《重生之神级投资》 001 转手赚了1.58亿 2014年1月25日，临江市御园湾，22幢2-303室卧室。 看着手机上资金归集到账的1.58亿，正在享受寒假的常东，长长吐了一口气。 常东，男，22岁，大学生，正在念大三。父亲是一家网绳厂车间主任，母亲是一家广告公司保洁阿姨。 这样的家庭背景，说实话和他刚刚到账的1.58亿，极不般配，更显荒谬。 然而，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常东都经历过。 那就是——他不是这里的人。 准确的说，他来自未来。 他还清晰的记得，2020年1月3日那天，因为大半个月没跑出业绩，在上午研讨会上，他被主管单独拎出来批斗，甚至下达最后通牒：最后一周时间内，再跑不到业绩，立马滚蛋走人！ 好容易熬完一天，拖着疲惫步伐回到家的常东，等待他的不是家庭的温暖和安慰，而是折磨，父母又因为钱吵了起来，甚至摔锅砸碗。 早已习以为常的常东，习惯性躲进卧室，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在一首悠扬的老歌中闭上眼睛，躲避着现实的无奈。 等他再睁开眼睛，震骇发现，他竟然回到了2012年12月25日！ 当时的他，正躺在大学宿舍床上，听着同一首老歌。 没人知道，那一天常东是如何熬过去的。 他发疯的逛着阔别八年的校园，看着那熟悉的一幕幕，在未来记忆的冲击下，他甚至分不清： 究竟是未来的他，回到了过去。 还是2012年的他，在听歌中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极其真实的梦？ 直到三天后发生的一件事，令他意识到，不管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做了一场梦，从2012年到2020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件事是，舍友“大壮”分手了，一米八的大老爷们趴在宿舍里哭得涕泗横流，惹得一帮兄弟，又是好笑，又是安慰，令人唏嘘不已。 说实话，以前大学生活，常东几乎忘了七七八八，但是这件事，他记得特别清楚！ 正是这件事，像时间长河中的锚，点醒了常东。 随后常东发疯的取出所有积蓄并疯狂撸贷，大肆囤积加密数字货币——比特币。 他清晰记得，比特币有两个暴涨时间段：一个是从2012年末开始，到2013年末，从两三美金每枚，涨到一千多美金，极度荒谬而夸张的翻了数百倍。 直到相关部门介入，热度才降下来，徘徊在几百美金。 另个一时间段是2017年，比特币从年初一千美金左右，涨到接近两万美金，翻了差不多二十倍！ 2017年常东暂时是不去想了，但是2013年这场狂欢，他要是错过了，他能吐血！ 事实，如同他记忆所述。 当他将全身积蓄加撸贷凑的三万块钱砸进比特币时，当时价格才三四美金，等到寒假，也就是2013年1月份，比特币立即飙升到了十几美金，翻了四五倍，常东一口气赚了八九万。 丰厚的回报率，将常东刺激得彻底红眼了！ 他瞒着家人，抵押房产，贷款两百多万，砸入比特币。 在长达一年的提心吊胆中，比特币如愿以偿飙升到了一千多美金，为求保险，十一月份，他便开始陆续抛售比特币，最终在2013年12月1日抛售完毕，。 至此，他入局两百多万翻了78倍还多。 扣除掉手续费，他足足赚了1.58亿。 1.58亿啊！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依旧有种不真实感，这种赚钱速度是他上一世，所难以想象的。 “呼……”常东吐了一口气，这笔钱很多，多到可以说足够他挥霍一辈子，但是人的野心会随着境遇不停改变。 现在，他虽然赚到了上一世不敢想象的巨额财富，但是他的野心也被吹了起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2014年正是移动4g网络普及之年，也就是他以前耳朵都要听出老茧的“猪都能飞的风口之年”。 上一世很多耳熟能详的互联网大佬，都是从2014年随着4g网络建设迎来蓬勃发展，乃至大爆发！ 如果他趁机投资这些风口上的猪，未来三五年，他收获的将是数百亿，甚至数千亿资产！ 这让他如何不心动？ 正当常东琢磨着该怎么接触那些风口上的猪时，卧室房门突然被踹开。 “哐当！”巨响，吓得常东一跳。 他回过头去，就看到爸妈一脸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他们背后还跟着大姨和大姨夫。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玩手机？我问你，房子是不是被你抵押了？”常东父亲虎着脸，指着常东质问道，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 常东意识到了什么，他站起来道：“是的，我……” “啪！” 话还没说完，素来强势的常父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常东脸上：“混账畜生，你竟然敢抵押房子？！你还想干嘛？你知不知道这栋房子是我跟你妈打工一辈子一点一滴攒出来的？” “哎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你打孩子干嘛？！”常母一脸心疼的看着儿子捂着面孔。 “你说我打他干嘛？你看看他干了什么好事，房子他都敢抵押，还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常父老脸涨成了绛紫色，手指不停的指着常东，气得浑身发抖。 “钱钱……钱去哪了？”就在这时，常东大姨夫紧张的问道。 此言一出，几乎被气晕头的常父终于反应过来：“抵押房子的钱呢？还有，你抵押房子干什么？” 常东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看向大姨一家的眼神深处闪过一抹怨恨。 上一世，他家里之所以会陷入无尽争吵中，就是因为无耻到极点的大姨一家害的！ 原来，大姨一家借口买房贷款利息太高，怂恿他父母抵押他常家房子，借给他家全款买房。 为了说服常家，大姨借款之前，可谓是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他住房公积金还有十几万，老宅卖了又能筹到二三十万，到时候就能把借款还一大半，剩下一小半，由他们家每月还款承担。 父母好心，加上又是血亲，便答应了。抵押了房产，借给他们全款买了房。 怎料，这一借，便将常家拖进无尽噩梦深渊之中。 借款之后，前两个月的银行还款，大姨一家还准时还，结果两个月之后，大姨一家嘴脸大变。 先是借口房子要装修，然后又借口儿子谈对象要买车，再然后又是彩礼钱、婚礼钱、备孕钱、奶粉钱……总之，到处都用钱，就是没钱还抵押款！ 常东一家为了买这套房子，早就掏空了积蓄，还借了不少钱。 这下好了，房子等于买给了大姨一家。 常东毕业后，家里可谓一穷二白，每天一睁眼就是银行每月九千多块的抵押贷款，爸妈两人工资合起来，也就勉勉强强还这抵押款。 看着大姨一家，拿他们家的钱，买房，买车，讨老婆，自己一家却在辛辛苦苦还抵押贷款，甚至举债度日，儿子不敢相亲结婚，不敢辞职，那憋屈简直令人发狂！ 偏偏……借钱如大爷！ 常东一家还没法翻脸，因为一旦翻脸，钱更要不回来。 每次还得好言哄着，最多要个三两千，就这大姨一家还拉着驴脸，一脸难看，说什么‘我们家吃饭钱都给你要走了！’ 这无耻之极的言语，气得常东父亲几次发飙，想走法律程序解决。 奈何常家被大姨一家坑得连打官司的钱都凑不出来，加上常母优柔寡断顾忌亲戚血脉，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证据不足。 ——大姨夫接收常父转账，借口同行免手续费，因此早有预谋用的是第三方账号。 因此每次提起打官司，最终都不了了之。 这一切的一切，造成常东一家的割裂，更是令常东父母几乎天天在争吵中度过。 “嗞……”想到这段经历，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声音道：“爸，对不起，抵押钱被我炒股了！” 他没说比特币，因为这种新鲜事物，他爸妈根本理解不了，还是说炒股更通俗易懂。 002 无耻至极 “什么？炒股了？”大姨和大姨夫面面相觑，随即大急：“你一个娃娃能炒什么股？我听说，十个炒股九个输！” “是啊是啊，我们单位有个领导，就因为炒股，不仅把房子车子炒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是妻离子散，过得比乞丐还惨！” “你现在才多大啊，你能炒个屁股！还抵押房子炒股，你疯啦！” “什么炒股？这分明就是赌博啊！” 大姨和大姨夫你一言我一句，根本不容常东插口，越说常东父母脸色越白。 “败家子——”常父伸手又要去打常东，结果又被常母一把拦住。 “你个混账东西，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大学！你不好好学习，竟然还学炒股！还把房子抵押了，你……你你个混账玩意儿，简直要气死我了！我打死你个败家子！你给我让开，让开——” 常父气急败坏的推搡着常母，扑过来就要打常东。 “话还没问清楚，你发什么疯？”常母拼命拦着常父发飙，甚至还挨了常父几个巴掌。 常东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幕。 说真的，他之前曾因为大姨之事，怨恨过母亲，因为借钱跟母亲有很大关系，是她想帮一帮亲姐姐，最终把自己的家庭推进了深渊之中。 但是此时他忽然又恨不起来了。 他知道，这件事不怪母亲，母亲只是太善良了，才会被卑鄙无耻的大姨一家利用。 就像明明房子已经被抵押了，她还是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他。 因为他是她儿子！ “住手！”常东忽然大吼。 场中顿时寂静了下来。 常东看着父亲夹着白色发丝，气喘如牛的愤怒模样，心中也怨不起来。 老头省吃俭用攒了一辈子，买了套房子，还专门挂在他名下，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他招呼都不打就擅自抵押，这事无论怎么说，他都没理，更是不孝！ “爸，对不起！”常东道。 此言一出，常父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常母更是扭过头来，瞪大眼睛，表情中充满了绝望。 “钱没了？”大姨和大姨夫面面相觑，一脸失望的问道，似乎这笔钱是他们家的一样。 “你个败家子——”常父一脸咬牙切齿。 常东看着父母绝望的表情，知道他们误会了，连忙一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该不跟你们说一声就擅自抵押房子，不过你别担心，抵押款一分不少，我还赚了两百多万！” “一分不少？” “没少就好……” 常父常母松了一口气，俄而，眼珠瞪眼，失声惊呼：“什么？你还赚了两百万！” “两百多万！” 大姨和大姨夫的惊呼也蓦然在卧室里响起！ 霎时，卧室里落针可闻，常东父母和大姨一家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骇和不可思议！ 两百万啊！ 在临江市这个三线小城市，这几乎是大多数人家一辈子的积蓄啊！ “东子，你你……你没骗我？”常母一脸紧张。 “我怎么会骗你们，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就去银行看看！”常东一脸肯定。 心中暗呼，辛亏没说实话，两百万就震惊成这样子，说1.58亿怕是能把我当成神经病，立即扭送神经病院了吧？ 常东笃定的表情，令常东父母的心情瞬间从地狱升到了天堂。 “两百万？哎呀，哎呀……你你这孩子，简直要吓死妈了，你赚钱了怎么不说一声，怎么突然就会炒股了呢？”常母惊喜得几乎语无伦次。 “我同学教我的，我有个同学，家里面是当官的，很大的官，具体的不方便说，反正能搞到一些幕后消息，是他告诉我这些消息，我试了几次，几乎次次中，所以……一激动就把房子抵押了。”常东随口找了个完美理由。 “这……”常母虽然是保洁阿姨，但是思想并不文盲，这话她还是懂的，一时惊呆了。 倒是常父，大概因为之前的冲动，现在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涨红着脸，抬着的手，打也不是，放下也不是，颇为尴尬。 但是他不吱声，常东大姨却等不了。 她脸上余惊未消，便强挤笑容道：“哎呀，常东出息了啊！真是厉害！都会炒股了！这下好了，连房子都不用抵押了，直接就能借我们了，真是太好了。” “借什么？”常东故作糊涂。 常东母亲连忙将大姨家事情说了一遍，大姨也在旁边添油加醋。 “常东啊，你是不知道，银行钱不是那么好使的！利息太高了，借个七八十万，分三十年就要多还三四十万利息！哎呦，三四十万啊，这得打多少年工啊！我寻思着，你们家先把房子抵押了，先借我们用下，等我们筹到钱，立马就还给你。” “谁能想到咱们家常东竟然这么厉害，一下就赚了两百万！哎呀呀，真是厉害！这下好了，房子都不用抵押了，直接就能帮我们全款买房了。” 大姨说到这，喜得简直眉飞色舞，似乎那两百万是她们家的一样，心中更是开始琢磨着，借多少合适。 常东这小子一下就赚了两百万，以后肯定还能赚更多，现在不借白不借，不如直接借他个一百万。 “爸！妈！抵押房子借钱，你们疯了吗？买房贷款要利息，抵押房子就不要利息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抵押房子就一年时间，交了多少利息吗？十几万啊！”常东故作震惊大喊。 “啊？这么多？”常母一脸错愕。 “当然了！我这还是短期，要是长期的，利息更高，三四十万都是轻的。”常东夸张道。 大姨连忙辩解道：“哪有这么多！再说了，我们就是周转一下，等建国住房公积金取出来，立马就能还你们。” 没错，当初大姨一家忽悠常家借钱的最大借口，就是所谓的住房公积金。 大姨说着，还用胳膊肘戳了丈夫一下。 大姨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是啊是啊，我住房公积金还有二十来万呢，算上积蓄四十万，这都有六十万了，首付已经出来了……” 大姨插口道：“妹妹啊，你看看这首付都出来了，剩下的再贷款实在划不来。你看不如先借我们一百万，我们直接全款把房子买了。你放心，等住房公积金提出来，我们第一时间还给你们，剩下还差点贷款，我们来还。” 不等常父常母开口，常东果断道：“不行！” 此言一出，大姨脸色骤变，她下意识就想破口大骂：‘赚了两百万，借一百万都不行，有你这样的亲戚吗？’ 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强行忍住了，陪着笑脸道：“东子，不就一百万嘛！你先借给大姨用用，大姨很快就还你。再说了，一百万对我来说是大钱，对你来说算什么啊，你再炒炒股，别说一百万，一千万都是小意思对吧？” 这一番马屁，常东还不觉得什么，常父常母脸上已经忍不住浮现出一丝骄傲。 如果说学生攀比的是成绩； 成年人攀比的是事业； 那么做父母的，攀比的就是孩子！ 没有什么比孩子优秀，更值得父母骄傲了！ 003 撕破脸皮 面对大姨的马屁，深知其一家卑鄙无耻的常东，自然不会感到高兴，反而越发恼怒。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本想直接揭开大姨一家的无耻，但是念头在心中一转，旋即又放弃了。 因为他这话毕竟是属于“未卜先知”，对于父母而言，可信度很低！ 另外他母亲宗族观念很深，大姨毕竟是她亲姐姐，直接拒绝的话，很容易令她不舒服。 所以常东想了想，故作一脸无能为力道：“大姨，不是我不想借给你，而是机会难得啊！” “实话告诉你，我同学家里那位，马上就要调到其他岗位，到时候这种幕后消息可就不好搞了，所以人家才想着趁最后一点时间捞一笔，我也是凑巧才搭上这条线，这一百万借给你，我等于就少了一只下金蛋的鸡，到时候损失的可不是一百万，而是五百万，甚至一千万！” 常东的话令大姨一家愣住了：“这这……没这么夸张吧？” “夸张？我突然赚了两百万夸不夸张？”常东反问：“你要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工薪阶层来说，这种发财机会有多么难得，我真不想错过，也许我这一辈子就这一次机会。” “这……”大姨和大姨夫面面相觑。 “姐，你看这……”常母开了口，又戛然而止，一脸难色，这表情实际上已经在暗示大姨一家，这钱不好借了，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至此，常东以为，他在保护父母面子的情况下，已经很委婉的拒绝了大姨一家。 但是…… 他低估了人性之恶！ 大姨眼珠子一转，露出看似陈恳的表情道：“东子啊，别怪大姨说话难听，不是大姨阻拦你发财，而是炒股真的有风险，大姨见过不止一个人因为炒股家破人亡，炒股这东西，风险太大了。” “你看不如这样，先把房子抵押款还了，你还不赚了两百万嘛，留下一百万，另外一百万拿来炒股，这要是赚了自然最好；要是亏了，这还不还有一百万嘛，多好！” 说到这，大姨看向常东父母道：“妹妹、妹夫你们说是吧？” 常东父母闻言顿时心动了。 人人都害怕风险，害怕失败，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尤其是抗风险能力较弱的穷人，更是害怕失败！ 因为一旦失败，等待他们的不敢说万劫不复，但至少是寸步难行。 这是很多人不敢换工作，不敢创业，不敢大干一场的根本原因。 “东子，你大姨说的有道理。”常东母亲道。 大姨连忙煽风点火：“对啊，我还能害你吗？你还年轻，以后多的是发财机会，现在又赚了两百万，起点不知比别人高多少，稳点，肯定是好事。” 常东看向父亲，他没吱声，露出思索神色。 常东抿了抿唇，冷笑道：“你让我拿一百万炒股，剩下一百万就能借给你买房了对吧？” 话落，卧室里气氛顿时一僵。 大姨露出尴尬的笑容：“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摸摸良心，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常东质问道。 他的话，将卧室里众人惊得膛目结舌，谁也没想到，刚刚还好声好气的常东，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东子，怎么跟你大姨说话的！”常母急了。 “妈，你别打岔，你听我说完。”常东说着，指着大姨道：“我告诉你，我是看在我妈面子上，才叫你一声大姨！没我妈，你算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 “看我发财，嫉妒吧？眼红吧？你儿子都二十八了，别说赚钱了，家底都要被败光，你骗我爸妈抵押房子给你家买房子，你安的什么心，能骗得了我爸妈，骗得了我？” 大姨脸色骤变，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常东怒极而笑：“我就问你，借钱之后，你有钱还吗？你拿什么还？” “别跟我说住房公积金，我看在我妈面子上才没说，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住房公积金早就被表哥赌光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老家宅子，年初就卖给了租户，你以为能瞒天过海？” “还有，你怂恿表哥把人家女孩子肚子搞大了，以为就能省彩礼钱，谁知道人家强行要房子车子，不然就把你宝贝孙子打掉，所以你才把歪脑筋动到我们家头上对不对？” “别他妈跟我哭为了一条生命！你怂恿表哥睡人家女孩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果？亏你还怂恿我爸妈抵押房子借钱给你，你家房贷要钱，我家房子抵押款就不收利息了？” 常东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将大姨一家老底揭了个一干二净。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总有一些人拿别人的善良，不要脸一而再再而三的行那卑鄙无耻之事。 “东子，你瞎说什么呢？”常东母亲大喊起来。 常东父亲则一脸震惊而难以置信的看着道貌岸然的大姨一家。 至于大姨和大姨夫，则眼珠子瞪大的看着常东，老脸忽青忽白，犹如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扯下一般，心中可谓又羞又怒。 “常东，你……” “你什么你？滚！赶紧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大姨！”常东翻脸。 “东子！”从来舍不得打儿子的常母，一巴掌拍在常东的脑袋上。 常东生生承受，不躲不闪，大姨一家虽然恶毒，但终究是母亲的亲姐姐，心中焦怒，情有可原。 但是他不后悔！ 这种恶亲戚，仗着所谓的血脉联系，就知道趴在亲人身上吸血为生，他们比邻居甚至陌生人还不如，留着有何用？ 这种人早就该断绝关系，不然他们只会蹬鼻子上脸！ “姜茹雪，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不愿意借钱就直说，说这话给谁听的！我家得罪你了？不就是赚了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炒股，我看你家早晚得炒得家破人亡。”大姨夫怒极而骂。 常母没开口，一直沉默的常父勃然大怒：“我儿子教成什么样，用不着你来教训，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大姨夫红着眼：“做人别太嚣张，谁家没个大灾小难急用钱的时候，我看你家就能一直没事！” 说着，拉着老婆道：“走！咱们走！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大姨在大姨夫的拉扯下，一边谩骂一边走了，什么恶毒话都骂了出来，什么“有钱了不起啊”、什么“爸妈，你看看妹妹都成什么样了”云云。 常东看着大姨一家的咒骂，懒得回应。 面对这种恶亲戚，只有一种回应才是最好的，那就是过得比他们家好！让他们眼红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常母倒是想追出去，可惜被常父拦住了。 常母急得原地跺脚，指着常东道：“东子啊，你怎么……唉，那话是你能说的吗？你一个小辈，你说那话，是要被亲戚戳脊梁骨的，你让爸妈这脸以后往哪放呦！” “妈！他们家都欺骗我们到这程度了，还给他什么面子？他们都不要面子，我们还要什么面子？再说了，这事就是说出去，我们也占理，谁敢说我们家不是？”常东无奈，父母这辈人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太好面子。 为了所谓的面子，宁愿打肿脸充胖子。 “行了，事情都发生了，说什么都迟了。”常父开了口。 他毕竟是因为老婆才跟常东大姨一家有亲戚关系，所以并没有多少感情基础，对大姨一家的决裂自然毫不在意。 他随即又看向常东：“东子，你之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大姨家住房公积金都被你表哥赌光了？” “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大姨刚刚还不反驳我？”常东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朋友说的，那人是表哥牌友，亲眼瞧见了这事。”常东把“万能朋友”推了出来。 常父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一脸庆幸道：“幸亏你发现的早，不然真借了钱，我们家可就被坑惨了。” 常母闻言道：“就算这样，东子那话也不该说，你可以私下跟我们说嘛！” 常东知道母亲这是维护他面子，心理年龄早有而立之年的他，没有倔强，干脆低头认错：“对不起妈，我也是被气坏了，一时冲动。” “好了，你也别说东子了，这种不要脸亲戚不要也罢！”常父显得十分理智。 常母也知道脸皮已经撕破，已经无法修补，只能无奈叹气。 晚间，她预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004 表哥的请求 晚上七点多钟，常东二姨、二姨夫，还有二姨家表哥方宏志来访。 二姨方一坐下便道：“我听说，今天大姐来你家借钱被骂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姨跟常母关系十分要好。 深究起来，除了性格原因，最重要的是因为二姨年纪和常母姜茹雪就是相差一年出生的，两人从小玩到大，感情基础比起其他姊妹自然要好多了。 爱屋及乌之下，两家关系也因此相处得一直很不错。 常母听到二姐发问，脸色难看，连忙将事情解释一遍，顺口又数落了常东几句。 常东坐在沙发上不吱声。 二姨闻言一拍大腿：“大姐也太不是东西了！说句难听话，你就是坑外人，也不能坑亲姊妹啊！” “哎呦，小妹，你是不知道，我听说，她后来满世界说你教子无方，儿子太嚣张，有钱就狗眼看人低，还跑去大哥家哭诉，说你家有钱了，就不认姐姐了，不借钱也就罢了，还贬损她……” 常母听得脸色忽青忽白，又气又怒。 两个女人一台戏，两人就大姨之事，巴拉巴拉聊了起来，从各家琐事矛盾，到冲突升级，再聊到过世的父母，不免低头抹泪，唏嘘不已。 “我听说，大哥借了大姐十万块，听你刚刚那么一说，我看这十万块怕是要打水漂了。”二姨道。 “希望大姐家就是一时困难吧！”常母好心，感慨一句。 话题聊着聊着，二姨转向常东：“东子，我听说你炒股票赚了两百万，真的假的？” “啊，是赚了两百万。”常东应道，心中却咯噔一下，二姨不会也是来借钱的吧？ 前世，二姨家跟他家关系还不错，奈何利字关头，人心善变啊！ 这么一想，常东暗下主意，二姨家要是借个十万八万，别说借，直接给都行。 但是要是像大姨家那样，一下借个五十万、一百万，那做梦去吧！不是他吝啬，而是这般借法，根本就没指望还。 他是有钱，但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鬼知道去年一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知道比特币能把资产翻数十倍，所以纵然账面资产在飙升，但是他也没敢多花一分钱，生活水平可以说几乎维持在能活下去的标准。 再加上担心重生蝴蝶效应，改变历史，他几乎整天处于提心吊胆中，一直盯着比特币k线，生怕它突然暴跌，那忐忑滋味炒过股的股民都知道。 说真的，这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了，因为他输不起。 另外，他后续计划哪个不要钱？ 那些风口上的猪，可不止他一人盯着，那些投资公司怕是早就已经和人家接洽上了，他现在可以说，每多一分钱就多一分胜算。 在常东定下主意之时，就听二姨道：“是这样的，咱家条件你也清楚，一家挣得不多，本来还指望老家房子拆迁给宏志买套房子，怎料这拆迁风刮来刮去，就是迟迟也拆不到，志宏年纪也不小了，真怕耽误下去后面更难找到对象，现在姑娘也现实，结婚哪个不要房子车子……” 二姨说到这的时候，常东心中叹息——标准借钱套路啊，先诉苦，博同情，然后再借钱。 “行了妈，不用说这些。”就在这时，表哥方宏志开了口。 方宏志比常东大三岁，但看起来就跟三十岁人似的，又成熟又沧桑。 主要是因为他早早就辍学进了工地，整天风吹日晒，人虽魁梧，但皮肤又黑又糙，一看就是卖苦力的，年纪自然显大。 此时，他看着常东道：“东子，哥没你有本事，小时候调皮，没念好书，现在后悔也没办法。好在这几年打工也攒了不少钱，但是这钱买房子连首付都不够，我不想把爸妈养老钱都给吸干了。” 他顿了顿：“东子，你给哥透个低，炒股真赚钱吗？真赚钱，我给我攒的十几万放你那，你帮我炒炒，权当帮帮哥。” 此言一出，常东愕然，心中可谓又惊又惭愧，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姨家竟然是这目的。 相较于借钱，主动将钱放给别人手里，而且还是毫无权威之人手中，说真的，这有利益的诱惑，但是更多的也是一种信任！ 常东略一琢磨，道：“帮你炒股不是不行，不过，我最多帮你到年底，因为我朋友家里那位年底就要调走了，以后可就没有这种幕后消息了，我也打算只炒到年底就收手。” “至于能赚多少，这我就没法给你保证了。去年一年我抵押房子，赚了两百万，算是翻了一番，今年也许也能翻一番，但是也许最多赚个本金三五成，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撒这谎，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另一方面，他重生优势也十分有限，没法无限制帮助别人，哪怕是亲戚也不可能。 “别说翻一番，能赚三五成我就很满意了，毕竟钱放我这，也就只能吃银行利息。”方宏志闻言大喜。 “哎呀，真是谢谢你啊东子。”二姨看到常东答应，也一脸高兴。 一时间，两家气氛越发热切起来，直到夜色渐深，二姨一家才满意而归。 翌日，表哥方宏志给常东转账十六万。 常东收到这笔钱时，已经想好了，看在表哥的这份信任上，年底自掏腰包给表哥这十六万本金翻一番，要是今年投资情况好，百万送上。 …… 公历1月31日，也就是农历1月1日，常东一家在颇为复杂心情中，渡过了对于诸夏人来说2014年新年第一天。 过去几天，常家名誉在亲戚口中彻底两极分化起来，有人鄙夷常家发财了狗眼看人低；当然了，也有知晓内情的亲戚对常家遭遇表示同情。 不过，名声这东西，本就是庸人自扰。 常东豪赚两百万的事实，还是让常家上下十分高兴。 2月6日，也就是正月初七，常东以给朋友拜年，联络感情，拉拢关系为名，乘飞机离开临江市，前往诸夏首都——燕京。 他瞄上的第一头猎物，正是大名鼎鼎的短视频社交——筷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筷手直到2015年才迎来真正意义上的崛起，这家公司的崛起，有自身强大，但也印证了“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这句话，是真正意义上的时势造英雄！ 没有移动4g网络的普及，任你短视频再牛逼，用户打开手机还得缓冲个五六秒，什么兴趣也都没了，更别提昂贵的流量资费限制。 在过去的一个月，也就是公历2013年12月4日，三大通讯巨头拿到4g牌照，开始4g网络建设。随后移动用一年时间，完成了3g时代三年才走完的终端价格和品类双双快速进入发展快车道的目标。 因此2014年将是常东拿下筷手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 燕京，五道口，清嘉园小区。 常东看着手中的地址，看着眼前拥挤的高层居民楼，说实话，要不是他做了充足调查，他很难相信，未来三五年改变无数人娱乐生活方式的超级app，竟然诞生于这么一座普通的住宅小区。 难怪人都说互联网行业充满想象，这是真的充满想象啊！ 按照地址所述，常东好一会儿才找到筷手办公单位——一套普通三居室门前。 “咚咚……”他敲响房门。 没多久，房门打开，一名顶着潦草头发，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女生开了门，她看了一眼常东道：“来应聘的吧？喏，快进来吧。” 说着她让开了位置。 准备了一肚子说辞的常东顿时一脸懵逼。 他挠了挠头，钻了进去。 005 应聘 这是一套普通三居室。 一进门，便能看到逼仄的客厅里，没有沙发，没有电视，只有拥挤摆放的办公桌，以及一台台电脑。 常东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好处于午饭时间，三五成群坐在办公桌前，吃着盒饭，或聊着家常里短，或谈论工作上的难题。 看到常东进来，一个个下意识抬头瞄了一眼，看看这位可能的未来新同事。 “宿哥、程哥，有人来面试了。”开门女孩喊了一声。 “好的。”两名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的青年，闻言连忙放下筷子走了过来。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筷手团队的核心及创始人程一晓、宿化。 程一晓走半路，还顺手推了一个转椅过来。 “坐吧！”宿化招呼道，三人在客厅东南角一张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常东点了点头，坐下，他看着对面两名正在看简历的青年，心情颇为复杂，既激动，又兴奋，还带着几分忐忑。 毕竟究其本质，他只是一名普通吊丝，现在要面见未来的行业大佬，心情自然颇为芜杂。 好在，钱是人的胆！ 1.58亿给了他无穷自信。 最重要的是，对方也是起于微末，这还有啥好怂的？ 程一晓看好了一眼手中简历道：“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案，你很擅长java、aauto语言？” 常东心知误会，莞尔一笑道：“不，我是来应聘产品定位及规划运营。” 两人一愣，宿化挥了挥手中的简历：“这是……” 常东摊开手：“不投这份简历，我怕我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啊。” 常东的话，不仅令宿化两人愕然，更是令一屋子员工一脸古怪，卧槽，这小子是个牛逼！ “不好意思，我们暂时不缺这岗位。”程一晓眼中闪过一丝不喜，虽然常东行为体现出他的小机灵小聪明，但这是对于常东而言。 对于老板来说，谁喜欢被耍？ “反正也不是工作时间，不如听我说说？”常东道。 宿化倒是流露出一丝兴趣：“有意思，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当然，之前是gif动图制作分享工具，现在正在转型短视频社区，这正是我过来的主要原因。” 没错，筷手最初定位并非社区软件，仅仅是一个工具应用罢了，大概原理就是用一张张图片做出动态视频效果，主要依托微博生存。 从常东前世角度看来，筷手转型时间，简直堪称历史bug。 其几乎恰好处于移动4g网络到来之前，从此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宿化并不意外的点了点头道：“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或者建议？” 常东道：“贵公司之前做的筷手就是一个工具应用，它所有内容都是微博所传播的，不仅流量受限于微博，且作为工具应用，很难拥有自己的流量，变现将是个重大挑战，所以你们转型做社区，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当然了，转型做社区意味着要放弃微博的巨大流量，一切从头开始，这无疑是个挑战，也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 “即便如此，我还是认为贵公司走了非常完美的一步，因为转型越早越容易扭转用户认知。” “现在贵公司难点我认为主要有三点：一，内容产出，目前筷手上都是美女自拍、宠物之类的元素视频，内容同质化十分严重，初看十分新鲜，却缺乏持续黏性，想要解决这点，不能仅仅依靠用户创作，更需要平台为引导。” “二，用户获取。这点与其说是难点，不如说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环境的变化，而变得相对容易获取。不过，这也仅仅是相对，想要快速获取用户，必须得使用非常手段。” “三，资金不足。我之前说的大环境，想来二位应该知晓，没错，4g大时代已经到来，现在正是黎明前的黑暗，熬过去，柳暗花明；熬不过去，一切休谈。” 伴随着常东的侃侃而谈，屋里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有人觉得十分不屑，觉得常东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大忽悠； 有人觉得常东说的貌似有点道理，不过他似乎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还有人觉得常东就是个大混子，估计是来混工资的。 然而宿化、程一晓闻言却浑身一震，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有些话说得简单，但是身处局中，谁又能看得清楚？ 眼前这年轻人，能够一眼看出他们这个几乎没有多少名气小公司的问题，显然是下了真功夫研究啊！ “说得好！你被录取了！”宿化激动的下意识道。 “啊——”程一晓一脸诧异看向搭档，这会不会太草率了？ “我提前说一句，我们工资并不高，当然了，我们有期权奖励……” 宿化正说着，不想“咚咚咚……”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之前开门小妹走了过去，打开房门，只见一名年轻人站在门外，一脸好奇道：“你好，我叫丁珲，来面试的，我们之前有电话联系。” “噗……”屋子里猛然传来喷饭之声，一名员工一脸懵逼的看向常东。 此时开门小妹也一脸懵逼，她看了看门前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常东：“你你……你是丁珲，那那你是谁？” “你不是丁珲？”程一晓失声惊呼。 这一刻，屋子里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我艹，这到底什么情况？ 真假美猴王？ 跑错地方了？ 冒名顶替他人？ 面对众人愕然目光，常东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伸出右手，郑重道：“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常东，独立投资人，我很看好贵公司前景，所以我带了三千万资金而来，不知道能否和贵公司合作一番？” 投资人？ 三千万！ 刹那间，屋子里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骇然的看向常东，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穿着简单的年轻人，竟然是个大金主！ 更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都找不到投资人的情况下，竟然还有投资人主动寻过来。 这简直太疯狂了！ 这一刻，饶是程一晓、宿化见多了投资人，此时也忍不住心神摇曳，失神半晌。 好一会儿，宿化才平息内心的激动，站起来，伸手握住常东右手，简洁干练道：“宿化！” 程一晓亦随之站起来：“程一晓！” 常东姿态略古怪的伸出双手和宿化、程一晓交叉握手。 “喏，公司发展，人才为重，不要让人家久等了，你们先面试正主，我们这事慢慢谈。”常东指了指站在门口一脸懵逼求职者丁珲。 “我来面试吧，你招待一下贵客。”程一晓对宿化道，又对常东道：“不好意思，那我先失陪一下。” 常东含笑点了点头。 …… 在程一晓接待求职者时，常东和宿化一番闲聊之后，对筷手股权构成终于有了一个清晰认知。 筷手于2011年成立，由程一晓一手建立，晨华资本合伙人张非先生最先给了个天使投，投了两百万，占股20%。 后来程一晓意识到工具应用的局限性，果断转型短视频社区。 然而公司不是说转就能转的，为了转型，两百万很快烧完，用户日活却不见增长。 此时公司缺人缺钱，濒临倒闭，前途一片渺茫。 虽然4g遥遥在望，但未来是什么样子，没人敢肯定，所以自然也就没人愿意投钱。 最后还是宿化加入，令晨华资本追投资金，慢慢让筷手渡过难关。 不过，宿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本身就有团队及项目，因此为了说服宿化加入，筷手原股东皆稀释一半股权，分给宿化及团队。 截至目前为止，宿化及团队占股50%、程一晓及团队占股40%，晨华资本占股10%。 常东的目标是，用三千万拿下40%的股权，最低也要30%的股权。 当然了，仅凭三千万肯定是不够的。不过，他还有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如果成了，除了筷手，他也许还能再拿下一只独角兽。 006 他乡遇故知 筷手控制权虽然在宿化、程一晓二人手中，但是三千万融资对筷手来说，终究不是小投资，还是需要跟晨华资本招呼一声。 这不仅是因为这笔融资会稀释所有股东股份，更因为筷手能坚持至今，离不开晨华资本的帮助。 在五道口一家咖啡厅中，常东见到了宿化、程一晓之外的第三名股东——晨华资本合伙人张非先生。 四人见面落座时，张非看向常东的目光中便充满了好奇。 投资圈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大，尤其是玩vc的，大家即便是没见过，多多少少也有耳闻。 ——所谓vc，即风险投资，又称创业投资。 但是张非接到宿化电话时，他穷尽脑汁也没想出这“常东”是何许人也？ 他甚至问了一圈好友，也没人知道。 现在过来一瞧，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这年纪，这手笔，怕是哪家豪门弟子出来历练的吧？ 有了这个入主为先的念头，张非虽没有怎么轻视常东，但心情还是放松了几分。 有人主动投钱他的项目，尽管这会稀释他的股权，但也有可能救活他的项目。 因此股权虽被稀释，反而更加值钱，他自然十分欢迎！ 不过，欢迎归欢迎，他还是不希望股权被稀释得太厉害。 然而随着四人略一闲聊，张非很快就放松不下来了。 因为他惊讶的发现，眼前这年轻人，年纪虽轻，目光却颇为老辣。 看得出来，他对投资这一块不大懂，但对移动网络大环境，却有着清晰且令人信服的独到见解。 甚至给人一种……他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在他的分析下，张非本来对筷手也就五六分看好，此时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追加投资，以换取更多的股权？ 但是身为vc投资人的理性，他很快止住追投的想法，毕竟高收益也伴随着高风险！ 常东这三千万投资，在他看来就很不理性。 筷手创意虽然说十分新鲜，联想到未来4g时代，生存土壤已经具备，但是能不能活下去，乃至做大做强，依旧是个未知数。 因此拿三千万投资一个前途未知的公司，说实话，这要么是不差钱押宝，要么是大魄力，自认为能窥准未来。 毕竟有这三千万，做什么不好？ 随随便便投十几个创业项目，不要说成功，只要其中有一个挨到b、c轮融资，届时抛售股权，便能回本，甚至血赚一笔。 话说，这也是创业投资最吸引人的地方。 “常先生对移动网络的见解，真是鞭辟入里令人信服！不过，三千万换40%的股权，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合理，毕竟你之前也说了，4g时代已经到来，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熬过去便柳暗花明，我们没道理在这个时候放弃对吧？” 张非第一个开了口。 不愧是知名投资人，看着和和气气，到了关键时刻，一点情面都不给……常东心中冷笑，真以为我夸你是什么都不懂？ 我主动寻上来可不是挨宰的！ 常东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不过，如果我拿三千万另起炉灶，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声落，场间气氛陡然凝固。 不给老子投资，那老子就亲自入局！ 刚刚那一番夸奖，与其说是夸奖，不如说是为了证明老子很懂这一块，真竞争起来，你们可不一定能玩得过我。 “常先生真是会开玩笑。”宿化讪讪开了口，试图缓解气氛。 常东目光在张非身上停顿了三秒钟，展颜一笑：“哈哈，开个玩笑，不要紧张！我认为投资，投的不仅是项目，更是人！我主动寻找过来，看中项目是一，最重要的是，我看中了二位。” 常东目光转向宿化、程一晓二人。 他的话，顿时令宿化、程一晓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人穷莫讲话； 位低莫劝人。 这句话也能反过来看。 有钱人说话，甭管有理没理，话语总有几分重量，由不得轻视。 “常先生太看得起我们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几个……商量一下？”程一晓开了口。 常东点了点头：“行，我出去抽根烟，透透气。” 说完，起身离开。 程一晓张了张嘴，他本来是想说，容他们商量个两三天，没想到，常东做事这么雷厉风行，竟然只给他们一根烟的功夫。 宿化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追出去，经过这几个小时相处，他们也看出常东的几分性子。 许是年轻血气方刚，此人给他们的感觉十分富有攻击性。 这时候请求允个两三天商量，必然会给他一种优柔寡断之感。 诚如常东所言，投资投资，投的不仅是项目，更是人。一旦执行者给投资人留下不好印象，这投资还真有可能告吹。 三千万，对于现在的筷手来说，有着难以拒绝的诱惑力！ 宿化可舍不得放弃。 …… 常东走出咖啡厅，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拿不下筷手又如何？ 有这几年重生优势，手握1.58亿现金，随便随便撒一波项目，未来也能搏个大富贵。 再不济，也比上一世社畜强多了。 “常东？”一道清丽的声音，打断了常东的思绪。 他扭头一看，只见一名穿着貂皮皮草，打扮时髦富贵，姿色靓丽的女孩子，正挽着一名西装革履中年男子，俏生生站在他不远处，一脸试探之意。 “钟童欣？”常东眉梢一挑，他乡遇故知了。 “呀，真的是你呀，好巧哦！”女孩子表情似惊喜似得意：“几年不见，都快不认识了，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对，正在念大三。” “真快啊，都念大三了！哎，上学好啊，真怀念以前上学时光。可惜家里穷，早早就出来打工了，好在遇到我家先生，现在有房有车，我家先生创业，已经到了b轮融资，公司市值也已经破亿，算是苦尽甘来。”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这叫苦尽甘来？ “恭喜恭喜！”常东面笑心不笑，心中更是叹息。 前世他就听说钟童欣给人当了小三，有一年高中同学会上，更是把男人都带去了，可谓出尽了风头，炫尽了幸福，耀眼了富贵。 他那时候家道中落，工作是一天假都不敢请，所以没参加同学会，倒是没见过这一幕。 怎料，这一世，竟然遇到了发迹之初的钟童欣。 只是这炫耀之意也太明显了吧？ 不，这分明是明火执仗的往老子脸上糊啊！ “小潼，这位是？”钟童欣旁边中年男子插口道，目光深处闪过一些轻视和不以为然。 “我高中同学，好几年没见，都差点不认识了。” 中年男子姿态散漫的哦了一声：“既然是小潼同学，那就是我的朋友。” 说着，递过来一张逼格十足的黑白名片:“有时间喝一杯。” “好的！”常东伸手接过。 “我还有投资人要见，就不聊了。” “好！” 中年男子随即带着钟童欣踏入咖啡厅中。 常东弹了弹名片上“周扬”二字，随手放进兜里。 现在他最大的优势是未卜先知，以及拥有一定的启动资金。 劣势是没能力，没人脉。 很多项目纵使未卜先知，有心折腾，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相关人才，所以这人脉，自然是能攒一个是一个。 钟童欣傍上的大款，能够在未来三五年内一直保持富贵，甭管人品姿态如何，能力还是有的，仅此一点，就值得留下名片。 马咽车阗，车如游龙。 一支烟罢，常东掐灭烟头，施施然进了咖啡厅。 007 钟童欣的炫耀 男人公司之事，不过高中文凭的钟童欣是不大懂的。 虽然他家男人在竭尽全力鼓捣着三寸不烂之舌展示着自己的公司及前景，但钟童欣的心思还是飘到了刚刚碰到的同学身上。 富贵不还乡； 如锦衣夜行。 她反复品味着刚刚所言，回忆着同学脸上闪过的惊讶，犹如啜了十八年窖藏的女儿红。 诱人、芬芳、甘甜、醇厚，令人回味无穷。 她喜欢那惊诧艳羡的神色，这会让她觉得她的选择没有错！ 这让她能从中汲取到浓浓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就在这时，她目光中忽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到。 她所想的高中同学，竟然进了咖啡厅，径直往这边走来。 钟童欣回过神来，她连忙离开座位，迎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别过去，我家先生正在谈生意，不要打扰他。” 钟童欣一脸傲娇。 她猜，常东大概是才反应过来，巴结来了。 “你家先生认识张非？”常东略显惊讶。 “你知道张非？”钟童欣亦一脸诧异。 她也是听她男人说过，这张非乃是投资界名人，很多人是削尖了脑袋换不来他一分钟时间。 但是对于圈外人来说，张非知名度甚至还不如十八线小明星，常东一个普通大学生，竟然知道这人，这自然令她惊讶。 “投资界大佬，当然认识。” “你们男生关注点果然特殊。” 钟童欣咯咯一笑，显然她错解了常东口中的“认识”。 她矜持的将额前头发撩到耳后，有意无意露出耳垂上价值二十多万的2.3克拉钻石道：“找我有事吗？” “呃……”常东一滞，他本想说，我不是找你的。 不过，看张非和那男人似乎聊得正欢，索性道：“也没什么事，对了，你家先生是做什么的？刚刚听你说市值上亿，这是要往独角兽上发展啊。” “我也不是太懂，听我家先生说，好像是农产品配送，走o2o模式，现在已经和几十家农产品生产基地还有饭店旅馆签订了合约，今年打算再次扩大规模。” 钟童欣故作轻描淡写的道，目光忍不住盯着常东面庞，可惜令她略感失望的是，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艳羡。 也许是故作镇定吧！ 毕竟没什么事，打听这个干嘛？ 这岂不是掩耳盗铃？ 自觉猜到常东心理的钟童欣，微微抬起下巴，面带微笑，眸含傲娇。 “民以食为天，这是永不衰落的行业，在这行业上创新，立足点便处于不败之地，不错。”常东淡淡点评道。 钟童欣点了点头……那是，这还用得着你来夸奖？ “目前项目覆盖哪些区域？” “燕京及周边，天京市也有覆盖。” “一般酒店都有专门的配送农场吧？你们是怎么拿下他们的？”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菜农总不可能种的刚刚好吧？只要有富余，他们肯定想卖出去，哪怕是贱卖，这就给了我们插手的机会。” “……” 在钟童欣刻意炫耀下，不过盏茶功夫，常东将周扬创业项目摸了个七七八八。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以后有空再聊。”常东客气道，因为他注意到张非和周扬似乎结束了谈话。 “好的！” 随即，常东向张非走去。 “哎等等，你去那边干嘛？”钟童欣眼疾手快拉住常东，一脸不悦：“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打扰我家先生谈生意。” “呃，不是，我是找张非……” “你找他干嘛？” 钟童欣一脸诧异，随即一脸恍然大悟：“你……你不会是也想创业吧？我跟你说，不是我觉得你不行，而是创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这社会虽然不需要太多启动资金，但是你总得有个ppt、企划书之类的吧？除了这些，你有团队吗？没有团队，仅凭一个创意，可忽悠……呃，说服不了他们。” “还有，你现在堵到他，估计最多也就给你一分钟时间，一旦你打动不了他，以后可就被拉入黑名单了，要我说，你要是真想创业，不如准备充足一点，我看看能不能让我家先生帮你牵线搭桥。” 常东一脸诧异，钟童欣虽然明火执仗的炫耀，不过，听这话本性倒是不坏。 “你误会了，我和张非其实是朋友。” “朋友？”钟童欣愕然。 常东笑了笑，在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走了过去，然后大刀金马的在一张空位上坐了下来。 钟童欣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追过去。 就看到常东先是对周扬客气一笑，然后对张非道：“考虑的怎么样？” 张非早就看到常东在和周扬女伴站在不远处聊天，以为他们早就认识，所以也没介绍周扬，略一沉吟道：“三千万，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说真的确实有些高了。要知道，我们晨兴资本陆陆续续在筷手中投入也有一千多万了，也不过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常东眉头一挑。 “不过……”张非来了个转折：“时至今日，筷手尚未拿出优秀成绩，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三千万可以说算是救命钱，多占些股份也合乎情理。这样，我们各退一步，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你看如何？” 张非话落，常东蹙眉不语。 场面安静。 然而一旁的钟童欣却犹如遭了五雷轰顶般，整个人头皮发麻，神色呆滞，满脸震惊。 常东竟然认识张非！ 看对话，很显然他……刚刚根本就不是找她的，可笑，她竟然还自作多情炫耀了半天。 还有，三千万？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根本就不是创业者，而是投资人？！ 可是……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上学期间，她从来没听说常东家很有钱啊？ 莫非是近几年才发迹？ 一时间，浓浓的悔意在钟童欣心中蔓延。 早知如此，高中如果和他好上了，现在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钟童欣神色呆滞，她先生周扬更是频频看向她，不停冲她使眼色，似乎在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小子竟然能跟张非平等对话，他的背景岂是他之前想象的普通人？ 一时间，周扬又是庆幸，又是后悔。 庆幸于在咖啡厅门口没有出言不逊； 后悔于没有趁机刷好感。 他之前那礼貌之言，对一般吊丝来说，可能会受宠若惊，但是对于能跟张非平等对话的大佬来说，怕是转头就忘。 在钟童欣和周扬思绪滚滚之时，常东结束了沉思。 他道：“百分之三十五的话，也行，不过我只能投资两千五百万。” 好家伙，这一下就少了五百万。 不提钟童欣、周扬的愕然，张非等人神色顿时闪过一丝不悦和纠结。 “不是我小气，而是我觉得这五百万，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常东顿了顿，一脸郑重道：“我有一个项目，未来不敢说有多厉害，在当下4g资费较高的时代背景下，必然是一头独角兽，如果它能发展起来，对筷手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常东的话，令在坐众人面面相觑。 这话要是从一个无名小卒口中说出，自然无人理会。 常东虽然也算是无名小卒，但在金钱的加持下，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听一听又不会死人？ 张非随即摆出感兴趣模样：“哦？什么项目？” 008 跟着聪明人走 钟童欣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咖啡厅。 常东和张非聊到号称“独角兽”项目时，不出意外地，委婉将她和她先生周扬请了出去。 也对，事涉商业机密，甭管成与不成，让外人知道肯定影响不好。 其实钟童欣对那所谓独角兽项目并不好奇，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纵然知道这个项目是什么，她也搞不出来。 令她失魂落魄的根由是常东。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常东和张非侃侃而谈的模样！ 那双眸明亮而挥斥方遒的模样，是她在周扬身上看不到的。 她先生公司虽然号称市值上亿，实际上，开价三千万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收，不然她先生又岂会辛辛苦苦的四处跑投资？ 当然了，即便如此，周扬在她这个五线小城市走出来的姑娘眼中，也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只是，当这个神人和随手拿出三千万投资一家名不经传的互联网公司，然后马不停蹄的开启下一轮投资的常东比起来，立马成了皓月之旁的萤火。 谦卑、微弱、黯然，不值得一提。 “小潼小潼？” 周扬的喊声，令钟童欣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扭头看去，神色顿时一怔，因为此时周扬看向她的目光，竟然带着一丝陌生感。 那不再是她需要挖空心思讨好的高高在上形象，也不再是光芒万丈的成功人士。 而是好像面对……投资人似的讨好。 “你那个同学……什么背景？” 钟童欣听着那略带一丝讨好的询问，心中恍然大悟。 …… …… “万能钥匙wifi。”钟童欣走后，常东吐出一个关键词。 张非眉梢一挑，半晌他没从这个关键词中找到相应或类似的项目。 其他两人宿化和程一晓亦面面相觑，满脸茫然。 常东见状，心中对万能wifi创始人陈达年愈发敬佩，入股的期待值也越发降低。 说起来，常东之所以关注到万能钥匙wifi，除了前世他就是该软件的忠实用户之外。 最重要的原因是，陈达年曾送每位员工一辆特斯拉，一时轰动网络，风头无俩，引发网友热切追问“贵公司还缺人不”。 故而印象极深。 “陈达年知道吧？”常东道。 张非点了点头：“大盛网络创始人之一，陈天乔的弟弟，2004年和哥哥一起成为诸夏首富，那年他才26岁！” “他现在就在搞这个项目。” “陈达年在搞的项目？” 张非满脸惊讶，他不是惊讶这是陈达年的项目，而是惊讶这种技术大牛搞的项目，他竟然一无所知。 这究竟是陈达年的低调？ 还是他的孤陋寡闻？ 张非不知道，在常东前世，万能wifi就低调得可怕。 到2016年8月时，便坐拥九亿用户，日活跃5.2亿，日下载量甚至超过qq、微信，然而员工却不过36人，攥取如此庞大用户的互联网公司，外界对其却所知甚少。 若非奖励员工百万豪车，怕是一直闷声发大财。 常东大概将万能wifi的概念讲了一遍，峰回路转道：“……目前制约筷手短视频发展，除了内容为王外，最重要一点就是移动流量资费较高问题。正所谓：得吊丝者得天下，我们必须得考虑到普通人流量使用问题。” “对于我们，每个月几百块上网费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对于普通人，资费超过一百块，恐怕就得好好思量思量，现在4g时代才刚刚开始，资费必然居高不下，这种大环境并不友好的情况下，推广筷手，你们觉得用户增长速率能有多快？” “但是如果我们的用户处于免费wifi之中呢？” 常东的高瞻远瞩，令张非等人锁住了眉头。 说实话，作为执行者他们虽然也考虑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但是受限于大环境，他们也无可奈何。 然而他们没想到，他们无可奈何的东西，常东竟然有手段解决。 可以说，他对移动网络的认知，简直超乎他们想象的清晰！ “你想投资万能wifi？或者和他合作？”张非问道。 “差不多，不过，陈达年和一般创业者不一样，对他而言，要技术有技术，要团队有团队，要资金有资金，我们想投资，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 “至于合作？说实话，我们很难给他带去什么好处。恰恰相反，反而是他们能给我们带来非凡助力，所以不花钱搭他的顺风车可不容易。” 张非眸光闪烁：“你想另起炉灶？” 要不要另起炉灶，常东也颇为纠结。 常东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一个运气极佳的普通人。 虽然他有着远超当前人们的战略目光，但那不过是时间之河馈赠的福利而已，且仅剩下六年保质期。 就他本身而言，依旧掩盖不了吊丝的事实！ 这是原生家庭及受教育程度决定的，想要改变，可以，但不是一时半会能奏效的。 既然没本事，不如大方承认，跟着聪明人走。 这是常东决定入股筷手，而不是自己寻找团队，截胡单干的根本原因。 至少，目前的选择，只要不出意外，他八九成概率可以坐享其成，何必承担风险，事事躬亲？ 但是如果聪明人不愿意带团怎么办？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道：“陈达年可是位大佬，跟他打擂台，我可没有信心。所以我的想法是，先接触一下，试探一下口风，人家愿意带我们玩最好，如果不愿意……” 常东呵呵一笑，姿态甚是洒脱：“这么一块油花花肥肉，看着被人叼走，我是真不甘心，他若不愿意带我们玩，没法子，那只能单干，我要求也不高，他吃肉，我们喝汤总成吧？” 聪明人不愿意带团怎么办？ 偷偷跟在后面呗！ 反正他是投资人，可不是企业家。 公司未来结局如何，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无，他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出手股权，狠捞一笔即可。 …… 身为投资人的常东，可以不在乎公司的结局，但是周扬却不得不在乎。 因为公司是他唱戏的台子。 有台子，他才有资本忽悠投资人。 没台子，他什么都不是，地位、声望、恭维、女人……统统都得消失。 现在他的戏台子要塌了。 没人知道，钟童欣口中的先生，员工眼中的能人，外人眼中成功人士的周扬，其实已经濒临破产。 他公司账面上只剩下不到三万块钱，他甚至不知道下个月员工工资该怎么发？ 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拼命扩张！ 用扩张掩盖变现能力不足的窘迫； 用扩张讳饰资金断裂的困境； 用扩张忽悠新一轮融资。 但是他的投资人不是傻子，他们已经看出他公司的举步维艰，所以到底是沉没成本壮士断腕？还是奋力一搏？投资人很犹豫。 投资人可以犹豫，反复衡量，但他周扬没法犹豫，更等不起。 因为投资人以为他公司资金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殊不知，在a轮融资之后，他飘了，张扬了，他开始养小蜜，用公司钱养小蜜。 为了享受钟童欣崇拜的目光，他一掷千金，致使公司财务迅速恶化。 他悔恨！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所以他只能寻找新的投资人。 他找了很多人。 但任他舌绽莲花，也无人愿投。 张非可以说，几乎是他最后的希望。 但从今天聊天来看，张非对他的公司显然兴趣缺缺。 说真的，此时周扬近乎绝望。 然而！ 天无绝人之路。 打死他也没想到，胸大无脑好忽悠的钟童欣，竟然有个背景深不可测的投资人同学。 看那年纪，绝对妥妥的富二代！ 如果能走夫人路线，忽悠，哦不搭上线，让他投资一二，届时别说三千万，就是三百万融资，都足以解他燃眉之急，令公司绝处逢生。 009 疯狂投资 “慢走啊！”站在咖啡厅前，常东挥手告别张非等人，表情颇为振奋。 很显然，投资谈得十分顺利。 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双方话题岔到了万能wifi上，但是筷手投资还是谈妥了。 经过双方一番言语交锋，最终大家各退一步，常东以三千万拿下筷手38%的股权，成为筷手最大股东。 至此，各方股权分别为：常东38%，宿化及团队占股31%，程一晓及团队占股24.8%，晨光资本占股6.2%。 不过，这里有个插曲： 谈妥之后，张非问常东是个人名义投资？还是公司名义投资？ 啧！ 常东一听这问话，就知道这里肯定有门道，随即虚心询问。 张非闻言大奇！ 这常东莫非是旅居海外？不懂国情？ 不过，心中虽然奇怪，张非还是言简意赅介绍起来。 以个人名义和公司名义投资的最大区别：就如同吃鸡肉和吃鸡蛋的关系。 投资如养鸡。 若是为了吃鸡蛋（分红），就以公司名义投资。因为公司投资分红免所得税；个人分红却要缴纳20%个税。 若是为了抛售股权吃鸡肉，那就以个人名义。因为个人只需缴纳个人所得税20%；以公司名义的话，法人、自然人两轮征过，综合税费高达40%。 张非通俗易懂的解释，令常东恍然大悟。 筷手不是某些靠讲故事不停融资才能活下去的公司，其盈利能力在未来可是有目共睹的，常东投资它自然是为了吃鸡蛋。 因此用公司名义投资最划算。 现在投资类公司虽然被禁制注册，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常东完全可以收购一家空壳投资公司，达成目的。 在聊到收购投资公司时，张非表示，他可以提供会计律师方面帮助，帮忙尽调核查。 不过，这被常东委婉拒绝了。 并非他不想承情，而是他不信任张非。 经历过被前世血亲大姨一家坑陷的常东，已经很难信任他人。虽然张非名头不小，但凡事就怕万一啊！ 所以他宁愿多花点钱，也不愿意将这种重要事情交给他人。 “呼……”常东看了一眼低垂的日头，轻轻吐了一口气，正要打车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喊声。 “常东！” 他扭头一看，只见本该早就离去的钟童欣和周扬，竟然站在不远处。 “呃，你们……” “常先生，实在对不住，我有眼无珠，之前多有怠慢，您大人大量多有恕罪。”周扬凑了过来，姿态谦卑的递上一根香烟。 常东伸手一拦，那姿态看得周扬心中咯噔一下，如坠深渊。 “不好意思，聊了一下午嗓子不舒服，就不抽了。” 周扬不知常东是真的嗓子不舒服，还是不给面子，但是他只是强颜欢笑：“不好意思，不知道常先生身体有恙！呵呵，那个常先生您看您也喝了一下午咖啡，想来也饿了吧？我在华贵府订了桌酒席，可否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不用了，我还有事，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常东想也不想随口拒绝，他寒假就这么点时间，可没工夫在酒桌上闲耗。 周扬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钟童欣神色复杂的看着周扬点头哈腰模样，不得不帮衬道：“常东，老同学多长时间没见面，一起吃个饭呗，您看天也快黑了，有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对吧？” “吃饭事不急，啥时候都能吃，我现在是真有事，就这样啊，以后再聊。”常东挥了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离开了。 笑话，我跟你一个有夫之妇有啥好聊的？ “哎哎……”钟童欣还想敲车窗，不过最终被周扬拉住了。 他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过度纠缠，只会适得其反。 “常先生可能真有事，别纠缠，你不是说有他的联系方式吗？”周扬看着远去的出租车，神色阴晴不定。 “以前高中群里有他qq，能不能加上去，我也不确定。” “试一试，能加上的话，过两天再约看看。” “好…吧。” 常东匆匆离去，自然是寻找中介机构去了。 作为一国之都，在燕京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公司亦在内。 在金钱开道下，收购投资类公司过程很顺利。 或者说，偌大的燕京就有专门中介机构靠这个为生。本质上来说，他们和囤积优质qq号贩子没什么区别。 常东为了防止麻烦，索性重金收购了一家注册资本5000万，0申报，干净无经营的空壳投资公司，名曰：燕京晨曦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不过，选择公司过程虽然很快，但是股权转让流程却很慢，最起码需要两周时间。 得嘞，开学前，常东是完成不了这件事了。 好在，后续流程有中介机构代跑，倒也耽误不了他什么，筷手也不急要这三千万融资！ 当然了，为了防止意外，双方还是签订了相关合同，只等履约。 咖啡厅“论道”第三天，常东秘密接触小虹书团队，斥资两千万截胡其a轮融资，以个人名义，拿下25%股权。 说实话，这个结果有些出乎常东预料。 因为在和对方接洽过程中，才知道已经有资本接触小虹书，加上控制团队背景颇深，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索性让步。 实际上，身为男性的常东，对代表着女性、轻奢、社区、分享、海淘的小虹书了解并不多。 前世小虹书虽然号称拼哆哆第二，历经d轮融资，估值两百亿，但终究不是上市公司，关键信息并不公开，常东对它仅仅是略有印象。 所以他并不打算吃小虹书鸡蛋，决定其d轮融资之后，仗着股东身份，看看其实际经营情况，不太乐观的话，就杀鸡吃肉，抛售股权。 完成对小虹书的投资，时间已经到了正月十二号。 还有三天就是元宵节了，在常东苦逼的社畜记忆中，元宵节几乎毫无重量，这里面有春节刚刚热闹过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元宵节没假。 “妈，元宵节我打算在这边玩玩，嗯嗯，放心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好，好的，到时候我直接去学校，不用操心，嗯嗯好……挂了啊？” 挂断家里的电话，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 元宵节过后，寒假也随之结束，所以他必须得趁着最后三天，尽力完成最后一步布局——收购“今时头条”部分股权。 今时头条有多牛逼，举一个例子就知道。 2019年全球最吸金视频app，榜首为美帝yt，筷手排第二，斗音排第三。 换言之，筷手的死对头赫然是斗音，两者几乎平分中原。 而斗音赫然就是今时头条旗下app！ 如此更别提今时头条本身体量！ 实际上，除了斗音外，今时头条旗下六大金刚app无一不是赫赫有名之辈，今时头条也借此估值高达五千亿。 前世作为社畜的常东，并不清楚今时头条的融资时间点。 目前，他能搜到的资料是，今时头条在2013年9月1号已经完成b轮融资，融资金额高达1000万美金。 目前常东还有一亿多现金，但是换算成美金，按照2014年汇率，也就一千六百多万美金而已。 所以今时头条c轮融资，他根本不够格，除非跟投。 但是作为小弟跟投，又能拿多少股权？既然如此，不如趁现在估值较低，私下收购股权。 “曹先生同意后天见见你！”张非打来电话道，他口中的曹先生，正是在天使轮，投资今时头条的投资人，手里捏着不少原始股。 曹先生也是原码资本创始人及合伙人，在创立原码资本之前，曾效力于红杉、策源等机构，在投资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太好了，这事真是麻烦你了！” “常先生客气了。对了，陈达年我托朋友试探过口风，如你所料，对我们毫无兴趣，你确定……单干？” 010 鸿门宴 “当然，钱都已经准备好了。” 电话里静默两三秒后，张非道：“我有几位朋友对此也很感兴趣，方便的话，一起吃个饭？” 有陈达年这个金字招牌在，张非不出意外对“万能wifi”产生极大兴趣。 这几天，他不仅在试探陈达年的态度，更是详细调查“wifi共享”这个垂直细分领域的投资前景。 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将此事泄露出去，引来圈内朋友关注。 “方便方便，怎么不方便？和陈达年打擂台，我是压力真大，有人愿意帮我分担压力，那是求之不得啊！哈哈哈……” “常先生太自谦了。”张非恭维一句，很是振奋。 诚如常东所言，作为资本家看到肥肉不吃，说实话，那是真不甘心，但是陈达年的彪炳战绩，也令人压力极大。 看起来十分懂wifi共享的常东尚且说出“喝汤”言论，更何况他们投资人？ 所以，如果常东不愿意接受投资，说实话，他们真有可能放弃这个项目。 “行，我招呼一下，找个时间，咱们好好合计合计？” “ok！” 两人略一闲聊，便挂断了电话。 有多少能力办多少事！ 常东还没有狂妄到他能复刻万能wifi的地步，他现在唯一的优势是，已经知道wifi共享领域的必然成功性。 因此项目到了他手里，不会动摇，不会忐忑，有概念，有目标，有动力！ 越多人才加入，越能补全他的短板，喝汤乃至吃肉的能力才能越发强大。 虽然为此需要付出大部分股权，但是收益和风险从来都是并存的，如果给他自己单独搞，他纵然独占所有股权，但失败概率也会激增，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技术人才支持，更没有人脉为补充。 尤其是wifi共享领域，最大的难点便是全国范围内寻找可以共享的wifi，这需要钱砸，也需要人脉去沟通。 “叮咚！” 常东正沉思着，手机qq忽然来了消息。 他掏出来一看，却是钟童欣发来的消息。 “马上要开学了，好容易来燕京一趟，一起吃个饭吧？” 话说，自从那天巧遇后，晚上钟童欣便通过高中群加了他的q号，隔三差五的问候几句。 不巧，这几天他忙得很，随便敷衍两句，便弃之不理。 谁能想到，她竟然如此锲而不舍。 常东盯着这句话，呵呵一笑，打字回道：“好啊，正好明天没事，聚聚也好。” 消息过去，沉默了有五六秒。似乎对方根本没想到他会答应一样，好一会儿才发了一连串消息。 “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可以带上周扬吗？” “对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安排一下。”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一连串信息看得常东哑然失笑。 穷在闹市无人问： 富在深山有远亲。 在高中时，钟童欣可是班里大美女一枚，学校里追她的人不少，说句害臊话，常东夜深人静时，还幻象过她哩！ 有时候，擦肩而过，嗅着香风，都会心跳加速一番。 奈何，那时候他没颜没身材学习也一般，和钟童欣的关系也就止步同学。 钟童欣更是没高看他过一眼。 谁能想到，现在她会如此热切。 虽然说这里面估计有周扬指使，但换个角度，没有周扬的话，搞不好她能直接扑上来。 常东摇了摇头，随便敷衍两句，收起了手机。 …… 翌日，常东打车前往和钟童欣约定的吃饭地方——万豪酒楼nobu餐厅。 刚下车，常东一眼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钟童欣和周扬。 春节刚过的燕京，乍暖还寒都谈不上，瑟瑟寒风若细针刺入衣服，冻得人浑身直哆嗦。 钟童欣和周扬站门口显然有一段时间了，鼻子冻得通红。 不知是苦肉计， 还是展示诚意。 他们看到常东，表情皆是一喜，连忙迎了上来。 “常先生您来了！” “不好意思，来迟了，不了解燕京，路上堵了。” “没事没事，您能来，就是赏脸，来来来，快进去，外面冷，咱们进去聊！” 周扬一脸热络的招呼着常东。 常东点头，听从安排。 作为燕京著名餐厅，nobu的装修对得起它的国际范儿，黑色胡桃木吧台，铜质吊灯，明暗得体的灯光，若有如无的音乐，弥漫空气的食物香味，令走入这里的食客，身心愉悦。 为了体现对常东的尊敬以及私密。 周扬订了一间私人包厢。 双方落座，立马有服务员问候并递上菜单。 “常先生，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周扬提臀虚坐，将菜单推给常东。 常东扫了一眼，大大方方道：“我第一次来这里，就按照招牌菜来吧！” 服务员微微一笑：“先生，我们这里点得最多的当属西京烧银鳕鱼，其次海胆奶油焗龙虾，还有刺身拼盘、黄狮鱼配南美辣椒，您看都要吗？” 周扬抢先道：“要，都要！既然常先生没来过，那一定要好好尝尝。” “好的，那主食方面，你看是寿司，还是乌冬面、风味噌咖喱饭？” “寿司吧！”常东主动道。 常东出去吃饭，有个细节，那就是如果有外人在，他几乎不会吃面类或者重辣食物。 因为吃面会发出呼噜吸面声，重辣会让他满头大汗，甚至鼻涕横流，这会让他稍显“狼狈”，除非和很亲密的人。 服务员走后，钟童欣主动提起话题聊了起来。 他们聊的内容几乎都是高中生活。 什么晚自习突然停电，炸出班级一半玩手机的； 什么谁谁谁半夜翻大门上网，结果衣服被勾到，挂了一夜云云。 这些趣事，哪怕常东心理年龄已经到了三十岁，此时听来也是莞尔一笑，目露感慨，唏嘘不已。 常东不知道，他露出的神态，令周扬、钟童欣悄无声息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这些看似很琐碎的家常里短，实际上是两人商量了近乎一夜讨论出来的话术。 为了讨常东欢心，两人早就提前演练好了各种情况。 比如故意让钟童欣聊高中生活，拉近感情等等。 随着日料逐一端上，话题越发热切。 除了高中生活，钟童欣也聊了燕京生活，吐槽刚到燕京的不容易，字里行间也透露出对常东的崇拜。 常东吃着以清酒与味噌腌制的鳕鱼，嚼着那酥脆感，一边乐呵呵应着，一边等着周扬的融资。 怎料，直到饭局结束，周扬也没提融资之事。 咦？ 莫不是周扬已经拉到了融资，这顿饭纯属是感情投资？ 常东正琢磨着，周扬手机忽然响了，他接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满脸歉意道：“常先生，实在不好意思，遇到点急事，那个我先走了啊，小潼，照顾好常先生。” 说完，脸色有些僵硬的匆匆离开了。 “我送你回去吧。” 钟童欣站了起来，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常东没怎么多想，他站起来道：“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好了。” “我送送你吧，反正也没事。” “不用不用！” “走吧，我开了车，这天挺冷的，路边打车也不容易。” 常东闻言想想也是，这时候，嘀嘀打车还没出来呢，想要打车，除了在路边等，也只能在路边等。 说起来，自从比特币资产逐步到账之后，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说难听点叫：好吃懒做； 说好听点叫：懂得享受。 有车不坐，傻啊！ 取车的路上，钟童欣莫名其妙的解释了一句：“周扬经常谈生意，会喝酒，所以车钥匙一直放在我手上。” “哦。”常东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 周扬的车子是一辆奥迪a6，黑色，内饰高档，颇为干净，坐进去之后，不得不承认，确实比出租车舒服多了。 不知是不是用餐时把话题聊完了，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后，便陷入了沉默。 车子到了酒店后，常东道了声谢，正要客气离开。 不想，钟童欣俏脸微红，目光飘忽车窗外，声音沙哑软濡道：“我可以上去坐坐吗？” 孤男寡女，你上去干嘛？ 常东错愕！ 看着钟童欣眼神闪躲，面色桃红模样。 他灵光一闪，猛然想起周扬之前的匆忙离开，还有钟童欣莫名其妙的解释，于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周扬这是要……美色贿赂？ 011 不吃白不吃 常东瞳孔放大。 心中几乎在刹那间，冒出天使恶魔两个小人。 恶魔面目狰狞，兴奋咆哮：‘常东，快上！妈的，送到嘴边的肥肉，岂有放过的道理？反正是周扬送上门的，还怕他玩仙人跳，他敢玩，老子最多博个花花浪子称号，他人生可就毁了！’ 天使神情冷漠：‘常东你特么有点品位行不行？亿万富豪，什么女人找不到，何必睡这烂货？’ 恶魔：‘放你娘的屁，这可是钟童欣啊！常东，你忘了，高中时，你可没少幻想她，现在就能满足愿望，你就不兴奋？’ 天使：‘给你高中生活留个干净念想吧！’ 天使恶魔的争吵，在常东脸上化为一丝挣扎。 “不好意思，今天有些累，我想早点休息。”说完，常东略显狼狈的推开车门，匆匆迈向灯火辉煌的朝林松原五星酒店。 没人知道，在离开车子那刹那间，他心中究竟是悔意胜过理性，还是理性胜过悔意。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做出这个选择，常东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无心逗留，匆匆走到电梯旁，按下按钮。 在电梯门打开后，随即迈步而入。 不曾想，就在他习惯性转过身来，看着电梯门合上的刹那间，一道匆匆忙忙的身影突然冲进电梯中，收不住脚，直接扑入他的怀中。 霎时，香风拂面，酥软迫人。 “我已经来了，无论做不做，周扬都不会再相信我，我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求什么，抱抱我好吗？就抱一抱。” 湿濡的热气喷在常东胸口，沙哑的嗓音诱惑着心跳。 常东浑身僵硬，大脑近乎空白。 时间长河，似乎停止了流动，只有飞快上升的电梯，显示着时间还在流淌。 “叮……” 电梯门开。 “你……你松开，我到了。”常东声音沙哑。 “我不，你抱抱我。” “你……” 常东正要说什么，电梯走廊外走来一行人，他们看到常东，皆善意一笑，以为情侣。 常东有些尴尬，不得不抱抱钟童欣，满足她的要求。 钟童欣高兴了，松开了常东。 常东逃似的，跑出电梯。 钟童欣嘴角露出一丝狐狸般笑容，脚步轻抬，步履欢快的追了上去。 常东脑子晕乎乎的打开房门，刚刚进去，钟童欣便尾随其后，挤了进去，一把从背后环抱住常东。 “你……你干什么？” 常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面对张非等人的宠辱不惊？ 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初哥嘛。 钟童欣脸贴着常东后背，神色妩媚：“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优秀，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会拼命的追求你……” 回到过去？ 常东身体一僵，猛然回过神来。 他略一沉默：“周扬叫你来的吧？” “没有没有……”钟童欣一阵慌乱口吃，但面对沉默的常东，最终她还是承认了：“……是他叫我来的。” “他公司资金出现了问题，需要融资，他找了很多投资人，没人愿意投他钱，然后你出现了，他逼迫我讨好你，甚至叫我……” 说到这，钟童欣停了下来，随即语气忽然急促起来：“常东你要相信我，我没想过骗你，真的！我恨他，他追求我的时候，隐瞒了有夫之妇的事实，后来他还骗我会离婚，现在更是为了公司，逼我出卖身体……” “我算是看清了，他就是个混蛋！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我恨他！从今往后，我跟他再无瓜葛。” 钟童欣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抱着常东的后背，努力挺着胸膛，撩拨着常东的火焰。 “现在……我是自愿的，真的。” 戏子无情； 裱子无义。 从看到常东挥金如土时，钟童欣就心动了。 给谁做小三不是做？ 常东比周扬年轻，有钱，还是高中同学，感情羁绊更多一分，跟着他自然要比跟着周扬强一百倍！一千倍！ “呼哧……”常东的呼吸逐渐加重。 啪！ 房间内灯光突兀熄灭。 窗外洒来点点霓虹，倒映出影绰绰身影。 一时。 巫山有雨，风彻迷离。 …… …… 事前事后的男人，绝对是两种生物。 进入贤者时间的常东，懒洋洋看着窗外霓虹夜景，神色平静，思绪汹涌。 浴室哗啦啦水声停了下来。 没多久，香风迫近，年轻的温柔贴上了后背。 “年轻真好，你比他厉害多了。” 钟童欣温热的气息，喷在常东后背，脸上露着得逞的微笑，她对自己很自信。 “这么说，等我年纪大了，你就嫌弃了？” “没有没有，我我……” 钟童欣一怔，旋即一阵慌乱，慌忙解释。 常东冷冷打断钟童欣的解释：“我会投周扬三百万，但我要百分之十的股权，这个开价不高，尤其是以他公司现在的情况，你回去跟他说一声。” “投钱？给他投钱干什么？”钟童欣愕然，心中感到一丝不妙。 她都已经说了，之前的行为纯属是她自愿，根本不用呈周扬的情。 “他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吃人口软，拿人手短，我总得付出什么，对吧？” “他送……”钟童欣瞪大眼睛，下意识提高嗓音：“常东，我不是他的东西，这是我自愿的，跟他无关！” 常东转过身来，目光冷寡的看着眼前漂亮女孩：“你现在这行为叫背叛，明白吗？没人会喜欢叛徒！” 女人？ 呵！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常东心中冷笑，别说你不是破鞋，纵是上一世小三经历，都会让我如鲠在喉。 更何况眼下卖主行为？ 今天你能因为钱跟了我，那明天遇到更有钱的，是不是转头就能把老子踹开了？ 还有，周扬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可以选择不做。既然做了，就别摆出一副为了爱情报复姿态，做给谁看呢？ “常东——”钟童欣瞪大眼睛，浑身颤抖，下意识退后两步：“你你……你无情！” “别，咱们半斤对八两！” 钟童欣只觉得体内生出一股热气，冲入肺叶和大脑，令她愤怒的近乎暴走。 “常东，你不仁休怪我不义，我要让你身败名裂！牢底坐穿！”这是周扬教她在万不得已时，逼迫常东的撒手锏。 常东呵呵一笑：“是吗？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我会拿着三百万，要挟周扬，分我一部分钱或者给我一部分股权。” “而报警，最多让我蹲几天，但你这辈子可就毁了。” 钟童欣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常东，犹如泄气的皮球，迅速萎靡下来。 取而代之的则是彻骨之寒！ 她以为她是猎人，他是猎物。 殊不知，在绝对实力面前，她这所谓的猎人，不过是猫爪下的老鼠，贡献着最后娱乐罢了。 钟童欣失魂落魄的走了。 她不知道，看起来胜券在握的常东，在她离开后，悄然松了一口气。 都说女人最感性，如果钟童欣毫无理智的执意报警，虽然无法对他造成重创，但影响终究也不好。 “哎，下次注意点，跟没见过女人似的。”常东念叨着，对于发生的事情并不后悔乃至愧疚。 毕竟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他又没逼钟童欣？ 一切纯属她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毕竟爽过一番，常东最后还是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至于她会不会去做？这就跟他无关了。 钟童欣离开刚有半个小时，周扬打来了电话。 012 开学小聚 （求推荐票，求钻石票！） 在电话中，周扬绝口不提钟童欣之事，只是询问融资事宜。 对方不提，常东自然不会让自己尴尬，两人聊了一会儿投资事情，便挂了电话。 正月十四，常东面见原码资本曹先生，曹怀才。 这次见面，让常东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资本家。 曹怀才看着和和气气温文尔雅，一旦谈到股权交易，立马变了一个人，锱铢必较，要价极高。 不过百分之五的股权，生生要价一千万美金。 虽然说五年后，这百分之五的股权，估计会被稀释到百分之一二，但依旧价值百亿，现在花一千万美金拿下，简直不要太赚！ 然而凡事不能仅仅纵着比，还得横着比。 就今时头条目前估值，曹先生这份报价无疑是狮子大开口！ 因此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 常东琢磨着联系其他股东看看，实在不行，再从姓曹的手里收购股权。 正月十五元宵节，常东在燕京好好采购了一番，除了买给父母的礼物外，也给自己搞了几身行头，以及……买车。 去年资产都在比特币上，在知道未来能翻几十倍的情况下，他自然是舍不得花钱。 现在有钱了，常东没道理委屈自己。 尤其是现在春寒料峭，即便是燕京交通十分发达，但是路边等车的三五分钟，依旧能冻得人浑身直哆嗦。 若是没那条件也就罢了，有条件还找罪受，拼命赚钱还图个啥？ 另外，身为投资人，手里没辆车撑场面，还真不好意思自称投资人。 本来常东琢磨着弄辆宝马奔驰来着，一来知名度高，二来稳重大气。 不过，当他在汽车城一逛，眼睛往那跑车上一瞟，得嘞，男人对金属疙瘩的强烈占有欲，瞬间推翻了他原先的设想。 还是那句话，若是没钱，一切休谈。 明明有钱，为何还委屈自己？ 不过，几家跑车店一逛，常东又犹豫了。 跑车嘛，重在速度、拉风，舒适度其实极差，甚至不如十来万家用车，且底盘极低，娇气得只能跑城市道路，遇到点坡度、减速带，都得小心翼翼行驶。 说句难听话，这根本就是花瓶！ 实用性太差！ 无奈常东又将目光投入轿跑，结果不等他挑挑拣拣，一辆异常吸引人眼球的橘黄色suv，彻底将他俘获。 它赫然是兰博基尼首款suv家用车——urus！ 高大车身兼具跑车冷硬线条的它，肌肉感十足！科技感炸裂！酷炫到极点！ “就它了，多少钱，全款。”常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拍了拍展示车，直接道。 “啊？”饶是见多了土豪的销售妹子，此时闻言也是一脸惊讶。 “先生，您的意思是，您要这款车？” “没错，赶紧办手续吧。” 常东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好好体验一把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豪华品牌。 有钱能使鬼推磨。 重金之下，手续什么的自然是一路绿灯。 不过，4s点虽然代理上牌，奈何燕京牌照需要摇号，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无奈常东只得听从4s店的建议，挂了燕京临近市天京市的牌照。 下午五点钟，出去逛了一圈的常东，回到4s店提车成功，算上各类税费杂款，这辆车前后花去他三百二十二万。 第一次开这种级别豪车的常东，在渡过最初十分钟的紧张感之后，迅速适应了下来。 一方面，豪车就是豪车，手感不是盖的。 另一方面，这辆车说到底就是一辆suv，虽然功能向跑车看平，但定位上乃是家庭用车，不可能难为驾驶者。 实际上，它的七种驾驶模式，足以让常东适应大多数路况。 最后，常东大一就考到驾照，前世上班为了跑客户，没少开公司车，车技不敢说多好，但是胜在一个“稳”字。 他也不得不稳，以他家财务情况，稍微把公司车剐蹭一下，就得令他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正是这份稳重，令他很快便适应了人生中第一辆座驾。 甚至开上了高速，向着汉东市驶去，因为开学了。 常东是正月十六早上十点多钟出发的，大约行驶了三个小时抵达汉东市，等到抵达汉东工商学院时，日头已经西斜。 橘黄色兰博基尼虽然吸引眼球，不过到底是suv，很多人看到的时候，只是觉得这车还蛮帅的，在不看车标的情况下，也没人朝兰博基尼方向联想。 常东停好车子，一头扎进宿舍，草草收拾一番，睡起了下午觉。 他实在是太累了！ 连续三个小时的高速，加上又是开新车，精神高度兴奋和紧张，开车时还好，这一停车，疲惫立马涌上心头。 等到他一觉醒来，赶巧，宿舍人齐活了。 甚至连宿舍卫生都收拾好了。 “东哥，宿舍里嘈杂成这样，你还能呼噜连天，怎么累成了这样？” 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叫蒲乐，绰号眼镜仔。 “我看是知道要开学了，连夜大保健了吧？”点醒常东的失恋舍友大壮，此时一脸揶揄。 “大保健？就东子这扣扣索索模样，他能舍得大保健？我看是被某人榨干了吧？”最后一位满脸青春痘的何磊一脸猥琐。 “哦——”三名男生对视一眼，一脸意味深长。 可不是，常东去年一整年精打细算的生活，早就落入宿舍人眼中。 他们刚开始以为常东家出事了，结果怎么一番打听之后，确定不是的，至此他们严重怀疑，常东在外面有妹子了。 不然生活怎么可能这么拮据？ 奈何，任他们威逼利诱，也没打听出常东在外的“妹子”是谁！ 常东翻了翻白眼：“还真被你猜对了，人家主动贴上来，试了十几种姿势呢，老子腰都要断了。” “切——”三个舍友集体不屑。 得，说实话都不信，你让我说什么？ “睡也睡足了，赶紧起来吃饭去，就等你了，今天开学，外面吃饭人肯定多，再不去，站路边都没位置。” “好嘞！” 常东打了个呵欠，爬了起来。 诚如舍友所言，开学第一天，校门口外面的小吃街，直接爆棚。 宿舍集体出动的比比皆是，大家憋了一寒假的趣事糗事，也是得好好宣泄一下。 当然了，校外旅店也一夜满客，估计今晚流放在外的dna能绕地球n亿圈。 常东宿舍四人找了半天，在距离学校一公里外的烧烤摊上，找到了一张空桌。 一桌烤肉，一箱啤酒。 自此牛在天上飞，火车地上跑，唾沫横着飞，嘴皮用来吹。 有人抱怨父母管得严； 有人分享寒假工辛苦； 也有某人喝大了，又念起了前女友。 当然了，都是年轻人，也不免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毕竟都大三了，说是还有一年时间才毕业，实际上，大四不是实习，就是准备毕业论文，真正上课时间也不多了，因此也是该为未来好好规划一下了。 在漫天闲聊中，低头刷手机的大壮，忽然抬头道：“兰博基尼有suv吗？” 013 轰动贴吧 “你特么喝多了吧？兰博基尼哪来的suv，人家是跑车好吧？”眼镜仔一脸嗤笑。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何磊一脸好奇。 大壮将手里手机转过来，在其他三人面前晃了一圈。 “喏，有辆兰博基尼就停在我们学校，学校贴吧都炸了，全在议论这事呢！” “卧槽，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兰博基尼？快给我看看！”眼镜仔一脸激动，伸手就要抢手机。 说起来，汉东市这几年经济虽然发展得十分不错，高档轿车屡见不鲜，在一些繁华地段，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豪车，但兰博基尼这个级别的豪车，还是颇为罕见，如此也难怪眼镜仔这般激动。 毕竟男人嘛，哪个对这些金属疙瘩不感兴趣？ “滚，掏自己手机看去！”大壮正翻着帖子呢，哪会舍得手机。 众人闻言，纷纷掏出手机，点进学校贴吧。 这一进去，好家伙！一眼扫去，十个帖子，至少一半是关于兰博基尼的！ ‘惊爆！！！校内惊现兰博基尼，土豪在哪？求抱大腿！’ ‘校内兰博基尼，本吊丝实地考察，有图有真相！’ ‘回应某个不会用搜索软件的井底之蛙，还兰博基尼只有跑车，简直笑掉大牙！这叫urus，也称作aurochs，俗称：洲域野牛！专为诸夏市场开发的。’ ‘尼玛，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原来兰博基尼还有suv？’ ‘这么晚还没开走，看来今晚某个旅店又有女神受苦了，求轻点（哭）。’ ‘帅到炸裂，不行，我得去拍照留念！’ ‘楼上等等我，组队！’ ‘组队+1。’ 常东刷着手机，看着学校论坛上精彩纷呈的言论，表情有些古怪。 他没想到，不过三百多万的车子，竟然会在学校里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下一刻，他又自嘲一笑。 真是乍富忘本，三百万都觉得不值得一提。殊不知，周扬为了三百万投资，不惜送他女人！ 要知道，即便是大学城这边地势，三百万也足以买下一座十分不错的商铺。 而能买得起三百万商铺的，却不一定能买得起三百万豪车。 原因很简单：因为前者是资产，后者是负债。 三百万的豪车，每年保险加保养都得十几万，这几乎是大多数普通家庭的一年总收入了。 没有点底蕴，谁敢这么奢侈？ “哎，没想到咱们学校也藏龙卧虎，竟然还有兰博基尼出没。”大壮一脸感慨。 “可拉倒吧，这种人会是我们学校人？我看八成是哪个土豪，泡咱们学校妹子来的。” “差不多！” “唉，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开得起这样的车？” “别想了，这种车，出生时候没有，这辈子也就别想了。”何磊语气中带着一丝丧气。 “唉……妈的，你这一说，我咋觉得生活有点索然无味了呢！想想今晚咱们梦寐以求的某个女神，就跪在人家车主裆下，心里就不是滋味。”眼镜仔一脸悲天悯人模样。 常东翻了翻白眼……妈的，还女神？在哪呢？老子怎么没看到？ 不过，一想到如果他们得知车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表情，他又忍不住莞尔一笑。 “东哥你笑什么？”眼镜仔好奇。 “没什么。” “瞅瞅东子这笑容，真特么猥琐，我估计东子这是意淫上了。”何磊一如既往的嘴毒：“东子，别幻象了，以后能开得上宝马大奔，咱就知足了。” “可拉倒吧，还宝马大奔，老子家连房子都没有，这辈子能有四个轱辘的就满足了。”眼镜仔越发丧气。 常东没吱声。 “哎，回头，绕点路，过去瞅瞅。”大壮提议道。 “瞅啥啊，越瞅越窝火。” “妈的，你不去我去，活了二十多年，还头一回见到真的兰博基尼，不行，必须得去看看。” 一帮舍友，又是仇富，又是心疼女神，又是叹息未来。 可谓道不尽的心酸，说不完的无奈。 聚餐罢，一行人返回宿舍时，一番拉拉扯扯，还是拐向校北门的停车场而去。 毕竟是兰博基尼，虽然不少人电脑桌面就是兰博基尼，但是现实中真正看到过的，还真不多。 不是有钱人少，实在是那低趴底盘，限制了它的炸街率！ 现在有suv版的，咋说也得去开开眼界。 一行人按照贴吧指示，很快赶到校北门停车场。 嚯！ 现场还不少人。 只见略显空旷的停车场上，一辆橘黄色suv极为扎眼的停在车位上，在路灯的照耀下，硬朗线条越发高光，令人心跳加速，怦然心动。 此时在车子周围，零零散散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三五成群。 或交头接耳，或举着手机拍照。 大概是人多壮胆，还有几人凑在车跟前，对着兰博基尼就是一阵自拍，尤其是车头“斗牛”车标，更是被重点照顾。 “真尼玛帅！”大壮一脸亢奋。 “废话，三百多万堆在这，能不帅？”何磊毒舌不改。 常东站在车旁，听着舍友的讨论，看着周围众人咔咔咔的拍照片，寻思着，老子要是按下车钥匙，这些人会是什么反应？ “咦，东子，那不是你前女友吗？”就在这时，眼镜仔忽然开了口。 常东还没反应，其他三人精神一震，齐刷刷抬头四顾，在弹指间，目光锁定了常东的前女友。 前女友？ 常东心头一阵茫然，抬头四顾。 只见一名梳着及肩中长发，穿着复古英伦系毛呢格子大衣，内衬带有蝴蝶结的短款衬衫，下身点缀黑色打底裙子，配上鹅黄色长筒袜子的女生，正小鸟依人抱着一名男生胳膊，往这边走来。 那似曾相识的面孔，令他恍然大悟之际，一股芜杂也涌上心头。 是了，大一的时候，他确实谈过一次恋爱。 对方姓赵，全名赵佳芯。 长得颇为漂亮，最重要的是家庭也好，父母好像开了一家餐厅，妥妥的中产阶级。 其实以当时常东身份，根本配不上人家。 也是凑巧，常东邂逅赵佳芯时，对方刚刚失恋，心情极度沮丧，正蹲在路边抹眼泪。 常东好心，呃，好吧，其实是见色起意，厚着脸皮上前安慰一番，不知怎么的，就建立了联系，然后确定了恋爱关系。 尤记得当时常东为了讨她欢心，几乎将所有的零花钱花在她身上，自己几乎仅仅维持活下去标准，甚至一度靠着舍友接济生活。 话说，这也是他去年生活质量突然下降，舍友怀疑他在外面有妹子的根本原因。 回归正题。 常东虽然拼命讨好赵佳芯，但是两人恋爱关系却仅仅维持了两个月，便宣告破裂。 分手也没啥原因，就是赵佳芯突然发消息给他说，他们不合适，然后就分了。 后来常东才知道，赵佳芯其实劈腿了。 说实话，这段恋爱关系的结束，常东内心深处其实松了一口气。 那时候在他眼中，赵佳芯实在是太优秀了，和她相处压力极大，他也无力维持两个人的恋爱花销。 但不管怎么说，赵佳芯的劈腿，其实还是深深伤害了常东，毕竟这等于是在否定他，认为他不如她劈腿对象。 想到那根植于记忆深处的感情，常东摇头自嘲一笑。 这件事，对他而言，算上重生的这一年，其实已经过去了八年，在前世现实的压力下，他早就忘记了这段感情。 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再次遇到，心头一时五味陈杂。 大概是他目光在赵佳芯身上逗留太久的缘故，赵佳芯挽着的男友皱了皱眉，突然方向一转，径直向这边走来。 014 一键点火 “图哥好啊！” “图哥带嫂子出去玩呐？” 赵佳芯和现男友走过来的时候，路上不少人客气打招呼。对面众人客气招呼，两人也仅仅是颔首示意，姿态拿捏得颇高。 眼镜仔听到招呼之声，表情就是一变：“图哥？莫非他是李轩图？” “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一说，好像还真是他。”何磊脸色微微一沉。 李轩图在汉东工商学院，不，应该说在这片大学城都堪称风云人物。 他是汉东工商学院学生会会长，汉东市学联代表之一，听说家庭背景很深，曾几次组织跨校联谊运动会，在校内乃至校外知名度很高。 学校就是一个小社会！ 不管你对学生会感官如何，都不得不承认，如果能在学生会谋个一官半职，那绝对小有本事，无论这本事是背景、还是马屁。 如果能在学联拥有一席之地，不得了，那更是大本事！ 实际上，很多社会精英，都是学联成员出身，譬如某宝马老板，大学时代曾连任两届杭市学联一把手。 这是马老板履历上不可或缺的浓重一笔。 可以想象，两届学联生涯，必然为马老板领导才能打下坚实基础。 在众人脸色骤变中，李轩图施施然来到常东等人面前，目光轻蔑的扫了众人一眼，最终落在常东身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常东吧？” 离得近了，就会发现，李轩图长得很帅，留着中长发，染着几缕高级灰，配上一身劲黑皮衣，简直潮到了极点。 除了帅，他也很高，至少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几乎俯视常东宿舍四人，即便是最高大的大壮，也矮了几厘米。 两相对比之下，对方明明只有一人，愣是有种将常东四人比下去的感觉。 在外人眼中，常东四人看起来就像是天鹅旁边的丑小鸭，卑微而可怜。 李轩图主动找上常东的场面，也吸引了在场众人的注意，大家或面面相觑，或窃窃私语，或支棱耳朵。 常东微微仰头，古井无波：“没错，有事？” 李轩图嘴角勾起，一把搂住赵佳芯：“我听说，你到处标榜是佳芯的前男友？” 标榜？ 常东眉头蹙起，不等他说话。 赵佳芯昂起漂亮下巴，一脸傲娇道：“常东，我很感谢你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帮助我，但是……这不是你玷污我名声的理由！我告诉你，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传你是我前男友，否则我跟你没完。” 李轩图嘴角冷笑：“就你也配做佳芯男友，真是自作多情！” 两人的一唱一和，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依旧令在场众人明白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看向常东，顿生鄙夷和不屑。 “我去，他不会以为人家女生跟他玩，便是谈恋爱了吧？” “说不定以为讲句话，就算谈恋爱了。”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看他这是故意宣扬出去，假戏真做，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嘿，什么生米煮成熟饭？我看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长这么丑，也好意思自称嫂子前男友，真够恶心的！” 在场众人窃窃私语着，不少人大概是仗着人多，或者故意拍李轩图马屁，声音特别大，说得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常东脸色有些难看。 他没想到记忆中温柔可人的赵佳芯竟然会有如此一面？ 虽然他也能理解，估计是为了在李轩图面前维持干净单纯形象，毕竟现在很多人还是很在意伴侣感情经历的。 但是你不能为了你自己，便污蔑老子吧？ 分手也就罢了，毕竟爱过，何必再中伤于人？ “赵佳芯，何必呢？”常东叹息。 “别叫我名字，恶心！”赵佳芯喊道。 “姓常的，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准再到处散播是佳芯前男友的言论，更不许骚扰佳芯，否则有你好看的。”李轩图指着常东，脸色冷酷的警告道。 “佳芯，我们走。”李轩图说着，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 距离兰博基尼不远处，一辆奔驰车灯闪了一下，折叠起来的后视镜缓缓打开，显示出这是李轩图的座驾。 在场众人见状，皆目露羡慕嫉妒之色。 别说学生了，就是成年人，又有多少人能开得起这种中高档车？ 赵佳芯临走时扫了一眼常东，忽然展颜一笑道：“不要在这看车了，再怎么看，这辆兰博基尼也不会是你的！你这辈子也跟这种车无缘，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打份工，多挣点钱，我听说你去年交了女朋友，穷得只能吃泡面渡日。” “嗤……”李轩图闻言下意识发出一声嗤笑。 伴随着这句话，一道道目光，比路灯还要明亮而刺眼的扫向常东。 那是怜悯的目光！ 也是讥讽的目光！ 没钱还谈什么恋爱啊，累得自己只能吃泡面，何必呢？ 常东神色有些讶异。 我去年经济拮据，你是怎么知道的？ 常东下意识看向旁边舍友，不想眼镜仔忽然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霎时，常东明白了什么。 赵佳芯说罢，揽住男友胳膊，向不远处的奔驰走去。 夜色寂寥。 月光如雪。 都说学校是人间最后的净土，殊不知这份净土，早就被社会的浊气侵染。 “呵呵……”常东低头笑了起来。 “东子……”大壮目露担忧。 “对不起，东子，我以为你找赵佳芯复合了，所以去问过她一次。”眼镜仔一脸愧疚。 何磊叹息无言。 “赵佳芯！”常东突然抬头喊道。 声音之大，吓了周围众人一跳。 赵佳芯和李轩图，顿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常东指着兰博基尼道：“这辆车的颜色和你袜子挺配的。” 这没头没尾之言，令人众人愕然。 “东子……你……”舍友茫然。 “神经病！” 赵佳芯怒骂一声，转头欲走，不曾想，常东的下一个动作，令她浑身一僵，彻底挪动不了脚步。 只见常东伸手入兜，掏出一枚黑色车钥匙，对着兰博基尼按了一下。 霎时，安静的黄色斗牛，灯光闪耀而起，冷硬线条，带着流光，似是即将出征的重铠铁骑！ 耀武！ 扬威！ 褫夺人心！ 在场众人看了看常东，又扭头看着亮起的兰博基尼，一时大脑短路，思维停滞，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石化状态。 赵佳芯男友李轩图更是瞪大眼睛，面庞血色尽失。 常东施施然走到车前，随手拉开驾驶座，姿态娴熟的坐进去，挑起战斗机式黑色小盖，随即一键点火。 霎时，车内幽暗世界被点亮，v8引擎发出独属于跑车的轰鸣声，在弹指间，向在场每个人的心脏狂轰滥炸而去。 015 惊涛骇浪 车窗落下，常东冲着舍友一仰下巴：“哥几个，不是要兜风吗？楞在那干嘛？上来啊！” 卧槽！ 大壮、眼镜仔、何磊三人如梦初醒，慌忙不迭的走向车子，心脏刺激得咚咚直跳。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常东拨杆一跳，直接切至corsa赛道模式，油门狠踩，弹射起步。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愧蛮牛之名，在幽静的夜色中，撕裂校园！ 刺眼的橘黄色，好似火焰之芯，滚滚燃烧，冲了出去。 “沃尼玛——” 有男生一脸膛目结舌的看着几乎在弹指间远去的兰博基尼，只觉得心脏被狠狠攥紧。 “原来，他他他……他就是兰博基尼的车主？！”不等众人兴奋讨论。 远去的兰博基尼忽然刹车，然后风驰电掣般倒了回来。 蛮牛最终在一脸震撼呆滞的赵佳芯面前停了下来。 常东单手扶着方向盘，扭头看着赵佳芯略显苍白的面孔，心中冷笑，表情却故作深沉： “事情已经过去，本来不想说，不过，想想这毕竟有你一份力量，不说，总感觉有些遗憾。” 蛤？ 众人一愣，随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分手后，我一直在努力追赶！去年一年我过得很辛苦，几次险些支持不下去，但我还是咬牙坚持住了，因为有你。” 常东叹了一口气，目露忧郁：“我知道你喜欢鹅黄色，所以一直想给你一个惊喜。可惜现在看来用不到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能有今天，还是拜你所赐！嗯，祝你幸福。” 说完，常东档位一挂，车子缓缓滑了出去。 赵佳芯瞳孔放大，神色呆滞，脑海中尽是常东所言。 半晌，她突然大喊道：“常东！” 这一声惊呼，惊诧众人，更是让李轩图脸色忽青忽白！ “赵佳芯——你干什么？”李轩图大吼。 赵佳芯闻若未闻，她竟然拔足追了过去：“常东，你等等我，对不起，我错了！” “赵佳芯——”李轩图老脸涨红。 赵佳芯所言，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不远处，兰博基尼尾灯忽然大亮，这是踩了刹车的标志。 赵佳芯表情一喜，停住了脚步，她以为常东心软了，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她在思考该怎么取得常东原谅。 然而下一刻，她惊喜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兰博基尼确实在踩刹车，只不过，它是为了减速转弯罢了。 车子在转过弯口之后，随即轰鸣声大作，蛮牛猛然发力，化为一道橘黄色光带，在层层叠叠的绿化带中闪烁，最终扬长而去。 只有轰鸣的跑车引擎声隐隐绰绰传来，彰显着富贵之气。 赵佳芯呆呆的看着远去的橘黄色，犹如被人抽去了骨头一般，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如果在以前，李轩图此时恐怕已经想办法安慰起来。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被赵佳芯气得老脸憋成了酱紫色，场间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更是令他有种如芒在背的羞耻感！ 如果没人认识他也就罢了，偏偏他却是大学城风云人物。 鬼知道明天学校里会把他传成什么样子？ 他从来没有这般痛恨过名声！ 他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赵佳芯，脸色阴晴不定的厉害，最终气冲冲的钻进他的奔驰车中，点火，走人。 只是相较于常东兰博基尼离去的拉风，他走得狼狈极了！ 场中寂静了下来，只余下赵佳芯的哭泣声，以及终于敢议论的众人。 “卧槽，牛逼啊！” “那人谁啊？这么牛逼，简直跟电影似的，废柴逆袭？” “沃尼玛，我还以为这是哪个富二代的车呢，没想到，就是咱们学校的人！” “吊炸天啊！” 伴随着众人的议论，一名学生忍不住将刚刚偷拍下来的视频，上传上学校贴吧，刹那间，犹如一块陨石坠入海面，掀起惊涛骇浪！ …… …… “东哥，这车真是你的？”眼镜仔拘束的坐在后座，一边打量着充满科技感的内饰，一边难以置信的问道。 其他两人闻言，连忙支棱起耳朵。 “嗯。” 就一个字，却重若千钧，在眼镜仔三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三人面面相觑，恍惚中，有种极度不真实感，感觉就跟做梦了一样。 “东子……东哥，你怎么买这车了？”大壮舌头有些打结，问题也问的乱七八糟。 常东闻言心中感慨。 因为年龄原因，在宿舍里，只有眼镜仔喊他“东哥”，大壮、何磊一般都叫他东子，偶尔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喊一声东哥。 现在却主动喊东哥，这个不起眼的细节，让常东不得不承认，人心真是个复杂玩意儿。 “你是想问，我哪来钱买这车吧？”常东问道。 大壮讪笑。 “知道比特币吗？去年一年我把钱全砸在了比特币上，赚了点钱。”常东言简意赅道。 这是赚了点钱？ 眼镜仔三人无语之余，更多的是震撼。 之前他们可是查过资料的，这车落地最起码得三百万。 换言之，常东去年一年最起码赚了三百万，不对，也有可能是分期付款。 “这车……全款，还是贷款？”大壮问道。 “全款啊，这么贵的车，贷款不划算，利息太高。”常东在一个路口，掉头回去：“今天喝酒了，就不带你们兜风了，周末……呃，这个周末我还有事，下次吧，下次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们出去玩玩。” “好的。”舍友三人连连点头。 为了防止再次撞到赵佳芯等人，常东进了大门后，将车子停在了另一个小型停车场。 这个停车场因为靠近教务办公楼，停的基本都是校领导车子，所以这个停车场也被学生戏称为vip车位。 一行人回到宿舍，一番洗漱之后，便钻进了被窝。 如果搁在以前，何磊这个游戏狂，应该玩到凌晨一两点才会睡，大壮应该会躲在被窝里看小说，眼镜仔这厮涉猎甚广，也最猥琐，这么早钻进被窝里，多半在看小视频。 然而今天，一个个全部没了以前的习惯。 如果凑到他们手机屏幕前，就会发现，一个个不是在看比特币资料，就是在逛学校贴吧。 他们对常东能够在一年内攥取如此庞大的财富，自然兴趣非常。 另外，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兰博基尼事件不仅在汉东工商学院贴吧被疯狂讨论，附近几座大学城贴吧也几乎全部知晓。 这很正常，玩贴吧的，多多少少都会关注临近贴吧，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第一时间搬运。 “兰博基尼车主现身，经证实，就是我大汉工学生，有视频为证！” “求土豪详细资料，我要抱大腿，不，抱腿毛！” “听说车主好像是被女友抛弃，绝境逆袭，一年时间赚到一辆兰博基尼，简直励志！” “好精彩的样子，谁知道详细经过，求告知？” “好奇心要杀死本喵啦，求大神整理经过，不然本喵今晚会死的。” 眼镜仔看着贴吧里各种各样的讨论： 有的接近真相； 有的偏得常东他妈都不认识； 还有的文笔俱佳，写得跟小说似的，什么车主哀莫大于心死的告诉女生，车子其实是为你买的，可惜你再也用不到了，女生闻言跪地痛哭，云云。 一个个帖子看得眼镜仔目瞪口呆之余，心中也生出一股浓浓的冲动，那就是将真相说出的冲动。 他目光从手机中抬出，看了一眼常东床头的莹莹光芒，琢磨着东哥的性格，一咬牙，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016 万众瞩目 开学了，卢松波也结束了假期，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作为汉东工商学院副校长兼教导主任的他，在体制内看着不起眼，却是实打实的副处，下放出去，怎么说也算是一方小诸侯。 当然，下面虽好，没有关系，那也是龙困浅滩。 没有绝对把握，卢松波可不愿意下放。 学校正式开学的第一天，卢松波早早驱车来到了学校。 他停好车子，正要离开时，余光中，一抹扎眼橘黄色，令他下意识一瞥。 这一瞥，他愣住了。 这车标是……兰博基尼吧？ 谁这么嚣张，竟然敢把这车开进校园？ 莫非是那几位家中弟子？ 不对，他们再蠢，也不可能让子女开这种车，而且看车牌，也不像是他们，那这又会是谁呢？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卢松波进了教务楼，穿过长长走廊，前往会议室。 他刚一进去，巧了，不大的会议室里，竟然都在讨论那辆兰博基尼！ “呦，我正好奇呢，没想到你们就议论上了，那车是谁的？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停在校园里。”卢松波一屁股坐在会议桌左边第一个位置上。 “卢校长来啦？哈哈，我们正聊这件事呢，我问了下学生会学生，说就是我们学校学生，昨晚就出现了，在学校论坛贴吧里都闹翻了。”一名系主任满脸堆笑道。 “嗯？我们学校学生？你确定？”卢松波大愕。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说句难听话，能开得起这车的，何必来上他们这三流本科院校？有这资本，便是考鸭蛋，也有大把渠道送进一流院校，最不济出国镀金也比他们这三流学校强吧？ “论坛上传得有鼻子有眼，真实性应该有六七分吧。” “有意思。” 卢松波目光闪烁，不再言语。 …… …… 清晨醒来，常东洗漱一番，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校外租房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宿舍住宿条件较差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肯定要经常往返燕京、汉东两地，再住宿舍多少有些不方便。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常东匆匆吃好早餐，前往j-202班级。 说起来，大学虽然课随老师而动，上课地点不固定，但却有固定班级为活动地点，主要是为了班主任纠集学生开班会之类的。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大家虽然不是新生，但琐事其实还是蛮多的，譬如教材领取、课表发放、课程安排等等。 常东刚刚踏进班级，原本人声鼎沸的班级，突兀安静了下来。 班里四十几号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常东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实际已经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五六年的他，面对这场面毫无尴尬之意。 他微微一笑，颔首示意，目光扫过班级，找到空位，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倒是一起进来的眼镜仔三人，一脸不自在。 有激动，有害羞，也有几分神气。 常东落座后，班里喧闹之声恢复了一些。 如果挨个听墙角，就会发现，其中半数都是在讨论常东。 实际上，常东无需听墙角就能看出来，那不停扫过来的目光，那指指点点模样，还用多言？ 这时，一名女生矮着身子，嘚嘚嘚跑到常东位子前面空位上，努力摆出一副可爱模样，对常东道：“东哥，我听说学校里停的那辆兰博基尼是你的？” 她叫吴娇娇，班里有名的小麻雀，也是班里公认最可爱的妹子。 去年三班联谊郊游时，一身古装汉服，惊艳无数人，据说第二天就收到十几份封情书，一时风头无两！ “嗯对。”常东玩着手机，点头道。 “哇塞，好厉害！我还听说，这是你炒比特币赚钱买的，是真的吗？” “嗯，是的。” 常东点头，目光下意识扫了一眼舍友。 眼镜仔三人顿时有些尴尬。 原来，除了眼镜仔在贴吧上主动曝光外，其他两人也遭到了好友求证，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泄密者。 “哇——”吴娇娇捂着小嘴，一脸震惊模样：“你知道吗？昨天贴吧都已经闹翻了，说什么的都有，我刚看到还不信呢！” “哎，东哥，你炒比特币赚了多少钱啊？敢买三百万豪车，最起码赚了五百万吧？” “嗳……我说的不对吗？贴吧上人都是这么说的。” “东哥，你家住在天京吗？” 吴娇娇小嘴简直比麻雀还麻雀，这一问起来，叽叽喳喳个不停。 常东被问的一脸便秘。 咱们好像还没熟到那地步吧？ 妈的，要不是何磊貌似就暗恋你，老子真想翻脸。 别以为长得漂亮就能为所欲为，老子现在不稀罕！ 就在常东脸上烦躁之意越发明显时，坐在门口的一名女生突然小跑过来，羞红着脸道：“常东，有人找你。” 嗯？ 常东闻言连忙站起来，也不管找他的人是谁，总比这问题狂魔吴娇娇好应对！ 常东站起来时，班里喧闹声，刷的又安静了几分。 众人目光又齐刷刷看了过来。 这就是万众瞩目的感觉吗？ 常东内心呵呵一笑，离开了教室。 教室外，赵佳芯文文静静的站在墙边，一身妆容明显精致打扮过，上身羊羔绒短款外套，内衬白色高领毛衣，下面短靴配着半身裙，虽是寒风彻骨的正月，但依旧将身材衬托得格外挺拔。 在看到常东的瞬间，她表情一喜，连忙凑到跟前道：“常东，你先别急着走，听我说完好不好？” 常东回头看了一眼班级。 此时班级一片死寂，所有人齐刷刷的伸头张望，还有极个别掏出手机拍照。 一个个看到常东回头，连忙缩回脑袋，但是那八卦之火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 “说吧？” 常东往走廊深处走了几步，避开班里同学视线。 赵佳芯大喜，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可人模样道：“对不起，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很后悔，我不该这样，我我我……我就是贪玩了点，你是知道的，我错了，我不求你原谅，但是你不要不理我好吗？为了你，我昨天已经和李轩图分手了，你要相信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常东眉头皱起，赵佳芯巴拉巴拉一大通话，他什么重点都没听出来。 “相信你什么？”常东冷声道。 “唔……我我……我不是有意跟你分手的，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和李轩图分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赵佳芯说这话的时候，慢慢靠近常东，伸手抓住常东的手臂。 常东看着赵佳芯那副梨花带雨模样，心中越发恶心。 他任由赵佳芯抓着手臂，脑袋贴近赵佳芯的肩膀。 这亲近举动，令赵佳芯大喜。 不想，下一刻常东口中之言，令她如坠冰窟。 “你以为我昨天那话是真的？” “呵呵，别傻了！” “戏弄我的时候，你是那么的聪明，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天真愚蠢了？是那辆车把你智商砸下去了吗？” “呵，你在演戏，我也在演戏啊！你想演出浪子回头，我想演出痴情专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劈腿？” “说真的，你若不劈腿，我还真有可能原谅你，最起码也得玩一玩，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恶心！” “记住了，对于男人来说，宁娶从良妓，不要过墙妻！” “烂货，以后少他妈在我眼前晃悠，不然我让你身败名裂！” 常东离开了赵佳芯肩膀，脸上挂起一丝职业微笑，他伸手整理一下赵佳芯的衣领，温柔道：“感谢我吧，至少没‘欺负’你。” 赵佳芯表情凝固，彻寒入骨。 她张了张口，想尖叫，想怒骂，但话到喉咙，却戛然而止！ 她害怕了！ 她恐惧了！ 这还是前年那个只会冲她傻笑的男生吗？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恐怖？ “请问是常东同学吗？”这时，常东背后响起询问之声。 常东扭头看去，只见一名男生，一脸拘谨的试探道。 “我是常东，有事？” “那个……卢校长找你。” 017 亮亮肌肉 常东见到卢校长时，他正伏在案桌上，批改着文件！ 看案头一摞崭新文件，看来开学学生忙，老师忙，领导也忙。 在这百忙之中，他还想要见见常东，这让常东不得不好好思量一下，到底所为何事？ 不过，钱是人的胆。 虽然面见的是校领导，但他心情并不紧张，甚至还有闲心观察卢校长办公室布局。 “坐吧，稍等一会。”卢校长抬头看了一眼。 “好的。”常东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在休息区沙发上坐下，观察着卢校长的办公室。 没多久，卢校长批改完手中文件，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我听说，楼下那辆兰博基尼是你的？”卢校长开门见山。 “对。” “家里给买的？” “不是，自己买的。” “自己赚的钱？” “对！” 卢校长沉默，能赚一辆兰博基尼，这年轻人有几把刷子啊！ 当然了，其背景肯定不浅，毕竟这不是十万八万的车子，三百多万啊，再怎么有能力，也得有资本来赚！ “我听说是从比特币上赚的？” “是的。” “比特币啊……”卢校长感慨，这玩意有些复杂，出于职业习惯，他不会轻易定性。 “能从这上面赚钱，这是你的本事。赚钱买车，也无可厚非。只是买这么奢侈的车，后面能承担得起它的开销吗？你还年轻，未来还很长，不要被物质迷惑了眼睛。”卢校长语重心长道。 常东点了点头：“谢谢校长关心，车子后续开销目前没什么问题，我买这车，其实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方便做生意，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有时候说再多，也不如一辆车子来得有说服力。” 卢校长惊讶。 他惊讶的不仅仅是常东财力上的轻松，更是惊讶常东的态度！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学生该有的表现，看起来更像是一名久经社会磨砺的社会人，张弛有度，不骄不躁。 “哦？听起来，除了比特币，还有其他涉猎？” “嗯是的，目前在燕京投资了几家互联网公司，最近正在和晨华资本谈一个项目，这个项目虽然是我发起，但却是大盛网络创始人陈达年独创，压力很大，急需高手助拳，所以搞了一辆车，算是扯扯虎皮，给投资人一点信心。” 这话乍听起来有几分炫耀之意，但常东表情却显得很平静，很显然这绝非简单的炫耀。 事实上，常东之所以如此坦诚，一方面是示之以诚；另一方面也是亮亮肌肉，以求获得平等对话资格。 以后他可能会有些忙，学校事情也许无法兼顾，他不希望到时候有什么事，连领导面都见不到。 所以不如趁此机会，亮亮肌肉，获得相应的尊重。 卢校长表情惊讶起来：“呦，不简单啊！能和晨华资本合作？我在燕京有个老同学，也是做生意的，最近正跟我抱怨行情不太好，不知道你这项目还缺人不？” 这话就是卢校长的试探了。 他可不是什么社会小白，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现在有些生意人，全部身家就在一辆车上的也比比皆是，所以他不得不防。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可以让他联系晨华资本张非，报下我名字就行了，目前这个项目是他在跑，主要是筹措资金，组建团队。”常东呵呵笑道。 此言一出，卢校长瞳孔微微扩大。 赶巧，张非这人他认识。 眼前这年轻人，竟然能以如此轻松口气提起张非，这实力不可小觑啊？ 一时间，卢校长某些心思迅速刹住，同时又冒出一些其他想法。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后，卢校长道：“我这次找你来，主要目的，其实是想让你不要把车停在校园里，毕竟影响不太好。” “当然了，你是本校学生，有权在学校里停车。按道理，这事我不该管，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以后绕点路，停在体育馆那边地下停车场。” 常东爽快应道：“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我回头立马就把车子挪过去。” 常东的态度令卢校长很舒服。 两人闲聊一阵，便要结束话题。 这时，常东突然想起一事，下意识问道：“对了，附近哪里房子好点，我想租个房子，顺便停车，毕竟那车子停路边被划被碰，也心疼。” 卢校长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还有客串“房产中介”的一天。 这年轻人有意思，态度不卑不亢，见他如见同龄人，不怯场，不傲慢，这心性，了不得！ “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有个朋友家里好像有空置房子要出租，正好带车库，要我帮你问问吗？”卢校长问道。 其实他哪有什么朋友家房子要租？就算要租，他也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他只是想借此近处观察一下。 “好啊！”常东点头。 卢校长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许啊，我听说你有一套带车库的房子要出租对吧？” 电话那边老许一脸懵逼。 不过能跟卢校长做朋友，阅历见识不浅，一愣神之后，连忙道：“对对对！是有一套带车库的房子要出租。” “那感情好，我有个学生要租房子，回头介绍给你啊？” “好好好！” 卢校长口中的老许，一脸懵逼的挂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表情这么夸张？”刚送闺女去机场的老许老婆谭萍，一脸惊讶问道。 “没什么大事……”老许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许，全名许通维，四十有七，虽年近半百，但保养得当，头发乌黑，看起来跟三十七八似的。 谭萍诧异：“你的意思是，卢校长这是在暗示你？” “嗯，看来那学生不简单，你看家里哪套房子适合租出去？” “带车库的房子只有槐南小区和清河雅舍两套，槐南小区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这时候请人出去恐怕不太好；清河雅舍……” 谭萍面露迟疑，清河雅舍之前一直是她闺女的住所，租给外人合适吗？ 许通维果断道：“那就清河雅舍吧，反正薇薇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 卢校长鲜少求人，这次突然有事相求，必须得办妥了。 “行…吧！”谭萍迟疑的答应了下来。 知女莫若母。 谭萍可知道她闺女有着相当的洁癖，要是让她知道她的住所被租出去，还不得气炸了。 算了算了，卢校长突然相求，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想到这，谭萍又道：“我去收拾一下房子，把咱闺女的私人物品带出来。” “成。” 018 阴阳怪气 常东对卢校长推荐的房子并没有多少期待，他估摸着卢校长也就是顺口一问。 不曾想，联系房主，见到房子之后，顿时被惊喜到了。 这是一套联排小别墅，自带花园车库，空间宽敞，装修温馨，电器家具一应俱全，可谓拎包即可入住。 第一眼，常东就心动了。 一问价格，更特么心动，一个月竟然只要五千块！ 这是看在卢校长面子上吧？ 常东心中嘀咕着，不管怎么说，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随即当场拍板租下，签了合同，拿了钥匙。 …… “老许，那车好像是兰博基尼吧？”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上的谭萍终于憋不住询问老伴。 “应该是。” “哎呀，难怪卢校长暗示你，这位背景恐怕不简单，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公子？常姓？应该不是咱汉东市人。也对，要是咱本地人，也不会租房子，看车牌虽然挂的是天京牌，但说不定是燕京人……哎，你说把他介绍给咱闺女怎么样？” 不等丈夫回应，谭萍又道：“这年轻人长相身高虽然一般，但胜在气质非凡，谈吐不俗，这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你听听，刚刚一直阿姨叔叔的叫个不停，多有礼貌！薇薇跟了他，日子肯定差不了。” 得，这闺女长大了，看谁都是未来女婿。 许通维一脸哭笑不得：“得得得，才见过一面，你知道他是人是鬼就敢谈婚论嫁？难怪薇薇逃难似的去燕京发展。” “我这也就说说，又没说一定要撮合他们！”谭萍一脸不乐意：“再说了，我也是为了薇薇好呀！对了，那个常东不是卢校长介绍的吗？你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谭萍刚说完，许通维手机就响了。 因为连接在车里蓝牙上，声音还挺大。 “嘿，说曹操，曹操到，你可得给我好好问问。”谭萍说着，就点了下汽车中控屏幕。 卢校长的声音顿时在车中响起：“老许，常东房子看得怎么样啊？” 许通维一边开车，一边道：“已经租下来了，刚分开，我正开车回去呢。” “哦，不错不错。” “卢大哥，这常东什么来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年轻人……不简单！” 废话，开得起兰博基尼的能简单……许通维心中咕哝一句：“呦，你细细跟我说说。” 说着他瞥了一眼老婆，只见她的手正放在他大腿上呢，这分明就是一个问话不对，严刑伺候啊！ “这事说来也有意思，今早上班，我瞅着停车场上有辆兰博基尼，心里琢磨着，这谁呀？这种车停在校园里，影响也太坏了。” 卢校长将上午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一直说到常东似乎认识张非，而他正好趁着常东看房的时间里，委托燕京朋友打听了一下常东。 “你猜这小子见到张非之后做了什么？他花了三千万投资了一家名不经传的互联网公司，顺手还跟张非谈起了一个大项目，目前这个项目只有一个人在做，你知道是谁？” “谁？” “2004年首富，陈达年！” “这……”许通维愕然。 “你猜张非怎么评价这小子？” “怎么评价？” “年少有为，目光卓绝，魄力十足，胆气惊人！” 话落，车内安静了少许。 许通维微微蹙眉，这话肯定有商业互吹因素，但能博得这评价，也从侧面证明这年轻人确实不简单。 否则随便说一些模棱两可褒义赞美即可，何必给这么高的评价？ 电话最终在一阵感慨中挂断。 电话刚断，谭萍忍不住惊呼起来：“看看，我怎么说的，我就知道这年轻人肯定是大家族出身，三千万啊，说投资就投资，还敢跟陈达年打擂台，没点底蕴，谁敢？” “不成，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必须得介绍给咱闺女。” “行了，别整天闺女闺女，薇薇眼光那么高，她能不能看得上他还两说。再说了，我总感觉这里面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你说，他这么有钱，为啥还在汉东工商学院念书？” “嗐！我说什么不对劲呢，这有什么了，大家族出来就代表会念书？说不定就是一个叛逆少年呢！郭海家那么有钱，他老子还是老教授呢，他儿子郭东耀还不是草包一个？” “那你还说那常东优秀？”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也许就是高中时叛逆，现在改过来了呢？这例子不少见吧？” 谭萍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得，你先等等，别急着跟薇薇说，我就这一个宝贝闺女，再观察观察。” 许通维一脸不耐烦，心中总感觉这常东有点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 …… “你要搬出去住？” 大壮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常东，一脸惊讶。 “嗯，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忙，住宿舍多少有些不方便。” 今天一天的经历，让常东觉得搬出去住，越发有必要。 兰博基尼事件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令他不敢说在校园内无人不知，但是这栋楼，不，这么说有点自恋了。 但这个楼层的男生，绝对都认识了他。 现在他走到哪，都有人若有若无的盯着他。 打水有人注意，尿尿有人注意，特么拉屎……呃，这倒没人注意，但是他竟然听到隔间有人在议论他。 虽然说这大概是事情才爆发，热度较高，估计过个两三天，随着热度降下，新鲜感敛去，估计就没人会太过关注他了。 但是他依旧有些不舒服。 所以既然找到房子了，还是早点搬出去，也能早点休息。 “可是，这住得好好的，有啥不方便的……” 大壮还想说什么，何磊忽然拉了他一下。 大壮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不在说话。 常东看着宿舍气氛有些沉闷，笑道：“又不是毕业，别搞得那么沉重，以后有时间还能一起玩嘛，对了，喝酒记得喊我啊！” “当然！”何磊笑道。 常东点了点头，他收拾起必要的私人物品，然后指着还剩下的被褥、台灯之类的道：“那个，我找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有，这些东西我就不搬了，你们看有需要就拿去用吧。” “行！” 常东点了点头，拎着私人物品，离去。 他离开宿舍没几步，突然想起来口袋里还有水卡，反正以后出去住，再也用不到了，随即返回，准备留给舍友。 不曾想，刚刚走到门口，他愣住了。 “……人家现在是有钱人，兰博基尼都开上了，跟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人了，留在这里干嘛？跟我们一起受罪？” “是啊，没看到吴娇娇今天对他那殷勤劲儿，我从没见过她对哪个男生这么笑过。说真的，我一直感觉她挺单纯的，没想到竟然也是这种人，我怀疑常东勾勾手指头，她恐怕就能……” “闭嘴，四眼仔！” “行了，别吵了！东子搬出去也很正常，搁谁谁不搬出去？现在校外租房的还少吗？” “这能一样吗？那帮牲口是为了省开房钱……也对，开着兰博基尼，夜夜做新郎，住宿舍肯定不方便。” 常东听着宿舍里的阴阳怪气，心头剧震，目露复杂。 他不知道，他们这是被他的暴富刺激到了？ 还是本来面目如此？ 亦或者他不会做人，在无意中得罪了他们了？ 但不管是哪种，他们的话，还是令他内心深处很不是滋味。 他忽然想起来网络上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你身边有几个人盼着你过得好！ 能肯定的只有三个人，父母和伴侣。 “东哥？你这是去哪啊？要帮忙吗？” 就在这时，隔壁宿舍一个男生突然冒了出来，他看着常东大包小包模样，一脸殷勤道。 他话音刚落，常东宿舍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用，谢谢。” 019 嫉妒使人疯狂 “这算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吗？”驱车前往清河雅舍的路上，常东反复思量着这句话。 他必须得承认，去年他经济拮据时，舍友看在眼里，确实记在心里。 哥几个经常给他带饭，却“忘”收钱，哪怕他主动给，他们也会来一句“下回请我好了，兄弟分那么细干嘛？” 但是，刚刚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一直回到清河雅舍12号，常东也没思考出个子丑寅卯。 洗过澡，他打开电脑，接收张非发来的一份邮件，仔细翻阅起来，这是一份陈达年的万能wifi报告。 当然，报告内容都是一些粗浅的、可以查到的东西，这是他助理整理出来的资料，留给各位投资人了解项目概念的文件。 常东草草翻阅一番，在网上和张非了解一下项目筹建情况，便打开wd，准备撰写一份企划书，为wifi共享项目做准备。 就在这时，他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竟然是卢校长。 “小常啊，房子怎么样？”卢校长率先开了口，语气热情，声音爽朗。 “校长亲自把关，当然差不了，装修温馨，非常不错。” “哈哈，你喜欢就好。对了，下回别叫我校长，见外，嗯，就叫我老师好了。” “行，老师。” 两人一番寒暄，卢校长终于说明了目的：“是这样的，咱们汉东学联理事会马上就要换届，赶巧，有个理事今年就要毕业，实在不适合再操持学联事务，你有兴趣进来锻炼一下吗？” 常东愣住了。 卢校长这话可不委婉，就差没直接说，这理事位子你要不要？ 问题是，今天上午才见面，虽然聊得很不错，但是关系还没好到这地步吧？ 所以，卢校长这是什么意思？ 挟恩求财？暗示他？ 一时间，常东有些踌躇。 拒绝，怕拂人好意？ 接受，又怕遭了陷阱。 简直进退两难！ 卢校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他哈哈一笑道：“不要紧张，今天我跟朋友聊起你，他对你那wifi共享项目很感兴趣，专门跑去咨询张非，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项目好，发起人更好！尤其是张非对你更是赞不绝口。” “我就寻思着，能者多劳嘛！学联能有你这样的新血注入，也是为教育事业做贡献，同时对你也是一次锻炼，你说是不是？在学联中，类似你这样的人才不少，我相信，你要是进去，肯定收获不菲。” 大概是体制中人，卢校长说话带着浓浓的场面话口吻。 常东略一沉吟道：“老师您这么说，真是太抬举我了！行，既然老师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得给自己点信心，不知道这理事该怎么申请？” “回头我给你发一份申请书，填好发给我就行。” “好好好，麻烦老师了。” 一番客气之后，常东挂了电话，眉头却越锁越深。 什么乱七八糟的？ 很长一段时间后，常东才意识到这个电话的金贵。 阶级壁垒为何难以打破？ 就是因为越有钱越幸运！越有钱越容易！越有钱越相帮！ 普通学生别说学联理事位置，就是一个最普通成员资格，都得需要写成堆材料申请，履历稍微不够出彩，就会被刷下来。 但是对于某些阶级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所以这与其说是卢校长给他加担子找事情，不如说是顺手卖好于他，未来这学联理事履历，将是他万金难买光环。 当然，现在常东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对他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卢校长真有什么歪心思，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除非退学。 所以走一步看一步，他还不信了，法治社会下，还容他嚣张？ …… …… 翌日上课。 常东在大型多媒体教室撞见舍友时，双方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尴尬。 常东没吱声，他们也没吱声，好似不认识一样，最终一前一后，相距三四排。 前晚还把酒当歌； 今晨便形同陌路。 人之际遇，还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你是常东对吗？” 一道软濡之音钻入常东耳中。 他扭头看去，只见这课间休息时，他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过来一名长得颇为娇俏可爱的小女生。 “嗯，我是。” 女生俏脸有些涨红，不敢向四周乱瞟，声音很低道：“能加个微信吗？” 常东不言，这是一节毛概课，三班同上，所以他并不认识眼前这女生。 但是这不妨碍他理解女生的行为。 他认真看着女生娇俏的脸庞，没人知道他脑海中在想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他目光太重，女孩很快低下了脑袋，从温香柔软的发隙间，能看到雪白的脖颈，以及因为害羞浮现的胭红。 “好啊！” 常东展颜一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 女生蓦然抬起脑袋，似乎不敢相信的耳朵，自己竟然真的要到了常东的联系方式？！ 她惊喜的掏出粉色手机，快速扫了常东微信，道：“我微信名叫最后一个夏天。” 说完，这段短短的搭讪便耗尽了她所有勇气，她羞红着脸，急匆匆的跑回一堆女生群中。 没过多久，那堆女生中传来压抑的惊呼声，似乎在惊讶那个女生竟然要到了常东的微信。 这不起眼的一幕，落入无数人眼中，顿时激起一阵骚动。 “操，这就开始主动追上了？” “妈的，不要脸，拜金女！” “贱货，看到有钱人，脸都不要了。” “真特么羡慕啊，老子请客吃饭，人家都不来，更别提要微信了，这倒好，主动倒贴。” “你要是开兰博基尼，人家也倒贴。” “尼玛！老子要是开兰博基尼还在这上课？早特么潇洒去了。” 或嫉妒，或眼红，或清高，或无奈的议论声，在多媒体教室的角落中响起，但是无论众人如何议论，也没几人敢大声。 何磊看着常东身边的发生的一幕，目光移向吴娇娇，他敏锐注意到，吴娇娇虽然在跟旁边闺蜜聊天，但是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瞄向常东。 这不起眼的细节，令何磊下意识攥紧双手，脸色煞白。 许久，他松开手指，打开手机。 ——在浏览器书签中，他收藏了一个虚拟币交易网站。 经过这两天对虚拟币资料的疯狂浏览，他虽然不是圈中人，但也胜似圈中人，对数字货币起源、发展历史可谓如数家珍。 他眼神阴霾的点开网站。 既然常东能在这里面赚钱，那么他没道理赚不了！ 现在那玩意儿虽然大跌，但是在何磊看来，这赫然是抄底最佳时机。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020 这才是生活 微信昵称“最后一个夏天”的女生，本名叫倪语。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抱着手机失魂落魄的一天。 当她壮着胆子，加上常东的微信后，她便成了班里女生羡慕的对象。当然了，一定程度上，也成了不少人排挤的对象。 但是她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她想要什么。 然而仅仅加上微信可不行，她必须得有实质性接触才行。 当她小心翼翼的将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编辑了不知多少遍的信息，发给常东之时，得到的却是石沉大海。 是的，她虽然加上了常东的微信，但是加若未加。 若不是信息一直能够发送，她甚至怀疑常东是不是把她删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除了发信息别无办法。 甚至连信息都不敢多发，她害怕他嫌她烦，然后把她删了。 所以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标准，早晚各一个，早上问候，晚上讲个笑话，问安。 时间一长，她觉得她都要成了古代皇帝后宫三千佳丽之一，每天精心打扮，望眼欲穿，却盼不来那辇驾羊车。 这时候，她甚至恨毛概课为啥一周只有一次。 要是多两三次，她岂不是就能借故多见到他几次？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实在无法，倪语干脆打听出常东上课时间表，一咬牙，装作无意路过，看看能不能偶遇。 可惜，她精心安排的邂逅，敌不过造化无常。 常东倒是来上课了，可惜她愣是没堵到人。 倪语难受得简直想哭。 费了这么大劲，难不成最后成了一场笑话？ 她听说，自从她要过微信之后，似乎给不少女生树立了榜样，也有不少女生向常东要微信，但成功者寥寥，这还一度让她十分欢喜。 怎想到，加上微信，不过是九九八十一难的开始。 也对，他这么有钱，什么女人没见过，什么女生没交往过，当时也许就是兴致来了就加了。 倪语丧气极了。 以至于晚饭都没什么胃口。 “常东还是没回你消息？”她唯一闺蜜俞若霏，看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面，问道，眼神深处似有幸灾乐祸。 “嗯。”倪语沉闷应道。 “哎！放弃吧，你看看你这一周过的，整天失魂落魄，图啥呢？”俞若霏道。 倪语不言。 “叮咚！”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传来微信声。 若是三四天前，倪语怕是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掏出来，看看是不是常东回消息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被打击得绝望了。 她没精打采的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下一秒，她眼珠子瞪圆，浑身僵硬，整个人似乎被抽个魂魄。 “喂…，你怎么了？”俞若霏看着倪语表情，心中咯噔一下，似乎猜到了什么。 下一刻，倪语激动得失声而出：“他回我消息了！” 声音之大，甚至吸引食堂周围几桌人的注意。 “喂，不就回个消息，犯得着这么激动？”俞若霏道。 “你先吃吧，我不吃了，我去换衣服。” 倪语将餐盘一推，转身就跑，结果因为太激动，膝盖撞到桌角，疼得她眼泪都要下来了。 要是搁在以前，她怕是能娇气得蹲在地上哭，引来男生关注。 再或者发个朋友圈，引来一群吊丝的嘘寒问暖。 但是现在她竟然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食堂中。 这一幕，看得俞若霏一脸目瞪口呆。 当俞若霏回到宿舍里的时候，她发现倪语床上简直乱成了狗窝，上面堆了一堆衣服。 而她正在疯狂换着衣服，比较着哪种装扮最好看。 “霏霏，你帮我看看，哪种好看？哎呀，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时间了，要来不及了，我妆都花了。”倪语激动的道。 此时一宿舍人都一脸懵的看着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常东约你了？”俞若霏问道。 倪语一脸傲娇：“嗯，他说，他要去燕京谈个项目，问我去不去玩？” 宿舍其他三名女生闻言面面相觑，瞪大眼睛。 “约你去燕京，这……晚上怎么办？他不会是……”有人故意惊呼起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约会潜台词，其实谁都知道。 譬如把看电影时间定在晚上十点十一点，目的是啥？不言而喻。 因此常东这场约会，不用想，也知道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哪里是约会，这分明是直接略过所有步骤，霸王硬上弓啊！ 倪语咬了咬嘴唇，什么话都没说。 她依旧在镜子前整理着衣服，在这一刻，似乎终于定下了穿哪套，然后紧急补了下妆容，双手合十，对俞若霏恳求道：“帮我收拾一下，大恩不言谢。” 说完，提着包包，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目瞪口呆。 “这么明显的暗示还去，没想到倪语竟然是这样的人？” “是啊，这常东看起来也不是好东西！之前听说他是因为前女友劈腿，才发愤图强，没想到有钱就变坏。” 俞若霏皱了皱眉头：“行了，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放在你们身上，恐怕比倪语还积极。” “你……俞若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们一声，说话客气点，倪语要是真跟常东好上了，跟她作对，你们捞不到什么好处。” “嘁，吓唬谁呢？” 一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后，宿舍里安静了下来，没人再敢说倪语坏话，大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俞若霏走过去帮倪语收拾衣服，没人知道，她是真心为闺蜜好，还是屈服现实。 此时，倪语可不知道，她的行为打翻了宿舍里的醋坛子。 不过，她便是知道，也不会在乎。 她匆匆赶到校门口，在傍晚寒风中，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脑子里乱糟糟的厉害，似后悔，似振奋，似茫然，似羞耻。 但是当一抹扎眼的橘黄色出现在道路尽头时，所有念头在灯光中迅速消融褪去。 尤其是当这辆高大蛮牛停在她身旁，往来校门口同学投来惊愕、艳羡的目光时，她所有的念头，化成了唯一。 这才是生活！ 她微微昂着下巴，努力露出傲娇高贵模样，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傲冷的表情，化为二月春风，温煦可人。 021 谁是谁的猎物？ “今天很漂亮啊！”常东瞄了一眼副驾女孩，赞许道。 “真的吗？谢谢！”倪语有些兴奋，有些紧张，也有些忐忑，她尽量做出放松姿态，拉上安全带，注意力始终放在常东身上，防止错过重要信息。 “对了，怎么称呼？” “倪语，不是泥巴的泥哦，是单人旁的倪，语文数学的语。” “好名字。” 常东又赞了一句：“这次去燕京，要开三个小时的车，一个人开车，实在是累，要是旁边有人讲讲话，无疑会好很多，尤其是漂亮妹子，哈哈，你不会无聊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呢，正巧，我还没去过燕京呢！” “是嘛？不过，这次恐怕不能带你玩了，我事情比较多，以后有空再带你好好玩玩吧。” “没关系的，反正周末在学校，也就是呆在宿舍里玩手机。” 在闲聊中，车子缓缓滑了出去。 常东没撒谎，他突然喊上倪语，最初考虑确实是三小时车程有些无聊。 不过，想想这趟燕京之行，能有漂亮妹子作伴，确实也十分不错，索性就试探喊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来了。 车子在下午四点半出发，大概七点半抵达燕京。 不巧，正赶上晚高峰，常东并没有直接赶往酒店，因为他注意到倪语大概是来得太匆忙，私人物品并没带，所以干脆去了一趟购物中心，顺便又在那里吃顿晚饭。 等抵达预定酒店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钟。 常东只订了一套行政大床房，倪语虽然没说什么，但俏脸却一直红红的，似乎知道要发生了什么。 然而等到她磨磨蹭蹭洗过澡，穿上新买的睡衣时，却发现常东正坐在书桌前，敲打着笔记本。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啊？哦。”倪语先是一愣，连忙改变语气应下，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然而突然身处陌生环境，身边坐着只有一日之缘的男生，倪语哪里能睡得着？ 只得坐在床上玩手机。 其中大部分时间在回复闺蜜俞若霏的询问。 期间，她手机响起一次，是母亲打来的，吓了她一跳，连忙躲进卫生间，接了电话。 好在常东没说什么，让她长吁了一口气。 常东一直忙到十一点多钟，才洗澡入睡。 因为只有一张软榻，常东极为自然的搂住倪语，双手偶尔还不老实一下，但，也仅止步于此。 倪语被常东搂着，又是紧张，又是忐忑。 没人知道，虽然大学开房成风，但她的第一次一直都在，因为她的眼光很高。 可惜，她紧张了半天，常东也没动静，呼吸甚至趋于平稳。 “没关系……”倪语紧张的低声道：“我我……没关系的，你不用难为自己。” “嗯？”常东发出一声鼻音，大手又不老实了一下：“没有，明天事情比较多，早点睡吧。” “嗯。”倪语不在多言，心中有多芜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至于常东，非不能，而是确实不想要。 他不是初哥，也不是饥不择食的色中恶鬼，此时他满腹心事，自然没这方面念头。 反正……他想要，什么时候要不到？ 一夜无梦。 温香软怀的常东，睡得很舒服，倒是倪语眉眼间明显带着一丝疲惫，显然昨晚休息得并不好。 不过，当温水拂面，薄妆敷容，那一丝疲惫迅速被敛去。 “你是自己出去玩，还是跟着我？”洗漱着装完毕，常东问道。 大概是同床共枕过的缘故，倪语姿态显然放松了很多：“当然跟你啊，我自己出去有什么好玩的？” “提前说一句，我今天会很忙，跟着我会很无聊。” “没关系的，有手机啊！” 倪语歪着脑袋，摇了摇手机，姿态很是卡哇伊。 “行！” 常东也不矫情，带着倪语离开。 两人先在酒店二楼吃了顿早餐，为了防止拉肚子之类的意外，常东没有尝试外国食谱，选择了十分传统的中餐。 倪语随之。 用餐完毕，常东约见的中介负责人也到了。 一整个上午，常东随同中介人跑完法人变更最后流程，至中午十点半，常东正式独资拥有一家注册资本5000万的投资公司——燕京晨曦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随后常东马不停蹄，借口午餐，将筷手负责人宿化、程一晓喊来，一边吃午餐，一边签署三千万融资协议。 根据协议，这三千万并不是一次性到账，而是根据筷手取得的进展而逐步到位。 这也是投资方防止被投资方卷款跑路的手段。 下午一点多钟，吃过午饭的常东，又分别约见了今时头条另外两名独立投资人，收购股权。 喝了一肚子咖啡，常东异常艰难的用一千一百万，不是美金，拿下今时头条1.12%股权。 赶巧，两点多钟，张非打来电话，聊起这事，表示晨华资本有意出售部分今时头条股权。 原来，晨华资本赫然就是今时头条的天使轮投资者之一，手里捏着不少原始股。 至此，常东算是明白，资本家为什么会越来越有钱。 人家就算闭着眼睛撒网，也能逮到那么一两条大鱼，钱这玩意，到了一定水平，真的会有繁殖力，越繁殖越多！ 为了规避熟人关系，防止以后出现问题。 和常东谈股权的并不是张非，而是晨华资本的另一位资本大佬。 这场谈话轻松了很多，因为有之前收购的1.12%股权为参照，加上双方还处于蜜月期，双方很快谈妥。 常东以四千三百万，收购4.5%股权。 其单位价格比在独立投资人手里收购便宜多了，但是考虑到晨华资本抛售得较多，这份价格也合情合理。 至此，常东总共花费五千四百万，拿下今时头条5.56%的股权。 这基本是常东所能收购的极限。 在比特币上豪赚的1.58亿，经过这一个月的消耗，仅剩下四千四百多万！ 下午五点钟，常东给倪语转了十万块，让她自己玩去。 因为他要参加一场高规格酒席，也就是wifi共享项目的投资人见面会，实在不适合带女伴。 …… …… 霓虹如梦，车灯耀彩。 下车后，站在路边看着远处流光溢彩的高楼大厦，倪语站在原地茫然许久。 今天一天的生活，带给她的冲击，非一言两语能够形容。 她知道常东应该很有钱！ 但是她没想到，他会有钱到这个地步。 五千万注册资本的公司说收购就收购；为了区区个位数股权豪掷数千万。 那饭桌上的侃侃而谈； 那咖啡杯前的舌绽莲花； 冷静睿智的据理力争； 冗繁合同上的笔走龙蛇； 无数细节带给她的震撼，简直如梦似幻。 这一切根本不是在象牙塔校园中所能够体验到的，想着学校里男生可能还在为开房钱肉疼；为了在两百块范围内挑选礼物而纠结；为了更多的生活费欺骗父母，或者在寒风中兼职奔波，那种不真实更加强烈！ 这就是上层社会的生活么？ 难怪常东懒得理会她的问好； 难怪昨晚他会工作到十一点； 也难怪面对她的撩拨，他会无动于衷。 换做是她，也不会理会吊丝的讨好。 更不会为了一时欢愉，放弃大好前程。 这大概就是精英的自制力吧？ 倪语看着十万块到账短信，如果搁在以前，她定然兴奋得欢呼起来，满脑子数落着一直舍不得买的sk-ii，现在终于可以买一整套了。 现在她虽然同样高兴，但却不再是狂喜。 被八位数金额轰炸过的她，已经对六位数产生了免疫！ 一如被雄狮保护过的女人，又怎么会爱上野狗？ 思绪流转间，倪语有了目标，她决定去买一套内衣，情趣的那种。 022 他要干什么？ 夜色黧黑，迷离人心。 倪语托着香腮，看着浑身酒气，呼呼大睡的常东，神情有些忧郁。 第一晚也就罢了，第二晚她羞红着脸，鼓着无穷勇气才买来穿上的衣服，怎料在洗完澡后，正主却睡着了。 这叫什么事啊？ 倪语无语伤神。 她想了想，费力将常东衣服脱去，打来热水，帮他擦拭一下，努力扮演好伴侣应尽的责任，一切完事后，这才钻进被窝中。 因为常东睡着了的缘故，倪语第一次正大光明的打量着对方。 五官普通，眉毛稍粗，鼻梁还算挺拔，好在脸上没什么痘痘，怎么说呢，乍看感觉很普通，越看似乎越有味道。 倪语盯着那沉睡的面孔，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半晌，她忽然凑近对方，送上红唇，轻轻碰了一下，然后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等确定对方并没有因此醒来后，倪语微微松了一口气，小脸却滚烫得厉害。 她连忙关上房灯，在咚咚直跳的心跳声中，感受着身旁雄性荷尔蒙的气息和温暖，竟然……又失眠了。 一夜无梦。 常东有些头疼的爬了起来，妈的，不说好酒不头疼吗？怎么老子脑袋这么疼？ 难不成喝到假酒了？ 不对，估计是现在这幅身体还没经历过酒精的摧残。 常东迷迷糊糊爬了起来，习惯性上完厕所，洗漱完毕，这才出来准备穿衣服。 然而当他目光落到床上，半边身子露出被褥外的女人身上时，轰！他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直冲胸膛。 那诱人脂白，几乎令他差点把持不住。 昨晚我错过了什么？ 常东忍不住走到床边，坐下，抬起手背，沿着脂白滑动，琢磨着要不要商纣王，日上三竿一次。 不想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他败兴的掏出来一看，是闹钟。 这是他自己昨天定时的。 原来，今天他已经约好了张非组建的团队，打算趁着周末最后一天，将任务布置下去。 因为按照计划，他将负责wifi共享项目的战略制定。 “操！”常东低骂一句。 “唔……怎么了？”被闹钟吵醒的倪语，带着刚醒的朦胧可爱，嗓音软濡酥骨。 “没什么，我早上还有会议，你跟我过去，还是再睡一会？”常东很快压下了心中的火焰。 是他的，早晚都是他的。 不急于这一时。 “我能去吗？”倪语瞬间醒了过来。 “当然！” “不好意思，你等我下，我很快就好。”倪语说着，连忙爬起来。 那诱人的身姿看得常东又是一阵火大，心中忍不住有些埋怨昨晚同席之人，妈的，劝老子酒干嘛？ 简直耽误事！ 因为时间匆忙，倪语穿好衣服后，根本来不及化妆，仅仅擦了一些保湿霜之类的便出门了。 然而素面朝天的她，落在常东眼中，竟然有种出人意料的清水出芙蓉的清纯明丽之感，这搞得他心中悔意越盛。 上午燕京，人多，车多，就连空气似乎都燥热了几分。 常东车技虽然不错，但是在燕京也开不起来，只能顺着车流，缓缓挪动，心情不好也不坏。 虽然他已经迟到了，但是……谁叫他是老板呀？ 这次迟到，也许会给新组建的wifi共享项目团队，带去一丝不好的印象，不过……不好就不好呗，反正这块肥肉他也就是顺手抢夺一下。 能吃一口最好； 吃不到，影响也不大。 筷手、今时头条这两个巨无霸已经落子，顺手还蹭了一波小虹书，他的未来已经有了保障，心态已经轻松多了。 更何况，未来数年，还有几个暴富机会等着他，这心态就更不急了。 注意了，这里的暴富，不是普通人眼中的暴富，而是以亿万富豪眼光去看待的暴富。 最起码也是以百亿为单位！ 在胡思乱想中： “吱——” 一道刺耳的声音陡然在车内响起。 常东下意识踩死刹车，意识到他的车被刮了。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连忙下车。 果然只见一辆堆满废铜烂铁的收废品三轮车，停在他的兰博基尼旁边，三轮车上一根钢筋凸出，赫然在他酷炫车身上，刮出半米长的丑陋划痕。 这道划痕之难看，犹如在绝世美女脸上划了一刀。 丑陋！ 违和！ 烦躁！ 令人心生郁闷！ 在收废品三轮车旁，一名头发斑白的大爷，满脸慌张的看着被刮位置，黝黑老脸上一片煞白，嘴唇被吓得直哆嗦。 “卧槽，这是兰博基尼吧？！” 路边忽然传来惊呼声，“兰博基尼”这个几个字，几乎在刹那间，将路上行人，乃至一些车主吸引了过来。 “还真是兰博基尼车标！” “这车最起码也得两三百万吧？” “乖乖，这么年轻，妥妥的富二代啊！” “是啊，副驾上妹子真漂亮。” “完了完了，这老头肯定完蛋了，竟然刮到这种车子，把他卖了都赔不起啊！” “妈的，我就不信了，天子脚下，他还敢玩阴的？” “小伙子，刚入社会吧？人家欺负你还用玩阴的？正大光明一个律师函，就能把你告得家破人亡！” 这里即便是豪车遍地走的诸夏首都，兰博基尼这个层次的豪车，依旧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 尤其是这种豪车竟然被一个拾荒者剐蹭到，原本不过是一起普通的汽车剐蹭事件，瞬间升级成了贫富矛盾！ 拾荒者老头本来就已经很惶恐了，结果听到周围众人的议论，神色更加惊恐！ 干涩嘴唇，血色尽失，整个人几乎彻底懵掉了，眼神毫无焦点的向四周环顾着，似求助，似恐惧，似逃避。 常东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看着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录视频模样，眉头锁成川字。 他意识到，今天这事处理不好，对他影响必然极大！ 前世，他看多了因为豪车出事，最终引发舆论危机，拔萝卜带出泥，被坑惨了的案例。 这件事不管谁对谁错，现在纠缠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当先富和贫穷碰撞到一起；当强势群体和弱势群体发生摩擦；法律、道德、规矩等等很多东西都会模糊。 所有矛盾都会上升到一个意识层面上的对立。 想到这，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动了。 伴随着他的姿态，围观人群一阵骚动，无数手机摄像头对准了他。 常东走到废品三轮车旁边，伸手抽出一根布满铁锈的钢筋。 “他要干什么？” “他不会是要打人吧？” “太嚣张了！” “天子脚下，他竟然敢打人？” “快录下来，绝对劲爆大新闻啊！” “我艹，你小点声，你特么要害死我啊！” “有钱人啊，就是牛掰哦！” 当常东抽出钢筋的刹那间，全场一片哗然，无数人震惊低呼！ 一个个眼珠瞪大，脸色涨红，怒气填胸，愤愤不平。 但！ 无人敢出面阻拦！ 无人敢路见不平一声吼！ 别看他们拼命谴责，义愤填膺，实际上，几乎没几个大声的，所有人都是窃窃私语。 是所有人！ 欺软怕硬的人性劣根，在这一刻暴露得淋漓尽致。 常东走到老头身旁，他看着老人浑身颤抖的模样，心中叹了一口气。 猛然举起钢筋！ “啊——” 围观众人中，有人下意识发出惊呼，胆小的甚至闭上了眼睛，还有人激动得高高举起手机，势要拍下最精彩的一幕！ 023 扯平了 （恳求订阅，成绩是本书生存下去的唯一） 在无数人战栗而激动的心颤中，钢筋落下，在破旧的三轮车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划痕很用力，刮去了三轮车上的铁锈和油漆，露出金属本来的银色。 “行了，咱俩扯平了！” 常东说着，将钢筋丢回三轮车上。 一阵风过，卷来城市远处的喧闹声、汽笛声、脚步声，还有窃窃私语声…… 唯有近处，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怒骂为富不仁的人，愕然闭上了嘴巴； 试图抓拍劲爆新闻的人，瞪大了眼睛； 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沉默了； 眼前的这一幕，是何等的荒谬……却又温柔！ 拾荒老人呆呆的看着常东，脑子有种转不过来的感觉。 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她怔怔的看着常东，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这是一种别样而全新的感觉。 在这种感觉中，金钱光环迅速退却，留下的是人性的温暖。 “走了。” 常东冲倪语招呼一声，转身拉开车门正要进去，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赞扬。 “小伙子，好样的！” 常东身体一滞。 他转身，微微一笑，若江湖侠客，循声抱了抱拳，旋即钻入车中，缓缓驶了出去，车子汇入滚滚车流中，犹如一滴不起眼的水珠，汇入了大海。 那是民族之海！大义之海！ 直到兰博基尼走远，现场的气氛终于活络起来。 “好人啊！” “这年轻人不错，不错啊！” “活该人家开兰博基尼！” “大爷，你遇到了好人啊！不然，那一下，最起码得几十万维修费。” “好人有好报啊！” 在一片激动赞美声中，几名年轻人，看着拍摄下来的视频，或激动的在朋友圈分享，或上传到微博b站。 他们有种预感，凭借“兰博基尼”、“撞车”、“车主怒挥钢筋”这几个关键词，这段视频不火都难。 …… …… 站在电梯前的汪崇山，忍不住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心中生出一丝烦躁。 今天将是他的团队和项目发起者及投资人的第一次见面，但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小时，对方却迟迟没有露面，这让他心中如何不焦躁？ 一时，对常东，更是生出一丝不喜。 偏偏他又不能表现出来，谁让人家是他的大老板？更获得了所有投资人的认可？ 可以说，如果他选择撤资，这个项目瞬间就会崩盘，哪怕他和团队已经不分昼夜工作了一周时间，哪怕这个项目已经吞噬了数十万金钱。 “叮！”创业大厦f12电梯门忽然打开。 汪崇山一愣。 只见电梯中，昨晚酒桌上才见过面的常东，一脸笑眯眯的走了出来。 他伸手道：“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事，久等了吧？” 已经两次创业失败的汪崇山，早已被磨去了所有棱角。 所以他心中再不喜，依旧点头哈腰的左右手齐出，抱住常东右手道：“没有没有，燕京堵车，是我时间安排的不合理，耽误常先生宝贵时间了。” 常东笑，张非找来的团队有意思！ 明明是他的错，生生被人家说成是自己的，能有这情商及姿态，别的不说，至少和各方打交道，不会得罪人。 双方略一寒暄，便进入开放式办公室。 汪崇山一一向常东介绍团队成员。 有陈达年这个参考目标，汪崇山团队人数自然十分精简，目前只有二十五人，据说都是汪崇山的人。 面对常东，所有人都显得十分拘谨。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老板呢？ 常东时间紧张，也没有过多废话，双方略一见面后，便进入了正题，即制定wifi共享项目的发展战略。 在一间会议室中，常东掏出准备了好几天的ppt。 他站在投影屏幕前，看着会议室中一双双眼睛，刹那间，有种回到前世身为底层员工的既视感。 只是现在没人敢瞧不起他，没人敢不重视他的话，更没人敢嘲讽他ppt做的不好看。 有前世经验，现在的常东看着异常年轻，但是表现得甚至比许多老员工还老练。 这一开讲，便是足足两个小时。 有着前世阅历的常东，说起产品定位、功能、乃至未来前景，可谓如数家珍。 说实话，因为常东的年轻。 汪崇山团队虽然对常东十分客气，但是那说到底不过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所以即便是开会，大家心思也没多少集中在项目上，不少程序猿目光甚至忍不住飘忽到常东带来的女伴身上。 实在是这妹子太漂亮，太可爱了！ 然而随着常东的开讲，所有人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表情越来越惊愕，心里也越来越佩服，甚至逐渐化为了狂热。 实在是，常东描绘的产品太清晰了，清晰得就像是他亲眼见过一样。 所有人甚至生出一股古怪的念头，那就是如果他们能做出常东所描述的产品，那么产品未来必然也如同他所言那般辉煌！ “我只是一名投资人，说难听点，只会纸上谈兵，项目的具体执行还在于各位！各位既是给投资人打工，其实也是给自己打工。这个项目很特殊，特殊到它虽然是全国性质的创业项目，但所需员工却并不多。” “不出意外，诸位是第一批员工，也将是最后一批员工，你们将亲手创造奇迹，也将共享这份奇迹！我希望两三年后，在场所有人都是千万，甚至亿万富豪！” 这场战略部署最终在鸡血宣言中结束。 仅听这最后几句话，不知情的估计还以为进了传销窝，但是现场所有人却因为这鸡血宣言，彻底沸腾起来！ “一键wifi必胜！”汪崇山突然站起来，明明近四十岁的人，此时却涨红着脸高呼起来！ “一键wifi必胜！” 震耳欲聋的宣言，在小小会议室内久久回荡，可谓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会议结束之后，汪崇山激动的要请常东吃饭，让他再讲讲项目。 奈何，常东肚子里也就那点墨水，刚刚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再说也没啥新意，自然连连拒绝。 最重要的是，他的车子还得修呢，明天更得上课，所以没时间呆在燕京，不得不将其推辞掉。 入夜，创业大厦f12层灯火辉煌。 或者说，整栋大厦就没有几个熄灯的。 这是创业公司的常态。 不过，相较于其他创业公司，正式取名为“一键wifi”的汪崇山团队却充满了激情。 哪怕前面已经有先驱者在砥砺前行，他们亦斗志昂扬。 “吃饭啦，吃饭啦！” “都停一下，吃过再忙，不急这一时。” 夜宵的到来，打断了公司的忙碌。 因为是老团队，大家也无需太客气，纷纷停下手头工作，过来取盒饭吃饭。 吃饭时间，大概也是大家为数不多的休息时刻。 有人闲聊，有人刷微博，当然了也不乏工作狂，还在讨论着工作难题。 “咦，这不是东哥吗？” 就在这时，一名刷微博的员工忽然惊呼起来。 “卧槽，东哥上微博啦！” 024 采访 一声惊呼，吸引了整个团队注意。 “咋了？” “哪个东哥？” “不会是大老板吧？”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猜测询问。 “就是大老板，他好像有麻烦了？” 这句话令所有人下意识停下了筷子。 “怎么了？” 不少员工呼啦啦聚了过来。 如果在没见面之前，说真的，他们才不会在乎常东，但是经历过中午那场会议，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所有人对常东已经产生一丝归属感。 这是同一战壕的归属感！ 要知道，他们可是拿着“一键wifi”期权的元老员工，因此只有一键wifi壮大，他们才有钱拿，才有可能依靠手里的期权，成为百万千万甚至亿万富豪。 这也是创业型公司的魅力。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公司能够发展起来。 现在的一键wifi，犹如蹒跚学步的稚童，大老板的安危自然关乎着它的安危乃至生死。 如果大老板出事，一键wifi绝对好不到哪里。 “顶级豪车被撞，车主怒挥钢筋！”发现这条微博的员工，沉着脸念起了标题。 视频封面上，赫然是大老板常东面无表情高高举起钢筋的模样。 霎时。 开放式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 那员工一咬牙，点开了视频，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挤满了人。 视频一开始，就传来拍摄者带着方言的画外音：‘啧啧啧，兰博基尼啊，哎呦，倒霉哦！要是小汽车，还有保险，这情况惨喽！’ 在啧啧赞叹中，视频封面车主下来了。 他查看了一下车身情况，扫了一眼刮到他车子的拾荒老头，面无表情的走向三轮车，猛地抽出一根钢筋。 “这……” 办公室里众人咬了咬牙，感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难以相信，中午对他们吼出在场所有人未来都将是千万亿万富豪的大老板，还有如此冷酷而不近人情的一面。 唉—— 原来这就是资本家吗？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切向钱看？ 因为他们能够为他创造利润，所以才会对他们热情相迎！ 一旦遇到了像拾荒大爷这样的弱小者，食肉者的凶残本性就暴露了吗？ 在众人复杂心思中，视频进度条继续滚动，下一刻，常东挥下了钢筋，在三轮车上划下长长的划痕。 “行了，咱俩扯平了。” 当这句话从手机中传来，偌大的办公室，于刹那间，陷入了死寂！ “卧槽！” 一名程序猿忍不住国骂。 下一刻，办公室里突然爆发出欢快而激动的声音。 “东哥牛逼！” “尼玛，哪个鳖孙子起的标题？简直吓死爹了！” “哈哈，真他妈神反转啊！东哥也太逗了，你看看他之前那表情，简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当街打人呢！” “谁不是呢，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哎，你看看，这时间不就是今天上午吗？” “卧槽，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难怪东哥会迟到，原来是真遇到事情了啊！” “你看看这抱拳，真有大侠风范！” 众人议论纷纷着，办公室里一时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汪崇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他看着再次被员工点开的视频，嘴角含笑之余，心中亦生出一丝佩服！ 不争一时之勇； 不计一时之利。 这气度，这应变能力，能在这样的老板手下做事，简直就是他的福气！ …… …… 常东知道自己被人上传到网上的时候，他还在高速路上呢。 只不过，他屁股下的兰博基尼换成了一辆奥迪a4。 原来这是保险公司的险后代步车，按照合约，保险公司应该为出险车主提供一辆价值相近的代步车。 奈何常东的车子太豪了点，保险公司哪有这等级别的豪车提供代步？ 奥迪a4几乎已经是他们所能提供的极限。 还好常东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代步而已，他那车维修也要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欣然接受保险公司的安排。 常东知道自己被人放到网上，并非倪语刷到了微博。 实际上，常东在开车，倪语哪敢刷微博，基本上都是陪着常东聊天，所以这个消息其实是别人告诉他的。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跟他关系日益亲近的晨华资本合伙人——张非。 “哈哈哈，你是不知道，我看到你抽出钢筋的时候，真被吓到了，没想到我印象中温文尔雅的常先生，竟然还有如此野蛮一面，哈哈哈……”电话中，张非的笑声十分爽朗。 人人都喜欢和真诚善良的人做朋友，哪怕变态恶魔也一样，因为谁都不想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因此剐蹭事件中，常东表现出来的大度和善良，自然让张非十分高兴，与有荣焉！ “本来就没多大的事儿，难为人家干吗？”常东笑道。 “这话说的简单，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张非感慨。 常东笑容收敛一分。 是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人人都懂这个道理，但是现实中又有几个人能办到？ 很多人是没理也要争三分，有理那就更不得！ 常东扪心自问，如果没人围观，如果他前世没看过类似的视频，他又会怎么处理？ 半晌，常东轻轻摇了摇头，内心深处有了答案。 张非打来除了调侃朋友增进感情外，还背负任务。 “我有个做媒体的朋友，想采访你一下，这不都求到我门上了，你看方便吗？”张非问道。 “采访？这点小事还用得着摆这么大阵势？”常东一边说，一边将车速降了下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朋友跟我说，这事说小不小。怎么说呢，这里面涉及到价值观问题，你懂我的意思吧？所以极具代表意义，他怀疑搞不好央视都会有报道，所以抢占先机来了。” 常东愕然，没想到这屁大点事情，竟然还有可能惊动央视的意思。 不是他自恋，而是能搭线张非的人，肯定也是传媒行业的大牛，行业嗅觉肯定比他们这些外行强多了。 常东略一沉吟道：“我要是做企业，巴不得出名，越出名越能带动我的企业发展。不过，我既然是做投资的，可不想以后生活被人拿在放大镜下观察，所以采访可以，不过最多接受电话采访，说几句话的那种。” “行，有这就够我交差了，谢谢啊！”张非感谢道。 他知道常东解释这一大通，其实就是告诉他，我是看在你面子上才接受采访的。 “不客气。”两人略一寒暄，便挂了电话。 入夜八点钟，常东驱车抵达汉东市。 他没有前往学校，而是直接载着倪语来到清河雅舍。 进小区时，常东忽然问一句：“早上那件衣服还在吧？” 早上衣服？不是穿在身上了吗……倪语一怔，猛然想到了什么，俏脸陡然涨红，像极了秋天的苹果。 “……在的。”她红着脸，不敢直视常东的面庞，声若蚊蝇道：“晚上我穿给你看。” 025 穷操心 透过车窗的二月朝阳，再也没有初春的冷冽，在车厢的保温下，暖洋洋的使人发困。 倪语姿态略显慵懒的蜷缩在副驾上，雪白的脸蛋红红的，不知是太阳的照晒，还是清晨激烈两人运动所致。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习惯沉默寡言；一个大概是在半个时辰前，浅吟低唱完了。 赶巧，今天周一，有毛概课，两人的课程正好凑在一起，连分开都不用了。 车子进大门前，被矜矜业业的保安拦了下来。 常东出示学生证之后，才被放行。 这次因为开的是奥迪a4，常东懒得再停在体育场地下车库里，所以随手拐向教学楼方向，停在那边的停车场。 因为清晨运动的时间耽误，常东驱车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到上课时间，路上到处都是掐点上课的学生。 当常东停车下来时，不少人认出了他。 “咦，他不是常东吗？” “他身边那位，应该就是倪语吧？” “她就是倪语？尼玛，真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嘁，这是人家主动送上去给猪拱的好吧？” “尼玛，这画面感，竟然搞得我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哎，他怎么从奥迪车上下来了？他不是开兰博基尼的吗？” “是哦，我说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常东从一辆奥迪车上下来的场面，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更是引起一波非议。 自从买了兰博基尼之后，常东也逐渐习惯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所以浑然不在意。 抱着书，大大方方向多媒体教室走去。 倪语就有些害羞了。 虽然她的颜值在生活中也吸引不少人的注意，但大多数都是偷偷摸摸的看，像今天这种被大半路人行注目礼，还是十分少见的。 不过，当她注意到常东古井无波的神情时，想着周末经历，心中自有一股傲气生出，随即挺直腰杆，追上常东。 走近时，更是主动抱住常东的胳膊。 面对在这公众场合的亲昵，常东看了一眼，啥也没说。 他的默认姿态令倪语心中暗喜，精致下巴昂得越发傲娇。 进多媒体教室没多久，上课音乐便响起了。 白发苍苍的老教授站在讲桌后，戴着扩音器，自顾自讲着，偶尔切换一下ppt，浑然不顾下面学生到底是在听课记笔记，还是看课外书，亦或者玩手机。 这就是大学特色。 老师教老师的，随你爱学不学，一切指标以考试为准。 大家都是成年人，得为自己言行负责，你不学，坑得是你自己，老师又不用为你未来买单。 常东翻开书本，听得很认真。 不是他装模作样。 而是社会地位到达一定层次后，就会明白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如同政治老师工资为什么永远是所有老师中最高的？这是有原因的。 有些东西，你必须得懂，必须得牢记于心，在关键时候，在关键场合才能够说出来，以表达自己的拳拳之心。 如果连这个都说不出来，你再怎么说你爱国，也难以令人信服。 当常东以后来者经验，认真学习之时，多媒体教室里却悄悄炸开了锅。 不知多少学生低着头，兴奋的玩着手机，在论坛，在群里，疯狂议论着。 “看到了吗？常东今天没开兰博基尼。” “他兰博基尼呢？” “谁知道呢，也许根本就不是他的，是他租来装逼的，没看到挂天京市牌照吗？” “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常东好像根本就不是天京人，他是临江人。” “哇！不会真的装逼吧？” “我听他舍友说，去年他穷得需要他们接济呢！今年怎么突然就有钱了？” “就算如他所言，是炒比特币赚的，我算了一下，也不太对劲。” “去年比特币大概涨了一百倍左右，就算他有预知之能，年初投入一万，年底也就一百万，投入三万，年底才三百万，也就刚好买那辆兰博基尼，他一个穷学生，哪来的三万？” “你这一说，好像好有道理的样子。” “更何况，他可能是一开始就投入三万，然后等一年吗？这根本不可能呀！” “是哦！” “还有，退一万步，就算他投入三万，赚了三百万，放在你身上，有三百万，你会全部拿来买车吗？以后不要吃不要喝了？要知道，别说油耗了，仅保险保养一年也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吧？” “所以想要买得起玩得起兰博基尼，手里最起码得有千万资产，换算到去年年初，最起码得拿出十万块投资，这还是最理想投资模型，实际上这个模型，巴菲特都做不到。” “我滴个乖乖，经大神这一分析，我越发觉得那辆兰博基尼可能是他租来装逼的。” “我猜他去年可能确实赚了点钱，几十万，上百万这样子，然后忍不住嘚瑟，租了一辆兰博基尼，打脸前女友，顺便泡妹子来了。” “应该是这样子。” 类似这样的议论，在论坛贴吧里比比皆是！ 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学生亢奋起来。 这大概就是人性，自己得不到，自然也不希望别人得到。 尤其是常东一开始给人印象就不是有钱人，这突然暴富，搁谁心里不酸，不失衡？ 尤其是何磊，他一边刷着贴吧论坛里的议论，一边看着不远处貌若聚精会神听课的常东，嘴角忍不住撇了撇。 这是心里有鬼吧？ 谁不知道这毛概课最无聊？ 想到这，何磊内心深处没由来闪过一丝暗爽，这丝暗爽甚至将他最近在比特币上的亏钱阴霾冲散了一点。 毛概课分为两节，中间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休息时，倪语跟常东说了一句，说是上厕所去，实际上是会面闺蜜俞若霏去了。 两人在卫生间外面走廊见了面。 “周末过的怎么样？” “还好。”倪语矜持的撩了一下额前头发，露出精致面容。 “他有没有……”俞若霏坏笑道。 “讨厌！我打你哦！”倪语俏脸红扑扑的举拳欲打。 俞若霏连连讨饶，清脆的笑声，吸引不少出来透气男生的注意，一个个看到倪语巧笑嫣然的靓丽模样，眼珠子都要直了，心中对常东可谓又恨又羡慕。 就在这时，几名女生凑了过来。 “倪语，我听说你周末跟常东出去玩了？” 开口说话叫莫新洁，一直和倪语有些不对付。 两人矛盾的根源，大概是大一时两人都竞争过宣传委员，那时候倪语虽然落败，但是两人心中还是落下了一点芥蒂，在一次次不对眼中，最终衍化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是啊。”倪语抬了抬下巴，下意识模仿着常东面无表情的模样。 莫新洁咯咯一笑道：“哎，怎么出去一趟，常东的兰博基尼不见了，变成了一辆奥迪车？” 倪语心中一怔，她是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攻略到常东，几乎在刹那间猜到了莫新洁所思所想。 ——估计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试探来了。 不对啊，这事都上微博了，她们没发现？ 也对，东哥剐蹭事件虽然上了微博，但是还没进热门头条，没被发现再正常不过。 张非这等大忙人能发现，也是好友所托，才第一时间注意到的。 “这跟你有关系吗？我需要向你汇报？”倪语道，她才懒得解释，她甚至巴不得所有人都以为常东是骗子。 只有这样，才没人跟她抢他。 倪语的姿态，令莫新洁以为她猜对了，随即昂着下巴道：“你当然不需要跟我汇报，我就是好心提醒你，别被骗了。呐，我也懒得跟你说什么，你自己去贴吧上看看吧，大家都议论疯了！” 026 上新闻了 倪语一脸古怪的回到座位上。 她看着常东正在玩手机模样，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叮铃铃……”上课铃响。 多媒体教室逐渐恢复了安静，甭管大家私底下怎么玩手机，表面上还是将书本摊开，摆出一副学习模样。 虽然老教授不管学生，但是绝对没人敢明晃晃的挑衅他，否则一个挂科，就足以让人吃尽苦头，甚至让十年寒窗功亏一篑。 老教授离开了讲台，他的动作，令无数学生连忙将手机藏起来，一个个正襟危坐，防止被抓典型。 老教授走到第一排，朗声道：“上节课我讲到先富的对象、条件、目标、作用乃至意义。先富不是共富的前置条件，但是却是共富需要经历的一个过程，我们需要认可这个经济规律，学会利用它，引导它。” “那么先富如何竖立榜样作用？我刚刚在课间看了一下央视早朝新闻，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先富案例，来，大家一起看一下。” 说着老教授转身走向讲台。 老教授前面一番理论听得一帮学生枯燥得差点打哈欠，不过，当他们听到老教授要放新闻，一个个顿时来了精神。 说来也奇怪，新闻这东西，平时让他们看，他们都懒得看，但是现在到了课堂上，却成了无比新鲜有意思的东西。 真是奇也！怪哉！ 还是说，在课堂上，其他东西都比讲课有意思？ 老教授走到讲台上，对着笔记本一阵操作，投影幕布在一阵光影变换中，画面变成了早朝新闻熟悉画面。 随着老教授点开播放键，画面上一名主持人站在巨大屏幕前，道：“我们来看下一条新闻。” “随着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这路上车子也越来越多，高档车甚至百万豪车都是屡见不鲜。这有车难免出现个意外，比如剐蹭一下。” “遇到这事，除了自认倒霉，也只能提高车技，小心驾驶。不过，如果不小心撞到百万豪车了呢？” “昨天在燕京就发生了这么一起事件，一辆收废品的三轮车，一不小心把一辆正在正常行驶的兰博基尼给刮了，我给大家普及一下啊，这兰博基尼市场价最起码得三百多万，好嘛，这剐蹭一下，别看不起眼，最起码得十几万维修费。” “这兰博基尼车主一看车子被刮，嚯，火气立马上来了，走下车抽出收废品三轮车上的钢筋，就是举了起来……” “来，这是现场视频！” 主持人一脸严肃，说着，他转身点开背后巨大屏幕上一个视频小窗口，顿时视频界面放大，充斥整个放映窗口。 在主持人介绍的功夫里，多媒体教室学生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实在是“豪车”、“剐蹭”、“车主抡钢筋”的关键词太吸引人了。 当视频小窗口放大，充斥视野的时候，多媒体教室突然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哇——” “卧槽！” “这不是常东吗？” 所有人都被视频封面给惊呆了！ 他们熟悉的常东，赫然出现投影幕布上。 封面上的他，面无表情高高举着钢筋，在他前方是浑身脏兮兮的拾荒老人还有三轮车，以及那辆早已在汉东工商学院出名的兰博基尼urus。 几乎在刹那间，无数念头在众人心中闪过。 无数人下意识瞄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常东。 何磊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讥讽倪语的莫新洁唇角更是勾了起来。 毕竟是受过一定高等教育的大学生，自然知道这种被央视点名的视频，将会酿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和常东坐在同一排，或者前一排的学生，也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常东。 坐在位置上的常东，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幕布投影，一如视频封面上面无表情挥舞钢筋的模样。 此时的他，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场面，所以只能面无表情吧？ 很多人如此猜到。 老教授有些吃惊于班级学生的反应，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以为他们不少人看过这个新闻，随即操作着鼠标，点开了播放按钮。 视频播放。 ‘啧啧啧，兰博基尼啊，哎呦，倒霉哦！要是小汽车，还有保险，这情况惨喽！’带着方言的画外音，代表着大多数观众的思绪。 视频继续播放。 画面中，常东下车，在查看完车子受损情况之后，走到三轮车旁猛然抽出一根钢筋。 这一刻，多媒体教室无数人下意识又瞄了一眼常东。 谁也想不到他们口中议论纷纷的暴富同学，竟然会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这就是穷人乍富，腆胸叠肚吗？ 随着钢筋挥下，多媒体教室里不知多少女生，下意识“啊”的失声惊呼，更有甚者捂住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的景色，令所有人呆滞了。 常东的钢筋并没有挥向老人，它竟然砸向了三轮车，在三轮车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 “行了，咱俩扯平了！” 伴随着理直气壮的声音，常东丢掉钢筋，拍了拍手，转身离开。 这一刻，多媒体教室里一片安静。 无数人表情，在这一刻，凝固了！ 视频还在继续，一直播放到兰博基尼汇入车流中，才停止。 画面切回了主持人。 主持人严肃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被车主严肃表情给吓到？哈哈，反正我是被吓到了。” “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我还以为他要当街行凶呢？谁能想到竟然这么……可爱！哈哈……简直太出人意料了。” “我们联系到了这位车主，来听一下我们的电话采访。” 主持人的评论，令多媒体教室一片安静，无数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又瞥向常东。 此时常东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不知为何，这一刻的面无表情，再也无人觉得是难堪，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 在众人思绪滚滚中，投影幕布画面切换成了一个座机电话模样。 电话内容应该被截掉了一部分，直接从正题开始。 “当时车子被撞的时候，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常东的声音传来：“也没怎么想，觉得有点倒霉吧！” “那你为何做出划对方车子的举动？” “呃，他刮了我的车子，我当然也得划他车子，不然我多吃亏。” “扑哧……”电话采访中传来微不可查的笑声：“目前车子受损，有影响到你的生活吗？” “没有，车子有保险，保险公司第一时间受理了，维修期间有险后代步车，基本没啥影响。” “现在这件事在网上引起很大反响，你怎么看？” “嗯……其实这就是一件小事，毕竟开车出现剐剐蹭蹭很正常，车子就是个代步工具，让生活更美好的工具，用不着过度关注，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过好眼前生活才是正事。” 采访到这里戛然而止。 主持人出现在视频画面中，他满脸笑意道：“是啊，过好眼前生活才是正事。有网友评论：富而有德，富而有爱，富而有责，这才是富豪应该具备的精神。” “拎得清主次，分得清好坏，有德，有爱，有责任，这样的车主‘活该’他是富豪。” 新闻到这里戛然而止，但它带来的风波却远远没有停息。 027 自作多情 多媒体教室很安静。 无数人目光，下意识汇聚到常东身上。 惊讶、羞愧、好奇、失望、恼火……不一而足。 老教授关掉了视频，感慨万千道：“这才是先富应该具有的素质和担当，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这个案例，学习人家的精神。” 说到这，老教授顿了顿：“你们还有一年就要进社会了，社会很复杂，就是一个大染缸，但是我仍旧希望你们能保持一份赤子之心。” “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 话音刚到这，教室里忽然有十几人下意识接话嘀咕道：“人至贱则无敌。” 他们声音很低，奈何十几人同时发声，顿时大得整个教室都能听见。 话音刚出，老教授脸色顿时一黑。 不曾想，就在这时，一道干爽的声音道：“人至察则无徒。” 这句话一出，别说老教授，就是很多学生都惊讶不已。 因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记住这句较为拗口的后半句了，在网络金句的轰炸下“人至贱则无敌”似乎才是上一句的公认cp。 老教授眼睛亮了起来，看向常东道：“冲你这句话，平时分我给你满分。” 说着，老教授眉头一皱，他下意识伸手推了推老花镜，眯了眯眼睛，感觉眼前这年轻人有些眼熟：“你是……？” 师长发问，常东自然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道：“顾教授好，我叫常东，就是……那视频中的当事人。” 常东指了指投影幕布。 老教授回头看了一眼，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个兰博基尼的车主？” “对，是我。” 老教授惊讶极了，他走下讲台，认真看了一眼常东道：“小伙子，做的不错。” 常东笑：“是教授教的好。” 这明明是一句马屁，很多人都能听得出来，但是在这种场合下，愣是没有半点违和感。 顾教授笑着指了指常东，显然他听出了这句马屁，但是还是很高兴。 他感慨道：“人至察则无徒，无徒无徒啊！哈哈哈……” 江湖太清澈，鱼就生存不下去； 人若太计较，也就没了朋友。 所以无论是马屁也好、利益也好、相悖的价值观也罢，求同存异，才是主流！ 顾老教授引用的这句话，概括了社会复杂，人性矛盾，也点明了兰博基尼剐蹭事件的核心。 常东的不计较，其实就是对自己人生最大的计较。 “坐下吧，继续上课。”老教授伸手压了压，返回讲台继续讲课，并没有过多在这件事上纠缠，似乎这仅仅是他讲课的一个案例。 然而这节课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听得下去了。 不，除了常东。 此时常东不想听也不成了，因为顾教授每次讲完一点，抬头环顾一下教室时，下意识就会在他身上停顿一下，显然颇为在意这个学生。 除了常东，其他人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尤其是在学校贴吧论坛里疯狂议论，恶意揣测常东的学生，老脸被打得啪啪直响，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幸灾乐祸者更是五味陈杂。 譬如，嘲讽倪语的莫新洁，此时她终于明白她讥讽倪语时，对方看向她那怪异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当时的倪语，心中对她肯定笑话极了。 而她自己当时也肯定像极了小丑。 这节课，在无数学生复杂心情中结束，没有结束的是，常东之名在校园内的疯狂传播。 如果说兰博基尼座驾令他一夜之间成为汉东工商学院乃至大学城风云人物，成为女生眼中的香饽饽，男生心中的一根刺； 那么兰博基尼剐蹭事件，则令他的形象在悄无声息中发生着微妙变化。 …… …… 兰博基尼剐蹭事件，不出意外，传到了汉东工商学院学生会会长李轩图的眼中。 此时的他，看着电脑显示器上的视频，双手捏得死死的，英俊面孔尽是扭曲。 别人眼中的人性温暖，落到他眼中反而令他愤怒到了极点。 因为当事人是常东！ 常东得到的赞誉越多，他就越愤怒。 自从常东出现在他的生活，他就觉得自己彻底成了小丑！陪衬！ 以前，他是汉东工商学院学生会会长，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更是人人羡慕的对象。 他开着很多老师都开不起的大奔，很多老师见到他都会客客气气打声招呼。 学校里的女生不敢说予取予夺，他看上的，鲜少追不到，换女友更是如换衣服。 现在呢？ 他耳旁听到的尽是对常东的议论，虽然很多人言辞多贬义，但是那酸溜溜的语气，依旧证明了他们是多么羡慕常东！ 很多女生主动找常东要微信的行为，更是深深刺激到了他。 虽然他也被女生要过微信，但是其经历屈指可数，找他要微信的女生质量大多也一般般。 常东呢？几乎天天有人要，而且很多女生甚至以要到微信为荣。 李轩图很想学其他吊丝骂一句“不要脸”！ 但是这话他终究骂不出口。 因为一旦骂出来，不就证明了自己吊丝本质？ 如果说仅仅只有这些也就罢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总能找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 关键是，现在很多人讨论起常东，总会不经意间把他带上。 什么常东前女友就是李轩图女人。 什么李轩图不过是捡常东破鞋穿而已。 什么李轩图在常东面前炫耀车子，结果常东一按车钥匙，他脸都绿了。 这话不是李轩图揣测，而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在厕所里，在贴吧里，在群里！ 李轩图简直要疯了！ 他愤怒！后悔！ 但没用。 一切犹如跗骨之蛆，他越是在乎，越是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人们对他的指指点点。 他感觉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魔咒之中，要么离开这里，要么自尊被彻底碾碎，要么亲手将失去的荣耀拿回来。 “叮咚！” 手机响了，打断了李轩图的愤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过手机，是学联群里有新消息。 然而当他一眼扫过，还没看到详细内容时，他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我操你妈！” 李轩图破口大骂。 “简直阴魂不散！” 因为刚刚那一眼，他赫然看到了一个关键词——常东。 他强压愤怒，读起新消息。 这是一份学联公告，内容有点长，大概意思是：郭理事毕业在即，无心也无力参与学联管理，故而辞职。 经学联严格商讨，上级领导严格审查，破例提拔汉东工商学院常东同学为新任理事，希望大家欢迎！ 公告最后还道，本周五下午将会在汉东科技大学图书馆t-101多媒体教室召开学联理事会议，欢迎新任理事常东同学，同时商讨筹办春季多校联谊运动会事宜。 读完公告的刹那间，李轩图猛然将手机砸向地面。 “常东！我草你妈！” 李轩图愤怒的咆哮着，他神经质似的举起双拳便是朝键盘狠狠锤去。 哐当一声后，键盘被砸得键帽起飞，也砸疼了他的双手。 然而双手的疼痛，反而刺激得他怒火越发澎湃！ “常东，你他妈故意的对不对，对不对？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我草你妈！我草你妈！” 他发疯的怒骂着，一把将桌上东西扫掉，显示器上暂停的视频封面，刺激得他眼珠通红，一把将显示器拽下来，砸向地面。 一时间，屋子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楼下正在打扫卫生的保姆，听着雇主儿子的发疯，浑身颤抖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佯装听不见，悄悄躲了起来，省得触霉头。 “常东，你等着，老子让你运动会开不成！”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卧室中传来。 028 空降学联 周二，倪语收到她从燕京寄回来的包裹。 包裹很大，是个箱子，她专门叫了闺蜜俞若霏帮她一起搬进宿舍。 里面有她的东西，也有她买给其他人的礼物。 小至几百块的小羊皮口红、迪奥香水；大至上万的sk-ii套装、gi包包，零零总总价值合计三四万。 这些东西的出现，几乎在瞬间轰动整栋女生宿舍楼。 尤其是倪语宿舍，更是爆炸，陷入惊喜的海洋。 几乎和倪语关系好一点的女生，全部收到了礼物，和倪语关系最好的俞若霏更是收到了一件价值八千多块的古驰包包。 “你疯了，送那些人东西干嘛？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她们是怎么议论你的？”俞若霏看着倪语将几百块的口红香水护肤品不要钱往外送，又急又心疼。 虽然你跟了常东不差钱，但是……送给她们多浪费啊！ 女生宿舍走廊尽头的阳台处，倪语凭栏而立，眺望远方，一身名贵衣装在寒风下飘逸动人。 她满不在乎的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还送她们？” “我就想让她们羡慕嫉妒眼红！”倪语扭头看向闺蜜：“她们不是笑话我不要脸傍大款吗？好啊，那我也看看她们不要脸的样子，你瞧瞧她们，为了几百块的口红，拼命讨好我，跟我又有什么本质区别，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俞若霏瞪大眼睛。 倪语看着闺蜜愕然模样，甜甜一笑：“放心吧，我没那么蠢，我就是花钱买个乐子而已，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倪语再次将目光投向远处，那是灯火璀璨的大学城后街，不如燕京繁华，不如燕京热闹，却比燕京更多几分烟火气息。 “不走出去，你永远不知道外面有多精彩，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我还会这么做，至少现在我不会后悔。” 俞若霏发现，倪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亮极了，似有一方小世界隐藏其中。 倪语……怎么会变成这样？ 俞若霏愕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常东。 上个周末，常东带着倪语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 俞若霏心中泛起一丝好奇的同时，忍不住想起倪语浑然不在意的将上万块钱化妆品分发给别人的姿态，不知为何，她竟然……也心动了。 她忽然意识到，无论那些女生背地里怎么嚼舌根子，真正面对倪语时，又有几个人敢冷嘲热讽？甚至全部笑脸相迎。 最多有意无意排斥一下。 然而倪语生活已经如此精彩，谁又会在意她们的排斥和小圈子？ 终究是： 画眉麻雀不同嗓； 金鸡乌鸦不同窝。 …… …… 周五，汉东市高等学校学生社团联合会第十六次会议，在汉东科技大学图书馆t-101多媒体教室召开，汉东工商学院本科生常东同学当选汉东学联执行理事。 坐上主席台的那一刻，常东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真的非同寻常。 权柄，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 但是当你拥有它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其实很真实，真实得令人陶醉！ 常东还没有进一步品尝权柄的味道，但是坐在主席台俯视偌大教室，看着下方一双双羡慕的眼神，仅仅是想一想，就有种莫名暗爽。 这大概是社会性生物共有的g点。 难怪有人疯狂恋权； 难怪区区一个学生会也会有不亚于社会的竞争倾轧。 下午三点，会议结束。 各校代表留下，参与春季多校联谊运动会研讨会。 随着不够资格参与接下来研讨会的学联成员离去，偌大的多媒体教室很快只剩下数十人。 他们基本都是各校代表，以及学联秘书处、监事会之类机构成员。 换言之，他们就是学联的中层及准高层。 那边学联成员刚走完，坐在主席台右边的一名满脸痘痘学生，仰躺在椅子上，抬起双脚，翘在桌上。 他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娴熟得往桌子上敲了敲，塞进嘴里，啪嗒一声点燃，狠狠吸了一口才道：“你们慢慢讨论，我抽根烟歇歇，妈的，差点憋死我了。” 常东见状，面无表情，心中眉头大蹙。 进入学联前，他已经做了一定的功课，知道此人叫郭东耀，学联三大理事之一，汉东财经大学大二学生，据说为人十分纨绔。 现在看来果然就是一名纨绔公子哥，说不定进来就是镀金的。 另一名理事叫尚茗，是位女生，留着短发，长得并不漂亮，但也不丑，勉强算清秀，但很有气质，书生气质。 她是汉东师范大学学生，也是汉东师范大学研究生会会长，妥妥的学霸一枚。 此时的她眉头微微皱起，但到底什么话都没说。 她看向常东道：“郭东耀向来不太管事，你不用太在意。” 常东点了点头，道：“我第一次进学联，人生地不熟，这次会议就由你主持吧！” 郭东海做起了甩手掌柜，常东初来乍到也没必要出风头，所以很干脆让权。 “这……其实之前一直都是郭航在打理，我也不是很擅长，咱们一起讨论吧？”尚茗有些迟疑道。 常东眉头蹙起。 你好歹也是三大理事之一，没点手段怎么上来的？难不成也跟他一样，空降镀金来了？ 还是…… 实际有着而立之龄阅历的常东，猛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莫不是那郭航太强势，为了防止他人夺权，故而提拔一名吉祥物？ 就在这时，正在吞云吐雾的郭东海，一脸漫不经心的道：“常东是吧？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座驾兰博基尼，听说是炒比特币赚的，不过这话也就糊弄糊弄吊丝。我瞅你这清奇骨骼，家里挖到矿，暴富了吧？” “郭航那厮护食，自打进了学联，事事插手，亲力亲为，虽然有点讨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本事，现在他走了，你顶上了……嘿，花了不少钱吧？既然钱都花了，那还不赶紧享受一下权利的快感，打算等什么时候？” 郭东海啧嘴，姿态甚是嚣张的将烟头按熄在主席台上： “不过，看来同为理事的面子上，我提醒你一句，多校联谊是件大事，学联的面子工程，到时候各大学校领导都会来看，届时还会招呼几家媒体，拍几张照片，写几篇马屁文章，所以光办起来还不行，还得办得好，办得热闹，办得漂亮，否则上头不高兴，你这花钱买来的位子可就悬喽！” 郭东海说这话的时候，偌大的多媒体一片安静。 029 何磊出事 尚茗微微蹙着眉头，但到底什么话都没说，下面几十号人更是没人吱声，看模样显然对郭东海颇为忌惮。 老话说得好： 穷人乍富挺腰； 富人乍贫难行。 这一番讽刺，要是搁在一般暴发富身上，怕是立马就炸了！ 偏偏常东不是一般人，哪怕他常常自诩普通人，但是两世为人的阅历和心理历练，就不是一般人能经历的。 所以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有点感谢郭东海。 这一番冷嘲热讽，倒是说出了学联的真实情况。 只是卢校长把我推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临时抓壮丁？ 还是坑我？ 略一思考，常东平静对尚茗道：“往届多校联谊是怎么办的，这次就怎么办！” 不求有多好，能交差就行了……常东吐槽道，当然这句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尚茗略显迟疑道：“组织多校联谊其实并不难，难的是钱。” “钱？” “对，现在学生惫懒，宁愿窝在宿舍里，也不愿意出门，想吸引他们参加运动会，必须得有奖金才行，一般来说，最好有点名次就要有现金奖励，这样才能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需要多少钱？以前都是怎么解决的？” “最低也得十万！这种运动会，上面会有拨款，但也就三万块，余下部分，我们可以联系三大电信商，帮他们打广告，推销电话卡，获得一定赞助，如果还有差额的话，那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尚茗补充道：“这些以前都是郭航理事在处理。” 常东点了点头：“既然我接了郭理事的职位，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钱不用考虑，我会想办法筹到的。” 话音刚落，郭东海的欠揍的声音响了起来：“想办法筹到？是自掏腰包吧！啧啧啧，不愧是开兰博基尼的阔少啊！嘿嘿，我大概明白上面为啥空降你来了，这是拿你当散财童子啊？” 这夹枪带棒之言，是人听着都有三分火气。 常东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既不恼怒，也不在意，若清风拂面，随你瞎几把吹！ 郭东海见状，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一丝憋火。 这常东简直就是万年大王八！太能缩了！ 坐在最前面的李轩图见状，眼中亦流露出一丝失望，如果常东能跟郭东海发生冲突，对他而言，无疑是利好消息。 奈何这常东也太沉得住气了吧？ 还是说，他其实很怂？ 想到这，李轩图目光忽然一亮，不管你怂不怂，老子都会让你怂逼之名传遍大学城！ …… 研讨会结束后，常东借口送尚茗回校之名，仔细问询学联内部情况。 经过刚刚的研讨会，常东基本确定，尚茗就是个老好人。 不知这是女生本身柔弱特质所致，还是其性格就是如此。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他的问询。 尚茗毕竟是理事，对学联内部很多情况看得还是颇为透彻的，一路闲谈下来，令常东收获匪浅。 奥迪a4在汉东师范大学门前停了下来，准备下车前，尚茗忽然道： “其实你不用太在乎郭东海的话，多校联谊校领导确实会来，不过他们基本上就是露个面，拍个照就走了。想要办好多校联谊，其实不在于花了多少钱，有多少人参加，而在于摄影师水平，媒体报道板块。” 说完，尚茗推开车门，扬长而去。 常东愕然看着尚茗离去的背影，心中反复琢磨着她最后一句话，哑然失笑，没想到他这个两世为人之人，竟然还不如一名大学生看得通透。 老好人？ 吉祥物？ 这个尚茗，不简单啊！ 常东摇了摇头，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眉头一挑。 来电之人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大壮！ 要知道，自从那天他听到宿舍里的议论之后，他和舍友的关系便彻底进入了冰河期，虽然每天上课都能碰到，但是彼此从不招呼，似乎完全不认识一样。 没想到，大壮竟然还有打电话给他的时候。 “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常东会接电话，三五秒后，大壮沙哑而焦虑的声音传了过来：“东哥……能帮一帮何磊吗？” “怎么了？” “他欠了四万块，被赌坊的人扣住了！” “赌坊？！” 常东大愕。 在他前世记忆中，根本不记得何磊出过什么事，更别说被赌坊扣住的记忆，如果真有发生，这么具有特色的事件，他没道理不记得。 既然如此，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何磊他……他学你炒比特币，亏了很多钱，然后在币圈里认识了几个人，他们说，他们发现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需要合伙人，何磊就跟他们去了。” “然后今天下午，何磊突然给我们打电话，说他借了高炮，欠了四万多，人家赌坊不让他走，非要让他家人拿钱来赎，他不敢跟家里人说，所以……” 自控力颇强的常东，此时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艹，他妈脑子有坑啊，书读到狗身上了？稳赚不赔的买卖，人家找他？” 大壮不吱声。 常东骂了一句，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他知道，他失态的不是因为何磊欠了四万块，更不是担忧他的安危，而是失态于……对未来失去了掌控。 是的，何磊之事，令他突然意识到，他这个来自未来的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已经产生连锁反应。 小至身边人； 大至……无法想象。 “你们在哪？我这就过去。” “凤凰街道22号好运来棋牌室。” “知道了，等我。” 常东没问为何不报警。 他不是象牙塔中的乖宝宝，知道这个社会有些事是正常途径解决不了的，不然哪来那么多灰色产业？ 诚然，报警可以解何磊一时之困，但以后何磊也别想在汉东市上学了。 最重要的是，四万块钱还不至于让何磊他们报警处理。 挂了电话，常东吸了一口气，他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地图，确定行车时间，然后给倪语打去电话： “两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如果打不通没人接，或者不是我接的，不管对方说什么，立即报警，就说我去了凤凰街道22号好运来棋牌室。” “啊？好……好的，我知道了。”倪语语气有些慌乱，显然她意识到什么。 “不要提前报警，也许就是虚惊一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不要怕，这是法治社会。” 常东不知是安慰倪语，还是安慰自己。 说完，他挂了电话，沉着脸，驱车循着电子地图导航而去。 水至清则无鱼， 人至察则无徒。 去年他经济拮据时，舍友终究经常帮助过他，现在虽然发生口舌矛盾，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尤其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 030 帮我取点钱 凤凰街道听名字很雅致，然而当常东驱车赶到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条上世纪老街道。 位于老花鸟市场西边城中村。 车子仅仅一个转弯，便从高楼大厦进入了青砖黛瓦。 街道两边是低矮而杂乱的店铺，有苍蝇馆子、发廊、洗脚城、成人店，看起来就像是光明触及不到的阴暗角落。 街道很窄，根本无法通行车子，所以常东把车子停在老街道外面，徒步走了进去。 很快，他发现好运来棋牌室——破旧的霓虹灯箱挂在二楼，“运”字已经掉了走之底。 店铺不大，进门只有五六张桌子，几个妇女老头，围在桌边，厮杀正酣，汉东本土方言不时爆出。 他们瞧见常东，闻若未闻，看起来很正规。 “东哥！” 店铺深处楼梯上传来喊声，是大壮。 他站在楼梯口转角处，阴暗的光线，稍稍遮掩了他尴尬复杂的表情。 常东疾步走了过去，走到近处，他才注意到楼梯口转角，还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站位很有意思，以常东刚刚在下面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想来应该是赌坊的马仔，监视大壮来了。 “何磊没事吧？” “没事没事……”大壮连连摇头。 “带路吧！”常东没有废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监视大壮的马仔，仔细打量了一下常东，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随即一行人上了二楼。 二楼自然还是个棋牌室，只是桌子多了很多，大概有十几张，显然占用了其他店铺的二楼空间。 这里正是赌坊的真面目。 打扑克的，玩骰子的，搓麻将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很是热闹。 他们的共同点是，桌子边沿都压了一堆筹码。 这里人并不多，也就二三十人的样子，从他们穿着打扮来看，基本都是普通人，菜市场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人。 说不定，清晨遛狗的李大爷，现在就乐呵呵的坐在这里小赌怡情一把。 这个场景，令常东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马仔没在这里停留，带着常东，穿过一张张桌子，进了里面的一个隔间。 隔间不大，十来平方左右，中间摆放着一张方桌，方桌对面大刀金马坐着一名肤色略黑大约三十多岁的寸头青年。 青年男子身边站着不少人，一个个眼神不善，反反复复打量着常东，就跟屠夫打量猪肉一样！ 刚一进去，常东发现，眼镜仔也在。 此时他和何磊坐在方桌的一边，神情拘谨畏惧，眼睛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周围众人，显然被赌坊的人吓到了。 “没带现金？刷卡，微信，还支付宝？”寸头青年看着常东，懒得废话，直接问道。 常东没接话，他大刀金马坐在寸头青年对面，道：“我听说我朋友是听了什么稳赚不赔的生意才过来的，我很好奇，这稳赚不赔的生意，究竟是什么？” 寸头青年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常东。 这厮胆气魄力倒是比其他三人强多了。 “怎么你也想玩一把？” “听听，真要是稳赚不赔的话，玩一把又何妨？” 寸头青年认真看了一眼常东道：“简单，骰子玩过没？押大小，押十块，赢了给十八，押一百，给一百八。” “每局概率五五开，输了不要紧，押大输了，下一局还押大，翻倍押，再输再翻倍押，骰子不可能一直都是大，所以总能连本带利赚回来，这不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是什么？” 寸头青年嘴角含笑。 常东闻言摇头。 玩烂了的把戏啊！ 这根本就是时时彩的翻版，或者说，赌城赌城就是靠这个逻辑，劝人进去玩一把的。 从寸头青年逻辑来看，这确实稳赚不赔，难怪何磊会被诱惑。 但是从数学概率来看，赌徒永远也赢不了。 每局五五开，赢了赚八分，输了亏十分，这怎么可能赢得了？ 至于翻倍压？这就更是个笑话了。 现实中根本不可能。 十块翻一倍是二十。 二十翻一倍是四十。 四十翻一倍是八十。 …… 按照这概率翻下去，十块钱的底，翻个七八遍，普通人就扛不住了。 赌博能够破坏人的奖励机制，一旦陷进去，没人能忍受得了十块钱十块钱的玩，玩玩就变成一百，一千的底，届时稍微翻一番的压力，就能把普通人的心理彻底摧毁。 这玩意，绝对是谁玩谁知道，绝对巨坑！天坑！妻离子散之坑！ “兄弟不地道啊，我朋友过来玩，是给你捧场，你这放高炮是什么意思？”常东问道。 铛！ 一把匕首哐当一声插在桌子上，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指着常东，眼珠瞪圆，气势骇人之极的怒吼道：“小瘪三，我草你麻痹，骂谁不地道？” 声音之大，震得屋子里嗡嗡直响。 何磊眼镜仔被吓得浑身颤抖，即便是大块头大壮也脸色煞白。 象牙塔中的学生，何曾见过这场面？ 常东眯着眼睛，看都没看这大块头，直接盯着寸头青年。 还是那句老话。 钱是人的胆。 有钱什么事办不成？ 他常东就不信了，他们能因为四万块钱，弄死他？ 若是弄不死他，他回头就能把他场子掀了，全丢进牢里卖菊花。 寸头青年沉着脸，半晌呵呵一笑道：“阿鼻别吓客人。” “介绍一下，我叫张其伟，承蒙兄弟抬爱，喊一声七哥，做的就是小本生意，不抢不偷不勒索，你朋友主动找我帮助，你说我就是做这门生意的，总不能把客人往外赶，是吧？” 张其伟刚刚说完，那虎背熊腰名叫阿鼻的汉子拔起匕首，满嘴喷粪道：“七哥，跟他妈比废话什么，艹他妈，有钱还钱，没钱滚他麻痹，敢闹事，老子捅死他！” 常东依旧闻若未闻，他看向何磊道：“你自己主动借的？” 何磊早就被阿鼻满嘴脏话吓成了鹌鹑，缩在桌子里面浑身颤抖，只晓得慌忙点头。 常东叹气，他大概明白缘由了。 估计是玩那“稳赚不赔生意”一轮轮翻倍押，最终没钱了，借了高炮，结果又输，最终滚到四万块，彻底把何磊心理摧垮了。 不过，摧垮了好啊，再借就八万，十六万，三十二万，再有钱，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兄弟，你朋友债务接不接？不接大门朝外，赶紧滚。接，麻溜付款走人，我看你们是学生，也不为难你们。”张其伟道。 常东伸手入怀。 这个动作令方桌众人一阵紧张，没由来产生一股荒谬感，这厮不会掏出一把枪吧？ 下一刻，常东掏出一个钱夹子，拿出一张银行卡道：“我做了这么长时间生意，还头一回见到稳赚不赔的生意，说真的，真心动了。呐，兄弟去帮我取两万块现金，密码123456，我也想玩一玩。” 说着，常东将燕京晨曦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验资银行卡丢给了阿鼻。 张其伟瞄了一眼银行卡，低声对阿鼻道：“拿pos机，刷两万。” “pos机刷不了，我这卡限额，pos机最多只能刷六千。”常东忽然开口道。 张其伟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常东非凡气度，令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但是这般让他认怂，显然又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没法跟跟着他的兄弟们交代？ 混道的可以认怂，但这般没头没尾的认怂，这让下面小弟怎么想？ 思绪百转间，张其伟沉着脸道：“去，给他取。” 031 跑路？ 阿鼻伸出萝卜粗的手指，从方桌上扣起薄薄银行卡，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常东，这才转身离去。 凤凰街道很老，老得连一家aim机都没有，估计银行都觉得在这里设置站点不安全吧？ 好在出了凤凰街道转角就有一家邮政站点，倒也没让阿鼻跑多少路。 推开玻璃门，阿鼻偌大身躯有些为难的挤了进去，他将银行卡插入机器，下意识瞄了一眼上面监控，神色不屑的瞥了瞥嘴。 银行卡密码很好记，他再蠢也不可能忘记。 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个傻逼会不会耍他？毕竟现在谁还设置123456这种低级密码？ 好在随着密码输入，atm机顺利进入了主界面，这让阿鼻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直接取款，而是下意识按下查询余额按钮，打算看看那怂逼卡里有多少钱。 这台atm机有些老旧，点了查询按钮后，半晌界面才跳过去，搞得阿鼻又是一阵烦躁，恨不得砸了这破机器。 当他目光落到屏幕界面上，视野聚焦在那最中间一列阿拉伯数字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浑身一僵。 周围好似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喧闹声、车流声，慢慢淡去，世界静得似乎只剩下心跳声和咽口水的咕噜声。 砰！ 阿鼻一掌按在机器边框，满是凶相的面孔凑近屏幕，牛眼瞪得浑圆。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阿鼻心中挨个数着。 那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阿拉伯数字，恍惚间黏连成一片，令他难以数得清，又若一颗颗子弹，射入他的瞳孔，打入他的心脏，践踏着他的世界观！ “嗞——”倒抽冷气之音在狭窄的自动取款机隔间里响起。 好一会儿，阿鼻才捏着刚取的两万块，浑浑噩噩的离开了atm机隔间。 回去的路上，他的目光有些发散。 他看到苍蝇馆子里忙碌的老夫妻； 看到发廊二楼趴在窗口吸烟的小妹； 看到店外贴着的图片…… 一时间，脑子里乱糟糟得厉害，似有无数念头涌出。 他知道苍蝇馆子老夫妻，忙碌一年能挣个十几万，扣掉房租，还剩七八万。 七八万乍看起来不少，但是别忘了，这是两个人的薪水，却要支撑一个家庭的全年开销。 明明是做餐饮的，阿鼻却很少在那对老夫妻的餐桌上看到鸡鸭鱼肉。 吸烟小妹来钱轻松，但那是年轻时候，随着人老珠黄，价钱一降再降，客人的年龄也越来越大。 不少人受不了，斥重金拉皮整容，最终不过是陷入一个死循环。 别问阿鼻怎么知道，他老相好没少跟他抱怨。 这一行跟博彩一样，会把人彻底摧毁掉。 最好不过是趁年轻，攒一笔，找个老实人嫁了。 可是习惯了sk-ii，又怎么能适应九块九包邮？ 若是男人能赚还好，若是不能赚，呵。 七哥很厉害，在凤凰街这片地儿，就是地下土皇帝。 沾灰带彩，但凡有点油水的，他都插一手。 年利润可达上千万。 很吓人！ 但是能落到七哥手里，撑死也就百来万。 因为上面人要孝敬，下面人要吃饭，两端一个平衡不好，就会被生吞活剥。 别看他们在凤凰街吆五喝六，威风八面，今天说砍这个，明天说揍那个，光膀子凑在烧烤摊上，能把老板生意吓跑一半……但说到底不过是窝里横的耗子，出了这里，他们什么都不是，只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很多人畏惧他们， 但他们也躲着他们，鄙视着他们。 说白了，这不过是一个捞偏门的行当罢了。 若有更好的选择，谁他妈干这个脑袋别腰带不被人尊敬的行当？ 阿鼻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说实话，他很少思考这些，他每次都是拿了钱，便挥霍在小妹肚皮上。 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 但是今天，那一连串数字，真的刺激到他了。 他在想，要不要拿着这张银行卡跑路？ 有了这笔钱，无论去哪里，他都是土皇帝！ …… …… 时间退回到十分钟前。 阿鼻刚走，常东将钱夹子里现金全部抽了出来，道：“现在能玩吧？我先热热身。” 声音刚落，大壮终于忍不住了，他紧张兮兮的凑到常东跟前：“东哥别玩了，咱们……还完钱，走吧？” 眼镜仔、何磊亦一脸希冀的看向常东，那眼神分明是希望他早点还钱，带他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常东笑道：“来都来了，玩一玩不打紧。” 大壮紧张姿态，落在七哥眼中，顿时令他狐疑起来。 莫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这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牛人啊？ 七哥虽然狐疑，但大壮忐忑模样，还是稍稍抚平他内心的一丝不对劲。 “既然兄弟想玩，我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这边，请。”七哥站了起来，向外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随即离开了隔间。 外面赌徒看到隔间里人出来，不少人客气的跟七哥打招呼，但大家并不紧张，似乎这家赌坊的声誉还不错。 在七哥的招呼下，一行人围在一张专门玩骰子的桌子上。 桌子上画着两个圈，分别写着“大”和“小”两个字，显然是用来押注的。 常东大刀金马坐了下来，自有马仔把他两千多现金换成筹码。 “这谁啊？看起来很陌生啊，竟然能让七哥作陪？” “谁知道？搞不好是欠钱翻本来了。” 不少熟客议论纷纷。 常东在桌子一边坐好，不等荷官就位，随手捏起一枚代表一百块的筹码，丢进了“大”字圈里。 充当荷官的长发马仔看了一眼七哥，将骰子工具，推到常东面前道：“请检查。” “不用了。”常东靠在椅背上，姿态甚是散漫。 马仔不再废话。 他握着骰盅，动作潇洒的一抄桌面，将三粒骰子吞入，然后一阵剧烈摇动，啪的一声，扣在托盘里，然后放在桌子上，惯性问道：“押大押小？” 常东没吱声……没看到我骰子已经丢出去了？ 周围围观的赌徒也没人押注，他们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是常东跟七哥的赌局，当然不会趟这浑水。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嘞！”荷官不以为意，报了三遍流程之后，打开骰蛊。 “一四六，大。” 荷官也不废话，添了几枚代表八十块的筹码，推给常东。 下一轮，常东没有提前丢骰子，等到荷官摇好骰子，这才又丢了大。 骰蛊打开。 “二二三，小。” 常东输。 场中众人没什么反应，一百块的局，还不至于让他们激动。 第三轮常东双倍押注，还押大，赢了，连本带利赢了回来。 如是这般，一口气进行了十几轮。 期间常东头一轮押注，有输有赢，但是到输局时，他总会按照赌场教的方法，在下一轮双倍押注赚回来。 因此玩了这么长时间，手里筹码不仅没少，反而翻了一番。 “一百块没意思，还是一千块来得更爽些。”说着，常东就丢出了一千块的筹码，押了大。 032 疯了 这一幕，令何磊瞳孔陡然一缩。 “东哥，别……”他下意识喊道，因为他就是小赌之后，急了，贪了，这才跌进了深渊里。 四周赌徒见状，不少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一千块啊，看着不算多，等到翻倍押的时候，就知道有多恐怖了，除非放弃。 然而一旦赌红了眼，又有几个会放弃？ 常东瞥了一眼何磊，没吱声。 “买定离手……”荷官报三遍，打开骰蛊：“一一五，小。” 声落，场中响起一片叹息声。 “可惜了啊！” “小伙子，操之过急了！” “是啊是啊！” “没事，这才第一局，翻倍押，下一轮就能赚上来了。” 有人可惜，有人感慨，还有人不怀好意怂恿。 常东不言，等到荷官摇好，丢出两千块筹码，继续押大。 “二二三，小。” 伴随着开蛊，现场一片嘘声。 “唉！” “尼玛——” “栽了栽了！” “小伙子，顶住，下一轮再押大，我就不信了，还能三轮全是小。” 常东面无表情，他瞄了一眼何磊略显惊恐扭曲的表情，心知这恐怕勾起何磊恐怖回忆。 随即，在众人或劝诫，或怂恿声中，常东面无表情的将手里所有筹码，再次推到“大”上。 “一三四，小。” 伴随着荷官唱点，轰！现场气氛瞬间被掀到了高潮。 “我顶你个肺！” “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卧槽，筹码直接清空！吊！” “这运气，简直背到了极点！” 周围赌徒疯狂议论着。 还有人喊道：“我能押注吗？” “艹，我就不信下一轮还是小，押大，肯定大爆！” “兄弟别怂，再翻倍押，下一轮肯定爆！” 在众人疯狂怂恿中，何磊紧张喊道：“东哥，别玩了！” “别怂啊，这才哪到哪？” “就是！” “三轮就撑不住了，这还玩个屁。” 常东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心中摇头不已。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八千都不当回事？普通人一年又能赚多少？ 这八千要是亏了，下一轮，想要捞回来，必须得一万六，要是再输，就得三万二，搁一般人身上，谁能顶住这压力？ 此时七哥站在不远处，看着常东面容平静模样，心中又泛起了一丝不安。 说真的，常东哪怕露出不屑的表情，他也不会不安，最多认为他有钱。 他这赌坊虽小，但是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位豪客。 偏偏他这表情太平静了，似乎根本不在乎钱，似乎把筹码当成了游戏币。 话说，就算是游戏币，输这么多，心里总该有点波澜吧？ “还玩吗？”荷官问道。 常东点了点头：“玩，不过我没筹码了，这高炮怎么个借法？” “东哥——” “东哥，咱们算了吧！” “东哥，别玩了！” 这一刻，何磊大壮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规劝。 不等常东说话，荷官道：“老顾客，借一万给八千，明天还。新顾客，借一万给七千五，12点前就得还。” “行吧，先借我两万块，反正你的人已经帮我取钱了。”常东道。 有小弟看向七哥，见七哥点头，立马娴熟的拿着筹码欠条而来。 常东扫了一眼欠条，确定没玩什么文字陷阱，随即笔走龙蛇签下大名，然后在名字上，按下血红色大拇指印。 两万筹码到手，常东直接推到“大”字上。 “牛逼！” “卧槽，我也来一局，押大！” “我也押！” “这局肯定大爆，算我一个。” 无数赌徒红了眼，纷纷跟投。 七哥没吱声，面无波澜。 这局无论是赢是输，他都不会在意，因为在数学大概率下，在人心贪婪下，没人能玩的过庄家。 荷官面无表情的看着跟投赌徒，动作机械的摇了摇骰子，扣在桌子上道：“买定离手……” “等等……”有人突然喊道：“妈的，这局太邪了，我记得以前还有人九连跪，不成不成，我押小。” “我也押小。” 在买定离手环节，有人动摇了，当然，也有人坚定不移。 “二二四，小。” 轰！ 全场瞬间爆炸，犹如沸腾的油锅。 “我艹你妈啊！” “唉！太背了！” “哈哈哈，赚大发了！赚大发了！” “我就知道，这种邪门局不能硬抗！” “完了，完了！我押了两千块啊！” 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手舞足蹈，还有人仰天唏嘘，简直如同群魔乱舞。 何磊大壮眼镜仔三人，脸色煞白，他们已经代入到游戏中，心知常东想要再赚回来，就得押四万！ 关键是这四万，究竟是押大，还是押小？ 这一刻，他们的判断逻辑彻底乱了。 “还玩吗？”荷官看向常东，又问道。 常东靠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香烟，啪嗒点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道：“玩啊，不过，我手里没筹码了，你们还愿意借吗？” 七哥看着常东有恃无恐模样，轻轻一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拿出抵押物。” 常东掏出奥迪a4车钥匙，道：“这个行不？” 七哥见到这车钥匙，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总算明白这年轻人为何如此淡定了，原来是个有钱人啊，不过……开个破奥迪，就以为能横扫我的场子？ 哼，天真。 “可以，不过，这车现在最多只能借你五万块。” “五万就够了。” 很快，常东签了欠条，交出车钥匙，手边多出了五万块筹码。 那边小弟拿了车钥匙之后，立即按照常东说的停车位置，验车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大壮何磊试图再劝常东，可惜毫无作用。 现在他们已经彻底心乱如麻，明明是叫常东来帮忙的，谁能想到常东竟然也陷了进来。 他们知道常东有钱，但估计最多也就几百万，按照这趋势，再有钱也扛不住啊。 而周围赌徒则彻底亢奋起来，尼玛，这是赌红眼啊，连车子都押了啊！ 真特么刺激！ 拿到筹码的常东，不等荷官摇骰子，就将五万块再次推到了“大”字上。 “哗——” 这动作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沃尼玛——” “真特么虎啊！” “疯了吧这是！” “我艹！有种！” 各种各样的脏话国骂乱哄哄炸开了锅，众人只觉得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心头狂奔践踏而过。 七哥呵呵一笑，满脸不屑。 他伸手入兜，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在烟雾缭绕中，欣赏起人间悲欢。 伴随着常东押注，在场的赌徒也被刺激得红了眼，一个个跟着疯狂押注。 有人押大，有人押小，有人被刺激得推出全部筹码，也有人丢个最小筹码，瞎几把耍耍。 在一片乱哄哄中，骰蛊摇定。 在万众瞩目中，荷官轻轻拿起骰蛊，露出里面的三粒骰子。 “一二四，小。” 唱点声起，常东又输了！ “操！” 全场轰然，无数人瞪大眼睛，涨红脸庞，拳头捏得死死的，这一刻的赌场彻底疯了。 七哥嘴角含笑。 大壮何磊等人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摇摇欲坠，近乎晕厥。 常东面无表情，似乎有些铁青，仿佛再也做不到气定神闲！ “哥们别玩了，你运气转背了，买啥都不会中的，明天再来吧！” “是啊。” “兄弟别听他们的，再来一把，已经五连小，我就不信，下一轮还是小，肯定大啊！” “玩个屁啊，都已经没筹码了，难不成抵押房子？” 依如之前，有人规劝，有人怂恿，当然，还有人嘲讽。 常东抬头看着面带笑容的七哥，道：“我的银行卡呢？” 033 卡里有四千多万 七哥闻言一怔，这才想起来，他派阿鼻出去取钱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阿鼻呢？”他问向身边人。 “不知道。” “没看到。” “赶紧去找！”七哥怒斥。 小弟们这才反应过来，一哄而散，连忙去找，不过，他们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发现有些失魂落魄的阿鼻。 “逼哥，七哥找你。” “哦。” 阿鼻浑浑噩噩应了一声，当他看到常东时，浑身陡然一个激灵，下意识走过去，将手中的两万块现金还有银行卡递了过去。 没人注意到，他递钱的时候，腰是弯的。 常东接过钱，随手将两万块以及……银行卡又压到了“大”字上。 “喏，两万块加卡里钱，敢不敢收？” 七哥摇头低笑，真是赌红眼，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当然收……” 话音刚落，阿鼻突然瞪圆眼睛，吼道：“不——七哥别收！” 七哥愕然； 众人愕然。 在场众人下意识看向阿鼻。 阿鼻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基本判断能力他还是有的，他浑身颤抖，表情哭丧：“七哥，卡……卡卡里有四千多万！” ‘老板，来瓶啤酒！’ ‘油着油着，让一让嘞！’ ‘牛肉盖浇饭好了……谁点的牛肉盖浇饭？’ 隐隐绰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是好运来棋牌室对面的一家小吃店。 很多好运来棋牌室熟客，第一次发现，原来坐在二楼能听到对面的声音。 是房间隔音不好吗？ 不。 是屋子里太安静了！ “咕噜！”有人咽了一下唾沫，这微不可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魔咒，屋子里终于出现了一点杂音。 是呼吸声，粗的。 是桌角移位声，撞的。 是咚咚直跳的心跳声，惊骇的。 这一次，屋子里再也没人飙脏话，再也没人问候女性，也再也没人劝诫或怂恿。 所有人目光再次聚集到常东身上。 他们第一次发现，赌到现在，常东脸上没有一滴汗。 他脸不红，心不跳，姿态轻松，神色平静，根本不像是赌徒该有的表现，更像是一名游山玩水的阔少爷。 众人更发现，他衣服很干净，质地很高档，发型修剪很大方。 人靠衣装马靠鞍。 总而言之，这一身装扮之下，他人长得虽然普通，但看起来很干净，很有气质。 还有人越看常东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好像是电视上的名人，但是一时半会偏偏又想不起来。 此时，大壮何磊眼镜仔等人，已经直接懵掉了。 他们怔怔的看着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有两年半的舍友，脑海中闪过以前的生活片段，还有贴吧上对常东财富的猜测，浓浓的荒谬感在心中冒出。 尤其是何磊，震撼之余，也失魂落魄的厉害。 当你超过别人一点，别人会嫉妒你。 当你超过别人一大截，别人则会羡慕你。 当你一骑绝尘，只留下若隐若现的背影时，他们只会仰望你！崇拜你！ 所以何磊的嫉妒迅速消融，因为他知道他和常东已经没有可比性，至少目前没有，在他的心中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七哥不知道常东同伴的所思所想，他现在简直恨死了他们！ 你麻痹的，有这么牛逼的同伴，为什么不说出来？ 你他妈拿来恐吓老子也好的啊？ 现在弄成这局面算什么事儿？ 七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他放弃了。 他很想问问阿鼻有没有看错。 但话到嘴边，他放弃了。 因为阿鼻的表现和常东的姿态，让他明白，看错，不过是他心怀侥幸罢了。 阿鼻这人虽然脾气暴躁，遇事好怒，但是办事素来还算利落。 更何况，四千万这种劲爆大事，他可能只看一遍？ 所以七哥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敢……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免尊，姓常，名东，常东。”常东报完名字，随即慢慢悠悠道：“还玩不玩啊？” 七哥眼角突突直跳，他咬牙道：“小弟眼拙，不识大哥名讳，这个……这个小弟家小业小，实在承担不起大哥这赌额……” “别啊，我都五连跪了，运气衰到这程度也没谁了，下一轮说不定还得跪，这一下入账四千万，你赚大发了，赌一把呗？” 七哥几乎要哭了。 这不是四千万不四千万的事情。 这也不是敢不敢赌的问题。 而是您老人家随便一张卡里就有四千万现金，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您背后必然还有远超四千万的固定资产，人脉关系，社会地位，家庭背景…… 这就好比，随手能拿出上百万零花钱的小屁孩，谁会，谁又敢当他身价只有上百万？ 因此常东这四千万，不是他七哥敢不敢赌的问题，是赌赢了，他也不敢拿，太烫手了，他这小身板可承担不起。 “小弟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哥高抬贵手，今天一切消费，我买单我买单。” 七哥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掏出何磊乃至常东写下来的欠条，然后满脸讨好的给常东看一眼，掏出打火机，一把火将其烧掉。 “大哥的车钥匙呢？”烧完欠条，七哥看着四周傻乎乎的小弟，一脸气急败坏的怒斥。 “在这！在这！” 保管车钥匙的马仔，到底还有点脑子，连忙将车钥匙送了过来。 常东瞄了一眼车钥匙，看着七哥点头哈腰的模样，忽然有点犯难。 这般算了吧，似乎有点怂，但继续强硬下去，又不符合他的诉求。 他不是喜欢乱结仇的人，实际上，无关亲人利益，也没必要结仇。 别看七哥一幅点头哈腰的模样，实际上真要是逼得他发疯，他还真有点发憷。 没办法，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一把匕首就能要了他的老命。 他可是听说过，一些大混子会蓄养一些未成年小刀手，黑灯瞎火摸到你背后一阵乱捅，任你权势滔天腰缠万贯，在这一刻，也得明白什么叫人人平等。 就在他琢磨着，怎么不伤彼此面子，将这件事做个了结之时，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卧槽，我想起来了，你是燕京那个兰博基尼车主？！” 这一声惊呼，打破了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034 攀龙附凤 兰博基尼车主？ 赌坊众人一怔，有人目露茫然，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猛瞧常东面孔，在有意识的对比之下，迷迷糊糊大概认了出来。 当然了，认出常东的并不多，也就那么三五个人，大多数人都是一脸茫然。 显然常东虽然上了央视，但是因为信息覆盖的局限性，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这件事。 实际上，即便是认识的那三五个人，也迷迷糊糊的不敢肯定。 实在是常东长得太普通了，也没啥特点，加上新闻嘛，大家看过之后，除了知道有这个事，实际上对新闻中当事人，大多数记不住。 这也亏兰博基尼剐蹭事件才过去不久，不然的话，根本没人能认出来。 ‘妈的，我就知道随身带着四千万现金的主儿，肯定是大爷！’七哥心中大骂。 他其实很少看新闻，除了特别火爆全国的新闻，大概能知道一点，其他的基本懒得看，因此自然不知道燕京兰博基尼剐蹭事件。 但是不知道，他可以猜啊。 虽然不清楚事情原委，但“燕京”、“兰博基尼”、“车主”这三个关键词已经足够他联想太多东西了。 一时间，他心中越发忐忑。 常东闻言乐了，正愁怎么了结这事呢，这下既然被认出来，这事也就好办了。 他看着七哥，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冲你这态度，这事就这么算了，人我带走，以后长点眼，祖国花朵别乱惹。” “哎哎，是是，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七哥闻言大喜。 常东抓起车钥匙，对何磊三人道：“走了！” 何磊三人闻言连忙挤过来，表情又是震撼，又是亢奋。 震撼于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解决了，更震撼于常东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钱。 当然了，也亢奋于七哥的认怂，那一个个投注过来的敬畏目光，令他们一时间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等等……” 这时七哥忽然喊了一声。 何磊等人浑身一僵，不等他们脑海中生出乱七八糟的念头，就看到七哥抄起桌子上的两万块钱，一脸堆笑跑过来道：“大哥，钱，您的钱忘拿了。” 常东随意摆了摆手：“你拿着买烟吧。” 说完，脚步不停，扬长而去。 何磊等人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连忙跟了出去。 七哥没有追。 两万块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是一笔大钱。 但是对于随身带着四千万现金的阔少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钱，就跟普通人随手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钢镚一样不值得一提。 死皮白赖地追上去送给人，搞不好人家还嫌两万块拿在手里费事呢！ 等到常东一行人离去，安静的赌坊里顿时沸腾起来。 “卧槽，原来是他？妈的，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呢？” “哎哎，兄弟什么兰博基尼啊？给我们说说呗？妈的，好奇死我了。” “艾玛还真是他啊，你看看，一模一样。”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艹，别挤，挤你妈啊！” 有人激动的直拍大腿； 有人好奇得猫抓似的拼命追问； 还有人连忙掏出手机找视频求证。 一时间，赌坊里也没人赌钱了，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看手机！ 七哥也在看手机。 当他看到常东从兰博基尼车里下来，心中越发肯定，这个常东背景深不可测。 等到他看到常东抽出钢筋的刹那间，嘴角下意识抽了抽，心中生出一丝庆幸，还好他早早认栽讨饶，不然真激起这阔少凶性，他这赌坊怕是要倒霉了。 上面那些人再怎么收他钱，也不会为了他拿屁股下的位子冒险。 这点七哥早有明悟！ 然而等到他看到常东只是在拾荒老人三轮车上划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了句：“行了，咱俩扯平了！”时，七哥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屏幕中上车离去的背影，听着新闻主持人的评价，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联想到刚刚常东明明可以借口连输五次，逼他开第六场赌局，借机整死他，却在临门一脚时收了回去。 这虽然有他讨饶的因素，但是七哥觉得这更是常东个人品格所致。 这是一位真正胸怀坦荡，身藏侠义之人。 所以无论对上手无缚鸡之力的拾荒老人，还是一方地下大哥，他都是点到即止。 当然了，七哥也毫不怀疑，如果他欺负对方年轻的话，后果肯定也十分严重。 毕竟能攒聚起如此财富之人，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手段？ “哎呀，真是好人啊！” “是啊！” “难怪几万块钱赌资都不在乎，原来真是有钱人！” 此时赌坊里也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七哥收起手机，转身离开，上了三楼天台。 他站在破旧的天台栏杆前，点燃一根香烟，看着远处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目光有些恍惚。 他是这片老街区的土皇帝，但，也止步于此。 就像他脚下的天台，看着很高，可以俯视整个老街区，但是和远处高楼大厦一比，不过是穷阎漏屋，寒酸可怜。 张其伟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五年前他厚着脸皮在钓鱼场搭讪的一个人，正是那个人成为他人生的贵人和拐点。 他在想，常东会不会是他第二个贵人？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有钱人。 一咬牙，他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是我……帮我查个人，他叫常东，一周前燕京兰博基尼剐蹭事件的当事人……” …… …… 离开好运来棋牌室，外面已经大黑。 常东走在前面打电话，何磊等人跟在后面。 等到常东挂了电话，大壮见何磊半晌也没动静，连忙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给他使个眼色，然后嘴巴朝常东背影努了努，暗示之意不言而喻。 何磊表情有些复杂，但他还是快走几步，追上常东道：“东……东哥，谢谢你！” 常东抬了抬右手：“客气了，这么晚，都还没吃饭吧？走，一起去吃饭去，咱们边吃边聊。” “好，听东哥的。”常东一如往常的平和态度，令何磊心情稍缓。 一行人离开凤凰老街后，乘常东车子离开。 常东没开电子导航，大概朝着学校方向开去，路上随便寻了一家饭店，停下车子，吃饭去了。 一行四人要了个包间，随便点了八九道家常小炒，点了四瓶江小白。 饭菜未上，常东便把话题说开了。 “哥几个好歹也是三年同窗，占着人生一大铁，有什么矛盾摊开说，对你我都好。说句难听话，哥几个在一起还能有多久？毕业之后，天南地北，撑死结婚生子喝一杯，未来还能不能聚，聚在一起还能不能有现在这初心？说真的，难，真难。” 常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股岁月发酵的沧桑，那是见多了人间冷暖的沧桑。 听得大壮何磊眼镜仔一阵沉默。 有句话常东没说，未来说不定还会阴阳相隔。 这不是指大壮他们谁会出事，而是前世常东参加过两位高中同学的葬礼，一个钓鱼甩到高压电线上，当场电死了；一个因情上吊自杀。 说真的，常东听到这两个消息的时候，抑郁了好一段时间，差点没走出来。 人生真的太突然了。 谁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是什么样的？ 就像他自己，本以为会在无尽债务中抑郁至中年，彻底被埋在底层尘埃之中。 谁能想到，他会在一首歌中回到过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在一首歌中，看到了未来。 一如庄周梦蝶。 谁知是庄周梦中变成了蝴蝶？ 还是蝴蝶梦中变成了庄周？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常东都想活得更好些，如果可以，再尽力弥补一些遗憾。 035 李轩图的报复 共同的记忆，是最好的下酒菜。 常东的杯前尽释前嫌，逐渐解开了何磊等人的心结。 或者说，在绝对实力差面前，嫉妒矛盾已经显得十分可笑。 何磊在一瓶江小白下肚之后，也敞开了心扉，红着眼眶嘟囔着：“东子，我是真的难受，真的！” “我追了吴娇娇那么长时间，她从来没给我一个正眼，偶尔有事喊我一次，我都能喜得空气都是甜的。结果那天你往教室里一坐，她跟哈巴狗似的扑到你面前……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 何磊含糊不清的吐槽着，对此，常东除了安慰两句，也没什么办法。 酒席毕。 何磊喝得酩酊大醉。 常东没醉，但也喝得不少，干脆叫了代驾。 代驾先是开着常东车子将何磊等人送回宿舍，这才送常东回到清河雅舍。 翌日，周末。 常东一觉睡到九点钟才爬起来，洗漱完毕后，他出去跑了一圈，顺便将早饭午饭一起解决。 然后打电话联系尚茗，协商多校联谊运动会之事。 下午，常东联系上燕京一家老牌猎头公司，委托对方帮忙寻找合适的职业经理人。 他在为名下晨曦投资寻找合适的“船员”。 虽然目前他主要目标已经狩猎完毕，但是常东并不打算就此等着富贵上门。 他决定主动出击。 他的想法是，将投资公司框架搭建起来，让下面人筛选猎物，划分优劣等级，最后提交给他终审。 燕京作为一国之都，每天都会有无数项目出现，也会有无数创业公司死去。 常东记不清未来还有那些公司活下去，但是如果将这些公司名字经营范围摆在他面前，他肯定能从庞大的记忆库中，找到蛛丝马迹。 他要的就是这蛛丝马迹。 他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专门玩天使投，甚至“微天使”，一个项目只砸几十万上百万，不求能赚多少，翻个几倍他就很满意了。 届时，即便他记忆出错，这点损失，他也能损失得起。 除此以外，他的重生优势还剩下六年保质期，正好也可以借此筛选人才，组建团队，保证未来富贵。 傍晚，常东接到何磊发来消息。 “东哥，你看一下学校贴吧，有人在攻击你。” 这算是投桃报李吗……常东看到这消息的第一瞬间，并不是好奇学校贴吧的攻击，反而是何磊的反应。 这才是哥们应有的态度嘛！ “我去瞅瞅。”常东回了消息，然后登陆学校贴吧。 这上去一瞅，常东顿时乐了。 “劲爆消息，常东入职学联理事首日，惨遭郭东海炮轰，全程屁都不敢放一个。” 随后帖子里面，详细介绍了学联理事会之后研讨会中，郭东海如何讽刺常东，常东全场不敢接话的场景。 当然了，因为郭东海很多话有些敏感，所以这个帖子并没有详细描写，不过即便如此，依旧在学校贴吧引起轰动。 甚至蔓延至大学城其他高校贴吧论坛。 “卧槽，真的假的？” “看这帖子说得有鼻子有眼，恐怕应该是真的。” “看之前那新闻，感觉东哥性子挺好的，说不定就被当成软柿子捏了！” “卧槽，好歹也是开兰博基尼的，怕他个毛线？大不了不干这理事，就是退学也无所谓啊！” “就是！” “切，楼上不懂不要瞎比比，建议你打听打听郭东海是什么背景，再来这说话。” “常东一个暴发富，有什么资格跟郭东海抗衡？” “我笑了，常东是暴发富，郭东海又算什么？靠爹的富二代，连常东都不如！” “单论个人，他是不如常东，但谁让他有个牛逼爹！” “搬上我的小马扎，预定一个瓜。” “不上网不知道有些人有多蠢！作为学联成员，告诉你们一件事，知道郭东海见到常东说了什么吗？他说，‘常东炒比特币暴富也就只能骗骗普通人。’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一群傻吊！” “有些人真的很天真，明明生在互联网时代，却跟才通网的土包子似的，给你们看看我随手百度出来的内容，常东是燕京晨曦投资有限公司的独资控制人，知道这家公司注册资金有多少吗？五千万！他个人名下，还投资了一家互联网公司。” “可拉倒吧，注册资金五千万就代表有五千万？我告诉你，这玩意就是随便填的。” “傻逼，这要是随便填的，那些老板为啥不填的越大越好？自己百度清楚再来说话好吧？” “就算是随便填的，你也得能弄出五千万验资钱啊！不是老子瞧不起你，把你两个肾卖了，你都凑不出五十万。” “瞎说，卖给富婆，五十万妥妥的。” “我艹，这常东你确定是咱们学校的常东？不会是重名的吧？” “如果不是重名，这常东简直太恐怖了，要不是座驾曝光，谁知道他这么牛逼？” 常东因为那辆在汉东大学城独一无二的兰博基尼，早已成为大学城这片风云人物。 大家看到他吃瘪，自然有不少人幸灾乐祸起来。 然而很多事是经不起辩论的。 越辩论越清晰，争吵的双方又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很多东西根本瞒不住人。 因此众人越挖越震惊。 本来他们以为常东炒比特最多捞个大几百万，最多上千万就很了不起了，然而随着深挖，他们愕然发现，他们从来就没了解过常东。 一如郭东海那句话：炒比特币暴富只能骗骗普通人！ 人家水深着呢！ 在这场争论中，有个帖子吸引了常东的注意。 “给大家讲个笑话，老虎和狮子谁更厉害？” 这个回帖，很快淹没在一堆争论之中，没人注意，但是常东的目光却在这个帖子上，滞留了好一会儿，因为他知道这个回帖，才是真正的明白人！ 一个生活在森林，一个生活在草原，一个独居，一个团队，双方都是一方霸主，你非要将它们分个高低，怎么分？ 常东看了一会儿贴吧，就退了出来。 他略一思考，大概就锁定了散播这个帖子的幕后人。 能知道郭东海对他冷嘲热讽的差不多就是参加研讨会的人，而这些人中跟他有过节的，只有李轩图！ 确定幕后人，常东正想发个帖子，给他上上眼药水，省得什么人都敢捋他虎须。 不过帖子刚刚打开，常东想了想又关掉了。 首先，他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一定就是李轩图，说不定是哪个学联会员回去吹牛逼，被其他人听到，然后发上来了。 其次，不过嘲讽几句，犯不着专门回帖，回帖只会显得他很在乎这事，如果真是李轩图，他还不够格！ 所以常东理智的选择置身事外。 然而他不想惹事，事儿却找上门来。 周二，学联理事尚茗突然打电话给他，语气严肃道：“你们学校百校马拉松是怎么回事？” “百校马拉松？什么意思？”常东一脸莫名其妙。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我刚刚才知道，你们学校学生会准备举办一个活动，叫百校马拉松，允许汉东市所有高校学生参加，大概内容就是绕着你们汉东工商学院跑几圈，前五百名都有奖励，最低的也是五十元话费奖励，另外，所有参与者还有纪念品相送。” “这不挺好的吗？”常东一脸纳闷。 “好什么呀，你知道这个马拉松什么时候举办？” 常东反应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在周六，正好跟我们多校联谊运动会时间冲突了！” 036 给他脸了 常东挂了电话，表情有些阴沉。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在贴吧上嘲讽他的就是李轩图。 李轩图为什么针对他？ 用屁股常东也能猜出几分。 “百校马拉松，前五百名都有奖励，参与者还有纪念品，厉害啊！”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感慨道。 多校联谊运动会虽然也有奖励，但是奖励名额针对的都是前三名，特殊项目增加到五名。 因为时间有限、且运动员非专业素质等原因，运动会举办的项目基本都是一些常见项目，譬如短跑、长跑、跳远、铅球等等，合计有十余项。 总奖励名额不超过一百人。 因此站在普通学生角度，自然是参加马拉松获得奖励概率更高，不，是百分百。虽然不知道纪念品是什么，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可以想象，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周六那天，必然会有无数学生呼啦啦聚到汉东工商学院外面参加马拉松。 而他的多校联谊运动会则会冷清得只有杂鱼三两只，上面领导看到这景象，怕是能气得扭头就走吧？ 常东可以不在乎学联理事身份，甚至如贴吧学生所言，连学生身份都不用在乎，大不了退学走人。 但是这不代表他能任人欺负！ 区区一个校园斗争都不敢接，以后进社会面对那些资本大鳄，他岂不是得怂的回老家隐居？ 当然了，解决这事也简单。 直接找校领导，向李轩图施压，让他改变马拉松举办日期，一切就解决了。 但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常东就否决掉了。 现在小学生遇到事，都不再哭鼻子找老师，他一个学联理事反而找老师告状，丢人不？ 学联以及学生会说到底都是学生自管组织，成立的目的说好听点是为了锻炼学生，说难听就是给领导分担工作的，而不是给领导找麻烦的。 所以告状这个路子，不到万不得已，根本不能走。 另外，说句难听话，李轩图举办马拉松，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人家公告都发出来了，就这么改了，合适吗？ “叮叮叮……”常东手机响了。 是大壮的电话。 “东哥，马拉松事情你知道吗？你怕是被李轩图针对上了，现在贴吧上都议论开了，他们都说，李轩图弄这个马拉松，是在针对你！” “我知道。” “你知道了？那怎么办？需要我们帮忙吗？何磊现在正在贴吧上帮你骂战呢！”后半句，其实是大壮故意说的，主要是想帮何磊刷点好印象。 实际上，此时何磊也确实在帮常东骂战！ 自从那天一顿饭后，宿舍四人算是正式和解，加上常东帮何磊抹掉高炮债务，何磊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记在了心里。 前两天何磊没少在贴吧里放炮怼人，为此好容易水出来的十一级账号都被封了，气得他转头注册了十几个小号，炸得吧务一阵头大，已然成为贴吧最大毒瘤。 现在他正战斗在一线，大冷天的撸着胳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直响，泡在一旁的泡面都凉掉忘吃了。 用他话来说：‘马勒戈壁的，这事现在已经跟常东无关！这帮孙子，敢封老子号，老子跟他没完，谁怂谁是狗娘养的。’ 为此眼镜仔也被拖下了水，正苦着脸帮他注册小号，提供弹药。 “磊哥帮我骂战？”常东一脸哭笑不得。 “对啊！” “这……”常东本想说‘不用了，随他们议论去吧’。 但念头在心中一转，却变成：“磊哥给力！艹他妈的，一帮孙子，没事瞎几把议论！让磊哥消停点，别都骂跑了，区区一个马拉松能难倒老子？等着吧，君子动手不动口，看我周六怎么打他们脸！” 大壮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看向何磊。 常东不知道，大壮此时其实开了免提，主要是不开外音，回头那两牲口，又问东问西，忒烦人。 此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大壮分明看到何磊脸庞微微涨红，敲键盘的手指竟然在微微发抖。 “行，有你这句话我们就安心了。”大壮道。 两人略一寒暄，便挂了电话。 虽然知道贴吧上估计没什么好话，但常东还是登上去看看，心中告诉自己，我这是知彼知己！ “图哥牛逼，这马拉松一出，怕是能轰动大学城吧！” “大手笔啊，前五百名人人有奖励，就算平均每人五十块话费，也要五万块钱啊！” “小道消息，据说这马拉松是针对常东的。” “常东不是成为学联理事了嘛，听说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多校联谊运动会，这运动会时间就在本周六，现在马拉松也在周六，李轩图本来就是学联会员，他会不知道时间？所以……” “卧槽，火星撞地球啊！” “为啥呀！” “你忘了赵佳芯？” “明白了！” “啧啧，这下常东麻烦了。” “听说多校联谊运动会资金问题就是常东解决的，你说他会不会砸个百万奖金吸引人吧？” “妈的，常东要是敢砸百万奖金，老子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参加。” 聊到这里的学生不知道，这件事的两个当事人几乎同时看到了这里。 …… 李轩图仰躺在他的奔驰车中，看着贴吧上的言论，嘴角冷笑。 当这是私人赛事？奖金随你定？ 你要是敢砸重金，老子就敢捧杀你！ …… 常东撇了撇嘴，百万奖金？ 就里李轩图那扑街仔也值得他砸百万奖金对付？给他脸了！ 想到这，常东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是我，我最近有个想法，你参考一下。是这样的，你觉得办个百校最美运动员，最美观众，最美志愿者之类的活动怎么样？” “嗯，我现在是汉东学联理事，最近正准备举办一场运动会，到时候，汉东高校学生都会参加，我觉得这是一次推广机会……” “好好好，那晚上咱们再细聊，我也完善一下想法。” 常东挂断手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驱动人心的除了利，还有名！ 尤其是对于年轻人来说，更有表现欲！ 一波视频活动，一个汉东市学生形象代言人，一个成为网红的机会，一个踏足星路的可能…… 呵！哪怕这仅仅是民间票选，哪怕成功概率微乎其微，也足以吸引渴望表现的年轻人，如果再加点小手段，区区一个马拉松算个屁！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决。 对于筷手来说，这也将是一次推广好机会。 换言之，这将是一场双赢。 037 七哥的调查 “常东，男，临江市人，目前在汉东工商学院读大三，汉东学联执行理事，独资控股一家投资公司，个人投资一家互联网公司，能查到的资产大概有1亿到1.5亿之间。” “我花了一枚比特币，委托临江市朋友摸了一下他老家老底，发现他父亲是一家网绳厂车间主任，母亲是一名保洁阿姨，整个家族都是工薪阶层……呵呵，很意外吧？” “更有意思的是，他家族人根本不知道常东拥有亿万资产，据说，常东曾在年初对家里人说，他有个同学家里是当官的，所以靠着幕后消息，炒股赚了两百万。当然，这个消息准确性十分可疑，无法成为证据。” “不过，我还是顺着这条线查了一下他的同学，因为样本较多，所以仅仅查了和他关系较为亲近的同学，发现仅仅只有一个人家里有个做片警的亲戚，这样的背景，可支撑不起亿万身价！” “这些都是他控股以及投资公司的资料，都是网上能找到的。” “还要深挖吗？再深挖，可就要加钱了哦？而且必须是三倍起步，后面难度增加的话，还得加钱，如果我发现不对，会随时撤出调查，不退佣金！” 坐在张其伟面前的是名二十多岁年轻人，穿着肥大羽绒服，脸色苍白，干瘦得像个骷髅，只是当他侃侃而谈之时，眼睛却在发亮。 他叫许戈，自称极客，却时常干着骇客之事。 张其伟和他结识，也是源于一次意外。 原来，张其伟名下开了间小旅店，有个手下私自安装了监控偷拍旅客，不巧被许戈发现，拿这个勒索张其伟。 张其伟用尽手段也没钓出许戈，最终只能认栽。 不过，张其伟有个优点。 他认栽之后，并没有和许戈结仇，恰恰相反，反而借此搭上许戈这条线，经常找点事情给他做，最终逐渐熟稔起来。 极客在网络世界很强大，但终究是活在现实社会中。 许戈也不例外。 一次意外矛盾冲突，许戈吃了大亏，一咬牙请了张其伟帮其报复，最终暴露了自身存在。 不过那次暴露，也让两人成了朋友。 听完许戈的情报，张其伟沉默了下来。 看着朋友沉默，许戈一边吃着薯条，一边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调查他，但是如果我是你，我劝你停止调查，想要活得久，有些秘密是不能随便窥探的。他投资的企业几乎都是互联网企业，手下肯定不缺高级程序猿，真要是被他察觉到什么，我还真怕被他顺藤摸瓜。” 骇客和程序猿界限其实很模糊。 说到底，都是玩电脑的。一个擅长破坏，一个擅长创造，只是破坏比创造容易，所以人们才比较崇拜骇客，以为骇客更厉害，这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真正的高手，其实还是集中在权柄财富之人手中。 这是许戈畏惧的根本原因。 张其伟闻言不语，他手指敲打着桌面，仔细琢磨着常东那相悖的资料，心中逐渐有了两个猜测。 一，常东亿万身家是他自己赚到的，但是因为是捞偏门，或者其他不方便说的原因，所以没敢告诉家人。 二，常东成为某个大佬的代言人，帮助其打理资产，隐藏资产。 那么什么人的资产不敢挂在自己乃至亲人名下？ 答案显而易见。 也许常东对家里人说的话，并不全是谎言，其中有三分是真的。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能够捞到亿万资产的大佬，权柄该有多可怕？ “呼……”张其伟幽幽吐了一口气，这两个猜测，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意味着一件事，常东很不简单。 前者无需多言； 后者能博取一名大佬信任，难度不比前者低。 “不用查了，就这样吧。”张其伟道。 “ok！”许戈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了，最近有没有什么烂账，需要我帮忙的？” 张其伟反问：“你很缺钱？” 许戈道：“我哪天都缺钱。” 张其伟耸了耸肩，不再废话。 两人完成交易后，许戈离开，张其伟坐在餐桌上，沉默许久。 他在思考，该怎么搭上常东这条线。 制造意外邂逅？不，两人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即便是邂逅，恐怕也很难产生交集，强行打扰，只会让他心生警惕。 既然如此，那该怎么办？ …… …… “图哥牛逼，这一招釜底抽薪之下，我看学联运动会能开起来才有鬼！” “就是。” “暴发富一个也敢跟图哥斗，真是自找苦吃！” “强龙还压不倒地头蛇呢！” 在汉工院北门一家饭点包间里，一群喝高了的学生，正满脸通红的大放厥词，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架势。 原来，今天李轩图请客，豪气的定了两个大包间，四桌酒席，但凡在学生会有点本事地位的人都被请了过来。 目的嘛，不用细说，自然是指望着他们能在马拉松上多多出力。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会长请客，学生会学生自然不好不来。 话说刚开始的时候，话题还算正常，没人不知趣的提常东，怕弄李轩图不自在。 然而几杯马尿入腹，舌头涨大之后，话题逐渐就百无禁忌起来。 有人干脆问李轩图，马拉松是不是针对常东的？ 有学校贴吧论坛的猜测打底，李轩图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所以干脆大方承认。 这不承认还好，这一承认，立马有马屁精拍上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可谓是什么话都敢说。 于是就有了刚刚的那一幕。 李轩图听着一帮小弟的追捧，提筷子敲了敲酒杯，站了起来，大家见状，连忙闭上嘴巴。 屋子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李轩图很满意这效果，他道：“常东这狗日的，看着人模狗样，其实都是假仁假义！别人怕他，老子可不怕他！看着吧，这场运动会，老子让他颜面扫地！” “图哥牛逼！”一帮学生大声吆喝起来。 “大家不用怕，马拉松是我的主意，奖金是我自己掏的腰包，一切跟你们无关，你们放心大胆去做就成了。”李轩图安慰了大家一句。 “图哥这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家说对不对？”有马屁精大吼起来。 “对！” “没错！” 酒壮怂人胆，在酒精的助力下，一帮人兴奋得大吼起来。 随后酒席越发热闹。 没多久，有人突然喊道：“大家快看群消息！” “什么消息？哪个群？” “哪个群都有，学联发公告了！” 038 常东的指点（大章） 酒桌上众人闻言纷纷掏出手机。 果然大到校园总群，小到班级群，几乎都在转发一条消息，一条学联公告。 公告内容有点长。 大概意思就是，多校联谊运动会将由燕京筷手科技有限公司独家赞助。 本次运动会除了常规奖项奖励外，特设十大参与奖。 分别为最美运动员，最美观众，最美志愿者，最美啦啦队，最美学校团体、最美学生代言人……等等。 参与方式为：下载筷手app，录制小视频，内容在不违反法律道德的前提下，可以有但不包括励志、搞笑、运动、休闲……等等元素。 其中点赞人数最高者，即可获得相应参与奖。 获奖奖励除了现金奖励外，还有燕京两日游以及四月份的全球青年论坛名额，交流期间差旅费全免。 两分钟过去，所有人都读完了公告。 原本热闹极了的酒桌，突然安静了下来，哪怕所有人都读完了公告。 此时甚至还有人点进了全球青年论坛的链接中，查看具体情况。 “这个全球青年论坛看起来好高端啊，我靠，还有洋马，看得我都想参加了。”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问题是当室内一片安静的时候，再怎么小声，也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说完这句话的学生，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微微一白，他抬头看了一眼餐桌。 有人避开他的视线，有人一脸难看，还有人一脸同情。 “陆彬，我操你妈逼说什么呢！” 有人啪的一声，一拍桌面，站起来大声质问。 本来陆彬心中还有些担忧，但是当他听到“操你妈逼”四个字时，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直觉怒火直冲脑际，亦哐当一声，一拍桌子，怒吼道：“姓钱的你麻痹骂谁呢？我艹你妈，我嘀咕一句怎么了？想拍马屁，别他妈踩着老子！” 陆彬身边人连忙拉扯他，试图化解冲突。 然而双方都已经拍桌子了，事情怎么可能这般容易化解？ “我草你妈，找死直接说？” “找死的是你，我艹你妈，有种你来啊！” 怒骂声刚落，一个啤酒瓶飞了过来。 “啪” 在啤酒瓶爆炸声中，尖叫亦随之划破酒店。 “啊——” “别打了！” “卧槽，谁特么打我？” “我日你妈，弄死他！” 一时间，怒骂尖叫起飞，卧槽麻痹齐鸣！ 没多久，一大群学生涌出饭店，他们几乎人人挂彩，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菜汁污垢，还有人更惨的，地都站不稳，被朋友搀扶着出来，哼哼唧唧满脸痛苦。 七八分钟后，一辆巡逻车停了过来。 本来饭店出现这事就已经很吸引人注意了，巡逻车的出现，得嘞，现场直接成了公开处刑现场，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一张张照片，还有猜测涌入校园贴吧论坛！ 汉东工商学院学生会算是彻底出名了！ 随同一起出名的还有会长李轩图！ “号外号外！学生会聚餐，莫名内讧，大打出手，现场人人挂彩，巡捕都来了！” “卧槽！” “据小道消息说，李轩图召集大家聚餐，主要目的就是商讨怎么对付常东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内讧起来？” “牛逼！这是打算伤敌前，先自损八百，攒攒怒气值吗？” “尼玛，我早晚得笑死在贴吧！” 伴随着这件事疯狂传播的还有学联公告！ 实在是常东整出来的花样太特殊了。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参与感才是成功的关键！ 就好比小米的成功和饥饿营销有关，但更与参与感有关。 通过互联网，小米成功让消费者扮演着产品经理、测试工程师、口碑推荐人、梦想赞助商等等。 在小米之前，可以说没有哪个手机能够做到在开发产品时，让数十万消费者热情地出谋划策。 正是因为这份参与，让消费者投入了感情，所以有了情怀，这才能引起产品销售的大爆发。 运动会亦然！ 在常东的记忆中，他其实对运动会并不感冒，可以说，如果不是有朋友参与的话，他甚至不会去。 因为站在寒风中看别人抛洒汗水，哪有躲在宿舍里玩游戏看小说来得舒服？ 所以即便是去看运动会，也仅仅是去帮朋友呐喊助威而已。 常东相信，除了运动爱好者，大部分人应该跟自己想法差不多。 这是学校运动会始终热闹不起来的根本原因。 为了保证运动会，学生会甚至层层下达命令，每个班都必须得凑够二十人云云。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新型互联网产品的介入，拉近了各校之间的距离。 人人都能秀一把小视频，令参与感直线飙升。 在终端奖励的诱惑下，一股独属于年轻人的爱热闹、爱玩耍、爱表现的热血在悄然积蓄，只待一朝爆发！ 因此贴吧论坛上，疯狂议论多校联谊运动会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筷手介入，引发全校乃至大学城大讨论之时，常东却遇见了一个令他十分意外的人——张其伟，绰号七哥。 应该说，这是张其伟在学校大门口专门等他的。 停车场，奥迪车旁边。 “常先生有空吗？一起吃顿饭呗？您放心，我没有恶意。” 张其伟煞有其事的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剪着利索寸头，嘴唇下巴胡须青茬刮得干干净净，此时满脸堆笑起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卖保险的。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常东从怀里摸出一包香烟，抽一根塞进嘴里，顺便扔一根给他。 说句怂话，常东其实挺忌惮这种灰色人物的，毕竟游走在法律边缘，两者可以说完全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如果没必要，常东真不愿意和他发生冲突，否则以后他将丧失很多自由。 这也是他救何磊时，选择让步的根本原因。 常东香烟刚刚送到嘴里，啪嗒，一根火苗递了嘴边，常东一怔，只见张其伟一手打着火机，一手护着火苗，递了过来。 常东不言，神情自然的将香烟凑到火苗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浓烟吐出，心中的警惕也提升到了极致。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控制一个赌坊的大哥，会是这么一副怂样？ 既然对方还摆出这幅模样，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 此时过来，八成是有事相求。 果然，张其伟在恭维两句之后，开了口：“常先生，我张其伟怎么说也算是见过点世面的人，但是像常先生这样的有钱人，我是真没见过几个。” “这几年我手里也攒了点钱，一直琢磨着做点正规生意，不怕常先生笑话，干我这一行，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看着威风八面，实际上在上面人眼中就是马桶，需要时，比爹都亲，不需要时，又嫌你脏臭，恨不得把你一脚踹开。” 张其伟目露感慨：“所以我一直有退出的想法，可惜，身无长计，不干这一行，还真不知道能干点啥，所以就是想来请教请教常先生，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 常东闻言大奇。 这张其伟看着点头哈腰，说话倒是有趣的紧，最重要的是，这求人之事，实在奇葩！ 指点明路？修仙呐，还给你指点明路？ 等等！ 他和张其伟上次赌坊一别，算起来也有好几天时间了，这早不来晚不来，现在过来是什么意思？ 就算踌躇犹豫，也不用纠结这么长时间吧？ 常东眼睛眯了起来，他怀疑张其伟怕是调查过他。 知道他是投资人，所以才有指路一说？ 随即，他故意道：“我就是一个独立投资人，除了纸上谈兵，也就只剩下夸夸其谈了，可没法教你做生意。” 张其伟笑道：“常先生太谦虚了，其实常先生教我做生意，我也做不来啊！我就是想问问，你看现在什么东西适合投资啊？我也跟着投资投资。” 果然查过我，听到我是独立投资人，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顺着话题接起茬来了。 常东摇了摇头：“投资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往往十投九个亏，不然的话，谁还搞实体，不如都去搞投资好了。” 张其伟表情微微一僵，心中破口大骂，我信你个鬼！十投九个亏，那你还投资干嘛？ “投资这一块太复杂确实没法说，不过，你可以理财嘛！” “哦？”张其伟一脸兴趣十足。 一个小时之后，张其伟满心嘀咕的离开了。 常东可不是一瓶不响半瓶晃荡之辈。 投资什么的，他自己都没整明白，哪敢指点张其伟？他自己也不过是靠着一些前世记忆，截个胡，搭个顺风车而已。 不过理财这一块，常东倒是可以讲讲。 主要是前世穷，没少看这方面东西，说来说去都是些老生常谈的玩意。 不过在提到理财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讲到股票基金之类的玩意，提到这些玩意儿，常东猛然想起来一支神股——矛台。 于是顺口也就说了出来。 也是凑巧，受到一三年反腐波及，矛台股价大跌，今年刚好缓过劲来。 其后几年，犹如凤凰涅槃，一飞冲天。至一八年，一举突破万亿市值大关，到一九年，市值甚至超了一八年当地省份gdp。 一个省的gdp啊！ 堪称a股神话！ 可以说，今年几乎是抄底矛台的最好时机。 妈的，辛亏张其伟来问，不然他都要忘记这茬了。 现在他手里还有四千多万，放在卡里也是闲着，不如扔在股票上。 用时随手就能提出来！ 甚至他还可以用股票作为抵押，套银行钱用，至少他敢肯定银行利息绝对涨不过矛台股价。 …… 话说张其伟离开后，表情就有些古怪。 找常东指点什么的，不过是个借口，接触他罢了。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不过，他实在没想到，常东真不是一般的古道热肠，愣是给他讲了一个小时的理财课。 尼玛，他一个大混子，大字不识几个，哪能听懂这些？ 要不是为了搭上这条线，他怕是能靠在车子上睡着了。 不过，这听了半天，倒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记下了一个关键词——矛台。 既然人家重点提了这玩意，回头那就开个户头，买个一百万的矛台股。 到时候赚了最好，要是亏了，正好也有话题继续纠缠。 039 人都跑光了 时光如水，潺潺而逝。 2014年3月22日，周六。 汉东工商学院南大门彩旗招展，迎风飘扬，学生会上百人早早就位，空旷的大门前，摆着长长一溜方桌，上面堆满了关于马拉松的物资。 不得不承认，李轩图本事确实是有的，这点从物资准备上就能看得出来。 除了马拉松所需铭牌外，矿泉水、葡萄糖、药箱、学校卫生院陪同医师等等一应俱全，可谓做好了万全准备，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当然了，关于马拉松的奖品也必不可少，除了前三名订做得极其夸张的奖杯外，其余名次都有一个名誉奖牌。 现场还有一箱箱礼物，学生会为了拉拢人气，三天前就已经公布了纪念品——一套文具。 想想报名人数，这份参与奖可谓厚实。 有人大概推算过，这场马拉松李轩图自掏腰包保底也得有十万块。 这也亏他家境殷实，不然还真掏不出这份钱。 从七点钟开始，校门口逐渐有人汇集。本校的，外校的，聚在校门口，放眼扫去，黑压压一片，人数还不少。 脸上贴着创口贴的李轩图见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自从常东发起反攻之后，再经历学生会内讧，李轩图战略目标可谓一降再降。 从彻底破坏掉多校联谊运动会，到对多校联谊运动会产生干扰，再到现在，他心思已经不多了，只求着这场马拉松能顺利完成，别办成了笑话。 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他过得有多煎熬。 丽豪酒店群殴之事，校领导还是知道了。 没办法，巡捕都来了，想压也压不住。 要不是靠着多年兢兢业业，以及马拉松举办在即，他说不定就被一撸到底，甚至还有被开除的风险。 不过，即便如此，也并不意味着他逃过一劫。 秋后算账素来是国人传统，如果这场马拉松办成了笑话，他真的危险了。 因为校领导也不是傻子，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你把马拉松定在这个时间点是什么意思？针对常东啊？ 常东怎么说也是汉东工商学院的学生，自家兄弟干仗，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嘛？ 除了自身劫难，常东的犀利反击，也是李轩图心里发生变化的根本原因。 没人知道，看到学联公告的刹那间，李轩图内心是何等的震撼。 他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决，更意识到，自己的视野还是太窄了，他自以为的小聪明在常东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 好在……他舍得投入，这场马拉松应该没问题。 九点钟，李轩图看着校门口聚集的黑压压一大片学生，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不管李轩图和常东怎么明争暗斗，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自然是哪里更热闹，哪里获利更多，就往哪里去！ 多校联谊运动会更有吸引力，这反而让马拉松竞争压力锐减！ 前五百名都有五十元话费奖励，对不少学生来说还是颇有吸引力的，这不，校门口人数越聚越多。 也亏马拉松不限制参与学校。 这个学校来个十几人，那个学校来个百来口，看着不多，倒也聚沙成塔。 九点零十分，校领导到。 随同的还有一名胸前挂着摄像机的记者人士。 校门口黑压压一片人，令校领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汉东工商学院的教学成就不是？ 九点二十几分，无数学生在学生会成员的组织下，黑压压聚集在起跑线前，准备开始比赛。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卧槽，这人也太多了吧？本来老子寻思着没人过来捡个话费玩玩，这尼玛还捡个屁啊！走了走了，你们跑吧！” “快看筷手，哇塞，那边好热闹诶！” “哇——快看我们大师范方阵，太逗了，谁想起来的主意？僵尸跳进场！哈哈哈！” “医科大牛逼，全是大长腿啊！” “卧槽，狗日的汉理工太贱了，竟然把电信公司玩偶全部借来了，清一色超大玩偶，这尼玛要力压全场啊！” 在等待起跑的时候，有学生下意识刷了一下筷手，看看那边运动会啥情况。 结果不刷还好，这一刷，人群直接炸了。 实在是多校联谊那边太热闹了！ 因为运动会囊括汉东市所有学校，再加上最美校园团体奖在那摆着，各大学校学生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在出场环节，秀一秀本校傲人风采！ 一时间，各路高校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玩僵尸跳的；制服诱惑的；cosy的；一家体校更吊，清一色大裤衩进场，直接明晃晃秀肌肉，引来无数女生尖叫。 一时间，运动会还没开始，就直接进入了高潮！ 偌大体育馆成了欢乐的海洋！ 有人乐不可支，有人拼命拍照，还有学校举起铭牌，拼命呐喊助威！ 两相对比之下，马拉松这边看着黑压压一片人，却无聊得令人直打哈欠！ 再一想想必须得绕着工商学院跑八九圈，无数人腿肚子都直打颤，一时间，五十块话费的吸引力大减，心中后悔不跌。 “我不想跑了，体育馆离这也不远，现在去还来得及，你们去吗？” “早说啊，我也不想跑了！” “溜了溜了！” “哎哎，一起一起。” “我草你妈，你跑这么快干嘛？” 多校联谊运动会那边的盛况，令马拉松彻底没了意思。 于是令人惊掉眼珠子的现象发生了，这边马拉松还没正式开始，那边参赛人员就一哄而散。 在羊群效应下，一些摇摆不定的人，看着朋友同学都走了，自己呆在这也没啥意思，想想，干脆走吧。 从空中鸟瞰，就能发现，校门口乌央央一大片人，就像是非域迁徙的牛群，在一小撮人的带领下，朝着体育馆方向蜂拥而去。 乍看起来，甚至有种丧尸围城的赶脚。 “哎哎，你们干嘛，请站到队伍中去！” “站个屁队伍，老子不比赛了。” “怎么说不比就不比了？” “哎哎！别走啊！” “怎么走了？” 维持秩序的学生会成员惊呆了，有人试图阻止，有人呆立当场，还有人自己都放弃了。 “怎么回事？李轩图，这是怎么回事？”站在校门前，努力配合摄影师的校领导们，见到这场面表情愕然。 李轩图哪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叫人来问。 有学生会成员过来，一脸哭丧着脸道：“他们说咱们马拉松没意思，都跑去看运动会了。” 轰！ 李轩图如遭雷击，身体摇晃了一下，几乎瘫倒在地。 常东，老子只是想办完马拉松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狠？！ 李轩图心中愤怒咆哮，浑然忘了，他举办马拉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校领导们看着不过眨眼间，只剩下杂鱼三两只眼巴巴瞅着前三名奖杯的参赛人员，气得脸色涨红。 “李轩图，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名和李轩图较为亲近的领导，忍不住怒骂道。 骂完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随即拂袖而去。 其他领导见状，自觉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纷纷离开。 一时间校门口越发冷清，虽然在学生会成员的衬托下，现场看起来至少还有两三百人，但是和之前“盛况”比起来，却不要太寒酸。 就这还不停有人离去。 “会长，怎么办？”有学生会成员一脸焦急的凑过来问道。 李轩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许久没有说话。 副会长见状叹了一口气，接过指挥权，指挥剩下的人，继续比赛。 毕竟不管怎么说，马拉松筹办这么久，奖杯奖牌都订做好了，现在解散，太伤人心了，无论是参赛人员，还是学生会成员。 话说，当马拉松落个虎头蛇尾的惨淡收场之时，那边联谊运动会却举办得如火如荼，甚至一不小心……轰动了整个汉东市！ 040 郭东耀的嫉妒 诸夏就是个宗族社会！ 常常是一家有事，七大姨八大姑集体出动。 这不，自从学联发布联谊运动会公告以来，被惊动的岂止是学生？ 这其中还有他们背后庞大的宗族关系网。 没办法，谁让筷手评比参考标准是点赞数呢？ 视频刚上传，一个赞没有，仅靠官方智能算法推荐，猴年马月才能混到一心半赞？ 指望自己视频爆红，再漂亮的女生也没这自信啊！ 所以自然就有人钻起了歪脑筋——刷数据。 即，拉上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帮她们点赞助威！ 据说，不少宿舍女生还因为这点赞之事闹了别扭呢？ 反正以男生角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举手之劳的事情，怎么就闹起了别扭？ 莫不是当面点过之后，背后取消？ 回归正题，正是因为这牵一发而动全身，联谊运动会以惊人速度传播。 很多不愿意挪窝、舍不得游戏的死肥宅，也忍不住点开筷手，看看夜深人静时才敢幻象的女神，在视频上，跳着或夸张，或性感，或卖萌的舞蹈，心中忍不住心猿意马，甚至走出宿舍。 视角回到联谊运动会。 联谊运动会是在汉东市体育馆举行，持续两天时间！ 第一天上午，基本上是各校代表队走方阵的时间。 这一个环节，基本成了各校勾心斗角，哦不，争奇斗艳的厮杀战场。 一个个奇葩方队，简直非一言两语能够形容。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人类脑洞有多大，这些方队就有多奇葩！ 反正观众席上的观众已经乐疯了！ 提到观众，不得不说一句，因为体育馆对外开放的缘故，除了各校学生之外，不少本地学生家长乃至附近居民都跑来凑热闹。 一时间，三万座位被坐得严严实实，上座率至少85%以上。 一整个上午，体育馆都陷入了欢乐了海洋。 本来就是意思一下，拍个照就准备走人的各校领导们，见到这情景，竟然反常的不走了。 一个个乐呵呵的坐在观众席上，与民同乐。 “运动会办得不错，这样盛景，我看就是市里组织的赛事都比不上。”卢校长笑呵呵的对旁边常东道，心中很是兴奋。 常东毕竟是他一手推上理事位置的。 虽然这位置在他们这帮大佬眼中无足轻重，但是表现的好，终究是他慧眼识人的结果，自然与有荣焉。 常东笑道：“运动会能开起来，全赖各位领导的鼎力支持，不然我们学联再有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常东以巧妇自比，算是夸了校领导，也夸了自己，奉承归奉承，马屁不算太难看。 只是坐在一旁的郭东海忍不住撇了撇嘴。 “你是怎么找来这筷手的？”卢校长笑了笑，追问道。 他的话，吸引旁边不少领导的注意。 常东咧嘴一笑道：“不瞒老师，我就是筷手的大股东。” 哦？ 坐在看台上的领导闻言一阵惊讶。 其中很多人虽然知道常东是卢校长推上来的，但是也没多想，以为是卢校长哪个亲朋好友的孩子，结果没想到，这厮年纪不大，干出来的事儿倒是不小。 “呦，这岂不是让你破费了？”卢校长道。 “没有没有，说起来，我这还算是以权谋私呢！”常东说到“以权谋私”四个字时，不少人眼睛眯了起来。 有些事有些话，大家知道就好，说出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就听常东继续道：“我说是筷手大股东，其实不过是占股分红而已，并不直接参与管理，我只是有了想法和筷手团队提了一下，他们觉得大有可为，这才过来赞助运动会，所以谈不上破费，这完全是筷手公司自己的决定。” “说起来，筷手赞助运动会，虽然付出不少成本，但是我们也为筷手做了一波推广，更是贡献了不少视频内容，在这个内容为王的时代，这可是千金难卖之物，所以这般说起来算是合作共赢吧！” 众领导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不免对常东生出一丝好奇。 这小伙子这话说得光明磊落，说是谋私，其实也是为公，就算是放出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也不知卢校长在哪找来的牛人？念大学就已经开是做投资，家族实力不小啊？ 一直颇为不屑的郭东耀，闻言表情严肃了几分。 他虽纨绔，但家族地位在那摆着，耳濡目染之下，对于经商这些东西不敢说懂，但也有几分见识，自然知道常东所言非虚。 说实话，本来他以为筷手过来赞助，不过是常东自掏腰包行为，谁能想到，从头到尾常东就没亏过，甚至左右逢源，大赚一笔。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常东有能力！ 绝非他误以为的暴发户，更不是他以为的花钱进学联的。 换言之，常东比他优秀！比他想象得还要优秀！ 说实话，郭东耀嫉妒了，虽然他心里并不承认。 他目光下意识看向常东，坐在卢校长旁边的常东，看起来根本没有其他学生表现出来的拘谨。 他表现得十分大方，时而注视着运动会现场，时而和卢校长低语几句，若非那年轻面孔，说他是领导，恐怕都有人大把人信！ 再看看学联其他人，就显得紧张多了。 领导不问话，绝对不敢多言，偶尔被领导赞扬一句，都能激动半晌。 郭东耀攥紧拳头，半晌他才缓缓松开，嘴角流露出玩世不恭的轻浮笑容。 …… 运动会中午休息了两个小时，校领导休息之后，也就没再过来。 本来常东以为下午没了开场仪式，运动会观众会锐减不少，不曾想，他过来后，发现下午场观众不减反增。 原来，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受到上午口碑影响过来的。 除此以外，观众大量涌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下午场还有一个精彩看点，那就是啦啦队！ 不同以往，今年的运动会多了一个最美啦啦队参与奖，在丰厚奖励的吸引下，大多数学校女生还是十分重视的。 当然了，也不得不承认，当自己热舞精彩片段上传到筷手上，看着不停增加的点赞，还有那一条条评论，那种被认可，被认同，被赞美的感觉，真的令人非常有成就感！ 实际上，现场除了啦啦队，很多观众也都拍起了小视频，参加最美观众，最美志愿者等等活动。 这是促成运动会热度不减的根本原因。 常东在观众席上看着热闹非凡的运动会现场，内心也生出一股骄傲。 他不得不承认，组织这种大型活动，对他而言也是一次印象深刻的锻炼！ 虽然说组织运动会有旧例可供参考，但是这就如同炒菜一样，大家都有菜谱，但炒出来味道肯定千差万别。 如此更别提亲身试炒和光看菜谱的区别！ 另外他拉来的赞助，虽然是靠大股东身份加持，但是活动的成功，却是他的想法和创意，筷手仅仅是进行了完善补充而已。 这一切的成功，对他自信心的提升是显而易见。 有人说失败是成功之母！ 这句话是对的，但是在实际生活中，成功才是成功之母。 每成功完成一件小事，都会积累一点经验和自信，最终像滚雪球一样，铸就强大自信心和更大的成就。 晚上五点钟，运动会上半程完美收官。 明天决赛，想来人气还会大爆！ 常东留了下来和学联成员以及志愿者们，一起打扫完卫生。 离开之前，在空旷的草皮上，常东召集众人，作了一个简短的讲话。 讲话主要内容是，肯定一下大家的工作成果，顺便鼓励一下众人不要泄气，一定要守好明天最后一站！ “东哥，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放松的。” “没错，我们还等着东哥请客吃饭呢！” 常东讲完话，众人纷纷攘攘起来，虽然忙碌了一天，大家都十分疲惫，但是眉眼间的亢奋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毕竟这场盛会是他们亲手缔造而出，心中自然充满了激动和成就感！ “哈哈，好，等到大家凯旋，明晚咱们不醉不归！”常东大声应道，在运动会开幕之前，他就许诺过工作做好了，他自掏腰包请客吃饭。 “为了不醉不归！加油加油加油！”站在人群前面的倪语，福如心至般喊道。 “为了不醉不归，加油——” 众人亦随之欢呼起来。 体育馆出口处，向来游离在外不管事的郭东耀，看着远处聚集的人群，还有那兴奋的狂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羡慕，嘴角却下意识勾起一丝不屑。 他目光移到常东身上，内心深处的暴虐和破坏欲隐隐亢奋起来。 041 纨绔聚首 “常东！” 正在跟倪语窃窃私语的常东，刚刚走出体育馆门前，就被人喊住了。 他扭头一看，只见郭东耀靠在门前，身体恰好缩在门柱阴影中，如果不是他发声，走过来的人根本看不见。 “今天运动会办得不错啊！”郭东耀往前走出一步，半边脸探出阴影，整张脸虽然笑嘻嘻，但是不知为何，却给人一丝阴森感。 倪语忍不住抱紧常东的胳膊。 “都是大家的功劳！”常东笑道。 “嘁，在我面前还谦虚啥，没筷手赞助，今年运动会八成跟往届一样，半死不活。” 郭东耀脸上浮现出轻浮的笑容：“一起去吃顿饭呗？我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朋友？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这位是你女朋友吧？正好，一起呗？” 常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行。” 现在他已经逐渐摸清楚郭东耀的身份，如果说李轩图家庭算上固定资产，撑死千万级别的话，那么郭东耀郭家绝对是亿元俱乐部一员。 虽然常东现在也算跻身亿元俱乐部，但是和郭家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也许郭家现金流不如他多，但是零零总总各项固定资产，绝对远超常东两三倍。 最重要的是，不同于常东的暴富，郭家的财富一点一滴赚来的，因此其家族在汉东市的人脉关系绝对根深蒂固。 属于那种各行各业都有认识的人，不敢说能帮什么大忙，至少遇到事情，挥舞钞票的时候，能有门路塞进去。 这是郭东耀能霸着学联理事位置不干活，照样逍遥自在的根本原因。 这样的人，常东自然不好拂其面子。 …… 郭东耀开车在前面领路，常东跟在后面，等到了目的地时，常东愕然。 这里赫然是汉东市赫赫有名的销金窟——金色王宫。 全名：汉东金色王宫商务会所。 在泊车员一脸谦卑的跑到他跟前的时候，常东冲郭东耀喊道：“不是说吃饭吗？” “哎呀，在这里也能吃啊！走了，走了，别让我朋友等太久。”郭东耀随手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吊儿郎当的向金色王宫里面走去。 常东重生到现在，在燕京虽然也进出过不少高档场所，但是这种传说中娱乐性质的销金窟，倒还真没见识过。 他略一踌躇，还是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 倪语见状连忙推开车门。 在她刚刚将车门推开一道缝隙时，立马有门童小跑过来主动开门，甚至训练有素的将手背抵在车门上方，防止客人撞到头。 这个细节，令常东赞叹，不愧是传说中的销金窟，细节见真章啊！ 心中赞叹之余，常东也绅士的伸出手臂，留给倪语挽住，然后大大方方跟了过去。 金色王宫其地如名，装修富丽堂皇，以金色为主调，给人极尽奢华之感。 一路上，遇到的服务员，皆停下问安。 尤其是在走廊里遇到的服务员，更是立即贴着墙壁，留出宽敞空间，哪怕走廊其实很宽敞。 这些细节，看得常东心中啧啧称赞。 难怪号称王宫，到了这里，真如进了王宫一样，简直能令人的虚荣心爆棚。 在郭东海的带领下，常东倪语进了一间电梯。 “你不是问我什么朋友吗？我告诉你，就是一群跟我一样的同龄人，不用太拘束，大家彼此认识认识，以后遇到什么事，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郭东海难得正儿八经的说回话，但不知为何，听得常东心中一阵别扭。 常东正要点头，电梯门忽然开了，郭东海随即抬脚出去：“走了走了！” 常东不再废话，带着倪语紧随其后。 这里包间数量明显减少，长长走道都见不到几扇门。 穿过灯火辉煌光可鉴人的走道，郭东耀推开一间至尊包间。 包间很大，足足有上百平米。 其内光线暗淡，装潢奢侈，水晶吊灯下，u形沙发环抱两张茶几，对面是一张100英寸超薄液晶电视。 十余名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瘫坐在里面，桌面上摆满了水果拼盘、点心、酒水，以及一些“全无敌”似的银色无包装罐子。 刚一进去，常东就听到女子的咯咯笑声，还有男人的调笑。 郭东耀收起七分轻浮，走过去十分客气的对中间一名年轻人道：“楚大哥，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常东。” 郭东耀介绍完，连忙又冲常东道：“常东，这位是楚大哥。” 常东抿了抿唇，他从郭东耀谦逊态度中，意识到这个姓楚的年轻人身份恐怕不一般。 他随即走过去，客气道：“楚大哥好！” 离得近了，常东发现，这个楚大哥年约二十七八，留着中长发，姿态慵懒，眼袋紫黑，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常东，目光随即滑到常东身旁的倪语身上，那清纯漂亮脸蛋令他眼睛微微一亮。 “你小子倒是识趣，第一次来知道带女伴，比这群畜生强多了。”楚大哥笑骂一声。 这声笑骂引来身旁众人呵呵坏笑，不少人目光贪婪的扫视着倪语，脸上浮现出猥琐之色。 常东心中皱了皱眉头，这群人……根本不像是来交朋友的啊？ 看起来更像是一群纨绔子弟？ 常东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金属罐子，再瞧着沙发上不少人面露痴笑，心中猛然想到了什么，眸光阴沉下来。 “既然是小郭介绍的，那大家就是朋友，坐吧！”楚大哥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说实话，这群人姿态令常东非常不舒服，甚至尤甚于赌坊。 至少在赌坊里，那些人是明目张胆的凶，而这群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就像是蛇，明明都是年轻人，偏偏阴测测的令人难受。 常东有心离开，但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还是坐了下来。 目前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仅凭个人感官便离开，这种行为显然是不理智的。 所以他决定先留下来看看，如果情况不对劲的话，那就转身离开。 此时倪语怯生生的坐在常东身边，常东都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她感觉就更不对劲了，尤其是这群人看向她的目光，简直令她毛骨悚然。 “小郭最近忙什么，都不跟我一起活动了？”有人忽然问郭东耀。 郭东耀撇了撇嘴，道：“麻痹的，别提了！家里老头看得紧，别说活动了，天天打电话给老师查岗，艹他妈的，简直烦死！” 常东心中撇嘴……我要是你爸，就冲你最后一句脏话，能抽死你这个垃圾！ 包间里众人显然习以为常，闻言哈哈大笑。 那人抄起桌子上一个金属罐子，丢给了郭东耀：“消消气，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咬咬牙，等老头子死了，家产都是你的，到时候想怎么耍就怎么耍，就是那小蜜也是你的。” “哈哈哈……”众人闻言笑得越发肆无忌惮。 有一名男生一把拉起身边一名漂亮妹子道：“郭子，你那小蜜有她漂亮没？” 说着就把这妹子推向郭东耀。 女子还没走两步，有人伸脚一绊，这妹子顿时哎呦一声，一个趔趄扑进郭东耀的怀中。 “这你就不懂了吧，她就是再漂亮也不如她！” “哦？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啊！” “那是，那天我去找我爸，结果他不在办公室，你猜我在书架后面休息室看到了什么？” 042 得罪 “还用问，肯定是他爸秘书啊！” “卧槽，你不会是……” “嘿嘿……”一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怪笑，引发众人越发猥琐的大笑。 “牛逼！” “你爸要是知道了，能打死你！” 常东坐在一旁，越听脸色越古怪，越听眼中越恶心。 这些人说纨绔都是轻的，这简直就是一群人渣啊！ 在一阵荤话中，现场气氛越来越融洽热烈。 还有一个妹子，拿着麦克风，唱着黏糊小调，引来一阵叫好声。 在香槟红酒碰杯声中，包间里的灯光越来越暗淡，肉色却越来越多。 几个男女已经忍不住拿起桌上罐头。 没多久，或夸张的笑声，或低沉的嗤笑，在包间内回荡，诡谲，怪诞！ 常东脸色铁青，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拉着早已脸色苍白的倪语，转身便走。 不想，郭东耀忽然道：“上哪去啊你？” 常东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 “有事？什么事比陪楚大哥还重要？”郭东耀坐在沙发上，说话的时候，满脸笑容，十分灿烂。 郭东耀提到的楚大哥已经瘫软在沙发上，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痴笑，一名女子蛇精似的缠在他身上。 他闻言张开眼睛，虽有气无力，但却不容置疑道：“坐下！” “你……”楚大哥指了指倪语：“过来。” 看着楚大哥身上的女子，倪语如何不知道楚大哥叫她过去干嘛？表情顿时苍白起来。 常东侧身挡了挡倪语：“楚大哥，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事。” “哎呦，沃尼玛，楚大哥叫你坐下，听到没有？”郭东耀突然炸了，跳起来伸手就是一巴掌砸向常东。 常东伸手一挡，用小臂挡了下来。 郭东耀见状，笑容不减，怪笑骂道：“你特么想干什么？楚大哥的面子都不给，不想在汉东市混了是不是？” 常东阴沉着脸，指着郭东耀道：“郭东耀，别逼我翻脸！我看在同是学联理事面子上跟你出来吃饭，但是这不是你拖我下水的理由！现在，你玩你的，我走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你家里要是知道这一幕，你知道什么后果！” 说完，常东转身便走。 不曾想，一个金属罐子忽然飞了过来，砸在他后背上。 一名青年怒目指着常东：“你说啥？有种再说一遍……哈哈……”明明本该愤怒的语气，此人说完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常东停住脚步，回头怜悯的看了他们一眼，拉着倪语离去，留下一群只有骂骂咧咧力气的纨绔们。 走道幽深，偶尔路过一些包间的时候，在门开的惊鸿一瞥间，还能看到种种荒谬一幕。 在前台取了车钥匙后，常东逃难似的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道路两旁的霓虹灯，将金色王宫荒谬一幕驱散，倪语声音有些颤抖道：“东哥，那是……什么？?品？” 常东抿了抿唇，脸色阴沉：“那是笑气，不是?品，但胜过?品。” 艹，这哪里是认识朋友，分明就是瘾君子聚会。 难怪他带着倪语进来的时候，姓楚的会说那话，一群人看向倪语的表情也充满了猥琐。 一时间，常东成功举办运动会的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他也没什么其他心思，将倪语送回学校之后，便独自一人回家。 …… 别墅空旷，阳台清冷。 常东趴在栏杆上，吹着初春寒风，精神微微一震，杂念收束不少。 啪嗒！ 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思考着这件事的影响。 说真的，纵使两世为人，他也没见过如此荒谬的一幕。这种东西，在他印象中，更像是一种都市传说。 谁能想到，它就隐藏在身边人中。 难怪郭东耀性情喜怒无常，纨绔之极，人格怕是早就被那笑气摧毁了。 想到这，常东表情扭曲起来。 我艹你麻痹，老子招你惹你了？拖我下水？ 今天拂袖而去，肯定已经得罪了那一帮人。 想到这，常东心情越发阴沉。 年轻人，血气方刚，易怒冲动，得罪这群纨绔，搞不好就会招来报复！ 虽然他临走时用他们父母为恐吓，但是能不能奏效，还真不好说？ 对了，那个楚大哥，究竟是谁？ 连郭东耀都对其毕恭毕敬，身份恐怕更加不简单。 “郭东耀——”常东有些气急败坏的怒骂一句，只觉得肺都要炸了，偏偏无处发泄。 查！ 这群人的身份必须得查清楚，不查清楚，他觉都睡不安。 但找谁查？ 私家侦探？ 不不，私家侦探需要接触，一旦暴露，情况只会更加恶化！ 常东目光闪烁不定，好一会儿，他掏出手机给张其伟打去电话。 在电话响铃之时，他内心陡然冒出张其伟的自嘲：他说，他们就像是马桶，用到的时候比爹都亲，用不到的时候，又嫌他们脏臭。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啊！ “常先生？”张其伟那边声音带着一丝诧异。 “是我，没睡吧？” “没，这点谁睡啊？” “问你个事，你认不认识楚大哥？”常东开门见山，但却谨慎的什么都没提。 “道上没姓楚的啊……嗯，常先生问的这楚大哥年纪有多大？长什么模样？” 常东闻言精神一震，想了想将楚大哥年龄容貌描述一遍。 电话那边长长吸了一口气：“常先生问他干什么？” “今天朋友吃饭，有朋友介绍一下，介绍得语焉不详，有些好奇。” “哦——不瞒常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楚衙内，道上翟牛逼攀上的关系，翟牛逼没少炫耀他……” 十分钟后，常东挂了电话，脸色微白，似乎忘了呼吸。 这世界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绰号。 绰号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最大的特质！ 衙内？ 常东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四个关键字“汉东班子”。 然后他在一长串名单中，看到了一个人姓楚！ 043 被低估的人心 楚大哥是不是楚衙内，常东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不过，他能确定的事情是，楚衙内和张其伟并不认识，或者说，两人关系并不深。 这点源于张其伟口风和个人逻辑判断。 如果张其伟认识楚衙内，或者说和他关系甚笃的话，他不应该透露楚衙内太多信息。 这点无需太多说明。 换个角度来说，张其伟是什么身份？楚衙内又是什么身份？说两人产生交集，有可能，但是可能性确实不大。 现在常东虽然无法确定楚大哥就是楚衙内，但是内心深处其实已经相信了七分。 实在是楚大哥那颐指气指的神气，还有郭东耀谦卑姿态，已经印证了很多东西。 一想到自己得罪了士族子弟，常东郁闷的简直要发疯。 在诸夏，士永远排在工农商之前，这是几千年亘古不变的真理。 现在唯一利好消息是，他不是汉东市人，他的资产也不在汉东市，因此即便是楚衙内要对付他，对他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他不信了，楚衙内还能纨绔到因为这点小事杀了他？ 他可不是一般小人物，杀他风险太高，一旦曝光，牵连到他家老头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所以常东觉得最大的可能是找人教训他一顿，或者勒索一笔钱财。 “唉！”常东叹了一口气。 书到用时方恨少！力量也是！ 说实话，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挺有钱挺牛逼的，张其伟这种地下土皇帝，都被他一张银行卡吓得俯首称臣。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其实挺脆弱的。 现在的自己纯粹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人脉关系寡淡，影响力十分有限。 他琢磨着要不要找卢校长帮忙说情一二，但是想了想，他放弃了。 首先，卢校长层次看着不错，但是距离楚家那位还是差远了，有多少情面，又能帮他多少，他实在是没底。 其次，卢校长跟他关系还没好到帮他说情的地步。 最后，楚衙内食用笑气之事终究是一件丑闻，卢校长恐怕根本就不想知道这种新闻。 这就如同皇室丑闻，大臣也不想知道，知道了也不想参和，更别提往外说啊！ 除非是敌人。 但这种概率太低了。 常东想过举报之类的手段。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笑气不是?品，定性上十分模糊，这点根本扳不倒楚家，即便是?品又如何？ 他不信以楚家那地位，压不住这点小事？毕竟又不是他自己犯事？ 大不了大义灭亲，但举报人肯定惨了！ 所以举报之类的，最大可能是彻底激怒楚家。 这般一想，常东只能无奈叹息。 这一夜，对于常东来说，是个失眠夜。 他想了很多，从破财消灾到拼死一搏，心中预设了无数个方案，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他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一夜没睡。 难怪人人渴求权柄。 这玩意真是个好东西啊！区区一个士族二代，就能折腾得他彻夜未眠，若是对上真正权柄之人呢？ 常东摇了摇头，给学联尚茗发个消息，请个假，转身补觉去了。 这一觉，常东仅仅睡到十点钟，就被一阵急促电话铃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瞄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估计不是诈骗电话，就是推销电话，随手就给挂了。 怎料，没多久，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常东有些气急败坏的接过电话：“喂？谁啊？” “我，郭东耀。” 郭东耀三个字，令常东浑身陡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有事？” “哥们，昨晚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那不是?品，真的，我再混球，也不能坑朋友对不对？” 郭东耀这一开口，令常东愣住了。 “我要是早知道你不好这口，我也就不叫你了，主要是我真想介绍那几个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郭东耀说到这的时候，常东心中一动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和楚衙内在那种场合下见面，似乎并不太礼貌。” 电话那边静住了，好一会儿，郭东耀才道：“你知道楚大哥？” “当然，楚大哥名震汉东，谁不知道？” 郭东耀再次安静了一会儿，又道：“那个，哥们问你个事，昨晚那事，你没跟我爸说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爸说？” “没说就好，没说就好！哥们，昨晚真对不住了，你看，这事咱们就当做没发生怎么样？”郭东耀又道。 常东抿了抿唇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哈哈哈，好好好，那就这样啊，再见再见！”郭东耀精神略显亢奋的挂了电话。 常东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闪过一丝振奋。 没想到，失眠一夜白失眠了！ 到头来是自己吓自己！ 自己恐惧楚家权势，楚衙内何尝又不恐惧自己掌握的把柄？ 一旦自己将他那破事往他爸那一递，他那潇洒生活恐怕也就到头了。 想通这个关节，常东豁然开朗，既然已经被吵醒了，索性也就不睡了，收拾一番，驱车前往体育馆。 他可没忘记，今天可是运动会总决赛。 常东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被某些人判了死刑。 …… 郭东耀电话刚落，一根高尔夫球棍狠狠砸到了他背上。 郭东耀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但是他却咬着牙，不敢求饶，不敢低呼。 打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大哥，绰号楚衙内！ “算你走运，他要是敢打小报告，老子就算去国外，也会先弄死你一家！”楚衙内指着郭东耀，厚重的眼袋上，尽是狰狞。 至尊套房内，一片安静。 昨晚疯狂放纵的公子哥们，此时已经人模狗样的穿上衣服，只是那战战兢兢的奴态，却是再奢侈的衣服也掩盖不了。 “下次哪个狗日的再带身份不明的人，老子剥了他的皮！”楚衙内随手将高尔夫球棍甩了出去，哐当一声，将套房内电视砸个稀巴烂。 一众公子哥浑身颤抖，没人敢应。 楚衙内怒气也发泄了，神智终于回归理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拨了一个号码：“给我查个人……名字叫常东，汉东学联理事，尽快。” 言简意赅的吩咐下去之后，他挂了电话，眼神中闪烁起浓浓的疯狂。 他食用笑气之事，绝对不能让他爸知道，否则他死定了！ 他不想死，那就只能他死！ 他现在还没找人弄死他，只不过是家风影响的一丝谨慎在作祟罢了，虽然他已经从郭东耀口中了解到，常东可能就是一个暴发户，但是不查清楚，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044 危机至 3月23日下午三点钟，伴随着颁奖典礼主持人的最后告别，汉东多校联谊运动会正式圆满结束。 但运动会产生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 首先，十大参与奖还在评比之中，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还在如火如荼。 其次，筷手以汉东大学城为原点，以学生亲朋好友为路线，开始疯狂扩散。 此时大学城大部分学生手机其实还是3g网络。 筷手之所以能够快速扩散，除了功能上因为常东这个bug，得以提前完善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三大运营商为了抢夺用户，在大学城修建了大量基站，为学生提供了覆盖校园的移动wifi。 再加上宿舍内部自有wifi的便利，限制筷手发展的外在环境阻力已经变得十分微弱。 这是筷手瞬间风靡大学城的根本原因之一。 实际上，这次赞助活动，也令筷手看到了新的推广方式，在充沛资金下，筷手已经吹响了进攻了号角。 除了筷手，互为犄角的一键wifi，也随着这场活动，开始了悄无声息的渗透。 毕竟玩筷手对移动网络依赖太大，如果能随时随地连接到wifi，自然再好不过。 …… 运动会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常东兑现了他的承诺，宴请了为运动会跑前跑后的学联成员以及志愿者。 因为人数太多，常东干脆包下一座酒店。 这事一时引来无数惊叹，到底是有钱人，办事就是大气。 此事过后，常东逐渐沉寂了下来，或者说经历过郭东耀之事后，他对自我定位越来越清晰。 3月30日周末，常东再次出发燕京。 这个周末他面见了数位职业经理人，最终斥重金挖了hs资本的墙角——hs资本投资部副总经理唐博兴。 唐博兴，男，三十七岁，麻工会计、mba双料硕士，毕业后曾效力华尔街多家公司，三十四岁回国，用三年时间坐到sh投资部副总经理职位，堪称传奇。 总而言之，这是一位很厉害的人物，在投资界都是排得上榜的，所欠缺的仅仅是足够施展才华的空间。 常东在敲定他之前，专门询问过张非等一些投资圈朋友，基本上所有人对他风评都十分不错。 说起来，这种牛人，以常东的底蕴，其实根本挖不来。 有人以为职业经理人，就是有钱就能请来。 有这想法其实就大错特错了！ 古代还讲究个贤臣择明主，更何况现在乎？ 说句难听话，有钱就能请来的，你还不一定愿意请。 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哪个没点追求抱负？ 自己撸胳膊亲自创业的也是一抓一大把！ 所以为了拿下唐博兴，常东直接和他签了个对赌协议。 大概意思就是常东会给他两千万启动资金，随他怎么投资，最终按照收益率，给他分配相应期权。 如果他能保持一定的收益率，为晨曦效力满三年，则送他2%股权，效力满八年送5%股权。 注意，这是永久股权，不是离职就清算的期权。 当然了，对赌协议有一条补充协议，即，唐博兴如果离职的话，常东拥有他手中股权优先收购权。 这点算是防患于未然。 在看过常东的几笔投资布局之后，唐博兴几乎二话没说同意了这份对赌协议。 实际上，此时的他早有蠢蠢欲动之心。 hs资本高手太多，他能爬到投资部副总经理，已经是较长时间内所能爬到的巅峰。 想要更进一步，难！ 人人都不会满足自己当前处境，哪怕是世界首富也一样。 所以唐博兴生出离去之心很正常。 除非hs资本能够给他提供更大的才华施展空间。 但加入晨曦投资就不一样了，晨曦投资体量虽小，不及hs百分之一，但作为元老他将拥有极大的话语权以及才华施展空间！ 更为难得的是，常东大气的拿出了永久股权为条件。 这是唐博兴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诱惑！ 他可不想当打工皇帝！打工皇帝工资拿再多，也是死的。 而加入晨曦，只要他干满一定年限，他将自动成为公司股东，为自己打工，这搁谁不愿意？ 至于常东会不会卡在获取股权年份前把他辞退？ 这自然有合同以及舆论影响制约！ 合同不说，仅仅是舆论影响，就足以重创晨曦，这种下三滥手段一使，晨曦以后也别想招揽人才了！ …… 搞定唐博兴之后，常东下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组建影视投资部门，由他直辖领导。 没错，危机感逼得常东想到了一个捞快钱的方式，投资电影！ 说实话，未来三五年牛逼公司，常东想来想去，也就是互联网上那些他经常能接触到的，除此以外，他几乎一片空白。 但是电影领域就不一样了，未来三五年，较为火爆的电影，不敢说都看过，但至少有印象。 所以投资电影绝对稳赚不赔，资金周转周期还快。 对于常东这个要求，唐博兴极为干脆应承了下来。 老板充分放权，给他施展才华空间，自己就组个投资小部门玩玩，他还唧唧歪歪，那就真是毛驴撞草垛——没长眼！ …… …… 在常东大肆组建商业帝国之时，张其伟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资本赚钱！ 话说，他为了搭上常东这条线，不惜虚心求教投资之道，为此还专门去证券商申请了股票账户，买了一百万的矛台股。 话说，也亏常东推荐的是矛台股，要是其他不知名企业，说实话，张其伟真会嘀咕，估计最多也就投个十来万意思一下。 结果他没想到，仅仅两周时间，矛台股价上涨了11%，一口气赚了十一万。 要知道他一年虽然经手现金流极大，但是落到他手里的也就百来万。 这两星期等于一下赚了他一年十分之一的收入！ 乖乖，按照这节奏岂不是二十个星期，他就能赚到一百万？ 虽然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股票有涨也有跌，不抛出去落袋为安，这所谓的赚钱就是虚的，但是这赚钱速度真的吓到了他了。 为此他专门请常东吃饭，一作感谢，二作请教，三来拉拢感情。 面对张其伟的请教，常东哪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乱七八糟从国企、贵省支柱产业、品牌效应几个重点胡侃一通，算是把这个半文盲给糊弄过去。 有意广交朋友的常东，在聊过这事之后，道：“最近我在公司里成立了一个分部，专门用来投资电影，你要不要入个伙？” 常东也就顺便提一嘴，张其伟入伙，算是结个善缘，不入伙，影响也不大。 怎料，张其伟闻言大喜，连连点头同意。 不过，他家小业小，也不敢玩大，一咬牙，出了一百万。 常东欣然接受，直接联系晨曦投资秘书处，让他们拟定合同收款。 不曾想，张其伟江湖气息极重，直接道：“兄弟这是看不起我？还拟合同？” “哪有哪有，只是投资之事，拟个合同最好。” “不用不同，我大老粗一个，给我合同也看不懂，你拿着投资就成了。” 常东见状，干脆道：“行，承蒙兄弟看得起，我也就不弄那些弯弯绕绕。” “这才对嘛！” 有了这层合作关系，两人算是更亲近一层。 随后两人一边胡吃海塞，一边闲聊汉东趣事。 因为常东问过楚衙内的事情，话题不免在楚衙内上打转，这倒是让常东对楚衙内愈发了解。 酒席毕，两人皆满载而归。 …… “楚哥儿，都查清楚了，这常东确实就是个暴发户，他老家在临江市，父母都是打工族，他靠炒比特币，赚了一笔钱，在燕京买了个空壳投资公司，对外装大尾巴狼！” 一名中年人一脸谦卑的立在楚衙内身旁，脸上尽是讨好之色。 他是楚衙内父亲的司机，地位似卑实强，狐假虎威之下，在一些人眼中堪称九千岁！ “我知道了，刘叔叔，这件事你可要帮我办好喽。”楚衙内淡淡吩咐道。 “楚哥儿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吧！”楚衙内一声叔叔，喊得刘司机骨头都要软了，连连直拍胸脯。 等到楚衙内离开，点头哈腰的刘司机直起了腰杆子。 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声音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小翟啊，我，最近忙什么呢？” 045 因果相报 绰号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最大的特质！ 翟牛逼，本名翟东升，大混子一个，早年帮人收账，仗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愣是能把老油条唬得乖乖还钱。 遂得了个牛逼绰号，只是此牛逼非彼牛逼，实乃“吹牛逼”！ 现在这社会，往往是一肚子学问，不如上下两张嘴。 翟东升仗着这上面一张嘴，认识不少人，哪边都能混上几分薄面，在道上马马虎虎也算混出了几分名气。 就在两年前，翟东升突然一飞冲天。 用他话来说：老子认识楚衙内，大的不敢说，只要是汉东市的事，甭管你多大事，老子都能帮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嘿，这回还真不是吹牛逼，大家发现，只要钱递到位，道上很难插手的局里事，他还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于是翟牛逼越发牛逼，这牛逼二字也逐渐变成了真牛逼。 除了一些老人，鲜有人知他这绰号真正含义。 今天翟东升正在桌上吃酒，宴请方是城西垃圾场老板，看似正经人，实则坏焉到小孩没屁眼，他利用垃圾场为掩护，收售淋巴肉，谋取暴利。 这不，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最近在一次收购过程中，代他收货的小舅子被抓了个正着，直接被请去了喝茶，他耐不住老婆唠叨，求到了翟东升的头上。 此时翟东升正拿架子，打算多弄点钱时，一个电话破坏了他的威严。 “哎哎……大哥，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肯定给您办妥喽！好好好，哎哎，哪能让您请客，到时候我请，我请……” 酒桌众人看着翟东升即便是打电话时，依旧点头哈腰的模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鄙夷，但更多的却是羡慕和敬畏。 这就是翟东升的牛逼之处，他从来不会避讳自己的奴态。 因为这反而能证明自己上头有人。 这不，他挂了电话，脸上奴态瞬间转移到酒桌众人身上。 一群人越发谦卑的巴结敬酒。 “去去去，别打扰我。”翟牛逼推掉敬酒，故意当着众人面打起了电话：“喂，小七啊，我，嗯，我听说你养了几个小刀手是不是？对，帮我捅个人，不要胳膊腿，太血腥，我要全尸！嗯，具体情况见面聊。” 翟牛逼的力量源自哪里，就源自他认识道上无数人。 无论办什么污秽事，他都能找到相应的人！ 一桌贩卖淋巴肉勉强沾黑的小贩们，听着翟牛逼嘴里胳膊腿啊全尸的，吓得面面相觑，酒杯都要端不稳。 然而这一幕，如果被楚衙内刘叔看到，怕是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在他印象中，小翟嘴甜办事稳，也会来事。 但是他绝对想不到，这厮就是个二道贩子，他交给他的隐蔽事儿，全部都给他转包给了别人。 话说，这大概就是诸夏国情吧。 有人情的走人情，有关系的走关系，最苦逼的是有能力的，成了最后的干活人。 工程层层转包之下，不出事才怪！ 这污秽腌臜事也不例外！ 同翟东升见面之后，张其伟直接被惊呆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翟东升要他捅的人，竟然是他辛辛苦苦才搭上线的——常东！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要杀常东的竟然是楚衙内！ 难怪常东一周前，向他打听楚衙内，原来两人之间发生了矛盾。 楚衙内为什么要杀常东？张其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能让楚衙内动杀心的常东，必然掌握了楚衙内的把柄，或者对楚衙内形成致命威胁。 常东毕竟不是无名小卒，他要是死了，肯定会惊动无数人。 楚衙内宁愿硬抗这些后果，也要杀他，可想而知，他到底干了什么事。 现在琢磨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已经不现实了，张其伟化繁为简，抓住了核心问题。 他该不该接这个活？ 或者说，他捅不捅？ 混子之间火拼的终极杀手锏是小刀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小刀手可以妄动。 那些被古惑仔洗脑，一心想要成为人上人的小痞子看着好忽悠，若是抓不到也就罢了，一旦落到安保员手里，还能不能咬住牙，可就不好说了。 当然了，这件事掺杂上楚衙内，即便是小刀手被抓，八成也会被办成铁案，让小刀手顶罪。 但……常东可不是一般人啊！ 他一旦出事，他背后之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楚衙内或许不会有事，但是他可就不好说了。 他仅仅是最底层的办事人，到时候，丢他出来定罪都未尝没有可能。 而他之前恰好也和常东有点小矛盾，作案动机完全合情合理。 即便常东并非是他猜测的某些大佬代言人，一个能够攫取如此庞大财富的人，一个能够招致楚衙内杀心的人，会没有半点准备？ 没有准备，一周前他打听楚衙内干什么？ 这至少说明，他已经知道楚衙内要报复他！ 回到好运来棋牌室的张其伟，站在三楼天台边，香烟一根接着一根，脸色阴晴不定到了极点。 张其伟文化低，但是文化低仅仅是知识储备低，这不代表他智慧低！ 能在而立之年混出眼前的这地位的张其伟绝对不蠢！ 然而越是聪明人，也越容易想得太多。 半包香烟之后，张其伟将烟屁股按在护栏上，心中有了决断。 捅，杀人之罪，不提天网恢恢，便是常东本身能量以及背后关系网，就足够他喝一壶，搞不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不捅，得罪的仅仅是翟牛逼而已。甚至得罪都不会，递上一笔钱，诉一番苦，让他令择高人即可。 不捅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把这个情报交给常东，会换来什么？ 张其伟再次将思绪整理一遍，给常东拨去了电话。 …… 常东正在上课，看到张其伟电话，他连忙调成静音，跟老师说一声，离开了教室。 电话仅仅打了一分钟便挂断了。 但是常东却在外面站了五分多钟。 五分多钟后，他神色平静进了教室，继续上课，他需要一个特定严肃的场合，思考一些东西，下一些决定。 其实需要常东思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那天彻夜未眠，他已经把能考虑到的情况全部考虑清楚了，现在欠缺的仅仅是决定而已。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纨绔子弟比他想象得还要无法无天！还要飞扬跋扈！ 看来那天郭东耀的电话，仅仅是稳住他罢了。 下课铃响，这才是第二节课，上午还有两节课，下午倒是没课，但常东坐不住了，他委托舍友帮他请个假，匆匆离开校园。 楚衙内，既然你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 046 反击 常东本来想去公证处立个遗嘱，但是车行半途，他便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因为在这个时间点立遗嘱，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索性一咬牙，车子一拐，去了附近一座生态公园。 不过，在去生态园的路上，常东先去了一趟某个大型室内商场。 他将车子停在外面，进去转悠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之后，从另一道门离开，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这才赶往生态公园。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常东不确定，他有没有被跟踪。 对上这种士族子弟，他压力很大，谨慎点，总不会错的。 生态公园很大，去年三班联谊郊游时的地点就定在这里，所以常东对这里印象颇深。 赶到这里后，他在附近转了一圈，观察好环境，踩好点，这才给张其伟打去电话，约他过来聊一聊。 大约二十分钟张其伟赶到。 两人在一座枫树林凉亭中见了面。 张其伟不得不承认，常东很谨慎，这鸟地方，看着只有一个出口，实际上四处漏风。 真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成功逃掉的概率极大。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接这个活？不会是因为那一百万吧？”两人一见面，常东便开门见山，说这话的时候，他死死盯着张其伟的眼睛。 他说的一百万，自然是张其伟入伙他影视投资部门的钱。 张其伟莫名感觉到一股压力：“一百万对我来说不少，但是和小命比起来，我还是损失得起的。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常东点头，轻笑道：“呵，从你接到这活开始，其实你就已经掺和到其中了。” 张其伟默然。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如此。 “经营赌坊很累吧？”常东忽然转移了话题。 “嗯？”张其伟有些莫名其妙。 常东自顾自道：“我上个周末去了一趟燕京，从hs资本挖了个牛人，海龟派，双料硕士，年薪上百万，每天咖啡牛排，拥有独立办公室，配套秘书，想要什么，吩咐一声，下面自然有人办好，每天进出有豪车，无数创业者想要请他吃饭就为了能拉一笔投资，你知道我是怎么把他挖到手的吗？” 张其伟摇了摇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疑惑。 他疑惑于，常东跟他说这些干嘛？ “百分之五的股权，前提是他得为我效力八年！”常东道：“知道这百分之五的股权价值多少吗？目前最多五百万，但未来至少五个亿。我这人不喜欢吹牛，你我也算是朋友，应该知道这一点。” 张其伟点头，他承认，常东确实不是满嘴跑火车的人。 他即便是给他推荐矛台股，也将其中利弊说得清楚，譬如短期内还是会震荡，收益在于长期持有等等。 常东看着张其伟平静的表情，心中猛然生出一丝明悟。 眼前这老小子绝逼查过他，不然面对他的叙述，不可能这么淡定！ 他主动找他交朋友，莫非就是看中他的投资能力？ 极有可能，不然无缘无故找他干嘛？ 不过，看中了好啊！ 不怕你欲望太多，就怕你无欲则刚！ 三毛说过：交朋友，不可能没有条件，没有条件的朋友，不叫朋友，那叫手足。 人人都想追求纯洁的友谊、爱情，殊不知人心深处早有一把秤，把一切都标价好了。 无论是钱、地位、权柄、知识、风趣…… 朋友的风趣幽默，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一种价值。 它和你专门去买票看相声，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帮我做件事，我给你百分之五的晨曦股份，赌坊什么的你完全可以关掉，从此躺着赚钱，愿不愿意？”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张其伟眼睛瞪大，心跳猛然快了两个节拍。 他主动搭线常东图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洗白上岸？ 别看他现在是凤凰老街的土皇帝，一切都是因为有人罩着，一旦那人栽了、升迁了，他的地位都将不保。 一次突击检查，就能把他玩得死死的。 他这种人，永远都是黑暗中的老鼠，见不得光。 他一直有意寻找新主子，但是那种层次的人物，随便卖个批条钱就来了，何必养他这种累赘？ 而且他也没有足够的钱去供奉新主子。 这是他拼命抓住一切机会的根本原因。 现在常东竟然主动向他伸手，他意识到，他的人生拐点再次出现，只是这次代价恐怕不小。 “什么事？”张其伟声音有些干涩。 常东从怀里摸出一包香烟，递给对方一根，自己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道：“你会开锁吗？” “会！” “那这件事对你来说没难度。” “究竟是什么事？” “帮我杀个人。” 张其伟呼吸顿时一滞：“谁？” 常东眼中露出一丝疯狂：“楚衙内！” …… ……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生态公园。 常东打车先去了一趟室内商场，装模作样扫了一堆货，然后驱车离开。 回到家，他先向张其伟提供的银行卡中，打了两百万，作为前期报酬或者说活动资金。 随后又把倪语喊来，折腾了她一个下午，也发泄了一个下午了。 到了晚上，却又把她赶走了。 这天夜里，常东又失眠了。 该做的他都做了，术业有专攻，他不惜拿百分之五的股权，以及两百万现金买通张其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以他的能力，他根本完成不了他构思的剧本，但是张其伟可以。 然而即便如此，常东还是失眠了。 毕竟构想是一回事，实际执行又是一回事。 实际上，此时常东甚至担心他会不会拿着两百万跑路，或者投靠楚衙内。 这些事情他都控制不了。 他只能赌！ 人生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在赌。 他在赌，张其伟不敢投靠楚衙内。因为人人都讨厌叛徒，他常东既然能跟他谋划刺杀之事，这说明他是他常东的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投靠了楚衙内，以后也得不到重用。 他在赌，张其伟已经厌倦了提心吊胆的生活，当他描述唐博兴生活时，他分明看到张其伟眼中闪烁的羡慕，这是个渴望光明的人。 他在赌，他的计划足以说服张其伟执行，哪怕对方身份极其恐怖。 他更在赌自己识人的眼力。 凌晨一点钟，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常东，披着睡衣，摸黑坐在客厅中，抽着香烟，思绪滚滚。 他其实可以选择逃跑！ 一边逃跑一边把这事捅出去，制造舆论，逼迫楚家不敢对他动手。 但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个楚衙内明显已经被笑气摧毁了理智，他既然能因为这点小事杀他，那么他便是制造舆论，恐怕也仅仅只能保得了他一时。 所以他只有反击！ “老子已经活够本了，本来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老天待我不薄，让我重生一次，虽然论起真正享受，也就这一个月时间，但是值了！真值了！” 常东喃喃自语着，似乎在自我安慰，又似乎在说服着自我。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睡不着。 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他摸了一把头发，准备洗脸正常上课。 这时，他感觉手里触觉有点怪怪的，他低头一看，只见他手里多了一把头发，他的头发，他脱发了。 047 事成 张其伟觉得自己肯定疯了！ 他竟然答应了常东！ 坐在车里等闺女放学的他，狠狠揉着面孔，说实话，他虽然答应了常东，但内心直到这一刻，其实还在踌躇。 他在想： 究竟是按照常东的计划执行下去？ 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推掉翟东升的活，然后静等其他人杀掉常东？ 亦或者，拿着这个情报，投靠楚衙内？ 无数念头在张其伟心中迸发，他自觉自己很果断，很坚韧，很冷静，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是没遇到真正可怕的事情。 这就是常东年纪轻轻，便攫取巨额财富的秘密吗？ 莫非他一直在刀尖上跳舞？ 所以他才浑然不在意赌场输掉的小钱，所以他才能大方送给他一个大混子百分之五的股份，令他跟一名华尔街归来的精英平起平坐？ 打断张其伟思绪的是早托班打开的玻璃门。 透过玻璃门，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老师正站在教室门口，维持秩序。教室内，一群小萝卜头，正在嘻嘻哈哈。 见到这一幕，或站在门口，或坐在车里，或三五成群闲聊的家长们，纷纷涌了过去。 张其伟也不例外，他推开车门，连忙进了早托班。 进去第一眼，他便看到了他闺女小悦悦，此时她正一本正经的跟一位小男孩挥手告别，然后才蹦蹦跳跳跑过来。 张其伟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那小男孩，总有种宝贝闺女被骗跑了的错觉。 父女俩上了车，小悦悦嘴巴便没停下来。 “冬冬今天又来吃我的肉肉，我也吃了他的肉肉，他还哭鼻子找老师，真是丢丢，我都不哭鼻子。” “爸爸，你不是说b是骂人的话吗？今天老师教我们念abc，我没念b，老师说，他妈b是骂人的话，他教的b是英语，不是骂人的话。爸爸，这不得都是b吗？” 小悦悦的童言稚语，令张其伟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丝笑容。 说来也奇怪，之前内心反复纠结的决断，在听到闺女的稚言稚语后，忽然有了决断。 他不可能开一辈子的赌坊，也不愿意一辈子提心吊胆！ 这无关有没有人罩着他！ 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她父亲是个大混子！ 他想光明正大的陪她长大，直到她嫁个好人家。 既然如此，用一次冒险，赌未来的光明，张其伟觉得很公平，也很值得！ 尤其是常东的计划确实十分完美，只要他执行得足够漂亮，没人能查到他们。 话虽如此，第二天，张其伟还是借口母亲病重，让老婆带着闺女离开汉东市，回老家生活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他联系上翟东升，表示已经考虑好了，愿意接活，但是得加钱。 一通扯皮后，双反谈好了价格。 挂了电话，张其伟嗤笑一声，离开了棋牌室。 这件事太过重要，他不敢交给任何手下，所以决定亲自出手。 …… …… 楚衙内并不喜欢他父亲，虽然他权势财富几乎全部源于他父亲的恩泽，但是他还是不喜欢。 他不喜欢他父亲是有理由的。 从小，他父亲就很少陪他和他母亲，每次回来，十次有九次都是喝得醉醺醺的。可以说，打小他和父亲就十分疏离。 他还不喜欢父亲对他的严厉，明明很少陪他，甚至不曾教过他，却对他的成绩要求高到了极点。 每一次考试，对他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他更不喜欢父亲的威严。 随着父亲的步步高升，他也变得越来越严肃，越来越恐怖，至少在楚衙内眼中，他父亲真的很恐怖。 有时候，他看电视中他父亲抱着农民的手，满脸和蔼可亲的笑容，都会觉得异常陌生和刺眼。 因为他很少很少对他对母亲露出这幅样子。 他父亲还喜欢插手他的生活，他的恋爱、学业、事业、甚至婚姻，他统统都要插手。 他的第一任初恋，就是在他的破坏下，宣告流产！ 可以说，如果要将痛恨讨厌父亲的事情，列成一张清单的话，楚衙内觉得他能写出一本书。 但是再怎么不喜欢父亲，他终究逃不脱父亲的控制。 后来，他放弃了，他学会了妥协，学会了接受，学会了利用父亲的权势，达成自己的目的。 再后来，他发现，他想要什么，就有人送上来什么。 无论是物质，还是女人，亦或者其他东西。 他开始放纵，开始享受生活，他开始尝试一切新鲜东西，直到他接触到了笑气…… “老板，到家了。”司机恭敬的打开后座车门，低声道。 “唔。”楚衙内张开眼睛，神情有些烦躁，他知道，他又想要了。 想到家里还有存货，他精神微微一震，连忙钻出车子。 “老板，明天老时间过来接您？” “嗯！” 楚衙内随口应了一声，大步迈向住所——一座独栋小别墅。 为了避开父亲的控制，他搬了出来，这是他朋友给他提供的住所，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住，定期会有保洁上门打扫卫生。 偶尔他也会带些女伴回来放纵。 他对父亲说，搬出来是为了方便工作，毕竟往返家属大院，终究有点不方便。 实际目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进了屋子，楚衙内直奔二楼，在储物格中，翻出一瓶气罐。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咬住气嘴，捏住鼻子，闭上眼睛。 不等他脸上露出兴奋表情，他眼珠陡然瞪大，他感觉心脏似乎遭到了万斤巨锤的轰击，又似被人一把攥住。 夜色放大了无数声音，但是他却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一股大恐怖在他内心深处生出，他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要做点什么，但黑暗却一点点蚕食他的意识。 他觉得自己似乎睡着了，脑海中的想法支离破碎起来。 他努力想要抓住一缕，但是在徒劳的努力中，他浑身彻底放松了下来。 一阵微不可查的悉悉索索声音从卧室中传来，戴着棒球帽的张其伟从床底爬出，他来到客厅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楚衙内，目光芜杂。 他来不及感慨，伸出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右手，试了一下楚衙内的鼻息以及脖子上的动脉，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悄悄拿走楚衙内手中的罐子，将另一个罐子摆了过去。 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身子还没转过来，他脚步一僵，突然想到了常东交代的一个细节。 他回身拿起已经被掉包的罐子，放了一会儿气，伪装出被食用过的模样，这才重新放下。 然后拿着毒死楚衙内的罐子，悄然离去。 楚衙内居住的小区叫一品居，是个高档别墅区，物业管理很严。 但张其伟却驱车大摇大摆离开。 等行驶到一个荒僻地段时，他停下车子，将车子上的套牌取下，然后换上它本来的车牌。 一品居物业管理是很严，但是它的严苛仅仅是针对外人罢了。 如果是本小区业主，自然随意进出。 而伪装本小区业主不要太简单，一副套牌足以。 如果追求点细节，租一辆和套牌车同型号汽车，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换好车牌，张其伟施施然驱车离去，心中想着，高智商犯罪真可怕！ 048 猝死和人心 楚衙内的司机姓宁，刘叔的近房侄子。 相较于刘叔的长袖善舞威风八面，小宁就显得十分木讷老实。 这大概也是刘叔推荐他的根本原因。 这天清晨他一如既往的驱车前往一品居，然后停在车位上，玩起了手机。 他知道楚衙内有睡懒觉的习惯，有时候能一觉睡到十一二点，他也知道楚衙内车库里，有一辆备用车，但是他还是雷打不动的早早赶到。 因为刘叔跟他说过，做司机的，只有从“没迟过”和“迟到过”这两种区别。 尤其是给这种大人物做司机，千万不能有一丝懈怠，这是维持信任的最基本守则。 小宁深以为然。 反正工资又不是按小时发，过来权当换个地方玩手机好了。 今天不出意外，小宁这一等又是一个上午。 十一点钟，他从后备箱里摸出一袋面包，就着红牛饮料，囫囵吞下，哄饱肚子。 他又等到下午一点钟，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了。 昨晚楚衙内回来也不算晚，按往常经验，最多十点钟就该醒了啊？今天怎么这么长时间？ 小宁琢磨着要不要发个短信问下，不曾想，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号码令他全身一震，头皮发麻。 因为来电的赫然是大老板！ “喂，小楚呢？”电话刚一接通，那如雷霆一般的严厉之声便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别给我耍滑头，老实告诉我！” 小宁脸色微白，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老板今天辛亏没出去鬼混，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掩护。 “楚哥儿应该在屋里，我现在就在一品居楼下。” “混账东西，是不是又在睡觉？赶紧去给我叫起来，电话也不接，简直无法无天，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 小宁苦着脸，承受着大老板的怒斥，连忙下车冲向小楼。 “叮咚……”他先是按了几声门铃，结果没人开。 他一咬牙，想着大老板的态度，不得不咚咚咚拼命敲门。 但是还是没人理会。 小宁有些慌了。 敲门声这么大，老板没道理听不到，难不成早上离开了？ 想到这，小宁越发惶恐，他连忙打电话给老板的几个朋友，顺便委托他们互相打电话问问，结果找了一圈，没人看到楚衙内。 此时大老板电话又打来了，小宁哭丧着脸，汇报道：“我敲门了，楚哥好像不在家，没人开门，我问了楚哥几个朋友，也没人看到。” “混账东西，赶紧给我找！”电话那边的气急败坏的声音，令小宁越发惊恐。 他急的原地打转，绞尽脑汁，琢磨着老板可能去哪了。 但是想着想着，他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昨晚回来的时候都有十一点了，他早上七点钟就到了，老板什么事会半夜出去？ 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就算有生理需求，他一个电话，什么人叫不来？ 难不成是瘾上来…… 想到某个可能，小宁瞳孔陡然放大，作为老板的司机，他可是知道楚衙内的许多隐秘的。 他哆哆嗦嗦的给老板一个朋友打去电话，这人正是送老板别墅的人，只有他手里有指纹锁密码。 十分钟后，那人来了。 “你确定楚衙内在家？” “我我……我不确定，但是我问了一圈人，都找不到，还是打开看看吧？” 那人点了点头，打开指纹锁，输入密码，推开房门。 没过多久，“啊——”一声短促而惊恐的惨叫声，从别墅内传来。 十分钟后，一品居彻底热闹了起来，无数巡逻车、豪车，将楚衙内这栋别墅团团围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一名中年人被人搀扶着下了车。 又过了五分钟，一名中年妇女匆匆赶到，她是被两个人架着的，踉跄走进了别墅，没多久，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叫骂声，在别墅内回荡。 围在别墅外的众人，闻声脸色惨白。 所有人意识到，汉东要变天了。 …… “队长，化验报告出来了，罐子里的确实是一氧化二氮，俗称笑气。” “死者司机招了吗？” “招了，死者生前确实曾大量食用笑气，他指认了很多人，目前正在进一步取证中。” “看来这应该就是一件猝死案。” …… 汉东，法医室。 “柏队长，情况有些不对，死者腹部有少量红点出现，肺部溃烂，这不像是猝死，这恐怕是中……” “嘘，他就是猝死，你明白吗？” “这……” “楚家那位已经疯了，现在逮到谁都敢咬，要是知道是中毒身亡，能查到凶手还好，若是查不到，咱们所有人都得跟着倒霉，你要是想让局里为难，那你就照实写报告。” “我……” “局里意思很明确，早点定案，早点撇清关系，这不是功劳，这是烫手山芋，你懂吗？” “我我明白了。” “我知道你嘴巴最严，局里很欣赏你，老周快退休了，也该好好颐养天年了。” “谢谢，谢谢柏队栽培。” 柏队微微一笑，拍了拍眼前中年人，离开了法医室。 在走廊里，他靠在墙上，点燃一根香烟，眼中露出一丝严肃。 他看过现场，死者没有任何挣扎，这说明他是主动吸食的，但遗留在手边的罐子，却没有任何问题。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死者死后，罐子被人替换了。 他查过小区监控，没有任何疑点，往来车辆都是本小区住户，没有任何外来人员混入。 这意味着，这极有可能是一起熟人作案。 熟人啊！ 死者的熟人？ 哼？ 你们狗咬狗吧！ 柏队长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他拿到尸检报告单，扫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施施然离去。 明明是猝死案，老子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定性为凶杀？ 简直笑话！ …… 天气明明开始转暖，常东却戴起了帽子。 最近他头发掉得很厉害，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头发哗哗直掉，简直令人心烦。 他没去看医生，他知道脱发根源是什么。 所以当他听到张其伟说，楚衙内已经被火化了之后，他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头发应该不会再掉了。 “常先生，应该没事了吧？”张其伟小心问道。 此时两人正在汉东市偏郊一家苍蝇馆子里吃饭，点的是地锅鸡，两份米饭，一瓶二锅头，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开车。 “没事了，案子没破，尸体不会烧的，既然烧了，说明已经定案了。”常东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忐忑，决定找个机会，打听确定一下。 别是警方故意放烟雾弹，实际在秘密调查。 “那就好！”张其伟闻言也松了一口气。 “过程没什么意外吧？” “他家是指纹锁，这算不算？” “嗯？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窗户，二楼窗户没关，幸亏那是别墅，人迹稀少，还有绿化遮挡，不然还真有点麻烦。” “没留下脚印吧？” “我带了鞋套，都处理干净了。” 常东点了点头，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这要是给他，计划第一步恐怕都执行不了。 “周末跟我去一趟燕京，我把股权转让给你……” 常东正要兑现承诺，安稳盟友，不想，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049 控制张其伟 打电话的是卢校长！ “郭东耀病了，正在办理休学手续，学联自然也没法再兼顾，你发个公告，就说郭东耀因病辞去理事职位，你考察一下，推荐一位新理事给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常东感觉卢校长语气有些沉重。 病了？这是被楚衙内牵连了吧？ 妈的，活该！敢拉老子下水，没杀你算你走运！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常东心中杀气四溢，表情却温润如玉。 “对了，上次运动会办得非常不错，听说燕京那边都有报道，上次常务会上，上面还专门点名表扬，让我们一帮老家伙增光不少。这次郭东耀退下来，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好好干，争取这学期再搞一次这样有意义的活动，需要什么支持，跟我说，我会尽力满足。” “谢谢老师栽培，活动的事我会好好琢磨琢磨。”常东一阵客气。 两人闲聊几句，便挂了电话。 常东精神有些振奋，他不是振奋于卢校长的夸奖，而是振奋于卢校长口风里透露出来的“平安无事”四个字。 卢校长层次比不上楚家那位，但也不低，楚家之事已经牵连到郭东耀，他再不知情，也不用混了。 在这个当口，他给他打电话，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整个案子，别说牵连到他了，在外人眼中，他恐怕都毫不知情。 没看卢校长也是用“病了”为借口吗？ 换个角度，如果他牵连其中，哪怕有一丝怀疑，卢校长估计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挂了电话，常东继续之前的话题：“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我建议你挂在老婆或者其他亲属名下，中间最好再隔个公司，否则你的名字直接出现在股东列表，很扎眼。这个案子虽然已经定性，但保不准有心人察觉到你我关系。” “好，听你的。” “还有，那赌场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关掉吧，逐渐退出那个行业。” 常东又建议道，他不是在为张其伟考虑，而是在为自己考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担心张其伟哪天因为其他污秽腌臜事儿，进了局子，最终牵一发而动全身，将这件事给牵扯出来。 这次张其伟没有果断应答。 虽然他一直想漂白，但是事到临头，他却犹豫了。 “不瞒常先生，我其实一直想转行做正经生意，但是我不能因此抛下一帮跟着我的兄弟是吧？关赌场不是不行，但是你说我关了赌场之后，还能带着兄弟干点啥？” 常东一怔，没想到张其伟还挺讲义气。 唉，拖家带口就是麻烦啊！ 一群痞子流氓，能干啥？ 还不如给笔遣散费，各谋出路！ 当然这话常东是不会说的，也不能说，因为他现在能唆教他张其伟放弃兄弟，以后也就能放弃他张其伟，这话会伤人心！ 人心这东西，很玄乎。 十年友谊，也许敌不过一句龌龊之言。 陌生之人，也许会因为一句暖心之言，肝胆相照。 这个世界向利益看齐，但也向人心看齐。 “开个酒吧夜店吧，就在大学城，走廉价路线，主要面对学生，让你兄弟们帮忙看场子，跟以前一样，不求能赚多少钱，收支平衡就行。” 常东又补充道：“不平衡也无所谓，先花钱养着，权当骑驴找马，以后遇到合适行当，再另行安排，你要是不放心，酒吧就挂在晨曦名下，支出走公账。” “酒吧？这……我不懂啊？” “我也不懂，反正又不指望它赚钱，怕什么？”常东摊开手。 “这……”张其伟顿时有些犹豫了。 常东笑道：“我明白你的担忧，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你是担心我这晨曦投资不赚钱，最终经济陷入泥潭是吧？” 被常东一语道破心事的张其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其实是有一点忧虑，我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我得为家人考虑考虑。” “可以理解。”常东笑容收了起来：“有些事我不如你！但是投资这一块，你不如我。那事我能放心交给你去办，这是我对你的信任，我希望，你也能信任我。赌场你最好关掉，那东西就是个定时炸弹，我不想被牵连。” 张其伟闻言，纠结得脸色逐渐果断起来。 “好，我听你的。” 常东旋即恢复了笑容：“这才对嘛！” 家长控制孩子的手段，除了打骂，最大撒手锏便是控制零花钱，让孩子乖乖就范。 这个道理其实放到社会上也是通用的，无论是大到国家，还是小到个人，拳头和钱永远是控制他人的不二法门。 对于常东来说，只有断了张其伟的经济，才能让他绝对依附于他，形成利益共同体！ …… …… 在常东开始琢磨酒吧之事时，他绝对想不到，他按照卢校长吩咐，随手在学联总群发布的一条公告，令学联一片哗然。 “郭东耀辞职了？干的好好的，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 “就是呀，前两天我还看他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就病了？就算是生病也没必要辞去理事位置吧？”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次公告有点不符合规定，它竟然是常东发出来的。” “还记得之前贴吧上的那个讨论吗？据说好像是李轩图暗中嘲讽常东面对郭东耀的冷嘲热讽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郭东耀突然辞职，你们说会不会是……常东搞的？” “我去，不可能吧？” “天啦撸，最新消息，我听尚茗理事说，常东打电话跟她说，卢校长让他推荐个新理事，他问问尚茗有没有合适人选？” “我去，什么时候理事位子这么草率的就能定下？” “常东不就是草率空降而来的？” “卢校长竟然问常东意见？郭东耀搞不好就是他搞下台的！” “我听说，上次运动会让常东在领导面前狠狠刷了一波脸，现在人家有钱有能力，拿下领导，还真有可能！” “是啊，郭东耀他有什么？草包一个，顶着理事位置从来不干活，学联出成绩了，他却厚着脸皮站在台上大言不惭的分功劳，我要是常东，心里肯定也不舒服，把他拉下来再正常不过。” 诸如此类的言论，在一些私人群乃至宿舍里被疯狂议论。 实在是现在一不是换届，二没有特殊情况，郭东耀无缘无故辞退干什么？如果他主动辞退，好歹也招呼一声吧？ 结果现在贴吧都议论开了，他连屁都不放一个，这明显不符合他乖张性格啊！ 这里面的猫腻，由不得大家不嘀咕。 随着嘀咕的，还有眼热！ 常东竟然拥有新理事的推荐权，想想常东在领导们眼中的地位，他推荐的人，搞不好还真有可能直接坐上理事位子。 一时间，学联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这天，常东上完课，带着倪语正要离开。 不想，刚刚走出教学楼，一名男生突然冒了出来：“东哥晚上好。” 说着，又对倪语，嘴甜的喊了一句：“嫂子好！” 前一句还没什么，这后一句听得倪语那是心花怒放，看着眼前学生，只觉得特别顺眼。 “嗯，有事？”常东认出了对方，他是学联秘书处人，叫吕云，在学联也算是老人，据说大一就申请进了学联，混了两年有余，终于进了秘书处，在学联很有几分薄面。 “也没啥事，就是想请东哥吃个饭，大家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吕云道。 吃饭？常东看着吕云眼中的热切，琢磨着他马上要在这开酒吧，和学联这帮人打好关系，总归没有坏处。 随即点头道：“行！” 吕云见状大喜。 说实话，他今天过来纯粹就是试一试，几乎不敢报任何希望。 毕竟东哥是什么人啊？他可不是他们这些混学校的学生，人家早就进了社会，听说资产数千万。 人家跟校领导都能谈笑风生，随便请客吃饭，都是直接包酒店的存在。 能请他吃饭，那得多大脸？ 反正吕云觉得自己是没这脸。 不曾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竟然还就成了！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啊？好好，太好了，东哥你稍等一下，我给哥几个打个电话，安排一下。”吕云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 说实话，因为不报什么希望，他几乎都没招呼朋友。 “没事，对了，饭店定在哪？” 吕云一愣，琢磨着这个时间点，其他饭店估计已经没有包间了，索性一咬牙道：“……聚德山庄。” 050 恶意报复？ 聚德山庄也许不是大学城这片最大的饭店，但绝对是最贵的饭店。 一桌酒席最起码得千元起步。 这对于学生群体来说，实属于高消费，也不适合大学城这片地儿。 吕云之所以把请客地方定在这，一来，甭管饭菜好不好吃，第一次请客请贵的总不会有错。 二来，也琢磨着这个时间点，那些物美价廉的饭店估计差不多也都处于爆棚状态。即便是有空座，肯定也都是大堂里的空座，宴请东哥，在大堂里请客，别说常东会不会在意，吕云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但聚德山庄就不一样了，他敢肯定这里肯定有空包间。 聚德山庄距离汉东工商学院不远，就在北门口往西第一个十字路口转角，地理位置十分优越，正好介于汉东工商学院和汉东财经大学之间。 吕云一边陪常东走过去，一边抽空打电话给哥们，让他们赶紧过去，该订包间订包间，该点菜点菜。 别东哥到跟前了，连朝哪个包间走都不知道，到时候一群人杵在大堂里，多尴尬！ 常东察觉出吕云准备的不充分，也没怎么在意。 这很正常。 学生哪个手里零花钱不是紧巴巴的？在不确定吃饭的情况下，把酒席订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一路走来，常东发现吕云这人蛮有意思的，至少口才不错，用社会话来说，就是“会来事儿”。 一路上，从询问常东倪语忌口饭菜为切入口，逗得常东倪语就没合拢过嘴。 三人沿着人行道，刚刚走到聚德山庄不远处，忽然发现聚德山庄门口居然围了不少人，一看就是有特殊情况发生。 这时，吕云手机忽然响了。 吕云刚刚接起，就听到他安排去订包间的哥们，语气慌张，几乎带着哭腔道：“云哥，我我我……我撞到人家车了？” “啥？撞到人家车了？怎么回事啊？”吕云大惊。 “我我骑车骑太急了，一下没刹住车，撞到停在饭店门口的车上了，人家要两千块修理费。” “两千块！”吕云大惊失色：“你在哪里？” 这问题刚刚问出口，他就看到了朋友：“我看到你了，别慌，等我过去。” “怎么了？”常东问道。 吕云指着不远处聚集的人群，连忙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东哥，真不好意思，我去看看。” “我也去看看。”常东道，人家毕竟是因为请他吃饭出事的，他也不好意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走到近处一看，只见三五名男女，一脸焦躁的站在一辆宝马车旁。 在宝马车的副驾车门上，可以清晰看到一个凹陷，但并不严重，在地上倒着一辆“死飞自行车”。 很显然，这个凹陷应该就是“死飞自行车”撞的。 此时吕云挤了过去，跟车主交涉起来，但交涉过程并不顺利。 车主一口咬定要两千块修理费，吕云等人只能不停打感情牌，称呼自己学生，实在拿不出这笔钱云云，恳求对方少点。 常东见状径直走过去，对吕云道：“我来吧！” 说着，对着修着寸头，腆着啤酒肚的中年车主道：“老板，两千块修理费确实高了，我看了一下，你这一来车漆没破，二来凹陷也不是特别严重，连钣金都不用，用那种溶胶垫片，一下就能跩回位，路边找个修理店，最多两百块就能搞定。” 常东提到了修复细节，令周围众人，尤其是倪语、吕云等人惊讶。 他们发现，这才是谈判该有的话术！ 而不是一味得卖可怜讨饶。 “你谁啊？你说两百就两百？看清楚了，我这是宝马车，车门瘪成这样，拉回来车漆肯定受损，我告诉你，别看就受损这一点，到时候得整个车门都得喷漆，就这颜色还无法百分百保证跟全车一样，要你两千，我都是看在你们是学生的份子上。” 车主指着萝卜粗的手指，指着常东，一脸气势汹汹。 常东皱眉头。 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咋办？ 常东道：“这样吧，你要是信不过我，咱们报警处理好吧？让巡捕带我们去修，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哎呦，我说话你没听到吗？你谁啊？这干你什么事？”车主恼羞成怒，这要是真找巡捕，他还怎么讹钱？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人站了出来：“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没必要闹到报警对吧，我看大家都各退一步算了。” 车主看了看这中年人，道：“宋老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崽子说话忒气人！” “好了好了，各退一步，别跟学生娃娃一般见识！” 在宋老板的劝解下，车主嘀嘀咕咕一阵，最终以八百元和解。 常东略一琢磨，也就同意了。 其实八百块私了，说实话以他前世目光来看，还是亏大了。 但是现在常东却觉得很值！或者说，无所谓。 在他看来，为了几百块，一通扯皮，再闹到报警，实在不值！有这时间，吃吃饭，聊聊天，岂不美哉？ 常东谈妥之后，随手掏出手机，跟车主结算私了。 “东哥，不用不用，我们来，我们来！”吕云哪好意思让常东出钱？掏出手机，连连就要抢着付钱。 “行了，不要抢，你那钱留着回头请客就成了。”常东略一板着表情，积威自露，顿时让吕云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表面虽然尴尬，心中却颇为感动。 东哥果然跟传说的一样，办事就是大气！ 撞到人家车的学生，也连忙过来，连连跟常东道谢。 车主看着这一幕，直撇嘴，他估摸着常东就是有点小钱，在同学面前充大款！ 真是花着父母钱，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此时，他处理好这事，瞧着拉架的宋老板，连忙趁热打铁道：“宋老板，你看看，我为了过来看店面，车都被撞了一下，你再少点，四十五万，我立马盘下！” 姓宋的中年人一脸苦笑：“高老板，我报价真不高！这铺子，我签了三年房租，这第一年还剩三个月呢，这三个月我都没算。你瞅瞅这边铺子，哪个转让费不得二十万？我急着转，才要十八万，一共52万，真不多。” “哎呀，您就再少点……”高姓车主还要说话。 正准备离开的常东，忽然插了口：“这位老板，刚刚听你们对话，你这是要转让店铺？这聚德山庄是你的？” “没错……” 高姓车主顿时不高兴了，他一脸怒色指着常东道：“这管你什么事啊，瞎问什么，别耽误我谈生意，滚滚滚！” 得，他还因为没讹到钱不高兴呢。 常东看都没看他，对宋老板道：“转给我吧，52万，我盘了，现在签合同，我立马全款支付。”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惊了。 吕云等人可谓一脸愕然，卧槽，说盘商铺就盘商铺，这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您…不会是为了报复这个人吧！ 哪怕是知道常东非常有钱的倪语也有点错愕，因为常东这个决定在她看来，真的非常仓促，看起来确实就像是情绪化的报复！ “你要盘铺子？”宋老板大愕。 高姓车主怒了，手指几乎戳到常东脸上：“小瘪三，你他妈故意捣乱的是不是？我艹你妈，有人生没人教的狗东西……” 就在他破口大骂之际，旁边突然冲过来一道身影，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高姓车主顿时“哎呦”一声，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我艹你妈，敢骂东哥，我弄死你个老瘪三！”来人尤不解气，怒踹高姓车主。 051 令人艳羡的常东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别说常东了，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常东定睛细看，才发现打人的人，他赫然认识。正是学联成员之一，不过他是监事会的人。 叫卓珲。 常东对他印象挺深，至少比吕云深。 原因很简单，他个头很大，比大壮还要高小半头，常东站在他面前，得仰头，印象自然深多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厮竟然突然暴起伤人，伤人理由还那么奇葩！ 或者说，这马屁拍得真响啊！ “小瘪三，我艹你妈！”姓高的车主被踹得连连怒骂，但是他还没骂两句，叫骂声就成了哼哼唧唧的惨叫。 没办法，卓珲的吨位在那摆着呢！ 虽然车主体格也不差，奈何一身肥肉有心也无力。 “好了好了，别打了。”常东见状连忙拉架。 他真怕这厮把人打出问题来！ 卓珲被拉过来，还骂骂咧咧道：“东哥，这老东西简直为老不尊！在校门口还敢欺负人，真当咱们学联是摆设？马勒戈壁的，老子没弄死他算他走运！” 终于得到喘息之机的车主，眼瞅着常东这边一群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场面话都不敢撂一个，爬起来，钻进车里，启动车子便跑。 因为起步太急，还差点撞到了人。 卓珲看到车主灰溜溜走人，越发神气，撸胳膊高声臭骂，引来不少关注，内心简直得意得不行。 原来，卓珲早就对学联理事之位虎视眈眈，奈何常东空降，尤其还是开兰博基尼的主儿，他实在惹不起，只能作罢。 这次郭东耀突然空缺，他那点小心思顿时又活跃起来。 不曾想，不等他行动，就突然听说吕云在请常东吃饭。 吕云打得什么主意，卓珲还不知道？ 这下卓珲顿时急了，打听到吃饭地方，连忙赶来，心中下定主意，回头一定要蹭进去，酒席上见机行事，中途偷偷把账单结了。 到时候请客的虽然是吕云，但人情还不落到他头上？ 不曾想，他过来之后，凑巧看到车主指着常东破口大骂。 卓珲见状，心中灵机一动，挥拳头就冲了上来。 人嘛，总会利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就好比个大的好打架，有钱的好砸钱，有权的喜欢以势压人。 卓珲有此反应也不例外！ 然而吕云一帮人见状，心中可谓破口大骂。 尼玛，云哥好容易请到东哥，不曾想，还没混个脸熟，倒是被这小子出了风头。 但是这事又羡慕不了，那车主个头可不小，别说打人了，他们甚至就没生出打架的念头。 也就卓珲这体格，才敢无法无天！ “多大人了？做事怎么这么冲动？想被学校开除啊？”常东把卓珲拉到一旁，责备道。 卓珲也不恼，嘿嘿笑道：“这老瘪三要是骂我也就算了，敢骂东哥，我自然得给点教训尝尝。” 常东摇了摇头，明知这是人家拍他马屁，但心里还是很舒坦。 看来，老子果然就是个俗人啊！ “行了，下回做事冷静点！”常东心中暗爽，表面严肃认真。 卓珲挺大的个头，乖乖低头认错：“是是，东哥，下次我一定注意。” 常东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没吃吧？走，一起吃顿饭去。” 卓珲大喜：“哎好，正好我还没请过东哥吃饭，这次我请客，我请客。” 吕云急了：“卓珲，你可别喧宾夺主啊，今天是我请东哥。” “你下次！” “你怎么不下次？” “得，不跟你争，你请你请。” 卓珲看似认怂，心想：君子动手不动口，回头老子把单子一抢，谁跟你磨磨唧唧！ 这时，聚德山庄的宋老板走过来插口道：“同学啊，你刚刚说要盘店？还盘不盘？” 嘴上这么问，宋老板心中直骂娘，希望别是故意坏人好事的，不然……回头饭局非得宰你们一把。 宋老板的话，令众人面露一丝尴尬，在他们看来，常东刚刚那话，还真有可能是恶心那人的。 不曾想，常东淡然道：“盘，当然盘。要不，咱们进去详聊？” 宋老板闻言大喜：“好好好。” 心中感慨，现在学生真了不得啊！说盘店就盘店！ 话说宋老板心中虽然惊讶，但好还没稀奇到以为常东在诓他！ 现在社会早就不一样了，别说盘店了，大学生创业的都是比比皆是，所以没啥好稀奇的。 进了屋子里，吕云等人忙着点菜，安排桌子，常东跟宋老板直接坐在大堂一张餐桌上聊了起来。 没多久，双方就谈妥了。 一个急着出手，一个不差钱，再有刚刚那姓高的车主在其中恶心，拉低了宋老板的心理阈值，双方交易自然爽快利落。 两人当场签了转让协议。 按照协议，常东给对方三天时间清理桌椅之类的，三天后，店面就跟宋老板再无瓜葛。 常东跟宋老板签协议之时，吕云卓珲等人就站在旁边看着，看着常东挥金如土模样，一个个内心震惊得直咋舌！ 我滴个乖乖，这五十多万的铺子，说盘就盘，这尼玛有钱也不带这样情绪化的吧？ 交易这会儿功夫，包间里酒菜上齐。 常东等人列坐，吕云难言内心震撼道：“东哥，这店铺说盘就盘，是不是冲动了点？” 他刚说完，卓珲怼道：“冲动什么啊，东哥有的是钱！” 常东笑道：“我这其实也不算是冲动，之前我跟朋友就打算开店，一直在寻找商铺，你们也知道，大学城这边商铺，特别火爆，偶尔有转手的，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人盘走了。这次逮到机会，自然不能放过，哪怕是亏一点，也无所谓。” “看看吧，我就说东哥做事不可能冲动！”卓珲连忙道。 吕云心中直翻白眼，你妈了个逼的，马屁拍得真不要脸！ 吕云实在做不到卓珲那般程度，只好转移话题：“东哥，这店铺盘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常东笑道：“打算开个酒吧性质的夜店，到时候你们要多来捧场啊！” “东哥的店，到时候一定捧场！” “没错，肯定捧场啊！” 一群人热切应和着。 “那我就提前谢谢大家了啊！” 常东说着，扭头看着一直乖巧跟在他旁边的倪语道：“有兴趣打理店铺锻炼一下吗？” 倪语怔住了，大眼睛眨巴两下，终于回过神来，眼中带着惊喜，又强行压抑道：“东哥，你的意思是？” 她怕她想岔了。 “这酒吧虽说是我跟朋友合开的，但我那朋友也就是玩票性质，不会参与管理，我对实体管理兴趣也不大，你要是有兴趣，这酒吧就交给你管理怎么样？不用担心镇不住场子，到时候我会给你一批人，镇个场子不成问题。” 常东略一沉吟又道：“酒吧我给你三成干股，盈利算你零花钱，亏本走公账，你不要有压力。” 当老板欸！ 我的天—— 倪语内心几乎尖叫起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可以说，有点小资情节的人，都幻想过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铺会是怎样的场景。 倪语也不例外！ 虽然她幻象的多是代表浪漫的咖啡厅、奶茶店之类的，但是一家酒吧貌似也不错啊！ 倪语脑海中甚至憧憬出她一身暗黑女王装扮，走在酒吧里，一群身穿小马甲或劲黑西服大汉，毕恭毕敬喊老板的场景。 那感觉，简直令人尖叫！ “我……我可以吗？我不太懂诶！”倪语心中亢奋到了极点，但嘴边还是有些胆怯。 常东笑道：“杰克马麾下一名副总裁就是从前台接待干起来的，人家能，你为什么不能？说句不好听的，往上翻三代，大家都是泥腿子出身，有什么好怕的？” “行了，就这么定了，大后天这铺子就是我的了，你这两天好好补补这方面知识，店面装修什么的就交给你了，需要钱，跟我申请。” “好，我会努力的。”倪语郑重道。 常东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 他已经做好持续亏本的心里准备，权当安置张其伟的兄弟。 张其伟提脑袋帮他干了这么一票大的，额外花点钱，不打紧。 在提前知道自己未来将拥有数百亿资产的情况下，常东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气度已受到心境影响，变得格外的豁达而大度！ 常东随意几句安排，听得酒桌上众人心情那叫一个复杂。 尤其是几个叫来陪酒的女孩子，心里更像是打翻了佐料坛子一样，简直五味陈杂！ 羡慕吗？废话，这岂止是羡慕？这简直就是眼红啊！ 倪语好像就跟常东才一个多月时间吧，这衣服化妆品瞬间提升数个档子也就罢了，这转头又将拥有一家店铺，说真的，要不是顾忌倪语在这，她们都想扑向常东。 酸吗？ 能不酸吗？简直都要酸成柠檬精了都！ 大哥，我们知道你有钱，但是你这般在酒桌上炫耀，简直……简直还让不让我们活啊！ 吕云、卓珲甚至觉得他们费心费力争夺的理事位子都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只恨自己不是女儿身，没法傍大款。 酒席还在继续，虽然热闹，但是大家心思明显都有些恍惚。 尤其是倪语，已经掏出手机，百度起开夜店的注意事项之类的，可谓干劲十足。 宴正酣，吕云抢先暗示自己有意理事位子，拍胸脯保证，如果他能上去，唯东哥是瞻！ 脸皮堪比长城的卓珲，见状也不甘示弱，直接正大光明拍马屁，意思只要我坐上去，以后东哥你让我揍谁，我就揍谁！ 面对两人表忠诚，这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还真有点左右为难。 毕竟选哪个都会得罪另一个。 常东面不改色，道：“你们啊太高估我了，我不过一个理事，哪有权利决定理事任命？你们别听风就是雨的，卢校长不过是叫我推荐几个名额，让他选一下罢了，重点还得看你们档案漂不漂亮！” 话音略一停顿，常东似下决定：“这样吧，你们到时候我跟卢校长重点推荐一下，能不能成，就看卢校长的决定了！” 左右为难的选择题老子为啥要做？推给卢校长不就好了，有本事你们怪卢校长去！ 虽然实际上，卢校长仅仅叫老子推荐一个人就行了，但是你们又不知道？ 谁落选了，只能怪你档案不够漂亮，可怪不了我！ 事后，你还得感激我推荐你一把，不然往哪说都没道理。 “那就好那就好，感谢东哥推荐！” “东哥，我卓珲不会讲话，一切都在这杯酒里，我干了！” 果然，吕云卓珲皆面露感激，连连表示！ 常东自然又是一番客气。 饭局吃到这，席间越发热闹。 几个陪酒女孩也借着敬酒名义，在常东面前频频刷脸，所为何事，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包间大门忽然被踹开，之前狼狈而去的高姓车主，怒目指着卓珲吼道：“就是他们打了我！” 052 认栽？ 突然被踹开的房门，令包间里热闹气氛霎时安静了下来。 当众人循声看到姓高的车主，以及他身后两名阿sir时，所有人内心皆是一突，脸色微变。 尤其是卓珲，笑容瞬间收敛，脸色微白。 “就是他打了我!”高姓车主目光在酒席上转了一圈，立即锁定打人者卓珲。 卓珲见状顿时面无血色，不管他体格有多壮硕，面对那制服，底气也矮了三分。 “出来一下吧！”两名阿sir招了招手。 卓珲满脸惶恐的站了起来，心中猛然间想到无数可怕后果。 如果进了局子，他们肯定会通知学校。一旦通知学校，情节严重的话，搞不好会被退学！ 一想到自己十年寒窗，就因为这点小事被退学，他爸肯定能打死他！ 最轻的恐怕也会被逐出学联，记过留校察看。 这两个结果，卓珲都不想要。 想到这，卓珲下意识看向常东，目光中流露出求助之色。 常东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走过去掏出香烟递过去，想凑个近乎：“同志抽根烟，这是怎么回事啊？” “别，工作期间不抽烟，别瞎凑近乎。” 两位阿sir一抬手，制止了他的近乎，同时对卓珲道：“哎，是你打人的吧？” “这还用问，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能认得！”姓高的车主一脸愤怒，只是他表情虽然愤怒，眼眸却闪烁着得意之色。 小瘪三，敢打老子！给老子进局子里蹲着吧！ 阿sir看了一眼车主，没吱声，继续对卓珲道：“说话呀，别不承认，店门口就有监控，我们已经拿到监控了。” 阿sir说这话的时候，跟上来的宋老板可谓满脸尴尬！ 他也没办法啊，人家要，他又不能不给。再说了，非亲非故，他也没必要为了袒护卓珲，让自己倒霉是吧？ 听到这话的卓珲，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表情难看的点头承认：“是我。” “行了，跟我们走一趟吧！”阿sir招呼道。 这种小事他们处理多了，经验十分丰富。 “哎等等。”常东忽然开了口，他的话，令卓珲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之色。 一桌学生也下意识看过来，目光期许，希望东哥能解决这事。 “你小子想干嘛？”高姓车主指着常东道。 常东赔笑道：“别紧张，是这样的。巡捕同志，你看，这事说大其实不大……” “你他娘的才不大，看看老子，脸都肿了，这事能不大？”高姓车主打断常东的话，指着自己脸颊怒吼道。 常东无奈，等他吼完，才道：“不要急，先等我把话说完好吧？其实这事完全没必要进局子，真的，这要是过去，耽误彼此时间不说，也占用宝贵警力对吧？我看不如私下调解。” “这位先生，我朋友把你打了，确实是我们不对，我承认。你看怎么样能赔偿你的损失？五千你看成不成？” 两位阿sir对视一眼，觉得常东这话确实在理，鸡毛蒜皮点小事，确实没必要带回去。 当然这得看受害者意思了。 最重要的是，受害者看起来确实就是轻伤，如果是轻伤以上的话，双方就是想私了，也不可能。 常东私了之言，顿时令车主意动起来。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五千？你打发叫法子呢！连同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最起码得八，不，一万！” 高姓车主一脸嚣张道，他现在已经抓住了对方的痛脚，不怕对方不乖乖就范。 他这话，令两位阿sir皱了皱眉，但是他们没吱声。 他们可以参与调解，但是具体怎么来，还得看当事人自己商量。 “一万！我哪有一万！”卓珲大吃一惊。 “没有你就进局子里蹲着！”姓高的车主恐吓道。 “好好好，一万就一万！”常东突然咬牙道，同时对卓珲道：“不用担心，这钱我出。” 常东的服软，令酒桌众人脸色皆不太好看，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卓珲理亏在先呢？ 他们要是社会人，还不太怕，大不了去蹲一天。 偏偏他们是学生，最怕沾染这些污点。 高姓车主见状，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悔意，他没想到常东竟然这么干脆就同意了，早知这样就多要点了。 可惜两位阿sir在，他也不好意思再狮子大开口，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嚣张吼道：“光赔钱还不成，他还得给我鞠躬道歉。” 常东心中叹气，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自己找死，回头别怪我不仁慈。 “肯定得道歉，卓珲，赶紧给人家道歉！” 已经花了一万块私了的卓珲，脸色本就十分难看，再听到常东还叫他道歉，心中自然一万个不愿意。 甚至忍不住埋怨起常东，都说东哥办事大气，这哪里是大气？这分明是不差钱，花钱免灾而已。 说到底，还是个胆小鬼，懦夫！ 这心思别说卓珲了，酒席众人看着常东满脸赔笑的模样，想着之前他在酒桌上霸道总裁模样，一时都有些恍惚。 这是一个人吗？ 差别也太大了吧？ 他们以为常东很牛逼，很厉害，原来不过是纸扎了老虎！两个阿sir就让他陪起了笑脸。 说实话，他们其实更愿意看到常东跟阿sir们据理力争的场景。 不提众人心思纷纭，卓珲略一踌躇，还是一咬牙，走到高姓车主面前，鞠躬道：“对不起！” “大点声！” “对不起！” “大……”车主还要耍威风，不想两位阿sir皱眉道：“行了，意思到了就差不多了。” 车主见状这才收口，转而得意洋洋的教训道：“年轻人，记住了，这社会不是打架的社会，打赢了进局子，打输了进医院！看在你是学生面子上，我暂且饶过你一回。” 卓珲脸色难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喏，钱呢？你们谁给？”姓高的车主装完大尾巴狼，连忙要起钱来，心中更是得意的不行。 虽然挨了一拳头，又被踹了几脚，但是这一万块，可是实打实的钱啊！ 别看他开宝马，实际上，也就是个工薪阶层！ 这不，好容易攒点钱，所以才琢磨着向各方亲戚借点钱，开个店铺，看看能不能借此冲击一下中产阶级。 实际上，他要是真有钱，之前也就不会讹诈吕云朋友两千块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常东掏出手机道：“支付宝吧，不过，给你钱可以，但是你得先写个调解声明书。” “呦，还怕我讹你？”姓高的车主一脸不屑。 不过，在两名阿sir的提醒下，他还是从饭店要来一张纸，在众人见证下，写了一份自愿调解书，他和卓珲同时签上名字，按上手指印，标志着这件事彻底处理结束。 “行了，既然两位自愿调解，那案子我也就给撤了。小伙子，以后遇到事情，有事说事，不要打架，最不济找我们，知道了吗？”阿sir临走时对卓珲教育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卓珲连连点头。 高车主下巴一昂，腆着略微红肿的脸颊，一脸得意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不想，常东忽然开了口。 众人离去脚步顿时一顿。 常东笑容不变，道：“高先生是吧？你跟我朋友的事情调解完了，现在该轮到我们了吧？” “你什么意思？”高车主一皱眉，还没反应过来。 酒席上学生更是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053 求饶 “两位同志先别走，我希望你们立即逮捕他，因为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无数人的面，公然侮辱我的人格，诋毁我的声誉，触犯侮辱罪！我希望立即立案调查，我的律师团队会立即向汉东法院提起诉讼！” 声落，全场一片寂静。 酒席上学生张大嘴巴，感觉这话荒唐得像场梦！ “你他妈神经病吧？”高车主一脸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常东：“我什么时候侮辱你了？” 常东冷笑道：“你没侮辱我，我朋友打你干什么？要不要让两位调监控看一下？即便是监控没声，在场众人也都能作证！” 高车主瞪大眼睛：“卧槽，我骂两句就是侮辱了？” 常东没有吱声，目光炯炯看向两位阿sir。 两位阿sir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解释道：“根据治安法，公然，也就是在有第三者或众人面，再或者以其他可以使特定人看到的方式，譬如网络等方式，对受害者进行包括但不限于语言、文字、漫画、书刊等方式辱骂诋毁的行为，都将触犯侮辱罪！情节严重的将处以三年有期以下等处罚。” 阿sir的解释，令所有人愕然！ 常东伸手入怀，掏出皮夹子，从里面掏出一张名片，态度谦和的递给两位阿sir道： “我是自然人，也是汉东市高等学校学生社团联合会理事会理事，同时也是燕京晨曦投资管理有限公司的法人及实际控股人，他对我的侮辱，不仅是对我这个自然人的侮辱，更是对汉东学联的侮辱，对晨曦投资法人的侮辱，对晨曦投资的侮辱！” “这会对我个人、汉东学联、乃至晨曦投资的名誉，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我希望请你们立即对犯罪嫌疑人立案调查。当然，我也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直到案件水落石出！” 常东语气强烈逻辑清晰的措辞，令众人瞪大了眼睛。 本来心中对常东生出几分不满的卓珲，在这一刻，下意识抬头看向常东，内心犹如被飞来峰狠狠砸了一样！ 轰隆！震撼！回响！ 可笑他以为常东懦弱，是个懦夫！殊不知，人家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大丈夫！ 卓珲骇然，酒席上的一众学生更是膛目结舌！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冒出： 卧了个槽，东哥……好帅！好牛逼！ 一直觉得东哥性格颇为儒雅的倪语，只觉得再次重新认识了常东一般，漂亮的大眼睛里，似有彩虹闪过。 饭店宋老板以及一些看热闹的人，差点咬掉舌头！ 这年轻人，看着普普通通，口气咋这么吓人捏？ “你说侮辱就侮辱了，我就是骂两句怎么了？那是口头禅，大家平时谁不会骂两句啊！这算什么侮辱？！还有，你说什么学联晨曦公司，吓唬谁呢，现在卖红薯的都敢自称董事长，你还法人，不嫌丢人！” 姓高的车主梗着脖子，强行狡辩，故意露出一脸不屑。 垂死挣扎……常东心中冷笑：“这话你不应该向我说，你应该向法官说。你到底有没有羞辱我？有没有诋毁我的名誉？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我只是认为你羞辱了我，一切以法院审理结果为准！” “至于我是不是学联理事，在场学生都能证明，你要是不信，可以自行查证！还有，我是不是晨曦投资法人，这更简单，我叫常东，这是我的身份证，你上网查一下燕京晨曦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法人就知道了。” 常东掏出身份证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递给两位阿sir，又道：“提醒你一句，现在是法治社会，可不讲究不知者无罪！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严重性。” “你之前的话，已经涉嫌羞辱我，在场两位同志都能给我作证。大家都是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太帅了！ 太酷了！ 太牛逼了！ 这一刻，酒席上众学生，眼睛几乎在集体发亮，这一连串的言语交锋，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吹，继续吹！还投资公司，是皮包公司吧？我告诉你，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高车主一脸不信和蔑视。 “别不相信，东哥在燕京确实有一家注册资本五千万的公司！” “没错，上次东哥组织学联运动会，还是让他名下公司过来赞助的呢！” “我告诉你，东哥开的可是兰博基尼，之前剐蹭到了，才没开。” 酒席上的学生们忍不住为常东助威起来，一个个满脸得意，说得就跟那公司车子是自己的一样。 他们的话，令高车主、阿sir乃至后面看热闹的人呆住了。 “卧槽，真假的？” “看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搞不好就是真的？” “是啊，这小伙子气势看起来真不像是一般人。” “也许公司不是他开的，是他家里开的挂在他名下呢？这种情况很正常好吧？” 众人的议论，终于点醒了高车主。 是啊，公司说不定是他家人挂在他名下呢？ 五千万注册资本，我滴个乖乖，这公司得有多大？ 高车主慌了，他一咬牙，掏出手机，按照常东说的查询起来。 他的行为，也引起两名阿sir的好奇，其中一人拿着常东名片，掏出手机查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没多久，高车主忽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起来。 常东摇了摇头，懒得理会他：“两位同志把他带走吧？咱们早点立案，也能早点结案对吧？” 此时一名阿sir也已经查到了，他们看着天眼查上显示的信息，看着常东淡定的气度，心中已然信了八分。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震撼。 难怪这年轻人气度如此非凡，更知道拿侮辱罪压人，原来是来头不小啊！ 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常东所用的侮辱罪看似荒谬，实际却是光明正大。 只是现实中很少有人因为别人辱骂两句，便把人家告上法庭。 但是少见，不代表这法律就是摆设！ 实际上，侮辱罪更常见于企业、娱乐圈中，只有这两个团体才会比较重视名誉。 然而普通人要是不嫌麻烦，不怕钱受罪，谁敢骂你，你就有权告谁！哪怕仅仅逼得对方道歉了事。 “走吧，你现在已经涉嫌侮辱罪了，跟我们去做个笔录立案吧！”两位阿sir对高车主道。 这下姓高的车主彻底慌了。 别看他说不信常东身份，其实内心早就信了，他要是真不信，岂会震惊得失声喃喃？ “我就口头禅，骂两句，怎么就犯罪要立案了？” “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治安法有这条例，你既然自己都承认骂人了，那说明已经触犯了条例，现在人家要追究，你就得接着，你要是不服气不认同，可以，请走司法程序解决。” “这这……这……”姓高的车主满脸慌张的“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子丑寅卯。 老子明明是来找他们麻烦的，怎么现在自己又陷入了麻烦中？ 对了，他们的麻烦！姓高车主眼睛一亮，指着卓珲吼道：“他打我，我要求逮捕他！” 他要围魏救赵！ 阿sir叹气：“你已经签了自愿调解书，并且收了人家的钱，现在没法反悔了。” “我把钱退给他，我就反悔了，不行吗？” “调解书不是儿戏，法律也不是儿戏，你要是真想反悔，那你只能走法律程序，证明你是被胁迫签字的！否则反悔不了。不过，作为目击者和公证人，我没看到你是被胁迫签订调解书的。” 阿sir本来应该站在当事人中间，但是不知不觉中，他们还是逐渐偏向了常东。 这与其说是常东的强势，不如说高车主最初的得理不饶人！ 那一万块要价，太狠了！ 现在也难怪被人抓住一个痛点不放。 此时，高车主可以说彻底懵了！ 他意识到，他被坑了！但是人家坑得光明正大！ 他不知道这件事立案后会产生什么影响，但是他模模糊糊有种直觉： 一旦他牵扯上官司，浪费精力财力不说，工作必然也会被耽误。 如果他的单位知道他牵扯上一家注册资金五千万的大公司，为了撇清关系，肯定会把他开除的。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哪怕他已经混到公司的管理层！ 或者说，正是因为混到管理层，他才知道所有公司的尿性，它们只看利益，根本不讲人情。 他现在都四十多岁了，一旦被辞职，上哪找工作？ 就算找到工作，能有现在这工资水平吗？还会是受人尊敬的小领导吗？ 他还有房贷，车贷，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他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高车主精神一阵恍惚，想着常东诓他私了打人之事后，才突然张开满口獠牙，拿侮辱罪说事，这手段，这心机，简直比他公司领导还恐怖！ 想到这些，见识过太多生活悲剧的高车主，再也承受不了仅仅臆想一下就能令人发疯的生活压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大哥，我错了还不成吗？” “您大人大量，放过我好不好？我再也不骂人了！我我……我把一万块还给您，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也震撼了所有人！ 054 不动如山，动若雷霆 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还不停狡辩强词夺理的高车主，后一刻，竟然会涕泗横流的跪地求饶！ 他的反应反常的激烈！ 激烈的令人惊愕！ 两名阿sir连忙拉他起来，但是他铁了心似的趴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就是不起来。 一般人也许会以为他是被吓到了。 但是常东目光却有些冷遂……他感觉这厮更像是在打苦肉计！ 常东看着两名阿sir拉人模样，吸了一口气，冷漠道：“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对不起，我我我不该骂你！” “还有呢？” “我……我不该讹钱。” “哪个钱？” 常东这问话，问楞了高车主，也听得两位阿sir一阵讶异。 “私了钱，我我这就是小伤，用不到一万，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您就原谅我吧！” “还有呢？” “还……”高车主愕然，他看着常东冷酷表情，又看看两名阿sir仅仅是拉着他，并未作出进一步举动，心中哀叹：“还……还有车子维修钱，两百，不不，一百就够了，我我不该讹那八百块，对不起，我还给你，我都还给你，你就原谅我吧！！” 常东眯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才道：“私了吧，两万八百块，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不赞同，咱们法庭上见。” 这两万八，除了高车主之前讹诈常东的，多出来的一万块，自然是常东对他的惩罚。 从他车子被撞到，开口便是两千块索赔额来看，这姓高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常东哪怕不缺钱，也故意多要了一万，就是给他长点教训。 这事便是捅出去，他也不怕有人借机生事。 有燕京兰博基尼剐蹭事件在前，他人设不敢说多好，但一个“义”字，已经给他套上了一层光环。 有这个就够了。 “不不不，赞同赞同，我赞同！我我我这就给，这就给。” 高车主满脸惶恐，他一边说，一边连忙拎过皮包，从中拿出两沓现金，又点了八百块，合在一起，满脸堆笑的递过来。 说来也凑巧，他今天过来本来是打算盘店的，为了更好说服店主，这才故意带了一些现金。 没想到，这现金转头进了旁人的口袋，而他什么好处也没捞到。 常东随手接过两万八。 高车主爬了起来，表情欲言又止。 常东懒得搭理他，倒是他刚刚那一番卖惨，博得了两位阿sir的一点同情，他们开口道：“签个自愿调解书吧！” 高车主感激的看了一眼两位阿sir，他真怕常东前脚收了钱，后脚又把他告上法庭。 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他真被常东雷霆手段搞怕了。 常东没有反对的借口，干脆利落的签了调解书。 拿到调解书的高车主，在千恩万谢中逃之夭夭。至于他内心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了。 至少吃了这一次亏，以后他恐怕再也不敢满嘴喷粪的骂骂咧咧了。 这件事结束，两位阿sir也完成任务，转身就要离开。 不想，却被常东伸手拦了下来：“两位稍等一下，加个微信呗？想来二位就是主管这片治安的吧？我是学联理事，以后说不定有麻烦到二位的地方。” 别说常东背景滔天，便是不是，两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随即三人互加了微信。 这时，常东才知道，他们一个叫魏安平，一个叫李俊。前者三十有六，后者二十有四，一老一新，算是薪火相传。 常东之所以要加微信，自然借着这次缘分，看看能不能拓展一下人脉。 其次，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看看能不能从两人口中打听出楚衙内案件是否真的定案。 回归正题。 经过高车主这一番闹腾，酒席自然是吃不下去了，纷纷站起来，准备告别。 “东哥，谢谢你，这次要不是你，我肯定死定了。”两位阿sir离开后，卓珲恢复了几分胆气，但是依旧心有余悸的向常东感谢。 “谢啥啊，说到底，你也是因为我才打人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是吧？”常东笑着锤了一下卓珲的胸口：“下次别太冲动，至少也得等对方动手之后再动手。” “哎是，总之还是谢谢东哥。”卓珲心中生出一阵感动，同时对自己的价值观，产生一丝茫然。 从小到大，他仗着体格壮硕，没少打架！ 最严重，不过是招来对方家长，挨训一顿。 所以在他心中，拳头几乎能解决很多问题。 然而这次经历，令他恍惚意识到，以前不是他厉害，而是别人看他是小孩子的面子上，没深究而已。 真要是深究起来，他再能打又算个屁？ 想到这，他看着正在跟吕云笑呵呵寒暄的常东，下意识攥紧拳头，他也想成为像东哥这样的人。 不动如山，动若雷霆。 …… …… 常东逼得人下跪求饶之事，没多久便被好事者发到了大学城论坛贴吧里。 这很正常，年轻人嘛，都喜欢分享。 不出意外，这事在大学城尤其是汉东工商学院，引起很大反响。 很多学生纷纷震惊表示，原来骂人还会入刑？真是长见识了。 当然也有人嘲讽常东拿鸡毛当令箭，上纲上线，以势压人。 值得注意的是，敢发言嘲讽常东的，几乎都是小号！看来，这些人也就是键盘侠而已。 其中一个置顶帖，这样写道：“其实夸奖也好，嘲讽也罢，各位什么心思，大家也都知道，也别舔狗、柠檬精的互骂，没意思！我就说一句，你们要是跟东哥一样有钱，恐怕一开始就叫嚣着，‘老子有的是钱，艹你妈，敢欺负我，我找人弄死你了。’” “有几个能像东哥这样，据理力争，拿起法律武器的？”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那车主有问题，他要不是讹诈咱们学生，会有后来那么多事吗？他要不是乱骂，卓珲会打他吗？” “都成年人了，一点教养没有，满嘴喷粪，换我也想揍他！你说他挨揍，长点教训也就罢了，最后还敢报警，惹得东哥出手，那是活该！总而言之，我就一句话，东哥牛逼！” 这个帖子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 伴随着这件事讨论的，还有常东透露出来的开夜店之事，一时也引来无数讨论。 尤其是听说这个夜店将会交给倪语打理，并且还送给倪语三成干股之时，乖乖，网上顿时又冒出一批柠檬精！ 其中那个羡慕嫉妒恨，不说也罢！ 只恨不是女儿身，简直道尽了无数人的心声。 在一帮学生议论纷纷之时，常东没有关注论坛，他甚至没有在意倪语发来的几种酒吧装修风格图片。 他翻开一本看似平淡无奇的备忘录，看着上面随手勾画的涂鸦小人，神色严肃。 如果他记忆没错的话，他有一位高中同学，差不多会在接下来半个月中，因为钓鱼甩到高压线上，被电死。 055 提醒同学 常东已经记不清，他那位叫时昊的高中同学，具体是什么时候被电死的。 只记得大概是他念大三第二学期开学有一个月左右的时候。 另外，可以肯定的是在三月份之后。 因为钓鱼界有句话“惊蛰鱼开口”。 想要春钓的话最起码得等到农历二月中旬之后。 时昊酷爱垂钓，没道理不知道这个常识。 此时，常东坐在清河雅舍的书房里，手指敲打着桌面，细细琢磨着。 让他去找时昊，肯定是不现实的。 不说他自己有事情要忙，他过去也总不可能一直守在他跟前吧？ 毕竟他也记不清具体是哪一天。 另外，他和时昊关系也谈不上有多铁，不过是高中时一起玩过罢了。 前世他念大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再次和他有交集，就是在他葬礼上了。 所以常东决定仅仅提醒他一下，对得起自己良心就行。 如果他有心，这点提醒足以救他的小命，如果他不在意，那他也没办法，这可能就是他的命！ 常东从班级q群中，找到时昊的q号，直接私聊发去一个“冒泡”的表情。 然后略一琢磨，直接打字道：“哥们，最近过的怎么样？昨晚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钓鱼甩高压线上被电成骷髅，吓死我了。” 两分钟之后，时昊回了一个“一脸懵逼”的表情包。 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联系，两人显然变得十分陌生，几乎找不到什么话题。 常东这个话题切入的也十分生硬，所以两人随便聊了两句，便不约而同结束了谈话。 常东不知道，此时时昊刚好正在垂钓。 他坐在一个鱼塘边，一脸不屑的看着手机，对旁边钓友道：“刚刚我一高中同学发来消息，你猜他说什么？” “男的女的？”钓友提了重点。 “废话，肯定男的，女的我搁这钓鱼？别打岔，马勒戈壁的，这孙子说做梦梦到老子钓鱼甩高压电线上了！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梦到我了？老子跟他至少有三年没联系了。” 钓友哈哈大笑：“估计是想找你借钱，先找个话题，拉拉感情。” “他大爷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尼玛，我跟你说，现在这些鸟同学，凡是几年没联系突然联系的，不是结婚，就是借钱，烦得一逼！” “谁不是！” 两人聊起这破事，深以为然的抱怨起来。 没多久，那钓友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嗯嗯啊啊聊了几句，挂了电话就收竿子：“走，我一哥们发现了一个好地方，鱼贼多，都是生口，傻不吧唧的，一早上他已经甩上来四条了。” “卧槽！搁哪呢？” “吴家沟北坡二干渠。” “艹，走走走！” …… …… 提醒过时昊，常东幽幽吐了一口气，一块如鲠在喉的石头，算是落了下来。 不管时昊是死是活，都跟他常东没关系了。 他能想到提醒他，为了防止他不在意或者忘记，还专门掐好时间，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 如果他再出事，只能说命有此劫！ “叮叮叮……”这时，常东的电话忽然响起。 是张其伟的电话，却是邀请他出来吃饭的，顺便介绍几位兄弟给他。 常东欣然应邀。 两人上次在偏郊那家苍蝇馆子吃的地锅鸡味道不错，所以这次干脆又把吃饭地点定在了那里。 常东打车赶到时，张其伟带着几个人，正站在门前等着他。 “东哥，包间已经订好了。”张其伟迎了上来，顺便招呼身边四个人：“东哥，我给你介绍一下，阿鼻，闯子，大山，小林。” 这四人年龄不一，最大的闯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最小的小林，看起来就跟高中生似的，瘦得像个猴子。 常东一一颔首示意。 介绍完，张其伟又对四人道：“这位是东哥，快叫东哥！” “东哥！”四人齐刷刷叫道，眼神惊讶，带着激动。 他们认出了常东！ 或者说，随手掏出银行卡里就有四千万的主儿，想忘记也难！ 常东点头：“废话不多说，几位既然是阿伟的兄弟，那以后就是我常东的兄弟，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进去聊。” 在几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吸引了苍蝇馆子门前不少人的注意。 一群人齐声喊“东哥”的时候，更有人脸色微变，悄无声息的拉开距离。 实在是这几人到底是混道的，往那一杵，自带匪气。尤其是阿鼻，超两百斤的体重，那块头，就是常东面对他都有点压迫感，更何况不认识的路人？ 进了包间，常东在上席坐定，好奇道：“怎么就这几位兄弟？” 张其伟一脸难堪：“别提了，一帮狗日的，提起老子火就大，那老话咋说的，真特么是患难见真情！” 原来，张其伟打算洗手上岸的消息，刚刚放出去，他下面兄弟就炸了。 有人觉得他钱捞足了，不顾兄弟了； 有人觉得他越混越胆小，不敢混了； 还有几个精明小头目，竟然直接找上门，要接管他的产业。 要知道，张其伟在凤凰老街产业可不少，除了赌坊，还有一家旅店，几台自动售货机，因为放高炮，所以还衍生出催债方面的业务。 总而言之，零零总总一大堆。 他在这杵着，自然没人敢插手。 但是他既然要洗手上岸，这些产业自然引起不少人的窥觊。 一时间，一场堪称九街夺嫡闹剧在凤凰街上演。 期间还爆发了两场械斗，一名小头目直接被捅成了重伤。 这就是混道的，不讲规矩就是最大的规矩。一旦露出颓势，前一刻还腆着笑脸喊大哥的马仔，后一秒就能提刀子捅你，自己翻身当大哥。 这局面，可以说张其伟反悔都不一定能收拾好。 因为人心已经散了。 见到这场面，张其伟也懒得磨叽，带着愿意跟他走的兄弟，直接闪人。 “真特么的日久见人心啊，这群狗日的，真以为赌坊好开的？妈的，上头没关系，一个举报一个准。等着吧，最多三个月，都得给我喝茶去。” 聊到这些，张其伟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恶狠狠咒骂道。 说着，又主动炫耀起来：“哥几个也看到了，我张其伟没坑你们吧？东哥多牛逼，不用我介绍你们也清楚，以后好好听东哥的话，保准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余下四人闻言一阵激动，连连冲常东敬酒表忠心。 一个个心中也颇为感慨，难怪七哥要洗手上岸，感情是搭上了这么一位猛人！ 常东笑呵呵应付着他们的敬酒，问道：“他们要是进局子，不会牵连到你吧？” “不会！没有证据，他们再怎么说也没用。” “不会就好。”常东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心想这结果也正好，要是一下来个十几个人，那小小酒吧还真不一定安排得下。 …… …… 在常东和张其伟吹牛打屁之际，远在临江市老家的时昊，也赶到了吴家沟北坡二干渠。 056 时昊的惭愧 吴家沟北坡二干渠，属于农田灌溉渠。 按理来说，除了农忙季节，其他时候都是处于干涸状态才对？ 不过，有规律就有例外，这二干渠还是有条特殊地段。 二干渠途径小碑村南面时，因为处于交叉口，所以修了个拦水坝，加上地势较低，逐渐就形成了一个蓄水库似的河段。 每年春钓，都有钓友过来捞一捞冬天的蕴养。 时昊和朋友赶到这里时，只见蓄水库周围聚了不少钓友。 他们看到时昊过来，相熟的自然免不了一阵招呼，当然了，主要是炫耀一番战利品，这惹得时昊越发眼热。 他顾不得吹牛打屁，寻了个钓位，甩竿子便是钓了起来。 说来也奇了！ 不知是他这次鱼饵有问题，还是他运气不好？旁边钓友都接二连三甩上来三五条翘子，他钩子愣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几次提钩子，饵都没动。 “尼玛，出鬼了！”时昊忍不住骂道。 “别急嘛，越急越钓不到，心态放平，你这不停提的，有鱼也吓怕了是吧？”旁边有人安慰道。 时昊没吱声，耐着性子钓了一会儿。 十几分钟过去，又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时昊忍不住了，他提起钩子，打算换个地方。 他琢磨着这块地方，是不是都被这几人的钩子给抢跑了。 二干渠蓄水段不长，他目光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一块没人的空地，随即走了过去。 此时不远处恰好有人突然提起了一条十斤大草鱼！ 卧了个槽，这下直接引起钓友们轰动，不少人抛下竿子，跑过去看热闹。 搁以前时昊肯定也过去瞅瞅。 奈何他过来都快一小时了，屁收获都没有，心里正窝火呢，看其他人钓上来，更是烦躁的一逼。 所以他懒得搭理，走到那块无人占据的空地上，选好钓位，挂好饵，荡了出去。 他屁股刚坐下没多久，水面就多了一个黑漂，这令他精神一震。 因为担心是小鱼闹窝，没提。 结果两秒之后，鱼漂嗖得沉入水底。 刹那间，多年垂钓经验，令时昊意识到，逮到大的了。 时昊心中默数，在鱼漂沉入水面的两秒钟后，估摸着吃饵已深，猛然扬竿，试图将其甩上岸。 “哗啦！” 水面传来破裂声，一条青色大鱼直接被甩出了水面，在惯性的作用下，它飞得极高，越过渠上空几根电线。 时昊眼珠子死死盯着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弧线的大鱼。 不等他脸上露出狂喜表情，那突然在视野中冒出的电线，令他瞳孔陡然扩张。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常东一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浮现在他眼中：“听说你喜欢钓鱼，不管怎么说，下次钓鱼注意点高压线。” 高压线？ 时昊猛然松开双手！ 然而有些迟了！ 沾水的鱼线，啪的一声，缠上了电线，一道刺眼的电弧沿着鱼线上的水渍，穿过炭纤维钓竿，狠狠的轰在他身上。 刹那间，时昊只觉得双手肚子一阵剧痛，浑身一麻，然后意识瞬间黑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时昊，并不知道在电流击中他的刹那间，他也恰好松开了手。 换言之，他虽然被电击，但是电没有“吸”住他！ “时昊？” “卧槽，触电啦！” “他怎么跑到那了？你们没提醒吗？” “没看见啊！” 时昊的倒下，顿时引起现场一片混乱。 有人呆滞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有人大呼小叫，脚步不动。 有人丢下宝贵鱼竿，便是冲了过去。 ……等时昊逐渐恢复意识时，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爸妈就坐在旁边，床尾还站着一帮亲戚和钓友。 看到时昊醒过来，他母亲顿时又是一阵担惊受怕的哭嚎，其中还伴随着他爸的臭骂。 虽然时昊及时松开了鱼竿，但是他的双手、腿部依旧被电击灼伤，尤其是双手，更是被电得黑糊糊一块。 伴随着他的苏醒，主治医师自然被人喊了过来，他一番检查询问后，庆幸道：“小伙子，算你命大，杆子甩到高压电线上还能活下来，真是祖宗保佑！” “不是祖宗保佑……”时昊忽然喃喃道。 “啊？” “傻孩子，说什么呢？” 时昊父母急了，生怕时昊脑子被电出什么问题。 时昊目光扫过众人，满脸古怪道：“我……触电之前，有个三年没联系的高中同学，突然给我发消息，说他做梦梦到我钓鱼甩高压电线上了，让我注意……”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床尾一人猛然一拍大腿，他正是带时昊去二干渠的钓友：“时昊之前也跟我说了，我们还寻思着会不会借钱来着。”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感觉好神奇！ 主治医师感慨道：“那你得好好感谢他！” 时昊一脸复杂的点了点头，他想了想，掏出手机。 说来也神奇，他被打电击至晕，他的手机倒是一点事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衣服隔着的缘故。 因为双手被电焦，时昊只能在父母帮助下，拨通了语音电话。 电话过去没多久，那边便接通了。 “喂，常东，我我……我琢磨一下，你之前联系我，是不是有事啊？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时昊询问道，他心想如果常东真要是借钱，就冲他的提醒，他也借，哪怕不还。 “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之前说做梦……” “嗨—就是昨晚梦到了，我这人很少做梦，这突然做回梦，醒来总感觉有些惴惴不安，寻思着你好像挺喜欢钓鱼的，就提醒你一下。我跟你说，春钓注意点，注意点总不会错的。” 常东叮嘱的声音，令时昊十分惭愧。 他们关系，说到底也就是同学关系。虽然在一起玩耍过，但也谈不上多好，没想到分开三年，人家梦到他，还能关心他一下。 想想自己原先的恶意揣测，这心中越发惭愧！ 周围众人闻言也是一阵感慨。 这同学，真是好人啊！ “我……我刚刚触电了，甩高压线上，差点被电死，要不是你提醒，让我有点心理准备松开了竿子，说不定现在早就被电死了。” 时昊说这话的时候，越说心中越后怕，对常东也越感激！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唉，下回注意点。” “哎，肯定得注意啊！哥们你现在在哪发展啊？什么时候一起出来吃顿饭？” “我啊，在汉东市啊，还在上学。” “哦哦，那暑假回来，一定得聚聚！” “行。” 两人一阵寒暄后，便挂了电话。 …… …… 不提时昊那边议论纷纷，挂了电话的常东，心情也颇为芜杂，有振奋，也有一丝迷茫。 历史已经被他改变了啊！ 时昊还活着，他会继续和周围人产生交集。 他会占据一个社会岗位，这意味会有人因得不到这个岗位，命运而发生改变，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数人的命运会因为他这个变量的改变而改变。 这份细微的变化，也许不会影响历史走势；但也许就会改变历史！ …… …… 四月中旬，在参考过常东建议后，倪语开始了对酒吧的装修。 与此同时，唐博兴也完成了对晨曦投资的框架搭建，尤其是影视投资部门。 唐博兴挖来的主管，是一名女性，叫米梦晗，三十有四，是一名单亲母亲，原先是燕京弘扬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项目投资部经理。 唐博兴挖到她，也纯属巧合。 原来，米梦晗供职于弘扬影视也有八个年头，硬生生凭本事从底层爬到经理之位，可谓是元老级员工，对公司更是颇为忠诚。 之前也一直有猎头接触她，但不知是女性的求稳，还是对东家青眼有加的感激，总之她一直没挪窝。 而这次突然离职，仅仅是因为上司一句话。 057 巡视公司 春季易发病，米梦洁有个七岁儿子不幸中招，上吐下泻，高烧不止，保姆阿姨带去看医生，两天也没好转。 米梦洁那是又焦又急，连忙请假，不巧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最近正在跟进一个大项目，正是用人忙碌的时候，老板死活不给批假。 米梦洁见哀求半天，就允了半天假，就这老板还抱怨道：‘你儿子生病太不是时候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瞬间让米梦洁这个跟了公司八年的老员工内心彻底凉凉。 此时恰逢猎头来寻，米梦洁几乎二话不说，直接跳槽走人，哪怕晨曦投资仅仅是一家初创投资公司，哪怕影视投资部门仅仅是它们下辖一个不起眼的小部门！ 常东听说这事时，忍不住直咂嘴。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事？这到底是女人太感性太冲动？还是她领导不会做人，没有人情味？ 也许都有吧！ 人心啊真是神奇东西，看来以后尤其得注意这方面。 尤其是对待一些高端人才，钱的影响力已经开始减弱，认同感，人情味，才是留住他们的关键。 4月25日，周五。 下午常东没课，直接驱车赶往燕京，这次倪语没跟来，她现在几乎一门心思都扑在酒吧上。 经过大半个月的装修，酒吧装修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要开业。招聘，进货，宣传等等琐事一大堆，倪语又是新手，可谓是忙得团团转。 不过她虽然十分忙碌，但心情却异常亢奋，现在整个人可谓是走路带风，俨然有种女强人的味道。 已然成为汉东工商学院无数女生羡慕嫉妒的焦点。 常东抵达燕京时，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 常东先去了一趟兰博基尼4s店取回终于修好的座驾urus，顺便约了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交还险后代步车。 说起来，开豪车虽然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但也不得不承认维修保养成本真心高。 一般车子剐蹭一下，快的一夜功夫就能修好。 豪车不成，非得折腾你个十天半月才行。 常东不大懂材料人工区别，不过，看着跟新车一样的座驾，对于漫长维修的不满，也就咽了下去。 …… …… 4月26日，周六。 位于燕京西城区新街口22号院5号楼，今天可谓是焕然一新。 算上前台在内的三十多名员工，身穿制服，聚集在小楼门前，紧张而期待的等待着什么。 尤其是一些基层美女文员更是窃窃私语。 “听说咱们公司老板特别年轻？” “我也就是听米姐说的，男人嘛，不太显老，谁知道实际年龄有多大？” “哎，我听说特别年轻，据说是豪门公子出来历练的，就跟那个国民老公一样。” “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你才来不知道，我告诉你，别看我们公司注册时间挺长的，实际上之前一直就是个空壳公司，最近才组建起来。” 一群文员在那窃窃私语着，话题几乎全部围绕着大老板有多年轻，是不是豪门弟子上，一个个心中打什么小九九，怕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哎，来了来了。”有人眼尖的看到驶入大院的一抹亮黄色。 霎时，公司大厅内一片骚动。 “哇，那车标是兰博基尼吧？” “果然是土豪！” “开兰博基尼，我看肯定是年轻！” 在一群文员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兰博基尼urus缓缓在5号楼前停住。 与大家想象的老板专坐后座不同，兰博基尼驾驶位车门打开，出来一名身穿休闲运动服的年轻人。 不等大家猜测他是司机还是老板时，晨曦ceo唐博兴的举动便证明了一切。 唐博兴快步走上去，伸手道：“欢迎老板回家！” 常东一乐：“回家？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与此同时，门前的文员们，也齐声道：“欢迎老板回家！” 文员多美女，娇滴滴的齐声称呼下，喊得向来不怎么喜欢形式主义的常东，虚荣心都有点爆棚感觉。 “你看看你，我就回公司看看，闹多大动静，下不为例啊！”常东笑着指了指唐博兴。 唐博兴笑道：“老板第一次来，应该让大家伙认识认识！” 常东就喜欢唐博兴的高情商！ 他当初寻找职业经理人时，手里其实有好几个备选人才，最终选了唐博兴，除了他个人履历十分漂亮外，最重要一点就是情商高，为人不傲气。 因为个人学历较低的缘故，常东最讨厌那些高学历精英一副你必须得三顾茅庐的叼姿态！ 妈的，爱来不来。 诸夏别的不多，就是人才多，少你老子公司还能开不下去了？ 门前一通客气之后，常东踏入他的公司之中。 公司总部选址是唐博兴问过常东意见后，一手操办的，操办的常东很满意。 有人喜欢高楼大厦，站在落地窗前，一览众山小； 有人喜欢独家小院，闹中取静，悠闲自在。 常东偏向于后者。 虽然公司总部并不算是独家小院，属于和无数公司共享一个创业园，但是能拥有一栋独立小楼，常东还是十分满意的。 常东随着公司高管进楼之后，一众文员顿时沸腾起来、 “哇塞，果然好年轻啊！” “看起来就跟大学生似的。” “好帅啊！真有个性！” “帅？你就犯花痴吧！” “哎呀，你懂什么呀！” 女员工们激动得直跳脚，老板嘛，相较于七八十岁老头子，她们自然更喜欢年轻的，至少这代表着他们价值观相近，更好沟通。 当然了，其中几名长得颇有姿色的员工们，目光已经微微涣散起来，估摸着已经憧憬起霸道总裁之类的狗血剧情。 今天常东过来，除了认认门，从上到下了解一下公司运作流程，最大的目的其实还是让公司里大大小小员工知道，谁是真正的老板。 这点很重要！ 否则他被下面人蒙蔽都不自知。 一通参观加听取各项工作汇报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钟。 常东索性大气的在华贵府宴请了晨曦资本管理层，权当放半天假。 说起来，这还是常东跟晨曦管理层的第一次聚餐，席间不免马屁加试探，乃至表忠心。 常东虽然年轻，但是有前世阅历加持，表现得倒也大大方方，滴水不漏。 看得一帮高层越发笃定，常东必然是豪门出身。 不然这年龄，这谈吐，这阅历，这资本，一般人岂会具备？ 饭后，常东本想约见一下投资圈朋友，联络一下感情，顺便看看有没有他漏下的投资项目。 不曾想，他刚刚坐进车里，米梦洁后脚就钻了进来。 058 明星陪酒 因为下午还有事，所以席间常东没喝酒。 因此，当他看着穿着黑丝袜坐上他副驾驶座的米梦洁时，脑子是有点懵的。 您就算想贴上来，也犯不着这么急吧？ 常东承认米梦洁虽然三十好几，但在高昂化妆品的保养下，皮肤赛若二十来岁年轻小姑娘，衣品精致，气质典雅。 但长相……只能说一般般吧！至少，常东是没啥兴趣。 不等常东开口，米梦洁开了腔：“老板，我整理一下近期影视投资项目，发现有两个项目非常有意思，我觉得你非常有必要看一下。” 说着，就从lv包包中，抽出一块平板电脑，调至文档浏览界面，递了过来。 “呃，你上来就是为这事？”常东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对呀？”米梦洁一脸认真。 你妹的，常东老脸顿时微微一热，常东啊常东，想什么呢？真以为自己开个兰博基尼，什么女的都往你身上扑？ 话说，这米梦洁难怪能以一介女流之身坐上弘扬影视投资部经理的位置，这办事效率简直了！ 当然了，这也或许是米梦洁新官上任，渴求成绩。 常东自嘲一笑，压下心中惭愧，随即接过米梦洁手中的平板电脑，翻阅起来。 趁着老板翻看资料，米梦洁也言简意赅的解释起来：“《青春归来》是著名导演李导的作品，最近正在筹拍，因为聘请的是流量明星，制作费用较为高昂，所以制作方决定引入一些外资分摊一下风险，我觉得这部电影十分优质，有流量明星打底，至少不会亏损，当然它的分成模式对我们外资来说，还是有些吃亏……” “这第二部是圆梦影视两个月前刚杀青的一部电影，后期制作几乎快要完成，但是近期债务爆发，这部电影极有可能胎死腹中，所以最近在拼命筹措资金，为此不惜许诺拿出电影预期百分之二十的分红。” “不过，它的分成虽然十分诱人，但对资金要求也很高，而且圆梦影视已经有两年没有拿得出手的好作品，参演人员也并非大牌明星，不过，导演历史成绩倒还可以，所以我觉得可以尝试投资，但是为了均摊风险，最好多联合几家投资公司。” 常东一边听着米梦洁的解释，一边翻看着文档。 对于第一部《青春归来》，说实话，他兴趣并不大。 并不是他对流量明星有偏见，而是这部电影在他记忆库中，非常模糊，隐隐约约有印象，又似乎没有。 这意味着要么是他前世没注意到，要么这部电影扑街了。 另外，虽然现在流量明星还没有变成贬义词，但是出于前世惯性，常东还是将其忽略。 然而当他目光转到第二部电影《你的思念》上时，他的瞳孔抑制不住的微微放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部电影在他前世票房好像十分不错，具体多少他自然记不起来，但最起码应该有几个亿。 问题是，这会是他记忆中的电影吗？ 他翻了一页，看了一眼演员列表，心中缓缓吐了一口气，没错，这就是他记忆中的那部电影。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 “圆梦影视都已经杀青了，怎么突然爆发了债务危机？”常东问道。 “圆梦影视之前就负债累累，这次为了拍摄这部电影，几乎抵押了能抵押的一切，包括设备、股权。不凑巧，电影拍摄出了点问题，拍摄周期延长，这才造成债务集体爆发。” 常东点了点头：“约一下制作方，我想亲自谈谈。” “好的，老板要我联系一下其他投资公司吗？” “不用。” “那《青春归来》？” “毙掉吧！” 米梦洁一怔，她张了张口，本想劝常东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她选择闭上。 常东猜的没错，她这般火急火燎上他的车，推荐项目，确实在渴求成绩。 虽然说离开晨曦投资，以她的履历可以轻松找到下家，但是如果能不离开，还是不要离开。 换言之，在她眼中，晨曦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首先，这是初创公司，进去便是元老，上面没有老人压着，这能最大程度上保证晋升渠道的畅通和才华的发挥。 其次，唐博兴告诉她，影视投资部门将受到老板直辖管理，没有风险评估部门钳制，因此她这个主管话语权将会很大。 当过管理层的人都知道，被人掣肘的滋味有多难受。 再其次，晨曦股权虽然是初创公司，但是公司资金十分雄厚，老板背景十分神秘。 最后，老板很大方，拿出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设置了期权池，这意味着如果她干得好的话，极有可能像唐博兴一样，可以永久性获得公司股权，成为股东。 这对于员工来说，乃是莫大的激励。 这四点是米梦洁选择晨曦的根本原因，这也是她急着表现的源动力。 现在老板驳回了她最看好的《青春归来》，她心中虽然有些急，但是她想了想到底没有反驳。 一来，不想给老板留下坏印象； 二来，等到《青春归来》上映后，取得足够优秀成绩时，时间自然会证明她的选择有多么的睿智。 …… …… 圆梦影视老板方平海，最近几乎愁白了头发。 他好容易拿出大魄力，押上一切资本，去赌的最后一部电影《你的思念》，怎想到，竟然会在最后送审上映前，遭遇了债务危机。 说真的，他现在愁得几乎想跳楼。 但是他不甘心！ 如果是上映票房栽了，他愿赌服输！ 但是现在电影已经拍出来了，马上就能上映了，却在这临门一脚前功亏一篑，他哪里甘心？ 所以他发疯的寻找投资人，甚至不惜拿出百分之二十的分红。 别看这分红不高，但是相对比起他的投入以及预期收益，就显得非常高了，再高他怕连本都保不住。 就在他一张张翻着名片，看看还能上哪筹措资金时，融资部主管突然撞开了他办公室的大门。 “方哥，有人想投资《四年》！” 方平海一怔，头皮一麻，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豁然站了起来：“谁？” “晨曦投资！” “晨曦投资？唔，投资界有这家公司吗？” 方平海皱眉。 “有的，我查了一下，这应该是一家初创公司，目前ceo是唐博兴，sh资本投资部前任副总经理，它们公司还有个影视投资部门，主管咱们认识，女强人米梦洁。” “米梦洁？你确定？” “确定，就是她打电话给我的，我也打电话给她原公司证实她已经离职，加入了晨曦资本。” 方平海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他自然知道，越是缺资金的时候，越不能慌，越不能急病乱投医，否则很容易吃亏上当！ 燕京人太多，骗子也多！ 好在这公司有个熟人，想来应该不是骗子。 “公司老板是谁？” “叫常东，是个年轻人，背景不清楚，我问了一圈朋友，只知道他年初才出现在燕京，投资了不少互联网企业，极为活跃，可能是内陆来的豪门子弟。”融资部主管猜测道。 诸夏太大！ 领土面积跟一整个洲域差不多，人口更是洲域的两倍，穷人多，富豪更多。 仅仅福布斯能够统计到财富达到十亿美金的就有两千多人，隐藏在水底的更是不计其数。 实际上，福布斯能统计到的富豪，不过是较为活跃，资产可查的人罢了！ 真正的潜水大鳄，它们根本查不到！ 尤其是地方富豪，资产若老树虬根，触及地方各个角落，根本查无可查。 燕京作为一国之都，每天都有无数人涌进来，有穷人，自然也有地方富豪，因此突然冒出一个常东，再正常不过，也难怪圆梦影视投资部主管有此猜测。 方平海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查一查背景，今晚约他吃个饭。” “好！” 投资部主管出去后，方平海离开办公桌，皱着眉头左右踱步好一会儿，一咬牙掏出手机，给《你的思念》女主角打去电话。 “今晚有个饭局，你来一下！” 059 醉酒聊天？ 红起来的关键是什么？ 江影儿的答案是——有人捧！ 没人捧，演技再好，再有本事，也没用。 因为诸夏人太多了，从来不缺人才，每年影视表演专业毕业的学生不知凡几，守在横店外的野路子更是榨干了不知多少群演戏头的硒元素。 然而每年又有几个人能脱颖而出？ 又有几个人能体面的吃上这一行的饭？ 没有几个！ 江影儿毕业后混迹底层三年，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 …… 燕京，梨花湾，大厅。 江影儿乖巧的拎着粉色包包，轻施淡妆的她，美艳的几乎要把圆梦影视高层看直了眼睛。 但是他们扫了一眼，便赶紧移开目光，因为他们知道，她是老板的新宠。 江影儿是正宗科班出身，履历很漂亮，也很有才华，但是毕业前三年一直混迹在底层。 直到一年前，突然时来运转，傍上方平海，这才在圈子里闯出几分薄名。 但也止步于此。 因为圆梦影视自身都将难保，又哪有余力捧她？ 现在《你的思念》几乎要腹死胎中，着急的不仅仅是制作方，江影儿也很急！ 因为她还指望着靠着这部电影一炮而红呢！ 所以当方平海喊她过来的时，她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来了，甚至画上最美的妆容，做出了最坏，不，也许是最好的打算也说不定了。 圆梦这艘小船老矣，若能借机跳上另一条宽敞游轮，江影儿不介意投送怀抱。 晚上五点钟，传说中的投资方准时到来。 当一辆橘黄色兰博基尼urus出现在酒店门前时，江影儿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尤其是当一名年轻人下车，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龙行虎步而来，与方平海客气握手之时，江影儿心跳都快了几个节拍。 为了红，她辗转多少床笫，自己都要数不清。 但是那些人，有几个能有眼前这人年轻？ 一想到那些衰老躯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江影儿就想吐。 即便是好一点的也是大腹便便，褪去西装之后，也几乎不忍直视！ 两相对比之下，常东那张大众面孔，在这一刻也显得特别帅气起来。 “常先生，您好，这位就是《你的思念》女主角江影儿！”方平海终于介绍到了江影儿。 江影儿立即拿出演戏时百分之二百的状态，嘴角微微勾起，眼神勾魂，巧笑嫣然，但故意保持克制与矜持，露出清纯之态与常东握手问好：“常先生好！” “你好，久仰大名。”常东客气道。 “常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聊。”方平海招呼。 “好！” 随即方平海与一众高管热情簇拥着常东前往包间。 这次常东并非单独赴约，他还带来了米梦洁。 一来，影视投资这块他不是专业人士，一旦涉及到专业问题，他不懂的话，有米梦洁在，外人也不好忽悠他。 二来，谈判嘛，有些话老板其实并不方便说，有个手下冲锋陷阵，或者打个圆场，自然再好不过。 一行人进了包间，落座之后，并未急不可耐的谈及投资。 方平海是行内老人，哪怕心里急上火，饭桌前谈笑风生的能耐还是有的。 圆梦影视不急，常东自然就更不急了，双方一阵天南地北的胡侃。 酒过三巡。 圆梦影视再也坐不住了，提起了投资之事。 常东这次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力索取更高分红额度。 就这个问题，双方表面笑嘻嘻，背地妈卖批。 谈判正僵，江影儿拎着酒杯酒瓶站了起来，走到常东面前，一边给常东倒酒，一边媚眼如丝道： “常先生，您是大老板，慧眼独具，我听说您刚来燕京，便花了数千万投了一家名不经传的互联网小公司，现在人家业务是蒸蒸日上，这份眼力，别的先不说，您瞧得上《思念》，就是对咱们最大认可，我敬你一杯。” “哈哈哈，常先生，江影儿可是咱们的头牌，这杯酒您可得喝呀！” “是呀是呀！” 酒桌上开始起哄，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 常东笑，在江影儿期待目光中，他端起酒杯，并未喝，而是傲然道：“江女士夸我慧眼独具，哈哈哈，我厚脸皮自褒一句，我入京投资的几家公司，还真没有几家发展差的。” “这次米梦洁给我推荐了两个项目，一个是你们，还有一个是李导的《青春归来》，我没去投《青春归来》，却来找你们，这说明我看好你们。” “我知道你们犹豫的原因，害怕血本无归嘛！这很正常，谁不怕？我也怕！我要是不怕，重金挖唐博兴、米梦洁这样的高手干嘛？我不如亲自撸胳膊上阵啊，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一桌人连连点头，但是却没了下文。 大家不知道常东卖的什么药，自然不敢随便接话，生怕中圈套。 “所以不如这样，咱们签个对赌协议如何？” “哦？” 酒桌众人大奇。 “票房八千万以内，我拿百分之十八的分红，每多一千万票房，我涨一分分红，诸位觉得怎么样啊？” 卧槽！ 在座众人大惊失色！ 这个对赌协议，简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照顾啊！ 要知道，他们死死咬着百分之二十的分红，就是因为预期票房最多一个亿，保守估计也许就八千万左右。 按照八千万票房来计算，扣除各类税费、发行费、影院、院线抽水，制作方和发行方的净票房分账收入也就在33-35%之间，也就是两千六七八百万左右的净利润。 实际上，这部电影投资就有两千万，忙活一通，也就赚个六七八百万利润。 常东需要投资四百八十万，填补圆梦影视即将爆发的债务，却只分百分之十八利润，等于才四百六七十万，近乎保本而已。 要是票房连八千万预期都达不到，那完了，常东能亏死，四百八十万打水漂都有可能！ 当然了，如果票房卖得越好，常东也将分得越多。 这样一来，对于圆梦影视来说，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常先生，这话，当真？”方平海一脸激动。 米梦洁怔怔的看着老板，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刻的老板，看着年轻，却别具魅力！ 敢玩对赌协议，这对自己眼光得有多自信？ “当然！愿意签么？”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方平海大喜。 这个对赌协议，等于完美解决了他们的担忧。 对于常东来说，这个对赌协议看似照顾了圆梦影视，实际上已经在磨刀霍霍向牛羊。 谈妥了生意，酒席终于真正热闹起来。 席间大家不免再次打听起常东背景。 常东早就习惯这种打听，半真半假的忽悠着，就是那种不撒谎，但是每句话都会引导你误解的那种。 不是说他羞于泥腿子出身，而是当前阶段扯虎皮对他而言能够捞到更多的好处。 至少，面对一个背景神秘未知的年轻人，他们不敢随便欺辱，仅此一点就能让他行事方便多了。 酒席毕，常东喝得有些晕乎乎的。 方平海给江影儿一个眼神，似玩笑道：“江影儿，席间就你敬酒最多，常老板你可得照顾好喽！” “放心吧老板！”江影儿笑眯眯的过来搀扶常东。 米梦洁就是做影视这一块的，对此见怪不怪，甚至主动道：“老板，我家毛毛生病刚好，我就先回去了？” “嗯，去吧，小孩子最重要。” “哎！”米梦洁点头，和众人一阵招呼之后，转身离开。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常东道：“对了方老板，林纾雪今晚怎么没来？” 林纾雪？ 她不是《思念》里的女四号吗？ 老板早不提晚不提，现在提她干嘛？ 米梦洁下意识放慢脚步，就听常东继续道：“她演技不错，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演技不错？ 她一个十九线开外的小明星，不，明星都算不上，连个作品都没有，哪来的演技？ 想到这，米梦洁心中恍然大悟，老脸一片通红。 呸！已经有江影儿了，还提林纾雪，这是要…… 果然就听方平海道：“哈哈，常老板想认识林纾雪哪里需要机会，回头我就让她陪您聊聊天。” “哈哈哈……” 米梦洁已经走出了包间，她听着背后一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声，忍不住摇了摇头。 060 我是你第一个粉丝哦！ 林纾雪今年二十有六，毕业已经有四年了。 仔细算起来，还是江影儿的师姐。 但是她混得可比江影儿差多了，江影儿扳手指好歹还能数出两三部作品，她呢，摊开手指，只会一脸茫然。 其实她拍的电影也不少，只是基本都是跑龙套背景板，不是侍女，就是丫鬟，熬到现在，终于借着圆梦影视放手一搏的机会，挣了个女四号。 怎料，电影难产将死。 林纾雪有时候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吃这碗饭？自己是不是该同流合污？ 尤其是现在，林纾雪这样念头更加强烈。 “小雪啊，不是我说你，你说说你好歹也是科班出身，要脸蛋有脸蛋，要演技……就是那江影儿也不如你，但是混到今天，你看看你混出了什么名堂？什么名堂没混出来！” “你看看那江影儿，还是你师妹嘞，在片场那个吆五喝六，你都被使唤成了丫头，好歹也是女四啊！你就这么甘心？” “听我的，去吧！我知道你不屑于这个，但是现在社会就这样，笑贫不笑娼，只要你红了，谁在乎这些？” “退一步，说句难听话，你就算凭本事火了，又有几人相信你是干净的？” “我跟你说，这次真的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投资方不是那些大腹便便的老头子，是个年轻人，富二代，豪门子弟，刚来燕京两三个月，就洒了大几千万，你要是讨好了他，一高兴，投个几千万专门给你拍个电影，到时候，导演由你挑，角色任你选，所有人绕着你转，想不火都难。” “别犹豫了，赶紧的，走吧！我跟你说句难听话，你要是伺候好人家，说不定还能成为豪门太太呢，以后还用得着抛头露面？多少大明星想嫁入豪门不得门路，你有这机会还犹豫什么呀？” 经纪人娥姐坐在沙发上，唾沫横飞的劝诫着蜷缩在沙发上林纾雪，心中又急又燥。 然而林纾雪却披头散发的一动不动，秀气的面孔尽数被三千青丝遮掩。 林纾雪书香门第出身，父母都是当老师的，家教甚好，想演戏，喜欢演戏，这是她从小就生出的梦想。 只是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干。 她很努力考上燕影，没想到这不过是九九八十一难的开始。 毕业后，她做了一年幕后，攒了点人脉关系，然后从跑龙套做起，但是这一做便是三年，毫无寸进。 说实话，期间如果她稍微默许一些事情，也许事业就不会这么难，至少也能挣到几个小角色，证明一下自己。 偏偏她的家教，她的灵魂，不允许她这么做。 于是一直蹉跎至今，勉强混到《你的思念》女四号。 说来这还是圆梦影视拼死一搏，在角色选择上，严苛很多，不敢过度掺水，这才给了她一个珍贵机会。 但现在这个机会，也有可能付之东流。 好在圆梦影视终于找到了投资方，但是投资方点了她的名，大半夜目的为何，大家都懂。 “娥姐，对不起，我不去！”林纾雪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娥姐表情陡然愣住，忽青忽白的三四秒之后，苦心婆口的面相陡然变得狰狞起来：“林纾雪，我告诉你，这次你要是不去，以后你就别指望在圈子里混了，你自己给我想清楚了，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到底是法治社会，娥姐再怎么愤怒，也只能恐吓要挟，而不敢拿刀子架在林纾雪的脖子上。 “不用考虑，对不起！麻烦你转告方总一声，谢谢他给我机会！”林纾雪道，心中决定就此退出圈子。 她真的不适合圈子！ 不是她清高，也不是她自洁。而是她确实不适合。 就像有人喜欢吃辣，有人喜欢吃甜一样。 这个圈子的运行规则，她永远也适应不了。 其实像她这样的人，在圈子里不多，但是也不少，只是很多怀揣热血理想而来，最终撞得头破血流，转入幕后，或者黯然离场。 她能坚持到现在，她对得起梦想一词，日后哪怕转行，她也无愧于心！ 娥姐闻言声音尖锐的咒骂了几句，最终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狭窄的客厅里，只余下一个人的呼吸声。 幽静！ 孤独！ 绝望！ 林纾雪哭了，哭得悄无声息。 这一夜她彻夜失眠。 她想了很多。 想到了自己为了考进燕影的寒窗苦读； 想到了自己在演技舞蹈上的拼命练习； 想到毕业后辗转各大剧组的白眼和冷漠； 想到获得《思念》女四的欣喜若狂，以至于拿着剧本没日没夜的练习，甚至因为带入角色，差点魔怔。 一切从今天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呼……好不甘心啊！ 林纾雪知道，如果她不去，极有可能触怒投资人，谈好的投资，也有可能告吹！ 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啊！ 人间多难，世有蹉跎。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 林纾雪咬牙进了卫生间，勉强收拾一下仪表，素面朝天出门了。 她决定去找投资人，不是她屈服了，她只是想尽最后努力，道个歉，看看能不能挽回些什么。 这是她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也许很天真，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不过，当她来到半岛酒店门前时，才突然意识到，她并不认识投资人，仅仅知道他的房号。 但是现在去敲人家房间，歧义太明显了。 林纾雪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门前等待起来，她想，只要跟江影儿一起出来的，八成就是投资人。 不曾想，这一等，直到日头高升，依旧不见人影。 不会是早就离开了吧？ 林纾雪纠结了好一会儿，一咬牙决定去前台问问， 她走进大厅，环顾四周，确定前台位置，正要过去询问，此时前台有个年轻人似乎在办理退房。 年轻人办好退房之后，一转身，看到她的刹那间，眉梢一挑，一脸惊讶道：“林纾雪？！” 林纾雪讶异。 她下意识客气一笑，一脸歉意道：“啊？你是？” “我？我是你的冰雹啊！” “蛤？” 常东一怔随即猛然想起林纾雪此时还没火呢，应该说，她现在就是个路人甲，根本没人认识，粉丝更是没有。 “哈哈，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粉丝，我们粉丝圈都自称雪粉，我嘛比他们高级叫冰雹！”常东哈哈笑道。 他前世并不追星，但是对林纾雪印象一直极好。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她长得符合他眼缘吧。 “我哪有粉丝啊，你就取笑我吧！” “怎么会，你眼前不就是一个大号粉丝？对了，你怎么在这？”常东岔开话题，他怕她深究下去，譬如我的粉丝团在哪之类的，他圆不上谎就尴尬了。 “我……？”林纾雪满脸笑容顿时黯然下来，半晌她才勉强一笑道：“我本来想过来挽回一些事情的，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哦？挽回事情？”常东眼中一怔，心中猛然明白一件事。 难怪江影儿拼命的压榨他，还不停追问林纾雪的事情，感情感情……尼玛…… 卧了个槽，天地可鉴啊，老子就是单纯的想认识认识而已，毕竟未来的大明星嘛！ 虽然……咳也有那一丝念头，但是，但是人家不愿，咱也不会强求对吧？ “我看你也没吃早饭吧？不如一起吃个早饭，我请客，嗯，你用签名偿还就行了。”常东岔开话题，提议道。 他怕直接追问，引起人家尴尬，直接扭头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迄今为止收获第一个粉丝的缘故，还是一夜未眠确实饿了，林纾雪还是笑道：“好啊！” 两人随即上了楼，在酒楼凰庭用了早餐。 大概是压力山大，也可能决定退圈，林纾雪大方的讲起了想要过来挽回的事情。 常东越听越尴尬，心中对林纾雪也生出浓浓的好感。 在这种圈子里，能坚持个人操守的可不多见了。 “你说，那个常东，明明是个富二代，什么样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点我啊？”聊到后面，林纾雪话题不知不觉放纵了很多。 常东有些尴尬道：“也许他比较喜欢你吧！” 林纾雪嗤笑：“喜欢我？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这张脸？” 尼玛！常东大囧。 “听说昨晚他还叫了江影儿呢！简直色魔一个，呸！” 常东低头，艾玛，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哎，你低头干嘛？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啊？” “我……”常东想反驳，但是好似又没啥底气，一时竟然卡壳。 “看看，被我说中了吧？”林纾雪故意露出鄙夷的神色，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暴露了她心情其实还算不错的事实。 或者说，跟常东的闲聊，令她抑郁的心情好了很多。 实际上，她本身就是个很乐观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辛辛苦苦在底层熬个四年时间，还能保持初心。 常东看着林纾雪干净的笑容，心中某根弦，微微一颤。 前世，他喜欢的不正是这种在绝望中依旧干净的笑容？ 因为当时的他，每天也挣扎在绝望中啊。 “不用担心，商人逐利，那个常东既然选择投资圆梦影视，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中断投资。”常东道。 “希望吧！” 常东看了一眼手表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好！”常东的突然离开，令林纾雪猝不及防，心中甚至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这是一种酒逢知己千杯少，尚未尽兴的感觉。 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般轻松而放纵的倾泻心声了，更很久没人这般热情鼓励过她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在常东站起来时，林纾雪突然想起来，追问道。 常东微微一笑：“叫我冰雹就好了，记住了，我是你第一个粉丝哦，有缘再见！拜拜！” 061 阿鼻的一天 5月10日，周六。 阿鼻早早爬了起来，素来比较邋遢的他，今天起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洗了个热水澡。 洗过澡后，他穿上酒吧专门定制的暗红色西装，站在镜子前，精神有些恍惚。 镜中人，居然令他有种陌生的感觉。 剪掉鼠尾的他，现在修着整齐寸头，虽然满脸横肉，但看起来利落干净多了，在一身得体西装的衬托下，竟然有种……丑帅的感觉！ 因为在镜子前站的时间有点长，阿鼻遭了闯子等人好一通嘲笑，气得阿鼻捏着拳头，差点没胖揍他们。 整理好个人仪表，阿鼻出了租住小区，在路边随便买了点早点，一边伸着脑袋，防止弄脏西服的猛塞，一边赶往酒吧。 今天将是酒吧开业的日子，他们可不想给倪姐留下不好印象。 赶到酒吧，酒吧外面装修围挡幕布还未拆除。 一行人撩开幕布，钻了进去。 此时酒吧内，已经来了不少人，有酒保，有侍应生，当然更多的是附近学校过来兼职的学生。 九点钟，倪姐到来。 倪姐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蓝色印花雪纺裙，将她长腿衬托得越发修长，踩着白色运动鞋的她，看起来仙气甜美极了。 阿鼻看了一眼，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视线。 他知道，她是东哥的女人。 他不知道东哥是做什么的，仅仅知道他还在念书，从他加入酒吧开始，就鲜少见到东哥，但这并不妨碍东哥在他心目的地位。 别的不说，仅仅那张银行卡，带给他的冲击，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如此更别提他素来佩服的七哥，在东哥面前也得毕恭毕敬的态度。 酒吧开业时间定在下午两点钟，因此一整个上午都有点无聊。 因为该准备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 以至于素来能吃的阿鼻，中午也仅仅吃了一碗干饭。 中午十二点，东哥来了。 大概是酒吧开业，东哥脸上多了几分笑容，路过门前时，还跟他聊了几句，锤了一下他的胸膛，这让阿鼻有些激动，腰杆挺得越发笔直！ 从12点开始，陆陆续续有开业花篮送来。 阿鼻不复上午无聊状态，开始和几位兄弟摆起了花篮，不曾想，花篮越摆越多，要不是挚爱酒吧位于转角，门前足够常亮，这些花篮怕是能摆到马路上。 即便如此，也挤占了两边店铺不少位置。 旁边有家麻辣烫老板，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不过阿鼻瞄了他一眼之后，他立马乖乖收起脸上的愠色，转身坐回收银台。 随着花篮的增多，酒吧门口聚集的学生也越来越多，一眼扫去黑压压一大片，不明情况的人，搞不好还以为这里出事了。 实际上，不少路过行人，就因为这里聚集的学生，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阿鼻忍不住感慨，东哥就是东哥，就算开个小酒吧动静也不会小。 下午两点钟，酒吧准时开业。 伴随着围挡幕布的扯下，数卷一万响鞭炮的齐鸣，文曲街道彻底热闹起来。 无数学生涌入挚爱酒吧！ 饶是阿鼻体型庞大，也差点被挤成了瘦子。 挚爱酒吧装修并不如何高档，装修无止境，这毕竟是常东玩票性质的产业，哪里舍得砸狠钱？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中等朝上，在大学城这片，算是非常不错的酒吧了。 因此阿鼻听到的议论，基本都非常不错，只有极少数学生装逼，大言不惭的点评着不如哪哪酒吧云云。 阿鼻听到那几个装逼货，暴脾气差点上来，要不是寻思着他现在怎么说也算是跟着七哥洗手上岸了，他能拎起那狗日的脖子扔出去。 不过，这样的念头，还没维持多久，就被闯子一句感慨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阿鼻，我刚刚路过吧台，问了一下酒保，你猜到现在卖了多少钱？”闯子趴在阿鼻耳边吼道。 今天挚爱酒吧太热恼了，舞台那边倪姐专门从汉东财经大学摇滚社团请来的草台班子，正打鸡血的嗨歌，舞池内更是挤满了学生。 不大声吼，还特么听不见。 “多少？” “三万五！” “啥？” “三万五！” 阿鼻呆住了，内心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说起来，他也是跟七哥见过世面的人，十几万十几万下注的二愣子，也看过不少，更是见识过东哥四千多万存款！ 但是这一切依旧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激动。 因为这笔钱，跟他有关系。 东哥很大方，挚爱酒吧虽然挂在晨曦投资名下，但是股权只占两成，余下八成，三成送给了倪语，还有五成设置成奖金池，作为奖金补贴员工。 其中阿鼻他们四人，作为跟着七哥过来的兄弟，起步就是十年份老员工的薪资标准。 这意味着这三万五千块钱，扣除掉运行成本，至少有一万是奖金池的，而他们四人最起码能拿三四成分红，平均每人能有一千块。 要知道，现在天还没黑呢，这才几个小时每人就能分到一千左右，这一天下来得多少？一个月呢？ 哪怕以后人气不如今天，哪怕只有十分之一，这笔钱也相当可观啊！ 此时告诉阿鼻这个消息的闯子，恐怕都不知道阿鼻心中小算盘，已经噼里啪啦敲打开了。 有损人俗语说：人大楞，狗大呆。 别看阿鼻个头快到一米九，体重两百多斤，壮硕得像个小山，但是他一点都不愣！ 这一番计算，他愕然发现，这简直比当初跟着七哥看赌场还赚钱啊！ 不，应该说，赌场很赚钱，但是能落到他们手里的很少。 酒吧虽然吸金能力远远不如赌场，但是落到他们手里反而却很多。 这个结果，令阿鼻兴奋而激动！ 说实话，对于阿鼻来说，他根本不在乎做的是什么，他只在乎赚不赚钱！ 他当初选择混道，只是因为他做不了正常工作。 学没上好，办公室跟他铁定无缘。人又太胖，更能吃，冬天还好，天气稍微暖点，干点活，便是汗流浃背，最终上哪都干不成，只能混偏门，仗着老天馈赠的体格，吃着有损福气的饭。 现在站在酒吧里，维持维持秩序，就能拿到比赌场还多的钱，说真的，阿鼻内心对东哥七哥的感激简直别提了。 七哥果然带着兄弟们找了个好靠山！ 东哥到底是有钱人，这么大酒吧利润都不在乎。 因为这个消息，阿鼻一整天，哦不，应该说一晚上都处于亢奋状态，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才稍稍熄火。 在大学城开酒吧，虽然人流量不错，但是劣势也十分明显。 那就是酒吧营业时间受到寝室关门时间的限制，或者说，这边做生意的都受到这条规则的限制。 一般酒吧，最起码能开到凌晨一两点，通宵的也大有人在。 但是这里不行，九点多钟之后，人气就开始锐减。十点钟之后，学生群体近乎消失，现场只剩下一些老油条学生，以及居住在附近的市民。 倒是二楼包间，依旧处于爆满状态。 阿鼻松了一口气，趁着空闲时段，在酒保处讨了杯苏打水，压压饥饿感！ 凌晨零点，有个卡座客人喝高了，口角了两句，差点掀了桌子，阿鼻及时赶到，一手一个化解了冲突。 凌晨一点钟，最后一波客人离去，酒吧挂牌打烊。 大家一边收拾桌椅，一边讨论着今天开业盛况，心中不免憧憬未来。 倪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到舞台上，她拍了拍手，道：“大家手头事情先放一放，东哥有话要说。” 她的话，顿时令偌大的酒吧安静了下来。 062 电影上映 挚爱酒吧很大。 分上下两层，上层是包间房，下层是酒吧大厅。 大厅有舞台、舞池、卡座、吧台，在暧昧昏暗的灯光下，这些布局互有穿插，勾勒出一副廊腰缦回冗繁奢靡热闹的视觉冲击。 此时在高出水平线两个台阶的舞台上，东哥站了上去。 正在排桌椅的阿鼻，也适时停下手中的活。 东哥道：“今天开业大家都辛苦了，刚刚我和倪语统计了一下，今天一天的销售额是八万六千。” “哇——”伴随着常东的话，下面众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说实话，这份营业额要是给市中心那些大型酒吧听到，怕是能笑死。 这钱还惊讶？ 对于那些大型酒吧来说，日销售额几十万大几十万都有。一些顶端的酒吧，那更没上限，毕竟一个土豪过来一晚上的消费就有可能上百万。 但是大家依旧很惊讶，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净利润的五成，将会奖励给他们员工。 这等于今天一天，就有五万分红，这令他们如何不激动？ 此时阿鼻也忍不住攥紧拳头，他感觉按照这发展势头，两三年他就能买房娶媳妇。 不过，很显然现实不可能这么美好。 常东又道：“大家先不要太激动啊，我其实是来泼冷水的。今天销售额很高，但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刚开业，朋友捧场，瞧新鲜来的，今天这份销售额说不准就是酒吧的巅峰。” 伴随着这句话，大家安静了不少，狂喜的情绪也冷静了一些。 “不过，大家也不用气馁，如果能维持住今天的人流量的一部分，不求多，只要十分之一，大家的月收入破万还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被眼前成绩冲花了眼睛，但也不要妄自菲薄，酒吧的未来，还需要靠大家的努力！” “好！” 东哥话音刚落，闯子便鼓掌高呼起来。 他这一带节奏，众员工纷纷叫好鼓掌。 不同于很多公司员工的表面功夫，在场大多数人内心还是颇为正面而振奋的。 毕竟舍得拿出五成利润，设置奖金池的，别的地方不敢说，汉东市怕是独此一家！ 这也就是东哥有钱，不在乎酒吧这点毛毛雨，不然搁一般人身上谁舍得？ 常东哈哈一笑，压了压手，走下舞台。 此时倪语正站在舞台下，眼眸发亮的看着他。 “我抢了你的风头，不怨我吧？”常东笑道。 “东哥就会取笑我。”倪语娇嗔道。 “我突然发现把酒吧交给你打理，或许并不是一个正确决定。” “啊？”倪语表情一僵，以为自己做错的什么。 常东伸手捏住倪语鼻子，一脸宠溺道：“这要是天天忙到凌晨一两点，我家小倪倪的皮肤岂不是给糟蹋坏了？” “唔……”倪语被常东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表情，羞得满脸通红，心中更是甜得不行。 “以后不要这么熬夜了，等酒吧进入正轨，每天早点休息吧！”常东道。 “嗯好！”倪语乖乖点了点头，那小鸟依人姿态看得酒吧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 事实证明，常东的理智是对的。 挚爱酒吧开业第二天销售额还有六万六，到第三天直接腰斩至两万三！ 其后三四天，销售额持续下跌，到星期四的时候已经跌至五千。 好在周五周六周日拜休息日所赐，营业额开始回暖，尤其是周六达到了两万七。 这很正常，学生消费能力还是十分有限的，尤其是在工作日，白天有课，晚上自然鲜少有人出来喝酒泡吧了。 好在大学城庞大人流量在那摆着，总有人追求情调，点上一杯鸡尾酒，拍个自拍，发个朋友圈，强装寂寞无聊，求偶遇云云。 因此有五千销售额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仅仅是单日。 另外，酒吧内除了阿鼻等保安、酒保以及少量侍应生是正式工，其余都是学生兼职，人工成本相对而言还是比较低的。 所以还是很有赚头，对于员工来说，高达五成的奖金池，依旧令挚爱充满了吸引力。 但是经历过开业前两天的疯狂，大家心理阈值不免被拉高，多少还是有些落差。 倪语这两天更是焦急的寻找着补救措施。 经过和常东的商讨，她决定举办个校园乐队pk大赛，拿出万元奖金，奖励获胜乐队！ 这么做：一来可以免去驻唱成本支出； 二来校园乐队本身就自带粉丝团，不，应该说家属团，他们过来，总不好空着手吧？想来应该能拉回一些营业额。 当然，这一切仅仅是个人想法，实际效果如何，这得靠时间的检验。 在倪语一门心思扑在酒吧上时，常东，不，乃至整个晨曦投资的目光都落到了《你的思念》上。 在五月初，《你的思念》就已经过审。 圆梦影视虽然拿到常东四百八十万缓解了债务危机，但是债务危机并未消失，所以圆梦影视可谓是上下奔走，以极高效率谈妥院线，筹备上映。 与此同时，更是拿出仅剩的资金，做着上映前的广告宣发。 5月25日，《你的思念》正式上映。 虽然常东在私底下已经再次观看了这部电影，百分百确定就是他前世记忆中的那部，但是上映当天，他还是有些忐忑。 因为他不知道，前世《你的思念》是怎么度过债务危机的？ 是不是某个行业大佬拉一把的同时，还顺便帮助其打了一波广告，正是因为有广告加持，才有数亿票房？ 这次他横插一手，已经改变了事件的发展，甚至连上映日期都有所改变，会不会因此改变它的票房？ 要知道，电影票房受很多因素影响，自身质量过硬是关键，同档期内有没有竞争对手，竞争对手有多强，同样也会影响票房收入。 其实也不怪常东如此在乎，他在数字货币上赚到的第一桶金，至今已经挥霍得差不多了。 之前筷手、今时头条、小虹书、周扬等等一波投资，已经花去了他一个亿的资金储备，再算上买车，收购晨曦，他卡里只剩下四千多万。 为了挖角唐博兴，他又拿出两千万专门交给他运作投资，算上组建公司、租赁办公场地、器材，以及散碎开销、员工工资预备金等等，他前前后后投入了四百多万。 再算上收买张其伟支出的两百万。 现在他手里只剩下一千五百万左右。 投资完《你的思念》，得，手里勉强还能凑出一千万。 搁在前世，一千万绝对算是巨款，能给他带来浓浓的安全感！ 但是现在，带给常东的只有危机感。 他投资的企业，未来也许市值上百亿、上千亿，但是现在并不能带给他多少收益，除非出售股权！ 实际上，最近已经有人联系他，想收购他手中的股权。 但是在已经知道这些企业未来的常东，哪里舍得抛售股权？ 要不是资金有限，他恨不得大肆买买买，能把它们全部买下来才最好呢！ “你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下午挚爱开业时，常东独自一个人坐在包间里，抽着香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让倪语有些担心。 常东掐灭烟头，道：“陪我去看个电影吧！” “啊？好！我刚刚听莉莉说，刚上映的《你的思念》似乎蛮好看的，要看吗？” 说到这，倪语突然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哦，我都忘了，你们男生似乎不太喜欢看这种电影，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电影……” “不用了，就这部吧！” “啊？好的，我这就订票。” 倪语掏出手机道。 两人赶到附近的电影院时，凑巧赶上一场《你的思念》。 电影院人并不多，尤其是在大片空荡荡座椅的衬托下，人显得更少了。 常东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心中还是微微一突，只能自我安慰着，这也许是小城市，市场规模本就不大。 或者说，电影口碑还没爆发。 整部电影因为前世看过，上个月又看过，常东几乎以面无表情的方式看完，甚至无聊得打呵欠。 没办法，男生对这种爱情片，本来就不是太感兴趣，更何况看过两三遍？ 倒是倪语看得津津有味，出了电影院中之后，眼眶还红红的：“沈秋的命运好惨哦，看得人揪心死了，哎，出演沈秋的是谁呀？你认识吗？” “林纾雪。” “唔，你认识？”倪语大奇。 “这部电影就是我投资的。”常东倒也没有隐瞒。 “啊——”倪语惊讶的瞪大眼睛，但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心中的惊讶却掩盖不去另一股情绪。 这是一种……感觉不太好的情绪，一种源于女人惊人直觉的情绪！ 东哥竟然投资了电影！ 他竟然认识里面那个沈秋！ 那个沈秋好漂亮！ 东哥那么有钱，他们会不会……？ 不等倪语纠结着要不要试探一下时，“叮叮叮……”常东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倪语眼神很好，一眼瞄到号码备注——米梦洁。 这是女人的名字？ 倪语头皮一麻，心中小鹿彻底慌了。 063 暴利 “老板，《思念》票房已经破四千万了，仅仅用了十八个小时，从评分来看反响十分不错，现在业内保守预估，总票房至少有1.2亿！” 米梦洁是来报喜的。 没人知道，正在打电话的她，是何等的惊讶和激动。 《思念》虽然是她推荐给常东的项目，但最初她其实并不怎么看好。 她之所以推荐，只是因为导演履历看起来还可以，作品风格稳打稳扎，不敢说多出彩，倒也鲜少失手。 所以她琢磨着，可以建议老板和几家投资公司联手投资一波，分担风险，能赚一点是一点。 她主要推荐的还是著名导演李导拍摄的《青春归来》。 结果她没想到，老板竟然独独相中了《思念》。 谈判时，老板虽然豪气的发起了对赌协议，但笑纳圆梦影视送上门的江影儿，甚至索要林纾雪的举动，还是让她觉得老板这是花钱消费美人来了。 结果哪里想到，这部电影居然还有大爆的潜质！ “我知道了。”常东语气平静道，内心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他的介入，也许会引发一定的蝴蝶效应，但是于票房本身而言，还是电影本身质量占据主导因素。 挂了电话，常东看向倪语，问道：“听说你在校外租了房子？” “啊？是……是的。”倪语表现的有点呆萌，她有些跟不上常东的思维，但是反应过来之后，眼神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幽怨。 自从常东将挚爱酒吧交给她打理之后，她就在校外租房子了，主要是因为住宿舍不太方便。 其实她更想住进清河雅舍，但是常东不提，她也不敢说。 或者说，经过这段时间和常东的相处，她也逐渐摸清常东的几分脾气，他这人好像喜静厌动，性子有点孤僻，虽然平时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骨子里很深沉，鲜少吐露内心想法。 感觉像是经历过很多事情才形成的这种沉默性格。 还记得一个月前，他突然大白天把她叫去，折腾她一番之后，又把她撵走，那时候起，她就知道常东有很多事情不想让她知道。 “会开车吗？” “大一跟着舍友考了驾照，不过，考完驾照就没碰过车。” “哦，这玩意越不敢碰，越不会开。走，给你买辆代步车，住在校外，手里没个交通工具可不行。” “啊？”倪语愕然。 东哥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她买车了？ 常东看着倪语呆萌的表情，伸手揉了揉她的光滑头发道：“今儿高兴，刚刚那部电影，我最起码能赚一千万。” 倪语再次呆住了！ …… …… 常东保守估计自己能赚一千万，然而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思念》的潜力！ 或者说，不仅仅是他，就连米梦洁、圆梦影视，所有人都低估了《你的思念》！ 5月25日，《你的思念》正式上映。 上映十八小时突破四千万！二十六小时破七千万！上映首周三天票房收入1.02亿！ 随着口碑发酵，上映第三天，票房迎来大爆发！ 首周票房收入1.7亿。 截止到6月21日，票房总收入4.3亿。 一时震惊业内，诸夏影坛一片哗然！ 要知道，这时候诸夏电影市场虽然表现出越来越庞大的市场潜力，但是目前为止份额还是较为有限的。 四亿票房收入，根据当前大环境为参照，简直堪称业内黑马！ 一时间，《你的思念》引起全网热议。 有人夸奖，有人贬低。 在巨大流量当口，为了蹭热度，各大媒体或个人，可谓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控告抄袭的都是毛毛雨。 在这场流量狂欢中，《你的思念》各种独家内幕不出意外被频频挖出！ 从参演人员的个人经历，到制作公司抵押资产的放手一搏，万物可盘，很多细节都成了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出意外，《思念》临上映前债务爆发，晨曦救场的事件自然也被挖了出来。 不等大家赞扬晨曦投资义举之时，有小道消息宣称，晨曦投资趁着圆梦影视债务爆发之际，签订对赌协议，在这场四亿票房狂欢中，晨曦投资利用对赌协议豪赚53%的净票房分账收入。 换言之，除去这部电影未来收益，仅仅目前4.3亿票房，晨曦资本便攫取0.75亿净利润！而辛辛苦苦投资制作的圆梦影视也不过获利0.66亿。 这篇报道一出，不能说全网轰动，因为很多观众并不怎么在乎这些幕后消息。 但是对于影视圈、投资圈来说，可谓炸裂。 初出茅庐的晨曦投资，用一部电影证明了它的火眼金睛！ 常东之名，更是高频率出现在一些投资大佬的口中。 不知多少人感叹后生可畏，这常东真他妈够狠的！ 一纸合同，用了四百八十万，生生撬动七千万利润，生生抢了圆梦影视一大半蛋糕。 够残忍，够资本，够血腥！ …… …… 6月22日，周日，天朗气清。 外界口中疯狂议论的晨曦投资总部门前，公司高管齐聚，无数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影视投资部总经理米梦洁一身简约职场小西服，傲然站在门前。 虽然说《思念》是老板一手缔造的辉煌战绩，但没有她的推荐，这场战绩也不就会出现。 所以米梦洁现在在公司内部威望大涨，甚至隐隐有超过ceo唐博兴的架势。 在众人期待中，一辆扎眼的橘黄色朗博基尼通过大门，缓缓驶了过来。 车子停稳，常东身穿白衬衫牛仔裤，神情平静的下了车。 “老板！” 众人纷纷招呼。 常东点头应是，一边往公司走，一边问道：“那篇报道是谁写的？” “一家自媒体工作室。” “自媒体？自媒体知道我和圆梦的协议？” 常东声音微微提了起来，虽然声不见怒，但在场众人内心还是微微一颤。 以前看着老板挺年轻挺和气，还以为年轻脾气好。 实际上，不过是神气内敛罢了！ 从他和圆梦影视的对赌协议就能看出，老板极富侵略性和进攻性！ 因此当他携大胜之威，在场谁不生出三分畏惧之感？ 米梦洁低声道：“我托朋友查到，那家自媒体工作室老板疑似和圆梦方总有过接触，当然这个消息没有任何证据。” 常东略一沉默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会破坏合作伙伴关系。” “是！”米梦洁心中一震，连忙应是，老板看起来比她克制多了！ 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肯定是圆梦影视泄露出去的。 至于目的为何？这就不好说了。 反正不认账倒不至于，毕竟白纸黑字的合同在那摆着，七千万利益晨曦就是全砸给律师，也不可能让给他！ 米梦洁觉得这可能是圆梦影视心中苦闷，故意耍点小手段恶心常东罢了。 如果真的要是这样，这圆梦影视肚量看来也不过如此，以后可以拉入黑名单了！ 在对话中，常东进了会议室。 今天召集高层会议，主要就是商讨如何尽快完善的分割好《思念》蛋糕，同时尽最大可能公关掉网上对晨曦投资的负面报道。 毕竟晨曦以后还是要投资的，这一层负面报道在，多多少少会对以后的商业活动产生影响。 譬如，当融资方有多个选择的时候，在条件相等的情况下，肯定会优先选择声誉较好的公司，而不是顶着贪婪、血腥之名的晨曦。 会议从上午九点钟，一直讨论到中午十一点才结束。 结束原因不是有了完善方案，而是圆梦影视突然打来电话，表示准备开个庆功宴，所以邀请晨曦公司来了。 庆功宴？ 常东呢喃着这个名字，下意识想到了林纾雪。 064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你的思念》的大获成功，不仅救活了圆梦影视，也救活了林纾雪的演艺生涯！ 最近一个月对于林纾雪来说，简直就像是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 因为拒绝了美色贿赂，她一度决定退出演艺圈，甚至连经纪人娥姐都将她拉黑。 然而在半岛酒店遇到的那个人，又令她稍稍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于是她犹豫了，她决定等等。 不曾想，事情的发展竟然如同那人所言，晨曦老板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终止投资，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江影儿已经喂饱了他。 总而言之，晨曦的投资，终于解决了《你的思念》最后一道坎！ 《思念》因此获得一线生机，成功上映！ 说实话，即便是《思念》上映，林纾雪也没抱多大希望，她只希望她为数不多的几场镜头，能够让大家看到圈子里还有她这号人。 以后如果有适合角色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她。 怎料，《你的思念》竟然成了一匹票房黑马，生生杀出4.3亿的惊人成绩！ 伴随着惊人票房，自然是参演人员知名度的飙升！ 江影儿几个主演不用说，她这个女四号，虽然戏份不多，但是凭借悲剧人设，成功赚足了一波眼泪，让无数人记住了她。 本来已经彻底将她放弃、甚至拉黑的娥姐，也主动找上她！绝口不提那天之事，一个劲的怂恿她趁机扩大交际圈子。 实际上，在此期间已经有一些剧组向她发出邀请，虽然给的角色依旧还是不起眼的配角，但是好歹有了台词有了戏份，境遇比起之前一个女四都得费尽心思争取的情况不知好了多少倍！ 一时间，林纾雪感觉到的不是惊喜，反而是茫然。 是的，就是茫然。 她从来没想到，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拥有一定戏份的电影会获得这么大的成就，更没想到这次成就几乎将她从绝境中拉了回来。 “冰雹，你看到了吗？我……好像成功了！” 面对巨大丰收喜悦，林纾雪第一个想要分享的是父母，其次便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却一口叫出她的名字，自称是她第一个粉丝的男子。 想着那天的巧遇； 想着他对她的鼓励； 想着他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林纾雪几乎有种迫不及待想见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得到漂亮玩具，迫不及待想要跟最好的朋友分享炫耀一样。 可惜……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甚至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那天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忘了索要联系方式，每每想到这，林纾雪内心便是空落落的厉害，也惆怅得发慌。 “呼——”看着落地镜里身着精美礼服的自己，林纾雪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他要是能看到该有多好。 “哎呦我的大小姐，大喜日子叹什么气呀？多晦气！” 娥姐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冒了出来，她一把拉过林纾雪上下打量一番，一边啧啧赞叹：“看看，看看，老娘的眼光就是世界一流！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火，哈哈哈，快快快，走走走，亮瞎那群男人的狗眼去。” 林纾雪闻言露出无奈微笑。 两人出了酒店，就看到一辆崭新的奥迪a6停在门前。 “这是……”林纾雪诧异。 “租的，快上车，咱们家小雪好歹也是大明星，牌面总得有的，放心吧，钱我出。”娥姐嘿嘿笑着。 不知怎么的，林纾雪总觉得现在的娥姐特别像戏中的老鸨，在拼命的包装她，推销她。 林纾雪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坐了进去。 她有底线，但不代表她迂腐。 她知道什么场合得有什么形象，她这仅仅租辆车其实并不过分。 圈子里有些人，在重要场合，甚至仅仅是机场，都不惜重金临时租赁助手、保镖乃至粉丝接待，就为了提一提逼格。 今天是《你的思念》庆功宴，制作方、合作方乃至业内大佬，都会过来捧场，这是她拓宽人脉的好机会，所以形象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车子快要行驶到庆功宴地点万晟大酒店门前时，忽然慢慢停了下来。 “哇，好多人啊！你看看我多明智，要是不租辆好看车子，不得丢死人了。” 娥姐张望着在酒店门前拍成长龙的车队，一脸兴奋。 林纾雪表情倒是平淡多了，她透过车窗张望着外面的世界，好奇之色更甚于兴奋，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布偶猫。 就在这时，她瞳孔突然扩大。 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一个她最近一直朝思暮想的身影。 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 “娥姐，我看到熟人了，我先下去了。” 林纾雪脸上悄无声息绽放出一个激动的笑容，她丢下一句话，推开车门，单手提着礼服裙摆，便是小跑过去。 “哎哎哎！你给我回来！回来……”娥姐急了，你这死丫头，这不是让我这车白租了吗？ “你先掉头，在那边空地上等一会儿，等我回来再排队！”娥姐吩咐司机一声，连忙也下车追了出去。 林纾雪下车很急，但是当她越靠近那身影时，脚步越忍不住慢了下来。 这是近乡情更怯？ 不，这是激动和手脚无措。 越靠近，她越发确定她没看错。 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装束简单，正沿着排队车流一边，慢慢悠悠向酒店走去，他身旁还有一名年纪稍大的女子。 看两人举止姿态，有点像是姐弟，或者其他什么亲戚关系，反正不是情侣。 为了演好戏，她琢磨过太多关系举止，自然一眼就能辨认得出他们的关系。 “冰雹！” 一声轻呼。 前面行走那人影下意识站住了脚步。 林纾雪也站住了脚步，她放下提起的礼服，微微吸了一口气，双手下意识交叠在腹部，努力摆出她最淑女、最甜美的模样。 那人转身。 本应该浅浅一笑，微微露齿才会显得淑女的林纾雪，却抑制不住感情，唇角大大方方翘起，露出皓白贝齿。 冰雹看到她，眼中明显流露出惊喜之色。 “哈哈，我们又见面了！”冰雹哈哈笑道，转身快步走来。 林纾雪脚步轻快的上前两步，道：“这说明我们很有缘哦！” “必须的呀，谁让我是你第一个大粉丝呢！”冰雹走近，哈哈大笑：“对了，恭喜恭喜哦！” 林纾雪笑，星眸弯弯，甜美腻人。 “你的恭喜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啦！嗯，也恭喜你收获一枚冉冉升起的小星星！” 林纾雪俏皮道，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脸微红，煞是可爱！ “哈哈哈……”常东笑，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对了，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林纾雪灵光一闪：“等等，你也是圈里人吧？不然怎么会知道我？” 在《思念》没播出之前，谁认识她林纾雪啊？ 然而冰雹还是一眼就叫出了她的名字，所以除了圈里人，她实在想不到他还会是谁？ “恭喜你，猜对了！”冰雹笑呵呵道。 林纾雪露出一抹得意，她张口正要询问冰雹是做的什么，一道喊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温馨。 065 我是林纾雪粉丝 “纾雪？哈哈，果然是你！”不远处，一辆林肯轿车车门被推开，一名梳着大背头中年人满脸惊喜道。 他随即下车，动作娴熟的扭上西装纽扣，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这时，娥姐也终于追了过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大背头中年人，表情那叫一个惊喜，拖着长长的尾音，快步小跑过来：“哎呦，郑老板——” “郑老板好，郑老板好！”随即热情的和郑老板握上了手。 能让娥姐如此热情相待的人，不消说，自然是有原因的。 说起这郑老板，在业内也绝对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做的赫然是影视道具租赁生意，因为道具租赁价格较为低廉，在业内颇有几分名气，基本大大小小的导演和他都过合作，在圈内自然颇有薄面。 “娥妹妹好啊！几日不见，你是光彩依旧，美艳动人呐！”郑老板客气的和娥姐握手，反正好话不要钱，随便拍了上去。 “哎呦，郑老板您可会说话！我哪还美艳动人，我都成黄脸婆啦！”娥姐口中自谦，脸上却荣光满面。 心里琢磨着，那些该死的记者跑哪了？把这一幕拍下来多好！ 郑老板随便糊弄完娥姐，便忍不住看向林纾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 早前一次偶然机会见到林纾雪时，他就被林纾雪天姿国色给惊艳到了！ 一度暗示她，跟了他，就能给她介绍到好角色。 只是没想到这小妮子倔得很，根本不鸟他！ 好嘛，倔好呀，倔说明干净！ 他郑施光见多了为了扎进圈子里，不惜从他这里借力的小姑娘。说实话，那些小姑娘美则美矣，但总感觉缺了点味道。 当他看到林纾雪的时候，立即明白缺的是什么味道。 她们缺的是征服的味道！ 郑老板笑眯眯道：“恭喜林小姐，有《思念》这部剧，日后星途必然更加平坦啊！” 林纾雪露出职业笑容：“承郑老板吉言了。” 郑老板瞧着林纾雪那巧笑嫣然模样，心中越发痒痒，不过商人本能他还是将目光落到旁边常东身上，道：“这位是？” “我朋友！” “我是林纾雪粉丝。” 林纾雪和常东几乎同时开口，两人说完，相视一笑，感觉有种特别温暖的默契在心中滋生。 这种年轻人的情调，郑老板是不懂的。 他闻言“哦”了一声，顿时放心了。 他之前瞧着林纾雪对这年轻人满脸笑容，还琢磨着会不会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小明星之类的。 现在看来纯属是他想多了。 要是富家公子哥、小明星，岂会出现在这酒店门前过道上？ 坐在车里，等到酒店门前，在门童开门下，在一众记者闪光灯中入场岂不光鲜亮丽？ 心中放心的郑老板，心中的龌龊立即暴露出来：“对了，李导你知道吧？就是最近准备筹拍《青春归来》的李导。” “我知道啊。” “他前些日子还跟我说，剧里面缺个女二号，我琢磨着你就挺合适，有兴趣吗？” 林纾雪没说话，娥姐已经惊呼起来：“哎呀真哒！哎呀，真是谢谢您还惦记着咱家小雪，咱们肯定有兴趣啊……” “不用了，谢谢郑老板还念着我，只是我演技拙劣，恐怕有损李导的名声。”林纾雪委婉拒绝道。 她知道郑老板突然提这个目的是干嘛的。 以前每次见到他，他都会给她推荐一些乱七八糟的剧组角色，只是之前都是一些不入流的网剧、卖肉烂片、甚至还有几万块的超小制作角色。 这些角色，也就只能骗骗急着进圈的新人。 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还给她推荐起李导的剧组，这是看她因《思念》水涨船高？还是诓骗于她？ 当然不管是哪种，林纾雪都不想走他路子。 “小雪你瞎说什么呢！”娥姐急了，胳膊肘戳了戳林纾雪，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赔笑道：“郑老板，我们家小雪啥都好，就一点不好，太谦虚了……” 郑老板满脸笑容收敛了起来。 他没想到林纾雪会倔到这地步，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 之前给她推荐网剧之类的拒绝也就罢了，毕竟科班出身，有点傲气也正常。 这次连李导作品都拒绝，你想干啥？ 你想上天啊？ 还是说看不起我郑施光？ “别，谦虚怎么成了缺点？这是优点啊！”郑老板语气冷漠起来：“既然演技拙劣，我看也就别演戏了，李导作品都看不上，我看圈里恐怕也没哪位高才能入林小姐的法眼，以后我逢人，就帮你好好谦虚谦虚。” 郑老板的恐吓，令娥姐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哎哎，郑老板，误会，您误会了，小雪不是这意思。” “误会？这有什么好误会的？”郑老板冷哼一声，三番两次遭拒，说实话，他的耐性也被消耗殆尽了。 妈的，圈子里那么多漂亮姑娘，老子干嘛死盯着她一人？ 他余光瞥到旁边的常东，冷笑道：“小伙子，追哪个星不好？你非得追她？我告诉你，《你的思念》上映前，晨曦投资老板曾在大半夜点了她的名，这事圈里谁不知道。” “你……”林纾雪小脸陡然涨红，她忐忑的看向常东，虽然那天他们在半岛酒店门口巧遇，聊过这些，但是她还是怕他误会。 娥姐表情也有些难堪，脸上僵着尴尬笑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常东眼睛微微眯起。 “郑老板！”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声音招呼而来。 众人循声看去，就看到三五名男子，结伴而来。 “郭老板！周大哥！吴毅！哈哈哈……”郑老板见状一一点名大笑，迎上去，或握手，或捶胸，或拥抱。 看来是一群相熟朋友。 “呦，这几位是？”他们目光转到了林纾雪、常东等人身上。 郑老板面含讥讽道：“这位可是《你的思念》女四号林纾雪啊！人家现在可了不起了，拿了四个亿的票房，牌面大了，我巴巴腆着脸过来，送上李导新作品女二号都不要呢。” 这话一出口，众人目光顿时意味深长的扫过来。 大家都不是蠢货，自然也能猜到几分真相，估计是郑色鬼又拿角色哄骗小姑娘来了。 不过，猜到归猜到，这林纾雪敢拒绝郑老板，真是不知死活！ 以后他要是放话封杀林纾雪，那些需要租赁他道具的剧组，还有几个愿意收他？除非另有圈里大佬力挺。 问题是，她区区一个不入流小明星，谁愿意给她撑腰？ 真以为四亿票房是她拍出来的？真是搞笑。 “这位是林纾雪粉丝，专门跑酒店门口堵人来了，也算是一片赤诚，可惜所托非人啊！”郑老板指了指常东道，话说的不错，就是那阴阳怪气的语气，着实令人恶心。 郑老板的介绍，令林纾雪脸色越发难看，更是令娥姐有些气急败坏。 可惜面对这些大佬，还不能发脾气，更不敢转头就走，满脸尬笑的僵在这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郑老板朋友们面含讥讽的点了点头，正要离开，其中一名中年人，目光扫到常东背后女子时，表情一怔，迟疑道：“您是……米总吧？” 066 敢赌吗？ 米总？ 哪个米总？ 众人皆是一愣，目光在常东和米梦洁之间露出一丝迟疑。 燕京太大，常驻人口就有两千多万，大大小小公司更是不计其数。这老总那董事，多得没有几个人能认得过来，所以不认识很正常。 米梦洁讶异，她下意识露出职业笑容道：“我就是个小小经理，当不得米总称呼。” 大多数人还是一脸茫然。 “哎呀，当得当得！我听说你去晨曦投资发展了？”那中年人问道。 “嗯，对！”米梦洁矜持的点了点头。 晨曦投资四个字，令在场众人精神齐齐一震。 能参与圆梦影视庆功宴，哪能不知道晨曦投资意味着什么？ “哎呀，老周你不够意思啊，放着这么一位大美女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郑老板一名朋友故意开玩笑道。 “不好意思，我和米总也就只有一面之缘，自己都不确定，哪里敢介绍呦？万一认错了，那多尴尬是吧？” 老周解释了一下，随即加重语气道：“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米梦洁，晨曦投资影视部主管！给大家透露一个消息《你的名字》正是由米总牵头投资的。” “哎呀，久仰久仰！” “之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儿终于见到真人啊，真是又漂亮，又有才华！” 众人闻言免不了一阵恭维。 就连尴尬愤怒的林纾雪、娥姐两人也一脸惊讶的看向米梦洁。 米梦洁连忙道；“哪里哪里，你们太谬赞了，我只是推荐给老板，主要还是老板拍板下的决定。” “那也是你火眼金睛伯乐识马呀！” “是啊是啊！” 众人再次恭维一番，趁着气氛热烈，老周厚着脸皮好奇道：“我听说你们公司跟圆梦影视签的是对赌协议，这次能拿53%的分红？” “对！”米梦洁大方承认，这事已经传到网上，藏着掖着也没有意思。 “哎，我还听说，这是你们老板在酒桌上突然决定的？” 米梦洁瞄了一眼常东，点头道：“是的。” “嗞……”众人闻言，下意识沉寂了几秒钟。 虽然大家早有耳闻这事，但是谁也没见过合同，在这个消息真真假假的互联网时代，谁敢全信？ 现在终于得到内部人员确定，纵然心里早有几分准备，一时间，也被震撼得不行。 七千万净利润啊！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现金啊！ 多少上市公司都达不到这个水平？ 别说净利润了，连年负盈利的都是一抓一大把！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之时，酒店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招呼声。 “常老板，原来你在这里啊！可是让我一通好找哇。” 伴随着招呼声，只见一群人从酒店门口涌了过来，领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庆功宴的主角圆梦影视老板方总。 在他身旁，簇拥着圆梦高管，以及《你的思念》导演、主演等等重要人物。 方总大步流星而来，大老远就伸出双手，嚷嚷起来：“我听说你车来了，可是赶紧招呼大家来见见咱们圆梦的大恩人，不曾想，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亏我眼睛尖，不然都发现不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大老远就伸出来的手，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递到了常东面前。 常东亦伸出双手，与其紧紧握住，满脸笑容道：“方总太客气了。” 看着那握在一起的双手，所有人呆滞了。 他他他……他就是晨曦投资的老板？ 传说中那个极其奸诈狡猾的老板？看起来根本就像是大学生嘛，他们刚刚还以为他是米梦洁的助理呢！ 面对这一幕，娥姐愕然张大了嘴巴。 试图潜林纾雪不成而恼羞成怒的郑老板，此时瞳孔急剧扩张，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他就是晨曦投资的幕后老板？ 艹他娘的！ 难怪林纾雪会拒绝他，原来这个婊子早就爬上了他的床！ 完了完了，他竟然当着人家的面潜林纾雪，这简直就是明火执仗的明抢啊！ 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一位资本大佬，郑老板惊惧得几乎腿软。 郑老板腿软，他的朋友何尝不被惊得差点咬掉了舌头？ 一个个心中简直恨死了郑老板，要不你乱带节奏，咱们会漠视这尊大神？ 然而所有人的震惊，都抵不过林纾雪一个人。 她呆呆的看着和方总握手的常东，听着方总的恭维吹捧，看着他含蓄而内敛的微笑，头脑一片空白。 她满心欢喜的第一个粉丝，竟然就是大半夜点了她芳名的晨曦投资老板。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狗血的事情吗？ 难怪那天他们会在半岛酒店邂逅； 难怪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难怪他会说晨曦投资不会取消投资——晨曦就是他的，当然是他说的算啊。 原来她最恶心的人和她最欣喜的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尖锐的矛盾感，几乎将林纾雪内心深处好容易滋生的一缕感情彻底摧毁。 在众人满心错愕之时，方总继续道：“常老板怎么在这里？” 众人闻言免不了一阵幽怨，如果您坐在车里，出现在大门口，谁又会误会您？ 想到刚刚当着人家的面打听人家，老周几人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常东笑道：“遇到朋友了，停下来聊聊天。” 方总下意识看向张老板等人，看着他们余惊未消的模样，显然根本不认识常东。 此时常东看向林纾雪，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歉意：“不好意思，一直没告诉你，很失望吧？” 林纾雪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唉！常东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猜到了这一刻，但是他没躲，也不后悔。 “原来常老板认识小……林纾雪啊！”方总一脸惊讶，再次看向林纾雪的目光顿时变得意外而特殊起来。 他这一声感慨，引得身后江影儿醋坛子都要翻了。 她如何看不出来，常东对林纾雪似乎情有独钟？ 这个小骚蹄子，之前听说她拒绝了常东，感情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常东无视江影儿幽怨眼神，突然对方总道：“方老板，我有一句忠告，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常东突然冒出的这句话，瞬间吸引了现场所有人。 忠告这玩意，在诸夏语境中，可谓可褒可贬，可警告也可善意提醒。 常东在这场合下，说忠告，是有什么深意吗？ 面对晨曦老板，方总自然不能说“不愿意听”，只好笑道：“好啊！” 常东道：“投资《你的思念》之前，米姐还跟我推荐了《青春归来》，这事我在酒桌说过，但是我没说，我为什么不投《青春归来》？” “原因很简单，我虽然不懂电影，但我也知道，外行插手内行，乃是行业大忌！区区一个道具租赁商，都能决定一部电影女二的选择，呵呵，这样的电影，不扑街都是对电影行业的侮辱。” “所以我的忠告是，做电影如同做投资，保持初心，理性对待，团队很重要。” 话落，常东转过身来，毫不顾忌的盯着郑老板道：“《青春归来》大卖，我送你一千万，若是扑街，你送我一千万，敢赌吗？” 067 真的有天使存在 敢赌吗？三个字炸得现场一片死寂！ 众人心中没由来冒出一句话： 冲冠一怒为红颜！ 心情本来还有点紧张的方总，闻言大愕，尼玛，这说是对我的忠告，实际上是转弯抹角的讽刺郑老板啊！ 内心陷入矛盾冲突的林纾雪，闻声，倏然抬起螓首，明亮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常东，似蝶睫毛，微微颤抖。 这一刻的他，是那么的陌生…… 他不再是她面前阳光灿烂的冰雹； 也不是方总面前一团和气的商人； 他更不像是披甲执锐的战士！ 他像是……那种陷入爱河的小青年，傻傻的，呆呆的，愿意为对方做一些外人看起来特别傻，特别蠢，但是却又显得非常特别的事情。 就像发起一场注定会失败的赌约！ 《青春归来》毕竟是李导的作品、群星云集的作品！ 它怎么可能扑街？它只有赚多赚少问题罢了。 此时，郑老板被一个年龄能当自己儿子的青年嘲讽，甚至发起赌约，老脸瞬间涨成了猴屁股。 尤其是当他下意识环顾四周时，众人看向他的眼神，更是令他愤怒。 “姓常的，你什么意思？” 郑老板怒了。 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怎么可能受得了？ 你是有钱，但你一个混投资界的人，跟老子混娱乐圈的，有什么关系？ 你还能封杀我不成？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没问你欺负我朋友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朋友？”郑老板试图狡辩。 “少他妈废话，这话说出来没意思，我就问你，敢不敢赌？”这一刻的常东犹如纨绔子弟，浑身散发着一股冲动和暴力。 郑老板眯着眼睛看着神色暴戾的常东，忽然嗤笑起来：“不过是运气好，投出一部黑马而已，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就可以对影视圈指手画脚了？年轻人，不要太狂，这是娱乐圈，不是你投资圈！” “老郑，少说两句，算了算了！” “老郑，走了走了！” “常老板，好了好了，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 郑老板的朋友见双方说话越来越难听，连忙劝诫起来。 常东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道：“说来说去，还是不敢接赌约对吧？我道能在李导手里拿到女二号的会是什么人物呢，原来就是个只会欺负小女孩的怂逼！” 郑老板炸了：“你骂谁怂逼？好，不就是一千万吗？老子掏得出来，你说怎么赌？” “好，有种！既然是李导的作品，总不能输给《你的思念》吧？呐，我也不欺负你，零头抹了，以四个亿为标准怎么样？超过算我输！” “……好！” “把钱准备好喽！” “是你把钱准备好了！”郑老板咬牙。 赌约立下，双方也有就没有对峙的必要。 在朋友的拉扯下，郑老板终于走了。 事情闹得这么僵，常东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他向方总告罪一身，留下米梦洁代表晨曦资本参加庆功宴，而他转身离去。 离去前，他对林纾雪道：“一起去喝一杯？” 林纾雪抿唇低首，似在纠结。 常东见状，直接伸手捉住她软腻揉夷，在她的低呼声中，拉着她扬长而去。 留下一群感慨万千的目光！ 到底年轻啊！ …… …… 兰博基尼上，两人沉默而坐。 林纾雪很漂亮，名字带雪，肤亦如雪，葱白透净。及肩长发，又黑又光滑，因为参加庆功宴，似慵懒的盘在后脑勺，更添三分女人味儿。 她的五官很精致，这并不是那种网红脸的人造精致，她眼睛很大，黛眉点墨，下巴略圆，带着一丝婴儿肥，看起来就像初恋的印象，精致，完美。 此时，坐在副驾上的她，正微微扭头，看向窗外。 白色衬衫手腕处有一块运动手表，不事劳动的右手慵懒的搭在方向盘上，偶尔用力时，能看到骨节凸起，似骨韵灵光，很好看。 透过副驾玻璃的倒映，林纾雪只能看到这一点点景色。 但是就是这一点点景色，她生生看了一路。 兰博基尼随意在路边停了下来。 常东下车，招呼一声，两人进了路边一家光线暗淡的奶茶店中，奶茶店招牌上，闪烁着“轻恋”二字。 常东点了一杯椰香纯纯回忆，林纾雪点了一杯缤纷百香果。 两人寻了个昏暗角落坐了下来。 或者说，这家奶茶店所有座位都挺昏暗的。 “很失望吧？” 常东开口，这是他第二次询问。 “有一点。” 林纾雪答，她岂止是一点失望？她简直失望透顶！ 她根本无法接受他风流属性！尤其是他还睡了江影儿！膈应得她简直要发疯！ 常东嘴角翘了起来：“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只有在乎，才会失望。这说明你很在乎我喽？” “呃……”林纾雪倏然抬起下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毛发炸起，双瞳在夜色下显得个格外的浑圆。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 一个字萌； 两个字可爱； 三个字卡哇伊。 常东笑得有些洋洋得意，很欠揍！ 林纾雪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爪子，挠花那张臭脸，因为那句话，毫不客气的触碰到她最柔软的地方。 “别生气嘛，我好歹也是你的第一个粉丝对不对？” “这是两码事！” “哪两码事？” “你不该骗我！” “我没骗你啊？”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常东？” “告诉你我是常东，等着你甩我巴掌或者毕恭毕敬的给我道歉？” 林纾雪张口结舌，只能下意识骂道：“常东，你混蛋！” 常东这次没有接话。 他目光看向窗外。 夜色下的燕京很漂亮，哪怕仅仅是一条最普通的街道。 但是常东遥遥记得前世来过燕京，那时候的燕京给他的感觉十分冰冷、无情，无论是锱铢必较的房东，还是语气高傲的hr。 “我没有逼迫过任何人，哪怕你没来，我也不照样投了《你的思念》？” 常东没有解释，那天我其实没叫你，是圆梦影视误会了云云。 因为没必要，因为他不屑解释。 林纾雪不说话。 她有些气自己，因为有些话，她说不出口，能说出口的话，又说不过常东。 她更气自己，怎么就那么在乎这个花花公子，渣男！ 简直犯贱！ “不要生气嘛，你看看我，今天为了你，花了一千万豪赌一场，哎，这赌约八成要输了！除非爱神眷顾！” 常东叹气。 “那是你蠢！” 林纾雪下意识道，内心深处不知怎么的，忽然柔软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娥姐的一句歪理，肯为你花钱的男人，才真正地在乎你！ “还不是你拉的。” “这关我什么事？” “恋爱会拉低智商啊！” “你——” 林纾雪俏脸陡然红成了苹果，这么直接的告白，简直令她心中小鹿咚咚乱撞，慌乱的不行。 就在这时，常东突然站起来，挤到她这张椅子上，在她手脚无措之际，掏出手机，咔的一声，来了一个自拍。 “你你干嘛？” “快放暑假了啊！” 林纾雪简直要抓狂，他的思维怎么那么跳脱：“放暑假，你拍我干嘛？快删了，丑死了！” “不要。”常东看着手机屏幕上，因为他掏出手机而略显慌张的俏脸面庞，心满意足道：“我得留下证据，回去告诉我妈，这世界上真的有天使存在。” 林纾雪一呆。 刚刚褪去的红霞；再度飞上了双颊。 粉了脸蛋， 乱了心房。 068 二姨哥的期待 “渣男，渣男，渣男！” 深夜赴约回来的林纾雪便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中。 她披头散发坐在粉色调卧室里，不停咒骂着某人，看她那咬牙切齿模样，大概也是恨极了某人。 只是骂着骂着，她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窃喜，一丝感动，一份……怦然心动。 随即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劲时，又羞又恼的一头扎进枕头里，像是躲避现实的鸵鸟，看得出来，她内心矛盾到了极点。 “咚咚咚……”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娥姐，她急促喊道：“小雪快看微博，李导正在炮轰常老板！” 林纾雪一怔，连忙跑过去开门。 只见娥姐献宝似的递上手机。 此时林纾雪没有注意到娥姐的表情，她一把抢过手机，定睛看去。 只见《青春归来》的官方微博，在十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微博，微博这样写道： 一次押对了宝，只能代表你运气好，不代表你就是火眼金睛。诚如您所言，外行插手内行是行业大忌，自己前脚刚刚说过这话，后脚就来断言《青春归来》必然扑街，双标至此，令人作呕！ 微博下面配个燕京夜景图。 到底是文化人，骂人都文绉绉的用您来讽刺。 这条微博发布没多久便被人发现，加上半夜没啥热点新闻，一时竟然被顶上了头条，引来无数议论。 “这是出了什么事？大半夜发微博？” “看情况，似乎是个大瓜啊？” “哪个大神快来科普，跪求内幕消息！” 面对巨大流量当口，一些大导演小明星还有所顾忌，一些自媒体个人完全就是百无禁忌的扑了上去。 “娱乐新知道”第一个率先爆瓜：据内部消息，疑似某大佬指点江山，预言《青春归来》必扑，《青春归来》气不过，发博反击！ “八卦在线”紧随其后：听说这位大佬正是投资了《你的思念》的资本大佬，有人称其飘了。 “花花头条”随后陷阵而至：惊天大瓜，某行内大佬欲潜某林，不想某林早有靠山，冲冠一怒为红颜，当众怒骂，称其《青春归来》必扑，更发起千万赌约！ 一时间，网上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各种独家小道消息接二连三被爆出。 虽然信息传播具有局限性，但是在无数猛料的曝光下，这件事的真相也逐渐得到了还原。 一些自媒体不敢直呼当事人之名，但是“某林”、“名字三个字”、参演过《你的思念》，某大佬又是《你的思念》投资商……等等关键信息，还是让一些网友猜到了真相。 尤其是翌日凌晨，晨曦投资刚刚认证过且只有几千粉丝的官博，发出了一条明显带着浓浓个人恩怨的微博，更是佐证了这件事。 这条微博只有一句话：君子动手不动口，我拭目以待。 这分明是在嘲讽《青春归来》只会打嘴炮！ 这条微博一出，立即为晨曦投资涨粉数万。 但是相对于这些虚名，《青春归来》还未开拍，就已经被炒出了三分热度，收获比起晨曦投资不知强了多少倍。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嘲讽晨曦投资下了一步烂棋！ 在网上真真假假吵翻天之时，这件事的当事人常东刚刚结束期末考，准备回家。 不过，在回家之前，他宴请了倪语、张其伟等人，互相通气一声暑假安排。 张其伟金盆洗手，决定趁着难得的假期，带着妻儿出去度度假。 倪语也要回老家一趟，不过用她话说，回家也招家里人嫌弃，所以打算去家过个一周，就回来。 常东没说他的安排，其他人也没问。 酒席毕，常东喝了酒，倪语开着常东的兰博基尼回到了清河雅舍。 一夜缠绵。 翌日，常东先驱车送倪语回到酒吧，然后这才离去，返回老家。 倪语看着远去的橘黄色，幽幽叹了一口气，她瞥了一眼旁边同样送行的张其伟，忍不住道：“七哥，东哥……和林纾雪关系很好？” 既然跟着常东，怎么不会关注晨曦投资？ 既然关注晨曦投资，又怎么不知道最近闹得网络沸沸扬扬的赌局？ 张其伟嘬了一口香烟，道：“这我不清楚，不过，看东哥沉稳性子，不像是能发起赌局的人。” “是吗？”倪语低头。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张其伟瞥了一眼倪语沉思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这事他可不敢妄评，更不敢瞎掺和。 这是东哥私事，敢介入后宫争宠，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谁知道东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另外东哥后宫谁说就只有倪语、还有那个最近风头渐盛的小明星？ 他可听说了，晨曦影视投资部主管还是个大美女呢，搞不好跟东哥也有一腿。 所以这事能装糊涂一定得装糊涂，能避开一定得避开。 爱咋地咋地，老子过好自己日子就行了！ 不过，东哥真是牛逼啊！ 一部电影净赚七千万，我滴个乖乖，按照我百分之五的股权，少说也能分到三百五十万！ 这在以前，至少是他一两年的净收入。 不过，唯一不确定的是，东哥到底分不分红？ 张其伟思绪发散起来，现在他也逐渐明白了一点公司运作规矩。 别看他占据晨曦投资百分之五的股权，实际上，在公司里毫无地位。 整个公司完全就是常东一手遮天。 他这股东也就只能分分红，摇旗呐喊啥的。 甚至分不分红，也得看常东意思。 他要是不分红，一句话，盈利转投资，他也没办法，除非付诸法律。 但是如果真走到这一步，两人那可就是彻底撕破脸皮，决裂了。 要是真决裂了，张其伟还真有点发憷。 东哥这人太阴沉了。 楚衙内纵横汉东，道上无人不惧的牛逼人物，说死也就死了！ 虽然过程是他执行的，但是执行计划从头到尾却都是东哥策划的。 这样的猛人，真要是想杀他，张其伟还真有点害怕。 没人知道，前段时间，他回过味来之后，一度忐忑的布置了一些后手，如果东哥真要杀他灭口，一旦他死亡，那些后手就会爆发，至少也能拉常东下水。 不过，目前来看，东哥这人心思虽毒，对自己人倒是非常不错。 以他的度量，想来公司年底肯定会分红！ 想到年底分红，张其伟心中甚至有点小期待起来。 …… …… 钱这玩意谁不期待？ 张其伟期待，常东二姨家表哥方宏志也十分期待，或者说他新交的女朋友比他还期待！ 069 二姨哥要钱 方宏志谈恋爱了。 女方是临江市本地人，叫左晴，二十三岁，糕点师，长得谈不上多漂亮，但也中上之姿，个子很高，亭亭玉立得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味道。 两人结识于一次朋友聚会，方宏志见她，如见天人。其后便是一番死缠烂打，大概是精诚所至，倒也敲开了女方的心扉。 说实话，以方宏志的条件，能追到这样姿色女孩，实属幸运。 所以方宏志对左晴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里怕化，当成心肝宝贝的宠着。 方宏志如此，左晴一颗心慢慢也就落到了她身上。 女人一旦开始决定稳定下来，思维方式也就开始了转变。 从最初出去约会出门大手大脚的花钱，到后面的精打细算，常常奶茶都舍不得买，全都为两人未来考虑。 两人甚至开始考虑起买房。 诸夏人对房子的执念太强了，所以哪怕是首付，也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双方一番合计，上哪弄首付钱时，左晴才知道方宏志竟然有十六万存款在小姨表弟手里打理。 知道这件事的她，第一反应立马炸毛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大胆？十六万随随便便放给表弟手里，万一被他骗跑了怎么办？” “他不会骗你？你怎么知道他不会骗你？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社会到了钱面前，有几个关系靠得住的？亲兄弟反目成仇的都比比皆是好吧？你怎么这么天真！” “什么，你交给他炒股的？你疯了，你知不知道炒股有多可怕？他说背后有人就有人了？现在谁不是净捡好听话说！” “我告诉你，我有个同事，就是染了赌瘾，为了骗赌资，什么慌都对家里人撒，什么做生意，炒股票，出车祸，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编不出来的谎言，他家两套房子啊，生生被他骗得一干二净，我怀疑你那表弟搞不好就染赌瘾了。” “真的，你想想，他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可能认识当官的？别说认识了，能不能接触到都是问题。别人不说，就说你，你接触过吗？” 人一旦朝坏方向想，大脑自动就会为自己的判断脑补出无数佐证依据。 左晴越想越可怕，连带着本来对小姨家颇为信任的方宏志，心里都嘀咕起来。 可不是，在他记忆中，东子也不是那种嘴巴特别甜的人，他何德何能搭得上那种大人物？ 一时间，两人越发忐忑。 最终一合计，干脆趁着放暑假，赶紧去把钱要回来。 这天，两人在路上买了礼盒水果，便是登门拜访而去。 本来，方宏志琢磨着自己去的，但是左晴死活要跟着，用她话说就是：‘你嘴巴笨死了，别到时候人家几句话就把你说反悔了！不行，我必须得跟着。’ 进了御园湾，左晴看着眼前这座在临江市算得上高档的小区，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唉，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会有的，我们先买套小的，等到以后有钱了，再卖掉换大的。”方宏志说着自己都有点不太相信的话，但是他不得不给自己一个希望。 “嗯，我相信你！”左晴郑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在抵达常东家22幢时，心里忽然又遭到了暴击。 只见一辆橘黄色suv停在22幢之前的车位上，那扎眼颜色，还有那硬朗线条，立即引起左晴的注意。 “这车是什么车？看起来好帅！” “看车标，应该是兰博基尼吧！” “哇——这就是兰博基尼？” 左晴的惊叹声，令方宏志心中一阵难受，这是一种想要满足伴侣，却无法满足的无力感。 “现在有钱人真多！”左晴感慨道。 她的话让方宏志舒了一口气，他真怕她感慨一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开起这车？’ 事实上，别说这种豪车了，能不能买得起一般代步车，他都有点不敢想！ 还好左晴挺理智，挺照顾他面子的。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两人进了22幢，上了二楼，敲响了常东家的大门。 没多久，常母开了门。 她看到方宏志顿时一脸惊喜：“哎呀，方宏志？哈哈哈，来来来，快进来，哎呀来都来了，买什么礼物。咦，这位是……？” “这是我女朋友左晴，来，快叫小姨。” “小姨好！” “哎呦，嘴真甜，快快快进来，你表弟刚好放暑假，之前还念叨着你，想去找你玩玩呢！” 小姨一家的热情，令方宏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希望表弟常东不是左晴恶意猜测的那种。 方宏志两人进了屋子，心中忍不住又是羡慕起常家的房子。 但是方宏志知道，这事羡慕不了，谁让方姨夫是车间主任呢？家境比起他家要殷实太多了。 此时常东正站在阳台打电话。 看到表哥进来，颔首微笑示意。 常东这个电话打得有点长，主要都是对方在说话，他偶尔嗯几声，即便是开口也简短有力，令人猜不出来他到底在聊什么。 此时，常东一家已经招呼起了方宏志小两口，尤其是常母拉着左晴的小手，就跟看待自己儿媳妇似的，热情得左晴都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这时，她才隐隐约约明白，她男人为什么把那十六万交给表弟打理。 他和小姨家的关系确实非常不错。 十来分钟过后，常东终于打好了电话，踏入客厅陪着方宏志聊了起来。 一阵热闹寒暄之后，方宏志在左晴几次提醒下，终于说出了目的。 “小姨，东子，我这次来，其实是想取回那十六万。我跟小晴谈了也有一阵子了，感觉挺合适的，也见了家长，所以琢磨着先首付套房子。” “好事啊！要结婚是该买套房子。”常母赞道，随即看向儿子：“东子，你表哥那钱方便取出来吗？” 这问话一出，方宏志和左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紧张。 方宏志主要是被左晴搞紧张了。 常东道：“钱都被我放在股票里了，想突然提出来，还真不方便。” 话音未落，左晴心中顿时一沉，她看向方宏志，发现他那黝黑的面孔，此时竟然有些发白。 070 常父的忧虑 “啊，取不出来？”方宏志下意识道，脸色有些难看，不会被左晴猜对了吧？ 这可是十六万啊！ 他辍学之后，辛辛苦苦赞了四五年的积蓄啊！ 不等他继续胡思乱想，就听常东笑道：“股票里的钱，哪能说取就取得出来？不过，正好我手里还有现金，我给你算一下收益，回头直接转给你。” 这话令方宏志、左晴面面相觑。 难不成错怪常东了？ 只见常东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炒股软件，道：“你的钱我都放在矛台上了，当时是一月下旬，股价好像是五十多块钱，对，就是五十多，你看看啊！” 常东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手机界面，递给方宏志查看起来。 方宏志也不懂这玩意儿，反正看着常东指的k线图上的几个数字，日期大概就是一月下旬，股价有五十块钱左右。 “现在已经涨到了八九十，就以今天为标准吧，现在价格是九十三。差不多翻了两倍，你给我16万，现在等于就是32万。你银行卡还是之前转账给我的那个吗？我把钱转给你。” 常东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机银行。 常东这一番话，令方宏志乃至左晴彻底懵掉了。 说实话，因为左晴的耳旁风，方宏志哪敢想什么利息？十六万能完整拿回来，他就阿弥陀佛了。 怎料，现在不仅能拿回本金，还有利息可拿。 更夸张的是，不过半年时间，本金翻了足足一倍！ 不，之前是五十多，现在是九十多，其实并没有翻一倍，是东子直接给他算了一倍。 但是就算没有一倍，这也足够吓人了！ 十六万啊！ 钱，竟然还能这样赚？ 靠卖苦力的方宏志，只觉得自己以前都白活了！ 难怪那么多人赔得倾家荡产也要扎进股市里，这赚钱速度，谁不心动？谁还能受得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是这张卡吧？”常东从手机里找到保存的银行卡号，递给方宏志看了看。 方宏志看到银行卡尾号，下意识点了点头。 常东随即转了三十二万过去，没多久，方宏志手机就来了银行短信提醒。 方宏志看着手机短信，看着那一连串数字，震撼得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子，这这……这哪有这么多钱！你转多了，你仔细算算，该多少就多少，你帮我理财，我哪能多昧你的钱。”方宏志终于反应过来。 “哎，差不了多少！你不是怕我昧你的钱，才让我仔细算吧？”常东故意开玩笑。 “怎么会？东子，我是那样人嘛！” “开玩笑开玩笑呢！” 常东看到表哥有些当真，连忙安抚。 就在这时，常父开了口：“小志，收下吧！你还要买房结婚，哪不得用钱？真有心，请你表弟吃顿饭。” “这……”方宏志迟疑了。 他看向女朋友，左晴脸色也有些复杂。 说实话，她工作这几年，见多了因为钱闹僵了的亲戚，能像这样帮忙理财，还能狠赚一把，甚至多给的亲戚，她是真不多见！ “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就出去吃顿饭吧！姨夫姨妈都去。”左晴替男友做了决定。 “还是小晴知道疼姨夫，知道我饿了。”常父哈哈笑道。 一大家子随即出门，吃饭去了。 因为常父嚷嚷着饿了，所以也没走远，就在小区门口一家叫“红满楼”的饭店里，包了个包间。 大概是感激常东的理财，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方宏远愣是点了一桌子菜。 不过，因为人太少，就三个老爷们，酒也喝不起来，所以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便结束了。 酒席毕。 在饭店门口，几个男人吞云吐雾之际，常父吹起了牛逼，说自己藏了几瓶好酒，一般人想喝都喝不到，支着常东去拿一瓶给方宏志带回去，给常东二姨夫尝尝。 虽然方宏志一个劲儿客气不用了，但是常父依旧坚持要送。 得，常东这搁外面的霸道总裁，回到家还得跟孙子似的，当起了跑腿，帮老爸取酒去了。 看着常东离去，常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他伸手揽过方宏志，拉到一旁道：“你工地好请假不？” “好请好请啊！”方宏志一愣，意识到了什么，连连道。 “好请就好，你小子从小就机灵，有个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哎呀，小姨夫瞧您说的，还用拜托？什么事您直说。” 方宏志一脸“您太客气了”的表情。 常父道：“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大学，东子这两年变化挺大的，尤其是最近这半年……你也知道，突然就攀上了什么当官的同学，又是炒股，又是买车，他跟我说，就这上半年手里一下子赚了上千万，说真的，我这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是害怕啊，这钱赚得也太快了，我怕他走上什么邪路。” 方宏志表情略一凝固，道：“不会吧，我刚刚看东子弄那炒股软件，挺专业，挺正常的啊！” “正常个屁！这混小子，敢瞒着我抵押房子一年，弄个破软件糊弄人又算什么？” 常父牛眼一瞪，竟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方宏志感慨，小姨夫到底是车间主任，居移气，养移体，假假也有三分威风。 “过两天他要去燕京办事，回头我就说，你们小两口子也想去燕京旅游旅游，度度蜜月，我让他带上你，你去帮我瞧瞧，成不？” 方宏志没有任何犹豫道：“成！什么时候去，我今晚就请假。” “回头我问问他，你先去跟小左打声招呼，回头别露馅了，那混小子，现在鬼精得厉害。” “哎！” 方宏志点了点头，走向左晴，打招呼去了。 大概五分钟左右，常东回来了，手里抱着一瓶灌在矿泉水瓶里的泡酒。 常父努努嘴，示意递给方宏志，道：“东子，刚刚我跟你表哥唠嗑，你嫂子跟你表哥认识到现在还没出去玩过，正巧你过两天不是要去燕京吗？带上你表哥他们一起，搭个顺风车，到那边有啥好玩的，给介绍介绍，好好招待招待。” 常东笑道：“成！” 笑容中，隐隐约约流出一丝无奈，唉，亏我还煞有其事的整个炒股软件给你们看，感情全白费了。 …… …… 方宏志走后，常父回家，刚刚靠近22幢，他就看到了停在楼前的那辆兰博基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常东开这车回来的时候，他也没以为多少钱，随口问了一句，常东说是代步车，他也就没追问。 直到看到人拍照议论，才知道这玩意竟然三百多万，比他家房子还贵！ 我滴个亲娘嘞！ 常父知道这事，脑仁几乎要炸了。 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常东是不是走了什么邪路？ 不然怎么连这种车都开得起？ 他连忙回去追问常东，结果常东解释说，他朋友开的车都非常不错，他是为了混进圈子里，才买这么好车的。 然而这个解释，并不能让常父满意。 买好车充牌面可以理解，你买个百来万就顶天了，用得着三百多万？ 常父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查查儿子，不然他真的连觉都睡不安。 只希望东子千万别走上了什么邪路！ 071 进京 “哎，方子，你表弟万一真要是走上什么邪路怎么办？我们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回去路上，方宏志将小姨夫委托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女友。 结果女友提到的问题，把他问愣住了。 是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表弟真有问题怎么办？ “这，应该不会吧？” “什么叫应该啊，我说万一呢？” “要不，你不要去了，就说你请不下来假？” “你自己去旅游这借口你觉得可能吗？” “这……”方宏志略一沉吟，道：“其实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真有问题，东子他还会答应得那么干脆？再说了，我好歹也是他表哥，他就算走了什么邪路，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能坑我不成？” “我看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我能不能完成小姨夫的任务，东子要是真有问题，搞不好到时候把我们往燕京一丢，自己找个借口就离开了。” “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左晴还是有点不放心。 “哎呀，是你太悲观了！我们家跟小姨家好着呢，常东没道理坑我。你看我搁他那十六万，不仅完好无损的拿了回来，还净赚了十六万利息，这搁谁家能做到？” 提到这事，方宏志好感大增：“放心吧，到时候我提防着点，真有什么不对劲，咱们立马走人，我不信他还能拦着不给走了。” 在方宏志的宽慰下，左晴勉强点了点头。 …… 约定的出发时间，转眼即到。 天色蒙蒙亮，方宏志和女友站在租住的小区门前，等着常东过来接他们。 左晴这人不能闲着，这一闲着，小心思又忍不住转了起来。 “哎，你说你表弟做什么能一下赚上千万？难不成光炒股赚的？” “如果他走的不是邪路，你能不能跟他干？你看看他一两年时间就能弄了上千万，咱们不求多，有个一百万，一套房子不就出来了？不然凭我们打工辛辛苦苦攒钱，这得到什么时候？” “可是，万一他走的是什么邪路，拉你下水怎么办？” 左晴的嘀嘀咕咕，听得方宏志直翻白眼。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女朋友那么多心思呢？ “别胡思乱想了，到时候看情况再说。”方宏志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左晴忽然惊讶指了指道路尽头的一辆橘黄色suv，道：“哎，那不是我们之前在你表弟小区里看到的兰博基尼吗？” “看车牌，好像还真是那辆车，咱们临江市这种车可不多见。”方宏志道。 左晴看着驶过来的兰博基尼，灵光一闪：“哎，你说……它会不是是常东的车？” “……不会吧？那车牌又不是咱们本地车牌。”方宏志愣住了，他嘴边说不会，脑子里却猛然惊觉，这还真有可能。 东子一下赚了上千万资产，买辆兰博基尼完全有可能！ 在两人面面相觑之际，那辆橘黄色兰博基尼驶了过来，缓缓在他们身边停下。 驾驶座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久等了吧？快上车。” 卧槽！ 方宏志和左晴浑身一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惊诧。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初感慨的兰博基尼，竟然还真是表弟常东的。 之前小姨夫还感慨说，常东买车了，方宏志也没怎么多想，还寻思着估计就是宝马奔驰之流，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个级别的豪车。 “东……子，这车是你的？”方宏志感觉“东子”二字，都有些不敢叫出口了。 “对啊，装逼不？哈哈哈，上车聊！” 常东的态度让方宏志松了一口气，心中终于明白小姨夫为啥那么不放心了。 随后，他拉开车门，让左晴坐进后排，自己坐上了副驾驶座。 进了车里，方宏志一阵打量，啧啧赞叹。 常东也和气，介绍起车子功能，末了问道：“我记得你以前拉过货是吧？会开车不？” “对，会开。” “回头上高速，给你耍耍？” “这……我能开？”方宏志眼睛亮了起来，表情那叫一个亢奋。 男人嘛，哪能抵抗得了这种金属疙瘩的诱惑？ 不想，左晴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要了吧，这车这么贵，功能好像挺复杂的，万一擦着碰着，多不好。” 左晴这么一说，方宏志兴奋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是啊，这车可不是一般代步车，真要是擦着碰着，他拿什么赔？ “没事，有保险！这车看着复杂，其实跟一般自动挡车子没啥太大区别，很多功能都是噱头，回头在慢车道上慢慢开，一会就熟悉了。” 常东看出方宏志的兴趣，宽慰道。 随后，在高速第一个服务区，常东将车子停了下来，换成了方宏志。 在常东的怂恿下，方宏志到底没抵抗得了这种车子的诱惑。 他坐进驾驶座后，小心调整好座椅，再次虚心求教一番中控台各种按钮功能，这才慢慢起步。 常东用开玩笑口吻，让坐在后面的左晴扣好安全带。 车子起步后，方宏志明显有些紧张，只敢在慢车道上维持在六十码，等到越来越熟悉后，车速才缓缓提速。 “乖乖，好车就是不一样，这都一百码了，感觉跟开三十码似的，稳得一逼！”方宏志亢奋得什么拘束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常东笑了笑道：“别开太快，这车动力太足，一不小心就超速了。” “哎哎，知道了，放心吧，我就维持在一百码。”方宏志连连点头。 “行，你开吧，开累了换我。” “好嘞！” 常东笑了笑，摸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邮箱，翻看起来公司抄送的邮件起来。 十一点钟，车子驶入燕京。 直到这时候，方宏志才和常东换过来，主要是燕京地形有些复杂，他怕应付不了。 常东熟门熟路驱车前往半岛酒店，安排方宏志入住。 当然，他也在这里订了房间。 “开了一上午的车，累了吧？吃饭的话，酒店就有，如果不习惯，那就出去吃，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啊！”常东安排道。 方宏志闻言下意识和左晴对视一眼。 莫非东子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个，东子，我头一次来燕京，两眼一抹黑，不如跟你出去玩玩。你放心，你要是谈生意什么的，我绝对不影响你。”方宏志道。 他这一番尬言，听得左晴简直想捂额头。 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吧？ 常东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要是不嫌无聊，跟我出去转转也行。” 072 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常东这次来燕京，确实有事要忙。 上次撩骚林纾雪，让他猛然想到了一个差点被他错过去的大项目——美颜类app。 美颜类app其实很早就出现了，但是一直不温不火，嗯，这里的不温不火是以资本视角来衡量的。 其实不温不火很正常，移动网络限制了网络交流是一，其二这时候较为高端的移动智能设备普及率还很低！ 此时市面上最好的手机还是水果5s。 然而其高昂价格已经逼退了很多消费者，成了名副其实的装逼道具，为此甚至有了“肾机”绰号。 而廉价高性能国产手机尚未迎来大爆发。 因此这几年被称之为风口，不是没有原因的。 所以除了美颜类app，常东也打算利用从《你的思念》里赚来的七千万，疯狂天使投，广撒网，捞大鱼。 现在可以说，移动互联网各个领域都处于萌芽起步阶段，即便是发展起来的，也有弯道超车的机会。 譬如说直播、教育、工具、娱乐等等分类。 除了移动互联网布局外，常东听到风声，嘀嘀打车正在筹备之中，打算在八月份先在燕京试水，主要面对中高端商务约租车群体。 这个消息，才是常东火急火燎赶来燕京的根本原因，甚至没时间招待一下表哥方宏志。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想好怎么安排表哥了。 …… …… 兰博基尼驶入燕京西城区新街口22号院5号楼前。 这次公司里没有集体相迎，这是常东特意吩咐的，别他每次过来，都搞多大排场，这风气太浮夸，不适合公司文化建设。 不过即便如此，米梦洁还是带着助手站在门前等候起来。 现在米梦洁除了是晨曦影视投资部总经理外，还身兼董事长助理一职，主要是常东很少来公司，单独设置董事长办公室太浪费。 正好影视投资部受到常东直辖管理，所以干脆一部门身兼两职好了。 常东车子刚刚停稳，米梦洁便踩着高跟鞋，嘚嘚嘚走过来。 “老板，会议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在等您。” 米梦洁一如既往的干脆果断。 常东下车点了点头。 此时方宏志、左晴也走下车子，正一脸愕然的看着米梦洁。 这女人刚刚叫常东什么？ 老板？ 常东开公司了？ 不等方宏志反应过来，常东便道：“这是我表哥，你安排人接待一下。” “是！”米梦洁冲方宏志两人微微一笑，侧首对旁边助理吩咐一声。 常东对方宏志道：“表哥，你们先玩玩，参观参观，我得开个会。” “好的好的，你先忙，我们没事。”方宏志连连道，他看着旁边挂着“晨曦投资”牌匾的五层独栋小楼，表情有些茫然。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常东见状，随即大步流星向公司里走去。 路过前台时，前台小姐姐早就站了起来，甜甜一笑，鞠躬问候：“董事长好！” 常东颔首示意，脚步不停，眨眼间消失在走道尽头。 这一幕看得方宏志越发茫然，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这位先生、女士怎么称呼？”米梦洁助理客气问道。 虽然面前这两人穿着打扮略显几分土气，但毕竟是从董事长车上下来的，董事长都称呼其“表哥”，客气点总不会错的。 “啊，我姓方，方宏志。” “我叫左晴。”左晴自我介绍完，忍不住道：“我听到刚刚你们称呼常东……老板？” “对啊！” “他是这里的老板？” “对啊！” “这……”方宏志和左晴面面相觑，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厉害。 不是说，常东是靠幕后消息炒股发财的吗？ 怎么突然就开起了公司？ 两人在浑浑噩噩中，被请去了贵宾接待室。 等到米梦洁助理送上咖啡退去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们才稍稍放松一些。 “方子，你表弟……当老板了？”左晴一脸惊讶和好奇。 “我我也不清楚，没听他说过啊？” 两人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惊叹着。 左晴突然一拍额头：“你刚刚看到公司名字了吗？” “名字？什么名字？” “晨曦投资啊！” “看到了……然后呢？” “我的天！笨死了你，你忘了，我们之前看过的那个电影《你的思念》，好像就是晨曦投资出品的，我记得后面还闹出绯闻了，你等等，我查查……” 左晴一脸激动而语无伦次，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查看起来。 因为激动，晨曦两个字，打了半天才出来。 伴随着关键词“晨曦”二字，手机页面立即弹出密密麻麻关于晨曦的新闻资讯。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中大多数都是跟《你的思念》有关。 但是即便如此，依旧看得两人一脸震撼。 “会不会是同名？”方宏志一脸不确定。 “有可能……”左晴脸色一阵阴晴不定，随即一咬牙道：“哎呀，我们自己瞎猜个什么劲儿，去前台问问不就好了。” “走！”左晴不由分说的拉起方宏志出了贵宾接待室。 贵宾接待室距离前台不远，设置在这里，其实就是方便前台照看一下贵客。 “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问下，这里是晨曦投资吧？”左晴问道。 前台小妹看起来很年轻，一副大学生刚毕业的样子，她一脸自豪的点了点头道：“对呀！” “是那个投资了《你的名字》的晨曦投资？” “对呀！” “常东是你们老板？” “对呀！” 前台小妹看眼前两人呆若木鸡模样，顿时有点忍俊不禁。 话说，《你的名字》热度已经过去了好吧？现在是关于《青春归来》了。 要知道，前阵子她可是接到不少电话，都是咨询她们老板关于《青春归来》的赌约。 虽然上面严令对外口径一致保持为“不清楚”，但是身为内部人员，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要知道，这事发生后，公司里早就议论开来了，尤其是女员工们，八卦之火都烧到了当事人米姐身边。 一想到他们老板为了一个明星豪赌上千万，说真的，就是她一个小小前台都感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呢！ 甚至恨不得以身替代那个叫林纾雪的小明星。 这戏码，简直跟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一毛一样啊！ 前台小妹激动于霸道总裁的戏码，然而方宏志和左晴则彻底懵了。 常东竟然就是前段时间微博上特火的投资大佬？ 这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说实话，像什么资本大佬设对赌协议血赚七千万、晨曦老总一怒为红颜等等，这些事情，在他们印象中，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虽然他们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但是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跟他们关系其实不大，几乎可以当电视剧看。 唯一能产生交集的，大概就是他们为这些大佬贡献了两张票房罢了。 但是当他们发现，那遥不可及的世界，就在他们眼前，甚至触手可及之时，那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令他们茫然了。 073 头脑风暴和表哥芜思 常东这个会议开的有点长。 本来常东开这个会议的目的，就是想谈一下移动互联网发展趋势，奠定公司投资方向。 说白了，就是疯狂暗示下面人，现在已经骑在风口上了，赶紧跑马圈地，广撒网，捞大鱼。 不曾想，这一聊，直接聊成了头脑风暴。 这点就不得不说这跟晨曦投资高层年轻化有关系。 大boss不必说，还在上大学呢！ 二当家唐博兴年纪也不大，才三十来岁。 唐博兴才三十来岁，他一手组建的团队，平均年龄自然不可能太大。 话说，年龄太大，人家也不愿意来。 好嘛，一群年轻人共事，自然充满活力。 再加上最近投资的《你的思念》大爆，疯狂捞金七千万，简直犹如一剂强心针注入这个年轻团队之中，一时间，自然活力十足。 实际上，身为高层，他们还知道外人不知道的消息，那就是大boss独自投资的几家互联网企业，几乎都在高速发展，罕有不良业绩。 尤其是一键wifi项目，在这个4g尚未普及的时代，简直堪称野蛮增长，每个月创业团队抄送过来的业绩报告，都让晨曦投资高层一片亢奋，当然也让唐博兴团队压力山大。 一键wifi用户增长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每个月都在以千万级别规模暴增。 在外界还在将晨曦最成功的投资定义在《你的思念》上时，他们不知道，晨曦投资发起并领投的一键wifi用户规模已经破两亿，月活跃五千万以上。 这个数据如果曝光出去，凭晨曦手持一键wifi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至少可以套现一个亿，是美金。 现在的晨曦，可以说已经在悄无声息中，长出了獠牙。 只待一朝风云会，竟登天位尊！ 这场头脑风暴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钟。 此时众人看着面前笔记本上记下的一大堆关键词，虽然身体状态疲惫极了，但是精神却异常亢奋。 “今天就到这吧，大家回去整理一下，等下班，我请客，一起出去吃个饭，明天开工，捞大鱼！”常东站起来，拍手招呼道。 米梦洁仗着女性身份，活跃气氛道：“老板能带家属吗？” “可以！”常东大气道。 “那能带别人的老公吗？”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咳，这个……这个原则上公司不会干扰个人私事……不过……” 常东斟酌着用词，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嗯，行吧。” 他自己就是一个浪荡子，有什么脸面管别人？ 米梦洁欢呼雀跃一声，现场拨了个电话道：“刘婶，把毛毛带公司来，对，公司聚餐，我带他去玩玩。” 沃尼玛！ 常东大愕，随即笑着指了指米梦洁，摇了摇头。 米梦洁则一脸得意洋洋。 会议室里一时间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出了办公室，常东一拍脑袋瓜，这才想起来，把表哥嫂子晾在外面一下午。 他寻过去时，凑巧看到表哥和女友趴在前台，跟前台小妹聊得正开心，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表哥，哎呦，真不好意思，开会开忘了，一下午久等了吧？”常东一如既往的和气。 “没有没有，出来见见世面，聊聊天，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方宏志道。 一下午时间，足够让方宏志左晴两人震惊激动的情平复下来，但是却平复不了内心繁杂的想法。 尤其是方宏志注意到，当常东喊他表哥时，前台妹子表情明显闪过的一丝惊诧，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暗爽。 要知道，一下午他们缠着前台小妹打听晨曦投资之事时，前台小妹虽然和和气气，但是态度里还是暗藏傲气。 这份傲气，越是自卑敏感的人，越能感受到。 此时见她目露惊讶，方宏志自然暗爽不已。 “呵呵，一下午呆得也饿了吧？回头一起吃顿饭。”常东招呼道。 “哎好。”方宏志点头。 常东请客吃饭的地方距离公司并不远，过一个红绿灯就到，饭店也不是什么大饭店，但风评十分不错。 常东说可以带家属，实际上，带家属的并不多。 主要是这顿饭乃是临时起意，各家家属一时半会也安排不过来。 当然了，米梦洁家“别人老公”是到场了。 这位小老公，七岁大点，小萝卜头一个，才上一年级，虽然是单亲家庭，但是看得出来米梦洁在他身上投入不少精力，小家伙很是礼貌。 逢男的喊叔叔，遇到女的喊姐姐，嘴甜的不行。 吃饭的时候也很老实，喜欢吃什么，只会小声跟妈妈说，不会大声嚷嚷，让人心生好感。 小孩子胃口小，吃几口就饱了，自己一个人抱着手机坐在一旁看动画片，很是乖巧。 常东见状夸了几句，夸得米梦洁乐开了花。 因为是公司聚餐，吃饱喝足，精力补满后，免不了又继续下午的头脑风暴，惹得米梦洁直嚷嚷，这是老板的变相加班，引来一阵欢快笑容。 饭桌上，常东和一众高管侃侃而谈。 坐在他旁边的方宏志却越发感到局促不安，乃至迷茫。 没人知道，当他知道常东炒股赚两百万的时候，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有点羡慕嫉妒的。 他嫉妒常东还没毕业，父亲就把房子准备好了，更嫉妒常东还能攀上什么当官的同学； 所以小姨夫怀疑他走邪路，委托他过来看看时，左晴明明提出了种种忧虑，但是他还是过来了。说实话，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看笑话”的心态？ 尤其是当他看到常东座驾兰博基尼时，那一丝心态更是被放大，以至于到燕京之后，迫不及待提出要跟着常东见识一番。 然而等到他看到晨曦投资，听到前台妹子满脸崇拜的讲述着常东以四百八十万撬动七千多万净利润时，说真的，他内心的嫉妒瞬间被击碎。 转而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现在常东和一众他以前只能仰视的高学历精英侃侃而谈，聊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题时，那种震撼更加强烈。 说真的，在此之前，他虽然高中辍学，但是从来不觉得上大学的常东多牛逼。 常东在他眼中，也就那回事儿，即便是有钱，该吹牛皮吹牛皮，小姨夫支他拿酒，也得屁颠屁颠跑去。 现在他才知道，人家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 酒席毕，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多钟。 常东喝了点酒，回去路上让方宏志开了车。 回到酒店后，方宏志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但是看常东似乎喝高了的模样，到底没敢问。 这一夜，常东呼呼大睡。 住在隔壁房间的方宏志和女友却彻底失眠了。 两人躺在大床上，没有入住五星大酒店的新鲜感，心思几乎全在常东和他的公司上。 两人窃窃私语了一夜，那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之后的亢奋，也有对未来的一丝遐想。 是的，有这样的亲戚，谁不想借力一下？ 翌日，七点半，常东敲响方宏志房门，喊两人一起下去用早餐。 吃过早餐后，常东指了指不远处的吸烟室道：“抽一根？” 074 谣言四起 吸烟室这玩意儿，真是个别致的发明，文明了社会，谢绝了女人，也给男人一丝喘息空间。 半岛酒店的吸烟室很开阔，看起来不像是吸烟室，更像是一间待客厅。 常东推门进来时，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想想也是，大清早的，都在吃早饭呢，谁烟瘾这么大进来吸烟？ 常东掏出一包1916，抽一根塞进嘴里，然后又丢一根给方宏志。 方宏志想给常东点烟，结果摸遍口袋也没找到打火机，这才恍然，他这根老烟枪早就被左晴以省钱为借口给生生戒了。 常东看出表哥的尴尬，也不在意，啪嗒打火，送到表哥唇边，引得方宏志一脸激动，甚至因为吸得太急，咳嗽起来。 “嫂子管得严？” “咳咳，嗯是。” “这是好事，这东西能不抽还是不要抽为好。” 方宏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要是搁以前，他肯定笑骂几句，顺便装逼来一句“看她娘们，哄她玩呢”。 但是现在这些轻浮话语，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口了，这种感觉就跟儿子在老子面前，不敢骂骂咧咧一样。 “这两天感觉怎么样？”常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旁边空位。 “还好。”方宏志坐下，有些矜持道。 “不惊讶？”常东反问。 方宏志沉默了一下，觉得在常东面前撒谎不是个好主意：“惊讶！说实话，不仅惊讶，还很震撼，感觉……感觉就像是一场梦。” 常东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表情在浓烟中叵测诡谲：“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回想这一切，也觉得挺不真实的，就像在做梦。” “你看，连我都觉得不真实，你觉得我爸会怎么想？” “小姨夫恐怕……恐怕会被吓到。” “是啊，所以我不敢直接告诉他，我琢磨着一点点透露给他，今天说赚了两百万，明天说赚了一千万，应该能让他慢慢接受。没曾想，就这还是吓到他了。” 常东语气中没有得意，反而是一份感慨。 知子莫若父。 他常东有几分吊本事，旁人摸不清，他爸还能不知道？ 就算上了大学，离开了几年，涨了点本事，这突然开上兰博基尼，宣称赚了上千万，这还是很梦幻啊！ 方宏志表情有些尴尬，他不是笨蛋，常东这句话，显然已经猜出他跟过来的目的。 常东略一感慨，道：“今后有什么打算吗？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方宏志听到这句话，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意识到表弟可能是想帮他，不然问他这话干嘛？避还来不及呢！ “说实话，搁以前，能遇到小晴，你还给我那十六万积蓄翻了一倍，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有这笔钱，家里凑凑，基本就能首付一套小点房子，甚至还能简单装修一下，以后两人努力几年说不定还能弄辆代步车。” 方宏志语气有些低沉，表情阴晴不定：“但是跟你过来之后，这手摸过兰博基尼的方向盘，说真的，我不想再回去摸那钢筋水泥了。” “正常，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常东将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道：“我给你指条路，愿意走吗？” “愿意！当然愿意！”方宏志连忙道。 “公司还差个司机，我打算买两辆车，充当公司公用车，你去当个司机怎么样？” 常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盯着方宏志的神色。 方宏志有些错愕，表情明显流露出浓浓的失望，但是他略一纠结，还是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 …… “什么，他安排你做司机？有这样的亲戚嘛？瞧不起你就直说，还带这样转弯抹角羞辱人？他怎么不安排你看大门？” 从吸烟室出来后，常东便独自离开了。 左晴拉着方宏志回到酒店房间里，连忙追问他们谈了什么，结果得知常东竟然安排自己男友当个司机，瞬间气坏了。 “你懂什么，这就是看大门！”方宏志语气忽然有些强硬。 左晴愣住了，自从她认识方宏志之后，他就从来没用这语气跟她说过话。 “好哇，是不是攀上了一个有钱的亲戚，觉得我配不上你了？”左晴炸毛了，指着方宏志鼻子质问。 方宏志看着左晴愤怒的表情，罕见得没有软下骨头，反而道：“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好，我听你说完。”左晴不知为何，这次也没有立即耍脾气。 “我这样卖苦力的，你觉得常东能给我安排什么工作？”方宏志问道。 “那也不能去当司机啊！”左晴嘀咕。 方宏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常东说，他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让我先给他公司开一年车，如果适合这工作，一年后就专门给他开车，如果不适合的话，他给我两百万，让我回老家，好好过日子。” 左晴愣住了：“这……这是什么意思？” …… …… 因为住在小区，常东那辆兰博基尼并没在亲戚间引起轰动，应该说，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家人，也只有方宏志和左晴知道。 然而住在农村的倪语，却因为常东买给她的奥迪tt，轰动乡里。 倪语家并不是住在那种山路十八弯的山沟里，也不是那种古色古香的农村小镇。 它就是最普通的北方农村，村里也不穷，几乎家家起了两层小洋楼，一些条件好的，甚至在城里都买了房。 不过，即便如此，当一辆橘黄色奥迪tt，沿着新铺的水泥乡道，驶入村子里时，依旧引起村民的关注。 当这辆奥迪tt停在倪老汉家门前，上学时就有媒婆上门提亲的倪丫头从驾驶座下来时，整个村子瞬间轰动。 尤其是当村里年轻人查到这辆车的价格，公布出去的时候，嚯，那更不得了，那些闲着没事，聚在一起择菜、剥毛豆、唠闲嗑的妇女老太太，顿时议论开了。 哎呀，倪丫头出息了呦！这大学念的，才三年就开回来一辆四五十万的车子。 邻村老马家儿子，去年还来提亲了呢，辛亏没答应！ 咦，你说倪丫头一个大学生，哪来钱买车的？ 哎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她兼职赚了点钱，跟人合伙做生意，发财了！ 嘁，什么生意能赚到这么多钱？四五十万的车子说买就买？我看是皮肉生意吧！ 说不准就是给人当小三呢！ 什么？倪丫头给人当小三了？哎呦呦，难怪去年看着还挺朴素的，今年就穿金戴银，小车都开上了，还开四五十万的车子嘞。 现在的农村早就没了以前的淳朴，日子变好了，人心却变坏了。 过的好，嫉妒你； 过不好，笑话你。 过年往妇女堆里一坐，保准全村啥消息都知道，知道得能让你不敢离开，生怕一离开，他们话题就转到你身上。 农村又轻女。 这女的要是有钱了，有人亲眼瞧着怎么赚还好，要是没人瞧见，得嘞，不是小三，就是卖肉。 倪丫头被人如此疯狂揣测，看似荒唐，实际上不过是最真实的缩影之一。 这些疯狂揣测，最终还是传入了倪语耳中。 虽然说一群长舌妇乱嚼舌根子真碰到倪老汉一家，还是会满脸堆笑的打招呼，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心思恶毒之辈，自然也有心思纯良之人。 这话传入倪家耳中，再正常不过。 倪语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太生气，因为她知道，他们虽然是恶意揣测，但还真的猜对了几分。 在学校里，她都不在乎风评，更何况一群一辈子蜗居在这十里八乡的长舌妇？ 但是她可以不在乎别人对她的评价，但是她却不得不在乎父母的态度。 075 姐弟芥蒂 然而父母的反应，却令倪语内心一片冰凉！ 父母闻言显得十分冷静，就一句“管那些闲言碎语干嘛”，随后便是念叨着他弟弟现在也不念书了，好容易谈了个小姑娘，是该买房买车谈婚论嫁了。 言语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说真的，如果父母追问她，甚至不分青红皂白给她一耳光，倪语都觉得比现在这反应好。 但是她父母偏偏毫不在意。 他们根本就不关心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只在乎钱！ 只在乎她弟弟！ 而她终究是要泼出去的水！ 倪语无视父母的念叨，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姐，干嘛呢？”没多久，倪语的弟弟倪继飞靠在门框上问道。 别看倪老汉长得不咋地，一儿一女生得却十分漂亮。 倪语不必说，倪继飞比姐姐小了一岁，但长得十分高大，英俊帅气。 大概是从小在家受宠，在学校也有一大堆女孩子追，所以倪继飞高中就开始瞎搞厮混，最终早早辍学，回家打工去了。 这两年谈了不少对象，可惜基本到见父母这一步，就告吹了。 原因很简单，倪家没钱。 虽然他家在农村有个小洋楼，但是现在早就不稀罕这个了。 现在讲究的是“一动一不动”，以倪家条件根本满足不了。 当然了，长得帅也是一种资本，期间也有女孩子什么都不要，宁愿倒贴倪继飞。 可是倪继飞又看不上人家。 得，这事也就成了个怪圈。 倪语神色淡漠道：“收拾东西，回学校。” 倪继飞愕然，半晌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 倪继飞纠结了一会儿，问道：“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愿当真就是真的。” 倪继飞不再追问，随即嬉皮笑脸起来：“姐，你带我去呗，我给你打工，家里工资太低了，混的没啥意思。” “那边不缺人。” “别啊，我给你当司机，我也不要工资，给我口吃的就行了。” 倪语停下叠衣服的动作，扭头看向弟弟。 那嬉皮笑脸的神色，让她没由来想到了常东。 常东性子阴沉，很少笑，不过，如果他笑起来，也是那种很爽朗的笑，这种嬉皮笑脸模样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 至少她没看过。 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她总觉得那才是成熟男人该有的味道。 “你让我觉得很恶心，你知不知道？书不好好读，出来不好好工作，干了这几年，你给家里拿过几分钱？别说钱了，每个月还得让爸妈给你钱花，你当我不知道？” “现在看我有钱了，爸妈血也吸干了，打算过来吸我血是吧？你当我是村头傻二妮，初中就出来打工，好容易熬成大姑娘，再被爹妈卖个十八万彩礼？” 倪语神色冰冷：“我告诉你，爸妈我会孝敬，但是我不会用钱孝敬，你少打我主意！” 说完，倪语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倪继飞嬉皮笑脸的神色顿时凝固了，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去。 没人知道，他对老姐，打心里还是有一丝畏惧的。 翌日清晨，倪语留给父母一万块钱，在村里无数留守妇女的议论中，略显狼狈的驱车离去。 …… …… 大学城放暑假，挚爱酒吧的生意受其影响，也是一落千丈。 倪语回到酒吧后，张其伟便趁着难得空闲时间，带着妻儿出国旅游去了。 一时间，酒吧越发清冷。 好在，酒吧背靠大公司，人心倒还平静。 以前倪语又要上课，又要忙着酒吧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现在突然平静下来，她反倒还有些不适应。 她略一琢磨，一咬牙，办了张健身房的会员卡。 说实话，倪语并不太喜欢运动，虽然她身材十分不错，但这完全就是天生的，也就是那种“吃不胖”体质。 这次咬牙办会员，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是为了常东。 前段时间，娱乐花边报道，令她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感——东哥在外面有人了。 那人比她还漂亮，还有才华，说不定还讨东哥欢心，不然不可能一怒为红颜，怒砸千万赌约。 而她呢，看似坐拥一家夜店酒吧，当了老板，成了无数学生羡慕的对象，实际上，当她逐渐了解到常东背后真正财富之时，说真的，她那颗心，浮躁了，也无法满足了。 尤其是想到毕业之后，常东再也没有借口在汉东市逗留之后，倪语更加惶恐！ 到那时，她怎么办？ 酒吧关了，跟着他去燕京？ 他会同意吗？ 还是从此枯守一个小小酒吧，成为他一座行宫中的金丝雀？偶尔疲惫时，过来休息休息？ 一想到这些可能，倪语便越发惶恐。 这是她决定锻炼的根本原因，既然在才气上，比不了那个小明星，那就在身体上去比，尽全力提升个人魅力。 …… …… 这天下午，倪语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她的弟弟——倪继飞。 “姐，我到汉东市了，你来接我一下啊，我现在在这个什么汽车南站。” 倪继飞的第一句话，令倪语脑子一懵。 “你怎么来了？” “我来投奔你啊！” “滚，有多远滚多远！” 倪语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烦躁得不行。 老娘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还来投靠我？我投靠谁去？ 原来，她回到汉东市也有半个月时间了，这半个月时间里，常东一次没来，她几度暗示她可以过去陪他，但是他直接装聋作哑。 倪语不敢太烦常东，只能作罢。 说实话，这个结果，自然令她心情愈发烦躁。 “叮叮叮……”倪继飞的电话又打来了。 “我最后说一句，从哪来，回哪去！”倪语一脸愤怒的接起电话。 “姐，我跟爸妈吵架了，我爸把我脑袋都开瓢了，真的，不信你打电话问咱妈！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你就收留我吧，我现在身上就剩下十几块了，想回去也没法回去……” 电话一接通，倪继飞连忙诉苦卖可怜。 “吵架？你不是家里乖宝宝吗？怎么吵架了？” “还不是我爸逼婚，我不想跟那个大脸妹结婚！” “你不想你勾搭人家干吗？” “我哪有勾搭！是她自己贴上来的好不好？姐，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保证再也不游手好闲了……” 不知是倪继飞的死皮赖脸，还是血浓于水，倪语略一纠结，还是报了健身房的地址，让他自己打车过来。 “好嘞，姐，我马上过去。”倪继飞兴奋的喊了一句，挂了电话。 倪语看着挂断的手机，神情阴晴不定，半晌叹了一口气。 如果弟弟真的愿意改邪归正，她这个做姐姐的该帮还是要帮的，虽然爸妈一直偏心，但谁让她是他亲姐姐呢！ 想罢，倪语继续做起深蹲运动。 她不知道，在她挥汗如雨之时，背后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正猥琐的打开手机，偷拍着那浑圆的背影。 076 常东救我！ 倪继飞现在很得意。 为自己的苦肉计感到得意——老姐说话虽毒，但毕竟是他姐，亲得不能再亲的亲姐姐，还能不管他这弟弟？ 不管老姐是不是当了小三，还是自己做生意发了财，这随随便便就能开得起四五十万的车子，混得总归不差。 跟着姐姐，肯定比在老家出息多了。 想着以后开着姐姐的奥迪tt，装个富二代，把把妹，倪继飞脚步越发轻快。 当他来到姐姐所说的地址，看着眼前这座占据街道转角，整个二楼都挂满健身广告的健身房时，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老姐生活就是舒坦啊！ 进了健身房，虽然是第一次来没有健身卡，但是当倪继飞在前台说明来意，并登记过后，还是被放了进去。 显然店家很会做生意，不会将潜在客户拒绝掉。 健身房很大，人倒不多。 倪继飞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寻找老姐的身影。 路过力量区域时，他忽然不屑的瞥了瞥嘴，他注意到一名男子正在偷拍一个女人健身。 然而当他下意识循着手机偷拍方向瞧见那女子背影时，一股火焰轰得从他胸口冒出，直冲脑际。 “艹你妈，狗日的，你拍谁呢！” 倪继飞炸了，怒骂中，一个助跑，一脚飞踹而去。 偷拍之人显然根本没料到这一幕，当他愕然循声转过脸时，倪继飞脚底板在他眼中无限放大。 砰！一声巨响。 偷拍之人哐当一声，被踹飞了出去，一路上不知砸翻多少健身器材。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霎时，引来健身房无数人的注意。 倪继飞尤不解气。 他冲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偷拍者，便是一顿狠踹：“我艹你妈，拍谁呢？马勒戈壁的，我叫你拍！我叫你拍！老子弄死你！” 倪继飞一边怒骂，一边狠踹。 “倪继飞？！你干什么？”倪语听到后面动静，被吓了一跳。 当她转身看到弟弟疯狂殴打一个人的时候，气得俏脸一片涨红。 “姐，这狗日的在偷拍你！”倪继飞吼道。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冲过来三个人，其中一人一把从后面抱住倪继飞，狠狠一甩，倪继飞顿时踉跄跌倒在地。 不凑巧，额头咚的一声，磕在一块健身器材上，顿时血流如注。 倪继飞似乎也被撞懵了，四肢瘫软得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四周，只觉得周遭声音朦朦胧胧的往耳朵里灌，偏偏却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继飞——”倪语见到这一幕，花容大变，尖叫起来。 其他两人正要殴打倪继飞，结果看到他满头鲜血的凄惨模样，立即被吓得腿软。 三人扶起偷拍之人，狼狈而逃。 临走时，还不忘捡走偷拍手机。 倪语完全被弟弟的惨状吓坏了，她哪里还顾得了偷拍者？连忙冲过来，扶起弟弟，就是不停呼喊，一时甚至忘了打急救电话。 此时健身房里人也不健身了，一个个聚集过来。 众人看着一个大美女，跪坐在一个满头是血的男子身旁，一时不免心生同情。 好在倪继飞也就是突然遭到撞击，大脑陷入短暂性休克而已，经过这几分钟缓冲，已经慢慢缓过劲来。 “姐，别喊，我我没事……” 倪继飞费力道，老姐的声音太尖锐了，听得他脑仁疼。 “你……你没事吧？头疼不疼啊？” 倪语一脸担忧。 “没事……没事，姐！” “小伙子，毛巾！”旁边有好心人，递来干净毛巾。 倪继飞挣扎坐起来，接过毛巾，捂在额头上道：“姐，那帮孙子呢？你报警了吗？” “偷拍我？”倪语脸色骤变，心中一阵恶心，下意识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灰色衬衫的中年人冒了出来，连连阻止：“别别别，先别急着报警，小兄弟，我刚刚也听人说了，是你先打的人家，这要是报警，你们都没啥好果子吃！” “你是？”倪语脸色迟疑。 “我是健身房总经理，兄弟伤得怎么样？这里光线不好，也不是说话地方，走我办公室好吧，看看伤势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缝针。” 健身房总经理一脸客气，说着就给几个员工打眼色示意。 他知道，现在对于健身房来说，最重要的是消弭影响。 如何消弭？ 自然是赶紧把人请进办公室避开众人视线。 不然这聚在一起，你发个微博，我发个朋友圈，外人一看，卧槽，健个身能健出一身血来，以后谁还敢来？ 倪继飞闻言下意识看向老姐。 “先过去看看伤口怎么样吧！”倪语道。 灰衫中年人见状大喜。 立即有几名员工热情地半扶半架着，将倪继飞带进前台入口处办公室里。 倪语紧随其后。 进了办公室，立马有员工热情的帮倪继飞查看伤口。 庆幸的是，倪继飞虽然被撞得短暂休克，但是伤口并不大，擦点药，止住血就差不多了。 这个结果不仅令倪语松了一口气，也让健身房总经理也松了口气。 “兄弟，你看这伤得也不严重，我刚刚问了一下，也是你先踹人家的，我看，也别报警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健身房总经理道。 他当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倪继飞一脸愤怒：“不报警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得把那几人电话给我，这帮孙子偷拍我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视频必须得删掉！” 身为男人，他如何不知道那帮孙子拍视频是干嘛的？ “偷拍，怎么个偷拍法？”总经理故意问道。 “我姐在那健身，他躲在后面，拿手机拍我姐屁股，这不是偷拍这是什么？” “这……”总经理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兄弟，这算哪门子偷拍啊？你姐也没穿裙子对吧？” “你大爷，这还不算偷拍？那是不是非得拍到里面才算！啊？！”倪继飞毛了，嚯的站了起来。 总经理问清楚细节，心中彻底松了一口气，再听着年轻人满嘴怒骂，心中顿时愤怒得蹭蹭冒火。 “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你说话注意点啊，人是你先打的，要不是你头破血流，现在你都进局子了，你知不知道？” “还有，你说的偷拍，那是偷拍吗？来健身房，拍个小视频，发个微博朋友圈很正常啊，把别人录进去多着去了，按照你这说话，都是偷拍喽？” 总经理强词夺理道。 “我艹你妈……”倪继飞怒目圆瞪，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不曾想，他旁边一名健身教练，突然一伸手哐当一声，把他按了下去。 五六名孔武有力，浑身肌肉疙瘩的健身教练，随之刷的站了起来，他们也不吱声，直接朝倪继飞、倪语两人身边走两步。 巨大块头，遮住了灯光，恐吓之意不言而喻。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 半蹲在弟弟旁边的倪语，见状俏脸一片煞白。 姐弟俩之前完全被健身房客气态度迷糊了，直到这时才猛然意识到，之前的客气，不过是为了稳住他们罢了。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没问你什么意思呢？擅自打伤我的客户，还要恐吓勒索我们，你说你们什么意思？” “我艹……”倪继飞想怒骂，然而脏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 “臭小子你他妈骂谁呢？”一名健身教练忽然一把抓住倪继飞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在那大块头身躯的衬托下，倪继飞孱弱得像只鹌鹑。 “你放开，你给我放开他！”倪语急了，抓住教练的手，试图拽开。 奈何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拼得过男人的力气？ 结果废了半天劲，不仅没拉开，反倒令那人越发用力，勒得倪继飞老脸憋成了绛紫色。 “放开他，给我放开他，不然……我让你们统统去死！”倪语越发焦急，下意识发疯的大吼起来。 然而她一个弱女子的尖叫，不仅没让众人惊恐，反而惹来几声揶揄笑声。 几个教练更是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着。 他们对于这名半个月前就出现在健身房的美女，早就眼馋得很，可惜对方根本不理他们。 几次搭讪急了，还投诉了上去。 无奈他们这才作罢！ 倪语都要急哭了，此时再听他们的嘲笑声，一咬牙，突然掏出手机，给常东打去电话。 “你要干什么？”总经理看到这一幕急了，以为倪语要报警：“把她手机抢下来！” 几个教练闻声冲上来就是抢夺手机。 倪语见状，立即蜷缩成一团，拼命护住手机！ “放开我姐！” 倪继飞眼珠子瞬间红了，他猛然张开大嘴，一口咬住抓住他的教练。 “啊——”那教练吃痛惨叫，下意识松开他。 倪继飞随即扑向那些欺负老姐的健身教练。 “滚！滚开！放开我姐，滚开！滚啊！”倪继飞发疯的拉扯着这些教练。 奈何他一个普通人，力气哪有这些人大？ 他的拉扯，最多造成一些干扰罢了。 但是这些干扰足够了。 倪语护着手机，听着电话拨通的响铃，只觉得时间停止了一般。 周围一群壮汉的抢夺，更是令她陷入无助的大恐怖之中。 所以当电话打通，那边传来：“喂！”的声音声时，她几乎喜极而泣，下意识喊道：“常东，救我——啊——” 一名健身教练急了，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拽得她失声惨叫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也被抢了过去。 “我在……泰然健身房！！！”在关键时刻，倪语歇斯底里喊出了关键信息。 077 人山人海 倪语打来电话时，常东正在审批着米梦洁递呈上来的投资名单。 他没怎么在意，随意接起，喂了一声。 但是这个动作却在他脸上凝固了足足有十秒钟。 他听到倪语在求救；听到她发出吃痛的惨叫声；也听到声音逐渐远离，却依旧清晰的“泰然健身房”几个关键字。 他更是听到了，在凄厉尖叫声后嘈杂的背景音。 有男人在怒吼抢下她的手机； 有一群粗重的喘息声； 还有歇斯底的怒骂； 隐隐约约间常东甚至觉得那口水能从手机里喷过来。 好一会儿，他才下意识放下手机。 但是手机尚未碰到桌面，他随即拿了起来。 在放下手机和拿起手机的这短短一刹那，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在猜测倪语遭遇了什么？ 健身房这个充满荷尔蒙的地方，令他想到新闻上曝光的无数负面案例。 偷拍、揩油、闯入异性浴室，甚至强姧！ 他头皮发麻，暴怒的情绪充塞胸田。 他开始打电话。 一个接着一个电话，语速很快，语气很冷漠。 好一会儿，他终于打完电话。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常东点燃一根香烟，盯着桌子上的时钟，刻意等了十五分钟，在拉开一个时间差之后，又给李俊发了一条消息。 李俊就是那天宝马车主报警招来的两位片警之一，因为年轻，在常东刻意结交下，两人经过数月点赞评论之交，算得上是他在汉东的衙内熟人。 常东发消息道：“我朋友在泰然健身馆出事了，刚刚打来电话向我求救，随后电话便被抢下挂断，电话背景音极其恐怖，有人在怒吼，我怀疑遭遇不测，目前电话已经打不通，我现在人在燕京，无法及时赶到，所以让朋友过去查看，请您立即出警。” 随后常东还把倪语电话号码发过去。 没多久，李俊打来电话，详细询问一番之后，表示立即和同事过去查看，让他不要焦急。 挂了电话之后，常东长长吐了一口气，靠在老板椅上，闭上眼睛，等待消息反馈。 …… …… 泰然健身房，总经理办公室。 倪语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将脸蛋埋在头发和膝盖中，沉默不语。 她的弟弟倪继飞因为咬了一名健身教练，后来又疯狂保护她的过程中，狂性大发又咬了不少人，事后遭了痛殴，此时趴在姐姐旁边，疼得直哼唧，英俊脸孔更是肿成了猪头。 健身房总经理扯着灰色衬衫，拿着倪语手机，一脸烦躁的问道：“这个东哥是谁？” 倪语不说话。 “艹！我他妈问你话呢？东哥是谁？”总经理暴躁的吼道。 倪语很漂亮，漂亮女人往往也意味着掌握着更多资源。 尤其是背后的男人。 所以总经理心中有些不妙，他想问出信息，再对症下药，看看要不要请动背后的老板。 此时倪语被吼得颤抖了一下，她抬起面孔，虽然披头散发，虽然素面朝天，但是那面孔依旧十分漂亮。 甚至因为恐惧哭泣，而红了的眼眶，甚至给人一种凄美之感。 她看着总经理烦躁的表情，声音沙哑，眼神仇视道：“他是你惹不起的人！你现在最好祈祷他不在乎我，如果他在乎，你死定了，你们所有人都死定了！” “我惹不起，汉东市就没有我惹不起的人！”总经理怒极而笑。 作为汉东市最大健身馆，不敢说出入皆名流，但靠着这个健身馆，也结交了不少人。 麾下一群仰仗他吃饭的健身教练，说难听点，拉出去，那明晃晃的肌肉，就是那些大混子都得退避三舍。 “哐当！” 就在这时，总经理办公室大门忽然被踹开。 惊得办公室里众人愕然看去。 只见一名体型比他们块头最大的健身教练还要庞大三分的壮汉，满脸戾气的站在门口。 他不是别人，正是阿鼻！ 他一眼扫过屋里情况，眼珠子瞬间红了：“倪姐，你没事吧？” 阿鼻的出现，令健身房众人心中的不妙放大起来。 倪语惊喜的抬起脸蛋，她第一句话就是：“东哥叫你来的？” “对！”阿鼻点头，他目光凶残的扫过室内：“发生了什么？” 不等倪语开口，健身房总经理走了过来：“兄弟哪个道上的？” 伴随着他这句话，他身边健身教练们下意识聚集起来，试图给来人压力。 阿鼻不屑了扫了一眼，怒骂道：“道你麻痹道，少他妈跟我装逼！老子混道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呢？” 此时被他庞大身影遮掩的闯子四人，也从后面冒了进来。 他们盯着屋子里众人，舔了舔嘴唇。 个头最小的小林，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蝴蝶刀，娴熟的在手中转了一圈，刀刃惊险划过指头，从左手转到右手，完成了开刀。 这一招最初的时候，是他练习来装逼的，后来成了习惯性动作，用来活动手指。 相较于小林的花哨，其他三人没有任何动作，虽然比起对面健身教练差了很多，但是一个个毫不胆怯。 这挤进来的四个人，令健身房众人陡然感到一丝压力。 健身房总经理脸色有些难看，对方不按常理出牌，令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在这时，办公室大开的房门后面，突然传来喧闹之声，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无数人若潮水般涌入。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将健身房众人惊呆了。 更令他们震撼的是，这群人涌进来之后，纷纷冲大块头打招呼：“逼哥！” “逼哥，要砍谁？” “逼哥，是这几个孙子么？” “逼哥，人都带到了，妈的，这地方忒小，人都挤不进来。” 这些人的招呼，令健身房总经理脸色骤变，一脸惨白。 虽然他们块头大，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啊！ 就在这时，一名健身教练忽然声音发颤道：“经理，窗…窗外……” 健身房总经理退后几步，走到窗边，当他向外一看时，脸色彻底垮了，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冒出。 只见外面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密密麻麻的人流，宽阔的街道上，不停有车驶来，车子尚未停稳，车门便被推开，随后一窝人冲下来。 远处还有一些车子根本开不进来，面对这场面，还敢疯狂鸣笛，叫骂。 有人把脑袋伸出车窗外，拍着车门大吼。 更有甚者，大老远跳下车，嚣张的踩着车顶汇聚而来，引来一片怒骂之声。 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正常路人，一个个摇头晃脑的聚集在楼外，或抽烟打屁，或对着健身房指指点点。 看他们或黄毛、或鼠尾、或光头、或青茬等等打扮，搁谁都能看出来，他们绝对不是什么良家少年。 这一刻，健身房总经理再也强撑不下去了，他来不及说法，掏出手机，就是打电话向大老板打报告。 与此同时，阿鼻也在打电话。 他打给了常东。 打通之后，他讲了两句，便把手机递给了倪语。 倪语接过手机，前一秒还咬牙死撑的坚强模样，这一秒突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常东，有人欺负我……呜呜……我好怕……” 078 轰动汉东 健身房总经理满头大汗的打好了电话，他陪着笑容，快走几步，将手机递给阿鼻道：“我们老板想跟你们讲话。” 此时，倪语早就打完了电话。 因为哭泣，眼泪化成了鼻涕，令她看起来好不狼狈。 但是她毫不在乎的随手擤掉。 阿鼻乜了一眼总经理递过来的手机，面无表情道：“东哥说了，既然之前挂他电话，那么现在也就没有通话的必要。” “这……”健身房总经理满脸堆笑，凝固了。 阿鼻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办公室外黑压压人群，吼道：“东哥说，凡进去的，每年三十万，给我砸！往死里砸！” 说完，他一把抓起门口的绿化树，抡起便是对着办公室玻璃幕墙，狠狠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 巨大玻璃幕墙轰然破碎，迸溅为满地玻璃碎渣，像糖果一样，哗啦啦洒满整个办公室。 这一击，吓得健身房教练员工们，控制不住蹬蹬蹬退向窗口。 一些女员工更是尖叫起来！ 这一击，也在刹那间，引发可怕的羊群效应。 外面众人本就是一群混子，行事可谓百无禁忌。 酒壮怂人胆，人多亦怂人胆。 再加上每年三十万的诱惑，一个个眼珠子瞬间红了。 “啊——”有人脑子一热，发泄似的尖叫一声，抄起手边东西，便是朝着能看到的东西狠狠砸去。 年轻人好怒好冲动，最先疯狂打砸的都是一些不带脑子的蠢货。 但是也正是这些蠢货立马又引发了更加可怕的“集体行为”，哪怕是少数理智派也被这些人感染了。 反正法不责众！ 反正这么多人，挨抓都倒霉！ 反正每年有三十万！ 人一旦疯狂起来，不比动物好多少，平时生活积累的戾气，在这一刻统统发泄出来，他们疯狂涌入健身房内部，抡起一切东西就是拼命打砸。 一些还在健身的客户，被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四处躲藏。 健身房其实没什么东西好砸，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铁疙瘩，砸也砸不动。 但是即便如此，在充满破坏欲的人渣眼中，依旧有破坏的对象。 镜子吊灯被砸烂，健身器材被掀翻，各种哑铃乱扔，差点没砸死人。 失去玻璃幕墙的阻挡，健身房里魔乱舞般的恐怖场面，彻底吓瘫了办公室里的员工教练们，再庞大的个头，此时也浑身颤抖起来。 健身房总经理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瞳孔放大，嘴巴张开，浑身僵硬。 他意识到，他惹上大麻烦了。 倪语呆住了。 她没想到，她一个求助电话，一声哭泣，会换来这么恐怖的场面。 她弟弟倪继飞也不在哼唧，他费力坐起来，睁开肿成桃子似的眼皮，看着眼前的打砸，仅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里，充满了亢奋和震撼。 阿鼻看着外面外面的疯狂打砸，转过脸来，狰狞的看着健身房的总经理和教联们：“谁欺负倪姐的？给我自己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 “好，有种！给我打，除了女人，都给我往死里打！”阿鼻怒吼着扑了上去，他身边的小弟们亦压了上去。 “啊——”惨叫声，刹那间响彻失去玻璃幕墙的办公室。 大约十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从外面传来，犹如禁恶光环，终于缓缓压住了疯狂场面。 五分钟后，大批制服人员费力的冲进了楼中。 …… …… 泰然健身房被人砸成废墟这件事，几乎在一日之间，轰动整个汉东市！ 无数现场视频，在汉东朋友圈、卡友群、家庭群、论坛以及贴吧等等地方疯狂流传。 哪怕现在流量费用颇高，依旧阻止不了这些视频的传播。 那聚集在健身房下面，将街道堵得严严实实的人潮； 那从一辆辆汽车里下来流里流气的痞子混子； 那一群人怒殴健身教练的画面； 还有那歇斯底里，在健身房疯狂打砸的场景； 将无数久经和平的市民，刺激得莫名亢奋。 当然了，也有胆小者，被吓得脸色苍白，对健身房留下了深深阴影。 此时，各种谣言也是满天飞舞。 “大场面啊！刺激！” “今天刚从泰然健身房路过，没想到就发生这事……” “我就在现场，当时那场面比视频中刺激多了，楼里面到处都是噼里啪啦打砸声，跟打雷似的，无数人尖叫着朝外跑！” “叼！” “哪位大神给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说好像是某位大哥女人在健身房被人摸了屁股，大哥一个电话，喊来上万人围堵。” “我怎么听说是健身房欠了一屁股债，债主上门讨债了？” “屁，不知道别瞎说，我就在现场，是一个年轻人被打得头破血流，后来才发生这事的，也不知道那年轻人啥背景。” “我笑了，上万人？上面没见过上万人聚在一起什么场面吧？” “是有点夸张，但是上千人也总是有的。” “真尼玛杠精，给你二十人都叫不来！” “真他妈猛啊！” “我听说，现场有人喊，进去一年三十万！” “我听说，那位大哥好像叫什么东哥？你们谁知道吗？” 一时间，各种版本漫天飞舞，真真假假，甚嚣尘上！ 但不管是哪个版本，都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泰然健身房被砸了！ 更有行动派，亲自跑到现场围观，抓拍起拉在健身房外面的警戒线。 除此以外，一个神秘而恐怖的名字，也在汉东市疯狂流传，这个名字就是——东哥！ 从视频内容中，所有人都知道砸了泰然健身房的幕后主使，是一个叫东哥的人。 但是……东哥是谁？多少岁？什么家庭背景？ 没人知道！ 所有人只能胡乱猜测，然而但凡被猜测到的人，哪怕平时牛逼震天响，此时也连连摆手，连呼不是。 一时间，过着朝九晚五的市民们，第一次发现现实竟然比电影还要刺激。 当然了，除了对这件事讨论的，还有键盘侠在网上疯狂叫嚣讨伐！ “太嚣张了？必须得一查到底。” “给我查，往死里查，查查他上面是什么人？” “求人肉东哥！” “搞这么大场面，这东哥是出名了，但肯定也惨了。” “可把他牛逼坏了，一个电话叫这么多人，闹这么大动静，我看再牛逼，也没人能保得住他！” 除了嘲讽者，也有一些冷静之辈道：“大家别瞎猜测了，等官方发通告吧，这件事压不下去的。” 诚如理智者所言，这件事是压不下去的。 在一片沸沸扬扬的议论讨伐声中，仅仅用了一天时间，泰然健身房被砸案件便宣布告破，警方随之发布公告。 079 一脚六百万 倪继飞感觉今天一天过的就跟做梦似的。 早上赖个床，跟爸妈大吵一架，一气之下，干脆死皮赖脸的跑来投靠老姐。 不曾想，还没见到老姐，竟然先见到有人在偷拍她！ 马勒戈壁的，倪继飞当时就气炸了！ 他跟老姐关系再怎么僵，那也是他亲姐，不容外人欺负，所以他想也不想，飞起一脚，就把对方踹翻在地。 结果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同伙，愣是一个抱摔，把他摔得短暂性休克。 他大爷的，吃了这么大亏的倪继飞，窝了一肚子火，奈何因为自己先打的人，只能熄了报警的心思。 但是他这亏能忍，老姐被人偷拍这个亏，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不料，健身房的人看着客客气气把他们请进办公室，似乎要为他们解决问题，实际上就是一头笑面虎。 一旦没有外人，直接獠牙毕露！ 说真的，倪继飞已经记不清当时的诸多细节，他只记得一群人在欺负他老姐，他脑子一热，下意识发疯暴走似的冲了上去。 可惜，现实不是动漫，他的暴走，并没有爆发出小宇宙，反而给他带来痛苦的殴打。 这辈子他都没被人这般打过！ 那落在身上的拳头怒踹，刚开始还能感觉到疼，到后来直接就麻木了。 再到后来，他已经不想落在身上的痛殴，他在想，如果爸妈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又会怎么劈头盖脸的骂他。 说不定老妈还会心疼得抹一把眼泪。 他恨啊！ 他恨自己的无力！ 更恨自己拖累了老姐。 他不应该那么冲动怒踹那人，他应该先报警才对。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但是随后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她姐拼命也要打出去的电话，会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他清晰记得，那密密麻麻人潮涌进来时的错愕。 也清晰记得那壮得像头熊的壮汉，喊他老姐“倪姐”时的恭敬和暴怒！ 如此更别提他突然拎起绿化树，砸向玻璃幕墙的疯狂，还有那疯狂涌入健身房，发泄式打砸的人群。 那一幕幕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令他震撼的头皮发麻，全身激颤，灵魂骇燃！ 他真没想到，老姐那个电话会如此恐怖！ 要知道，之前他甚至不敢想报复，他想能跟老姐顺利走出健身房，他就阿弥陀佛了。 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画面！ 以至于警笛传来，倪继飞也没觉得恐惧，甚至觉得能如此酣畅淋漓的报复一场，就是进局子，也值了。 他在想： 那个叫东哥的人，到底是谁？ 莫非村里人猜的是对的？ 老姐真的成了小三，那个东哥的小三？ 想到这时，倪继飞心中充满了复杂，但是当他看着充塞健身房的人群时，心中又豁然开朗。 不管是不是，能为老姐做到这一步，就是做妾又如何？ 一时间，倪继飞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东哥，充满了激动和崇拜！ 这才是爷们该有的风光！ 以至于进了局子之后，他还刻意装糊涂，表示不知道东哥是谁？ 倒是笔录人员道：“不用隐瞒，你们的东哥早在之前就联系我们民警了。” 蛤？东哥这么牛逼，手都伸到局子里了？ 在倪继飞一脸懵逼中，他被取保候审了，也就是所谓的保释。 当他顶着猪脸，走出局子时，外面天色早已暗淡，一片黧黑。 身后建筑却因为这个大案，灯火辉煌。 倪继飞有点茫然，他身无分文，这时候出来，该上哪儿去？ 难不成转身回去？ 不，这绝对不可能，就算饿死在大街上，他也不想再进局子里。 就在他一脸茫然时，一名西装青年走了过来，客气道：“请问是倪继飞先生吗？” “啊，我我是。” “东哥有请。” 西装青年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东哥……有请？ 听到自己琢磨了一下午的名字，倪继飞脑子里无数思绪似瞬间炸开。 他要见到包养老姐的东哥了？ 他会是什么样子？ 四五十岁老男人？ 一身精悍之气的青年大哥？ 还是那种大腹便便，笑容可掬的笑面虎？ 对了，他没被抓？ 想到这，倪继飞忽然自嘲一笑，弹指间调来上千人砸了健身房的人物，会被抓？这简直就是玩笑！ 他太以小民思维看待这种人物了。 倪继飞微微吸了一口气，跟着西装青年离去，上了一辆奔驰车。 本来他以为东哥在车里等他，结果上车之后才知道东哥根本不在。 倪继飞自嘲一笑，他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这种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在车里等他？ 想到这，倪继飞心态越发放低，紧张的心情倒是缓和了不少。 奔驰车最终在一家酒店停车场停下。 倪继飞跟着西装青年进入酒店，踏进电梯，刷卡之后，直达顶楼——总统套房。 大概是今天受到了太多刺激。 总统套房奢华装修，没有在倪继飞心中引起丝毫波澜。虽然脚下地毯很软，室内光线很亮，家具陈设十分高档。 然而沙发上站起的身影，还是令他心情有些激动。 “继飞，你没事吧？”倪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不见白天时的狼狈，一身舒适家居服，看起来像是家庭主妇。 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就是震惊汉东市泰然健身馆打砸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倪语一脸紧张的小跑过来，上下检查着弟弟的身体。 倪继飞被老姐这热情姿态搞得有些不习惯，连忙退开一步道：“没事没事，没多大事，安保员都帮我检查过了，就一点皮肉伤。” “真的？别嘴硬。” “真的真的。” “呼……没事就好！”倪语松了一口气，随即忍不住责备起来：“哎，我说你，你今天怎么那么冲动呢！你说，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想到今天的经历，哪怕身在酒店套房，她依旧心有余悸。 “这不是没事嘛！”倪继飞道。 因为老姐在场，他身上的拘束少了三分。 他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眼前这个客厅一般的房间，发现除了带他过来的西装青年，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在场。 “姐，东哥呢？” 提起东哥，倪语表情明显有些紧张，她指了指一个房间，压低声音道：“在打电话呢！饿了吧，赶紧过来吃东西。” “哦哦！” 倪继飞随即同老姐坐在旁边的餐桌上，看着满桌精致饭菜，饥饿感顿时来袭。 他正要下筷子，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姐，东哥吃过没？” “他不用你念着，赶紧吃吧！” “哦。” 肿胀的面庞，令倪继飞的进食成了一种煎熬，哪怕一桌上好佳肴，他最终只能遗憾的浅尝辄止。 在他停下筷子大概有两分钟，套房卧室门打开，一名身穿白色t恤，套着宽松大裤衩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目光扫过来倪家姐弟，道：“他就是你弟弟？” 倪语还没说话，倪继飞唰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意识到了什么。 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里，闪烁着浓浓的愕然。 他设想过东哥无数种形象，但是就是没想到，东哥竟然这么年轻？ “是的。”倪语说完，瞧见弟弟一脸傻乎乎的模样，连忙督促一声道：“愣着干嘛，快叫东哥。” “哎哎，东哥。”倪继飞连忙道。 常东点了点头，他走到沙发跟前，姿态散漫的坐了下来：“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一脚，花了我至少六百万？” 倪继飞愕然。 080 再起风波 在见倪继飞之前，常东在套房卧室里和李俊通了个电话。 电话是李俊主动打来的。 有抱怨的意思。 电话一接通，李俊就表示，常东你朋友太冲动了，动静闹得也太大了，搞得整个汉东市一片沸沸扬扬，这让他们很为难。 常东闻言连忙道歉，承认是朋友做事太冲动了，并态度坚决表示，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挑衅法律！哪怕他朋友是出于对他的关心。 所以该道歉，道歉； 该赔偿，赔偿； 该蹲牢，蹲牢；一切按照规矩来！ 但是，他也希望贵方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就是找到偷拍者，将其绳之于法。 对于泰然健身房非法扣押他朋友，并实施殴打行为，也必须得严惩不贷！ 总而言之，一切依法处理。 …… 挂了电话，李俊神色忐忑的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两位领导。 两位领导彼此对视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半晌，其中一人问道：“这个常东，真的只是个大学生？只有二十来岁？” “是的。”李俊连忙应道。 办公室里随即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两位领导彼此对视一眼，感慨万分。 李代桃僵他们见多了，这在圈子里屡见不鲜。 一般情况下，不是特别严重的案件，再追究下去也无意义的情况下，大多数都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嘛！ 但是能做到常东这般大胆而老练的，可不多见。 他明明可以直接派手下办完事，然后再让手下李代桃僵，但是他偏偏提前报警。 报警也就罢了，明明一个电话就能又快又方便的完成，他偏偏罗里吧嗦发了一大通短信，短信内容还是详细。 其目的为何，身为行里人，自然一眼就能看破。 这条短信看似“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却起到了一个备案的作用。 一旦出事，就有了扯皮依据。 大概意思就是，该做的我都做了，是你们出动不及时，这不能怪我。而且我在短信里都说了，我在燕京，参与不了这件事，所以我交给了朋友，事后闹出问题的，也是我朋友问题，跟我关系不大。 这条短信的核心在于，提前将锅甩了出去。 哪怕顶罪人反咬常东，常东都能借此控诉他一个污蔑罪！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有钱请得起律师。 亦或者说，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领导，你们看……要传唤常东吗？” “传唤他干嘛？”领导面无表情表情道：“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随意污蔑一个好人。这事很明显，这是安某个人所为，和常某关系不大，既然社会如此关注，我看还是早点结案为好，老李你觉得呢？” “我赞同你的看法。” …… …… 当李俊和领导感慨常东的办事老辣之时，倪继飞已经被常东随口一句话给吓傻了。 “六……六百万？” 倪继飞结结巴巴。 以他家条件，别说六百万，六万现金一时半会都掏不出来！ 常东抬起双脚，靠在茶几上，随意道：“事情闹这么大，我总得给上面一个交代，这次至少得有十几人进去，六百万还是保守估计，若是上面卡得紧一点，说不定还得多。” 倪继飞呆滞当场。 倪语嚯的站了起来，一脸紧张道：“东哥，对不起，继飞太冲动了，我……” 常东抬手，打住她的话：“别紧张，我就是感慨一下！你弟弟这一脚踹得很好，别说六百万，六千万也得踹！” 倪语一怔，眼眶忽然一红，似哭又笑道：“给你添麻烦了。” “哎，这是什么话？”常东站了起来，绕过吵架，将倪语拥入怀中，温声细语安慰起来。 倪继飞看到这一幕，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心头却愈发震撼。 我滴个乖乖，六百万都不当回事？ 这东哥到底什么来头？ …… 翌日中午十点钟，官方发布关于泰然健身房打砸案件公告。 公告详细介绍了本案经过。 当然了，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权名誉权等等，公告中涉及的当事人，都用化名替代。 值得注意的是，整个公告，哪怕是用了化名，也没有提到常东。 仅仅是说，倪家姐弟遭到健身房非法扣押以及殴打时，给朋友打了电话，这才引发后面的冲突。 最终，警方对涉事双方，按照情节严重，依法判刑。 整个案子，涉及三十四人，泰然健身房十六人，其中情节最严重带头参与打砸的花某，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一年。 公告一经发出，立即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干得漂亮！这些恶徒，早该惩治于法！” “蒙谁呢？现场足足有上千人，参与打砸的最起码也有上百人吧？这最后就抓了十几人？” “傻逼，看完公告再说，判刑的都是主犯，其他从犯，拘押处理，没有贴出来而已！” “东哥手段狠毒，这健身房也不是好东西啊！纵容他人偷拍，事后还非法扣押打人，活该被砸！” “泰然健身房确实不是个好东西，老子去过一次，前台看到有钱人跟看到爹似的，看来我们，鸟都不鸟，问话半天不理人。” “健身房那些教练都不是东西，我朋友去，每次都去骚扰，还暗示我朋友说，可以肉偿。” “狗咬狗，没一个好东西！” “我很好奇，那个花某就是东哥吗？” “小道消息，我听局里朋友说，那个东哥一点事都没有，是他手下顶缸了。” “牛逼！” “正常，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了，哪个大佬会亲自撸胳膊下场？” 虽然民间或网络一片沸腾，有人褒奖，有人贬低，还有人冷嘲热讽，但这件事热度，终究会在互联网无数新闻的冲击下，逐渐淡去。 至此，闹得汉东市沸沸扬扬的泰然健身房打砸事件，宣告结束。 然而，这件事真的结束了吗？ …… 8月2日。 原泰然健身房楼顶，一道巨大白色条幅，从楼顶呼啦一声放了下来，上面用猩红文字写道： 东哥我们错了，给我们全家六口人一条活路吧！！！ 白底红字。 白得似幡，红得若血！ 看似求饶，实则逼宫！ 条幅一出，尚未完全平息的泰然健身房打砸事件，再起风波。 081 常东火了 乔老板栽了！ 年过六十，在汉东经营半辈子的乔老板栽了！ 这是知道泰然健身房被砸事件内幕之人的共识。 泰然健身房这个招牌毁于一旦不说，总经理健身教练等人更是因此下狱，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以让乔老板焦头烂额。 这几天，健身房员工家属索要一个说法的围追堵截，没少让他吃苦头。 然而对手东哥到底是谁？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 虽然案子已经定了，但被关押的不过是一群痞子流氓罢了！ 他听说，那些地痞流氓被抓的时候，是争先恐后的认罪，不少人把以前老底都给翻出来，就怕判得太轻。 那荒谬一幕，听得乔老板一阵沉默苦笑。 这个东哥也太恐怖了吧？ 乔老板认栽了！ 真的认栽了，一点歪主意都不敢打。 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虽然他元气大伤损失惨重，但好歹尚未伤筋动骨。 不曾想，案子结束的第二天，一群流里流气的大混子登门拜访，表示他们是东哥的人，要收购他名下最大资产——天福路一条街商铺。 出价：三百万！ 乔老板闻言气得心脏病差点发作。 天福路一条街商铺，正是他泰然健身房所处街道，那条街的店铺其实都是他的，这是他早年开厂时，随手收购的固定资产。 不曾想，厂子倒闭，其他乱七八糟的投资也打水漂，唯独这个当时随手布下的闲棋，竟成了他最大资产和崛起依仗。 整整一条街，十二家店铺啊！ 每年至少能给他带来一百多万房租，结果这群人居然厚脸皮的要花三百万买下来！ 这哪里是买？ 这分明就是明火执仗的明抢！！！ 乔老板自然不会同意。 对方似乎早有预料，冷笑一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便转身离去。 乔老板见状，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麻烦了。 果然，下午儿子打来电话，说，他媳妇出去购物，被人跟踪了一路，吓得媳妇拼命往人多地方跑。 晚上，保姆说，下午有人去补习班看望小芸芸，听补习班老师说，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顶着狰狞肉瘤脑袋，只有头顶留着一缕头发，还偏偏扎成鼠尾模样，穿着小背心，满身刺青，笑起来极其可怕，令早托班老师心惊肉跳极了。 这还没完。 入夜，一家人刚刚入睡，哐当一声，家里传来一声巨响，一家人起床查看，才发现家里被人丢了一块石头，二楼次卧玻璃被砸碎，幸亏屋里没人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乔老板和儿子壮着胆子，出去查看，刚出门差点就被吓死。 只见别墅栅栏门上，挂着一只被剥了皮死狗，看起来很是吓人！ 乔家一家人被吓得几乎整晚不敢睡觉。 乔老板连夜打电话报警，做了笔录，但是能不能追索到凶手，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这些烂招，乃是混子们打击对手的不二法宝！ 即便是被抓了，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拘留而已，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污点，是耻辱，甚至影响找工作，但是对于混子来说，无关痛痒。 随后几日，乔家几乎完全生活在恐惧中。 出门看到身后跟辆车，都能吓得提心吊胆。 孙女小芸芸更是干脆停课！ 这要是搁在以前，乔老板一帮手下未进局子，谁敢撩他虎须？ 最不济，请几位大哥吃顿饭，送点好处，放出风声，差不多也就能把这事应付过去。 然而这次乔老板故技重施之时，根本没有哪个大哥敢赴宴？ 别说赴宴了，很多电话都打不通，便是打通了，也各种借口退辞掉。 现在汉东道上，谁不知道冒出来了一位不差钱的东哥？ 很多刚入行的混子，听到打砸泰然健身房之事，几乎是两眼冒光，只恨当时不在场！ 还有一些混子，只后悔没进去撂几棍子！ 他们可听说了，凡是进去的混子，那边刚进去，第二天家里就收到一笔巨款。 极个别甚至因此买上了房子！ 一时间不知羡煞多少人。 而这件事更是成了很多痞子流氓论资排辈的资历！ 凡事参与过打砸的，一个个仰着下巴走路，俨然一副老子乃是跟东哥混过的老人！ 一个个互相吹嘘起来都是这样的：知道泰然健身房打砸不？老子当时就在场！ 然后重点吹嘘一番自己当时的英勇表现，怎么砸怎么殴打那些健身教练云云。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其他事好办，跟东哥作对，有多远滚多远！ 人家一把钞票洒下来，有的是愣头青愿意赴汤蹈火！ 乔老板懵了！ 真的懵了！ 他以为健身房你也砸了，火气也泄了，风头也出了，老子的人都被送进去了，该放过他了吧？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赶尽杀绝！ 这事如果搁在一般人市井小民身上，除了连夜搬走，恐怕别无他法。 奈何乔老板产业在这，他哪里能搬得走？人都六十多了，马上就要落叶归根了，安土重迁下，哪里又舍得搬走？ 至于卖掉？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买家啊？ 人家买家也不傻？乔老板出这事，谁敢买？ 绝境之下，乔老板终究不是一般人。 东哥你是牛逼，但是你出价稍微高点，哪怕只有一千万，说不定他也就卖了！ 但是偏偏只有三百万，这是根本不给他们一家人活路啊？ 好，你有种！ 乔老板一咬牙，带着一家六口，毅然站到了泰然健身房天台边缘。 白底血字条幅一出！ 四岁小芸芸懵懵懂懂的往那天台边缘一站！ 汉东再次一片哗然！ 天福路人流量本就极大，这事一出，几乎在十几分钟，便围满了人。 双向六车道大街甚至一度陷入了拥堵！ 无数人仰头看着站在天台边缘的一幕，看着那小女孩因为恐惧，抱着爷爷大腿哭泣模样，再铁石心肠之人，也得化为绕指柔！ “他们是谁啊？” “难不成是泰然健身房老板一家？” “健身房那事不是结案了吗？莫非还有什么内幕？” “真是作孽啊！这么小的孩子，带上天台干什么啊？” “大人都没活路了，小孩子留着给人欺负吗？” “怎么不走法律程序解决啊？” “我以前还觉得乔老板挺牛逼的，没想到天外有人，这么牛逼的人物，也会被逼得上天台。” “卧槽，东哥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没见过社会残酷吧？这么牛逼的人物，怎么会被抓？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肯定是下面人顶缸啊！” “这个东哥到底是谁啊？最近天天听到他的名字，结果连他长啥样都不知道。” “砸了人家健身房还不知足，现在还不给人活路，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四岁小芸芸哭得太撕心裂肺，舆论几乎在一面倒向乔老板。 东哥，这个几乎要能止小儿啼哭的人物，再次引来无数关注！ 尤其是当上面派遣救援队以及谈判专家，一番苦劝之后，乔家依旧死活不愿意离开天台，必须要见东哥，听到东哥亲口说出愿意放他们一家才愿意下来时，东哥，彻底火了！ 082 考验和抉择 八月似火，常东却如坠冰窟，这是他接到李俊电话时最大的感受。 恍恍惚惚间，他感觉犹如回到开着兰博基尼和拾荒老者剐蹭之时，那一次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凶险万分，一旦处理不好，必受其累！ 这次相较于那一次更加凶险。 他直接被乔老板生生推到了聚光灯前！ “艹他妈，谁在打着我的名号，恐吓勒索？”惊恐之后，便是暴怒！ 没错，常东根本没有恐吓勒索乔老板！ 一条街商铺是很值钱，但他常东还真没放在眼里。 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是他早就明悟了的道理，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人？ “东哥，没有，我们没有啊！”阿鼻等人一脸惊恐。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承认，我还能念在兄弟情分上，饶你们一次，若是死扛，被我查出来，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常东坐在沙发上，语气幽冷。 他很少放狠话。 用他的人生格言就是，君子动手不动口！ 但是这次他真的要被气疯了！ 被人狐假虎威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还酿出如此恐怖后果！ 这一次要是处理不善，轰动全国，引得翻案重新调查健身房打砸之事，他就是再有钱，不死也得脱层皮！ “没有，东哥我们没有！” “我也没有！” “我更不可能！” 阿鼻、闯子、大山、小林四人彼此警惕的对视着，连连摇头。 常东仔细打量一遍他们的神色，随即道：“给我查，提供线索的奖励十万，抓到人的奖励一百万！” “是！”阿鼻等人连连点头，各自打电话，联系道上的关系去了。 常东吸了一口气，看着李俊不停发来的消息，表情阴晴不定。 现在调查凶手，完全就是亡羊补牢，对他化解眼前危局帮助其实并不大！ 现在的关键是，乔老板死活要见他，死活也要听他亲口说一句放了他一家，他才会带着一家走下天台。 因此，现在摆在常东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见，还是不见？ 常东表情阴晴不定起来。 见，就意味着曝光，所有人都将知道，东哥是谁！ 一旦曝光，风险太大，健身房之事极有可能在舆论下翻案。 如此看来，不见，似乎才是最稳妥的选项。 但是不见，一切交给谈判专家，若是谈好了，还好。 若是谈不好，极有可能彻底激化矛盾。 现在这事虽然十分火爆，但是还没闹到全市人尽皆知，更没闹到全国轰动的地步。 然而如果这般耗下去，只会令事态越来越严重。 老人最固执，乔老板能想到拉着一家老小上天台，搞不好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如果乔老板心态崩溃，别说拉着家人，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跳下去。 这事也就闹大了！ 到时候，他常东再大能量，也压不下去。 说到底，他看着有钱，但是根基还是太浅了，在衙门里几乎没人，靠的仅仅是富商有钱，折腾他太麻烦，而且扎手，才让某些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如果他做的太过分，某些人也必然不会手软！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常东吐了一口气，心思急转间，有了决定。 …… …… 乔老板老了！ 在天台上才站一会儿，就被酷暑晒得头晕眼花。 许是骄阳太烈，许是心疼孙女，在谈判专家的提议下，乔老板态度软了一点，让儿媳妇带着四岁小孙女离开了天台。 而他带着老伴、两个儿子还坚持站在天台边。 即便是谈判专家借口天太热，送点水给他们，他也只允许对方扔过来，然后让家人轮流补充水分，不给救援队分毫机会。 事情走到这一步，他知道他已经彻底得罪那个东哥。 但是没办法，他只能这么做。 他已经想好了，事情如果解决不了，他就从这跳下去，以死明志，用舆论给家人换取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实际上，即便是东哥出面谈妥了，他也害怕事后家人遭到报复。 所以他只求一时安稳，等到他把天福街卖出行价，就让家人远走高飞。 “不要说了，省省力气吧！我只见东哥。”面对谈判专家的劝诫，乔老板固执道。 不得不说，“东哥”这两个字，从一个六十多岁老人口中吐出，真的特别讽刺。 拼命擦着汗水的谈判专家，一阵无奈！ 乔老板终究不是一般人。 他活了一甲子，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意志很坚定，看问题很清晰，根本就不是谈判专家能够哄得动的。 “那个东哥到底能不能叫来？” “人家那种人物，怎么可能愿意出面？” “可……可是，这可是人命关天时候啊！” “也许就是诓骗人的。” “万一他一个冲动跳下去了呢？” “哎！救援队那边怎么说？” “很难救援，天台下面一览无余，根本没法绕过去，而且人太多，一下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另外，下面虽然放了气垫，但是老人身子骨太差了，所以即便是接住，也怕凶多吉少。” “真他妈操蛋！” 营救人员议论纷纷，心中对那个东哥简直恨得牙痒痒。 奈何人家不来他们也没办法。 救援队嘀嘀咕咕的一幕，看在乔老板眼中，内心越发丧气而绝望。 虽然他猜到那个东哥可能不会来，但是真的发生时，他一时半会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还等吗？ 乔老板仰头看了看天。 八月的太阳很毒，烤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仅仅一小会儿就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目光落到老伴身上。 她已经被烘烤得站不起来，只能半坐在天台边缘，像极了离岸的鱼。 两个儿子沉默寡言，白皙皮肤被晒得通红，令人有些心疼。 “哎！”乔老板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过多废话，摇摇晃晃向天台边缘走了一步。 这一步，吓得救援队一片哗然。 “别别，老人家，冷静！冷静啊！” “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请相信我们！” “老人家，你就不想看着孙女上幼儿园，晚上回来给你背古诗，讲童话？” “快快，拉住你们父亲啊！” 谈判专家发疯的大吼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尽一切手段。 乔老板老伴见状，挣扎着也要站起来。 乔老板叹息道：“你们都是好人，我不怪你们，你们不要有心理负担！事情闹到这一步，也怪我，是我没管理好公司……” 听着乔老板好似留遗言的举动，救援队彻底慌了。 其中一人不得不撒谎喊道：“东哥说来了，他一会就到！真的，等一等，十分钟，就十分钟！” 乔老板闻言笑了：“小伙子，不用诓骗我，他要是来，你怎么不早说，刚才也没见你打电话啊！不用劝我，你们也不要有心理压力，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只恨连累了家人。” 说完，乔老板转过身来。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有人举着喇叭喊道：“别冲动，人来了！真来了！你往东面看看！” 伴随着这几句话，乔老板几乎要起跳的动作蓦然一僵。 这一刻，他灵光一闪，猛然回头，对着试图扑过来的救援队，吼道：“不要过来！” 准备尽力一搏的救援队，被吼得一愣，呆滞住了。 与此同时，楼下密密麻麻围观之人，亦传来一片骚动。 站在楼顶看去，可以清晰看到人群外面来了一辆奔驰车，伴随着车门打开，一名年轻人下了车。 围观的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就是东哥？”、“太年轻了吧？”之类的议论声和惊叹声。 但是这些关键词，落到乔老板耳中，却激动起来。 来人令人诧异，这说明可能就是东哥！ 要是救援队随便找人冒充的，岂会找年轻人？找个阅历丰富口才一流的中年人，岂不是更完美？ 乔老板一边警惕着救援队，一边用余光观察楼下。 此时伴随着人群骚动的，是一群制服人员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帮助东哥快速通过。 人群中，无数人下意识举起手机拍摄。 来人没有遮脸，大大方方龙行虎步而来，一路上，仅仅在下车的时候仰头看了一眼。 风风雨雨半辈子的乔老板，立即意识到，来人即便不是东哥，也必然是东哥身边人。 因为这份气度，一般人学不来。 083 推波助澜 乔老板很狼狈。 满是褶子的老脸晒得通红，夹杂灰丝的头发有些凌乱，胸前格子衫更是被汗水溱湿了一大片。 但是当他看到常东的时候，精气神明显有了微妙变化，似乎从暮气沉沉中醒了过来。 “你就是……东哥？” 他的神色有些难以置信。 刚刚站在楼上往下看的时候，他就看出常东是个年轻人，但是当常东登上天台，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常东比他想象得还要年轻。 “朋友抬爱，有时候会喊我一声东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常东，您呢？怎么称呼？” 常东客气姿态，令乔老板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乔东安。” “我能过去么？”常东点了点头，指了指天台边缘。 他这句话，令救援人员一阵紧张，生怕刺激得乔东安做出什么冲动行为。 “你要是不怕我抱你跳下去，那你就过来。” 这话乔安东其实不应该说，尤其是在这敏感时候，但是他还是说了，或许这是他最后的固执和骄傲。 常东笑了：“那你赚大发了。” 说着，他在众人略显惊讶而佩服的目光中，慢慢悠悠走了过来，途中还掏出一包香烟，磕出两根，客气的给乔安东递了一根，剩下那根则塞进自己嘴边。 “让他们回去吧，大热天的，也不容易。”常东说完，掏出火机给乔东安点火。 乔东安看着常东这动作，眸光一阵闪动，最终就着常东的火，点燃香烟，对两个儿子道：“带上你们母亲回去吧！” “爸，那你呢！” “我没事，你爸好歹当过兵，有他陪着呢！”乔安东带着几分恐吓之意。 常东闻若未闻，目光看向下方。 乔东安两个儿子一阵犹豫，最终在谈判专家的劝慰声中，还是扶着母亲离开了。 这一幕，看得楼下围观群众一阵失望！ 似乎只有见血，才能对得起他们站在烈日下的围观。 常东站在天台边，看着下方围观群众道：“在他们心中，我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只会欺压良善的纨绔子弟。” 乔东安抿唇不知道说什么。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晨曦投资的董事长及实际控股人，资产嘛，不好说，因为我投资的大多是互联网企业，这玩意有时候虚高，有时候虚低，但几个亿总归是有的。两个月前，我投资了一部电影叫《你的思念》，听说过吗？没听说过也没关系，上网查一下就知道了，总之，这部电影我赚了七千多万。” 常东目光扫视着脚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感慨的拍了拍栏杆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炫耀什么，只是想告诉你，这条街地理位置不错，但，它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乔东安闻言脸色骤变。 常东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在这个年纪手握价值数亿资产公司，可能吗？ 有可能！ 但若说这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打死乔东安也不信！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投资公司。 他就没听说过哪个年轻创业者，创的是投资公司，这可能吗？ 这根本不可能呀！ 恰恰相反，只有那些富二代出来历练的时候，才会创建投资公司，利用父辈积攒的财富，来证明自己的眼光。 实际上，让富二代像创业者那样辛苦创业，也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创业有多辛苦，压力有多大，谁创谁知道！ 因此眼前这年轻人，大概率是个富二代！ 那么这个人，在这个年纪，家族便给他几个亿历练，其背后能量又该有多大？ 乔东安额头冷汗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他已经很努力想象这个东哥的背景了，但是他发现他的想象力还是太枯竭了。 难怪对方说砸就砸他的健身房； 难怪事后一副财大气粗模样； 难怪有那么多混子争先恐后的顶缸。 感情人家根本就不差钱。 但是……既然不差钱，那为什么又要收购他的商铺？ 仅仅是为了刁难他？ 想到这，乔安东下意识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还看不出来吗？要收购你商铺的人，不是我的人，我估摸着应该是哪个骗子钻空子狐假虎威罢了！你放心，这伙人敢冒充我的名义行事，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已经叫人去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常东吸了一口气：“跟我回去吧，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你目的也达到了，我也曝光了，我即便是在诓骗你，一时半会也不敢把你怎么样，有这时间，你应该足以查出真相。” “你真没骗我？”乔东安忍不住问了一句，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常东表情。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常东摊开双手，姿态坦然。 “好，我信你一回。”乔东安咬牙道。 或者说，谁不贪生怕死？哪怕他活了一甲子，哪怕他见多了风风雨雨，哪怕他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但是他对这世间依旧眷恋无比。 常东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乔东安紧随其后。 语言总是冗繁的，这一切说着慢，实际上，在外人眼中，也就是常东递了根烟的功夫，就劝服了乔东安，效率高得简直吓人。 这令众人看向常东的目光，不免带着一丝异样。 他不会是拿老人家子女做恐吓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没有闹到跳楼，对于救援队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们今晚能睡个安稳觉。 然而救援队松了一口气，围观的群众不干了！ “哎哎，怎么退回去了？” “卧槽，老子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个小时，你就给我整这一出？逗我玩呢！” “跳啊，怎么不跳了？别怂啊！” 围观群众失望了，别看他们最初对乔安东一家充满了同情，对幕后黑手东哥充满了憎恶。 但是当双方和解之时，本该皆大欢喜的局面，却成了最不受欢迎的结局。 似乎只有听到那一声响，让他们感慨几声，多几分茶余饭后的谈资，才能令他们感到满意。 尤其是当常东和乔东安离开大楼的时候，尚未散去的围观群众中，突然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乔老板，是不是东哥拿你家人要挟你啊？别怕，大家伙给你撑腰，说出来，他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盘着。” “没错，乔老板别怕！大家伙给你撑腰，在汉东我不信有人还能一手遮天！” “听说东哥要三百万买下这条街是不是真的？” 这突然传来的喊声，令现场再度一片哗然。 要知道，现场看热闹的人虽然多，但是具体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其实就不多了。大多数也就看个热闹。 但是当他们听到这些猛料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顿时变了。 不少人目光畏惧且憎恶的看向常东，人多怂人胆，还有一些愣头青，直接掏出手机对准了过来。 拥挤的人群更是把常东等人离去的路线，给封锁了起来。 常东眉头微微皱起。 他敏锐注意到，喊话之人全部躲在人群中，根本发现不了是谁。 很显然，这要么是故意怂恿看热闹；要么是有人故意针对带节奏。 前者有可能，后者概率更大。 “大家冷静一点，不要造谣生事，也不要传播谣言，这件事我们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救援队领导站了出来，大声呼吁道。 他明白，现在的关键是，离开这里。 只有焦点离开了，没了关注，人群自然就会散去。 等到人群散去，舆论自然慢慢也就散了。 “好，我们不传播谣言，那请你现在给我们说清楚。” “对，什么话不能现在说？” “乔老板不要怕，说出真相，大家伙永远站在你背后支持你！” “没错！” “我们要听乔老板说话！” “乔老板说没事，那才是真的没事。” “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在有心人的怂恿下，群雄顿时激愤起来！ 甚至有人推搡着要冲过来。 就在救援队众人纷纷色变，以为要演变成踩踏事故之时，乔东安忽然站了出来。 他伸手喊道：“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 084 识时务 “要是亏本，那个混蛋会不会吃了我？” 新剧刚刚杀青的林纾雪，想到常东严肃起来有些吓人的面孔，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心情有些忐忑不安。 原来，自从《你的思念》大火之后，她这号人物也就进入了不少导演的眼中。 再加上她和晨曦投资老板闹出来的绯闻，这让不少导演打起了歪主意。 呃，不要误会。 这里的歪主意，其实是指利用她和常东的关系，拉一些投资。 实际上，和演员需要机会表演一样，刚出道的导演也差不多。 很多导演，都是在圈子里打熬十几年，才逐渐从幕后一步步走向副导演、导演。 这时候，如果能直接跳过这些步骤，自主拍一部戏，无疑将是一次证明自我的机会。 因此不入流的演员找角色，不出名的导演也在找剧本拉投资。 事实上，这事还真给一个新锐导演办成了！ 不，应该说，当这位导演接触晨曦投资的时候，晨曦影视部米经理直接说了：他们老板说，以后凡是林纾雪的电影统统投资。 得嘞，因为这句话，林纾雪拿到了人生第一部以她为女主角的戏，整部戏可以说几乎是绕着她一个人转。 这部戏因为只有晨曦投资一家公司投资，所以投资总额只有两百万。 然而这位新锐导演愣是拿着这可怜巴巴的两百万，花了二十八天，拍了一部小成本灰色幽默片。 为了快速回本，也为了防止和那些大制作撞上。 导演说了，这部电影他会尽快安排上映，估计会在八月末九月初这样子，尽力避开十月黄金周。 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要面临市场的检验，哪怕这部电影投资只有两百万，理论上票房有六百多万就能保本，但是林纾雪还是颇为紧张。 这里有对自己职业生涯的忧虑； 但更多的……却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让某人失望？ 这点，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也或许她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但不愿意承认而已。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林纾雪想到这，猛然意识到什么，俏脸一红，连忙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 …… 常东现在在做什么？当然是在看乔东安的演讲。 伴随着乔东安不停高呼“静一静”，沸腾的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纵然有几人试图推波助澜，但是在面对逐渐冷静下来的人群，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否则太容易暴露了。 乔东安抱拳道：“我是乔安东，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感到很愧疚，非常愧疚！” “我来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有人试图花三百万买我一条街，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这就是个笑话，三百万别说一条街了，一间铺子都买不到。所以我肯定不同意，那伙人就恐吓我，跟踪我的家人，半夜砸我家玻璃，我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挂起条幅。” “因为那伙人自称是东哥的人，所以我一直以为是东哥，但是东哥来了，他告诉我，不是他。” “我相信了，为什么呢？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东哥，全名常东，乃是晨曦投资的大老板，身价数亿，之前投资一部电影《你的思念》就赚了七千多万，我刚刚特意查了一下，确实有这个事情。” “所以常东先生没有必要强买我的商铺，我的商铺价值还不如他投资一部电影赚的钱，他何必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所以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趁着我和常东先生发生矛盾时，来欺骗我的，来坑害我的。” “我再说一句，逼我跳楼的人不是东哥，是有人打着东哥的名义欺骗我这个老人！” “哗——”乔东安的话，令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东哥资产数亿？” “难怪那么牛逼！” “我好想有点印象，好想晨曦资本老板还跟《你的思念》里一个小明星闹绯闻呢！” 乔东安提到的《你的思念》，因为才过去一个多月，很多人印象极深。一想到自己看过的电影，竟然就是眼前这年轻人投资的，很多人惊讶的简直有种不真实感。 “乔安东，东哥砸了你的健身房你就不恨吗？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人家有钱有势，膝盖就软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再次传来叫嚣声。 这带着十足感情之言，令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他之前就感觉刚刚围观群众的反应有点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显然是有人在针对他啊！ “周询？是你！”乔东安忽然喊了起来。 这一声大喊，令人群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用躲了周询，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哥进去，这是他咎由自取。” “放屁，没有你的命令，他们会那么做？”人群中再次传来怒骂声。 这一次，围观群众再蠢，也意识到了什么。 乔东安叹了一口气，一咬牙大声喊道：“我乔安东愧对大家的关心，健身房被砸，是我咎由自取，是我识人不明，是我管理不善，我认了！” “我老了，年纪大了，两个儿子又不成器，所以就把健身房交给周经理打理，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欺上瞒下，私自拘押客户，甚至殴打客户，这是我的错！” “常东先生朋友愤怒砸店，也是人之常情，放在我身上，我老伴儿子被人拘押，被人殴打，我肯定也会发疯。” 说到这，乔东安眼眶忽然红了。 只是他到底是心疼健身房被砸，还是心酸于这段时间的坎坷？这就没人知道了。 常东心中微微吸了一口气。 这老头厉害啊！ 在这种场合卖好于他，既是识时务的表现，也是一种绝对理智。 别听那些怂恿者大吼“我们永远在背后支持你”，这话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要是抱着募捐箱，让他支持一下，保准跑得比谁都快！ 实际上，这时候乔东安便是借着舆论，指责污蔑常东，也改变不了大局。 健身房被砸终究没死人。 常东就算进去了，也蹲不了多久。 而他为了出口气，必将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所以他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选择替常东说话。 当然了，他说的也没错，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他用人不善，管理不严酿成的后果。 常东站了起来，他拍了拍乔东安的后背，朗声道：“我叫常东，朋友玩笑叫一声东哥，不知怎么的，就成了我的名号。” “泰然健身房被砸，我很遗憾，当时我在燕京，听说朋友出事，根本来不及处理，只能委托朋友帮我查看，当时我也立即报了警，只是没想到我那朋友性格太暴躁，闹出这么大事，让大家一直挂念，实在不该。请大家放心，乔老爷子被恐吓勒索之事，我一定会配合警方调查个清清楚楚，无论是谁，都必会将其绳之于法！” “好——”围观群众中传来叫好声，不知是瞎起哄，还是真心叫好。 “这东哥这么有钱，我估计是他那朋友想巴结他，这才用力过猛了吧？” “估计是的，看这小伙子模样，也不像是坏人啊。” “不是坏人哪来一群痞子朋友？” “切，谁没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朋友？” “哼，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 人群中隐隐约约传来议论之声，有人相信了，也有人依旧保持怀疑，但不管怎么说，舆论算是平息了下来。 至少有褒有贬，而不是一边倒。 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可以了。 毕竟现在这社会，就是在民族大义面前，都有几颗唱反调的老鼠屎，又有谁能讨好所有人？ 事实上，人群中那质疑怂恿之声，也不在开口，大概已经察觉到无力回天了。 看到事情顺利解决，常东心中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差那些狐假虎威打着他名号的骗子尚未抓到了。 心中刚想到这，他电话响了起来。 085 支票 “朱大耳，我艹你妈，你你他妈干什么？” 昨天喝多了的大海哥，懵懵懂懂被人从床上拖起来，再看到拖他起来的赫然是昨晚还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朱大耳时，起床气瞬间炸了！ 被他称作朱大耳的青年，本名叫朱家富，因为耳朵有点大，遂得了大耳绰号。 此时他正靠在大海哥家门框上，一边挖着耳屎一边道：“我他妈干什么？大海哥，你自个没点逼数？我说你一个吊毛怎么突然跟我吹嘘要发财了，你个傻吊，东哥的名号也敢冒充，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东哥，什么东哥？你说什么呢？”大海哥装傻充愣。 “别装了，还什么东哥，现在道上谁不知道东哥名讳？傻逼！给他套件衣服，领钱去！” 朱大耳招呼一声，架着大海哥的几个青年，眼珠子登时直冒光。 看大海哥犹如看到绝世美女一般，只是他们不扒衣服，反而要给他套衣服。 大海哥意识到了什么，怒骂起来：“朱大耳，我艹你妈的，亏昨晚还称兄道弟，你以为把老子交给东哥，你就能入他法眼，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 朱大耳闻言表情一肃，走到大海哥面前，弹了弹耳屎，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大海哥被扇得暴怒异常，发疯的想要攻击朱大耳，奈何胳膊被人架住，愣是动弹不得。 朱大耳捏着他的下巴，一脸嚣张道： “煞笔，老子就是入不了东哥法眼，也比你这垃圾强！实话告诉你，你打着东哥名号做的那点腌臜全爆了，东哥出价一百万悬赏你呢！哈哈哈……” 暴怒的大海哥顿时僵了下来。 东哥，这个称呼在汉东市没有一千人，也有八百人。 但是自从泰然健身房被砸之后，这个称呼，只有一个人才配拥有！ 大西河建材城也有个东哥，现在别人叫他东哥，他都一脸惶恐的连连摆手，有人巴结他，称呼一声“小东哥”反倒把他喜得鼻孔朝天。 可想而知东哥名讳有多叼！ 只是东哥虽叼，但是亲眼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他流传下来的事迹就一件，那就是泰然健身房打砸事件，但仅仅就这一件事就足够了。 人家不露面，就一个电话，道上一半人马被调动，甭管这是不是钱的威力，人家能做到，就是牛逼！ 事后，屁事没有，一群人争先恐后给他顶缸，试问道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说难听点，混道的，图的啥，图的不就是钱？只是路子偏了点，黑了点，狠了点罢了。 被东哥之名震慑的大海哥再也不反抗了，跟死狗似的，被朱大耳拖上面包车，向着预约地点疾驰而去。 此时，面包车上众人，心情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卧槽，东哥露面了！”就在这时，一个玩手机的马仔忽然惊呼起来。 “露面了？哪呢？我看看！” “咋回事？” “乔老板跳楼，逼东哥出面，东哥好像出面了，听说他不到一分钟就把人劝下来了。” 那马仔连忙将手机递给朱大耳，而他则说着刚刚在群里看到的消息。 “卧槽，我群里也有人上传现场视频。” “东哥也太年轻了吧？” “资产数亿？尼玛！” “怕是哪个富二代吧？” “这才是真正的富二代啊！” “真叼！” 一群人看着群里消息，那一个个关键词，骇得众人惊叹不已。 面包车很快抵达大学城一家叫挚爱酒吧的夜店门前。 此时店门前正蹲着几个青年。 朱大耳见状连忙跳下车，掏出香烟，一脸陪笑的递过去：“逼哥！人我带来了。” 提起逼哥，朱大耳就是一阵羡慕。 也不知道他走的啥路子，反正搭上了东哥这条路之后，现在那叫一个威风！ 上次打砸事件主角之一就是他，事后被判了三年，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蹲在酒吧门前嘬烟圈儿。 朱大耳不明白什么叫缓刑，表现好了可以不用蹲。 但是他知道，事情闹那么大，人家还能跟没事人似的出来瞎晃悠，这就是猛！ 换言之，跟着东哥混，就是叼！ “带进去，你跟着，其他人在外面候着。”阿鼻没接烟。 “哎哎！是是！”朱大耳讪讪缩回递烟手，连忙招呼几个兄弟将大海哥拖下来。 此时大海哥似乎已经绝望了，彻底放弃了反抗，被朱大耳推搡着进了夜店。 “回头过去，没叫你吱声别瞎吱声，脏话给我收一收，污了东哥耳朵，我剥你皮！”阿鼻侧头吩咐一句。 他知道，东哥不喜欢听人满嘴爹妈。 “是是，谢谢逼哥提点！”朱大耳连连点头。 酒吧不大，朱大耳不敢乱打量，一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包间。 包间也不大，灯光开足，u型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最中间的正是他之前在视频上看过的年轻人，此时正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查看着什么。 “东哥，人带到了。”阿鼻道。 常东抬起头，向旁边乔东安道：“是他吗？” “就是他，就是他！”乔东安连连点头。 常东点头：“行，找到正主就好了，报警吧！” 说着，他目光转向大海哥旁边的朱大耳道：“人你抓的？” 朱大耳进来之后，看到常东思绪就有点飘，突然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后脑勺顿时吃了一巴掌。 阿鼻一脸凶相道：“东哥问你话呢！” “是是，是我抓的。”朱大耳连连道，心惊胆战的厉害。 “你怎么发现的？” “这厮昨晚跟我喝酒，吹牛逼说要发财了，我寻思着他一个傻……垃圾怎么会发财，赶巧今天东哥吩咐下来，我越琢磨他越有问题，就抓了他一个兄弟，套出了消息。” 常东点了点头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支票簿，刷刷签了一张支票，撕下来，压在桌子上，推了过去：“有点本事，喏，你的酬劳，只能去工商转账。” 朱大耳懵了。 他一路上还琢磨着东哥会不会给钱，但是想想之前东哥办事的大气程度，想来应该不会不给。 但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一百万啊，他办这事也不是什么掉脑袋的事情，东哥万一后悔呢？ 要知道，在道上，一条胳膊也就十万块而已，有门道找些二愣子，两万块都有可能搞定。 这抓个人，真值一百万？ 朱大耳有些怀疑，有些忐忑。 但是当东哥干脆的签了一张支票时，他傻了。 他没想到，东哥还真的兑现了。 他更懵了！ 他……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支票啥样子？更不知道这玩意怎么用，要不是影视剧帮助他开阔了一点眼界，他怕是连支票是啥都不知道。 “拿着啊！”阿鼻又是一巴掌扇在朱大耳后脑勺上。 朱大耳一咬牙，连忙过去，弯腰双手接过，小心翼翼道：“东哥，这……我没见过这玩意，这怎么用？” “银行承兑汇票，见票即付，去工商银行交给他们就行了，唔，对了，只能转账，不能提现。” “哎哎，谢谢东哥，谢谢东哥！”朱大耳点头哈腰，连连道谢。 说实话，他其实还没听懂东哥这话啥意思，但是有句话他听懂了，找工商银行就对了，具体的，还是咨询人家吧！ 出了酒吧，朱大耳一帮手下立即围了上来。 大家没说话，眼中的热切已经说明了问题。 朱大耳小心翼翼挥了挥手中薄薄支票道：“东哥给的是支票，走，去工商银行。” 一帮手下面面相觑，进了车里之后，一人道：“大耳哥，支票这玩意我听说过，但是就一张纸头，人家银行会给吗？” “你们说……万一东哥骗我们怎么办？这要是取不出钱，咱们也不敢找他要啊！” “这……不会吧？东哥那么有钱。” “越有钱越抠门，那万一……万一取不出来咋办？”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心情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在坐立不安中，车子驶入一家工商银行支行门前。 086 上映 取钱，不，转账的过程，出乎朱大耳意料的顺利！ 虽然柜台人员反复核对了很长时间，但最终还是询问了他的银行账号，转了一百万给他。 当手机传来提示音，朱大耳看着银行短信那一连串零，脑袋一阵眩晕。 这可是一百万啊！ 他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赚到了？ 朱大耳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询问一下，能不能提钱，柜台小姐姐告诉他超过五万必须得提前预约。 朱大耳随即欣然预约。 他已经想好了，明天就把这笔钱全部取出来，码在桌子上，拍个照，装好逼，再分给兄弟们。 然后把照片上传朋友圈，让所有人看看，他朱大耳混得多牛逼！ …… …… 朱大耳走后没多久，李俊和同事便匆匆赶到，将大海哥带走，一同前往的还有乔东安。 李俊临走时，常东递了根烟。 李俊没接，不是不给面子，而是上班时间有规定。 常东收回香烟，挑起大拇指道：“到底是公家人，思想觉悟跟咱们就是不一样，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那莫大海就有劳几位了！” 有劳二字，常东咬重了三分语气。 “这个省得。”李俊点了点头，随即收队离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同一个规矩，也有两种标准，就好比缓与不缓区别大着去了。 莫大海既然敢胆大包天的冒充他常东行事，不给个教训，还真以为他东哥是软柿子。 等到外人全部离去，阿鼻忍不住道：“东哥，一百万是不是多了？” 站在门口的常东笑道：“心疼那一百万了？” 阿鼻点了点头，妈的，他跟七哥混到今天也没攒出一百万啊！ 别说一百万了，五十万都没有。 说真的，他都有点羡慕那狗日的朱大耳了，不然他也不会趁机三番两次扇他后脑勺。 “千金买马骨而已，这一百万下去，汉东市没人还敢心怀侥幸。”常东低声道。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莫大海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要不是出价太低，那个乔东安还真有可能被他诈糊过去。 这一条街要是到手，随便找个人甩出去，获利上千万绝对轻轻松松。 届时天大地大，往外一跑，做个富家翁，小日子不要太逍遥。 可惜，有着贼胆，没那实力。 三百万？ 呵，也不怕撑死。 翌日。 官方公布了乔东安跳楼事件的调查真相，确定了莫某等人敲诈勒索行径，因为其前科累累且涉案金额较大，判处有期三年。 在看守所参与泰然健身房打砸事件罪犯们，闻声而起，一个个摩拳擦掌，恭候莫某等人大驾光临。 同天，一条朋友圈在汉东灰色圈子里疯狂流转。 朋友圈就一张照片。 照片上，朱大耳大腿翘二腿坐在沙发上，身后站着四五名兄弟，几人穿金戴银，刺青披身。几人前面茶几上，堆叠着一堆现金。 因为摆的角度够好，照片一半构图被现金占据。 配合这张照片的还有朱大耳一句自我吹捧：“谢谢东哥赏口饭吃！东哥以后您一句话，兄弟们上刀山下火海。” 日尼玛，圈子里大哥看到这条朋友圈，一个个嫉妒得又是眼红，又是拍大腿臭骂。 狗日的朱大耳真尼玛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还东哥赏口饭吃，东哥鸟你是谁啊？走了狗屎运，还真当自己是根葱！ 但是甭管多少人臭骂朱大耳。 朱大耳这号人物在道上算是提了一格。 尤其是在一些刚入行的小混子眼中，我乖，那简直就是牛逼炸裂的大人物。 …… 汉东事毕，常东滞留数日，便风风火火赶往燕京。 8月25日，嘀嘀专车在燕京公测，常东作为原始股东之一，参与了公测启动仪式。 这个时间比前世晚了六天，但嘀嘀也发生了质的变化。 将公司做大做强的基础有两点，一是团队；二是股权结构。 前者不必多言，后者看似影响不了公司运转，实则不然。 如果股权结构不合理，公司是很难做强的。 那么什么是合理结构？这里没有标准，但有一个关键，那就是预留充足的股权池，用于引进人才、资本以及资源。 嘀嘀质的变化便是股权结构的调整。 嘀嘀天使轮投资人是王岗先生，他用了七十万孵化出了嘀嘀，占股百分之四十。 常东用六百万收购他手中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借助大股东以及投资人影响力，优化嘀嘀股权结构，收回ceo手中股权，完成股权调整。 在常东强势介入下，嘀嘀发展战略也进行了一系列调整，可以预料，嘀嘀的发展节奏必然远超前世。 为了完成这一系列组合投资，常东几乎一直奔波于酒桌和办公桌之间，以至于他独资投资林纾雪的影片上映都一周了，他都不知道。 要不是米梦洁敲开他办公室大门，估计他还在风口里梦游。 “林纾雪电影上映了？”常东从办公桌上抬首，满脸惊讶。 “是上映已经有一周了。”米梦洁纠正道。 “哦哦，成绩怎么样？” “这正是我要说的。” 常东合起文件夹，双手交叉，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米梦洁道：“目前电影首周票房为一千两百三十一万，预计总票房在一千六百万到两千万之间……” “不是才一周吗？这预估也太保守了吧？”常东打断道。 米梦洁也不生气，她知道她家老板，有时候说妖孽那是真妖孽。 她入职晨曦也有四个月时间了，期间投资数部电影，除去尚未上映的，几乎部部盈利，区别只是赚多赚少问题。 迄今未曾失手！ 但是说她老板白痴吧？有时候还真白痴，很多常识性东西都不懂。 对此，米梦洁只能归结于这大概是天才脑回路跟常人不一样吧！ “是这样的老板，《外星人》首周票房虽然不错，但是接下来马上就要进入中秋小长假，所以各家大制作纷纷上映，竞争相当惨烈，《外星人》口碑虽然尚可，但是我不认为它还有爆发的潜力。” 常东点了点头，明白了。 他没注意到，米梦洁脸上露出一丝欲言又止的神色。 原来，李导《青春归来》正好就在今天上映。 上映仅仅17个小时，便突破五千万票房，势头比起《你的思念》还要迅猛三分。 业内评估，这部电影极有可能超越《你的思念》。 换言之，常东将有大概率输掉赌约。 这是米梦洁欲言又止的根本原因。 只是这话常东不提，米梦洁纠结一下，还是决定不要触老板霉头为好。 回归正题。 其实《外星人》能有一千两百万票房，对比起《你的思念》自然是不值得一提，但考虑到它的投资规模，这份成绩可以说已经非常优秀了。 要知道，这部电影投资只有两百万！理论上票房达到六百万就能保本。 现在首周就有一千两百万票房，哪怕总票房就一千两百万，对于晨曦投资来说，也赚大了。 以一千两百万票房来算，晨曦赫然可以获利四百万。 而投资只有两百万，这等于翻了一番啊！ “《外星人》剧组今晚打算开庆功宴庆祝一下，你要去吗？” 不得不说，米梦洁一介女流能混到如今地位是有原因的，这情商就很厉害。 她这专门过来煞有其事的询问，显然是考虑到老板和林纾雪的关系。 果然，常东毫不犹豫道：“当然。” 087 那你喜欢么？ 相对比《你的思念》庆功宴，《外星人》的庆功宴，无论是场地布置、参与人员，还是宴会规格，无疑都逊色太多太多。 但是这依旧不影响参与人员的兴奋。 因为相对于电影本身，他们大多数也都是一群无名之辈啊！ 其中最大牌的恐怕也就是林纾雪而已。 所以《外星人》的成功，靠的绝对不是参演人员自带流量，而是真正的演技，他们通过一个好故事，获得了市场的认可。 可以说，导演用这部电影证明了自己的才华，演员们也通过这部电影证明了自己的演技。 有这部剧打底，大家未来的演艺路，无疑会好走很多。 因为这部剧的成功，现场也来了不少媒体，虽然大多数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娱乐媒体，但一眼扫去，一大群人簇拥在一起，咋咋呼呼倒也有几分大牌明星的待遇。 《外星人》参演人员们挨个上台拍照合照，说着感谢话，偶尔表现出或可爱，或风趣的一面，希望下面媒体多多报道。 台下媒体也配合的拍着照片，问着预定好的问题。 实际上，这些媒体，多半都是剧组请来的“拖”。 这在行里早已成为常态。 小明星要自掏腰包请助理、保镖、买粉接机，营造自己很大牌的感觉；剧组其实也差不多。 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然而照片拍着拍着，媒体们忽然发现台上没人了，远处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大家好奇的抬起埋在相机中的脑袋，循着喧闹声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年轻人，在剧组无数人的簇拥下，龙行虎步而来。 “这是哪个明星？很面生啊？” 一个媒体摄影师嘀咕道。 “哎哎，别拍！新入行的吧？” 一名试图抓拍的摄影师被人拦了下来。 “臧大哥，这位谁啊？” 有人好奇的问起行里一位老人。 那人年约三十好几，扎着文青辫，闻言一脸资历高眼界阔的神秘道：“不知道他谁吧？我告诉你，放眼燕京，在咱圈子里知道他是谁的还真不多。” “谁呀，快跟我们说说吧！”众人催促。 “我告诉你，他就是晨曦投资的老板，低调得很，要不是我上次参加过《思念》庆功宴，凑巧在外面瞅见一眼，怕是也不知道。” “啊？他就是晨曦资本的老板？真年轻啊！” “看样子比起国民老公还要年轻七八岁啊！” “嘿，人家不仅比国民老公年轻，还有钱，眼光更高，资产数亿不说，投资几部电影火几部，这话还真不是我吹嘘，我专门查过，最近那几部《思念》、《大雪》到现在这《外星人》哪个不赚钱？” “卧槽，厉害厉害！” 有人褒赞，有人就看不过去，贬低起来。 “啧啧，你就吹吧，他那千万赌约你们忘了？” “千万赌约？” “你忘了，他和《青春归来》一位大佬打赌一千万，说《青春归来》肯定扑街，票房不会超过《思念》。结果《青春归来》上映17个小时就破五千万，势头远超《你的思念》，现在搞不好已经破亿了，超过《你的思念》绝对轻轻松松。” “我靠，原来和《青春归来》打赌的就是这位大佬啊？” “你知道个毛线，人家是因为林纾雪，才跟《青春归来》打赌的。” “输了就是输了，解释再多也没用。” “我听说《青春归来》剧组好像也在开庆功宴，就在这座酒店，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在故意膈应晨曦老板啊？” “卧槽，还有这事？” 一群媒体人员没了拍摄对象，干脆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交流着行业信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而不远处刚刚过来的常东，也拒绝了剧组让他上台说两句的请求。 他过来，主要就是冲林纾雪来的。 今天的林纾雪没让他失望，经历过一部剧女主角的历练，她看起来已经有前世几分大腕风范。 相较于上一次《你的思念》庆功宴一身隆重礼服打扮，这次反倒一身浅色黑白波西米亚长裙，简单，大方，一头乌黑长发，看起来就像是水墨画中走出的人儿，仙气得不行！ 她纤腰笔直，巧笑嫣然的随同导演等一众主演，陪在常东面前，一双剪水明眸，不时飘向常东，闪烁着一丝别样的神色。 常东目光也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这心有灵犀的一幕，引得周围不少演员一阵嫉妒。 在演艺圈，从来不缺靓男美女，她们就想不通了，晨曦投资这位年少多金还有本事的霸道总裁，怎么就独独对林纾雪青眼有加呢？ 简直令人羡慕嫉妒！ 贺导演察觉出常东的心思不在剧组身上，所以摆足了尊敬姿态后，就带着剧组人员离开了，将空间留给常东和林纾雪。 “这边太热闹，走，边上聊聊。”常东说着，不由分说拉起林纾雪的小手，往大厅角落走去。 “哎哎，你你干嘛。”林纾雪俏脸陡然红成了苹果，心道，你也太不注意场合了吧？ 但是嘴巴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跟着走过去。 拉到角落里，常东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那柔软小手。 有些女人在他眼中，真的就是解决生理需求之物；但是有些人，见之如初恋，那真是一种打心眼里的欢喜。 总是想忍不住的借机碰一下，来点肢体接触。 每一次接触都犹如触电般，酥麻，心跳加速，甜得齁人！ 林纾雪对于常东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他像是碰到最喜欢吃的糖果，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但又因为稀有，舍不得一口吞掉，只好小心翼翼的舔食品啜。 “你干嘛，好多人呢！”林纾雪忍不住道，只是语气带嗲，娇嗔更显甜美可爱。 “就是人多我才拉拉小手，要是没人，你现在已经娇喘起来了。” “你你你，你混蛋！”林纾雪俏脸更红了，忍不住臭骂起来。 说实话，入行以来想潜她的人不少，但是那些人哪个敢这般露骨？ “那你喜不喜欢混蛋？” 常东腆着脸问道。 “你你……” 林纾雪简直要气哭了，她想说不喜欢，但是话到唇边，又说不出口，俏脸臊红，感觉自己就像被恶少爷调戏的小丫鬟一样，无助，可怜。 “瞅瞅你这脑袋瓜子，想啥呢？” 常东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林纾雪额头，在她又羞又怒的眼神中，道：“要是没人，我肯定拉起你的手就跑，带你去看漫天星空，去看朝霞万里，去看市井人烟，去品尝你喜欢吃的一切……你喜不喜欢？” 啊啊啊！ 这混蛋！ 又在撩我！ 林纾雪感觉全身血液都涌入了面庞，心中小鹿咚咚乱撞，撞得她头晕目眩，却恨不得……恨不得醉在这画卷之中。 “喂，说话呀，你喜不喜欢？”常东凑近，看着那绝美容颜，心中犹如捡到了宝一般的窃喜。 “我我……” “不喜欢，那我就找别人了啊！” “……喜欢。” “喜欢什么？” “你你混蛋！” “哦，你承认喜欢我这混蛋了？” “你……” 林纾雪娇羞得直跺脚，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混蛋就是成心调戏她来的。 正当美人笑靥如花，花开堪折之时，庆功宴门口忽然传来大笑声： “恭喜恭喜，恭喜《外星人》大卖啊，啊哈哈哈……” 笑声得意，不似庆功。 088 嘲讽和嘴硬 常东有些不悦的抬首望去，只见一群人涌入大厅。 这群人大部分都十分面生，但是有一人，常东认出来了——此人梳着大油头，一身风骚白色西装，微微腆着肚子，不是别人，正是和常东有着千万赌约的郑老板！ “李导？苏妃？”林纾雪认出了来人，一脸愕然。 “李导？”常东反问。 “就是拍摄《青春归来》的李导。” 常东眼睛一眯，心中有所猜测。 此时，这群人的出现，也惊动了大厅里无数人。 “李导好！” “李导听说您前阵子身体抱恙，现在怎么样了？” “李导，恭喜恭喜啊！” 不知多少演员、圈内人，下意识谦敬的向李导问好。 在演艺圈这个行业里，年过四十的李导，绝对算得上是大佬之一。 人家历史成绩在那摆着，只要他相中剧本，决定拍戏，几乎没有他请不到的明星，更有无数资本追捧而至。 还是那句话，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所以哪怕有时候他喜欢摆谱，甚至捧一些新人，也没人说什么，谁让他能给资本方赚钱呢？ 面对众人的招呼，李导带着一群人，也是笑眯眯的抱拳示意，看起来很是和气。 “恭喜贺导演，首部独自执导的新剧便取得如此成绩，真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李导笑眯眯的冲着贺导演抱拳恭喜。 这一句恭喜，令贺导演受宠若惊。 人家李导什么地位？他才是什么地位？ 人家十七小时，票房破五千万！ 他首周票房才一千两百万，什么是差距？这就是差距。 别说什么名气、排片量、投资额，不如人就是不如人。 “李导，您真是折煞我了，我一个后进晚辈，哪担得起您如此评价？”贺导演一脸激动，拽起文来。 “哎，谁不是从后进晚辈过来的？你还年轻，不要妄自菲薄。”李导鼓励道。 “谢谢李导盛赞，听李导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贺导演不了脸的吹捧起来。 周围众人闻言倒不觉得什么，或者说，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 很多小明星，演技其实非常不错，甚至不逊于一些大明星，奈何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称呼对方老师，各种马屁使劲糊。 尤其是一些歌手、偶像生转型演艺圈的，说实话，那演技真不如一些科班出身的学生。 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人气高，知名度广，哪怕演技尬，也有粉丝买账呢！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再好的演技，有时候还不如人家爹妈给的一张皮。 贺导演马屁如云，周围小明星更是屁声雷动。 什么，不要脸？ 脸是什么？能吃吗？能当钱花吗？能赢来粉丝的欢呼吗？ 只要能得李导青眼，脸算什么？ 一时间，好好的一场庆功宴，成了李导的个人秀场。 李导也罕见的没了架子，随着人群移动，一会夸夸这个，一会跟那个合个影，和气的不得了。 在一片热闹中，李导等人不知不觉间转到了常东面前。 “哎呦，这位应该就是晨曦投资的常老板吧？果真和外界传言一样，朝气蓬勃，年少多金啊！” 李导看到常东，眼睛顿时一亮，似乎早有预谋一般，开了腔。 没人知道，《青春归来》首日票房未出，就急不可耐的开庆功宴，一方面势头不错，确实高兴； 另一方面，其实就是故意恶心常东来了。 常东的赌约，打的可不仅仅是郑老板的脸，还有他李导的脸，乃至背后投资方的脸！ 他那分明是骂他李导无能！骂那些投资方没眼力呐！ 李导话音刚落，常东还没开口，旁边的郑老板就接了腔：“确实朝气蓬勃，一千万赌注说押就押，年少多金，那绝对是名副其实啊！” 说这话的时候，郑老板一脸嚣张的打量了一遍林纾雪，这才转向常东：“哦对了，不知道常老板一千万准备好了没有。” 常东听得心中火气暗起。 他不是愤怒于郑老板提起赌约，他是愤怒的是郑老板当着他的面前，打量林纾雪！ 现在偌大的燕京，谁不知道林纾雪和他常东暧昧不清？ “一千万而已，小意思！我投资的几部电影，部部大卖，随便一两部利润就够了。就是不知道郑老板你准备好了没有？你租个道具也不容易，钱都是辛辛苦苦积攒的，一千万不容易拿吧？” 郑老板表情瞬间凝固了。 常东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嘲讽郑老板是个穷鬼啊！ 说起来，别看郑老板在演艺圈混得时间挺长，但是抡起资本厚度，他还真不如常东。 诸夏电影历史悠久，但是市场也就是千禧年之后，才迎来崛起。 上面都吃不饱，他一个依附在产业链上吸血的道具租赁商，又能赚几个钱？ “郑某是比不得某些靠爹的公子哥，这是命，郑某认了！但是俗语有言，穷不过五福，富不过三代。我以前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几分，这再有钱呐，也经不起千万千万的折腾啊！” 郑老板讽刺道。 常东笑了。 他被人误以为是富二代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以说，几乎人人都这么认为。 实在是他这年纪，确实罕有人能攫取到如此庞大的财富。 他一直没解释，也是打着拉大旗扯虎皮的心思。 现在郑老板拿这个嘲讽他，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当然了，这些别人可不知道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常东的目光，不免有些怪异起来。 目前为止，常东在互联网上的布局，也就投资圈有些耳闻，外人哪里晓得？在他们眼中，常东貌似还真是个借着投资之名，混迹演艺圈的阔少。 虽然最近屡有战绩，但是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亏损？ 毕竟谁也不会专门统计他晨曦资本的投资项目？ 这再联想到他一怒为红颜发起千万赌约，败家子特质可谓已经初露端倪。 “赌约胜负未出，我这是不是挥霍还尚未可知，郑老板急什么？”常东淡然道。 郑老板一脸鄙夷，他觉得常东这就是死鸭子嘴硬，硬撑呢！ “不急不急，我当然不急。” 郑老板一脸得意洋洋：“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句，《青春归来》上映仅仅17小时，票房便破了五千万，下面还有一个月时间，尤其马上就要经历中秋小长假，这破四亿怕是大概率事情，希望常老板早点把钱准备好了，别到时候仓促的准备不出来，让人看了笑话。” 郑老板的话，让大厅里很多并没关注《青春归来》成绩的人，纷纷色变。 一个个看向常东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和幸灾乐祸。 说实话。 面对常东这年纪便有如此财富，还跟很多明星纠缠不清，在场有几个不羡慕？不嫉妒？ 虽然大家也知道这就是命，羡慕不得。但他们看到常东赌约失败，被狠狠打脸之时，心中还是莫名闪过一丝畅爽。 常东蹙了蹙眉，他还没说话，李导开了腔。 他一脸笑容，语重心长道：“常老板能投资出《你的思念》，可谓目光灼灼，李某人是佩服的。” “但是……”李导来了个转折，腔调拔高了几分，带上了倚老卖老之意：“……押对一部作品，只能代表你运气好，可代表不了你的眼光毒辣，想要吃影视圈这行饭，还得常怀敬畏之心啊！” 说完，对郑老板道：“老郑，我看那一千万就算了，常老板也是年轻气盛，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这话看似偏向常东，实际上姿态站得极高，完全就是以胜利者的姿势俯视失败者！ 郑老板傲然的仰着下巴，正要开口，不曾想，常东却插话道：“哎，别！” “我常东是生意人，别的都能丢，就一点不能丢，那就是诚信！这赌约既然已经立下，哪能说算就算了？莫不是郑老板怕了，不敢赌了，请你来说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愕然。 我艹，这常东也太尼玛……嘴硬了吧？ 089 撕破脸皮 “常东，别意气用事！”林纾雪急了，下意识伸手拉了拉常东衣摆。 这个赌约，明人都能看出来，常东输定了！ 人家上映17小时就有五千万票房，后面还有整整一个月上映期啊，虽然说后面档期各种大制作纷纷上映，厮杀必然极其惨烈，但是看目前这势头，四亿票房还真不是问题。 “卧槽，有种！” “这哪里有种？分明是死鸭子嘴硬。” “人家富二代一个，六千万算个屁。” “到底年轻啊，太好面子了。” “是啊，一千万啊，服个软就算了，多好。” “说到底，还是他眼光不咋地，人又太狂，突然投火了一部电影，以为自己是火眼金睛呢，连李导的作品都敢妄下结论，有今天我看也是活该！” “嘘，小点声。” 大厅里众人议论纷纷，虽然不敢大声，但是看他们神色也能猜出三分。 李导闻言先是一愣，表情随即铁青起来。 常东拒绝他的提议，不仅是不给他面子，潜台词更是不看好他的作品，这让他心情如何能好？ “真是给脸不要脸！李导跟他废话什么？”郑老板也豁出去了，反正都已经得罪了，说话再难听也无所谓了。 他指着常东鼻子，一脸冷笑道：“一千万给我准备好了！不然我让整个燕京都知道你号说话不算数的人物！” 本来他还寻思着，这种赌约没有法律保护，便是赢了，人家不愿意给，他也要不来，所以寻思着过来耍耍威风，大气一回，免了算了。 谁能想到，这狗日的这么给脸不要脸！ 好，不要脸是吧？ 这一千万我便是要不来，也让燕上京都知道你这号人物！ 届时，有他之前给对方台阶下为铺垫，别人就是想说他不是，也挑不出刺来。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是你要把一千万给我准备好了。” 郑老板怒极而笑：“狗咬秤砣嘴硬！” 常东勃然大怒：“我艹你妈，骂谁呢？” 眼看一场两人就要从冷嘲热讽转变成全面开战，旁边众人纷纷相劝。 “算了算了！” “别吵，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常东，别冲动。” 林纾雪更是连忙拉住常东，心中特别难受。 她知道，常东是因为她才打这个赌的，现在赌约输了，被人这般当中羞辱，心里肯定不舒服！ 他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感同身受一般不舒服！ 李导等人也被人拉开，防止起冲突。 “等着吧，把钱准备好了！”郑老板也懒得跟这个嘴硬家伙废话，对李导道：“李导，咱们走，不跟这家伙一般见识。” 李导点头，但他还是意味深长道：“常老板，做人要有分寸，我李某自认没得罪过你，你这般羞辱我的作品，是何居心？以为踩着我就能衬托出你有多厉害了？等着吧，以后有你好受的。” 这句话，是李导进来之后，说过最严重的一句话。 毕竟算是文化人，之前说话虽然夹枪带棍，但好歹面上说得过去，现在这话一出口，等于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常东笑了：“羞辱？李导，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当我常东吃饱撑的？我告诉你，你给我羞辱我都懒得羞辱。” “你……”李导勃然大怒。 常东继续道：“你说我羞辱你？你倒是把话说清楚，我怎么羞辱你了？我只是不看好你的作品而已，我一个投资商，难道还不能发表对项目的看法？” “好好好……好一副伶牙俐齿！”李导老脸涨红，指着常东，气急败坏道：“从今天起，圈里有你没我！” 话落，全场一片死寂。 我的天，这话听着简单，实际上就是对常东的全面封杀啊！ 往深的理解，以后谁要跟常东走得近，就别想投资他的电影了。 当然，这话有点严重了，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但是要是跟常东走的太近，还真的会影响到和李导的合作。 “倚老卖老！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常东嗤笑。 反正老子在影视圈捞钱也就这三五年，还怕你封杀？ 对了，您老人家恐怕不知道吧？未来两三年内荣登诸夏票房排行榜的作品，没一部是出自你们这些老不死的手里的。 “希望你能一直狂下去！”李导再也受不了了，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慌慌张张的声音：“李导李导！不好了不好了！” 只见一名女助理，一脸慌张的跑过来。 李导早就被常东气得肝颤儿。 奈何人家资本地位在那摆着，所以他勉强还能保持几分理智，但是对于一名可有可无的助理，脾气瞬间炸了：“死妈了？什么不好了不好了！？有屁快放！” 女助理表情瞬间凝固了。 脸色忽青忽白，半晌还是咬牙道：“李导，刚刚24小时票房出来了，只有五千六百万，齐老板打电话过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什么！！你说什么？24小时只有五千六百万？”李导声音陡然提了起来，尖锐得好似太监，穿透整个大厅。 现场陡然寂静了下来。 这个数据外人听着也许没什么反应，但是作为圈内人，他们对数据太敏感了。 上映17小时破五千万。 结果24小时只有五千六百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17小时之后的七个小时，只销售了六百万。 要知道，之前的七个小时，可不是凌晨后半夜？ 所以怎么可能只有六百万票房？这要是真的，等于平均每小时不到一百万，这简直就是大崩啊！ “是的李导，24小时票房只有五千六百万，口碑……崩了！”女助理声音幽幽道。 “卧槽，真的只有五千六百玩！” “看这曲线图，这这……简直就是断崖式下跌啊！” 场中忽然传来各种惊呼声，原来有人掏出手机，查看起了《青春归来》的票房。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导懵了，眼前一阵眩晕，差点跌倒在地。 这一刻不知为何，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聚集到常东身上。 如果目光有亮，那么此时的常东，必然被照得炽若骄阳！ 090 打脸 “呵呵……” 一声轻笑，在沸腾的大厅里却清晰得人人可闻。 真的可闻吗？ 不，是因为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了常东。 当常东嘴角勾起，发出轻笑之时，所有人自然听见了。 这一声笑，刺耳吗？ 刺耳！ 太刺耳了！ 不仅仅刺耳，更若九天雷霆，劈在在场所有人外焦里嫩。 常东曾断言过李导的《青春归来》必然扑街！ 没人相信！ 他的断言甚至给《青春归来》凭添三分热度，不知多少人嘲讽他下了一步烂棋！ 甚至还有人怀疑，他晨曦资本是故意帮《青春归来》炒作的。 随着电影上映前的宣传。 常东更成了一个笑话。 《青春归来》阵容太强大了，可谓大牌云集，群星荟萃，这阵容最多不怎么赚钱，说扑了，谁信？ 没人信！ 事实上，随着电影上映，17小时票房便突破五千万，便是最好的佐证。 于是李导飘了！ 郑老板更飘了！ 没人知道，郑老板能决定女二号，是因为他也是投资方之一。 谁说他一定靠租赁道具赚钱？ 他麾下甚至还有一家火锅店呢！ 毕竟有钱人嘛，资本多样化配置很正常，只是对他而言，只有租赁道具最赚钱而已。 这两位一飘了，一合计，干脆提前开庆功宴，甚至还故意把地址定在《外星人》一个酒楼里，就是要恶心常东。 几盅小酒下肚之后，脑袋一热，一行人干脆堵门羞辱去了。 谁能想到，常东如此嘴硬！ 谁又能想到，常东竟然一语成谶——《青春归来》口碑竟然崩了！ 看这断崖式下跌模样，别说四亿了，能不能破亿，都不好说！ 难不成，常东真的从一开始就看出《青春归来》必定扑街？ 如果没有《你的思念》、《大雪》、《外星人》等等几部票房大卖的作品，常东的预言，恐怕只会被人当做是运气！ 但是现在谁还敢这么想？ 联想到在投资《你的思念》时，他巧妙签订的对赌协议，一个众人不愿意相信，但不得不相信，甚至不争的事实，显露出来——常东确实是个天才！ 不，是鬼才！ 他真的目光灼灼！ 他真有火眼金睛！ 这些思绪几乎在现场无数人内心闪过，一时间，贺导演傻了！ 《外星人》剧组如见神人！ 林纾雪怔怔的看着常东嘴角翘起的一抹微笑，她第一次发现，她根本就没清晰的认识过他！ 她对他的了解，全部都是人云亦云。 譬如赌约！ 譬如他对她的投资。 在众人震撼之际。 常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青春归来》的票房数据。当然了，他也看到了被顶上榜首的一星差评。 他随手按熄手机屏幕，看向脸色苍白的郑老板，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这句话出，现场一片安静。 郑老板脸色有些茫然。 “我说过，外行插手内行，乃是行业大忌，区区一个道具租赁商，都能决定一部电影的女二，这样的电影不扑街都是对电影行业的侮辱！” “你看，事实证明，我说的没错。” 常东摊开双手。 “著名导演就能决定票房大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投资商为何还辛辛苦苦在无数项目中分析选择？我为什么还要招聘米梦洁之流高级经理人，我干脆专门找著名导演投资不就好了？” “因为我知道行里滥竽充数之辈太多，论资排辈之人更多，没本事强行炒流量的垃圾更更多！” “李导你以为17小时五千万票房你是电影拍得好吗？” “不，我告诉你，这不过是你演员阵容太强大，他们都是冲着这些人去的，一旦电影达不到他们的心理预期，口碑就崩了，彻底崩了，没人能挽回得回来！” “时代已经变了，内容才是王道，匠心才是诚意。你们这些只会玩流量，玩情怀，玩炒作的垃圾，早晚会被市场抛弃！” 常东走到脸色苍白的李导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老了，该给年轻人让位了，这个世界属于年轻人！” 这句话，若有万钧之力，重重砸在李导身上，砸得他身体一震摇晃，也砸得现场无数人心头震撼。 这个世界属于年轻人？ 这话也只有刚入社会的人才信！ 但是这一刻，看着被打击得神色恍惚的李导，看着异常年轻的常东，不知为何，大家忽然又信了这句话。 常东看向郑老板，轻笑道：“准备好钱呦！” 说完，常东捉住林纾雪的小手，道：“走了，好好的庆功宴被一帮人搅和了！真是晦气。这么急不可耐的贴上来给我打脸，老子手都抽麻了。” 说完，在无数人或错愕，或震骇，或畏惧，或佩服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常东刚刚坐进车里，手机来了电话，是米梦洁的。 “老板，《青春归来》24小时票房出来了，一共五千六百万，别看是五千六百万，实际上他们口崩已经崩塌了，要知道之前17小时票房就有五千万呢……” 米梦洁兴奋的报喜着，毕竟事关自家老板，报忧不敢，报喜总没错。 然而她说完后，发现老板十分平静的来了一句“我知道了”。 “啊？那……那我就不打扰了老板了。”米梦洁闻声有点失落，她还寻思着这个好消息能拍一波马屁呢，没想到老板这么冷静。 等等，老板之前就预言过《青春归来》必扑，莫非他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毫不意外？ 想到这个可能，米梦洁头皮一麻。 因为她意识到，她这个猜测大概率是真的。 别人不知道她家老板有多厉害，但是她知道啊。 电影投资从无失手不说，互联网方面投资，更是高歌猛进！ 据公司内部评估，晨曦投资目前掌握的股权价值大概率已经破十亿大关！ 而且这份价值还在以滚雪球的速度一路狂飙！ 想到这，米梦洁深深吸了一口气，老板真是多智近妖，也不知道他是内地哪个门阀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 能入他的麾下，真是人生大幸啊！ …… …… 挂了米梦洁的电话后，常东发现林纾雪看他的目光在发亮。 “你是怎么判断出《青春归来》成绩不会太好的？”林纾雪的问话显得十分谦和委婉。 “你想知道？” “嗯。” “商业机密。” “你……” 林纾雪剪水双眸顿时瞪圆，好似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咳……不过，既然是我们家可爱美丽温婉动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林小姐姐追问的话，这机密也就不是机密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纾雪被常东那一连串赞美轰得有点头晕，俏脸红晕晕的，可爱而呆呆的问道：“什么条件？” “亲我一下。” 091 开学和邀请 《青春归来》确实扑街了！ 上映24小时票房五千六百万，48小时只有六千五百万，到了第三天，制作方发布公告，选择撤映。 撤映是制作方最体面，也是保住最后一块遮羞布的无奈之举。 因为到第三天时，《青春归来》排片量就被压到了0.1%，甚至不足。很多院线根本不再排片，耗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就是资本的无情！ 你李导名气再大，也影响不到影视剧的终端销售，这些遍布全国各大城市的影院，才不会管你是张三还是王二麻子。 只要你片子好，能赚钱，自然就多排一些场次；如果不赚钱，爱哪哪去。 当然了，名气大还是有好处的。 电影刚上映的时候，初始排片率就是根据导演、演员历史成绩等等综合数据考虑的。 一开始就能拿到一个不错的排片率，等于一个好的开端。 一个好的开端，在档期竞争激烈的时候，代表的意义无需多言。 就好比《青春归来》上映17小时就能有五千万票房，除了粉丝冲名气而来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初始排片量不错。 若是电影院一天就只有一场，粉丝就是再想捧场，时间上安排不开，也没办法。 随着《青春归来》的扑街，此事也在业内引起极大反响和轰动。 这种大牌云集，著名导演加持的电影，竟然扑街了？ 说真的，这真的吓到了很多人，也刷新了无数人的三观！ 别看《青春归来》咋说也有六千多万票房，问题是它的投资也不小啊！六千票房就是全部拿到手，都不够请那些大牌明星的支出。 按照投资额，票房至少2.5个亿，才能勉强保本。 现在票房只有六千多万，简直赔死了。 一时间，李导及参演人员也陷入了舆论讨伐之中。 “强行凑感情戏，一点铺垫都没有，男女主直接就喜欢上了，我真是日了狗了。” “李导啊，没有王导的文青本事，就别强行卖文青，简直尬死我了，那台词念得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说好我家爱豆是主演呢？结果一百三十分钟的剧，只有十分钟剧情，你特么逗我呢？” 在一片讨伐声中，当初常东和《青春归来》的赌约，不出意外被翻了出来。 虽然《青春归来》认证账号连夜删掉了当初怒怼常东的微博，但是微博截图还是被有心人保留了下来。 晨曦投资当初回应《青春归来》的那条微博，更是遭到无数网友的围观！ “过来拜见预言帝！” “好一个君子动手不动口，牛逼！” “卧槽，我查了一下晨曦投资的投资记录，突然发现它好牛逼，最近几个月票房不错的电影，几乎都有投资。” “这眼力，叼！” 一时间晨曦投资，在影视圈里狠狠刷了一波脸。 尤其是《外星人》庆功宴上，李导、郑老板专门跑去打脸，不曾想反而遭到反杀，那戏剧性的一幕，简直传疯了娱乐圈。 常东这个名字，也越发高频率的出现在大佬口中。 在圈子里一片熙熙攘攘之时，汉东工商学院开学了。 …… 8月29日，汉东工商学院正式开学，老生开始返校。 实际上，早在三五天前，汉东工商学院就已经提前打开校门，迎接莘莘学子的归来。 与此同时，汉东学联以及各校学生会也高速运转起来，开始准备新生接待工作。 常东也驱车返回汉东，开始忙碌学联事情。 其实自从郭东耀辞退理事身份，常东扶持吕云进入理事会之后，常东就逐渐淡出了对学联的管理。 一来，学联之事说难听点，除了大型活动，其他大多都是琐碎之事，譬如团建啊，组织学习啊，监督采集各校活动举办情况啊之类的。 这些事情，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琐碎归琐碎，其实还是挺锻炼人的。 但是对于常东来说，未免太琐碎无聊了些。 他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前世工作经历他已经锻炼够多的了，对于这些琐事自然兴趣不大。 二来，常东投资之路也开始大踏步前进，事务逐渐繁多，自然无心学联管理。 不过，常东虽然无心学联，但是人的名树的影，他对学联的控制力，依旧远超常人。 尤其是他一手推上去的吕云，理论上跟他是平起平坐的理事，然而对外常常以东哥小弟自称，每逢大事必请教常东意见，某些行为看起来虽然幼稚，但是这马屁拍得常东还是暗暗点头。 这次开学，常东之所以回来忙碌，主要是参与教育部门的各项会议。 平时划水摸鱼也就算了，这种会议要是不参加，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8月30日，常东参加了关于汉东高校学生思想道德建设会议，参与会议的主要是各校教务处领导，常东、尚茗、吕云等学联高层，旁听学习。 会议结束后，卢校长喊住常东，边往外走边道：“前两天，我朋友打电话问我，说晨曦投资老板是不是你学生？我说，是啊？” “他说，啊呀呀，你学生可不得了啊！投几部电影火几部，著名导演拍的电影，几个月前就敢预言它不行，结果还真不行，现在人都说，常东这是修炼出火眼金睛了呢！不过，我觉得，真正修炼出火眼金睛的还是你老卢啊！” 卢校长模仿着朋友语气，还没说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表情很是得意。 显然有学生如此，他也是与有荣焉。 常东笑道：“都是朋友吹捧！” “哎，年轻人谦虚什么？别学我们这些老头子，该有傲气就要有傲气，别太自负就成！”卢校长拍了拍常东后背，看起来完全没有长辈的架子，很是和蔼。 常东笑着点头。 两人一边离开行政楼，一边往停车场而去。 “说起这拍电影，我最近生出一个想法，今年汉东高校招生情况相较于去年，成绩不见涨，各校压力颇大，我琢磨着或许可以引导学生拍个微电影、宣传mv之类的，活动之余，也算培养学生多才多艺，顺便也打打广告，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呐！现在虽然招生已经结束，但是现在拍，后期修改润色，加上网络传播，等待时间发酵，或许能对明天招生有所助益。” 卢校长侃侃而谈着自己的想法。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种事情上面人是不好出面的，所以打算交给学联来办。 也只有学联有理由，有能力组织这种超大型活动。 凑巧，目前学联执掌者常东在影视剧方面有着超人一等的眼光，这等人才，搁在行业内都是顶尖的，一般情况下想请都不易请，现在既然是自己人，那不用白不用啊。 常东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卢校长还真是会使唤人啊？ 不过，转念一想，利用他在业内影响力，这事如果做好了，对汉东高校，对他投资项目都有助益。 “好想法！”常东恭维一句道：“既然这样的话，我看要做不如直接做大的，我可以邀请业内专业人士，参与评比，举办一场校园微电影大赛，这不仅有益于汉东教育宣传，也许还能挖掘出一些人才。” “真的可行？”卢校长诧异，原来，这只是他一个初步设想而已。 如果常东拒绝，他根本不会再强求。 “当然！” “好好好，那你好好琢磨琢磨，提交一份申请书，我努力给你争取一批资金支持。” “好。” 常东点头。 此时，两人也来到了停车场，常东送卢校长上车。 临上车前，卢校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瓜子道：“哦，对了，我有一位老领导快要过大寿了，最近听说过你，对你很感兴趣，想邀请你过去玩玩，顺便给她孙女指导指导学习，不知道你方便吗？” 卢校长的老领导？ 常东怔住了，邀请他真的只是指导她孙女学习？ 092 报我名字 9月1日，汉东工商学院正式迎来新生报到的日子。 在长途汽车上晃荡了四个小时的欧小玉，终于抵达汉东市。 一下车，就有年轻人举着“汉东工商学院”的牌子，堵在长途大巴车门前，欢迎新生的到来。 看到这一幕的欧小玉，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开学前，她专门登陆学校论坛，搜过“开学攻略”，知道会有学长学姐在汽车站接人，但是当她亲眼看到的时候，心中还是生出一股暖流。 在学姐热情招呼下，欧小玉坐上了学校派来的大巴车。等了大约半小时，大巴车攒齐一车人后，随即出发，前往学校。 到了学校。 欧小玉再次体验到大学的魅力和热情。 刚刚下大巴车，就有无数学长学姐，举着小牌牌，簇拥而来。 他们热情地帮助她们这些新生拎行李，办理入学手续，找宿舍，办水卡、校园卡，甚至带她们熟悉校园。 虽然从“攻略”里知道这些都是学生会安排的工作，这些学长学姐每接待一个学生都有相应的金钱补贴，但是欧小玉还是感动得不行。 以至于下午她去拿昨天就从老家寄来的被褥衣服时，大胆的向一名学长寻求了帮助。 原来，现在虽然才九月初，正是秋老虎肆虐逞威之时，但是到了晚上，还是能感觉到秋日的凉意。 所以欧小玉寄来的被褥包裹很大。 以她娇小的身材，说实话，抗这包裹还是有些费力的。 寄的时候是她家人帮忙的，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寻思着两床被褥而已，都是棉花，重又能重到哪里？ 殊不知，这两床被褥确实不重，但是那叠在一起的硕大面积，她一个小女孩，想要拖进五楼宿舍，还真的有点令人绝望。 所以当她好容易将蛇皮袋拖出快递站点时，想想这里距离宿舍好像还有上千米，更有五楼要爬，欧小玉小心脏瞬间崩溃了。 她甚至一度后悔，为啥拒绝父母相送，非要自己逞能，还美曰其名锻炼独立能力！ 独立个毛线啊！ 欧小玉心中崩溃之际，旁边恰好路过一名学长，嗯，应该是学长吧，欧小玉感觉他穿衣风格挺成熟的，不像是刚从高三升上来的新生，所以鬼使神差的伸手拽住了他。 “那个……不好意思，能帮我拎一下包裹吗？太大了，我我有点扛不动。” 欧小玉故意可怜巴巴道，她觉得自己此时肯定像极了神偷奶爸中的小女孩艾格尼丝。 只是当这学长转过身来时，欧小玉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失望——长得好一般啊！ 哪个少女不怀春？ 没人知道，来上学前，她没少躲在被窝里，羞羞憧憬着大学邂逅帅哥学长的情景。 可惜梦想很性感，现实很骨感。 中午报道时，殷勤帮她拎行李，报名，找宿舍的虽然是学长，但是长得真一般。 现在更好，明明路过的刹那间，看这人衣服装扮挺帅的呀，怎么一转脸长得这么普通？ 莫非这就是背影杀？ 被欧小玉拉住的学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脚下蛇皮袋，略一迟疑，才道：“好吧，你住在哪里？” 好吧……欧小玉心中简直想尖叫，好吧？这个“吧”字音，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本小姐不敢说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但好歹也有九分……额，八分姿色吧？ 给你机会还一脸不乐意？ 欧小玉心中咆哮，但是表情还是甜甜一笑道：“谢谢你，学长，我住s2-512。” 学长点了点头，伸手拎起蛇皮袋。 两人随即结伴而走。 “学长怎么称呼？” “常东。” “哦，我叫欧小玉……学长大几了？” “大四！” “呀，学长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啊？” “嗯。” “学长，这边大一军训真的有一个月吗？” “有。” “学长……” 常东翻了翻白眼，他简直要被这个死丫头给烦死了。 妈的，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成精了，巴拉巴拉个没完没了！ 常东没意识到，要是前世遇到这种萌妹子，巴拉巴拉的跟他聊天，他怕是能喜得直冒泡。 只可惜物是人非啊！ 等到他费劲帮助欧小玉将蛇皮袋拎进宿舍里时，纵然是体能较好的男生，也累得满头大汗。 “谢谢你学长，给。”欧小玉心中虽然吐槽着常东貌似不情愿，但是当她看着对方满头大汗的模样，还是掏出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常东也不客气，接过灌了一口，摆了摆手道：“走了！” “哦哦，好的。” 欧小玉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离开，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不要个qq号啥的？ 要知道，上午接她的学长，就借口有啥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她，加了她q号呢！ 她欧小玉又不是傻瓜，哪里不知道这些臭男生什么想法？ 莫非……他有女朋友了？ 想到这，欧小玉大概明白了什么。 傍晚，欧小玉逐一和宿舍里其他三名舍友混熟，四人略一商量，随即一起向大食堂进发，看看未来四年的食堂究竟是何等模样？ 欧小玉等人来得不够巧，正好恰逢饭点，食堂里不敢说人满为患，但也不少。 四人新鲜感十足的一个个窗口逛过去，最终点了四份砂锅拌饭。 其实欧小玉并不喜欢吃砂锅拌饭，但是因为初来乍到，不好不合群，所以才跟着点了。 “哇，我感觉我们学校学姐都好漂亮！”用餐时，舍友赵珍珍忍不住道。 “会化妆了嘛！” “嗯，我看学校论坛上都说，大一刚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可土了，穿衣打扮都跟小孩子似的，等到大二，大家就不一样啦！”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楼梯口那边……”赵珍珍忍不住打断舍友的议论。 众人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名穿着奶白波点连衣裙，踩着小高跟的女生，正向这边走来。 虽然说大家都是女性，但是四人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真的很好看，给人一种特别精致的感觉。 在几人窃窃私语时，她们忽然意外的发现，那女生竟然径直往这边走来，然后……然后在她们旁边站住。 她目光扫过四人，然后在欧小玉脸上定住，展颜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欧小玉吧？” 欧小玉懵了，她扫了一眼舍友，讷讷道：“啊？我是……” 今天可是她报名第一天诶，谁会认识她呀？ “你好，我叫倪语，你的学姐，你可以叫我倪姐。” “哦哦，倪姐。那个……你找我有事？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欧小玉小心问道。 她不得不小心，对方给她的感觉太惊艳了，在她面前，她都生出一股浓浓的自卑感，感觉自己就跟丑小鸭似的。 “对，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学校里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报我名字试试，不行的话，那就来找我。” 倪语递过来一张精致名片。 欧小玉晕晕乎乎的接过，心中狂呼，麻蛋，这也太夸张了吧？这还是大学吗？这都流行互发名片了？ 还倪姐？报名字？混社会呐？ “好好用餐吧，祝你大学生涯愉快！”倪语笑眯眯的说完，转身离去。 只是在转身刹那间，她脸上的笑容霎时收敛了三分。 …… 这顿饭，欧小玉几乎完全在懵逼中度过。 回到宿舍，她想了想，给白天帮她拎行李的男生，发去了一条信息：“你知道倪语吗？” 093 辗转反侧 欧小玉瞧着对方断断续续，长达一分钟的“正在输入中……”，然后就回了她几个字：“怎么想起来问她了？” 不知为何，欧小玉心中咯噔一下，不就是一个人嘛？用得了打字一分钟？ 这分明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表白呐？还忐忑不安，优化告白文案？ 略一琢磨，欧小玉回道：“今天碰到她了，跟她聊得还不错，她说以后有事可以找她。” “我去，那你走运了。” “？？”欧小玉回了个问号表情。 “知道北门口挚爱酒吧吗？” “不知道，我今天才过来啊，还没出过校门呢！” “好吧，那个酒吧就是倪学姐开的。” 欧小玉头皮陡然一麻！ 麻蛋！酒吧？倪语开的？ 欧小玉不知道那挚爱酒吧规模有多大，但是基础认知她还是有的，一个学生能开得起酒吧，尤其是在上学时开酒吧？这家里得多有钱。 “具体的你可以去贴吧搜搜看，我就不细说了。” 明明有话题可以纠缠萌妹子的学长，不知为何放弃了。 欧小玉已经被倪语开酒吧事情给惊住了，她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客气回到：“好的，谢谢你学长。” “不客气。” 欧小玉退出聊天软件，她打开学校贴吧，想了想，仅仅搜了“倪”这个关键字。 下一刻，界面跳出密密麻麻的帖子。 最近一个帖子，竟然就在今天，点进去看去，有人说倪学姐酒吧推出了不少新品，过来尝尝鲜！ 好吧，看上面明显摆拍的鸡尾酒杯，欧小玉撇了撇嘴，这显然就是一个炫耀贴嘛！ 不过，这个炫耀帖，也让她意识到，那个自称倪姐女生的特殊。 一时间，欧小玉心中生出浓浓的兴趣。 她躺了下来，找了一个舒服姿势，挨个帖子逛了起来。 前面帖子大多数都是一些没营养的酒吧打卡帖、炫耀帖，求偶遇贴，但是随着日期回朔到四五月份的时候，帖子内容骤变。 “酒吧开业了，我乖，虽然规模不算大，但是在大学城这块可以了。” “劲爆大新闻！听兼职妹子说，开业当天，酒吧销售额有八万多！” “羡慕！一个酒吧说送就送！” “妈的，老子要是女的，保准也扑上去。” 看着看着，欧小玉的表情古怪起来。 从帖子内容来看，挚爱酒吧似乎根本不是倪语自己开的，似乎是某个人送的。 随着帖子的下翻，东哥这个词汇高频冒了出来。 帖子内容也越来越不堪起来，大多数都是冷嘲热讽倪语傍大款之类的，看得出来倪语应该是傍上了一个叫东哥的人。 某一刻，当欧小玉下意识点开下一个帖子时，她表情陡然精彩起来。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常东！ 这这这……这不是白天帮她拎东西的男生吗？ 说实话，因为那男生全程面无表情的态度，欧小玉对他印象简直不要太深，对他的名字自然记忆犹新。 此时突然看到，刹那间，似有一道闪电从她心头劈过。 莫非……因为她叫那个常东帮她拎东西，所以让倪语误会了什么？ 欧小玉嘴角扯了扯。 她草草翻了翻关于倪语的记录，然后又搜索起常东来。 然而关于“常东”这个关键字的帖子并不多，她随即改变了关键词，改成了“东哥”，刹那间，历史记录哗啦啦涌出一大堆。 欧小玉挨个往下翻，越翻表情越古怪，越翻小脸越烫，越翻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厉害！ “应该不是一个人吧？老娘随手抓的壮丁……怎么会怎么会……” 欧小玉心中越来越忐忑起来，越来越想否认，某一刻，当她翻到一个帖子时，眼珠子顿时瞪圆。 这是一张夜店背景的照片，照片上在一张桌子旁坐着一名男生，因为是偷拍，男生只有半边脸。 虽然只有半边脸，但是欧小玉还是瞬间认出了他，正是白天她抓壮丁的男生。 欧迈噶！ 老娘做了什么？ 欧小玉放下手机，下意识捂住小脸，只觉得脸颊滚烫得厉害，心脏更是咚咚直跳。 这一刻，她感觉跟做梦似的。 以前看言情小说的时候，总裁文狗血套路，好多都是女主傻乎乎的撞上霸道总裁，因为不认识对方，冲撞了他，引来霸道总裁的好奇，然后就一番乱七八糟的邂逅误会，最终两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只是小说情节，竟然被她撞上了？ 麻蛋，这也太狗血了吧？ 不过，感觉好刺激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 好羞耻啊！ 欧小玉捂着脸，女孩子的心思刹那间可谓万花齐放。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来，红着脸，继续在贴吧里逛着。 宿舍里熄灯了，四张铺子上，亮起莹莹光芒，印在一张张面孔上，看起来就跟黑客似的，在挖掘着互联网的秘密。 不过，对于欧小玉来说，她现在心情真的就跟黑客一模一样，好奇，激动，忐忑！ 贴吧里关于常东的议论，也令她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 一会儿咬牙切齿这个常东花花心肠，一会儿感慨他的出手大方，一会儿在那兰博基尼照片上流连许久。 等到贴吧逛得差不多了，欧小玉心中对常东也建立了一个人物模型。 高冷！年少！多金！豪车傍身！美女如云！ 一切的一切简直跟小说中霸道总裁人设一毛一样！ 唯一的缺点是，他竟然有女朋友了！ 啊—— 这简直无法原谅！ 不过，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让这样的霸道总裁，帮自己拎蛇皮袋，欧小玉小脸又是一烫，心中又尴尬，又是亢奋。 这种人物能舍下脸帮她拎蛇皮袋，是不是说……他对她有…… 好羞耻啊！ 欧小玉！冷静点，别瞎想！ 可是……可是他完全可以找个“有事”的理由拒绝掉，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帮她呢？ 这说明……这至少说明，他对她肯定是有好感的。 一想到，常东拎上来之后满头大汗的模样，欧小玉心中忽然又有点心疼，这般豪门公子哥，肯定没干过重活吧？ 这第一次就折在她手里，感觉还有点小激动呢！ 夜色渐深，欧小玉却亢奋的辗转反侧。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她想了想又在浏览器上搜索起“晨曦投资”这个关键词。 本来她以为网上可能搜不到太多信息，怎料，这一搜，哗啦啦又是一大堆页面冒了出来。 千万赌约！ 慧眼识剧！ 怒赚七千万！ 身价数亿！ 一条又一条关键词，将欧小玉本就芜杂的思绪，彻底搅成了一锅粥。 094 拿捏？ 卢校长的老领导姓孟，已有80岁高龄，名副其实的老寿星。 9月6号，正是孟老爷子的八十寿辰。 寿宴在汉东市堪称最好的四星级酒店枫至商务大酒店举行，特意订了个三桌大包间，三张红木大板圆桌，呈品字排列，尊贵而气派。 常东捧着礼盒跟着卢校长进去时，包间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不过，老寿星尚未到，不知是不是压点过来。 卢校长笑呵呵的和包间里众人打招呼，介绍到常东的时候，简单的说了一句我学生。 知道的眼睛发亮，矜持而客气的打招呼。 不知道的……说明跟卢校长就不是一个层次，也没必要过多介绍常东。 常东笑吟吟和众人打着招呼，随着卢校长随意闲聊着，心情很是放松。 很多人以为士族很威严很严肃，和他们交流肯定很累。 实则不然，真正混上去的人物，除了极少数性格个性外，大多数其实情商极高，温文尔雅，和他们聊天一点都不会累。 他们能站在你角度，想你所想，思你所思。 当然，单纯从聊天角度，这是好事，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就很可怕了。 如果心思敏感点，每句话恐怕都得好好斟酌斟酌。 上午十点钟，孟老爷子到。 别看孟老爷子年过耄耋，但看起来身子骨颇为硬朗，一头稠密夹灰头发，面庞干净，双目有神，精神矍铄。 他穿着中式立领灰色麻衣，胸前扣着一溜银累丝镂空团寿纽扣，脚下踩着黑色千层底布鞋，浑身无佩饰，干净，爽落，大气。 孟老爷子的到来，点燃了屋子里热闹气氛。 一个个宾客连忙上前作揖祝寿，送上贺礼。 这时候，就能看出彼此的地位了。 有的人穿着简朴，却第一个祝寿，有的西装革履珠光宝气却排在了最后。 常东有自知之明，本想最后祝寿，不曾想，卢校长祝寿完毕后，孟老爷子一脸笑呵呵道：“你那学生来了没？” 这话问得屋里众人一静。 乖乖，能让孟老爷子单独念着，这常东看来不简单啊。 “来了来了！”卢校长笑呵呵冲常东招手。 常东连忙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得不少人目露诧异。 “晚辈常东给孟老爷子祝寿贺礼，助老爷子健康长寿，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常东学着前面几位，捧着礼盒作揖，念着早就背下来的祝寿词。 “好！”卢校长笑吟吟赞道，活跃气氛。 “词不错！”众人也随着夸赞起来。 这时自有孟老爷子家人替老爷子接过礼盒。 按流程孟老爷子回应几句，就该下个人了，不想老爷子笑呵呵道：“拆开看看，我看看小卢得意门生，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咋舌。 老爷子咋对这小伙子如此看重？ 老爷子不同一般人，他对虚名素来不怎么在乎，这祝寿环节不唱寿礼就能看得出来。 对他而言，送什么是小辈的心意，价值多少无所谓。 然而此时独独要看常东礼物，这里面就颇有深意了。 孟老爷子小儿子打开了礼盒，只见礼盒内卧着一头巴掌大点憨态可掬的小金猪。 这只金猪一出，众人神色更是惊讶起来。 尤其是老爷子伸手拿起金猪感慨一句：“呦，还挺沉。” 众人表情更是诧异。 能让老爷子感慨“挺沉”这金猪恐怕是实心的吧？这么大金猪，少说也有好几百万。 这老卢这学生真够大气的啊！ 可以说，这金猪一出，怕是力压全场所有寿礼。 没人知道，给孟老爷子选寿礼，没少让常东头疼。 给这种大人物选礼物，哪怕对方再不在乎，礼物肯定也不能轻，因为这表达的是他的心意。 但是贵重礼物，送什么好？ 常东第一反应就是整个古董啥的，风雅，保值！ 问题是他不懂这些啊，万一砸了重金，却买了赝品，恶心了自己不说，触怒了孟老爷子，那事后可不好弥补。 他甚至一度觉得，还是老家人寿辰好，直接送现金，多实惠。 想到送现金，常东计上心来，孟老爷子属猪，好嘛，干脆送一尊小金猪，实惠，气派！ 小金猪空心实心问题上，也让常东琢磨了好一会儿，最终在不差钱的前提下，他觉得还是实心好，诚意足。 诸夏是个人情社会！ 别看老爷子已经退了下来，看似不执牛耳，实则桃李满天下。 他吩咐下去一声，不违反原则问题，下面哪个徒子徒孙敢违逆不尊？ 这要是敢拒绝，前途也差不多到头了。 以后谁还敢提拔你？提拔你上去，等着老了，找你办点事，给拒绝的？ 所以能搭上老爷子这条路子，办事大气点，总归不是什么坏处。 最重要的是，常东也有点闹不清这种人物怎么点了他的名？ “小常啊，有心了，但是这礼物太贵重了，收回去吧。”老爷子略一打量，就把金猪放进锦盒里，让儿子退给常东。 这一幕，令众人有些愣住了，彼此打量一眼，心思叵测。 “老爷子，这就是我一点心意。”常东连忙道。 “是啊，老师，这也是小常的心意，您就收着吧，别让小辈太为难是吧？”卢校长也帮着说话。 不收礼物，你可以理解为老爷子两袖清风；也可以理解为避讳什么；也可以理解为见外；更可以理解为拿这事落常东面子。 总而言之，到了这种大人物层面，一举一动似乎都有深意。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收了礼，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刚刚常东拜寿时，现场一片热乎乎的叫好声，然而此时没人说话了，只有卢校长为自己学生说话。 这也正常，大家摸不清老爷子啥意思，哪敢随意帮衬？ 老爷子笑了：“有心了，这心意我也收到了，但是这金猪我是万万不能收的，这要是收了，万一哪天你一个电话叫来上千人，再把哪个健身房砸了，有些人怕是要嚼我舌根子喽！” 声落，偌大的包间里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众人面色平静，更有甚者依旧笑吟吟，但是内心的惊涛骇浪只有自己才知道。 在场都不是一般人物，消息自然灵通，当然晓得泰然健身房被砸之事，更知道幕后东哥。 话说，卢校长领着常东进来时，大家为何一片客气？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常东之名。 可以说，常东便是没有卢校长这层关系，也有几分资格跟他们平起平坐。 但是现在老师突然拿这说事，这是什么意思？ 兴师问罪？ 众人心思叵测起来，不少人下意识扫向卢校长。 近来隐隐听说老卢有青云之迹，可是眼下这是什么意思？老师在借常东，敲打老卢？ 这是包间内知道泰然健身房打砸之事的，不知道的，一个个看向常东目光更加骇然。 他们猛然顿悟，原来这看似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是前段时间闹得全城皆知的健身房打砸之事幕后主使？ 乖乖，难怪能参加这等寿宴？难怪能得一众大佬青眼？果然不简单呐。 旁人如何震骇，常东不知。 此时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脏似乎都漏了两拍， 孟老爷子这话太严重了！重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这话要是接不好，以后他怕是别想再踏入这个圈子。 095 巧妙化解 卢校长额头见汗，表情严肃，他不敢再为常东说话了，甚至不敢冲常东使眼色，似乎也怕被连累。 实在是孟老爷子的话，太严肃了。 相较于卢校长明眼可见的紧张，在外人眼中，常东却显得十分淡定。 此时，恐怕连常东自己都没意识到，楚衙内之事虽然逼得他大把大把脱发，但是也将他心理素质锻炼了出来。 此时局面看似难堪，但也谈不上凶险，甚至不如乔老板跳楼逼他出面时可怕。 所以他心里虽然直骂娘，但理智尚在。 他微微抿了抿唇，似要开口。 在这抿唇的刹那间，无数思绪在他脑海中闪过。 这件事否认是肯定不能否认的，这事闹得太大，孟老爷子这层次肯定知道详细内幕，否认只会让人小瞧！ 但是承认，更不是好的选择，这等于坐实了孟老爷子的嘲讽。 这前后不是路？咋办？ 甩锅！ 但甩锅也得有技巧。 常东略一抿唇道：“老爷子，我恐怕是成了州官放火里的田登了。” 提起田登，怕是鲜有人知，但是提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句话，大家恐怕就知道了。 这田登，正是这句话里的州官。 世人只知，田登为恶。 殊不知，田登实乃清吏！能吏！ 之所以闹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丑闻，据现代考古还原，多半是下面人拍马屁，坑的。 古代讲究避讳！ 皇帝的大名，旁人不能用，甚至连谐音也不行。 观音本名叫观世音，因为撞了李世民的“世”字，遂成观音。 神仙之流如此，更何况凡人乎？ 到了宋朝，此风气愈演愈烈，甚至蔓延各个阶级。 司马光因为父亲名池，一辈子写文章不带池字。 田登身为封疆大吏，下面人为了讨好他，上元节放灯，因为灯字撞了登的谐音，遂书榜揭于市时，改成了“火”字，闹出了千古笑话。 “我听说，田登其实是有着‘贤者’美誉的清吏，但是千百年来却被扣上了酷吏的帽子，为什么？经历过健身房那事，我算是明白了几分，这大概是下面人为了讨他欢心，干了天怒人怨之事，而他自己却不知道。” 常东叹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我常东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也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法！所以犯事的人，该罚，罚；该关，关；但毕竟都是帮我的人，我若因此翻脸不认人，那就是我的不仁不义。我常东没啥大本事，只会赚点阿堵物，所以也只能在这方面弥补一点，有什么谣言传出来，不足为奇，这点还望老爷子理解一二。” 话落，全场一片安静。 卢校长眼睛亮了起来。 无数人看向常东的目光中闪烁着惊讶和赞美！ 这话说得简直太漂亮了！ 可谓，引经据典，借古喻今，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道得一清二楚。 话说，这就是诸夏文化的魅力，有些事，不用细说，点一句成语，道一言轶事，所有感情尽在其中！ 甚至更炽热，更鲜明，更具有说服力！ 常东自比田登，分明是说，打砸之事纯属下面人为了讨好他整出来的，所以这事真的怪不了他！ 哪怕事后他给这些人送钱，为了也是一种江湖仁义！ 果然。 孟老爷子表情讶异起来，他认真打量着常东一眼，笑骂道：“好一张伶牙俐齿！” 常东低头，不辩解，不多言。 “我看过你百万豪车被剐蹭新闻，想来你也应该不是无法无天之辈，如今看来果然有几分内情。”孟老爷子松了口。 卢校长闻言赶紧趁热打铁：“老师，你看这礼物就收下吧？” “也罢，小辈心意，不收恐怕又要胡思乱想，只是下回不准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知道了吗？”老爷子招了招手道。 “哎！”常东连忙应道，心中妈卖批，送个礼物还这么费劲，早知道就不来了！ 当然，这话常东也就敢心里抱怨，这种大人物相邀，哪敢不来？ 旋即，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插曲便这般轻飘飘的过去了。 大家识趣的继续挨个拜寿贺礼，场中气氛也越来越热闹，常东身边也越来越热闹。 拜寿毕。 老爷子坐在一方桌子上，冲常东招手道：“小常啊，来，坐这桌。” “这……”常东一怔。 众人惊讶。 不过，一想到刚刚孟老爷子的考验，还有常东对答如流的能耐，大家又都理解了三分。 卢校长道：“过来过来，老爷子喊你，愣着干嘛，回头陪老爷子多喝两杯。” “哎好！”常东不再客气，随即坐入老爷子这桌。 这一幕，看得众人眼热不已。 要知道这桌一眼扫去，平均年纪都在不惑之上，地位堪称汉东半边天，常东这弱冠之龄坐在上面，简直不要太扎眼。 大家意识到，这个常东算是入了孟老爷子的法眼。 可惜不是从仕之人，要是孟老爷子在位时撞见，这一道青眼，不知能省多少力气！ 有一帮大佬操着心思哄老爷子开心，这寿宴办得自然十分热闹。 中午12点半，寿宴结束。 老爷子有午休习惯，众人不好过分打扰。 散席时，老爷问常东：“小常开车没？” “没呢，坐老师车来的。”常东连忙道。 他那座驾太招摇，所以卢校长特意吩咐他不要开，坐他车的。 “那正好，坐我车吧！” “啊？好。” 常东干脆应下。 众人见到这一幕，已经无力吐槽，老爷子对这常东还真是偏心啊！ 老爷子座驾是一辆老式奥迪，常东坐进去后，老爷子还开玩笑一句：‘坐这车不习惯吧？’ 唬得常东连连摆手。 至此，常东已经意识到，老爷子招来他的借口，绝对不是给他孙女指导学习。 刚刚宴席上，有一桌就是老爷子家属专坐，他见过卢校长口中的小孙女，才念初中，看她那乖巧模样，哪里用得着他来指导？ 人家什么高材生、名导师找不到，来找他这个二流大学学生？ 所以这寿宴越参加，常东心里越嘀咕。 要说，你要是看中我的钱，我送你金猪的时候，还费那话干嘛？ 这辛亏是老子机灵，老子脑子要是不转圈，这岂不是尴尬了？ 所以坐进车里之后，常东精神越发紧绷。 果然，老爷子闲聊两句，开口道：“我听小健说，郭天耀曾带你去见过楚天河，结果你当时拂袖而去，有这事吗？” 话落，常东头皮几乎要炸开，浑身汗毛更是耸立。 你个糟老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净为难老子？ 096 烫手山芋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现在常东对这句话的理解怕是已经登峰造极！ 他略一犹豫，道：“有这事。” 那天在场人太多，根本瞒不过去，不如大方承认。 孟老爷子一脸感慨：“你知道楚天河猝死了吗？” 常东点头：“知道。” “我见过小楚，在我印象中，他是个挺乖巧的孩子，一声声孟爷爷叫得可亲热了，谁能想到他背地里竟然会是那幅模样？” 孟老爷子叹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没想到我宝贝孙子小健，竟然也参与其中，要不是楚天河猝死，我怕是一直会被蒙在鼓里！” “你成了田登，我又何尝不是田登？看着什么都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都是下面人想让你知道的。” “我问他们，我孙子为人如何？他们说，聪明伶俐，出类拔萃，还有爱心。好嘛，我让他们查，结果什么都查不出来。我懂了，我就问，小健平时跟什么人玩啊？我不查小健，我就专查他朋友。” 说到这，孟老爷子老脸猛然涨红起来，啪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老脸上，吓得常东都是一个哆嗦！ “简直就是一帮畜生！简直丢尽了我们这帮老家的老脸呦！老班长家那孙子，前年我还撞见，看着多乖巧的一个人儿，背地里嚣张跋扈，欺行霸市，因为别人不小心刮了他车一下，就逼得人下跪道歉，人家开得好好店铺，硬是被他查封，罚了十几万，逼得一家老小不得不卖房子，连夜搬走。” 孟老爷子说到这，气得浑身直哆嗦。 这一刻，车里一片安静，司机的呼吸似乎都消失了。 “比这还嚣张的事情，我简直都没脸讲！小健一帮朋友成这样，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 “我再拿这事问下面人，他们又跟我说，小健就是太小不懂事，受人蛊惑，才走错了道！” 孟老爷子的声音提了一百八十度：“小健都他娘的二十八了，这他娘的还小？是不是等他老子死了，他才算长大？” 常东不言，心中暗暗叫苦！ 我的老大爷嘞，这腌臜破烂事，你跟我讲什么啊？ 我的天！这尼玛不是害我吗？ 孟老爷子骂完，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后座上不说话。 半晌，他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伸手拍了拍常东肩膀。 “你很不错，能在那场合下拒绝楚天河他们，这不仅仅是理智，更需要勇气！” “细微之处见真章，老班长家孙子要是有你一半气度，哪怕是现场砸了那人车，我这心情也能好很多。” “我问过顾教授，他说你毛概成绩几乎满分，思想觉悟很高，虽然年轻冲动，但也能理解。” 常东听到这一脸古怪，没想到顾教授对他评价竟然这么高！ 只是这“冲动”评价哪来的？ 莫不是那千万赌约？ “小健现在逆反心理很强，我现在也没法信任下面人，那些人也看不住他，所以我想让他跟你一段时间，毕竟都是同龄人，其他人他不服气，对你想来应该会好点，另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求他能有多好，能改邪归正我就很满意了。” 常东闻言在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难怪老爷子对健身房打砸事件如此在意？ 感情是在挑“太子伴读”，所以对品性格外在乎！ 问题是，太子伴读是好当的？ 你家那宝贝孙子，别的不说，仅仅是参与了楚衙内之事，常东就不想鸟他！ 不说他品性如何跋扈，仅仅是食用过那玩意，就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要是发起疯来，老子是打？还是哄？ 哄，可能吗？ 打，老子敢打吗？ 谁家孩子不是个宝？ 老子恐怕打一下，你这个爷爷，还有他父母不得心疼死！ 若是改过来还好；若是改不过来，事后恐怕更恨我！ 便是改过来，搞不好还暗中恨我呢！ 就像教书育人的老师，有几个从心眼里感激的？ 这根本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傻蛋！ “老爷子，这这……这恐怕不太方便，我现在正在念书，还是学联理事，又得处理公司事情，这学期又是最后一学年，还得写论文，准备毕业，忙得不可开交，恐怕……” 常东想也不想的便是委婉决绝。 “哎，不耽误你做事，你带在身边就好，实在不方便，就让你的人看着就行，只要别再吸那玩意就好。”孟老爷子道。 “真不成？老爷子，这确实不方便……” “老头子就求你这一件事，你都不答应？” 孟老爷子语气严肃了一分。 常东脸色垮了下来：“不是不答应，是我真没那本事。” “你是担心约束得紧了，得罪了小健？”老爷子看出问题本质。 “老爷子，其实与其将您孙子送在我身边，不如狠狠心送去当兵，那地方就是个大熔炉，不管什么人进去，都能给操练一块钢铁。” 既然不好拒绝，那常东只好曲线救国。 老爷子闻言道：“你说的，我也想过。不是我狠不下心，而是小健身子骨已经被那玩意祸害了，根本经不住训练。” 说到底还是心疼你孙子！ 常东心中破口大骂，他略一琢磨，一咬牙，干脆开门见山道：“老爷子，这事我跟你坦白吧，我是真的做不了，您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食用过那玩意，还想戒掉，有几分可能，您心里应该有数。” “您宝贝孙子，在我这要是想要那东西，我给还是不给？在这过程中，必然会发生矛盾，届时您孙子跟您儿媳妇哭一声，您儿媳妇再吹吹枕边风，我这小身板恐怕就扛不住了。” “退一步，就算碍于您的颜面，他们不会做什么？但是您百年之后呢？” 常东表情严肃起来：“我不是汉东人，我只是在这里念书而已，希望老爷子您不要逼我，实在不成，这书我不念了，我以后再也不踏入汉东一步！您要是想借健身房事治我罪，我也认了。” 乖乖！ 这话听得一直沉默开车的司机直咋舌。 这年轻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宁愿坐牢，也不愿意当保姆，这不仅仅是不想掺和老爷子家事，往深处想，这分明是瞧不起他孙子。 认为他就是无可救药的混蛋啊！ 司机不知道老爷子是什么表情，但是车子里气氛安静得吓人。 老爷子此时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许久，老爷子道：“帮我带一年，就一年，等他身体养好点，我送他去当兵。这一年，我带你见见一些老朋友，能留下几分关系，就靠你自己了。” 这话听着简单，却瞬间在司机乃至常东心中掀起风暴。 孟老爷子是什么人？他的老朋友，仅仅想想就知道有多恐怖。 老爷子舍着老脸推销常东，这分明是帮他建立人脉关系网！ 如果常东有本事，一旦他百年之后，凭这些关系网，儿子儿媳妇就是想动常东，也得忌惮三分。 常东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我想要个生杀大权！” 这话听着有点中二，想想常东也不可能杀人，但是常东偏偏选择这个词汇，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重病需用猛药！那混账已经烂成一摊泥，不下猛药也不可能了。”孟老爷子咬牙道：“好，随你折腾。” 常东点了点头，思绪百转起来。 随后车子里安静了下来。 大约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座别墅庄园。 孟老爷子家到了。 随同孟老爷子座驾的，还有孟家一众家属。 常东被请进了别墅中，因为孟老爷子都亲自作陪，一大家子都没离开。 老爷子一共育有三儿一女，大儿子工作忙，实在走不开，没来。 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是四五十岁人了，陪坐在四周。 除此以外，还有五六名小辈，年纪大点的跟常东差不多，年纪小的才上初高中。 这些人也都乖巧的陪坐四周，年纪小的直接坐在爸妈腿上。 也亏孟老爷子家客厅面积够大，沙发气派，不然这么多人还真坐不下。 “秋妹子，去把小健喊下来。”老爷子冲保姆喊道。 “是。”保姆点头，上楼去了。 没多久，一名身形消瘦的年轻人走了下来。 “爷爷，爸妈，大伯……” 他看起来颇为乖巧，下楼后，对着孟老爷子以及父母大伯就是一阵称呼，不明真相的人，只会觉得这是位家教不错的年轻人。 “小健，这位是常东，你认识，我就不多作介绍了。从今天起，你跟着他，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了吗？”孟老爷子介绍道。 “啊？”小健一愣，随即心中一动，脸上闪过一丝惊喜，连忙顺从道：“知道了爷爷。” 孟老爷子看向常东：“小健以后就拜托你了！” “嗯！”常东点了点头，他看向小健道：“以后你就叫我东哥吧！” “哦好……”小健下意识扮乖道，还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你没我大吧，我为什么要叫你东哥？” 常东站了起来，走到小健面前，在对方眼眸深处的傲然中，抡起巴掌就是狠狠扇了下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别墅内炸响。 “哪来那么多废话？！” 097 立威 耳光清脆，似银瓶乍破，骇得客厅里霎时鸦雀无声！ 小健捂着脸蛋，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常东，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根本没想到常东竟然敢打他！ 更没想到，他竟然敢当着他爷爷，他爸妈，他一大家人，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 时间似凝固。 下一秒，一道刺耳的尖叫，划破别墅的安静。 “混蛋！”小健母亲暴怒而起，她下意识扑了过来，因为动作太剧烈，甚至撞倒了坐在旁边的大侄子。 “住手——”一声洪亮如猛虎咆哮的怒吼，在客厅中炸响。 几乎要扑到常东跟前的妇女，下意识畏惧的停止了动作。 发出怒吼的不是别人，正是孟老爷子。 他双手如鹰，抓着扶手，满是褶皱面孔上，充血涨红，若猛虎面纹，狰狞可怖。 八十年风风雨雨，参加过钺战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提臀欲站起的三儿子僵住了。 下意识攥紧拳头的二儿子，拳头僵了一下。 女人们花容失色； 小辈们战战兢兢。 “爸，他他…他打了小健！”小健母亲指着常东哭诉起来。 常东看向老爷子，面色平静，内心极为紧绷。 老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下暴怒的情绪，怒斥道：“慈母多败儿，你还有脸说？滚回去！” 小健母亲呆住了。 她似乎没想到老爷子竟然向常东说话？ 她下意识看向丈夫，丈夫却避开了她的目光，神色阴沉，嘴唇抿成了一条细线。 “爸，这小瘪三竟然敢打小健……” 孟老爷子唯一闺女站了出来。 “闭嘴！你骂谁瘪三？我看你才是瘪三，我请来客人，就是给你骂的？！简直无法无天！”老爷子破口大骂。 素来仗着老爷子是唯一闺女的小健姑姑，在这一刻傻眼了。 这下全家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了。 老爷子看向小健，指鼻子骂道：“我刚刚怎么说的？我说，常东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把我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小健呆呆的看着爷爷，情绪近乎崩溃。 “爷爷，我才是你孙子？” 小健大吼。 “我没你这不孝孙子！” 孟老爷子亦大吼回应，这一刻他眼珠赤红，不知是愤怒，还是心疼！ 宽阔的客厅里一片安静。 这一切始作俑者常东，在这一刻，几乎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跳声。 心中颇为感慨，老爷子果然不简单啊！ 这一巴掌，常东早有预谋。 要么彻底得罪孟家，从孟家家事中摘除，从此不再踏入汉东一步。 要么老爷子明白他的深意，配合他立威！ 说实话，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对常东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结果，都会得罪孟家。 但常东也深知，从他接了老爷子委托开始，其实就已经得罪了孟家，这完全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 既然如此，与其让小健父母暗中恨他，不如直接摊牌，顺便来个下马威。 思罢，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小健的肩膀道：“老爷子求了我一路，让我带带你，我百般不情愿，我跟老爷子说，要不你送我去牢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句话，令小健父母愣住了。 老爷子微微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喉结暗暗滚动。 “不明白也没关系，你只需要明白一点，从今儿起，除了老爷子开口，没人能护得了你！乖，咬咬牙，在我面前扮一年乖宝宝，我任务完成后，你想怎么报复，怎么报复。” 说完，常东对老爷子道：“老爷子，我常东没啥大本事，别的不敢许诺，但有一点敢保证，这一年他要是敢再碰那玩意，我常东拎脑袋来见。” 孟老爷子张开眼睛，声音嘶哑道：“辛苦你了。” 常东点了点头，应承了这句话。 “老爷子您消消气，晚辈这就回去了，麻烦派辆车，送我一下。”常东不愿意再待下去。 老爷子点了点头，冲保姆道：“秋妹子，让小典送送。” “哎！” 保姆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句，逃难似的离开了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的客厅。 常东转身走了。 小健还傻傻的站在客厅里，半天没有挪步。 “滚！”孟老爷子指鼻子大骂。 小健求助似的看向母亲，他母亲又看向丈夫，但是丈夫却又避开了眼睛，只是放在双膝上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没人敢求情，没人敢说话。 常东那一巴掌，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滚！老子叫你滚，没听到吗？”孟老爷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砸了过去。 小健狼狈躲开，精致的景德镇描金薄胎瓷杯，“砰”的一声，在客厅里炸开，迸溅得到处都是。 虽然只碎了一个，却毁了整套茶具。 一如孟家，一人受罪，全家心累。 小健到底还是浑浑噩噩跟着走了，只是他再也没有逃脱牢笼的惊喜，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惊恐。 坐进车里，他有些畏惧的蜷缩在一旁，再也没有当初的傲气。 常东见状，摇了摇头，到底没再出言刺激他。 说真的，这种纨绔子弟，他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常东让司机把他送到挚爱酒吧。 今天周六，又恰逢开学不久，正是学生手里阔绰的时候，所以挚爱酒吧早早就开了门，虽然目前人还不多，但是酒吧已经忙活起来。 阿鼻一身深红小西装，正在店里打扫卫生，看到常东推门而入，连忙道：“东哥！” “嗯，把兄弟几个叫过来，我说个事儿。” “哎！” 阿鼻听到“兄弟几个”关键词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他连忙放下拖把，喊人去了。 没多久，阿鼻、闯子、大山、小林四人齐活。 当然了，度假归来的张其伟也过来了，一个浪漫海滩之旅，让他黑了不少，也精神不少。 说起来，自从他混道以来，别说出国度假了，汉东市几乎都没出过。 没办法，这一行不同于其他行当，没人盯着看着，太容易出事。 这次洗手上岸，他是真心舒坦！ 常东挑一张僻静卡座，坐了下来，指着浑浑噩噩的小健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健。我一位长辈拜托给我照顾一下，他有点特殊，瘾君子一个，你们给我轮流盯着，身边不准离人，就是拉矢，也得在你们眼底拉。” “他家族有些权势，要是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恐吓你们，不要怕，我既然敢把人领回来，那说明一切都打点好了。” 说到这，常东表情严肃起来：“我重申一句，看好了，前途富贵，有我常东一口肉，少不了你们一口汤。看不好，他许你再多富贵，我也能把你踩进泥里，明白了吗？” “明白！” “东哥你放心吧，你交给我们的事情，绝对不会给你办砸了。” 阿鼻等人胸脯拍得咚咚直响。 这一幕看似普通，却看得坐在一旁的张其伟，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 这个暑假，他过得很舒坦。 但是回来之后，却发现——变天了！ 仅仅一个暑假，东哥之名在汉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东哥一句话，就有无数马仔愿意冲锋陷阵！ 他的兄弟对他虽然依旧客气，依旧尊敬；但是他们对常东更加尊敬！乃至崇拜！更加狂热！ 常东赫然已经借着泰然健身房之事，将他架空，更是趁机搭建起汉东灰色领域关系网。 他在常东这个集团里的地位，瞬间尴尬起来。 以前他是常东联系这些灰色势力的桥梁，现在常东已经绕过了他。 可以说，现在常东如果想弄谁，根本不需要通过他，就能找到大把愣头青，乃至小刀手。 现在连他都摸不清，常东在汉东渗透得有多深。 他现在还能保持地位，不过是因为替他干了一票大的而已。 虽然从他品行来看，他应该不会干出过河拆桥之事，但是地位的边缘化，依旧令张其伟心生尴尬。 也许得找个机会和常东谈谈了……张其伟心中暗暗想着。 …… 安排好小健后，常东站了起来，他正要离开，不想视野中忽然跃入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开学时，叫他拎东西的新生吗？ 常东认出来人之时，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眼睛顿时瞪圆，慌乱得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098 攻略和突发状况 从拥有自我意识开始，每个人都会以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 直到年岁渐长，才会逐渐发现，自己终究是个普通人的设定。 对于欧小玉来说，9月1号之前，她从未觉得自己人生有什么不同。 她家境普通，学习普通，虽然略有几分姿色，但远的不说，仅仅在班级，还是有人胜她一筹。 所以她早就接受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设定。 然而9月1号开学撞见的那个人，令她的人生彻底发生了变化。 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经历，太像言情小说中的桥段了。 甚至连倪语的出现，都像极了小说中迫不及待跳出来留给主角打怪升级的配角。 然而当她斗志盎然的做好“宅斗”准备时，现实泼了她一盆冷水。 自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碰到常东。 哪怕她努力告诉自己，好事多磨。 但依旧止不住心中的焦躁。 她不得不承认，小说中那种与世无争的女主角，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若真有那种与世无争，还能引来无数追捧的女生，那只能说明那个女生很漂亮，或者很优秀。 而她，目前来看，并不具备这些特质。 她努力说服自己，心机的计算着时间，前往体育馆那边溜达过几次，看看能不能撞上常东时，结果一无所获。 一时间，欧小玉沮丧极了。 莫非这一切，只是她心甘情愿的幻想？ 欧小玉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要是真的是这样，倪语为什么还单独跑来见她？ 想到倪语，一个她之前不敢做，也不愿意做的想法冒出了出来： 从贴吧搜集到的信息来看，想要堵到常东，只有三个地方，一个是他上课地方；一个是体育馆停车场；还有一个就是挚爱酒吧。 上课地方，欧小玉暂时是指望不上了，因为她正在军训，根本离开不了。 停车场她堵过几次，可惜毫无收获。 那么现在能去的挚爱酒吧了！ 哪怕挚爱酒吧是倪语的地盘。 于是，这个周六，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提起挚爱酒吧，在勾起舍友的兴趣后，巧妙引导话题，最终引得宿舍集体出动，要来见识见识夜店的魅力。 说实话，这还是欧小玉第一次进酒吧这种地方。 因为没见过其他酒吧是什么样子，欧小玉无法判断挚爱酒吧处于何种档次，但是看装修风格以及占地面积，欧小玉心中还是微微一震。 难怪贴吧上很多人羡慕倪语。 能有这样一座酒吧，确实真的很令人羡慕啊！ 酒吧很大，欧小玉宿舍四个女生，害羞的挑了个僻静角落，一边好奇的打量着酒吧，一边拍着照片发着朋友圈儿。 在酒吧中央的舞台上，几名年轻人正在调试着乐器，似乎今晚有演出。 大概是酒吧暧昧气氛怂恿，一名长得颇为帅气的男生跑来说玩大冒险输了，代表朋友来要qq号，欧小玉一桌一脸不好意思的捂嘴直笑，在羞答答中，还是给了qq号。 不过，欧小玉没给。 半途，欧小玉去了一趟卫生间，实际上是补妆去了。 回来时，她下意识扫了一眼酒吧，心中琢磨着回头该用什么理由拖延时间的时候，一张普通却令她朝思暮想的面孔，猛然跃入她的眼帘，霎时，乱了思绪，撞了小鹿。 轰！ 欧小玉只觉得大脑似乎被人丢下了一颗炸弹，轰得一声，将她无数念头炸成了一片空白。 一切是那么的令人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避开那人的视线。 但是在扭过去的刹那间，她心中又生出浓浓悔意。 她过来干嘛的呀？ 不就是求偶遇的吗？ 她强迫自己将视线转过去。 然而常东的目光已经飘离，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这号人一般。 他脚步不紧不慢的向外走去，他身后五六名男子站了起来，目送他离去。 欧小玉简直要疯了。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失望、难受、悲伤、幻想成空、现实落差，让她内心空洞的简直想哭。 她想喊住他，但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更不知道喊住他，她又能说什么？ 谢谢他上次帮她拎行李？ 然后呢？ 人家若是不想理她，一个“没关系”，就能离去。 人家若想理她，又何须一个理由？ 欧小玉突然想起以前在空间里看过一个痴情男生的自白： 说什么，为了见到喜欢的女孩，每天特意绕路经过她家小区；下课不想上厕所也要去，就是为了路过她班级时，能看她一眼。 一天要是看不到她，心里就会空落落的厉害。 一次在楼梯口遇见她，跟痴汉似的，一路看着她的背影，跟进了她的教室，引来哄堂大笑。 最终鼓起勇气想要告白时，却在遇到她的时候，勇气全面崩溃。 欧小玉读到这的时候，感觉好矫情啊！ 然而当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有些矫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懂。 欧小玉到底没有喊出来，她颓然的坐回位子上，抿着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辛辛苦苦了大半天，一切原来仅仅是一场自以为是的幻想而已。 “哇，那不是倪语吗？”就在这时，舍友忽然低呼一声。 欧小玉猛然抬头，只见不远处，那个光鲜亮丽的女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她追上了常东，在门口聊了起来。 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本来要离去的常东，又转身走了回来。 一股巨大的惊喜在欧小玉心中冒出。 她挺直腰杆看了过去，满心期待着什么。 倪语抱着常东的胳膊走了过来。 欧小玉发现倪语聊着聊着，目光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依旧巧笑嫣然，目光仅仅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钟，便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然后两人若一阵风，从她旁边刮过。 “哇，那个男生就是常东吧？” “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啊，我听说他是咱们学校最最最最厉害的男生呢！据说，身家上亿，出身豪门，还跟明星纠缠不清呢！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我们学校上学。” “听说他座驾是一辆兰博基？” “我也听说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真实的兰博基尼是什么样子呢？什么时候去看看？” “好呀好呀！” 舍友在旁边惊叹起来。 欧小玉微微扭头，稠密的头发掩盖了神情的失落和茫然。 刚刚，她多么希望，常东能停下脚步跟她打声招呼。 不，不用常东停下，哪怕是倪语停住脚步，像三流言情小说中那样，冲她冷嘲热讽一句也是好的呀！ 然而现实却是，没有哪个女人会傻乎乎帮助男人加强对某人的印象。 “呼……”欧小玉微微吐出一口气。 幻想破灭了。 大约十分后，刚刚要qq号的男生又来了，却是邀请她们一起玩桌游，去楼上包间。 欧小玉隐隐意识到，她们被人攻略了。 因为在答应一次之后，第二次往往会很容易再次同意。 果然，舍友们一阵犹豫，同意了。 欧小玉借口有事，离开了。 虽然去二楼，还有可能碰到常东，但经过刚刚那场偶遇，她已经意识到，一切是她多想了。 …… …… 经历了一场自作多情的大起大落之后，欧小玉变得沉默了许多。 她如同大多数新生一样，开始军训，抱怨军训，偶尔偷偷打量着新班级有几个帅哥，只是常东这个名字被她深深藏在了心底。 军训第二周，宿舍里便有人恋爱了。 恋爱对象不出欧小玉所料，正是那天在酒吧里问他们要q号的男生之一。 想到这，欧小玉忍不住生出自嘲之意。 她在攻略别人之时，殊不知，自己其实也在他人的攻略名单上。 她可听说了，每年开学，都会有一大群单身学长铆足劲的勾搭新生妹子。 甚至一些学姐也会不要脸的角逐那些懵懵懂懂的“小奶狗”。 9月24号，军训即将结束。 但训练强度却越来越强。 因为9月30号，学校里会组织一次评比，事关班级荣誉，在高中惯性下，大家还是爆发出了十二分热情。 一天训练下来，说真的，身体根本吃不消。 正在站军姿的欧小玉，看着西斜却依旧炙热的太阳，心中真想白眼一翻，中暑晕过去。 这几天，她们班已经有好几人中暑晕过去了，当然了，她知道，真正中暑的其实只有一人，还有几个都是不要脸装的。 其实，她也好想装啊！ 只是拉不下脸皮。 话说，她要是能拉下脸皮，或许那天就敢开口打招呼了。 在内心抱怨中，她忽然发现前面一名小个子男生摇晃了一下。 麻蛋，不是吧？ 你一个大老爷们也要装中暑？ 欧小玉心中狂呼！ 在她狂呼中，那男生如同她的猜测一般，摇晃几下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一幕，顿时引来一阵骚动。 教官极富经验的连忙指挥同学把他拖去阴凉地，体育场驻扎的校医也匆匆赶到。 就在欧小玉直翻白眼，料定他是装晕之时，校医中忽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大喊声：“快，打急救电话，他心脏停跳了！” 这一声惊呼，刹那间，震动整个操场。 就在这时，一抹极为扎眼的橘黄色，缓缓从不远处的体育馆地下停车场冒了出来。 099 颅内大出血 常东一眼就认出拦在他车前面的女生，实在是那天那蛇皮袋有多沉，他对她印象就有多深。 虽然她变黑了，也变丑了。 他放下车窗喊道：“怎么了？” 欧小玉跑过来，焦急喊道：“我同学晕倒了，心脏已经停跳，救护车恐怕根本来不及，能帮忙送一下吗？” 常东表情一肃，喊道：“快，送上来！” 欧小玉连连点头，转身跑向聚了一大群人的树荫下。 没多久，一名校医突破人群，抱着一名男生冲了过来。 常东早已下车，拉开车门等候起来，在校医冲过来后，搭把手将男生塞进后座，校医也随即坐了进去。 “哪个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 常东一边问一边坐进驾驶座，喊了一句“坐好了”，随即切换至corsa赛道模式，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弹射起步，化为一道闪电，狂飙而去。 留下一群若望夫石般的军训新生，呆呆的看着张牙舞爪，露出凶悍蛮牛基因的兰博基尼。 常东车子开得很快。 虽然病倒的不是他亲人，他和病人更是素未谋面，但是他还是很急。 这是一种本能！ 一路上，他开着双闪，疯狂鸣笛，一路上可谓横冲直撞。 在一个路口时，更是疯狂抢了最后一秒黄灯，那狂野姿态，看得一路上司机跳脚大骂，开豪车了不起啊！ 此时校医也在拼命打电话，联系医院开通绿色通道，准备手术。 在一路鸣笛中，车子驶入第一人民医院。 此时在急诊室门前，早有医生再此等候。 车子刚刚停下，一大群护士医生便簇拥而来。他们架起昏迷的男生，匆匆冲进大楼中。 常东匆匆熄火，也跟着搭把手推车进了大楼。 直到急诊手术室门前，他才停下脚步。 这一刻的常东，气喘如牛，面色涨红，这不仅是一路小跑累的，更是开车太急紧张的。 他正要抹去额头汗水，一张手帕纸递了过来。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拦车妹子。 “你……你怎么来了？”常东大愕。 “我我……我有点担心，就跟来了。”欧小玉略显紧张的道。 原来，她其实一直坐在副驾上，常东一路上开车太专心了，竟然根本没察觉到副驾上还有人。 “你男朋友？”常东指了指手术室大门。 也不怪他有此猜测，不是男朋友这么紧张干吗？ “不是不是……同班同学。”欧小玉连连摆手。 这一刻，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关心同学，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图重新和常东产生交集。 常东点了点头，不在多问。 他看向校医道：“要缴费吗？” “不用，已经开通绿色通道了。”校医气喘吁吁的连连摆手。 常东点了点头，他有些疲惫的一屁股在墙边坐了下来，平息着炽热干涸的肺部。 欧小玉看着常东，很想坐过去。 但是这一个月来的冷静，让她意识到，她和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可能。强行产生交集，只会是一场飞蛾扑火。 她抿了抿唇，掏出手机，在装模作样中，偷偷拍了几张照片。 既然无法产生交集，那就留张照片吧？ 以后跟闺蜜吹起牛来，也能拿出来，指着道： 喏，看到没，老娘当年也曾风光过，坐过兰博基尼，使唤过亿万富豪，要不是长得太磕惨了点，说不定老娘就同意了！ 想到这，欧小玉嘴角浮现出一丝痴笑。 大约十几分钟后，校领导来了。 他们在问询过一些基础情况后，有人离开，有人留了下来。 常东没走。 本来他是想走的，因为卢校长留了下来，他索性也留了下来。 卢校长拉着常东到一旁僻静处，问起了小健的事情。 毕竟是老领导家孙子，总得关心一下。 常东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相告。 小健情况并不太好，虽然之前他已经接受过戒?治疗，但是这个治疗并不治本。 原来，和常人想象的不一样，以为戒?治疗就是完全断掉?品，然后通过其他药物进行抑制治疗。 实际上，戒?治疗初期反而还提供?品，只不过提供的量有着严格控制，通过逐步缩减供应量，减少患者依赖性，最终达到戒掉的目的。 然而，想法是好的，实际操作很难。 很多人在戒?所里表现得十分不错，然而一旦回到社会，进入一个宽松环境，那无孔不入的心魔，立即就会卷土重来。 小健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 别看常东已经当着他家人面，立了威。但是当犯病时，他还是六亲不认，发疯恐吓要挟着阿鼻等人给他搞东西。 甚至暗中给酒吧一位兼职学生转账十万块，就为了让他搞个“气球”。 也亏阿鼻等人就是混道的，见多了这种瘾君子，不然搁一般人身上，还真的防不胜防！ “真是辛苦你了！”卢校长闻言，叹息的拍了拍常东的肩膀。 常东默然。 “我听说，前天你跟老爷子拜访了南宫老爷子？” “对。” “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 卢校长转移了话题，询问起另一位老爷子的情况。 常东随意应付着，心思已经飘到如何利用这些关系上了。 这些人脉不用白不用，而且还得趁热乎劲的时候使劲用，不然等孟老爷子驾鹤西去，他常东脸再大，人家也会脸盲。 所以常东有意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将这些大大小小人脉全部拉进来参股，不求能赚多少，只求建立一个利益共同体。 而房地产，是他能想到耗资最少，也是最赚钱的项目。 话说，最赚钱能理解，耗资最少这不可能吧？ 现在已经逐渐适应资本力量的常东，深知这个领域，还真的是耗资最少的项目。 操作的好，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 首先，竞拍拿地，拿到地之后，再拿地抵押贷款，用贷款钱，还了之前拿地钱。 然后再招标建楼，让承建方垫资建设。 这个过程等于一毛钱不花。 等到建好了，心黑的，乱七八糟找点借口，工程款就能省三成，再黑点，拖延下去，楼什么时候卖出去什么时候给钱。 实在不成，用部分房产抵债。 整个过程，除了需要腆着一张老脸，一毛钱不用花。 当然了，想要玩转这一切，还得需要有人脉。毕竟这里面无论是银行，还是承建方都不是待宰的小绵羊，惹毛了这些人，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以前常东是不敢火中取栗，但是现在嘛！他还真想玩一玩。 想到这，常东稍稍向卢校长透露出一点口风，有钱大家一起赚嘛！当然了，风险也得给我一起扛着。 卢校长闻言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他有一位朋友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也有七八年了，常东需要，他可以介绍认识认识。 常东欣然点头。 就在这两大老爷们说着悄悄话时，手术室大门忽然打开。 常东和卢校长随即中断话题，走了过去。 “情况不容乐观，病人颅内大出血，汉东医疗技术还是十分有限，我建议立即转院治疗。”主刀医生道。 “好，那赶紧安排转院。”卢校长果断道。 “可是，病人现在很危险，现在有能力治疗的只有燕京，问题是病人很可能连一个小时都支撑不了！” 常东闻言头皮一麻。 作为经常在汉东和燕京两地跑的商务人士，他当然知道两地车程最快也得需要三个小时。 除非坐飞机！ 常东刚想到这，卢校长就果断道：“那就坐飞机！” 说完，他连忙掏出手机安排起来。 然而电话刚打出去没多久，他脸色就瞬间难看起来：“这个点没有航班了！” 100 人脉值万金 汉东市经济还是有些欠发达，虽然也有机场，但是班次很少。 飞往燕京一天只有一个班次。 这个很容易理解，不赚钱，资本自然不愿意空飞。 飞机不同于汽车，起飞成本都是以万为单位，平均每小时油耗5吨朝上，航空煤油每吨价格至少四千到六千元。 算上周边损耗、各项服务费、以及人力成本，起飞一次少说也得十万起步，乘客少于一定数目，都是在赔本赚吆喝。 话说，这也是常东每次都是驱车往来的根本原因。 等那一趟航班，心累，不如开车方便。 回归正题。 卢校长的话，令现场众人心情一沉。 没有飞机，开车过去，最起码得三个小时，病人肯定死定了！ 便是不死，大脑这种精密器官，这么长时间耽搁，救过来怕是也要成白痴、植物人。 “能加航班吗？我出钱。”常东在旁边问道。 这时候，常东越发意识到金钱的可贵！ 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没有钱搞定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翻倍！ 卢校长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飞机每一次起飞都得需要向管制部门申请，牵一发动全身，即便是航空公司愿意增加航班，征调飞机，一个小时也很难跑完所有手续流程。” 好吧，金钱也有局限性。 常东叹息。 其实他知道，如果他求孟老爷子，疯狂调动人脉，还是有可能在半个小时内，让航空公司安排好飞机，增加航班。 但是这一切成本太高了。 这期间动用的人情也太庞大了。 常东便是能承担起得起，他也不愿意为了一个毫无干系的普通学生动用。 人命关天！ 但，不关他常东。 做好人，可以。 但那也得在可承受范围内。烂好人，常东可不愿意做。 说到底，还是那个学生价值太低了。 如果他不是在学校出事，哪里会惊动这么多大人物？ 他们与其说是关心他，不如说是关心自己前途而已。 换个角度想，如果此时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常东，常东敢打赌卢校长绝对会疯狂动用一切关系救他。 这就是冰冷冷的现实。 “安排救护车，安排你们医院最专业的医生跟上，尽你们最大努力保住人命！”卢校长果断做出决定，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 “是！” “我会安排交警开道，保证高速全程畅通。”卢校长补充道。 说完他掏出手机疯狂打电话安排起来。 常东抿唇无言。 一丝无力感在心中滋生。 他在想，如果此时躺在手术室的是他父母，他该怎么办？ 他肯定会发疯的动用一起力量！ 但是这依旧无法保证安全。 难怪那么多人渴求燕京户口，哪怕雾霾压城，也依旧阻止不了人流涌入！ 因为全国最好的资源都在燕京。 无论是哪种资源。 也许是该跟家里摊牌了，让父母前往燕京生活，哪怕在附近城市生活也好，至少在生病的时候，可以找到最好的医生。 触景生情的常东，唏嘘不已，思绪芜杂。 此时，手术门开，医生们推着病人，冲进了走道。 常东跟在后面，看着病人进了救护车，看着救护车拉响刺耳警报，听着那逐渐远去的声音，心情十分沉重。 他知道，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此时，卢校长站在门前还在打电话。 显然他一个分管教育之人，想要其他部门协同帮助，还是颇为麻烦，需要消耗不少人情。 常东隐隐约约意识到卢校长为什么这么上心。 听说，他隐隐有青云之迹，这次事件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影响他的前途。 唉…… 常东无声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难受。 他掏出手机，想做点什么。 旋即他又意识到，他在燕京能安排好的事情，卢校长也能安排好。 然而不做点什么，感觉又特别无力。 他想了想，发了条朋友圈： 万能的朋友圈，我同学颅内大出血，急需转院治疗，目前人在汉东，需要前往燕京，有人认识航空公司的人吗？可否在二十分钟内安排出飞机起飞？目前汉东已经没有航班了。 发送出这条朋友圈的常东，知道这就是一次无力挣扎。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朋友圈社会精英是很多，身价百亿大佬都有几位，但是想要在短时间内安排出一架飞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尽人事，听天命吧！ “呼……”常东忍不住吐出一口气，舒缓内心的抑郁。 “叮叮叮……”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常东低头一看，是一位投资圈朋友，叫宁永源。 两人经张非介绍认识，一起吃过酒，侃过山，都是一键wifi股东，只不过相较于常东占股20%，他仅仅占股5%，这在当时，花了他一百万。 但现在这一百万恐怕已经翻了上百倍，价值上亿了。 简直比炒数字货币还赚钱！ 前两天，两人还聊过，他还问常东有没有好的项目，介绍介绍给他呢！ “你好，我是常东。”常东接起了电话。 “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我有一位朋友私人飞机即将路过汉东市，可以申请紧急降落，再起飞，需要吗？”宁永源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常东愕然。 “谁的飞机？” 常东下意识问道，问完他就意识到，这句话不该问。 他已经发了求助，若是因为来人别有目的，就不要了？ 这落在旁人眼中会怎么想？ 只会想他是在挂羊头卖狗肉，沽名钓誉！ 所以常东连忙补充道：“好！你跟他说下申请降落，我马上安排人过去，对了，你们几分钟能降落？” “最多十分钟，回头聊。” “好！” 常东挂断电话，抓住正在打电话的卢校长道：“有飞机了，赶紧让救护车掉头，去机场。” 卢校长一脸愕然：“哪来的飞机？” “我朋友私人飞机，路过汉东，可以申请紧急降落再起飞。” “好好好！”卢校长大喜，连忙跟电话那边说两句便挂断，然后再次打电话起来。 常东掏出车钥匙，对卢校长喊道：“上车！” 卢校长一边打电话，一边钻进常东车里。 欧小玉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忽然一咬牙道：“我能去吗？” 常东愕然：“上来！” 欧小玉，连忙爬进车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果然，答应过别人一次，第二次往往就会很容易再答应。 常东弹射起步，风驰电掣般向汉东机场赶去。 此时虽然临近晚高峰，好在机场建在偏郊，远离拥堵路段，所以常东车子能开起来。 在风驰电掣中，大概十余分钟，常东抵达机场。 此时救护车竟然还在半路上。 常东一边停好车子，一边联系朋友。 等到救护车赶到，私人飞机也刚好降落。 机场方面显然已经知道这边情况，大厅里开始紧急插播消息，提示某一航班推迟十分钟，同时提醒乘客注意避让，安检方面也在配合行动。 于是很多游客，看到几名白大褂伴随着几个男女，推着一辆护理床疯狂往跑道赶去。 有人下意识举起手机，拍下这较为罕见的一幕。 那边，机场上已经清空跑道，为私人飞机腾出空间，随时可以起飞。 等到常东等人推着病人上飞机后，在航空指挥调度台的指挥下，私人飞机几乎片刻不歇，迅速起飞。 进入飞机后，常东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也见到了这架飞机的主人。 101 善缘和仇富 这架湾流g650公务机的主人姓赵，全名赵富贵。 这是一个很常见，也是很俗的名字。 但是顶着这个名字，能买得起私人飞机的，放眼整个诸夏也只有他一个人。 这是一位富豪榜没有名字，股权全部转入女儿名下，坐拥价值3万亿近4万亩商业用地的……农民！ 姑且称之为农民吧，至少在法律层面上，他名下没有任何资产。 赵富贵发际线很高，几乎到顶，说难听点就是败顶。 不过，他虽败顶，但并不猥琐，笑起来很憨厚，特别像蹲在街角下象棋的退休老大爷。 常东等人架着病人进来的时候，他一直热络的忙上忙下。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才跟常东正式见面。 此时，主动联系常东的宁永源，也在飞机上。 这位正值年富力壮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客气的充当起了彼此介绍人。 “赵大哥，这位就是常东，很年轻吧？哎，每次看到他，我都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世界到底还是属于年轻人啊！” “常老弟，这位是赵董事，不用我介绍，你也知道。” 常东连忙伸手道：“前辈大义，晚辈不多言，以后有用得上的，您尽管吩咐。” 说这句话时，常东心中舒了一口气。 赵富贵在行内名声很不错，当然，这一定程度上和他的低调有关系。 但是不管怎么说，风评不错，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哎，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赵富贵和气的和常东握手。 “这位是我老师卢松波，汉东工商学院副校长兼教务处主任。”常东又介绍起他的老师。 “哎呦，原来是位人民教师啊！您好您好您好。”赵富贵听到卢校长名头，表情露出一丝惊讶和尊敬，连忙伸出双手，连连问好。 那一丝诧异表情以及谦逊的姿态，看得常东感慨莫名。 牛人啊，这千言万语，不如那一丝诧异。 尤其是到了他这身份地位，这一分尊敬姿态给人的感觉比花哨语言厉害多了。 果然卢校长老脸放光，也是伸出双手，与其握在一起，连连问好。 看着这一幕，常东自觉学到了几分。 难怪人家能有这份富贵,能有这份气度，厉害！ 赵富贵问了一下病人情况，得知是军训是突然倒下，也是唏嘘不已，感慨学生不容易，安慰一番卢校长，甚至询问要不要帮助？姿态很是和蔼。 因为有病人这沉重事，双方都没怎么深聊。 从汉东到燕京需要三小时车程，坐飞机的话，理论上十分钟就能赶到。 然而实际上，常东等人在空中飞了足足有四十分钟。 一方面距离太短，速度提不起来； 另一方面燕京作为一国之都，航班班次极多。机场数目虽然不少，但面对蜂拥而来的飞机，依旧压力颇大，需要排队降落。 所以大部分时间，飞机都是在燕京上空盘旋排队，等待调度台指令。 还好，赵富贵早就申请了降落，虽然中途在汉东市紧急降落一下，但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所以这队伍并没有排多久。 等到飞机降落，那边早就联系好的救护车，立即蜂拥而上，载着病人风驰电掣般离去。 送佛送到西，常东卢校长等人，连忙辞别赵富贵等人，也跟着救护车匆匆赶往医院。 因为安排妥当，医院方面早就准备好了手术室，所以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任何耽搁。 等到病人再次送入手术室，常东和卢校长终于松了一口气。 卢校长拍了拍常东肩膀道：“这次幸亏有你啊！” “老师客气了，希望一切顺利。” “会顺利的。” 卢校长肯定道，心想：即便还有事，学校也仁至义尽了。毕竟为了救他，连私人飞机都出动了，舆论就是再刁钻，也挑不出毛病来。 另外，这学生连一个军训都吃不住，显然身体有暗疾，有一部分责任也在于他自己。 至于军训？ 这可是全国政策，可赖不到他头上。 实际上，几乎每年军训都有学生出事，更有人因此高呼取消军训，然而政策还不照样执行下去？因为这是利国利民工程，岂会因为极少数人改变？ 手术中途，宁永源发来消息，询问手术结果。 常东回他，还在手术中。 大约晚上十点钟，手术结束。 不愧是集中全国最优质资源的燕京，手术很成功，病人虽然尚未渡过危险期，但医生评估问题不大。 “没事就好。” 至此常东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得到这个结果的卢校长，连忙向学校打电话报平安，同时也跟正在连夜赶来的学生家长通了电话，省得他们忧心忡忡。 常东也在打电话。 他先是给赵富贵发去一条短信，表示病人已经脱离危险，再次感谢一番他的帮助。 赵富贵回道：“客气了，娃娃没事就好，早点休息吧，勿回。” 常东盯着这条短信，想了想给宁永源打去电话，先是报了一下平安，然后试探起赵富贵为何帮他？ 毕竟他跟赵富贵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无缘无故帮他，说真的，他心里真有点嘀咕！ 说句难听话，换位思考一下，这事放在他身上，他还真不一定会帮！ 毕竟万一病人死在自己私人飞机上，麻烦不？恶心不？晦气不？ 宁永源道：“这事纯属巧合，我凑巧看到你的朋友圈感慨一声，被赵老哥听到，一拍大腿，顺手就帮了。” “赵老板真是个好人啊！”常东感慨，心中暗思，莫非是随手结个善缘？ 有句话说的好：上等社会人捧人，中等社会人比人，下等社会人踩人。 这句话，可谓一语中的，道尽社会真相。 赵富贵能有如今富贵，肯定是有原因的，莫非这部分跟脚就出在这里？ 正在常东沉思之际，宁永源低声道：“不过，赵老哥一次喝酒时，曾抱怨过房地产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就是走钢丝，太占资金了，一旦楼卖不掉，甚至卖得太慢，资金链就会出问题，这几年游走在银行承建方之间，也是劳心劳力得厉害，言语中对投资圈似有几分羡慕。” 这句悄悄话很普通，算不上告密，但是对于常东来说，信息量简直爆炸。 难怪赵富贵顶着地中海，想来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吧？ 看着坐拥万亿资产，但其中有几分是他自己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另外，他竟然羡慕投资圈？ 这是想转移资产？ 还是想多样化配置资产，准备后路？ 莫非，这就是他交好于我的原因之一？ 想到这，常东没有得意，眉头蹙了起来。 别忘了，他就准备在汉东市成立房地产公司，现在听到这行内红顶牛人都在抱怨生意不好做，看来他怕是陷入了围城之中——城里人想出去，城外人想进来。 话又说回来，投资圈又岂是好做的？ 世人只看到他，以小博大，大把大把的捞钱，殊不知是开了挂！ 没了时间之河馈赠的福利，他常东算个屁！ 就是有钱，搞不好也是投资十个，亏十个。 再多钱，也不够玩的。 “谢谢老哥指点。”常东暗暗吐了一口气，感激道。 “哎，客气了，以后有好项目，招呼你老哥一声就好。”宁永源也不是烂好人，趁热打铁道。 “好说好说。” 两人客气几句，便挂了电话。 此时，卢校长也打完了电话，常东走过去道：“老师，我在附近订了房间，去休息下吧，这边我让人看着。” “也好，忙活了一天，都累了，你也去休息吧。”卢校长也不矫情。 “嗯，”常东点头，随即又冲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欧小玉招了招手：“我也给你订了房间，走去休息吧。” “哦哦好的，谢谢你，真是麻烦你了！”欧小玉有点紧张。 “不客气，这一路上，也多亏了你的帮衬。” 实际上，欧小玉这一路上确实也做了不少事。 虽然都是一些琐碎事儿，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话，这事肯定就要落到他常东身上。 这让他对这个有些晒黑的小姑娘，多少生出一点好感。 在常东彻底松了一口气，甚至将注意力投注到赵富贵身上时，他不知道，他疯狂飙车送医的举动，激怒了无数仇富之人！ 102 人红是非多 洗漱完毕，欧小玉试着常东差人送来的新衣服，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衣服很合身，是一套印着维尼熊的t恤衫，搭配一条七分裤，脚下一双阿迪运动鞋，将女孩子的青春活力，衬托得淋漓尽致。 欧小玉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表情先是惊喜得旋转身体，左右查看，但慢慢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逐渐收敛起来，最终有些索然无味的脱去衣服，钻进软榻之中。 衣服是常东差人送的没错，但是显然不是单独照顾她的。 这不过是人家让秘书准备换洗衣服时，顺便给她，乃至卢校长带了一套罢了！ “呼……”欧小玉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伸手关灯，眼睛却在夜色中越来越迷离而梦幻。 今天经历的一切，现在想来，感觉就跟做梦一般不真实。 从拦车，到一路狂飙，再到连校长都无能为力时，他却生生找来一架私人飞机的力挽狂澜。 欧小玉心目中霸道总裁形象也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变化。 他不帅，但是他狂踩油门时，却帅到极点。 他不会耍酷，但是他满头大汗倚墙而坐时，却酷到了极点。 他脸上不会挂着邪魅笑容，但是谦逊一笑时，却魅力四射。 他出行没有前呼后拥，但是一举一动间谁也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她从小说中看到的纸片人。 因为真实，反而……更加令人沦陷。 麻蛋！ 常东你简直就是个王八蛋，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欧小玉在心中呐喊，整个人更是烦躁的踢蹬着被褥，刚刚洗过的头发，被她揉成了鸡窝。 经过军训一个月的冷静，她已经认清了现实。 知道言情小说中那种“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的规则，并不适合现实。 至少，在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适合。 始于颜值，陷于才（财）华，才通用于社会。 至于傻白甜？ 呵，骗鬼去吧。 但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哪怕她不是那么漂亮，哪怕她没有那么多才华，哪怕她的机会很渺茫！ 毕竟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么？ 夜深了。 欧小玉烦躁的翻转着身子，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好一会儿，实在睡不着的她，无奈掏出手机，胡乱看了起来，只求转移掉注意力。 学校贴吧，依旧乱七八糟，倒是有几个帖子讨论军训有人晕倒这件事，但因为不熟悉内情，也没讨论出个什么花来，大多数都歪楼到了常东兰博基尼上。 欧小玉翻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她决定看看微博。 或者说，去看看林纾雪有什么动态。 然而她刚刚打开微博时，一个热门头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兰博基尼白天狂飙！ 不会是常东吧？ 欧小玉脑海中瞬间冒出这个念头。 她点进去一看，果然，这是一条短视频，赫然显示着一辆兰博基尼抢着最后一秒黄灯冲过一个十字路口。 这条微博写道：“这么有钱还不要命，真想不通！” 欧小玉看到这，一脸愕然。 视频下面，赫然显示着已经有几百条评论，什么评论都有。 “卧槽，这是什么车？” “兰博基尼有这车型吗？” “你懂什么，这叫刺激？” “随手一个举报，不用谢！@汉东交警” “查，一查到底，好好查查这车主什么背景，如此无法无天。” “就事论事，这行为虽然嚣张了点，但也不算违法吧？至少人家没闯红灯。” “sb，驾照怎么考的？城市主干道限速60码好不好？它这车速要是低于60码，老子直播吃兰博基尼。” “楼上的，等你有兰博基尼再说。” “一群红眼病！谁没抢黄灯过？可以说，这事天天都有，哪个路口都有，虽然我承认这样不好，但因为人家开豪车就铺天盖地的谩骂，至于嘛？” “大家注意，舔狗在我手，一个赞一口屎。” 看评论，可谓有人力挺，有人嘲讽。 欧小玉满脸愕然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有点心疼常东。 她想了想，评论了一条：“也许人家是有急事呢！理解一下。” 她也就是小心说句公道话，怎料，刚刚评论没多久，就有人怒怼道：“你说没错，他爹妈死了，所以才这么火急火燎的赶着送丧，大家都理解一下。” 这句评论看得欧小玉，俏脸陡然涨红，气得她连忙回复：“你怎么能骂人？” “咋地，骂你家主子，舔狗着急了？” 可怜的欧小玉哪里见识过键盘侠的威力，还没回复两句，就被铺天盖地的谩骂给彻底骂懵了。 她看着那不堪入目的言论，气得浑身直哆嗦，甚至想去告诉常东。 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事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常东。 因为网络就这样，你越是在乎，他们骂得越欢，恨不得将生活的不如意负能量，统统宣泄在你身上。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不理会！ 狗在那狂吠，你不听就好了。 然而这件事，真的是不听就能算了的？ 不是！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流量就是一切。 为了抢夺流量，上到公司，下到个人，可谓各显神通，不择手段！ 哪怕断章取义，哪怕捏造新闻，那也是在所不惜！ 一辆车子抢了黄灯而已，一没出事，二算起来也没违规，很小的一件事情，别说上热门，能不能上本地门户网站都是问题。 但是当这件事，挂上“豪车”标签。 又有目击者发布车载视频，吓得他下意识猛打方向盘，惊得车内娃娃乱哭之时，这件事，引起了一些营销号的注意。 不过，即便如此，事情依旧不是很大。 好死不活，有人想起来了燕京兰博基尼剐蹭事件，感慨道：同样是开豪车的，差别咋这么大捏？ 这不感慨还好，这一感慨，顿时有好事者，扒出燕京兰博基尼剐蹭事件视频。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 得！ 竟然是同一辆车。 好家伙，几乎在刹那间，这条新闻迅速爆炸！ “惊爆！汉东市白天飙车的兰博基尼，竟然和燕京兰博基尼剐蹭事件是同一辆豪车。” “燕京兰博基尼再出事！” “一辆豪车，两种表现，究竟哪个才是它真实一面？” “当初聚光灯下的仁义，莫非是炒作？” “有钱人请你开着豪车远离拾荒大爷，他们不是你作秀工具！” “这辆兰博基尼车主，疑似晨曦投资董事长！” 仅仅一夜时间，常东和他的兰博基尼登上微博头条。 铺天盖地的质疑，疯狂席卷而来。 103 舆论危机 穷，是一种原罪。 富而高调，更是一种罪过！ 纵观历史，富而高调者，鲜有善始善终。 枪打出头鸟的民间智慧，可不是说着玩的。 常东飙车事件的大火，与其说是飙车之错，不如说是富而高调激起了民愤。 尤其是当人们发现，他曾经还博得“富而有德”的赞誉之时，那种被欺骗感，更是令人怒火中烧！ “燕京剐蹭事件一看就是作秀，就算不在乎车子被刮，说一句算了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 “麻痹，真不要脸！有钱还不行吗？还要追求虚名，合着还想名利双收？” “一看就是富二代装逼，结果成名了，飘了，活该被查！” “强烈要求公开他的家庭背景！有高手人肉吗？” 当舆论席卷而起，为了流量，为了吸引眼球，无量媒体只会顺着民众情绪疯狂报道他们想看的东西。 “已经查证，这辆兰博基尼车主正是晨曦投资董事长常东！他曾经还跟林纾雪闹出绯闻。” “卧槽，标准的富二代模板啊！” “据我一个行内朋友评价，常东此人极其腹黑阴险，靠着对赌协议，怒赚圆梦影视七千多万，人家辛辛苦苦拍的片子，结果赚得还没他多！” “牛逼！” “心是真够黑的！” “大家还记得《青春归来》的千万赌约吗？当事人就是他！” “卧槽，提起这个我有点印象了。” “赌赢了吗？” “算是吧，不过《青春归来》撤映，赌约算是无限期延长下去。” “此人还大言不惭嘲讽李导老了，虽然他赌赢了，但是这种飞扬跋扈的嘚瑟行为，真的令人感觉很恶心！” “大家别议论了，这事一看就是炒作，闹得越大，人家越涨粉，越开心，等热度降下来，靠着那么多粉丝，继续大把捞钱！” “是啊，都消停点吧，抢个黄灯而已，就算罚他，也就是几百块钱，驾照扣三分而已。” “现在好了，都知道出了这么一号富二代，不知多少网红磨刀霍霍。” 常东再次火了！ 只是这次不在局限于娱乐圈，乃至汉东市，虽然还没有全网全面开花的程度，但是以微博的流量，已经堪称大火。 代表他的晨曦投资官博，一夜之间涨粉上百万！ 也难怪有人高呼，不要再议论这件事了，他们骂得热火朝天，说不定人家早就乐开了花！ 然而热点风潮一起，岂是个人意志可以转移的？ 不知多少媒体，磨刀霍霍参与这场流量狂欢！ 各种各样耸人听闻的新闻标题，乃至文章报道，可谓如雨后春笋般节节冒出： “从撞车私了，到白日狂飙，究竟是人性的堕落，还是本性的跋扈？” “常东，这位神秘富二代，究竟是正义君子？还是伪善小人？” “火眼金睛的背后却是傲慢和偏见——这岂是一句年轻气盛可以遮掩？” 一时间，常东可谓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此事若是仅仅如此，对常东影响虽大，但还并不要命，甚至连元气都伤不到。 这事，搁在真正明白眼人中，都知道常东纯属是富而高调，踩到雷了，成了社会戾气宣泄口。 等到风声过去，又有几人能记得他？ 互联网沸沸腾腾，哪天没个热点新闻？然后回首三五年，不，仅仅三五月前的热点新闻，又有几个人能记得清？ 人类忘性太大了！ 话说，这也是有人拼命买头条的根本原因，目的就是维持曝光度，防止被人遗忘。 因此，常东这件事，若是仅仅至此，其实也并不严重，时间会洗涤一切。 不曾想，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大雷，彻底将此事推向了微博头条榜首！ “惊天大瓜！常东曾指挥上千人打砸健身房，轰动江湖，人称东哥！事后，健身房老板被逼得带全家人跳楼，有视频为证。” 互联网时代藏不住秘密。 一旦被闹上公众视野，鲜有人还能全身而退。 伴随着汉东市健身房打砸事件的曝光，这件事彻底将公众激怒了。 “简直无法无天！” “飞扬跋扈之极！” “罪不可恕，抓起来立即枪毙！常东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说真的，我看到小女孩抱着爷爷大腿哭泣的时候，我眼睛真的模糊了，实在难以想象，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这次暴雷，这件事不知道会被当地捂到多久。”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必须严惩！” “这件事后续是什么？既然是常东指挥的，为什么他会没事？” “强烈要求，重新调查此案！结果公开！” “插眼，关注后续。” 网络炸了。 真的炸了！ 在这个和平年代，那宛若战争场面般的疯狂打砸，太吸引人眼球了，也触碰到人心的底线。 一时，此事愈演愈烈！ …… …… 汉东，御园小区。 坐在书桌前的李轩图，看着微博上铺天盖地的谩骂，整个人亢奋得老脸涨红。 自从上学期和常东掰手腕子彻底输掉之后，他瞬间从学习生涯的巅峰，跌落下来，学生会会长之职被革不说，声望也跌到了谷底。 虽然仗着家庭背景不错，依旧有点小钱，大家面对他依旧客客气气。 但是他还是能从那客气的背后，看到他们对他的嘲讽和指指点点。 或者说，一旦失败，看谁都像是在议论他。 因此，李轩图简直恨死了常东。 但是偏偏他却无可奈何！ 随着对常东信息的挖掘，他越发意识到对方的庞大。 泰然健身房打砸事件，他曾经兴奋过，甚至推波助澜过，可惜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常东解决了。 他没想到，时隔两个月，常东竟然再次出事。 看着网络上对常东的谩骂，他亢奋得坐在电脑桌前一整天，发疯的带节奏，参与谩骂。 偶尔有一些说公道话的，也遭到他疯狂怒喷。 常东被骂得越惨，他越兴奋！ 这种手刃仇人的酣畅淋漓，简直令他兴奋得浑身激颤。 啪嗒！ 他拉开一瓶红牛，一口气灌下，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疯狂敲击着键盘，昂贵的机械键盘缝隙里，落满了烟灰，就像是他从敌人身上斩下的血肉。 这场战斗，他誓要让常东永无翻身之日。 …… 人类有很多错觉，最大的错觉便是容易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李轩图自认为他在掀翻常东的战役中，发挥了不可磨灭的功绩，殊不知，真正带起节奏的其实另有凶手！ 譬如李导！ 譬如郑老板！ 作为娱乐圈大佬之一，哪怕势衰，但依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比起李轩图区区一个带节奏的键盘侠厉害多了。 各大媒体不是要参与这场流量狂欢吗？ 好呀！ 他们就故意泄露独家消息，以行内人身份自居，在真真假假的独家消息中，掺杂着对常东的污蔑。 譬如行内人对常东的评价云云。 除了泄露常东独家秘密，他们甚至还对一些媒体施加影响，怂恿他们疯狂扭曲报道，吸引眼球，吸引流量，狂吃人血馒头。 可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除了这些直接参与者，还有一些人，或隐秘、或间接的落井下石，譬如圆梦影视。 4.3亿票房啊！ 合计1.4亿净利润，硬生生被常东用四百八十万，撕下去七千多万，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除此以外，还有后续各种版权收入，零零总总最起码也有数千万甚至上亿收益。这些都被要被晨曦投资吞去一大半，圆梦影视可以说疼得心都在滴血！ 因此别看圆梦影视上上下下对常东笑脸相迎，实际上背地里已经恨死了常东。 以前奈常东不得，这次常东事发，不敢明着参与，但是背地里落井下石的小动作绝对不少。 譬如，有媒体公开@圆梦影视，询问票房之事。 圆梦影视完全可以说点好话，商业互吹一下。 结果他们怎么说？ 先是吹捧一番常东眼光，然后故作大方承认此事，最后重点提了一下晨曦投资用了四百多万，吃下上亿利润的事实。 这话乍看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就是在助纣为虐。 总而言之，在人心暗面下，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舆论甚嚣尘上，要求公开调查常东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与此同时，汉东也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大恐怖笼罩住了以常东为代表的利益集团。 104 声援 当所有人都认为常东不死也要脱层皮，避之如避蛇蝎之时，赵富贵却大大方方邀请常东共进晚餐。 晚餐地址选在燕京偏郊一座钓场内的渔家饭馆里。 饭菜很有特色，大圆桌当中一盆地锅鱼，四周摆着一道道鱼鳖虾蟹，其中一半都是赵富贵白天钓的。 饭桌无他人，唯赵富贵、常东两人耳。 常东尚未落座，便笑道：“前辈，我现在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您这叫我来，就不怕沾了晦气？” 赵富贵憨厚一笑，指着满桌饭菜道：“一桌虾兵蟹将而已！” “来，这边坐，都是生意人，叫啥前辈？太生分！不怕你笑话，我心态可一直都是十八岁，不嫌弃就叫声赵大哥。” “哈哈，那我就厚脸皮占个便宜，叫声赵大哥了。” 常东哈哈一笑，坐了下来。 “这是渔场窖藏十二年的女儿红，嘿嘿，咱仗着关系铁，偷偷挖了一坛，你可别对外宣扬，不然可就没下回了。” 赵富贵抱过来一个陶罐子，在常东客气谦让中，硬是给常东倒了一碗，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人老了，身体不行了，今儿提前说好了，就一碗，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喝。” 常东挑起大拇指：“自律！佩服！” “不得不自律啊，年轻时候穷，心里琢磨着，要是能顿顿有酒有肉，那才叫生活！现在顿顿有酒有肉，却不敢吃了，你说这日子过得，唉……不聊这个，来，咱们先走一个，润润喉。” “好嘞！”常东端起釉边陶碗，跟赵富贵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艾玛，这一小口辣得常东五官都撮到了一起，也不知道店家这女儿红是什么酒， 难怪只一碗，特么这一碗就能撂翻老子。 “来，尝尝我钓的鱼。”赵富贵放下碗，一开口，差点没把常东逗乐了。 “不错不错，就是有些辣！”常东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大概是酒劲未过，味也没尝出来，只能感叹辣。 “那是厨子问题，怪不了我！”赵富贵狡狯道。 常东哑然。 两人吃着菜，品着酒，随意闲聊起来。 都是生意人，这话题不免在生意上打转，常东提及有意进军房地产，赵富贵苦笑不已，连连摇头，表示这一行也就是吃个辛苦饭，言语中对常东投资圈颇为羡慕。 常东叹息，老哥你是只看到我四百多万撬出七千万利润，没看到那大批打水漂的项目。 赵富贵大笑：“老地主儿子分家，老大老二都说对方分得多，不服气！告上了衙门，县爷道，你们不是都说对方分得多吗？要不这样，你们把家产换一下？” 说到这，赵富贵满脸酒气，憨厚一笑道：“要不咱俩也换换？” 艾玛！ 常东端着釉边陶碗，一脸目瞪口呆。 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哇！哈哈哈，老哥千亿家产，老弟便宜占大发了，你说怎么个换法？” 赵富贵眯着眼睛道：“一换五怎么样？我一，你五。” 常东放下釉边陶碗，笑容不变：“不成不成，哪能让老哥吃亏，我看一换一才公平。” 赵富贵表情顿时凝固了起来。 …… …… 赵富贵宴请的这顿饭，常东吃了足足有一个小时。 常东走后，赵富贵坐在杯盘狼藉的饭桌旁，沉默不语。 一名中年人悄无声息走了过来，面色有些焦躁：“赵哥，真的换？” “呼……”赵富贵幽幽吐了一口气，掷地有声道：“换！” “这一键wifi再有成长潜力，也不值这么多吧？再说了，他晨曦投资也仅仅控股20%……” “我知道。”赵富贵抬起手，打断老搭档的话：“一键wifi确实不值这么多，但是算上晨曦投资的其他项目呢？” 赵富贵和蔼的双眸中闪烁着精芒：“我不懂互联网，那些项目我也看不出个好坏，但是我自认为不会看错人。” “这个常东虽然年轻，但，值得押注！” “可是……” “人生难得几回赌嘛！”赵富贵站了起来，拍了拍老搭档的肩膀，道：“去吧，公布这个消息！” 中年人一阵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 在网上舆论愈演愈烈之时，素来低调的梨园湾发布一条公告，犹如一条嗜血鲨鱼，冲进舆论之海中。 梨园湾宣布，将以梨园湾集团5%股权置换晨曦投资5%股权！ 此消息一出，网上一片哗然！ 梨园湾是何等巨无霸？ 晨曦投资跟它一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按照梨园湾现在估值，5%的股权，价值约等于30亿。 晨曦投资没上市，估值不好说，但是从有迹可循的投资动态来看，估值撑死也就十来亿，5%的股权，价值都没破亿。 三十亿换一亿，这怎么看都是梨园湾亏大发了啊？ 不出意外，这个消息瞬间轰动投资界乃至房产界。 以至于发布一个小时，便冲上了热搜。 众人一看这晨曦投资咋这么眼熟？ 头条往上一番，顿时恍然大悟。 刹那间，舆论再次爆炸！ 无数人对梨园湾掐着常东深陷舆论囹圄之时，发布这条消息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当然也有人解读出各种意义！ “这逼绝对是在转移注意力！” “大家小心，我怀疑要不了多久，热搜就会被撤下！” “这个常东到底有多恐怖，这时候，竟然还有大佬帮他？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不要被转移注意力，我只想知道泰然健身房被砸真相！” 此时梨园湾官博遭到了网友的疯狂围攻，有质疑，有谩骂，还有人求真相。 在一片喧闹中，率先出声的不是当事人，也不是梨园湾，而是投资圈内一名颇有几分名气的大佬——宁永源！ 他发布微博道： “某些不良媒体为了流量，真是不择手段！我就问你们，这人血馒头吃得香吗？本来不想出声，毕竟常兄弟都懒得回应，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伴随着这条微博的赫然是三张图片。 第一张图片是一张便签截图，显然微博字数有限，他只能写在手机便签里，然后截图上传，这也是很多人阐述事情的习惯手段。 便签上，详细介绍了常东发朋友圈求助，赵富贵决定紧急降落救人的经过。 在便签最后写道： 你们怒骂常东飙车，殊不知，他为了一条素未谋面的人命，拿自己性命冒险！ 他不知道抢黄灯危险？ 他知道！ 但是他还是做了。 因为人命关天！ 我不知道赵老哥为何选择跟常东置换股权，但是我相信，这件事必然对赵老哥产生影响！ 这是以为富而有德之人，天不亏待！ 随后两张图片，一张是朋友圈截图，上面赫然是常东发出的朋友圈。 还有一张是飞机里照片，照片上可以清晰看到，赵富贵、常东以及卢松波等人架着一个担架。 照片中，常东满头大汗，咬着牙齿，抬着担架，表情显得有些吃力。 赵富贵脑门发亮，他嘴巴微张，伸手指向一片空座位，似乎在指挥着众人。 一身西装的卢松波，肩膀扛着半边担架，脑袋歪在一旁，面容略微扭曲，显得有些狼狈。 但是就是这并不太雅观的一幕，令所有人怔住了。 105 大反转 难不成错怪常东了？ 看到这条微博的人，几乎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 当然了，也有人一脸冷笑：“洗地的吧？” 然而不管这些人如何冷笑，滚滚向前的舆论狂潮，经过梨园湾微博一个刹车，再经过宁永源这一个拐弯，蓦然间发生了惊天大反转。 互联网上，永远不缺行动派。 很快有人从汉东工商学院、乃至汉东国际机场印证了这件事。 其中有汉东工商学院的官方公告，也有事发时学生，以及机场游客们拍下的照片和视频。 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轰动，被各大媒体引用。 照片中，常东倚墙而坐，头发湿漉漉的黏贴在额头上，他微微低着头，只能看到半边脸，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这赫然是欧小玉在汉东第一人民医院拍下的照片！ 《青年之光》这样评价这张照片：从这张照片上，我很难看出这是一位身价数十亿的超级富豪，他看起来仅仅是一位担忧同学生命的普通人。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一名纨绔子弟吗？ 网友们动摇了！ 当宁永源发布微博时，网上怀疑之人还比比皆是。 当汉东工商学院公告公布出去之时，依旧有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件事？ 当军训现场，学生拍下的视频，乃至监控视频公布出去时，那一抹扎眼的橘黄色，让很多网友闭上了嘴巴。 当常东倚墙而坐的照片，乃至汉东机场游客拍下的视频流传出去时，所有人沉默了。 当病人家属面对蜂拥而来的记者采访时，抹着眼泪呢喃道‘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时，很多人红了眼眶，落了眼泪。 很多事情单独看，不觉得什么，但是当有了参照物，效果就不一样了。 联想到前一天，网上无数人对常东的谩骂，对他之前剐蹭事件的恶意揣测，很多人惭愧得心虚。 因为心虚，各种补救措施，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铺天盖地而来！ 之前恶意嘲讽常东的媒体乃至个人微博，遭到了网友们的围攻，这是一种被蒙蔽之后的愤怒！ 与此同时，晨曦投资的微博下“对不起”三个词，几乎刷屏！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对不起！” “唉，被无量媒体蒙蔽了！” 道歉之声彻底淹没了之前的怒骂。 这时，汉东官博也对泰然健身房打砸之事做出了详细解释。 其中一段视频，看得很多人唏嘘不已。 这段视频，正是乔老板离开大楼时，被人围堵时的讲话。 透过他这个“受害者”讲话，大家很容易就能理清了关系。 健身房被砸，归根到底还是健身房先做错了，随后这才引起常东朋友的打砸。 话说，即便是健身房被砸，也跟常东无关。 因为他当时根本就不在汉东市。 这一切说到底，是他朋友操之过急了；或者说，拍马屁拍过头了！ 借用一位置顶网友的言论：历史总是相似的，这大概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千年冤假错案的重复。 当一切真相大白之时，梨园湾姗姗来迟的发布了一条微博，改了李太白《侠客行》中的一句话： 飙车救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此微博一出，再次在网上火了一把，很多人盛赞，这句诗形容得太精妙了。 实际上，仔细琢磨诗中表达，大家发现，还真的挺贴切的。 飙车这件事闹这么大，自始至终常东都没有发声过，似乎早就知道沉冤会得雪，委屈不会长久。 一时，有媒体这般评价道： 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有人骂他贪婪，却忘了没有那四百八十万，《你的思念》可能胎死腹中！ 有人骂他作秀，却忘了他完全可以依法索取赔偿！ 有人骂他跋扈，却不知那千万赌约，他从未索赔过！ 有人骂他傲慢，却不知自己正在偏见一个富而有德之人！ 富不是原罪，谣言止于智者。 …… 值得一提的是，伴随着这件事大火的，还有常东朋友圈截图。 有人调侃道： “别人发朋友圈搭顺风车，他常东发朋友圈搭顺风飞机，关键是，还真特么被他搭到了！” “牛逼！” “666……” “真乃年度最牛朋友圈！” …… …… 最牛朋友圈吗？ 常东看着网友歪楼到朋友圈上，呵呵一笑，随手将手机丢在办公桌上，姿态十分轻松。 时至今日的常东，已非吴下阿蒙。 在网上出现讨伐之声时，说真的，他并不紧张。 因为他可不是靠名气混饭吃的娱乐圈人士，所以这些骂名，对他虽然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影响并不大。 更何况，他飙车举动确实事出有因。 退一步，即便是事出无因，这件事其实也很好解决。 还是那句话，钱能解决大部分事情。 雇佣水军，引导舆论是一种方法； 买热搜，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推上头条，吸引关注挡子弹，也是一种办法。 最暴力的方法是，直接花钱撤热搜。 事实上，不差钱的话，完全可以三管齐下，保准你再轰动的新闻，也能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毕竟他干的又不是天怒人怨之事？ 即便是！ 价钱到位，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实际上，在舆论起来时，他就已经准备这么干了，只是赵富贵的宴请打断了他的节奏。 想到赵富贵，常东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 这场舆论危机的转折点，在旁人眼中，似乎是从宁永源开始的。 但是常东知道，真正的转折点，其实是从梨园湾宣布置换股权开始的。 因为赵富贵的力挺，宁永源才敢声援，舆论风向才开始转移。不然的话，想要扭转这场沸沸扬扬的舆论危机，绝对不会这么容易。 说到底实力才是关键啊！ 常东叹了一口气，从他出事开始，网上几乎无人声源，各大媒体好似嗅血鲨鱼，蜂拥而来。 如果他是赵富贵，这些媒体敢这般饕餮狂欢吗？ 绝对不敢！ 至少在未露出败局时，所有人都会保持克制。 “叮叮叮……”就在这时，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常东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烦躁，这几天他电话特别多，多得他都想摔手机。 不过，当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人时，头皮陡然一麻。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赫然是他——母亲！ 106 小姑家东哥上手机了 常东大舅姜建仁最近都要愁死了！ 犯愁的根源，赫然是年前借给大妹家的十万块钱收不回来了。 说起这事，姜建仁就是一肚子火气。 年前大妹找他哭诉，说小妹家赚了点臭钱就狗眼看人低，不借就罢了，还羞辱她一家，气得她还跑去爹妈坟前哭了一宿。 姜建仁闻言自然颇为气愤。 看着大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想着外甥因为一套房子结不了婚，未出生的外甥孙子也有可能被打掉，姜建仁动了恻隐之心。 加上大妹一家一个劲儿保证最多三个月时间，钱就能周转过来还给他，姜建仁一咬牙，无视老婆的眼色，借了十万块。 十万块啊！ 对于工薪阶层来说，这可不是小钱。 三个月很快过去，然而大妹一家连提还钱的迹象都没有，碍于亲戚情面，姜建仁也不好开口。 还寻思着可能是外甥结婚太忙，忘了。 半年时间一眨眼又过去了，然而大妹家还是提都不提，几次故意在她们一家眼前晃悠，话里话外提着要用钱，结果她们一家跟死人似的，愣是装聋作哑。 姜建仁气得呀，肺都要炸了！ 说好三个月还，到期装死。 现在都半年了，你说你没钱还，吱一声也好的呀！让我心里有个数，也不嘀咕是吧？ 一个月前，姜建仁包了个小工，需要垫资，急用钱，不得不向大妹家开口。 结果大妹家可好，又是房子刚买，又是刚结婚，又是小孩子才出生，一大堆理由，反正就是没钱还。 连一万块钱都抽不出来！ 姜建仁气得呀，几乎整晚没睡好觉。 不是他做大哥的不讲情面，亲兄弟还明算账是吧？ 你家用钱，我家就不用钱了？ 联想到从其他几位姊妹那里听来的消息，姜建仁这心头更是慌乱，隐隐意识到，他被大妹坑了。 不得不说，这年头，日子好了，人情味却淡了，一个个都向钱看齐！ 他媳妇更是因此跟他大吵一架，差点都要闹离婚了。 无奈俩老夫妻商量了一夜，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法子的法子。 那就是趁着大妹家举办满月宴，亲戚姊妹都在时，开口要钱。 他就不信了，大妹一家再不要脸，还能在亲家面前也不要脸？ 到时候，大妹家正好收了一波礼金，三五万至少能要到手！ …… …… 时光若水，潺潺而逝！ 9月27日，宜祈福、求嗣、纳财、会亲友。 正是办宴席的大好日子！ 胡承运，也就是常东大姨夫，喜得宝贝大孙子，难得大气一回，特意包了个小饭店办满月宴。 为了喜庆热闹，满月宴就在饭店一楼大堂。 两排六张桌子，密密麻麻坐满了亲朋好友，看起来好不热闹。 常东父母也来了。 虽然说年前因为借钱事闹得撕破脸皮，两家几乎断绝来往，但终究是亲姊妹，别的事情可以不来，这事必须得来。 不然，不仅让外人看了笑话，更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百年之后，更没脸见爹妈！ 大姨夫一家看到常东父母，也是脸上挂笑，只是笑得很敷衍，很僵硬。 好在满月宴人多，打声招呼就好，倒也不尴尬。 六桌酒席，姜家坐一桌，胡家坐两桌，亲家坐一桌，还有两桌，散碎坐着一些亲朋好友，安排得妥妥的。 酒席一开始，有亲友提议一起喝一杯。 众亲友应和，集体举杯。 胡承运笑得满脸涨红，也不客气，端着大海碗，一两白酿，生生一口闷下，博得满堂喝彩！ 这满月宴的气氛瞬间就上来了。 只是姜建仁看着这热闹气氛，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包的小工程如火如荼，工人工资能压，但是那建筑材料可压不了啊！ 手里再没钱？他怕是能被逼得卖房子喽！ 想到老婆指着他鼻子的痛骂，姜建仁可谓越想心中火气越大。 此时，胡承运挨个酒桌敬酒，刚好从亲家那桌走过来，他一脸酒气，老脸涨红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酒席大半才过来，亲家太客气了，拉着不给走，不废话，我赔罪，我先走一盅。” 说着不由分说，就是干了一杯，看来也是高兴坏了！ “陪好亲家才是正途，管我们干嘛，我们有手有嘴，不会吃饭啊？”常东二舅姜建义大声道。 “对对对！”姜家内部甭管平时关系如何？这有外人，该表现还是得表现。 果然这一番话引来亲家那桌的高声呼和，客气的还有香烟扔过来，热闹得很。 “来来来，不多废话，一起走一杯！” 有人提议。 哗啦啦，姜家这桌集体站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常东大舅姜建仁却大刀金马的坐在位置上，挂着驴脸，毫无反应。 “大哥！大哥！”常东二姨喊道，以为姜建仁走神了。 姜建仁故意扭过脸，装作听不见。 胡承运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他扫了一眼满堂宾客，堆着笑容走过去道：“大舅哥，大喜日子，怎么了？” 姜建仁冷哼一声：“你这是大喜日子，我可就不是了！我那工地上，十几号人还指着我吃饭呢，你说我能吃下去吗？” 姜建仁自认为还算给大妹家一点面子，没把话说太难听。 胡承运脸色一变，随即一咬牙，道：“哎，大喜日子说这些干啥，等这满月宴过去再说，好不好？” 姜建仁脸色一虎：“三个月你给我拖半年，半年你给我拖到现在，到现在你还拖，我告诉你，我马上要被你逼得卖房子了，今儿没个准信，我让你好看。” 姜家这桌突然冷下来的气氛，顿时吸引了满堂宾客的注意，热闹的大堂逐渐静了下来。 这一静下来，姜建仁的声音顿时清晰可闻。 “这是出了什么事？”众人面面相觑，闹不清情况，也不敢擅自插手。 胡承运三杯马尿入肚，若熊胆傍身，脾气瞬间炸了，眼珠子一瞪：“姓姜的，你什么意思？我这大喜日子，你给谁摆脸色呢？” 姜建仁脾气也瞬间炸了，一拍桌子吼道：“我他娘的就摆脸色给你看的！我告诉你，欠我的十万块，现在立马还给我！我家活不下去，我让你一家也活不下去！” 到底不是亲兄弟，这一怼起来，双方脾气瞬间炸了！ “大哥，你干什么？” “老胡，你干嘛呢！” 看着几乎要掀桌子的两人，一屋子的亲朋好友急了，也不喝酒吃菜了，连忙跑过来拉架。 这要是在满月宴上干起来，还不被人笑话死。 被亲朋好友拖着的胡承运，怒吼道：“你说我干嘛？我这大喜日子，一大家亲戚朋友都在，你个狗日的给我摆脸色，看我不弄死你！” “你个王八蛋，我给你摆脸色？还要弄死我？好哇！我告诉你，欠我的十万块今儿不还我，我就死在你孙子旁边！” 两人指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胡承运骂姜建仁不分场合，大喜日子不给他面子。 姜建仁骂胡承运转移话题，死活不提借钱事。 一帮亲戚看傻眼了！ 谁也想不到，前一秒还好好的，怎么后一秒竟然就掐起来了！ “哎呦，我就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你看看，十回酒，九回出事。” “好啦好啦，别说了，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大哥你也真是的，要钱你事后慢慢要啊，这时候提，不是让人难堪吗？” “亲家啊，借多少钱啊，赶紧还上算了，吵什么啊多难看。” 一帮亲戚在那劝架，各有偏颇！ 几个小辈也被支了出去，防止回头打起来，伤到小孩子。 姜建仁有位闺女，才十四岁，今天周末跟着母亲出来走走亲戚。 此时她看着一大群人指责她父亲不分场合，气得俏脸涨红，突然尖叫起来：“啊——” 女孩子独有的尖音，穿透力极强，刹那间，竟然令饭店里陡然静了下来。 小姑娘涨红脸，指着胡承运道：“东哥说的对，你们一家就是不要脸！老家房子都卖了还骗我们还在，钱都被表哥赌光了，骗不了小姑家就来骗我们家，还跟我爸哭诉……”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一声尖叫打断了小姑娘的话。 但是她的话，已经令屋子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面面相觑起来。 我滴个乖乖，真是童言无忌啊！ 姜建仁哪怕跟胡家吵翻了，依旧保持着最后一丝克制，没揭对方老底！ 现在经过小姑娘这一说，虽然就寥寥几句话，但那信息量依旧吓死人。 尤其是胡承运亲家，可谓脸色骤变，这话骂的不仅仅胡家，等于还骂到了他们家！ 毕竟他们宝贵闺女，可就嫁给了胡家！ 胡承运眼珠子红了：“你个死丫头！看常东发财了，巴结他是不是？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一个大学生能发什么财？还抵押房子炒股，什么股票这么赚钱，他搞不好就是在做杀人放火的买卖！” 好嘛！ 本来就俩家的战争，这咒骂一出，常东爸妈瞬间炸了！ 常父嚯的一拍桌子，指着胡承运破口大骂：“你个老瘪三，说谁呢？” “哎哎哎，有事好好说，别吵！别吵！”众人连忙劝架。 眼看这破事就要发展成三方混战。 就在这时，一名被长辈们劝出去的小辈，突然举着手机跑了进来，满脸亢奋的喊道：“妈，小姑家东哥上手机了！” 107 震惊满堂 喊话的是常东二舅姜建义家孩子，小名姜毛，才十岁。刚刚大人怕出事，给撵了出去，为此不惜掏出手机给小孩玩游戏。 谁能想到，他一进来会喊出这话。 “啥，东哥？你东哥咋了？咋上手机了？”常东母亲姜茹雪怔住了。 常父也不撸胳膊了，双目炯炯有神的看了过来。 一大帮亲朋好友见状，也赶紧趁机会将吵架的几方人拉开。 被大人如此关注的姜毛，一脸神气道：“刚刚我玩游戏，突然弹出来新闻，说东哥是……坏人？” “啥？”常东父母愣住。 “哈哈哈……”常东大姨夫胡承运狂笑起来，他喷着酒气，一脸嘲笑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的，我就说常东年纪轻轻怎么能一下赚那么多钱，还炒股，蒙谁呢？我领导炒股都炒得家破人亡，更何况他一个小年轻？看看吧，指不定杀人放火事发，上新闻了。” 胡承运大笑，令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关于常东发财这件事，也就常家、姜家知道，但知道的也是模模糊糊。 毕竟又不是住在一起，这事也不好专门打电话打听。 所以也就隐隐约约知道，常东炒股发财了，赚了不少钱，还买车了，仅此而已。 此时听到胡承运的大笑，不知道的纷纷打听，这谁啊？ 知道的面面相觑，心中隐隐信了三分。 “小孩子瞎说什么？可能是重名吧？把手机给我！”姜建义怒斥道。 姜毛被老爸训斥，顿时急了，连忙吼道：“我没瞎说，上面说常东是坏人，我亲眼看到的，我还点进去了，上面还有照片呢！” 哗！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正所谓童言无忌！ 很多人不信大人话，但是对小孩子的话，往往很容易相信。 毕竟在大家心目中，小孩子多干净呀！ “常东犯罪了？不可能吧？我印象中是个挺好的孩子啊！” “哎呦不会是真的吧？” “小妹，常东跟你联系过没？” “我也隐隐听说常东炒股赚大钱了，一直听得云里雾里模模糊糊的，当时我就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你想啊，这钱要是干净的，谁遮着掩着？那肯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啊！” “哎呦，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刹那间，常东亲朋好友议论开了。 关系好的，一脸不信。 关系差的，已经迫不及待的冷嘲热讽起来。 “听见没？都有照片了，这肯定是犯罪了，搞不好就是通缉照片！”胡承运得意吼道。 常父气急败坏：“你给我闭嘴！” “咋地，常东不是骂我儿子赌博吗？我看你儿子也不是好东西，还不知道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胡承运满身酒气的大吼着，神情得意到了极点，骂完常父还不解气，还冲着常东二姨夫开炮。 “二姨夫，我听说你家小方今年夏天跟着常东去燕京了是不是？还给你家小方介绍啥工作，给领导当司机，上万块一个月是吧？哎呦，赶紧打电话问问吧，现在给哪领导当司机能上万块一个月？指不定被常东拖下水喽！” 本来二姨夫一家就已经隐隐想到这一点，此时闻言面面相觑，慌乱得就要打手机。 不曾想，就在这时，姜建义突然大吼起来：“你个兔崽子，瞎说什么？这哪有说常东是坏人！” 话落，场中一静。 准备打电话的二姨夫一家愣住了。 一个个咬耳朵，嚼舌根子的长舌妇们也止住了悄悄话。 只见姜建义已经拿到手机，他连忙道：“大家别误会别误会，常东没犯事，这新闻标题是说：常东是坏人吗？” 艾玛！ 常东父母揪着那一颗心差点崩断，此时闻言，终于缓和了一点。 但是思绪在那标题上一转，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什么叫：常东是坏人吗？ 常东父母想到这，在场亲朋好友也纷纷想到了，连忙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这标题啥意思啊？怎么常东是坏人吗？” “对啊，常东不是在念大学吗？怎么上了新闻？” “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大帮亲戚催促起来，还有会玩手机的，已经急不可耐的自行查找去了。 姜建义见状，连忙翻看起来。 “快说啊，别光看啊！” 众人看着姜建义光在翻，也不吱声，一个个简直急坏了。 尤其是常东父母，差点就要撸袖子抢手机。 “常东好像闹出了大新闻？” “啊？” 姜建义道：“新闻上说，常东开着价值两百万豪车飙车，抢黄灯，被人发到网上，引起轰动。” 话落人群瞬间轰动。 “我的乖乖，两百万豪车？” “我只听说常东买车了，还没听说他买两百万豪车？他哪来的钱？” “败家子啊，两百万啊，买这么好车干嘛，能当饭吃啊，买房子多好！” “这孩子，飙什么车啊，不要命啦！” 不等众人讨论出个子丑寅卯，姜建义又道：“不对，新闻上说，是他同学突然晕倒，他才飙车抢救的！” “啥？” “为了救同学？” “哎呦，这是好事啊！” 姜建义又道：“上面还说，他同学颅内大出血，急需转院，结果常东发了个朋友圈，叫来一架私人飞机，送同学去了燕京，这才把人救过来。” 轰！ 饭店大堂里的气氛瞬间炸了。 “私人飞机？” “老姜，你没喝多吧？” “常东他他他一个学生，哪来本事叫来飞机啊？” “这是搭飞机去吧？” 大家再没见识，也知道飞机这玩意不可能说叫来就叫来！ 被质疑的姜建义，一脸不悦喊：“老子三斤不醉，刚刚才喝多少，别说话，还有呢？” “新闻上说，常东车子被人刮了，没要人赔钱。” 这是小事，众人听着没啥反应。 “我的妈呀，新闻上还说，常东花四百多万投资一部电影，一个月赚了七千多万！” 这可不是小事，大堂里众人再次轰动。 “七千多万？老姜你喝多了吧？是七千块吧？” 有人再次质疑起来，气得姜建义将手机翻过来朝人脸上怼： “放你娘的屁，我说了我没喝醉！不信你看看！这是不是七千万？” “新闻写错了吧？” “常东不是炒股吗？怎么怎么又投资电影了？这投资电影啥意思？” “我的天，这要是真的……难怪人家开两百万车子啊！发财而来啊？” “今年不见，常东怎么这么厉害？”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姜建义来不及跟人怒怼，他继续刷起新闻，突然眼珠子瞪圆：“这龟孙子，还指挥上千人砸了一家健身房？！” “啥？” 108 姜茹雪电话求证 随着姜建义一条条念着新闻，胡承运如遭雷击，整个人几乎都懵了。 他傻傻的站在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常东真有那么牛逼？ 当姜建义念到常东指挥上千人砸了健身房之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恐惧！ 能指挥上千人，这得有多恐怖的能量？ “我的妈呀，上千人？太夸张了吧？” “他……他哪来的人？” “刚刚新闻说什么坏人，不会就因为这事吧？” “常东做事怎么这么冲动？” 亲戚们一脸不可思议。 常东父母却急得火烧眉毛。 他们来不及关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连忙追问：“然后呢？然后呢？你快说呀，东子没进去吧？” 姜茹雪急得下意识都想抢手机。 “没没没，上面说好像是下面人拍他马屁砸的，跟他没关系，他没进去。”姜建义又补充道：“这好像都是几个月前事情了。” “什么，几个月前的事情？这孩子，这么大事，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呢？！”姜茹雪声音提了起来，表情又哭又笑。 “还有吗？” 姜建义翻了一下手机：“没了，差不多就是这些，下面都是议论常东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废话！我儿子肯定是好人！”常父一锤定音，又道：“把手机给我，我看看具体都说了什么，你个一惊一乍的，我到现在脑子还糊里糊涂的。” “哎哎，你们说的常东是这个吧？我手机也推送新闻了。”场中有胡家亲戚问了起来。 原来在姜建义念新闻的时候，有很多人是一边听，一边自己找手机看了起来。 一时间，常东大舅姜建仁有点尴尬了。 本来是他撂脸色要钱来了，现在倒好，都没人关注这事了。 旁边拉架的都不再鸟他，一个个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看新闻。 姜建仁甚至注意到饭店服务员乃至老板，都特么伸着脖子凑到一伙人的手机屏幕前。 你说说这事整的，这脸色撂得没人捧哏，还撂个屁啊撂？ 姜建仁无奈，只好掏出手机，搜索起来。 这不搜还好，这一搜，姜建仁头皮都是一麻，只见哗啦啦满屏幕都是关于常东的报道。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大堂里惊叹声，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说起来，类似的新闻，其实大家伙看过也不少，比这更刺激得都有。 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不缺传奇人物。 这次之所以如此惊讶，还是因为他们知道新闻中报道的那个人，就是他们身边活生生、亲眼见过的人，那种参与感是看其他新闻所没有的。 尤其是看新闻和听别人说，又是两码事！ 姜建义只能念一些重点，但是新闻里却可以事无巨细的详细列出来。 尤其是常东豪车剐蹭事件，在姜建义口中是件小事，但是在一些新闻报道中，却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 因此，当他们看着新闻报道中，如何赞美常东富而有德之时，说真的，那种震撼和矛盾感，简直不要太强烈！ “原来常东开公司了啊！” “我乖，还真赚了七千多万！” “这新闻上说，常东身价上亿？真的假的？” “啪！” 就在众人感慨万分时，姜建仁突然一拍大腿，瞪大牛眼：“常东跟梨园湾置换股权？他怎么跟梨园湾扯上关系了？” “梨园湾？好熟悉啊，这不是城西正在盖的那个小区吗？” “啥股权，这啥意思啊？” 一些年纪大的听不懂置换股权，一些年轻人却看懂了，有一个年轻人解释道：“就是他们互相换一下股权，以后梨园湾5%的股权属于常东。” “啊？这岂不是说，城西那梨园湾百分之五是常东的？” “什么见识？梨园湾不止城西那一个，这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有房子。” “啊？按你这意思，这些小区百分之五都是常东的？”一些思想比较落后的较真问道。 “差不多就这意思吧！” “嗞——”倒抽冷气声在大堂里响起。 之前说什么投资啊，电影啊，很多人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听到梨园湾这种实体产业，一个个顿时有概念了。 然而这个概念，也把他们吓坏了。 在他们看来，别说全国各地了，就是坐拥临江市那个梨园湾百分之五的房子，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富贵。 “小妹，这这……这些都是真的吗？”姜建仁看向姜茹雪。 他脑子现在乱糟糟得厉害。 如果这是真的，常东是梨园湾的股东，不，别说股东，哪怕能跟梨园湾说得上话，随便给他介绍点工程，就够他这辈子吃的了。 “我我…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讲。”姜茹雪心乱如麻。 她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掏出手机道：“我打电话问问。” 说话间，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现场看新闻的人，闻言下意识看了过来，新闻也不看了，注意力纷纷集中到姜茹雪身上。 常父更是把脑袋凑过去，想亲耳听听常东怎么说。 “哎呀你凑什么啊！”姜茹雪道。 “我听听儿子怎么说？”常父道。 姜茹雪见状，干脆开了免提，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最重要的是，做母亲的，她虽然难以置信新闻上的报道，但是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而且不止一条报道，这白纸黑字的，还能有假？ 所以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炫耀？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了。 “喂，妈？” “东子，新闻上咋回事？” 姜茹雪开门见山。 此时饭店大堂里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即语气轻松道：“妈，没多大事，互联网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屁大点事都能闹得跟天塌了似的。” “你这孩子，怎么有事不跟家里说一声呢？” “真没多大事，我也不是怕你们胡思乱想嘛！” “我问你，新闻上说你赚了七千万，还身家上亿真的吗？” “有这事，差不多吧。” “你不是说炒股的吗？” “对啊，炒股的时候顺便就开了家公司。” “你你你这孩子，怎么不跟家里说呢？” “不是不说，不是怕你们担心嘛，本来就打算今年过年跟你们好好说说的。” “我问你，那梨园湾什么情况？新闻上说梨园湾有百分之五是你的，是真的吗？” “差不多能这么理解。” “这…这是不是有问题啊，人家凭什么给你股权啊？” “我跟它交换股权了啊！” “交换？不是，你拿什么交换的啊？” “我公司的股权啊？” “你公司股权值那么多钱？” 姜茹雪一脸诧异。 109 富在深山有远亲 听着母亲的质疑，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 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赵富贵找他置换股权，他能理解。 诸夏房价从2000年到2014年平均大约翻了两三倍，房价如此高涨，身在局中，大赚特赚之时，有点远见的话，肯定也十分彷徨！ 这个很容易理解，公司的发展也需要遵循行业前景，如果行情不好，公司肯定也会倒霉。 之前十余年房价已经暴涨那么厉害，下面还有动力涨下去吗？政策上会不会进行调控？ 没人能说得清楚！ 赵富贵这种超级富豪，因此生出多元化配置资产的念头，也就不足为奇了。 再加上宁永源在他面前念叨一下一键wifi的前景，他再下意识调查一下晨曦投资的行业布局，本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找上他看似不可思议，实则完全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一比一的股权置换，恐怕是赵富贵想不到的。 常东之所以能说服赵富贵，除了大谈一番其他项目前景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决定和赵富贵合作开发汉东房产市场。 只是，赵富贵恐怕永远也想不到，从2014年开始，房价才迎来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暴涨！ 梨园湾最多一年时间，就会迈入千亿市值大关！ 因此赵富贵在多元化配置资产。 他常东又何尝不是在多元化配置资产？ 想到这，常东轻轻一笑，对着电话那边道：“怎么不值？妈，我跟你说，你别被梨园湾名头给吓到了，别看它公司市值五六百亿，实际上，那都是股市吹的泡沫，实际价值两百亿就不错了。” “我公司现在没上市，外界给我估值也就十来亿，实际上，它可不值十来亿！” “还记得我上次回家帮你在手机上安装的那个一键wifi吗？那就是我投资的项目。” “现在这个项目注册用户好几亿，月活跃上亿，每个月广告收入都有上千万，一年就上亿收入，就这数据还在不停暴涨，再过几年，年收入上百亿，上千亿都不是问题，你看厉不厉害？” “这还是我投资的一个小项目而已，其他什么筷手、嘀嘀、小虹书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话又说回来，股权置换是梨园湾老总亲自跟我谈的，人家能闯出那么大家业，会是笨蛋？我公司要是真不值钱，给你，你会换吗？” “实话告诉你，别看梨园湾跟我一比一置换股权，说实话，我还不大乐意换呢！你看现在房价那么高，房子好卖的啊？房地产又占资金，万一那房子要是卖不动，资金链出了问题，公司肯定倒霉，你说对吧！” 常东口气浮夸得侃侃而谈着。 说实话，他很少说这种浮夸之言，这次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为了安慰母亲，二来也想让母亲骄傲。 就像小时候有点委屈就会夸张得哇哇大哭，长大了再怎么狼狈也会努力挤出笑容一样。 只是常东不知道，他这一番浮夸之言，彻底把那边饭店之人吓傻了。 此时，那边饭店里一片死寂。 他们听着常东张口闭口几百亿，连梨园湾都不放在眼里的架势，说真的，要是没之前新闻铺垫，他们只会觉得这怕是个傻子吧？ 但是现在，谁敢认为常东是傻子？ 他们只会觉得常东有点狂。 然而……人家有狂得资本和能耐！ “喂，妈？你在听吗？” 常东等了好一会儿，听不见那边动静，下意识问道。 “东东子，你你没骗妈吧？你你一个大学生，从哪赚这么多钱啊？”姜茹雪结结巴巴道，说实话，这一刻她的三观真的被冲击到了。 “你看看！你还怪我不跟你说，我跟你说了，你又不相信！” “我知道，你跟我爸是怕我不走正道。但是你想想，这次新闻闹这么大，我要是真走歪路了，上面不查我？” “你放心吧，我的钱，绝对干净！你问怎么赚的，这个就有点复杂了。大概就是炒股赚了点启动资金，然后拿这几百万去投资，半年时间就翻到这么多了，就像四百万投资一部电影，一下赚七千万那样。” “我之前说的一键wifi，你猜我投了多少钱？前期一共也就投资了两百万，现在至少价值十个亿，前前后后也就半年时间。” “这一行，只要找准了项目，资本十倍百倍的翻，那真是一点都不夸张。哎呀，说这些估计你也不大懂，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没走歪路就好了。” 常东岔开了话题：“妈，你那工作别干了，叫我爸也别干了，你儿子身价没有百亿，五十亿也是有的，你去干那两三千工作，这不是让人嚼我舌根子，说我不孝吗？” “这样，我在燕京给你买套别墅，你跟我爸搬来住，享享清福，没事去公园耍耍太极，逗逗鸟，您要是觉得闷，我给你们雇个导游司机，天天带你们出去旅游。” “得得得，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不聊了，我还有事呢，晚上再说！” 姜茹雪说完，不等儿子回话，啪的把电话挂断，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是怕常东扯多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而是她的心脏已经受不了了。 她从来没想过，她儿子竟然变得这么厉害！ 说实话，她儿子说的她几乎没听懂多少，但是她信了，因为那些新闻报道，因为那是她儿子。 姜茹雪吐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丈夫。 她发现丈夫比她还要不堪，神情呆呆的。 她戳了他一下：“老头子，发什么呆啊？” “啊，没有没有！这王八羔子，我就说他有问题，每次回来说话都吞吞吐吐的，还跟我打马虎眼，这次要不是新闻曝光，还不知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你看着，等他回来，老子非得修理他不可。” 常父破口大骂，但是那脸上的得意，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两人说完，才发现饭店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似乎都在……放光！ 没错，就是在放光。 “哎呦，小妹你家常东可真是出息了啊！” “是啊是啊！” “要不是新闻曝光，谁敢相信啊？” “我们姜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啊，出了常东这个亿万富豪！” “什么呀，这是常家福气！” “对对对，看我这嘴，一激动话都不会说了。” 几乎在刹那间，铺天盖地的赞美之词砸了过来。 常父常母放眼看去，满眼都是笑脸，不管是关系好的，还是关系差的，甚至连早已闹僵的常东大姨也腆起了笑容。 只是她那份略带尴尬的笑容早就被无数人埋在了后面。 这顿酒席常父常母几乎都不知道怎么度过去的，如果非要比喻的话，那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浑身轻飘飘的厉害。 听见的都是各种赞美； 看见的都是最灿烂的笑脸。 这边刚刚提起筷子，最好的菜肴就转到了眼前； 那边刚刚摸到香烟，摇曳的火苗就凑到了唇边。 常东这个名字成了席间话题的主旋律！ 从名字起得好，一个东字，润泽东方，沾了龙气； 到什么时候见了一面，喊了一声大舅还二姨夫，都能煞有其事的提起来！ 甚至连常东小时候在谁谁谁身上撒了一泡尿，也成了炫耀的资历！ 常父常母听着这一切，感觉就跟……就跟做梦一样。 直到散席的时候，身边依旧簇拥着一大群人。 因为喝了酒，无法开车，那边立马有小辈自告奋勇的充当司机，那小姑小姨叫得不要太亲热。 当常父常母散去，人群几乎在下一刻，又聚集到了常东二姨夫一家身旁，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二姨夫一家跟常东家关系最好。 君不见，方宏志不就是常东给安排工作的？ 110 回家 国庆节快到了，虽然常东手里有一堆事情要忙，但是家还是要回的。 尤其是最近闹出那么大的新闻，即便是在电话里解释过了，但是终究不如当面好好聊聊。 常东也想跟老爸好好喝一杯。 10月1日，他去了一趟挚爱酒吧，打算把小健也给带上。 最近忙，一直没顾及这混蛋，现在空闲一点，再不把这混蛋带在身边，他怕孟老爷子有微词。 安排好琐事，准备出发时，张其伟突然找了上来，递上一根香烟道：“东哥，方便聊一会儿吗？” 常东看着张其伟郑重神色，点了点头，道：“别人不方便，你还不方便？走，包间里聊。” “谢东哥。”张其伟道。 这个“谢”字听得常东眉梢一挑，聊句话，用得着谢？ 这是他最近声望大涨，生了敬畏之心？还是心虚有愧？ 常东幽幽吐出一口浓烟，不吱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间，张其伟进包间时，还喊了一声小林，让他帮着看下门。 这举动令常东越发讶异。 两人落座，张其伟道：“东哥，跟您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最近手里缺点零花钱，您看方便把晨曦股份收点回去吗？” 缺钱花？ 常东意味深长的看向张其伟。 这位凤凰老街大混子，混江湖没有十年也有八年，手里要说没个三五百万积蓄，常东是万万不信的。 虽然为了控制住他，常东掐了他的经济来源。 但是这才过去小半年，积蓄就花光了？骗鬼的吧？也没看他有啥大宗支出啊！ 莫非走邪路了？ 问题是，这厮就是靠捞偏门发家的，他不知道那玩意的害处？ 显然，这是话里有话啊！ “嫂子败家了？”常东笑问。 张其伟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老娘们能败多少家，主要是我想换套大房子，闺女也大了，想给她单独整个卧室。” 常东哦了一声：“那也不用卖股权啊，现在股权值钱着呢，卖了多亏，这样吧，我跟财务说一声，发一波股东分红。” “啊？不用不用。东哥，公司情况我也知道，正在飞速发展，到处都用钱，把钱拿来分红太亏了。” 张其伟连忙道，心中暗暗叫苦。 东哥这种牛逼人物，难不成没听出我话里意思？ 张其伟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自削权柄”。 这百分之五的股权，他拿的太烫手了。 以前他不懂，也没啥概念，但是常东和梨园湾股权置换之事一出，张其伟瞬间有了概念，但人也被吓坏了！ 百分之五的股权，竟然价值30亿！ 卧槽，30亿啊！ 对于张其伟来说，他这辈子最大梦想都没敢想过资产过亿，能有几千万，说真的，他就非常满足了。 谁能想到，一不小心，手里股权就价值30亿了？ 他张其伟值这钱吗？ 没人知道，这几天张其伟心中的忐忑。 一会儿想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 一会儿想把股权抛售，然后立马远走高飞； 一会儿又琢磨着要不是试探一下东哥什么态度； 一会儿又觉得还是干脆自削权柄得了。 不得不说，这就是聪明人的厉害。 要是一般人，只会嘚瑟得没边，但是混江湖这么久的张其伟，深知德不配位的危害。 他能在凤凰街把赌坊安安稳稳的开下去，根出在哪里？ 不是他有本事！ 也不是他上面有人！ 而是他知分寸明利害，每年经手利润上千万，他虽然心动，但从来只拿一成，这是他一直活得十分滋润的根本原因。 常东不说话，面露微笑。 但是那笑容落在张其伟眼中，却令他额头冷汗啪啪直掉，好似面对一只懒洋洋的猛虎，看似无害，一旦跳起来，便会择人而嗜！ “不不瞒东哥，最近有人接触我，想收购我手里的股权。”张其伟道。 “哦？他愿意花多少钱？” “两亿八千万，百分之二的股权。” “操，这王八蛋心够黑的。”常东笑骂。 “东哥，我以前不懂事，不知道这价值，现在我拿的实在有愧……”张其伟话还没说完，便被常东伸手打断。 常东将烟屁股按熄在烟灰缸里，道：“你是觉得衙内不值三十亿？” “啊？”张其伟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常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妄自菲薄，没你，我便是能渡过那个坎儿，也得费不少功夫，这钱你该拿，你就好好拿着，整天没事别胡思乱想，有这时间，好好锻炼锻炼，别养出啤酒肚了，我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别用到的时候，挺肚腩上战场。” 张其伟闻言老脸涨红，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胸中迸发而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红了眼眶。 “东哥，你放心，用得着我的地方，您直说。” “这才像话嘛！”常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精芒。 只有傻子才会计较所谓的股权，到了他这地步，只要能通过合法手段控制公司，便是只有1%的股权又如何？ 吃喝拉撒全以公司名义买单，这钱分不分到个人账户又有什么意义？ “我听说，你认识一位计算机高手？”常东忽然问了一句。 张其伟头皮一麻，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什么时候方便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投资那么多互联网公司，对这方面高手一直求贤若渴啊！” “东哥方便，现在就能喊他过来。” “下回吧，今儿不成了，我得回家陪我爸喝酒去，走，一起去喝一杯，顺便跟阿鼻替替班。”常东道。 张其伟表情瞬间亮了，有些局促不安道：“我这方便吗？” “呦，还怕我爸吃了你不成？” 常东笑骂，随即一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勾肩搭背出去了。 四十分钟后，一辆扎眼的兰博基尼urus从汉东西互通出口，上了高速，向临江市风驰电掣而去。 张其伟开着车子，常东坐在副驾上。 后座，阿鼻和小健各坐一边，小健扭头看向窗外，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那消瘦面孔里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上了高速后，常东给家里打去了电话。 “妈，我上高速了……嗯，估计两个小时就能赶到，我带了三个朋友……不用出去吃，在家做点家常菜就好，我这天天在外面吃饭都吃吐了，现在就想吃您亲手做的饭……没事，都是要好朋友，不会怪罪的。” 打完电话，常东道：“今儿我妈亲自下厨，别嫌弃我招待不周啊！” “哪能啊，阿姨做饭，这是天大福气啊！”张其伟目露激动，老板母亲亲自做饭，这等于就是家宴啊！ 这其中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 “哈哈，就你嘴甜，专心开车吧，我眯一会。” “好嘞！” …… …… 在常东还有心情睡觉之时，同样驱车回家的方宏志，心情早已亢奋的不得了。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奥迪a6车内高档内饰，那种富贵归乡的兴奋感，令他越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家人。 111 小健懵了 方宏志老家位于临江市东面城乡结合部，一条马路之隔，西面高楼大厦，东面围墙内却是青砖黛瓦。 不，说青砖黛瓦还是文青词儿，实际上，这就是一片私建堆叠的棚户区。 早年临江市扩建到这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家家户户都是拼命的盖房。 盖了东屋，盖西屋。 西屋盖好，塑钢瓦往中间一盖，嚯，宽敞四合院愣是成了大客厅，居住面积成倍翻。 家家户户全指着这些棚户拆迁时，多讹一笔钱呢。 谁曾想，城市扩建到此，竟然停住了。 不知是拆迁费用太高，还是政策出现了变化。 总而言之，这片地儿的居民算是倒了大霉。 本来手里还有点闲钱，结果全砸不能住人的“加盖房”上，这几年拆迁风又吹得不少人无心工作，总觉得自己能成拆二代。 这下好了，本来还算小康的村子，愣是被拆迁风吹成了贫困村。 所以当方宏志驾驶着奥迪a6驶入这个贫困村时，整个村子瞬间轰动了。 “我乖，这是奥迪车吧？” “看屁股后那数字，这是6吧？这得……五六十万吧？” “谁家亲戚啊？” 村口一帮吹牛打屁的闲汉们见状议论纷纷。 等到车窗摇下来，好家伙，这不是方老三家的小志吗？ 一个个顿时满心错愕！ “大伯、二大爷好啊！大婶子您又发福了，得减肥啦！” 方宏志笑眯眯的打着招呼，看着他们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心里跟酷暑饮冰似的，从头爽到尾！ 等到方宏志离开，人群瞬间轰动。 议论声猛地提了二三十分贝。 “乖乖，两三个月不见，小志出息了啊？” “哎呀，他现在干啥工作？怎么突然就买上了这么好的车子？” 农村没秘密，没多久方家出了位亿万富豪亲戚的消息，轰动全村。 “我听说，小志有位表弟发财了，身价上亿！小志现在就给人当司机！” “人家那位表弟还上新闻了，你看看，就这位。” “真假的，这也太年轻了吧？” “城西梨园湾知道不？人家老表就是梨园湾老板之一。” “我的乖乖，梨园湾老板？哎呀，你们说我要是找方老三说说情，能不能把俺家三儿送去上班？”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在方宏志家门前晃悠。 方宏志爸妈出门买个菜，一路上都能碰到十几位搭讪的。 话题聊着聊着，就扯到方宏志身上，一个个那是拼命夸奖方宏志出息了，顺便问一句，能帮俺家那不成器小子找个班上吗？ 方家父母听到这话，可谓是又高兴，又苦恼。 只能一个劲感叹，方宏志也才过去，还两眼一抹黑呢，等等再说。 如果说村里人的震惊，令方宏志犹如酷暑饮冰一般痛快的话； 那么去老丈人家的待遇，那简直更是令他暗爽不已。 车子刚刚驶到老丈家门前，老丈一家就出门迎接不说，酒席上，差点就被安排到了上座。 为了陪好他这位姑爷，老丈家找了六七位近房小辈陪酒，待遇可谓隆重。 酒席中途，老丈人还亲自递烟，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招待哪位贵人呢！ 回家路上，左晴若有深意的问道：“我妈现在可偏心了，说你工作忙，让我不要耍小脾气，还让我多关心你的生活。哎，我问你，你要是有钱了，会不会不要我了？” 得，又来了！ 方宏志闻言满心无奈，还偏偏得装出热情姿态，哄着女朋友。 事实上，自从他跟了表弟之后，他女朋友就越来越没安全感，总觉得他会不要她。 隔三差五就会问一遍“还爱不爱她”，听得方宏志实在是烦，还不敢表现出来，不然她又说“这都嫌我烦了，等有钱了，还不一脚把我踹开？” 左晴为啥没安全感？ 方宏志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出几分。 再想想老丈家的表现，他心中愈发五味陈杂起来！ 他知道，这一切的变化，归根到底是因为他有一个牛逼的表弟。 更因为，他这位表弟愿意提携他一把。 没他表弟，他就是混到月薪一万的司机岗位，也不会有现在的风光，左晴更不会隔三差五的问题他“还爱不爱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能一直跟在常东身边，发达是迟早的事情。 想到这，方宏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三分，似乎想要死死抓住这车背后真正的主人！ 翌日，方宏志带着一家人买房去了。 是的，这趟回家，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买房。 而且还要把房子买在两个月前只能羡慕感慨的御园湾，也就是小姨家所在的小区。 …… …… 曾被方宏志感慨为高档住宅的御园湾，落在小健眼中，可以说完全就是贫民窟。 当兰博基尼驶入御园湾的时候，说实话，他内心还有点诧异，寻思着常东来这干嘛？ 然而当常东拎着大包小包，指着一栋楼说，他家就住在这的时候，小健怔住了。 没人知道，小健对常东的感官十分复杂。 不屑，憎恶，感激，佩服……等等都有。 不屑，是因为他的出身地位，就决定了他对大多数商人都看不起。他见多了无数豪商在他爷爷爸爸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 憎恶，是因为他发病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常东碎尸万段。 感激，是因为缓过劲来之后，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意识到常东在为他好。 佩服，是因为跟了常东这么长时间，在见识到他为人处事手腕态度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同龄人，不，比他还小五六岁的年轻人确实很优秀，值得佩服。 但是内心深处他依旧藏着三分骄傲。 他认为，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只是一个含着权，一个含着财。 他逊色于常东，只是因为被人拖下水了而已，如果他能缓过劲来，他不会比常东差！ 不，甚至比常东还要厉害！ 然而当他看到眼前这座不起眼的小区时，他愕然了。 这股愕然一直伴随着他踏入常东家中。 常东家很狭小逼仄，只有一百二十平方，客厅里站几个人，几乎就要转不过来身子。 装修档次更是low到了极点。 常东父母也没有他父母好看。 他父亲脸色黝黑，皮肤粗糙，跟他握手的时候，他明显注意到他手上带着老茧，指甲又厚又糙，缝隙里还沾着消不掉的污垢。 他知道拥有这双手的人，意味着处于哪个阶级。 他母亲也不好看，身材发福，衣品普通，看着白净，但是脸上皱纹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年纪。 而他母亲呢，虽然年过五十，但是保养得说三十岁都有人信。 然而就是这普通一幕，令小健懵了。 真的懵了！ 他和常东不应该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吗？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是什么？ 如果常东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那么他哪来那么庞大的财富？ 112 家宴和恐吓 常东家宴以小健眼光来看，很简朴，甚至有些简陋。 虽然满满一桌饭菜，但是食材都是最常见的食材，唯一值得一提的大概就是桌子中央的大闸蟹。 然而此时小健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他支棱着耳朵，听着常东和家人的对话，嘴边的饭菜味同嚼蜡，不是难吃，而是震撼的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吃什么了。 当他发现常东父母就是个普通工薪阶层的时候，他内心还幻想着常东是不是得到了某人的提携，或者继承了什么遗产之类的。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常东所拥有的财富太庞大了。 不，应该说，跟他的年龄比起来太庞大了，这根本就不是这年纪能白手起家的，再天才商业巨擘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最重要的是，他不愿意承认这笔财富是常东自己创造的。 因为，如果是的话，那就意味着常东真的非常牛逼！ 他内心坚持的骄傲，在他面前将会不堪一击。 然而幻想很美好，现实却给了他最致命一击！ 听着常东和家人的对话，他竟然……真的是白手起家！ 他才多大？ 他是怎么做到的？ 小健想不通，越是想不通，他便越难受，越震撼，落差越大！ 因为只有不是一个层次，才会想不通，如果他能想得通，那就说明，他们即便是有差距，但这个差距也不会太大。 小健嚼饭菜的动作越来越慢。 他终于明白常东为什么看不起他，和这样真正天之骄子比起来，他这种靠爹妈还堕落的人，确实很难令人尊敬。 “小孟啊，吃菜啊，是不是不合胃口？”常母注意到小健的异常，连忙客气道。 “没有没有，我胃口不太好。”小健露出一丝笑容道，到底是大家族出来，虽然做不到父辈的宠辱不惊，但是情绪控制能力倒十分不错。 “妈，小健前阵子生过一场大病，所以胃口一直不太好，小健，到我家不用客气，要是真吃不惯，也没用勉强，回头出去再吃点。” 常东笑眯眯道。 “吃得惯，就是胃口不太好。”小健很给面子的应承道。 要知道，他之前对常东一直很冷淡。 常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我认识一名老中医，医术挺不错的，要不抽空去看看，抓点药调理一下？”常母热心道。 “不用了，伯母，我这不碍事，慢慢静养就好了。”小健客气道。 小健这几句话听得常东一家没什么，但是落在张其伟和阿鼻耳中，却令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看守过小健，自然知道这家伙脾气有多恶劣。 说实话，常东要带他来，他们还一度担心小健会不会发疯闹事呢！没想到这家伙不仅没闹事，反而变得颇为乖巧，真是奇了怪了。 两人来不及细思，老板父亲下一句话，差点令他们喷饭。 “东子，我给你安排了场相亲，明儿你去一下。”常父道。 “蛤？”常东满脸懵逼：“爸，我我还没毕业呢？” “我知道。”常父露出无奈模样：“我要是知道你现在情况，也不会应下这件事！哎，明天你去一趟就行了，成不成无所谓，权当完成任务。” 常母笑骂起来：“你看你，喝点酒，什么事都敢朝身上揽！现在知道麻烦了？” “哎呀，我也不是为常东好嘛！”常父一脸尴尬。 原来，这是常父朋友的朋友家一位小姑娘。 这位小姑娘入社会也有几年了，一直不急着谈对象，可把家里急坏了，四处说媒，这绕了一圈，绕到了常父身上。 常父当时喝了点酒，闻言一口应下，琢磨着，反正自家是带把的，还能吃亏了不成？ 谁曾想，常东带把不假，但这身价数十亿，能看上普通小姑娘吗？ 所以这场相亲不用想，多半成不了。 “行吧！”常东又是无奈，又是庆幸。 他刚刚突然听老爸提起相亲，还以为他还没毕业，家里这都念叨上了呢？差点没把他吓死。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只是这小姑娘入社会好几年也没谈对象，这八成是眼界太高吧？ 不成，赶明儿，还得低调过去，应付一下任务得了。 家宴毕，张其伟、阿鼻、小健三人自然是纷纷告辞。 常东在附近给他们定了酒店，驱车送他们过去。 到酒店之后，常东对小健道：“走走，消消食？” 小健一愣，意识到常东有话跟他说。 张其伟阿鼻两人识趣的没跟上去。 不过，两人还是缀在不远处，防止小健突然发疯，逃跑。 两人沿着酒店外绿化带逛了起来。 常东道：“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也是成年人，应该能分得清好歹，我看着你，说到底还是为你好，虽然我是受老爷子胁迫，但是你必须得承认这一点，对吧？” 小健点了点头，没吱声。 “我爸妈你也见到了，普通人家，比不上你家，我之所以带给你瞧瞧，就是想示之以诚。你我还得相处一年，我不希望我们每天都跟冷战似的，互相提防着。” “那天在你家扇你那一巴掌，说实话，仅仅是为了断了你的念想，你要是恨我的话，等一年期限到了，我让你扇回来。” “要是还恨我，有啥恩恩怨怨咱俩互相比划，别连累到家人，如果我爸妈出事，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一家好过。” 常东语气并不强烈，但是小健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意。 他知道，能在这年纪白手起家之人，必然有非常之处。 他要是真干出出格事，他恐怕真的能让他一家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很好奇我第一桶金从哪赚的吧？”常东又道。 小健豁然抬起头来，看向常东。 常东看向他，意味深长道：“我告诉你，我是从数字货币上赚来的，知道数字货币吗？” “知道。”小健终于舍得开口，整个人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终于和常东处于同一水平。 但是常东下一句话，却令他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那你也应该知道数字货币是暗网通用货币吧？” “……知道。”小健艰难的点了点头，瞳孔急剧扩张。 常东这句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老子手里捏着你根本想象不到有多庞大的黑暗世界货币，真想搞你，老子发布一个任务，就能弄死你。 “知道就好。” 常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想出去转转跟阿鼻他们说，临江市是个小地方，但是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特色，多转转，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对你也许有好处。” “嗯。”小健点了点头，态度却在不知不觉中谦逊了三分。 113 相亲 金秋十月，阳光明媚。 回家第二天的常东，一觉睡到九点多钟才起来，舒坦得不得了。 就这，常东伸着懒腰离开卧室时，母亲还念叨一句“怎么不多睡会”？ 常东翻了翻白眼，这是刚到家，这要是在家多呆几天，八成又嫌弃起来。 “妈，昨晚我说的，考虑的咋样？” 常东一边挤牙膏，一边问道。 常母正在不远处厨房里熬粥，闻言头也不回：“不去，这生活挺好的，熟人都在这里，去燕京，两眼一抹黑，上哪买菜都不知道，我去干嘛？” “过半个月不就熟悉了？” “熟悉也不去，到那还得说普通话，太别扭，还是临江市好，你有钱你爱上哪住上哪住，住国外我都不反对，我跟你爸商量好了，这辈子就住在临江市，你有心就常回来看看，没心也无所谓，你现在也用不着咱操心，我跟你爸赚点钱正好够养老。” 常东停住刷牙，含糊不清道：“妈，瞅你说那话！整的我跟不孝子似的，你要不去燕京也成，那你别上班了，我给你零花钱。” “哎呦，你小子有钱了啊，还给我零花钱？管好你自己就成了，记住了，有钱别飘，那什么黄赌毒给我离远点。” “哎哎，知道了妈。不过，妈，我说真的，你那工作做的有啥意思？这让人知道不是说我不孝吗？” “谁敢说？谁敢说？人家大老板爹妈，还有上街捡破烂的，我上个班怎么了？” 常母横眉竖眼，说完，又觉得语气重了，缓声道：“我那公司老板人挺好的，公司里小姑娘小伙子都挺和气，我一过去，都是姜阿姨好啊，姜阿姨我给你带了早饭了，工作都有五六年了，实在舍不得离开。” “再说了，人嘛，不就那回事，不工作，我干啥？天天打牌搓麻将？你别管我，倒是你爸，以前一直嘀嘀咕咕不服气老板，琢磨着自己要是当老板，肯定比他们厉害，你不有钱嘛，赞助他几百万，让他开厂去，省得整天在我面前又这不行，那不好，我看他自己能不能干出一朵花来。” 卧槽，还有这事？ 常东一口刷牙唾沫吐出，心中有了想法。 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常东赴约相亲去了。 虽然心中打定主意要低调，但常东该开豪车还是开豪车，穿衣风格还是按照现在品味来。 一场相亲而已，即便无心，也犯不着为此穿的破破烂烂，遭人白眼，还落老爸面子。 事后，若是身份被人知道，指不定还以为你考验人家，骂你装逼云云。 常东的低调，仅仅是将车钥匙揣进兜里，话说，平时他也是揣在兜里的。 实在是兰博基尼urus车钥匙，贼丑，还是塑料的，跟哈弗车钥匙贼像，一点儿科技感都没有，也不知道兰博基尼设计部门是咋想的。 常东一路驱车来到苏宁广场，将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揣好车钥匙，便乘电梯上去。 说起来，他这位相亲对象，八成也是为了应付家里人。 为啥这么说？ 很简单，两人连微信都没加，仅仅通过长辈留了电话号码。 现在这社会，年轻人聊天谁还打电话啊？ 打电话那都是急事正经事。一般聊天不都是微信嘛，隔着屏幕，回复慢一点也没事，还能用心揣摩一下措辞，要是打电话，卡了两三秒，都会尴尬。 常东来到二楼一家奶茶店，给对方发了个短信。对了，对方叫汤思思。 “我到了。” 短信发过去没多久，汤思思就回了消息：“我也到了，窗边最左边，白色裙子，点了两杯奶茶。” 常东抬头看去，只见奶茶店里面窗口，果然坐着一名身穿白色裙子的女生。 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看了过来。 常东微微一笑，大大方方走了过去，客气道：“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离得近了，常东发现，这汤思思长得还挺漂亮。大眼睛翘鼻梁，一头乌黑稠密披肩发，搭配白色裙子，你别说，还挺仙气。 常东大概明白她为啥入社会好几年也没对象了。 长得漂亮本身就是一种资本，这么漂亮，身边肯定不缺追求对象，眼光自然也就高了。 实际上，入社会几年没对象的姑娘，不是自身条件太好，就是眼光太高。 反倒歪瓜裂枣没几颗，主要是社会太饥不择食了。 “没事，我今天休息，正好跟闺蜜出来玩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了。”妹子微微一笑，表现得颇为大方。 她一边说话，一边玩手机，悄无声息敲下几个字‘他来了，过来吧’。 敲完，她抬首微笑道：“听说你还在念书？” 常东在对面坐下点头：“对！明年才毕业。” “呵呵，被家里逼来相亲也挺无奈的吧？” 这个“也”字用得好哇，常东哈哈一笑：“还行，权当提前锻炼一下。” 聊到这，汤思思手机来了一条信息：‘哇，这么快就叫我们救场，这得有多丑？’ 汤思思瞄了一眼，没回消息，笑呵呵道：“我二十七了，你多大？” “二十二。”常东道，心中叹息，这话分明是就是提点他啊！ 作为熟人介绍的相亲，对彼此基础信息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了，还问，显然是在告诉他，咱俩年龄就不合适。 两人闲聊没几句，奶茶店忽然结伴而来了三名年轻人，还在门口，他们就招呼起来：“思思，电影快开始了，走啦！” 汤思思闻言，一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朋友约我看电影，我先走了啊！” “没事，你忙吧。” 常东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省得尬聊半晌，还没结果。 “常东？”不曾想，汤思思朋友中突然传来惊讶声。 常东抬头看去，只见钟童欣一脸愕然的看这他，表情愕然，又带着一丝尴尬和惊喜。 愕然是必须的，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还有碰到的一天。 尴尬也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们可是有过鱼水之欢。 至于惊喜，这里面就复杂了，不说也罢。 “你们认识？”汤思思愕然。 常东抢先开口道：“高中同学。” “对对对。”钟童欣点头，目光发光，虽然回到老家，但是她对常东一直保持关注，自然知道常东现在越来越厉害，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大佬。 “高中同学？欣欣，没听你提起过啊？” 这时，钟童欣旁边一名男生道。钟童欣神情中的惊喜，令他很是不悦。 这名男生大约二十五六，留着半长发，略有几分帅气，手里把玩着一把奥迪车钥匙，神色傲气，看向常东的目光，带着一丝警惕。 “我同学多着去了，还能各个介绍给你啊？”钟童欣呛了他一句。 “不是，我就是好奇问一句。”男生连忙哄道。 常东看着这一幕，哑然失笑，看来这男生应该在追求钟童欣。 “哥们在哪高就啊？”男生看向常东。 “还在念书呢，明年才毕业。” “呦，学生啊，什么专业？” 常东还没说话，钟童欣急了：“徐舒我同学，你问这问那干嘛，跟查户口似的。” “没有，我不是看你同学，关心一下嘛，要是专业对口，到时候可以介绍进我爸公司里对吧？”徐舒故意道。 钟童欣闻言差点要疯了。 这混蛋，竟然要给常东介绍工作？ 你要是知道他身份，别说你，你爸都得点头哈腰。 “哈哈，谢谢兄弟啊，我还有一年时间才毕业呢，不急。”常东哈哈一笑，感觉有点意思。 “不客气，到时候毕业了，可以来找我……”徐舒一脸傲然的报了自家公司名字。 常东呵呵应下。 “行了，不耽误你们看电影，快去吧，正好我也打算买点东西。”常东随意道。 “行！兄弟走了啊！”徐舒临走时还拍了拍常东肩膀。 钟童欣一脸欲言又止，可是不等她想好怎么继续接触，就被闺蜜汤思思给拉走了。 114 停车场相遇 “别逛了，万一跟那个人撞到多尴尬？不如去来福士逛逛，你们觉得呢？” 刚刚离开奶茶店，汤思思便提议道。 “反正都逛差不多了，去来福士逛逛也好。”徐舒连忙应承道。 汤思思不想撞到常东，他更不想了，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钟童欣对那常东似乎有点青眼有加。 虽然刚刚他已经宣誓主权，但是就怕那混蛋体悟不到他意思啊？ 说起钟童欣，徐舒就是眼热不已。 别看钟童欣学历才高中，但是人家可不简单，高中毕业就敢独自去燕京闯荡，进了一家创业公司，从前台做起。 后来，这家公司内部资金出现问题，老板不得不内部集资配股，吓得很多人都离开，她却大魄力留了下来，把打工钱全都投了进去。 谁曾想，公司竟然就此做大做强，现在钟童欣也靠着这些股份，成了小股东。 不敢说大富大贵，但也小富即安。 别问徐舒怎么知道这些，为了打听到这些情报，他没少贿赂儿时玩伴汤思思。 话说，他能认识钟童欣，还是因为汤思思介绍呢！ “欣欣，你觉得呢？”汤思思问道。 “啊？行吧。”钟童欣有些不乐意离开，但她想了想就发现，即便是留下来，也不一定能撞到常东。 便是再次撞到，人家八成也不会鸟她。 毕竟真对她有意思，哪怕是金屋藏娇，当初也就不会撵她滚了，更何况人家现在越来越厉害，还跟什么小明星都纠缠不清呢？ 想到这，钟童欣内心深处的惊喜，顿时化为满腔惆怅。 虽然当初十分痛恨常东拔把无情，但是事后按照常东教她的方法，她还真的褫夺到人生第一笔财富。 如果没有常东指点，她现在纵然回到周扬身边，也不会有好的结局。 因为男人这种生物太无情了，或者说太本能了，为了基因的纯洁，没人会喜欢送出过的女人。 正因此，钟童欣对常东反而生出一丝怪异的感激。 她感激他的指点，也崇拜他的强大。 可惜，这般强大的男人，终究不会属于她，一夜鱼水之欢怕是他们最近的一次。 在满心惆怅中，钟童欣有些浑浑噩噩的跟着朋友们，进了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库。 一路上，徐舒可劲的讲着笑话，趣事，展示着自己圈子广、人脉强云云。 可惜这话半分也难在钟童欣耳边驻留。 一行人绕过一个转角，走神的钟童欣突然撞在汤思思后背上。 却是汤思思突兀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钟童欣诧异。 她看向汤思思，却发现她一脸吃惊的看向前方，待循着闺蜜目光看去，钟童欣怔住了。 或者说，他们这群人集体呆住了。 巴拉巴拉不停的徐舒更是闭上了嘴巴，不，应该是停止了话音，却张大了嘴巴。 只见占据她脑海的身影，赫然就在不远处。 他刚刚拉开一辆扎眼的橘黄色suv车门，正要坐进去。 察觉到这边一群人过来，他下意识看了过来。 然后双方目光交汇！ 尴尬吗？ 有点。 毕竟汤思思可是撒谎说看电影的。 但是相较于尴尬，更多的却是震撼。 那辆车是兰博基尼吧？ 他……他他不是学生吗？怎么会开这种车？ 难道对方家庭很有钱？不对啊，很有钱她爸妈会不说？ 汤思思微微瞪圆眼睛，思绪滚滚。 徐舒懵逼了，他下意识将一直攥在手里把玩的奥迪车钥匙塞进了兜里，想到他跟常东说的那些话，老脸充血，火辣辣得厉害。 此时，常东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地下车库里撞到。 虽然被撞破，但常东还是大大方方道：“好巧啊，你们这是遇到急事了吗？” 这句话，其实就是替对方化解“撒欢”的尴尬。 “啊，是是的。” “需要帮助吗？” “不不用。”汤思思下意识道。 常东点了点头：“那成，那我先走了啊。” 说完，他钻进车中，一键点火，随即缓缓滑出停车位。 “等等！”就在这时，钟童欣突然冲了上去，拍了拍常东车窗。 车窗落下，常东面色平静的看过来：“怎么了？” 钟童欣看着常东平静表情，她意识到，她要是纠缠不清，极有可能会被拉进黑名单。 “我听说，周扬好像要利用一家空壳公司，投资自己公司，然后间接稀释我们这些股东的股权。”钟童欣连忙言简意赅道。 这话其实她也不确定，她仅仅是隐隐听到一点风声而已。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常东目光落在她抓着窗口的小手上，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钟童欣连忙松开手，退后小半步，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提醒你一下。” “谢谢，我会让人调查的。” “嗯好的。” “再见。” “再…见。” 在钟童欣眼巴巴中，车窗摇了上去，车子缓缓驶离，最终在一个弯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车子离开，钟童欣感觉跟丢了魂似的，空落落的厉害。 此时远处众人已经彻底惊呆了。 汤思思一脸愕然的捂着嘴巴。 徐舒满脸苦涩和难堪，他发现他的感觉没错，钟童欣对常东确实青眼有加。 他更明白，为什么看起来特别傲娇的钟童欣会对他青眼有加。 可怜他还在人家面前装逼，落在人家眼中，怕是早就笑死了吧？ 地下车库里安静了一会儿，直到一辆汽车经过，才把众人唤醒。 汤思思走到钟童欣面前，小心翼翼问道：“欣欣，他谁啊？” 伴随着汤思思的发问，其他两人也竖起了耳朵。 钟童欣看向汤思思，在这一刹那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但归类起来，只有两个。 一，不要告诉汤思思常东真实身份，或者隐瞒掉大部分。 生出这个想法很简单，她就不想告诉闺蜜，因为闺蜜一旦知道，肯定会借助相亲这个关系，疯狂追求常东。 她太了解她了，看着温言细语、温婉可人、傲娇高冷，实际上，眼光极高，但一旦碰到想要的东西，她绝对不会放过。 常东那么优秀，她没道理放过他。 二，告诉她常东真实身份。 因为这件事根本瞒不住。 她家人既然能安排到她跟常东相亲，肯定认识常东家长，到时候追问一下，就知道了。 那，到底告不告诉她们？ 在思绪万马奔腾中，钟童欣有了决定。 115 新公司成立 虽然感性上钟童欣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她最终还是决定将常东真实身份告诉汤思思。 她安慰自己，如果汤思思真的能拿下常东，作为闺蜜说不定也能鸡犬升天。 不过，她没有浪费口舌，而是直接在手机上找了一篇汇总报道，递给了汤思思。 当汤思思等人从手机上看到比本人帅多了的常东照片时，说实话，所有人都懵逼了。 他们其实早就看过这新闻。 毕竟这件事前段时间上过微博热搜，作为年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他们对这事兴趣并不大，也就仅限于大概知道这个事而已，所以并没有深入了解。 谁能想到，这个闹得全国沸沸扬扬的男人竟然跑来跟她相亲。 说实话，汤思思几乎全程以一种懵逼的状态看完常东的新闻。 看完新闻后，她彻底坐不住：“那个你们玩吧，我得去家一趟，问问我爸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众人回应，她又对徐舒道：“徐舒，送我一趟。” “哎！”徐舒连连点头，看向汤思思的眼神都变了。 汤思思很漂亮，他当然知道，但是因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缘故，他对她还真没啥感觉，对她家庭背景自认为也十分了解。 谁能想到，汤叔叔竟然这么大能量，竟然能给闺女安排这么一场高规格相亲。 我滴个乖乖，身价数十亿的超级富豪啊！ 持有梨园湾5%股权的牛人啊！ 这种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跟他们牵扯到一起啊？ 徐舒想不通，但是这不妨碍他对汤家生出一丝高山仰止的感觉。 他甚至顾不得讨好钟童欣，连忙将汤思思送回家，看着汤思思上楼之后，又火急火燎的掏出手机，给老爸打去电话。 “爸，汤叔叔到底什么身份啊？哪个汤叔……汤丫头他爸啊……兴科组长？不是爸，你知不知道汤思思今天相亲对象是谁？身价数十亿的超级富豪啊！梨园湾知道吧？那人就是梨园湾的股东，汤思思说是他爸给安排的……” 在徐舒一脸震撼的向他爸打听之时，汤思思也火急火燎的冲进家中。 因为国庆，汤思思父母都在家。 此时，两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呢，突然看见闺女这个点回来，汤思思父亲可谓勃然大怒：“不是叫你相亲去了吗？怎么回来了？又放人家鸽子了？” “没有，相过了！”汤思思连忙道。 “又没看上人家？”汤思思母亲瞄了一眼墙上挂钟，问道。 这个点回来，显然这场相亲结果不太好啊？ “不是，你们先别问，爸，你在哪找的人啊？” “咋了？人不行？他是你刘叔朋友家的孩子，听说人挺好的啊？”汤父蹙眉问道。 “不是不是，他跟你们告诉我的情况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什么意思？” “人家哪有还在念书，不是，人家是在念书，但是他还是亿万富豪，你看看都上新闻了，就是这家伙。” 汤思思掏出手机，指着上面一身西装的常东道。 汤思思父母呆住了。 经过一番了解，汤父坐不住了，连忙打电话给老刘，老刘又打电话给常父，绕了老大一圈，汤父才了解原委。 “你刘叔说，那孩子爹妈都不知道自己孩子发财了，也就是最近闹上新闻，才知道。”汤父道，表情很是复杂。 “哎呀，这这这……孩子爸，你看看咱们家思思跟人家能成吗？”汤母一脸激动。 这孩子简直太优秀了，思思要是跟了他，这辈子就发达了。 “思思，你们相亲怎么样啊？他对你感觉如何？”汤母又连忙问闺女。 汤思思表情有些古怪：“还……还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汤思思简直想哭！ 要是被爸妈知道，她还设计毁了相亲，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她这个闺女？ 问题是，老娘不知道他是亿万富豪啊！ 老娘要是知道，别说破坏了，那绝对定制出一百份备案，谨防各种意外啊！ 在汤思思欲哭无泪之时，汤父手机响了，是徐舒父亲打来的电话。 “汤大哥啊，今晚出来吃个饭啊？” 得，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 …… 常东可不知道停车场的相遇，几乎影响了几个家庭的走势。 话说，他便是知道也不会在乎。 国庆假期，他仅仅陪了父母两天，便不得不驱车赶往燕京。 别看梨园湾已经对外宣布将和晨曦投资置换股权。 实际上，股权岂是好置换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资料手续麻烦得不行。 尤其是梨园湾还是上市公司，置换起来极其麻烦。 虽然赵富贵对梨园湾拥有绝对控制权，但是该披露公开的财报资料还是得公开，该走的程序也得走。 因此整个过程极其麻烦。 可不是鸡蛋换鹅蛋，签个合同就完事的。 有些公司甚至得置换个半年。 常东这次风风火火赶回燕京，自然是主持大局来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股权置换令常东身价暴增，一举迈入一亿美金俱乐部的同时，对梨园湾股价却造成了重创。 从消息宣布到现在，梨园湾股价跌幅超过7%！ 业内人士评估，随着股权置换方案完成，股价还有可能暴跌。 这次股权置换，在证券市场更是引来狂风暴雨，无数股民疯狂质疑梨园湾此举是不是有内幕交易？ 强烈要求相关部门彻查梨园湾！ 由此也能看出，在公众眼中，这次股权置换，对于梨园湾来说，完全就是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其实这时候，晨曦投资完全可以公布一键wifi的用户数据，从而稳定盟友梨园湾股价，甚至公开一些其他项目数据。 然而现实却是，没人公布，甚至极少数了解内幕的商业大佬也都在装死。 他们在干什么？ 当然是趁机疯狂抄底！ 常东也在疯狂抄底，这波韭菜不割白不割。 钱的赚法有很多种！ 但是无论哪种，都没有割韭菜来得爽。 实际上别说常东，就是给人特别憨厚的赵富贵，都在割自家韭菜。 这是一场资本狂欢！ 这一波韭菜搞不好能比之前辛辛苦苦干实业一年，赚得还多。 …… 10月10日，一家注册资本50000万，名为十里桃花的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在汉东市悄无声息成立。 公司股东分别为：晨曦投资、梨园湾、以及汉东本地一家名为德鑫房产咨询有限公司。 三方分别持股20%、30%和50%。 德鑫房产为公司大股东，但如果深挖德鑫房产背后股东，就会发现其幕后存在大量隐名股东。 因此十里桃花真正的大股东其实是梨园湾和晨曦投资。 公司成立首日，公司法人代表刘文博和张其伟在常东介绍下见了面。 刘文博，正是梨园湾派来的高管，挂名法人，公司实际管理者。 张其伟，乃是常东保送进来，挂名发展部办公室主任，主要负责取地和相关许可证明办理等一系列前期开发工作。 当然了，对于张其伟来说，他其实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取地”。 任何房产开发第一步都是需要获取土地，获取土地的方法有两种，分别是划拨和出让。 前者不用想了，流程太复杂，关系不够硬根本玩不起，所以大多数房产公司走的还是第二条途径，那就是出让。 换言之，张其伟的任务就是负责说服土地原主人，出让土地。 在张其伟挂帅上马之际，常东把他喊去了办公室。 116 手段 十里桃花的总部位于汉东高鑫大厦4-6f,占据三层空间。 早前这里是一家科技公司总部，发展壮大迁址，故而空了出来。 十里桃花租赁下来之后，稍稍改造一番，便成了办公总部。 相较于行内其他老大哥动辄盘踞一幢大厦为总部，十里桃花只能算是小萌新，哪怕它背后有大佬撑腰。 常东虽然不参与十里桃花直接管理，但是他在这里却有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门头上挂着“董事会办公室”铭牌。 办公室并不算大，装修却颇为高档，这是原科技公司总裁办公室直接改建过来的。 常东把张其伟喊进办公室后，一屁股坐在一张单身沙发上，然后拍了拍旁边沙发，示意张其伟过来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进来担任这个职位吗？” 两人关系不一般，更有衙内之事打底，所以张其伟没有说虚话，直接道：“我猜大概是因为我也算是半个行里人吧！东哥，你放心，我会尽快说服那些住户。” 张其伟在“说服”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常东摇了摇头：“说服这两个字说的好，我希望你确实是说服他们，字面上的说服。” 张其伟讶异。 常东叹息道：“拆迁这一块最容易出事，那些人既是弱者，也是强者，一旦闹大，做的再好，我们也会处于舆论下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其伟点了点头，隐隐约约抓到了一丝重点。 “我最近新闻闹得太大，舆论虽散，但盯着我的人不少，梨园湾更是如此，我们联手杀入汉东市场，虽然也拉拢了一批人，但依旧是少数，我们触及太多人的利益，这些人不敢明面动手，但小动作肯定不会少，所以千万要小心。” 常东语速很慢，以示郑重。 最近他才知道，他被赵富贵坑了一把。 梨园湾股价大跌，极少数知晓内情的商业大佬在疯狂抄底，殊不知，赵富贵已经割了一波韭菜。 很简单，股票涨赚钱，跌同样赚钱。 梨园湾之所以突然宣布和他晨曦投资置换股权，就是因为赵富贵提前做空了梨园湾股票。 这一波大跌，他怕是赚的盘满钵满，更何况后续触底反弹？ 妈的，这老阴逼，笑着憨厚和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便搞点事，不仅达成多元化资产配置目标，更是吃得满嘴流油。 他倒吃爽了，却恶心了不少人。 这些人不敢明面拿他开刀，恶心一下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也是常东将张其伟喊来小心翼翼吩咐的根本原因。 “我将这件事交给你，就是因为你懂里面猫腻，也能约束住那些人，所以凡事多留心，别被人激怒，遇事好好谈，乌七八糟腌臜污秽事别干，明白吗？”常东道。 张其伟闻言，暗暗叫苦。 上面人爱惜羽毛，把问题丢给他，还不允许使用非常手段，问题是拆迁这件事，遇到极少数刁民，不动用非常手段，还真不容易解决啊！ “东哥，万一遇到难缠钉子户呢？”张其伟咬牙道。 难听话，必须得提前说。 “我知道拆迁事很难办，大家都想在里面捞一把，这个也能理解。” 常东略一整理措辞，低声道：“公司目标是a3地皮，但是你不要去a3区，直接去a4区，造大声势，就说公司决定拆a4区……” 张其伟愕然，看向东哥平静面孔，意识到，东哥怕是又要耍阴谋。 果然，就听东哥继续道：“届时a4区肯定漫天要价，甚至疯狂加盖建筑，你稳住气，好好谈，当做目标来谈。” “记住了，起初开价要一定要低，并放出风声，早签合同的补贴早签约奖励费、搬迁费等等，名目回头有人告诉你，最后几户签约的，不仅没有这些奖励，还要想办法克扣一些其他费用，比如搬家费、家具损失补贴等等，名目自己想，记住了一定要找一些虚有名目，不准提到重要名目，不能授人口实，明白吗？” 张其伟呆住了：“东哥，这一番操作下来，万一成功拿下a4区呢？” 常东呵呵一笑：“这不正好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张其伟呆住了：“……” 常东叹息道：“我查过a4区情况，地皮非常好，比a3区还要好，之前就有开发商想要拿下来。可惜当地人太贪婪，狮子大开口把人吓跑了，当地违建建筑也不少，拆迁费太高，所以我们拿下a4区的可能性其实很低。” “我让你这么做，只是做给a3区人看，让他们羡慕嫉妒！等到时机成熟，连夜拜访a3区，挨家挨户谈，就说a4区要价太高，同意以a4区价格签a3区，到时候带上现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保证能拿下a3区。” 张其伟惊呆了。 我艹，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有a4区前车之鉴，a3区绝对大有可能谈下来，甚至价格更低。 只是这么做就坑了a4区的人。 当然，这也不能说是坑，如果a4区同意，十里桃花肯定会签下a4区，毕竟作为房产商，地皮谁也不会嫌多。 而且十里桃花看似新公司，实际上资金极其雄厚，哪怕囤积地皮也不会对资金链产生太大压力。 “我明白了，东哥，你放心吧，这事我肯定办好。”张其伟内心振奋。 东哥果然牛逼！ 这才是本事啊，那些耍下三流手段逼人拆迁的，跟这一比简直逊爆了。 “办妥这件事前不要喝酒，嘴巴给我闭紧了，公司目标是a3区只有刘文博知道，这要是泄露出去，我摘你脑袋。”常东最后提醒道。 “放心吧东哥，要是从我这出事，我自己提脑袋来见。”张其伟拍胸脯保证。 常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办好了，送你几套房子。” “谢东哥。”张其伟闻言大喜。 …… …… 有人为了达成目的，耍尽心机； 有人却为了一个圆满结局，愁白了头发。 邱洋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忙碌的员工： 老张正手把手教着公司新人，看他微微蹙眉模样，新人看来并不是让他很满意； 小董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不是哐当一声拍一下硕大的“enter”键，想来甲方的无耻要求，又让她怒火中烧； 姜阿姨正在换着垃圾桶，看她最近走路哼歌模样，想来是遇到了开心事，可是问她，她总是笑而不语。 邱洋目光落回面前的财报上，那干巴巴的数字，令他如坠深渊。 他坚持不下去了，他名下房子已经卖了两套，不能再卖了，再卖妻儿可就没了住所。 他不能自私到放弃妻儿！ 也许是时候，关门大吉了。 117 倒闭 邱洋眼中的姜阿姨，不是别人，正是常东母亲——姜茹雪。 姜茹雪最近走路哼歌，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最大的喜事，当属儿子常东出息了。 虽然她拒绝了儿子搬去燕京的提议，甚至继续做着只有两千三工资的保洁，生活质量看似并没有本质的提升，但改变其实还是蛮大的。 以前路过水果摊，心中还会琢磨着，要不要买点水果？ 还会对比一下价格，尤其是反季节水果坚决不买，虽然心中安慰自己，反季节东西不好吃，说不定还有问题，但真实原因是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就一个字，贵！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心里想，立马就停住脚步。 逛超市更是如此，以前看着什么砂锅、蒸锅啊，五花八门的生活用品，心里还会琢磨一下性价比，就好比砂锅好像一年也用不到几次，一直也就没舍得买。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瞧着用得上，随手就买下来。 心中琢磨着，儿子难得回来一两次，想给儿子煲只老母鸡都没锅，这是给儿子买的，哪怕一年用一次，都不亏。 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改变，就已经让勤俭一辈子的姜茹雪心情倍棒。 除此之外，丈夫也找到了人生目标。 别看他已经混到厂主任位置，在中年人群体中，事业还算马马虎虎。 实际上人前显贵人后受罪，他做的一直很憋屈，夹在老板和员工之间，两头为难。 老板骂他管不住人，员工骂他是老板养的一条狗。 以前是为了生活，只能咬牙撑着。 现在不一样了，上次儿子回来，直接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表示准备进军房地产，正大量需要安全网。 这一块看着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实际上关乎工人性命，十分重要。 所以麻烦老爸开家网绳厂给他供货。 好家伙，儿子相求，老子自然是当仁不让啊！ 常父当场拍胸脯保证不耽误常东用货。 这段时间，仗着行内摸爬滚打半辈子的经验，常父又是租厂房，又是买机器，又是招兵买马，可谓意气风发！ 晚上回来，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是那精神头儿，怕是二十岁小伙都比不了。 现在人家在外面已经不叫常主任了，叫常老板、常总，风光得很！ 唯一有点不顺心的是，蜂拥而来的亲戚，令常家有些左右为难。 这些人要么琢磨着想要常东给安排个工作；要么就是借钱来了。 这时候，姜茹雪大概明白儿子为什么隐瞒财富，甚至拾掇他们搬去燕京了。 实在是诸夏宗族观念太盛了。 各个都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面对这些私心，常家只好打太极先应付着。 这些人也不敢得罪常家，所以一时半会儿倒也相安无事。 总而言之，瑕不掩瑜，这点小不顺，在家庭大顺的大背景下，完全就是毛毛雨。 也难怪姜茹雪走路都哼歌。 这天，姜茹雪照例上班，路过公司楼下小吃铺的时候，还特意给董丫头带了一份早饭。 没人知道，她早就相中公司里的董丫头，乖巧懂事，个头也高，虽然敲键盘时脾气老大，但是离开屏幕立马笑嘻嘻。 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屁股大好生养着嘞！ 姜茹雪没少琢磨着，等儿子毕业了，怎么拾掇两人认识认识。 虽然董丫头比常东大三岁，但老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啊！ 可惜看儿子现在这发展，八成是看不上董丫头了。 不过，儿子虽然看不上，这两年来的刻意交好，还是让她看董丫头跟看自家闺女似的顺眼心疼。 进了公司，不等姜茹雪找到董丫头。 忽然发现大家都聚在了一起。 “咋了？”姜茹雪走过去问道，顺便把早餐递给丫头。 “老板要开会，让大家聚一下。”董丫头说着，看到姜茹雪手中早点，连忙道：“阿姨，不用不用，我都吃过啦。” “哎呀，拿着，你早上吃那点哪行啊，别因为坐办公室不容易饿，就吃太少，你看你瘦的，风一吹就能刮跑了。” “哎呀，现在就流行瘦……” “那也不能亏待身体啊！” 一老一少两娘们窃窃私语没多久，邱老板出来了。 邱洋年约四十，梳着中分头，穿着格子衫，看起来就像是中年码农。 “人都齐了吧？” 大家左右看看，确定人齐了。 姜茹雪有些不好意思了，以前她几乎都是第一批到公司里的人，现在越来越迟，几乎都要掐点到了。 “人齐了就好，我跟大家说件事。” 邱洋顿了顿，嗓音略微低沉：“我很高兴能遇到大家，在场很多人跟着我也有七八年了吧？七八年了啊，时间过得可快，老张闺女嫁人了，姜大姐儿子也快毕业了吧？” 姜茹雪点了点头，没有笑，她发现邱老板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别说她，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什么，面面相觑起来。 “我……”邱洋说到这，本就有些语无伦次的他，情绪忽然抑制不住，红了眼眶。 他扭过头，不想让员工看到他脆弱的一幕。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来脸来，声音沙哑，双手合十道：“公司财务出了问题，公司……决定申请破产，对不住了，大家……回头去财务那领工资吧。” 说完最后一句话，邱洋几乎没了力气。 他转过身去，强忍着心酸。 面积并不宽阔的开放式办公室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住了。 谁也没想到，公司竟然说破产就破产，之前甚至连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这……这啥意思啊？”姜茹雪有些慌了，忍不住问董丫头。 女孩子感性，虽然才来公司两年，但是她还是红了眼眶：“阿姨，公司倒闭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突然就倒闭了？”姜茹雪问道。 没人回答她。 姜茹雪连忙跑到邱洋身边，问道：“邱老板，这怎么突然就不干了？” 邱洋已经缓过情绪崩溃点，他红着眼眶，叹息道：“姜阿姨，实在对不住，公司一直在亏损，我坚持不住了，下个月房租也就要到期了，既然如此，不如早点结束！” “可是大家伙不是工作好好的吗？这倒闭了，大家伙能干什么啊？” 姜茹雪的话，令公司里很多老员工，一阵沉默。 是啊，在一家公司里呆久了，都习惯这节奏了，这再出去，又能干啥？还能竞争得过那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吗？ 一时间，凄冷的中年危机，笼罩而来。 “邱老板，要不再坚持一下，房租到期，我们凑凑钱，先垫垫，我手里那项目马上就要谈下来了，只要谈下来，咱们肯定能挺过去。” “对啊，咱们几个老家伙的工资先别发，不急，等公司度过这危险期再说……” 几个年过四十的老员工急了，七嘴八舌的商量起来。 邱洋看着大家的七嘴八舌，目露绝望：“没用的，公司现在欠款就有五十多万，房租还要十一万，那项目就算谈下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谢谢大家好意，实在对不住了。” 姜茹雪闻言不语，半晌咬牙问道：“要是能把欠款还了，公司还能不能撑下去？” 118 姜阿姨疯了 没有欠款，没有债务，公司还能撑下去吗？ 姜茹雪的发问，令邱洋怔住了！ 公司为何出现债务？ 邱洋知道，是因为他盲目扩大规模。 公司大有大的好处，小也有小的灵巧。 以前他的公司说是公司，实际上就是一个工作室。 正因为是工作室，所以应对市场更加灵活，成本更少，这是他逐步做大的根本原因。 奈何人心贪婪，更容易高估自己，步子迈得太大，扯着蛋，最终狠狠摔了一跤。 但是经过这两年的摸爬滚打，邱洋自诩已经摸到三分诀窍，如果债务全清，他还真有六七分把握，重新做大做强。 如果他还单身，说真的，他绝对会押上一切拼一把！ 但是他不是！ 他还有妻儿。 他知道创业者有一个错觉，那就是再坚持一下，就能熬过黎明前的黑暗，但是往往就是这份错觉，葬送了无数人。 真正熬过去的终究是少数。 “公司想要活下去，最起码得需要七八十万，债务马上就要爆发了……没用的。” 邱洋摇头，并没有将内心的不甘和愤懑说出去。 他不是年轻人，喜欢表达。 油腻的中年人，更喜欢就着老酒，把一腔委屈闷在心里，任它发酵。 此时公司里一片沉默。 大家虽然有心，但面对那七八十万的债务，也无能为力。 他们可以不要两三个月工资，甚至愿意掏出五千一万赞助，但是再多，谁也不敢。 因为： 年轻人没钱； 中年人没胆。 “要是有七八十万呢？！”姜茹雪追问。 她大妈一个，公司最底层保洁，她不懂公司运作，但是她是真的喜欢这家公司。 她这年纪，工作不知道换了多少，最后能在这家公司稳定干下来，是有原因的。 她喜欢这家公司的文化氛围。 没人因为她是保洁，而瞧不起她，轻视她，随意使唤她。 “要是有，公司肯定能撑下去，甚至还能继续发展下去！”邱洋叹息，这一刻，他内心甚至已经动摇起来，要不要把最后一套房子卖掉。 姜茹雪不再说话，她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没多久，电话通了，在安静环境下，大家隐隐约约能听到姜大姐手机里传来一声“妈”的问候声。 “你现在忙不？” “不忙啊，有事吗？” “我现在这家公司出了点事，欠了八十万债务，你能打八十万过来吗？” “啥？” 常东愕然。 一屋子员工更是一脸懵逼和茫然。 “姜大姐，你这是……”邱洋诧异。 “你别说话，等回再说。”姜茹雪对邱洋道。 “妈，到底什么情况？你公司欠八十万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没这八十万公司就倒闭了，我舍不得，我问过老板了，有这八十万，公司肯定能开下去。” “不是，妈……”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帮妈？”姜茹雪声音提了起来。 “当然愿意，别说八十万，只要您开心，八百万给您听个响都成！你等等啊，我这边遇到点急事，我让秘书打过去，放心吧，这事我保证给您办妥了。” 常东说完啪的挂了电话，脸色刷的阴沉下来。 无缘无故帮公司干嘛？ 八十万啊！ 对他来说，确实就是小钱，毛毛雨，不值得一提。 但是对他母亲来说，这绝对不是小钱，他不信他母亲思想观念能转变得这么快！ 而且为了防止家里乱借钱，除了他爸给了开厂钱，其他钱并没有多给。 因此这兜里都没有多少钱，思念观念转变能快，这一看就有猫腻啊！ 莫不是某人知道了他的身份，灌他老妈迷魂汤？ 还是公司里有老相好？ 呸呸呸！ 常东心中呸呸呸，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米梦洁打去电话，隐晦的交代一番，这才挂了电话。 他相信以米梦洁的精明强干，肯定能领悟他的意思。 …… 话说，这边常东挂了老妈电话之后，众人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他们自然听不到常东在说什么，但是从姜茹雪的话中，还能听出，她在向儿子借钱。 这是……疯了吧？ 公司里谁不知道，您儿子还在上大学？ 就算手里有点闲钱，也不可能有八十万吧？ “姜大姐，您心意我领了，公司确实做不下去，唉……”邱洋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化为一声叹息。 他觉得姜大姐这是急病乱投医呢！ 邱洋现在心情乱糟糟的，也没心思细想其中逻辑不对，他道：“大家别站着了，去领工资吧，领完工资趁时间休息一下，或者找找其他工作。” 说完，他颓然转身，不想再面对这一切。 “别啊，别领，我儿子说他会办妥的，他已经交给他秘书了，肯定一会儿就打来电话了。” 姜茹雪连忙阻止众人。 然而她的话，令众人愣住了。 大家彼此对视一眼，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大家心中冒出，姜大姐不会……受不了这个结果，疯了吧？ 还秘书？ 他儿子还在上大学，哪来秘书？ “姜大姐，你…你没事吧？”邱洋停住了脚步，满脸愕然。 虽然姜大姐在公司里堪称地位最低，工资拿得最少，但是为人却十分善良勤快。 每天早早就来打扫卫生不说，各位办公桌前的垃圾桶更是从来不见全满的情况。 基本上，才半满她就会过来清理掉。 后来，邱老板还吐槽一句：姜大姐，你这打扫卫生方式，咱公司垃圾袋成本恐怕得直线上升啊？ 结果第二天，大家就发现，姜大姐换垃圾袋频率大减！ 不是她变懒了，也不是她抗议了，而是宁愿费事，也将垃圾桶拿走倒掉，以节约垃圾袋。 说真的，就是这件小事，就让不少老员工从心里喜欢姜阿姨。 谁能想到，公司倒闭这件事，竟然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她竟然疯掉了？！ “我没事。”姜茹雪摇头。 她看到几个刚来公司的小年轻朝财务室走去，连忙喊道：“别别别，别领，我不说了嘛，我儿子秘书马上就打电话过来，他会解决这事的。” “完了完了，姜阿姨真的疯掉了。” “姜阿姨，你没事吧，你你你别吓唬我啊！” “姜大姐，保洁很好找的，不用担心。” 看到姜茹雪的姿态，有人关心，有人安慰，很多人更是突然觉得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了。 倒是董丫头几乎要急哭了！ “疯掉了？我没疯，哎呀，你们不是以为我疯了吧？” 姜茹雪一脸诧异，连连摆手解释道：“我真没疯，我儿子现在可厉害了，身价十几亿呢，前段时间还上新闻了，开的车都是兰博基尼，这点小麻烦，他肯定能解决！” 完了完了！ 姜阿姨真真真疯了！ 身价十几亿？ 还兰博基尼？ 这别说一个大学生了，就是入社会，又有几个能创造出如此财富？ 他们老板邱洋，辛辛苦苦打拼十几年，最终还不一朝回到解放前？ “姜阿姨，没事的没事的，就是一个工作而已，咱们找新的就成了，保洁这工作很好找的，真的。”董丫头跑过来连连劝诫，眼眶都红了。 老张也走过来道：“姜大姐，没事的，你要说五六千工资，咱们临江市确实不好找，但是两千多的保洁，那真是一抓一大把！”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舍不得这公司。”姜茹雪连连解释。 “要不，咱们带姜阿姨去医院吧？”董丫头见状，泪眼婆娑的提议道。 119 一片光明 “去医院？” 姜茹雪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我没疯，我真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是你们疯了吧？” 众人闻言，越发叹息。 得，果然是疯了不自知，还认为他们疯了。 姜茹雪急了，连忙掏出手机，随便搜到一篇新闻报道，举在众人面前：“瞧瞧，我儿子，常东，都上新闻了，我骗你们干啥？”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病入膏肓了吧？ 就在这时，邱洋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你好，我是邱洋。”邱洋接起，下意识道。 “你好，我是晨曦投资董事长助理米梦洁，请问董事长母亲姜茹雪女士在您旁边吗？”电话里传来客气而理智的声音。 “……姜茹雪？”邱洋呆住了。 他愕然看向姜大姐，此时她正竭力证明她没疯，然而换来的却是众人越发怜悯的同情。 “对，她在我身边。” “那看来我没找错人，贵公司困境我方公司已经知晓，不知道贵公司希望接受哪种方案？借贷，还是融资？嗯，这个不急选择，我们马上会派遣考察小队前往贵公司……” 邱洋完全呆住了。 “等等，你说你是什么投资公司？” “晨曦投资。” “您要帮我的公司？” “没错。” “为…为什么？” “呃……”电话那边顿了顿道：“你那边没有沟通清楚吗？麻烦您把手机交给姜茹雪女士好吗？” “好好……”邱洋懵懵懂懂的将手机递给姜茹雪。 姜茹雪接起：“哎哎，是我……借贷融资？我不懂呀……好好，那你们过来吧，什么时候能到？下午？好好好，我让他们去接你，哎哎……” 说完，姜茹雪将电话递给邱洋道：“你看看，我就说我没疯，你们一个个非要说我疯了……哎，他们说下午就能到……” 众人愣住了。 他们看着邱老板接过手机，点头哈腰的跟对面说着什么，脑子糊涂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半晌，邱洋挂了电话。 他一抬头，却迎来众人的注目，那目光分明在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邱洋来不及回答众人，他一脸懵逼的对姜茹雪问道；“姜大姐，您您儿子不是还在上学吗？您有两个儿子？” “啥？我哪来两个儿子？就一个，哎呦，我儿子是在上学，但是他上学时自个儿创业，现在也开公司了，身价十几亿呢！你看看，都上新闻了，我跟你们说实话，你们还非说我疯了，我日子好着呢，我疯啥？” 众人面面相觑。 难不成姜阿姨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众人看向邱老板。 邱老板道：“大家先别急着走，刚刚有人自称姜大姐儿子秘书打来电话，说下午就到，到时候应该有解决办法。” 哗！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真假的？” “我去，姜阿姨你说的都是真的？” “给我看看报道？” “我记得您儿子确实叫常东，真的是他？” 这一次轮到公司里众人疯了，一个个满脸震惊，还有人凑过来看新闻，待看到新闻报道时，不少年轻人皆一脸不可思议。 因为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一点，谁也没想到这是姜阿姨的儿子。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当然了，即便到现在，大家依旧将信将疑。 实在是，谁也没见过姜阿姨儿子，虽然模模糊糊知道好像姓常，但谁能肯定就是新闻上那个啊？ 至于打来的电话，说不定是诈骗呢？ 虽然姜阿姨给他们的印象很好，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一个还在上学的大学生，创出十几亿财富，谁信？ 众人在胡思乱想以及将信将疑中熬过了上午。 下午一点钟，晨曦投资派来的考察小队到了。 这群人的到来，彻底将这个小公司轰动了。 如果说，他们来时的清一色奥迪座驾，还有可能是租的，假的。 那么这群人的专业程度，说是骗子，财务部小丽第一个不信！ 那查账的专业能力，一个个直指核心问题的眼光，随手就能揪出他们小问题的专业素养，说真的，小丽脸都要绿了。 还好，她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也就是一点小问题，不然她还真不知道用什么心情看待这群人。 相较于小丽的提心吊胆。 公司里众人则早已陷入了震骇之中，内心若有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践踏而过，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谁也想不到，公司里最不起眼的保洁阿姨，背景竟然这么可怕！ 一个个看着邱老板对着米梦洁满脸赔笑，米梦洁又对姜阿姨客客气气，生活的狗血和梦幻，令众人宛如饮了百年陈酿，醉晕晕得厉害。 尤其是当天，晨曦投资拟定出两百万融资计划的时候，公司一片哗然！ 然而这群陷入震撼海洋的人不知道，来自燕京的米梦洁，其实比他们更加震骇！ 要知道，在晨曦所有人都认为，董事长常东乃是一名来自内陆的超级富二代。 来燕京，其实是历练来了。 然而当她接到老板电话，听说他母亲是一家小公司保洁的时候，米梦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当她风风火火闯入这个三线小城市，看到老板其貌不扬的母亲，甚至打电话给老板进行再三确认之后，说真的，她世界观几乎炸裂！ 他们眼中战无不胜，目光毒辣，气度非凡，年少多金的董事长，竟然……竟然是白手起家！ 他是怎么做到的？ 米梦洁不知道。 但是联想到老板亲自敲定项目，几乎个个大爆的前景，米梦洁有了几分猜测。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永远不缺发财机会，但是能不能抓住机会，就非常考验个人能力了！ 想来，老板必然是抓住一个又一个机会，完成财富的积累，最终创办了晨曦投资，令资产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这个猜测，令米梦洁头皮麻烦，浑身战栗。 但，更多却是一股从内心深处迸发而出的……狂热！ 是的，就是狂热。 在燕京，在职场，贫穷背景是人人谈之而色变的话题。 同事口中高大上的abbey、maggie，也许就是某个穷山沟的二丫、大妮子。 人人都在规避自己的背景，防止配不上那高大上的英文名，防止被人瞧不起。 然而，一旦到了一定地位，贫穷背景将会化为光环！ 因为贫穷将会证明，现在的地位多么的难得！ 这放在常东身上亦如此！ 老板能以弱冠之年，孤独之身，褫夺亿万财富，决定万人命运，执掌千百项目，这是能力！ 绝对的能力！ 跟着这样的天才，未来……还用忧虑吗？ 不，还是有忧虑的，这唯一的忧虑是，能不能跟得紧老板的步伐！ …… …… 在米梦洁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之时，汉东开发区新安路沟西庄村民更是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他们村，再次迎来开发商的目光。 这几天，村子里完全陷入了一种亢奋的氛围中。 村头村尾到处都是热议的村民。 经历上一个开发商跑路的村民们，觉得他们的坚持终于换来了正果。 拼命加盖违建建筑的村民们，喜上眉梢，整天大鱼大肉，就等着拆迁，房车到手，以后做个包租公，吃喝不愁。 少数还没来得急加盖建筑的村民，在街坊邻里的影响下，哪怕没钱，借钱也要加盖建筑。 上班的小年轻，被老板训斥两句，一怒之下辞职走人。 辞职信上曰：老家拆迁，回家当拆二代去。 一时间，本该只剩下老人孩子的村子，一天比一天热闹，村头巷尾到处是人，人人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都在琢磨着怎么团结一心，索要高额拆迁款。 至于开发商放出的早签约有奖励之言，全当耳旁风去了。 嘁，净扯那些没用的，没有两套房，加两百万，拆你个龟孙子拆！ 120 拿下沟东庄 切二两猪耳朵，一瓶散装白酒，刘老汉背着满身水泥白灰，步履疲惫的推着没电的电瓶车，向家中赶去。 虽然才入冬，但他的耳朵已经被冻伤，结出厚厚的黑痂，看起来像是厚厚的污垢。 路过沟西庄时，聚在村口打牌的村民，热络的向他打招呼。 刘老汉咧着老黄牙应着，目光扫过闲汉背后密密麻麻堆叠得好似山包的村子，眼中闪过浓浓的艳羡。 虽然只有一条马路之隔，但是沟西庄和沟东庄完全就是两个待遇。 去年就有风吹来，说沟西庄要拆迁，当时不仅轰动沟西庄，更轰动了沟东庄。 他们想，沟西庄都要拆了，沟东庄还会迟吗？ 沟西庄疯狂加盖建筑，沟东庄也不甘其后。 然而谁曾想到，直到现在，也没人说要拆沟东庄。 哪怕是沟西庄也吓跑了一波开发商。 然而不曾想，又有开发商看上了沟西庄土地，虽然开价很低，但是看人家那挨家挨户谈判，各种宣传，甚至拉来大群小伙充场面模样，这次显然是玩真的。 刘老汉羡慕啊！ 岂止是羡慕，他还眼红！ 刘老汉有两个儿子，早年因为有两个儿子，他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存在，谁也不敢欺负他刘老汉。 然而谁能想到……当初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沉重。 两个儿子都已经到成家立业年纪了，虽然家里努力攒钱，但也仅仅只够一套房子首付。 然而光有首付有什么用？ 现在哪个小姑娘不是“一动一不动”？ 不提这硬性条件，很多人一听说他家有俩儿子，谈都不谈，几乎转头就走。 为啥？ 因为现在人太现实了！ 找姑娘，最好找兄弟姊妹多的，未来娘家养老压力轻。 找小伙，最好要找独子的，父母健在的，能帮衬着小两口过日子。 他家这情况，要物质没物质，还兄弟俩，哪个小姑娘愿意嫁过来？ 没有一个！ 几个谈得好好的小姑娘，到谈婚论嫁程度时，姑娘家人过来一打听，立马棒打鸳鸯。 本来刘老汉还指望拆迁能不能拆点钱，最好直接赔两套房子，完美解决兄弟俩“物质条件”，可惜…… 唉…… 刘老汉吐了一口气。 他不敢去想了，只求着能在闭眼前，使劲苦钱，看着两儿子能够结婚生子，他也就满足了。 回到家，老伴已经做好了饭，白米饭配红椒烧方瓜，红椒是自家种的，方瓜也是。 农村就这点好，一年四季不缺瓜果蔬菜，哪怕是冬季，也有方瓜、大白菜等等蔬菜。 只是这菜，天天吃，还是会腻啊！ 这是刘老汉切点猪耳朵的缘由。 只是这十块钱猪耳朵，今儿也被老伴数落起来，说什么“家里不都菜啊，就知道馋嘴。” 刘老汉不吱声，一个劲儿的扒着饭，对着瓶子吹白酒。 干重活人都知道，一天下来，要是不喝点酒，晚上浑身能疼得满床打滚，第二天根本爬不起来干活。 刘老汉年纪大了，更得靠酒助眠。 以前靠啤酒，现在必须得靠白酒。 “刘大爷在家吗？” 就在老伴絮絮叨叨的数落声中，大门口突然闯进来三四名男子。 “我就是，咋了？”刘老汉一抹嘴，站了起来。 来人是一名三十岁青年，他笑呵呵道：“我是十里桃花发展部主任，我叫张其伟，我们想征收……就是拆迁您这房子，您看方便谈谈吗？” 刘老汉还在咀嚼饭菜的嘴巴僵住了。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一口将口中饭菜全部咽下去，差点被噎到，涨红着脸，连连道：“方便方便！” 说着，连忙要请这群人进屋里说话。 张其伟笑道：“我这时间紧任务重，就不进去坐了。这是你们村所有居民拆迁费，全部是根据2013年卫星图拍摄建筑面积来计算的，我们把这张表给你，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拆迁补偿方案，全部都是公开透明合理的，不存在少补多补的可能……” “根据你家房子居住面积，我们有三套方案，您选一下：一，两套不低于一百平方安置房，就在原地，等到房子造好了，让您第一时间挑房子；二，一套房子加三十万补偿金……” 这个姓张的青年后面的话，刘老汉已经听不见了。 他满脑子都被第一个方案给吸引了。 两套房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他点头，他的两个儿子最重要的“物质条件”就解决了？ 至于他自己？ 刘老汉没怎么多想，他手里还有点钱，到时候买个小车库住住好了，人都老了，也啥追求？能看到宝贝孙子降生，这辈子就知足了。 “不是……你们不是要拆沟西庄吗？”刘老汉老伴在旁边一脸纳闷的问道。 张其伟表情一肃：“沟西庄太贪了，两套房子还要两百万，大婶子，咱跟你说句掏心窝子话，咱们开发商也是得赚钱是吧？这般补偿法，谁能吃得消？前面钻石城拆迁的时候，也没咱这力度对吧？” “跟您老两口子，咱也不打诳语，沟西庄要价太狠了，公司实在拆不起，已经决定撤走了，是咱们项目部经理，眼瞅着一群人谈了大半个月，实在舍不得，咬牙最后一搏，看看能不能拆你们这边，要是今晚谈不妥，公司就直接放弃这边项目开发。” 张其伟咬牙道：“大爷，您要不打电话问问家里人？赶快下决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 十分钟后，张其伟带着刘老汉去了其他人家。 半个小时后，刘老汉在拆迁补偿合同上郑重签字，并按下了手印。 拿到一式两份合同的刹那间，张其伟内心悬着的巨石落了下来，激动得呼吸都急促了三分。 东哥制定的拆迁计划，可不仅仅只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手，在明修栈道之时，也趁机调查a3区、也就是沟东庄所有住户情况。 根据各家经济条件，进行预判，确定哪些可能是钉子户，哪些好说话，然后制定多种补偿方案。 其中，刘老汉是公认钉子户高危人群。 因为他有两个儿子，在村里素来天不怕地不怕； 也因为他有两个儿子，索要高额补偿金的可能性也比一般人家高得多。 还好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刘老汉在问过儿子，又向几个街坊邻里打听一遍后，确定大家确实是按照标准方案补助之后，他几乎二话不说，便签了合同。 连刘老汉都搞定了，庄子里其他人家还有问题吗？ 事实证明，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再有沟西村为对比，张其伟七点多钟带人突击沟东庄，仅仅两个小时，全村59户人家全部拿下了合同。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户只有孤寡老人留守。 为了防止意外，十里桃花早就拿到了老人子女的电话号码。 在突击行动前，提前半个小时打电话过去做工作，结果出乎意料的，仅仅十余分钟，便说服了本来以为的“高危钉子户”。 十点零九分，张其伟拿到最后一户人家拆迁合同，整个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就要向东哥报喜。 不曾想，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匆匆跑来喊道：“七哥，村口被人堵住了……咱们车也被人围住了。” “怎么回事？”七哥看着手机上差点要拨出去的号码，连忙退出拨打界面。 “是沟西庄人！” 沟西庄人……张其伟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半个月前跟沟西庄人的谈判，差点没把他恶心死。 他算是明白“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真是人越穷越贪婪，越穷越钻歪脑筋。 一个个狮子大开口模样，真当十里桃花是开印钞厂的啊？ “走，会会他们。”张其伟笑道，任务已经完成，他还就不信了，这沟西庄人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121 爆炸 张其伟赶到村口的时候，只见狭窄的水泥乡道，已经被人群人堵死。 远处高楼大厦的灯光还照耀不到这里，但这里已经灯火璀璨，恍若白昼！ 无数人或拎着手电筒，或戴着矿灯，或骑着电瓶车，将这里照成了白天。 “张主任出来了！” “他出来了！” 张其伟的出现，在村口人群中引起一片骚动，众人下意识簇拥而来，一道道刺眼的灯光，照得张其伟睁不开眼睛，只能抬手遮掩。 “张主任，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张其伟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是过来谈拆迁！” “他真是来拆迁的！” “你们不是要拆我们村吗？怎么跑到了沟东庄？” “对啊，不是我们村吗？” “你跑错了吧？” 围在村口的沟西庄村民大愕。 其实早在张其伟等人踏入沟东庄没多久，沟西庄隐隐约约就听到了风声。 但是他们很多人并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 为什么？ 很简单，沟西庄比起沟东庄，有着天然难以比拟的地理优越性。 别看两个庄子只有一条马路之隔，但是就是这条路，将这两个村庄分出了高下优劣之别。 因为这条路是环城路。 路西边是城里，路东边自然是城外！ 若仅仅是虚名之差也就罢了，随着城市扩张，这点虚名早晚会成为像燕京一环二环那样的差别，虽然有差别，但是也不会太严重。 问题是，当这条路还成了学区划分线的时候，彼此天差地别的价值就此体现出来。 这是沟西庄村民傲气的本钱。 然而当一个串门到沟东庄的村民，信誓旦旦的说着十里桃花跑去沟东庄谈拆迁的时候，大家虽然不信，但是很多人还是慌了。 加上路程不远，几乎全部跑了过来， 于是有了眼前这一幕。 张其伟看着眼前错愕的村民，心中越发得意，他笑吟吟道：“你们庄子拆迁费太高了，我们根本拆不起，所以决定不拆了，拆沟东庄。” “什么？” “不拆了？” “怎么会这样？” 沟西庄村民一片哗然！ 张其伟看着他们一片震惊模样，心中那叫一个爽字了得，只觉得连日来在沟西庄受得闷气，一扫而空。 他忍不住道：“两间小瓦房，盖个塑钢瓦，就想拆两套房子，还要再补偿你们两百万？你们咋不上天呢？” “慢慢等吧，现在房价那么高，兴许有开发公司愿意拆你们庄子，反正我们十里桃花拆不起！哦对了，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和沟东庄谈妥了，过两天就来拆迁！” 说完，张其伟懒得再理会这群刁民，对手下道：“走，收工，我请客！今晚不醉不归！” “七哥大气！” “今晚喝他个天昏地暗！” 一群小弟大喜，兴高采烈的吆喝起来。 和他们亢奋相对比，沟西庄人沉默了下来，在灯光照耀下的黑暗中，神色诡谲叵测。 “刘老四，你家拆了？” 沟西庄有人忽然了一句。 跟着出来看热闹的刘老汉，闻言欣喜道：“拆了，赔两套房子。” 沟东庄村民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其伟带着兄弟们走到村口，打算挤出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大喊声：“你们凭什么说不拆就不拆？！不拆你们跟我们谈什么，我房子都盖了，你赔我钱！” 张其伟脸上露出讥笑。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沟西庄村民竟然在这一刻瞬间沸腾了。 “对！凭什么说不拆就不拆了？” “没错，你们这不是耍我们吗？” “别让奸商跑了？” “让他们赔钱！” 巨大的心理落差，在夜色的诱惑下，暴戾倾泻而出。 当一声尖叫吼出，宛若炸营唳啸，横扫四面八方。 沟西庄人下意识围了过来，摇晃的灯光，扭曲了人影，似群魔乱舞，张牙舞爪，助纣为虐！ “你们干什么？” 有人推搡了一下。 “敢耍我们，我打死你个奸商！” 双方刚刚碰到一起，就有人咬牙切齿的扑了上来，双方刚一接触，立马有妇女凄厉的尖叫起来。 “爸……不要打了！” “杀人啦！救命啊！” 这不叫还好，这一叫本来只是推搡的冲突，瞬间升级！ “快回村子里叫人！” “开发商欺负人！” “艹，敢打我？大家弄死他！” “打死这帮奸商。” 去过外地的人都知道，千万不要跟农村人起冲突。 因为跟你起冲突的可能就一个人，但是三秒钟之后，保证就会有一村人冲上来。 这就是宗族的可怕！ 哪怕平时内部矛盾重重，当外敌出现，立马攥成拳头，一致对外！ 管他有理没理！ 一时，伴随着几声呐喊，几个电话，一条马路之隔的沟西庄彻底沸腾了。 无数人扛耙带锨，冲了过来，怒吼声，尖叫声，撕裂沟东庄村口空气。 宽阔的环城公路更是因此陷入了交通拥堵，无数车主，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不少人掏出手机拍摄起来。 张其伟等人哪里吃得住村民的围攻？ 或试图退进沟东庄，或试图冲向车子。 不想，他们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沟西庄。 “别让他们跑了！” “砸了这帮王八蛋的车！” 在夜色的撩拨下，人群彻底失控。 红了眼珠子的村民，直接将张其伟等人的车子掀翻，就这还嫌不过瘾，直接一把火扔了上去。 哗！ 大火冲天而起，橘红色的火焰，在夜色下，若饕餮诡舌，疯狂舔食着钢铁造物。 火光照亮整个村口，也映照出众生百态！ 轰隆！ 正在燃烧的汽车，忽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灼热的火焰，好似死神之吻，席卷方圆十余米内一切活物，无数汽车零件喷吐而出，炸得人群四处狂奔。 几个大火球，从爆炸中飞出，砸在几辆倒霉的汽车上，引来歇斯底里的尖叫，那是燃烧的轮胎，也是燃烧的人心！ 这一声惊天爆炸，将现场众人吓傻了。 它唤醒了暴虐发疯的村民，也震惊了整个汉东！ …… …… 拆迁！冲突！爆炸！ 这几个字眼，任意一个都足以吸引人们的眼球，当这三个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常东就知道，这件事闹大了。 事实上，这件事确实闹大了。 爆炸发生仅十分钟，消防队火线进场，扑灭明火。 大批汉东治安力量赶到，维持秩序。 一辆辆救护车拉着刺耳的笛声，冲了进去，没多久，又拉着急促笛声，呼啸离开。 与此同时，更有大批记者，兴奋着面庞，红着眼珠子杀到现场，或拼命拍摄着现场照片，或疯狂联络者路过车辆，重金求购现场视频。 一时现场可谓一片混乱。 无数人从这件事中，找到了自己的利益定位，风暴在夜色下酝酿。 122 闹大了 翌日，沟西庄因拆迁爆发冲突，发生群殴，乃至烧毁车辆的恶性事件，于一夜之间轰动汉东！ 无数现场照片、视频，在汉东朋友圈、论坛乃至门户网站疯狂传播。 “无良开发商，昨晚趁黑强拆沟西庄，和村民发生冲突，车子都被烧炸了，现场贼他妈火爆！” “沟西庄叼，有种！” “搁老子也打！艹他妈，谁敢拆老子房子，老子杀他全家！” “打得好，马勒戈壁的，一群奸商，房价就是这帮混蛋炒起来的。” “又一批拆二代冒出来喽！” 无数人看到这新闻的第一时间，根本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对开发商开始了疯狂谩骂和唾弃！ 这也正常，在大家的印象中，开发商就没几个是好东西！都是赚黑心钱的混蛋！ 一时间，十里桃花陷入了舆论负面中。 各种自媒体地方小报，也疯狂扑了上来，大啖人血馒头！ “拆迁队半夜强拆，村民誓死保卫家园，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引发血腥冲突，数十人受伤！” “又见拆迁出事，千人群殴，现场火爆，火光冲天！” “惊魂一夜，拆迁队半夜出动，娃娃大哭：别打我爷爷……” 各种或耸人听闻，或大打感情牌的新闻标题，在汉东朋友圈、群里疯狂传播。 甚至连常东也看到了一篇阅读量达到九千人次的报道！ 常东朋友圈里汉东本地人不少，但鲜少布衣白丁，自然没人会关注这些耸人听闻的报道，常东之所以能看到，乃是卢松波专门转发给他的。 常东知道，卢松波转发这条报道给他是什么意思，他赫然代表着那群隐名股东的意见。 “艹你妈！”常东沉着脸，狠狠咒骂一句。 他不是在骂沟西庄人，而是在骂这群隐名股东。 他还是把这群人想得太好的，没出事的时候，一团和气。 一出事，一个个就知道向他施压，跟老佛爷似的，站得远远的，生怕玷污了羽毛。 他大爷的，昨晚那事是他理亏吗？ 不！ 是他的人被一群刁民给堵住，打了，车子都被掀了！ 这事只要公平报道一下，完全就能化解，偏偏这群人就是不伸手。 常东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伸手，这是害怕暴露，授人口实！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只要从头到尾不吱声，哪怕闹大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影响。 倒霉的仅仅是被他们推出来的挂名股东而已。 想到这，常东叹了一口气。 骂归骂，现实中，该怎么做，还得这么做。 他随即向公关团队下达指令，接触那些媒体，该删文章删文章，该转变风向转变风向。 最重要的是，寻找足够影响力的媒体，详实报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十里桃花本来就没做错，绝对不存在洗地之说，因此只要详实报道出来，舆论应该很容易就会平息。 事实上，有钱好办事。 在律师函恐吓下、在金钱诱惑下，没有几个小媒体能够撑得住。 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在污蔑十里桃花，所以十里桃花恐吓得理直气壮。 因此大量媒体迅速转变了风向。 “戏剧一幕，沟西庄要价太狠，十里桃花决定拆东庄，西庄不服，围殴拆迁队！” “重大披露！沟西庄冲突，另有隐情！” “贪婪是人心，鸟瞰沟西庄，村庄似坟墓，违建建筑比比皆是。” “穷山恶水出刁民，沟西庄狮子大开口，吓跑两波开发商，眼看拆迁不成，强买强卖，殴打拆迁队！” 随着真相的披露，汉东市再起波澜。 “不会是洗地吧？” “听本地人说，事实确实如此，沟西庄要价太狠了，一间小瓦房，要两套房子，还要再赔两百万！” “我乖，只听说过拆迁队强拆的，没见过被吓跑的。”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越穷越刁！” “我见过沟西庄，家家户户加盖得密密麻麻，门前几乎不能走车。” “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大家也不是蠢货，媒体略一引导，风向立马转变！ 这转变是有原因的。 大家之前同情沟西庄，是因为大家有着相近的标签，那就是普通人。 但是当舆论转变，拆迁户“暴富”这个标签，立马又激起大部分人不平之心，一时间冷嘲热讽也就不足为奇。 经历过一场轰动微博舆论战的常东，操纵起这件事不要太得心应手。 然而当舆论快要平息之时，一件突发状况打得常东措手不及。 “董事长，沟西庄死人了！他们将尸体拉到了汉府楼前喊冤。”刘文博的电话，令常东浑身一僵。 “具体怎么回事？” “昨晚一个老头参与冲突，好像被打伤，送进医院，结果今天中午突然猝死，家属不干了，闹出了这事，现在整个沟西庄人都聚在汉府楼前索要说法，现场已经轰动，电话已经打过来，让我们出面解决……董事长，怎么办？”刘文博声音几乎要哭了。 这是他都被派出来独自领导的第一个项目，虽然项目大局是常东主持，但是事情闹到这一步，如果需要人背锅的话，他绝对是第一个！ 谁让他是法人！ 刘文博担心自己的命运，常东何尝不担心？ 此时他头皮发麻，浑身气得颤抖。 他意识到，他被坑了。 以一群文化素质普遍较低村民见识，不可能想到这么狠招，即便是能想到，最多把尸体拉到他十里桃花总部门前，而不是汉府广场。 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怂恿出主意！ 这招一出，再有理，在死人面前，恐怕也得弱三分。 怎么办？ 无数年念头在常东心目中闪过，他想到了泰然健身房跳楼之事，想到背后那些隐名股东的冷漠，想着幕后凶手的真正目标…… 在思绪翻滚间，常东咬牙道：“我立马过去……” 123 以身涉险 常东赶到汉府大楼前广场边上时，楼前广场已经被人群占领，密密麻麻的人群，接踵摩肩，甚至拥堵了广场外的汉府路。 常东刚刚下车，额头和右胳膊缠着纱布的张其伟迎了上来。 “东哥……对不起！”张其伟满脸愧疚，眼中掩饰不去苦涩。 事情闹这么大，无论怎么说，他都脱不了干系！ 常东看到张其伟，说真的，他真想踹他两脚。拆迁任务交给他的时候，就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 谁曾想，害怕什么来什么，最后还是闹出事了。 “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养伤。”常东拍了拍张其伟的肩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事怪不到你，不要有心里压力。” 事情已经发生，再责怪下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虽然感性上常东几乎要气炸了，但是理性上他还是忍住了愤怒。 他知道，此时，其实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 本来精神压力大得几乎要崩溃的张其伟，闻言愣住了，他怔怔的看着常东，眼眶一红：“东哥对不起，是我得意忘形，讲话太冲，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懂的，没事，你现在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等养好伤，赶紧过来帮我。”常东顿了顿，又故意道：“怎么，你不会害怕了，想退缩了吧？” 那一句“我懂的”，说得张其伟眼眶更红：“东哥……” “行了，大老爷们别gay里gay气的。” 常东锤了一下张其伟胸口，对旁边工作人员道：“开道，就说十里桃花老板来了。” “是！”那边工作人员连忙道。 下一刻，几名员工冲在前面，一边挤开人流，一边大喊：“让一让，我们是十里桃花的……” 广场这一角的骚动，犹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刹那间，引起一道道涟漪。 “开发商老板来了！” “在那呢？” “那边呢！” “别挤，我去……挤毛啊挤……” 围观人群轰动了，一个个踮起脚尖，看向正艰难向人群中央移动的十里桃花员工们。 广场中央，拉着白色横幅，扛着花圈的沟西庄村民也骚动起来。 一个个伸头张望！ 没多久，在员工们开道下，常东终于挤了进来。 “谁是开发商老总啊？”沟西庄村民目光在常东一行人身上寻索着，目光很快锁定在刘文博身上。 “奸商，杀人偿命，偿命！” “没错，偿命！” 沟西庄村民激愤起来，甚至还有手套、破鞋丢过来，要不是有治安人员在维持秩序，这一波大吼，还真有可能炸营！ 常东在跟治安人员紧急沟通一番之后，大吼道：“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听我说！” 沟西庄将尸体抬过来，自然是寻求某种补偿的，因此常东的大吼虽然声不大，但人群还是静了下来。 此时一名治安人员，在跟十里桃花一名员工交流过后，递过来一个喇叭。 常东接过喇叭大吼道：“我叫常东，我就是十里桃花的老板……” 话音刚落，沟西庄村民突然炸了。 “骗鬼啊？” “当我们是三岁毛孩？” “你们老板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看我们农村人好欺负是不是？随便推个傀儡出来，糊弄鬼啊？” 常东看见这喧嚣场面，说实话，突然有点懵。 话说，他决定过来，就是打算以重要人物身份，震住场子，增加话语含金量，从而许诺一些利益，消弭影响。 怎想，这还没开始，他的身份就被人质疑了！ 你麻痹，早知道，老子还出头个屁啊？ 让刘文博出头不就好了？ 然而事已至此，再缩回去，也不可能了。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常东大吼起来。 在扩音喇叭的加持下，人群很快平静了下来，只是沟西庄村民的愤怒，却不是扩音喇叭可以平息的。 他们死死盯着常东等人，似乎一旦情况不对劲，立马冲上打人。 那好似憎恶得好似野狼般的目光，说实话，看得常东心惊肉跳。 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这不是声誉受影响问题，更不是十里桃花还能不能开下去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的问题。 “大家听我说完好不好？我叫常东，我知道你们不知道这个名字，但是‘东哥’这个名字你们应该知道吧？泰然健身房打砸事件的当事人东哥，就是我！” 这一刻，常东不得不把他的江湖名号搬出来。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轰动。 “东哥？！” “他就是东哥？” 泰然健身房打砸事件太传奇了，在汉东不敢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十人总有两三人知道。 沟西庄村民一阵交头接耳，质疑的眼神依旧，但，已经缓和了三分。 “大家可以搜一搜新闻，就搜常东二字，平常的常，东方的东，看看新闻上的照片，是不是我？！” 常东继续喊道。 沟西庄村民闻言一个个下意识搜索起来，不会玩手机的也看向身边的小年轻。 很快有人搜出了新闻。 “大伯，你看看是不是他？” “挺像的，好像……还真是他！” “他好像还真是个大老板？你看看一个电话叫来一架飞机救人。” 沟西庄人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下意识翻看起新闻。 常东故意停留了一会儿，让大家看一看新闻，确定他的身份，等到乱哄哄的声音平静下来，才道： “你们看，大家一开始就不相信我是老板，换个角度想，其实我完全可以不来，但是我还是来了，为什么？因为我带着诚意而来，我希望大家能放下成见，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好！我看看你这奸商能说出什么花来？”有人喊道。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喇叭，忽然跪了下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郑重叩首！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人群一片大哗！ “老板……” 十里桃花的员工们惊呆了。 治安人员愣住了。 沟西庄村民瞪大眼睛，似乎根本没想到，这种大老板会突然下跪。 死者家属看到这一幕，眼眶瞬间红了，失声痛哭。 “奸商磕头了！” “奸商下跪啦！” 沟西庄村民大吼起来。 这一声大吼，引得整个广场围观人群一片震惊，所有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 这是……奸商心中有愧吗？ 无数人心中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奸商”二字，常东眼角突突直跳，但是他忍住了。 好一会儿，他站了起来，举起喇叭，道：“这一跪，我跪的是死者为大！我希望你们能冷静一点，在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我。” “因为有人在看笑话，他们把你们当做笑话、当做热闹来看！我希望你们明白这一点，我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制造冲突，让更多人流血甚至死亡的。等我把话说完，有什么不满，尽管提，我常东就在这里，我没有三头六臂，你们一村子人都在这里，如果我解决不了，你们大可以匹夫一怒，把我弄死在这里。” 常东最后几句话，令沟西庄村民面面相觑起来。 说真的，别看他们义愤填膺，一言不合真有可能爆发冲突，但是当常东将最可怕的结局说出来的，很多人反而害怕了。 弄死人？ 谁敢？ 这可是法治社会！ “好，我们听你说。”这是死者家属的声音，他们红着眼眶，看向常东的目光，似乎不再是一味的仇恨。 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感情牌已经打出，下面就看他有几分本事了。 124 常东逞风，卧虎听啸。 “我来理一下，我们之间最初的矛盾！” “十里桃花和沟西庄，最初的矛盾是因为拆迁，我说的可对？”常东问道。 “没错！”沟西庄村民应道。 常东继续道：“我问一下，我十里桃花在谈拆迁过程中，可否出现恐吓甚至强拆行为？” 沟西庄村民面面相觑。 “没有。”、“我家没有，你家有吗？”、“没有。” 村民一阵交头接耳，最终不得不摇头道：“没有！” 常东微微松了一口气。 张其伟虽然最终把事情办砸了，但终究没有犯致命错误，如果他犯了，搞不好他就要“大义灭亲”一次了。 “没有就好，说实话，我很担心有，因为我是老板，我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很多事情其实是交给下面人去做，虽然我千叮万嘱，但是我还是很担心下面人为了完成任务乱来，现在看来下面人没有犯错，我很欣慰。” 常东故意感慨道，在悄无声息中，为自己开脱。 “那好，我们的矛盾是什么，是拆迁价格谈不妥，对不对？” 沟西庄村民再次面面相觑，他们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对，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此时，经过常东这一番逻辑清晰的疏导，看热闹的人群也静了下来。 其实这件事，大家已经从各种新闻上，知道了几分前因后果。 “没错。”沟西庄最终还是艰难的承认了这个结果。 出乎大家意料，常东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揭沟西庄的不是，他大声道：“我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大家祖祖辈辈居住在那一块土地上，现在突然说要搬走，谁愿意？谁都不愿意！便是愿意，谁心里又真的舍得？” “是啊！”、“没错！”、“这奸商算是说了一回人话。” 沟西庄村民下意识应和起来。 常东抿了抿唇：“你们不愿意，这事放在我身上，我也不愿意！即便是愿意，我肯定也会要价高一点，因为这是祖宅，我们这是在卖祖宗留下来的遗产。” 常东的肯定，令沟西庄村民茫然了。 也令十里桃花的员工们愣住了，老板你到底是哪边的？ 你可不能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你们没错，我十里桃花错了吗？” 常东自问自答：“没有，十里桃花也没错！” “我们十里桃花实力有限，我们拆不起你们村子，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放弃，我们去拆沟东庄，这有错吗？大家得凭良心说话，我们没错！” “但是昨天晚上，当我的员工加班加点签下沟东庄的时候，你们村的人，却堵住我的员工，不给他们走，甚至掀翻车子，点燃车子，引起爆炸，最终酿出眼前的苦果。” “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们走？就因为我们不拆你们村子！你们就要强买强卖！” 这句指责一出！ 广场再次哗然。 沟西庄村民脸都绿了。 有人张口大吼：“奸商！不拆你们跟我们谈一个月干嘛？” 这句怒吼刚刚喊出口，就被常东经过扩音喇叭放大的声音掩盖了。 “但是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这事放在我身上，我可能也会这么做。” 这句话一出，沟西庄这个已经点燃引信的火药桶，生生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浇灭，彼此之间依旧剑拔弩张！ 常东道：“刚刚那位兄弟说的对，拆迁谈了整整一个月说不拆就不拆了，谁能受得了？你们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我知道，你们中很多人为了拆迁事，甚至不远万里辞职回家。这突然不拆了，这不是戏弄人吗？” 这一声大吼，将沟西庄村民心声吼了出来。 “没错！” “就是这个道理！” 十里桃花的员工们傻眼了，张其伟懵逼了，刘文博更是一脸错愕。 东哥，你到底站在哪边啊？ 你…你给通个气好不好？ “那这件事谁做错了？”常东发出灵魂追问。 沟西庄人被问住了。 他们自然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经过刚刚常东一系列的铺垫，十里桃花貌似也没做错，那谁做错了？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常东回答了。 “我告诉你们，是你们中极少数贪婪之辈做错了！” “他们想趁机大发横财，想勒索我们，于是他们疯狂加盖建筑，一间瓦房敢要两套房子，还要再加两百万，我问你们，这可能吗？” “有可能，但是这必须得是在燕京，在一线大城市，在那里别说两套房子两百万，就是十套房子一个亿都有可能！但是这里不是燕京，这是汉东，平均工资只有两千多的汉东！” “他们想要发财，但是他们知道自己人单力薄，所以他们怂恿你们跟着抬价！跟着闹！甚至怂恿你们堵我的员工，砸车，烧车！现在闹出人命了，他们还不放弃，还怂恿你们来闹事！” “这极少数人我就不点名是谁了，你们心里应该清楚，看看现在他们在干嘛？他们在指挥你们打砸财物，聚众闹事，甚至闹出人命，他们呢？什么事都没有！看看这里是哪？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犯法了？！” 常东的怒斥，令沟西村村民怔住了。 这一刻，广场上一片安静。 围观群众已经被常东强烈语气镇住了。 沟西庄村民面面相觑，经历了十里桃花都不愿意拆迁的闹剧，他们内心深处其实已经泛起悔意。 但是他们不愿意承认是自己错了。 这一刻，常东给他们找到了借口——是少数人怂恿他们的。 没错，就是那几家加盖建筑最多的人怂恿他们的。 仔细想想，从村子里拆迁开始，确实就是那几户人叫嚣得最厉害，在疯狂串通村民狮子大开口。 那么这极少数人是谁？ 沟西庄村民彼此对视一眼，没人承认是自己，都认为是对方先带得头。 刹那间，团结一致的沟西庄，在这一刻，在人心中，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我之前给老人下跪的时候，不是我愧疚，我常东做事向来问心无愧！我只是在跪一个长辈！” “十里桃花只是我投资的一家公司，我甚至不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但是我为什么还出面？因为我不忍心看着你们被人蒙蔽，还不自知！” “不要闹了，在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你们的诉求是什么？这样，十里桃花虽然已经签了沟东庄，但是我愿意以个人名义签下你们沟西庄，当然，前提是你们不能坑我，我愿意以沟东庄标准签下沟西庄，除此之外，之前许诺的各项补贴，照样有效，因为沟西庄地理位置比沟东庄要好一些，这点我不坑你们！但是我也希望你们别坑我。” “老人西去之事，我很遗憾，我保证，让公司全力配合警方调查，给逝者家属一个交代！这件事无论涉及到谁，都绝不放过！同时愿意以个人名义，以人道主义精神补偿一百万！” “我讲完了，诸位还有异议吗？如果没有，请不要再聚集在这里，我立马让公司员工跟你们回去，该签合同签合同，该配合调查配合调查。” “如果有，现在可以说出来。” 常东掷地有声道。 现场安静了。 沟西庄村民彼此对视一眼，他们跟着逝者家属闹事，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拆迁吗？ 现在人家都同意拆了，跟沟东庄一样标准，还多了一些拆迁补贴，两相对比之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继续闹？ 继续狮子大开口？ 这可能吗？ 之前已经吓跑一个开发商，现在再把十里桃花吓跑，沟西庄恐怕从此只会臭名远扬，无人敢碰！ 最重要的是，经历这段时间的大起大落，很多人折腾得也累了。 看着沟东庄欢天喜地的拿拆迁款，这心理早就不平衡了，现在能有这个结果，说真的，很多人已经很满足了。 至于逝者家属，听到那一百万补偿的时候，心思就已经乱了。 “小伙子，你说的是真的？” “我们能相信你吗？” 有人下意识问道。 当这群人问出这些话的时候，常东就知道这件事妥了。 他拍着胸脯道：“当然是真的！” “看新闻，他好像不是坏人？” “是啊，打电话叫飞机落下来就为了救个学生，应该不是坏人。” “能给钱老三下跪，良心应该没被狗吃。” “就信他一回。” 沟西庄村民嚷嚷起来，不知是给常东台阶下，还是给自己台阶下。 常东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他不知道，此时这一幕，已经传入身后大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办公室很宽阔，一张梨木办公桌后坐着一名中年人，在他前面站着一名西装青年，正汇报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中年人听着秘书的汇报，看着手中关于常东的资料，半晌轻轻一笑：“孟老爷子倒是好眼力。” 同时心中暗道：汉东gdp说不定就落在此人身上。 125 常东入虎眼，鸿门宴否？ 2014年11月13日。 农历闰九月廿一，乙亥月，戊子日。 宜拆卸、动土、移徙……安葬。 沟西庄钱老三于这天出殡下葬。 钱老三葬礼办得很热闹，至少在沟西庄堪称前无古人。当然，也能称一句后无来者。 因为整个庄子都在帮钱家办葬礼，哪怕是村里最好吃懒做的闲汉，这几天也格外勤快的跑前跑后。 是因为钱家多赔了一百万吗？ 不。 村子都散了，多这一百万又有啥大意义？ 深究起来，是因为大家知道，沟西庄能拆，是借了钱老三的阴德。 这是钱老三的葬礼， 也是沟西庄的葬礼。 以后，汉东就没沟西庄喽！ 出殡结束，按照习俗不敢回头的村民们，紧赶慢赶的往村子里走去，走着走着看着不远处堆叠的农庄，瞧着一路之隔已经拆成废墟的沟东庄，不少人忽然红了眼眶。 “钱老三走得风光哇，以前心脏就不好，之前还跟我念叨着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谁曾想，凑上这当口，走了还给家里留了一百万，丧礼办得更是风光！值啦！” “说到底，还是常老板好人呐，不仅多赔了一百万，还让钱老三办完丧礼再拆迁。” “是啊，常老板没得说，就是不知道，这房子造得怎么样，俺可是选了房子。” “不会差的，俺相信他。” “以后村子可就彻底散喽！”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沟西庄村民们忍不住念叨起来，这个初冬，风很寒，但人心还算暖和。 …… …… 沟西庄村民了却一桩大事，心虽不舍，倒也暖和，然而对于许戈来说，虽然呆在温暖如春的空调房，一颗心却如坠冰窟。 张其伟投靠的大佬常东，竟然亲自登门拜访了他。 他局促不安的迎接着这位最近在汉东大出风头的大人物，再也没有在网络世界里无法无天。 “坐。”明明是客人，但来到许戈家中的常东，气度宛若主人。他一屁股在一张沙发上，指了指旁边空位。 不管多少人疯狂崇拜骇客，但说到底，这个世界的大佬依旧是手握武力、权柄、金钱这三种人。 从来没听说过，哪个顶尖黑哥能成为一方寡头，又有哪个骇客能操控一方势力。 哪怕是依靠技术起家的大佬，譬如盖茨、扎克之流，本质上依旧谈不上寡头。 譬如说盖茨，常年盘踞世界富豪前三甲，但他仅仅持有1%软微股份，虽然说他还有其他投资，但是占据他资产权重的还是这1%股权。 那么问题来了，其余99%的股权，握在谁的手里？ 没人能说得清，即便是能查到，但别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隐名股东”的存在。 鳄鱼只会潜在水下，伺机而动，吞噬猎物！ 许戈紧张的点了点头，干瘦的身体，拘谨的坐在自家沙发上。 因为张其伟的委托，他查过常东，随后更是忍不住偷偷跟踪持续调查。 然而越查，他越心惊。 常东的投资布局看起来十分混乱，但是跟踪过那些项目之后，许戈发现，那些项目几乎没有不良业绩出现。 尤其是一键wifi，业绩简直吓人。 换言之，常东是一位真正的鬼才。 这样的人物，说不畏惧是不可能的。 “我听张其伟说，你是个电脑高手？”常东一边问，一边打量着许戈的房间。 这是一间只有四十平方的单身公寓，除了客厅这点方寸之地还堆满零食泡面外，其他地方都被各种机器书籍堆满，邋遢，宅，但也充满别样魅力。 这是真正搞技术人才会出现的住宅。 唯有一心扑在技术上，才会心无旁骛。 “谈不上高手，就是懂点电脑。”许戈情商到底没有蜕化，他谨慎措辞道。 “懂点电脑就把我老底摸得干干净净了？” 常东笑，许戈却汗毛耸立。 “我听说，你一直在单干，没钱就接点私活？” “是的。” “对未来有没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 “那你想不想在计算上更进一步？” “呃……” “我虽然不懂计算机，但我也知道，两千块电脑跟两万块电脑有本质区别，一百万美金luvaglio哪怕去掉毫无意义的钻石、珠宝，也比十万块电脑用得更舒服，其中差别，我们普通人察觉不到，但是对你来说，肯定有天壤之别。” “另外，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想要设计出一个优秀程序，仅凭个人肯定会很困难，更会陷入闭门造车的窘境，但如果你背后有一个团队呢？” 常东侃侃而谈着，许戈神色中露出一丝憧憬。 骇客对计算机要求并不是太高，因为他们可以操控肉鸡（傀儡机）增加算力，但是这依旧无法否认，高配置对于任何电脑玩家都有着相当吸引力。 就像顶级剑客可以捏叶当剑，但他们依旧会追求一把好剑。 常东提到的团队，对许戈更是有着难以拒绝的诱惑。 他有很多想法想要尝试，奈何精力有限，只能挑选最狂热的想法。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时间不够用。 如果他背后有团队呢？ 他完全可以将一个任务拆成无数份，交给他们来完成，最终他再拿到手里组合。 “有兴趣为我效力吗？”常东道出了目的。 许戈略一沉默道：“我不想去做那些枯燥项目。” “如果仅仅是为了招募一个程序员，我可不会亲自跑过来。在燕京，随便发布一个招聘，只要把薪酬稍微提高一点，我就可以招到无数人。”常东道。 许戈看向常东，脑袋略微当机，他有点听不懂常东的意思，但隐隐约约又明白了什么。 常东问道：“攻入筷手、一键wifi的服务器，你需要多长时间？” 许戈愕然。 常东摊开手：“我总不可能听别人说，你是高手，我便信了吧？你得证明一下你自己。” “怎么证明？” 出乎常东意料，之前还吞吞吐吐的许戈，这一刻眼中竟然迸发出一股别样的狂热。 这一刻的他，在常东眼中宛若一名搭上剑柄的绝世剑客！ …… …… 刚刚离开许戈租住小区的常东，忽然接到了卢松波的电话，说是孟老爷子请客，让他准备一下，晚上带小健一同前往。 这个电话，令常东一脸讶异。 他在孟家那一巴掌，不敢说令孟家对他恨之入骨，但感官绝对好不到哪里，孟老爷子这突然请客啥意思？ 天色近昏黄时，卢松波在校门口接到常东和小健。 小健坐在后排。 常东坐在副驾，和开车的卢松波并排，这是一种尊重。 常东故意开玩笑道：“老师，你给我透个底，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还真给你猜对了。”卢校长眼中闪过一丝激颤。 “呃……什么意思？” “孟老爷子家里来客人了，点名让你陪酒。” “客人？什么客人？” 两人聊到这，恰逢遇到红灯，卢松波踩住刹车，向上指了指道：“汉东这片天。” 常东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差点咬到舌头，惊呼道：“李……” 话还没说完，卢松波点了点头。 126 家宴 刚刚踏入孟老爷子家，常东就闻到一股菜香味儿。 开门的是个妇人，以前骂过常东混蛋，正是小健的母亲。 看到常东，她神色平静，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一巴掌，但是当她目光看到站在常东身后，面容清瘦的小健时，眼眶忍不住一红。 但她到底没有抱住儿子痛哭，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反而强笑道：“卢大哥您来啦？” “今儿叨扰了。”卢松波道。 “不叨扰，不叨扰。”妇人道。 在她的邀请下，常东三人穿过走廊，进了客厅。 宽阔的客厅里正在放着新闻联播，电视正对面坐着一名中年人，他姿态闲适，躺靠在沙发靠背上，聚精会神看着新闻。 孟老爷子以及二儿子三儿子皆陪同在一旁。 看到常东三人到来，孟老爷子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卢松波不敢开口打招呼，点了点头，略显拘谨的欠着屁股，坐在沙发上。 常东见状更不敢发出动静，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陪坐一旁。 至于小健，则被母亲喊走了。 他还没资格坐在这里。 半个小时的新闻联播很快过去，孟老爷子适时道：“小李，新闻也看完了，吃饭吧？” 这一声“小李”听得常东差点咬掉舌头。 孟老爷子虽然牛逼，但还不至于能喊出这称呼吧？ “好，新闻看完了，这吃饭也就心安了。”中年人笑呵呵道。 孟老爷子哈哈一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卢松波，您见过，这位就是常东。” 小李？您？ 常东听着孟老爷子怪异措辞组合，心中大概回过一点味来。 他来不及细想，连忙站起来，在卢松波伸出双手的时候，也露出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 “行了，串门吃个饭，别给我搞形式主义。”中年人说着，拍了拍卢松波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上次军训突发应急预案做的很漂亮。” “都是响应上级精神……” “行了，说这话，这饭可就没法吃了啊！” 中年人摆了摆手，冲常东略一点头，没有任何停留，便错肩而过，向不远处餐桌走去。 卢松波脸色一怔，不敢表露出任何喜怒，连忙跟上去。 常东见状若有所思。 上次汉东工商学院军训期间，学生突发颅内大出血之事，外人只看到他常东飙车乃至最牛朋友圈，很多人却忽略了汉东工商学院在其中无缝隙安排手术的应急能力。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其实才是关键。 中年人的夸奖，恐怕也就是这个关键。 目光灼灼啊！ 常东感慨，跟了上去。 既然是孟老爷子家宴，这一家人自然不能少。 还好孟老爷子餐桌够大，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坐得下。 不过，即便如此，很多年龄太小的小辈还是没坐上来。 孟老爷子虽然努力试图让家人露脸，但心中也有逼数，年龄太小不懂事，若是在席间闹腾，怠慢了贵客，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老爷子伙食不错，知道要来吃饭，早就留着肚子，我就不客气了啊。”中年人大大方方坐下来，看着满桌饭菜，已经不客气的伸出筷子。 他这不客气，看得孟老爷子越发欢喜。 这说明不把他当外人啊！ 他连忙招呼众人坐下，应和道：“哈哈，知道您要来，所以特意让儿媳妇准备的，您尝尝，还合胃口不？” “合胃口，我这嘴虽然什么山珍海味都尝过，但不挑食，不然考察期间，不得饿死。” 这话并不搞笑，但是饭桌众人还是哈哈笑了起来。 孟老爷子两儿子更是一唱一和道，饿到您，那就是接待人员的失职！ 有孟老爷子一家陪衬，饭桌上气氛自然冷不下来，有说有笑，和气的很。 然而这和气一幕，搞得常东有些走神。 不是点名让我陪酒吗？ 这啥意思？这看起来跟我完全没关系啊？ 可不是，这一桌，说实话，常东几乎连话都插不上，也不敢插话，地位甚至还不如小健。 至少，中年人偶尔还会关心一下孟老爷子家属，问一下小健高就啊？ 他呢，就跟透明人似的，坐在那里。 不过，常东倒也没啥好抱怨的。 说难听点，别说重生之后经历的风风雨雨； 上一世家门不幸，人微言轻之时，他没少遭受白眼，他也早就习惯了当透明人。 话说，这大概也是他养成沉默性子的诱因。 “小健，我听说你去常东家吃过饭，这豪商家宴跟你家恐怕不一样吧？” 正当常东略微走神时，中年人猛然提到的他的名字，令他浑身一麻，神魂归窍。 不知是不是错觉，饭桌虽然人人带笑，但常东明显感觉到气氛似乎紧张了三分，所有人注意力，下意识集中到他和小健身上。 此时，猛然被点名的小健，神色一僵，他想了想道：“比这简陋多了。” “哦？”中年人语气多了一分好奇。 孟家也诧异起来。 他们知道常东带孟健回过家，但是并没有人注意这个细节。 小健母亲偶尔和儿子联系，关心的也都是儿子吃没吃好，开不开心，有没有遭受常东虐待之类的。 至于常东家宴？ 嘁，谁在乎？ 小健明显感觉到餐桌众人的注意力，他到底不是普通人。 或者说生在这样的家庭，耳濡目染之下，不是金子，也镀上一层金箔。 他意识到中年人问话中的试探，斟酌用词，道：“东哥家挺朴素的，伯父是一家工厂主任，伯母是一位保洁阿姨，家宴其实就十几道家常菜，不过伯母手艺很不错，虽然是家常菜，但吃的很舒服。” 饭桌人众人笑容收敛了三分。 所有人都被小健不卑不亢的表现，还有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给惊到了。 众人再看向常东的表情，一时间充满了惊疑不定。 中年人笑容也收敛三分，他终于看向常东，道：“沟西庄收拾的怎么样了？” 尼玛！ 收拾这个词，听得常东眼皮突突直跳，心中忐忑到了极点，但面上却笑道：“都安排好了，等到老人葬礼之后，沟西庄就准备拆迁。” 常东没细说，更没解释，他不相信对方这层次，能不知道这件事真相。 中年人点了点头：“你小子有本事，去年汉东打算搞个开发区，挑中了沟西庄那块地皮，结果谈了三个月，没谈下来，只能更改方案。” “你倒厉害，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仅拿下了沟东庄，更是连沟西庄也顺道收了，跟你一比，倒显汉东无能啊！” 最后一句感慨，看似不起眼，吓得饭桌众人寒颤若噤。 这句话要是解读起来，那意义可就深了。 可以说是骂某些人尸位素餐！ 也可以说借自嘲捧杀常东！ 更可以说有索要地皮嫌疑。 饭桌众人思绪急转，不少想得深的，冷汗已经溱湿了后背。 不曾想，常东接下来一句话，差点令饭桌人跳了起来。 “确实无能！” 常东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127 大悦 如果目光能杀人，此时常东恐怕已经被孟家人的目光碎尸万段了吧。 你个混账，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中年人可以感慨“汉东无能”，那是因为人家身份地位在那摆着； 就像父亲感慨一句“犬子拙劣”一样。 你甭管他是自嘲，还是谦虚，你都不能顺着他说“你儿子确实拙劣！” 这话一出口，保准你多好的朋友，友谊都得裂开一道沟壑！ 你接一句“术业有专攻”都比这强一万倍好吧？ 孟老爷子瞳孔骤缩，笑容僵硬。 卢松波筷子啪嗒掉下来一根，还不自知。 孟家二子、三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解读出一丝惶恐和愤怒，常东这话可是会牵连到他孟家啊！ 倒是问话的中年人古井无波，他自顾自夹起一块瘦肉，塞进嘴中咀嚼，只是目光有些冰冷。 常东感慨完，又补充道：“……这也是我投资汉东的根本原因。” “够了！”孟老爷子咬牙怒斥，声音不大，却穿云裂石，振聋发聩。 常东话由不得他不愤怒，那话分明就是在说，正是因为汉东无能，所以我才能趁虚而入，大发横财？ “说下去。” 中年人咽下口中食物，将筷子压在碗上，目光落到常东身上，似有万钧之力，令人压力山大。 常东笑道：“沟西庄钉子户算什么，跟樱花国都城天成机场那块菜地主人比起来，那真是如同皓月旁的萤火，不值得一提。” “人家扎在都城机场近五十年，阻挠机场扩建，影响交通发展，死过人，流过血，爆发过冲突，樱花国道过谦，赔过礼，赔偿额更是提到了数亿，为了让他搬走，甚至不惜平移那块土地，但人家照样扎在那，到了晚上偌大机场都必须得关闭，因为不能影响他睡觉。” 常东说到这，笑容收敛，逐渐肃穆起来：“现在游客走下飞机，看到的不是樱花国都城有多么发达，而是那一块散发着动物粪便恶臭的菜地，形象何其难堪！” 饭桌上众人愣住了。 聪明的已经想到了什么，迟钝的依旧满脸茫然。 “然而就是这块散发着恶臭的菜地，却让资本疯狂涌入，经济崛起。” 常东叹息：“因为大家从这块菜地上，看到了人权至上！” “沟西庄在我看来就是这块菜地，倾城之力解决不了几个手无寸铁的农民，汉东确实无能啊，但是无能得令人安心！放心！” 常东最后几句话，令餐桌众人面皮一麻，内心震荡。 这话真是……绝了！ 饭桌安静了下来。 啪啪啪！ 中年人突然鼓掌起来。 饭桌上人没敢跟着鼓掌，大家摸不清他这掌声，是褒，还是贬。 “说的好，经济虽第一，但法律不可违背，能体悟到这一点，难怪能以弱冠之年，闯出这么大的家业。”中年人赞道，眼中闪烁着欣赏。 这一刻，饭桌上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家再看向常东眼神那真是百感交集。 孟老爷子摇头不语，年纪大了，城府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子，刚刚那一句“够了”露了怯啊！ 卢松波没由来想起在大寿时，面对孟老爷子诘难时，常东巧妙借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典故，为自己辩护的场景。 小健再看向常东时，神色中悄无声息多了一抹佩服。 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话，这不是马屁，这是一种思维高度的共鸣。 小健父母面面相觑之余，眼中的憎恶悄无声息淡了，却多了三分敬畏。 面对中年人赞美，常东刚开口谦虚一番。 中年人忽然插口道：“不嫌弃，叫声叔吧！” 这一句话，再次令饭桌众人五味陈杂起来，乖乖，这一声“叔”的含金量，不要太高！ 常东难掩激动，努力保持镇静道：“那我就厚脸皮，唤您一声李叔了。” “嗯。”李叔点了点头：“谦虚话不要说，我不喜欢听废话，听你刚刚那话，莫非有意加大对汉东投资？” 尼玛！ 常东舌头差点咬掉。 你你你坑我啊！ 我有说加大投资吗？ 我只是说，汉东“无能”是我投资汉东的原因，谁说加大投资了？ 好嘛，感情这声叔，也不是白喊的？ 你大爷的。 常东心中暗暗叫苦。 他斟酌措辞道：“加大投资是肯定的，不过我现在主要经营方向是互联网这一块投资，资产都在股权上，那些项目目前表现极佳，暂时没有套现离场的想法，所以虽然会加大投资，但资金规模上不会太大。” “哦，听意思，你是有投资的方向，但没有资金来投资？”李叔问道。 常东愕然。 他不得不承认，此人太强势了，思维也极其敏感，他话里也就隐隐透露一点，都被他察觉出来。 “是的。”常东不得不点头。 “哦，说来听听？于民生有益，资金不是问题。” 李叔这话当然不是亲自下场，以他的身份，说出这话的含义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金融的本质：永远用你的钱，为比你更有钱的人服务！ 没钱，可以贷款嘛！ 只要项目好，只要你能表现出足够盈利能力，银行钱躺在那发霉吗？ 不如拿出来用着，收利息。 你用钱创造财富，我的钱赚了利息，一言蔽之：共赢！ 多好！ 以李叔能耐，有他牵头，资金还真不一定是问题。 当然了，一切的前提是，常东所说的项目值得银行冒险。 常东闻言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意识到，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来了。 他投资的那些项目，哪怕有他指点，奈何受限于移动4g网络大环境，想要爆发还得再等一两年。 换言之，他的财富虽然在不停增长，但已经进入一个缓慢增长期。 想要踏入千亿身价之列，还得再等两三年。 然而现在一条康庄大道突然在他眼前铺开，只要他有勇气走，千亿身家不敢想，百亿身价绝对绰绰有余。 走？ 还是不走？ 常东略一踌躇，有了决断。 “不瞒李叔，我还真有一个项目，虽然盈利能力一般，但却可以解决上万人就业问题。” 此言一出，若骤风袭于泰山，纵面不改色，山峦间也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128 侃侃而谈 可以解决万人就业？ 此言一出，餐桌上众人呼吸都急促了一分。 身为圈里人，自然知道这句话代表的价值。 问题是，这可能吗？ 莫不是什么劳动密集型产业？ 问题是这些产业，虽然很多，但数来数去也就是一批，而且大多藏有隐患，不是牺牲人体健康，便会对环境造成破坏。 如果常东指的是这些产业，哪怕李叔追求汉东gdp，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二。 “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搞投资这一块的吧？”李叔问道。 “没错，而且更偏向于互联网产业。”常东道。 “互联网这一块，有解决万人就业岗位的项目？”李叔诧异。 常东微笑：“当然！” “科学在发展，解决问题的同时，也在产生新的问题。互联网这一块，看似对人力需求不如传统工业，实际上，那是过去式，李叔听说过‘办公室民工’这个词吗？” 李叔摇了摇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办公室民工其实是对客服从业人员的戏称！” “这个行业如同民工一般，需求庞大，必不可少，难以替代！” 常东道：“国内第二大电商在苏北宿城自建客服中心，李叔知道，这个客服中心带动多少人就业吗？目前为止，至少五千人！间接从业人员不计其数，据我所知，这个客服中心还在不停扩建之中。” “因为它的到来，已经引发当地对相关环境硬件的升级，从而引起集聚效应，吸引无数互联网企业入驻，俨然已经形成全国数一数二的商业呼叫中心。” “现在已经有人惊呼，这个客服中心养活了一座城！这话虽然夸张，但也能看出其潜在价值！” 常东顿了顿，看向餐桌上表情逐渐凝重的众人，继续道： “第二电商尚且如此，那么第一电商、乃至其他电商，甚至电信商，或者其他互联网企业呢？他们几乎将客服岗位全部外包了出去，因为这一块人力成本太高，对于大多数扎根一线城市的互联网公司来说，很难承担其成本，外包才是最好方案。” “可以说，客服岗位已经构成互联网经济网络最基层，也是最不可或缺的土壤。” “我所投资的产业大多数都是互联网产业，未来对客服需求必然极其庞大，如果抢占机遇，我们完全可以在汉东打造第二座商务呼叫中心！成为互联网的富十康！” 常东说到这的时候，饭桌所有人下意识放下了筷子，目露震惊。 他们不知道，常东话里还藏着一个大野心！ 现在的第二大电商，在未来三五年内，很快便会跌落第三位。 因为一个叫拼夕夕的超级电商，将会杀入市场。 它通过挖掘五环外消费，精确执行“农村包围城市”策略，从创建到上市，仅仅用时三年，便杀入国内电商第二宝座，成为某宝最有力的威胁者！ 目前常东已经找到了开创者，但是害怕蝴蝶效应，所以一直尚未接触，仅仅保持关注罢了。 创业是个需要鼓起无穷勇气的决定！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创业者必然经历极其复杂的心里变化。 常东不愿意，也不想干涉这个变化。 所以他决定等到对方创立拼夕夕时，再以资方身份接触，利用资本切下一大块蛋糕，同时助力其高速发展！ 那么现在提前布局商业呼叫中心，无疑便是“粮草先行”之举！ 饭桌众人已经被常东提到的前景惊呆了，但是真正令他们震惊而骇然的还在后面！ 只见常东扫过众人，目光笃定，神气内藏：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新的岗位也在孕育，我敢打赌，未来这个岗位需求量不会亚于客服岗。” “这个岗位就是——内容审核岗！” “我投资一个项目叫筷手，主要经营短视频社交，目前注册用户破亿，月活跃破千万，这个数据还在激增，随着移动4g网络铺设完毕，以及资费下降，乃至我投资的一键wifi扩张，这个项目必然在明年迎来大爆发！” “短视频虽然极大的丰富了人们的娱乐生活，但是也必须得承认，其内容良莠不齐，所以这必将催生相应的审核岗位。” “如今计算机算力越来越高，但是计算机依旧很难、至少在十年内很难替代人脑的抽象思考能力！” “现在筷手每天都有上百万新视频激增，却鲜少人员对内容进行把控，目前筷手影响力有限，还看不出后果，但随着它的扩张，早晚会出大问题，所以审核岗必然是未来一到两年内的新兴岗位！” “除了短视频，其他视频产业，乃至直播行业，甚至任何内容生产商，都需要审核岗位，只有建立完善审核机制，对内容进行把控，才是内容生产商可持续发展的王道。” 常东投资的今时头条，幕后控股大股东字节公司，还投资了一个项目叫段子内涵。 前段时间，宁永源还问常东，要不要投资这个项目？ 常东想了想道：‘可以投资，但不要下注太多。’ 为什么？ 因为前世经历告诉常东，这个段子内涵，就是因为内容审核把控没做到位，栽了个大跟头，说封停就封停！ 实际上，在前世，筷手等短视频社交公司，没少因为内容把控不到位，被相关部门约谈。 “因此内容审核岗，必然是未来互联网新型职业。如果我们现在有计划的进行提前布局，未来必然能够抢占先手，利用汉东人力成本较为低廉的优势，将这块蛋糕吃下去！” 常东挥舞着胳膊，语气慷慨激昂。 这一刻的他，更像是一名年轻人。 饭桌安静了下来。 大家下意识放缓呼吸，似乎怕打扰什么，又似乎被震惊到。 常东所言，已经超出他们想象，但仔细想想又十分有道理，尤其是商务呼叫中心，这个模式已经有城市在走，目前看来成绩颇为辉煌，既然如此，汉东为什么不能尝试走一走？ 此时，常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这两个岗位，也有利于特殊人群再就业。” 这句补充看似无关紧要，但这是站在商人角度，如果站在李叔角度，这句话的意义又变得非同凡响起来。 这是真的关乎于民生大计啊！ 李叔道：“你吃好了吗？吃好了，咱们去那边慢慢谈，你说的不少概念很超前呐，你得给叔好好解释解释。” 常东哪敢说没吃好？自然是连忙道：“当然吃好了。” “好，孟老爷子，你们慢慢吃，我得好好听咱们东哥唠唠。”李叔笑道，那一声俏皮似的“东哥”说得满桌人内心又是一阵震撼。 常东笑了笑，显得不卑不亢。 两人离席去了客厅。 孟老一大家人对视一眼，正主都走了，还吃个屁啊？ 纷纷离席，也凑了过去。 此时，常东和李叔夹角而坐，常东掏出手机，不时搜索一些新闻报道佐证自己的项目，不时打开筷手软件，介绍一番。 随着常东细碎而深入的介绍，李叔越发沉默，甚至掏出香烟抽了起来。 孟家其他人也沉默不言。 常东介绍的前景太诱人了，如果真的成了，最多两三年便能看到成绩，这对于李叔他们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什么时候有空把资料整理整理，我回去开个会，召集一些专家学者，咱们再好好讨论讨论，毕竟术业有专攻。”李叔道。 “好，给我三天时间。”常东点头。 “成，那就定在大后天，咱们碰个头，再议议。” “李主任，大后天咱们还有个考察呢？”说话的是孟家三儿子，他很早就跟了李叔，为了显示亲近，一直以“主任”称呼。 “推迟，多大事也不如这事大！”李叔将烟屁股按在烟灰缸中，语气并不强烈，却掷地有声，荡魂摄魄。 129 失火啦 送走李叔后，常东自然也就没有滞留的理由，他随即挥别孟家，准备随同卢松波一起离开！ 令他诧异的是，小健竟然也要跟着离开。 “难得回来一次，不在家呆呆？”常东认真道。 不知道是脱毒时间足够长；还是小健已经建设好心理防御。 总而言之，国庆节之后，小健稽延性和心瘾症状越来越轻，目前几乎已经和常人差不多，体重也略有增长。 这也是常东建议他在家呆呆的根本原因。 “不用啦，该说的之前也都说过了，面也见过了，明儿我爸妈都得出去工作，留下来也没啥意思。”小健道，神情中不经意间带着一丝恭敬。 出乎意料，出来送行的孟家人也没有挽留。 小健母亲还走过来，态度恭敬，温言细语道：“常先生，小健就有劳您费心了。” 乖乖，这微妙变化，令常东心中一动，笑道：“伯母客气了。” 等到坐进车里，车子驶出老远的时候，常东不经意回头间，突然发现孟家人竟然还站在门前。 是舍不得小健吗？ 不，小健还不足以让孟家几个男人站在寒风中目送。 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常东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因为他。 说实话，这个细节带给常东的不是感动，而是一抹道不明的感慨，心中对于权柄、影响力多了三分体悟。 “学联要是顾不过来，就辞了吧！”卢松波一边开车，一边提议道。 “还好，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下面人处理，倒也不忙，等这些学期过去吧，做事还是善始善终好些。” 这话要是一般学生说出来，肯定还会觉得贪恋理事身份，但是从常东口中说出，没人会这么觉得。 反而觉得常东这是办事认真，善始善终。 不得不承认，身份地位真的决定一个人话语的重量。 可以说，从今儿起，认了姓李为叔叔的常东，在汉东，地位已经在无限拔高，说难听点儿，他的老师卢松波恐怕都不如他。 君不见，孟老爷子一家一直眼巴巴站在门外，以示尊敬吗？ 往深处想，如果常东设想全部实现的话，那么他在汉东将更会举足轻重。 哪怕没有李叔这层关系！ 因为一个足以影响一座城市gdp的存在，无论是谁都不敢小觑！ 届时，常东将和这座城市的气运绑在一起。 得一城气运之庇佑！ “也好，学联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我尽全力支持你！”卢松波语气很和蔼。 “好的，那我就提前谢谢老师啦！” 常东那声“老师”，喊的卢松波心情大悦，眼角皱纹都散成了鱼尾。 路有尽头。 卢松波将常东和小健在汉工院南门前放了下来。 常东车子就停在学校里，等会他要自己开车回去。 看着卢松波远去的大众车，小健忽然对常东道：“东哥，方便的话，以后去燕京带我去看看吧，我想跟您见见世面。” 这话要是给小健一帮朋友听到，怕是能惊得咬掉舌头。 他小健是谁？ 孟老爷子的亲孙子啊，他什么世面没见过，还用得着跟常东出去见世面？ 但是常东听懂这话里意思了，他笑道：“成，只要你不嫌无聊就行。” “不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健憨笑，脸上露出一抹感激。 在以前，小健觉得自己很牛逼，有一帮各行各业精英之子为朋友，在汉东绝对堪称横着走！ 谁见了不得喊一声孟哥？ 但是跟了常东之后，小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那井底之蛙，还在那夜郎自大！ 他那所谓的牛逼，跟东哥比起来算个屁！ 看看今天那桌饭局，瞧瞧东哥那表现，听听人家那语言深度，小健现在想起来还激颤不已。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抱负和格局！ 小健心动了。 他想成为像东哥这样的人，沉默，但有力量！ …… 送走小健后，常东独自一人取车去了。 等他坐进车里，整个人瞬间瘫在驾驶座上，浑身疲惫得厉害。 别人只看到他宠辱不惊谈笑风生，殊不知人前显贵人后受罪，这谈笑风生的背后，他精神是何等高度紧绷？ 毕竟那人可姓李啊！ 这场家宴下来，说真的，常东感觉比高考还累。 瘫了大概十余分钟，终于缓过劲来的他，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啪嗒一声点燃，躺在车灯熄掉的黑暗中，坐拥一千五百平方的孤独，放下所有防备，享受着很多中年男人才知道的寂寥。 一支烟罢，常东按熄烟头，点火，回家。 他刚刚回清河雅舍，倪语便发来短信，关心他顺利到家没？ 常东回了个ok手势，便不在理会。 进了屋子，这座倪语发疯也想住进来的别墅，空旷得异常清冷，尤其是在窗外寒风呼啸的情况下。 但常东却感觉很舒服。 他喜欢这种安静的环境，不用戴上厚厚的面具。 他从厨房里翻出一桶泡面，烧水泡面。 因为李叔的激动，这个家宴常东自然没吃好，之前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饿得厉害，又不想等外卖，索性泡面对付一下。 吃过泡面，趁着身体暖和，常东随即脱衣洗澡去了。 洗过澡，他披着睡袍，琢磨着要不要给公司打个电话，收集一下资料，做个ppt之类时，别墅大门忽然传来钥匙孔转动的声音。 这轻微的转动声，在夜色下，显得极为刺耳，更是令常东毛骨悚然，舒坦得想睡觉的身体，在刹那间兴奋起来！ 他猛然跳了起来，眨眼间冲进厨房，摸出一把菜刀。 当他摸到菜刀时，别墅大门也被人打开。 一名年轻靓丽女子，一脸疲惫的拖着行李箱走了进来，她伸手就要摘掉挎包之时，猛然意识到别墅里灯是亮的。 她愕然抬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披着睡袍，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同样满脸错愕看向她的男子。 “啊——”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清河雅舍的安静。 好吧，作为别墅区，各家各户的隔音效果其实很好。 这一声尖叫，除了点亮几盏声控灯外，没有招来任何人。 “你…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里？”女孩满脸惊恐，下意识问道。 说完，她瞄了一眼常东手里的菜刀，俏脸惨白，行李箱也不要了，转身冲出家门，向门卫处冲去，同时发疯的大喊：“失火啦，失火啦！” 130 请教常东吧！ 卢松波挚友许通维最近头发都要愁白了。 许通维是做成品橡胶起家的。 2014年11月的橡胶指数大概在680点左右，相较于年初777点，下滑了近百点，创下周期内历史新低，也延续了2013年的不景气。 许通维工厂规模很大。 规模大，意味着生产能力强、平均成本低，这在抢夺市场订单上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 但是当行情看空之时，规模大的弊端就显露出来。 工厂生产能力太强，货稍微卖不动，便积压在仓库中，占资金不说，仓储管理费用也在持续上涨。 做工厂的都知道，工厂不是店铺，说挂牌休息就能挂牌休息。工厂一旦停工，工人没活干，不出一星期就能跑得差不多了。 毕竟都是一家顶梁柱，哪能这般等活干？ 一旦工人跑光了，想要再招人，一时半会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许通维只能减少生产量，努力维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状态，但是那货还是发疯得积压，工人也在不停流失。 一个月前，他实在吃不住资金链的紧张，将车间关掉了一大半，只留下技术骨干，勉强维持住工厂框架。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货再卖不动，他只能关门大吉。 问题是，他倒是想关门大吉。 可是仓库里那些货怎么办？那些货至少价值七八千万啊！难不成全扔了？ 舍得吗？ 舍不得啊！ 许通维愁得整个人都老了几岁。 “老许，别愁了，大不了这厂子不开了，家里还有几套房子，收房租也能过活下去。”谭萍安慰起丈夫。 坐在沙发上的许通维不吱声。 老娘们话说得轻巧。 钱不是你赚的，你当然没概念。 那几套房子一个月租金撑死三五万，这三五万恐怕还不够你一个月零花钱，真把厂子关了，这家八成也就散了。 再说了，有厂子，他许通维在汉东还能算个人物；没了厂子，他算什么？ “叮叮叮……”犯愁间，许通维手机响了。 是闺女。 许通维见状连忙揉了揉面孔，揉掉满脸愁容，笑眯眯的接了电话：“喂，闺女啊，怎么想起来给爸打电话啦？是不是缺钱……” 话还没说完，他闺女的咆哮几乎撕裂手机。 “爸——你是不是把我房子租出去了？” “啥？”许通维愕然，下意识看向媳妇。 谭萍亦满脸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 …… …… 许通维和媳妇谭萍匆匆忙忙赶到清河雅舍的时候，只见偌大的别墅里灯火通明，别墅外还停着一辆巡逻车。 两人进了别墅，只见闺女正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 “薇薇，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谭萍看着闺女气鼓鼓的模样，连忙走上前。 “妈，这是我的房子，当初咱们说好的，你们怎么能随便把我的房子租出去呢，租出去也就罢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许薇薇怒火难消。 “这这……这不是忙忘了嘛！”谭萍一脸无奈。 这话还真不假。 家里房子多，厂子里生意又不好，忙着忙着也就忘了。 最重要的是，闺女很少打电话给家里面，每次通电话，关心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唠这些？ 原来这许薇薇不是别人，正是突然闯进常东家里的女孩。 话说，这女孩真是聪明，冲出屋子后，不喊杀人，反倒大喊失火，惊动小区物业，火速救驾。 话说，她要是真喊杀人啦，搞不好根本没人应答。 其中人性复杂，不提也罢。 话说，等到物业救驾后，许薇薇自持常东再也伤害不到她，这才连忙报警。 民警很快出警，过来一番盘问，才发现，原来闹了个大乌龙。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我们就走了啊！以后家里人做事互相通个气，瞅瞅这乌龙闹得，所有人都睡不好觉。”民警走过来道。 “哎哎，辛苦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许通维连连应和。 “没事，人没事就好。”民警感慨一句离开了。 话说，他这话还真不是随意瞎感慨。要知道他过来之后，才知道租户刀子都拎到手里了，这要是误会成小偷啥的，这一刀下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这天也晚了，有事咱们明天再说好吧？”许通维对常东道。 闺女这突然半夜回来，家里也不通知一声，许通维很担心闺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自然不愿意在这乌龙事上扯掰。 常东经过孟家家宴，早就疲惫得不行，再经过这事，困得那是哈欠连天，闻言连连点头。 唯一不太答应的只有许薇薇。 临走时，她嫌弃的扫了一眼这栋别墅，俏脸铁青。 回去路上，谭萍一个劲儿安慰：“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大不了我们把房子收回来，重新打扫一遍。” “被臭男人住过我才不要咧！”许薇薇一脸愤怒。 “好好好，给你买一套新的好吧？”谭萍连连安慰：“对了，怎么突然半夜回来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不问还好，这一问，本来气鼓鼓的许薇薇先是一怔，表情突然垮了，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妈，筠姐公司倒闭了……” 许通维握方向盘的双手，微微一抖。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不管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 回到家，谭萍安慰女儿去了，今晚要跟女儿住一起，许通维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有心问下小筠情况，但是想想这时间，想想自己境遇，这电话无论如何也拨不出去。 许通维想了一宿，也叹了一宿的气。 翌日，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离开了家门，说是工作去了。 然而离开家门后，他茫然了，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工厂。 看到那些货，他便脑壳疼。 他想了想给卢松波打去电话，打算问问常东情况，为收回房子做准备。 他现在经济在迅速恶化，资金链摇摇欲坠，无论是卖房续命，还是壮士断腕，再让那年轻人继续廉价租下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了。 “怎么想起来问他了？”电话拨过去没多久，卢松波就察觉到挚友老许语气的不对劲。 许通维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到底还是实话实说，透露了几分境遇。 “你现在在哪？咱们见面聊吧，电话里也说不清。”卢松波闻言道。 “也好。”许通维闻言心中一暖。 自从他资金链摇摇欲坠之后，他那些朋友也就日渐疏离。 他知道，这是怕他借钱呢！ 卢松波还能主动约他见面，别的不说，这份心意，就让心情越发低落的他暖和了不少。 两人在一家茶楼见了面。 吃的是乌龙茶。 一碗喉吻润，话题自开。 二碗破孤闷，许通维饮醇自醉。 三碗搜枯肠，半年压力委屈倾泻而出。 四碗……许通维已经吃不到四碗了，五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竟然红了眼眶。 卢松波叹息，半晌道：“清河雅舍暂时不要收，常东昨晚才跟李大老板见了面，认他当叔叔，后天准备开会，讨论一件极有可能改变汉东的大事，这时候收房子，不好。” 作为卢松波挚友，许通维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李大老板”指的是谁，一时愕然。 “等两天，等开过会，你借口你家闺女那事请他吃个饭，我作陪，到时候，你趁机请教请教他，他虽然年轻，但商业天赋……” 作为教育工作者，卢松波说到这，竟然找不到形容词了。 “……反正李大老板都是赞口不绝，人家能在这年纪白手起家，资产数十亿，你得承认他本事。你生意上难题，说不定他有法子解决，最不济，也能给你指条明路。” 131 百亿投资 崎岖坎坷时，仍有挚友相伴，虽然并没有给出解决办法，但终究给了希望。 这让许通维心情好了很多。 说来也是奇怪，离开茶楼后，他的心情顿时不再彷徨，心中隐隐约约有了几分决断。 他没有去工厂，索性回家去了。 刚刚踏进家门，许通维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清香。 走过玄关，穿过八米挑高的客厅，只见开放式厨房里，老婆和闺女竟罕见同台竞技起来。 “爸，你回来啦？我还正想打电话给你，让你来家吃饭呢！”许薇薇回头看到老爸，顿时一脸惊喜。 眼前这一幕，令许通维心情越发畅快。 “我这是心有灵犀，知道咱闺女下厨，这不得赶紧回来了？哈哈，咱闺女还会下厨了，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妈，你看爸情商，他当初是怎么追到你的？”许薇薇一脸娇嗔。 “我眼瞎呗！”谭萍笑道。 许通维闻言笑了，他看着这一幕，琢磨着，厂子关了就关了吧，只要老婆闺女在，都平平安安的，也挺好。 一家就三人，菜也没炒多，三荤两素一汤。 许薇薇还贴心的跑去老爸书房里，把他珍藏的一瓶“秦池”拿了出来。 “不成不成，这酒不能喝！”许通维见状，连连阻止闺女拆瓶。 “爸，喝了吧，这酒我看着都有十几年了，早想拆了。” “过两天家里有贵客，这酒留着招待贵客。” “贵客？谁？”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许通维卖了个关子。 许薇薇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下来，不过她又强打笑容道：“行，那我换瓶古井。” “好。” 一家三口也有大半年没聚在一起吃饭了，这顿饭吃得许通维很是舒坦，席间不停夸耀媳妇闺女手巧。 当被闺女问到“谁炒的菜最好吃？”这世纪难题时，许通维连连说出大多数男人都会说的答案“都好吃”。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许薇薇忽然道：“爸，厂子开不下去，就关了吧。家里还有点积蓄，我以后不出去住了，就住家里，那几套房子全租出去，饿不着咱家。” 话落，席间气氛陡然静了一下。 许通维笑脸僵了三分，他看向老婆谭萍。 谭萍收敛起笑容，叹了口气：“薇薇都知道了。” 许薇薇何其聪明？ 昨晚跟老妈的彻夜长谈，很容易从母亲口风里察觉到家里的不对劲，最终问出了家里难题。 许通维终于明白闺女为啥突然下厨了，感动之余，心中忽然生出三分振奋：“不用担心，卢大哥有个学生特别厉害，过两天请他吃个饭，到时候请教请教他，最不济，也能给我指条明路。” “卢大哥？哪个卢大哥？卢松波？”谭萍一脸惊讶。 “对，就是他。之前我出去刚跟他喝过茶，聊起了厂子事，他给我出的主意。” 许通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呐，经历过大起大落，才知道谁是真朋友。” “卢松波他一个搞教育的……他学生能有多大？成吗？”谭萍一脸怀疑。 “呦，你可别小瞧他那学生，人家才二十多岁，身价数十亿，还是白手起家，厉害着呢，昨儿咱们汉东……还接见他了。” 许通维压低了声音：“说是在商讨一个大项目，极有可能改变咱们汉东经济。” “这么厉害！” 谭萍惊讶，许薇薇更是瞪圆眼睛：“爸，那秦池，你不会就是留着招待他吧？” “对。” “这么厉害人物，会帮咱们吗？” “卢大哥出面了嘛！” “哎呀，咱们家不会时来运转吧？” “时来运转不敢想啦，能渡过这个坎，我就谢天谢地了！” “对了，老许，他谁啊？” 谭萍忽然想起来问道。 “他啊？”许通维脸上露出一个古怪和复杂：“你们认识……” 呃……谭萍和闺女许薇薇面面相觑。 “就是清河雅舍那个年轻人。” 蛤？ “爸，你没搞错吧？” “是他？这怎么可能？” 母女俩几乎同时失声惊呼，面面相觑。 一个还租他家房子的人，怎么可能身价数十亿？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荒谬！ 当许薇薇从手机里搜到相关新闻报道，看着那颇为面熟的面孔，脑子瞬间迷糊了。 她几乎很难将新闻报道上，那个一身西装革履一副精英人士打扮的男子，和昨晚那个披着睡衣，手持菜刀的男子重合到一起。 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人？ 但他们偏偏就是一个人。 …… 三天后，一个并不轰动却足以震惊汉东无数人的大新闻，呈现在许薇薇一家眼帘。 这是一份汉东本地报刊。 为了这份报刊，许通维大早晨就出了门，开车在市区饶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一座日渐没落的报亭，买到这份报纸。 报纸头版上挂着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焦点对准了两名男子，两人皆西装革履，一个弱冠之年，一个不惑之龄，两人面对镜头微笑，左手跟右手在胸前交叉，紧紧握在一起，显得十分有力。 报纸头版上，印着硕大标题： 百亿投资，振兴汉东！ 这条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枯燥的新闻，许通维却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沉默许久，怅然无言。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感慨后生可畏，也或许是难以置信。 许薇薇更是看着照片上，戴着眼镜，一副十分成熟扮相的年轻人，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是一年前的傻白甜了，在燕京跟着筠姐的创业打拼生涯，令她成熟了不少，也明白这个新闻代表着什么意义。 但是她还是很难想象，这样的大人物，竟然就租住在她家中？ 还住在她以前住过的房子，说不定还睡在她睡过的被窝里。 想到这，素来洁癖的许薇薇竟然没有感觉到恶心，反倒有种怪怪的、难以描述的感觉。 12月2日。 许家彻底热闹起来。 提前一天请过保洁阿姨打扫过的别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许薇薇和母亲在厨房里忙活着，看厨台上，摆满了处理好的食材。 其中还有不少成品菜！ 这是谭萍担心手艺不好，怠慢了贵客，特意叫丈夫向卢松波打听一番常东胃口，然后从大饭店里订做的成品菜，到时候热一热，就能直接端上桌。 上午十一点，门铃声响起。 早就收到卢松波短信，做好心理准备的许家人，连忙站起来，脸上下意识露出最热忱的微笑。 132 常东出主意 再次看到常东的许薇薇，敏锐地注意到他脸上没了眼镜，这让他看起来比报刊照片上的形象要年轻不少。 不，应该说，他本来就很年轻，年轻得令人惊讶。 照片上反而把他拍老了，或者说为了体现出庄重感，故意把年龄拍大了吧！ “欢迎欢迎，实在不好意思，小女来家连声招呼都没有，吓到常先生了吧？” 防盗铜门刚一打开，许通维就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常东笑道：“哈哈，应该说，我拿着菜刀形象，没吓到令爱吧？” “没有没有。”许通维连连道。 没吓到，她会尖叫“失火了”往外跑……常东心中吐槽，当然这小小谎言，他是不会戳穿的。 在许家热情招呼下，常东进了许家别墅。 许家别墅很奢华，比起孟家还要奢侈不少。 客厅八米挑高，宽阔，奢华。 整体呈香槟色的墙体和吊顶，配上水晶吊灯，咖色家具，自带几分贵族气息。 餐厅更是了不得，少说也有二十平方，和开放式厨房并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宽阔大气，但并不清冷。 看着许家豪宅，常东心中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要在汉东买套房子。 汉东这块在他前世最多算是过客的城市，如今已经成为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地方。 买套房子，落个脚，已经显得十分有必要。 说起来，他其实被李叔“坑了”。 因为那份官方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常东要投资汉东，投资额更是夸张到了百亿！ 百亿啊！ 这么说吧，汉东2013年全年地方税收总额也就164亿，由此可知，这百亿投资规模有多么庞大。 实际上常东哪有百亿资产？ 把他卖了，全部身家算起来，撑死也就五十亿。 就这还是算上那些股权有人接手的情况下。 实际上，股权市值归市值，真要卖，是卖不到这份钱的，道理无需多言。 汉东还敢报道“百亿投资”，不仅是一种提振士气手段，实际上也是一种偷换概念。 因为这项投资将是一笔长期投资，将各个时期投资额都算上去，勉勉强强也能称之为“百亿”。 不过，即便如此，常东其实也仅仅跟汉东签订了合作备忘录而已。 投资终究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情。 该考察，考察； 该要政策优惠，还是得要。 李叔倒好，那边备忘录刚刚签订，这边报道立马新鲜出炉，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哇！ 好在，李叔这人还算不错，常东这一波投资也算是空手套白狼，花的也是银行钱，因此吃些亏，也正常。 心思落到这，常东再看向许家人不免多了一丝异样情绪。 他想把清河雅舍12号直接买下来。 一来那房子装修确实不错，二来也住习惯了，不如直接买下来，换个钥匙省心省力。 “昨儿我看报纸，瞧见那头版照片，心中还琢磨着这年轻人挺面熟，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竟然就是常先生！啧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饭桌上许通维连连恭维。 常东谦虚道：“都是李叔帮衬。” 这话听得众人又是一阵羡慕。 多少人想要帮衬，还不得门路呢！ 当然了，他们也知道，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人家常东有本事。 毕竟银行钱也不是好使的，你没本事，谁敢借钱给你？等着变成烂账死账吗？ 大家看常东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炫耀的意思，只好转移话题，聊起汉东其他人人文风景。 聊着聊着，卢校长故意起了个头，问起许通维成品橡胶生意。 许通维目露难色，但还是坦诚相告。 这个话题略显沉重，不太适合饭桌闲聊。 但卢校长听完后，还是看向常东问道：“常东，你看成品橡胶这块前景如何？老许这应该坚持下去吗？” 常东闻言，略微蹙眉道：“这问题还真是问倒我了。” “你们也知道，我主要投资方向都是互联网这一块，实体产业尤其是橡胶这块，我还真不懂。该不该坚持下去，我想许叔应该比我看得清楚。” 本来满怀期待的许家，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失望。 谭萍赔笑的笑脸更是有些僵硬。 许薇薇养气功夫连她母亲都不如，笑容已经收了起来。 许通维一阵沉默，道：“从08年经济危机以来，橡胶行情便一直不温不火，我挺过了08年，想着以后或许会好一点，怎想一年不如一年。” “其实，我知道，是我太理想主义了，橡胶毕竟是重要工业原料，太容易受到国际大环境影响，现在国际大环境都不太好，更何况国内？现在也许是黎明前的黑暗，但更有可能还会继续糟糕下去。” 许通维叹了一口气： “我考察过其他厂子，大家生存都很难，不过，还是有很多厂子生存得很好。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与其怪大环境，不如说我其实已经不太适合这一行。说到底，开放红利期已经过去了，我必须得承认，我其实一直在裸泳。” 许通维叹息：“唉，我倒是想关门大吉，那厂房机器倒还好卖，多多少少也能回点本钱，就是那七八千万的货，实在舍不得啊！” 许通维说到这，语气难免低沉。 卢松波无言。 一时间，饭桌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好一会儿，许通维才回过神来。意识到饭桌气氛不对，忙扇自己嘴巴，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常先生，看看我，喝点酒又犯病了。” 许通维扇自己嘴巴，虽然很轻，属于那种“意思一下”。 但是这一幕，还是看得许薇薇眼眶微微一红，忙扭过头去。 要是以前，她或许还会开玩笑，活络一下气氛，但是在这事关家族命运之事上，她实在开不出来，也心疼父亲，更恨自己无能！ “货其实好解决。”常东忽然低声道。 这句话，令饭桌众人心情剧震。 扭过头去的许薇薇猛然转过头来，大眼睛死死盯着常东。 笑容僵起的谭萍，一脸愕然。 卢松波、许通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希望。 要知道，令许通维左右为难的，其实就是这批货。 这批货，说是货，其实都是钱啊！ 但卖不掉的货，那还能是钱吗？ 不是呀！ 除非贱卖，但是贱卖哪里舍得？ “常先生，这这……怎么解决？”许通维结结巴巴。 常东神色平静道：“既然卖不掉，那就烧了吧！” “啊？”谭萍失声低呼，一脸震愕。 许薇薇差点咬到舌头，麻蛋，这…这这是什么馊主意？ 卢松波一脸茫然。 倒是许通维先是一怔，随即猛然想到什么似的，目露骇然，又不太敢肯定，不得不压低声音道：“常先生的意思是？” 133 老许奉承有术 烧了？ 这是什么混账主意？ 贱卖也比烧了强一万倍吧？ 这是常东说出那句“烧了吧”大家心中下意识冒出的念头。 但是当他们看到许通维一脸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再想想常东资历本事，大家随即意识到，他们可能想岔了。 一时间，众人目光下意识盯住常东。 常东端起桌上果汁，润润喉道：“在投资这一行，遇到连续亏损的时候，处理办法无外乎那么几种。” “止损，逆向操作，或者转移损失。” “止损不用说，逆向操作属于金融范畴，不适合你这情况，那么你还能剩下的选择只有转移损失。” 常东点到这，便戛然而止。 作为成年人，他能说的只有这些，再多，那可就是同谋了。 但是他这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令许薇薇、谭萍懵逼。 “常先生，这转移损失到底是什么意思？”谭萍赔笑问道。 结果，常东没说话，她丈夫反倒瞪了她一眼，道：“去看看羊肉汤炖得怎么样？” 显然，这是叫她不懂别瞎问。 谭萍张了张口，看常东确实没有解释的意思，再看看丈夫舒展开的面庞，到底忍着满肚子疑惑，起身假装看羊肉汤去了。 其实羊肉汤一直用小火慢炖着，又是开放式厨房，哪里用得着起身去看？ 所以谭萍装模作样一下，赶紧回到席间。 虽然她听不懂常东啥意思，但是从丈夫神色中，已经看出这大概是个解决办法。 卢松波和许通维对视一眼，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让它轻飘飘过去。 许通维得到常东指点，虽然是剑走偏锋的主意，但内心依旧颇为振奋，他问道： “常先生，成品橡胶这块我是不打算再做了，您看，我这停了橡胶厂之后，还能做什么？” 常东笑道：“许叔您真是高看我了，说好听点，我是做价值投资的；说难听点，其实就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而已，实体这一块，我是真不懂。” 说这话的时候，他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卢松波。 这一眼，饭桌上两个女人没啥感觉。 倒是看似大老粗的卢松波以及许通维，内心微微一颤，下意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一丝惊悸。 他们知道，常东已经意识到今天这个饭局的根本目的了。 有那百亿投资在前，谁还敢小瞧常东？ 他说不懂，就不懂了？ 这分明就是客套话！ 潜意思很明显！ 想拿他一句指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想来常东之前那句指点，还是看在卢松波的面子上。 结果你许通维倒好，竟然还得寸进尺？ 那是指点吗？ 那是发财路子啊？ 有发财路子，人家常东自己不能去发财，还告诉你？咱们有那么熟吗？ 想到这，许通维也意识到，自己问多了。 一时间，饭桌气氛竟然冷了一下。 还好卢松波情商高，讲了个笑话转移了过去。 许通维暗暗擦了擦冷汗，心中对于这位年轻人的可怕，体悟可谓越发深刻！ 难怪人家能得李大老板的青眼，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但是经历过常东指点，许通维也越发意识到，机会难得，如果这次不能拿到常东指点，再想请他吃饭，可就不容易了。 毕竟他已经给卢松波一次面子了，再得寸进尺，任你卢松波再有面子，人家也有不鸟你的资格。 一时间，许通维一边应和着饭局，一边琢磨着方法。 半晌，他心中忽然一动，道：“常先生，那清河雅舍住得可还舒心？” “不错，挺好的。” “是这样的，我这厂子也不准备开了，另寻他行估计少不得了金钱开道。这清河雅舍我想出手回笼点资金，五十万，您收吗？当然了，我知道你现在投资汉东，资金恐怕颇为紧张，这钱不急，随便什么时候还都成。” 卢松波听到前半句的时候，一个心都提了起来，心想老许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呐？ 这时候提房子，不是让人家糟心吗？ 结果听到后半句，一颗心立马放了下来，忍不住砸了咂嘴。 他没想到，当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学生，如今竟威风至斯！ 连老许都想拐弯抹角的讨好，甚至说出这自相矛盾的马屁话。 实际上，此时别说卢松波了，许通维老婆闺女更是面面相觑，一脸惊讶。 清河雅舍那可是别墅啊？ 汉东经济再怎么欠发达，好歹也是三线城市，那套别墅至少价值四百万好吧？ 这五十万送出去，钱还是“随便什么时候还都成”，这分明就是白送嘛！ 常东闻言乐了。 这许通维有意思啊，他正琢磨着买别墅，这厮就把别墅送上门，这是因为刚刚那句指点？ 不，这分明还想再拿一句指点呐！ 常东笑眯眯道：“五十万？这岂不是贱卖了？” “没有没有，那房子毕竟是二手房嘛！”许通维连连道。 卢松波已经不好意思看挚友了，这话说的，他已经看到许通维背后冒出一根狗尾巴，在那拼命摇摆了。 但是他没有嘲笑的意思。 生活就这样，许通维讨好常东，跟他讨好李大老板有什么区别？ 很多人想要讨好还没有那资本和机会呢？ 常东笑了笑：“我最近投了个项目，这项目说实话，我不太看好，这生意看起来跟庞氏骗局差不多！但是我还是决定投一下，你们猜为什么？” 卢松波道：“博傻理论？” 在资本市场中，很多项目明明大家都能看出来是庞氏骗局，但是还是会有很多人涌入？ 为什么？ 很简单，这就是击鼓传花，只要不当最后那个接盘傻子，那就能赚钱，于是就有了博傻理论。 但是现实却是，很多人以为自己不会是那傻子，但是当他们参与其中，当那惊人利润在眼前滚过时，大多数立马成了傻子，成了最后的接盘侠。 “没错。”常东打了个响指：“知道这个项目叫什么吗？” 众人摇头。 “共享单车。”常东道：“共享经济的一种，类似我投资的一键wifi，但不同的是，他们是搞实体的。说实话，我对国民素质不太看好，不，应该说，我对世界所有人的素质都不太看好。” “如果大家素质好，交警估计也能失业了，每年多瑙河也就不会捞出那么多自行车。” “但这个项目，我还是投了两百万，拿了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我感觉它有大火的趋势。” “许叔你要是信得过我，不如咱俩合伙干一票。咱们把那些快要倒闭的自行车厂收购了，借这共享经济之风，扶摇直上九万里如何？” 线上捞钱，线下也不能放弃啊！ 134 农妇与大白鲨 送别常东，许通维笑容满面的和煦，再也维持不住，整个人激动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神情亢奋之极。 他算是明白，人家为什么年纪轻轻便身价数十亿，这手段，这心肠，活了五十多年的许通维都感觉畏惧。 但是畏惧归畏惧，当这种人将会成为盟友的时候，许通维又格外亢奋起来。 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收购那些半死不活的自行车工厂，又该给常东多少股权。 给少了肯定不行，这是人家出的主意，又是属于在“庞氏骗局”中捞钱，没他指点，他真怕功亏一篑！ 既然如此，那该给多少呢？ 许通维略一琢磨决定向卢松波问问，让他试探试探常东态度。 “哎哎，老许，你别转悠啊，常东说的那转移损失，到底啥意思啊？” 谭萍忍不住追问道。 她闺女许薇薇也一脸好奇看过来。 许通维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想啊，如果仓库失火，咱家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啊！”谭萍翻白眼。 “咱们每年几十万保险白买的？” “保险？什么！你你……他他他的意思是骗……” 谭萍满脸骇然得跳了起来，激动得话都说不清。 许薇薇更是瞪圆眼睛，满心震愕，原来常东所说的转移损失是这意思？！ “爸，这就是他出的方法？这哪是方法，这分明就是馊主意啊，这也太坏了！”许薇薇下意识怒斥道。 “坏？要不把那七八千万的货当垃圾卖个七八百万？” 许薇薇张口结舌，半晌嘟囔道：“那也不能骗保啊！” “你懂什么？现在社会哪里不是人吃人？常东投资那共享单车就不坏了？”许通维怒斥道。 “共享单车那是愿打愿挨，倒霉的是投资人！” 许通维笑了：“倒霉的是投资人？你忘了常东是怎么说的？用户需要缴押金，这分明就是用押金玩扩张，用后面人的押金补前面人，等到最后崩盘了，倒霉的是谁？还不是用户？！” 许薇薇愕然瞪大眼睛。 刚刚饭桌上，常东说话模模糊糊，她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只寻思着常东是属于那种常规资本操作，到了最后一个环节，套现离场。 这种情况在资本市场很正常。 但是她全然没想到，共享单车这个项目竟然会这么可怕！ “啊？”许薇薇愕然，半晌怏怏道：“爸，那你还做？” “你不做，有人做！” 许薇薇终究没有说服父亲，在那几千万利益下，她母亲甚至都屈服了，甚至……包括她。 她甚至自我说服，反正保险也不是什么好人，买前什么都保，买后什么都不保，让它们放点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她还是有些难受。 这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太相悖了。 许薇薇想了好久，决定去找常东。 她不知道常东在哪里，但是她知道，他肯定会回清河雅舍，于是她跟父母说出去散散心，实际上，驱车来到清河雅舍堵常东来了。 晚上九点钟，她看到常东标志性座驾兰博基尼urus驶了过来。 在常东下车后，她连忙下车迎了上去。 “唔，有事？”看到许薇薇，常东目露惊讶，心中略微一沉，忽然有点不想要这套别墅了。 以后这许薇薇要是有事没事就来打扰他，烦也能烦死了。 诚然，许薇薇是个美女，但对于常东来说，美女这个资源，他已经不缺了。 想要的话，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招惹许薇薇他能有什么好处？除了爽一时，后面麻烦必然一大堆。 “不好意思，有件事我有点想不通，想请教你一下。” 常东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最近他都要忙死了，汉东百亿投资，牵扯到无数利益，每天纠缠其中，心力消耗极大，今儿好容易早回家，结果又被这娘们缠住。 “去屋里说吧。”常东心中烦得要爆炸，但表面上却依旧温和。 “谢谢。” 进了别墅，许薇薇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一副客人模样。 那样子搞得常东反倒有种异样感，前几天她撒丫子往外跑，大喊“失火啦”那场景，怕是能刻在他脑海中一辈子。 常东从饮水机上打了两杯热水，递给徐微微一杯，自己抱着一杯。 此时中央空调气温还没打起来，客厅里显得有些寒冷。 “想问什么？” “你给我爸出的主意是……走保险？” 骗保这个词，许薇薇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常东点了点头，异常认真的打量她一眼道：“你身上没带录音笔吧？” 这句问话令许薇薇浑身彻寒，冷汗从背后沁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常东不言。 许薇薇纠结了好一会儿道：“我感觉这样不好。” “那就不做，守几套房子出租，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也逍遥自在。当然，记得要控制支出，你身上这件几万块貂皮，要注意保养了。” 常东将身体陷入沙发中，懒得跟着小姑娘叽歪，心中已经琢磨着怎么撵人了。 “啊？” 许薇薇愕然。 她以为常东会跟她讲大道理之类的，结果人家懒得理她。 请她进屋，看来也不过是客气罢了。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 常东已经闭眼假寐起来，当然，在许薇薇看来，他那腹黑狡诈的心思，此时说不准又在琢磨谁了。 “共享单车既然是个庞氏骗局，你为什么还要做？我知道你不做，还会有人做，但是以你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将它扼杀，或者让更少人受骗。” 许薇薇忍不住道。 常东不言。 许薇薇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好一会儿，常东才开口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吸烟有害健康。” 许薇薇一脸茫然：“……”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什么，她强行狡辩道：“可是这不一样。” 常东内心越发烦躁，他睁开眼睛，想了想又道：“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吧，有个农妇去集市卖鸡蛋，路上遇到歹徒要强姧她，妇人道：强姧早说嘛，我还以为你要抢我鸡蛋呢！” 许薇薇再次茫然。 她感觉跟常东说话好累啊，什么事你直接说不就好了，非得举例讲笑话？ “这什么意思？” 许薇薇目露尴尬，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常东摇了摇头：“我要睡觉了。” “啊？好吧，打扰了。” 长工身份在那摆着，许薇薇到底没敢厚脸皮追问，略显狼狈的离开了别墅。 常东站在窗口，看着许薇薇坐进车里，启动离开，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开着父亲剥削工人赚钱买的车子，穿着几万块貂皮，享受着资本带来的高品质生活，现在却来质问他？ 这不是傻白甜，这完全就是圣人婊啊！ 妈的，你当你谁啊，老子做事还用得着向你解释？ 当然了，毕竟是盟友闺女，也不能太拒人千里之外。 所以常东给了讲了两个笑话。 他相信，以许薇薇的聪慧，早晚会明白的。 鲁迅说的对，这个社会就是个人吃人的社会。 只不过，仁义道德将一切粉饰了。 所有人都在笑话农妇麻木，殊不知大多数人都是这个农妇，为了几颗鸡蛋，浑然无视被强姧的事实。 话说，便是知道又如何？工作不要了？父母孩子不吃不喝了？ 常东讲这个笑话，只是想劝许薇薇不要幼稚，都是成年人了，大道理什么的大家都懂，讲来讲去，有什么意思。 有这功夫，不如去多赚钱，等你有钱有力量，自然就可以施展一腔抱负！ 想到人吃人，常东面色忽然一沉。 在许薇薇眼中，他恐怕就是一条嗜血大白鲨。 殊不知，便是他这条大白鲨，也成了他人眼中的猎物。 想着今天下午赵富贵打来的电话，常东陷入了沉思。 135 来者不善 赵富贵打电话给常东，主要是通知他参加11号的梨园湾董事会。 晨曦投资和梨园湾已经完成了股权置换，现在常东赫然已经成为梨园湾董事之一，而且还是第二大自然人股东。 至于第一大自然人股东，不用想，正是赵富贵……的闺女赵涵雅，她代表赵家持有梨园湾49%的股权。 除去常东手里5%股权，余下46%股权，掌握在大大小小数十家自然人以及机构手中，当然了也包括数以万计的股民。 这次梨园湾召开董事会，名义上是新增股东决议会。 问题是常东和赵富贵股权置换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双方除了必要的监管手段外，并不参与对方公司经营决策。 因此梨园湾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常东开个董事会。 毕竟能到这层面的董事，时间都很宝贵。 但梨园湾还是召开了，这其中恐怕另有图谋。 想到汉东公布他百亿投资，刘文博找上他，表达了幕后东家梨园湾的有意揽下工程的想法时，常东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更是扑面而来。 “赵富贵……”站在窗口的常东忍不住念叨起这个俗名，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这位大伯不简单呐！ …… …… 12月10日，常东乘飞机抵达宜宁市。 同行的是一名叫魏静怡的女孩，她是米梦洁的手下，派来随行乃是因为她正好是宜宁市本地人。 当然，这个细节常东是不会知道的，他也懒得打听。 魏静怡长得很普通，最多算清秀，但办事能力不错，常东刚刚下飞机，这边就安排好了车子接待。 虽然车子是酒店专车，但是这个细节也是需要跟酒店方面打招呼的。 良好的休息，令翌日的常东精神饱满。 上午九点，在酒店专车的护送下，常东抵达梨园湾总部。 梨园湾总部很大，相较于十里桃花仅仅占据大厦几层楼，梨园湾赫然占据一大块地皮，拥有一座双子大厦，三座副楼，以及其他相关设施。 难怪梨园湾能在未来几年跨入千亿市值，成为国内屈指可数的地产龙头企业，仅凭这门面就可见一斑啊！ 常东扫过梨园湾总部，愈发觉得这5%的股权置换得太值了。 酒店专车一口气将常东送到园区双子大厦前，常东刚刚下车，就听到赵富贵爽朗笑声。 “说曹操曹操到，常先生来啦！哈哈哈……” 常东循声看去，只见大厦门前，被一群人簇拥的赵富贵，满脸笑容的大步走来。 常东也露出笑容，连忙走过去，与之握手：“大冬天的，赵大哥怎么不进屋里？” “哎，你第一次过来，我这作为东道主，必须得领个路不是？”赵富贵憨笑：“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闺女，赵涵雅。” 常东连忙伸手道：“你好你好！” 他可是知道，相较于赵富贵，赵涵雅背景其实更加恐怖。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怪了，赵涵雅作为赵富贵闺女，怎么背景比父亲还恐怖呢？ 原因很简单，女人背后往往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丈夫。 赵涵雅背景恐怖的跟脚，正是出在她丈夫身上。 有坊间传闻，赵富贵将股权全部转入女儿名下，其实就是当嫁妆呢！ 两百亿嫁妆，啧啧，赵涵雅丈夫背景不敢想象啊！ “你好，我刚刚一直在跟父亲商量着咱们该怎么称呼，你看，要不我们各叫各的？” 赵涵雅长得很漂亮，尤其是气质这一块，堪称雍容典雅。 在常东认识的女人中，也就林纾雪勉强可以一较高下。 但是林纾雪的气质，更多的是一种职业素养所塑造的镜头感，跟比赵涵雅比起来，还是逊色多了。 这是权势和金钱浇灌而出的光环，一般人哪能通过训练而出？ 听到赵涵雅的调笑，常东打蛇随棍上：“我也正犯愁啊，赵女士提议好，我年少些，赵女士要是不嫌弃，我就喊声姐？” “好呀！”赵涵雅清脆应道，眼神挑衅似的看向父亲。 赵富贵在旁边摇头而笑。 常东见状哪里不知道，他怕是陷入一场父女俩玩笑之中，当然了，这就是个小小玩笑，无足挂齿。 认了赵涵雅当姐，说实话常东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场鸿门宴，赵家是站在他这边的，不，应该说，至少会保持中立。 众人在门前一番客气，连忙招呼进大厦。 玻璃门一开一合间，刺骨寒风已经隔绝在外。 在赵家父女俩的陪同下，一行人乘坐vip专属直通电梯，抵达双子大厦a幢12楼，进入梨园湾采光最好的会议室。 这间会议室，大约一百四十平方，三面环绕落地玻璃幕墙，可俯瞰120°宜宁景色，堪称奢华。 一张十二米长泰柚木会议桌摆在正中间，会议桌上已经坐了十几名男子，还有三五人站在落地窗前。 随着会议室大门打开，众人下意识抬头看了过来。 待看到常东，有人微笑点头示意，但更多人神情淡然。 常东在汉东的百亿投资，在外人看来，也许堪称大手笔，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一眼便能窥破虚实，因此大家看向他更多的是一种以前辈身份看向后来者。 带着一分偏见，三分警惕，以及六分傲气！ 啪啪啪！ 赵富贵拍掌，引起会议室众人注意，朗声道：“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梨园湾新董事常东，大家欢迎。” 现场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这些掌声很多还是赵家父女贡献的。 常东见状表情不变，微笑冲众人点头示意。 随即赵富贵逐一向常东介绍各位董事。 说实话，这些人在来之前，常东已经做足了功课，早就了解得一清二楚。 但是现在，他还是认真听着，无论对方表现或冷淡，或客气，他都笑呵呵打招呼。 他看着几十亿身价，听起来很庞大。 但是在这间会议室，只能说处于最底层。 而且相较于他的财富多集中于互联网公司上，现场这些大佬更偏重于实体产业，财富集中在房产、工业上，论起底气，比他要厚实多了。 一番介绍完毕，众人纷纷落座，梨园湾董事会正式开始。 会议刚刚开始，晟日集团董事长、梨园湾董事易万坤率先开了口：“赵董事长，有件事我想问一下，这事不问个清楚，这董事会我怕没心思开下去。” 赵富贵似乎没听出他语气的冷冽，憨笑道：“呦，这事那得说，你说你说。” 易万坤看向常东道：“我想知道，梨园湾子公司十里桃花拿下的a3地皮，为什么成了晨曦投资的资产？” 136 质疑 得，果然是鸿门宴！ 常东心中叹息。 面对易万坤的质问，赵富贵没有说话，他看向常东。 此时会议室所有人都看向常东。 显然，易万坤这话说是问董事长，实际上就是质问常东来了。 常东见状不慌不忙，略一组织措辞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十里桃花的目标地皮是a4区，我想关于这个项目，梨园湾应该是清楚的，也应该有报备。目前这个这个任务已经完成，因为取地环节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个人出资，收购了a3地皮。” “是这样吗？”易万坤表情冷漠道：“可是我怎么听说，十里桃花发展部最先在a3区活动呢？莫不是快要拆下来了，常董事瞧着地皮油实，索性李代桃僵，用更差的a4区替代？” 话落，会议室里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常东看向坐在会议桌首座的赵富贵。 他满脸微笑，却不吱声，甚至大大方方看过来，脸上露出鼓励他发言的姿态。 常东又看了一眼赵涵雅。 她微不可查的偏过目光，似乎在走神，又似乎在打量着窗外景色。 常东心中顿时迸发出一股怒意。 十里桃花目标地皮是a4区这件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主持大局的赵富贵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只需要随口解释一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偏偏他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不满他吃独食？ 常东愤怒得想要掀桌子，但是他忍住了，笑道：“易董事误会我了，我哪里有李代桃僵，我其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什么意思？” 看向窗外的赵涵雅扭头看了过来。 常东道：“诸位如果调查过汉东情况，就会知道a3区去年就被划入了商业征地。可惜本地居民态度强硬，最终没拆成。这是十里桃花将目标地皮定为a4区的原因，毕竟汉东都做不到的事情，初出茅庐的十里桃花，哪有多少信心？” “我为了顺利拿下a4区，故意让人摆出要拆a3区的姿态，目的仅仅是为了拉低a4区期待值罢了……” 说着，常东将他的谋划和沟西庄广场逼宫之事说了一遍。 这话他并不怕被传播出去。 实际上，沟西庄闹事的时候，汉东就已经有人猜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在这个真真假假谣言满天飞的时代，真相往往也被当成了谣言中，反而无法对常东构成威胁。 随着常东解释，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 易万坤眉头微蹙：“即便如此，a3地皮也应该属于十里桃花的资产！” 常东眼神冰冷起来：“易董事，别忘了梨园湾在十里桃花仅仅占股百分之三十，还没权对十里桃花的决策指手画脚！我才是十里桃花的董事长，你要是有意见，咱们可以在十里桃花开一场董事会，好好议议！不过，就怕您没资格代表梨园湾。” 常东这强硬姿态惊呆会议室所有人。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说的易万坤脸色陡然涨红。 哐当！ 易万坤猛拍桌子，哗啦一声站了起来：“狂妄！大家看看，好好看看，这小子分明是在中饱私囊，私吞公司资产。” 常东靠在椅子上，冷眼旁观。 老子给你面子你是个人物，不给你面子，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便是宜兴土皇帝，又能奈我何？ “老易消消气消消气！” 易万坤旁边的董事们连忙站起来，劝架起来。 在众人的劝解下，易万坤到底还是坐了下来，只是气得脸色煞白。 “赵董事长，这事你怎么看？”一位叫申宾的中年人看向赵富贵，这厮背景就神秘了。 至少常东在明面上，几乎没查到他多少资料。 但是看他出现在这里，以及座次排位上，常东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位隐名股东，某个大人物或集团的代言人。 有此猜测很简单，如果他身份很干净，何必遮遮掩掩？ 赵富贵砸了砸嘴道：“常董事年轻气盛，说话虽然有些冲动，但还是有道理的，梨园湾虽然一定程度上参与十里桃花的管理，但拥有一票否决权以及决定权的还在常董事手里，我们确实无权干涉。” “这……” 董事会众人面面相觑。 最终不少人目光落到申宾身上。 申宾略一吸气道：“常董事，我听说你在汉东准备启动一项百亿投资？” “没错！” “那我想知道，这项投资的工程建设为什么不交给梨园湾，或者十里桃花，反而要公开招标？”申宾道。 常东蹙眉：“虽然梨园湾在地产这一行名列前茅，但我的投资可不是小项目，更关乎未来商业布局，自然要优中择优，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如果梨园湾有意，大可以投标竞争，我保证公平对待。” 这话就属于套话了。 听得众人眉头突突直跳。 申宾更是冷冷扫了一眼，转向赵富贵：“赵董事长，我想知道那百分之五的股权置换是怎么来的？” 常东听到这，眉梢一挑，目露一抹惊讶和恍然。 他终于意识到，梨园湾董事会为什么对a3地皮如此看重，感情他们一开始就把十里桃花就当成自家了的。 可是梨园湾为什么会有这想法？ 常东猜测，他们肯定以为赵富贵和他的股权置换协议中，有对十里桃花这一块的交易。 换个角度想，晨曦投资5%股权，算上十里桃花30%的股权，以及两块高价值地皮，乃至在汉东的未来收益，譬如百亿投资工程，差不多抵得上梨园湾5%的股权。 问题是，梨园湾董事会为什么会冒出这念头？ 常东目光看向赵富贵，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冰冷。 走到这一步，答案还不明显吗？ 这分明是赵富贵隐瞒了关于晨曦投资的真正价值。 他为什么这么做？ 仅仅为了看场笑话？ 或者吃独食，收割一波韭菜？ 问题是，梨园湾股价大跌时韭菜他已经收割过了，没必要再瞒着他们吧？ 常东有些想不通，隐隐察觉到，这可能事涉梨园湾内部倾轧! 赵富贵闻言淡然道：“自然是跟晨曦投资交换的，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晨曦投资值多少钱，你自己不知道？赵董事长，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涉嫌商业欺诈！” 申宾的姿态，令常东大吃一惊。 赵富贵是什么身份？ 不提他的身份，他女婿的身份，也足以让众人客气有加吧？ 这申宾竟然敢指责他，这究竟是申宾背景通天，还是赵富贵……出事了？ “我当然知道晨曦投资值多少钱，一比一置换，我觉得很赚！”赵富贵理所当然道。 “你说什么？”申宾愕然。 满桌董事更是面面相觑。 赵富贵这是准备鱼死网破了？ “好好好！”申宾咬牙切齿连连叫好：“这话你去跟证监会说吧！” 就在这时，一名董事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连忙离席，接起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他便失声惊呼起来：“什么？涨停了？” 137 常东震惊董事会 这名董事的惊呼，霎时吸引了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 但赵涵雅除外。 她却下意识看向常东。 只见他靠在宽阔的椅背上，面庞冷峻，带着愤怒的余韵，但他的眼神看起来却很平静，双手交叠在胸前，手指放松，似乎并不好奇那董事的惊呼。 赵涵雅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明悟。 “出了什么事？”申宾好奇问道。 “梨园湾股价涨停了！” “什么？” 会议室众人大愕，一个个面面相觑，似乎都想从对方那里获取什么内幕消息，但是他们很快失望了。 因为没有人知道。 要知道，自从九月末梨园湾宣布和晨曦投资置换股权以来。 梨园湾股价便陷入跌跌不休的局面，虽然在十月中旬止住跌势，但依旧震荡起伏，鲜有涨势。 因此眼下突然涨停，肯定是有原因的。 作为梨园湾股东，自然知道梨园湾最近并没有什么利好消息。 唯一的利好，还是入股的十里桃花在汉东拿下一块a4地皮。 但是这个利好消息，早就刺激过股市，那天股价小幅上涨4%。 既然如此，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董事长，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看向赵富贵。 “我也不清楚，我问一下舆情管理部门。”赵富贵摇了摇头，随即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众人见状仍然难掩心中好奇，交头接耳起来。 经过这一打岔，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松弛了不少。 没多久，会议室大门被推开，一名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抱着平板电脑走了进来。 “董事长，找到了。” “说。” 中年人点头，连忙打开平板电脑道：“我们查到在一个小时前，一键wifi以及筷手先后公布最新运营数据，有意启动新一轮融资。” 众人面面相觑。 “这和我们梨园湾有什么关系？”有董事一脸愕然。 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这两个项目。 中年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常东道：“这两家公司的最大股东，正是常董事控制的晨曦投资。” 话落，众人愕然，下意识看向常东，一股微妙的气氛在会议室中蔓延。 申宾前脚刚刚质疑晨曦投资不值钱，后脚晨曦投资持股的两个项目公布的数据就能影响到梨园湾股价涨停。 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打脸啊！ 还有，这两家公司数据早不公布晚不公布，偏偏选择在这时候，莫非是这常东已经意识到什么，故意为之？ 申宾脸色微微泛青，没有说话。 “你刚刚说的那两个公司到底什么情况？”有董事追问道。 中年人看向平板电脑道：“一键wifi是一家能够自动获取周边免费wifi热点信息并建立连接的手机应用，刚刚宣布目前已有5亿用户数，2.6亿月活跃用户，超过20亿日均热点连线数。” “筷手是一家短视频社交平台，目前已经有1亿用户数，两千万月活跃用户，平均用户时长60分钟。” 中年人照本宣科道，他终究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舆情管理人员，对于互联网公司这一块并不懂。 但是他照本宣科出来的数据，还是惊住了董事会所有人。 他们再不懂互联网，也知道以“亿”为单位的用户数，代表着什么？ 一时间众人看向常东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就在这时。 赵富贵呵呵一笑道：“常董事，在坐的诸位几乎都是搞实体产业的，对互联网这一块，加起来恐怕也不如你懂得多，你看方便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赵大哥客气了，这有什么不方便？” 常东呵呵一笑。 “这两个项目，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这样吧，我举个直观通俗的例子好吧？” “滕讯这家公司大家应该都知道吧？今年6月份，滕讯公布qq用户数为8.29亿，一键wifi比不上老大哥，用户数正好有它一半，嗯，还多一点儿。对了，一键wifi年初才组建，距离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个月。” 此言一出。 轰！ 本来已经惊愕的会议室众人，瞬间沸腾起来！ “什么？用户数是滕讯的一半，还多？” “成立才十个月？” “这岂不是说，成长潜力无穷？” 常东这哪里是解释？ 这分明就是补刀哇！ 大家再不懂互联网，也知道滕讯在互联网的地位，更知道腾讯手中王牌应用是哪个！ 现在一键wifi竟然表现出不俗于qq潜力，这让众人如何不震骇，如何不惊讶？ 难怪人家两个项目的运营数据公布，会影响到“藕断丝连”的梨园湾，甚至令梨园湾股价涨停，原来跟脚出在这里！ 这一刻，申宾乃至易万坤的脸色难看起来， 众人看向常东乃至赵富贵的神色更是复杂起来。 对赵富贵，他们下意识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董事长到底是董事长啊！ 说实话当赵富贵和常东置换股权之时，根本没人看得起晨曦投资，所有人全寻思着，两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十里桃花的成立，更是佐证了众人的猜测。 于是大家死死盯着十里桃花，当他们发现最好的a3地皮竟然落入晨曦投资的手里时，一个个如何能受得了？ 若仅此也就罢了，常东的百亿投资，不交给兄弟企业建设，反倒公开招标，这是什么意思？ 吃里扒外？ 梨园湾董事局见状自然勃然大怒。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个董事会。 这既是对常东的诘难，更是对赵富贵的指责？ 如果两人应对不对，赵富贵少不了要吃一个商业诈骗的官司！ 然而谁能想到，两人的股权置换，竟然真的是等值互换！ 不，说不定梨园湾还占了一点便宜。 常东角度刁钻的举例，俨然让众人看到一家互联网帝国的崛起！ 众人对赵富贵高山仰止，对常东的感官更加复杂！ 有惊疑不定； 有后生可畏； 还有一丝畏惧心理！ 难怪他刚刚敢跟易万坤吹胡子瞪眼，感情人家根本就不是年轻冲动，而是底气十足啊！ 这一刻，申宾和易万坤的脸色就有些难堪了。 没人知道，这场董事会其实就是他们发起的，目的便是逼宫，挫败赵家威严，逐步蚕食梨园湾控制权。 岂料，目的不仅没有达成，反而令赵家声望大涨！ 可以预料，董事会之后申宾和易万坤的在董事会威望肯定会大幅下跌。 以后两人再想搞事，联想今天这场面，从者恐怕不得不好好掂量掂量。 “常董事，我没听错的话，这两家公司，有意开启新一轮融资？” 就在这时，一名董事的发问，令众人精神一震。 如此冉冉崛起的互联网帝国，若能在其扩张时，入股一二，这从龙之功，获益绝对难以想象啊！ 138 考验？ “没错！” 常东点头，承认了有意融资之事。 一键wifi成绩斐然，甚至比开创者万能wif还要略胜一筹，但瑜不掩瑕，其劣势还是不少。 首先，开创者万能wifi紧追其后，让一键wifi压力山大。 常东可以借前世身份，提前挖掘出wifi共享潜力，但万能wifi也能“借鉴”一二。 十个月的借鉴，可以说，已经令一键wifi的核心优势完全丧失。 下面将会进入白热化拼刺刀阶段，身为重生者，常东底气并不足。 所以既然本事上不如人，那就靠资本硬推！ 以一键wifi当前成绩，足以吸引大批投资者，届时，一步超前，将步步超前。 其次，一键wifi运营数据对于搞实体的梨园湾董事会众人来说是个机密。但是对于互联网一些顶级大佬来说，可不一定是。 最近几个月，市场上已经冒出一大堆“wifi”共享软件。 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一看便知？ 摆明就是蹭市场热度来了，能蹭一点是一点，万一弯道超车了呢？ 因此市场竞争越来越严峻，可以说，一键wifi已经渡过闷声发大财的阶段。 最后，一键wifi扩张至此，属于易打的江山都已经打下来了，下面将是啃硬骨头阶段，比如三线以下小城市市场。 因此将会进入烧钱阶段，常东虽然知道一键wifi这一块前景，但依旧烧不起啊！ 所以融资，将是他目前最优选择。 听到常东肯定回答，不少人眼睛一亮，申宾更是不顾之前几乎撕破脸的难堪，问道：“打算融资多少？可以出让多少股权？” “最少一个亿吧，一键wifi创建时，公司就预留了30%的股权池，所以上限30%，至于到底可以占多少，我可说不准，我虽然是公司大股东，但公司是大家的，必须得商量着来，对吧？” 常东这话其实在撒谎，作为一键wifi的发起者和领头者，别看他仅仅持股20%，却是公司的大股东，更掌握着一票否决权。 原因很简单，公司预留了30%的股权池，以及20%的期权池，余下30%的股权，又掌握在大大小小七八名股东手里。 因此常东自认第二，谁又敢自认第一？ 除非所有股东联合起来对抗常东！ 这种情况有可能，但概率极低。 常东最初其实想拿一键wifi的绝对控制权，奈何一键wifi的扩张，不是有个概念就行的，还得有团队、技术乃至人脉为支撑。 因此一番暗中博弈，最终形成目前局面。 “两个亿，你估计能拿多少股权？” “百分之十吧！”常东道。 申宾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对视一眼，就要琢磨着要不要预约一部分股权时，常东忽然又开口道：“你确定能拿出两个亿？” 申宾轻轻一笑，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傲然道：“当然！” 常东拍掌赞道：“不愧是梨园湾大股东，两亿美金说拿就拿！” “什么？美金？！”申宾愕然。 无数已经冒出插一手的董事们，更是呆住了。 “对啊，这个层次的融资，惯例不是美金吗？”常东一脸疑惑，眼眸似笑非笑。 申宾老脸瞬间火辣起来，他意识到他被耍了！ 不，应该说，是他犯了常识性错误。 也对，一家足以媲美qq成长潜力的公司，怎么可能两亿便能拿下10%的股权？ 常东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这个申宾果然是个代言人，不然不可能犯这种常识性错误。 这般看来，今天这场对他，对赵富贵发起的逼宫局，应该是赵家靠山出问题了！ 回归正题。 梨园湾董事会经过这一打岔，所谓的逼宫自然成了笑话。 a3地皮归属之争，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可以说，常东就是立马解散十里桃花，梨园湾董事会也没法说他什么。 至此这董事会还有开下去的必要吗？ 当然有啊！ 这董事会目的是啥？认识并欢迎新董事啊！ 直到这一刻，董事会才算回归主题。 常东放眼扫去，再也不见刚刚来时的冷漠，性格再高冷的人，也会给他三分笑容。 董事会结束后，不少人还刻意凑过来，要请他吃饭云云。 常东还没开口委婉拒绝，赵富贵倒开了口：“大家不要急，凡事得遵循个先来后到是不是？常东我已经预约了，大家要请吃饭，先排队哈！” 你什么预约我吃饭了？ 常东笑眯眯的瞅了赵富贵一眼，到底没戳破他的谎言。 众人闻言纷纷笑骂董事长先下手为强，一个个又连忙预约起来，其中不少表示有意投资一键wifi云云。 面对这些大佬的邀请，常东故作一脸难色，表示事情很忙，这次吃过饭就得赶紧回去，所以真有意融资，可以去燕京，他保证用最热忱的姿态迎接云云。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在这谈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键wifi势头如此之盛，不多谈几家，我怎么可能私下答应？ 众人无奈，只能转而求次，加个联系方式云云，算是跨圈子认识了一位大佬，以后有事，也好拜拜山头。 一番人际交往过后，时间已经到了12点钟，常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赵富贵识趣的邀请他直接吃饭去了。 刚刚坐进赵富贵的奥迪a6中，赵富贵便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这次董事会让你受累了。” 要是搁在以前，常东表情怕是已经冷了下来。 但是他笑眯眯道：“没有没有，大家有问题，问一下很正常，搁我身上的话，可能都等不及董事会了。” 赵富贵笑容略微一僵，他认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说实话，在这一刹那间，他感觉不像是面对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更像是面对一个已经跨过而立不惑之岁的中年人。 常东这话乍听很客气，实际上，还是在指责他没有提前打招呼。 那句“等不及董事会”就是在点他啊！ 就在这时，坐在副驾的赵涵雅扭过头来笑道：“东子，你也别怪我爸，是我丈夫叫我爸别说的，你不知道，自从我爸见过你之后，回来对你那是赞口不绝，我丈夫不信，索性考校考校你。” 常东笑容顿时有些凝固。 赵富贵笑道：“最近宜兴出了不少事，正处于换届节点，我女婿呼声并不高，所以有些人便蹬鼻子上脸来了，我也是想给这些王八蛋一个教训！” ‘当然顺便也考验考验我？’ 常东在心中接了这句话，眼角却突突直跳问道：“按时间推算，现在还不是换届时候吧？”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思绪已经发散开了。 赵富贵竟然当他面骂那些人王八蛋，这话听着不严重，但是考虑到赵富贵素来老好人的形象，这声大骂，可就不简单啦！ 这是把他当做自己人呐！ 问题是他常东何德何能？能入得了赵家，不，赵涵雅丈夫的法眼？ “出了点事，特事特办。”赵富贵没有细说。 常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对于回头的饭局越发期待起来。 虽然赵富贵没说，但是他隐隐约约意识到，赵涵雅丈夫必然会出现！ 一切谜底，等到见面时，自会揭晓。 “叮咚！” 就在这时，常东微信忽然来了一条信息。 139 没人 这是卢松波发来的一条新闻链接，标题写道： 汉东某知名橡胶厂突发大火，损失近亿！ 点开内容： 突发！12月10日晚9时20分左右，汉东丽水博金橡胶厂突发大火，过火面积约一万平方米，所幸无人员伤亡。 据初步统计，仓库内库存大量成品橡胶被烧毁，造成经济损失近亿元。 常东大概瞄了一眼新闻，确定没死人后，便收起了手机。 卢松波除了转发这个新闻链接外，并没有发其他消息，这说明这件事应该很顺利。 新闻也报道了，这件事没有人员伤亡。 只要人没事，那剩下的都好办。 …… …… 在常东随赵富贵车子离去之时，他的临时秘书魏静怡松了一口气之余，也生出一丝茫然。 这是骤然无所事事的茫然。 没人知道，这几天她忙成了什么样子。 在外人看来，她的工作并不多，貌似也就帮老板定个机票，安排个专车什么的。 实际上，这是职场小白才有的想法。 混职场的都知道，帮助上司安排出差行程，堪称是一件苦差事。 因为这件事很重要，但也很琐碎，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因此哪怕是行中老手，也时常头疼不已。 可以说，这件事做好了，不一定能给老板留下好印象，老板甚至感觉不到。 但是一旦有一点做不好，影响了老板公务，那铁定会影响前途。 当然了，若是有能力，在此期间给老板留下不错的印象，那绝对比得过在公司里十年苦熬。 所以当魏静怡被米姐选定为老板临时助手时，她是既兴奋，又忐忑。 当她拿到米姐交给她的注意事项后，整个人便连轴转了起来。 从老板喜欢抽什么牌子香烟，到老板衣服尺寸，乃至老板忌讳什么，可谓连夜背得清清楚楚。 她发誓，她对父母恐怕都不如老板这般了解。 如此更别提订机票，安排酒店，提前查询天气，预留充足的行程时间等等重要问题了。 亏她就是宜兴人，对宜兴还算了解，心中少了三分去陌生地方的忐忑，不然她恐怕更加紧张。 还好，这一路过来十分顺利，老板对她的安排也颇为满意。 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送进房间的蒸饺、杂粮粥等之类食物时，还夸她一句“不错”。 这让魏静怡高兴了半天！ 心中对米姐更是颇为感激，因为这个细节是米姐告诉她的。 米姐说，老板每逢重要事情，三餐饮食喜欢吃中式，尤其是少汤水，所以豆浆之类不要点，点一些稀粥就可以了。 得知这个细节的魏静怡简直惊呆了！ 难怪米姐能得老板器重，真是细节见真章啊！ 想到这，虽然估计接下来三五个小时内，可能没她什么事，梨园湾应该会安排好一切。 但魏静怡心中一动，还是匆匆离开。 她去了一趟药房，买了一些解酒药。 听药房人说，解酒药可能伤身体后，干脆又买了一些葛花、枳具子以及蜂蜜，打算留着泡解酒茶。 当然了，这些准备可能一件都用不到，但她还是将能够想到的一切，全部准备妥当。 做完这些，确定应该没什么可准备的之后，魏静怡吐了一口气，回家的心思逐渐冒了出来。 她出来工作已经快一年了，现在过家门而不入，说实话她有点做不到。 ‘嗯，回去就见一面，聊几句就回来，应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如果老板一突然找我，我也可以说出来买解酒药的嘛！’ 魏静怡自我说服着，一咬牙，打车回家去了。 宜兴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 很快，魏静怡便回到居住小区。 她火急火燎往所在楼幢跑去，刚进楼道里，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女子尖叫声。 这声音听得魏静怡脸色微微一白。 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她爸开了一辈子出租车，虽然喜欢吹牛，但性格十分和善，也就是喝高了会来两句“想当年。” 她母亲今年刚退休，听爸说，一门心思钻进广场舞里，跟着她那一帮老闺女，天天跳舞彩排，还要参加什么大赛哩！ 莫不是弟弟又惹事了？ 想到这，魏静怡连忙冲上楼。 结果跑到三楼的时候，迎面下来一群人。 看到这群人，魏静怡脸色微微一白。 因为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个皮衣铆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雕龙画凤。 其中几人还摆弄着手机，对着手机指指点点，脸上挂着猥琐笑容，不是发出几声粗鄙方言。 魏静怡畏缩的站在墙角，给他们让路。 这群人看到她的时候，目光轻佻的在她身上扫过，但，终究没挑事，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等到这群人走过，魏静怡连忙向家中跑去。 她家买房子的时候，因为家里人口多，所以特意买在五楼，主要就是贪图有个小阁楼，房间多。 结果现在一口气跑上去，说真的，她这个坐办公室的女孩子，真是累得不行！ 等她冲到家门口，发现家里房门并没有关上时，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一丝不妙。 她拉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景色，令她眼前一黑，近乎崩溃。 她的母亲，被人扒得只剩下渎衣，躺在沙发上，当她拉开房门进来的时候，她浑身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等到看到是闺女的时候，本来惊恐的表情突然一僵。 下一刻，她发疯似的，突然爬起来，向阳台冲去！ “妈——” 魏静怡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尖叫，连忙扑了过去，在她母亲拉开窗户，就要爬上去的时候，将她拉了下来。 “妈，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呜呜……” 魏母不吱声，只是拼命的哭，甚至试图再爬窗户。 魏静怡发疯的抱住母亲，浑身直哆嗦，她不知道，她是恐惧，还是愤怒。 “妈，不要怕，没事的没事的……” 魏静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还是本能的安慰着母亲。 良久。 等到母亲哭声弱了下来，她才道：“妈，咱们去屋里好吗？有我在呢，没事的没事的，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别冻着了，我把门关上。” 魏母满脸泪痕，茫然的点了点头。 她踉跄站了起来，在魏静怡紧张的目光中，向卧室里走去。 这一幕，让魏静怡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母亲不寻死，一切都好说。 直到这时，魏静怡才发现，她父亲竟然被人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抹布，满脸羞愧的看着她。 这一幕，令魏静怡如坠冰窟。 她强忍着泪，连忙跑去先把房门关上，然后帮父亲解绑。 解绑时，她压抑的大恐怖，再也抑制不住，啜泣道：“出了什么事，爸？” “我…我我对不起你妈，我我对不起……”魏父近乎崩溃的念叨着。 在念叨声中。 “轰隆……”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正在帮父亲解绳索的魏静怡，愣住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父亲。 父亲亦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她呆滞了三秒钟，下一刻，脸上泛着大恐慌，冲进了卧室。 卧室。 没人。 140 常东遭打 赵富贵请客吃饭的地方很特殊，这是一家私人会所。 之所以说这家会所很特殊，乃是因为这家会所赫然建在宜兴老爷庙旁边。 它和老爷庙只有一堵高墙之隔。 墙外，青砖黛瓦，摩岩石刻，古意盎然，甚是神秘！ 墙内，廊腰缦回，亭台楼阁，斗瓦角檐，甚是华贵！ 乍一眼扫去，甚至分不清哪个是私人会所，哪个是老爷庙。 会所外面雕龙画凤，金碧辉煌； 内部更是鎏金绘彩，落眼精致，处处奢华。 时至今日，常东也算是出入了不少高端场所，但是这个私人会所还是令他颇为诧异。 能在这地方开一家私人会所，这已经不是出多少钱的问题，看来这背后老板，可谓手眼通天呐！ 在会所侍应生的带领下，常东穿廊过巷，绕壁跨槛，终于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包间中落了脚。 包间不大，只有二十平方左右，中间摆着一张紫檀雕花月牙桌，桌色近墨，雍容华贵。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了几碟点心瓜果。 “饿了吧，先垫垫，我家姑爷忙马上就过来。”赵富贵笑眯眯道，说着捏起一块点心送进嘴中。 常东也不客气，捏起一块好似月饼的糕点，送进嘴中。 滋味如何，常东没品出个子丑寅卯，因为他现在太饿了，纵是馒头，也能吃得井井有味。 一行人坐在圆桌前，一边吃点心品茶，一边等着赵涵雅的丈夫。 大约十余分钟后，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常东心中一动，放下点心。 这时，木门也被推开，一名打扮成熟，戴着黑边眼镜的青年走了进来，刚进来，他便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开个会，耽误了。” 说着，对着赵富贵恭敬喊了一声“爸”，又对赵涵雅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转到常东身上，笑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李叔口中的商业天才常东吧？哈哈，幸会幸会！” 常东闻言，浑身一震。 …… …… 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钟，在赵富贵司机相送下，喝了点酒的常东，顺利返回下榻酒店。 回到自己房间，常东卸下伪装，略显疲惫的躺在软榻上，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着什么。 他终于明白赵富贵对他为什么会摆出一副自己人的姿态，感情跟脚是出在汉东李叔身上。 原来赵涵雅的丈夫姓冯，全名冯铮，其家族跟李叔家族走得貌似极近。 因为李叔这层关系，再加上梨园湾这一层关系。 常东就这般糊里糊涂成了自己人。 其实这事看着奇怪，实际上并不奇怪。 诸夏人口基数看着庞大，但是能混到金字塔尖的也就那么一小撮人，彼此认识，甚至结成盟友，不足为奇。 说到底，常东能被人家接纳，还是因为他本身足够优秀，或者说他掌握的资源入得了人家法眼。 否则你关系再亲近，人家也懒得认你。 “呼……” 想到这，常东长长舒了一口气。 冯铮拉拢他，某种角度上，何尝不是进一步拉拢李叔？ 赵富贵也说了，冯铮在这次换届上，胜算并不大，借此拉拢他，走一走李叔的路子，哪怕是向上递一句话，局面或许就会截然不同。 说到底，还是看重李叔啊？ 而李叔看重他，则是因为他能给汉东经济带来长足发展动力。 说到底，一切的缔结联盟，还是因为利益！ 常东叹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魏静怡打去电话，让她订下机票，决定今晚返回燕京。 这通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也没接通。 这让常东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他发现，他现在的忍耐力越来越强，但也越来越弱。 强的方面是针对同类人！ 哪怕赵富贵考验他，将他置身危局，观察他随机应变本事，事后他便是怒火冲天，也能笑容满面。 弱的方面是针对下属。 他越来越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下面人一旦令他不顺心，他就不舒服。 这声电话，令他生出专门组建助理团队的想法。 这种临时秘书，早上刚夸过，下午就给他掉链子，简直渎职！ “喂，对不起老板，我家里出事了，我想请个假。”电话刚一接通，那边便传来压抑到极点的嗓音，说完还有吸鼻子的声音。 “知道了。” 常东啪的挂了电话。 反手给米梦洁打去电话：“把姓魏的给我辞退。” 说完，啪，又把电话挂断。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宣泄内心的不满，不得不自己在网上购买机票。 就在他刚刚买好机票之时，米梦洁突然打来电话。 “老板，不好意思，魏静怡家里确实出了点问题，她母亲自杀了，这次工作安排是我失误，对不起，我马上安排新的助手过去，最多三个小时！” 米梦洁言简意赅道。 言辞中，有三分开脱，三分同情，还有四分在提示常东，不要辞掉魏静怡。 毕竟这事一旦传出去，太令人寒心了。 常东愣住了。 “自杀？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一个多时辰前。” 常东表情顿时凝固起来，世事无常啊！ “不要辞退她，给她放个长假，带薪假。” “好的老板。” 挂了电话，常东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再次见到魏静怡时，是在下午3点30分左右，在验尸走廊外。 常东差点没认出她来。 只见她披头散发，精致白色羽绒服上带着血迹和污垢，正发疯的扒拉着一群人，向房间里大喊：“不要签字，爸！不要签字，不要签字！” 这群人就跟肮脏的黑心棉絮露在棉衣外面一般，一部分塞在房间里，一部分散落在外面。 魏静怡的发疯，令露在外面的人勃然大怒，有人扯住了她的头发，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后面拽。 魏静怡吃痛惨叫，令屋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喧闹声。 似乎有人在大吼：‘不要打她。’ 常东见状表情骤变，他一咬牙冲上去，连忙大吼：“不要打，不要打！” 说着，试图拉开人群。 怎料，他的拉架，竟然激怒了这群人。 “操尼玛！” “你他妈找死！” 立马有三五人掉头，攻击常东。 常东勉强躲开两个拳头，反击一下，奈何一拳难敌四手，后背猛然窜出来一个人，一把将他抱住，然后摔倒在地。 这一倒下，常东立即陷入了被动。 无数拳头脚板落了上来。 别说这辈子，就是前世，常东也没经历过这阵势。 他下意识护住脑袋，咬牙承受着攻击，心中怒火喷发，这群人……死定了！ 有一个算一个！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过去了一瞬间。 期间有怒骂，还有魏静怡凄厉的惨叫声，最终这场围殴，在一道得意的声音中停住。 “行了！” 围殴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常东放下双手，只见一名脖子上围满刺青的青年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常东，忽然抬起脚掌，踩在常东脸上，笑骂道：“呦，她男朋友吧？英雄救美来啦？哈哈哈……” 他的话，引起走廊众人的哄堂大笑。 一个个看向常东表情中，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听我一句劝，赶紧分手，他们家惹了不该惹的人，再敢唧唧歪歪，别说他们家，连你家也一起灭。” 说完，他抖了抖衣服，对四周人道：“走，把那头母猪送去火化！” 141 真相 难堪！ 把尊严踩进泥中的难堪！ 常东趴在地上，脸色铁青。 这是他两世为人遭遇最侮辱最严重的摧残！ 他知道社会残酷； 也知道人心黑暗。 但是自从他从数字货币上攫取到惊人财富之后，他的人生便犹如坐飞机，不，火箭一般，窜上去！ 他的财富，令他遭遇的所有人，不敢说所有，但大多数人对他恭敬有加。 哪怕是诘难，也仅仅是嘴炮而已。 这让他恍恍惚惚间，以为自己掌握了权威。 他以为他出面，再混乱的局面，纵然解不开，也能稳住。 但是他忘了，在诸夏，本科率只有4%。这意味着能跟你讲道理的，其实终究只是少数人。 他的傲慢和偏见，令他栽了个大跟头！ “签了？” 浑身被扯得破破烂烂的魏静怡，仰头看向父亲。 在屋内不知遭了什么虐待的魏父，衣服同样被扯得破破烂烂，听到女儿质问后，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爸爸不能再失去你……” 出奇的，之前被人扯着头发，也要发疯的魏静怡，闻言竟然没有大哭大吼，反而奇怪的安静了下来。 常东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没有拍打身上的脚印，有些哆嗦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香烟。 他不是怕，只是感觉全身很疼，疼得他肌肉痉挛。 “不要在这里抽烟，快走吧！” 走廊里又来人了，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他们怜悯的看着魏家父女以及常东，但不得不赶人。 常东看了他一眼，将刚刚掏出的香烟，又塞回了口袋。 他走到魏静怡面前，道：“走。” 魏静怡看了一眼老板，恍恍惚惚跟着走了出去。 魏父正要走的时候，工作人员提醒道：“赶紧去殡仪馆吧，不然连骨灰都没地方放。” 此言一出，魏父神色大变，踉跄的追了出去。 魏静怡脚步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离开建筑，冬日温暖的阳光洋洋洒下，暖得了身体，却暖不了人心。 常东站在清冷街边，仰头看着蓝天上高悬的太阳，半晌低下头，看向魏静怡：“他们是谁？发生了什么？” 魏静怡似乎已经完全承受不了打击傻掉了。她浑浑噩噩跟常东出来，他停，她也停，目光发散，神情呆滞。 听到问话，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啪！”常东怒从心生，啪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这是他有记忆起来，第一次打女人。 “说话？”常东吼道。 魏静怡终于回过神来，她呆呆的看着常东，突然崩溃大哭：“老板，我错了！我不该偷偷回家，我不该回家……我不该回家，我不回家我妈就不会跳楼，都怪我，都怪我……” 魏静怡的崩溃，令常东愣住了。 冬日的宜兴，显得格外寒冷。 冷得街头人迹罕至。 魏静怡的嚎啕大哭，最终没有引来任何人的问询。 常东也在她崩溃失态中，一点点拼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魏静怡的父亲是个开出租车的，一次半夜目睹了一场车祸，车祸死了一对父子，只剩下一个孩子母亲孤零零的活着。 开车撞人的人，很有能量！ 不，应该说，他本职工作就是一名司机，是他的主子很有权势。 用他的话来说：‘知道晟日集团吧？我告诉你，就是晟日集团的老板，见到我都得客客气气的递烟！’ 所以这起车祸，最终不了了之。 但那失去丈夫孩子的母亲哪里能接受得了这个结果？ 她发疯似的搜集证据，最终找到了魏静怡父亲身上。 魏父有正气，同意了作证。 于是灾难牵连到了魏家，为了让魏家闭嘴，魏父不仅行车记录仪被砸，魏静怡母亲更是扒光拍照，留作要挟。 如果事情至此，对魏家确实是个灾难，但也比眼前的局面好。 这件事巧就巧在，魏静怡突然回家。 老一辈的人，面子比天大，做母亲的哪里能受得了自己如此屈辱的一幕被孩子目睹。 魏母最终想不开，选择了自杀。 从魏静怡口中拼出最后一块真相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两人哪也没去，就坐在路边。 风很冷，但两人浑然未觉。 魏静怡经过这漫长的叙述，情绪已经冷静了下来，她不再崩溃，只是依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神情呆呆的。 常东捏起烟盒，磕了磕，一根香烟也没。 他想捡根烟屁股对付一下，怎想手刚刚伸到离他最近一根烟屁股时，一阵寒风吹来，这烟屁股顿时滴溜溜滚远了。 常东笑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怎么你这风也要来戏弄老子？ 就在这时，魏静怡突然递过来一包香烟。 是常东最爱的1916。 常东顿了顿，最终没有说话，随手接过，拆开，磕出一根，塞进嘴里，啪嗒点燃，重复着之前两个小时，一直在重复的事情。 一支烟罢，他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冯哥，我，常东。我有份礼物想送给你，不知道你敢不敢要？你要是不要，我就自个消化了……” 这个电话打得有点长，大部分时间都是常东在说。 许久，常东闭上了嘴巴。 等待那边回复。 冯铮呼声不是不高吗？这就是一次机会。 如果他顾忌什么爱惜羽毛，那常东就亲自动手。 当然了，如果是亲自动手的话，那方式肯定也得换一个。 所以这个电话，既是打招呼，也是试探。 没多久，常东挂了电话。 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魏静怡，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常东，下意识道：“老板……” “不要怕，我帮你讨回公道。” 六点二十分钟，两辆奥迪车突然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赵富贵、赵涵雅两人下车，表情震愕的匆匆向这边走来。 “常老弟，你坐在这干嘛？身体怎么样？走走走，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 赵富贵连忙道。 常东咧嘴一笑：“这高光时刻，不拍张照，我怎么舍得走？来，给我们拍个合影。” 赵富贵愕然。 …… …… 八点十分。 晨曦投资官博发布一条微博：员工母亲自杀，仅三小时便被强迫送去火化，东哥前往慰问，却惨遭不明人士殴打，敢问，天理何存？ 微博下方，配着一张照片，常东鼻青脸肿的跌坐街头，高档衣服上满是鞋印，在他面前一堆烟屁股。 他伸手揽着一名女性，这女子比他还要狼狈，白色羽绒服上满是血迹，大团大团的绒毛透过破烂处漫天飞舞，像极了雪。 142 荒诞苦肉计 虽然晨曦投资官博只有十几万粉丝，但它的这条微博还是被顶上了热门。 顶上热门不是粉丝给力，也不是事件多爆炸！ 而是微博发出没多久，就有无数有着百万千万级别粉丝的大佬大咖，疯狂转发。 于是仅仅半个小时，这件事便轰动微博，甚至上了多家媒体热搜！ 常东辛辛苦苦搭建的人脉权势，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威力！ 无数网民亦被常东鼻青脸肿的照片，给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事？” “看起来好惨！” “我操，惊天大瓜啊！” “自杀三小时后就火化，效率这么高，不该好好夸夸吗？” “东哥竟然被揍成这样，谁这么嚣张？” “我乖，叫你嚣张，本来能捂盖子的事情，结果因为打了东哥，完犊子了吧？” “默哀，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经历过兰博基尼剐蹭事件，以及飙车救同学，常东在网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 一时间，自然引来各路网民强势吃瓜！ …… …… 在网上一片喧闹之时，12月13日，魏家办了丧事。 丧事办得很潦草。 因为火化得太匆忙，连告别会都没有。 没办法，魏家亲戚一番商量，干脆在殡仪馆，补了这个仪式。 这天，常东早早来到殡仪馆外，按照这边习俗，以子侄辈身份，披上白色孝服。 常东的出现，引来魏家不少亲戚的关注。 说起来，魏家之事根本瞒不住自家亲戚。 魏家里里外外可以说几乎都传疯了，大家闻言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当然了，也少不了逝者娘家人，指着魏父鼻子痛骂。 要不是他管闲事，哪来这等天灾？ 对此，魏父全部默默承受。 或者说，这两天他已经完全成了行尸走肉，丧礼几乎全是亲戚在帮持，他几乎粒米未进，人家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叫他磕头谢罪，就磕头谢罪，让人可怜又心酸。 常东这个遭了无妄之灾的魏静怡老板，自然也引来不少叹息。 看到他过来，帮他穿孝服的老婆子还感慨道：“小伙子，真是委屈你啦！” 常东闻言不语。 告别会很简陋，本该停放逝者尸体的安息台上，如今仅仅摆了一尺骨灰盒。 一群人听着司仪念着悼文，默然无言。 就在司仪悼词念到一半的时候，告别厅外忽然涌来一大群黑衣人。 这群人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告别会。 司仪下意识闭上嘴巴，魏家亲属惊恐得向两边避让。 已经过成了行尸走肉的魏父，在这一刻，终于回了一点魂。 但是，如果可以，众人宁愿他不回魂。 因为他满脸惊恐的看着这群黑衣人，发疯似的扑了过去，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哭道：“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给我婆娘一个体面好不好，好不好，我给您下跪了……” 这歇斯底里的哭泣，令告别厅一片沉默。 甚至没人敢拉人。 魏静怡站在不远处，咬着下唇，眼眶通红，眼神复杂，似带着快意，又似带着不忍，但更多的是心痛！ 然而就在这时，令他们震惊的一幕发生了，这群黑衣人，竟然齐刷刷跪了下来。 其中一人与众而出，一眼锁定常东，疾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常东面前：“东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您原谅我好不好……” 他不是别人，正是用脚踩着常东脑袋的纹身青年。 此时的他，比魏父还要声嘶力竭，涕泗横流，一边说着，一边拼命磕头。 咚咚咚！ 血肉和瓷砖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告别厅中回荡！ 这分明是尊严和生命的碰撞声！ 伴随着他的磕头，跟过来的一大群黑衣人，也在拼命磕头。 一时间，咚咚咚的磕头声，响彻告别厅。 胆战心惊的魏父怔住了！ 魏家亲戚膛目结舌！ 魏静怡双眼却陡然红了。 披麻戴孝的常东，看着发疯磕头的男子，下意识退后一步。 然后扭头对纹身男子扑过来时，就悄无声息中凑到他跟前的保镖道：“撵走，不要破坏老人家的告别会。” “是！” 保镖点头，掏出手机，拨打起电话。 磕头的纹身青年呆住了，他歇斯底里的大喊：“东哥，我错了，我真错了，你饶过我吧！” 在他大吼声中，在后面磕头的人群中，忽然冒出来三五个人。 其中一声竟然摸出一把消防斧！ 这把消防斧一出，顿时在告别厅引起一片惊恐和骚动，不少人下意识向门口退去。 “老板！”魏静怡下意识大叫起来。 常东没动。 他的保镖动了，他一抖手臂，一根折叠棍从他袖中弹出，然后握在手中，死死盯着来人。 与此同时，在告别厅黑暗中，再次冒出两名西装保镖。 他们同样甩出折叠棍，将常东护住，死死盯着这群人。 不过，他们很快错愕起来。 只见这群人中，分出两人一把将纹身青年按在地上。 还有一人，在众人猝不及防中，走到纹身青年旁边，猛然举起消防斧，对着他的小腿，狠狠砍了下去。 “不要不要……啊——”纹身青年发疯挣扎着，但当斧头落下时，所有的挣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惨叫。 “东哥，您满意了吗？”一名青年凑过来，弯着腰，透过保镖构筑的人墙缝隙，看着常东，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一刻，偌大的告别厅一片死寂。 只有纹身青年抱着皮肤还黏连着的断肢，发疯得满地打滚，红色迸溅三丈！ 所有人皆惊恐的看向常东！ 目光中带着大震撼！大恐怖！ 常东脸上肌肉突突直跳，半晌他指着那青年鼻子怒骂起来： “给我滚，以为耍苦肉计，就能逃过一劫？我告诉你们，你们能逃得过我这一劫，逃不过天网恢恢！” 常东猛然指向魏静怡，大吼道：“她是我员工，她刚刚失去了母亲，被你们逼死的！你们用一条腿就想换一条人命，这可能吗？不可能！” “回去告诉你主子，弃车保帅，不可能的！给我统统撵滚，别玷污了这里。” 伴随着常东怒吼，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西装男子，开始驱赶这群人。 即便如此，还有人赖在这里，死活不肯出去，更有人发疯的大喊：“东哥，我们知道错了。” “你们不走是吧，好，我走！” 常东知道这里呆不下去了，他冲魏家亲属抱拳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乱了，对不起！” 说完，在数名保镖的贴身保护下，扬长而去。 143 事了 殡仪馆告别厅那荒谬而血腥一幕，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宜兴！ 这其中并非有什么猫腻，而是宜兴就这一家殡仪馆。 可以说，它承担着宜兴大部分往生者走完人生最后一程的神圣使命。 因此每天这里都有来自宜兴四面八方之人。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 因此，魏家告别会一群人发疯的磕头下跪，更有人被剁脚谢罪，那场面恐怖血腥，自然被无数人目睹，然后再借助这些之口，传遍宜兴大街小巷。 一时间，在宜兴什么谣言都有。 什么黑老大母亲被人打死，对方后知后觉，求饶来了！ 什么大老板小蜜母亲含冤而死，小蜜哭诉，大老板震怒，引来凶手磕头求饶云云。 总之，荒谬失真得令人膛目结舌！ 偏偏却疯狂传播。 但是有一点大家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个被称呼为“东哥”的神秘人，必然权势滔天！ 大家有此判断，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么轰动的事情，宜兴媒体竟然一片平静，甚至连地摊小报都没有报道。 实际上，别说宜兴了。 号称无隐私的互联网，都一片安静。 要知道，12月11日晚8点，晨曦投资可是发过微博，这个微博更是得到无数大佬的疯狂转发，仅历时半小时便轰动微博，进入多家媒体热搜。 但仅仅事隔一天，此事就了无踪迹。 如果有细心网友追踪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12日中午，该事件热度就开始迅速下滑。 下滑原因很复杂。 好像是一名叫林纾雪的女星，拍戏时太拼命没用替身，出了意外，从吊威亚跳下来时，落地姿势不对，摔伤了脚踝，抢了热搜头条。 随后，她正在拍的电影，也趁机造势，挤占了好几个热搜，狠狠刷了一波脸。 但常东之事，真的是区区一个明星能抢得了头条的？ 不！ 实际上，12日，晨曦投资在发布一条“已经报警，配合调查的消息”之后，便删了上一条微博。 伴随着这条微博的删除，大量讨论此事的微博也相继被删除。 到了13日，这件事在网络上似乎没冒出来过一样。 很多网友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偶尔有一些网友留言询问，最终也淹没在浩若烟海的垃圾信息之中。 这是常东败了吗？ 不，如果败了，魏家告别会也就不会有数十人下跪求饶，甚至不惜当场剁腿卖惨场面。 晨曦投资主动删博，与其说是敌方发力买热搜挡子弹，不如说是汉东李叔的发话。 12日上午，汉东李叔打来电话，慰问常东。 电话末了，李叔道：“你现在是树大招风，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要把事情做绝，宜兴那位奈你不得，但你也奈他不得。” 正是这个电话，让常东主动熄了舆论，斗争正式转入地下。 13日，宜兴成立专案组，彻查常东被打，以及魏静怡母亲自杀之事。 14日，宜兴重拳出击，成功捣毁两个重大黑恶团伙，共有33人落网。 15日，司机黄某落案，此案宣布告破。 16日，常东飞回燕京。 随他一起回去的还有魏静怡。 …… 17日，清晨。 魏静怡正式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再次回到公司的她，明明环境社交未变，但是她总有种身处幻境般的不真实感。 她的到来，也在公司里引起轰动。 “咦，那不是魏静怡吗？” “真是她诶！” “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上班了？为什么不在家多陪陪父亲？” “或许是接受不了现实吧！” “好可怜哦！” “我听说，她母亲自杀，好像就是因为父亲多管闲事。” “说到底，还是那群人太坏了！” “幸亏遇到了东哥，不然死不瞑目啊！” 晨曦投资员工们议论纷纷。 对晨曦投资来说，最近真是大起大落。 先是一键wifi运营数据公布，引来社会关注，令晨曦投资江湖地位大涨，连带在这里上班的员工们都倍有面子。 甚至还有两名员工被高薪挖走！ 结果大家没高兴一天，常东被打消息传来，顿时在晨曦投资头上浇了一盆冷水，当然也引起众人愤慨。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魏静怡母亲被人逼得自杀之后，此事更是引起公愤！ 晨曦投资发微博时，公司里不少员工主动转发，纷纷声援。 魏家告别会发生的事情，除了宜兴，外界一无所知，但这事却在晨曦投资内部疯狂传播。 原因很简单。 董事长出事，晨曦投资自然要派人过去。 那天告别会，除了常东保镖，还有他的助理团队，因此告别会之事根本瞒不住内部人。 虽然没有现场照片，但是仅凭文字，这件事依旧震撼无数晨曦人！更是令众人振奋不已！ 旁人看常东是畏惧，但是当这样的大人物是他们的老板，甚至为他们员工出头之时，他们虽然也畏惧，但更多了三分狂热。 “东哥牛逼！” 一时间，这句话在员工私群中到处流传。 要知道，这种现象，其实是很少见的。 因为员工建私群干嘛？ 自然就是避着公司领导，甚至就是专门用来嚼舌根，骂上司宣泄来着。 因此能在私群中得到员工赞扬，不得不承认，常东这次出头，某种角度上也算值了！ 但这次出头到底值不值？依旧还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因为它涉及方方面面。 于盟友来说。 冯铮借此事，重挫一名竞争对手，虽然干掉的仅仅是对方的司机，看似不起眼，但这对个人威望的打击，却十分可怕。 冯铮更是借此展示了肌肉！ 这肌肉有自己的，也有盟友的。 没人知道，这场看不见硝烟的博弈中，冯铮隐于幕后，常东落于光明，常东承受的压力最大。 但是他最终屁事没有。 因为对付他的人，意外发现，常东背后不仅有冯家，更有一尊大神在保他平安。 这尊大神就是汉东李叔及其家族。 说句实话，汉东百亿投资，某种程度上，还是常东嘴炮以及李叔信任的产物。 互联网这一块，李叔这些人还是有些看不懂。 但是随着一键wifi运营数据公布，一时行内震撼，无数资本大佬疯狂接触一键wifi团队，甚至接触各大股东时，汉东李叔及家族，终于直观的意识到，常东不是在吹牛逼。 或者说，本来大家估计着常东所言多多少少有几分水分，但是现在没人这么觉得了。 正是因此，常东在盟友心目中地位大增。 为了各自前途，利益权衡之后，自然力保！ 总而言之，李叔的力保，在宜兴某些人看来，自然就是冯铮展示肌肉的一部分。 或者说，常冯李三家，经过此事，已经缔结成一个较为紧密的盟友。 常东在这件事中，冲锋在前，发挥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15日晚，赵家还低调而热情的请常东吃了顿饭。 听其口风，这次换届本来并没有多少把握的冯铮，经过此事，已然成为最有利竞争者。 冯铮在此事中，捞了不少好处，那么常东呢？ 144 结婚 常东仔细想想，发现利弊参半。 利处在于，获取了赵涵雅丈夫冯铮的友谊，但却欠了李叔一个人情。 弊端在于，得罪了一个大佬，甚至是一个利益集团，好在，对方势力主要集中在宜兴那一片儿，暂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干扰。 除此以外，再无好处！ 不。 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常东隐隐察觉到，但是他不愿意承认。 那个纹身青年踩着他脑袋的极端羞辱，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算是一盆冷水，泼在他这块日益骄固的烙铁上。 虽然这份羞辱难以回顾，但对常东来说并非难以承受。 诸夏自古以来崇尚成王败寇，也就是枭雄文化！ 换言之，重结果而非过程。 所以任何屈辱在诸夏人看来，都是可以忍受的，只要最后能够成功。 无论是勾践尝粪，还是曹操割须弃袍，亦或者韩信胯下蒲伏，至今依旧被人津津乐道，鲜有人视其为羞辱，更多的是佩服主人公的隐忍。 古代先贤如此，常东这被人踩了一脚，又有算什么？ 更何况，他已经找回场子，那个胆敢踩着他脑袋的纹身青年，已经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甚至没有了未来。 因此这件事，既敲打了常东，其实也算提醒了常东。 回到燕京之后，常东立即做了两件事： 一，购置豪宅； 二，组建私人助理团队。 购房是因为酒店不太适合养伤，寻思着燕京也算是他大本营之一，索性买买买。 在金钱开道下，常东又走了一些朋友关系，最终以公司名义，拿下了购房资格，在燕五环蓝海购入一套四百多平米独栋别墅。 至于组建私人助理团队，自然是受魏静怡事件影响。 这里的私人助理团队，不仅仅包括秘书、生活顾问，还有最重要的一项——保镖。 宜兴之事，让常东深刻认识到什么叫世事无常！ 哪天要是不小心遇到垃圾人，人家蛮不讲理醉晕晕捅他一刀子，那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雇佣保镖，自然提上日程。 不过，这事一时急不得。作为私人助理团队，以后可以说是半个家人，他们会掌握常东大量隐私。 因此常东自然是宁缺毋滥。 目前他的私人助理团队，就三个人。 分别是魏静怡、张其伟以及阿鼻。 本来常东没打算叫张其伟，是张其伟自己主动找上常东，毛遂自荐的。 用他话来说就是：‘东哥，我来给你当保镖吧，我虽然打架不如阿鼻，但道上经验还算丰富，老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鬼，我来帮你解决。’ 常东略一沉吟，便同意了。 19日，常东住进蓝海别墅，宣布养伤。 实际上，从他遭到殴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星期，他那点皮肉伤早就无碍了。 脸颊虽然还有些淤青，但也无关痛痒。 常东只不过是借口养伤，避一避繁杂事务罢了！ 因为一键wifi运营数据的公开，令它已经成为资本的香饽饽，各路大佬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常东不胜其扰，干脆以养伤为借口，避一避风头，顺便拉一拉竞价。 不过，常东能避得了外人，有一人的拜访，他却不好回避。 12月25日，表哥方宏志和女友左晴，登门拜访。 毕竟是亲戚，常东不好不见，在客厅里接待了两人。 坐在牛皮沙发上的方宏志，有些拘束。 拘束是正常的，自从进了晨曦投资当司机，方宏志对晨曦投资可谓是了解得越来越深，因此也越来越震撼！ 现在表弟步伐快得已经让他眼花缭乱。 和梨园湾的股权置换，已经震惊到他了。 不曾想，还没等他消化这份震惊，常东又在汉东成立房地产公司，紧随其后又掷下百亿投资。 百亿啊！ 方宏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常东不是说身价最多五十亿吗？这百亿哪来的？ 方宏志想不通，但这事都上汉东官网了，肯定又做不得假。 因此方宏志只能将这个疑惑埋在心底。 不过，他虽然疑惑，但并没有觉得太奇怪。 要知道，表弟开公司，身价数亿的时候，老家都没人知道。 这样的牛人，还有什么隐藏资产，说真的，他真不奇怪！ “我跟左晴打算结婚，所以想邀请你参加我们婚礼。” 说到这，方宏志连忙又补充道：“我也知道，你现在很忙，如果时间安排不开那就算了。” 常东惊讶：“这么突然？” “是有点突然，主要是明年属羊，正好是小晴的本命年，今年要是不结婚的话，那就只能等到后年了，所以家里合计一下，不如趁时间，早点结婚。” 家里合计？ 常东瞄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左晴，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真相，他没有点破，笑道： “这是好事呀！具体什么时间？我安排一下，到时候必须得去，最近有点走霉运，我得沾沾喜气去。” 常东这话，令方宏志左晴大喜。 一直没说话的左晴，连忙道：“十一月十四。” 没人知道，对于这桩婚姻，左晴有多么在意。 和男友一样，对常东资本了解越多，左晴便越震撼！ 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人人也都想让生活好过一点！ 对于左晴来说，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抓住方宏志。 但是能不能和方宏志结婚，她反倒忐忑起来？ 一来担心突然有了这么牛逼表弟，未来一片光明的方宏志会嫌弃她； 二来也怕常东反对。 毕竟当初她可是嚼了不少常东坏话，虽然都是一些恶意揣测，但保不准这话会不会传到常东耳中。 一旦常东反对，她纵是有通天本事，也得捉瞎。 还好常东同意了！ 这一刻，她感觉犹如被幸运女神关照。 “十一月？”常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左晴说的应该是农历。 “就是一月四号！”果然，左晴连忙补充道。 “呦，快了呀！这等于没几天啊？” 常东再次惊讶，他掏出手机，翻出日历查看起来。 左晴下意识解释道：“是的，我们找算命先生合八字，说十四号就是最好日子，我们查了一下，那天好像还有雨呢！” “下雨，那天还会下雨？”常东问道。 “天气预报上说有50%的可能，不一定能下下来。”左晴有些忐忑回答道。 下雨天办喜事肯定有诸多不方便，她真担心常东因此改了主意。 “打算在哪办？” “老家，就在村里，热闹。”方宏志连忙回道。 “呦，这到时候要是下雨恐怕不太方便啊！”常东眉头蹙起。 他这一蹙眉，顿时令方宏志左晴心中紧张起来。 左晴心想：‘不会因为下雨不去了吧？算了，不去就不去，只要能结婚，剩下的都是次要的。’ 方宏志心中却生出一股失落，在他看来，他的婚礼，常东参不参加，绝对是两个概念。 要不改日子？ 然而不等他琢磨着怎么说这话，常东下一句话，惊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145 林纾雪主动邀请 方宏志这般在意常东，不是没有道理的。 现在老家都在疯传，他家跟常家走得最近。 如果常东能参加他的婚礼，那不仅是蓬荜生辉，更能坐实他家跟常家很亲近的事实！ 虽然这个“事实”很虚，但是方宏志就是很在意。 因为人越缺乏某样东西，内心就越想证明什么。 他太渴望证明常东和他关系很近了！ 哪怕他跟常东目前仅靠一丝血缘关系维持。 “你等一下，我问问能不能人工降雨，提前把雨降下来。” 常东说着，掏出手机，翻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了目标。 “刘秘书，我常东，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是这样的，我表哥要结婚，这合八字日子都定下来了，结果那天可能会下雨，我寻思着能不能提前把雨降下来，你看看这事好批吗？”常东言简意赅问道。 他问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叔的秘书。 这点小事，打扰李叔肯定不合适，既然如此，那只好打扰他秘书了。 反正作为李叔秘书，肯定也是见多识广，又是仕途中人，应该了解几分。 没多久，常东挂了电话，对方宏志道：“这事不难，我回头安排人跟气象局申请一下，提前两天把雨降下来。” 常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常，就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似的。 但是落在方宏志、左晴耳中，彻底被惊呆了！ 卧槽！ 人工降雨，这也成？ 刹那间，他们对常东的能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简直就是“真·呼风唤雨”啊！ “这这……常东，这……这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方宏志老脸涨红，说真的，常东的话，简直突破他常识想象。 “没多大动静，我们那点小地方，两颗火箭就搞定了。”常东浑然不在意。 啥？ 火箭？！ 方宏志几乎都要吓傻眼了都。 这尼玛动静还不大？ 方宏志不知道，其实人工降雨火箭还真不大。 那玩意发射器看起来就跟礼炮发射器差不多，所谓的火箭，也就成人小腿般粗细，一颗造价大几千罢了。 这件事，难的不是降雨成本，而是和气象部门打交道流程会比较复杂。 实际上，我国法律规定，允许公司及个人，根据自身实际需求与气象部门合作，实施人工增雨作业。 只不过，这个领域，乍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一般人不敢想，有能力做的人，又不会声张，故而在民间鲜有人知道。 常东也是在饭局间，隐隐听谁感慨某个大人物闺女结婚时，为了营造骄阳当空的好天气，重金降雨。 “不用这么费事……这太破费了！” 方宏志一脸惶恐。 左晴也一脸坐立不安。 “没事，你是我表哥，这辈子就结这一趟婚，不能留下遗憾不是？莫不是你还想多整几趟？”常东故意开玩笑。 方宏志连连摆手：“不会不会，这怎么可能？” “那就成，我算算啊，四号结婚，这满打满算，就九天时间，公司那边早点请假，回去好好准备，把酒席办热闹点，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常东拍了拍表哥肩膀。 “哎哎！” 方宏志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他是迷迷糊糊从常东家离开的。 看到表哥离去时，满脸潮红激动的表情，常东笑了笑，眉眼间并没有多少得意。 送别表哥，常东刚刚返回客厅，他的手机叮咚一声，来了消息。 “圣诞节快乐！” 这是林纾雪发来的消息，是个表情包，有意思的是，表情包是她本人。 只见她举着“圣诞节快乐”五个字小牌牌，在那做鬼脸，因为动图加快动作的缘故，看起来既滑稽又可爱。 常东看着林纾雪表情包，下意识露出笑容，他想了想，按下语音道：“圣诞节……”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顿住了，一直等到语音快要结束之时，才压低声音，急促道：“我喜欢你！” 连起来是“圣诞节我喜欢你。” 但实际上…… 这条语音发过去之后，林纾雪许久没有回复。 足足有一分多钟，那边才发来文字：“你在哪里呀？忙吗？” 从文字中，常东大概能想象出林纾雪此时满脸害羞的模样。 不知道为何，他越来越喜欢调戏林纾雪，那明明惊喜却故作镇定的娇羞模样，每次都能带给常东一种大满足！ “在家，不忙。” “真的？你没骗我？” 常东知道林纾雪为什么这么问。 他在宜兴刚出事的时候，林纾雪就打电话关心过他，只是当时他在忙着争斗，实在没心思儿女情长。 回到燕京之后，虽然借口养病，实际上也忙得很。 一些大佬电话得接，得委婉拒绝； 晨曦投资一些重要项目，也得需要他亲自批示签字； 汉东投资如火如荼，每天都得开电话会议，保持关注。 所以人虽然呆在家中，实际上，大部分时间还在忙碌。 今天，其实他也有事要忙，但从林纾雪文字中，他嗅到一丝不一般的味道，哪里愿意说忙？ “骗你是小狗。”常东笑眯眯回道。 没多久，林纾雪发来消息：“我有两张东海游轮船票，圣诞节主题，要去吗？” 常东怔了怔。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恐怕是林纾雪第一次主动约他吧？ 刹那间，向来宠辱不惊的常东，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就你我？” “嗯。” “不怕被人认出来？” 常东这话不是无的放矢。 现在的林纾雪，可不是初见时毫无名气的小艺人。 现在的她，不敢说大红大紫，但人气也是蒸蒸日上。 硬要量化形容的话，一个二线评价绝对足以担任。 林纾雪在半年时间，从名不经传艺人，爬到如此位置。 与其说是晨曦投资的力捧，不如说她本身就值这个价。 颜值高，演技好，为人随和，落落大方，这样的人，资本到位，火，真的只是水到渠成！ 当然了，再想踏入一线大咖地位，还得需要一个契机，或者厚积薄发。 “那是高端游轮，不碍事。” 常东恍然大悟。 “好，你来接我吧。”随即，常东把地址发了过去。 既然主动邀约，那索性就让你再主动一点。 那边安静了一小会儿，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回到：“好。” 常东微微一笑，收起手机，对保姆道：“放水我要洗澡……唔，算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冲个淋浴吧！” “对了，叫小魏把我衣服准备好，就说我要约会，让她给我参谋一下。” “好的，先生。” 146 林纾雪的害羞 在魏静怡的参谋下，常东内穿灰色休闲衬衫，搭配一件几何修身开衫，最外面套着一件羊绒皮夹克，看起来既稳重又多了几分年轻活力！ 当门卫打来电话说有客拜访时，常东早早离开别墅，站在门前等候起来。 结果他等了足足有十余分钟，才看到一辆奔驰车姗姗而来。 车子在门前停稳，林纾雪下车，小跑过来。 她看着常东被冻得略微发白的面孔，既感动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我我迷路了。” 蛤？常东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反倒令林纾雪娇嗔的直跺脚：“笑什么呀，我又没来过。” 常东呵呵直笑，转移了话题：“现在出发吗？” “嗯，要去天京呢，下午五点就要开船了。”林纾雪点头。 常东上下将她打量一遍，不知道是人美天生衣架子，还是这身装扮是特意挑选的，总而言之，林纾雪打扮看起来惊艳极了。 她扎着可爱丸子头，拼色娃娃领打底衫，配上黑色a字半身伞裙，套着一身呢子大衣，在一双长筒靴的衬托下，亭亭玉立极了。 “你干嘛？”看到常东打量她，林纾雪有些害羞。 “你这样可不方便开车，地址在哪？坐我车吧！” “嗯，好的。” 林纾雪大大方方应下。 常东转头冲张其伟吩咐一声，让他从车库中开出一辆私密保姆车——埃尔法蒙娜丽莎。 这是常东组建私人助理团队时，特意购入的车辆，驾驶座与后座隔断，完美保护老板个人隐私。 林纾雪显然见多识广，看到这车子时，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常东，小脸微微一红。 她家娥姐好面儿，租过这种车子。 她听说，这种车子，虽然常常是老板家庭用车，但是如果带情人的话…… 想到这，林纾雪小脸愈发红润。 她可是知道，常东虽然没动真格，但每次见面少不了动手动脚，那若有若无的暧昧亲昵，每次都弄得她小鹿乱撞，脸色潮红。 在纠结中，林纾雪还是登上了保姆车。 林纾雪的忐忑不是没有道理。 两个半小时后，当车子抵达天京港口时，下车的她，小脸红扑扑的，不知是车里暖气打得太足，还是常东撩拨的。 到了港口，林纾雪围上厚厚围巾，带上墨镜。 常东也随手戴上墨镜，低声跟张其伟吩咐一声，带着林纾雪向豪华游轮而去。 路上常东已经知道，林纾雪这两张船票乃是国际有名的顶级游轮——加布里埃尔号。 主营燕京到韩城之间的游旅项目。 这次倒不会去韩城，仅仅是东海一夜游。 说来也有意思，这还是常东第一次乘坐游轮。 不过，见多了奢华场所的他，即便是第一次搭乘这种顶奢游轮，也没有半点不适感。 加布里埃尔号共有七层甲板，其中五层可供游客游览，配备一个主餐厅，两个主题餐厅、四座酒吧，娱乐场、游泳池、漩涡泳缸、健身房、运动场、电影院等等不一而足，堪称一座移动不夜城。 两人登船后，先是找到个人房间，然后在主餐厅享受13主流国美食。 享用过晚餐，时间已经指向六点钟，此时游轮早已离港，向着漆黑大海飘去。 用文人墨客之言，宛若一叶扁舟入深渊。 但身处这种人造庞然大物身上，常东根本感受不到“扁舟”之感，更像是身处人造岛屿边缘，更多的是一种新奇感以及兴奋感。 也是。 游轮奢华，主题热闹，放眼看去一片繁华，身边更是美人在畔，巧笑嫣然，常东自然颇为兴奋。 最近略显一丝抑郁的心情，在不知不觉中，都悄然散开。 “喂，下次拍戏不要那么拼，该用替身就要同替身，知道了吗？” 两人逛累了，索性在四层甲板边吹吹风。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从室内出来，还是海水储热量大，总而言之，吹着海风的两人，并不觉得寒冷，反倒有种别样的情趣。 “知道啦，我也就是第一次拍危险戏，有些不太适应嘛！” 林纾雪吐舌道，心中却略带一丝幽怨，也不知中了你什么邪，要不是因为你，我会拍戏精神恍惚？ 导演都说我那天不在状态呢！ 当然了，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唔，对了，拍感情戏，用替身没？”常东状若漫不经心问道。 林纾雪闻言嘴角勾了起来，她歪着脑袋看着常东，笑眯眯道：“你吃醋了？” “对啊！” 常东大方承认。 林纾雪闻言反倒不好意思，小脸顿时又有些红扑扑的，她扭头看向漆黑的海景，幽幽道：“圈里谁不知道我是你的人啊，那些导演哪敢让我拍感情戏。” “呦，听意思，你还想尝试？” 常东声音提了起来，语气中似含着一丝愠怒。 林纾雪扭头看向常东：“你生气了？” “你说呢？” 林纾雪看着常东盯着她似目露愠色，忽然踮起脚尖，啵的一下亲在常东脸颊上。 亲完，林纾雪竟然胆大的盯着常东眼睛：“那我只跟你拍，满意了吗？” 常东呆住了。 他看着林纾雪虽然扎着丸子头，但是仍有几缕头发俏皮的在夜风中飞扬模样，半晌咧嘴笑道：“好！” 刚刚那一番话，似乎耗尽了林纾雪的勇气，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转移了话题：“吴惊你听说过吗？” “嗯，那个拍戏很拼的艺人？” “你知道他？” 这下反倒林纾雪惊讶了。 要知道2014年的吴惊，甚至还不如现在林纾雪有名气。 说是三流艺人都是以“武打戏”小分类抬举他的，实际上，论起知名度撑死五六线。 “当然，我是做电影投资的嘛，对圈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常东随口扯掰。 林纾雪没有怀疑，她点了点头道：“他找我，想请我拍部戏，我有点想拍，但是娥姐他们不太同意，他们说那会破坏我目前……偶像路线形象。” 她其实是想说“清纯女王”来着，不过，感觉这话跟常东说，实在有点不好意思，索性改了。 “战虎？”常东问道。 林纾雪愕然抬头：“你知道了？” 卧槽！卧槽！ 常东心中大愕。 他心中隐隐约约记得《战虎》这部戏就是2015年出来的，当然这部戏，并不算火爆，不，连火都算不上，属于那种叫好不叫座，最后票房也就两三亿吧？ 具体多少常东记不清。 但是他知道两年后的《战虎2》将荣登诸夏票房榜首，票房夸张的卖到五十多亿！ 堪称一举试探出诸夏电影市场天花板！ 其后吴惊一飞冲天，科幻大片《流浪星球》更是位居亚军。 也就是他穿越前一年，才被一部动画片挤了亚军宝座。 常东本来打算等到《战虎2》开拍时，再进行投资。 但是当他看着林纾雪期许眼神之时，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心中冒出。 147 公子哥的炫耀 夜海藏风，星垂幕低。 在阵阵海风下，常东在想，要不要依靠前世先知优势，提前将这些电影拍出来，吃独食？ 不过，常东再不懂电影，也知道拍电影不是凑足演员就能成的。 其中编剧、导演、剧组、特效等等，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影响一部电影的成片质量。 另外大环境也必须得考虑。 他前世看过影评人对《战虎2》的分析，有一种说法是，《战虎2》质量过硬是肯定的，但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同档期没有竞争对手。 稍微有几个能相提并论的对手，也因为启用流量明星等原因，遭遇滑铁卢，拍成了烂片。 这些烂片在一定程度上引发影迷反弹，报复性观影《战狼2》。 事实是不是这样，常东不太懂。 但是从这也能看出，一部电影的成功，质量是王道，但周边因素也不能不考虑。 常东最多只能记得几个主演艺人，再多可就不知道了。 至于导演、编剧等幕后人员，更是一概不知。 因此如果他要进行截胡拍摄的话，会不会将一部未来票王拍成烂片？ 常东略一沉吟，对林纾雪道：“去拍吧！” “真的吗？你支持我？” 得到常东支持的林纾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当然！拓宽戏路不是坏事，权当一次尝试，如果不行，再退回来嘛，又不损失什么。” 说这话的常东，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打算借林纾雪名义，接触并投资《战虎》。 等《战虎》出来后，再顺理成章主动提出拍《战虎2》，然后依靠前世记忆，把关剧本，以及成片质量，试水一下。 如果成了，重金投资《流浪星球》等大片，利用资本力量，加强特效。 如果不成，那他心里就有逼数了。 一部未来票王都能被他拍烂，说明他肯定不适合这一行，所以趁早果断收手，以后只投资，再也不对这一行指手画脚。 在常东和林纾雪闲聊的时候，他们不知道，在他们斜上方六层甲板上，凑巧也出现一群出来透气的年轻人。 这群人年龄区间大概在20到30之间，大约有五六人，一个个衣饰华贵，装扮得体，显然都是非富即贵出身。 “咦，那不是林纾雪吗？” 有人低头间，发现了位于下层甲板的林纾雪。 “好像……真的是他。” “晁大哥你不是一直想认识一下林纾雪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趁现在，我帮你介绍介绍？” 一名体型微胖，绰号高公子的年轻人，对身旁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人道，言辞中带着几分讨好。 刚刚回国，接受纯粹西式教育的晁策，闻言心中一阵意动，随即大方点头道：“好啊！不过，她身边那人是谁？” “在四层，能是什么人？”高公子一脸不屑。 是的，世人只知加布里埃尔号七层甲板，开放五层，殊不知，除了七层游轮控制室，其实六层也是开放的。 只不过，它仅仅对超级富豪开放，属于会员推荐制，没人引荐的话，根本进不来。 一行人聊罢，随即涌入电梯下去了。 他们刚刚来到四层，正准备去甲板，不曾想，林纾雪两人也正巧推门而入，进入室内。 “林纾雪？哎呀，好巧啊！”高公子故意惊呼道，表情显得很意外，很惊喜！ 林纾雪一怔，随即露出职业微笑：“高公子，您好。” “哎呀，别公子，一帮朋友瞎叫唤。”高公子一脸谦虚。 他看向旁边一名身材挺拔的帅哥道：“晁大哥，还能认识不？这位就是咱们聊过的林纾雪，怎么样，比电影中还漂亮吧？” 说着，又冲林纾雪道：“林纾雪，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我大哥，晁策！兴业集团董事，刚回国，牛逼着呢！最近特火的那个一键wifi知道不，晁大哥就是创始人，现在屁股后面天天追着投资人，挥舞着钞票要买股权，哥几个废了老大劲才给拉出来玩玩。” 高公子用一种哥们式腔调介绍着，语言看似随意，实际上带着浓浓的装逼味道。 高公子太熟悉戏子心理，知道对付这些艺人，别跟她们扯虚的，身份一亮，保证赛过无数甜言蜜语。 “你别听高公子吹牛，他其实是抬举我了，我哪是什么创始人啊，就是个投资人，运气好，在一键wifi占了5%的股份，价值一两亿美金而已。”晁策一脸“谦虚”道。 林纾雪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常东。 常东低头笑而不语。 兴业集团董事？又姓晁？看来他应该就是晁老板的儿子。 说起晁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兴业集团的董事长，也是一键wifi的几位股东之一。 常东还跟他喝过酒，喊过大哥呢！ 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竟然遇见了他儿子。 比起晁老板那矮冬瓜身材，他儿子身材倒是高挑，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难不成国外牛排长个子？ 常东胡思乱想着，对于晁策的炫耀，毫无感觉，甚至还有点想笑。 “你好，幸会。” 林纾雪客气的冲晁策点头示意。 “久仰大名。”晁策亦一脸矜持，说着目光转到常东身上道：“这位是？” 常东笑道：“我是林纾雪粉丝，冰雹。” “扑哧……”高公子几人扑哧一笑，他们以为常东叫“丙保”之类的名字，结果跟“冰雹”谐音，这才发笑。 “哦。”晁策点了点头，不再在意。 高公子说的对，出现在四层甲板玩，能是什么人物？ 也许这里的人，在普通人眼中堪称富豪，但是富豪的世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所以在他们眼中，最多就是个中层阶级罢了！ “哎，林纾雪，你们怎么不去六层玩呢？” 高公子转移了话题，故意问道。 “六层？好像不开放吧？”林纾雪一怔。 “开放呀，哦，我明白了，你是买票的吧？走走走，我们带你去六层玩玩。”高公子提议。 “不用了，在这里挺好的。”林纾雪下意识拒绝道。 “走吧，对了，天后白若若就在六层哦！”高公子显然情商很高，一句话就令林纾雪意动起来。 林纾雪下意识看向常东。 常东道：“去看看也好，有机会正好要个签名。” “嗯，好。”林纾雪点头。 林纾雪征询常东意见的模样，顿时令晁策等人略微诧异起来，这小子，难不成不一般？ 148 常东的成熟 前往六层甲板的楼梯里，高公子自来熟的勾住常东肩膀，试探道：“兄弟，挺面生啊，在哪高就？” 常东歪头瞥了一眼那勾在肩膀的胳膊，笑道：“汉东。” “汉东？” 高公子一脸茫然，他扭头看向兄弟们，眼神试探。 “我知道这地方，南方三线小城市。”有人道。 高公子“哦”了一声，略显嫌弃的抬起胳膊，甚至还下意识拍了拍衣服。 燕京之外皆农村！ 如果常东说在燕京发展，他搞不好还会多问两句，既然在汉东，又混迹于下层甲板，想来也不是什么牛人。 想想也是，林纾雪就一名二流明星，她粉丝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 真要是厉害，不会主动介绍？ 藏着掖着很好玩？ 只会得罪人好吧！ 要知道，在燕京这块地，他们不敢说多牛逼，但也绝对属于上流人物，多少人想挤进他们小圈子，还不得门路呢！ 所以这小子，估计就是有点小钱，搭讪林纾雪。 但是一旦到了他们面前，立马就萎了，只好支支吾吾，不敢自报家门。 这种情况，高公子见多了。 常东瞄了一眼高公子嫌弃动作，本来无所谓的心态，没由来生出一阵厌恶。 妈的，老子还没嫌弃你们装逼，你反倒嫌弃老子来？ 此时看似在听晁策装逼的林纾雪，看着常东略微蹙眉的神色，下意识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急事，我就不上去玩了。” “什么急事啊？” “需要帮忙吗？” 晁策等人连忙道。 “不用，刚刚碰到一位朋友，约好见面的，我不能放人家鸽子啊。”林纾雪找了个借口。 “嗨，多大事儿，不用急，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让侍应生帮你候着。”晁策道。 “不用不用。” 在两人推脱之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却是到了六层甲板。 “晁先生，真的不用了，我跟朋友都约好了，让侍应生等候不好。” 林纾雪尽量委婉道。 不曾想，她这委婉姿态落在晁策眼中，更像是一种弱小。 他看着打开的电梯门，表情逐渐冷峻起来：“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此言一出，本来笑嘻嘻的众人，笑容顿时收敛起来。 唯独高公子依旧发挥着插科打诨的角色，笑眯眯道：“哎哎，晁大哥别生气别生气！” 说着，他一副为林纾雪好的表情道：“跟晁大哥道声歉，你那朋友再重要，还能有晁大哥重要……” 高公子话还没说完，常东上前一步，挡在林纾雪和高公子等人之前道：“高公子，请不要强人所难！” 常东这突然插手，令晁策勃然大怒，他指着常东鼻子骂道：“艹你妈，这管你什么事？滚开？” 本来晁策还寻思着，他这身份一公开，林纾雪不说投送怀抱，矜持一下也能理解，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在一帮朋友面前不给他面子，这简直孰不可忍？ 常东抿了抿唇：“我念你是晁大哥的儿子，不懂事，可以不计前嫌！现在，立马从我眼前消失。” 晁大哥？ 众人猛然从常东口中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小子竟然竟然称呼晁策父亲为大哥？ 这看似服软，实际上，等于就是以长辈的身份，宽容你小辈放肆。 “你叫我爸什么？”晁策到底不是笨蛋，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 常东冷笑一声，不再说话，他掏出手机，就要给晁老板打电话。 就在这时，电梯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哎呀，常老弟？真的是你啊，好巧好巧！我刚刚猛然瞥见，还寻思着会不会看错人了。” 声落，电梯众人傻眼了。 只见电梯外，三五名中年人走了过来。 迎头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晁策的父亲——晁远。 晁远还在电梯外，就已经伸出双手握了过来。 前一秒还满脸冷峻的常东，这一秒笑容满面，他笑眯眯道：“晁大哥，是你啊，哎呀，你出现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此言一出，几个纨绔子弟脸都要绿了。 他们再蠢，也终于知道常东身份了。 姓常，还能令晁策父亲晁远如此客气有加，除了最近风头正劲的一键wifi发起者，还能有谁？ 想想晁策刚刚在四层甲板，炫耀自己是投资人的一幕，众人老脸可谓一片火辣！ 跟人家常东比起来，晁策算个屁！ 人家已经能够跟他们父辈称兄道弟了！ 常东喊晁远晁大哥，不是说他晁远有多牛逼，仅仅是人家占了年龄上的便宜罢了。 常东现在有多牛逼，在熟人圈子里不要太清楚。 梨园湾第二大自然人股东，汉东百亿投资人，一键wifi大爆，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头衔？ 有人说了，汉东百亿投资不是很虚吗？ 这话不假，但那也得看在什么人眼中。 在梨园湾申宾这类有着仕途资源人眼中，自然很虚。 但是对于晁远这类纯商来说，这简直不要太恐怖！ 有些商人，负债比净资产还多，但是这依旧不妨碍他的地位，为啥？ 能欠钱，能从银行贷到钱，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因此当得知常东真实身份时，晁策老脸可谓是忽青忽白。 他意识到，常东要是上他眼药，他爸说不定会当众甩他一巴掌！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听到他爸对常东的推崇有加！ 也不止一次听到，他对自己能结识常东，跟着他投资一键wifi的庆幸！ 由此可想而知，常东在他父亲眼中的地位。 在一众纨绔冷汗溱湿后背； 在晁远表情略微凝固时； 常东笑道：“我这段时间称病躲人，好容易出来一趟，还被你逮到了，你说这事整的。” 晁策等人浑身一震，几乎要提到嗓子眼的心脏，轰然落下之时，一个个再看向常东之时，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有畏惧，有感激，还有一丝……佩服！ 晁远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开着玩笑道：“常老弟看你说的，谁不知道我老晁嘴巴最严，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不是我。” 常东闻言笑。 晁远随即转移话题：“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咱们出来说，哦，对了，我还有几位朋友对你一直是佩服的很，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在晁远及几位朋友的热情簇拥下，常东离开电梯，当然了，林纾雪紧随其后。 晁策、高公子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眼中更是闪烁着惶恐之色。 他们这些仗着家族荫庇的纨绔子弟，欺负欺负一般人可以，但是遇到常东这种白手起家的超级富豪，恐怕还真不够看！ “怎…怎么办？”晁策脸色难看。 “要不，跟家里坦诚，去道歉吧？” 高公子消息最灵通，他道：“我听说他在宜兴被人打了，结果惊动无数大人物，数十人磕头道歉，还有人腿都被当众砍了。” 说到后面，高公子脸色已经惨白起来。知道的越多，越知晓这种人物的厉害！ 现在的常东显然已经脱离纯粹商人范畴，得罪他的后果他们还真的承担不起。 晁策闻言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呦，常老板？” “常先生好哇！” 在一群纨绔脸色阴晴不定之时，六层大厅里忽然传来一阵热闹的招呼声，仔细看去，竟然有无数人冲常东打招呼，乃至亲切问候。 这一幕，令晁策高公子等人越发沉默。 “他刚刚虽然没直接说，但就怕他记恨在心……晁大哥，不好意思，我得去找我爸去！”高公子略一纠结，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晁策表情一阵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一咬牙，找父亲去了。 149 馋 在圈子传闻中，常东是个极其腹黑、残忍、冷寡、手段高明的投资人；当然也不得不承认，他目光独道、天赋异禀。 在互联网上，他的声望一直很正能量，无论是兰博基尼剐蹭事件，还是飙车救人事件，都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但是在林纾雪的印象中，常东其实是个很风趣很闷骚的人。 至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 他总会在不经意间撩她一下，逗得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小鹿乱撞。 这让林纾雪一度以为常东是个花花公子。 但是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他却又不留痕迹的转开，从来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挟恩自重。 这又让林纾雪困惑起来。 在千万赌约、逢戏必投资下，林纾雪再迟钝，也能感受到常东的关照。 虽然膈应常东睡了江影儿，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大概是她主动约会常东的原因之一。 但是就在今天，林纾雪见到了常东的另一面。 此时在加布里埃尔号六层甲板主大厅中，一片热闹。 常东的到来，犹如一汩活水注入平静的池塘中。 还是那句话，一键wifi的大爆，令项目团队受到关注，但发起者常东受到的关注更是重中之重。 因此常东之前一系列投资布局，自然而然也被人挖掘出来。 别的不提，仅汉东百亿投资就足以震惊无数人。 宜兴之事，更是令人看到了常东的能量。 最恐怖的是，他才多少岁？ 满打满算才23岁而已！ 如此年纪便取得如此成绩，说真的，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 虽然很多人发现他好像是白手起家，但是这话谁信？ 没人相信。 既然如此，常东背后站着谁？ 没人知道。 越不知道，反而越敬畏。 这是常东出现在七层甲板时，引起轰动的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不出意外，这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贵，他的出现必然影响无数人的命运。 大家自然想提前交好，哪怕是混个熟脸也是好的。 所以当林纾雪看着平时圈内娥姐等人，都得满脸奉承的大佬们，此时围在常东面前满脸和蔼模样，目光看向常东可谓异彩涟涟。 因为常东的存在，很多人对她这位不起眼的二线艺人，也是恭敬有加。 很多人明显根本没看过她的电影，但是还是用着套话夸奖着。 什么演技传神、鬼斧神工，更搞笑的是，还有一人夸她她歌喉动人。 蛤？ 她什么时候成歌手了？ 正是这看似荒谬一幕，却对林纾雪造成强烈感官冲击。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又直观的认识到，常东竟然这么厉害！ 此时常东也不复在她面前的幽默撩骚。 他温文尔雅，脸上挂着笑容，热情的迎接众人的热情，即便是马屁如潮，他也能面不改色，甚至顺手一个奉承，夸得对方满脸潮红，兴奋不已。 两相对比之下，林纾雪越发意识到常东在她面前那幽默一幕，多么的珍贵！ 心中一时不免有些痴了。 在林纾雪思绪浮想联翩之际，晁远悄无声息离开了人群。 他来到一间休息室，看着满脸忐忑的儿子，神情难看道：“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 “是。”晁策提心吊胆的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看父亲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忍不住抱怨一句：“都怪他，他要是自报家门，我怎么会得罪他？” “蠢货！” 不曾想，本来还不吱声的晁远，突然勃然大怒。 这一声怒骂，吓得晁策瞬身哆嗦了一下。 “人家是看你炫耀，怕你尴尬，所以才不说身份，你反倒埋汰人家？”晁远忍不住道。 此言一出，晁策怔住了。 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这个道理。 如果常东自报家门，他们一群人当时肯定能尴尬死了。 “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四九城卧虎藏龙，做事和气点，没有坏处，你倒好……你竟然还敢潜林纾雪……你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晁远有些话到底没好意思说，只能指着晁策鼻子大骂。 “爸，对不起，我我我……都是高公子怂恿我的。” “少找借口！”晁远怒叱：“你看看常东，年龄比你还小，人家是怎么做事的？刚刚在电梯口，他要是发难，你知道你爸我这张脸得有多难看？” “要不是一起喝过酒，有点情面，我能被你坑惨了！” “你知不知道，当初郑旭阳冲撞了林纾雪，被他当众炮轰，立下千万赌约，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晁策一脸后知后觉的惊恐道：“没这么严重吧？” 晁远看着儿子还不太相信，气得抬手就像打人，结果看到晁策闪躲模样，到底没下手，恨铁不成钢道：“你那个小女朋友，立马给我送人！” “什么？”晁策眼珠子瞪圆。 “知道难堪了？”晁远道。 晁策愕然，半晌才恍然大悟。 “跟我出去，当众道歉！” 晁策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咬牙点头道：“是！” 父子俩随即一前一后离开了休息室，前往大厅。 此时大厅的热闹已经平静了不少。 主要是很多人跟常东确实不熟，打声招呼就差不多了，再黏糊着人，那就适得其反了。 另外，大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好意思围着常东。 当然了，一些相熟的，或者厚脸皮的，还是绕在左右。 晁远过来后，堆笑道：“常老弟，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知道，犬子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冲撞了你！晁策，过来，赶紧给常老板道歉。” 晁远说这话的时候，周围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晁策老脸火辣的走过来，低头道：“对不起！” 常东脸上笑容不变，他看着晁策面色不甘模样，笑道：“我听说贵公子刚从国外回来，不熟悉国内规矩很正常，没事，不要吓唬小孩子，生活一段时间就适应了。” “是是是，常老弟说的对。”晁远大喜，连忙对晁策道：“还不谢谢常老板。” “谢谢常老板。”晁策干巴巴的道，只觉得大厅中众人目光好似有火一般，烧得他浑身难受。 殊不知，眼前这一幕，也令无数人感慨万分。 同样的年龄，不，常东甚至比晁策还要小，却直呼其“小孩子”，这份反差的背后，反而没人觉得不妥，这是什么？ 这就是地位的体现啊！ 这常东，了不得哦！ 一时众人感慨万分，站在一旁的林纾雪目光更是发亮。 …… 晚上十点钟，常东带着林纾雪离开了加布里埃尔号七层甲板，回到了个人休息室。 两人船票相连，房间也就在一起。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纾雪停下脚步，看向常东。 “喂，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常东看着林纾雪似认真模样，瞄了一眼房门，胸中一荡：“因为……我馋你的身子啊！” 霎时，林纾雪脸蛋红成了苹果。 150 人工降雪 元旦节刚过，也就是2015年1月2日，几乎所有临江市人，都收到了一条来自电信运营商的短信。 这是一条天气预报，说是初三临江市将有一起人工降雪，请各位市民做好防雪防寒准备。 这条短信并没有在临江市惊起多少波澜。 临江市地理位置靠北，冬季从来不缺大雪，因此除了一些小孩子年轻人翘首以盼之外，大多数人毫无感觉，极少数人需要在户外工作之人，甚至还生出抱怨之心。 一月初三，一场中雪如短信所示，如期而至。 正在紧张筹备婚礼的左家激动坏了。 “哎呀，闺女你快看看，还真下雪了！你家那小叔子，真是神通广大，这简直就是龙王转世啊！说下雪就下雪！” 左晴父母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 过来帮衬的左晴家的亲戚们，看着窗外飘起的雪花，一个个面面相觑之余，眼中最后一丝怀疑尽数消失，剩下的只有震撼！ 话说，常东不是要人工降雨的吗？怎么突然改成降雪了？ 原来，这是有原因的。 常东最初确实想“呼风唤雨”来着，怎想下属跟临江气象部门一沟通，才知道，这季节降雪比降雨更容易，成功率平均能提高10%—20%。 因为雪晶比雨滴更容易形成，只要给大气添加一些结晶核就行了。 所以在专业人士的提醒下，人工降雨干脆改为人工降雪。 左晴将这事跟家里说的时候，家里并不太相信。 毕竟那看了一辈子的天气预报明明白白说着，四号有雨，怎么可能提前降雪了？ 直到电信运营商发来短信，左家这才半信半疑起来。 等到这大雪成功降下来，说真的，左家乃至七大姑八大姨那真是瞬间轰动！ 一个个看向左晴那目光，那叫一个火热！ 乖乖，说降雪就降雪，左晴那小叔子能量也太可怕了吧？ 咱们攀不上常家，攀一攀左家总可以吧？ 一时间，左家亲戚看向左家目光那叫一个炽热。 左家激动万分，方家何尝又不是？ 对于他们来说，人工降雪什么的，已经完全超出他们想象的范围。 因此他们听说这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现在雪真的降下来了，方家真的被震撼到了。 对常东的能量震惊得无以复加。 方宏志母亲，也就是常东二姨，在降雪的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姜茹雪表示感谢。 左方两家激动万分，当事人左晴方宏志更不用说。 左晴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常东这么厉害，就不把这雪提前降了，要是在结婚那天降下来，那该多浪漫？ 不过，她这话刚出口，方宏志立马骂她贪心不足。 左晴闻言，脾气没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想想确实是她贪心不足了。 不过，当第二天结婚之时，左晴这最后一丝遗憾，尽数消退！ 原来，经过初三这场中雪，初四雪过天晴。 雪后天气艳阳高照，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天地之间，更是一片雪白，看起来宛若仙境！ 尤其是农村那环境，被大雪这一覆盖，简直不要太漂亮！ 在左晴满心欢喜中，婚礼顺利举行。 上午十一点，方宏志掐着良辰吉时，从家里出发，前往女方家里。 下午两点，将左晴接回家中。 婚车队刚刚到家，方宏志就看到常东站在门前等候，他身边聚着一大帮亲戚，显然常东到来的第一时间，就受到方家最热情的欢迎。 “恭喜恭喜！”看到方宏志过来，常东笑容满面的抱拳作揖。 今天的他，特意穿着大红色羽绒服，显得十分喜庆！ “同喜同喜。”方宏志老脸涨得通红，睥睨四周，神气十足！ 那姿态似乎在说，看到没，常东来参加我婚礼了！ “表哥，别管我啊，别忘了正事！”常东提醒。 要知道，方宏志一下车，就奔他来了，这多多少少有点扎眼。 当然了，即便是没有方宏志这举动，常东也被无数人悄悄关注着。 “看到没，他就是小志表弟，可牛逼了，资产上百亿！” “原来就是他啊，这也太年轻了吧？” “你懂什么，这叫天才！” “我听说他在汉东投资上百亿！都上新闻了。” “梨园湾知道不？人家就是老板之一。” “听说昨天大雪就是他下的？” “啥？你骗我的吧？他龙王转世啊，还呼风唤雨？”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还真能呼风唤雨！” “我听说，小志算好日子，说今天结婚，结果一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好家伙，你猜人家老表咋说？他说，有雨不怕，我让它提前下下来！看看这短信，我还一直保留在手机上呢！” “我娘嘞，这怎么做到的？” “没听说过那句话嘛，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有钱，直接叫人朝天上射火箭，人工降雪！” “……” 方宏志格外招待常东的姿态，再次引来乡里乡亲的热议。 很多人，为了引来别人的关注，那叫一个唾沫横飞，说得有鼻子有眼，跟亲眼见过似的。 常东资产经过他们这一深加工，好家伙，差点就没朝千亿大关奔去。 呼风唤雨人工降雪这事更是被越吹越玄乎。 在这添油加醋中，一个半瞎子瞧过常东面相，煞有其事说常东有“龙颜戴干”的龙相之时，“常龙王”这个绰号，竟然横空出世！ 常东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得了个绰号。 话说，他便是知道，恐怕也会一笑而过。 不过，如果当他知道这个绰号，将会在临江市流传，并伴随他一辈子时，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此时，方家已经在大堂里准备好最好一桌酒席，正准备邀请常东入内。 不曾想，就在这时，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方家人大愕之际，只见一群西装革履之人涌入院子，伴随着这群人的还有一群扛枪提炮的记者。 这群人的出现，彻底将方家，不，甚至整个村庄轰动了！ 因为这群人赫然是经常能在临江本地电视台上看到的临江班子！ 151 招商引资 这群人领头之人叫刘文泽，很年轻，才四十来岁，懂行的都知道，这年纪，这位置，他的前途真的不可限量！ 他长得高高瘦瘦的，一板一眼穿着劲黑西装，但是有些不符合常理的打着红色领带。 因为为人亲民，临江人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刘哥！ “哎呀，打扰了打扰了，今儿过来考察，听说这边办喜酒，顺道过来看看，道个喜，祝个福，沾沾喜气！” 刘文泽一脸笑容。 “欢…欢迎欢迎！” 方家已经彻底呆住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其实别说方家，在场的谁不震惊？一些老一辈的，手都哆嗦起来。 宋代神童汪洙说的好哇！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这首诗，可谓道尽诸夏中心思想——读书？ 不，满朝朱紫贵才是重点！ 常东很牛逼吧？ 但是当他到了刘文泽面前，还是低了一头，他再有钱，在众人看来，还是不如刘文泽。 这一刻，前一秒还热闹的院子，这一秒可谓一片安静，再也没人敢大声喧哗，更别提瞎议论了。 一个个生怕冲撞了贵人。 一些不懂事的孩童，到处乱跑，都被家长连忙约束住。 一个三岁娃娃拿着一次性杯子吃狮子头，不想没夹住，狮子头掉地，急得哇哇大哭。 这时，家长不是哄，而是连忙把孩子抱出去。 说真的，如果说常东参加婚礼，是让婚礼更加热闹，更加传奇的话，那么刘文泽等人的到来，犹如冷水入沸鼎，一片安静。 此时方家甚至手脚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干巴巴的说着“欢迎欢迎”，甚至都忘了请人进去坐坐。 好在，能入庙堂者，岂有低手？ 刘文泽笑眯眯的恭喜着新郎新娘，喜庆词儿说得很是漂亮，听得方宏志、左晴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兼顾好主家之后，刘文泽目光不留烟火的转到常东身上，一脸惊讶道：“咦，你是常东吧？” 常东神情一怔，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 “刘哥好，我是叫常东。” 常东这一声“刘哥”惊呆了无数人！ 要知道，刘文泽虽然素有亲民之望，但是这刘哥，大家也就是在网上喊喊而已。 偶尔考察的时候，人多瞎凑热闹喊两句。 单独会面，谁敢这么喊？ 偏偏常东这么喊了。 刘文泽闻言笑容愈发灿烂：“哈哈哈，久仰久仰，早就听说咱们临江出了位天才，一直想见一面，可惜没时间，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刘哥过奖了！”常东笑，一脸不卑不亢。 话说他能宠辱不惊，旁边的常父常母却激动得老脸涨红，高兴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 能得刘文泽一句夸奖，在临江，绝对赛过任何奖章哇！ 这一刻，无数人更是瞬间生出一股明悟。 这等大人物突然出现，其实是冲常东来的。 想想也是，早不考察晚不考察，就算凑巧，也没必要一窝轰涌进来吧？ 想到这，众人再看向常东的表情，越发震骇起来。 他们已经很高估常东了，没想到，这份高估，还是低估了！ “我听说你投资的一键wifi火爆互联网，恭喜啊！” “哈哈，凑巧而已。” “哦，这一键wifi凑巧，那汉东百亿投资呢？” 你大爷的！ 常东表情顿时略微一僵，这是来者不善啊！ “哈哈，凑巧跟朋友吃饭，认识了李叔，一番闲聊，他觉得大有可为，所以在他牵线搭桥下，有了这项目。” 常东故意以“李叔”替代，彰显身份。 不曾想，刘文泽没说话，旁边一名胖乎乎的中年道：“那赶巧，今天逢喜酒，不如咱们也蹭蹭酒席，认识认识，说不定也能启发什么商业灵感。” “好主意！”刘文泽大笑。 常东笑容更僵，正琢磨着怎么破局，不曾想，一直结结巴巴的方家父母，此时突然道：“哎呀，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坐，进来坐！” 说这话的方家，亢奋的不行。 儿子大婚，刘文泽到场，我滴个乖乖，这说出去，怕是整个临江也没有几家有这待遇吧？ 常东听到二姨家的招呼，脸都要绿了。 你们个白痴，听不出刘文泽这话吗？ 这尼玛是逼宫啊！ 常东急上火，他爸妈乃至二姨夫以及一大帮亲戚，却喜笑颜开，不，那是激动得不行。 本来用来招待新娘娘家人以及新郎家人的堂屋大桌，此时立马被腾出来招待刘文泽。 刘文泽和两名同事坐上了桌子，身后站着一大帮人！ 方宏志左晴作为婚礼主角不能缺席，也上了桌。 方宏志父母当然也不能缺席。 常东不用提，按辈分，得，陪敬末座。 一桌满打满算八个人，按临河习俗，喜事讲究双数，一般这种流水席都是十人十二菜。 这还差两人，谁上？ 按习俗该安排新娘家跟过来的送亲人。 但是一帮人隐晦的谦虚一下，最终让常东父母上去坐了。 大家都不眼瞎，自然能看出来，人家刘文泽过来是找谁的，这时候新娘家送亲人要是上了酒席，那回去肯定挨骂！ 事情严重性，甚至不仅仅挨骂那么简单。 所以一个个哪敢上桌？ 回归正题。 这一桌酒席坐满之后，后面哗啦啦围了一大群人，其中还包括记者，站在旁边咔咔直拍照。 这哪里是喝喜酒，这简直就是……喝他笑话酒哇！ 坐在最末座的常东满心苦涩。 刘哥啊刘哥，你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就是想招商引资，好歹也提前招呼一声。 这玩意也不是一拍脑袋就有的不是？ 再说了，老子一个玩投资的，走的完全就是轻资产路线，哪有什么投资项目？ 老子总不能把自行车厂搬过来吧？ 临江毕竟是他家乡，自行车厂也许会繁荣几年，但是等到热钱退去，坑的还是当地人。 常东心再黑，也做不到哇！ 既然如此，那他还能做什么？ 开发房产？ 瞎扯淡！ 他敢保证，刘文泽能这么豁出脸来，绝对不是一个小小房产项目能满足他胃口的。 果然，这边刚上饭桌，刘文泽便唠开了。 说临江如何如何不容易，能走到今天亏了多少代人的努力，如今终于出了常东这么一位天纵奇才，结果却跑去汉东投资了一百亿！ 刘文泽说到这，轻轻放下，但众人听懂了。 这是点常东眼药水呢！ 这临江龙气好容易堆出你这么一位天才，你特么的竟然跑去汉东投资了，你说说，对得起父老乡亲的厚爱么？ 尼玛，那话说的，常东明显感觉一屋子人看他眼神有点不对劲。 传闻刘文泽不是十分和善吗？ 这那里是和善？ 这分明就是白刀子进来，红刀子出去。 他今天要是没点交代，这临江怕是都要呆不下去了。 话说，您犯得着这样吗？ 派人好好跟我私下沟通不成么？ 常东实在想不通，刘文泽这一招，分明是不输就赢！ “刘哥，不是我不投资临江，汉东那事确实纯属巧合，你也知道，我就在汉东念书，很多朋友都在那边，生意上也能帮衬一把，所以一来二去就落在了汉东。” 常东连忙诉苦。 “我懂！我理解！我也没有逼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看临江也是你的家乡对不对？我也问过专家，你那商业呼叫中心规模必然十分庞大，我的意思是，可以分润一点给临江嘛！照顾照顾家乡人，对不对？” 刘文泽这话说得常东是有苦说不出。 那种集约化产业，是能分开的吗？ 就算能分开，常东也不会分开，一旦分开，别说分润过来多少，铁定会得罪李叔！ 为了讨好你，得罪李叔，图什么呀？ 更何况，宜兴事，常东还欠李叔一个人情呢！ “东子，刘……” “常大哥，叫我文泽就成，我来临江也有四年，也算是半个临江人，乡里乡亲，不要那么见外嘛！” 刘文泽道。 他这话听得常父老脸一阵潮红，这话太看得起他了！ 常父感动的呀，父亲权威一拿，虎着脸对常东道：“东子，文泽说的对，你好歹也是临江人，发达了不能不顾家乡！” “对对对，常大哥这话有理。” 刘文泽一帮人挑起大拇指，不少人还鼓掌起来，激得常父老脸越发潮红。 只觉得这一刻，堪称人生高光！ 常东看着父亲激动模样，连苦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的亲爸爸嘞，这明晃晃的捧杀您看不出来吗？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呀！ 152 独木桥 “帮扶一下家乡，我自然是极为愿意的！但是商业呼叫中心已经落户汉东，现在已经破土动工，我总不好再把拆掉的房子建回来吧？” 常东恳切道：“这样，我下面有啥实体投资，保证第一个投资家乡，怎么样？” 实在无法，常东只能使出“拖延计”，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爸妈回头慢慢做工作。 至于其他人？哼，我常东行事，还需在乎他们眼光？ 不投资家乡，就是忘恩负义？ 谁规定的？ 这顶大帽子常东可不戴！ “这……”刘文泽和两名上桌同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棘手。 事实证明，能够白手起家的人，甭管他多少岁，肯定有两把刷子。 这常东看似年轻，实际上清醒得很啊！ 刚刚那一套捧杀组合拳，落在一般人身上，谁能吃得住？ 最不济，也已经松了口，好歹投点项目过来，只要投一点，后面就能慢慢磨。 结果这小子竟然还能油盐不进，保持冷静，简直可怕。 “那不知道，你接下来有啥投资计划？”刘文泽步步紧逼。 这要是别人问起来，常东还能用一句“商业机密”怼他，奈何面对的是刘文博，父老乡亲都在，这话常东自然不好说。 他略一沉吟，道：“这还真说不准！刘哥要是注意我的生意版图，应该就能看出来，我其实就是一个投资人，实体产业这一块实在不是我擅长领域，我接下来便是有什么投资计划，也基本都是互联网这一块，而这个领域的项目，基本上只有沪深广一线城市才有条件和能力孕育。” 常东这话其实就已经在说不是他不投资，实在是临江经济太欠发达了，想投资，都找不到机会。 毕竟我总不能做赔本生意吧？ 刘文泽一直笑吟吟的表情，逐渐收敛起来，不是愤怒，而是悲切起来。 “我知道，临江经济欠发达，大商人都不愿意过来，可是他不愿意，你也不愿意，临江拿什么发展？” “人家没义务投资临江，你……我不该用家乡大义压你，但是如果连你也不愿意投资，临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贫困市的帽子？” 刘文泽情真意切，说着周围众人一阵感慨。 甚至连最偏袒儿子的姜茹雪也目光炯炯的看向常东。 常父更是道：“东子，不要让家乡人失望！” “爸，不是我不想投资，我主要就是做互联网这一块的，我又不开厂子？再说了，咱临江你又不是不知道，机场，高铁，火车，统统没有，小厂子还成，大厂子仅仅运输这一块成本，就能压垮公司，你让我怎么投资？” 常东这话带着埋怨，看似对父亲埋怨，实际上就是说给刘文泽他们听的。 此言一出，场间顿时沉默了很多。 常东这话还算通俗易懂。 即便是没啥文化的人，也能听懂几分。 说到底，临江底子还是太薄了，地理位置也太劣势了。 摊开地图，就会发现临江北倚洛湖，南隔洪湖，东南乃二线大城洪城，西面是黄裕县，经济比临河还差！ 话说，临江名字由来，就是因为临江前身就是一座小镇发展起来的，临的不是江，而是洛湖支脉——曲庆河！ 靠着洛湖水滋润，临河人过得一直很安稳，从古到今，没啥天灾，几乎旱涝保收。 然而谁能想到，成也洛湖，败也洛湖。 当年滋润临河的洛湖乃至洪湖，如今成了临河发展的最大阻碍。 这两大湖，将临江夹成了夹心饼干，东面突破口又被洪城截了气运，西面更不用提。 想要富，先修路！ 因为地理劣势，高铁火车避而远之，便是高速公路都得绕个弯子。 这经济越欠发达，越没有修机场的价值。 因此临河直接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僵局。 这大概也是刘文泽拉下脸来，也要逼宫的原因。 不逼宫，仅凭商业谈判，根本没法谈。 临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政策优惠。 问题是，临江能给的政策优惠，常东在别的地方也能拿到，甚至更好。 “哐当！” 常父突然一拍桌子，指着常东大骂：“你个逆子，你还跟我喊起来了，你喊什么？你那啥互联网又不需要高铁飞机，汉东能建呼叫中心，为啥临河就不能建？” “哎哎，常大哥，不要说常东，常东说的对，临江底子确实太薄了，要交通没交通，要底子没底子。” 刘文泽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左邻右舍的大哥一般劝架，但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松懈。 他看着常东道：“新加坡一个只有阳光的城市都能发展起来，我就不信了，咱们临江有土地有阳光还有湖水，凭什么发展不起来？” “咱们都是临江人，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不说虚的，你看看咱临江能做点什么，只要你愿意投资，哪怕就一百万，我都尽最大努力给你最大政策优惠。” 话落，屋子里落针可闻。 刘文泽这话，触动了无数人。 不少跟过来的同事甚至揉了揉眼睛，他们知道刘文泽来到临江之后，花了多少心思。 奈何临江条件真的太恶劣了！ 这四年来，蹒跚难行，说真的，很多人都感觉累了。 只有刘文泽还在坚持！ 其实他完全可以依靠关系运作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他没有。 常东不语。 他突然提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猪耳朵，塞进嘴里，狠狠嚼了起来。 “你……”常父看着常东大吃大喝，又要翻脸拿父亲身份训斥，不想却被刘文泽伸手拦了下来。 一桌十人酒席，外加周围一大帮人，所有人静静的看着常东狼吞虎咽。 常东吃的有些急，半晌还被呛到。 刘文泽递过来一杯椰汁。 常东吃着吃着突然鼓着腮帮子，问道：“咱们临江在地震带吗？” 这个问题，问得所有人一愣。 刘文泽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他知道，常东既然开始发问，那么说明他那颗天才大脑必然已经开始琢磨起了项目。 “不在，得天庇佑，咱临江就在郯庐地震带西面边缘，有记载以来，鲜少地震，最多一些余震。” 一名站在刘文泽身后，穿着灰色羽绒服年轻人突然开了口。 他这话，引来不少人诧异之色。 常东咽下口中食物，又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洛湖中央有座岛对吧？面积有多大？有人占着吗？”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知道洛湖有个小岛，但是具体什么情况，大家还真不清楚。 就在这尴尬之际，又是那名灰色羽绒服年轻人开了口：“确实有座岛，直径大约四公里，占地两万多平方米，岛上只有一个龙王庙，不大，就跟这间屋子差不多大，已经荒废了下来。” 刘文泽目光认真的看了一眼这年轻人。 所有人知道，在这关键时候，能接住常东问话的他，表现可谓亮眼，怕是入了刘文泽的法眼。 常东再次发问：“洛湖平均水位多少？” 这问话，听得众人表情越发懵逼。 还是那灰色羽绒服年轻人开了口：“平均水位22.44米，历史最低水位17.88米，最高25.47米。” 常东闭上了嘴巴，无数念头在他思绪中纷纷扬扬，宛若烟花炸开。 但在须臾间，又化为一道。 他放下筷子，对刘文泽道：“我爸说的对，互联网又不需要高铁飞机，咱们没有阳关道，那就走独木桥！” 153 数据中心 雪后的临江很暖。 暖洋洋的阳光从堂屋门口照射进来，正好照在常东身上，似乎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色光环。 屋内安静了一下。 刘文泽眼睛微微发亮，似乎难以置信，又似乎怀揣期待，问道：“你说的独木桥是？” 常东问道：“知道智慧城市吧？” 刘文泽理所当然道：“当然，2010年，我国就将智慧城市作为国家推进战略性新产业和城市信息化进程的前沿理念，进行探索实践，13年就有193个城市成为智慧城市试点。” 常东闻言略显惊讶。 他接触智慧城市这个概念的时候，都是前世18年、19年的时候了，没想到国家竟然这么早就开启了相关战略。 这让他不得不将措辞修改一下。 “临江成为试点了吗？” “没有。”刘文泽遗憾的摇了摇头，目露精芒道：“你想到的项目，莫非就是关于智慧城市的？” “没错！”常东大方承认，又反问道：“对了，临江虽然没有成为试点，但这应该不妨碍我们向这方面发展吧？” “当然，这也许将是未来主流发展模式。只是没有成为试点，也就没有了相应的扶持和资源。你有什么想法？” 刘文泽意识到，常东琢磨的项目，极有可能就是这方面的。 常东道：“智慧城市需要数字城市、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等方面提供技术支撑，甭管这些技术如何发展，都离不开数据中心对数据的传递、加速、处理乃至存储。” “而任何数据中心对散热这一块要求都极高，我的想法是，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洛湖优势，在洛湖岛建立数据中心，利用深层湖水恒温特性，水冷散热。” 常东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性非常高。 任何科技公司发展到一定水平，都必须得自建数据中心。原因很简单，到了那种程度，依靠租赁是很难解决数据处理以及存储需求。 更何况其他诸如数据安全、租赁成本等通盘考虑？ 当然在数据中心建设选择上，大家也都是根据条件不同，各有选择。 譬如说，脸书最大的数据中心建立距离北极圈70公里处的吕勒奥，不用想，其目的自然是利用天然酷寒降温。 实际上，这么做也确实是个极为正确的选择。 据脸书公布数据来看，吕勒奥数据中心与传统数据中心相比，效率提高了10%，能耗下降40%，备用电机减少70%。 这每一个数字后面，省下的都是以亿为单位的成本。数据中心运行的时间越长，节约的成本便越庞大。 因此各大科技巨头的数据中心，几乎都是想方设法建立在酷寒之地。 一些科技巨头甚至尝试在海里设立数据中心。 在散热这一块，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了，酷寒并非唯一需要考虑的因素，其他譬如避开地震带、政策优惠、光缆铺设、周边硬件设施等等，这也是一个通盘考虑的问题。 常东有洛湖天然地利，再有刘文泽人和优待，再加上未来投资互联网企业爆发，仔细想想，现在还真是建立数据中心的绝佳时间。 这等于在为他的项目提前铺路！ “……我投资的互联网企业，很多对数据处理以及存储依赖性极大，尤其是筷手，现在用户已经破亿，短视频数以亿计，对存储要求极高，而且需求还在持续递增，可以说，建立数据中心，市场需求这一块我们绝对不缺。” “另外，一旦数据中心修建完成，不仅可以用于商业，更可以服务临江乃至周边城市，推进大家智慧城市建设！” 常东说了很多，基本上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反正他也不是专业人士，意思点到了就差不多。 等他闭上嘴巴，场中一片安静。 大家几乎都傻眼了。 因为不客气的说，除了刘文泽带来的人，其他人几乎完全听不懂，很多人甚至都听懵了。 感觉跟听天书似的，反正云里雾里，大概知道跟互联网有关，貌似对临江有好处。 但是有啥好处，一个个就不知道了。 然而大家虽然听不懂，但是还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一个个看向常东的目光越发敬佩！ 乖乖，不愧是大学生。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赚到那么多钱，这说起话来都跟说天书似的。 难怪人家能毫不费力的大把大把挣钱，他们只能干苦力！ 刘文泽闻言有些激动。 他脸色微微涨红，说真的，今天这场逼宫他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还逼宫成了。 果然是事在人为！ “你打算投资多少？”刘文泽问起了最俗的问题。 众人闻言，一个个也连忙支棱起耳朵。 其他的他们听不懂，但是钱他们就能听懂了。 “这不是我说投资多少就多少，这得需要专业团队进行评估，数据中心投入无止境，最高千亿规模都是大有人在。所以我琢磨着，在设计的时候，留好空位，前期先投资十个亿左右，后面视具体市场情况决定是否追加投资。” 常东没把话说满。 既然决定布局数据中心，那就绝对不能只建一个。 狡兔三窟的道理不仅常东懂，各大科技巨头都懂。 最常规也得“一点三中心”模式，让各大数据中心数据随时进行备份，届时任何一个数据中心出问题，都不会对公司乃至客户造成致命打击。 所以常东不可能将数据中心一股脑堆在临江。 “嗞——” “十个亿？” “我的天！” 常东虽然没把话说满，但是他所言，还是惊得屋子里无数人倒抽冷气，若非刘文泽在场，现场恐怕都能直接沸腾了。 不过，即便没沸腾，大家也被震撼不已。 常父眉飞色舞起来。 方家亲属满脸震撼。 方宏志这位老表真是牛逼啊，一张口就是十个亿，我滴个乖乖，他怎么那么多钱？ 刘文泽砸了咂嘴，说实话，因为有汉东百亿投资在前，且还是能解决万人就位的商业呼叫中心，这让他对常东的十亿投资并不太满足。 不过，他也知道，目的基本已经达成，这时候，再逼常东，只会适得其反。 索性见好就收，夸赞道：“我就说咱们常东是个天纵奇才，看到没，一拍脑子就是十亿大项目，了不起！了不起啊！” “是啊是啊！” “没错！真是天才啊！” 众人纷纷夸奖。 “哪有哪有，谬赞了谬赞了！”常东满脸羞愧，连连谦虚，心中对刘文泽可谓五味陈杂。 他的逼宫，虽然令他坐立不安，难堪之极，但是却也逼出了他的潜力。 说实话，因为有重生优势，常东早就分析好了自己优劣势，本来就打算做个咸鱼，跟着风潮捡钱罢了。 现在经过汉东百亿投资、刘文泽的逼宫，他愕然发现，他似乎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跑！ 是的就是跑！ 他敢拼命贷款投资，是因为他确定他未来能挣到钱，所以他敢贷！ 否则这事搁在一般人身上谁敢？ 想到这，常东浑身突然冒出一股冷汗。 154 广告牌上的照片 常东在想： 他现在虽然风光，实际上债台高筑，犹如前世17年那位狂甩资产，断腕保命的超级富豪。 如果他的资金链崩盘，债务爆发，或者被有心人盯上，利用这一点，侵吞他的资产怎么办？ 想到这，常东心中陡然有些慌。 一旦他臆想的局面发生的话，他除了甩卖资产，别无他途，除非有人伸出援手。 但是到了他这地步，资金崩盘不是几个亿的问题，少则也是数十亿，到时候谁愿意帮他？谁又会帮他？ 别看常东背后站着不少大佬，然而实际上，17年那位背后站着就少了？ 上市时，124个股东里藏着多少不可描述之人，到崩盘时，还是崩盘！ 常东没由来想起，沟西庄拆迁失利时，十里桃花大股东德鑫咨询股东们的集体装死的一幕。 有利时，一窝蜂而上； 倒霉时，跑得比谁都快。 偏偏他还离不了，因为有些事还得需要有人帮衬。 17年那位为何崩盘？ 因为他参与了大马竞标，激怒了另一位顶级猎食者，干扰了它的布局，他为什么这么蠢？ 飘了？还是有人在推着他走，给他设局？ 亦或者说，思想觉悟不够高，钻进钱眼里了？ 想到深处，常东头皮发麻。 读史可以明鉴。 在思绪迸发间，常东微不可查的微微吐了一口气。 …… 做梦方宏志都不会想到，他的婚礼会这么热闹，更不会想到他的婚礼成了临江经济的转折点！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常东也在这场逼宫中，悄无声息完成了思想的升华！ 很多人以为一个人思想的变化，很多时候是源于大事。 这是肯定的，一件足以影响一生的大事，多少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但是更多的，是善于思考中，润物细无声的变化。 …… 拿到常东承诺的刘文泽等人满意离开，在常东的强烈要求下，这场会谈被要求暂时不要公开。 1月5日。 在刘文泽等人的陪同下，常东冒着寒风抵达洛湖岛，进行实地考察。 考察结果令常东颇为满意。 1月6日。 常东飞往杭市，接触华信咨询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试图借助其设计开发千湖岛经验，开发洛湖岛。 说起华信这家公司，常东感觉没法比，相较于他玩弄资本，人家是专业吃技术饭的。 整个公司，本科率80%以上，博士39人，硕士近400人，各种高级职称白菜批发。 这是一家真正牛人云集的公司啊！ 华信收到委托后，经过为期一周的实地考察，决定承揽项目设计，初期投资十一亿，根据工程进度，分段支付。 1月15日，常东低调返回汉东工商学院，低调备考。 次日，常东在家狂啃书本之际，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登门拜访。 低调穿着冲锋衣的李叔，进入常东暖气十足的客厅之后，眼睛瞟到茶几上摊开的书本，揶揄道：“这段时间到处乱跑，知道学业紧张了？” 常东笑道：“是啊，兼职能搞，但本职也不能落下嘛。” 李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刘文泽那小子让你为难了吧？” “还成。” “这小子就是一根筋，当年要不是因为这脾气，也不会下放到临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倔！”身为圈里人，李叔自然知道很多秘闻。 常东没有打听的意思，笑着敷衍过去。 “临江有湖，咱汉东其实也有湖，东边那个鸣泛湖我看也挺大的，要不我给你造个岛？” 常东苦笑：“李叔你就别逗我了，那湖太浅，不适合。” 李叔感慨：“也是，你这头龙王现在是一飞冲天，汉东这点小池塘，是容不下你喽。” “李叔净是嘲笑我！” 李叔摇头，没有接话，他捡起茶几上毛概书，仔细翻看起来。 他发现，这种一般大学生根本不在意的学科上，常东却在上面圈圈画画，空白处还写了不少讲义。 看这本书新旧程度，纸质泛黑，磨损严重，显然是经常翻阅，不免有些诧异：“挺认真啊？” “对啊！”常东大方承认：“古有半部论语治天下，在我看来，这毛概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叔瞄了一眼常东，发现他神色认真，不似马屁，不由得好奇道：“哦，那你跟我说说，学出什么道理来了？” 常东抿了抿唇，没有回答李叔的问话，反而道：“李叔，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说。” “最近我突然发现，总有一股力量推着我往前跑，我虽然自信，但还是有些害怕，你说，我这资金链要是断了，我会不会成为一道大餐？” “你？”李叔语气露出不屑：“你还没那资格。” 常东愕然。 “好好做你的生意，不要瞎想。” “哎！” 常东点了点头，没人知道他在琢磨什么。 “我今天来，其实就想听听你对智慧城市的看法，唔，不瞒你，汉东就是试点之一。”李叔开了口。 “这……”常东一脸见鬼的表情。 数据中心你知道我不怀疑，毕竟我那行程也瞒不了人。 智慧城市你咋知道的？ 没人知道，洛湖岛考察那天，常东跟刘文泽谈了很久很久，几乎都是关于智慧城市。 因此李叔这突然来问，极有可能是他和刘文泽的谈话泄露了。 虽然方宏志结婚那天，他也提了一点，但是他说的不算多，他不相信在场有李叔的人，更不相信他新组建的私人助理团队会泄露。 既然如此，李叔是从哪知道的？ 李叔看着常东见鬼表情，露出一抹得意道：“刘文泽拿那数据中心申请了试点，我一猜八成是你鼓捣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他这是唬常东呢！ 原来跟脚出在这上面……常东一脸恍然。 两个小时后，李叔满意走了。 常东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放了下来。 1月22日，汉东工商学院陆续开始期末考。 常东这位消失许久的顶级富豪，也出现在了校园里。 在考试紧张的冲击下，常东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或者说骚扰。 然而在汉工院学子为了期末考而挠破头，无心关注常东之时，酝酿了一个月的临江，却已经准备好了宣传攻略。 1月31日，放寒假。 常东花了五天时间，依次拜访了李叔、孟老爷子等人，又安稳好倪语等一众手下后，又赶往燕京安排寒假事宜。 2月16，常东回家，准备过年。 车子刚刚驶过临江地界，路边广告牌上巨幅照片吸引了常东的注意力，也令他嘴巴下意识张大起来。 155 除夕 常东驱车往返临江也有三五次了，对临江收费站旁边的巨型广告牌印象很深！ 往常，这块广告牌上印着的是洛湖草长莺飞，游客戏水场面，上面还写了一句话： 临江欢迎您！ 然而这次广告牌赫然换了，竟然……竟然换成了他和刘文泽握手画面，最上面用正楷写道： 欢迎游子归乡投资！ 常东坐在驾驶座上，愕然看着这个巨幅照片，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份待遇也太隆重了吧？ 不，或许这也能从侧面证明，临江经济环境有多么恶劣。 这难得拉到他这么一位大投资商人，自然要好好供起来。 2月18日，农历除夕。 常东撸着袖子帮着父亲贴完春联、挂方斗，挂完方斗又钻进厨房，帮着母亲择菜。 做饭其实是个辛苦活。 现在还好些，冬天开热水器，能有源源不断的热水。 搁在以前，冬天冷水洗菜，那滋味，谁洗谁知道，更何况还要处理乱七八糟的食材，肉类腻人，葱类辣眼，红椒辣手。 常东十指不沾阳春水习惯了，这偶尔帮厨一下，感觉还行，就是厨房空间有限，他往下一蹲，他母亲都没地方腾挪了。 “妈，换套大房子吧，你看这厨房，多个人都转不过来弯。”常东建议道。 习惯了燕京、汉东的豪宅别墅，这突然回到老家，常东还真有点不适应。 “你出去不就能转过来弯了？” “换个大房子，你们住得也能舒服点。” “现在我住得就挺舒服的，你一年回来几次，换大的干嘛，你爸整天忙着那破厂子，家里就我一人，空荡荡得不得压抑死了。” 常父声音传了过来：“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的。” “看你报纸去！”姜茹雪怼完又道：“你二姨家也搬到这小区了，没事也能串串门，这要是搬走了，以后连个讲话人都没有，太没意思了。” 常东略一琢磨，似乎是这个理，索性不再多言。 常东帮厨没多久，到底还是离开了。 主要是到了下午，手机就叮叮得响个不停，仔细一看，都是拜年短信，常东基本上有来必回，甭管对方什么身份。 身份越低，这份回信，反而会显得弥足珍贵。 人心嘛，就这样。 实际上，事实也确实如此。 …… …… 譬如说，过年本来打算跟着常东的阿鼻，还是被常东撵回家了。 话说，阿鼻跟了张其伟之后，混得虽然还可以，但在亲戚朋友眼中，还是不务正业。 酒桌上，一帮人对小孩子说：“以后在汉东，有啥事找你鼻哥！” 下了饭桌，立马悄悄改了口：“以后少跟你鼻哥打交道，一个混子能有什么出息。”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这不，才除夕就有一大帮人找阿鼻吃酒。 一口一个鼻哥叫那叫一个亲热恭敬。 饭桌上，不免聊到阿鼻背后大老板东哥。 阿鼻也乐意聊东哥，有些事不敢说，但是有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说出来，就足以震惊他们。 什么认了姓李的当叔； 什么燕京女艺人排队求投资云云，几句话，就聊得一帮人眼光放光，吉尔邦英，感慨不已。 末了，某人手机来了拜年短信，那人看了一眼，一脸嗤笑道：“妈的，现在短信真是越来越花哨，说得比唱得还好听，我敢打赌，全尼玛群发，这种短信，老子一概不回。”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阿鼻琢磨着，这大过年，不给大老板发条拜年短信，貌似不太好，索性掏出手机编辑起来。 因为肚里墨水有限，干脆问问一桌兄弟。 一听说给常东发拜年短信，一桌人那是来了精神，纷纷出谋划策。 经过好一会儿讨论，确定没啥错别字后，一条质朴拜年短信发了过去。 “鼻哥，东哥会不会回你短信啊？”有人问道。 “回啥啊，东哥那么忙，哪有功夫理我，你们不知道，一个月前，东哥又干了一件大事，他老表弟结婚，你猜当天发生了啥事？”阿鼻转移了话题。 众人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随即阿鼻将刘文泽逼宫，常东拍板十亿投资之事说了出来，顿时又是引起一阵惊叹。 众人看向阿鼻也越发炽热。 现在谁不知道，阿鼻成了东哥的贴身保镖？ 跟着这种牛人混，想不出息都难。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 “叮咚” 阿鼻手机忽然来了短信。 阿鼻掏出手机一看，顿时僵住了。 “咋了？” “卧槽，东哥回俺短信了。”阿鼻满脸激动。 众人面面相觑。 我乖乖，阿鼻牛逼啊，能让东哥回短信。 “回啥了？”众人好奇。 阿鼻激动的点开短信，下意识睥睨饭桌众人，拿住腔念道：“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万事大吉，家庭美满！” 很朴素一句话，但是却念得阿鼻老脸涨红。 在这个花俏短信满天飞的时代，这般朴素短信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条短信是东哥一个字一个敲出来了。 没想到东哥竟然这么在乎俺，一时间，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激荡在阿鼻心中冒出。 类似阿鼻的这一幕，在以常东为首的集团中比比皆是。 …… 已经成为村里舌根话题，实际上眼红羡慕的倪语。 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暖洋洋的阳光，一边看着常东精心编辑的回信，久久不愿意退出短信界面。 回想这一年，对倪语来说，真的充满梦幻。 本来也许一眼就能望到老的人生，因为她鼓起勇气索要微信号的举动，彻底发生了改变。 泰然健身房的打砸，令她看到了常东对她的重视。 虽然他越来越忙，越来越少在汉东驻足，但倪语心境却平稳了不少。 因为他在汉东投资了上百亿，有了这笔投资，不怕常东不来。 倪语猜的不错。 半个月前，两人鱼水之欢后，常东突然问她愿不愿意加点担子，没人知道，当时倪语听到这话的惊喜。 虽然常东没有细说要做什么，但是她有种直觉，年后常东对她肯定有大安排。 倪语期待并振奋着这份安排。 哪怕很难很累，她也会想尽办法克服！ 门口传来汽车引擎声，开着她的车子出去装逼的弟弟回来了。 他一下车，就拎着大包小包零食走了过来，一脸讨好道：“姐，我给你买了零食。” 倪语没接零食，她瞄了一眼车子道：“不是把我车子挂花了吧？” “没有没有，哪能呢！”倪继飞连连摆手。 正当这时，倪语母亲端着一碟刚出锅的南瓜子走了过来：“小语，你不是念叨着想吃南瓜子嘛，来，刚出锅，香着哩。” 在放下南瓜子之时，倪母又对倪继飞训斥道：“没事别瞎开你姐车子，弄出问题来，你姐怎么用车？” “我没瞎开，车好着呢，我还给油都加满了。”倪继飞叫屈起来。 这看似普通一幕，却令倪语默然无言。 家里重男轻女，从小都是她做姐姐的让着弟弟，没想到，这次回来家里的态度会变化这么大。 因为她带回来的五万块现金？ 想到这，倪语脑海中，霎时闪过常东的模样。 不，归根结底，是因为他。 156 亲戚聚首 2月19日，春节。 临江下了一场小雪，一时天地间，白得愈白，红得愈红，年味十足。 临江是个小城市，不禁鞭炮，从早上开始，各种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这让常东一度纳闷，莫非是自家钟出了问题？ 从上午九点钟开始，常东手机又忙碌起来。 忙着回短信，也忙着拜年。 正月初二。 常东随父亲拜访了父亲这边唯一直系血亲——大伯，也就是常父的亲大哥。 大伯家住临江市大化镇常家庄，家庭条件很差，三间堂屋，三间前屋，屋子还是十年前的红瓦红砖。 这跟村子里大多数都是两层小洋楼比起来，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屋子差，屋内更是堪称家徒四壁。 一张别人不要的沙发，脏兮兮得厉害。 大伯家就两口人，大伯和他十三岁闺女——常媛媛。 常媛媛长得……很丑。 常东不得不这么评价，丑是有原因的。 家里穷，穿的就很差很脏，再加上营养跟不上，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十三岁小女孩，更像是八九岁孩子，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 常东对大伯印象一直不太好。 早年常父和大伯兄弟俩一起出去打工，条件都差不多。 后来大伯瞧上了装空调的生意，改了行。 你别说，装空调是个技术活，还是个苦力活，薪水拿得确实很是不错。 当时，常父还在临江租房住的时候，他就已经首付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 这人一有钱，就容易飘。 大伯有钱之后，借口老婆不能生，连去医院都不去，直接离了婚，娶了一位城里姑娘，也就是常媛媛的母亲。 次年便生下了常媛媛。 怎想，好日子没过几年，一次安装空调外机之时，用了雇主的梯子，梯子腐朽生锈，他单独一个人踩着爬上去打孔安装支架没事，不料转头扛着空调外机爬上去时，出事了。 梯子断了，他从上面跌了下来，高度并不高，但空调外机正好砸到腰上。 大伯散尽家财，还是落了个半身不遂，左边大腿完全失去知觉，生活近乎不能自理。 出了这档子事，他老婆随即撇下他父女俩，远走高飞。 当时常媛媛才十岁，常东记得很清楚，因为自己当时正面临高考。 这几年，常父每年过年都会过来，递上几千块钱。 这几千块钱加上低保补助，几乎是大伯家主要经济来源。 常东进了屋，见过大伯之后，说了两句客气话，便离开了屋子。 院子里，常媛媛穿着年前常父买来的羽绒服，一脸胆怯的看着常东。 十年前，跟现在常媛媛一般年纪的常东，其实很讨厌她。 因为她目前的出现，才让那位对他很好的大伯母离开。 当然，现在他已经没有这种情绪。 大人的恩怨，犯不着迁怒在小孩子身上。 常东点燃一根香烟，问了几句，多大了？上几年级了？寒假放到什么时候？之类的问题，便没了台词。 他实在不清楚该怎么跟这个年纪孩子聊天。 没多久，父亲出来了，他低声跟常东道：“咱家现在也不缺钱，我寻思着，过段时间，带他去燕京大医院，再瞧瞧，你觉得呢？” 常东点头：“成。” 不管他多么讨厌大伯，他毕竟是他父亲的亲大哥，总不能不管不顾。 常父闻言满意笑了。 正月初三，常东家在渔家酒店，宴请姜茹雪娘家亲戚。 大姨一家也来了。 本来，常东意思，关系那么僵就不要请了，而且他对大姨家印象也确实糟糕，请过来就是碍眼。 但是他母亲实在好心，觉得其他亲戚都请了，不请大姨家实在难看，索性招呼一声。 怎想，这一声招呼，大姨一家四……不，算上婴儿，五口人悉数到场。 不得不承认，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常东没给大姨家什么好脸色，甚至迎接时候，直接佯装看不见。 说实话，这场面，要是给有点骨气的，怕是能直接走人。 但是大姨一家愣是满脸堆笑的凑了进去。 姜茹雪娘家亲戚不多，也就两个哥两个姐，但是算上一票家属，好家伙生生坐了两大桌。 这幸亏常东不差钱，提前就估摸着可能都带亲属，订酒店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要了个双座大包间，不然这大过年的，还不容易找空座。 这桌酒席按照姜茹雪意思，就是亲戚联络联络感情，毕竟爹妈走得早，兄弟姊妹再不走动，这最后亲戚味也都没了。 但看现场情况，姜茹雪的担忧明显多虑了。 两大桌子，二十多口人，全围着常家转。 搁在心思阴暗眼中，还觉得这是常家故意宴请亲戚，享受这份风光呢！ 酒菜过三旬，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常东，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这动作一出，本来热闹之极的酒席，唰的安静了下来。 心思敏感的心中那是直咋舌。 常东现在果然厉害啊！ 常东笑道：“各位舅舅姨夫老表，我说一句话，说不好听，看在我是晚辈份子上，原谅则个。” “原谅原谅。” “常东你啊，啥都好，就是太谦虚。” “对对对。” 席间众人一阵奉承，但很快落了下来，谁也不敢耽误常东讲话。 “大家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常东笑道：“祖宗保佑，让我这几年赚了点钱，当然，说一点钱，大家肯定又要说我谦虚，那我也就不谦虚了。” “我现在很有钱，怎么个有钱法呢，大的例子我就不举了，就说给各位一家一套别墅，都是小意思，当然了，只能是临江，不能是燕京。” 常东这话，令众人眼珠子瞪大，心跳加速，莫非常东要送他们一人一套别墅？不，哪怕是一套百平方的房子，也足够令人激动的啊！ 就在大家满怀期待之时，常东话锋一转道：“但说我没钱，我其实也挺穷的，这话还真不是我在讲笑话，我可以告诉大家，汉东百亿投资，临江十一亿投资，基本都是银行钱，我现在负债远远高于净资产。” 常东这话，顿时又令大家兴奋起来的情绪，熄了下来。 不少人面面相觑，常东这莫不是要哭穷吧？ “我说这些，不是想哭穷，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想赚多少钱，就得承担多少压力！我常东现在很风光，走在临江，到处都能看到我的照片，但是没人知道，我承担了多少压力。” “我欠银行的钱，都是以亿为单位，利息都是百万千万级别，我走得战战兢兢，一旦资金链断裂，一旦我投资的项目赚不到钱，银行贷款瞬间就能压垮我。” 常东的话，令屋子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意识到，讲这话的常东，大概是有大事要宣布。 157 家族基金 常东目光犀利的扫过两大桌亲戚，继续沉声道：“这话我其实不想说，因为我不想让爸妈为我担心。” “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做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常东现在风光，说不定转眼间，资金链崩溃就会成为阶下囚，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现在我有钱了，不少人找我家借钱，我一直拦着我爸妈，当然他们私下里借没借，我就不清楚了，我不是反对借钱，谁没个大灾小难急用钱的时候？” “但是我为什么反对爸妈借钱？很简单，斗米恩，担米仇。” “有个故事是这么说的，有个富豪每天路过酒店，都会给一个乞丐一百元，某一天，他身上没带钱，就没给，不想乞丐怒火冲天的质问他：你今天为什么不给我钱？” “看看，这就是人性。我高中在学校包餐，不喜欢吃蒸鸡蛋，每次都把鸡蛋给了一个朋友，结果有一天，我拿到鸡蛋送给了别人，然后我就失去了这位朋友。” “我讲这两个例子是什么意思，大家应该清楚。” “常东——”姜茹雪喊了一句，觉得儿子这话讲得太严重了。 实际上，这不是觉得。 而是饭桌上众人脸色已经难看起来。 常东虽然很努力的把话说得很委婉，但是还是令亲戚们脸色有些难堪。 怎么，合着我们跟你常家好，就是为了借钱？ 好吧，虽然其中一半人不是明明晃晃直接借钱，但是到底啥目的，大家其实都清楚。 说到底，跟借钱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现实是，有些事哪怕大家心知肚明，也不能说出来。 这就是人际交往！ 常东笑了笑：“妈，你听我说完好吧？” 常父拉了拉姜茹雪。 姜茹雪脸色有些尴尬，但到底没有制止。 常东继续道：“但我们一大家子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血浓于水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母亲一直念叨着，让我帮帮大家，我也一直琢磨着怎么帮？我想了几天，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常东顿了顿：“我决定成立一支家族基金，以我父母血脉为始点，三代以内所有血亲成员，全部享受家族基金特别照顾。” “照顾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意外疾病方面，三代以内所有家族成员，我会自费帮你们购买全品种保险，任何成员遭遇意外，都可以通过家族基金获取保险理赔。保险理赔不到的范围，家族基金全额垫付。” “换言之，大家以后无论是生病，还是遭遇任何意外，所产生的经济损失，家族基金统统弥补。” “二，教育方面，三代以内所有家族成员，任何教育支出，都由家族基金垫付，只要你有能力，你就是念到博士后，念到五十岁，哪怕你去念老年大学，家族基金都照付不误！” 常东的宣布，令包间里的亲戚们惊呆了。 我滴个乖乖，这两个方面，看似不大，但等于囊括了生活中一个占比很大的支出。 如果常东的说的是真的，大家每年能省多少钱？ 不少人心中已经暗暗计算起来。 “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大家，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是请大家用自己双手去争取，而不是靠着歪门邪道，靠着借钱，靠着别人施舍！” “我无法面面俱到每一个人，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充当最后一道安全网，让大家不至于因为天灾人祸，一朝回到解放前，大家使劲的去拼！去争取幸福！家族基金站在你们身后。” “另外，我决定，每家免费赠送两百万创业基金。什么意思？就是大舅、二舅、大姨、二姨，乃至我大伯，每家两百万，我随便你干什么，做生意也好，买房子也罢，不管我的事，这笔钱也不用你们还，但是从此以后，不要试图从我手里借走一个铜板，这是我的斗米恩，我不希望它变成担米仇！” 轰！ 常东最后这个宣布，令包间里彻底沸腾起来。 “什么？两百万？” “常东你说的都是真的？” “免费赠送？这意思是白白送给我们？” 相较于前面两项隐形福利，这最后一项实打实的现金，那才叫一个真实！ 一时间，包间里所有亲戚们瞬间亢奋起来，哪怕是之前暗暗嘀咕常东指责他们“借钱不还”的亲戚们，这一刻，看向常东也变得格外顺眼起来。 常东看着包间里疯狂热议的亲戚，心中叹气。 真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这三项福利中，最好的其实是前两项，偏偏他们却为了最后一项两百万现金而欢呼。 也罢，花个千把万，买个好名声，哄了父母开心，顺便解决掉家族这群累赘，这生意不亏！ 另外，常东组建家族基金，归根结底的目的，其实还是为了自己。 亲戚家才多少人？ 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口人，根本花不了多少钱，三代以后，常东就不管了，别人也没法指责他什么。 甚至还得挑起大拇指，夸他一声重视血脉家族。 因此这家族基金，最多管到方宏志的后代。 以后家族基金运作成熟之后，管的还是他常家，也就是他自己的后代。 因此这是提前进行练手呢，省得老来组建出现问题时，有心解决，无力回天。 等到人群逐渐逐渐冷静下来，常东继续道：“正月十六号之后，我就会正式组建家族基金，下个月中旬到下旬，大家就能领到创业基金了。” “最后，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不干正事，吃喝嫖赌把钱耍光了，不要过来装可怜，没人会同情你！还有医疗教育支出，不要试图给我骗钱，任何骗钱行为，一旦发现，立即将该家族踢出家族基金。” 常东说这话的时候，若有若无瞥了一眼大姨哥一眼。 这一眼，很多人都看到了，自然看得出来，常东这是在警告大姨一家。 “放心吧，我们怎么会坑你。” “是啊是啊！” “哎呀，还是咱们常东大气啊，两百万说拿就拿。” “是啊是啊！” 一时间，各种恭维之声扑面而来。 常东笑了笑，浑然不在意。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酒店老板突然端着酒杯进来，却是认出了常东，特意过来敬酒来了。 常东笑呵呵应承下人家这份心意。 …… 常东假期仅仅到了正月初六，便宣告结束。 正月初七，临江官媒发布一条新闻，再次引起临江热议。 “常龙王，建龙宫，初期投资十一亿。” 158 那是不是你常哥 公元二零一五年，正月初七，宜祭祀。 一大早，洛湖最大的洛戏旅游公司码头上，就聚满了人群。 偌大的旅游公司几乎全员到岗。 码头上，五步一岗，三步一哨，站满了漂亮小姐姐。 她们在清冷的寒风中，穿着精致却略显单薄衣衫，面带微笑，充当着人形背景板。 下层职员如此，上层老板更是如此。 一个个为了风度，精神抖擞的穿着修身西装，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忍不住跺脚取暖。 大约在九点钟，人群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都打起精神来。” 洛戏高管们连忙吆喝起来，一个个也连忙检查一下仪表，露出最热情的微笑迎了上去。 没多久，三辆商务车抵达。 不是主角，他们是随队记者，提前三分钟过来，摆好阵势。 三分钟后，一列车队缓缓驶来，车队头部还有摩托开道领航。 待车队停下，有的车子尚未停稳，便有人匆匆冲下来。 有的则慢条斯理。 常东推开车门，突然从温暖如春的车里离开，外面的寒冷，吹得他忍不住紧了紧黑色羽绒服。 洛湖，风真大啊！ 他快步向前，走向车头下来的刘文泽。 刘文泽穿的比他还精神，西装革履，看得常东直咋舌。 不过，等到他看到码头上，在寒风中衣衫单薄的礼仪小姐后，常东隐隐又能理解刘文泽的穿着。 “欢迎欢迎！”洛戏旅游的老板高管们，连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招呼着。 常东亦满脸笑容回复。 他扫了一眼洛戏旅游的隆重接待场面，不知道，还以为奠基仪式地点就在这里呢！ 实际上，常东等人过来，不过是搭个游轮前往洛湖岛罢了。 一行人在码头并未停留，略一寒暄，便分批搭乘游轮，离开了。 在寒风中站了一个多小时，幕后不知准备多久的礼仪小姐们，最终仅仅是为了五分钟露面罢了。 不知道，这到底值，还是不值！ 常东自然不会思考洛戏旅游公司在场接待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 此时他坐在游轮上，正在和刘文泽聊着天。 两人的话题受到刚刚洛戏旅游公司影响，忽然聊到了“智慧旅游”上。 这并不是一个全新概念，2010年，就已经有城市在搞了。 刘文泽道：“常东，你是生意人，头脑好，你看看，咱们有没有可能再利用洛湖优势，开发智慧旅游，打造一个水上乐园？” 常东扫了一眼这鸟不拉屎的洛湖，心中苦笑。 他知道刘文泽在打什么主意，估计琢磨着让他投资开发旅游项目。 然而常东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啊！ 还是那句话，想要富，先修路。 你旅游项目建设得再好，仅靠本地人，肯定是养不活的，必须得需要吸纳外地游客，结果外地人过来，除了大巴车，也就只能自驾游，这吸引力必然十分有限。 更何况，临江能玩的地方实在太少了，人家过来就玩个水上项目，然后……没了。 这还不如去那些旅游城市。 常东对此只能苦笑委婉拒绝。 不过，这件事也让他看出临江对投资有多么渴望。 九点四十分，一行人登上洛湖岛。 此时的洛湖岛上杂草已经被清理干净。 常东等人步行来到岛中央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庙前，这座庙正是洛湖龙王庙。 这座庙，可以说已经鲜为人知，也就是一些靠着洛湖水生活的渔民知道一二。 龙王庙很小，小得只剩下一个空壳，里面一张腐朽长桌上摆着一只瓷碗。 不要误会，这不是古董，这座庙里的古董，早就被窃光了，如果不是建庙的清代砖实在不值钱，怕是这座庙都不会留下来。 常东来到这座庙前，从属下手中接过一炷香，恭敬插在瓷碗里，然后双手合十，抵在额前，态度虔诚的念念有词。 刘文泽是仕途人，自然不好拜龙王庙，他站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幕，目露一丝欣赏。 这座庙不会拆，恰恰相反，常东还会出资，请专家修缮这座龙王庙。 未来这座庙，将会成为数字中心的核心。 受到高规格保护！ 十点钟，常东和刘文泽等临江高层，在庙前五十米处，举行奠基仪式。 在略显刻意的动作下，常东背靠龙王庙，手持铁锹，将一锨土倒进奠基石碑上的画面，永远定格在相机之中，同时疯狂传遍临江。 “常龙王，建龙宫！” “常龙王回馈家乡，十一亿大动作，这还是前期投资。” “临江骄傲，二十四岁，身价百亿，真正白手起家！” 铺天盖地的宣传，随着奠基仪式的举办，轰动临江！ 之前临江虽然也在宣传，但是因为工程未落地，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宣传的模模糊糊，大家也就知道，貌似一个叫常东的富豪，要投资临江。 具体投资什么大家就不知道了。 到时候，若是真的有变故，常东随便投资千把万，就能把这个新闻糊弄过去。 话说，既然如此，临江为何还提前宣传？ 这自然是一种舆论上的造势以及逼宫。 毕竟新闻都打出去了，你常东不投资，合适吗？ 好在，一切顺利。 如今工程落地，人心安稳，临江自然要使劲的宣传，振奋士气。 伴随着官方定下大基调，临江各路小媒体也不甘落后，纷纷蹭起热点。 “常东为何拥有‘常龙王’绰号？” “‘呼风唤雨’常龙王！” “起底常东发家历史！” 一时间，常东在临江风头无两，这股风一度刮到了大化镇常家庄。 正月初七，晚上六点钟。 这个时间点，常媛媛父亲向来很早就会挪到床上，听听录音机，看看小说，准备睡觉。 但是今天，他却守在堂屋，早早打开家里最值钱的电器——一台23寸大屁股彩电，守着临江本地电台。 常媛媛趴在桌子旁，趁着电灯补着作业。 她倒不是贪玩，故意把作业拖到后面，仅仅是家里活太多了。 她每天一睁眼，就要准备早饭，做好饭，匆匆忙忙吃过，就得喂小鸡。 她家还养了一群鸭子。 鸭子比小鸡难养，吃食多，不添膘，经济效益很低，她家选择养鸭子的唯一原因是，西边有条沟是她家的，勉强能靠这条沟，喂活七八只鸭子。 但仅此是不够的，所以周末有空，她还会赶着鸭子去田野沟里找点吃的。 赶鸭子的时候，她还能顺便捡点干柴。 等到赶完一趟鸭子回来，就能做晚饭了。 如果柴火多，她还能奢侈的烧点热水。 但是大多数时候，柴火连做饭都勉强。 这大概也是她脏兮兮的原因——她没时间洗衣服，也没有几件换洗的衣服，能保持脸上干净，已经竭尽全力。 六点钟，临江本地卫视开始播放新闻。 常媛媛对此不感兴趣。 她努力写着作业，只求今晚多写点，后面就能稍微轻松点。 电视灯光将屋子里昏暗的白炽灯照得明暗不定，某一刻，她父亲突然激动道：“快看电视，那是不是你常哥？” 159 戳脊梁骨 常媛媛愕然抬起脑袋，表情顿时怔住了。 只见画质略显模糊在电视上，前几天前才来过她家的常哥，赫然出现在画面中。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站在一群中年人之中，手持铁锹，正在往一座写着“奠”字石碑上，泼着泥土。 她不懂常哥在干什么，但是她还是意识到，常哥似乎……很不一般。 或者说，在她感觉中，能上电视的都不简单。 “你常哥现在了不起啊！人家现在身家上百亿，我听说，他打算成立啥家族金？反正以后啊，你上学看病钱，他全部出了，还会给我们家两百万哩！” “等这段时间忙过了，你叔叔带我去燕京看看腰。到时候，你在家要乖点。我会给你留笔钱，来家饿了，不想做饭，就去村头买点凉菜。” “对了，这两天把家里鸡鸭都给卖吧，等我从燕京回来，咱们搬去镇子里住，你上学也能少跑点路。” “丫头，咱们苦日子过去啦！” “你一定要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等念好书，好好报答你常哥。” “……” 常媛媛父亲絮絮叨叨着说了一大堆。 常媛媛呆滞的趴在桌子旁，听着父亲的絮絮叨叨，看着电视画面中那个光鲜亮丽烨然若神人的堂哥，只觉得脑海彻底嗡嗡直响，感觉父亲似乎在说梦话。 “去把柜子里那瓶大曲拿来……”常媛媛父亲顿了顿，又道：“再去村头整两碟凉菜，捡你爱吃的买。” “哎！” 常媛媛晕乎乎地出门去了，门口小黄欢快的冲她呜呜叫喊，兴奋的直甩尾巴。 才六点多钟的村口小卖部聚了一堆人。 大人围着一张八仙桌旁打扑克，一群小孩到处乱跑玩着炮竹。 村里几个七八岁小孩看到常媛媛，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冲她吐舌头，还有几个点燃炮竹往她身上扔。 旁边大人看到之后，满脸笑容，没人说什么，甚至觉得自家小孩挺厉害的，以后长大，肯定不受欺负！ 也就一个大婶子，喝止了自家孩子。 常媛媛缩着脑袋，佯装不在乎的买了凉菜，在一群小孩子的嬉笑声中，跑回家中。 回到家，她父亲已经吃力的将破旧的八仙桌收拾好了。 常媛媛将凉菜摆在盘子里，又端来一大碗尚未吃完的鱼冻，配上一碟邻居送来的咸菜，恰好凑出四个菜。 说起来，鱼冻，是常媛媛最喜欢的冬季菜。 因为鱼便宜，赶在收摊前，几块钱就能买到一堆死掉的鱼杂，回来随随随便就能烧出一大锅炖鱼杂。 晚上吃不完，一晚上就能冻成鱼冻，能连续吃好几天呢！ 这大概算是现代版的“划粥断齑”吧。 只是常媛媛没有范仲淹的志气，她仅仅是贪恋那一点点舌尖上的鲜味罢了。 这顿加餐，常媛媛吃得很开心。 她沉默寡言的父亲，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大多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对她的歉疚。 常媛媛不敢去想父亲说的那一幕，她想着，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她就很满足了。 八点多钟，喝得醉醺醺的父亲，在常媛媛的搀扶下，爬上了床，没多久便鼾声震天。 常媛媛有些累。 她处理好桌子上的饭菜，用冷水擦了把脸，走过程般冲了把脚，便钻进了被窝。 单薄的被褥并不暖和，但是她还是觉得今晚的被窝真舒服！ 迷迷糊糊睡到大半夜她隐隐听到扑通一声。 她没在意，以为是小黄在捣乱。 翌日清晨，她麻利的爬起来淘米煮饭。 喂过小鸡之后，她才发现，父亲没有出来。 她下意识跑去喊父亲吃饭，进了父亲卧室，她看到父亲趴在床边地上，一动不动。 她愣了愣，过去摇了摇父亲，只见父亲脸上尽是结冰的呕吐物。 …… …… “哎呀，听说了吗？常老大昨晚死啦！” “真假的？” “还能有假，巡逻车都来了。” “走走，快去看看！” “咋回事？听说昨晚喝酒，吐了，卡在喉咙里，憋死了。” “哎呦，昨晚我还看到小媛去买菜哩！！” “真是造孽哦！” “媛媛怎么办啊？” 正月初八。 常媛媛家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院里院外站满了人。 大家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一个个看向常老大家带着怜悯，唯独小孩子，大概是因为人多，兴奋得跑前跑后。 “常老大这打算怎么办？” “常老大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只能通知他来了。” “哎呦，常老大还有个弟弟？” “你不知道？大年初二我还看到呢，开着小轿车过来，看起来挺有钱的。” “哎，人家会管这事吗？” “他亲哥哥，还能不管？” 众人议论纷纷，但没人进去搭把手。 就连村长也是站在院子里，吸着香烟，跟一群人闲聊着。 至于常媛媛父亲？ 此时还躺在卧室呢，大家都嫌晦气，没人愿意搬一下。 而常媛媛已经彻底傻掉了。 她坐在门前，不敢去父亲身边，但又不敢离去，脸上挂着泪痕。 因为浑身脏兮兮，加上尖嘴猴腮的丑样，她啜泣模样，不仅没搏来多少同情，不少人看到甚至还会生出几分厌恶。 只有几个上年纪的老奶奶陪在旁边，甚是可怜。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外面来了一大堆车！” “哎呀，镇长来了！” 刹那间，这几乎低呼，将院子里彻底抽空。 眨眼间，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常媛媛和几位老奶奶。 院子外，一排车子停在路边，一大群人簇拥着两个男人走来。 这是一对父子，父亲年约五六十岁，红着眼睛，脚步踉跄。 他身边一名年轻人，正搀扶着他，脸色严峻。 这对父子不是别人，正是常东和父亲。 在常东旁边，赫然跟着常家庄大部分人都认识的大化镇镇长，以及大化镇工作人员。 “哎，你们看那个年轻人眼熟不？我好想在哪里见过。” “春节那几天来过嘛，你忘了？” “是哦！” 有人猛然瞧见常东，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到底没有多想。 等到常东父子进了堂屋时，常家庄村长趁机拉住一名镇上工作人员，递了一根烟道：“镇长怎么跟来了？” 那工作人员没接烟，满脸诧异道：“你不知道？” “咋了？” “来的那年轻人看到没，他可是常龙王啊！” “啥？常龙王？哪个龙王？” 村长一脸懵逼，还寻思着，谁家起名这么操蛋，还敢叫“龙王”？ 这时，旁边一名中年人突然猛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他…他是那个洛湖岛建龙宫的常龙王吧？昨晚我看新闻看到了，我说咋那么脸熟呢！” “就他！”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 村长手中的香烟啪嗒一声掉地。 常媛媛的堂哥竟然是最近轰动临江的常龙王？ 霎时，这个消息，犹如狂风骤雨般打在常家庄无数人的心中，噼里啪啦溅起无数涟漪。 洛湖数据中心投资在临江不敢说人尽皆知，但是新闻覆盖率绝对超过百分之三十以上！ 尤其是在农村，一帮闲汉，有事没事就喜欢聚在村头讨论国家大事，指点江山。 洛湖数据中心这笔十一亿投资，对临江来说，绝对堪称年度最火爆的事情。 常家庄说没人知道，那简直都是对临江媒体的侮辱。 没多久，常东的身份，瞬间传遍常家庄，引起一片轰动！ “哎呀，电视说的常龙王，竟然是媛媛堂哥？” “可不是嘛！” “我的天，常龙王原来是咱们村人啊？” “算是吧！” “听说他家里有上百亿呢！在洛湖就投资了十一亿，都上新闻了！” “我的天！” 常家庄彻底被震撼住了。 对他们来说，别说上百亿，就是有一个亿都能吓死人。 更何况常东还是上了新闻，刘文泽亲自陪同的大人物？ 这身家等于不带一点虚的啊！ “哎，你说，这常龙王不地道啊，这么有钱，大伯病成这样，也不接济一下？” “是啊，十一亿都拿得出来，就是给常老大家十万八万又算什么？” “要是有着十万八万，媛媛哪里会这么受罪？” “没错，还是亲大伯呢！” “活不见人，这死了，立马跑过来，你瞅瞅，还叫来一大群车，演给谁看呢？”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我呸！” 一个百亿财富； 一个食不果腹。 强烈对比之下，在经过最初的震撼之后，常东的脊梁骨被戳了。 160 摔盆起灵 常东等人到来之后，大伯终于被架到了堂屋。 按照当地习俗，用大伯生前被褥铺在堂屋，遗体则被抬在上面，重金之下，自有入殓师为其穿上寿衣，清洁面部。 等到保住大伯身为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之后，常东、常父乃至民警镇长村长等等一大堆人，才开始询问常媛媛到底发生了什么。 之前他们虽然也有询问，但是常媛媛情绪已经崩溃，问不出太多细节，只知道她父亲喝了酒。 “媛媛，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叔叔说，不要怕。”常父嗓音沙哑。 大概是亲眼目睹常父忙前忙后的场面，常媛媛终于开了口。 “爸爸昨晚喝了酒……”常媛媛声音嘶哑道。 “然后呢？” “然后他就去睡觉了，我早上做好饭，看他没出来，就进去看看，然后就看到他趴在地上……” 她没说半夜隐隐约约听到的扑通声，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惭愧。 这话民警之前已经问过，也已经知道。 根据现场勘查来看，常媛媛没有撒谎，这就是一起看似荒谬，实际上并不罕见的醉酒猝死案。 事实上，比这更荒谬的案子都有。 譬如，有一起醉酒猝死案，死者喝醉酒之后，朋友将他抬上床上，结果因为醉得太厉害，连肌肉都醉了，松弛了下来，失去了对骨骼的保护和支撑作用，竟然在抬起过程中扭断了脖子。 还有的醉酒死者，被自己舌根后坠，堵住气管，活活窒息而死。 常媛媛父亲被自己呕吐物噎死，看似罕见，实际上在全国范围内，这种案子比比皆是。 “哥很少喝酒啊，他怎么突然喝酒了？”常父问道。 常媛媛看了一眼常东，怯生生道：“爸爸昨晚看了常哥的新闻，说以后能过好日了……他说……他说常哥会给我们家两百万，还会帮我交学费，过几天还会带他去燕京看腰，他就叫我去买菜，然后……然后就喝酒了。” 常媛媛的话，令大堂里众人愕然。 无数不敢露出来实则内心疯狂戳常东脊梁骨的常家庄村民，愣住了，一个个下意识看向常东。 在他们眼中，常东表情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痛苦的捂住面孔。 “常先生，这是……”民警下意识问了一句。 常东揉了一把面庞道：“是有这回事，我打算成立家族基金，照顾爸妈这两边所有血亲，每家送两百万创业基金，在医疗教育上，提供帮助……” “嗞……”常东吸了一口气，眼眶略微发红：“但我没想到……” 下面话他说不出来。 常父更是突然捂住脸，肩膀耸动起来，无声哭泣起来。 众人见状五味陈杂。 之前他们还再暗暗戳常东脊梁骨，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个样子。 每家送两百万？ 人家做到这地步，还能怎么指责人家？ 难不成一家一户给一千万、一个亿，那才叫帮助？ 很快，常媛媛的话，传了出去，顿时在院子里院子外，乃至常家庄引起一片唏嘘。 “哎，常老大看来没这享福命啊！” “是啊，真是命比纸薄，好容易熬出头，竟然…竟然……唉！” “这就是命啊！老天要他罚他，就不会给他翻身。” “我有个朋友那边村子，也出过这样事，儿子第二天要结婚，结果他高兴跟人喝酒，回来就撞死在路边！” “喝酒误事啊！” 常家庄村民们议论纷纷！ 之前不少戳常东脊梁骨的村民，顿时脸露尴尬之色。 好在这般议论的人不少，倒也不是太难堪。 常媛媛家几乎没啥亲戚。 她父亲残疾之后，母亲便跑了，母亲那边亲戚自然不用提，连联系都联系不上。 常家这边就常东一家。 因此丧事办得很匆忙，但，并不寒酸。 常父父母走得早，就剩俩兄弟，虽然平时少联系，但毕竟是亲兄弟。 大伯残疾这三四年，也亏常父照拂一二，不然哪能熬下去？ 一时，常父凄入肝脾，悲从心来，几乎不能理事。 常东更不懂这民间丧事习俗，索性全权委托给常家庄德高望重的村长，重金之下，再加上常东身份，村长办事很卖力，或者说，整个村子几乎都参与其中。 说句难听话。 农村办丧，除了本家，外姓人图的就是那两包烟。 常东不差钱，烟捡最好买，规格按最高上，酒席也按照顶配来，如此也难怪众人热心。 常东大伯火化后，准备起灵出殡时，一个大问题，卡在了所有人。 那就是没人“摔盆子”。 这摔的是灵前祭奠烧纸的瓦盆，俗称“阴阳盆”、“丧盆”，也是往生者带去冥土的锅，只有摔碎了，往生者才能带走。 一般摔盆人都是往生者关系极近之人，按照这边习俗，只能由长子、孙子摔盆。 实在不成外孙也能顶上。 除此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亲闺女、外孙女也不成。 所以农村经常有生不出儿子的家庭，感慨死后连个摔盆人都没有，就是这个意思。 往严重说，这叫“不得善终”！ 这个环节，外人看来很无所谓，但是在农村极其重视。 这大概也是农村重男轻女的缘由之一。 常东大伯没有儿子，自然也没有孙子。 如果常媛媛出嫁，有个儿子，那勉强还能顶上，哪怕就一两岁，也能走个流程。 偏偏常媛媛才十三岁。 一时间，这个问题，难住了村长。 办丧事的村长，只能将这个难题跟常父说了。 常父略一沉默，对常东道：“东子，你给你大伯摔盆吧。” 四周人顿时大惊失色！ 这摔盆为啥只有儿子、孙子才能做？ 因为这是一种“继承关系”。 换言之，让常东摔盆子，在这边习俗看来，就等于将常东“过继”给了他大伯。 以后是要把大伯牌位请回家，逢年过年是要烧纸供奉的。 “你说什么呢？”常母姜茹雪下意识戳了一下常父。 虽然说这种“过继”就是一种民俗，但是这在老一辈心中，意义十分重要。 很多时候，甚至能继承往生者人脉关系网！ 因为所有人都认这个习俗！认这个规矩！ 那么这个规矩也就有了力量。 “我总不能让大哥孤苦伶仃的走吧？”常父看向老婆。 “我们……我们可以找半仙，想想其他办法嘛？”姜茹雪道。 常东略一沉默道：“成，我来摔吧！” 此言一出，屋子落针可闻。 一般人家，哪里舍得自家儿子给被别人摔盆，哪怕是亲姊妹，很多人也都不愿意。 更何况常东还不是一般人啊。 他可是身价百亿的常龙王啊！ 现在临江民间已经传闻，他就是龙王转世了。 实在是方宏志结婚前的那场雪，再加上洛湖岛上的龙王庙，种种巧合一下，让很多人乐意传播这种神乎其神的传言。 也只有这种传言，才能向一些文化素养较低的人，解释常东为什么能在二十四岁时，便攫取如此庞大的财富！ 因此让这样的大人物，给外人摔盆，这简直……就是侮辱常龙王嘛！ 另外，看看常老大的丧礼，这规格，这气派，别说常家庄，仔细数数这十里八乡都找不到谁家能办出这般规格。 说实话，常东所作所为已经令常家庄村民挑起大拇指了。 他便是不摔盆，也没人敢说三道四！ “东子……” 姜茹雪一脸焦急。 “妈，这是好事，这是积阴德呢，大伯会保佑我的。”常东宽慰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家看向常东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色彩！ 正月初十，常东大伯出殡。 常家庄万人空巷，无数人黑压压挤在常媛媛院外，看着出殡前的重头戏。 此时院子外的灵棚已经拆除，棺材暴露在外，上面用一道道尼龙绳捆好，在一道道左右横竖的扁担周围，足足围了三十二名杠夫。 杠夫这个职业已经消失，据说在以前，乃是能敲皇室竹竿的职业。 现在不讲究这些，都是庄子里青壮担当，当然了，想要请动他们，还是得花大价钱。 常东穿孝服，腰间扎着麻绳，郑重四叩首之后，举起盛满纸钱灰的瓦罐，举过头顶。 伴随着他这个动作，围观现场鸦雀无声。 常东一咬牙，狠狠将瓦罐摔下。 砰！ 瓦罐落青石，顿时摔个粉碎。 大把大把的纸灰沸沸扬扬，洒了常东一身。 “好！”现场传来一片叫好之声。 因为瓦盆摔得很碎！ “摔得漂亮啊！” “常老大真有福气啊，死后能得龙王转世摔盆！” “哎呀，说不定下去还能担个一官半职呢！” 村民们议论纷纷！ 在一片热闹声中，村长也拿着腔，拖着长音，大喊起来： “起灵——出殡——” 正是： 瓦盆一摔， 杠夫起杠， 正式出殡！ 161 第三极 农历正月十二，公历三月二号。 也就是大伯出殡的第三天，常东便离开了临江。 至于堂妹常媛媛，自然由他父亲代为收养。 也就是说，从今儿起，他有了一个妹妹，还是正儿八经有着血缘联系的亲妹妹！ 对此，常东并没啥特殊感觉。 因为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被拼夕夕创始人黄争所吸引。 原来，他留意到，就在这个春节过后，黄争赫然已经开始筹备进军电商产业。 现在正是接触他的最佳时机。 到时候，随便花个几百万，就能收割百分之三四十的股权，不要太赚。 不过，经历汉东、临江这两轮被人推着跑的投资，常东现在思想也发生了改变。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百分之三四十股权！ 否则他的很多布局将为他人做嫁衣。 不过，从传闻来看，黄争也不是省油的灯，据说此人控制欲极强，想从他手里拿下部分话语权，可不容易。 另外，如何接触他，对常东来说也是一个小小难题。 他总不好莫名其妙出现在人家面前，霸气道：“老哥，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很看好你，这项目我投了！” 这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怪怪的吧？ 要知道，黄争可不是一般创业者，人家学历高，资历足，经验丰富，学识渊博，在谷歌呆过，07年便开始创业，认识圈子里不少大佬，很多人对他十分欣赏。 他现在进军电商产业，哪怕电商市场已经有宝、京以及一众杂牌军三分天下，这块蛋糕已经不容易切割，但架不住人家资历在那摆着，总会有大佬丢几百万，天使轮玩玩。 实际上，后世常东耳熟能详的科技圈大佬，几乎多多少少都占点股份。 有钱人世界就这样，玩到最后基本都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这叫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在这样局面下，常东的选择很简单，那就是放出风声，有意投资电商这块项目。 现在他火急火燎的返回燕京，就是要摆出一副对电商这块蛋糕虎视眈眈的意思，同时接见各路创业者。 他相信，如果黄争有点脑子的话，肯定会主动接触他，寻求融资。 不是常东自吹，现在的他，绝对堪称业内大佬之一。 现在的他： 左手握着一键wifi、筷手两大流量杀器； 右手捏着汉东、临江在建的呼叫、数字中心； 额头明晃晃贴着“不差钱”三个字。 再加上出道以来，攻无不克，罕有败绩的傲然成绩，俨然已经成为投资界新晋大佬之一。 如果能入他的法眼，前途必然一片光明。 常东还真不信黄争不心动？ 当然了，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处，如果他就是不心动的话……额，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嘛！ 常东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拉下脸亲自去谈又如何？ 只要最后拼夕夕成功了，提起这段经历，别人只会夸奖他慧眼识人，三顾茅庐。 正是在这份思量下，常东干脆向汉东工商学院请了假，在燕京陷入了忙碌之中。 …… …… 这个春节黄争过得并不是太舒心。 他决定进军电商产业。 这个决定虽然没有遭到一致反对，但从众人反应来看，大家并不看好。 不看好是有原因的。 诸夏电商产业，在大家看来已经两极分化，其他大大小小势力，只能另辟蹊径走细分垂直领域，或者炒作概念。 这时候入局电商，别说宝京两大电商，仅仅那些吃着残羹剩饭的小电商，都够他这个新人喝一壶的。 要知道，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小电商”，也仅仅是相较于两大电商而言，实际上，依旧是个庞然大物，哪个背后没站着几个大佬？ 因此黄争趟这趟浑水，真的没人看好。 但是黄争就是不甘心，他总觉得市场潜力并没有被挖掘干净，还有一个第三极，高阁以待，等着有缘人去褫夺！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思考电商这个产业，也许是从他第一次听说网购这个名字，也许是他第一次购买东西。 黄争自认为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亲戚朋友的不赞同，便放弃。 不过大家的看法，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他的观念。 所以他决定先成立一个自营电商试试水，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拼好货”，取自货比三家之意。 “黄哥黄哥，我听到一个好消息。” 黄争正在办公室里审批着文件，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推开，黄争团队里头号智囊苗谨闯了进来。 “什么好消息？” “常东你知道吗？” “常东？”黄争略一重复，试探道：“一键wifi那个？” “没错，就是他。” 得到肯定的黄争，目露一分复杂。 过了这个新年的他，已经有35岁了，正大踏步奔向不惑之年。 没人知道，黄争其实一直很自命不凡。 他的履历也很漂亮，他认识圈子中很多大佬，这些大佬对他也很欣赏。 但。 这些不是黄争想要的。 他不想炫耀他认识多少大佬，因为他想成为大佬。 这大概是他内心坚持创建拼好货的根本原因之一。 他认为只有电商，才能改变他的未来。 然而他的自命不凡，到了常东面前，忽然变得黯然无光起来。 他知道常东整个人，并非是晨曦投资和梨园湾置换股权的时候，而是一键wifi大爆之时。 作为科技圈人士，他自然还是较为关注科技圈的大事，而非房地产这些在他眼中，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产业。 一键wifi的大爆，令常东进入圈内无数人的视野，他那傲人战绩令人震撼，令人佩服，更令黄争这种自命不凡之人，心生自卑。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佬。 黄争有种直觉。 如果常东不早夭，未来国际，没错，就是国际都必将有他一席之地！ “他…怎么了？” 黄争语气略显复杂的问道。 “我听说他有意投资电商企业，最近正在频繁接触创业者。” “投资电商？” 黄争一怔，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怎么这么巧？ “他怎么突然要投资电商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看好这一块吧！”苗谨摇了摇头：“我们要不要去接触一下？一旦能说服他投资我们公司，必然能搭上一键wifi的流量快车，对公司发展绝对大有裨益。” 黄争不言，半晌有些不自信的道：“他会瞧得上我们的公司？” 162 会面剧组 在黄争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常东之时，常东却在百忙之中在燕京餐厅会面了林纾雪、吴惊等人。 诸夏人喜欢在餐桌上谈事情，常东也不例外。 他觉得在餐桌上谈事情，实在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马屁也好，相左也罢。 都能靠一盏酒樽，在辗转腾挪间，若春雨拂面，凉薄沁衣，不染尘埃中，巧妙化解。 仔细数数，常东发现，他无数重要决策，不是在会议室，不是在堆叠案牍间，反而就是在一张张风味不同的餐桌上。 今天他决定再在这餐桌上，做一个他琢磨很久的决定。 …… 作为摘得米其林星级评价的老字号燕京餐厅，装修朴素，却人满为患。 魏静怡办事很稳妥，常东吩咐下来，订餐事宜立马安排得妥妥当当。 当他来到包间时，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 这些人分别是林纾雪、吴惊，以及《战虎》副导演、编剧等剧组重要人士。 “你好，常先生！”吴惊第一个站起来。 常东一边伸手与之握手，一边伸手轻压他的肩膀，道：“不要客气，坐坐，今儿你可是主角。” 说着，常东又冲着站起来的众人虚压道：“都坐，都坐，别客气，太客气这饭吃得就没意思了，坐坐坐。” 常东一出场便笑眯眯的模样，令众人心中嘘了一口气。 心中不免生出一阵激动！ 这可是晨曦投资老板，身价百亿的存在。 在影视圈，堪称威名赫赫，火眼金睛，不敢说投一部火一部，但很少赔钱，不，在他们印象中，人家就没赔过钱。 哪怕疑似是常东情人的林纾雪，也没有给常东赔过钱！ 她甚至给常东赚了不少钱！ 原来，自从常东和郑老板的千万赌约曝光之后，外界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圈子里自然是无人不知。 其后，晨曦投资“逢林必投”的反应，也印证了晨曦投资对林纾雪的格外看重。 或者说，林纾雪就是常东情人的事实。 在大家看来，晨曦投资“逢林必投”，不过是常东捧自己的情人罢了！ 因此不知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这种大佬捧情人的案例，在圈子里可不少，可惜大多数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然而谁能想到，2014年后半年，林纾雪用硬核成绩回击了无数暗中看笑话的柠檬精。 这件事，反而愈发证明常东的眼光。 现在，在圈子里，隐隐有种以拿到晨曦投资为荣的感觉。 因此《战虎》剧组能得常东亲自邀请吃饭，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莫大的殊荣。 要知道，此时吴惊还仅仅是个五六线不知名的小艺人。 “战虎样片我看了，拍得很不错，很有味道，尤其是真实还原度很高，道具非常有磨损质感，比起那些只会摆造型，耍酷的片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常东落座之后，便直接夸奖起来。 他的话，令众人再次一阵激动。 “都是常先生鼎力支持的结果！” “常先生谬赞了。” “没错，没有常先生的支持，就没有现在的《战虎》。” 众人一阵谦虚。 坐在常东旁边的林纾雪，听着众人的恭维，剪水双眸，越发明亮照人。 她扑闪着似蝶睫毛，看着陷入众人恭维中的常东，感觉这一刻的他，简直酷极了。 常东笑吟吟的承担着这份恭维，他看向吴惊道：“我今天来，其实有个想法想跟你聊一聊。” “常先生你说。”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们趁着原班人马俱在，道具一应齐全，直接拍《战虎2》，到时候正好趁着《战虎1》的热度，再冲一波新高峰。” “这……”众人愣住了。 “观众会不会审美疲劳？”吴惊谨慎道。 “电影会审美疲劳？那好莱坞大片还拍不拍了？”常东笑道：“本来我就有连拍的想法，在看过《战虎》样片之后，这个想法更加强烈，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不等吴惊回答，常东语出惊人：“如果你同意，《战虎2》我打算投资两个亿。” 啪嗒！ 副导演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震骇！ 两个亿？！ 我的天，这在诸夏绝对堪称大制作，这得多少票房才能回本？ 吴惊呆住了！ 林纾雪更是张大小嘴，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遮住这略显不雅的神态。 “两……两个亿？”吴惊结结巴巴。 常东点头：“没错，你当导演，当然，你也得演戏，继续演男主。” “常先生，你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想投资两个亿，拍《战虎2》，全部原班人马？”吴惊再次询问道。 常东笑了：“说原班人马也不对。” 此言一出，桌子上不少人紧张起来，还有一些人甚至冒出冷汗。 如果这笔投资是真的，他们谁都不想错过。 虽然这笔钱不会落到他们身上，但这将是一个资历，对于未来职业发展，绝对大有裨益。 “剧本我已经找人写好了，会增加一些新角色，所以你得重新选角，你放心，除了女主林纾雪不能改之外，其他的我不会多加任何干扰，即便是你想打磨剧本，我也不反对，当然，打磨好了，你得给我过目一下。” 声落，餐桌众人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常东问。 “这……”吴惊略一沉默，忽然咬牙道：“不好意思常先生，我我我……恐怕没法答应。” 众人愣住了。 “吴惊……” “吴老师，你你……这可是两个亿啊？” 几名剧组成员急了，连忙出声提醒。 此时，常东也是一脸诧异。 要知道，这件事他自认为应该十拿九稳，没想到吴惊竟然会拒绝？！ 这简直出乎他的想象，要知道这可是两亿投资啊，多少成名大导都很难拿到这样的投资额度！ “两个亿，这这……投资太昂贵了，我……我实在没底。” 吴惊的话，令众人愕然之时，也生出一丝恍然。 是啊，相较于剧组其他成员，吴惊身为导演，又是主演，压力有多大，不言而喻。 这电影要是成功了还好，这要是失败了，这笔投资，极有可能将他彻底压垮。 常东脸上笑容逐渐收起来，他认真看向吴惊。 吴惊看到常东严峻的面孔，心情满是忐忑，以至于笑容都有些僵硬。 这可是一位真正的资本大佬，得罪他，他不至于被封杀，但前途必然更加坎坷。 “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常东一脸严肃的问道。 嗯？ 吴惊一怔。 众人亦呆了呆。 半晌，吴惊终于明白常东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胸中一热，老脸发烫，胸中一股名为热血的东西，直冲脑际。 163 牛椋鸟和食草动物 陶鹏。 一个在网上找不到半张照片的……企业家。 姑且称之为企业家吧！ 这是一位大佬中的大佬，足以令张非这种级别投资人，都要颤抖的存在。 他跟脚很神秘，没人能说得清。 他担任一百二十一家企业高管，控股二十七家。如果仔细梳理这些企业错综复杂的投资关系，就会发现，他们赫然和很多著名大企业都有联系。 这是一条真正畅游在金融河中的鳄鱼，虽然只能算是一条未成年小鳄，但终究是一条鳄鱼。 他很少出手，一旦出手，猎物非死即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能被他盯上的猎物，一般都十分庞大，战况虽然激烈，但不会波及到下面。 这很正常，到了他这种境界，想要吃饱，只有那些大块头才能满足！ 所以他常常不动则已，动则拖牛拽马下水。 “先生，张非先生愿意帮你充当说客。”一名西装革履中年人毕恭毕敬的走到陶鹏身后道。 陶鹏叼着雪茄，站在燕京国茂大厦一面落地窗前，平静的俯视着偌大的四九城。 “我知道了。” 中年人等了五秒钟，道：“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不直接要晨曦投资的股份？” “李家、冯家，还有咱们小刘的面子终究是要给的。”陶鹏音色很沉，听起来给人一种很稳重成熟的感觉。 “一个小小的商人，便是拿他一点股权，这三家也不至于为了他一个小小商人，跟您翻脸吧？”中年人道。 说实话，这次老板出手出乎他意料的“温柔”，这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上次我去非域打猎，我一位老朋友给我讲了个小故事。” “他说，非域有种鸟，叫牛椋鸟，主要栖息在食草动物身上，依靠虱子、寄生虫为食。当猎食者来时，它还会发出警报提醒食草动物逃跑，所以食草动物一直视它为朋友。” “但是那些愚蠢的食草动物们不知道，牛椋鸟帮它们清理伤口中的寄生虫时，也会顺便吸食它们的鲜血，还会故意撕开伤口，让伤口迟迟无法愈合，以此滋养更多的蛆虫。” 陶鹏轻轻一笑：“常龙王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路要走，一次性榨干了不好。更何况，他背后那些人还指望着他带来晸绩呢！一下撕下太多肉，他会疼，会挣扎，这不好，还是慢慢养着好。” 中年人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我明白了。” 中年人离开了，一时间，这间两百多平方的超大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不，你不明白。” 陶鹏摇了摇头，转身，将烟屁股按在水晶烟灰缸中，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皮。 那位现在真是越来越贪婪了！ 在外面天天吃喝嫖赌，一只洋马就砸了一千万美金，真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妈的！ 想到这，陶鹏脸上露出几分怒意，但半晌又无力的吐出。 他猎杀过太多猎物，树敌太多，一旦没了那位庇护，他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从此活在无数保镖环顾的异国他乡。 这两个选择，他都不想要。 所以哪怕那位越来越贪婪，他也只能咬牙供应着。 撕下常东一点血肉，只是一次试探。 如果结果满意，他想把他绑在他的战车上，就像牛椋鸟和食草动物一样。 届时，有他在空中游弋，他的赚钱能力必然成倍爆发，捞钱不过是小意思。 这么年轻且背景干净的年轻人，可不多见了！ 至于李刘冯三家？ 哼，见识到他上面那位，他相信常东不会拒绝。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 …… 2015年3月12日，常东在办公室见了自己的猎物——黄争。 刚好35岁的黄争，并没有大多数创业者那般早早提高了发际线。 他头发稠密，精神抖擞，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才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你知道吗，你的企划书，我看都没看。” 黄争想过两人的开场白，但是他没想过常东一开口会说这话。 不等他疑惑，常东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笑道：“那东西纯粹是个门槛，对于你来说，用不到，久仰大名！” 常东主动伸手，姿态十分平和。 黄争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略微涨红脸，伸手与常东握手道：“应该说，是我久仰大名！” “哈哈哈，坐坐，喜欢喝什么？” “听说咖啡能提高谈判成功率，那就咖啡吧！”黄争开了个小玩笑，又似乎试图拿回一点主动权。 常东笑，对跟进来的秘书道：“两杯咖啡。” “要加糖吗？” “好的，少许即可。” “我也少许。” 秘书走后，屋子里安静了一下。 刚刚还想拿回主动权的黄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想投资电商的时候，很多朋友都说我疯了，之前特别喜欢跟着我投资的人，一下子全跑光了。哈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疯了？” 常东笑眯眯道。 黄争眨了眨眼睛，感觉这位传说中腹黑贪婪的投资人，说话真特么……有意思。 一句话，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算是两个疯子的疯言疯语？”黄争一脸揶揄。 “可以这么理解。”常东却郑重点头。 黄争笑了，他道：“我认为现有的电商公司尚未把市场潜力完全挖掘干净！” “五环之外？” 黄争愣住了。 “五环之外？”他念叨着这个词汇，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是的，他觉得市场潜力尚未被挖掘干净，但是他觉得应该是三四线低端市场。 但是常东这个“五环之外”，比他总结得更为精准！ 谁说，一二线大城市就没有低端市场？ 恰恰相反，越是一二线大城市，低端市场越庞大，因为这些大城市正是靠着无数外来涌入的务工人员支撑起最基础的繁荣。 秘书进来了，她放下咖啡，下意识将咖啡把手调整老板和客人随手可以握到的方向，这才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那么你决定怎么挖掘五环之外的客户？”常东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可都是一群价格敏感客户，不要跟我谈质量、情怀乃至高科技，我不喜欢这些噱头。”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令黄争浑身剧震。 看向常东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乃至……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太多，几句话，就能明白彼此所思所想。 “那我还有得选择吗？既然是价格敏感客户，那就只能走低价路线喽？”黄争貌似轻松道。 “有老大哥在，你怎么走？” “再低价的商品，也有利润，当然前提是必须得在短期成本时间内薄利多销，唯有如此，才能产生利润！” “高订单，短爆发。”常东总结。 “所以我们必须摸索出一条路线，让他们成群购买。” “那只有拼单喽！” “再极致压缩供应链条，省去中间环节，这样又能挤出一点利润。” “costco加disney。” 黄争头皮瞬间发麻。 他能想到的东西，竟然……竟然都被常东一语道破，不，甚至用更精准的词汇进行形容。 黄争张了张嘴，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看向常东的目光，宛若看到了神人。 此时也不用他说了，常东道：“两千万，百分之五十的股权，你看怎么样？” 164 掠食者 黄争和常东见面不到十分钟，就拿下了投资。 而且还是远远超出他想象的额度。 但在股权分配问题上，双方却谈了足足半个小时。 等到他离开时，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似振奋，似感慨，又有些畏惧。 常东也有些感慨。 能成大事者，果然都不简单啊！ 明明手里根本没什么资本，但是此人却敢跟他据理力争，在股权分配上可谓寸土必争。 常东怀疑，要不是他一开场就来了一波攻心战，疯狂暗示他，没了他，他常东照样能找到团队开发项目，他怕是根本啃不下手中股权。 经过半个小时的协商，两人最终拟定股权分配方案是：同股不同权，实行ab股结构。 在预留15%的期权池下，常东占股45%，黄争占股40%。 然而常东占股虽高，投票权却仅有40%，余下60%被黄争占据。 两人约定，后期融资以平均稀释股权方式融资，且任何融资，需要征得两人同意。 另外，黄争还提到常东手里在建的呼叫中心和数字中心，提出想要租赁的想法。 常东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只不过，在此基础上，两人签订了一个优先权。 也就是在市场报价一致的情况下，拼哆哆必须优先租赁常东手里的呼叫、数字中心。 除此以外，两人还签署了一大堆补充条件。 譬如，在一些关键表决上，需要征得2/3投票，才能生效。 这等于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黄争60%的投票权。 换言之，黄争虽然有60%的投票权，但是却没有一票否决权。 他对拼哆哆具有实际控制权，但没有绝对控制权。 这两个概念很重要，一些重大决议上，他必须得再拉拢至少7%的投票权，才能让决议通过。 这个条款，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常东的话语权和权益。 总得来说，黄争还是占据主动权。 60%的投票权，意味着只要他不犯致命错误，拼哆哆将一直受他控制，常东仅仅拥有一定的节制权利，让他不敢为所欲为罢了。 …… 送走黄争，常东略作休息，便抓起外套出门去了。 在约见黄争之前，张非打来电话，说有要事想跟他谈谈。 问他什么事？ 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说，语气很是严肃。 常东估摸着，可能是他们共同投资的项目出了问题。 譬如，创始人中饱私囊、准备跑路，或者项目爆雷云云。 上了保姆车，常东接过魏静怡递过来的平板电脑，大概翻阅着目前各项投资项目报表，琢磨着可能是哪个项目出事了，做到心中有数。 张非约见常东的地点很有意思，是一家私人会所，尊名：怡然坊。 这家会所即便是在燕京，也能排上名的存在。 会所实行会员推荐制，而且还得获得三名正式会员联保推荐，审批很是严格。 常东若不是一键wifi项目大爆，加上梨园湾股东身份，怕是根本过不了审批。 怡然坊位于燕京三环一座生态公园边角。 占地面积庞大，高墙之外，特意移植而来的古树，令它与旁边公园浑然一体，难以察觉。 保姆车穿林过墙，在一座仿古建筑前停下。 常东下车，在侍者的引导下，迈步而入。 过影壁，走腰廊，穿廊庑，常东刚刚靠近一座角楼，就看到张非站在楼前，来回踱步，察觉到他到来时，连忙小跑过来。 他的姿态，令常东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一丝不妙感觉。 说实话，就算哪个项目爆了，张非也不应该如此慌张吧？ “你来啦……”张非刚开口，瞥了一眼侍者，下意识又止住话题。 常东没有多言，他笑呵呵和张非打过招呼，随同张非进了包间。 刚刚进包间，张非再也控制不住神色，满脸苦笑：“常老弟，实在对不住，老哥也是被逼无奈……唉，你摊上事了。” 常东神色不变，他在一张茶座前坐下，道：“怎么说？” 张非看到常东淡定神色，摇了摇头。 他怕是不知道自己摊上什么事呦？ 唉…… “有人想收购你手中的一键wifi股权，出价……”张非咬了咬牙：“两百万。” 常东大愕！ 两百万？ 你麻痹，抢劫啊！ 老子每个月广告分红都不止两百万，两百万怎么可能会卖？ 别说两百万，两个亿，二十亿，哪怕两百亿，常东都不会卖！ 要知道，在他前世，在广告圈内，万能wifi赫然与微信、微博、今时头条，并称为feed流广告的“四大家族”！ 任何一个广告收入都能破千亿的存在！ 一键wifi即便与万能wifi平分天下，以常东坐拥20%的股权，每年广告分红收入也有上百亿。 这种能下金蛋的鸡，常东怎么可能会卖？ 但是张非不是蠢货，看他惶恐模样，常东心中咯噔一下，问道：“谁？” 看到常东没有破口大骂，张非微微松了一口气，道：“陶鹏。” “他是谁？” 这时候，常东底蕴不足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 他的圈子到底还是太小了。 “他……” 张非想要介绍，千头万绪间，忽然发现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只能捡重要的介绍道：“此人来头很神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他控制着上百家企业，其中不乏独角兽……胜阳集团你知道吗？” 常东面色一僵，点了点头。 这个集团他不想知道，也总有人跟他提起。 譬如某某就是胜阳集团的人，某某创业者是胜阳集团出来的经理等等。 总而言之，这是一家巨无霸集团，非常低调，盛产人才。 “12年，他用十九亿，收购了胜阳集团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分期支付。” 常东瞪圆眼珠。 十九亿？ 尼玛，这跟报价两百万收购他一键wifi股权有什么本质区别？ 还是分期支付，这等于空手套白狼啊！ “胜阳……为什么甘心？” “不甘心，他们家就得牢底坐穿，我听闻胜阳试图将股权卖给国际寡头，结果触犯转移资产罪，股权资金全部被冻结。”张非压低声音。 常东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再次追问几句，实在问不出跟脚之后，一咬牙，拨通了赵富贵的电话。 赵富贵听完，略一沉默道：“卖了吧，我让姑爷跟他打声招呼，下不为例。” 常东默然。 165 应对策略 开车的是张其伟，他注意到东哥从怡然坊出来之后，神情就有些恍惚。 他不敢多问，专心开车。 按照行程，车子快要回到公司的时候，喇叭里忽然传来魏静怡的声音：“回蓝海别墅。” 张其伟下意识点了点头，在脑海中重新规划路线。 车子驶入蓝海别墅后，他留意到东哥下车进屋时，差点被别墅前拦水台阶拌了一跤，辛亏魏静怡眼疾手快，不然东哥还真有摔倒的可能。 张其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这丝疑惑他最终只能深埋心底。 …… 回到家，常东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晚上，保姆送饭去的时候，在开门的刹那间，差点大喊“失火了”。 只见超过四十平方的书房里，烟雾缭绕，宛若火灾现场，常东躺在老板椅上，双脚靠在书桌上，浑身瘫软。 在他身下，昂贵的非域黄金柚实木地板上洒满了烟屁股。 “先生，饭菜就放这了。”保姆低声细语道。 “嗯。” 保姆走后，常东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拇指滑动间，找到李叔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丢在桌子上。 这个动作在回家的一下午，他其实重复了无数遍。 感性上，他想打电话给李叔、刘文泽，向他们寻求帮助。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电话不能打。 他的跟脚赵富贵是知道的。 既然连老奸巨猾的赵富贵都叫他卖了吧，显然他不认为李叔、刘文泽能在这事上能帮到他。 想想也是，陶鹏能以十九亿收购胜阳集团，这得多大能量？ 李叔、刘文泽会因为他，交恶对方？ 另外，对方不是刨他根基，要的仅仅是他手里目前看起来最值钱的项目罢了。 这就更不值得李叔、刘文泽为此冒险了。 因此他这个电话打出去，也是让人家为难，不如不打。 常东吐了一口气，一键wifi他是真的舍不得啊！ 他重生时间太短了，他能攫取到的独角兽项目并不多，数来数去也就这么三五个罢了。 江湖…… 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若不是机缘巧合结交了李叔、刘文泽、冯铮，对方吃的就不是一键wifi，说不定就是他晨曦投资了。 常东深深吐了一口气，再次拿起手机，这次他果断给张非打去电话。 “我想约他见个面。”常东道。 被击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常东想和他见一面，聊一聊。 他终究不是一般人商人，他背后站着三个家族，只要他不犯蠢，对方不可能肆无忌惮的针对他。 “不要冲动。”张非略显担心的声音传来。 不知是关心常东，还是怕牵连到自己。 “我知道，你什么时候见我冲动过？”常东道。 “好，回头给你电话。” “嗯。” 大约十分钟之后，张非打来电话：“他马上派人去接你。” 常东诧异，但还是平静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常东招来魏静怡，一边吩咐一些琐事，一边连忙吃饭。 下面将有一场硬仗，他必须得填饱肚子。 好在燕京地大，晚上堵车，对方车子过来时，他不仅吃好了饭，甚至换了身衣服——之前那身衣服烟味太重了。 对方派来接他的车子是一辆相当低调的大众辉腾。 车子刚刚停下，一名西装中年便连忙下车，给常东拉开车门，姿态看起来很是客气。 常东落落大方钻了进去。 进入车中，西装中年坐上副驾，低声道：“常先生，我家先生今晚要去罗斯国西伯利狩猎，行程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您不介意话，他想邀您一起共度狩猎之旅。” “陶先生相邀，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说着，常东掏出手机：“方便打个电话一下吧？” “当然。” 常东随即给魏静怡打去电话，大概意思就是要出去几天，让她跟公司里打声招呼，别报警说他失踪了。 车子一路向北，最终停在燕京北部群山边缘的一座四合院中。 常东眯着眼睛看着这座院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说是一座四合院，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堡垒！ 四米高的围墙，几乎可以拦住任何攀爬，最上面还拉着细密钢丝，不知道是不是电网。 一眼扫去，常东至少看到四五个摄像头，在闪烁着冰冷的红芒。 常东扫了一眼，便低下头，收敛了目光。 “常先生，请。”西装中年站在院子别墅门前，比划了一个请入内的手势。 常东点了点头，昂首阔步而入。 穿过层峦叠嶂的房间，他在一间餐厅见到了陶鹏。 陶鹏大约四十来岁，头发稠密，姿态雍容，他穿着小马甲，看起来有点像酒吧侍应生装扮，正埋首在餐盘间。 “要吃一点嘛？回头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肚子没点东西，可不舒服。” “谢谢，不用了，来时，我刚刚用过晚餐。”常东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您方便。” 陶鹏随即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站在餐桌旁的常东，略微感到一丝尴尬，他觉得他或许应该顺道吃一点。 他发现，这几乎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被如此无视。 哪怕是在孟家被李叔故意摆一道，也有孟老爷子给个台阶下。 常东想了想，主动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翻看起公司邮件起来。 当然他知道，他根本看不下去，他只是在装样子，熬过这有些难堪的时间罢了。 很快，陶鹏吃好饭。 他站了起来，立马有貌美助理上前，默契的帮他穿上外套。 陶鹏显然习惯了这种生活，他微微抬着双臂，任由助理忙活，对常东道：“去过西伯利没？” “没有。”常东连忙站起来。 “那正好，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西伯利原始森林风光。” “有劳了。” “呵。”陶鹏轻轻一笑，不知是揶揄，还是得意。 出了别墅，两人坐上一辆奥迪a8安全版。 看到这辆车子的常东，眼皮突突直跳。 这是一辆防弹车。 他在组建私人助理团队时，在座驾选择上，浏览过世界主流防弹车，随即下单订购了一辆，正是奥迪a8安全版，但是他那辆要等十个月才能提车。 这辆车子看起来就跟普通奥迪差不多，很难看出它全身尽是防弹装甲。 其防弹测试获得了德联邦弹防务测试中心认证，防弹能力达到vr7级标准。 全车无死角，可以承受任何火力扫射，车窗也一样，同时该车具有良好封闭性，不怕瓦斯催泪弹入侵。 即便是车胎全爆，依旧具备80km/h逃生时速！ 拥有如此性能，此车也价格不菲，低配也得七百多万，高配一千万根本打不住，属于真正有钱人的标配。 这陶鹏……跟他一样，怕死得很啊！ 话说，他为什么怕死？ 不用想，常东也能猜到一二。 进了车里，常东略一踌躇，咬牙道：“陶先生，我有一桩生意，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在汉东有一家房地产公司，所以我有意收购一家防盗门企业，自产自销，拉低房产成本，我听说，您旗下有一家防盗门公司，所以我想出二十亿收购，您看如何？” “当然了，我现在步子迈得有点大，这笔钱一时半会有点拿不出来，你看可否允许我分期三年？” 陶鹏旗下确实有家防盗门公司。 有意思的是，这家防盗门公司，也是陶鹏名下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旗下子公司，做的正是自产自销的打算。 整个公司价值不足五千万。 陶鹏若有深意的看向常东：“那一键wifi？” “不瞒陶先生，我产业布局主要在互联网这一块，一键wifi对我其他项目助益极大，实在不好割舍。” 是的，常东打算花钱消灾。 只要度过眼前这个坎，日后一键wifi成绩再好，陶鹏也不好对他发难，否则这般一而再再而三，那就是对李刘冯三家的挑衅。 另外，只要再拖延个一年半载，等到两大中心正式落地，他的气运将彻底和两座城市绑定。 李刘二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的。 另外，有这一年半载为缓冲，他也能做出诸多布局，武装自身，防止再次遭到猎杀！ “看来在你眼中，一键wifi潜力不止于独角兽啊？”陶鹏感慨。 车子在路上驰骋，不知是不是暖气打得太足，常东额头略微见汗。 他沉声道：“单论本身价值而言，一键wifi潜力确实不小，不过4g已经出现，5g必然不远，届时wifi产业极有可能走下坡路，它现在对我的意义，更像是一张王炸，用来吸引其他创业者的青睐。” “哦，听这话，你的意思是，这张王炸在我手里不如在你手里发挥的作用更大？”陶鹏又道。 你大爷！ 常东心中破口大骂，略一思量，只能将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如果陶先生确实钟意一键wifi，成人之美也是一桩美谈，还提什么收购，我看就送给陶先生好了。” 自始至终，常东没说一键wifi关乎汉东、临江两大中心。 这种恐吓之言只能针对敢掀桌子之人，对于陶鹏这种鳄鱼，说这话，只会刺激到他，不如不说。 166 度假村 入夜的燕京十分繁忙。 陶鹏的奥迪a8宛若一滴水汇入灯海之中，就像是一头鲨鱼畅游在无尽大海。 常东额头见汗，像是被鲨鱼盯上的巨型章鱼，在多番挣扎之后，已经决定舍腕保身。 然而鲨鱼凑近嗅了嗅，不知是畏惧他张牙舞爪的腕足，还是怕惹一身臭墨，竟然笑道：“生意事不急，咱们这两天的主题是狩猎，摸过猎枪没？” 常东愣了愣，不知道陶鹏在打什么主意，又不好继续试探，只好摇头道：“没有，不怕陶先生笑话，我至今还未出过国呢。” 说到这，常东心中一动，下意识道：“我没有罗斯国签证。” 陶鹏笑了：“没事，到那我教你狩猎。” “那麻烦陶先生了。”常东没有听出里面一语双关之意。 罗斯国对诸夏免签，但还是得签证，只是流程方便多了。 到了常东这，更简单。 随着奥迪a8驶入机场，常东跟着陶鹏直接走商务登机楼，也就是公务机候机楼，登上一架大型公务机猎鹰7x，然后飞离燕京。 整个过程，除了必要安检环节，几乎没人说签证事宜。 显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上了飞机。 “还有三个小时才到，好好睡一觉吧！那边的小妞为了‘保护野生动物奖’那热情会让你流连忘返，哈哈哈……” 陶鹏笑着，便自顾自的躺在一张放平的柔软椅子上，盖好毯子，酣然入睡。 一时间，常东竟然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他略一琢磨，索性装睡，实际上在反复思考着陶鹏可能的诘难。 飞机飞行过程很平稳，三个小时并不难熬。 等到飞机落下时，这处不知名机场外，早有三辆越野悍马静静等候。 上了悍马车，常东明显能感觉到陶鹏逐渐亢奋起来。 罗斯国地广人稀，西伯利更是人迹罕至，可以说，出了城市便是原始森林。 因此车队在寒意十足的夜色下行驶时，宛若一叶扁舟，行驶在森林的海洋中。 车队足足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前方才出现一点灯火。 常东以为是城市，等到驶到近处，才发现这赫然是一座修建于原始森林之中的度假村。 度假村很大，绵延不绝的低矮建筑，延伸到夜色深处。 常东一下车，还没来得及感受西伯利寒风，几名装扮明丽，个头比他还要高挑几分的白肤女子，立马让他感受到度假村的热情。 “哈哈，好好享受，留点精力，明天狩猎可不要腿软了，哈哈哈……” 陶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此时的他正满脸享受着度假村的热情，踏步向一座低矮的建筑走去。 “陶先生……”常东刚想说，他不懂罗斯语时，陶鹏已经急不可耐的消失在大门之中。 这地位，有必要饥不择食吗？ 常东愕然。 不等他想通，度假村的热情将他彻底淹没。 …… …… 翌日，常东腰酸腿软的刚从软榻上醒来，看到咬唇嫣笑向他走来的白肤女子时，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 等他好容易挣脱度假村的热情，时间已经指向九点半。 他穿着度假村提供的迷彩狩猎服，蹬着略显笨重的登山靴出现在餐厅时，陶鹏已经在优哉游哉吃着早饭。 看到常东过来，他举了举伏特加，笑道：“还有力气狩猎么？” “当然。” 常东自然不会承认腿软的事实。 餐桌上美食很多。 常东没有选择鱼子酱、史特拉格诺夫烩牛肉等，可能会造成水土不服的食物。 仅仅简单吃了点布林饼、沙拉、熏肉等，看起来和诸夏饮食十分酷似的食物。 用过早餐，两人戴上雷锋帽，护目镜，乃至面巾，等到全身武装到牙齿，这才推开房门，坐上一辆越野车，在十几名虎背熊腰的罗斯猎人的护送下，前往猎场。 车队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停了下来。 猎场到了。 这里说是猎场，实际上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两三人合抱大树比比皆是，天地间一片白雪皑皑。放眼扫去，似乎只有“白黑绿”三种颜色。 路上，常东在教官的指点下，挨个尝试了几把叫不上来名字的猎枪，甚至试射了几枪之后，选定一把单管猎枪。 下车后，他扎好雷锋帽耳，提了提面巾，全身仅仅露出一双眼睛，这才端着猎枪，跟在陶鹏身旁，在十几人罗斯猎人的保护下，一步一个脚印，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陶先生，我们可能会遭遇什么猎物？” 常东问道，第一次打猎的他，多少有些紧张。 尤其是在这种看似明亮，实际上，极为幽深的环境中。 “等你遇到，就知道了。” “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你说呢？” 才下车一小会儿，陶鹏面巾上已经结出一些冰花，冰花很快又在哈出去的热气下融化。 “猎人和猎物的界限其实很模糊，狮子在狩猎水牛，但是水牛角也有可能撕开狮子的肚皮，所以任何狩猎都是危险的，这是我带这么多人的根本原因。” 陶鹏挑起大拇指，朝着身后指了指。 随队而来的罗斯猎人，人人抱着一把猎枪，均匀洒在四周，拱卫着陶鹏、常东两位贵客。 “但是所有的冒险也都是值得的，一头成年水牛足够狮群饱腹。” 说到这，陶鹏若有深意道：“你说，水牛明明有威胁狮子的能力，为什么还被狮子追得仓皇逃窜，甚至抛下老弱病残？” 常东愕然。 我又不是生物学家，我哪知道这个？ 不对，陶鹏问的显然不是专业问题，他问的更像是一种哲学？ 常东想了想道：“懦弱。” “不错，记住了，狩猎的目标，就要找野水牛这种，个大、肉多、还懦弱。” 常东皱了皱眉，他感觉此时陶鹏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陶鹏突然伸出食指，靠在嘴唇“嘘”了一声。 常东一僵，意识到陶鹏可能发现猎物了。 他环顾四周时，没发现猎物，却在远处发现一抹红色。 他刚刚看向陶鹏，就看到陶鹏兴奋的拔脚，向着红色奔去。 常东连忙跟紧。 心中暗道：莫非那红色是猎物？ 问题是什么动物会是红色的？ 难不成是度假村专门豢养了一批动物，漆上红色，以求扎眼，讨好猎手？ 在思绪迸发间，目标，近了！ 一百米！ 八十米！ 七十米！ 常东终于看清了那一抹红色，吐了一口气，道：“是个人。” “闭嘴！” 陶鹏突然愤怒呵斥，随即猛然举起步枪，对着七十米之外，惊恐回头查看的红色身影，扣动了扳机。 167 拉拢入伙 红色身影应声倒下，粘稠液体沁入圣洁雪花，染出大片血红和猩色衣服相呼映趣，煞是美丽。 美得惊心动魄！ 常东瞳孔放大，豁然扭头看向陶鹏。 在这刹那间，他觉得整个原始森林化为一只欲择人而嗜的饕餮凶兽。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他心脏跳声，扑通扑通震荡天地。 “moлoдeц!” “Эtoвыcшnnkл!” 四周随队罗斯猎人发出阵阵欢呼赞美之声，常东虽然听不懂，但是他们是愤怒还是高兴，他还是能分得清！ 陶鹏看向常东，面巾遮住了他的面孔，但遮不住眼中的兴奋，他得意道：“你差点吓跑了我的猎物！” 常东震愕！ 他指着那倒在血泊之中的身影，瞳孔惊悸颤抖：“他……他可是人。” “不，在这里，他只是野兽。” 陶鹏摇头，他端着猎枪，走向猎物。 常东下意识想要逃跑，但是大毅力驱使他，还是跟了过去。 离得近了，猎物凄惨模样，令他浑身在颤抖。 虽然他暗中干掉过楚衙内，但那终究是借助他人之手，且楚衙内也有取死之道。 现在他亲眼看着一名同类倒在面前，这让他如何不惊惧？ 陶鹏欣赏着自己的猎物，道：“你不是问我会遇到什么猎物吗？喏，这就是我们会遇到的猎物，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没人知道，此时常东脑海中的混乱。 这个度假村，竟……竟然拿人充当猎物！ 难怪陶鹏在飞机上说什么“保护野生动物奖”！ 难怪他一过来会那么兴奋！ 这一刻，常东猛然想到暗网上记录的一些可怕事情，恍恍惚惚间意识到，他已经在现实中，踏入这个世界的暗面。 “嗞——”常东吸了一口气，道：“他……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这……” 不等他说完，陶鹏忽然抬起脑袋，鹰顾狼视，目光犀利的看向左前方。 他的动作惊得常东一震，连忙抬起脑袋，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远处针叶林间隐隐约约有动静传来，在若隐若现间，似有一抹红色，在其中跳跃。 “哈哈，看来我们运气不错。”陶鹏笑，他看向常东：“这只傻狍子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常东浑身剧震。 “走，不要让猎物逃了。” 说完，陶鹏一马当先，溅雪而去。 常东站在原地，久久不愿挪动脚步。 陶鹏走了几步，发现常东没跟上来，扭头问道：“怎么了？” 常东满脸苦笑：“陶先生，这这……他们是人。” “人？呵…”陶鹏嗤笑，他转身走了过来，端着的猎枪若有若无指向常东…脚边。 “良心不安了？”常东不言。 “啧啧，你每一次玩弄资本，做空市场的时候，想过会有多少人因此破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陶鹏桀桀怪笑：“据我所知，梨园湾股价大跌那段时间，奉远就有个人跳下了天台，留下了一名三岁女儿。” “怎么，不是亲手做的，就能一边吃着炸鸡，一边大骂屠宰场血腥残忍？” 面巾遮住了常东的表情，他看着陶鹏的发问，嘴唇蠕动了一下，道：“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金融替代了子弹，就能让你肆无忌惮？” 常东咬碎钢牙：“游戏规则如此，没人逼奉远那人参与游戏，既然他参与了游戏，就要承担出局的代价。” “说的好，在这里，也没人逼他们成为猎物，既然选择成为猎物，就要做好死在枪下的准备！” 陶鹏这句话令常东瞪圆眼睛！ “他们都是自愿的，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只要他们能活过一段时间，就能获得一切，?品，奖金，女人，昨晚陪你的小妞，说不定前天正陪着这个牲口。” 陶鹏指着倒在血泊中的红色身影，语气冰冷。 这一刻，常东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突然想起前世看过一部被严重低估的电影《动物世界》，眼前的这一幕和电影中展示的世界何其相似？ 只不过，相较于电影，这里更加血腥残酷。 “走了，再不走，猎物就要跑了。” 陶鹏端着猎枪冲常东比划了一下。 常东头脑发白，浑身发僵，他盯着陶鹏逐渐严肃的双眼，瞥了一眼端在他手里的猎枪，咬牙拔起沉重的登山靴，浑浑噩噩的向前走去。 三月中旬的西伯利，依旧冷彻骨髓。 终年积雪的原始森林，常年笼罩着终年不散的团雾。 神秘了森林； 掩盖了血腥； 诡谲了人心。 “砰……”一声枪响从积白稠密的森林中传来，没有惊起半只鸟雀。 在这个狩猎合法的国度里，森林中传来枪声并不稀奇。 但，对于常东来说，它是稀奇的。 他喘着粗气，看着躺在积雪中依旧瞪大眼睛的中年人，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参与这个游戏？ 欠了一屁股债？ 家人重病需要一笔钱？ 还是仅仅想搏个富贵？ “啧啧，你真的是第一次摸枪？”陶鹏打量着猎物，眼神中尽是惊叹赞美神色。 常东不吱声。 他不以为意，赞道：“你果然天生就是个猎人！” 常东双手哆嗦了一下，他想了想，单膝跪下，伸出戴着厚厚鹿皮手套的右手，合上对方的眼睛。 对不起！ 不杀你，死的就是我。 …… …… 回到度假村，经历过人生四大铁之二的陶鹏，对常东的态度明显热情了一个层次。 进了屋子，在侍女的服侍下，两人脱去笨重的狩猎服，穿上了轻松舒适的羽绒服，一起享用起下午餐。 坐在餐桌前的常东，大口吞咽着食物，看起来似乎丝毫没受狩猎场景影响。 陶鹏看着常东姿态，略显诧异道：“我本以为你会吃不下去！” “十岁之前我在农村长大，看过村里人杀猪，跟刚刚那场面，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常东冷静道。 “啧啧……” 陶鹏啧啧两声，不再多言。 吃过下午餐，陶鹏又邀请常东泡起了温泉。 度假村温泉很有意思，温泉半露天半室内，常东在室内褪去衣服，然后通过一个甬道，游到外面。 户外温泉池子并不大，因为这是私人池子。 池边砌着鹅卵石，再远处积雪皑皑，水面外寒冷彻骨，水里却温度适宜，躺在里面，惬意至极。 陶鹏打了个响指，一名侍女静悄悄的走了过来，她矮着身子，平稳的托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摆放着十余支高脚杯，盛放着各色佳酿。 “喝点什么？”陶鹏自己取过一杯西瓜汁。 “芒果汁吧。”常东说着，主动过来取了一杯果汁。 陶鹏挥了挥手，侍女立即悄无声息离去，空旷的户外温泉池中一时间只剩下常东、陶鹏二人。 两人随意聊了一些狩猎之事。 聊着聊着，陶鹏话题一转道：“我想成立一家投资公司，有没有兴趣担任ceo？我可以给你20%的股权。” 常东端着芒果汁的高脚杯微微一抖，差点溅入温泉。 陶鹏这是……拉他入伙？ 这么说来，这场狩猎……是他刻意而为，就是为了拉拢他？ “你虽然年轻，但眼光非常不错！我看过你投资的项目，不论赚多赚少，罕有败绩，这点非常难得，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你年少老成，十分稳重，怎么样？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公司？”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旗下那些企业你瞧着用得上，都可以划拨进去，我老了，精力大不如从前，这世界说来说去，还是你们年轻人的……” 陶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也很碎。 大概内容就是，他所掌握的资源，常东都可以调用整合，日后公司除了必要监管外，他不会插手管理。 换言之，只要常东点头，他瞬间就能摇身一变，化为一方巨头。 168 常东的选择 陶鹏的邀请，令常东怦然心动。 他计算过，如果一切顺利，将未来三五年能吃下的独角兽全部吃下，等到2020年他身价保守估计能达到两千亿。 这个数字并不夸张。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仅拼夕夕市值就高达四百多亿美金，合约三千亿人民币。 常东目前手里捏着拼夕夕45%的股份，后面即便被稀释，30%的股权还是能保住的。 因此仅拼夕夕这一项投资，就能为他贡献近千亿身价。 其他诸如今时头条、筷手、滴滴乃至尚未出生的斗音，虽然都尚未上市，但是哪个不是千亿估值？ 如此更别提一键wifi了！ 要知道，前世万能wifi虽未上市，但专业人士根据其体量，预估其身价已经有冲击千亿美金俱乐部的可能。 现在一键wifi生生撕下万能wifi大部分蛋糕，价值绝对不可估量。 因此这些超级独角兽，为常东凑出千亿身价，简直不要太轻松。 除此以外，常东还大量天使投直播、教育、工具、游戏等等领域app，可以说，只要他有点印象的都砸个几十万，上百万，提前捏着三四成股份。 这些app发展不成超级独角兽，一亿美金俱乐部还是好进的。 因此至少也能给他贡献百亿身价。 这一番统计，常东自我估计的两千亿，真的是相当保守！ 两千亿身价，这几乎能跻身诸夏福布斯富豪榜前三甲！ 坐一坐诸夏首富宝座，都未尝没有可能。 当然了，这仅仅是明面上的首富。 越接触富人圈子，常东越知道这个圈子里水很深。真正有钱人，都是拼命递钱给福布斯，以求排名低一点，鲜有愿意享受那聚光灯之人。 愿意享受的，基本都是背景干净之辈。 在“枪打出头鸟”的思维指点下，诸夏富人更喜欢不显山不显水的闷声发大财。 所即便是两千亿身价，在诸夏富人中，也只能说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还算不上拔尖。 那么问题来了，等到2020年之后呢？ 难不成急流勇退，开始规划退休生活？ 他退得下来吗？ 他想退，背后也会有无数双手推着他往前走。 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他帮过别人，也欠下不少人情。 李叔哪天要是找到他，让他帮忙投个项目，他能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他怎么能保证他投资的这几头超级独角兽就能活过百年？ 别说百年，十年他都没有把握！ 要知道，互联网企业平均寿命只有3-5年！ 几年前超级巨头佰度，说没落便没落。 现在还不起眼的字节公司，将会在未来几年将佰度广告市场尽数蚕食，对行业巨头滕讯发起挑战。 现在4g刚刚完成基建，还在向偏远地区扩散，甚至开始承揽国际订单。 谁又能想到，市场还没饱和，仅仅四年5g便会横空出世，还出生在诸夏，引得超级霸主全力封杀！ 无数职业在消失，也有无数新职业在诞生。 未来…… 谁敢想未来！ 常东有时候想想未来，都会觉得十分惶恐。 如果他能加入一方财阀，未来富贵安全系数无疑会得到相当大的保障。 但是。 常东思绪在迸发间化而为一。 陶鹏此人……不是一颗可以傍身的大树！ 因为常东不喜欢他的行事风格。 他承认江湖就是弱肉强食，但是人终究不是野兽。 他更信仰共赢互惠！ 即便是吃肉，好歹也好烤熟了，慢慢吃。 陶鹏吃相太难看，这必然会树敌无数，别人会恐惧他，但绝对不愿意跟他打交道，他可以凭借背景纵横一方，但谁又能保证永远处于巅峰状态？ 如果他主人落幕，他又该何去何从？ 有起有伏，才是人生常态。 广交朋友的意义在于，落到低谷时，踩来的脚能少一点，伸过来的手能多一点。 思绪到这，常东笑道：“陶先生真是看得起我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陶鹏忽然压低声音道：“……也十分欣赏你。” 陶鹏提到的人名，令常东瞳孔扩张，还没说完的话语噎在喉咙里再也出不来。 他终于知道了陶鹏的跟脚了！ 那竟然是一头快要落马的凶虎。 陶鹏看着常东呆若木鸡的模样，很是满意，他拍了拍常东肩膀道：“不急，慢慢考虑，对了，准备一下，五点钟咱们回燕京，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 陶鹏顺着甬道离开了露天温泉。 没多久，温泉里只剩下常东一个人。 泡在温泉中的常东没有感觉到半分热量，只觉得水面外的空气……好冷！ …… …… 3月13日晚，九点钟，常东返回燕京。 仔细算算，他离开燕京刚好24小时。 但是这24小时的经历，却令他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十点钟，常东回到蓝海别墅。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是一夜。 第二天，他又酣睡了一白天，整个人作息时间，几乎彻底乱掉。 晚上，倪语发来消息问候他。 常东故意跟她调情两句，然后让张其伟开车，送他去汉东。 回到汉东，常东主动要求参观倪语住所。 这让倪语惊喜交加。 两人一番鱼水之欢后，半夜常东突然离开这套复式房，在这座高层公寓的监控死角里，见到了戴着帽兜的极客——许戈。 “小区监控？” “已经掐断了。” “我没被监控吧？” “没有，老板。” 许戈神色有些紧张。 自从常东测试出他的能力之后，便一直重金养着他，唯一让他做的事情，便是监视他的重要团队成员，同时在他私人手机中植入反监控软件，且留下一个特殊沟通软件。 这个软件说特殊，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殊，唯一特殊之处在于，它只有两个用户，一个是常东，一个是许戈。 这是常东和许戈单线联系软件。 “张其伟最近有没有跟什么陌生人通话？” “没有。” “团队其他人呢？” “没有……骚扰电话算吗？” “谁接过骚扰电话？” 许戈连忙说出几个名字。 常东点了点头，道：“给我搞一套反窃听设备，放在挚爱酒吧牡丹厅中，同时仔细排查我身边所有电子设备，我怀疑被监听了。” “对了，前天陶鹏找过我，带我去了一趟大不列颠钓鱼。” 许戈下意识点头，随即一愣，目露茫然：“蛤，陶鹏？” “没什么。”常东见状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做的事情太重要了，他真怕他身边人被无声无息渗透了。 他思来想去，只有许戈隐藏在暗中，被渗透的可能性最低。 经过刚刚试探，果然如此。 常东再次吩咐一番，同时不经意间试探几句，这才悄然返回倪语住宅。 翌日，常东神色如常的视察十里桃花在建项目，下午又跟十里桃花高管喝了顿酒。 晚上，常东突然去了挚爱酒吧。 因为灯光昏暗，他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轰动。 进了包间，常东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张其伟坐下。 两人落座后。 常东将灯光全部打开，然后放大音响，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张其伟。 “陶鹏没找过你吧？” “陶鹏？”张其伟愕然，神情不似作伪。 “能找到小刀手吗？不要汉东的。” 还没从上一个问题中反应过来的张其伟，愕然瞪大眼睛。 169 常东惨被踢出董事会？ 3月15日之后，日子恢复了平静。 常东又陷入了忙碌之中，相较于2014年的初出茅庐，今年他的项目可谓四面开花，事情自然极多。 另外，拼夕夕初创在即，他费了那么大劲才拿下黄争，自然不能让他失望，所以该给的资源得给。 两人更是经常电话联系讨论项目该如何发展，有时候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大有种相见恨晚的姿态。 但是在忙碌的背后，没人发现，常东脸上的笑容少了三分。 三月下旬，陶鹏打电话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常东十分谦虚而又委婉的决绝了陶鹏的邀请，为此不惜狠狠的自我贬低。 但是陶鹏在听完之后，却冷笑一声，啪的挂了电话。 常东无奈。 他知道，他算是彻底得罪了陶鹏。 说实话，陶鹏本身那残忍性子，他就很不喜欢。 现在知道他背后靠山，要不了一年就要倒了，他就更不可能加入他的公司。 但是，也正是因为知道了那凶虎的名字，令他失去了斡旋的余地。 他实在无法预料，他的拒绝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 虽然理智上告诉他，他身后站着李刘冯三人，对方有点理智的话，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 但是度假村之行，令常东意识到，不要把人性想得太美好！ 他不能奢望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理智，所以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3月28日，筷手突然通知常东参加董事会。 相较于去年年初，还凄惨兮兮的蜗居在居民楼里创业，今年的筷手已经搬入五道口一座商务大厦之中。 足足占据两层楼。 员工数量突破两百人，发展可谓迅猛！ 常东准时准点赶到，在前台妹子的引导下，进入会议室。 他刚刚踏入会议室，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只见会议室多了一个外人——赫然是陶鹏的助手——谢易。 “谢先生，你怎么在这？” 常东诧异，他向谢易发问，目光却下意识扫过筷手所有股东，在场的几位股东却下意识避开了目光。 哪怕是张非，也同样如此。 常东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什么。 “哦，常董事恐怕还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筷手股东，占股不多，0.01%而已。”谢易微笑，煞有其事的介绍着他手里微末股权。 如果在四年后，这0.01%的股权，还真值不少钱，少说也有上千万，但是搁现在，撑死几十万。 这对于这种级别人物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偏偏他还是郑重提了。 常东点了点头，笑道：“欢迎欢迎！” 谢易眯着眼睛，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常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会议开始。 “今天会议主要内容是增补谢易先生为筷手科技董事会董事，现在投票表决，同意的请举手。” 宿化语言极其“简陋”的道。 是的，就是简陋，常东不得不用这个词汇。 他参加董事会也不是一次两次，哪次不是先来一遍客套话？ 哪怕是效率再高的公司，也不可能这么皱巴巴的宣布这么重要的事情。 随着宿化声落，现场数名股东齐刷刷举起了手。 常东见状，也举起了手。 虽然他已经猜到谢易代表主子为难他来了，但是他还是坚持该有的风度。 果然，他的举手，令众人脸色有些难看，尤其是张非，几乎不敢看他。 倒是谢易见状嘴角含笑，浑然不在意常东的示好。 “百分百通过，我宣布，谢易先生正式成为筷手科技董事。” 宿化宣布道，他刚刚说完，谢易便笑道：“谢谢大家的支持，作为公司董事，我有一项提议，希望诸位能认真考虑一下。” “我认为常董事工作繁忙，已经不适合担任本公司董事会执行董事，所以我提议让常董事离开董事会，专心本职工作。” 谢易满脸笑容的看向常东，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为朋友考虑。 常东愕然，出乎意料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不得不承认，陶鹏果然厉害啊！ 说起来，董事任免并不是董事会能决定的事情，这是股东会才有的权利。 因为董事会权利来自于股东会。 问题是，现场这些人既是公司董事，也是公司股东。 因此，这既是董事会，其实也是股东会。 一旦表决生效，他将被踢出董事会。 一旦他被踢出董事会，这就意味着他即便捏着38%的股权，乃是公司当之无愧的大股东，但也失去了对公司的话语权，仅仅享有分红权，以及一定的知情权检察权等等法律赋予的基础权利。 虽然他可以以大股东身份，提议召开股东会，但，结果不过是眼前局面的重复罢了。 唉！ 去年怀揣一个亿来京的他，还是太年轻了。 当时他连以公司名目投资和私人名目投资的区别都不知道，如此更别提修改公司投票制度。 因此考虑并不全面，没有提前预设一些钳制手段。 原来，筷手不同于他最近拿下的拼夕夕，乃是2/3决定制。 目前的筷手投票制度完全是少数服从多数。 也就是说，只要有超过50%的股东同意将他踢出董事会，决议就能生效。 这大概也是当初宿化、程一晓默许他成为大股东的根本原因。 说到底，公司绝对控制权还在他们手中。 常东心中叹息，表情却佯装露出不可思议以及震怒之色：“这是他的意思？” “你说呢，常董事，不，常先生？”谢易笑容越发灿烂。 在外人看来，失去对筷手科技的话语权，对常东这种体量的投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要命事。 尤其是他身家重要估值，并不在筷手上。 但是谢易知道，常东在汉东的百亿投资，至少有三成布局是为筷手做准备的。 一旦失去对筷手的话语权，拿不到筷手外包的审核业务，汉东投资必将受到严重影响。 届时常东的地位可就尴尬了！ 汉东那位姓李的说不定就会迁怒于他。 “诸位举手表决吧？”谢易道。 说着，他率先举起了双手。 宿化、程一晓、张非三人面面相觑，磨磨蹭蹭半天，还是举起了双手。 这一刻起，常东，这位筷手最大股东，被踢出了董事会！ 常东老脸陡然涨红，他呼吸粗重，死死盯着谢易，半晌一咬牙，离开了会议室。 走到会议室玻璃门前，他还怒火冲天的踹了一脚。 不想，玻璃门质量有点差，这一脚，直接将玻璃门踹飞，哐当一声，炸成满地玻璃碎屑，吓得开放式办公室里一片尖叫之声。 无数人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怒火冲天的常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 四月初，一个本该不大的消息，轰动微博： 常东遭遇滑铁卢！身为持股38%的最大股东，惨被踢出董事会！ 170 常东岌岌可危！ 常东可能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在互联网世界的知名度。 这很正常。 他不是前世那个，只能在互联网世界中才能获取廉价娱乐的普通人。 所以他并不清楚，在互联网世界里，他其实已经积攒出相当名气。 这很容易就能理解。 不提之前兰博基尼剐蹭事件、飙车救人事件、乃至千万赌约，仅仅是一键wifi的大火，就足以让很多人认识他。 因为公众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事物所吸引。 正因此，公众对互联网、移动通讯设备、数码产业等产业津津乐道，却对那些真正掌控经济命脉，拥有极高技术壁垒的资本密集型重工企业鲜少知道。 回归正题。 因此，当网上爆出常东被踢出董事会之后，幕后推手愕然发现他们还没怎么用力，这件事突然就火了。 不知多少人被这个新闻标题惊住了。 一个个连忙点进相关链接中，查看具体情况。 “卧槽，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东哥被踢出晨曦投资董事会呢！” “原来仅仅是一家互联网企业啊！” “这对常东影响应该并不大吧？” “乖乖，筷手真牛逼！手里捏着一键wifi的人，都敢踢出董事会，看来以后是不打算在一键wifi上打广告了？” “我看资料，常东不是筷手大股东吗？这还能被踢出董事会？” “资本世界真可怕！” “别瞎猜了，搞不好是人家主动退出的，毕竟人家投资那么多项目，退出一个公司董事会很正常好不好？” “给你们讲个笑话，一群拿着几千块薪水的人，居然在担心一个身价百亿的富豪。” 这件事很火，但火的根本原因是，大家都被标题诓骗了。 大家乍一听常东被踢出董事会，第一反应，自然以为常东在自家公司失利。 谁知道只是一家并不起眼……呃，好吧，2015年的筷手已经不能用不起眼来形容，人家已经是用户已经破亿，月活跃数千万，向着独角兽迈步的新型互联网企业。 但是即便如此，筷手在常东资产权重中占比也并不大。 因此大家调侃一番，热度很快降下。 不想，那边热度刚刚落下，这边突然有人发文拍了一张满地玻璃碎屑的照片。 “据内部消息，被踢出董事会那天，常东怒火冲天，一脚踹碎一扇玻璃门。” “常东可能被资本围剿了！” “这件事看似不重要，但极有可能是常东投资生涯的滑铁卢。” “传闻有人欲收购常东手中一键wifi，常东不同意，这怕是搞他来了。” “说到底，常东还是太年轻了！” “听说，常东在汉东投资百亿，几乎全是贷款，正是为筷手提前布局的，现在被踢出董事会，牵一发动全身，看着吧，常东倒霉了！” “一旦银行发难，常东恐怕只有卖卖卖一条路，到时候一键wifi不想卖，也得卖！还得贱卖！” 莫名其妙间，网上竟然冒出一堆自称圈里人，有理有据的对此事进行深刻剖析。 一时间，全网哗然！ 常东处境岌岌可危。 …… 历史何其相似！ 年前，方宏志大婚，刘文泽逼宫。 常东就因为刘文泽的逼宫，想到了前世17年那位遭遇，为此提心吊胆了半个月。 直到刘叔告诉他，他还不足以进入那些鳄鱼法眼之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谁曾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用银行钱进行扩张，的确是一条快速发家致富的捷径。 但是这也将成为致命弱点，一旦出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为，银行有权提前收回贷款。 他不得不承认，陶鹏真的很恐怖，他几乎没怎么出手，提线筷手，便能驱虎吞狼，将他逼入绝境！ 现在他便是向陶鹏求饶，恐怕都无能为力。 因为大势已成！ 陶鹏完全可以接手他的产业，李代桃僵，替代他成为汉东、临江气运之子。 “工程已经启动，前期款项已经砸下去了，工程不能停，刘哥，咱兄弟不说两家话，你想要临江发展起来，那就请相信我！我不会跑路。” 常东尽量用沉稳的语气，安稳着盟友：“给我一个月时间，就一个月时间！我便是破产，也不会影响临江数字中心。” 这句话是大实话。 如果常东破产，临江数字中心有大把资本大佬愿意接手。 “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刘文泽说完，挂了电话。 这里的一个月是指：保证一个月内，临江银行不向常东发难。 但是临江能拖得住，汉东却拖不住了。 因为临江投资额度很小，虽然号称前期投资十一亿，其实目前贷款额度仅两亿，用的还是数字中心作为抵押，因此哪怕常东破产，银行损失也不会太大。 但是汉东局面铺得就太大了，十里桃花房产和商务呼叫中心，几乎同时动工，贷款额度超过三十亿。 一旦常东破产，银行必然损失惨重。 因为资产占比最大的商务呼叫中心，有能力接手，且用得上的资本，太少了。 这就意味着，商务呼叫中心很容易烂尾，或者被贱卖。 届时，银行必然损失惨重。 因此在舆论攻势下， 在陶鹏推波助澜下。 四月初，汉东银行几乎集体发难，要求常东在一个月内还清所有贷款。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三十亿？ 收到汉东银行通知书的常东，躺在晨曦投资董事长办公室里，闭眼假寐。 “老板，我算了一下，在保住主要项目的前提下，其他八十二项投资，差不多能卖五个亿，但考虑到趁火打劫的压价，所以保守估计，可能只有四个亿。” 米梦洁将一份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满脸担忧。 看到常东没有说话，她又道：“梨园湾打来电话，说愿意用九个亿收回梨园湾百分之五的股权。” 赵富贵这是在帮他啊！ 别看梨园湾百分之五股权估值三十亿，但是那仅仅是估值，没人会愚蠢到花三十亿买这百分之五的股权。 可以说，十亿都嫌贵。 因此，赵富贵这九个亿真的是在帮他！ 常东面色平静，半晌道：“这么说，不卖一键wifi股权，咱们肯定还不起这三十亿喽？” 米梦洁脸色轻咬薄唇，踌躇半晌，还是艰难道：“是的。” “呼……”常东吐了一口气，道：“你觉得我能渡过眼前这难关吗？” “会的，老板你是我见过最富有商业头脑的天才。”米梦洁肯定道。 常东轻轻一笑：“公司情况怎么样？” “还算安稳。” “还算？” “……项目部总经理刚刚提交了辞职书。” “好嘛，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唐博兴呢？” “听闻有猎头公司接触他，但是看情况，他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昨晚工作到九点钟才离开。” 希望不是在准备离职交接工作……常东心中自嘲一笑：“去发条微博，就说：受教了！” 嗯？ 米梦洁愕然，她眨了眨眼，意识到常东可能在对某位隔空喊话。 “是，我知道了。” 米梦洁点了点头，担忧的看了一眼常东，转身离开了。 常东的眼光头脑她是见识过的。 说实话，哪怕晨曦投资资产被卖光了，只要常东愿意继续留在这一行，她还是会追随下去。 因为，她觉得常东必将崛起！ 看着米梦洁离开，常东脸色冷了下来，他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道：“把十里桃花售楼部给我砸了。” 171 房价大跌？ 说起十里桃花，原沟东庄刘老汉最有话说。 原来，十里桃花占的不仅是他沟东庄地皮，拆迁时，他还选了两套十里桃花的房子。 十里桃花去年立项建造的时候，赶巧，他又进来干起了钢筋工。 好嘛，这绕来绕去，直接绕到自己房子上了。 大概也正因为是自己“房子”，刘老汉干活格外用心，也格外在意施工过程。 有时候还专门瞅瞅那些水泥工，是不是又往搅拌机里倒洗衣粉了。 说起这倒洗衣粉，就是建筑这一行的小秘密了。 外行人要是问起来，工人们会煞有其事的告诉他们，加入洗衣粉，水泥能搅拌得会更均匀，搅拌出来的水泥浆也会更细腻云云。 你现场一看，还真是这回事。 但是侵淫此道多年的刘老汉却知道，这纯属放屁，欺负外行呢！ 这其实是工人拿洗衣粉当砂浆泡沫剂使用，图省事呢！ 因为倒上洗衣粉的水泥更好搅拌，一次能多搅拌点，搅拌出来的水泥浆也更加细腻，好用。 殊不知，工人是省事了，但掺了洗衣粉的水泥，却会有泡沫残水，这会令水泥轻质化，不仅缩短使用年限，还存在安全隐患。 另外洗衣粉属碱性，这会让水泥碱性加强，一旦到了潮湿天气，墙壁不仅会起碱，还会开裂、脱落等等。 很多时候，施工队严令不给用，工人也会偷偷使用。 所以刘老汉防着呢！ 好在十里桃花施工颇为严格，至今尚未发现哪个损色倒洗衣粉。 总而言之，以刘老汉眼光来看，十里桃花造得还不错，至少能在他建筑生涯中，排得上前十。 除了房子造的不错外，最令刘老汉满意的是，原沟西庄位置起了一座商业中心。 听说以后能解决万人就业！ 乖乖，刘老汉再不懂这玩意，也知道这座商业中心对于十里桃花的意义。 因为这座商业中心，明明在城市边缘的十里桃花，却房价大涨，现在已经涨到一万三了！ 有人问了，这十里桃花一期七幢高层还在加班加点造着呢，咋房价都出来了？ 不用奇怪，这自然是预售。 毕竟开发房产太占资金了，所以有点头脑的开发商都会想办法拿下预售许可证，提前销售，能回笼一点资金是一点。 现在刘老汉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跟工友讨论房价。 别人越感慨房价高买不起，他心中就越高兴！ 乖乖，要知道，他现在手里可捏着两套十里桃花的房子呢，按照现在房价，至少价值两百六十万！ 按照汉东平均工资，这几乎是普通人一辈子不吃不喝才能攒出来的钱。 每次想到这，刘老汉干活都倍有力气，心中对十里桃花的老板也颇为感激。 要不是他把那啥商业中心盖在旁边，这房子能有这价吗？ 估计七八千就顶天了。 “不好啦，不好啦，售楼处打起来了，赶紧过去！” 今儿刘老汉正卖力的扎着钢筋，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突然闯了过来，老脸涨红的大喊起来。 “怎么回事？” “哎呀说不清楚，赶紧过去啊！” 年轻人大吼。 刘老汉闻言下意识丢掉工具，赶紧过去。 工头一声招呼，一群工人也不干活了，连忙跑去拉架。 等到他们赶到工地外售楼部时，一个个顿时被眼前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售楼部马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人群中拉着几个横幅： 黑心开发商，还我血汗钱！ 我要退房！还钱！ 骗子开发商，欺骗业主！ 此时，售楼部外面被泼了大片大片红色液体，不知是动物鲜血，还是油漆。 甚至连玻璃门都被拽了下来，从大开的房门处，分明能看到里面一脸狼藉。 不少西装革履的售楼人员更是被拉扯得衣衫褴褛，一些人身上还有殷红血迹，不知是被打得，还是被泼了狗血。 现场可谓一片混乱。 “住手！” “住手！” 一大群满身水泥灰工人的赶到，令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但是也缓和不到哪里去。 过来闹事的人，看到工人们过来，还壮胆似的叫嚣着：“叫人来我就怕你了？艹你妈，不退钱，老子弄死你们。” “没错！” “艹你妈的，奸商！” 人群中传来大骂之声。 戴着安全帽的刘老汉，满脸懵逼的过去充场子，在双方骂骂咧咧之中，半晌才明白，原来这群人跟他一样，都是十里桃花的业主。 也就是提前预定房子的业主。 这次突然一窝蜂出现，乃是因为十里桃花房价大跌，他们自觉买亏了，要求退款呢！ 刘老汉听到这话，本就懵逼的表情越发懵逼。 别人不清楚十里桃花房价，他可清楚得很。 十里桃花房价一直在小幅度上升，怎么会降价？ 就算降价，他也应该第一个知道啊！ 当然了，眼前这场面，已经不是他喊几句“没降价”可以解释的。 因为对方业主言之凿凿说了，他们亲戚低价买到了十里桃花的房子，还煞有其事的掏出了发票。 换言之，十里桃花可能明面上没降，但暗地里降了。 这场乱糟糟的对峙，一直持续到治安大队赶来，才算缓和下来。 一下午，刘老汉无心工作，工地上更是议论开了。 什么说法都有。 有人说没降，有人说暗中降了。 刘老汉自我安慰，管它降没降，他这是刚需，对他影响不大。 只不过价格高的话，账面资产多，说出去有面而已。 下班后，刘老汉看着对面塔吊林立的商业中心，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突然安稳了下来。 有对面这座商业呼叫中心，十里桃花房子便宜不到哪里去。 …… 第二天，刘老汉早早骑着电动车上班了。 因为他在附近租了房子，所以几乎是第一批赶到的人。 当他赶到十里桃花工地时，差点又被眼前场面吓坏了。 只见售楼部外面，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这群人看到他一副工人模样，眼睛顿时一亮，不少人呼啦啦拦了过来，吓得刘老汉掉头就跑。 奈何电动车速度慢，竟然愣是被人给拽住了。 “哎哎哎，大哥大哥别怕别怕，我们跟你打听个事儿，听说十里桃花房子降价了？”一名刮着肉瘤脑袋，脖子挂着金项链，咧着森白牙齿的汉子问道。 “我不知道，这跟我没关系，我就一个钢筋工，我我不知道……”刘老汉吓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识解释起来。 就在这时，售楼部突然传来喊声：“开门啦，开门啦！” “我艹！” 肉瘤脑袋也不拽刘老汉了，夹着公文包就朝售楼部跑，一边跑一边吼：“哎哎，让让，让让，我全款，我全款！” 刘老汉眨了眨眼，看着一群人疯狂往售楼部挤的场面，突然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172 雪中送炭者少 十里桃花，总部，会议室。 奥古曼大板十米会议桌旁，密密麻麻坐满了公司股东，后面还坐着几名公司高管。 按说，十里桃花股东应该就三人啊？分别是晨曦投资、梨园湾、德鑫咨询，怎么会有一大群人呢？ 原来，这群人都是德鑫咨询背后大大小小的股东……代表。 某种角度上，勉强有资格参与十里桃花的股东会吧！ 最近陷入舆论漩涡之中的常东，此时赫然出现在会议桌一端。 今天的他，十分难得的穿着一身笔挺西装，面容平静，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根本没感觉到三十亿贷款的压力。 此时，售楼部主管，正站在会议桌后面，汇报着最近一周的售楼情况。 “……目前一期工程，1890套房源已经出售1268套，总收入十五亿八千六百三十七万元。” 声落，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坐在会议室最前面的常东，目光中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一周内销售一千多套房子，还是预售。 说真的，这简直超出他们无数人的想象。 现在大家再蠢也知道一周前，那场莫名其妙的业主维权事件的跟脚，出在了哪里！ 那哪里是业主维权？ 分明就是董事长暗中策划的营销方案。 借业主维权名义，把事情闹大，向全汉东宣布： 十里桃花房子大降价啦！赶紧来抢啊！ 十里桃花房源本来就背靠在建的商业呼叫中心，明眼人都知道房价不可能怎么跌。 但是在业主维权事件的刺激下，加上又确实降了一丢丢，再配合舆论攻势。 一时间，十里桃花房源遭到疯抢，看似令人出乎意料，实则完全在情理之中。 按照这趋势，恐怕最多一个月，一期在建房源就能被全部卖光。 想到这，甭管那三十亿贷款，十里桃花股东乃至高管，谁不得向常东翘起大拇指，赞一句——真乃鬼才？！ “我今天召开股东大会，就是想跟诸位商量一件事情，一个月内，这笔预估大概在二十亿的售房款，我想先挪用一下，诸位觉得如何？”常东开门见山道。 1890套房源，根据目前售价，全部售空的话，大约能入手24亿。 但是这24亿并不是净利润，扣除掉拆迁款、建筑成本，净利润大概能有10亿左右。 当然了，这仅仅是十里桃花一期工程。 按照规划，后面还有两期。 整个项目，按照目前售价，净利润大概有三十二亿左右。 如果后期房价涨了，那就不好说了。 现在，常东的目的，就是先挪用这笔售房款，偿还他个人债务。 因为汉东商业呼叫中心，是以他私人名义开发的，债务并不归属十里桃花。 如果今天谈判成功，三十亿债务，对他而言，将会变得非常轻松。 但是……谈判会轻松吗？ 常东扫了一眼会议桌旁的股东们，道：“现在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进行表决。” “我补充一句，我常东赚钱的本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这世上向来是雪中送炭者少，锦上添花者多，烦请诸位认真仔细地，好好考虑一下。” 在这关键时期，常东只能如此委婉的提醒众人。 会议进入休息时间。 一大帮股东立马离席，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聚在一起讨论的讨论。 常东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 他已经不对人性有任何期待。 十分钟后，股东会继续。 “咱们举手表决一下，愿意将这笔售房款借给晨曦投资的请举手。”常东道。 会议桌众股东彼此对视一眼，皆沉默了下来。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点想掀桌子，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这份气急败坏，会给人一种穷途末路之感，只会令人心更加浮动。 “董事长，我……我愿意以私人名义，将这次分红借给你。”就在这时，一名德鑫咨询股东开口道。 常东微微一怔，他颔首笑道：“谢了。” 那股东笑了笑，不再说话。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立马走得干干净净，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常东和孟健。 时至今日的孟健，已经彻底从笑气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壮实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 他学着常东模样，剪了短发，一身西装规规矩矩的穿在身上。 如果楚衙内还活着，定然认不出他来。 他走到常东跟前道：“东哥，我爷爷说，他还有两亿存款，你要是需要，随时可以拿去。” 说这话的时候，孟健鼻子略微发酸。 身为孟家人，又跟着常东，自然知道常东遭遇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这要是搁在一般人身上，怕是能崩溃了。 只能狂甩资产自保，或者跪地求饶。 但是东哥没有。 他一没有甩资产，二没有求饶。 风轻云淡回了一句：受教了！ 便开始了他的挣扎和反击。 说真的，仅十里桃花这一招，就打得十分漂亮！特别精彩！ 他清晰记得爷爷知道这事时，久久无言，半晌道一句： 这小子了不得啊！ 奈何东哥纵是天纵奇才，也敌不过人心冷漠！ 如果德鑫咨询愿意帮他一点，哪怕仅仅是借给他三个月，他压力就能少很多很多！ 他相信，以东哥的才智，三个月时间，他定然能解决这件事，就像十里桃花这一招。 偏偏……现实太真实了！ 东哥废了这么大劲，才抹掉了八亿债务。 原来，常东欠汉东银行的三十亿，有六亿是属于十里桃花负债。 这六亿，自然从这次售房款中扣除。 加上晨曦投资占股20%分红的两个亿，常东等于抹掉了八亿债务，还剩下二十二亿债务。 “帮我谢谢老爷子！如果真的坚持不下去，我会去要的。”常东笑了笑，笑容似乎有点苦涩。 “东哥，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孟健有些难受。 自从跟了常东，他从最先的愤怒，到震撼，再到沉默，他越来越认可他，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在内心深处，隐隐已经将自己视为东哥人！ 现在看到常东遭逢大难，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心中多少有些无力和愧疚。 “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那就去看场电影吧！”常东道。 孟健愕然。 …… 4月20日，一篇报道再次将常东推向舆论浪尖： 影视圈投资神话破灭，常东遭遇滑铁卢成事实，独资投资电影《战虎》票房堪堪破两亿，血亏！ 173 祸不单行 《战虎》票房扑了！ 八千万投入，票房勉强破两亿，净票房分账收入六千多万。 亏了大约一千多万！ 当然了，一部电影不止票房这一项收入，后续网络版权收益、广告、海外版权、周边产品等等，也是一笔持续收入。 但这笔钱，因为回款周期太长，而且还是细水长流，对于投资方来说，很多时候只能说聊胜于无，除非电影特别火。 因此公众乃至投资人，往往只会盯着票房看。 说实话，《战虎》虽然扑街，但亏损其实并不严重，算上后续收入，撑死也就几百万损失。 这在电影投资这一行，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再著名的电影公司，也不敢保证一投一个准。 然而《战虎》的投资失败，还是被有心人拿放大镜看了，甚至宣扬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 “常东影视神话破灭，八千万投资仅收回六千万，亏损两千万！” “历数常东电影投资生涯，几无败绩，现神话打破！” “常东已失荆州，现又败走麦城，滑铁卢已成事实。” 常东很有名！ 2014年末，因为一键wifi大火，几乎一夜之间轰动网络，成为人生赢家！ 其年纪轻轻，便白手起家，攫取巨额财富的经历，更是被公众津津乐道。 然而他之前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我去，人家年纪轻轻创业，他年纪轻轻就成了投资人？他哪来钱投资的？” “什么身价百亿，全是银行的钱，泡沫吹得越大，被戳破时就越惨！” “我看了一下，他以前投资的电影，貌似都是小成本电影，这有钱飘了，竟然还敢投资冷门战争片，真是不知道狂妄一词怎么写？” “听说战虎还有贰呢，好像都已经在拍了，投资两个亿，不知道，这下还能不能拍下去？” “拍个屁啊，再拍等着破绽吗？” 从众星捧月到千夫所指，原来只有一部电影之隔！ 这一刻，没人知道常东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 伴随着《战虎》的失利，常东在十里桃花的营销布局，也被人捅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舆论堪称一边倒！ “十里桃花上演业主维权闹剧，疑似常东营销方案，现十里桃花房源几乎售空！怒赚二十亿！” 这篇揭露无数内幕的文章，刚一出炉，几乎一夜之间，阅读量便十万加！ 无数网友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卧槽，牛逼啊，还带这样的？” “真尼玛鬼才！” “城会玩，我要回农村！” “真尼玛奸商，活该倒霉！” “尼玛，都是套路啊，这简直让我无法直视那些业主维权事件了。” “狗日常东，心太黑了，都快要破产了，临走时还要坑我们老百姓的钱！” “是啊，一旦他破产了，那商业呼叫中心肯定烂尾，到时候十里桃花房子肯定不值钱。” “常东看来也是被逼极了，不过，这一波操作，贷款至少上来一大半啊！” “楼上一看就没细看文章，常东在十里桃花仅仅占股20%，分不到多少钱的。” “一番操作猛如虎，结果全为他人做嫁衣，活该！” 一时间，本来还博得一丝同情的常东，现在全成了骂声！ 名声几乎臭大街！ 晚上，还在国外拍《战虎2》的林纾雪打来国际电话，电话打通之后，却久久开不了腔。 常东道：“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说，我会尽最大可能帮你解决。” “对不起……”林纾雪声音哽咽起来，在电话中失声痛哭起来。 常东抿唇，一言难尽。 他知道林纾雪为什么道歉。 电影投资，他真是成也林纾雪，败也林纾雪。 他一手捧红了林纾雪，怎想《战虎》也因为林纾雪遭遇了滑铁卢。 关于《战虎》角色，常东唯一插手的便是林纾雪。 他利用投资方身份，将林纾雪推到了女主角位置。 怎想，林纾雪之前走的一直是偶像派，突然拍摄这种荷尔蒙爆棚的硬汉片子，风格冲突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很多观众并不买账。 这造成《战虎》还没上映，口碑就两极分化起来！ 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只有极少数铁杆粉丝支持。 于是电影上映后，票房瞬间趴窝！ 行里人都知道，电影这一行，刚上映时票房很重要。 这会成为一个关键指标，观众订票的时候，肯定会下意识参考当日票房排行榜，根据榜单选择。 排名靠后，肯定会下意识pass掉。 另外，上映时成绩不好，也会影响院线后面排片率。 一旦排片率太低，还想要票房爆发，这怎么可能？ 其实，以常东眼光来看，林纾雪表现得并不差，她完全被“偶像包袱”困住了。 这点从一条置顶影评上就能看出： ‘本来以为有林纾雪，会拍成一部套着战争片外皮的爱情片，没想到林纾雪表现这么惊艳，这是一部被低估的电影，墙裂推荐！’ 是的，《战虎》真的被低估了。 就像前世同样是小鲜肉参演的《动物世界》，成绩不好，不是电影质量出了问题，而是完全被人固有印象影响了。 因此，随着口碑发酵，《战虎》中后期成绩其实还可以。 奈何档期内遭遇强手，以至于票房堪堪以两亿收尾。 常东不知道前世《战虎》成绩如何，但他可以确定，肯定比他的好。 因为成绩不好的话，也不会出续拍第二部。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有压力，这是有人故意搞我呢！”常东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电话那边，林纾雪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想帮我，那就拍好战虎2。”常东补充道。 战虎2资金已经投进去了，电影已经拍了一大半，不可能说撤资就撤资。 说实话，常东也被激出了一股火气！ 现在哪怕能撤资，他也不会撤资。 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战虎2》拍出来！ 挂了电话。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汽车后座上，闭目养神。 此时他刚下飞机，正在前往宜兴赵家的路上，他要亲自寻求赵富贵的帮助。 前世《战虎2》拍摄花了近乎一年时间。 这一世，因为无缝隙承接《战虎》，省去筹备时间，加上资金到位，所以时间上应该能被压缩到两到三个月。 另外，《战虎2》并不是一般主要依靠后期制作的特效大片。 这部片子里很多战争场面都是现场爆破，实景拍摄，因此后期制作难度很小，主要难度体现在拍摄期间。 所以这部三月初才立项的电影，估计最多到七八月份就能上映。 这速度已经很快了！ 但是对于常东来说，还是太慢了。 因为到五月中旬，他的债务就会爆发。 说真的，他现在真的快要被逼到绝路了。 不，准确的说，他还有一招没用。 这一招名曰釜底抽薪，以未成年名义，行那风萧萧易水寒之壮举，壮哉他猎人之魂！ 但这一招，不能现在用，嫌疑太大了。 虽然他筹划了无数备案，理论上应该不会出事，但常东还是将这一招延后。 因为……还没到绝路！ 因为……这还不是最佳时机！ 陶鹏？ 常东闭上双眼，缓缓念叨着这个名字，被眼皮遮盖的双眸中，闪烁着无穷杀意。 174 续命成功，还是饮鸩止渴？ 常东披星戴月赶到赵家时，赵富贵赫然站在门口迎接他。 这里的门口，不是别墅的门口，而是院子门口。 说实话，哪怕常东知道赵富贵这么做，可能就是一种行为惯性，一种生意人的自我修养。 但常东心中还是微微一暖。 只有饿过，才知道馒头有多香； 也只有落魄过，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朋友。 现在常东人人喊打夸张了，但是说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那绝对不夸张。 都是怕他借钱呢！ 常东能理解大家的心态，但落在自己身上，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赵哥。”常东伸手，语气中去掉了“老”字。 这细微变化令赵富贵嘴角笑意多了几分，他没有废话，没有寒暄，拍着常东后背道：“外面冷，进屋聊。” 四月的风，也挺寒的。 进了屋，偌大豪宅，除了佣人保镖，只有赵富贵和老伴。 至于赵涵雅，今儿倒是不在。 常东和赵富贵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便开门见山道：“我现在情况，赵哥应该也清楚，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求帮助来了。” “当然，赵哥家大业大，做事情不能意气用事！这是我能给出的条件，您瞧瞧。” 常东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赵富贵接过，打开扫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似有精芒闪过。 这是一份抵押合同，常东用一键wifi股权和梨园湾股权，抵押三十亿，抵押期很短，只有六个月。 六个月时间一到，常东偿还不了抵押款，股权就归赵富贵所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只差二十亿了吧？”赵富贵问道。 只差二十亿，却抵押三十亿，常东这步棋走得他有些看不懂。 莫不是想跑路？ “不瞒赵哥，前段时间，我投资了一个电商项目，虽然才开始，但发展势头挺不错，这多出来的十个亿，我打算投在它身上，加速孵化。”常东笑道。 赵富贵闻言眼睛瞪大，满脸诧异而审视的看向常东。 说实话，常东这个回答真的惊讶到他了！ 在他，不，可以说，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此时的常东应该在想办法疯狂筹钱，在不卖掉自身资产的情况下。 目前常东最值钱的资产，就是一键wifi、今时头条以及梨园湾股权。 除此以外，筷手、小虹书、滴滴、美颜类软件可以排在第二序列。 现在常东无论怎么做，想要筹集剩下二十多亿负债，最起码得卖掉最值钱的三家股权之二。 当然，如果他舍得，仅卖一键wifi一项股权，差不多也能凑出二十亿。 赵富贵今天如此隆重接待常东，某种角度上来说，就是接盘来了。 虽然现在网上很多人都在嘲讽常东，但他们这些生意人，却知道常东可没有网上说的那般不堪。 他眼光多犀利，看看他手里捏着的股权就知道了。 然而谁能想到，在外界以为常东已经在准备卖卖卖的时候，他竟然……竟然还在考虑投资！ 他拿什么投？ 赵富贵真的被常东胆气给惊到了！ “电商？莫非是……拼夕夕？”赵富贵道。 这句话一出，常东眸子深处闪过一丝诧异。 拼夕夕虽然已经上线，但说萌芽都不为过，在他的投资版图中，极其不起眼。 赵富贵一个玩房地产的，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这只有一个可能，赵富贵仔仔细细研究过他的投资版图。 他研究这个干什么？ 常东心中微微吐了一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赵富贵愿意帮他，也是有限度的帮他。 或者说，只有他才不怕陶鹏的报复！ “没错。”常东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电商市场已经趋近饱和，你确定它能杀入市场，分一杯羹？”赵富贵好奇问道。 “谁告诉你电商市场饱和了？” 常东的反问，把赵富贵问住了。 是啊，谁告诉他电商市场饱和了？ 媒体？ 媒体的话能信？要是能信的话，大家以后做生意是不是要以媒体唯马首是瞻？ 电商？ 这是故意这么说，防止新的搅局者出现吧？ 赵富贵试探道：“哦，你有何高见？” 常东笑了笑，转移了话题，点了点合同道：“赵哥，你看这份合同能签吗？” 赵富贵看向常东笑了：“你这莫不是故意吊我胃口，想拉我跟投？” 常东摇了摇头：“不，我是怕你感兴趣要股权，说实话，我不建议你投资。” “为什么？” “你一个搞地房产的投资这个干嘛？网上卖房？” 常东最中意的投资人，其实是滕讯。 前世拼夕夕能够发展壮大，就是因为离不开滕讯的照顾。 正是靠着滕讯社交网络，拼夕夕才能用三年时间，完成创业到上市，跻身超级独角兽的行列！ 当然，今年有他一键wifi之助，说不准两年时间，就能完成这场注定堪称奇迹的疯狂扩张。 赵富贵愕然。 他认真打量着常东神色，半晌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是搞房地产的，但也知道互联网企业讲究父母基因。” 说着，他点了点文件道：“你这份合同很公允，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半年后，我希望你是带着现金而来。” “谢谢赵哥！” “客气了，在商言商而已。” 常东笑了笑，不再多言。 赵富贵这话说的确实不错，常东的抵押合同条件确实十分优渥，赵富贵没有拒绝的理由。 …… 从赵富贵家中离开，常东吐了一口气。 他这条命，算是续上了。 下面就看陶鹏还会不会再次狙击，如果他真的如此不仁不义，那他最后一招，也只能用出。 五月中旬，在无数人看好戏的目光中，常东如约偿还了汉东银行三十亿债务。 至此，常东债务危机暂时顺利度过。 这个结果，令无数人愕然。 但是随后不久，就有行内人曝光，常东之所以能掏出三十亿，乃是因为他将大部分身家抵押给了梨园湾。 换言之，债务危机并没有解决。 只是延后了。 这个内幕的爆出，再次令网上一片哗然。 很多媒体，称其为“饮鸩止渴”！ 但事实如何，只能等到六个月后见分晓。 被唱衰大半个月的常东，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中，带着无尽心酸。 常东越发低调，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毕业论文上。 五月下旬，他完成了毕业论文——《论4g通信技术的应用及发展前景》。 六月上旬，他完成论文答辩， 同时，《战虎2》完成拍摄。 六月下旬，《战虎2》完成后期制作，开始提交审核，排队上映。 七月初，常东毕业。 毕业前夕，他宴请宿舍好友，吃了顿饭。 175 陶鹏手段 常东和舍友这顿分别宴，吃得并不是太愉快，但总体还算满意。 常东离开校园生活太久了，跟舍友的差距也拉得越来越大。 哪怕他现在被无数人唱衰，说难听点，就是倒闭破产，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可比性。 所以大壮他们吃的多少有些拘束。 但是这顿饭的结果，却令双方十分满意。 常东根据大壮、何磊、眼镜仔三人特点，分别给他们推荐了几份工作，写了几份介绍信。 他常东现在就算被唱衰，但在行里还是有几分薄面，钱是借不到，推荐几个工作还是小意思。 这几份介绍信，对于大壮他们来说，绝对算是及时雨。 有常东这分薄面在，他们只要不犯什么大错，一般也不会被辞退。 铁饭碗不敢说，但至少能帮助他们顺利度过毕业之后迷茫期，打下一个良好基础。 对于常东来说，这顿饭，也算是了却他一桩心事。 …… 七月十日，在《战虎2》上映前两天，陶鹏突然邀请常东吃饭。 常东心思百转之际，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夜色黧黑，清风爽人。 七点钟，常东准时赴约而去。 陶鹏请客地方很有意思，正是燕京赫赫有名的梅府家宴。 这地方不在商业大厦，不在私人会所，却在燕京一座古迹四合院中，传闻这里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在前朝，正是一位贝勒爷侧福晋的私宅。 常东车子驶到胡同口，就进不去了。 因为路太窄！ 不过，不用担心，到了这里，自有梅府安排的人力黄包车，为代步。 黄包车在梅府正门停下，常东在梅府总管的带领下，曲径通幽，穿廊过巷，进了一间古意十足的上好厢房。 常东刚刚抵达厢房，表情骤然一变！ 只见不大的厢房里，坐着十几人，定睛细看，这些人竟然大半都是赫赫有名的资本大佬。 其中，赵富贵赫然在列。 当常东出现在门口时，原本笑吟吟的赵富贵，表情顿时一僵，下意识看向陶鹏，好一会儿，才重新挂起笑容。 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显然他根本不知道常东会来。 “常老弟，哈哈哈，来来来，这边坐，这边坐，就等你一人呢！回头你可得自罚三杯。” 陶鹏站起来，拍着旁边空位，哈哈大笑招呼着。 听那热乎劲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多好的朋友呢。 常东很快调整好状态，笑道：“陶大哥您可真会开玩笑，早知道这么多人，我就吃过头孢再来了！” “你们听听，听听！这滑头，回头可得招呼好喽！”陶鹏指着常东笑骂。 两人的玩笑，看呆了一屋子人。 大家面面相觑，有些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传闻中，常东不是遭了陶鹏狙击吗？ 怎么今天，两人跟没事人似的，互相开起了玩笑？ 这是，两人已经重归于好了？ 还是，两人养气功夫已经精深至斯？ 想到这，众人眼神略一交流间，虽然笑呵呵招呼着，但没人敢说太亲近的话儿。 陶鹏说，这一桌人都在等他，还真不假。 常东刚刚落座，梅府家宴的总管儿，在问候过陶鹏之后，立即拍了拍手，随即一道道特色菜，在明艳旗袍女子托举下，逐一登桌。 总管儿还待遇极高的亲自唱起了菜名儿，什么龙须鱼丝、凤来荷叶虾、糖醋菊花鱼、刺参拼鲍脯、梅家双辉、桐轩一品蒸肉等等，名字那叫一个雅致。 常东看着这一道道精致菜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半点胃口。 但再怎么提不起，陶鹏举杯招呼共饮之时，他还是十分客气的举杯畅饮，举箸夹菜。 席间，常东几次看向赵富贵，结果赵富贵都没有眼神回应，这让常东心中越发感到不妙。 一帮人尝过酒品过菜，陶鹏突然放下筷子道：“今儿我招呼大家过来呢，其实就是想宣布一件事，我打算成立一家投资公司，聘用常老弟为ceo，替我打理公司。” 陶鹏的宣布，令常东愕然。 卧槽，你这什么意思？ 先斩后奏？ 常东错愕，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这两人到底啥关系，不是说，敌对关系吗？ 怎么突然又成一伙人了？ “陶大哥……”常东连忙张口，就要拒绝。 开玩笑，这要是默认了，一旦出了梅府家宴，经过这帮人一宣扬，到时候，他再反驳，那可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跟这种狠角色对捉，说实话，常东压力极大！ 所以哪怕他已经准备好了撒手锏，明面上也不敢得罪。 该客客气气打招呼，还得客客气气的，不能露出半点端倪。 “哎，不用客气，不就是三十亿贷款嘛，我帮你还。”陶鹏一抬手打断常东的话。 此言一出，众人下意识看向赵富贵。 赵富贵笑容不变，只是那骤然冷下去的眼神，除了极为亲近之人，旁人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这……”常东愕然，这才意识到，这顿饭根本就是鸿门宴！ 陶鹏到现在还没放弃招揽他！ 这分明是要把生米直接煮成熟饭！ “常老弟，我知道你跟赵老哥关系好，但是关系再好，你也不能耽误人家做生意对不对？虢溪那块地，油得很，赵老哥这要是吃不下来，以后在董事会肯定会遭白眼。” “当然了，我也知道你现在手头有点紧张，放心吧，这笔钱我帮你出，不用你抵押任何股权。” 陶鹏拍着常东肩膀，语重心长道。 那模样，活脱脱就像是一名能为挚友两肋插刀的兄弟 常东瞪圆眼睛，从陶鹏字里行间中，猛然明白了原委。 事情很简单，梨园湾要吃一块地皮，很显然那块地皮耗资极大，想要吃下那块地皮，必须得收回借给他的三十亿！ 常东不知道，那个叫虢溪的地皮有什么特殊？ 但是听陶鹏口气，如果赵富贵拿不下这块地皮，肯定会受到董事会诘难。 这诘难也许对赵富贵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赵富贵跟他非亲非故，为什么不收回那三十亿？ 常东看向赵富贵。 赵富贵笑道：“哎，陶老弟客气了，一块地皮而已，哪用得着这么急？” 陶鹏眯着眼睛：“赵老哥我劝你认真点哦，我听说，睿硕也有意这块地皮哦！” 赵富贵脸色骤变，半晌道：“那看来我得提前备足弹药。” “这才对嘛！”陶鹏笑。 常东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 “哎呀，今天看来是双喜临门啊！” “是啊是啊，陶大哥得一员虎将，赵大哥再添一座城池，妙！妙！妙啊！” “是这个理！” 一桌人顿时恭喜起来。 就在这时，常东突然举起酒杯道：“陶大哥……” 他喊出名字的时候，陶鹏眼睛若狐狸般眯了起来，露出几分得意。 他料定，常东已经无路可退，此时他不想同意，也得同意。 176 众叛亲离 “陶大哥厚爱，我心领了，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真的是才疏学浅，恐怕难当大任……” 常东话还没说完。 “哐当！”一声，陶鹏的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打断了他的话。 声音不大，却荡魂摄魄！ “常老弟，你可以考虑清楚了。”陶鹏神情冷寡，眼珠子泛着丝丝无情。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常东竟然如此油盐不进！如此不给他面子，简直气煞他也！ “陶大哥，小弟确实德薄才疏……” “滚！”陶鹏怒叱！ 若猛虎啸北风，冷冽刮骨寒！ 常东神色微微一变，他咬了咬牙，起身离开。 这一刻，满桌人没人阻拦，没人和稀泥。 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哪怕是素来虽憨厚的赵富贵，也似走神了一般，盯着眼前一盘虾戏水，怔怔出神。 “常东！” 在常东快要跨过门槛的刹那间，陶鹏突然喊住了他。 常东下意识回眸。 这一眼，令陶鹏微微一怔。 那是怎样的眼神？ 鹰顾狼视？ 不！ 陶鹏没由来想起在非域打猎时，在草原上肆虐的鬣狗，是的，这是鬣狗的眼神，机警、残忍、极富威胁！ 陶鹏笑了：“我佩服你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原则，但你要知道，鸡永远是鸡，只有被吃的命运。” 常东略一沉吟道：“不，我们仅仅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常东扬长而去。 离开不足五步，厢房内突然传来酒杯摔碎的声音。 还好，这不是古代，没有摔杯为号的说法。 常东轻轻一笑……你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候？ 离开梅府家宴大概半个小时，赵富贵打来电话。 “你不该拒绝。”赵富贵道。 “为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陶鹏背后站着谁。” “我知道。” “嗯？”赵富贵愕然。 “我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们换一下话，我早就投诚了。”常东笑道。 赵富贵一阵沉默道：“我最多给你争取十天时间。” “谢谢！” “不客气。” 挂了电话，赵富贵想了想，对司机道：“去冯家胡同。” “哎！”在赵富贵发迹时，便跟着他的老司机点了点头，机敏的看了一眼后视镜，开始打方向盘，变道。 半小时后，车子穿过满城繁华，在一座古老的胡同口停下。 赵富贵下车，刚想抬步步入胡同深处，他目光一扫，忽然看到一群聚在一盏路灯下打牌的老头。 他表情微微一怔，冲司机挥了挥手，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于是在这个逐渐燥热的夏季夜晚，一群身穿小背心，手持蒲扇的退休老头中外，多了一名穿着西装的老人。 这场牌局实在谈不上什么高深，仅仅十余分钟，便结束了。 对弈的一名老头，丢下牌道：“来亲戚了，你们玩吧。” 说着，冯老头，冲赵富贵道：“咋了？小两口又吵架了？” “没有没有，两人那么忙，哪有功夫吵架哦！” 冯老头听说不是吵架，这才站起来，指了指通向繁华城市的巷子外。 两人像是睡不着的老头，随意闲逛，顺便闲聊起来，只是其中一人西装革履的实在有些别扭。 赵富贵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借钱来的。” “借多少？” 赵富贵比划出三根手指。 “三百亿，你你要干什么？” 冯老头唬了一跳，长寿眉毛高高扬起，那架势就跟听到巷子口外超市要打折促销一样。 “三十亿。” “啥？你差这点钱？” “不差，给一个小辈借的。” “谁？” “常东。” “常东？他是谁？” 赵富贵正琢磨着怎么介绍，目光漫无目的横扫间，忽然一亮，指着不远处公交站台上一张硕大《战虎2》海报道：“就是拍那部电影的投资人。” 冯老头目光扫去，偌大海报上，吴惊一手持匕，一手持枪，满脸英气，似要透纸而出，大杀四方！ 海报上，赫然用泼墨大毫，肆意豪放，写道：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 …… 在赵富贵决定帮一帮常东之时，在网络上，他却站在了常东的对立面！ 7月11日。 一篇名为《众叛亲离，常东该何去何从？》的文章，刷爆朋友圈、微博！ 甚至登上各大媒体热搜排行榜！ 这篇文章历数常东发家历史，重点描述常东三月份爆发的债务危机，到梨园湾救场。 笔锋到此猛然一转，爆了一笔重料，报道表示，梨园湾也将抛弃常东，按照合同补充条款，不惜放弃利息，甚至赔偿一笔违约金，也要提前索回借款。 这篇文章一出，轰动全网。 按照文章所述，一代投资界天才，将要昙花一现，迅速陨落！ 无数人的视野被拉了回来。 “卧槽，之前火过一段时间，我还琢磨着事件后续呢，没想到还真的等来了。” “活该，看他十里桃花营销方案，就知道这厮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狗咬狗而已！” “怎么又是这家伙霸屏了？” “活该破产，一个靠吹牛逼发家的家伙，我就搞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支持他！还预言一种新职业审核员，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敢建造商务中心！你这么牛逼，怎么没预言到自己就要破产了？” “我发现常东和当年的巨人一样，太贪大！盲目自信，盲目追求规模，名下投资企业，貌似只有一个一键wifi项目在盈利，就敢靠这个扯虎皮，疯狂贷款投资，有此一劫，太正常了！” 在网上甚嚣尘上之时，一个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 晨曦投资执行总裁唐博兴提交了辞职书！ 要知道，此时的他，只需要再坚持半年，就能获得晨曦投资2%的股权，虽然不是永久性的，但也价值不菲。 但，他还是辞职了！ “对不起！”唐博兴没有任何解释，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拎着公文包潇洒离开。 在晨曦投资大门外，一辆宾利稳稳停在门口。 站在大楼上，常东分明能看到陶鹏傲然站在宾利车旁，迎接着唐博兴的到来。 陶鹏这体量，在诸夏，说真的，还真的罕有他挖不到的人。 “老板，项目部副总经理、财务部总经理，还有风险控制部总经理，刚刚也提交了辞职书。” 米梦洁走进办公室，脸色难看，但还是低声道。 常东仰头吸了一口气。 公司重要部门头目，竟然全部在同一时间辞职。这岂止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更是一种落井下石！！ “我知道了！”常东看着楼下，向他属下展开双臂的陶鹏，目光幽幽。 众叛亲离！ 这是常东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7月12日。 《战虎2》上映，常东一身西装参加了首映礼。 当他出现在时代电影院3d放映厅时，眼前的场面令他表情懵住了。 177 首映礼 只见偌大的放映厅前排，竟然挤满了媒体记者，仔细看去，几乎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媒体！ 说实话，首映礼能得这份待遇，那简直不要太高！ 在诸夏电影史上，还没几家电影能有这份待遇。 这很正常，你再牛逼的电影，刚开始，大家也不知道啊！ 何必派人采访？ 所以一般这首映礼，都是出品方自己媒体邀请充场子的。 当然了，如果有大制作大明星，还是有不少娱乐媒体愿意捧个场子。 问题是，《战虎2》的主演，无论是吴惊，还是林纾雪都谈不上大牌，怎么会有这么多媒体？ 当常东出现的时候，答案瞬间揭晓。 常东的出现，宛若一颗巨石，砸在平静的水面上，掀起滔天巨浪。 无数摄像机疯狂闪烁起来，几乎将偌大的放映厅照成了白昼，常东更是下意识伸手拦在眼前。 “常东来了！” “常先生，听说昨天你公司高管纷纷辞职，请问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常先生，请问你打算如何偿还梨园湾三十亿欠款？” “常先生网友议论你好大喜功，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你对筷手将你驱逐董事会有什么看法？” “听说你在汉东投资的商业呼叫中心已经停工，是因为资金链遭到了问题吗？” “对于十里桃花业主集体维权，你有什么看法？” “听说你预言了一种新型职业，你现在还坚持的当初的预言吗？” 铺天盖地的问题，几乎将常东淹没。 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好像一群看似可爱的牛椋鸟，疯狂而残忍的撕开老牛背上的伤疤，大啖鲜血！ 荧幕前，精心打扮的《战虎2》演员们，怔住了。 观众席上，好容易从黄牛手中买来首映票，支持自家偶像的粉丝们，呆住了。 这一刻，所有人被惊得瞠目结舌。 只能傻傻的看着陷入记者包围的常东。 林纾雪更是突然红了眼眶，忍不住捂住嘴巴无声啜泣！ 保镖们冲了过来，及时将记者们隔离开来。 但他们能拉开记者，却拉不开人心的笑话。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今天是《战虎2》的首映礼，今天的主角是他们，而不是我，我希望大家可以分得清主次好吧？” 记者们对视一眼。 其实他们中很多人早就做好了常东不回答的准备。 对于记者来说，有些问题，他们其实并不需要答案，他们需要的是常东反应。 一个微妙表情，配合一个劲爆暗示性标题，就足以收割一大波眼球。 就在这时，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媒体突然开口道： “常先生，您以前说过，外行插手内行，乃是行业大忌！据我所知，战虎女主角原先并不是林纾雪女士，而是因为您的插手，才成为女主角，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这记者说话倒是客气，一口一个您，只是问题角度之刁钻，这分明是要把常东架在火上烤。 “噗嗤！”观众席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声。 常东循声仰头看去，他分明看到郑老板，赫然坐在观众席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讥讽，表情中带着浓浓的兴奋。 他等着这一天，太久了！ “不要问了，这跟常东没关系。”林纾雪忽然喊道。 她这一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因为她哭了。 嗓音嘶哑，眼眶通红。 然而，她这一声哭泣，换来的不是同情，而是无数闪光灯。 还有几个话筒更是麻利的递了过去。 “够了！” 常东突然低喝道。 “想知道答案是吧？好，我来告诉你们。” 常东突然暴力扯过一个麦克风，指着那记者道：“想知道什么，我一个个回答，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首先，我告诉你，在影视圈，我不是行外人，谁敢说我是行外人？你去问问，谁敢说？啊？！” 常东的质问，令偌大的放映厅彻底寂静了。 是啊，谁敢说常东是外行？ 也许常东说“外行插手内行”那句话时，他是外行，但是经过一年多的投资，他俨然已经成为行内大佬! 所以这句话根本无法打他脸！ 他可以坦然接受这句话！ “还想问什么？” “公司高管辞职？辞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想去哪发展，我管不到，也不想管！但我想说，从晨曦辞职，将是他们人生最大的损失。” 常东这话一出口，场间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认为，常东这是在嘴硬！ “至于三十亿欠款，我告诉你我怎么解决！” 常东豁然指向吴惊、林纾雪等人。 “我用这部电影解决！” 掷地有声的语言，再次在现场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吴惊、林纾雪等人怔住了。 林纾雪眨巴着红通通的眼睛，表情略显茫然，她不明白，常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对我的眼光，从不质疑！” “为了拍摄战虎2，吴惊受伤六十多次，暴瘦三十多斤，从未使用一次替身！林纾雪剪去了长发，为了更自然，她停止护肤，锻炼出了肌肉，数次晕倒在拍摄现场！” 常东咆哮如雄狮，守护着他的家族。 “市场不相信眼泪，但相信努力！所有的努力，必然会换来应有的结果，我在经济最困哪的时候，依旧追加三千万投资，总体投资超过两亿三千万，我不相信战虎2会负我！” “战虎必将崛起，行业天花板将由我们来改写！” 掷地有声的话语，令现场一片安静。 “哗——” 下一秒，现场瞬间轰动起来。 “说的好！” “东哥霸气——” 这是粉丝的欢呼！ 但是这欢呼很快被更大的嘲讽声以及质疑声压了下去。 “真是好大的口气！” “靠一部电影还债？这简直就是年度最大笑话！” “方向不对，再努力也没用，战争片这么冷门分类，还敢拍，这是自寻死路！” 现场闪光灯不断，媒体们高兴坏了。 他们不怕常东发飙，就怕他不发飙。 言辞越激烈，他们越喜欢。 唯有如此，才有报道题材嘛！ 就在这时，常东手机突然响了。 是米梦洁的电话。 常东接起，听了七八秒，他便挂了电话，目光扫过众人，因为激动而挂着红潮的面孔，忽然微微一笑。 “我有一个好消息，大家想不想听听？” 178 全网大火 常东的话，令放映厅微微一静。 在这个时候，常东还能笑出来，并自称好消息，这由不得众人不多想。 都这山穷水尽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有人愿意借钱给你了？ 还是梨园湾暂时放弃索要借款了？ 在大家思绪滚滚中，有人按捺不住问道：“什么消息？” 常东笑：“刚刚传来消息，《战虎2》上映四小时，票房已经破亿！” “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四小时破亿，你确定？” “上映四小时破亿？！这这……这怎么可能？” “开玩笑的吧？战虎1票房堪堪破两亿，这贰怎么可能四小时就破亿了？” 媒体记者们呆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站在荧幕前的剧组演员们更是满脸震骇！ 一个个面面相觑，似乎都想从对方眼中，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我去，真的破亿了！” 就在这时，一名较为冷静的观众，忽然惊呼起来。 众人先是一愣，待看到他手里手机时，一个个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机查看起时时票房。 下一刻，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彻放映厅。 “竟然真的破亿了！” “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也许在场观众，对四小时破亿还没什么概念，但在场媒体对数字不要太敏感。 别说《战虎2》根本没有顶级流量大咖加入； 就是有，四小时破亿都是一个很夸张的概念！ 这意味着，这部电影已经具备大火潜质！ “哼，瞎惊叹什么，这只是他们前期宣传得好而已，这才刚刚上映，能看出个屁！” 放映厅中，专门跑来看戏的郑老板，忍不住讥讽道。 实际上，他的观念，也代表了无数影评人的观点。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外界已经炸开了锅，彻底沸腾起来！ 当首映礼上，一群媒体还在绞尽脑汁难为常东，试图获取大新闻的时候。 外界大量媒体几乎第一时间，报道了《战虎2》四小时破亿的壮举！ 这条爆炸性新闻，也几乎在刹那间攻占各大媒体头条。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火爆场面，其根本原因，不仅仅是四小时破亿这么简单！ 更是因为在国内市场战争片素来是个冷门！ 没人愿意拍！ 因此当《战虎2》意外获得如此优秀成绩的时候，能不引人注目？ 一时间，各大影评人纷纷粉墨登场。 有人夸奖《战虎2》爆破场面做的十分不错，很有质感； 有人却讽刺它模仿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这就是一部好莱坞大片，只是套上了诸夏的皮； 还有人鸡蛋里挑骨头，说护照上根本没有那句话。 总而言之，巨大流量当口，各种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纷纷粉墨登场！ 在舆论愈演愈烈之时，《战虎2》用成绩说话！ 首日票房竟然破五亿！ 这一刻，不需要幕后推手，也不需要刻意炒作，《战虎2》几乎在一夜之间全网大爆，引发现象级轰动。 “首日破五亿？太夸张了吧？” “炒作吧？” “宣传到位而已，现在我一出门，走哪里都能看到《战虎2》的海报！再加上几个月前《战虎1》刚播放过，口碑还可以，首日破五亿不是太夸张。” “卧槽，不会是刷的吧？我们国家电影市场有这么大吗？” “坐等曝光幽灵场！” 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伴随着《战虎2》的大火，各种各样的质疑也扑面而来。 但是伴随着质疑的却是《战虎2》爆棚的口碑！ “重磅！墙裂推荐！好看到爆炸，冲预告去的，也没想多好看，寻思着有《战虎1》七八成就行了，没想到好看到爆炸！” “上一部，就听说口碑不错，没想到，这部竟然更上一层楼。” “不怕大家笑话，我四十多岁的老爷们，中途好几次眼睛都湿润了！感谢祖国强大，令我们免遭担心受怕！”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我不管你是什么英雄不英雄主义，反正老子看得很爽就够了！一句话，牛逼！不说了，二刷走起！” 当《战虎2》四小时票房破亿之时，网上一片质疑之声，他们认为这是宣传到位！ 当《战虎2》首日五亿票房出来时，网上质疑声小了一点，但他们依旧带着有色眼镜，认为这是蓄意刷票房。 毕竟截至目前位置，还没有几部电影能有如此成就！ 当《战虎2》三日拿下十亿票房时，网上的质疑少了一大半。 因为若是真有幽灵场，这部电影这么火爆，没道理没人曝光。 当《战虎2》首周16亿票房出来，并拿下周冠，且票房几乎是第二名四倍之时，网上质疑声彻底哑火！ 当《战虎2》首周之后，势头本该大减，却依旧日销破亿之时，网上彻底狂热起来！ 四十亿票房，已经有人喊了出来！ 与此同时，《战虎2》的花絮、吴惊拍戏六十多次的受伤，乃至裹成木乃伊躺在病床上的照片，都成了舆论关注焦点。 当然了，这里面少不了林纾雪。 相较于吴惊的大器晚成，林纾雪获得的赞誉那是满满一箩筐！ 大家纷纷夸她：明明能用脸吃饭，却选择拼实力！这才是艺人该有的职业素养！ 有意思的是，在各大热搜头条中，有一句话，也上了热搜。 这句话就是——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没错，《战虎2》的引爆媒体舆论眼球，根本原因在于它三观很正，更是因为它成了国产战争片的扛把子！ 这让本来只能看好莱坞战争片的影迷们，扬眉吐气。 舆论因此火爆，不足为奇。 但是若问《战虎2》最大赢家是谁？ 不是一众艺人，而是投资人——常东！ 伴随着《战虎2》的大火，常东之名也无人不知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常东独资投资的电影，这意味着净票房分账收入，独属于常东一个人。 按照现在票房预估的四十亿，常东就能分到十三亿到十五亿之间！ 不过，因为《战虎2》成绩太炸裂，上映时间也将密钥延期至十月份。 换言之，一般电影只有一个月播放档期，《战虎2》却拥有三个月！ 说起来，《战虎2》被延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这每天都有上亿票房，谁能舍得把它下映？ 没人舍得，因为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所以哪怕某些人能量滔天，也阻止不了《战虎2》的如日中天！ 因此《战虎2》终极票房究竟有多少，没人敢预言！ 五十亿都有人喊了出来。 除了票房，这种现象级电影的其他收入，必然也将炸裂！ 因此常东依靠这部电影，潜在收益保守也有二十亿！ 二十亿啊！ 这可是净利润啊！ 有了这二十亿，常东欠下的债务还是问题吗？ 有人说了，常东不是欠了三十亿，这不还差十个亿吗？ 对，没错！ 但当他挥舞着《战虎2》收益权抵押贷款的时候，有哪个银行会拒绝？ 没有！ 困扰了常东近乎小半年的债务危机，竟然因为一部电影迎刃而解！ 说真的，无数关注这件事的人，真的被震骇住了。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方式解决债务！ 从来没有！ 实际上，《战虎2》的大火，带给常东的不仅仅是保守二十亿收益这么简单，他获得的其他收益，远超这二十亿！ 这笔收益赫然正是——名望！ 或者说：滚滚大势！ 常东首映礼上的采访视频，不出意外，引起轰动，截至《战虎2》上映的第九天，点击率破千万！ 在这段采访视频，刚曝光的时候，所有人看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嘴硬！ 真尼玛嘴硬！ 都欠下三十亿债务，甚至众叛亲离了，竟然还能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 这究竟是强装镇定？ 还是在坚持最后的倔强？ 没人关心。 所有人都在嘲讽。 即便是《战虎2》首日票房出来时，大家对他依旧充满了不信任，他那言之凿凿之语，更像是因为刷票了，故而充满自信！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间洗涤一切！ 质疑者动摇了！ 追随者们开始弹冠相庆，发出最热烈的喝彩！ 常东那句：市场不相信眼泪，但相信努力！所有的努力，必然会换来应有的结果！ 成了金句，名句！ 打开这段采访，当他说到‘我不相信战虎2会负我！’时，弹幕瞬间炸了！ “我也不相信！” “牛逼！” “你们互相成就了彼此！” 类似的弹幕，遮掩了视频所有色彩！也遮掩了漫天乌云！ 常东说：我对我的眼光，从不质疑！ 这一刻，没人敢质疑。 大势，已成！ 179 庆功宴 声望，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它无形，却有力！ 它无价，却能买到最昂贵的东西！ 在游戏中，声望往往比金币还好使。可以让建筑瞬间生成，可以折扣购买道具，甚至使用npc势力。 这是虚拟世界的专属设定吗？ 不，这是对现实世界的真实写照。 声望真的比钱还好使！ 当常东用一部电影证明他依旧目光灼灼之时，滚滚声望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无数银行挥舞着支票扑了上来，嚷嚷着要帮他垫付梨园湾三十亿债务。 之前嘲讽他预言新型职业的人沉默了，更多人开始慎重思考他的预言，甚至为此做起了准备。 近乎僵化的人脉网，也随着《战虎2》的持续爆火，活跃了起来。 今天一个电话恭喜祝贺； 明天一个项目考察邀请。 大后天有个饭局，问他要不要参加。 没人再怕他借钱； 因为常东不差钱。 7月25日，李叔打来电话，在恭喜过常东《战虎2》大火之后，表示他做东，请常东吃顿饭，聊聊商务呼叫中心的后续建设。 言辞中隐隐暗示，汉东银行代表们也会参加。 常东明白了，这其实是一场谢罪宴！ 不知汉东银行使了什么招，竟然让李叔作起了说客：“东子，你也要理解一下他们，说难听点，都是打工的，风控盯的严，他们也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理解理解，都不容易。” 常东笑道：“不过，叔，真不好意思，这顿饭您看要不延后一周？” “我刚刚才挂了刘哥的电话，刚约好过两天吃个饭，我也答应了，总不好辞了对吧？那边说了，今年存准率数次下调，资金足得很，问我感不感兴趣，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很缺钱。” 李叔闻言，头皮陡然一麻。 猛然间意识到，这位在他面前恭敬有加的小商人，已经开始向鳄鱼方向成长。 常东这话，分明就是借他之口，点汉东银行的眼药水呢！ 要知道，今年央行多次调整存准率，时间点分别是2月、4月、6月，数以万亿资金流入市场，刺激经济活力。 这个时间点，恰好是常东遭遇债务危机之时。 这时候，汉东银行说财务紧张之类，纯属放屁，蒙外行呢！ 即便是风控盯得严，当初贷款能下来，现在怎么就严了？ 所以常东故意提起存准率，这不是点眼药水，这是什么？ 汉东投资是个大工程，像十里桃花一样，也分为三期。 第一期是商务呼叫中心，第二期是商务审核中心，第三期待定，视前两者发展变化而动。 目前第一期才刚刚搭建出框架，预计明年中旬才能正式投入使用。 因此，这个投资项目后面用钱的地方，绝对多着去了！ 这绝对是一块肥肉！ 哪个银行不盯着？ 之前常东被逐出筷手董事会，加上陶鹏舆论造势，令他陷入信任危机，故而引发银行提前收回贷款。 但现在常东用一部电影证明了自己的眼光，这下谁不得再次重新慎重考虑一下汉东工程？ 话又说回来，就算这个商务中心无用，只要常东能偿还得起债务就行了。 因此常东隐晦提到临江银行，意思很明显，分明就是在说：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成，凡事遵循个先来后到，那咱们下周再一起吃个饭。”李叔笑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翳。 他担心，临江会趁机抢夺呼叫中心项目。 事实上，李叔担心的没错，刘文泽邀请常东吃饭，确实有意挖角汉东项目。 常东对此打着太极应付过去。 他在等，等汉东的报价。 在商言商，谁的报价低，他就去哪里。 当然了，如果相差不多，他多半要去临江。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这次债务危机中，汉东对他的态度，说真的，挺让人寒心的。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春风得意马蹄疾！ 现在常东只想享受属于他的风光。 7月23日，《战虎2》破20亿，超越《汽车人4》，杀入内地票房排行榜亚军！ 国人欢呼鼓舞！ 7月29日，《战虎2》票房破26亿，超越《速七》一举夺得内地票房排行榜榜首！ 一时间，舆论震惊，举国哗然！ 诸夏电影市场很庞大，但是前几名几乎一直被好莱坞所霸占！ 令诸夏影视圈一直难以启齿！ 很多所谓的大火电影，甚至一直用“诸夏本土票房排行榜”来忽悠观众，炫耀成绩，保存颜面！ 但今天！ 不用了！ 影视圈扬眉吐气！ 诸夏扬眉吐气！ 诸夏用自己的电影，还是最冷门的战争片，告诉了世界，我们也能拍出好电影！ 8月13日，《战虎2》破40亿，打破原先最大胆预估。 更是用连续31天日销破亿，刷新诸夏影坛新高度！ 常东说：战虎必将崛起，行业天花板将由我们来改写！ 他做到了！ 这一刻，《战虎2》火得一塌糊涂。 60亿票房，都已经有人喊了出来！ 伴随着《战虎2》的大火，吴惊、林纾雪，一举登顶一线大咖行列，红遍半边天，各种邀约不断。 常东之名更是传遍影视圈。 8月15日，《战虎2》举行庆功宴。 当天晚上，半岛酒店车水马龙，大咖云集，燕京娱乐媒体，悉数到场！ 酒店门口几乎被媒体堵死，无数粉丝狂涌而来，就为了能见到偶像一面。 实际上，别说粉丝了，不知多少一线艺人，也是削尖了脑袋往这里钻！ 他们不仅蹭流量来了，更是蹭人脉来了！ 谁都知道，今晚必然大佬云集。 尤其是鬼才常东，肯定会到场，若是能入他的法眼，那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一些女艺人，甚至动起了歪心思。 谁不知道常东今年刚毕业，乃是纯得不能再纯的钻石级金龟婿，若是能爬上他的床笫，这辈子还用得着这般辛辛苦苦吗？ 所以《战虎2》庆功宴，几乎是未办，便已经大火。 内部票更是被炒到了数十万级别。 晚上七点钟，《战虎2》演员们相继出现在酒店门口，他们的出现，令闪光灯将这里照成了白昼。 然而当常东出现的时候，白昼已经不足以形容现场的疯狂。 180 夜色黧黑 “他就是常东？” 这是酒店门口无数人看到常东，内心生出的第一反应。 “真年轻啊！” 实习记者小邹看着一出场便吸引在场所有人目光的常东，满脸艳羡。 “是啊，听说他跟你一样，今年才毕业。”摄影师磊哥的补刀，并没有令小邹产生多少失落感。 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可比性。 “哇，好帅！” 站在酒店门口的女艺人忍不住捂住嘴巴惊呼。 今天的常东，一改过去三个月的西装革履。 他上身黑色t恤，下身牛仔五分裤，脚蹬阿迪运动鞋，身无寸饰。 以他身价地位来看，这身打扮可谓朴素，在一众花枝招展的艺人间，实在谈不上帅气，甚至连绿叶都谈不上。 但。 这一刻的他，却光芒四射。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所吸引。 他伸手向媒体微微颔首，浅浅一笑，动作幅度很小，但在媒体眼中，就是比刻意摆出造型，酷爆了的艺人们，更加值得他们谋杀相机的内存。 闪光灯在疯狂闪烁！ 所有人都想在这短短的红地毯上，拍下常东最帅气，最具有代表性的照片。 因为今天，必然是常东人生里程碑事件！ 能拿下他最具有代表性的照片，必然也将助力他们在职业之路上，更上一层楼。 常东走过红地毯，到酒店门口，他笑吟吟的冲几名艺人微微一笑。 这一笑，笑得那几个不知名艺人满脸涨红。 内心狂呼：常东竟然对我笑耶？！ 他不会……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不会是……暗示什么吧？ 想到这，几个小艺人竟然面色潮红，思绪澎湃起来。 当然了，也有务实的艺人，连忙招来助理或者经纪人，追问刚刚那一瞬间，拍下了没有。 如果拍下来，回头进去再混一张合照，两张照片往一起一放，常东这场虎皮，他们是扯定了。 不过，想扯常东这张虎皮的人太多了，可不一定会轮到他们。 常东刚一进入会场，各种恭喜招呼之声便铺面而来，还有人趁着他心情好，连忙举起手机求自拍。 常东基本上有求必应，满脸笑容的回应着每一位咖位或大或小的艺人。 这一刻的常东，在不同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有人看到他的风光； 有人看到他的慧眼独具； 有人看到他的人前风光，人后受罪； 还有人感慨他开挂似的人生。 阿鼻一身西装，铁塔似的身子，紧紧跟着东哥身后。 他看着眼前一道道以前只能在电视中看到，宛若另一个世界的靓男美女们，在东哥面前，拘束而客气的模样，恍惚间感觉跟做梦了一样。 东哥真牛逼！ 阿鼻可怜的词汇量，他只能想起这个词汇来感慨。 …… 庆功宴开始了。 在巨大的幕布前，《战虎2》演员们，轮流上台，签字，摆pose，享受属于他们的聚光灯。 各方媒体也十分给面子，拍摄得十分尽心，现场不时传来笑声。 当主演吴惊和林纾雪上台之后，现场更是掀起一波热潮。 在记者询问，《战虎2》有如此成绩，有什么感受的时候。 吴惊道：“《战虎2》能有这份成绩，首先最先感谢的应该是观众们的支持，是他们的用一张张电影票，捧出了《战虎2》！也捧出了诸夏影坛新高度！” “其次要感谢的，嗯，不好意思，我得对不起我一下我的搭档……” 吴惊说这话的时候，冲林纾雪致以歉意，然后才道：“我想说的是，其次最想感谢的是我的投资人常东先生。” 在这刹那间，无数摄像头，几乎下意识的转移到台下常东身上。 似乎所有媒体早就注意到常东就站在那里。 看到无数转过来的镜头，常东冲身边人致歉一声，随即大大方方上了台上。 吴惊一脸感慨道：“《战虎》杀青没多久，常东请大伙吃了顿饭，跟我说，想让我拍战虎贰，说真的，我是被惊到了，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投资人，在第一部还没上映前，就敢拍贰。” “他当时跟我说，决定投资两个亿的时候，哇塞，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心情，真的被吓到了。” “你们知道吗？我当时根本不敢接下来，我一个小艺人，哪敢担这么大的责任，但是你们知道常东先生当时说什么吗？” 吴惊说这话的时候，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 媒体们知道，这将是一个劲爆消息！ 他们甚至已经想好了标题： ‘常东之所以投资《战虎2》，吴惊亲口说出了答案。’ 至于其他艺人，则更多的是一分好奇。 而参加过那场酒席的艺人们，则满脸感慨万分。 林纾雪更是目光不离常东，嘴角噙着笑意，眼神中似有漫天星辰闪烁！ 在众人竖耳倾听中，吴惊揭晓了答案：“常东说，你在怀疑我的眼光？” 话落，众人先是一阵茫然，随即掌声如雷！ 传闻中，常东目光如炬，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啊！ “谢谢！” 吴惊冲常东说出最朴素，也最精准的词汇。 常东哈哈一笑。 他提起右手，攥成拳头，很爷们的锤了一下吴惊胸口，笑道：“辛亏我这个决定是在《战虎》上映之前决定的。” 众人闻言笑，听出了常东所说的潜台词。 常东接过一个话筒，扫向大厅内密密麻麻的人群，笑道：“最近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对吴惊如此青眼有加，我想说，他给我最深的印象，其实是08年大地震时，他前往一线灾区，救援时的场面。” “当时我就在想：有德如此，天不亏待。” “很多人说我慧眼独具，实际上，我更想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我们其实是彼此成就了对方！” “好！” 这一刻，现场掌声如雷。 庆功宴的气氛也随着常东的发言，到达了顶峰！ 阿鼻站在台下，看着东哥依旧温润如玉的发言，心中没由来想起七哥。 对了，七哥去哪了？ 七哥，杀人去了！ 夜色黧黑，幽幽若狱。 张其伟点燃一根香烟，看着面前“女孩”，似宽慰道：“别紧张，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女孩”点了点头。 准备下车的时候，“女孩”迟疑了一下，道：“如果我失手了，你会帮我照顾好她吗？” “当然。”张其伟十分肯定的笑道。 “女孩”点了点头，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 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扛上杀人的罪名，除了少年。 181 先虑败 燕六环，水云山庄。 从包间中出来的陶鹏，脸上和蔼的笑容，逐渐阴沉了起来。 虽然饭桌上，众人没敢提他跟常东之间的事情，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像极了嘲讽。 他知道，他魔怔了。 但，他还是忍受不了眼前的失败。 最近他的心情糟糕透顶！ 糟糕的原因，正是源于常东。 可以说，《战虎2》有多火爆，他心情就有多愤怒！ 他从来没想过，常东会三番两次拒绝他的邀请； 更没想到，他的制裁，竟然会被常东用如此手段化解。 这种挫败感，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了。 说真的，陶鹏真的想再度出手。 商战不行，那就玩阴的。 但，理智制止了他。 常东毕竟不是一般商人，他背后之人，令他不得不忌惮一二。 不过，忌惮不代表他会放弃。 他会死死盯着他，他就不信了，这小子不会犯错。 只要犯错，哪怕是一点点小错，他就会像无害的牛椋鸟一样冲过去，一点点撕开他的伤口，让它溃烂，最终危及内腑，死于感染。 陶鹏无比期待着一天！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从洗手间中出来的陶鹏，心情好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想事情，走神的缘故，他刚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就被一个女孩撞了一下。 这个女孩穿着满是铆钉的皮夹克，脚蹬皮靴，脖子上戴着黑色项链，神色嚣张，看起来像极了叛逆不羁的富家子弟。 陶鹏没怎么在意！ 一个小孩子而已，这点气度他还是有的。 回包间的路上，陶鹏深深吸了几口气，平缓抑郁的心情，努力露出浑然不在意的笑容。 事实上，他也不用在意。 毕竟这场狙击，虽然失败了，但他也并没有付出多少代价，不是吗？ 念头转到这，陶鹏突然感觉到有些心慌。 生理上的心慌。 不等他生出“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念头时，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意识几乎在眨眼间，陷入了黑暗。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刹那间，他脑海中，猛然想起刚刚撞到的女孩。 这时，他才隐隐意识到，腰间有针扎似的痛感。 但，不等他想太多，他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三分钟后，一辆高档轿车缓缓驶离这家高档会所。 一个小时候后，车子驶入一家废弃工厂。 “女孩”跳下车，三下五除二将一身女装脱个干干净净，随手丢进旁边的火盆中点燃，然后跳进早就准备好的清水中，清洗着身上的妆容。 没错，包括身上。 ——为了防止露出破绽，他的脖子、胳膊都涂上了增白裸妆霜。 此时张其伟也在做着和她类似的动作。 不过，张其伟顺便更换了车牌，将搞来的套牌，用铝热剂彻底销毁掉。 两个小时后，两人大摇大摆的回到了租住地方。 趁着夜色，吃起了火锅。 半途，少年拉肚子，去了一趟厕所。 张其伟看着少年去厕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少年根本不知道，行动前，他吃下的食物中藏着毒药——裹着糖衣的致命毒药！ 如果他行动失败，超过六小时，糖衣就会彻底融化，里面的毒药，会在弹指间，置他于死地！ 换言之，张其伟从来就没指望他能抗得过审讯，只需要他能扛过六小时就够了。 根据以往的经验，六小时他还是能扛得住的。 两人在接触过程中，张其伟反反复复跟他强调“你是少年，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的言论，也不过是为了增加他的底气，让他扛过最初的六小时审讯罢了。 好在，一切顺利。 张其伟趁着少年拉稀的功夫，跟常东通了电话，却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怕被监听。 但这“无关紧要”的东西，已经说明了一切。 …… …… 《战虎2》庆功宴早已结束。 常东似乎有点喝多了，早早回家休息去了。 他躺在床上，翻看一本金融书，看似看得津津有味，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直到张其伟打来电话，他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合上书本。 陶鹏死了，他终于能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只是在这之前，常东掏出手机，给许戈发去一个晚安的表情，随即卸载了软件。 要不了多久，许戈就会将他收集到的黑料，发给陶鹏的手下败将。 陶鹏不是喜欢驱虎吞狼吗？ 好呀，那他就玩一手驱群狼吞老虎。 常东闭上了眼睛，幽幽叹了一口气。 这个刺杀方案，他其实并不满意。 在他的策划中，他制定了超过十余种方案，但一番慎密思考之后，最终还是定在了这一项，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他的设想中，陶鹏最好的死法，其实应该是跳楼。 配合他发出去的黑料，这将制造出畏罪自杀的案发现场。 一切如同楚衙内之死，死于意外，没人会追查凶手。 但这个方案，太难执行了。 首先，怎么把陶鹏骗到天台上就是天大问题。 常东倒是能把他骗到天台，但是常东怎么可能会现身？ 至于绑了推下天台，这个可能性更小！ 陶鹏的安保力量很严密，可以说几乎达到寸步不离的程度，除非去一些安保颇为严密的私人会所。 所以常东在反复推敲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随后，他退而求次，设计猝死方案！ 这个世界毒药很多，能致人猝死的毒药，还查不出来的毒药更是不少，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的方案就是在毒药外面裹上糖衣。 行凶之后，悄然离去。 等到某一刻，陶鹏在公众场合下突然死去，即便是查出他体内有投毒痕迹，凶手不在案发现场，也难以确认真凶。 但是这个方案，也太难了。 首先在陶鹏食物中下毒就千难万难。 他的私人别墅几乎渗透不进去，外面的话，陶鹏根本没有固定吃饭地点，因此想要投毒，难！太难了！ 最终无可奈何，常东选择当前方案。 当前方案，也是他最可控的方案。 执行者是个孤儿，从小就是个混子，做过扒手，帮人打过架，因为久在社会底层厮混，对性命极为淡薄。 这种人，执行任务过程中，不会动摇，不会想太多。 其次，他是个少年，这一点，可以拿来反复洗脑，加强他心理防线。这道防线常东不求能坚持多久，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够了。 最后，他最珍重的人，常东也控制在手中，不怕他不就范。 总而言之，一切印证了老祖宗的智慧： 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这一战，常东赢得当之无愧！ 182 殇 第二天，常东早早爬了起来。 洗漱之后，坐在餐桌前的他，看着面前黑米粥，表情忽然有些凝固。 替班阿鼻的张其伟，此时也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饭。 他有些不礼貌的喝了一口，发出呼噜声道：“东哥，我想让悦悦来燕京上学，我媳妇在家也挺无聊的，正好过来给你当个管家，你看成吗？” 常东笑，终于端起黑米粥大口吞了一口道：“让她过来当保姆，岂不是委屈嫂子了？” “东哥客气了，委屈啥呀。” 常东略一沉吟道：“身边没个放心人，总不是个事儿。行，先让嫂子过来做几天，等我物色到合适管家的时候，再说。” “成。”张其伟又道：“对了，东哥我想去黑水训练一下。” 他口中的黑水，乃是一家国际顶级私人安全顾问公司，俗称雇佣军。 常东略一皱眉，道：“黑水？这恐怕影响不好，在国内训练吧，正好我今天要去拜访一位大人物，有机会帮你问问，月亮可不一定就是国外的圆。” 到了常东这层次，很多东西都得注意。 张其伟若是去过黑水，他担心这会对他未来晸审有影响。 张其伟一肃，意识到到什么，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那个少年叫何潇然是吧？” “对。” “挺不错的，好好训练。” “……是。” 张其伟点了点头，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按照道理来说，杀掉何潇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有些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张其伟纠结了一夜，不知该杀，还是不该杀？ 现在东哥替他做出了选择，说实话，明明不是最优的选择，却令他微不可查的放松了下来。 因为……人心是肉长的。 如果东哥指使张其伟杀了何潇然，张其伟会下手，但未来必然对常东生出一丝戒心。 体内埋毒能理解，但任务完成了，就飞鸟尽良弓藏。 这让他如何不寒心？ 他怎么能保证，这一天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还好……东哥不是这样的人。 他虽然毒，但输毒于外，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 这世道，烂好人要不得，无底线也令人忌惮，走任何极端都不好，像东哥这样有能力，有底线的，就挺好的。 吃过早饭，常东去了冯家胡同。 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张其伟开车的时候，还特意调出了导航。 等到赶到冯家胡同，常东站在胡同口，看着里面好一派……城中村景色，满脸诧异。 却是没想到他要见的人，竟然会住在这种地方。 常东没进去。 他跟赵富贵约好了，在胡同口见面。 没多久，赵富贵车子赶到。 他一下车，就满脸笑容迎了过来：“久等了吧？”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 两人略一寒暄，便齐肩步行而去。 胡同幽深，两人便走边聊，辗转间，在一座四合院门前停下，敲开木门。 在院子屋檐下，常东见到了赵富贵的亲家冯老爷子。 躺在躺椅上的冯老爷子，躲在屋檐阴影中，眯着眼睛，扇着蒲扇，很是潇洒自在。 “你就是常东？” “哎，是我。老爷子上午好哇。” 常东连忙上前几步打招呼，将一包牛皮纸打包的小礼物送上：“听说您喜欢喝茶，我特意挑的正本大红袍，人家跟我说是二代大红袍，我也不懂这个，要是不对，老爷子别怪。” “呵呵，不怪不怪。” 冯老爷子接过牛皮纸，打开略一嗅闻道：“不错不错，确实是正本大红袍。说来也不怕你笑话，今年我都收到了十八回母树大红袍了，哈哈哈……” 常东闻言笑。 既然要送礼，他自然是要留心的。 冯老不同于孟老，如果说孟老是地头蛇的话，那么冯老绝对就是过江龙！ 这种人物，初次见面礼，肯定不能差了。 常东打听出他爱喝茶，索性买茶。 全国的茶叶，数来数去，顶尖的也就那几种。 既然要买，自然挑最好的茶王。 常东人脉中有人说能搞到大红袍母树茶叶，常东思来想去，还是选了二代。 要知道，被称为茶王的大红袍，母树仅仅只有六株，06年开始就禁制采摘，虽然偶尔有几根从科研口子流出来，常东也不认为这是他能搞的。 所以常东略一琢磨，还是选了二代大红袍，也就是从母树上剪下无性繁殖而出的大红袍。 一方面不会买到假的，徒增笑耳；另一方面，也是示之以诚。 实际上，即便是二代，也价值不菲，五两报价就超过五万块，就这还常常有价无市。 因此送二代并不礼轻！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坐坐，坐下聊。” 此时，自有护理人员搬来椅子。 常东坐下，一行人三人随意聊了起来。 话题没聊两句，就转到了《战虎2》上。 冯老拍着躺椅扶手，道：“你那个战虎2我看啦，拍得很不错！也很有意义！电影市场需要这样的风气！” 常东点头称是。 “亮剑之后，还能有战虎，真是难得很啊！”冯老一番感慨后，问道：“下面拍三不？我们不少老家伙，可是翘首以盼呐！” 常东道：“三肯定是要拍的，不过，目前最近一两年是不打算拍三了。” 此言一出，赵富贵一脸诧异。 这小子，情商一向挺高的，怎么敢拂了冯老爷子的兴致？ 冯老爷子也一脸惊讶：“哦？成绩不挺好嘛，为啥不拍啊？” 常东笑道：“已经连续出两部了，观众怕是多多少少也有些审美疲劳。” 冯老笑容收敛了三分：“资本逐利，也能理解。” 赵富贵目露一分急色，这小子，这时候是逐利的时候吗？ 战虎三就算亏到姥姥家了，能讨冯老爷子开心，就值了啊！ “也不能这么说，逐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想展望一下未来，承接一下战虎精神。” 常东道。 “哦？”冯老来了兴趣。 “就如同老爷子刚刚所说，亮剑之后有战虎，这是一种精神传承，下一部我想拍科幻片，继续传承这种精神。当然了，有人说，战虎是一种个人英雄主义，不是诸夏特色，所以下一部，我就不拍个人英雄主义，专门拍一拍‘团结就是力量’！” 常东一脸笑容。 冯老认真的看了一眼常东：“年轻人有想法……” 说话间，冯老手机来了电话。 冯老也不避嫌，大大方方接起，满脸笑容却因为这通电话逐渐散去。 半晌，他挂了电话，橘皮老脸上挂着化不开的浓浓悲伤。 赵富贵和常东面面相觑，不敢发问。 常东眉间微微一挑，似意识到了什么，眼眸深处闪过浓浓的懊悔。 183 十亿捐款 离开冯家胡同，已经是午时。 酷热阳光照在常东身上，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他脸色苍白，精神恍惚，脚步沉重。 在走出巷口之后，他双手有些不稳的掏出一包1916，磕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咳咳……” 第一口因为吸得太狠，常东忍不住咳嗽起来。 越咳老脸越发涨红，眼泪都被咳了出来。 心情同样沉重的赵富贵，脸色一怔，不明白常东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他下意识拍了拍常东后背，一脸关切道：“你没事吧？” 好一会儿，常东才缓过气来，他摆了摆手，眼眶鼻尖略微发红道：“赵哥，能先支我十个亿用用吗？电影收益下来，我立马还你。” 赵富贵愕然：“你要十个亿干嘛？” “捐款！” …… …… 诸夏大概跟甲午年犯冲。 千禧甲午年。 八月，燕京卫星城天京海口发生大爆炸！ 声震霄宇，火光冲天。 那一刻，无数玻璃被震碎，一如无数破碎的家庭。 逆行英雄，挽回不了家人的悲伤。 这一刻，举国轰动，举国悲殇！ 无数人的目光被这场爆炸所吸引！ 没人在意，陶鹏之死。 也没人在意谁遭了调查。 网上尽是对海口事件的疯狂热议。 十条热搜，占据一半。 在这举国悲恸中，一条热搜迅速挤入前三，为悲伤的国度带来一丝慰藉。 ——晨曦投资宣布捐款十亿，专款用于灾后重建及遇难者家庭补助。 伴随着这个消息的，还有一段视频。 这是常东自己录制的一段视频。 视频一开始，能清晰看到常东打开手机摄像机时距离极近时的画面。 随后画面在一阵颤抖中，平稳下来，常东退后，坐在沙发上，表情肃穆。 他眼睛微微发红，似乎有一肚子话想说，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半晌，他声音嘶哑道：“去年圣诞节，林纾雪邀请我去游轮上玩一玩，那时候，正是在天京海口上的游轮。在游轮上，林纾雪跟我说，吴惊邀请她拍战虎，问我成不成？” “我说成。那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了海口到处都是火光，我我……我以为是看了战虎剧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没想到，我没想到……” 说到这的时候，常东忽然捂住脸颊，无声哽咽起来。 没人知道，说出这段话时，常东真的哭了。 话是假的。 但，感情是真的。 作为重生者，他当然知道天京海口会发生爆炸。 前世的他，在这个时间点刚刚毕业，正在找工作，几乎没钱吃饭，但还是咬牙捐了五十块。 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但这一世，他忘了！ 他被陶鹏气懵了，他光顾着勾心斗角，光顾着享受《战虎2》的荣耀，浑然忘了这么一件大事。 他知道，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但他还是觉得，老天爷让他重生，不是光让他截胡捞钱，应该还有什么目的。 海口事件他也许根本无法改变，但，如果他能想起来，也许……也许……能挽回一点损失。 “对不起！对不起！”常东哽咽道歉。 他是真的在道歉！ 以重生者的身份道歉！ 他没有尽到重生者该尽的义务！ “《战虎2》收益，我会全部拿出来捐献出去，但因为现在还没到结算周期，所以暂时拿不到钱，这十个亿，是我借的，我只能借这么多，对不起……” 视频到这，便戛然而止。 但人心的震撼和感动，却随着视频的传播而发酵！而轰动！ “东哥这事跟你没关系！” “东哥，你想多了。” “东哥不要太自责，这事真跟你没关系，看开点！” “短短两分钟视频，我看哭了。” “东哥，你钻牛角尖了，想开点，这事不怪你。” “活该战虎2能够大火，东哥永远支持你。” “去年兰博基尼剐蹭事件，还有飙车救人，其实就能看出东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没想到，他会因为一场梦，如此自责。” 这段视频一经发布，便感动了无数人。 无数人纷纷留言，宽慰常东！ “天京不哭，东哥不哭！”甚至成了一句口号。 当然了，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伴随着这段视频的发布，也有不同声音出现。 “嘁，作秀吧！” “我等着捐款后续！”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有人骂常东在作秀，也有人怪常东没有提前发出警告。 不过，这些不同声音刚一出现，就被无数网友喷成了狗。 “如果这是作秀，我希望这样的作秀越多越好！” “我就搞不明白了，人家不捐，你们去微博下面逼捐。人家捐了，你又骂人家作秀，这是作秀吗？睁开你们狗眼好好看看。” “那只是一场梦而已，东哥肯定是看过战虎剧本，加上又是在海口上的游轮，梦境产生联想，这很正常，你们脑子有坑吗？这事也能怪到东哥？” “你们非要逼死东哥吗？你们知不知道，东哥还欠着三十亿债务，他选择将《战虎2》收益捐出来，需要多大勇气？” “东哥，好样的，我们永远挺你！” 在无数网友疯狂议论中，常东之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响彻大江南北。 这一次，他不是豪商，不是目光如炬的投资人，而是一名大善人！ 伴随着这件事的大火，常东去年登游轮无意中留下的几张照片，也随之曝光。 此时亦有无数豪商站了出来，证实了这件事！ 甚至连那艘“加布里埃尔号”游轮也因此大出风头！ 8月25日，卫视专门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新闻报道回顾了常东第一次因为兰博基尼剐蹭而上央视的画面。 “富而有德，富而有责，富而有爱”的赞誉，再次被提了出来！ 184 常媛媛的日记！ 十亿首捐，令常东火了！ 可以说是火遍大江南北。 他之前的新闻也被挖了出来。 有兰博基尼剐蹭事件，乃至飙车救人举动为铺垫，常东这次捐款，看起来十分突然，但并不是太突兀。 很多人佩服他的勇气； 但更多人感动于他的善良！ 但常东知道，他并不善良，他也没有媒体夸得那么完美，他更愿意用“有良知”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他可以干掉楚衙内、陶鹏，甚至在西伯利狩猎场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对于这些，他毫无愧疚！ 人说到底还是动物。 人没了人性，是野兽； 但没了兽性，那还是人吗？ 想杀他的人，他必杀之！ 不让他好过的人，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但，纷争归纷争。 他始终记得自己是诸夏人，是一个来自礼仪之邦、文明之邦的文明人。 祖国庇他成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自然要有所报答。 区区一部电影收益而已，没了，下部还能再赚。 心疼吗？ 有点！ 但不肉疼。 大火之后，常东的生活陡然安静了下来。 话说，在这个当口，无数媒体施展万般神通，想要采访他，给他做个专访，他是怎么安静下来的？ 答案很简单，病遁！ 十亿首捐之后，晨曦投资便对外宣称，常东精神上出现了问题，正在接受心理医生治疗。 这个消息的曝光，令常东赚了一大把眼泪。 不少人纷纷留言安慰，劝常东不要想太多。 常东当然没想太多。 他之所以病遁，也是有原因的，他不想过度曝光。 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一旦过度的曝光，初期也许会收获大把崇拜，令声望再上一层楼，然而一旦操作不好，这种曝光就会演变成作秀。 一旦变成了作秀，这场十亿首捐，就会带来不可知的变化。 譬如那些被逼捐、被他比下去的富豪，会不会恨他？ 这是说不准的事情。 所以该低调，还是低调为好。 在燕京看过心理医生之后，常东便回到了临江，借口回家养病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常东让爸妈换套大房子，买个别墅啥的，结果老妈死活不同意。 今年，常东没提，家里却突然买了。 这倒不是为了常东养病，这么短时间，家里也来不及买房！ 主要原因是，家里添了新成员，以前的房子，自然就显得拥挤了一些。 话说，这倒是方便了常东。 回到家，再次看到堂妹或者说亲妹妹的常媛媛。 常东差点没认出来。 时隔半年，常媛媛变化之大，简直能用“改头换面”来形容。 常媛媛皮肤白了，人胖了，脸蛋也圆润了，再加上一身得体衣装，看起来终于有了这个年龄段少女该有的朝气。 相较于年初的死气沉沉，经过半年的恢复，她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看到常东，甜甜叫了一声：“哥。” 这一声哥，喊得常东内心一软。 有了妹妹啊！ “快开学了吧？” “嗯，还有四天时间。” “文具都准备好了吧？” “嗯，妈半个月前就带我买好了。” 常媛媛这一声妈，叫得很是自然，听得坐在沙发上的姜茹雪，露出会心的笑容。 却是没曾想，人到中年，竟然儿女双全了。 “开学几年级？” “初三。” “这么快！”常东一脸惊讶。 “东子，开学我打算把媛媛送去二中，我已经跟你以前老师联系过了，开学就转过去。”姜茹雪道。 常东点了点头：“成。” 常东跟常媛媛聊了几句，便陷入了没词的尴尬境地。 说真的，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打交道。 常东不知道，他感觉的尬聊，在常媛媛心目中却根本不是尬聊。 晚上，常媛媛回到了卧室，趴在床上，晃悠着葱白小腿，满脸甜笑的写起了笔记。 写笔记的习惯，是她父亲走后才有的。 那时候刚来常东家，虽然生活条件几乎瞬间从地狱升到了天堂，但最初的不适应，加上父亲的死，还是令常媛媛自闭了好一段时间。 也就是那时候，她开始记日记，舒缓内心的彷徨和压力。 最初，她是写给父亲听的。 后来她开始记录身边的见闻。 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翻开笔记，不仅可以看到她的心路变化，隐隐还能窥见常家的变化。 她的笔记，也从最初的长篇累牍，到后面越来越简洁明了！ 4月1日，晴。 我看到妈妈在偷偷抹眼泪，肯定又是因为常东哥哥的事情。 听说常东哥哥欠了三十亿，网上很多人都在骂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5月21日，阴。 新爸爸今天很高兴，特意开了一瓶酒，好像是因为常东哥哥解决了债务，妈妈脸上也多出了笑容。 7月15日，晴。 今天爸爸妈妈带着我去看了一样电影，叫《战虎2》。这是哥拍的电影，在网上特别火！ 可能是小城市吧，电影院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电影真的很好看！哥真厉害！ 8月26日。 今天哥回家了，他看起来比吴惊帅多了，说话也特别温柔！ 写到这，常媛媛咬着黑笔，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她心中倒是有很多话想说，可惜落到笔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想了好一会儿，她落笔道：能有这样的哥哥真好！ 后面她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看着这个笑脸，眼睛眯了起来，她有些期待四天后的开学。 听说哥也是二中毕业的，能进入哥念过的初中，令她有种跟在常东身后的感觉。 踏实，兴奋，令人期待！ …… 暑假的最后几天，对于常媛媛来说，无疑显得十分特殊。 因为常东在家。 虽然作业早就写完了，但每天她都会看一看借来的初三书。 这与其说是勤奋，不如说是故意表现给常东看，她想给常东一个好印象。 有时候，遇到不会的，她也会鼓起勇气询问常东。 不过，好可惜，哥大概是毕业太久了，很多初三知识都忘记了。 在这种特殊而兴奋的状态中，常媛媛迎来了初三生涯。 185 报否？ 关于商务呼叫中心的后续建设，最终还是花落汉东！ 《战虎2》的成功，用铁证如山的事实，证明了常东的眼光，在如此滚滚大势之下，汉东银行自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最重要的是，这次没了陶鹏的干扰，又在李叔的介入下，汉东开出了比临江更加优惠的政策。 常东心中天枰在左右摇摆之后，最终还是倾向汉东。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哥对常东也不错。 他债务危机爆发的时候，是刘哥几经奔走，帮他拖住临江银行的发难。 虽然说这里面有利益缔结，但他便是袖手旁观，对临江大局影响也不大。 因为数字中心已经落户，常东就算破产，也会有大把资本愿意接手。 所以常东一直琢磨着怎么该投桃报李。 除此以外，他的资金链又紧张起来。 捐掉《战虎2》的收益，很霸气，很牛逼，但这意味着他的债务情况又回到了最初。 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债务状况回到了最初，他的境遇却截然不同起来。 这就是势！ 刘皇叔哪怕被打得一个兵没有，他登高一呼，照样能拉起一支队伍！ 诸葛武侯哪怕再文韬武略，没了刘皇叔，他也拉不出一支队伍。 区别在哪？ 前者是平台，后者是人才。 现在常东就是这平台。 哪怕他再没钱，名望在，履历在，依旧会有大把人相信他，依旧会有大把资本愿意押他一注。 这就是大势所在。 现在常东这个平台，正借着病遁，在享受家庭安逸之时，紧张了小半年的脑袋，也迅速转动起来。 他需要钱，而且还是快钱。 目前他的人已经接洽了凭一己之力将诸夏科幻文学推向国际顶尖水平的科幻大家刘慈欣大佬，正在洽谈影视改编权。 不出意外，流浪星球最初年底便能开拍，但想要上映，估计还得等到明年的暑期档。 说实话，拍摄周期有点长。 好在，电影也不是只有这一部，天京海口事件提醒了常东，他还可以以此为原型，拍一部烈焰英雄。 说实话，这个当口，拍这部电影，实际上并不好。 这有吃人血馒头的嫌疑。 这大概也是前世直到19年这部电影才出来的根本原因。 但别人不能拍，常东却可以拍，而且绝对没人会说他。 他都把《战虎2》收益权捐出去了，业内估计这笔钱至少在二十五亿朝上，如此善心之下，谁会指责他？谁又敢指责他？ 更何况烈焰英雄也是一部非常正能量的题材，十分切题。 按照规划，这部电影有望在年底春节档上映，经过《战虎2》的考核，以及前世经验，常东觉得这笔钱，足以缓解他的经济情况。 但仅此还不够。 越有钱，越想有钱，因为常东想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明年就是2016年，各路牛鬼蛇神都在拼命的施展影响力，想要施加影响，攫取更多的利益。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支队伍，吸引了常东的注意力。 国际高能物理研究学派——m理论，也就是超弦派，进入诸夏展开游说，试图让新规划中，建造cepc（环形正负电子对撞机）。 这个项目，国际超级大国几乎全部放弃，目前国际上只有诸夏有这财力，以及在高能物理研究上拔取头筹的愿景。 m理论游说诸夏最大的利益就是，一旦对撞机建成，全球顶尖高能物理学者都将汇聚于诸夏。 届时，天下英才尽入诸夏之彀！ 问题是这个对撞机造价初步预估就高达千亿规模，仅仅占地面积就要一百多公里，相当于在燕京五环地下，建造一个超大、高精密环状甬道。 即便是项目上马，也得等到2040年才能建成。 这个项目几乎无法产生任何经济效益，这类似于太空探索计划，属于圈地跑马。 但太空探索计划衍生品就足以受用无穷。 而cepc呢？ 它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搜寻上帝粒子！ 这是m理论的求证之路，一旦发现上帝粒子，将证明m理论部分正确，它极有可能一统物理学术界。 但，如果找不到，m理论极有可能成为一场笑话。 然而，一旦找到了，该对撞机就会失去全部意义，下面想要进一步研究，就得制造能级更高的对撞机。 正因此，这个对撞机仅仅是为了证实一个理论的正确，建还是不建，争议极大。 常东之所以关注这件事，只是因为m理论解释了多元宇宙。 如果m理论是正确的，也就意味着多元宇宙是存在的，我们生存的三维世界里将蜷曲着无数个平行世界。 常东的前世，或许就来自其中之一。 常东前世还在为一日三餐挣扎的时候，自然不会关注这种学术之争，但这一世，他的目光已经投了上去。 在内心深处，他想求证。 朝闻道,夕死可矣！ 但他也知道，这个项目从经济角度考虑，并不划算。 千亿规模啊！ 几乎没有衍生收益。 一旦批准，就会挤压其他学术研究资金，牵一发动全身。 而且一旦发现上帝粒子，也极有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 常东叹息，他现在名动诸夏，但说到底，不过若戏子耳，实际影响力有限，根本触及不到世界根本。 这场学术之争，他只能远远看着。 他可以发言，表述他的看法，但没人会在乎。 如果他有万亿身价，或许真能介入此事，凭一己之力建造cepc，哪怕就为了知道一个真相。 不得不承认： 钱，真是个好东西。 常东摇了摇头，提起黑色签字笔，在面前的稿纸上写下“绝境求生”四个字。 电影是个捞快钱的地方，游戏也是。 他仔细回忆前世大火游戏，发现貌似只有“绝境求生”这个超级ip尚未开发。 这个游戏一旦开发出来，年入百亿绝对小意思！ 最重要的是，它的后劲足，保守估计，捞钱五年不是问题。 运营的好，说不定它将是常东手中最能下金蛋的鸡。 吃鸡之名，可不是说着玩的。 如果提前布局，将诸如“游戏加速器”、“手游”等衍生收益全部提前落子，或许他能借此打造出对抗滕讯的超级游戏公司。 对了，阴阳师也不能落下。 “呼……”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 他投资的都是互联网企业，声望极高，招纳人才，组建团队，不过是登高一呼的问题。 游戏出来后，背靠一键wifi这个超级流量池，再有筷手、今时头条帮忙推广，游戏根本不需要口碑酝酿，就能迎来大爆发。 最重要的是，前世吃鸡最先是在国外大火，几经周转才转入国内。 现在诸夏俨然已经成为世界最大游戏市场之一，人口红利可不是说着玩的。 因此，一旦开发出来，仅仅依靠诸夏市场，就足够他吃得满嘴流油。 届时，还能靠着这个游戏打入国际市场，为筷手等app探路。 想到这，常东目光闪烁起来。 2015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他重生优势越来越小，捞钱需趁早，还是得尽快将重心向资本密集型产业转型。 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他下半生的富贵！ “咚咚咚……”常东正在琢磨着，书房门忽然被敲响。 “请进。” “东子，别呆了，刘文泽来了，都等你半小时了。”常母伸头道。 “啊？怎么不早说？” “他不让说，就这，我还是偷偷过来通知你的。” 常东揉了揉额头，他知道刘哥等在外面半小时估计就是一种另类的“攻心计”，或者说“三顾茅庐”。 但他心里还是暖暖的。 君以国士待我，报否？ 想到最近整理出来，盘亘在脑海中的一个超级实体项目，常东心中的天枰隐隐倾斜起来。 186 大商机 “感觉身体怎么样了？” 这是刘文泽见到常东的第一句话。 常东笑道：“身体没事，我这是心病，回家看看亲人，慢慢也就走了出来。” “走出来好哇！” 刘文泽点头，他躺坐在常东家沙发上，宛若回到了自家，姿态透露着几分放松。 也许常东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底线，在不知不觉间，令他充满了别样的人格魅力。 人人都喜欢和好人做朋友。 一个有良知的人，无疑会令人倍感信任。 “是啊！”常东点了点头，道：“刘哥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事倒没什么事，一直听说你在家养病，之前没时间，今天难得有空，过来瞧瞧。有些事顺便征询一下你的看法，你的眼光我还是信服的。” “刘哥太高看我了。” 常东笑着坐在对面，神色轻松。 “你啊，就别谦虚了。” 说话间，常母过来给刘文泽续上热茶，又给儿子倒了一杯，随即转身离开。 她知道，刘文泽过来找儿子，肯定有事。 她在旁边也听不懂，还会打扰人家，索性走远点。 心头琢磨着，回头通知丈夫一声，准备点饭菜，留人吃晚饭。 哪怕刘文泽不吃，该有姿态还是得有的。 想到刘文泽这等人物，竟然会专门在客厅里等儿子，常母心中就是百感交集。 儿子真是长大了，出息了。 之前，网上那么多人传他要破产，闹了半天，真跟儿子说的一样，这是有人瞧他眼红，瞎造谣呢！ 现在姜茹雪也想通了，以后儿子事，不打算管了。 或者说，她想管也管不了。 现在打开手机，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也有，实际上有几人真知道他现状的？ 都是听风就是雨的，瞎造谣，夺人眼球罢了！ 正当姜茹雪准备晚餐时，常东忽然走过来道：“妈，我跟刘哥出去逛逛，晚上可能在外面吃了，不用准备晚饭了！” “啊，这好吗？”姜茹雪道。 “没事妈，我会把刘哥招待好的，走了啊！” 常东招呼一声，随即两人离开了别墅。 原来，刘文泽过来说目的，也没啥目的，就是随便聊一聊。 最近的临江因为常东的投资，吸引了一些关注，经济上稍显活跃一些，所以刘文泽有种熬到头，想要大展拳脚的感觉。 这次过来，与其说是拉投资，不如说是想借常东目光，好好琢磨琢磨临江出路。 常东闻言，直接道：“不瞒刘哥，最近我在家一直琢磨着未来投资方向，突然发现了一个大商机，如果我所料不差，也许它就是下一个千亿级市场，如果临江能把握住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 常东之言，惊呆了刘文泽。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平时逼着常东投资，这厮死死咬口，就是一个子不落。 今天什么没做，他竟然就主动开口了。 “什么商机？” 常东微微一笑：“出去逛逛？做做市场调研？” 刘文泽哪有不允之理？连忙应下。 于是这就有了刚刚常东向母亲招呼的一幕。 …… 两人离开别墅，也不驱车，直接向小区外走去。 常东的私人保镖阿鼻，大大方方跟在后面，刘文泽司机也连忙跟后。 两人出了小区，便是临江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西湖街道。 常东家新房子买在这里，也是参考了常东意见，闹中取静。 静是根本，闹则保证了居住环境的安全。 实际上，这不长的一条街，因为人流量太大，不敢说五步一哨，但巡逻力度十分不错，安全指数很高。 大半夜都有夜猫子出来觅食。 两人便走边聊。 常东道：“刘哥对外卖市场怎么看？” “新型产业，前景不可限量，怎么，你说的商机便是这外卖？” “差不多。” “你打算做平台？” “不，我可不做平台，这一块大佬云集，竞争压力太大，还是做个两头都不得罪的供应商最为稳妥。”常东笑道。 刘文泽神情有些茫然。 “供应商？” 他念叨着这个关键词，眼中越发迷惑，心中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两把刷子。 这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勾得人心痒痒。 “这是什么意思？” “不急，走，市场调研去。” 两人随便走入街道一家小吃店，一名略微败顶的中年老板连忙招呼道：“两位吃点什么？” 常东笑道：“我们不吃饭，老板，能问你点事吗？” “什么事？” 老板一脸迷惑，他看两人气度不凡，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有一人壮得跟施瓦辛格似的，也不敢怠慢。 “你店里能点外卖吧？” “能啊！” “行情怎么样？一天几单？” “行情还成吧，好的时候三四十单，差的七八单。” “咱们市什么时候出现外卖的？” “好像是去年吧？” “那跟去年比，订单比例呈上升趋势吗？” “差不多，确实比去年多多了。” 常东和店老板一问一答着。 “行了，我知道了，谢您嘞，祝您生意红火。”常东笑了笑，转身离去。 刘文泽跟上。 就在这时，一名吃面的青年，突然道：“那个……你是常东吗？” 常东没想到竟然被认出来了，冲他笑了笑：“是我。” 说着也就离开了。 然而这家小店却瞬间轰动了。 常东这个名字，要是在其他地方，恐怕还没多少人知道。 但是在临江，绝对是无人不知！ “他是常东？” “卧槽，我说怎么有点脸熟呢？” “他旁边那位是……刘哥吧？” “我勒个去！” 店里瞬间炸了，大多数食客也不吃饭了，丢下筷子就往外跑。 店老板更是一脸懵逼的追出店铺。 当他们来到外面，却发现，他们已经算是后知后觉了，大街上都认出了常东，进而认出了刘文泽。 一时间，人群激动莫名。 胆大的甚至喊了起来：“东哥好！”、“刘哥好！” 常东笑眯眯的点头应着，带着刘文泽挨家挨户的做市场调查。 伴随着他的市场调查，整条街都轰动了，不知多少人聚了过来，掏出手机拍照。 附近的治安大队更是闻讯而来。 一个个忐忑得很，不明白刘文泽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没事，没事，我跟常东在谈投资做市场调查，你们忙你们的。” 刘文泽对治安大队道。 但此时他们哪敢离开？ 只能装模作样的派人离开，实际上偷偷把人洒在四周，维持治安。 常东两人闲逛没多久，便进了一家小炒店。 因为常东的到来，无数人也跟着疯狂涌了进来。 这一幕，直接把店家都要给吓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老板，来一碟京酱肉丝，一盆酸菜鱼，你要吃点什么？”常东问。 刘文泽摆了摆手：“就两人，两个菜够了，再来两碗米饭吧。” 店家满脸激动的炒菜去了。 常东坐在一张餐桌上，浑然无视周围围观的人群，大大方方道：“你也应该看到了，外卖这一行在不停膨胀，未来必然是经济的一个新热点，如果临江能在这里分一杯羹，占据一席之地，临江经济会差吗？” “当然不会差！”刘文泽略微蹙眉道：“不过，你说过，不做平台，那你怎么分一杯羹？临江又如何沾光？” 两人聊到这，店家的京酱肉丝、酸菜鱼已经端了上来。 常东一脸诧异道：“这么快？老板，你不会是占了别人的菜吧？” 老板满脸惶恐：“没有没有，这京酱肉丝，肉丝本身就炒好了，放锅里炒一炒就好了。酸菜鱼更快，鱼肉嘛，过水就熟。” 常东点了点头，转头对刘文泽道：“我说的大商机，其实就在店老板刚刚那话里。” 刘文泽闻言愕然。 店老板一脸懵逼。 围观群众更是面面相觑起来。 187 为家乡谋利 “你小子，就别打哑谜了，直接说吧！” 刘文泽好奇心几乎爆炸，再也按捺不住，连忙追问。 周围群众，亦一脸好奇，连忙竖起耳朵。 大家再蠢，也能看出来，这两位大人物这应该是讨论投资来了。 常东笑道：“我说的商机，其实是——速食包。” 速食包？ 这个现在还有些陌生的名词，令众人再度茫然起来。 常东侃侃而谈道：“所谓的速食包，有点类似方便面，速食是它的特点，说白了，它就是包装好的菜肴，需要的时候，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可以了。” “其实速食包早就出现了，但一直不温不火。我觉得随着外卖市场的崛起，它必然会成为一个千亿级市场。” 常东之所以敢说这话，乃是因为前世速食包产业，确实是随着外卖产业的扩张而疯狂扩大。 只不过，前世速食包名声十分糟糕，可以说达到了声名狼藉的地步。 因为当时没有巨头盯上这个产业，因此做这一行的都是各种微小型企业，甚至有家庭作坊。 加上又是新型产业，市场缺乏相应监管，因此市场十分混乱，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即便如此，这个产业依旧在疯狂壮大，这说明，市场是有需求的。 需求在哪？ 常东继续道：“刚刚店家也说了，京酱肉丝之所以炒得这么快，是因为肉丝提前炒好了，需要的时候，下锅热一热就好了。” “这是店家节约时间的好方法，但是如果有了速食包呢？上菜速度是不是更快？” “当然了，速食包将菜肴口味标准化，不利于市场竞争，但我们完全可以做出半加工型速食包，就像店家提前炒好的肉丝，客户拿到手之后，可以根据个人口味需要，自行配置调料，调剂出不同口味。” “以前速食包不温不火，是因为这玩意就是个鸡肋，但是随着外卖市场的崛起，它速食的优势就越发体现出来。” “刚刚我们也去调查了，几乎各家各户的订单都是在递增。” “想想看，有一天，店里来了三四个客户在等餐，外卖又来了三四个单子，大家在催单，这时候，你若是老板，你怎么做？” “耽误了店里客人，人家扭头就走；耽误了外卖，一个差评，就有可能断了店里财路。难不成增加人手？” “咱临江人力资源再便宜，这一个店员一个月工资好歹也得开两千吧？那种爆单情况又不是每时每刻都有？” “所以这时候，谁能快速出单，且保证口味不变，谁就能赢下市场！” “另外，现在各大外卖平台因为在抢夺市场，补贴力度极大，但随着格局稳定下来，羊毛出在羊身上，撸羊毛将是必然之事！” “到时候，外卖成本更加高昂，谁能保证利润，谁就能活下来！” “利润怎么保证？” “自然是压缩成本！” “速食包比起传统食材，还有一个优点，也是它最重要的优势——那就是廉价！” “廉价不代表质量差！当然了，微小型企业，乃至家庭作坊是通过收购病猪死猪甚至僵尸肉，压缩成本。” “但如果我们可以规模生产，一样可以严格把控成本，做到物美价廉。道理很简单，批发价肯定比零售价便宜对不对？” 常东的话令众人忍不住直点头。 “最重要的是，作为规模型企业，我们可以运用金融工具，对冲风险。” 常东指了桌子上京酱肉丝道： “就拿这京酱肉丝中的猪肉来说，你能保证以后猪肉不涨价？哪天要是爆发全国性猪瘟，猪肉涨到牛肉价，都未尝没有可能。” “到时候，大家还吃不吃猪肉了？若是吃猪肉的话，这京酱肉丝还有利润吗？” “但如果是速食包，我们完全可以冲抵这个风险。” “因为我们可以运用金融工具——期货，保证总有一头在盈利！” “如果猪肉价格涨了，那么按照原价卖京酱肉丝当然不赚钱，甚至亏钱，但我们可以在期货中获得利润，支撑企业运转下去。” 常东说到这，很多人就听得不大懂了。 但是刘文泽的目光却猛然亮了起来。 这一招，高明啊！ 当然了，这一招并不是常东首创，这是国际顶级餐饮巨头惯用手段！ 这一招，不仅可以控制成本，更能保证物价平稳。 这也是很多时候，明明鸡肉猪肉都涨价了，一些大型餐饮企业依旧还能坚持不涨价的根本原因。 不是他们良心发现； 也不是他们薄利多销。 仅仅是因为他们利用金融工具，在跷跷板的另一端，吃够了利润。 “所以我敢打赌，在未来，速食包必然是大多数私营店家必不可少的东西，就像老干妈调味品一样。”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市场上已经出现了速食包，但大多数都是微小型企业在做，管理混乱，甚至用死猪、病猪、乃至僵尸肉，以次充好。在这时候，如果临江能扛起行业领头羊大旗，成为全国速食包生产加工基地，甚至出口国外，弘扬炎夏美食，临江经济会差吗？” 常东侃侃而谈着，待他说完，饭店里一片安静。 所有人呆呆的看着常东，第一次体会到商业大佬的魅力！ 这种走一步看三步灼灼眼光，不服气都不行啊！ 刘文泽更是紧紧攥住拳头，脸色微微涨红。 常东所言，逻辑清晰，合情合理，几乎字字钻进他的心窝里。 他越听越兴奋，越听越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可行。 再加上常东那几乎从未失手的投资履历，刘文泽下意识哐当一声拍在桌子上，在众人诧异中，拍案叫绝道：“说的好！” 他随即一脸激动的补充道：“既然要做速食包，肯定需要食材供应，临江有湖有土地，我们完全可以自产自销。” “届时我们鼓励农产品种植，由晸府牵头，企业统一收购，保证农民获利，这将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我们还可以鼓励养殖业，猪肉可以卖给速食包，猪粪可以用来养鱼，到时候，整个临江将攥成一个拳头，打出一片新天地！” 刘文泽下意识站了起来，狠狠挥舞着拳头，表情亢奋到了极点。 常东诧异的看着刘文泽的动作，回想着他的补充，心中微微一暖，临江能得刘哥，是临江之幸啊！ 他大笑道：“以点带面，到时候的临江说不定能发展成为美食之城！带动旅游产业！” “咱们有洛湖，跟内海有什么区别？我们完全可以建立水上乐园，让临江成为一座吃喝玩乐一条龙的旅游型城市。” “说的好！”刘文泽拍桌大笑。 这一刻，这个小小餐馆里一片安静，现场只剩下常东和刘文泽互相印证激辩之声。 有幸见到这场面的临江市民，在未来无不吹嘘着这一刻。 这一刻，也足以载入临江史册！ 188 两百万买自信？ 晚六点，临江卫视，晚间新闻。 男主持人一身正装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笑容可掬道：“今天西湖路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可是把大街上不少行人给吓了一跳。” 女主持人捧哏道：“哎，什么客人啊，能把大街人都给吓一跳？不会特凶神恶煞吧？” 男主持笑道：“是不是凶神恶煞我不知道，但他们保准也能把你吓一跳。” 女主持人笑：“哦？那我倒要看看。” 说话间，屏幕切换到街拍景色。 这景色明显是路人手机拍摄，像素稍显模糊，但足以看清画面。 只见画面中，一名青年男子，和一名中年两男子正结伴而走，两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他们偶尔抬起头，扫过围观行人，便露出一抹笑容。 主持人的画外音传了出来：“今天，西湖路市民无意中发现，咱们临江刘哥和东哥走到了一起。” “话说这两人怎么走到了一起？原来啊，两人是亲自去做市场调查，琢磨着如何发展临江……” 电视主持人略带一丝俏皮诙谐的语气，通过一台台电视机传入临江无数户人家。 有人看到，随手跳过； 有人留下来看上两眼，未曾留心； 也有人目不转睛，待看完新闻，心中莫名高兴起来。 更有一小撮人，心思活跃起来，开始有意无意关注起常东的“速食包”投资进展。 跟常东虎口抢食，他们自然是不敢，但是常东做速食包，他们养猪种菜总成吧？ 一时间，看似平静的临江，暗地里汹涌澎湃起来。 这是一种活力！ 更是一种人心的活力！ 此时，常东一家也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新闻。 等到新闻过去，常父面露得意：“这帮家伙动作倒是够快的，白天刚发生，晚上就播出来了。” “刘文泽在，能不上心吗？”姜茹雪道。 常父点了点头，他看向坐在一旁玩手机的常东，道：“东子你这生意当众说出来，就不怕别人截胡？” 常东放下手机：“没事，想截的没那资本，有那资本的不敢截。” 常父常母对视一眼，感觉有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你有数就好。”常父点了点头。 他感觉现在跟儿子说话都有点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当然了，说好听点，这也许就是代沟。 他目光转到常媛媛身上道：“媛媛，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吧？”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常媛媛，闻言神色一愣，连忙道：“挺好的。” “那就好，有什么事，别自己一人闷着，跟我说，我解决不了，还不有你哥吗？刚刚电视你也看到了，咱临江最厉害的大人物跟你哥都是好朋友，有你哥在，你在临江能横着走！” “得得得，跟孩子瞎说什么？”常母戳了一下丈夫，瞪眼道。 “哎，我这不是怕媛媛被欺负嘛？”常父也感觉那话有些不合适，随即转移话题：“对了，零花钱够不够呀？” “够的，学校有包餐，花不了多少钱。” “嗯，也是。” 两人尬聊了一小会儿，就结束了话题。 常东坐在旁边暗笑，感情这不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是遗传的啊？ 揶揄间，常东忽然看到，常媛媛低头，抿了抿唇，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呃？ 莫非学校不是那么顺利？ 常东目露一分思索。 常东没猜错，常媛媛新学校生活并不顺利。 有人说，二十岁之前，你能获得多少尊重，取决你的父亲； 二十岁之后，你父亲能获得多少尊重，取决于你。 这句话有些偏颇，但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学校里最容易被欺负的孩子，往往都是家庭条件较差，或者爸妈不来接送，缺少一定关爱的孩子。 没人知道，十岁之后常媛媛便没有了尊重。 这与其说是她穿的差吃的差，浑身脏兮兮；不如说她父亲无法给她提供相应的自信。 因此常媛媛在镇子上的初中生活，真的不堪回首。 这点看看村子里小孩都敢欺负她，就可见一斑。 她如此期待着初三新生活，与其说是想要炫耀有个厉害的哥哥，不如说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告别以前的生活。 然而事与愿违。 当她满心欢喜的来到新校园之时，却意外发现，她以前的同班同学，竟然也转来了两位。 于是仅仅一天时间。 全班都知道，她这个穿着看似光鲜亮丽的女孩子，实际上，父亲死了，母亲跑了，现在寄宿在叔叔家中。 那一道道异样的眼神，瞬间将一名好容易鼓起勇气的孩子，吓退了，也自闭了。 人心何其坚韧，但也何其脆弱。 在这样的打击下，常媛媛内心深处，甚至有些……恨常东。 她恨他，为什么不早点管她一家； 也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咚咚咚……”常媛媛房门被敲响。 “睡了吗？”是常东的声音。 “没有没有。” 常媛媛有些慌乱的将笔记本藏起来。 “我能进去吗？” “可以的。” 常东压下门把手，推门而入。 常媛媛穿着粉色睡衣，坐在软榻边沿，正准备下来。 她看到常东，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大概在愧疚自己的忘恩负义。 常东看了一眼空调道：“别打太冷，睡着了会着凉。” “嗯。”常媛媛应了一声，连忙乖巧的拿过遥控器，将温度调高几度。 常东略一打量常媛媛卧室布局，随意坐在懒人沙发上道：“刚开学，感觉怎么样？” “还好。” “交到新朋友了吗？” “没有。”常媛媛摇头，又补充道：“刚开学，哪有这么快啊！” “也是。” “初三时间紧张，我记得以前，上半学期就把初三内容全部教完了，然后下半学期用来复习，所以这一年很重要，交朋友能交，但重心还得放在读书上，你现在这年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读书。” “朋友嘛，顺其自然，能处得来就处，处不来也别强求，等你书读好了，有本事了，自然就有朋友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哥，我会好好读书的。” 常媛媛心中微微一暖，哥至少是关心她的。 “行了，大道理我就不讲了，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子，早点睡吧，我走了啊！” 常东说完，便转身离去，心中嘀咕着：是不是当哥的都喜欢讲大道理？ 话说，平时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不过有一件事，他终于确定了，常媛媛的新学校生活并不顺利。 常媛媛的略显僵硬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 常东略一思考，拨通了刘文泽秘书的电话。 “是我，唉，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也没什么大事，是这样的，我想给我母校捐两百万，顺便过去瞧瞧……哎呦，你别夸我了，难得有空，也算衣锦还乡，过段时间可就忙了，想看都没时间。” “成，谢谢啊！有空一起喝酒。” 常东略一寒暄挂了电话，下意识瞥了一眼妹妹房间，心想，两百万帮妹妹买个自信，也算值了。 189 学校放电影 又是新的一周。 对于上班族来说，新的一周是从周一开始的。 但对于学生、尤其是高年级学生来说，新的一周却是从周日开始的。 周日下午，他们就要返回学校，开始新的一周。 临江二中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 换言之，基本上所有学生都得住校。 当然了，有规律就有例外。 常媛媛本来能成为例外的，但她拒绝了，不是她想体验住宿生涯，主要是她不想麻烦常母。 她晚自习结束都九点半了，学校离家虽然不算远，但无论是开车接送，还是她骑电瓶车往返，回到家最起码都十点了，洗漱之后，怕是最迟也得在十点半，才能睡觉。 第二天还得早起半个小时赶路，太耽误时间了。 虽然住校会有诸多麻烦，但……会比半年前生活更困难吗？ 只是，一想到宿舍里人若有若无的排斥，常媛媛心情还是十分低落。 “今晚不上晚自习了，所有人，搬上板凳，全部去大广场看电影，班长组织一下，跟平时开会一样，别跑乱了……” 晚自习还没开始，班主任突然现身教室，宣布了这个重磅消息，刹那间，将教室里炸得一片安静。 不等班级爆发出欢呼声，隐隐绰绰间已经能听到其他班级发出的“鬼哭狼嚎”！ “万岁！” “欧耶！” “什么电影？” 教室里刹那间沸腾起来，本来还有些没精打采的学生们，瞬间爆发出亢奋到极点的嚎叫。 “好了好了，快点快点，七点钟就开始了。” 班主任笑着招呼着，心中颇为感慨，他从事教育也有十几年时间。 记得刚刚从事这份工作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电影这种活动还挺多的，主要是给学生减压。 谁曾想，随着学业压力的增大，现在反而越来越少了。 当然了，现在商业片大行其道，适宜学生群体观看的电影也十分少见。 总之各方面因素都有吧！ 今天能放场电影，学生欢呼，老师心中何尝也不小小松了一口气？ 常媛媛搬好小板凳，吊在班级队伍后面，相较于前面兴奋过头，三三两两勾头讨论的同学，她显得有些形影单只。 好在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兴奋的讨论声，倒也让她心情倒也不差。 临江二中的大广场很大，足以容纳全校所有学生。 这里基本上也是学校开各种动员大会的地方。 不过，当各大班级学生搬着板凳密密麻麻坐在广场上，还是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学生们的喧闹声，那是乱哄哄的响成一片。 今儿出奇的，学校也没有多加约束。 没约束也是有原因的，当巨型投影幕布亮起的刹那间，喧闹声瞬间降了下来。 当《战虎2》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本来安静下来的广场，突兀再次热闹起来。 “卧槽，是战虎2！” “听说战虎2可火了！” “我暑假才看过，确实不错。” 学生们沸腾起来。 没看过的，大多数也听过，一个个惊叹万分； 看过的，大声“剧透”，得意洋洋。 总得来说，大多数学生还是没看过，因此当正式开播之后，广场上还是逐渐平静了下来。 这很正常，电影市场消费主力还是年轻人，初中生群体覆盖面还是太少了。 兜里有没有钱是其一，其二大多数也没那时间。 常媛媛早就跟着常父常母看过这部电影，但是再看一遍还是感触颇深。 实际上，随着电影的进行，广场学生们的情绪也被电影调动起来，遇到感人情节，一些不少女生都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能够成为诸夏影坛票王，《战虎2》虽然有一定的场外因素，但是本身质量自然也是不容置疑的。 常媛媛看这部电影的心情就要更加复杂了。 因为这是她哥投资的。 随着电影结束，广场上一片安静，不少学生还沉浸在电影剧情中。 就在大家觉得可以依次离开之时，投影屏幕忽然一转，竟然又播放起来。 所有学生们愣住了。 “我去，今晚不会连播两部吧？” “带劲！” “牛逼！” “二中万岁！” 不等大家议论，屏幕突然出现了一张年轻人照片。 这个照片，惊到了一小部分认识的学生，但是他们的惊讶，远远没有常媛媛多，因为那赫然是她的哥哥——常东。 《战虎2》后面播放的赫然是关于常东的资料片！ 资料片详细列举了常东的主要成就，以及一些大事。 譬如，一键wifi的规模及价值； 譬如，汉东百亿投资； 譬如，临江数字中心； 譬如，即将在临江开展的食品产业投资等等。 这些资料，在初中生眼中，几乎完全是不觉明历，但还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尤其是那动辄“十亿”、“百亿”的前缀字眼，更是直观化体现了常东的牛逼。 当资料片提到刚刚观看的电影《战虎2》赫然就是他投资拍摄之时，广场上学生顿时惊讶起来。 当资料片再提到这部电影目前票房已经破五十亿，但是他却把所有收益全部捐给了天京海口之时，广场瞬间沸腾了。 “卧槽，五十亿？全捐了？” “牛逼！” 初中生嘛，大多数自然并不懂净票房分账收入，在他们概念中，常东等于就是捐了五十多亿，一个个自然惊叹莫名。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常东竟然是他们的——师哥！ 是的，临江二中如此夸张的介绍常东，与其说是给常东脸上贴金，不如说是给他们自己脸上贴金。 这分明是告诉所有学生。 看到没？ 这么牛逼的学生，是咱们二中教出来的！ “同学们，你们的师哥常东明日将会回到他第二家，也就是咱们临江二中，参观指点，并捐赠两百万，用于学校基础建设。” “我希望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定要展现出咱们临江二中最精神饱满的一面！欢迎师哥回家。” 伴随着学校的发言，广场上顿时发出一阵嚎叫之声。 有叫好，也有无意义的瞎嚎。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晚对于临江二中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当然，对于常媛媛来说，也将是最特殊的一夜。 虽然没人知道他是她哥。 190 演讲 第二天，常媛媛早早爬了起来，特意打来热水，洗了头发。 早读课，她更是完全没读进去，满脑子都是哥啥时候会来？ 吃早饭的时候，餐桌上还有人议论起常东，她没吱声，她觉得她便是吱声，也没人会相信。 她早就看尽了人性之恶。 上午上完两节课，班主任突然宣布，让学生们再搬板凳去大广场，说是去听常东演讲。 这个消息一出，教室再次一阵“鬼哭狼嚎”，拍桌子撞椅子，开心得不得了！ 在这枯燥的学习生涯中，每次看电影，开动员会，或者开运动会，虽然没多长时间，但依旧是学生们为数不多的娱乐，也是他们枯燥学习生涯中的点缀。 因此大家别提多兴奋了。 常媛媛也很高兴，搬着凳子跟在班级队伍后面，开心得不行。 有了昨晚看电影的经验，今天各班很快就找好各自场地，排排坐，人数一多，乍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等到各班级坐好，学校领导逐一出现，在他们中间，赫然是一名年轻人。 正是二中学生们的传奇师哥——常东。 前排的学生还能看到常东模样，后排完全就模糊了。 不过，管他呢！ 反正不用上课，咋滴都好。 会议一开始，是学校领导的讲话，大概就是秋风送爽，天气宜人，咱二中培养出来的顶级企业家常东，来看望大家了，大家一定要好好向师哥学习云云。 十余分钟讲话之后，话筒传到了常东手里。 这一刻，偌大广场上，甭管学生心里怎么想，还是可劲鼓掌起来。 各班班主任早就吩咐了，到鼓掌环节，赶紧给我鼓掌，不鼓掌的，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然了，相较于其他学生可能是碍于老师威严，常媛媛鼓掌就特别用心。 因为这是她哥！ 待掌声停下，常东拿着话筒，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学生，道：“老师们，同学们，上午好，我叫常东。” 很普通的一个开场白，常东继续道： “能来二中，我很高兴，尤其是能坐在这里，我更是倍感荣幸，因为在几年前，我也曾搬着板凳，坐在这个广场上。” “因为坐在下面过，所以我今天就不讲大道理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讲这个也没意思，咱们今儿就聊聊游戏吧！” 卧槽，此言一出，广场陡然一静。 讲台上的校领导们面面相觑，学生们更是浑身一震，来了精神。 尤其是坐在后排神游天外的学生们，那是刹那间遭了“拘神”道术一般，神魂归位！ “我给大家透露一个劲爆消息，最多两三年，大学将开设电子竞技课程！什么意思呢，就是到时候你们上大学，有专门一节课是教你们打游戏的，教你们怎么抢人头，怎么保护我方奶妈，怎么干对方，游戏打不好，毕业没法毕业。” “哗——” 此言一出，校领导们眼珠子一突，广场学生们如一鼎热水，瞬间沸腾起来。 我草草草！ 这这这尼玛是多少学生憧憬的愿景啊！ 他们多么希望，学校变成网吧，授课变成打游戏，毕业考试，拿不到多少多少人头的，全部挂科。 谁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还有可能成真？ 说真的，这要是其他人口中说出来，学生们最多贫嘴乐呵几声，然后添油加醋一番，什么成绩打不到金牌的统统不及格云云。 但是当这话从一个牛逼炸裂之人嘴中说出，尤其是校领导还陪在一旁的时候，学生们疯了。 “卧槽，真的假的？” 本来无精打采的学生们，彻底亢奋起来。 常东见状，微微一笑，挑起你们一帮小屁孩的情绪，还不是小意思？ “大家相信我说的话吗？”常东问。 “相信——” 广场上，无数学生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哪怕他们心底不信，此时也大吼相信！ “不，你们不相信，你们一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常东道。 学生们愣住了。 老师们面面相觑。 “我没有在开玩笑！” 常东表情严肃起来：“我主要投资方向是互联网方面。娱乐产业，尤其是游戏，在我的投资比例中，占比不小，我十分清楚行业的变化。” “仅去年，我国电竞市场规模就达到了226.3亿元！随着直播产业的崛起，电子竞技规模必然将更加庞大！” “在2011年之前，打游戏，一个月能赚两三千，就已经非常不错。没错，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打游戏能赚钱。” “但是现在三千只是基层收入，顶尖电竞高手，年收入可以做到百万，千万级别。” 常东的话，令广场学生们呼吸粗重起来。 几个校领导面面相觑。 要不是常东威望在那摆着，他们怕是能掀桌子。 “目前电子竞技甚至已经在申请入奥！已经成为一项体育运动！学弟学妹们，电子竞技不是家长口中的魔鬼，它是合理合法的产业！” 广场上一些痴迷游戏，却被家长、老师怒骂的学生，在这一刻，激动得难以言表。 “但是……” 常东说到这，话音一转：“电子竞技是合法合理产业，但这不是你们沉迷游戏的理由。” “就像糖是食物，是重要能量来源，但我们不能因此过度摄入，否则会蛀牙，会发胖，最终引起一系列健康问题，最终一命呼呼。” 常东说到这，无数校领导老师恍然大悟，一个个看向常东的目光充满了惊讶。 乖乖，不愧是白手起家的超级富豪，这口才真牛逼！ “所以即便是喜欢打游戏，也要合理游戏。” “另外，电子竞技不仅仅是打游戏那么简单，诚然游戏打得好，可以拿到百万，甚至千万年薪，但是这个群体一共有多少人？寥寥数十人而已，你们有把握跻身其中？” “很难！” “但是成不了专业竞技选手，你们依旧可以从事游戏这一行，比如成为游戏开发工程师，设计一款你们心目中的游戏，譬如成为游戏动画制作师，制作出你们心目中的角色形象。” “你们也可以成为游戏主播、解说员，不需要你游戏水平有多好，但口才一定要好，要是到了精彩情节，人家引经据典，你只会‘卧槽’、‘牛逼’，你们觉不觉得丢人吗？” 广场上学生笑了起来，大家都被常东的演讲吸引了进去。 “所以哪怕成绩不好，语文课本里的古诗啊、文言文、成语啊多背点，没什么坏处，到时候，干死对方，来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帅不帅？酷不酷？” “另外，大学便是开设电子竞技专业，你们也不要激动，首先你得确定，你能考进大学之中。” “记住了，不要拿比尔盖次辍学当借口，我不讲什么幸存者偏差之类的大道理，我只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人家是考上了世界顶级大学之后，才辍学的。” “有种你们也可以考上清华北大之后再辍学，到时候，你要是想创业，来找我，我免费赞助你两百万!” “……” “学弟学妹们，学习的意义，在于你可以拥有更多的选择权，选择权是一种自由，我希望你们能紧紧抓住属于自己的自由。” 常东的演讲完了。 现场陡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这个年代，电子竞技虽然开始崛起，但是还是被妖魔化了。 对于广场上的学生们来说，从来没人如此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游戏是一项可以从事的工作。 不知多少浑浑噩噩的学生，在这场演讲中，发生了悄无声息的改变。 原来，念书的意义，在于拥有更多的选择权！ …… 这场演讲给二中带来的影响，显然是非同凡响的。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食堂里还有无数学生议论纷纷。 说来也奇怪，进入叛逆期，对老师讲话嗤之以鼻的学生们，对常东之言却奉若圭臬！ 说到底，常东站在了他们角度，为他们喜欢的东西说话。 虽然他话锋到后面猛然一转，差点闪瞎无数人的老腰，但是细细听着，确实蛮有道理的。 此时，大家的议论，常媛媛听在耳朵里，得意在心里。 只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的香甜。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常媛媛下意识抬头，只见哥正在校领导们的簇拥下，迈步而来。 191 破亿 “是常东师哥耶！”常媛媛身旁女生低呼道。 不用她说，大家也都看到了。 不少人，一边吃饭，一边伸头张望。 不提上午演讲，仅仅是昨晚沾光看了部电影，就不少学生对常东印象就挺好的。 尤其是得知常东还是他们师哥之时，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下意识便在心头泛起。 看着校领导陪同常东在视察就餐情况，最先开口的女生，感慨道：“师哥讲话还蛮好听的。” “嗯，虽然说来说去，还是让我们好好学习，不过，他说的倒也不错，学习好，选择余地肯定会多一些。” “哎常媛媛，常东也姓常，你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一名女生突发奇想。 常媛媛一怔，正琢磨着要不要开口，旁边突然传来嗤笑声，正是常媛媛以前镇上初中同学孟蕾：“常媛媛村子叫常家庄，一村子人都姓常，难不成都跟常东有关系？” “也是。”那突然奇想的女生也就是这么一说。 “哎，常媛媛，你养父家里对你怎么样？”孟蕾状若关心似的问道。 其他人闻言，注意力顿时从常东那，转移了过来。 常东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遥远，遥远的就像是天边的云，所以还是身边八卦更有意思。 “挺好的。”常媛媛低头道。 “哦，挺好的就好，我跟你说，要是有事，你一定得说，我告诉你，现在变态可多了，就抓着小女孩不敢说的特点，行凶呢！” 孟蕾一本正经道：“我们那有个养父，就对养女下手呢！” “啊，这么变态？” “可不是？” 常媛媛拳头捏紧，再也忍不住低喝道：“孟蕾，你够了！” 正得意洋洋讲着八卦的孟蕾愣住了。 她看着常媛媛眼神难看起来：“我够了？常媛媛，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没人知道，自从常媛媛被收养之后，生活档次那是直线上升。 最明显的就是衣装打扮，不敢说一身名牌，但再差也是阿迪之流，远超孟蕾，不，大化镇的生活水平。 说实话，常东暴富，常家生活条件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达到“阿迪”水准，常母依旧喜欢逛地摊。 没办法，三观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 常家之所以给常媛媛提升到阿迪水平，不差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怕嚼舌根子。 这点越是老一辈人，越是在意。 可以说，亲生的可以穿差点，这收养来的，肯定得给最好，就是怕别人说闲话，不是亲生的虐待云云。 当然了，没这意识的除外。 不曾想，常媛媛这条件提高了，对于原先瞧不起的她的同学来说，心理落差自然极大。 这是孟蕾总是若有若无的针对常媛媛的根本原因。 这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说到底，就是原罪嫉妒在作祟！ “我用不着你关心，你少含沙射影。”常媛媛说完，端着饭碗，站起来就要离开。 “我含沙射影，不会是被我猜到了吧？”孟蕾嘲笑道。 话落，一桌女生下意识看了过来。 那异样的目光，令常媛媛气得脸色煞白。 “媛媛？” 就在这时，一声轻快的喊声，传了过来。 众人愕然。 只见正在参观食堂的常东，正站在不远处，因为常媛媛站起来，下意识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连忙走了过来。 原本气得不行的常媛媛，在看到常东之后，不知怎么的，一腔怒火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常媛媛低声喊道。 哐当！ 声不大，是筷子掉地的声音。 孟蕾愕然看向常媛媛，又看了看常东，嘴巴张大，表情骇然。 别说她了，这一桌女生哪个不是满脸错愕？ 校领导一脸好奇问道：“常东，这是？” 常东伸手揉了揉常媛媛的脑袋道：“我妹妹，今年刚转过来，我就是二中出来的，知道二中教学环境不错，所以特意叫我妈把她转过来上的。” 这小小的恭维，说的校领导神情大悦。 常东看着常媛媛碗里剩下的一半的饭菜，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口？” 常媛媛下意识看向孟蕾。 这一眼，令孟蕾表情一片煞白，更是令餐桌女生们忐忑到了极点。 “没有，肚子不太饿。”常媛媛摇了摇头。 “哦——”常东顺着常媛媛的眼神，瞄了一眼孟蕾等人：“不饿也多吃点，别挑食，还有一下午课呢，吃饭吧！” “哦。”常媛媛乖巧的点了点头，又重新坐了下来。 常东对校领导道：“七八年了，学校食堂倒是一点没变。” “是啊！” “这可不成，食堂使用率虽然只有一两个小时，但是吃不好，学生怎么学习？这样吧，我再援建一座食堂！再辛苦，也不能辛苦了学生……” 说这话的时候，常东已经和校领导逐渐走远了。 眼下这个插曲，似乎无关紧要。 但，真的无关紧要吗？ 随着常东等人走远，常媛媛这一桌，彻底安静了下来。 孟蕾等人还没从震惊和忐忑之中回过神来。 一名刚刚没有参与讨论的女生，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常媛媛，常东……是你哥？” “嗯。”常媛媛点了点头，努力吃饭。 常东说她挑食，她其实才不挑食呢！ 再难吃的食物，她都能吃下去，因为她受过苦，知道粒粒皆辛苦。 “哇！不是听说，你被收……养了吗？”那女生说到一半，有点不敢说了。 常媛媛动作停了停，道：“对，我爸死了，我被叔叔收养了，常东是我堂哥，我们有同一个爷爷。” 麻蛋！ 同一个爷爷？ 这下再不明白常东和常媛媛关系的人，也明白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常媛媛的眼神变了。 常媛媛的校园生活也因此改变！ 虽然大家依旧在吃午饭，但是常媛媛能感觉到，总有若有若无的目光飘过来。 回到教室，所有人看向她的眼光依旧异样。 但这异样再也没有瞧不起、怜悯、嘲讽的神色，多的反而是震撼、艳羡，甚至一丝敬畏。 他们再不明白常东的地位，那一众校领导作陪的模样，也足以说明一切。 午休的时候，班主任突然来到教室，把常媛媛喊了出去。 没人知道他们站在教室门口说了什么，但是从班主任亲切笑容上，大家也能猜出什么。 午休过后，常媛媛同桌起身打水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媛媛……要喝水吗？我帮你带杯水？” 常媛媛本来想摇头拒绝的，但念头一转，嘴边却笑道：“好啊，谢谢你啊！” “没关系！”同桌表情顿时露出一抹惊喜。 她拿起常媛媛的水杯，开心的向教室前饮水机奔去。 常媛媛看着这一幕，莞尔一笑，心中暗道：‘谢谢你，哥。’ …… 同天，拼夕夕宣布单日交易额破1亿，电商界震动！ 192 一定很后悔吧？ “今天妈工作可能会忙一些，若是方叔叔来接你，你就跟他走，要是其他人的话，不准走，要告诉老师，让老师打电话，知道吗？” 米梦洁蹲下身子，吩咐着儿子。 “知道了，妈妈！”小萝卜头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那我进去了，妈妈再见！” 说完，小萝卜头小跑着冲进了校园，追上了一名踏入校园不久的小男孩。 米梦洁见状微微一笑，心情大好的转身上车，前往公司。 驱车来到公司，公司已经忙碌起来。 她是老板特批，唯一一位可以迟到的员工。 以前很多员工不是很服气，毕竟公司里做母亲也不少，不过自从经历过几个月前的债务危机之后，公司里再也没人敢指指点点。 几个月的债务危机，对于坚持下来的老员工来说，真的是记忆尤甚。 老板负债三十亿！ 各个部门头目，跳槽的跳槽，挖角的挖角，可以说，留下来的寥寥无几。 那时候，他们真的觉得也许一觉醒来，公司就不在了。 就是在晨曦这艘小船随时可能覆没的情况下，米梦洁这位单身母亲，愣是选择追随老板熬了下来。 有如此待遇，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米姐好！” “米经理好！” 米梦洁刚刚踏入公司大门，往来的员工便纷纷客气问好，关系近的叫姐，关系远的叫经理。 米梦洁一一颔首回应，满脸笑容，心情非常不错。 心情不错是有原因的。 《战虎2》最终票房出来了，史无前例的刷新诸夏票房，一共是67.2亿！ 晨曦投资可以分到23亿左右！ 当然了，因为这笔钱已经被老板捐出去了，所以晨曦投资分不到半毛钱。 不过，后续的网络授权收益，可没捐出去。 这笔钱太细水长流了，不适合捐款。 所以晨曦投资发布捐款消息之后，就做了相应的补充说明。 虽然后续收入，可能不如票房多，但这终究也是钱不是吗？ 说实话，米梦洁确实有些无法理解老板捐款举动，毕竟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深陷债务危机之中，这时候捐款，说真的，不是找死吗？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老板捐款行为，也感动到她了！ 女人毕竟感性些，如此有仁有义的老板谁不喜欢？ 至少他不会像上一任公司那样，眼里只有利益。 她始终选择追随常东，除了常东的眼力令她佩服以外，最大的原因在于，晨曦投资有人情味儿。 …… 回到办公室。 米梦洁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自从老板爆发债务危机之后，公司里走了很多人，可以说各大部门近乎瘫痪。 好在，晨曦是一家投资公司并非实体产业，因此这份瘫痪影响并不大，但各大部门好找人顶上，总经理职位却没了人。 最终，米梦洁作为影视投资部经理，升任公司总经理，总领全司。 说实话，这个决定，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决定。 因为术业有专攻，米梦洁自认为不是这把刷子。 最起码她得需要历练几年，现在匆忙上任，可谓是小本生意，现学现卖。 因此忙得很。 然而她坐下没多久，秘书突然敲开了她的大门。 “米姐，滕讯投资部经理拜访，已经安排会客厅了。” “滕讯？”米梦洁愕然。 身为专注互联网投资的晨曦投资，自然知道滕讯代表着什么。 不等米梦洁回过神来，突然又有女职员闯了过来：“米姐，高翔资本、hs，还有阿狸、魔方四家投资部经理全来了。” 米梦洁有些懵了。 “怎么回事？” “不清楚。” 秘书摇头。 米梦洁仔细回忆一下公司项目，发现似乎并没有哪个项目跟这些公司产生冲突。 等等，都是投资部经理？ 米梦洁意识到了什么。 她连忙起身，下楼，前往会客厅。 此时偌大的会客厅里，几大公司高管，或坐或站，有人玩着手机，有人皮笑肉不笑的打着招呼，场面看起来很是诡异。 等到米梦洁赶到。 这些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才陡然一散，一个个连忙站起来，招呼道：“米经理好！” “这是出了什么事？”米梦洁也来不及寒暄客气，直接开门见山。 几大公司高管面面相觑。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拼夕夕的事啊？” “拼夕夕？什么事？”米梦洁越发茫然。 常东投资拼夕夕，她当然是知道的。 因为不是重点关注项目，老板也没标注，所以她很少关注，大多数精力还是投注在一键wifi，以及电影项目上。 几位高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诧异。 这么大事，你身为公司经理，竟然不知道？ “拼夕夕昨天单日销售额破亿了！”魔方高管道。 米梦洁虽然是影视投资出身，但这一刻，她还是意识到这句话的重量，一时间表情愕然。 要知道，拼夕夕2015年4月1日才上线，距离现在，仅仅才过了半年时间。 准确说，是6个月零21天，单日交易额便破亿。 这是什么概念？ 举个栗子： 目前国内第二大电商，2004年上线，直到2007年，年销售额才破亿！ 记住了，是“年销售额”！ 它用了整整三年时间！ 拼夕夕上线仅仅半年时间，不仅达成了年销售额破亿成就，更达成了单日销售额破亿！ 这份数字背后，不是拼夕夕占领了多少市场；也不是它规模有多么庞大，而是拼夕夕展现出来的潜力，足以令电商界，甚至世界瞩目。 当然，众人不知道的是，前世拼夕夕达成这两项成就，恰好用了一年时间，还是借助周年庆活动，达成日销破亿！ 当然了，即便是用了一年时间，也足够夸张且惊世骇俗了！ 更何况现在，仅仅用了半年时间？ 可以说，拼夕夕日销破亿，震动的何止是电商界？ 因为电商，牵扯太广泛了！ 何为商人？ 说得通俗点，就是卖货的。 以前卖货，大家只能靠线下，直到电商崛起，将商业模式彻底洗牌！ 目前国内第一电商交易额超过80%国家的gdp，仅仅它一家对国内gdp的贡献，便达到了0.4%！ 这是一个何其恐怖的数字？ 因此国内任何一个电商的崛起，对于无数商人来说，既是灾难，也是机遇。 现在拼夕夕已然展现出，成为电商第三极的可能，而且可能性极大，这让商界如何不震动？！ 如果能趁此机会，入股其中，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听着几位高管恭维之声的米梦洁。 这一刻，她脑海中想到的不是老板目光如炬，而是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敢把《战虎2》票房收益捐出去？ 因为他自信，千金散尽还复来！ 不知道，此时唐博兴等人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后悔吧？ …… 是的，唐博兴后悔了。 193 唐博兴的选择 此时的唐博兴，岂止是后悔？ 他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新闻报道，脸色苍白，心脏似被一只大手拧住，难受，崩溃，痛苦！ 作为专业投资人士，他自然清楚，拼夕夕这串数字背后代表的含义。 更知道，晨曦投资坐拥拼夕夕45%股权，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还呆在晨曦投资，再过两个月，他便能坐拥2%的股权，相当于坐拥拼夕夕0.9%的股权。 别小看这0.9%的股权，一旦拼夕夕发展成为电商第三极，哪怕是这0.9%的股权，代表的也是上亿，上十亿市值！ 再加上一键wifi、筷手、小虹书等等股权，说真的，他的身价破二十亿，都不是问题。 偏偏这一切，被他亲手葬送了。 他听信了陶鹏的许诺，进了胜阳集团投资部，刚进来便分了0.3%的虚拟股。 是，刚进来的那一天，他风光无限！ 但谁能想到，陶鹏竟然……竟然突然死了！ 他这一死，他唐博兴顿时没了支持者。 因为空降而来，在胜阳集团，可谓毫无根基，上下使坏，他已经连续犯错误，不出意外，要不要多久他就会被赶出胜阳集团。 他现在已经在接触猎头公司，试图跳槽。 问题是，当他准备跳槽之时，却发现，他竟然没了多少退路。 原因很简单： 小公司不愿意去，大公司……不愿意要他，便是要，开出的价码，也无法让他满意。 在晨曦做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胜阳享受过千亿体量荣耀加身，现在再让他去做一个部门的副经理，甚至主管，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但是接受不了，也得接受。 很多时候，选择就是比努力重要。 唐博兴后悔啊，他甚至冲动的想要回去找常东，但他知道，回去，多半也是自取其辱。 “呼……”唐博兴目光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根本无心工作。 他不甘心！ 他是华尔街归来的海龟派！ 他当年是何等风光！ 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晨曦投资那段日子，也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每天看到的项目，罕有败绩，几乎全部都是良性发展，公司气氛极佳，老板年轻不摆架子，那种感觉简直……棒极了！ 这么一想，唐博兴发现，自己真特么是猪油蒙心了，怎么就接了陶鹏的橄榄枝？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等等！ 唐博兴目光陡然一闪，想到了一个挽救可能。 陶鹏暴毙，名下数千万资产瞬间无主。 一场堪比大型连续剧的抢夺遗产戏码，迅速上演。 陶鹏的儿子、女儿、老婆、情人、私生子、爸妈，凡是沾亲带故的几乎一拥而上！ 战况之惨烈，他这个刚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都能感觉到。 如果……如果他利用地位之便，趁着人心惶惶之际，挖出胜阳最值钱资产，将其肢解，卖身常东，会不会得到原谅？ 想到这，唐博兴脸色闪烁起来。 …… …… 借着病遁躲了一个多月的常东，还是回到了燕京。 离去时，十亿捐款，万众瞩目！ 归来时，电商第三极，亦举世瞩目！ 拼夕夕日销破亿，虽然在网上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但是在圈子里引起的地震，简直堪称翻江倒海。 常东刚刚回到燕京第一天，手机就被打爆了。 蓝海别墅都不敢去，门前排着长队呢！ 说起来，黄争之所以选择对外公布拼夕夕日销破亿，不仅是因为拼夕夕体量已经足够庞大，根本无法遮掩下去，更是因为拼夕夕钱烧光了。 现在急需融资扩张！ 常东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更要启动“速食包”这个超级项目，抢夺，不，提前落子，垄断这个千亿级市场，可谓缺钱缺得眼珠子发绿。 所以根本没办法供养拼夕夕这个正在长个子的大胃王！ 融资，迫在眉睫！ 常东也需要引入新的合作伙伴，助力拼夕夕腾飞。 因此商界真的疯了。 不知多少人，接触黄争、常东，试图融资，甚至收购股权。 这时候，谁和常东关系最好，谁自然最占便宜。 常东回京的第一顿饭，赶巧，又是在梅府家宴吃的，请客的是赵富贵，一桌子竟然有一半，都是陶鹏请客吃饭时的大佬。 这次常东又成了最后一个才到的。 不同的是，第一次来这时，他是被总管领进去的，这次黄包车刚到门口，嚯，好家伙，两人宽的门前，挤满了大佬。 竟然全部在门口等他呢！ “赵哥，怎么在门口呢？注意别着凉了，现在中午热，晚上冷着呢！” 刚下黄包车，常东便满脸笑容的迎向赵富贵，说着暖心话。 他这姿态，一半是真心，另一半也是一种姿态。 故意摆给其他人看的姿态。 那意思在说，我过来吃饭，是看在赵富贵的面子上，咱俩关系好着呢！ 说起来，常东能扛过陶鹏的诘难，赵富贵确实功不可没。 “没事，饭前运动运动，饿一饿，回头吃得更香。对了，咱俩别光顾着讲话，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余盼，上佳集团的董事长，这位是罗杰……” 赵富贵拉着常东，将生面孔逐一介绍起来。 常东笑眯眯的挨个握手问好，显得十分客气，没有半点傲慢姿态。 大家亦满脸客气的回应。 介绍完毕，在赵富贵招呼下，众人穿廊过巷往厢房而去。 到了厢房又是一阵客气让座。 常东今儿虽然是主角，但年纪轻，还是坚持陪敬末座。 这种座次虚名，常东才不在乎呢，用一个虚名，换取一帮大佬好感，他觉得这买卖很值。 众人坐好，酒菜自上。 有赵富贵这个和事佬，酒席气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 没几句，大家就聊开了。 彼此分享一些行内消息，顺便恭维一下彼此取得成就，话题没多久，便绕到了常东身上。 “常东啊，我听说你投资的拼夕夕，打算融资？” “对。” “打算融多少？” “一个亿吧，美金。”常东道。 融资并非越多越好。 首先，投资人不一定愿意投这么多； 其次，如果公司有自信的话，当前股权肯定“不值钱”，所以哪里舍得贱卖？ 就跟拼夕夕最初，常东两千万便拿下了45%的股权，现在两个亿，1%的股权都拿不下。 如果拼夕夕未来能够按照眼下趋势发展，股权肯定会越来越值钱，以后两个亿怕是连0.1%的股权都买不到。 常东的话，令众人下意识对视一眼，心思活跃起来。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顿饭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他们能入股拼夕夕，一旦拼夕夕成长为电商第三极，不说拼夕夕本身带来的收益，仅仅是股东身份，不知就能帮他们带来多少收益。 果然，大家略一打听，确认情况之后，赵富贵开口道：“常东大家今天来，其实也没啥目的，就是想凑钱，合伙入股拼夕夕，你看这事如何？” 常东一脸高兴：“好事啊！” “一亿美金，你看能占多少股权？” “不瞒诸位，估计最多3%，而且只有分红权。” 这…… 众人面面相觑，说实话这个结果他们很不满意。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滕讯一亿美金，拿5%的股权，都不太满意呢？”有人故意皱眉道。 常东笑道：“人家单单一个微信就捏着5.5亿用户，5%的股权，说实话，还真有点低了。”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僵硬三分。 道理大家都懂，但是花同样的钱，好处拿得却少，大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常东笑眯眯又道：“对了，我手里有个堪比拼夕夕的好项目，不知道诸位感不感兴趣？” 194 南宫家·独生女 “哦？什么项目？” 众人对视一眼，目露好奇。 2015年马上就要过去，常东出道这两年来，已经用无数案例，证明他的眼光，因此当他提到好项目，甚至自称“堪比拼夕夕”之时，众人如何不好奇？ 常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略一润喉，随即将早就琢磨好的措辞说了一遍。 他说的正是“速食包”项目。 不同的是，相较于在刘文泽面前重点提及如何带动临江经济，在这帮老油条面前，常东重点描述其前景和利润。 常东描述完项目，语气放缓，以示郑重道： “既然赵哥在这里，我也就不说虚的，项目我已经启动，地址都已经选好了，临江政策优惠力度十分不错，甚至愿意专门为工业园铺设一条内环高架，直通高速！” “钱嘛，我也不缺，我厚脸自夸一句，我常东这张脸在临江，还是值点钱的，十亿贷款好拿。” “今儿我之所以愿意说这事，一方面，上次赵哥就想跟投拼夕夕项目，我没给投，没什么原因，主要是基因不同，有碍拼夕夕发展，我总不能自掘坟墓不是？赵哥帮我良多，所以我这心里很是愧疚。” 说到这，常东举起酒杯冲赵哥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赵哥见状连忙道“客气了”，随即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常东夹颗圣女果，过过嘴，又道：“另一方面，我的想法不仅仅止于‘速食包’，大家想想看，速食包一旦投产，拿下市场，极有可能盘活临江经济，那么多环节，哪个环节没有油水？我们为何要放弃？” “赵哥做房产，完全可以建个商业广场；周哥做食品，也可以开个分厂，趁着地利，吃一吃附加值；罗大哥主抓文旅，临江洛湖风景不错，或许可以尝试开发一二……” “总而言之，我的想法是，咱们联手成立一家实业集团，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趁着临江各行各业尚在起步，全面渗透，各位大哥感觉怎么样？” 常东一脸坦诚。 话落，饭桌寂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之余，皆陷入了沉思。 赵富贵目光微微一闪，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速食包这项目，常东完全有能力独自吃下，偏偏他却选择让利，这是什么道理？ 为了分担风险？ 这要是其他人，还真有可能。 但常东这眼力，不像啊！ 既然如此，只有一个可能： 不图小利，必有大谋！ 常东必然所谋甚大！ “这事有些大，常老弟还允许我们考虑考虑。”周余盼开了口。 “这是自然！速食包项目宜早不宜迟，还请各位大哥尽快给个答复，三天时间，大家看怎么样？” “够了够了！”众人纷纷应答。 饭后，众人纷纷告别。 大家看似离开梅府家宴之后，便各奔东西。 实际上，出大门没多久，除了赵富贵、常东，剩下一撮人，兜了一圈，又在一家私人会所落了脚。 众人蒸起了桑拿，在雾气朦胧中，聊起了刚刚饭桌上的话题。 “你们说，常东那速食包有多少可能性？” “我看可能性不小，这小子虽然年轻，但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以我就奇了怪了，既然大有可能，他完全可以独吃啊，就算有赵富贵，也没道理拉上我们啊？” “是啊，这也是我犯嘀咕的地方。” “哼，临江给他开那么优惠条件，我看啊，他这是投桃报李，帮临江做说客呢！”罗杰忽然嘿嘿怪笑一声。 “哦，这话怎讲？” 众人闻言大奇。 …… 离开梅府家宴，周余盼等人聚到了一起； 殊不知，常东和赵富贵也聚在了一起，不同的是，赵富贵直接去了常东家中。 两人落座客厅，保姆送上香茗之后，赵富贵笑道：“想帮家乡？” 常东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赵哥。” 没错，常东所谓趁着“临江各行各业尚未起来，趁虚而入”说辞，不过是忽悠人罢了。 换个角度说，这跟投资有什么区别？ “但我这么做，也没坑大家啊？”常东一脸狡狯。 从经济学角度，最好的经济模式，其实是自产自销，也就是扩大内需，通过内需拉动消费，激活市场。 举个栗子： 某地发现煤矿，煤老板来投资挖煤，在此期间，煤老板没有任何投资，工人赚钱，除了必要支出外，全部储蓄。 二十年后，煤矿枯竭，煤老板卷着利润走人，留给当地的除了开采一空的煤坑之外，别无他物。 工人手里有钱，也只能去外地买房消费。 换个角度，如果煤老板在采煤矿期间，把赚到的利润，投资当地，譬如建商场，打造购物中心，投资娱乐产业，发展旅游产业，这些产业必然产生新的劳动岗位，当地工人家庭人员则可以填补这些岗位空缺。 当工人家庭手里可支配收入多了，自然也就舍得花钱，这些钱，会促使当地商业越发繁荣，越发繁荣则越能产生更多的劳动岗位。 二十年后，煤矿没了，但当地也发展起来了，这将是一个良性循环。 常东要投资的“速食包”，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一个煤矿。 速食包这个东西，在未来肯定会被新兴事物取代，就像方便面市场逐渐被外卖市场取而代之一样。 所以早晚会如同煤矿一样，陷入枯竭。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如果不早作打算，等到行业衰败，再谈经济转型，其产生的痛苦，将极其残酷而血腥。 常东的想法，就是利用速食包赚到的钱，反哺家乡，带动各行各业繁荣，最终将临江向一个旅游型城市发展。 但是这么做需要的资金以及资源太庞大了，不是常东一个人能做得起来的。 所以他需要各行各业的精英帮衬，于是这才有了刚刚酒桌之言。 其实，常东的想法，有些理想化了。 或者说，这个经济模型就很理想化。 因为资本很短视，也只会向更赚钱的地方流去，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则。 因此现实往往是，煤老板哪怕知道投资当地能促进当地繁荣，他也会选择把赚来的利润，投到其他地方而不是发展当地。 所以这就需要人为进行干预和调控。 目前在这方面做的最成功的的城市，就是廸拜。 在人的印象中，廸拜富得流油，靠的乃是出口石油！ 殊不知，石油收入仅占廸拜gdp的6%，这个数字还在逐年下降。 原来，廸拜当局很有远见，在发现石油大发横财之时，他们没有飘飘然，恰恰相反，他们反而充满了危机感。 首先兴建海水淡化厂，努力解决廸拜最大端板——水资源匮乏问题。 随后大兴基础设施，利用地理优势，大建港口，疯狂投资航空产业，硬生生把廸拜打造成全球航空枢纽。 当客流量起来时，旅游城市还会远吗？ 然而，廸拜要历史没有历史，要风景没有风景，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好嘛，那怎么做？ 人造风景！ 世界唯一七星级酒店，世界第八大奇迹——人造岛棕榈岛，世界最瑰丽大厦……等等，诸多工程奇迹在廸拜上演！ 可以说，世界之最，在廸拜！ 有人统计过，全球25%的塔吊和起重机在廸拜！ 这一切的一切，造成全球50%的富豪，定居在这里。 世界产油区很多，依靠石油发财的比比皆是，但是能做到廸拜这般未雨绸缪，却十分少见！ 尤其是廸拜还是家族统治，其卓越眼力，值得挑起大拇指。 廸拜的成功之路，也值得学习！ 常东不指望临江如何富有，但他也希望家乡能摆脱贫穷。 赵富贵微微吐了一口气，坐直身体，表情严肃：“速食包，真的……可行？” 常东亦坐直身体，回道：“我认为可行。” 赵富贵略一踌躇道：“好，这个项目我投了。”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常东笑。 两人没聊股权分配问题，因为其他人还没回复。 两人略一闲聊，赵富贵道：“知道最近在圈子里最热闹的事情是什么吗？” 常东摇头。 “陶鹏遗产抢夺战！”赵富贵一脸古怪。 常东闻言默然。 说实话，陶鹏遗产常东挺眼红的，但他没有提前布局，因为他害怕被人看出来。 “陶鹏其实还是算好的，至少后继有人。你呢，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家大业大的，哪天要是出了意外，打算把这偌大江山，拱手送给外人吗？” 常东愕然。 赵富贵嘿嘿一笑：“听说过燕京南宫家吗？他家就一个独生女，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195 天生猎人 燕京，牛驼孔雀城，17号别墅。 “不要！” 南宫湘柳眉高高扬起，微微抬着下巴，掷地有声道：“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然而看似果决的她，双手却攥成了拳头，薄唇血色尽失。 她知道，当母亲如此郑重跟她提一个男生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南宫湘长发，翘鼻梁，身材高挑，但总体颜值并没有继承母亲的国色天香，但母亲强大基因，依旧令她姿色在清秀中不失雅致雍容。 如果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她没有母亲年轻时漂亮，但，母亲也没有她先天培养而出的雅致气质。 南宫之于燕京，就像孟家之于汉东。 说难听点，叫地头蛇； 说好听点，道一句门阀世家也不为过。 南宫家如此显赫，唯一的独生女南宫湘自然也是备受瞩目。 自打从法兰克归来，门槛几乎要被踏破。 但南宫家一直稳坐钓鱼台，从未主动让南宫湘相亲，即便有瞧得上眼的男生，也会似玩笑的口吻问一下南宫湘。 然而今天却如此直白，其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南宫家上下都对那男生极为满意啊！ “你这孩子，别急啊，我又没说包办婚姻，只是让你去瞧一瞧，常东这人真心不错，学历虽然不高，但本事那是响当当的厉害，我也不多说，你自己上网搜一搜就知道，你冯爷爷瞧过他，都是赞口不绝呢！” 南宫湘的母亲张妙芝知道女儿性子，话没敢说太硬，便是夸奖，也是转弯抹角的夸。 “我知道他！”南宫湘气哼哼道。 从法兰克留学归来，南宫湘先是在家族安排下，去了父亲朋友公司里历练一年，随后便马不停蹄的收购了一家游戏公司，大展拳脚起来。 说起来，也算是互联网从业人员。 因此自然知道常东！ 要知道，一键wifi流量，在业内，可是公认的优质，南宫湘公司没少和它接触。 常东作为一键wifi的大股东，南宫湘便是不主动了解，各种各样的新闻，也总会钻入她耳朵中。 没办法，互联网企业就这样，在各行各业中，绝对算得上是高曝光行业。 如果，单纯以互联网从业人员角度去看待常东，说实话，南宫湘是极为佩服他的。 能够投资出那么多项目，没点真没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当这个人，即将成为相亲对象，甚至是未来丈夫之时，南宫湘炸了！ 业内谁不知道常东跟林纾雪暧昧不清？ 仅此一点，就让南宫湘觉得恶心！ “你知道？哎呀，知道就更好办，我跟你说，过两天有个商业聚会，到时候你赵伯会把他带去，你们接触一下，聊一聊，说不定就……” “我不去！” 南宫湘粗鲁的打断母亲的话，扭头离开。 “哎哎……”张妙芝本想说几句重话，但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收了回来。 心想，过两天的聚会，是你说拒绝就能拒绝的？ …… …… 同一时间，常东听完赵富贵的介绍，满脸无语：“赵哥，你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是开玩笑的人吗？” 常东扶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看看吧，没什么坏处，万一就成了呢？”赵富贵拍了拍常东的肩膀。 成了？这怎么可能！我家小雪不要啦……常东心中直翻白眼，表情却笑道：“成吧，那到时候看看吧。” “这才对嘛！”赵富贵一脸我为你好的表情。 就在这时，常东手机突然响起。 常东掏出来一看，表情略微凝固。 他告罪一声，起身走远，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唐博兴打来的，一番客气之后，说是有事找他，关于胜阳集团的。 话语中，唐博兴反复提及胜阳集团可能要拆卖的消息，语气多有暗示，表示想私下聊聊。 常东略一沉吟，还是道：“有什么事，还是电话里说吧？我现在很忙。” 常东倒不是厌恶唐博兴。 这是现代不是古代，跳槽嘛，很正常。 话说唐博兴也不是他挖来的？ 他不想见面，时间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愿意和陶鹏牵扯太深。 唐博兴见状，不得不一咬牙，道出了他的目的。 据他所言，陶鹏遗产抢夺最惨烈的主战场，还是他儿子和女儿这两方，最近兄妹俩似乎达成了协议，一个要股权，一个要现金。 谁都知道胜阳股权值钱，因此想要平衡好现金那一方，金额极其庞大！ 这不是胜阳集团一时半会能掏出来的！ 股权方想要分期支付，但是现金方根本不信任对方的经营能力，更害怕夜长梦多，因此一口咬定，必须得一次性付清。 为了稳定大局，结束纷争，股权方决定兜售部分资产，解决资金难题。 唐博兴作为胜阳集团投资部经理，虽然空降不久，但内部资料了解极为详实，他知道哪些投资值钱，更知道胜阳打算肢解哪些产业，所以问问常东有没有兴趣？他可以“帮忙”一二。 当然，代价是他希望回到晨曦投资。 “我考虑一下。”说完，常东挂了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略一思考，转身回到客厅，将唐博兴之事告知赵富贵。 他当然想趁此机会，掠夺胜阳优质资产，但他知道，他不能动手。 否则唐博兴被挖举动，在某些人眼中，就会变成是他提前落子行为。 那么问题来了？ 他为什么提前落子，莫不是猜到了陶家要出事？ 他又是怎么猜到陶家要出事了？ 答案不言而喻。 他常东不是凶手，也跟凶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一连串利益指向，极容易引人怀疑。 一旦引人怀疑，再完美的手段，也有可能功亏一篑！ 话说，他之所以选择在《战虎2》大爆之后，刺杀陶鹏，就是因为在外人眼中，他没了作案动机。 因为他已经完美的解决了债务危机，没必要因此刺杀陶鹏，更何况他背景也不容小觑。 随着常东的讲述，赵富贵眼神逐渐震愕起来。 半晌，他盯着常东，表情严肃：“唐博兴是你派过去的？” 常东心中叹气，表面却道：“如果是我派过去的，我会将这事告诉你？” 赵富贵闭口不言。 好一会儿，他道：“陶鹏背后那位已经倒下，说出来，也没什么。” 常东苦笑：“赵哥，你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赵富贵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常东，道：“你打算怎么办？” “本来我并不想趟这趟浑水，不过，唐博兴的话却提醒了我，你我联手，或许可以吞下半个胜阳。” 赵富贵豁然抬首，脸上再无憨厚之笑，只剩下无尽惊愕和……贪婪。 …… 陶鹏曾夸过常东：你果然天生就是猎人！ 196 晨曦实业 “怎么说？”赵富贵问道。 常东微微一笑：“一个要股权，一个要现金，既然有矛盾有需求，就需要掮客，我们或许可以充当一回掮客。” 掮客，经纪人也！ 经，织物纵线；纪，散线之头。 合称：穿针引线。 掮客最大的特点，在于可以令交易双方都信任，从而化解交易双方的不信任和交易风险。 “你想怎么做？” “如果我猜的不错，现在所有人在虎视眈眈胜阳决定抛售的项目，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既然股权方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可以代为偿付啊！” “常东你知道这笔现金有多少吗？两百二十亿啊！”赵富贵瞪大眼睛。 常东笑：“我们可以分期！” “分期？现金方正是怕夜长梦多，我们怎……”赵富贵说到这，猛然闭上了嘴巴。 常东说了，他们可以做一回掮客。 现金方不信任股权方，但多半会信任掮客，这也是掮客存在的意义。 尤其是这掮客，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梨园湾，一个是新晋崛起的投资大家，联名担保的时候。 赵富贵豁然站了起来，他蹙眉在客厅里转悠起来，半晌停住脚步：“胜阳完全可以抵押资产，拆借过桥资金……” “但是它还是决定抛售资产。”常东补充。 赵富贵眼睛亮了起来：“陶鹏死了，胜阳没了当家人，没人相信他儿子能驾驭得了这头巨兽。” 常东补充：“还有一些猎人将猎物包围了起来，打算慢慢肢解，眼下局面，我相信一定是那些猎人的手笔。” 赵富贵眼神闪烁起来。 “那可是两百亿，如何保证资产安全？” “对赌协议！” 常东笑：“年轻人总会很狂妄，总会不服父辈，我不知道陶鹏之子水平如何，但他有五成可能会答应签订对赌协议，一旦签了，我们将立于不败之地。” 赵富贵眼睛亮了起来：“如果那小子真有本事，我们此举等于帮了他，不仅资金不是问题，他更是欠了我们一个天大人情，因为我们帮他保住了胜阳。如果他没本事……” “胜阳就是我们的。”常东咧嘴微笑。 群狼逐兽，送于虎口。 …… …… 11月7日，拼夕夕宣布完成1.12亿美金a轮融资，该融资由滕讯领头，sh、魔方跟投。 常东股权稀释至41.5%，黄争实际控制权不变。 11月10日，临江，一家名为晨曦实业的有限公司悄无声息成立，公司实行同股不同权，常东为大股东，占股35%，享75%投票权，拥有绝对控制权。 11月12日，燕京暄妍小苑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商务派对，派对主题是庆祝永恒科技完成c轮一亿美金融资。 之所以说这家商务派对特殊，乃是因为区区c轮一亿美金的融资派对，竟然大佬云集。 据传闻，最近在风头显赫的晨曦投资董事长常东，也将出席本次派对。 这令这家商务派对，未办先火。 很多创业者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来，只求能和常东说上几句话。 然而当这些创业者，试图挤进来的时候，才发现，看似规格不高的商务派对，实际上规格竟然高的可怕，他们……根本挤不进来。 下午一点半，商务派对开始。 常东迟到了半个小时。 还好仅仅只有半个小时，否则定然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参加派对的不少人可是冲常东来的。 说有什么目的倒不至于，只是对于这种投资人，谁不想认识一下？ 此时，常东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他的名望有多么如雷贯耳，他的身价更是随着拼夕夕的曝光，迈过十亿美金大关！ 拼夕夕a轮融资1.12亿美金，付出7%的股权。 按照融资额，拼夕夕此时估值15亿美金左右，实际上，业内估值拼夕夕至少价值20亿美金。 占据四成股权的常东，等于坐拥八亿美金身价！ 这还仅仅是拼夕夕一项！ 常东实际身价多少，没人能算得出来，业内有人预估，保守20亿美金！ 20亿美金啊！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根据知名财富咨询机构调查，全球净资产超过十亿美金的仅仅只有两千五百多位。 诸夏不到三百人。 虽然现实中，肯定隐藏了不少超级富豪。 但是这个数字，即便是乘上三五倍，常东的财富也足够惊人，尤其是他现在仅仅只有24岁！ 所以他刚刚出现在大厅里，便立马吸引无数人的关注。 不少人正犹豫着该怎么上去打招呼，不曾想，这矜持的功夫里，无数人已经簇拥了过去。 本该是永恒科技的风头，瞬间被夺。 但永恒科技的当事人，不仅没有半点不悦，反而满脸兴奋。 因为他是常东！ 他能出现在这里，这对于永恒科技来说，这是一种万金难买的荣耀！ “他就是常东呀！” “真是年轻啊！” “我听说，他拍一部电影就赚了二十多亿，结果他还给捐了，真有魄力！” “人家有的是赚钱本事，二十亿算什么？最近那拼夕夕，听说估值都到20亿美金了，人家在里面占一半股呢！” 一个妇人圈子里，几个贵妇们议论纷纷。 被强拉过来的南宫湘，听着老妈闺蜜的言论，看着刚露面便被众星捧月的常东，白眼直翻：“互联网企业而已，泡沫一旦被戳破，一毛钱都不值。” “你那不是互联网企业？”张妙芝不满怼道。 南宫湘撇了撇嘴，没吱声，似乎懒得辩驳。 此时，她没意识到，她这略带带几分小孩子气的行为，跟她平时女强人形象相差何其之大。 其中原何？怕是只有她自己内心深处才知道。 没多久，常东在赵富贵的带领下，向南宫湘的方向走来。 南宫湘没由来紧张了起来，却下意识故意摆出满不在乎的神色。 “几位女士是越来越漂亮了啊？哈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常东，具体的我想不用我再介绍了。” “常东，这位是张妙芝张女士；这位是她闺女，南宫湘，她也是做互联网的，你们或许有共同话题；这位是……” 赵富贵笑眯眯的介绍着双方。 常东客气的挨个问好。 这些妇人看着不起眼，但那耳旁风，说不定便能给他刮来一名朋友，所以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赵富贵介绍到南宫湘的时候，常东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然后客气问好。 南宫湘表面再不喜常东，这场合不好不给面子，一脸职业笑容敷衍过去。 双方介绍完毕，便寒暄起来。 这一寒暄起来，常东就是满心无奈，因为话题全绕着他打转，全是说他得意投资。 说实话，这些投资要是常东亲自挖掘出来的，他真会挺得意的。 然而这些不过是时间的馈赠罢了，他哪敢居功？ 因此听起来，虽然也挺高兴，但却得意不起来。 尤其是最近碰面，老是有人提，听也听腻了，实在无聊。 偏偏这群人地位不低，只能一脸笑容的应着。 南宫湘看着常东脸上挂笑，言辞谦虚模样，原本抵触心态，不知不觉放下了许多。 这般年纪，这般成就，还能放平心态，不得不承认，十分难得！ “对了，听说南宫湘做的是游戏产业？”聊到一个岔口，常东赶紧转移话题。 妈的，再聊下来，他怕他吃不住这些吹捧。 “对啊！湘湘跟常东说说你那公司，我跟你说，常东眼光在四九城那是公认的犀利，还不趁机多请教请教。” 张妙芝闻言大喜，常东发问，这说明他对她闺女有点意思啊！ “阿姨谬赞了！”常东赶忙谦虚一句。 “我那有什么好说的，做的都是手游，赚不了几个钱。”南宫湘自贬道。 197 转型出路 “南宫女士自谦了，据我所知，手游市场规模已经超越pc端游和网页游戏，随着4g资费下降，手机的更新换代，其前景不可估量。”常东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用户时间有限，前有滕讯英雄盟联挤占，后有短视频社交狙击，想抢剩下那点时间可不容易。” 南宫湘状若无奈道，语气中含着几分心酸。 常东耸了耸肩：“说到底还是内容为王。” “是啊！”南宫湘心中虽然不喜常东为人，但这一刻，还是下意识问道：“说起内容，常先生有什么高见吗？” 此言一出，这个小圈子顿时竖起了耳朵。 常东的眼力，在圈子里那绝对是响当当的，大家自然想听一听。 “高见不敢当！”常东笑道：“既然前有英雄盟联，为何不跟风来一块竞技类游戏？我看现在竞技类游戏几乎占据游戏半壁江山啊！” 南宫湘眨了眨眼睛：“跟风能玩过人家？内容相似，玩家为什么要选择你的游戏？” “那就做出差异化！” “比如？” “他们搞对称性对抗竞技，咱们可以搞个非对称性对抗竞技。”常东笑眯眯道。 南宫湘捂住额头：“非对称性，那还叫竞技吗？” “怎么不叫了？我看小时候玩的老鹰捉小鸡就挺有意思的嘛！” “那你开发个老鹰捉小鸡啊！” “不瞒南湘小姐，我正有意成立晨曦网络，试水‘老鹰捉小鸡’。”常东微微一笑。 “你——”南宫湘有些愤怒，以为常东这话在揶揄他。 但是常东一本正经的表情，又令她觉得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你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 “竞技类游戏，核心便是保证其公平性，非对称性，怎么可能保证游戏公平？” “为什么要保证游戏公平？”常东反问。 “你说了，那是竞技类游戏！” “没错，是竞技类没错，但竞技类游戏就一定公平吗？我看那些枪战类游戏，没有几部是绝对公平的吧？” “即便如此，那也得保证相对公平……”南宫湘说到这，目光一缩：“你想抄……借鉴《进化》？” 常东眉头一皱，他并没有听说过这部游戏。 “我劝你不要借鉴了，《进化》虽然开服人气爆棚，但因为怪物和猎人玩法和机制各不相同，游戏体验并不好，口碑已经崩了。” 南宫湘淡然道。 常东没听说过这个游戏，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不过，念头在他心中一转，忽然笑了，自己做自己的游戏，何必在乎他人看法？ “我没听说过《进化》，不过，我还是决定做游戏，有没有兴趣合作一番？” 南宫湘还没说话，张妙芝一脸高兴：“求之不得呀！！” “免了，游戏产业不同于其他产业，这一行很吃创意，我承认你是投资界天才，但是不是游戏界的就不好说了。” 南宫湘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心道：这家伙不会是为了追她，这才故意进军游戏产业吧？ 反正有钱，砸个一两亿找个共同话题，最后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 哼！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 “湘湘，怎么说话呢？” “妈，公司的事，不用你管。” “你——” 张妙芝又怒又无奈，只能对常东解释道：“湘湘从小在法兰克长大，向来口直心快，常先生不要在意。” “没事！”常东笑着摆了摆手，心中暗喜，听意思非对称性对抗竞技已经有人在做了，只是效果貌似并不太好。 也好，这至少能保证，暂时没人跟我抢市场。 …… …… “你真的决定介入游戏产业？别怪我说话难听，局面铺得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商业派对结束之后，赵富贵略带一丝忧虑的问道。 “我知道，但时间不等人。” 常东语气中带着意味深长。 常东这次回京，别人以为他是为了拼夕夕融资之事，实际上，他主要目的并非拼夕夕。 拼夕夕有黄争主抓，有他没他没什么本质区别。 他争取到拼夕夕部分控制权，仅仅是为了留一手罢了。 譬如，筷手就是前车之鉴。 他这次来京主要目的，乃是速食包和游戏这两个项目。 正好一实一虚。 其实体产业，将是一个吞金兽，想要养活它绝对不容易，当然了，如果培养得起来，其带来的收益将难以估量。 他将依托速食包，渗透临江各行各业，为家乡做贡献之余，也将完成气运捆绑。 其虚拟产业，将以晨曦网络为主，它将为常东产生源源不断的利润，养活实体产业，完成资本转型。 常东已经思考好了转型目标！ 高技术壁垒，高资本密集型产业。 常东思来想去，目前他能介入的只有方兴未艾的vr/ar技术。 自从2014年，脸书收购oculus之后，国内便涌现出很多vr/ar公司！ 很可惜，这些公司大多是炒概念跟风公司，根本拿不出实际成绩，因此大多数都融资失败，死在沙滩上。 或者说，vr/ar太吃资金和技术了，哪里是创业公司能搞定呢？ 仅仅vr技术，就融合了多媒体、传感器、新型显示、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等多个领域，没点财力，没点技术积累，想玩vr？ 真是做梦！ 现在这个时间点，对于常东来说，正好是介入时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明年就是诸夏vr元年，正是各大科技巨头正式进军vr产业时间点。 如果他此时提前布局，未来必然受益无穷！ 现在的vr，还是个空泛概念，很多男人提起vr，只会露出一丝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笑容。 殊不知，vr技术，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因特网。 前世到2020年之时，vr已经在教育、文化、旅游、医疗、制造、建筑等领域开始了实际应用。 举个栗子。 2020年，诸夏将进入5g时代。 5g配合vr将会产生什么火花？ 以医疗产业为例，常东去年飙车救人之事，或许将成为历史。 5g的超快数据传输及超低延迟，配合vr技术，足以令医生跨越地理阻隔，如临现场，千里救人！ 因此在vr/ar领域占据一席之地，太远不敢说，至少十年内高枕无忧。 198 富豪榜第二名 牛驼孔雀城，17号别墅。 晚上，南宫湘的父亲，难得回来吃了晚饭。 南宫湘的父亲叫南宫治，四十有七。 不知是职业习惯，还是性情如此，为人很是威严，即便是在家也是不苟言笑，看起来难以令人亲近。 今日与他同来的还有南宫湘的大伯南宫晔。 相较于弟弟，南宫晔看起来就和气多了，笑容挂面。 “我听说，你今天跟常东见面了？”晚饭吃到一半，南宫治张了口。 “嗯。” “感觉怎么样？” 南宫湘想了想道：“有些狂！” “哦？”大伯南宫晔一脸诧异：“怎么说？” 南宫湘将她和常东对竞技类游戏的争论，大概说了一下。 末了，她总结道：“非对称性对抗竞技不说理论，便是实践者，也罕有，不，应该说就没有成功的案例，他偏偏说要做非对称性对抗竞技，这不是狂，这是什么？” 南宫治和哥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诧异。 “看来你们见面结果不是很好？” “嗯。”南宫湘点了点头，连忙道：“爸，我承认他白手起家很厉害，但是互联网企业嘛，泡沫吹起来，身价百亿千亿都有人敢说，泡沫一旦被戳破，还不说垮就垮。” 南宫湘这话有些片面，但也确实道尽这一行的短命。 互联网企业技术壁垒太低了。 一次技术乃至理念变革，便有可能淘汰掉龙头企业！ “胜阳集团知道吗？”南宫治道。 “知道，怎么了？” “不出半年，胜阳集团就会落入常东和赵富贵之手。”南宫治道。 南宫湘愕然。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她自然知道胜阳集团代表着什么。 这是一家关乎民生的巨无霸公司。 公司估值千亿，业务范围极广，电热供应、机械制造、电子设备、建筑装饰、运输业，乃至保险皆有涉及。 雇员三万余人，间接影响十余万人就业，这是一家真正民生企业！ 梨园湾今年股价大涨，估值近千亿，但跟胜阳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因为估值这东西太虚！ 就跟常东身价估值二十亿美金，实际上他一亿美金都掏不出来一样。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陶家还在争夺遗产吗？”南宫湘一脸愕然。 南宫晔嘿嘿一笑：“是啊，一群人聚在两个小孩子身边出谋划策，看似为他们好，实际这是要肢解胜阳呢！” “可惜，最终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南宫治感慨。 南宫湘彻底懵了，直到大伯低声解释，她才恍然大悟，随即眼珠子瞪圆：“这不是诓骗……” “骗？谁敢说骗？他帮了陶家大忙，让胜阳不至于肢解，这是骗？” “可是按照对赌协议，陶家一旦经营不好胜阳……” 说到这，南宫湘说不出话来了。 陶家既然签了对赌协议，那就说明这不是骗。 什么叫对赌协议，说白了，就是赌各自的眼光和能力！ 陶家经营不好胜阳，只能怪自己无能！怨不了旁人！ 南宫治放下筷子，一边擦嘴，一边道：“你刚刚说的游戏，我不懂。不过，既然常东看好，你或许可以慎重考虑一下。跟着聪明人走，往往会轻松一些。” 说完，他站了起来。 大伯也随之站起。 他今天来，乃是有要事要和弟弟商量。 南宫湘愕然：“爸，这是两回事好吧？再说了，胜阳那是也不一定是常东的主意啊，说不定是赵伯呢？” 南宫治脚步不停：“我问过你冯爷爷了，确实常东的想法，他没钱，吞不下胜阳，这才拉着你赵伯。” 说完，人便消失在转角。 大伯绕到南宫湘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湘湘，常东这小子，真心不错，不要挑花眼了。” “可是……”南宫湘想要争辩几句，但最终放弃，筷子往桌子上一搁，气鼓鼓道：“不吃了！” 说完，起身离去。 “哎……”张妙芝喊了一句，最终无奈摇了摇头。 …… …… 翌日，南宫湘精神有些恍惚的回到公司。 南宫湘的公司名叫爱玩娱乐！是一家半外包半原创的综合手游公司。 其实最初南宫湘收购来的时候，这是一家纯外包型企业，主要接一些大型游戏公司订单养活。 公司运转成熟，客源稳定。 这也是南宫家斥巨资将其收购的根本原因。 换言之，只要南宫湘不出昏招，公司最多不赚钱。 南宫湘接手之后，在原有框架下，招兵买卖，开始尝试做原创。 这两年来，靠着爱玩娱乐扎实基础，倒也做了不少小游戏，有几个成绩还不错。 不过，成绩虽然不错，但吸金能力实在有限，吃相难看一点，用户眨眼就会跑光。 说白了，还是游戏吸引力及黏度不够，或者说，游戏不太好玩。 因此爱玩娱乐看着风光，实际冷暖自知。 “小林，喊一下各组组长，开个会。”南宫湘在办公桌前坐了没多久，突然招来秘书吩咐道。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昨晚她爸的忠告，可能就是随口一提，南宫湘看似不屑，其实还是听进了心里。 她想了一夜，怎么想都不觉得非对称性对抗竞技能有什么前景。 但一想到自己公司目前现状，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没有什么天赋。 既然如此，不如开个头脑风暴会议，集思广益一下。 很快公司各组组长悉数到位！ 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南宫湘道：“大家觉得非对称性对抗竞技前景如何？” “湘姐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这不用你们管，你们就讨论一下这个类型游戏市场前景如何？” 此时的南宫湘，哪里还有在家里的呆萌？ 看起来完全就是以为霸道女强人啊！ 话又说回来，公司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哪怕是收购运转成熟公司，也有可能在换个老板的情况下，便轰然倒闭。 因为人事管理是门学问，老板性格强硬软弱与否，更是决定公司未来！ 办公室文化更是由来已久！ 管理不好公司，运转再成熟的公司，也会在人性的矛盾下，崩溃瓦解。 因此南宫湘能守住爱玩娱乐，其实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或者说，这也算是家学渊源。 “非对称性……湘姐，我觉得这个分类不太可行！既然都非对称性了，还何来竞技一说？” “是啊，即便是可行，对抗双方的属性设置，也极其微妙，一点改动，就有可能令游戏崩溃，这太难了！” “游戏体验估计不会好，非对称性，意味着对抗双方不对等，那么对抗双方，肯定各有优劣，这要是设置不好，说不定大家都想玩某一方，而舍弃另一方，这游戏口碑必崩。” “湘姐，你这问题，让我想起了《进化》，我觉得《进化》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各小组组长一番讨论之后，纷纷否定了非对称性对抗竞技的前景。 认为投资较少的话，可以试试水，如果投资较高，还是选择较为保守，或者说成熟类型比较好。 公司各小组的否认，令南宫湘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浓浓困惑！ 众人的否定，只能说明两件事： 一，常东是个不懂行的庸才； 二，常东乃是在很正意义上不走寻常路的鬼才，唯有如此，众人才跟不上他的思维。 “知道我为什么有此发问吗？”南宫湘忍不住道：“常东打算开发非对称性对抗竞技！我查过了，他确实已经成立了晨曦网络，正在招兵买马。” “常东？” 众人面面相觑。 “是那个排在亚域十大年轻富豪榜第二名的常东？”其中一人想到来时看到的新闻，下意识惊呼起来。 “啥？”南宫湘满脸错愕。 199 捧杀 11月12日，2015年亚域十大年轻富豪新鲜出炉！ 这份排行榜，乃是全球知名财富咨询公司wealth发布，可信度极高！ 在亚域千禧一代最富有前十人中，九人来自诸夏，一人来自天竺，十人中有三名女性，七人巨额财富通过继承获得，仅三人为白手起家。 其第一名不是别人，正是梨园湾大股东赵涵雅，以70亿美金身价，稳坐第一宝座！ 第二名常东，以46亿美金身价，位列第二，比第三名高出一亿美金。 这份榜单一出，几乎刹那间，点燃微博话题，轰动网络！ 准确的说，引燃网络的不是这份榜单，而是常东！ 常东知名度太高了！ 太多太多的案例，不必细说。 仅仅是《战虎2》打破好莱坞天花板，将诸夏影坛推向一个新高度，就足以青史留名。 如此更别提，他将《战虎2》二十多亿收入全部捐出去的善举，说是轰动诸夏，真是一点不为过。 因此当常东出现在这张榜单上的时候，立即引爆发话题。 不过，常东也确实有引爆话题的资格。 因为他赫然是这份榜单上年轻最小的年轻富豪，比起年龄第二小的天竺阿鲁卡斯小了整整五岁。 而他的财富却是阿鲁卡斯的五倍！ 最最重要的是，阿鲁卡斯和赵涵雅一样，巨额财富都是继承而来。 如此鲜明对比之下，常东如何不引爆话题？ 这一刻的他，真的是全网轰动！ 拼夕夕日销破亿轰动业内之时，就有人大胆预估常东身价至少20亿美金，但是谁也没想到，wealth竟然给出了46亿美金的估值。 46亿美金啊！ 按照2015年汇率，合约282亿人民币！ 24岁怒赚近300亿身价，堪称耀目于世！ 一时间，各大媒体可谓是不吝词藻，疯狂赞美。 “史上最年轻超级富豪！” “24岁白手起家，身价近三百亿！” “盘点常东名下资产！” “真正的投资天才！” …… 南宫湘回到办公室，她打开电脑，很容易就找到相关报道，越看心情越发五味杂陈。 她都26了，毕业法兰克国际顶尖大学，有家庭帮忙，有无数叔叔阿姨帮衬，一毕业尚无工作经验，就能直接从董事长助理做起，学习经验。 毕业一年，家里斥资三亿，为她收购公司。 结果直到现在，她除了这家公司，什么成就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这家公司都是家族帮她搭建出来的。 没有家族，想要从无到有创建这么一家公司，对她而言恐怕都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情。 再看看常东。 新闻报道说了： 来自临江，父亲原是一家网绳车间主任，母亲是保洁阿姨，自己念着二流大学！ 就是这样履历怎么看怎么普通的人物，却攫取近三百亿身价！ 他是怎么做到的？ 南宫湘看着新闻报道上那长长一串投资项目，看着那些项目估值；想着他联手赵富贵吞并胜阳的壮举； 一时，出神良久。 她想不通，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人会反反复复说，常东很不错。 有些事，不详细列出来，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外人只知道，他拍了《战虎2》；知道他投出了一键wifi；挖掘出了拼夕夕；和梨园湾置换了股权；在汉东启动了百亿投资。 却不知道，他还投资了筷手、小虹书、今时头条、嘀嘀、轻颜相机、作业助、虎虎直播、儿歌巴士…… 太多太多！ 他的投资结构图，几乎辐射成了一个实心球，涵盖互联网所有领域，但这些投资成绩，皆惊人一致的不错。 不知这些投资是借了他的势，还是他的眼光真的目光灼灼。 最近半个月，所有人只看到拼夕夕完成了a轮融资，却没看到筷手完成了c轮八千万融资。 更没有看到轻颜相机，用户数破4亿，月活跃破1亿，每月产生照片40.7亿张！估值20亿美金！更是成为少见的踏出国门的手机应用。 “呼……” 南宫湘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要不尝试接触一下？ 想到这，她恰好翻到一张常东和林纾雪的合照。 照片上，林纾雪正扭头看向常东，目光充满欢喜和爱意。 南宫湘俏脸陡然涨红，哐当一声，将鼠标扔了出去！ …… 倪语呆呆的看着新闻报道，良久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景色，眼眶泛红，眼中泛着一丝泪花。 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 自从常东将汉东投资部分监察权交给她之后，他便很少再来汉东。 仔细数数，距离上一次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吧？ 她知道，之前债务危机，忙； 后来又得了心病，那现在呢？ 他还是没来！ 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说来也是搞笑，明明是他的枕边人，她对他的了解甚至还不如这些媒体。 要不是这些报道，她恐怕还是一直停留在之前的印象中。 “姐，你看到新闻了吗？东哥竟然身价三百亿！”倪继飞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一脸激动。 “姐你哭了？”倪继飞看着老姐慌忙抹眼泪的模样，惊喜的表情顿时茫然起来：“发生了什么？” “找我有什么事吗？”倪语岔开了话题。 “没…没事。”倪继飞连连摆手。 “因为东哥？”倪继飞问道。 倪语不答。 倪继飞犹豫了一下道：“东哥忙，要不你找个借口去找他一下？” 倪语脸上闪过一丝意动，半晌她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在刚刚那几秒钟，她想到了当初她加上常东微信后，一周生活的忐忑； 想到她果断抓住邀请，独自跟他去燕京的经历。 想到他偶尔几次回来，在她身上的兴奋。 她知道，或许现在才是最好的状态！ 真出现在他面前，耍小脾气，耍心机，这对付一般男人或许可行，但对他只会适得其反。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在奔跑，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似的。 这时候去打扰他，打断他的节奏，只会遭到厌恶！ 帮他守好汉东这一隅江山就好，他会承情的。 …… 没想到他已经这么厉害了！ 这是无数认识常东之人，看到这份榜单心中下意识冒出的念头。 孟老爷子当天跟孙子孟健通完电话之后，多吃了一碗米饭，神情很是高兴。 谁能想到，当初仅仅是为了近朱者赤的举动，竟然会收获如此一位巨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 已经升职的卢松波，看到这条新闻之后，茫然许久，想了想还是给常东发去了一条恭喜短信，短信过去没多久，就有了回信。 回信措辞一如既往的诚恳，这让卢松波心情大悦！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学生，不是吗？ …… 转正已经有两个月的大壮，今天刚到公司，便被老板喊去办公室关心了半天职场生活。 老板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大壮一头雾水，直到他看到关于常东的新闻，这才恍然大悟。 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 已经成为“自行车大王”的许通维，一脸懵逼的应付着朋友对公司神秘大股东的打听，半晌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公司的大股东，也就是常东，赫然已然名列亚域十大年轻富豪之列，且位居第二，身价近三百亿！ 挂了电话，他看着眼前蓬勃发展的自行车工厂，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闪过常东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转手给挚友卢松波打去了电话。 能认识常东，卢松波这个人情，他必须得承！ …… 自从wealth发布2015年亚域十大年轻富豪排行榜，所有认识常东的人，都在高兴，只有常东黑着脸，一脸难看！ 尼玛，这哪里是荣誉？ 这分明就是…捧杀啊！ 200 综艺邀约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作为重生者，实际年纪开始奔向不惑之年的常东，对自己的财富有着清晰认知。 他投资的各大项目，除了少数他心知肚明的庞氏骗局之外，大多数都很值钱！ 但是这份值钱，绝对没有47亿美金这份估值！ 如何证明？ 很简单，如果有的话，半年前他会被三十亿贷款给难为住？ 好吧，半年时间足够很多互联网企业蓬勃发展，尤其是拼夕夕，堪称一夜之间，成长为一头独角兽。 但，即便如此，估值47亿美金，还是太夸张了。 话说，既然如此，wealth发布的榜单，为何能服众？ 因为该公司的统计方式有毒！ 他先把各大项目估值统计出来，然后再根据常东占股比例，最终计算出常东身价估值。 问题是，互联网公司估值能信吗？ 那玩意有多虚，行内人一眼便知。 说白了，那就是泡沫，说破灭便破灭。 最重要的是，互联网行业数据造假“现实比想象得还要严重”！ 其造假业务甚至已经发展成为一个产业链。 远的不说，那些成千上万的手机工作室，就不知养活了多少人。 这份造假，更是直接吹高了估值！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甚至身为投资人的常东，也会默认投资项目数据造假。 因为数据造假，会让账面更好看，更好看才能持续融资，才能击鼓传花，或者将梦想变成现实。 总而言之，常东对自我身价估值最多20亿美金，47亿美金估值，太高。 这不是荣耀，这是捧杀！ 谁在捧杀他？ 常东略一思考，大概有了猜测。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多半是那些围猎胜阳集团的猎人吧？ 他们奈何不了赵富贵，便来招惹他。 可惜，他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只能走这种看似光明正大实则阴险的路子。 把他高高抬起，等着他志得意满，等着他错估自己，等着他深陷嫉妒漩涡，等着各方因素的酝酿，最终化为一张大网，将他逐步勒死！ “老板，齐鲁有约刚刚联系我，说，想给你做一期节目，就是拍摄你的日常一天，不会耽误你任何事情，你看要答应吗？” 米梦洁敲开常东办公室，神情异常振奋。 老板跻身亚域十大年轻富豪，还是第二名，更是年龄最小的超级富豪，按照这速度，十年内冲击首富宝座都未尝没有可能。 跟着这样的人，她前途能差了？ 因此米梦洁自然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然而令她奇怪的是，老板闻言，表情没有半点高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老板椅上，微微闭着眼睛，表情肃穆。 如果常东没记错的话，那位就是在齐鲁有约之后，惨遭滑铁卢，最终败走马城的吧？ 据说是飘了，想在退休前，拿下万亿估值，功德圆满，最终冒险激进。 捧杀之功？ “呼……” 常东吐了一口气：“推了吧！” “啊？为什么？” 米梦洁愕然，这种功成名就的高光时刻，为什么要推了？ “叮叮叮……” 就在这时，常东私人手机响起。 是刘文泽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刘文泽先是恭喜常东，然后隐晦暗示了这可能是捧杀，随后又问，齐鲁有约是不是邀请他了？ 常东诧异。 这厮消息也太灵通了吧？他简直怀疑，这厮是不是在他身边埋了细作。 当然了，刘文泽能打来这个电话，他就知道，他这个想法纯属荒谬。 刘文泽消息如此灵通，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很关注他。 也不得不关注！ 晨曦实业资金已经到位，地皮都整好了，马上就要破土动工，事关临江民生，他能不重视？ “对，刚刚我收到了邀请。” “答应吧。” 刘文泽的话，令常东眼睛眯了起来，他没说话，静等对方的解释。 果然，刘文泽略一沉吟道：“这是宣传临江的好机会。” “捧杀捧杀，既是杀，也是捧，你若不骄不躁，他们再怎么兴风作浪，又能把你怎么样？” 刘文泽又道：“拍完节目，去我家吃个饭吧，我爸想认识认识你。” “呼……”常东轻轻吐了一口气，目光闪烁，许久，他才道：“成。” 挂了电话，常东将私人手机丢在办公桌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束缚感越来越强烈！ 他已经不是在为自己一个人而活。 他在为很多人而活。 有些事，他不想做，也会有很多人推着他去做。 目前唯一庆幸的是，这个选择于他而言，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若是有一天，有人推着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常东目光闪烁间，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他对还没离开的米梦洁道：“节目接下来吧！” “啊？好的！”米梦洁大喜：“那老板你决定安排在什么时候？” “看节目组方便吧！”常东道。 “好的，那我去沟通一下，确定好具体日程方案之后，再来汇报给你。” “行。”常东点了点头。 米梦洁喜笑颜开的正要离开，突然又被常东喊住。 “等等！” 常东略一蹙眉道：“回头跟节目组沟通的时候，必须得强调一点，节目最终成片，必须得经过我的过目，不该上节目的东西，千万不能上。你懂的意思吧？记住了，把这一点写进合同里，给我写严重点。” “是，老板，我知道了。” “去吧！” 看着齐梦洁离去的背影，常东露出一抹冷笑。 他知道，他刚刚那话，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节目组想要收视率，想要效果，怎么可能会任你指挥？ 什么？说错话删了不成？ 笑话，越是说错话，越得抓拍凸出，甚至没说错话，也得想办法断章取义一下。 唯有如此，才能有矛盾，才能有看点嘛！ 不然节目跟流水账似的，谁买账？ 另外，那些猎人既然推出了齐鲁有约，又怎么可能允许他指手画脚？ 既然如此，常东为何还要吩咐那一番？ 不过是下意识埋个后手，以及……麻痹敌人罢了。 你们不是要看我志得意满吗？ 好呀，那我就表演给你们看看。 201 头脑风暴和框架初定 “您往左一点，对，下巴抬一抬，对对对，非常好！” 在摄影师一口一个您的客气声中，在数十名灯光师的精心协作下，常东完成了“定妆”宣传照。 照片中，常东大刀金马坐在椅子中间，双手放在膝盖上，下巴微昂，看起来相当自信！ 在灯光师的手笔下，他半边脸颊在灯光暗面，衬托出脸部硬朗线条之余，又似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明明穿着西服，却不打领带，里面白色衬衫，扭开了三个纽扣，给人一种不羁、活力，乃至……侵略感！ 齐鲁有约的招牌主持人齐鲁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东哥看起来挺上镜的哦！” 常东笑呵呵站了起来，道：“哈哈，我当你占我便宜喽！” 齐鲁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呐，照片也拍好了，咱们后天再会，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啊！”常东笑眯眯的招呼一声，转身离去。 齐鲁送走常东后，回来楞在原地半晌，没想出常东刚刚那句调侃啥意思！ 她忍不住看向御用摄影师道：“常东刚刚那话啥意思？” 摄影师有些忍俊不禁道：“常东好像才24岁。” 齐鲁恍然大悟。 她按照网上叫法叫他东哥，这不是占便宜这是什么？ …… 辞别摄影棚，常东脚步不停，一路来到晨曦网络总部！ 晨曦网络位于燕京西城区新街口23号院，和晨曦投资总部只有一墙之隔！ 常东没把晨曦网络设在互联网扎堆的地方，也没其他特殊含义，仅仅是那些热门地段一时半会租不到位置。 索性将旁边大院给租了下来！ 常东琢磨着，等到资金宽裕的时候，或许可以直接买下一座大厦，专门作为公司总部。 实在不行，自己建一个也成。 因为随着他的摊子越铺越大，雇员自然是越来越多，租房成本不得不小觑。 所以长远打算，还是买幢楼更划算！ 这件事，或许可以提上日程了，遇到合适的，果断下手。 想到这，常东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 他怎么觉得，花钱地方越来越多了呢？ 这一栋办公大厦，最起码也得十几个亿吧？ “呼……”常东吐了一口气，暂时不去想这些琐事，踏入晨曦网络大门。 “东…东哥？！” 前台小妹，看到常东的到来，豁然站了起来，指着常东满脸激动。 “是我，下午好。”常东冲前台小妹颔首微笑。 前台小妹激动得小脸涨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常东笑，带着张其伟、孟健、魏静怡等助理团队，向公司内部走去。 “啊——” “东哥来啦！” 没多久，晨曦网络彻底沸腾起来，各种各样的喧闹声，从里面传来。 前台小妹趴在前台桌面上，激动的伸头看向……其实根本看不到半点景色的公司内部，听着那激动的尖叫声招呼声，想象着可能发生的场景，脸上激动的表情，无论如何也收敛不了。 那可是常东啊！ 亚域最年轻人，最富有的年轻人！还是白手起家的超级天才！ 说是无数年轻人心目中偶像都不为过。 说实话，在大家心目中，别看他排第二，实则胜似第一！ 因为第一名赵涵雅谁都知道，她代表的是她的家族，和常东根本没有可比性。 想想亚域最有钱的年轻人刚刚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前台小妹如何不兴奋？ 她激动得下意识掏出手机，想发条朋友圈，嘚瑟一下。 可是她连张照片都没有，这朋友圈发出去可信度也不高啊！ 想到这，前台小妹激动的心情，顿时萎靡了三分。 …… 名声是把双刃剑！ 用不好，伤人伤己，只会成就捧杀之名！ 用得好，抵得上真金白银，深情利益！ 此时的常东，正在享受着名声带来的好处。 当他出现在晨曦网络之时，整个公司彻底沸腾了。 晨曦网络毕竟刚组建不久，很多人根本就没见过他，虽然知道他是老板，但知道和亲眼看到，绝对是两码事。 尤其是在亚域十大年轻富豪榜引爆话题的前提下！ 巨大的名望，赋予常东非同凡的气场和权威。 当他召集公司头目召开会议，现场所有人显得极为认真且活跃，所有人都在努力表现自己。 常东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说明晨曦网络并非是他玩票产业，联想到他过人眼力，晨曦网络辉煌未来，几乎指日可待！ 这让众人如何不振奋？如何不想抱住大腿？ 不过，气氛即便如此热闹。 当常东说出：“我想开发非对称性对抗竞技游戏”的时候，全场气氛还是冷了三分。 好在，常东巨大威望，令众人不敢质疑，因此会议室还算平静。 常东也没怎么解释，公司都是老子的，解释这个有意义吗？ 叫你做，你就做，不愿意做，那就滚蛋走人。 不过，话虽如此，常东也没有霸道的直接要他们怎么怎么做。 而是引导话题，将话题逐渐引向他想要做的游戏。 常东要做的游戏不是别的，正是前世赫赫有名的《第二人格》！ 这个游戏规则说简单也简单，说白了，就是老鹰捉小鸡。 但说复杂也复杂。 因为“非对称性”，攻守双方设置必须得极其巧妙！后来者一目了然的规则，实际上此时身在局中，就不得不拍案叫绝。 常东道：“我知道《进化》已经证明了非对称性对抗竞技游戏的黯然前景，但是前景黯然，不代表没有市场！《进化》做不到，恰恰证明这个领域是一块尚未开发的净土，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占领，未来必然一片辉煌！” “诸位都是行里的翘楚，我想问一下，在你们心目中，《进化》口碑为什么会崩溃？它有哪些缺点？” 作为游戏从业人员，大家自然多多少少知道《进化》，所以会议没有冷场。 大家各抒己见，不管常东的想法多么荒谬，人家那近三百亿身价做不得假，此时不抱住这大腿，还等什么时候？ 所以该表现，大家还是努力表现。 常东听完，道：“其实总结起来就一条，可玩性太差！守方前期太弱，除了猥琐发育，别无他法，一旦猎物实力越过某个分界线，那么猎物便会变成猎人，反过来猎杀攻方，看似对抗激烈，实际上，核心玩法单一，那就是在猎物尚未成长起来之前，杀死猎物。”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非对称，为什么还要加入可成长属性？为什么让小鸡可以长成老鹰？” 常东发出灵魂质问。 在众人下意识思索间，常东转移了话题。 “《进化》开服的火爆，说明了非对称对抗竞技非常有市场潜力。为什么？因为对称性对抗竞技太多了，大家迫切希望新元素出现，所以非对称对抗竞技，必然是一个大卖点。” “回归正题，我认为非对称性对抗竞技的核心，还在于非对称性！” “攻守双方的实力差，必须自始至终！也就是说，老鹰就是老鹰，小鸡就是小鸡。这样以来，玩家才能完美体验到老鹰或小鸡的不同玩法，而不是老鹰小鸡身份的混乱错位。” “一攻一守的核心不能乱！”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如何平衡攻守双方的实力，增加可玩性！比如，小鸡虽然击杀不了老鹰，但是可以一定程度上的调戏……” 常东没有直接将第二人格的故事背景乃至玩法说出来。 而是通过对《进化》的分析，抛砖引玉，激起大家的兴趣和思维，逐渐进行完善。 在常东的引导下，会议越来越讨论的越来越激烈。 能被常东挖来的，自然都不是庸手，见解造诣肯定是有的，当大家普遍认为非对称性对抗竞技不可能的时候，自然不会多想。 但是当常东认为可行，在巨大声望加持下，在表现欲的刺激下，在常东的引导下，你一言我一句，游戏可谓越辩论越清晰，第二人格的框架，几乎呼之欲出。 常东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才是互联网公司该有的活力嘛！ 此时坐在旁边的孟健，看着吵成一锅粥的会议室，心中百感交集。 东哥眼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他虽然不玩游戏，不大懂这非对称什么意思，但是他再不懂，也能分辨出会议室气氛的变化。 大家俨然已经由最初的质疑，到半信半疑，发展成了“完全有可能”！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可能”，完善框架，补足缺点。 最重要的是，孟健怀疑，东哥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游戏框架。 因为每次争吵，不，应该说讨论到一个节点，讨论不过去的时候，东哥总能轻描淡写将难题解决掉。 譬如小鸡数量太多，老鹰就一个，小鸡一旦分开，老鹰就会顾此失彼。 地图一旦太大，老鹰就会失去对小鸡把控，这样一来，游戏就成了“瞎猫碰到死耗子！” 常东直接一句话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那就增加老鹰技能，比如听声辩位。” 这场会议从下午一点钟，一直讨论到五点钟，勉强出了一个框架。 常东结束了会议，让大家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天再开个会。 当然了，游戏框架慢慢来，游戏人物角色形象，可以着手开发了。 会议时结束时，晨曦网络总经理李东野提议，拍张合照。 常东欣然应允：“好啊，既然拍合照，把公司人都喊来吧，我们一起拍一张。” “好嘞！”李东野大喜。 心里琢磨着，回头一定要单独跟东哥拍一张，有了这一张照片，以后出去也好吹吹嘘不是？ 晨曦网络初创不久，员工并不多，目前为止仅有五十多人。 常东受到投资惯性影响，现在挖人，基本上都是一挖就直接挖一整个团队过来，省去磨合时间，因此人虽少，但绝对不影响游戏开发。 因为很多细枝末节完全可以交给外包公司来制作！ 譬如，角色形象设计及建模云云。 回归正题，大家在开放式办公室里，找一个空地方，密密麻麻挤好，等着常东过来。 常东走过来，下意识扫了一圈，忽然道：“人没到齐吧？” 202 节目开播 “东哥慢走！” 入冬的燕京，昼短夜长，这才五点多钟，天色便已经大黑。 晨曦网络门前，无数人欢送常东。 在那一张张热情面孔之后，有一张面孔的欢送，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这个人就是前台小妹！ 常东走后，公司因为刚成立，并没有什么任务，因此大家早早下班。 前台小妹裹好围巾，离开公司，在距离公司不远处公交站台前，等起了公交车。 公交站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仔细看去，其中一半人都挂着和她脖子上同样的员工牌。 那是晨曦的员工牌！ 这个发现，令前台小妹心情没由来好上几分，有种遇到朋友一样。 燕京公交车很密集，所以没等几分钟，车来了。 前台小妹上了车，找了个空位，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在修一张照片——赫然是她和常东的合照。 提起这张合照，前台小妹心中就暖极了。 当公司要合影的时候，不知是初创人没认齐缘故；还是她身为前台，太没存在感了，总而言之，竟然没人喊她。 要不是东哥发现她不在，说不定这次合照根本就没她。 说真的，她听说，东哥还记得她，专门叫人喊她的时候，她激动得都是眼眶一热。 这种被人惦记，尤其是东哥这种超级富豪惦记感觉，简直令人感动。 以至于合照结束之后，她还壮着胆子，求了张两人合拍！ 因为不敢耽误东哥，合拍并不是太好看，照片中，她显然没了朋友圈中的精致。 但是没关系！ 因为这张照片于她而言，将会独一无二。 回到“家”，前台小妹吃着路上买来的鸡蛋灌饼，在拥挤的合租房里，继续修着照片。 最终这张经历无数遍修改的照片，被她上传到朋友圈。 配图文字，她早就琢磨好了，就三个字：我男神！ 这天晚上，前台小妹的朋友圈炸了！ 哦，对了，这位籍籍无名，长得不甚漂亮的北漂，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乔雪怡。 …… 日子，对于乔雪怡来说，不会因为和大佬合照一张，就会变好。 那张合照，虽然在她的朋友圈掀起不小波澜，但除了让人知道她在给常东打工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变化。 生活依旧充斥在琐碎和辛苦之中，每天两点一线，公司和合租房。 不过，若说没有变化，也不尽然。 不知是常东那天的单独点名； 还是作为前台，每天进公司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 她身边逐渐多了几位追求者！ 嗯，如果把某种若有若无的好，也当做是追求者的话。 除此以外，她还搬了家。 她和公司里几位女员工在附近合租了一套公寓，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虽然房租高昂，但胜在舒心。 东哥很大方，除了八字还没一撇的期权分红外，各种全勤、津贴一概不少。 仔细算起来，如果她各项补贴全勤能拿齐的话，一个月收入扣掉房租，甚至还会比上一任工作富余一点。 虽然不多，但依旧让乔雪怡开心不少。 因为日子有了奔头。 再之外，乔雪怡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那就是她捡起了初中时的爱好，开始追……偶像。 不同的是，她的偶像变成了常东。 她开始有意识的搜集关于常东的信息。 生日、星座、血型、爱好，做过哪些事，有哪些成就，她逐渐了如指掌。 常东白手起家的经历，令她赞叹，更令她振奋！ 本来已经认命的她，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报个成人自考？ 在这样的微妙变化中，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中旬，还有一个多月，便要过春节了。 12月12日，乔雪怡租住公寓。 “小乔，投好了没？” “马上马上！” 此时公寓沙发上，三个女生聚在一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迫不及待的催促着乔雪怡。 “好了！”乔雪怡终于调好了手机，将视频投到了电视上。 这赫然是齐鲁有约的最新一期！ 受邀嘉宾不是别人，正是她们的大boss东哥！ 今天乔雪怡去公司的时候，就听好多人在议论了，可惜一直没时间看，都要急死了。 这不，晚上几个人吃过饭，便火急火燎的回家来了。 对于公司的大boss，不止，乔雪怡，其实大家都挺关注的。 应该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如此年少多金的霸道总裁，如果……咳，虽然可能性很低，但终究是近水楼台不是？ 最重要的是，便是不得月，就不能看了？ 要是这样的话，哪来的追星族？ 在几个妹子迫不及待中，综艺节目正式开始。 镜头一开始，是齐鲁坐在车子里的自拍，面对镜头，她道：‘我们已经和常东约好了，现在正在前往他家！啊，你们知道吗？我现在已经有点小激动了，这样一位年少有为的富豪，家里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们拭目以待。’ “哇，我也有点小激动。” “身价三百亿，你们说东哥家该有多大？” “最低也得是别墅配置吧！” 乔雪怡几个妹子议论纷纷。 因为手机没关弹幕，硕大的屏幕上上，分明可以看到一条条对常东住处的猜想。 看得出来，常东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很快，节目在一阵快进中，抵达常东家中。 保姆开的门，进了室内，可以看到常东正从洗手间出来。 电视中的常东，像极了邻家大哥，穿着羽绒服，满脸阳光的邀请齐鲁吃早餐。 他的早饭很简单，燕麦粥、鸡蛋摊饼、红豆卷饼、牛奶，还有一碟水果。 “早上好！”、“这房子得多少钱？”、“早餐看起来很有食欲啊！”、“我是同款羽绒服！”、“明天某宝必出东哥同款！”、“今晚就得上架。”、“美工哭晕在厕所”。 此时弹幕莫名其妙歪楼到常东羽绒服身上。 明明并不是很搞笑的话题，却看得乔雪怡几个妹子，几欲笑喷。 “今天起这么早，很辛苦吧？”吃早饭的时候，常东对齐鲁道：“其实我平时不会起这么早，一般八九点才起来，今天情况特殊，别以为我勤奋哦！” 常东之言，又是引来一阵弹幕：“东哥诚实！”、“最讨厌富人作秀，还凌晨四点天空。”、“同感”。 吃过早饭，常东招呼着齐鲁去车库。 “走，去车库，今天咱们目的地在临江。” 此言一出，弹幕又炸了：“期待东哥车库模样”、“肯定豪车一大堆！”、“会不会来一辆布加迪”、“说不定还有拖拉机！” 在网友调侃中，镜头跟随着常东，来到了地下车库。 203 威严 随着常东进入地下车库，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辆……庄重大气的宾利！ “宾利！” “卧槽，果然是大佬！” “预警，前方高能！” 这一刻，弹幕风向，为之一变。 随着镜头扫动，劳斯莱斯幻影、阿斯顿·马丁、莱肯……各种各样的豪车扎堆出现在地下停车场。 镜头中，常东笑道：“这边走……” 齐鲁一脸好奇的指着那些豪车：“这些是？” “我邻居的。” 常东说话间，旁边直达电梯打开，一名中年人在两名西装男子的簇拥下，迎面而来。 他们突然看到常东一行，显然一愣，随即领头中年男子，冲常东点头微笑。 常东亦微笑颔首。 没多久，常东指着一块墙边停车位道：“这一块停车位是我的，嗯，上面四辆车也是我的。” “卧槽，略显寒酸呀！” “笑死，兰博基尼呐，这还寒酸？” “就四辆？这配置有点不配东哥三百亿身价啊！” “尼玛，这个转折差点闪瞎老子24k钛合金狗眼！” 弹幕一片欢乐之声。 常东分别指着奥迪a6、兰博基尼、埃尔法蒙娜丽莎、奥迪a8安全版介绍道： “这是我管家车；这是我私人座驾，我挖到第一桶金之后买的，有点高调，现在不怎么开了；这是保姆车；这辆才是我最贵的车，看起来很普通吧？防弹的。” 常东敲了敲最后一辆奥迪a8，然后拉开车门，邀请齐鲁进去。 节目中，齐鲁虽然见多识广，但为了节目效果，还是露出稀奇的神色。 至于弹幕，几乎刷屏。 “防弹的，这个是重点，圈起来，记得要考。” “我去，最后这个逼装得我猝不及防。” “牛逼，这才是大佬。” “科普一下，奥迪a8安全版，最低也得一千万。” “东哥，我对你那防弹车不感兴趣，我就问一句，你家还收佣人不？开奥迪a6买菜的那种？” “还管家，明显就是佣人好吧？”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弹幕炸了，乔雪怡几人亦一脸感慨，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在众人感慨中，画面一转，镜头切换到了车内。 坐进车里的常东打开后座副手，抽出一个折叠板，像变形金刚似的，几个折叠反转，成了一台简易电脑桌。 随即，常东抽出笔记本电脑，放在上面道：“你睡一觉吧，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到了临江我叫你。” 齐鲁问道：“为什么不坐飞机呢？” 常东露出一丝无奈：“没机场，也没高铁。” 齐鲁点了点头：“你要办公吗？” “算是吧，看看邮件。” “哦——看来当老板也很辛苦啊！” 常东摇头：“没有啦，我坐车不太喜欢睡觉，所以习惯在车里处理邮件，这两天一直在忙着晨曦网络的事情，所以晨曦投资这边积压了不少事务，对了，能打个广告不？” “啊？”节目中，齐鲁一愣。 只见常东对着镜头道：“我组建了一家游戏公司，正在开发一款非对称性对抗竞技手游《第二人格》，预计明年三四月份，就能内测跟大家见面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哦，我保证是一款全新玩法大型游戏！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齐鲁愣住了。 弹幕却炸了。 “此时齐鲁内心的心情是崩溃的。” “心疼齐姐三秒钟！” “东哥，广告费交一下。” “齐鲁：我能说一句话吗？东哥：不，你不想。” “第二人格圈起来，这是重点，要考。” 网友议论纷纷的时候，乔雪怡等人简直惊呆了，面面相觑，激动莫名！ 没想到东哥竟然会在齐鲁有约中，主动打广告，这说明什么？ 说明东哥很重视晨曦网络！ 对晨曦网络更是充满自信！ 实际上，看到这档节目的晨曦网络员工们，几乎都激动得不行！ 东哥亲自站台，东哥名下哪个项目有着待遇？ 亲儿子跟收养的，果然就是不一样！ 节目继续，因为接下来数个小时都是在车里渡过，所以节目画面自然是快进过去。 重点来了，不等弹幕画风转变过来，镜头突然转向车外。 只见临江收费站外的巨幅广告牌上，常东的身影跃然于上！ 广告牌上，常东张开双臂，一副欢迎模样，在他上方用正楷字写着一句话：临江欢迎您！ “这是……” “哈哈，我给家乡代个言。”常东笑。 “东哥威武！” “临江扣1！” “111111” 弹幕中临江人亢奋了，各种言论疯狂刷屏，几乎遮住了节目画面。 还好接下来不是什么太重要的画面。 等到车队驶过收费站，似乎并没往城中驶去，反而越走越荒，北方农村的景象也逐渐展现在镜头中。 那是黏连成片的红瓦红砖，门前草垛成片。 相较于乘坐高铁、高速偶尔看到的农村景色。 此时节目中播放的才是最真实的。 因为高铁高速旁的景色，已经人为“遮丑”过了，譬如统一漆上白漆，在视觉上整齐划一；譬如稍加改造，做上造型，变得古意盎然等等。 所以节目中拍到的景色，令弹幕大大减少。 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淳朴，有的……只是贫穷。 此时常东早已收起了折叠桌，放好笔记本，他怔怔的看着窗外景色道：“这就是我的家乡！说好听点，是洛湖之乡，鱼米之乡，实际上，穷困潦倒，偌大的洛湖，把它隔成了孤岛，没人愿意来投资。” 齐鲁道：“所以你来投资来了？” “对，刘哥跟我说，如果我都不愿意投资，还能指望谁？” 镜头一转，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片荒芜旷野，不，应该说隔壁还能看到一片半荒不荒的工业园。 之所以用“半荒不荒”这个词，乃是因为这一片工业园，远远看去，规模十分庞大。 距离近了才发现，很多工厂招牌都掉了，门前花圃杂草丛生，还有一些工厂外，晒着玉米粒。 很显然，厂子多半都荒了，毕竟如果厂子有人，还会有人来晒玉米粒吗？ 车子最终在工业园边缘停了下来，相较于来时的荒废，工业园边缘却一片热闹。 无数挖机、塔吊、渣土车行走其中，现场一片热闹非凡，这是施工地现场。在工地外路口旁，停着十几辆黑色轿车。 当常东过来时，一群人冒了出来，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 看得出来，安排的痕迹十分明显。 不过，观众对此并不是太反感。 又不是什么搞笑求生节目？这种访谈类节目，刻意安排一些，很正常。 “欢迎欢迎！” 常东下车后，刘文泽带着一群人迎上来。 此时常东顾不得齐鲁，连忙笑眯眯的迎上去，两人郑重握手，低声交谈着什么，看起来很是亲近。 因为是综艺节目，镜头并没有在刘文泽身上停留，主要是放在常东身上。 到了这里，齐鲁基本插不上什么话了，节目组跟着常东等人视察工地，常东不时还招来一些负责人，或询问，或吩咐着什么。 有时候他满脸笑容。 有时候却又十分严肃。 譬如节目组重点抓拍到一段，只见常东微微涨红着，训斥着什么，在他面前十几名中年人被骂得低头不言，气氛显得极其僵硬。 无数网友也终于见识到，东哥的威严！ 204 诘难？ 节目组最终也没解释常东为什么发火！ 即便是拍摄镜头，也是一种远视角，看起来像极了员工胆战心惊的偷窥，令常东给人一种“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感觉。 中午，常东等人前往市区吃饭。 路过一个被围起来火热建设的地皮之时，坐在车里的常东，指着外面热火朝天的工地道：“这块地皮是我开发的。” “我看广告牌上是要做商场？”齐鲁道。 “对，不仅仅是商场，包括旁边地皮，将配套开发商业办公大楼，最多一年，这里将会成为临江地标建筑，也会成为临江最繁荣地段。” “看得出来，你的规划宏图很大？” “对，我对临江的投资规模按照总规划将会达到千亿级别，直接带动万人就业，间接带动数万，甚至十余万人就业。” 镜头中的常东，显得极其自信而自负。 “哇……”齐鲁吃惊倒抽冷气。 弹幕更是疯了！ “东哥牛逼！” “卧槽，这牛逼吹得也太大了吧？” “东哥，提醒你一句，你身价才三百亿。” 作为职业主持人，齐鲁敏锐抓住这个话题的冲突点，她笑道：“我记得您身价是三百亿，您对未来这么自信？” 常东笑了：“你知道我第一桶金赚了多少钱吗？” 齐鲁摇头。 关于常东第一通金，网上说法一直十分模糊。有人说是虚拟货币，有人说是靠着贷款，总而言之，各种言论都有。 这一刻，节目视频弹幕锐减，似乎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等着常东答案。 常东笑道：“2012年我抵押了我爸买给我的房子，入局比特币，2013年末，除去手续费，净获利1.58亿。因为抵押房子，我还挨了我爸一巴掌。” 声落。 网友疯了。 “我没听错吧？1.58亿？” “12年到13年，比特币确实翻了数百倍。” “我去，简直传奇！” “牛逼！” “大佬的人生，果然非同凡响。” 常东继续道：“从我赚到那1.58亿开始，我对自己就充满了自信！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虽然偶有失误，但大部分还是对的。” 话题到这本该过去，不想齐鲁忽然又将话题拉回了原轨： “我对你的眼光是极为信服的，不过千亿投资，对你来说应该还是很吃力吧？” 常东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晨曦实业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我仅仅占股35%，所以资金来源并不仅靠我一人，目前初期投资资金，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中后期，我持股的一键wifi变现能力十分强劲，这能为我提供一部分资金。” “另外股权变卖，影视收入，也能为我提供相应的资金支持。” “尤其是影视投资这块，对我帮助极大，战虎2就不提了，最近刚刚上映的烈焰英雄票房表现就非常不错。” “另外，我现在也在积极拓展新业务，增强现金流。” 常东侃侃而谈着。 弹幕上，也一片感慨。 “齐鲁这是故意为难东哥啊？” “恐怕是为了节目效果。” “东哥霸气，战虎2二十多亿，说捐就捐，别的不说，就这一点就值得赞一句好样的。” “东哥真的不是一般自信啊，二十多亿都敢捐，这千亿投资，未尝没有可能。” “哎，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这二十亿不会是买……平安吧？” “卧槽，楼上脑洞令我细思极恐。” 常东提到的战虎2，令他又收获一波赞扬。 也令他狂傲的形象，缓和了不少。 当然了，也有一些脑洞大开的阴谋论网友，联想到一些细思极恐的可能。 没人知道，节目播放到这的时候，燕京刘文泽父亲，一脸冷峻的说了一句话： ‘二十亿说捐就捐，那些人跟他比起来，跟蛆虫有什么区别？’ 这话没有传播出去，但诡异的却在很多人心中浮现。 应该说，很多知道真相的大佬，几乎在这一刻，想到了一起。 更是对常东，充满了好感。 不管这年轻人如何狷狂！如何自信！ 但，他本心并不坏。 二十亿说捐就捐！ 明知道家乡投资环境并不好，还是规划出了千亿投资蓝图，甚至不惜投入从其他行业吃到的利润，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纯粹商人的境界。 毕竟他眼光在那摆着！ 有这钱，投资什么不好？非得投给临江？ 联想到节目最初，他感慨刘文泽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我都不愿意投资，还能指望谁？” 恍惚间，一种“达则兼济天下”的高尚情操，呼之欲出！ 人心这东西，是一种很玄妙的存在。 它能成事，也能坏事。 这一刻的常东，收获了一笔万金难买的宝贵财富。 …… 节目还在继续。 按照齐鲁有约的一贯作风，节目后半部分，基本以一对一采访形式渡过。 采访在一间办公室中进行，这是晨曦实业位于临江的总部，装修十分不错。 常东和齐鲁在会议桌夹角而坐，随意闲谈着。 这次谈话中，常东揭秘了很多创业趣事，譬如投资筷手。 他道：“我第一笔投资，其实就是筷手，当时筷手还在居民楼里，就是那种小区住房，知道吧？客厅里没有沙发电视，都是一张张办公桌，一排电脑摆在上面，环境差了点，但创业氛围非常好。” “我敲门进去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是应聘的，哈哈，他们以为我是程序猿，我说‘我不是，我是应聘产品设计。’然后我们聊了一些产品市场之类，结果宿化当场拍桌子要应聘我。” 说到这，常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弹幕更是刷屏。 “前方高能！” “歪，幺幺零么？有人装逼！” “大型装逼现场曝光！” 在无数弹幕中，常东笑着说出很多人希望的答案：“然后我当时说‘我其实是投资人！’你知道吗？他们当时都震惊坏了，表情特别有意思，哈哈哈……” 齐鲁道：“听起来，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是啊！”常东笑呵呵的点头，只是笑着笑着，他笑容逐渐僵硬，随即收敛了起来。 弹幕风向为之一改： “东哥说：我没想到，一年后，他们会把我驱逐董事会。” “心疼东哥！” “恩将仇报啊。” “真是世事无常！” “叫你装逼，被打脸了吧？” 在大家议论纷纷中，节目中常东的神情越来越沉默，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悲伤。 常东的表情，令所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联想到东哥向来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他……怕是要借机发难筷手吧？ 205 天下谁人不知君 没人知道，宿化、程一晓也在看常东的访谈。 如果问，谁对筷手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筷手团队核心人物宿化和程一晓，绝对会把这一票投给常东。 因为常东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无穷希望！坚定了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决心！更是为筷手的发展，指明了道路。 他的一键wifi更是令加速筷手发展，令它大踏步前进！ 可以说，常东就是筷手的贵人！ 但正是这个扶着筷手快速奔跑、堪称救命恩人的贵人，却在它长大可以独自行走之后，惨遭一脚踹开。 是，宿化程一晓乃至张非，可以说他们有苦衷！ 也能说，他们是迫不得已！ 但，无论何种解释，依旧无法抹掉它们“可以同患难，不可共富贵”乃至“忘恩负义”的劣根。 可以说，自从常东被筷手踢出董事会；挺过债务危机；捐出《战虎2》收益获得巨大声望之后，筷手风评便迅速恶化。 它成了投资者眼中的异类。 虽然资本逐利，不会把它排斥出圈子，但是在谈融资的时候，所有投资者的投资条件都变得异常苛刻。 尤其是投票权，更是严苛到发指。 所有人都在担心成为下一个常东。 因此各种限制团队控制权的条件相继被提出。 至今筷手尚未完成新一轮融资，就是因为按照新一轮融资投票规则，无论是哪一种，一旦通过，常东以大股东的身份，立马就能发起股东会，回归董事局。 以他的强势，筷手很担心，他会发难！ 因为一旦他发难，说真的，没人能吃得消。 常东在圈子里的手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常东在齐鲁有约中，不提他最得意的一键wifi，不提拼夕夕，反而公开提起融资筷手之事，其中深意，不得不令人惊惧。 所以宿化、程一晓此时的内心，几乎揪了起来。 卷携无穷威望的常东，如果在节目中抨击筷手，筷手不死也残！ 或者说，他们两人必然要出局。 因为筷手已经到了再不融资就要死亡的局面。 …… 在宿化、程一晓的彷徨中，镜头下的常东，却抿了抿唇，低声道：“创业很酷，坚持很苦！” “圈子里好玩事很多，但更多的是心酸。” “大多数创业者都挣扎在死亡线上，随时随地可能倒下！能租到居民楼，其实已经算是很好了，我还见过为了节约成本，蜗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很多表面风光的老板，大半夜偷偷出去摆地摊、开嘀嘀，只为了给员工发工资，卖房卖车的更是不计其数。” “最可怕的是，他们并不知道坚持的前方，到底是一片坦途，还是悬崖深渊？” “据我所知，49%的创业者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占比最高的是抑郁症，其次是注意缺陷障碍和焦虑症。” “几个月前，我遭遇债务危机，情况看起来十分糟糕！实际上跟创业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我便是抛售大半资产，我依旧是投资人，我依旧身价数十亿。比起2014年初，两眼一抹黑的揣着1.58亿来燕京，不知道好到了哪里。” “但是大多数创业者呢？一旦失败，下半生也许就得在负债和崩溃中度过。” 常东吐了一口气，看向齐鲁道：“刚刚你提到英雄所见略同，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英雄这个词汇，是非成败转头空，莫以成败论英雄。” “也许一两年后，社会科技大发展，于我而言会变得格外的陌生，我所秉持的理念不再有效，我说不定会面临一贫如洗。那时候，我希望大家依旧能如现在这样，挑起大拇指，给我一句肯定和尊重！” 说出这句话的常东，令无数观看节目的网友怔住了。 所有人以为常东要对筷手发难，指责筷手的忘恩负义！ 谁能想到，他不仅提都没提筷手，反而为无数创业者发言。 最后，他虽然说“给他一句肯定和尊重”，但所有人都能听出来，他在为无数创业失败者鸣不平，争尊严。 说实话，这样的思想高度，真的震撼到了无数人！ 更是令无数人感慨万千。 这一刻，观看节目的宿化、程一晓愣住了，心中松了一口气之余，更是生出浓浓困惑和……感激！ 是的，劫后余生的感激。 只有身在局中，才知道，常东放过他们一马有多么的可贵。 常东刚刚所言，更是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宿化、程一晓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希冀。 也许，他们还有和谈的可能。 此时，弹幕更是少了调侃，多了几分诚挚。 “敢拼之人都值得尊敬！” “创业不易，深有体会。” “唉，我有个朋友，创业失败，现在是妻离子散，生不如死。” 话题到这沉重了不少，齐鲁感慨几声，连忙转移话题：“那你有什么话想对创业者说吗？” 常东想了想道：“首先，创业不易，创业需谨慎吧！像我这种抵押房产的行为，建议各位不要做，成功率太低了，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其次，不要太好高骛远，比如我见到很多创业者，跟我一见面，口气就特别大，动不动就是第二个阿里，动不动就拿马老板经历说事，动不动就要当首富，世界第一。” “我知道，你们想表现出一种自信，也绝非批判你的项目，说不定下一个千亿、万亿级别的新市场，确实就隐藏在你的项目中，但是这种表现方式，说实话不是太讨喜，我相信，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投资者，更喜欢实事求是，以数据理论说话。” “当然了，要做世界第一，世界首富的目标可以有，这是好事，也是一种志气！但我更希望大家能脚踏实地一点，譬如……” 常东微微一笑：“咱们先定个小目标，挣它一个亿！” 此言一出。 只要开通弹幕功能的视频，瞬间沸腾了。 “牛逼！” “真·小目标！” “论如何装逼？东哥，从未令我失望！” “这个逼装得我猝不及防！” “我酸了！” “对东哥来说，这还真是小目标，人家第一桶金就一点五亿啊！” “这目标，真尼玛够小的！” 网络沸腾了。 这金句一出，余下的访谈，顿时黯然失色。 即便是相隔两个时空，这句话依旧瞬间大火。 因为这个小目标，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实在谈不上小，它甚至庞大得难以想象。 巨大的落差，在这一瞬间打翻了无数普通人的心理平衡，更是死死戳在一套房子就愁死数代人的窘迫伤疤上，网络不轰动才怪。 节目播出后，本来这档访谈收视率不是特别高。 但是因为这句金句，收视率几乎在一夜炸了。 各种各样的调侃，如雨后春笋节节冒出！ 只要上网，几乎搁哪都能看到这句话。 这句话更是上了微博乃至各大媒体的热搜！ 甚至一些输入法、社交软件、社区应用等等，都能看到这句话的皮肤。 一些商家更是两眼冒光的在衣服上，印上“小目标一个亿”的字样，疯狂蹭热度。 信息的覆盖，总是有盲区和死角的。 常东看着很火，但始终有人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这次小目标之后，几乎一夜之间，令他达到了“天下谁人不知君”的地步！ 206 年终总结 2016年1月1日，元旦节，常东推掉所有行程，回家吃了顿饭。 吃过饭，爷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常媛媛抱着维尼熊抱枕，独霸一张单人座，玩着手机。 她在逛微博，哥的微博。 说出“小目标”金句之后，常东就开通了私人微博。 微博开通不久，堪称一夜之间便涨粉六百万，就这粉丝数还在持续递增。 目前常东认证账号只有一条微博，是他认证成功之后的打招呼，就一句话： “哈喽，大家好，我叫常东。” 配图是齐鲁有约的官宣海报。 就是这条微博，转发、评论和点赞数分别就有2万、63万和300万之数，可谓惊人。 此时常媛媛正在翻看着常东的这条微博评论，表情忽而开心，忽而不喜，忽而咬牙切齿，实在是精彩万分。 说实话，常东其实并不想开通微博。 2014年初，他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便是做一名“坐享其成”的资本家。 凡事低调为先，隐身幕后。 谁能想到，这一路走来，他越想低调，越是有一股力量疯狂把他推向前台。 说真的，他几乎已经成了投资圈中的异类。 在投资圈，很多大佬再有名，那也仅限于特定的小圈子，出了圈子，谁认识？ 说难听点，名气甚至不如十八线艺人。 偏偏他这个投资人，流量堪称一线艺人，可谓声名赫赫！可以说，现在就是剥夺他所有财富，仅靠这份名气流量，都不愁没饭吃。 常东现在决定开通微博，也正是看中了这份名气流量，更是一种顺势而为。 既然已经曝光，这份流量不用白不用。 等到游戏上线，他发条微博，赛过千万广告费，何苦再让钱受罪？ 在常媛媛翻着哥哥微博的时候，常父状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令常媛媛翻评论的动作顿时放缓，瞳孔失焦，耳朵竖起，倾听常父和哥的聊天。 “你那节目我看了，太高调，不好。千亿投资都喊了出来，不说你能不能成？就算成了，这般高调，也让人不喜，这世上穷人还是大多数，你得顾忌一下他们的感受是不是？” 常东闻言有些无奈：“我也想低调啊，爸，我实话告诉你，节目最初我都打算拒绝掉的，是刘哥让我接的，说是给临江做广告，所以……其实都是节目效果。” “这样啊……” 听到刘文泽，常父有些没辙了，但他还是道：“下回低调点，你那小目标，准备吓死人啊？我那厂子，有你公司订单，都赚不到一个亿，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似的，能抓住那机会？” 常东乖乖点头：“爸，我知道了，下次我注意。” 仔细想想，小目标一个亿确实太狂了！多少上市公司一年净利润都达不到一个亿？ 他现在名下产业，仔细掰手指头算算，貌似也就一键wifi广告分红能达到亿元规模。 其次便是梨园湾、十里桃花的地产行业分红。 关键是这两个产业，跟他关系其实并不大。大多数都是梨园湾团队在操持。 其他的，仔细数数，几乎都是吞金兽，只进不出的那种。 要不是靠着金融杠杆，抵押拿钱使，仅凭老老实实做生意，赚一个亿绝对难若登天！ “好了，你懂什么呀，常东这么做肯定是有他道理的。” 此时常母走了过来，训斥道。 常父翻了翻白眼，懒得说话。 常母坐了过来，笑容满面道：“东子，你跟我说句老实话，外面有没有相好的姑娘？” 此言一出，之前还妆模作样的常媛媛，玩手机的动作瞬间僵硬，她下意识看向常东，小脸分明写着“八卦”两个字。 常父看着在看电视，但是那失焦的眼神明显暴露了一切。 “怎么问这事？打算给我安排相亲？”常东脸不红心不跳。 “没有，相什么亲？咱家没那么迂腐，我就是问问，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就谈谈。” “行，我知道了。” 常东点了点头，这话他算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但心中却嘀咕着，这真是皇上不急太……呃，反正他突然发现，不少人对他的婚姻大事简直比对他自己还关心。 前面赵富贵才介绍过，这边老妈又提起来，莫不是……有人在吹风？ 常东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 元旦节过后，常东又陷入了忙碌之中。 按照公历计算，这算是2016年了，在人的心目中，自然是意义非凡。大抵有种翻开新篇章，一切从头开始的激励感。 常东各项投资开始进行年终审核评估，新项目也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等待他的最终签字。 十里桃花第一期顺利交付，二期正式上马。 汉东百亿投资第一期也在元旦节这天封顶大吉，预计2016年三月份就能正式投入使用。 临江投资规模最是宏大，速食包工厂已经开建。 按照常东指示，这将是一座开放式可参观的新型食品加工企业，目的便是在建厂之初，便把“干净卫生”的食品安全意识，刻进基因里。 因此工厂建设标准十分严苛，承建商上次节目中因为细节没做到位，甚至挨了训斥，差点中途换人。 其次常东在临江市的“地标”建设也在如火如荼。 常东对前世那位富豪商业地产可谓是羡慕得很，每年房产租金就能产生数百亿现金流，比起空有估值的互联网企业，不要太阔绰。 奈何地产行业水太深，常东难以介入，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临江这一亩三分地，他常龙王的绰号不是白叫的，所以这一块现金流可不能丢了。 最后《第二人格》项目已经正式上线，晨曦网络一边加班加点的开发项目，一边招兵买马！ 说实话，很多人对晨曦网络的疯狂扩张有些不理解。 要知道，晨曦网络目前仅仅只有《第二人格》这一个项目，难度并不是特别大。 即便是大，在这个全球化的今天，什么业务不能外包？ 偏偏常东还是在拼命招兵买马，外界对此的解读有两种： 第一种，常东有意脱离“投资人相对控股”的尴尬身份，以游戏为跳板，进军互联网产业，自主创业。 毕竟站在岸上那么久，且成功投资了那么多项目，心里就没点亲自动手的冲动？ 第二种，常东极有可能在试图建立创业孵化基地。 这个猜测就很大胆了。 但有此猜测也不奇怪！ 纵观常东投资版图，几乎涵盖互联网各个领域。 有意思的是，他投资项目还都不差。 专业人士分析，这些项目成绩不错，项目团队给力是原因之一；其次，常东手握一键wifi这个利器，也帮到了各大创业项目。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不知不觉间，常东在互联网已经占据一席之地，在各个领域或多或少有所涉及，拥有的资源难以想象。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不建个孵化基地，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啊！ 一时间，各大网络公司关注指数可谓直线上升。 没人知道，常东看到这些猜测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什么叫过度解读？ 这就是过度解读！ 老子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什么进军互联网，什么创立孵化基地，老子就没想过好吧？ 不过，你别说，这些人的说话，还真的提醒了他，如果有可能，往这两个方向走一走，未尝不是一条路。 当然了，一切的前提是他复制出来的游戏，吸金能力能达到预期，否则他的现金流，很难支撑两线作战。 在一片繁忙中，常东还是抽出时间，在1月8日，正式拜访了刘文泽一家。 207 亲孙女都送上了？ 在外人眼中，抚原刘家，可谓庞大。 刘文泽父亲刘老爷子虽然年过花甲，行将就木，但一辈子的沉沉浮浮，不敢说桃李满天下，但也四海皆朋友。 用他的话来说：我这张老脸，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人心其实很有意思。 越有实力的人越懒得标榜，越没有力量的人越喜欢叫嚣。 因此鲜有人知，说出这话的刘老爷子，内心是何等的悲凉。 他家，确实只剩下几分薄面了。 相较于以前，刘家其实已经家道中衰！ 若问其中缘由，其实也就一句话——人走茶凉罢了。 现在刘家还能保持几分气势，那是因为刘老爷子在。等他一走，偌大刘家还能不能维持现在的风光，还真不好说。 …… 刘老爷子住在抚原疗养院，单独一个院子。 院子门前有两名保安站岗执勤。 常东进院时，两名保安立即挺胸收腹敬礼，看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 进了院子。 只见院子两旁种着一些蔬菜，蔬菜上蒙着白色塑料布，看漏出来的边角，有点像菠菜。 刘文泽介绍道：“老爷子没事，自己种的。” “老爷子好雅致。”常东点了点头，随口赞了一句。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人物，孟老接触少，不知有啥怪癖，燕京赵老好打牌，如今看来这抚原刘老，这是爱种菜？ 呵，真是挺有意思的。 常东这逗趣心情没保持多久，就烟消云散。 进了两层小楼，落座客厅，刘老并不在。 常东被请入座，刘文泽亲自去找父亲去了。 常东没敢四处打量，因为客厅里还有保姆呢！ 没多久，刘文泽搀着一名明明才六十多岁，看起来却跟八十岁般老态龙钟的老人，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老人旁边还跟着一名挺俊俏的小姑娘，不知道是护工，还是家里小辈。 常东听到动静连忙站起来，问好：“刘老爷子好！” 刘老点了点头，表情略显严肃。 刘老落座之后，字正腔圆的吩咐起来：“东子来了，怎么不沏茶呢？把小张孝敬的母树大红袍拿来给东子尝尝。” 常东瞄了一眼手边保姆刚刚沏上的毛尖，连忙笑道：“老爷子客气……” 话还没说完，老爷子抬了抬手，打住常东的话。 他拄着拐杖道：“虽说你投资临江是为了家乡，但终归是帮了文泽，到了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 “哎哎……” 常东连连点头，奉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来就来了，送什么礼？” “初次拜访，就是小辈一点心意。” 两人略一谦让，刘老收下了礼物，他倒是没现场看，表现出一股“看人不看礼”的大气。 佣人给常东换上大红袍之后，刘老还专门问常东，滋味如何？ 常东不品茶，不过，这茶一喝，他还是喝出了问题。 这哪里是母树大红袍？这分明就是商品大红袍。 如果他没尝错的话，还是半岩区的吧？ 不是常东舌尖，别看他很少喝茶，但为了讨好赵老爷子，当初可是把大红袍品系尝了个遍，其中差别，自有茶商介绍。 因为喝得少，反而印象深刻。 常东意识到，刘老怕是被那“小张”蒙了，或者说，那“小张”可能不懂茶，被骗了。 “老爷子，我常东不懂茶，不过，这茶喝起来滋味绵长，感觉非常不错。”常东不留痕迹的评价道。 前半句把自己摘了出来，后半句……也没夸错，虽然不是母树大红袍，但毕竟还是大红袍，大体滋味差不多。 刘老闻言哈哈大笑，略显得意夸起那小张长进了，不忘他这老上司提携之恩云云。 常东闻言笑着应着，下意识瞄了一眼刘文泽。 刘文泽目光看向外边，神色沉静。 常东笑容略僵，意识到了什么。 几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刘老爷子道：“东子，毕业了吧？” “毕业了。” “家里有说媒的吗？” “这倒没有。” “那你搞对象了吗？” “……没有。” 常东有些结结巴巴的应着。 “我孙女刘琳萱，今年22，比你小两岁，不嫌弃，可以接触接触。” 刘老拉过旁边的妹子，冲常东介绍。 常东傻眼了。 卧槽，我能说嫌弃吗？我敢说嫌弃吗？ 他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道：“好。” 此时刘琳萱俏脸微微涨红，害羞得不敢看常东。 这反倒搞得常东越发尴尬！ 他突然发觉自从重生以来，不，应该说从2014年以来，老天爷似乎把两世桃花运全一股脑的还给他了。 上学的时候，三天两头有妹子要微信，投送怀抱。 踏入社会之后，投怀送抱的更是不少。 现在呢，前阵子赵富贵刚给他介绍一门相亲，八字还没一撇呢，元旦节回家吃个饭，爸妈也跟他唠叨上了。 好嘛，出来拉个人脉，我去，亲孙女都送上了。 这世界有毛病吧？ “对了，我还有事要跟文泽说一说，你们聊聊，今天太阳好，出去逛逛也好。” 刘老爷说着，就自顾自站了起来。 刘文泽、刘琳萱乃至保姆连忙来搀扶。 “老爷子慢点。” 没多久，刘老子等人进了里屋。 一时客厅里只剩下刘琳萱站在原地，脸蛋微红，几乎不敢看常东。 常东挠了挠头，有些左右为难。 但千金之女也不好懈怠，只得道：“出去走走？” “好。”刘琳萱低声道。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声音竟然意外的软濡好听。 两人离开院子，冬日温暖阳光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这一刻，常东思绪芜杂极了。 说句混账话。 前世家道中落，负债累累，他其实特别羡慕那些在家里安排下，结婚生子的同学朋友。 虽然人人都说，婚姻就是一座围城，外面人想进去，里面人想出来。 但对常东来说，终究没见识过，心里多少有些幻象。 这一世，却大不相同。 手握惊人财富权势的他，对婚姻反倒没了幻想。 甚至因为见多了现实，已经不相信爱情。 前世，他不是没追过姑娘，但几无成效，好人卡更是不知被发了多少张。 这一世，他已经不知听到多少人，说他帅，说他幽默，说他风度，说他特别有气质…… 气尼玛啊气质！ “22岁，还在上学吧？”思绪转到这，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温煦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 眼下总不好冷落了佳人。 “嗯，刚念大二，在海交大。” 刘琳萱点了点头。 她穿着羊羔绒貂皮风衣，脚蹬雪地靴，白色打底袜，干净利索的扎着丸子头，脸蛋带着几分婴儿肥，看起来很是可爱。 “呦，985啊，厉害。” 明明很普通一句夸奖，刘琳萱听得却越发害羞，几乎不敢看常东。 “是吗？还……还好啦！” “在我看来，已经很厉害啦！对了，现在应该没放假吧？” “没有，爷爷叫我回来的。” 刘琳萱越发不敢看常东，只晓得盯着院子里的菜园子，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耳朵上，隐隐能看到细微的汗毛和毛细血管。 通透，无暇。 完了，这小姑娘不是对老子有意思吧？ 208 停工吧 不是常东自恋，实在是这位小姐姐太害羞了！ 自打现场就剩他们俩，几乎都是常东在问，她在答，搞得跟审讯似的。 这场面，常东还看不破，那真是白混了。 两人尬聊了半天，刘琳萱总算缓和了很多，眼神不再闪躲偏向一旁，她开始偷偷看常东。 不过当常东眼神转过来时，她又会下意识躲开。 好在话题主动了一些，让拼命找话题的常东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之后，刘文泽从小楼中出来。 常东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向刘老爷子告别之时，不想，刘琳萱突然道：“那个……我们加个微信吧？” 常东头皮微微一麻，只好加了微信。 辞别刘老爷子之后，常东坐进刘文泽的车中，一同前往机场。 路上，刘文泽问常东，感觉他侄女怎么样？ 常东还能怎么说？ 除了夸奖，难不成还能贬损不成？ 不过，贬损不可能，常东还是拐弯抹角道：“刘哥，我实不相瞒，你也知道，我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所以……一时半会无心儿女私情。” 刘文泽笑道：“我懂，不过，正因为是上升期，更应该解决人生大事。” “你想想，这上升期不解决，还要等着下降期吗？那时候还有心情吗？等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你这打拼岂不是更有动力了？” “萱萱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哥家教也素来严谨，我敢拍胸脯保证，人很不错，可以处处看。” 常东心中苦笑，一咬牙道：“不瞒刘哥，我这也算是年少暴富，说实话，心态飘过，所以风流债不少……” “没事，男人嘛，我能理解。” 我去！这也能理解？那可是您亲侄女诶？ 常东膛目结舌。 他算是明白了，只要月亮足够亮，任你坑坑洼洼，也是白璧无瑕！ “这……” “现在不是以前，不讲究包办婚姻，我的意思是，你先别急着拒绝，聊聊看，缘分嘛，谁能说得清呢？你说是不是？” 刘文泽一脸笑容。 “也是。”常东无奈点头，目前只能这样了，先拖着吧！ “叮叮叮……”正当这时，常东手机突然响起。 是晨曦实业的负责人。 “东哥，不好了，晨曦广场下面挖到了古墓。”电话一接通，对面所述消息，便令常东神色勃然大变。 “目前都有谁知道？” “施工队都知道，已经全部控制起来了，手机也没收了。” “维持原状，等我消息。” 常东吐了一口气，心中暗呼，赵富贵找来的职业经理人果然非同凡响，处理得相当及时。 此时，刘文泽一脸探寻的看了过来。 常东脸色有些难堪，道：“晨曦广场下面挖到了古墓。” 刘文泽表情瞬间冰冷了下来。 “都有谁知道？” “施工队全知道了，不过已经全部被控制了起来，不排除消息已经传播了出去。”常东措辞严谨道。 话落，车子里安静了下来。 两颗极富权谋的大脑，疯狂运转起来。 常东更是下意识掏出香烟，递给刘文泽一根，自己塞了一根，在封闭的车里，吞云吐雾起来。 这件事麻烦大了！ 晨曦广场已经破土动工，算上购买地皮钱，前期投资已经砸了五个亿，这要是停下来，不仅这五个亿打水漂，影响的范围更是极大！ 首先，为了晨曦广场而修建的商业大楼，必然受其影响。 其次，这两块地皮乃是常东和临江智囊团，精挑细选而出的地段。 交通便利，规划完善，一旦商业广场建起，不仅将成为临江地标，更会由点带面，拉动临江城市建设！ 现在弃之不用，再想挑一块这样的地皮，可不容易了。 “你是什么想法？”刘文泽问道。 “如果更改计划，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晨曦广场必须得迁址，商业区也得搬迁……”常东声音低沉。 刘文泽略一沉默道：“范围大不大？能不能像洛湖数字中心那样，圈在中间？” “刚挖到，范围应该还无法确定。” 话落，常东心中叹息：这不是范围大不大的问题。 古墓和龙王庙能一样吗？ 这圈在商场中央？别说游客怎么想，商家愿意来吗？ “呼……”刘文泽吐了一口气，神色纠结不言。 常东道：“先让专家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刘文泽表情怔住了。 常东要专家去看，这潜台词就是不捂盖子了？ 常东苦涩一笑：“施工队都看到了，我们不能冒险，为了五个亿，不值。” 常东和临江关系很好，地皮一事可以协调更换，或者退钱。 只是退钱，多半是不可能的。 临江太穷了，钱到手，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但是换地，临江还有哪块地皮能有现在开发的这块值钱？ 更何况，旁边可是还有一块地呢？ 换言之，不捂盖子，常东亏大发了。 更何况，常东这钱，很大一部分都是其他股东支持的，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想要再请求他们支持，恐怕悬了。 说不定，心里还怨常东办事“不牢靠”呢！ “我会尽量帮你从中协调！”刘文泽道，临江终究不是他的一言堂。 “谢谢。” …… 当常东和刘文泽火急火燎的从抚原赶回临江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 两人没有任何睡意，连夜赶往工地。 他们这一动，自然惊动一大票人。 于是很多夜猫子市民，意外发现凌晨一两点，在建的晨曦广场路边，停了无数辆车，一群人涌了进去。 常东穿着羽绒服，眼珠子微微发红，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在工地里，身边跟着一大群人。 他们一路走到发现古墓位置。 这里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下面半块腐朽的棺木，静静的躺在土坑里。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身边簇拥着一大群人，一股寒意还是从常东背后升起。 “来了来了，葛教授来了。” 工地入口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明显大半夜被喊醒的老教授，在众人搀扶下，跑了过来。 “调查得怎么样？规模大不大？”刘文泽第一个发言询问。 葛教授扫了一眼周围，眼皮跳了跳，心中有所猜测，但是他还是一咬牙道：“大，墓室规格极高，陪葬品众多，现场发现青铜制品，应该是贵族之墓，规模……规模必然不小。” 声落，现场一片安静。 如果在平时，临江发现一座贵族墓，说不定大家还挺高兴的，因为这说不定就能挖掘出一段源远流长的历史！ 临江历史底蕴也能因此平添三分！ 但是现在没人能高兴得起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将意味着什么。 刘文泽下意识看向常东。 常东蹲在坑边看了下面的棺木，沉默不言。 半晌，他站起来，退后几步，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恭恭敬敬的跪在烂泥中，低声道：“临江后生常东，叨扰老祖宗安宁，还望见谅！” 说完，他郑重磕了四个头。 在众人复杂眼神中，他站起来看向刘文泽等人，道：“停工吧！” …… 翌日，一条劲爆消息轰动临江，乃至全国。 常东试水地产折戟，五亿投资打水漂！ 209 大猪蹄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常东临江商业地产挖到古墓的消息，几乎一夜之间轰动全国！ 这件事本该不大。 有着上下五千年历史及墓葬文化的诸夏，开发商挖到古墓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般就算闹上新闻，也不会有如今这热度。 要怪就怪常东“小目标”如烈火烹油，热度不减。 大家口中调侃揶揄，其实内心早被戳伤。 诚如常父所言，真当一个亿好赚的？ 据不完全统计，当前诸夏也就十万左右的亿万富豪，这个数字看起来很庞大，但是跟更庞大人口基数一比，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说出这狂妄之言的常东，突然折戟沉沙，在民众幸灾乐祸之下，自然瞬间上了各大媒体热搜。 只是这次他成了调侃、乃至揶揄嘲讽的对象。 “没事别立y，打脸了吧？” “没事，五个亿而已，对于小目标一个亿的东哥来说，小意思。” “有道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就问脸疼不疼？疼不疼？现在还能得意得起来不？” “东哥身价可有三百亿，这点小钱算什么？” “可拉倒吧，身价归身价，我敢打赌，他十个亿的流动资金都没有，五个亿绝对能让他伤筋动骨。” 在一片嘲笑声中，这件事的详细报道也不停被扒出。 有人说，刚挖到古墓的时候，晨曦实业还把工人全都扣压起来，估计发现捂不住盖子，这才放人。 还有人说，常东连夜赶回去，凌晨一两点视察工地，看到古墓棺材的时候，还磕头认罪。 现场更有一张模模糊糊的磕头照片流传出来。 这两种说法，再次掀起一波嘲讽。 “五个亿啊，肯定是捂不住了，这才被迫停工的吧？” “磕什么头啊，这是心里有鬼吧？” 谣言愈演愈烈。 甚至还有小道传言，晨曦投资本来是打算捂盖子的，结果古墓主人入梦常东，吓得常东半夜过去磕头谢罪。 一时间，这种传闻，为挖到古墓之事更添三分神秘色彩。 但相较于这些玄乎其神的坊间传闻，相关经济专家看到的却是常东尴尬处境。 常东利用他和临江正处于蜜月期关系，拿下最好地皮，试图打造临江地标，将公司气运和一城发展绑定在一起。 这样的图谋，说实话是瞒不住人的。 这也是商业地产的一贯做法！ 城市越发达，商业地产商越有钱。譬如港市，最富有的富豪，几乎都是商业地产商，啥事不用干，每年靠收租就有上千亿现金收入。 靠着这些现金，继续买买买，可以说，现代版的“圈地运动”就是港市真实写照。 回归正题。 现在挖到古墓，常东损失的资金事少，错失地利事大。 重新打造一座城市金融经济圈，何其之难？ 常东不能说完了，但是这座古墓一出，他大踏步前进的步伐，可谓严重受阻！ 诚如外界传闻，常东现在很不好过。 他站在工地外，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香烟，香烟缭绕，朦胧了他的手腕，熏烟了他的衣袖。 他沉默的看着工地材料被逐一运走，看着挖掘机、渣土车排队驶出，表情沉默。 街道上，无数市民，驻足围观，冲他指指点点。 “为什么要撤？不就是一座古墓，埋起来不就好了！”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 常东扭头看去，只能看到不远处人群中传来骚动，一群人左顾右盼，在找开口之人。 常东没吱声。 他大概能猜到那人是什么情况？ 听那歇斯底里的愤怒，八成跟他的地产利益联结到了一起。 能跟他地产缔结到一起的……常东瞥了一眼附近居民楼，嘴角露出一抹自嘲。 “东哥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张其伟走过来低声道。 “嗯。” 常东点了点头，转身坐上奥迪a8安全版，在几个模模糊糊的喊话声中离去。 下午，赵富贵等晨曦实业其他几位股东，相继打来电话询问。 常东一一回复，挂了电话之后，他神情越发低落。 虽然赵富贵他们并没有直接责怪他，但是话里话外还是能听出来，十分不高兴。 他能理解，任谁投了几个亿，项目还没看到一点影子，就莫名其妙损失了一大笔钱，谁能高兴得起来？ “叮咚！” 微信来了消息。 常东打开一看，是刘琳萱发来的：“你没事吧？我看到新闻报道了。” “没事。” 对面在漫长一分钟的正在输入中，发来一句话：“需要资金周转吗？我手里有一些。” 常东看到这句话，笑了。 一个上学女孩能有多少钱？ 就算你家很有钱，你一个小女孩零花钱，再多又能有多少？ 大概是察觉到常东所想。 对面又道：“两亿够吗？不够，我可以找我妈借点。” 常东：“……” “不用，小问题。”常东回复，心中寻思着，刘文泽的大哥到底什么身份？ 闺女随手就能掏出两亿现金，尼玛，这也太吊了吧？ 还是说，这是刘家故意借刘琳萱之手，帮他周转资金？ 很有可能。 常东吐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疲惫。 他发现身边人和他交往，似乎都是别有目的。 …… 同一时间，海商市。 正在图书馆看书的刘琳萱看着常东的回复，微微吐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一丝害羞和欢喜。 虽然他们仅仅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但她还是感觉很开心，以至于目光再次落到书本上时，却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支起右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到图书馆中间的天井下方。 那里有一串红绳编就的双鱼结，在室内空调风吹拂下，微微荡漾，像极了八音盒上环抱跳舞的王子公主。 如果她记得不错的话，他就是在念大二的时候，投资比特币，赚了1.5亿，然后靠着这第一桶金，在两年内翻了近三百倍，成为亚域十大年轻富豪的吧？ 呼……真的好厉害啊！ 我拿着家里给的两千万，两年时间才翻到两个亿，就这还是靠妈妈的指点。 想着节目中常东沉稳大气，挥斥方遒的模样，刘琳萱目光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有些迷离起来。 外界揶揄常东所言的小目标，其实在她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就像上万块钱的包包，对普通人来说，那是省吃俭用也舍不得买的奢侈品。 但对于她而言，这完全就是常用品，衣柜里一大堆。 买来仅仅是为了搭配衣服罢了。 “萱萱原来你在这里啊？” 一道温润声音，打断了刘琳萱的朦胧臆想。 一名打扮颇为帅气的男生走了过来。 他递过来一杯奶茶，笑道：“刚刚在奶茶店买的，你最爱喝的焦糖烤布蕾，还热着呢！趁热喝了吧。” “不用，我不渴。”刘琳萱微笑拒绝，然后埋首在书本中，用姿态说明一切。 “喝一点吧，我排了好久的队。” “真不用，我不渴的。” 男生见状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恼火和无奈。 追求刘琳萱，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始于颜值，更是陷入背景。 他大概也是海交大少数知道刘琳萱背景的人，别的不说，仅仅她母亲就十分了得。 赫然是橘露集团董事长，身价数百亿，比他爸还略胜一筹。 如果能追到刘琳萱，那绝对堪称人财两收。 可惜这小妞，高冷得厉害，简直油盐不进，让他伤神无奈。 “叮咚！” 刘琳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微信。 在惊鸿一瞥间，魏俊柏脸色陡然一白。 那微信备注竟然叫……大猪蹄子。 210 拒绝 看着刘琳萱嘴角含笑，俏脸上洋溢着遮掩不住的恬笑，魏俊柏脸色愈发苍白。 “你…哥吗？”魏俊柏故意转弯抹角问道。 “嗯？”刘琳萱下意识应了一声，实际上什么都没听进心中。 她无意识的瞄了一眼魏俊柏，目光随即又落在手机上，嘴角上翘，温润可爱，似乎一秒钟也不忍离开。 “我说……是你哥吗？很少见你这么开心？”魏俊柏强装镇定。 “不是，就一位朋友。” “男的？” “嗯。” 听着刘琳萱那软濡嗓音哼出的“嗯”音，看着她注意力依旧在手机上的娇俏模样，魏俊柏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际。 他愤怒的想要掀桌子。 但他最终忍了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问道：“谁啊？我们学校的吗？” 刘琳萱没有回他的话，依旧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机。 魏俊柏见状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想要窥屏。 “你干嘛！”光线的陡然变暗，立即被刘琳萱察觉出来。 她下意识压上手机屏幕，一脸警惕的看向魏俊柏。 “没……没什么？看你聊得那么开心，我我…我就是有点好奇。”魏俊柏脸色有些尴尬。 刘琳萱看着魏俊柏坐立不安的模样，半晌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态度一直不够坚决，令你有所误会，我们真的没有可能，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好意思。” 魏俊柏怔住了。 他怔怔的看着刘琳萱，僵笑道：“这个玩笑不好笑？我……我不是有意看你手机，你放心，我不会打听你隐私，我这就走好吧？” 说着，魏俊柏转身就要离开，他怕他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失控暴走。 “我没有在开玩笑！”刘琳萱道。 魏俊柏停住了脚步。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起来，不知是呼吸急促，还是在无声大笑，某一刻，他突然转过来脸来。 只见他泪流满面，红着眼珠道：“刘琳萱，我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你知不知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喜欢吃草莓，喜欢焦糖烤布蕾、喜欢布丁……我全记在心里！” “这焦糖烤布蕾，我专门开车跑去市中心，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到，我怕它冷掉，我还专门买了车载暖柜……我从来没对人这么好过，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个人，我对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一点点都感受不到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子，我改还不行吗？只要你说，你想要什么，就是天上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摘过来。” 魏俊柏语无伦次的大吼着，声音之大，简直惊呆了整个图书馆。 无数学生下意识看了过来。 “哇，那人……好像是魏俊柏耶？” “听说家里可有钱了。” “不会吧，一直听说他是禁欲系男生，没想到竟然这么痴情？” “那个女生是谁啊？” 图书馆学生议论开了。 刘琳萱诧异的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焦糖烤布蕾，她却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了一杯奶茶排两个小时的队。 感动吗？ 好像有一点。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对不起，我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说着，刘琳萱已经起身收拾起桌子上的书本，经过魏俊柏这一闹，这地方，她是没法呆了。 “谁？你告诉我，他是谁？” 已经豁出去的魏俊柏发疯似的追问。 刘琳萱不说话，她收拾好背包，起身便走。 魏俊柏连忙冲上去阻拦：“你告诉我，他是谁？” 刘琳萱看着好似野兽一般的魏俊柏，退后一步，一只手悄无声息中摸到口袋中的防狼喷雾。 此时的她，哪有在常东面前的娇羞可人？ 分明就是一尊冰山美人嘛！ 看在对方真诚模样上，刘琳萱想了想道：“你既然能舍得花两小时排队，为什么不把这时间用来提升你自己呢？你除了一次次做这些无用功，你还会什么？你和他差不多大，他考虑的已经是全城经济，你呢？只会做这些无用小事吗？还有，他在上学时，就已经白手起家了！你呢？条件这么优秀，就学会了单手开法拉利？” 刘琳萱退后一步，看着魏俊柏还想跟上来，柳眉竖起，怒叱：“别跟我！” 说完，转身连忙离开，她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母亲打去电话。 魏俊柏刚刚那眼神，有点吓到她了。 此时，魏俊柏呆住了。 和我差不多大？已经在考虑全城经济？ 在上学时，就已经白手起家？ 谁会这么逆天？ …… …… 常东自然不知道，因为他，一个男生肝肠寸断。 刘琳萱说，他已经在考虑一城经济，但她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在考虑一国经济。 提起这事，就有些说来话长了。 晨曦实业决定停工之后，常东再也没有乱跑。 一来，各项事务早就安排好了，没必要再亲力亲为； 二来，他在等着晨曦实业智囊团和临江沟通后的新方案。作为决策者，他没必要参与这种协商，便是参与了也不大懂，不如等着专业人士，拿出abc各项方案，等着他最终决策。 三来……也快要过年了。 他决定这个年，多陪陪父母。 他开始学习做菜。 虽然烧得不咋滴，但终究是一份心意； 他开始跟着母亲去买菜。 慢慢知道附近哪个菜场菜最新鲜最便宜，也知道哪个超市商品种类最全，更知道哪个超市促销活动最给力。 这些生活琐碎，令他恍恍惚惚间有种回到前世的感觉。 还如此斤斤计较价格，对他而言，恐怕只有在极度缺钱的前世了吧？ 这天，他又跟着母亲买菜去了。 说来也有意思，家大业大的常东，早早脱离了管理前线；反倒是仅仅开了一家网绳厂的父亲，忙得脚不沾地。 生活之荒唐，大抵如此。 因为有钱有闲，所以母子俩超市逛得很慢，结账的时候，常母掏出钱包，支付现金。 “怎么不用手机支付，找零多麻烦啊！”常东有些惊讶的问道。 他母亲也不是跟不上时代的文盲啊，手机也是最新款的智能机，怎么还用现金呢？ “你知道什么啊，手机付钱，跟没花钱似的。还是花现金实在，心里也有数。” 常母白了常东一眼，接过收银员的一把零钱。 此时收银员频频看向常东，显然她认出了常东，只是不敢打招呼确认。 “那带着一把钢镚也不方便啊？又不缺钱，干嘛还要心里有数？一个月随你花，你又能花多少？” “嘘，这话不能说，太飘，不好。”常母瞪儿子。 常东无奈。 “你爱用手机你就用手机，我爱用现金就用现金，管我干嘛？我不信你那手机支付再发达，还能把现金废除了不成？”姜茹雪将采购商品，放进手推车中，反驳道。 “废除当然是不可能……”常东说着说着，瞳孔陡然放大。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母亲的话，猛然令他回忆起了一桩国际大事件——天竺废钞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件事好像就在今年年末。 211 谋划和春节 回家之后，常东第一时间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中。 他掏出一包1916，磕出一根，塞进嘴中点燃，打开电脑，搜索起来，以印证他的猜测。 许久直到烟屁股烫手之际，他才合上电脑，将烟头按熄在玛瑙烟灰缸中。 他站起来，在宽阔的书房里，来回徘徊，忍不住又掏出香烟，吞云吐雾起来。 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要魔幻。 如果天竺废钞骚操作将再次上演的话，这对他来说，将是一个天大机会，不亚于他白手起家的第一桶金。 要知道，相较于诸夏数字支付的蓬勃发展，天竺经济体严重依赖现金，可以说90%的交易依赖现金交易。 因此废钞令一出，常东不管天竺最终打的什么主意，还是有什么长远计划，反正短期内天竺经济严重受挫。 常东记得很清楚，2016年天竺经济增速超过诸夏，成为世界增长最快的经济主体！ 一时间，可谓风光无两！ 然而本该趁热打铁之时，天竺偏偏出了废钞令这个骚操作，直接将2016年的大好局面，生生断送！ 经济增幅从一度超过7%，跌落5%左右。 宏观经济学，别说1%，就是0.1%，放大到整个经济体都是一个极其可怕的数字。 如果……如果提前布局，以他现在的体量，再借助金融杠杆，做空天竺。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香烟，瞳孔急剧扩张，心脏抑制不住的砰砰直跳。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做空世界前十大经济体之一，带来的收益绝对将难以形象！ 有了这笔钱，什么梦他不敢做？ …… …… 2016年2月8日，农历·春节。 过年了。 常东一整天就没停下来，早上一起床，便是抱着手机不离手。 拜年短信来了一茬又一茬，电话倒是罕有。 毕竟电话拜年还不如短信呢，不打扰，不唐突，文字更有质感。 常东老样子，有来必回，显得十分诚挚。 中午吃过饭，好容易休息下来，常媛媛又拉他去逛街。 去就去吧，媛媛难得放寒假，自己出去逛逛也好。 说不定看到什么新鲜事物，就能想起前世一些旮旯角落记忆，借此大发横财！ 这一逛，就是一下午。 媛媛没买啥东西，倒是常东大包小包买了不少，多半是春装。 主要是媛媛老是拉他往男装店钻，衣服往身上一试，感觉合身，随手也就买了。 回到家，常母看着一堆常东衣服，常媛媛就买了一件毛衣，忍不住数落起来：“亏你还是做哥哥的，怎么出去一趟，净给自己买衣服啊，你妹不要了？” “妈，不怪哥，那边衣服太成熟了，不适合我们学生，再说了，上学天天穿校服，也用不着买衣服，而且年前你不是刚给我买过衣服嘛，对吧哥？”常媛媛为常东辩解。 “呦，跟你哥才几天啊，这都比妈还亲了？”姜茹雪笑骂。 常东在旁边微笑，觉得有个妹妹倒也挺有意思的。 …… 2月11日，常父在老地方渔家酒店，宴请了三代血亲。 说白了，大多数都是常母这边的亲戚。 今年酒席多了一桌，变成了三桌。 因为人多了不少。 譬如说，去年大舅家表姐就没来，当时因为她嫁在外地，来不及，所以就没来。 今年听说表姐一大家，都来娘家过节了，所以这次她和她丈夫，还有两岁闺女全来了。 两人看到常东，表姐还好些，毕竟小时候一起玩过，亲情在，虽有些生疏，但也能笑呵呵讲上两句话。 表姐丈夫就不行了，拘束得厉害。 给常东递烟的时候，一脸僵笑，话都不会说。 常东几次看到表姐戳他的腰。 除此之外，不知是不是那两百万创业基金的支持，其他几家亲戚小辈，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总之人口又增加了好几位。 另外，今年酒席还多了一位核心成员——常媛媛。 所以为了坐的舒服点，便订了三桌酒席。 一大家聚在一起，那是热闹非凡。 当然了，基本都是绕着常家转。 尤其是常家新成员常媛媛，那更是成了小公主一般的存在，成了场中最耀眼的存在。 七大姑八大姨见了，各个夸奖，长得富态，有贵气云云。 没办法，常东威严日盛，往那一坐，脸上没笑，谁看着都提心吊胆！ 即便是脸上带笑，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虽然年前常东在临江地产投资遭遇挫折，损失不少，但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在他们眼中，常东身价可是近三百亿啊！ 这五个亿算个屁？ 因此该有的尊敬，还是得有。 甚至更加尊敬。 谁知道常东会不会因为那地产挫折，心中积郁，这要是莫名其妙说错了话，那才叫完蛋。 因此大家除了最初招呼一句，下面几乎不敢主动找他讲话。 常父当了两年厂长，这“居移气，养移体”，现在也是气度不凡，除了几个长辈能陪着聊上话，其他人几乎插不上口。 姜茹雪倒是好说话，可是一聊起家常，没完没了，大家还能拉关系的，自然只剩下常媛媛。 常媛媛第一回参加这聚会，出奇的表现竟然十分不错。 话说的滴水不漏，显得颇为知书达理。 常东看到颇为满意，以为是母亲提前吩咐过了，没怎么在意。 今年家族聚会，说实话，热闹则热闹，但多是恭维马屁，至于亲情味儿几乎淡化。 常东不是矫情之人，地位天差地别，还有亲情味儿，那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心中并不失望。 办这聚会，不过是满足爸妈的心理需求罢了！ 这次聚会常东没宣布任何重磅消息，也没充当散财童子。 斗米恩，担米仇之事，他是不会做的。 不过，酒席过后，常母还是跟常东嘀咕起几位姊妹家的小辈。 话里话外，想让常东给安排个工作。 常东闻言无奈，直接道：“想上班，上我爸那厂子去，不想去，哪凉快上哪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家族企业，这些人一旦进了他的公司，极有可能扯虎皮拉大旗，发展成公司毒瘤，中饱私囊，逐步蚕食他的企业。 虽然蚕食不到高层，但是基层被蚕食危害更大。 所以防范于未然，不如一开始就不招进来。 省得日后翻脸，两边都不好看。 常东不松口，常母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正月初十，也就是2月17日，常东结束寒假，返回燕京。 《第二人格》开发已经到后期，他必须得前往坐镇，顺便试玩调整。 临江地产资金缺口，现在只能指望游戏产业力挽狂澜了。 212 撤资和发布在即 刘琳萱母亲姓袁，全名袁橘露，生得很是漂亮。 即便是年过半百，依旧风韵不减，满脸重金呵护而出的胶原蛋白，娇嫩若二八处子。 一身出自伦敦唐宁街伊丽莎女王私人裁缝师乔治·布鲁摩纯手工纯色大衣，将她衬托得贵气逼人。 外人第一眼看到袁橘露，只会惊叹于她的美丽，却罕有人知，她其实是位商业奇才。 她的经商天赋，在尚未嫁给刘家之时便已经崭露头角，加入刘家门第之后，她更是如虎添翼。 一手建立的橘露集团，横跨制药、纺织、农副食品、运输业、租赁业等多个领域……堪称庞大。 名下控制着两家上市企业，橘露集团却鲜有人知，可谓低调。 有人说，刘家只剩下两架马车，一架是刘文泽，还有一架便是她。 身为刘家儿媳妇，又是刘家支柱之一的袁橘露，春节过去没多久，便陷入了忙碌之中。 正月初四，便飞往法兰克，参与殴域药典研讨会。 在诸夏国人对中药发出质疑之时，却不知道，殴域药典已经收录我国66种中药材。 因此这场研讨会，既是西药研究成果的交流，也是中药推广的关键。 这件事看似与袁橘露无关，实则大有关系。 拓宽人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在打入国际市场做前置准备。 这场研讨会，前前后后耽误了她半个月时间，才返回国内。 返回没多久，便有一大群人登门拜访，却是打探消息来了。 袁橘露巾帼不让须眉，在抚原枫叶稚大酒店，接待这些盟友以及合作者。 酒席正酣，有人无意中提起她小叔子临江经济情况如何，似有意投资。 自家小叔子的地盘，袁橘露自然是一通狠狠夸奖。 众人聊着聊着，不免提起年前挖到的古墓之事。 “对了，我听说晨曦实业挖到了古墓，现在什么情况？” 袁橘露似乎有些喝高了，酡红着脸颊道：“还能什么情况？换地皮呗，晨曦实业眼皮高，一般地皮看不上眼，我听说决定在洛湖边造个第二市中心，搞个湖景房、商业圈、旅游地什么的。” 说到这，袁橘露露出一丝不屑：“概念倒是不错，就是那地方鸟不拉屎，从头开始……” 话到这，袁橘露似乎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移话题：“哦，对了，我想起一件事，这次去法兰克我遇到了拉姆制药ceo辛克莱，他对咱们市场似乎有点兴趣，好像有意寻找代理商……” 临江插曲似乎便这么微不可查的过去了。 饭桌上，一大半人注意力也没落在这上。 毕竟隔行如隔山！ 但有几人却下意识对视一眼，眸中闪烁着一缕疑惑。 酒席散后，几人刚刚坐进车子，电话便打了出去，求证某些事情。 因为这几通电话，翌日，燕京某大酒店里，举行了一场私人会晤。 会晤过程有些激烈，隐隐有摔杯争吵声传来。 “常东那混账，我看就是拿我们当冤大头，造福他家乡呢！” “挖到古墓也就罢了，换个地皮，多好的关系，多要一点也成啊！他偏偏选在洛湖边，我早就说那地皮有问题，距离市中心足足十五公里，想造市中心，可能吗？” “临江那人口不足四十万的鬼地方，一城双心根本就不可能！” “袁橘露那老娘们也说了，这是炒概念呢！我敢打赌常东肯定靠这个炒概念，拿地皮，贷款挪在其他领域用呢！” “他互联网投资一投一个准，我服，但是商业地产，他有什么成绩？我看我们全被赵富贵那阴逼给忽悠了。” 争执声越来越激烈，到某个点之后又越来越淡，最终各位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化为一股黑云，压向正在试玩《第二人格》的常东。 …… 《第二人格》开发过程十分顺利。 一方面，常东早有概念，有他从中为引导，游戏开发自然一日千里。 另一方面，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常东虽然缺钱，但终究不是没钱。 不知是常东《战虎2》投资带来的声望，还是天京海口之事过去没多久，年初《烈焰英雄》最终票房高达24.3亿，比起前世还多9个亿。 刨去成本，常东净赚7个亿。 这7个亿，一部分用来偿还各项短期贷款利息，另一部分，就砸在了《第二人格》上。 可以说，常东对第二人格报以深切厚望。 3月5日。 晨曦网络会议室里黑压压站满了人。 一群人伸头看着坐在会议桌主座，抱着手机，正在进入游戏界面的东哥，心情可谓忐忑到了极点。 去年11月，常东成立晨曦网络，到今年三月份，历时近半年，就为了开发这一款游戏。 虽然内部试玩之后，感觉非常不错。 但他们知道，这可能是自家人看自家孩子，咋看咋顺眼。 具体市场反馈如何，没人敢断言！ 最重要的是，这款游戏几乎都是在东哥点拨下，一点点完成的，能不能让东哥满意，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有些悖论，但事实就是如此。 只要东哥满意，那么市场反馈不好，也怨不得开发组。 在众人忐忑心情中。 常东坐在会议桌主座上，抱着手机，已经进入角色选择页面。 此时，他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哥特式惊悚音乐，精神一度有种恍恍惚惚似真似幻。 因为这音乐，再度给他一种回到前世的感觉。 初步测试，常东选择充当猎物，因为猎物才是“大多数”。 游戏中，常东反复试验各种功能，让猎人追着他，分析追踪速率，尝试各种闪躲技巧。 按照游戏设定，猎人速度比猎物稍微快一点，因此直线跑，肯定是会被追上的，只有充分利用复杂地形，“老鹰捉小鸡”才能摆脱猎人追杀。 “东哥，你这简直就是神走位，我根本都追不上你。”充当猎人的高管，一边费力的追着常东，一边拍马屁。 常东呵呵一笑：“你不才玩吗？玩玩就好了。” “可是东哥你也才玩啊？” “我可是老司机了……”常东操控角色爬过一堵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不红心不跳的解释道：“在我脑海中，我不知玩了多少回。” “我就知道东哥对这游戏，早有概念，不然开发不可能这么顺利。” “呵呵……” 常东笑，不在轻易开口。 他意识到，当他注意力在游戏中的时候，很容易说漏嘴。 半小时过后，常东放下手机，道：“不错，基本达到我的预想，按照预定计划，开始内测吧，对了，直接不删档内测。” “啊——东哥，这直接不删档，会不会太冒进了？万一出了问题，不好调整啊！”晨曦网络经理李东野略显迟疑。 “不相信我的判断？”常东反问。 “没……没有。”李东野额头直冒冷汗。 会议室众人闭嘴不言。 正当这时，常东来了电话，他看了一眼道：“都散了吧，按照计划执行。” “是！” 开发组各项负责人纷纷离开。 离开会议室，总策划走到李东野面前，低声道：“不劝劝东哥？直接不删档太冒险了吧？咱们这毕竟是新类型游戏。” 李东野神情略显复杂的扭头看了一眼会议室。 他承认《第二人格》玩法十分新颖，但越是新颖，越应该慎重。 因为没有前车之鉴，市场认不认可根本不好说？ 东哥直接不删档内测，这要是出问题，会很麻烦，很容易给市场留下诟病。 “嘘，东哥向来说一不二，就按照他说的做吧。”常东过人威望，最终还是令李东野屈服。 然而他会屈服于常东的威望，有人却根本不在乎常东。 此时会议室里，常东脸色十分难看，情绪异常愤怒：“……我现在游戏发布在即，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谈撤资？投资都已经投了，怎么撤？我哪来钱收购他们的股权，难不成他们还想起诉我不成？” 213 最毒妇人心 常东名下产业晨曦实业遭到股东撤资逼宫消息，莫名其妙被推上了热搜。 被推上热搜并不奇怪。 常东也算是知名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足为奇。 说出“小目标一个亿”的金句之后，他更是进了万千网友的黑名单。 遭到揶揄嘲讽那是常有之事。 现在他再度遭到重挫，万千吊丝哪里舍得放弃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天赐良机？ 一时间，各路嘲讽挖苦，那是宛若涛涛洪水，扑面而来！ “东哥：不怕，撤资算个球，老子一个小目标分分钟赚回来。” “东哥记住了，枪打出头鸟！” “叫你装逼，老天都看不过去，先给你安排个古墓，再给你安排个人祸，立马给你排得明明白白的。” “撤得好！从比特币上赚钱，也有逼脸说，你赚是多少人的血汗钱？” “楼上二逼，鉴定完毕。” “虽然常东装逼，但比特币这个没法说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既然进了场，自然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在一片嘲讽声中，各种唱衰常东的自媒体，也是蜂拥而出。 一篇名为《常东，只攻不守，注定功亏一篑！》的文章，更是蹭着这股热度，杀上各类媒体热搜，阅读量六小时破十万加。 文章道： 常东就是个“债地雷”，晨曦实业挖到古墓不是他的错。 但是错就错在，他高负债，高杠杆，在手里现金流尚不宽裕的情况下，就敢疯狂投资。 手里一毛钱没有，就敢开启汉东百亿投资，乃至临江数字中心。 去年刚刚遭遇债务危机，好容易靠一部电影缓过一口气，不好好反思，守住基业，反而继续大肆扩张，致使现金流供应不足，资金链紧绷，抗风险能力极差。 现在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果不其然，遭遇了黑天鹅事件，挖到了古墓，牵一发而动全身，致使目前遭遇股东集体撤资逼宫局面。 这一切，与其是时也命也，不如怪他自己太贪婪，妄图一口吃成胖子！ 文章最后分析道： 哪怕常东能挺过这次危机，如果他不停下脚步，稳固江山，依旧大肆扩张的话，崩塌对他而言，将是必然结局。 一时间，常东似乎真如文章所述，岌岌可危。 公众一片喧闹之时，业内更是一片哗然。 作为去年年末，突然蹿起来的亚域十大年轻富豪，常东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结果刚刚登上世界舞台，还没享受几天，就频繁遭遇了黑天鹅事件，先是说了“小目标”金句，触怒了公众。 随后开发地产，竟然挖到了古墓。 这下好了，牵一发动全身，其他股东对后续更换地皮，极不满意，有撤资之举，不足为奇。 一时间，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常东！ 或幸灾乐祸， 或磨刀霍霍！ …… 燕京，牛驼孔雀城，17号别墅。 今天南宫治难得回来吃了晚饭，南宫湘也不辞辛苦的驱车回到家中。 “你跟那常东还有联系吗？”饭桌上，南宫治突然开了口。 南宫湘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父亲在跟她说话，连忙回道：“不怎么联系。” “那就好，先缓一缓吧！” 南宫湘怔住了，试探道：“因为撤资之事？” 南宫治没有回答：“那篇文章你看了吗？” “看了。” “那虽然是一篇自媒体报道，但目光犀利，文笔老练，可不是一家自媒体能写出来的，撤资事小，我估计他怕是被人盯上了吧？” “啊，谁？” “不知道。” …… 翌日，冯家胡同。 好容易熬过冬天的冯老爷子，气得好了不少，橘皮老脸上泛起一坨高原红，正躺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打着电话。 许久，他挂了电话。 躺了大概一炷香后，站了起来，突然哼唱起了小曲：“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塌了？呵呵……” 冯老爷子痴笑一声，神色芜杂。 好容易发现一个好苗子，结果遭了狙击，说实话，他心疼啊！ 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是可以让这赵富贵出手相救。 但是常东欠赵富贵的三十亿，还没还清了。 另外，为了吞并胜阳，赵家资金拉得极为紧绷，已经到了警戒线，如果贸然出手相救，就怕遭了围点打援啊！ 当然了，撤资不是什么要命大事，大不了放弃晨曦实业，资产清算。 可是一旦走到这一步，刘文泽将陷入极大被动。 因为晨曦实业拿地，都是靠刘文泽的帮衬，届时损失钱财事小，盟友遭难事大。 “呼……真是好算计啊！”冯老爷子脸色有些难堪。 虽说商人逐利，但是能够策反一群人，幕后推手简直堪称可怕。 偏偏他们还查不出是谁？ 这才是对手最可怕的地方。 一时间，冯老爷子似乎能看到大厦将倾之险。 这次能渡过去，常东怕是也要元气大伤。 …… 抚原，橘露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袁橘露有些不雅的翘着二郎腿，看着各种新闻报道，嘴角笑意越来越灿烂。 她掏出手机给闺女打去电话。 “小宝贝，在干嘛呀？” “妈，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本来就是我小宝贝，我怎么不能叫了？” “……妈，你有什么事吗？” “你心上人有麻烦了，你知道吗？” “知道。” “哦，听起来，跟他联系过了？” “嗯。” “他怎么说？” “他说没事，小问题。”说这话的刘琳萱语气十分轻松。 “呦，你还挺相信他啊？傻丫头，他说没事就没事啊，这是死鸭子嘴硬呢！” “什么意思？”刘琳萱语气迟疑起来。 “你以为撤资就事关晨曦实业这一家分公司吗？我告诉你，它其实牵一发动全身……” 在袁橘露的解释下，刘琳萱的表情顿时难看起来。 “那……那该怎么办？” “心疼心上人啦？安啦，我已经给你挂名公司转了二十亿现金，你拿着这笔钱，去找那些人，就说你要接手股权，记住了，就二十亿，多一分也不行。” “啊——” “啊什么啊，快去！” “不是，妈我不听说，家里没多少现金了吗？这二十亿哪来的？叔叔要家里投资一点，你都拿不出来。” “那是我私房钱！哎呀，我怎么生出你这个笨丫头，挂了，赶紧去办吧！” 袁橘露啪的挂了电话，漂亮脸蛋上露出一抹冷笑： 小叔子那地方，穷得鸟不拉屎，不找个借口，怎么拒绝？ 倒是常东这小子，有点眼光啊，这速食包，还真的大有可为。若是不成……算了，权当帮闺女泡男友吧！ 214 清一色嘲讽 按照母亲的吩咐，挂了电话没多久，刘琳萱便拿到母亲发送过来的联系方式，挨个联系起来。 借用的自然是母亲帮她注册的公司名义。 如果电话中有交易意向的话，她会请假几天，飞往燕京，亲自洽谈。 她意识到，这既是母亲在帮常东，也是一种对她的历练。 类似的历练，她很早就开始了。 高中的时候，她母亲就丢给她一个股票账户，里面放着整五十万给她玩。 之所以是五十万，乃是因为五十万恰好是开通融资融券，也就是做空股票的最低门槛额度。 用母亲的话来说，成绩再差的大学生也比小学生强一百倍，时间是个好东西，只要你稍微勤快点，总能培养出“行业直觉”。 也就是那时候，她开始在母亲的调教下，开始了历练。 “嘟……”刘琳萱的电话拨过去没多久便接通了。 秘书挺守职啊……刘琳萱思索间，电话中传来看似客气的问候声：“您好，这里是上佳集团董事长助理办公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我是乐安公司负责人，我们公司有意收购晨曦实业股权，你可以问一下周董事，有没有兴趣？” “好的，有结果打这个电话吗？” “对！” 电话挂断之后，刘琳萱抿了抿唇，继续拨打下一个电话。 电话没打几个，手机突然来了电话：“你好，我们董事长说了，晨曦实业股权已经转让了，不好意思。” “什么？转让了？”刘琳萱怔住了。 不等她想出个子丑寅卯，之前拨出去的电话，纷纷来了回电。 说辞高度统一，竟然……全部已经转让出去了。 怎么会这样？ 母亲判断错了？ 常东说没事……是真的没事？ 这一刻，刘琳萱凌乱了。 她呆滞许久，才想起来给母亲打电话，汇报情况。 袁橘露听完，二话没说，挂电话求证去了。 许久，她才给刘琳萱回了电话，言语有些难以置信：“我低估了你的心上人，他是个疯子。” “怎么了妈？” “他把那些股权全买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他哪来的钱？”刘琳萱大愕。 经过母亲的资料普及，她已经知道常东面临的困局。 “他用胜阳股权签了对赌协议，三个月内，他拿不出钱，胜阳股权就是他们的了。” “胜阳……他什么时候有胜阳的股权？”刘琳萱彻底呆滞了，只觉得这个常东也太出人意料了吧？ “这事说来话长！这小子竟然敢拿胜阳股权来赌，这要是赌输了，等于拿西瓜换芝麻！” 袁橘露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 …… 西瓜换芝麻？兴许吧！ 常东挂了赵富贵打来的求证电话，满脸嗤笑的摇了摇头。 目光随即转到办公桌的电脑屏幕上，此时屏幕上是那篇批判他的文章——《常东，只攻不守，注定功亏一篑！》 他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分析的十分鞭辟入里！ 他确实一直在进攻！ 为此不惜疯狂借贷，拉高杠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重生时间太短，后无依靠，想要在短时间尽量占坑，除了借鸡生蛋，他也没有别的法子。 只是这个法子，缺点也十分明显。 一旦被人盯上，恶意做空，任何波澜都有可能令他的资金链崩裂！ 本来他以为他体量很小，应该不会被盯上，至于陶鹏纯属小概率事件，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慎重考虑防守之事。 wealth发布的十大年轻富豪排行榜，果然是捧杀之策，将他一举送到聚光灯下。 这般高负债运转，被人盯上不足为奇。 “呼……”常东吐了一口气。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狩猎他的人是谁。 猎人很聪明，隐身幕后，挑拨人心，施以舆论压力，逼他崩盘，虽然不知最终目的，但终究不让他好过就是了。 这个世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出来混，就要做好心里准备。 常东面无表情的打开微博，没人知道，在这刹那间，他决定了一件事。 天竺盛宴，他决定……参加了。 是的，从过年到现在，他一直在思考，在惶恐，在犹豫，在忐忑！ 这件事太大了，胆敢狩猎一个经济体，一旦被察觉，他极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但。 那又如何？ 现在他就好过吗？ 不好过！ 在远处的黑暗中，不知多少猎人在盯着他，伺机冲上来咬一口。 他能做的，就是练好攻守之道，努力长大。 天竺极有可能是他重生这几年，唯一一条“大龙”，拿下这条大龙，他将扶摇直上九万里！ 思绪落罢，常东再看微博上的嘲笑挖苦，突然觉得没什么了。 他想了想，转发了《常东，只攻不守，注定功亏一篑！》这篇文章，并配文道： 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这条微博刚一发出去，立马点燃舆论火药桶。 仅仅半个小时，这条微博就被送上了热搜第四名。 无数人转发点赞评论。 不知多少键盘侠大开杀戒！ “死鸭子，送我上一楼，二楼接上！” “嘴硬！” “东哥威武！” “叼，我看你怎么攻？继续炒概念，湖景房？内海旅游区？” 有人骂常东，有人顶常东，还有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四处煽风点火。 就在舆论甚嚣尘上之际，常东再度转发一条微博，赫然是《第二人格》官博宣传微博，并留言道： 这便是我的攻！ 无数网友懵逼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半晌，直到有人科普，大家才恍然大悟《第二人格》竟然是常东开发的。 一时间，这款游戏未出先火。 只是这次的火，明显有些跑歪了。 “东哥莫怕，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到时候下载卸载一条龙走起！（手动滑稽）” “我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整个撤资之事，不会是营销方案吧？” “黑暗风？黑暗风你能过审吗？这宣传，老司机第一个不鸟。” “《第二人格》已经哭晕在厕所，东哥你这是毒奶啊？” “乖乖，牛逼吹的真大，首款非对称对抗竞技，这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 总而言之，本来不少游戏迷听说这是黑暗风，还是首款非对称性对抗竞技的时候，还表示十分期待。 结果听说是常东出品之后，好家伙，点赞前十的，几乎清一色嘲讽。 常东看着网友的挖苦谩骂，呵呵一笑，随手关了微博……他突然有点期待大后天的大型真香现场了！ 2016年3月22日，《第二人格》不删档内测正式开始。 215 内测！大火！ 在亲朋好友眼中，叶关就是个没正经工作的死宅男，整天窝在家里鼓捣什么直播，没什么大出息。 但他们不知道，在网络世界，尤其是游戏圈，叶关堪称一代大神！ 人称：叶神！ 他平时主玩lol，靠着精湛走位，幽默风趣的解说，在游戏板块堪称一哥。 偶尔他也会直播一些其他热门游戏，或者接一些游戏商的单子，推荐一些新游戏等等。 3月22日这天，早上九点多钟，他就开始上线直播。 这个点，其实并不是直播黄金时间，一般黄金时间都下午、晚上。 因为玩游戏多半都是夜猫子，早上都是补觉时间。 但是叶神还是早早上线直播。 因为他深知，直播不像其他行业，你一天不播，甚至你少播一会儿，你的粉丝就有可能去看别人的直播，然后被别人俘获。 在这个新兴行业，每天都有无数新人涌入，其中不乏高手。 所以想要根深蒂固，唯有勤能补拙。 回归正题，叶神刚刚上线，直播间粉丝数便疯狂激增。 “叶神一如既往的准点啊！” “早上好！” “昨天没来，看了回顾才知道，昨晚五杀，哎，后悔啊！” 无数粉丝纷纷打招呼。 叶关没有直接打开游戏，而是笑呵呵的跟粉丝们聊了起来，早上人也不多，用不着直接上正餐。 “叶神听说过《第二人格》吗？东哥出的游戏，听说今天内测，你给咱们试试毒呗？” 聊着聊着，有粉丝提到了《第二人格》。 提到《第二人格》，并不奇怪。在游戏圈子里，多多少少都知道这个即将出来的新游戏。 实在是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广告。 谁让它幕后东家是互联网大佬东哥捏？ 广告资源根本不缺。 再经过“小目标”东哥微博转发推荐，好家伙，这下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话说，别看网上众人对常东一片嘲讽之声。 但真到了游戏开放内测之时，大家还是纷纷好奇起来。 没办法，好奇是人类天性。 你若说不知道也就罢了，结果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身为圈里人，自然或多或少想进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反正又不是付费买断，进去玩玩又不要钱，大不了下载卸载一条龙走起。 叶神看到粉丝建议，心中一阵意动：“第二人格啊？我最近也听说这游戏了，正好我一个平台朋友给我发了内测码，等等啊，我调试一下，今天我来给你们试毒。” “叶神好样的。” “还有内测码不？我也想玩。” 在粉丝议论声中，叶神调试好机器，顺便将游戏下载好，完成注册。 作为游戏界老司机，这一系列操作，对他而言熟门熟路。 此时，直播界面已经变成手游画面，以及一个画中画小界面，小界面正是他瘫坐在竞技椅上的画面，表示这是他亲自在玩游戏。 “开始了，我已经做好毒发身亡的准备了。” 叶神在进入游戏的时候，开玩笑道。 直播弹幕顿时一片刷屏。 “我们不会忘记你对游戏界做出的丰功伟绩！（滑稽）” “叶神放心去吧，我在洗胃科等你。” “叶神莫怕，您大胆去，账号给我，我帮你保管。” 一群粉丝纷纷调侃。 此时游戏界面也顺利进入游戏开场cg，cg内容十分简单，就是一个名侦探，受邀邀约，夜访神秘古堡的过程。 开场cg虽然时间不长，但制作颇为精良，在惊悚背景音乐下，荒废古堡显得格外荒凉可怖。 不少人甚至刷出“弹幕护体”的字幕。 随着开场cg结束，游戏人物也定格在一个房间中，操控权回到了玩家手中。 叶神一边操控着名侦探在屋子里走动，一边道：“不得不说，东哥就是财大气粗，开场cg确实精良，希望不是用心做cg，用脚做游戏。” 粉丝纷纷回应： “cg确实确实精良，太提神了，吓我一身冷汗” “cg不能说明什么。” “我艹，看这页面，不会是解谜游戏吧？”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叶神已经操控着角色，在古堡房间书架前，找到了进入游戏的按钮，随着“新手教程”、“进入游戏”几个选择显示出来。 众人还一脸茫然的时候，叶神已经惊呼起来：“卧槽，感情这个游戏，就是这侦探的记忆啊？简直就是过审鬼才。” “啥意思？” 粉丝纷纷诧异。 此时叶神已经开始了游戏，他先进入新手教程，一边了解游戏规则，一边道： “黑暗风游戏国内为什么少？不是开发商不愿意，根本原因其实是很难过审，原因你们懂的，这个游戏设计简直就是鬼才啊，整部游戏就是侦探看笔记的推演过程，全部都是假的，自然再血腥，再黑暗，也能过审了。” “当然了，这种哥特式布偶风格，我怀疑也是为了过审设计的，毕竟要是真人的话，肯定也很难过审。” 伴随着叶神解说，众粉丝恍然大悟。 “牛逼！” “听叶神这么一说，这开发商挺鸡贼的啊！” “东哥出品嘛，我听说他去年为了卖房子，派人砸了自家售楼部，堪称营销鬼才！” “叼！”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叶神也已经在新手教程的提醒下，快速适应游戏。 “画面看起来很精良啊！” “卧槽，游戏规则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尼玛，竟然杀不死猎人，差评。” 众人看着叶神的试玩，议论纷纷。 很快，叶神完成了新手教程，正是进入游戏。 因为选择猎人时间太长了，他又是在直播，所以干脆退出，选择成为猎物。 这次匹配过程极快，很快大家便进入了游戏之中。 正式进入游戏之后，别的不说，仅仅是暗色调场景以及背景音乐，就令叶神啧啧称赞。 “背景音乐不错，这惊悚感，要是在晚上，效果更好！” 叶神操控着角色，在游戏中闲逛着，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猎人。 “卧槽鬼啊，快跑！快跑！” “叶神快跑！” “叶神你也有被人撵屁股跑的一天？哈哈哈……” 叶神操控的角色，被屠夫模样的猎人撵屁股跑的场面，顿时乐坏了一帮粉丝。 要知道，叶神在平时游戏中，多半都是神挡杀神的狠角色！ 这反差感，令粉丝们开怀大笑。 “猎人竟然跑得比我还快，这还玩个屁啊！”叶神跑着跑着，发现不对劲了，猎人速度竟然比他快一分。 不过身为游戏大咖，游戏直觉惊人，他立马就意识到该怎么甩开猎人，立即绕着树木、木箱等障碍物，跟猎人玩起来了“汤姆戏杰瑞”。 “……我躲，哈哈哈，来啊，来啊，你来抓我啊！” “来来来，跟爷爷做个运动，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 游戏外，叶神贱得已经唱了起来。 游戏中，他化身骚包小护士，嘚瑟的站在树后，发着表情，挑衅着猎人。 靠着惊人天赋和骚操作，耍得猎人团团转。 粉丝们笑疯了。 “叮，恭喜叶神解锁贱神称号。” “对面怕是气得要摔手机了吧？” “猎人：去你妈的破游戏，游戏体验贼差，卸载！” “哈哈哈……” 本来说试毒的，结果叶神一玩，竟然直接沉迷进去了。 实在是，市面上根本没有类似游戏，这游戏玩法也太新颖了。 身为猎物，明明是弱势方，但是在他强势走位下，一般猎人根本奈他不得。 不过，叶神也有失手的时候，第四局的时候，对面竟然出现了氪金玩家，直接买了一个强力猎人角色。 叶神在不知道对方能力的情况下，直接被抓，绑火箭，出局。 叶神被送出局。 粉丝们却沸腾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妈的，什么破游戏，差评，竟然还能氪金……我也氪一个，真香！” “贱神，不要怂，干他！” “拿针管捅他py。” 随着时间推移，叶神直播间粉丝越来越多。 很多人看着叶神竟然不玩lol，皆一脸惊讶，不少人还嘲讽他不务正业。 然而，等到看到叶神玩着从来没见过的《第二人格》，看着叶神骚操作频出，或戏耍各路猎人，或化身猎人斗智斗勇，大杀四方之时，粉丝们沸腾了。 一个个纷纷追问，这是什么游戏。 …… 能将游戏大神吸引沉迷的《第二人格》，不出意外，火了！ 216 大型真香现场 3月22日这天，对于诸夏游戏界来说，绝对足以载入史册！ 《第二人格》这款不在主流之列的创新型手游，方一出世，便以君临天下之霸气姿态，横扫八荒，疯狂收割口碑人气，成为一款现象级顶级手游！ 虽然常东早就吩咐下面，内测码大胆放开供应，但谁也没想到，内测码竟然还是出现一码难求的局面。 晨曦网络电话几乎被打爆，无数游戏平台甚至亲自登门，索求内测码。 实在是谁能在这时候拿到大量内测码，谁的平台就能借这款游戏，狠狠吸一波人气。 这是一件双赢之事！ 甚至连常东的手机都被打爆了。 也许这些平台看着不起眼，其实幕后股东七绕八绕，说不定就是某个资本大佬。 因此为了生意，脸皮又算什么？ 常东接到这些电话后，可谓是高兴和痛苦并存。 高兴，不用说，自然是狂喜于《第二人格》的大火，这将成为他的吸金利器！ 至于痛苦，则是内测码他还真不好大肆发放，否则这不仅变成了公测，大量玩家涌入，对服务器也是一大考验。 什么叫“内测”，就是测试游戏是否存在bug，乃至不同规模玩家同时在线的稳定性等等。 常东虽然有钱，但是这些技术上的事情，还是很难一蹴而就的。 因此他只能安慰各位大老爷，等到测试稳定下来，内测码绝对第一批发放给他们。 在一码难求的局面下，常东微博更是爆了。 “什么辣鸡游戏，差评！气死我了，抓人抓不到，跑路跑不过，卸……呸，老子氪金！” “东哥，我错了，给个内测码呗，看主播玩，简直心痒难耐啊！” “大型真香现场！” “东哥你这攻真牛逼，我甘愿做受，只求一个内测码！” “三月前预定领到内测码的小可爱飘过……（没错，我就是来炫耀的，有本事你来打我啊，略略略……）” “前排兜售内测码，有意私聊！” “我就知道，撤资之事就是一场大型营销，东哥这营销鬼才，自家售楼部都敢砸，还有什么他不敢玩的？” “打劫！内测码交出来！” 坐镇晨曦网络的常东，看着微博上大型真香现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他扭头喊道：“李东野！” “在在，我在……” 忙得一头汗，却亢奋无比的李东野，闻声连忙应道，此时他看向常东的眼神，简直充满了狂热。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第二人格》说是晨曦网络项目组开发的，但是整个游戏设计关键地方，几乎全是老板拿主意。 譬如，游戏以名侦探推理回忆方式进行，合理规避敏感点。 譬如，游戏角色形象以布偶形象出现。 譬如，游戏画面中不准出现血迹，用红脚印替代血迹，猎物被抓绑火箭送出局等等。 这些看似无关键要的细节，都是《第二人格》可以上市的保证，否则这款主打黑暗血腥风格手游，在第一关审核环节，就有可能腹死胎中。 如此更别提游戏核心规则等诸多关键设计！ “还能挤出多少名额？我做个微博活动。”常东问道。 “这个……一万拿得出来，时间缓一缓，还能拿出更多。” “行，我先做个活动，准备好一万内测码。” 常东吩咐完，随即发布一条微博：“没什么理由，今儿高兴，转发本条微博，随机抽取一万内测码。” 随着文字的，还有《第二人格》宣传海报。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立即掀起惊涛骇浪！ 无数网友一边咬牙切齿骂着常东，一边转发微博。 尤其是一些买卖僵尸粉的，更是疯狂操控着无数机器人账号，疯狂转发。 要知道，现在第二人格内测码可是能卖钱的，这要是抢到了，等于就是抢到钱了。 在口碑宣传下，常东微博发出不到一小时，转发量就破十万，简直令人咋舌！ …… …… 几家欢喜几家愁！ 晨曦网络“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夜看尽长安花”之时，业内手游公司皆尽沉默了下来，百般滋味浮上心头。 作为业内人士，常东要开发非对称对抗竞技手游的时候，圈子里消息灵通点，基本都知道。 因为常东大肆招兵买马，进晨曦网络的员工，不可能跟老东家就此一刀两断。 因此获知一些消息，很正常。 但是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说实话，没多少人在意。 原因很简单，常东他在投资界再有名，又不是在游戏圈有名？ 正所谓隔行如何隔山，阿里那么多大的体量，那么威名赫赫的大公司，结果除了电商，其他的领域成就，说实话，只能说一般。 跟阿里相提并论的鹅厂，坐拥那么庞大的用户基数，结果在电商上就是不行。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互联网是讲究血统基因的。 因此谁都没正眼瞧一眼常东，大概是觉得常东是有钱飘了，玩票来了。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很常见，很多富二代都喜欢从游戏圈入手。 因为这个圈子，乍看起来入门很浅，不就做个游戏嘛，老子有钱有资源，找人开发就好了。 然而事实证明，没有哪个领域是简单的。 入门看起来越浅的领域，其实越难有成就。 因为人多，竞争压力就大。 现在他们看着堪称“刚入门”的常东，一出手，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领域，做出现象级游戏，刚刚内测便轰动游戏界！ 说实话，这心里滋味真是一言难尽啊！ 难以置信，茫然，自我怀疑……太多太多的思绪涌上心头。 很多人不得不承认一句歪理“内行不得不对外行保持敬畏”！ 因为越是外行越不会被内行规矩所束缚，思维越天马行空，越有可能在一池死水中，砸出水花。 事已成定局，再如何质疑也已经没用了。 现在最好的做法是，召开会议，好好研究人家的成功经验，学习人家的经验，天赋不成，那就勤来补拙。 一时间，无数游戏公司，因为《第二人格》召开头脑风暴，将第二人格拆解开来，一点点研究人家的成功优点。 此时，南宫湘的公司赫然也在这些公司之列，只是她的心情要更加复杂。 217 合作 燕京，爱玩娱乐，会议室。 会议室里很安静，各项目组负责人皆仰头看着投影幕布上的游戏直播，表情不一而足。 这场的直播的主播正是业内颇有几分名气的高玩——叶关。 此时他正在直播《第二人格》。 提起叶关，爱玩娱乐曾经还和他有过合作，当时花了三十万，请他推荐公司开发的一款游戏。 推广效果非常不错，可谓立竿见影。 可惜他们游戏黏性太差，效果虽然不错，但高开低走，没多久流量就逐渐跌了回去。 好在三十万已经回本，因此大家对叶关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此时这场直播，大家足足看了有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南宫湘操作了一下笔记本，投影立即中断。 所有人目光纷纷落下，投向老板南宫湘的身上。 南宫湘靠在椅子上，姿势并不慵懒，反而带着一股浓浓的颓废。 被常东挫败的。 “年前，我曾召集大家讨论过，当时大家都说，非对称对抗竞技没有多少前景，最多有一些小众玩家捧场，结果……现实狠狠给了我们一个耳光啊！” “这事不怪你们，我今天不是来批判大家的，因为我听常东说的时候，我也不信，我怕我判断错误，所以才来问问你们，结果我们大家判断出人意料的一致。” 南宫湘长长吐了一口气，神色颓靡：“难怪天才只属于少数，看来我们都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庸才。” “不过，即便如此，我觉得我们更应该‘知耻而后勇,知弱而图强’！” 南宫湘强行振作起精神道：“大家分析一下这款游戏的玩点吧，看看有没有能借鉴得上的地方。” 爱玩娱乐高层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始思索分析起来。 然而看似认真听着大家讨论的南宫湘，其实已经神游天外。 她知道，这款游戏因为太过于独立特行，想学习其优点，很不容易。 除非高仿，否则其他类型游戏，想参考借鉴，其实很难。 既然如此，她为何还开这会？ 说好听点，学习人家优点； 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一场自我批判。 几曾何时，她竟然以内行人自居了？ 明明知道常东名气很大，有着鬼才之名，却依旧高傲的认为，在游戏领域，对方什么都不懂？ 呵，到底是谁不懂？ 常东的想法她都不在乎，那么下面那些不起眼的员工建议，她还能听进去吗？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她太高傲自负了。 她的家庭背景，令她的骄傲几乎刻进了骨头里。 想到这，南宫湘内心深处似有某样东西在破裂，它也许会使她从此一蹶不振，但也有可能孕育出新的种子，新的天地。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会议室大门突然被推开。 会议室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只见南宫湘秘书一脸激动道：“湘姐，晨曦网络打来电话，说想和我们合作，开发新游戏！” 什么？ 会议室里寂静了一秒钟，随即沸腾起来。 “晨曦网络？是《第二人格》的那个晨曦网络？” “怎么突然找我们合作了？” “开发新游戏？这这……” 爱玩娱乐高管们惊呆了。 晨曦网络找他们合作并不奇怪，毕竟爱玩娱乐在业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外包公司。 但是找他们开发游戏，这……这就有些突兀了吧？ 什么游戏他们自己不能开发？ 还是说，想分摊风险？ 不对啊，即便是分摊风险，以晨曦网络如今的声望，振臂一呼，有的是合伙人，何必找他们？ 一时间，爱玩娱乐的高管们，下意识看向南宫湘。 在他们看来，常东找他们合作，只有一个可能，肯定是因为老板的关系。 要知道，之前老板就说过她认识常东，她也几乎是第一个知道常东要开发非对称对抗竞技游戏的人。 此时，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南宫湘心情可谓又惊又喜！ 她现在对常东的眼光，已经心服口服！ 如果常东找她联手开发新游戏，这无疑是在帮她。 南宫湘来不及细想，连忙站起来，一边出去，一边道：“电话挂了吗？” “还没有。” 南宫湘不再废话，犹如一阵风般，冲出了会议室。 留下会议室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该等老板回来，还是就此散会。 当南宫湘怀揣着激动心情接起电话时，顿时有些失落。 因为打电话的并不是常东本人，而是晨曦网络的经理。 “……不知贵公司有没有合作意向？如果有的话，我会通报给老板，协商一个时间，好好谈谈。”李东野在电话中道。 然而南宫湘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有没有合作意向上”，她下意识问道：“常东会亲自来谈吗？” “当然。” 南宫湘松了一口气，满意了，一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在脸上浮现而出。 “好的，我们这边随时有空，你们安排时间吧。” “行，有消息，我联系你。” “好。” 挂了电话之后，南宫湘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欣喜雀跃的情绪，从心中迸发而出。 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 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令她父亲都不得不慎重、甚至叫她暂停和常东联系的晨曦实业撤资之事，竟然被常东悄无声息化解了。 …… 抚原，一队正在柏油路上奔驰的商务车内，袁橘露托着平板电脑，看着网上关于《第二人格》的报道，看着那些赞美之词溢于言表的文章。 漂亮眼眸中闪烁着浓浓的惊讶和光芒。 原来，他不是疯了。 他是胸有成竹啊！ 进攻，果然就是最好的防守。 闺女眼光果然不错，这女婿她要定了。 …… 冯家胡同。 今儿燕京的天气不太好，天空灰蒙蒙得厉害，冯老爷子身体差，没出门，在护工的照料下，躺在躺椅上，躲着乍暖还寒之苦。 此时，他正在接电话，听着隔着电话都能看见溢于言表的兴奋，冯老爷子训斥道：“不学好，专学坑人玩意儿，真不知道这般打打杀杀怎么过审的？” 他这一训斥，电话那边立马卡壳了，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我知道，就这样吧，挂了啊！”冯老爷子挂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挂，本来扳起来的面孔，抑制不住地浮现出一抹笑容。 这小子……有点本事啊！ 218 南宫湘来访 4月8日，各大主流直播平台，相继在游戏板块开通了《第二人格》专区。 这些专区的开通，为第二人格的火爆，源源不断添柴加薪！ 说起来，这些专区的开通，与其说是《第二人格》现象级大火使然；不如说根本原因其实是因为常东乃是这些主流直播平台的幕后股东之一。 连常东自己都不知道，前世《第二人格》火虽火，但依旧难以与吃鸡、撸啊撸等主流游戏相提并论的根本原因就是，不是游戏内容差，而是在直播领域吃了大亏。 鲜有人知，同属游戏大厂的鹅厂，几乎和大多数主流直播平台签订了独家投资协议。 换言之，鹅厂几乎是大多数主流平台的幕后股东之一，甚至是控股大股东。 因此面对堪称现象级游戏的《第二人格》，鹅厂自然充满了危机感，直接商业封杀！ 但凡在鹅厂入股的直播平台，统统下架《第二人格》，虽然允许主播直播，但根本不给半点推广曝光。 没了推广曝光，任你主播再牛逼，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少了直播这一块的宣传，第二人格自然落入第二梯队。 这就是互联网世界，环环相扣，藕断丝连，甚至相辅相成！ 譬如，直播行业发展到现在，就已经和游戏领域水乳交融起来。 直播推广了游戏，令游戏保持热度； 但游戏也令主播可以源源不断的“生产内容”，形成文化圈子，以及归属感。 两者已经分不清谁更依赖谁，谁更重要！ 因此鹅厂虽然封杀了《第二人格》，但也间接造成，第二人格的幕后东家猪厂c直播得以接收从各大平台流失的第二人格主播，趁机崛起。 总而言之，这其中是是非非，根本一言难尽。 前世这一场商业竞争，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但这一世就不同了，因为常东已然成为的大多主流直播平台的幕后股东之一。 哪怕他占股不多； 哪怕他无法控股这些直播平台； 但这些平台也不敢为了另一个主子，得罪他这个小主子。 常东在互联网圈子里掌握的资源，已经庞大得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 可以说，各个领域皆有涉及。 得罪他常东，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什么叫圈地跑马？ 这就是圈地跑马！ 在2014年，谁能看出来直播行业对游戏圈影响那么大？ 没有几个人。 不差钱的互联网大佬，会选择砸个几百万，圈地跑马。 常东当时很差钱，他放弃奢侈生活，选择跟进，这种行为，终于为他换来更为广阔的今天。 总而言之，《第二人格》在多方因素下，彻底火了！ 《第二人格》的大火，为初创公司晨曦网络带来巨大声望，更是令常东之名火进了游戏圈！ 常东甚至被做成了表情包，成了圈里斗图王牌！ 为此要特别鸣谢《齐鲁有约-常东期》，为表情包制作，提供了充足素材。 此时在晨曦网络前台，就挂着一张常东表情包。 表情包上，常东翻着白眼，表情轻蔑，旁边配着一句话： 小目标一个亿，你达到了吗？ 过来洽谈合作事宜的南宫湘，刚刚踏进大门，立马就被这表情包惊呆了。 随即控制不住的捂嘴笑了起来！ 前台小妹乔雪怡笑吟吟的迎接来了上来：“您好，请问是爱玩娱乐的南宫湘女士吗？” “是我！” “欢迎光临，老板亲自吩咐过，您过来的话，直接带过去，请跟我来！” 乔雪怡做个请的手势，随即准备带路。 晨曦网络一战成名，访客那是络绎不绝。 前台规模也从最初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涨到了四个人。 她因为资历老，成了前台小组组长，薪水涨了四百，算上《第二人格》期权分红，相当于涨薪一千块呢！ 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一想到那远高于燕京前台的平均薪水，乔雪怡对晨曦网络就产生浓浓的归属感。 对大boss东哥，更是由衷崇拜和感激！ 现在她上班动力可足了。 下班之后，她甚至还会在手机上偷偷阅读《腹黑学》、《职场一本通》等等职场电子书。 虽然她学历低，上升空间有限，但是在晨曦网络这个蓬勃发展、每天都在疯狂招人的公司里，她觉得她还是有机会的。 听说人事部最近压力很大，缺人缺得厉害，她觉得这或许是一次机会。 “你们把表情包挂在那，常先生不说？”南宫湘忍不住指了指墙上表情包，向乔雪怡问道。 “这就是东哥让挂的。” “啊？”南宫湘错愕。 乔雪怡笑道：“这本来这是咱们公司一位程序猿的头像，凑巧被东哥看到，说挺有意思的，不如放大，挂在墙上，激励大家。” 南宫湘闻言愕然，她再次扭头看向那张充满滑稽的表情包，心中突然对常东肃然起敬！ 不是谁，都愿意自己形象被如此恶搞。 不少人甚至因此打了官司。 偏偏常东无所谓，这不仅是一种豁达胸怀，更是一种智慧表现。 “咱们公司期权特别高，如果公司上市的话，说不定真能造就出一批亿万富豪呢！所以这表情包确实挺有激励效果的。” 说这话的乔雪怡，脸上洋溢着浓浓的骄傲。 南宫湘有些诧异，前台虽然是一家公司的脸面，但说难听点，往往也是公司最底层岗位。 晨曦网络前台如此傲娇，仅仅是因为公司知名度乃至公司文化？ 不，不可能。 “是吗？你们期权池有多少？” “60%，我也分到了期权哦，上个月还发了六百分红呢！” “什么？百分之六十？！！！” 南宫湘彻底被骇住了。 她身边的高管们，更是惊讶得眼珠子瞪圆，眼中闪烁着浓浓艳羡。 南宫湘有种直觉，晨曦网络如果开口的话，他们怕是第一时间就会被挖走。 常东这也太舍得了吧？ 这简直违背商人定义。 要知道，一般能拿出20%股权作为期权池的就很不错了，谁能想到，常东竟然舍得拿出60%的股权设为期权池。 虽然股权依旧是常东的，但是分红钱岂不是没了？ 南宫湘想不通，更被常东的大气所震慑。 当她穿过走廊，进入开开放式办公室时，办公室里的办公气氛，令她一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同为游戏公司，她的公司办公气氛虽然不错，但是比起晨曦网络，还是逊色不少。 只见偌大的开放式办公室里，不时有员工穿行其间，他们脚步匆匆，表情或急切，或冷峻，或欣喜。 还有人拿着文件，双手合十，嬉皮笑脸的在一张张办公桌前恳求着什么，估计是方案又要修改。 南宫湘更注意到，一队明显是应聘者的职员们，在hr的带领下，从面试室走出来。 他们看向晨曦网络的办公氛围，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异样色彩。 相较于那种死气沉沉，不敢发出一点动静，深怕被关注的办公室；这种一片热闹，甚至敢调笑的办公氛围，无疑更加吸引人。 这是一家充满活力的公司！ 这究竟是金钱的力量？还是领导者的人格魅力？ 南宫湘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在乔雪怡的带领下，南宫湘等人本来要去贵宾室等待的，不曾想，路上恰好遇到出来送客人离开的常东。 南宫湘一怔，恍然发现被送行之人，她认识，赫然是一家知名跨国公司的亚太区域负责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南宫湘看着他对常东客气中，隐含一丝讨好的笑容，心中恍然明白了什么。 常东在挖人！ 219 掩护 常东送走客人之后，这才转身招呼南宫湘。 “好久不见。”常东伸出右手，神色阳光，灿烂真挚。 本来还担心常东会炫耀摆谱的南宫湘，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人家能闯出这般偌大身家果然是有原因的，别的不说，这份性格就是十分讨喜。 “是啊，好久不见。”南宫湘伸手与常东握住，浅浅一笑：“恭喜！” “同喜。” 南宫湘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确实是同喜。” 嗯？常东表情诧异。 南宫湘道：“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你当初说过的话，我发现，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该无视任何人的建议，哪怕是三岁小孩，也应有它的道理，因为每个人对游戏的定义都不一样，所以你的成功，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件喜事。” 常东听懂了。 他没有回应，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屋里聊。” “好。” 随即常东领着南宫湘及下属进了会议室。 没多久，秘书送上香茗，便关上了会议室大门。 偌大的会议桌上，一边是常东，另一边则是南宫湘众人。 常东明明只有一人，但是在气势上，却力压对方众人。 南宫湘随意找了个话题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人是狄周吧？” “对，是他。” “他不是在geoffrey任职吗？怎么出现在这里？啊，当然了，如果涉及商业机密，就当我没问。” 常东笑：“从今天起，他就是我晨曦的一员了，主要负责亚太开拓业务。” 南宫湘愕然，她眨了眨眼睛道：“你的意思是……” “第二人格我打算成立亚服，进军樱花、新罗、天竺、缅泰等市场。” 这下别说南宫湘，包括她的下属都被惊呆了。 国内才刚刚内测没多久，还没站稳脚跟，竟然就要开辟海外市场，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南宫湘微微皱眉道：“樱花作为三大手游市场之一，确实值得争夺，只是樱花市场虽大，但也极为封闭，外来手游，大多水土不服，这恐怕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南宫湘没说新罗、天竺、缅泰等市场。 乃是因为其中新罗情况跟樱花差不多，至于后两个，市场并不大，很容易吃力不讨好。 毕竟经济水平在那摆着。 智能手机都没彻底普及，市场便是往大预估，又能有多大？ 尤其是天竺的4g网络，更是拿下“全球最慢”称号，仅仅先天条件，便限制了市场容量。 常东闻言呵呵一笑道：“你又犯职业病了。” 此言一出，南宫湘表情顿时僵住了，俏脸陡然涨红。 常东分明在说她经验主义。 就像《第二人格》还没出来之时，她就认为这个游戏根本不可能有市场，更别提大火一样。 结果，事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 现在常东要进军海外市场，她又第一个跳出来，拿行内经验说事，这不是犯职业病又能是什么？ “我只是提个建议。” 南宫湘心情有些不好，好歹也是亲戚介绍的相亲对象，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吗？ “谢谢提醒，不过，不试一试，我不甘心。” 说这话的常东，内心嗤笑一声。 据他所知，前世《第二人格》在樱花过反馈比国内还要火爆。 收益更是成了猪厂重要来源。 至于其他几国，新罗反馈也不错，其他天竺、缅泰他当然知道市场很小，投入得不偿失。 但是常东还是决定投入。 因为投入是假，他需要以此为掩护，将资金慢慢转入天竺及相关证券所，完成做空布局。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常东已经想好了做空方式。 做空在资本市场，其实并不是什么高难度操作。 一般股民也能操作。 当然了，因为做空这个名词有些不好听，在股市上，这叫融资融券。 最基本开通条件是最低拥有五十万资金！ 做空原理也很简单。 股民炒股，买到的股票，说是在股民的账户上，但说白了还在证券商的手里。 股票之于证券商，就像储蓄之于银行。 证券商没有股票的所有权，但是却拥有一定的使用权，他们可以将股票借给股民，一段时间之后，股民再归还就行了。 这个过程就像银行没有储蓄的所有权，但却可以把钱贷款给个人或企业，收取利息一样。 做空，就是在缴纳足够的保证金之后，从证券商手中借来股票卖掉。 譬如借来100股，每股10块钱，合计收益1000块，欠证券商100股。 一段时间后，股价大跌，每股跌到5元，这时候，股民只用花500元，就能买来100股，还给证券商就行了。 一进一出，合计赚取差价500元。 当然，如果股价涨了，所谓的做空，自然也就成了笑话。 除了股票，做空期货，差不多也是同样原理。 但不同的是，因为期货都是大宗交易，理论上小散根本没有资格参与，所以金融市场发明了“金融杠杆”。 也就是期货平台借钱给你玩。 譬如说，十倍杠杆，投资者投入一万保证金，等于十万块。 流入市场是这十万块，当然了，期货平台也不傻，它是不要你保证金，但期货一旦下跌到一定数值，或者行情变化，保证金比例提高，譬如跌破10%。等于把你的一万保证金跌没了。 这时，如果投资者不追加资金的话，期货平台就有权强行平仓。 所以玩期货比股票风险还大。 股票，再怎么跌，手里好歹还有股票，好歹还有点钱，只要上市公司不退市，多多少少还有一线生机。 但玩期货，那真是能把裤衩都玩没了。 回归正题，除了合法金融手段。 做空还能玩索斯那套，狙击经济主体货币。 先大规模借钱，借来之后，再大规模抛售换成稳定货币譬如美金。 在特定条件下，大规模抛售极容易引起货币贬值。 贬值之后，再用美金换回早已贬值、不再值钱的目标货币，还上银行贷款。 这种方法，获利空间更大，而且还是空手套白狼，借你的钱，用你的钱还债，可谓凶残！ 可惜，这个方法常东根本没法用。 天竺毕竟是世界十大经济体之一，体量之庞大，岂是常东这蝼蚁可以撼动的？ 当然了，如果他能联系到金融大鳄，联手而为的话，还真有可能趁着那千载难逢的机会，完成掠夺。 可惜，他根本不可能和这些大鳄合作。 不说其中的风险，就是他如何说服对方，就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谁也不会相信，天竺会突然废除大额纸币。 所以常东能走的，就是常规手段。 走常规手段也有常规手段的好处。 因为这将完全合理合法！ 被发现，也没人能治他的罪。 当然会不会被暗杀，就不好说了。 可惜常东不是天竺本地人，否则的话，他还可以利用本地人优势，提前疯狂拆借贷款，然后兑换成外汇囤积起来，在废钞日，从民众手里疯狂兑换旧币，偿还银行贷款。 他相信，在无数人排队也存不进银行的情况下，会有无数人愿意找他换钱，而且还是低价兑换。 可惜他根本没这条件操作。 实际上，知道这个机遇的常东，能设计出七八种不带重样的做空手段。 奈何大多受限于大环境，或者风险太大，根本没法使用。 当然，也许还有更好的做空手段，只是他一时半会想不到罢了。 “我们就开门见山吧，你想合作开发什么类型的游戏？”南宫湘的话语，将常东思绪拉回了现实。 220 打情骂俏？ “射击竞技！”常东道。 “竞技射击？”南宫湘语调提了起来，带着浓浓的诧异。 说实话，如果常东跟她提什么小众分类，或者干脆就是她完全听不懂的名词，说不定她还不会这么惊讶。 因为第二人格就是前车之鉴。 谁能想到，常东竟然提了个大众得不能再大众的游戏类型。 这可能吗？ 还是说，他以为他能做出堪比欧域游戏商的特效？ 下意识的，南宫湘就要出口反驳。 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又卡住了。 她想起之前反驳常东被反讽的一幕。 这一刻，她似乎终于学会了深度思考，她略一沉吟道：“具体框架是什么？有项目书吗？” 然而常东下一句话，差点令她小情绪爆炸。 常东道：“商业机密！” “商……我连框架都不知道，怎么敢合作？这样，我们签一份保密协议总行吧？”南宫湘咬牙切齿道。 常东摇了摇头：“说不说意义不大，因为这个虽然是射击竞技，但是和传统射击竞技还是有一定的创新，就像第二人格一样，所以说不说，意义真的不大。”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看好？” 南宫湘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一刻，她恨不得挠花常东那种惹人嫌的脸庞。 常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道：“我来说一下我们的合作方式，如果我们确定合作关系，届时游戏手游端将由我司开发，pc端将由你们开发，游戏数据并不共享，仅仅是借用同一个模式名字而已，相当于两个独立游戏。” “至于收益分成，我七，你三，补充一句，仅限于pc端分成，手游端收益我司独享。”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南宫湘瞳孔放大。 哐当！ 她突然啪的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大吼道：“常东你欺人太甚，这哪里是合作，这分明是外包！” 常东面无表情：“没错，就是外包，只是你的收益将会变得很长久。” “你混蛋！” 南宫湘怒吼，吼完，她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一帮手下傻眼了，一个个面面相觑，连忙站起来跟上去。 常东没有喊住南宫湘，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离去。 前世吃鸡是先有pc端，后来才出来手游。 而且因为游戏太火爆，各种手游高仿变种层出不穷。 这一世，常东自然想独霸市场。 所以他决定同时开发，两边通吃，利用开创者，把坑牢牢占死！ 同时，将各类吃鸡变种纷纷开发出来。 妈的，老子就要把路走光了，让你们无路可走。 但是如果这么做的话，对资金乃至技术压力极大。 晨曦网络再怎么招兵买马，一时半会也很难搞定所有工程。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外包。 但外包需要钱，常东有钱，但他的钱将用来做空天竺，因此这条路并不好走。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合伙。 借合伙人的钱，完成部分开发。 只是已经提前知道吃鸡将要大火的他，很难将这部分收益出让，因为合伙人并没有承担相应的风险。 可是如今看来，哪怕是最有可能接受他条件的爱玩娱乐，都受不了他的苛刻条件。 算了，实在不成，那就走外包吧。 常东心中想着，毫无悔意。 不曾想，走到门前的南宫湘突然站住了脚步。 她转过脸来，眼眶发红，微微抬着下巴，倔强的看着常东：“你信不信我告诉冯爷爷，你欺负我？” wht??? 这下轮到常东一脸懵逼。 爱玩娱乐的高管们，更是面面相觑。 卧槽，这话听着怎么……怎么那么像打情骂俏呢？ “你在开玩笑？”常东问。 “我没有。”南宫湘吸了吸鼻子。 这时，常东这才发现，南宫湘的鼻尖发红，眼眶蓄泪，似乎遭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常东一脸惆怅的扭过头，看向窗外。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招惹女人。 尤其是背景惊人的女人。 他想到南宫湘可能会据理力争，甚至已经做好了，让出一点利润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情绪竟然这么快就崩溃了？ 然后……哭鼻子找家长？ 喂，我们都是成年人好吗？ 有你这么玩的吗？ “你想要多少分成？”常东吐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问道。 “我想知道游戏框架。”南宫湘坚守着最后一丝倔强。 常东略一纠结道：“行吧，但我只能告诉你一人。” 南宫湘嘴角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但她立即意识到这样不妥，连忙又故作镇定的收了回去，对属下道：“你们先出去吧。” “是。”爱玩娱乐高管目光暧昧的看着自家老板和常东，随即满脸振奋的走了出去。 他们意识到，这次合作八成妥了。 一时间，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南宫湘走过来，拖过椅子，坐在常东对面，摆出一副“我很严肃”的模样。 “扑哧……”常东却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南宫湘犹如被戳破小秘密的小女孩，一时恼羞成怒。 “没什么。”常东摇了摇头，尽量佯装很严肃道：“我再让你一分利，pc端我们六四分，不过，你要承担一部分手游开发，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你也不是小白，应该知道游戏最重要的就是创意，我其实完全可以找外包，只是我现在用钱地方很多，所以这才找你的。” 常东到底没有解释什么游戏。 “你就这么肯定游戏能火？” “早就想到的创意，琢磨很久了，感觉应该不会差，再差，凭我掌握的资源，最起码不会亏本。” 南宫湘死死盯着常东，半晌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常东听到这，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靠在椅子上，随手捡起会议桌上的签字笔，在手中转了起来，姿态慵懒道：“什么条件？” 南宫湘看着常东懒洋洋的姿态，狡狯道：“我跟你相亲的事，圈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了，结果你一点动静都没有。前两天你去私会你那小情人，更是被圈子里不少人看见。” 常东微微眯眼。 她说的小情人，应该是林纾雪吧？ 没错，前两天他确实跟林纾雪在一起，当然了，情人约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是流浪星球后期制作已经到了关键时期。 所以两人碰头聊聊。 要知道，林纾雪对这部电影可是报以很大期望！ 在常东思忖间，就听南宫湘继续道：“现在他们都说，我是没人要的大姑娘。这口气我咽不下，我的条件很简单，过几天圈子里有个派对，我要求你跟我一起去，对我摆出追求姿态，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事后就说，咱们性格不合，不会把话说太难听。” 啪嗒！ 签字笔从常东手中掉落，在安静的会议室里，跌出清脆的碰撞声。 常东懵逼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这…这尼玛都什么破条件？ “怎么，不答应？”南宫湘看着常东目瞪口呆的模样，柳眉竖起。 常东嘴角抽了抽：“答应…答应，只要不要钱，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221 乔雪怡的惊喜 南宫湘说的派对，其实更像是一场高端聚会，目的地并不在燕京，而是在马尔代六星岛菲诺芙。 据说，届时会有很多名流前往。 常东成名这两年来，类似的聚会，他接到不少。 但大多数都是打着高端幌子的低端聚会，邀请他不过是借他地位提升位格罢了。 相对高端聚会也有几次，常东参加过两次后，便不怎么去了。 实在是鱼龙混杂的厉害！ 名片一递，好家伙，这董事，那理事，名头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高端，实际上，后面一查，虚的很。 常东也不是普通商人，需要搭建人脉寻找机会。 作为重生者，他有的是机会，很多甚至因为时间、乃至金钱上的局限，不得不放弃一些。 所以犯不着浪费精力，参加这些聚会。 至于人脉？ 呵，别看常东对谁都挺客气，便是前台小妹他也能笑眯眯的打声招呼，但实际上，能入他法眼者，不多。 他用心维持的，也就只有赵富贵、刘家、冯家、李叔等等这几家。 其他人，墙头草耳。 他盛则聚，衰则散，花那心思维持，事后被捅了一刀，再怨妇似的哀叹一声背叛？说给谁听呢？ 这混蛋世道，你认识谁不重要，谁认识你才重要！ 你若优秀，人脉自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南宫湘将常东的名字报上主办方之后，常东之名顿时成了这场高端聚会的宣传名片之一。 邀请一些大佬的时候，说一句“晨曦常东也会参加”往往比一百句自夸还要有效。 不少已经明确拒绝的大佬，在听闻常东要参加之后，纷纷主动联系主办方，申请参加。 不认识常东的，想刷个熟脸，万一能搭上线，自然最好不过。 认识常东的，更想借这个派对机会加深感情。若是在闲聊中，从常东嘴中掏出点有用信息，说不定这就是钱。 现在这个世界越发展越复杂，各行各业互相交织渗透，很多早前靠运气靠风口发达起来的大佬，现在面对这日新月异的世界，越发茫然。 凭运气赚钱；凭本事败家的，那是比比皆是。 很多人只看到互联网企业一个个崛起，却很少看到一只只巨头倒下。 常东的成功，在大家看来，无疑是参透了这波风口的鬼才，所以才能屡战屡胜。 若是能跟这样的人聊聊天，听听他对未来前景的看法，对于无数大佬来说，无疑是十分珍贵的判断依据。 这是无数大佬，想要参加这派对的根本原因。 在这些人中，有一人显得极为特殊。 那就是刘琳萱。 刘琳萱知道这个聚会，还是她母亲告诉她的。 “我给你报了个海趴，准备一下，五月初三就开始了，初二我会派人去接你。” 刘琳萱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雾眉蹙起，语气不悦：“妈，我不想参加什么派对。” 结果她母亲一句话，直接令她的满腔不悦，化为蹦蹦跳跳几欲跳出胸膛的小鹿。 “常东也去。” “周末我带你去法兰克一趟，定做几件衣服。” “好。”刘琳萱语气比平时更加软濡了三分。 袁橘露闻声都有些嫉妒那常东了，这次一定好好见见那小子，怎么一见面就把她闺女迷住了？ …… 4月17日，对于乔雪怡来说，注定是人生的转折点。 一周前，她刚刚通过内部竞聘调岗，成功进入人事部，不曾想，这边刚摸清人事部工作内容。 总经理李东野就突然找上她，问她愿不愿意去外地工作？ 乔雪怡闻言直接懵了，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公司莫不是调她去外国？ 她可知道，最近公司正在组建亚服部，《第二人格》在准备公测之际，也在进行细微调整，准备投放到海外市场。 为此东哥专门挖来了行内大牛狄周，主抓此事。 最近公司人事变动很大，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海外业务急需人手。 其中樱花、新罗最受欢迎，天竺、缅泰最受排斥。 尤其是有着强姧臭名的天竺，几乎人人避之而不及。 但公司一声令下，在金钱、解雇两大撒手锏下，被安排到的员工，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乔雪怡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公司要派她去天竺、缅泰？ 问题是，她也不懂英语啊，去了根本没法交流，如此更别提工作了。 乔雪怡脸色有些发白，她想了想，还是道：“愿意。” 如果没进晨曦网络，说真的，她这辈子最大目标，也许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 但进了晨曦，在见过年龄比她还小的大boss东哥之后，一种名为不甘心的种子，种了下来。 她趁机利用晨曦网络疯狂扩张的机会，以一个在燕京几乎说不出口的学历，调入人事岗。 这一步，对于大多数大学生来说，并不难。 但是对于她，真是一次巨大突破。 因为了有了这一笔履历，以后她便是离开晨曦，也能轻松进入其它公司的人事部，而不是做一名含金量极低，随时可能被替换的前台接待。 所以她真的不愿意辞去这份充满机遇的工作。 李东野点了点头：“东哥在汉东投建了一座商业呼叫中心你知道吧？” “知道。” “过段时间，这座商业呼叫中心一期就会竣工，东哥已经成立晨曦外呼外包公司，我们公司客服业务也将外包出去，东哥意思，届时将以我们公司客服队伍为基础，逐步扩充队伍，现在那边还差个hr，所以公司决定派你过去，组建人事部！” 乔雪怡满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组建人事部？ 这是……这是一步登天，让她直接坐上人事部经理位置？ “这……我刚刚加入人事部，我我……恐怕应对不了这份工作……” 乔雪怡忐忑极了！ 她做梦也想抓住这个机会，但是又怕自己承担不了这份责任。 “没事，不要怕，东哥都看好你，你自己也要有点信心。” “东哥？”乔雪怡怔住了。 李东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乔雪怡，能让东哥第一次来点名合照，现在又点名去组建人事部，这小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对啊，东哥亲自点的名。放心吧，晨曦外呼不像咱们晨曦网络招聘的都是技术员，那边招聘的都是低端劳力，会普通话，会打字，说话逻辑清晰就行了，不要有压力。” 李东野安慰道，他说话有点难听，但也不得不承认，事实确实如此。 “好，谢谢李哥指点。” 乔雪怡连忙客气道。 “哎哎，客气客气。对了，回去把工作交接一下，提交一份辞职书，从今儿起，你就是晨曦外呼的人了，当然了，都是晨曦人，都是东哥的兵，好好加油。” “哎！” 乔雪怡重重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令人睹之欢喜的光芒。 222 人心如渊 4月22日，汉东环城汉支路，晨曦呼叫中心一期举行盛大竣工仪式！ 晨曦商业呼叫中心，建筑面积为十八万平方米，总占地面积约为八万平方米。 其中八万五千平方米为休闲娱乐建筑，六万两千平方米为商业及零售建筑，两万一千平方米为办公楼建筑，设有单层地下室、及地下车库。 呼叫中心主楼呈回字形构造，四个出口，可以令员工可以无障碍各区域流动。 这座建筑方一建成，便成了汉东地标之一。 竣工这天，呼叫中心外，彩旗招展，媒体云集。 在楼前广场上，常东代表晨曦外呼做了简短讲话。 他讲话内容重点提到了两点： 一，互联网企业对城市建设的影响； 二，晨曦外呼有望为汉东提供万人就业岗位。 这段发言，被重点截下，投放到汉东本地卫视。 一时间，汉东闻之，欢呼雀跃。 乔雪怡闻之，也欢呼雀跃！ 在燕京只是一名不起眼人事部员工的她，在这里竟然坐在一群人的最前面，俨然一方小领导。 她一身重金购置的职业装，看似镇静，实则激动万分的听着东哥讲话。 因为东哥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关乎她的未来。 譬如说，万人就业岗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这个人事部负责人，权利将大得无边。 当然了，她不确定东哥叫她过来是暂时顶上，还是真的让她办实事。 她惶恐着，也亢奋着，更感激着。 因为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也比之前做一名不起眼、公司拍合照都会被忘掉的前台接待强一万倍。 同样欢呼雀跃的还有倪语。 倪语位置更加靠中，相较于乔雪怡中性职业装，她的装扮无疑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她一身纯色燕白长裙，盘着后梳微卷发髻，并拢双腿，美眸含光的看着常东，分明在诉说着兴奋。 她猜的没错，随着一期工程的竣工，常东终究还是回来了。 这一回来，便是长达半个月。 不提工作上的事情，仅仅是两人私下亲昵，就让她倍感欣喜。 这一刻，看着情人万众瞩目，自然与有荣焉。 …… 竣工仪式后，常东设宴招待各方捧场来宾。 虽然没人敢逼酒，但常东还是喝得酩酊大醉。 喝高了的他没有回家，直接在酒店里住了下来。 因为倪语在，魏静怡等私人助理，都被打发离开了。 倪语帮常东脱去衣服，擦洗身体，盖好被褥之后，一时，竟然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她斜躺在软榻另一边，小手握成拳头，支着太阳穴，静静看着酣睡常东，目光有些迷离。 仔细想想，这还是她第二次见他如此大醉。 至于第一次，却是他们认识不久，他带她去燕京的第二个晚上。 想到那天晚上的糗事，倪语俏脸忍不住微微一红。 再向常东看去，心中情愫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她觉得酣睡的常东，更加可爱！ 因为少了几分白日威严！ 倪语细细打量着常东的五官，神色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哀怨。 晨曦呼叫中心框架搭好之后，他恐怕又要离开了吧？ 这一别，不知又得多久才能见面。 他现在越来越厉害了，汉东、燕京、临江皆有产业，且规模都不小，往后日子，他肯定只会越来越忙碌，属于她的时间，肯定也会越来越少。 想到这，倪语心中忽然堵得厉害，鼻子发酸，她想哭。 也许是她太贪心不足了。 说实话，自从遇到常东之后，她终于慢慢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物质无忧，人心敬畏。 只要她不作死，在汉东谁见到她，不得客气三分？ 当年常东尚在潜龙之时，便敢冲冠一怒为红颜，砸了一座健身房，闹得汉东沸沸扬扬，结果自身屁事没有。 如今他威望愈隆，傻子才会触他霉头。 但人心如渊，永远是填不满的，倪语还想要更多……不是物质，是他。 只是这个愿望，如今看来，多半要成了奢侈。 这一夜，倪语失眠了。 翌日，九点多钟，常东自然苏醒。 在倪语服侍下，常东洗漱一番，在套房里吃了早饭。 早饭吃到一半，张其伟闯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常东眉头一皱，道：“带进来吧！” 一直注意常东神色的倪语，意识到他心情突然糟糕起来。 因为常东性子太沉了，他很少喜形于色。 能让他皱眉的，除了这里没有外人，更主要的肯定是张其伟所说之事不太好。 不等倪语想出个子丑寅卯。 只见阿鼻推搡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倪语看到来人，脸色骇然，嚯得站了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她弟弟——倪继飞。 进了套房的倪继飞，神色沮丧，面带惶恐，衣服皱巴巴得厉害，看起来似乎遭了虐待。 “继飞？这……这怎么回事？”倪语一脸难以置信，脸色微微发白。 “姐，我我……”倪继飞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常东神色平静，继续吃着早点。 张其伟对倪语道：“倪姐，你弟弟昨晚偷偷闯进东哥清河雅舍家中。” 倪语闻言，脸上顿时血色尽失。 …… …… 同一时间，脸色发白的还有陶潜。 四月的风，很凉。 尤其是公墓的风，更是寒彻骨髓。 他衣衫单薄的跪在父亲墓前，发白的面孔不知是冻的，还是心之所悸。 昨晚他梦到了父亲，梦中父亲顶着紫黑面孔，那是他死去时的模样，面容狰狞的怒骂他无能。 是的，他无能。 父亲死后，他连凶手是谁都没查出来…… 不，是连查都没查，便陷入遗产争夺战。 他不愿意将父亲的遗产交给姐姐，因为他跟她没有半点感情，更因为他们不是同一个妈。 好容易协调出一个要股权，一个要现金的分配方案，却差点将胜阳肢解。 好在父亲生前曾经拉拢过的常东，和赵富贵上门，帮他化解了肢解胜阳的危机。 当然他知道常东赵富贵的如意算盘，他是年轻，但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不蠢。 但他终究还是太自大了。 仅仅半年时间，胜阳资金链便断了，遭到无数金融机构乃至银行的起诉。 他对赌失败了。 虽然他拿到了四十三亿补偿款，但是胜阳集团却再也不是他的了。 想想姐姐分到的两百亿，他不甘心啊！ 但，那又能怎样？ 晨曦的雾淹没了墓碑； 朝阳的风吹不散阴霾。 陶潜看着在冰冷石碑上面目含笑的父亲，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这是常东的照片。 他尤记得父亲生前，曾夸奖过此人是个人才。 但就是这位被父亲夸赞过的人才，生生夺走了属于他的财富！ “听说你是以比特币起家的？希望你能拿出足够的比特币，买你家人性命。” 陶潜掏出打火机，烧掉了照片，转身离去。 223 神秘电话 “姐夫，我我…我没干嘛，我……” 倪继飞试图狡辩，但是他“我”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在姐姐近乎杀人的目光中，彻底崩溃。 “东哥，我我就是想在……在你套套上戳个窟窿，所以——” “闭嘴！”倪语气急败坏的怒叱道。 倪继飞面无血色的闭上嘴巴，畏惧地看一眼常东，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谎乱得厉害。 他不知道东哥权势有多滔天，但是仅仅汉东见闻，就足以令他心生恐惧。 这一刻，酒店套房内一片安静。 阿鼻死死盯着倪继飞。 虽然以前两人勾肩搭背过，但是事涉东哥，他六亲不认。 魏静怡下意识看向倪语，心中恍然大悟。 跟着东哥越久，她越知道上层圈子的龌龊和手段。 倪继飞这算什么？ 她还见过，拿用过套套，做试管婴儿的。 为了母凭子贵，甚至有人重金前往缅泰请供古曼童。 这一刻，屋子里落针可闻，安静的可怕，只有常东吃早饭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 他吃下最后一个汤包，喝下一碗粥后，这才看向倪语，问道：“你指使的？” 倪语慌忙摇头：“不不，我没有。” 常东看着倪语慌乱表情，心中叹了一口气，表情柔和许多：“那你知情吗？” 这问话一出，站在不远处的张其伟忍不住咋舌。 东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啊！ 东哥这问法，等于堵死了所有谎言。 果然倪语表情僵硬起来，半晌她道：“继飞跟我提过……但我没同意，真的，你要相信我……” 常东点了点头：“我信你。” 此言一出，倪语迫切想要解释的表情顿时怔住了。 “行了，就这样吧，下不为例。” 常东站起来，取过外套，离开。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倪语呆呆的坐在原位上，表情忽青忽白。 常东这么容易就算了，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但也正是那立马就原谅她的姿态，反而令她有种不真实感。 “姐……”倪继飞看着老姐阴晴不定的面孔，害怕得厉害，下意识喊了一句。 倪语刷的站了起来，追了出去。 同时撂下一句狠话：“你等着，回来我找你算账！” 还好倪语追的及时，不然电梯门都要合上了。 “你……你去哪？” 追进电梯里，倪语一脸提心吊胆的问道。 “回公司。” “你……还在生气？” 常东看着倪语忐忑不安的表情，道：“放心吧，我每天那么多事，哪有功夫生这气。” “你不要怪继飞，他他也是关心我，只是关心错了地方。” “我理解，对了，你知道艺人为什么很少结婚吗？” “啊？”常东这突然发问，令倪语一脸茫然。 “为了更好的吸粉，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卖出好身价。”常东吸了一口气：“我也是。” 倪语低头，双手抱在胸前，指尖捏得发白。 “你要是喜欢孩子的话，可以领养一个，我保证待他如子侄，未来会给他设置一笔信托，保他终身富贵。” 叮！ 电梯门开，常东随即抬脚离开。 倪语没有跟出去，等到电梯门关上，她靠在电梯墙壁上，缓缓瘫软了下来，捂住面孔，无声哭泣起来。 走在酒店地下车库的常东，没了电梯中的冷寡，他低垂着眉头，道：“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跟在身边的张其伟、阿鼻、魏静怡三人面面相觑。 没人敢回答。 最终还是张其伟道：“东哥你也得为自己考虑，谈不上残忍。” “陶鹏死后，一儿一女为了遗产，不顾姐弟之情，大打出手，让人看尽了笑话。” 常东叹息：“我不想重蹈覆辙。” 张其伟三人闻言默然。 常东所说，在圈子里并不罕见。 别说同父异母了，就是亲兄弟，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 这一刻，没人敢应话，今天这事闹得实在有些荒谬，更是老板家事，他们可不敢随便插口议论。 走到奥迪a8车前时，常东突然对张其伟道：“查一查倪继飞，还有……倪语。” 张其伟愕然。 常东神色平静：“总不能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吧？” 张其伟眸子微微一闪，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 …… 4月25日，常东离开汉东。 晨曦商业呼叫中心基本已经组建完成，他留下来意义也不大，剩下的自有职业经理人处理。 4月26日，常东回到临江老家，视察晨曦实业。 如今晨曦实业常东已经占股百分之八十五，余下百分之十五握在赵富贵手中。 换言之，晨曦实业基本可以说，已经完全成了他的子公司。 以至于，常东甚至考虑要不要把晨曦投资、网络、实业、外呼等四大公司合并为晨曦集团！ 这样以来，不仅可以整合所有资源，重新优化再分配，公司运转成本也能大大降低。 而且如果合并的话，操作难度也不大，因为外来股东，算来算去，也就赵富贵一家而已。 股权方面绝对好商量。 不过，到底要不要合并，常东还是有些踌躇。 合并有合并的好处，但独立也有独立的益处。 首先一分为四，从法律层面上来说，责任自然是各自负责。 哪一个出事，譬如破产清算，都牵扯不到其他公司。 而且各有职业经理人掌舵，运营灵活。 一旦合并，大家挤在一间办公室里，想要和和气气一起办公，肯定是不大可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明争暗斗是肯定的，大公司病一个也不会少。 但合并好处也确实不少，嗞……伤脑细胞啊！ 常东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这个问题，等到今年过去再说，天竺那事，压得他一时半会分心不了。 4月28日，常东结束对晨曦实业视察，返回燕京，主持大局。 4月29日，十一点四十，常东刚刚在公司食堂里吃过饭，魏静怡跑过来，递上手机，道：“老板，对方指名道姓要你接电话，口气很大，我不敢擅做决定。” 224 找到你了 魏静怡抿着唇，嘴唇微微发白，神情有些紧张。 常东见状，下意识道：“对方说了什么？” “他说关于你的父母，如果不把电话给你，后果让我承担。”魏静怡脸色煞白得又补充道：“对方用了变声期，根本听不出男女。” 常东闻言瞳孔骤缩。 他想了想，接过电话：“喂？”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对方似乎立即听出了是他。 呼吸竟然清晰可闻的急促起来，似乎极为激动，半晌才传来声音：“你的父母在我手里，我限你一个小时之内，筹集出三百万枚比特币，发我邮箱，否则……后果自行承担。” 变声之后的小丑音，诡异得令人心慌。 常东瞪大眼睛，脸颊肌肉在微微颤抖。 骗子？ 不，能打到他助理手中，指名道姓给他，这诈骗成本太高了！ 难不成对方真的绑了他父母？ 常东快步走到食堂外的角落里，捂住手机收音孔，压低声音，对魏静怡急促吩咐道：“给我父母打电话。” 说着，他对手机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的工作邮箱里我已经发了一段视频，自己去看看吧！对了，不要报警，否则后果自行承担。” 常东脸色骤变。 他下意识看向魏静怡。 魏静怡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打不通，关机了。” 常东脸色难看的打开手机邮箱，只见工作邮箱内，一分钟前，赫然来了一条邮件。 邮件标题就叫：视频。 常东打开附件，在线查看。 只有十秒钟的视频里，他父母章相互依偎的坐在一张沙发上，看向镜头的面孔上，闪烁着浓浓恐惧。 视频没有任何声音，除了呼吸声，再无其他。 “砰！”常东一拳头砸在墙上，脸上血色尽失，神色难看得可怕。 父母竟然真的被绑了？ 明明昨晚才通过电话！ 混账，别让我找到你是谁？不然……老子杀你全家！ 常东心中怒吼，拼命深呼吸着，试图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 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慌，越谎事情越糟糕，这一刻，无数念头在脑海中迸溅。 他一边退出视频界面，打开一个神秘软件，一边道：“我要和我父母通电话，视频说明不了什么，万一是提前录制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常东悄无声息打字道：‘我父母被绑架，查出对方地址，正在通话，我工作邮箱。’ 他现在来不及详细说明，只能用最简洁的语言提醒许戈，同时下达命令。 ‘了解，拖延一下时间。’ 消息发过去没十秒钟，许戈回了消息。 常东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技术宅，果然随时在线。 面对常东的质疑，绑匪冷声道：“信不信由你。” 常东脸色脸色越发难看：“三百万枚比特币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筹集不到，我直接转账给你，可以吧？” “你当我是傻子吗？”对方反讽。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三百万也太多了，这玩意总数也就两千一百万枚，还有很多根本没挖出来，现在市面上有没有三百万枚都是问题，你让我怎么筹集？” 电话那边陷入了长足沉默。 常东佯装一副被逼无奈模样：“少一点，三百万一时半会真的筹集不到，而且我若是疯狂购买，肯定会被监控到，到时事发，你后患无穷。” “好，那一百万枚。” “一百万枚也太多了。” “少他妈讨价还价，信不信我现在要了你父母的命？” “别别别，我说的是实话。” “五十万枚，一个小时，不到账，我立刻撕票。” 对方说完，啪得挂了电话。 常东浑身微微一颤。 这一刻，他几乎忘了呼吸，许久才缓缓吸了一口气，平缓内心的震动。 魏静怡站在旁边低声道：“要报警吗？” “不。”常东摇了摇头，道：“去找李东野，叫他立即在一个小时之内，给我筹集到五十万比特币，走公账。” “是！”魏静怡低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张其伟凑了过来，眼神探寻。 常东摇了摇头，他冷眼看着魏静怡离开背影，目光又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这才转身进了公司。 路上，他随口从员工手里借来一部手机，给刘文泽打去电话，说明情况，让他代为报警。 同时叮嘱对方不要轻举妄动，他已经在调查对方的ip地址。 之所以打电话给刘文泽。 一方面常东猜测他父母被绑时间肯定不长，此时多半还在临江地界；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尽快调动一切力量。 在这期间，常东手机一直没有动静，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话说，他借手机打电话，不是担心他的手机被做了手脚，而是担心对方突然打电话过来，一旦打不通，对方肯定会警惕。 一旦激怒对方，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如此，他刚刚为什么对魏静怡说“不报警”？ 这与其说是不信任魏静怡，不如说是他刚刚所处位置太过空旷，如果有人藏在远处暗中观察他的话，万一读懂他的唇语就完了？ 最重要的，附近有监控。 做完这一切，常东无所事事起来。 他在办公室门前的走道里，转来转去，脸色阴晴不定的厉害。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也粘稠起来，等得人心焦。 不知过去多久。 常东手机一震，是许戈发来了消息。 他查到了对方确切地址！！ 绑匪很聪明，没有直接打电话，而是借用了网络电话，显然担心被常东定位。 但殊不知，只要在网上，任何举动，都能被追踪定位！ 只是相较于手机电话，网络电话想要被定位很不容易。 首先要确定网络电话的代理公司具体是哪一家。 仅仅这一步，就能难死无数人。 毕竟手机电话，就三大电信商，看号码就知道是哪一家？ 网络电话呢？号码全是随机生成，短时间，极难查找。 当然了，难查找，不是找不到。 常东怀疑对方只给他一个小时时间，必然也在警惕他追踪网络电话。 但对方肯定想不到，他常东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豢养门客，更是阴差阳错的养了一名顶尖极客。 麾下企业投资更是高手云集。 因此仅仅十余分钟，许戈便侵入目标网络电话公司，从庞大数据库中，找到最终ip地址。 看到地址的一刻，常东眼神中闪烁着浓浓愤怒。 你死定了！ 我发誓！ 225 魔高一丈 这是一幢别墅。 装修很奢华。 但屋里却十分混乱肮脏，各种肥宅水易拉罐丢得到处都是，茶几上堆满了外卖包装盒，乃至泡面。 没人知道，这种肮脏还是每周都有保洁上门打扫，如果没有的话，实际情况更加糟糕。 这是常东送给许戈的住宅。 此时许戈正仰躺在书房的竞技椅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神色极度舒缓。 能帮到东哥，令他心情非常不错。 这与其说是东哥对他不错，不如说这种白吃白喝的生活状态，令他有些不自在。 现在好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接下来，他也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东哥带来的优质资源。 如果这次东哥父母没事，东哥心情肯定不错，也许能申请下来一支团队帮帮忙。 他最近鼓捣的“智能助手”还是太复杂了，一个人很难搞定！ 想到这，许戈不免得意起来！ 也不知道，这帮劫匪长什么样？ 对了！ 许戈想到这，灵光一闪，立马弹回书桌前，他将劫匪发给东哥的视频下载下来，截取一帧照片，然后放大东哥父母眼睛，试图借助眼睛的倒影，看清劫匪模样。 万幸劫匪手机非常不错，像素很高，放大之后，再通过特殊软件填充因为放大而损失的像素，逐渐得到一张较为模糊的图片。 图片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五六个人，散漫的站在一起，盯着常东父母。 他们背后是一扇窗户和一面墙壁组成的夹角，斜斜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墙上，在昏暗的像素中，显得极为扎眼。 尼玛，竟然是背光！ 艹！ 许戈有些恼火的挠头，纷纷扬扬的头皮屑，在他肩头下起了一场小雪。 等等！ 背光？ 许戈看着那五六个人背后的窗户，瞳孔陡然放大。 他转身在2号显示器上打开浏览器，快速进入地图，切换至卫星图片，根据自己找到的ip地址，锁定目标终极位置。 ——从卫星地图上看，那是三座长长的、用彩钢瓦搭建起来的工厂或者仓库什么的。 不少彩钢瓦已经坍塌，显然这里已经被废弃。 工厂？ 可视频中看起来可不是工厂啊？ 还有，看阳光倾斜程度，应该是上午。 阳光从东边照射进去。 而这些厂方呈南北走向，如果东面开窗户，根本不应该有墙壁！ 上当了？ 难不成是肉鸡？ 许戈瞳孔急剧放大，冷汗下意识溱湿衣衫。 他来不及查找新位置，连忙给常东发去消息示警，目标地址极有可能是错误的。 …… …… 临江边郊。 几乎在许戈给常东发去消息之时，一群便衣已经悄无声息的摸进一座废弃的抽丝厂中。 等到这群人闯入仓库中时，却意外发现，这个仓库中……根本没人！ 一番搜索之后，他们却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两部摆在一起的手机。 一部手机还停留在网络电话app界面上； 另一部手机则停留在通讯录上，最新一条记录显示，半个小时间前，这个手机来过电话。 看到这一幕的领队，瞳孔急剧放大！ 绑匪竟然异常聪明的利用物理方式操控肉鸡！ 也就是说，劫匪用a手机打网络电话，但a手机发音全部由b手机完成。 因此，即便是a手机ip地址曝光了，一时半会也抓不到给b手机打电话的幕后主使。 想通这一茬，领队连忙掏出手机，将情报汇报出去。 他不知道，在他们到来之时，也触发了吸附在屋顶、墙壁上的几枚红外触发相机。 一张张照片视频被抓拍，传送到主人的手中。 …… …… 燕京。 晨曦网络董事长办公室里挤满了人。 除了常东私人团队外，还有冯家、南宫家、赵家派来的代表。 常东父母遭到绑票，几乎在一瞬间惊动了以常东为代表的利益集团，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派遣得力干将赶来。 这既是对盟友的关心，其实也是对自己的关心。 因为他们不清楚，这场绑架究竟是针对常东，还是以常东为跳板，拔萝卜带出泥，针对他们？ 因此只有亲临一线，心中才能安心。 另外，如果事情有变，也能第一时间，调动一切力量进行援助，或者……补救。 然而就在前一秒，办公室里所有人脸色皆沉了下来。 常东手下追踪定位到的信息，竟然是个疑冢！ 对手棘手程度，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叮叮叮……”常东手机响了起来，他几乎在第一时间接起电话。 这依旧是网络电话。 电话中传来熟悉的小丑音： “我说了，不要报警！很遗憾，你没听我的话，不好意思，等着给你父母收尸吧！” “你是谁？为什么针对我？” 常东情绪几乎在瞬间崩溃，他下意识怒吼起来。 “为什么针对你？因为你先针对了我！” 对面亦怒吼。 针对你？ 谁？ 这一刻，无数人名从常东脑海中闪过。 常东自认为做事虽然不择手段，但尚有底线！ 他从不欺男霸女，哪怕是两次暗杀，也是被逼无奈！ 最重要的是，他做事素来谋而后动，方案极尽完善，手脚可谓干净，不可能曝光出去。 会是谁，不惜绑他父母勒索于他？ 手段还如此高明？ 论起猎人，常东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陶鹏。 继而……虎父无犬子！ “陶潜？！”常东声音尖锐得几乎要震裂玻璃。 电话那边陡然失去了呼吸声。 “果然是你！” “为什么？” 常东怒吼，瞳孔放大。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不不，不应该啊！ 理论上讲，他根本没有杀人动机，他已经化解了债务危机，没必要对陶鹏出手？ 面对常东的质疑，对面不说话。 似乎一时没想到，到底承不承认。 这一刻，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支在书桌上，咬碎钢牙：“你杀吧！杀完了，老子就没软肋了，我会用那五十万比特币，在暗网上发起任务，杀你全家！” “只要我不死，我每年都会追加十亿！一百亿！任何人只要能拿到你一根手指头，我就奖励一个亿！我不信，你能逃到天涯海角！” “杀啊！有种你就杀！” 常东怒目圆瞪，歇斯底里的咆哮着。 这一刻，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常东的歇斯底里给镇住了。 226 陶潜之死 叮！ 电话陡然被挂断。 常东身形一僵，似被使了定身术。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浑身似没了骨头。 他眼眶通红，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 众人见状纷纷叹息，不知该如何劝慰。 他瘫软在椅子上，目光失焦的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尽是“因果”二字。 他杀了陶潜之父，陶潜便杀他父母。 真是好一对冤家啊！ “叮叮叮……”就在这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突兀响起。 常东浑身一震，有些惊惧的看着手机，他不知道，这个电话会带来什么消息。 “嗞……”他吸了一口气，接起了电话。 “让我放你父母可以，但你必须撤销案子，不得封锁汉东。” 常东听着电话所言，瞳孔急剧扩张，近乎崩溃的理智，在这一刻，迅速恢复。 他强压心中忐忑，声音沙哑道：“幌子？” “不全是。” “你不可能再相信我……我该怎么让你再相信我？我又该怎么确定我父母没事？” 常东报警举动已经令他于陶潜而言，失去了信誉。 因此，他很难再取信陶潜。 既然如此，两人还怎么做交易？ 这个交易看起来更像是个幌子！诓骗！ “你明白就好，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再相信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发现临江被封锁，我会发疯的，到时候不管死的人跟你有没有关系，所有账都会算到你的头上。” “我父母在哪？” 啪！ 常东刚刚问出这句话，对方便挂了电话。 常东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不确定，陶潜的服软，是他的恐吓起效了；还就是一个幌子。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赌不起。 “呼……”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给刘文泽拨去电话，说明情况。 之后，常东彻底无所事事起来，他坐在办公椅子上，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沉默无言。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对魏静怡道：“安排车，回家。” “这……老板，临江恐怕有些危险。” “我说了，我要回家。” 常东盯着魏静怡，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这一刻的他，红着眼眶，看起来像是一头野兽。 面对情绪异常不稳定的老板，魏静怡略一踟躇，到底没有直谏的勇气，闭口不言，沉默安排去了。 张其伟看着老板神色恍惚模样，想了想，打了个电话，雇佣了一队安保人员。 办公室里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也连忙打电话汇报去了。 …… 回去路上，车行半途，常东手机来了电话。 “伯父伯母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的他，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后座，那是精神高度紧绷之后，突然松懈的不适应。 以至于后面的话，再也听不下去。 半晌，常东才缓过劲来，问道：“他们没事吧？” “没事，一根寒毛未掉。” “那就好，那就好。” “电话……给我爸。”说出这句话的常东，显得极为犹豫。 惶恐、惭愧、后怕、担忧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我没事了，别担心。”常父声音有些沙哑，但依旧镇静的安慰着儿子。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常东看向窗外，泪流满面。 …… …… 回到临江，常东家中已是人满为患。 常东在见过父母之后，顶着红肿眼睛，见了刘文泽，当面感谢。 “不要谢我，应该是我对你道歉才对，是我牧守之责，没做好。”刘文泽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常东摇了摇头：“已经做的很好了。” “不管怎么说，伯父伯母无碍，就是最大的幸事！行了，今天想来你也累坏了，客气话以后再说，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刘文泽拍了拍常东肩膀，带着一帮人离开了。 家里一时清净了不少。 此时，常媛媛已经从学校里接回了家，正一脸余悸未消的看着他。 常东走过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似安慰她，又似宽慰自己：“没事了，不要怕。” …… …… 同一时间，站在码头前的陶潜，面对冷冽的海风，忍不住紧了紧衣领。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下意识回头眺望一眼来路，表情阴霾。 “要开船了，走吧。”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过来，低声道。 他叫卫溪，名字根本不配他身材的秀气，但却十分符合他的才智。 他原本乃是陶鹏的左膀右臂，陶鹏死后，便跟了陶潜。 陶潜这次绑架策划，几乎所有重要细节都是他完善的。 “叔，你说，我还能再回来吗？”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希望？”陶潜苦笑一声：“希望吧！” 说完，他转身上了江边小船，浑然没注意到卫溪眼中闪过的一丝冷意。 此行，他们将通过这艘小船，顺流而下，直海口时，偷渡搭上一艘前往港市的游轮。 陶潜需要去港市，将资产转移出去，然后想办法花钱游说，申请晸治避难，逃入他国。 不得不承认，瘦死骆驼比马大！ 哪怕他陶潜身败名裂，但离开这里，他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而这一切的后手准备，都是卫溪传授的。 用卫溪的话来说就是，鹏爷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所以这次行动，必须得考虑好失败的可能。 陶潜虽然不以为然，但经不住卫溪的劝解，最终还是同意了。 反正胜阳股权已经尽数落入他人之手，他除了四十二亿现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因此转移起来，并不难。 不过，为了逃过监管，只能走地下钱庄。 但地下钱庄的手续费又太高了，因此陶潜仅仅转移出去了一小半，余下大部分资产以多种形式暂存在港市。 想到早就准备好的后路，陶潜心中生出浓浓的庆幸。 辛亏听了叔的话，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陶潜看向卫溪道：“叔，你说我们去哪国比较好？” “地狱。”卫溪笑道。 “地……”陶潜脸上刚刚露出茫然神色，一柄锋利匕首，陡然捅进他的心窝。 匕首握柄赫然攥在卫溪之手！ “你…为什……？”陶潜瞳孔放大，话为说完，便彻底失去了气息，噗通一声摔倒在甲板上。 “跟你父亲比起来，你差得太远了。” 想到陶鹏，哪怕他已经死了，卫溪眼中依旧闪过一抹敬畏。 但这一抹敬畏，立即便被无穷喜悦所取代。 什么“未虑胜，先虑败”？ 不过是为了更好侵吞陶潜的财富罢了！ 若是不提前转移布置，这些财富全部挂在他陶潜名下，他便是杀了陶潜，也拿不走多少。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考虑到行动失败，陶潜被通缉的情况，那些财富几乎全部都是以不记名形式存在。 可以说，谁知道它，谁就拥有它！ “可惜了五十万枚比特币啊！”卫溪有些贪心不足道。 227 图谋 这个世界很有意思！ 常东之前屁大点事情都能上微博、乃至各大媒体热搜。这次惊动无数大人物的绑架案，网上却静悄悄一片，一点动静也无。 世事之荒诞，大抵不过如此。 父母被绑架的第二天，常东便火速成立了一家性质颇为特殊的公司——晨曦安保。 他将整合晨曦系所有安保资源，统一划入晨曦安保麾下，接受专业训练，及任务指派。 这家公司成立的目的，就没指望赚钱，仅仅是为了自产自销。 届时，晨曦系所有公司安保工作都将由晨曦安保负责。 专业化是日渐庞大的晨曦系集团的安全诉求，但晨曦安保成立的终极目标，说到底还是为了大boss常东服务。 按照常东指示，晨曦安保将参考互联网企业的员工等级制，公司实行严苛等级制度，设14等级，从s1-s14。 s，正是安保英文security的缩写。 每一个级别并不存在从属关系，但跟薪水福利待遇挂钩。 最高级别将负责晨曦系高管及家属的安保工作。 吃了陶潜大亏的常东，甚至从互联网企业中吸纳了专业人才，建立网络安全力量。 这一系列的举动，说实话，如果在平常，实属夸张。 毕竟一般大老板，即便是十分重视安保，最多给自己及家人雇佣专业人才。 但常东这次顺势而为，没人觉得不合理，甚至觉得很正常。 这大概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只是常东表现得更为正面，更为积极。 4月30日，晚5时，临江曲庆河下游发现一具男性尸体。经查正是刚刚被列入a级通缉犯的陶潜。 “尸检结果显示，陶潜死于心脏被利器穿透所致的致命伤，死亡时间应该在29日晚17时到20时之间，身体无其他伤痕，身上钱包证件一应俱全。” 临江常东家中，刘文泽带来的专业人员正在向常东做汇报。 刘文泽微靠在沙发上，仔细观察的话，能看出他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不管陶潜因何而死，至少是死了。 如果未死，让他逃出去。 说实话，他压力很大。 因为这件事影响太恶劣了。 虽然不见报端网络，但实际上震动了无数大人物。 实在是陶潜行为太恶劣了。 关于陶潜作案动机，大家也能猜到一二。无外乎对赌协议失败，怀恨在心，不敢报复赵家，便拿看起来最好捏的常东下手。 怎料，常东也不是善茬。 那边挂了电话，这边便报警派人追踪定位。 虽说魔高一丈，陶潜使了特殊手段避开定位，但最终还是被常东恐吓住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什么好处没捞到手，自己也遭了通缉。 听闻绑匪已死，坐在一旁的常父常母，长长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常父常母虽然没遭虐待，但事涉生死，压力自然极大，这两天可谓寝食难安。 甚至商量着要不要搬去燕京。 毕竟相较起来，还是天子脚下更为安全一些。 现在陡然听闻，劫匪已死，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下，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轻快。 “常老弟，你怎么看这件事？”刘文泽问常东。 常东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向前倾斜，手里夹着一根香烟。 他眯着眼睛道：“心脏被捅，证件齐全，这说明是起了内讧啊？” 刘文泽点头：“专案组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他们作案手法，不仅专业素质极强，手法也极为老练，更难得的是盗亦有道，这说明他们决策人十分理智。” “这种团队怎么会内讧？陶潜从哪里找来这样的团队？” 常东连续两个发问，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陶鹏为人，如果他猜测的不错，这支团队极有可能是陶鹏的手下。 陶鹏死了，手下跟着了他儿子，这很正常，毕竟大家都要吃饭。 而且这些人肯定做了不少案子，陶潜身为陶鹏儿子，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 所以他们已然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内讧？ 常东猜测，陶家靠山已倒是一； 陶潜太年轻镇不住场子是其二； 陶潜对赌失败，可谓一夜之间从山巅跌落，威望大跌，难以收拢人心，可为其三。 如今行动又再次失败，所以引发了众怒，正好将他弄死，丢进河里，贿断追兵？ 不，陶潜再怎么身败名裂，瘦死骆驼比马大，买命钱总该是有的。 看那群人专业程度，绑架的时候都定位不到，更是一点脸都未露，他不相信带着陶鹏跑不掉。 既然如此，为何还一刀捅了？ 除非…… 四十二亿现金！ 常东瞳孔微微一缩，意识到了什么。 “去我书房抽根烟？” 面对常东这没头没尾之言，刘文泽心中一动，意识到了什么。 “好！” “爸妈，我跟刘哥先上去了啊。” 常父常母看着手指里还在燃烧的香烟，面面相觑一眼，点了点头。 常母想了想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凶手也死了，不要再把事情闹大了，不好。” 常东点头：“知道了妈。” 随即常东和刘文泽离开客厅，上了二楼，进了书房。 常东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个酷似笔记本的反窃听设备，拎到书桌上打开运营起来，然后又打开电脑，放起一首中文歌，进行二次物理干扰。 刘文泽看着常东动作，目露惊讶。 常东感叹：“越活越担小，见谅。” 刘文泽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常东请刘文泽坐下，自己随意坐在书桌边角上，压低声音，将刚刚的猜测说了一遍。 然后总结道：“如果我猜测的不错的话，陶潜八成做好了失手准备，这是他放过我父母的根本原因之一，否则彻底没了后路的人，只会发疯。” “但现在他却被人刺死江中，我怀疑这是他的下属在谋财害命。” 刘文泽目光一闪：“你想说什么？” “你们家在港市有熟人吗？如果我猜的不错，这笔钱，多半还在港市，一时半会很难转移出去，如果出手够快，我们或许能够截下来……” “哦？为什么认为是在港市？” “四十二亿不是一笔小钱，想要逃脱监管，走港市、奥城是最安全也是最容易的路子。” 刘文泽点了点头，政策不同，能理解。 “奥城是赌城，港市是国际金融中心，两相比较，如果我是陶潜，大概率会选择港市。” 说到这，常东问道：“你们家在港市有认识的人吗？” 刘文泽点了点头：“刘琳萱母亲名下有家企业就是在港市上市，她在那边认识不少人。” 228 合照 在港市见到刘琳萱母亲袁橘露时，已经是5月1日正午。 刘琳萱也在。 相较于内地最高气温才27°，港市气温最低气温已经突破27°。 所以刘琳萱穿着打扮很清凉。 相较于年前见到一身羊羔绒貂皮风衣的贵气俊亭，现在的她，一身奶白露肩长裙，乌黑头发若瀑布披散在肩头，将香肩的嫩白衬托得格外诱人。 她脚蹬坡跟蝴蝶结凉鞋，露出珠圆玉润涂着彩虹色指甲油的脚趾，看起来十分可爱。 有人说，看一个女生是否精致，看她的脚就知道了。 脚掌的形态，基本大概就能反映出一个人的财富地位。 事实也八九不离十。 相较于两人第一次见面，刘琳萱显得大气不少，虽然四目交汇时，还是会下意识害羞低头，但已经好多了。 一行三人在港市赫赫有名的w酒店见了面。 坐落于尖沙咀柯士甸道西1号大厦内的w酒店，装修极致现代化，坐在玻璃墙式半封闭西餐厅内，转头便可眺望港市最繁华地段。 “你的事，我已经听小叔子说了。说实话，这种事情，很麻烦，因为要涉及多家金融机构、乃至地下钱庄，没有足够强力人脉，根本查阅不了。” 袁橘露搅拌着咖啡杯，叙述着这件事的难度。 当她和刘琳萱坐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像极了姐妹，而不是母女。 “您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有办法，对吧？”常东狡狯一笑。 “‘您’这个字眼喊得太老气了，不介意的话，就叫我……算了，为了萱萱，叫我阿姨好了。”袁橘露最后几句话带着无奈。 刘琳萱闻言俏脸陡然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常东瞄了一眼刘琳萱，佯装听不懂。 袁橘露又笑道：“港市是个特殊地方，怎么说呢，在这里人脉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钱，有钱什么都好办。这样的人，我确实认识一位，不过，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话，我觉得，他会隐藏掉九成财富，剩下一成，还要和你五五对分。” 真尼玛够黑的……常东心中暗骂问道：“因为是无主之财？” “没错。” “他不怕影响声誉？” “得罪一头地头蛇，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袁橘露跳跃式回答。 常东懂了。 手指下意识在扶手上轻轻敲打起来：“你的意思呢？” “强龙压不倒地头蛇，更何况这卧虎藏龙之地？我的意思很简单，驱虎吞狼，再找一位地头蛇出面，许他五成利，这样一来，差不多能挖出五到六成财富，再跟他对半分，你能拿到总数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之间。” 说到这，袁橘露抿唇一笑：“在商言商，算上我那份，你最终获利大概在十分之一左右。” 尼玛……常东心中暗骂，他早就见识过资本的贪婪，但是这一刻还是被惊到了！ 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价格已经很公道了，现在讨债公司最起码都要一分利（10%），一些烂账涨到四五分都是常有之事，要知道，这还是自己钱。现在我们只需要露个面，搭个线，便有一大笔钱入账，不好么？” 袁橘露解释道。 常东吐了一口气：“是我贪心了，行吧，就按照你说的做。” 港市他毫无人脉基础，他要是放弃的话，一分钱没有，所以哪怕被吃再多利，也没办法。 这就是社会。 “看起来很不甘心？” “对啊，早知道费那么大事，最后只有四五亿，我图什么？”常东语气有些不快。 “常先生果然是卓尔不群，四五亿都不在乎。”袁橘露面色感慨，目露奇芒。 要知道，这可是净利润啊，不用上税的那种。 多少上市公司一年净利润还没一个亿呢！ 真当钱是好赚的？ 常东闻言心中一动：“谬赞了，对了，你想赚一笔快钱吗？” 袁橘露闻言目光一怔。 一直不说话的刘琳萱精神更是一震。 她有种预感，常东八成要找母亲做生意。 “哦？怎么个赚法？”袁橘露露出一抹期待。 “借我一笔钱，越多越好，最多半年时间，我给你三分利。” “借钱？”袁橘露愕然。 “你借钱干什么？” “商业机密。” “呵呵，有意思，那你想要多少？” “我说了，越多越好！” “这多，总得有个上限吧？” 很显然，袁橘露误会了，她认为常东发现了新项目，想要短期投资一波。 常东略一沉吟道：“最起码十亿美金。” “十亿？”袁橘露愕然。 要知道，这可是美金啊。 刘琳萱更是微微向前倾斜，惊叹另一个关键词：“最起码？” “嗯，借不借？” “你打算干什么用？” “我说了，商业机密。” “十亿美金可不是小数目，不明不白的借出去，说实话，没人能做得到。” 常东略带失望的道：“我理解。” “不过，我可以私人借你一亿美金。”袁橘露道。 “我我，算我一个，我……我没那么多钱，只有五千万美金，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刘琳萱下意识举手，待看到常东诧异目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哪来的五千万美金？”袁橘露诧异，要知道这等于三个亿人民币啊。 “我手里就有三千万啊！我还有好多过年压岁钱在你手里呢，你说过，按照10%的复利帮我存着，我算过，最起码有两千万美金。” 刘琳萱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 袁橘露表情揶揄起来：“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可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笔钱是留给你当嫁妆的吧？怎么……想结婚了？” “妈——”刘琳萱俏脸瞬间涨红一片。 常东连忙扭头看向窗外……这母女俩是故意一唱一和吧？ …… 下午四点钟，常东随同袁橘露母女拜访了她口中的地头蛇。 一番密谈之后，出来已经是夜幕高悬，星海低垂。 袁橘露有事，先行离开。 刘琳萱说，想看夜景，常东点头应了下来。 作为世界三大夜景之一的港市，自然有其辉煌之处。 两人来到九街站的大厦，登上360度环绕高空观景平台，眺望灯火辉煌的偌大港市，一时间，两人皆尽沉默起来。 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 刘琳萱感觉到的是甜，常东感觉到的是茫然。 站在观景台上，上可仰望低垂星空，下可俯瞰人海霓虹，常东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平静的欣赏过夜景。 他一直在奔跑。 虽风光，但匆忙。 今天见闻，令他心生芜杂。 刘琳萱微微扭头，看似在看风景，余光却一直偷偷看向常东，某一刻，她似乎终于鼓起勇气，提议道：“我们……拍张照吧？” “……好。” 常东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答应。 两人站好，刘琳萱举起手机，在按下快门前的那一刻，她突然用另一手挽住常东的胳膊。 与此同时，观景台上一名游客也按下了快门键。 229 倪语的踌躇 5月2号，网友港市偶遇常东的微博，进了热搜！ 但热度并不高。 上了不到一天时间就下去了。 这条微博大家最感兴趣是，抱着常东胳膊的女孩是谁？ 因为网友拍摄角度问题，女孩容貌并未曝光，但是从玲珑有致的背影来看，姿色怕是差不了。 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 有人猜测是某位网红？ 有人说是富商女儿？ 还有行内人自曝那是常东女朋友。 相较于网友的好奇，倪语在看到这条微博之时，几乎在第一时间确定了女孩的身份。 她毕竟是最早跟常东的女人，和常东几位近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张口询问，不是什么保密事情，自然没人做那恶心人事。 不说后宫之争，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便是早年情谊，也不好拂人面子。 尤其是阿鼻，老家就在汉东，一大家子倪语常有照顾。 这一点一滴的恩惠，加上常东潜龙之时倪语便傍在左右的影响，阿鼻这打心眼里是喜欢倪姐的。 如果让他做选择，他最希望倪姐成为东哥的正牌夫人。 可惜，人微言轻，影响不了什么大局。 不过，传递几句无关痛痒的消息，还是可以的。 …… 五月初的汉东，早上气温有些寒冷。 倪语身材娇小，体质柔弱，最是惧寒。 早上起来后，便窝在别墅阁楼特意改造的纯玻璃制阳光房里，晒着太阳，手里捧着一块平板电脑。 电脑上，显示着橘露集团的介绍。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 倪继飞贼头贼脑的推开门，他捧着托盘，上面是切好的各色水果。 “姐，吃点水果吧。” 倪语不吱声。 倪继飞咧了咧嘴，走到老姐的躺椅旁，将托盘放在旁边茶几上，心情有些沮丧。 自从那天他被东哥抓包之后，姐就再也没给他一天好脸色。 倪继飞这心里自然是难受得不行。 如果说姐的地位来自常东的话，那他的待遇可完全就是来自老姐。 老姐都不正眼看他，他这以后日子还能好过吗？ “你之前说想做生意？” 倪语的突然开口，令倪继飞大喜，他连忙道：“对！” “想做什么生意？” “火锅店！”倪继飞激动的，连忙解释：“我找人合计过了，火锅一年四季不过时，食材便宜，利润极高，口味重辣重麻，不存在门槛，只要舍得投入，绝对大有可为。” 倪语闻言不语。 思绪其实根本不在弟弟所言上。 那天常东的话，真的伤到她了。 当晚，她甚至收拾好了行李，打算远走高飞。 但，在无数次握住行李箱之后，她还是留了下来。 这两年，她存了一些钱，但总计也就三百多万。 这笔钱，如果以从前身份来看，自然是一笔巨款，但现在不是了。 她已经被养成了金丝雀，再回到需要自己刨食的麻雀状态，谈何容易？ 她现在是风光，也结交了不少人脉。 但，离开常东，谁还会认她？ 谁又敢娶她？ 至少汉东没人敢。 除了愣头青。 或者远走他乡。 但远走他乡，等于舍弃一切，舍不得啊。 最重要的是……倪语将平板电脑丢在一旁，仰头望向太阳。 刺眼，耀目，温暖，无可取代。 常东对她，已然成了太阳，无可取代，难以割舍。 她想过报复常东。 这两年，进入汉东上流社会的她，见识过不少贵妇圈子的乱象。 不少跟她类似情况的人，大都选择“各玩各的”。 但这个念头冒出没多久，就被倪语抛之脑后。 无他，见识过雄狮之后，就不会对泰迪有任何幻想。 “谁怂恿你开火锅店的？” “没人怂恿，姐，我自己瞎琢磨的。”倪继飞下意识摇头。 倪语坐了起来，目光静静的看着弟弟。 倪继飞被看得额头直冒冷汗，半晌讷讷道：“……就是朋友吃酒吹牛，提过一嘴，我觉得挺不错的，就留心了！姐，这真不是人怂恿，我知道，很多人接触我目的不良，我都留心着呢！” 倪语看着弟弟慌乱模样，轻描淡写道：“想开你就开呗！” “真的姐？可是，那个……那个，我没钱啊！” “你不经常跟邓拯一起吃饭吗？” 此言一出，倪继飞冷汗更是刷刷直冒。 邓拯不是别人，正是商业呼叫中心承建商工程负责人之一，没少因为验收之事，请倪继飞吃饭，塞过不少钱。 “姐，我我我……我我……”倪继飞我了半天，咬牙道：“我一共就拿了他三十万，真的，我没骗你。” 倪语盯着弟弟满头大汗的模样，表情似笑非笑：“还打了四次茶围，对不对？” 噗通！ 倪继飞瞬间瘫软在地。 这这这……这事姐怎么知道的？ “三十万花光了？” “没没没……” “还剩多少？” “七……七万……” “花钱挺快啊？” “不是不是……姐，有两次茶围，我请的。” 倪语闻言冷峻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行了，想开火锅店就开吧，对了，先拟个创业书出来，我拿去给东哥瞧瞧。” “真哒！” 倪继飞表情瞬间狂喜起来，但是没高兴半天，又突然想到什么道：“姐我…我不会写创业书啊，而且……东哥眼光多高啊，他万一看着不行，这岂不是泡汤了？” 倪语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黯然：“放心吧，他没工夫看你的创业书，多半是给公司里人过目，给你精算一下成本而已。” “这就好，这就好！” 看着弟弟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倪语扭头，真是个傻弟弟！ 这……哪里好了？ “那，姐，我先离开了啊！” “去吧！” “好嘞，有事你叫我。” 倪继飞撂下一句，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倪语端起来的神态，也随着弟弟的离开，瞬间垮了下来。 她掏出手机，点开和常东的聊天界面，开始打字，打打删删，恍惚间有种回到当年刚刚要到常东号码的时候。 半晌，她吐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语言道：“东哥，我弟弟想开火锅店，你看怎么样？” 发完信息，她便重新躺下，并不急着回信。 他很忙，回信息的速度基本和她成反比。 她有多快，他就有多慢！ “叮咚” 不曾想，她刚刚放下手机，手机就来了信息。 不会东哥的吧？ 倪语立马弹起，拿起手机。 下一刻，她瞳孔扩张，手忙脚乱的打开微信。 常东赫然回道：“可以试试。” 倪语大喜，她连忙趁热打铁道：“我也想找点事情做做，你看我适合做什么？” 消息刚刚发过去，倪语便惊喜的发现，聊天界面最上面赫然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230 练手项目 “正在输入……”没多久，便中断了。 倪语以为常东在准备措辞，不想，手机界面突然切换成了视频通话。 她神情先是一怔，随即第一反应不是接视频，而是连忙将额前慵懒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又下意识拍了拍面孔，心中闪过浓浓悔意。 ——早知道东哥今天会发视频过来，早上她说什么也要化过妆，再晒太阳。 悔意百结的倪语，还是接了视频。 不是不敢不接，而是不想错过。 视频一接通，弹出自己模样时，倪语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她的手机是市面上最好的照相手机，美颜效果很不错。 视频中的她，气色比现实好多了。 她点开常东大图，只见常东正侧躺在一张软榻上，神情慵懒，好像刚刚才醒。 “在睡觉？不好意思，被我吵醒了吧？”倪语一脸不好意思。 “没，也正好醒了，上午没安排，玩手机呢。”常东打了个呵欠：“怎么想起来找事情做？无聊了？” “嗯，算是吧，主要是呼叫中心二期才开始嘛，活也不是很多，正巧我弟弟想开个火锅店，我寻思着，也可以搞搞副业，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也是，人若是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 “那你想做什么？” “还没想好欸，以前上学时，文青嘛，想过开个咖啡厅、奶茶店什么的，现在不想了。” “挚爱酒吧还在开吗？” “开呀，虽然盈利不多，但运转很好，我寻思着今年暑假多租几间房子，重新装修升级一下。” “也好。”常东点了点头。 “对了，你觉得，现在哪一行会好些？” “哪一行都不好，世界经济集体下行，国内产能过剩，去库存已经成了硬性指标，你说哪一行好？” “啊？”倪语讶异。 “多看看国家新政策，就能预测出各行各业几分走向了。” “哦！”倪语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欢喜雀跃道：“经济集体下行，晨曦还能高歌猛进，这说明咱们常董事长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哈哈……” 常东哈哈一笑，翻了个身，表情轻松：“运气而已。”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算你嘴甜。” 倪语抿唇笑，表情略微得意。 “你要是想做事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服装产业，衣食住行嘛，民生基础，经济再怎么下衰，这四个产业总该有口汤喝。” “服装产业？我听说现在服装产业情况好像不太好。” “做过研究？ “没有啦？有个闺蜜就是做这一行的，她家是开服装厂的，她说以前接单，一款经常都是几万、几十万件起订，走货起码一个柜，现在不仅一个柜都凑不齐，好容易凑齐了，也得分几十种款式，几十种颜色，十分麻烦，成本很高。” 常东眉梢微微挑起，却是没想到倪语竟然会留意这些。 在他印象中，一直以为倪语除了交给他的事情，就是跟闺蜜们吃喝玩乐呢！ 别问常东怎么知道的，汉东即便是算不上他的大本营，但根基绝对不浅，留意一下倪语的行踪，简直就是小意思。 “知道c2m吗？” 倪语连连点头，她看着常东坐起来模样，小拳头忍不住攥了攥。 关注服装产业，与其说是留了心，不如说她其实一直在努力学习各行各业的知识。 当然了，她这学习很粗浅，属于那种不求甚解，但求啥都知道一点。 之所以这般，自然是为了跟常东有话题聊。 不然人家提到什么，一问三不知，只晓得哪个包包好看，这个月哪个品牌又出了限量款，这最后只会沦为花瓶。 等到青春不再，面容可憎，一切晚矣！ “c是客户，m是工厂，大概意思就是用户直连制造，说白了就是省去中间商，我说的对吗？” “对。” 常东笑道：“你知道昨晚我去了哪里？” 昨晚？ 倪语表情微微一僵，脸上笑容少了三分。 微博上不是已经曝光了吗，你和橘露集团的千金在一起，现在说这个刺激我吗？ 大概隔着手机，常东没留意到倪语表情的一丝异常。 他自顾自的道：“听说港市定制西装不错，所以昨晚我去订做了两套西装，量尺寸的时候，我突然好奇问裁缝，我说，你们衣服为什么收费这么高？” “我以为裁缝会跟我吹嘘，布料多么多么好，高支羊毛之类的，你猜他跟我怎么说？” 此时的常东像极了发现小秘密，迫切想要分享的男孩。 倪语摇头，有点想笑，她抿了抿唇，忍住了，觉得此时的东哥，还挺可爱的。 “他指着纽扣跟我说，一般机器订的纽扣都是十字形，或者二字形，而纯手工定制的纽扣，全部都是珊瑚扣，俗称鸡爪扣，这种手法十分牢固，但机器根本做不了，只能纯手工缝制。” “还有什么错位……嗯，记不清了，大概就是一般衬衫腋下都是一条竖缝，而纯手工却是错开的，这样的好处是，伸展胳膊时，掖在裤子里的衬衫，不会被拔出来。” “还有领口第一个锁眼是斜的，倒数第二个却是横的，好处是让脖子更舒服，也能防止坐下来肚腩撑着衣服，不太雅观。” “反正林林总总的细节一大堆，我从来不知道，一件衣服还有这么多讲究，难怪私人订制价格十分高昂。” 说这话的常东，一脸感慨。 他发家时间其实并不长，也就这两年时间。 为了抢占先机，他很少享受，大多数时间奔波在路上。因为有钱，生活质量虽然直线上升，但并不精致。 昨晚突发奇想的追问，才令他意识到什么叫精致生活。 难怪刘琳萱说，她母亲从来不穿成品衣，再奢侈的品牌也不穿。 人家才是会享受生活啊！ 可惜，老子就是一个俗人。 思绪到这，常东眼睛发光，对着手机中的倪语道： “我当时就在想，服装产业我们或许可以借助互联网，走c2m模式，尝试一二。” “现在的消费者，个性化差异化追求越来越高！撞个衫都会十分尴尬，更何况大批量统一生产的服装？所以私人定制必然是未来新风口。” “当然了，我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人也能想到。我查了一下，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在开拓这条路，但有意思的是，我发现大多数人都是挂羊头卖狗肉，粗浅的借用互联网做直销罢了！” “但我们不一样，我掌握大量互联网资源，或许我们可以开发出一款私人订制平台，数据化服饰主要制作环节，辅以手工，届时，客户只需要输入身体数据，我们这边就能自动生产，细节部分则由人工完成，不仅达到定制目的，而且‘轻资产、零库存’运营，前景绝对大有可为。” 常东侃侃而谈着，服装产业c2m本来就是风口，但至今鲜有成功案例。 至于前世有没有，常东就不清楚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尝试一下。 现在他有钱有资源，还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做，等到2020年之后，打算固守江山吗？ 所以这步棋，他决定拿来练练手。 231 被议论的常东 挂了视频，倪语努力维持的温婉贤惠淑女姿态，瞬间冰雪消融。 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随即又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左右看了看，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阳光房中。 没人能看到这里。 “c2m、服装产业……”倪语站起来，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稠密的遮目林，心情好得就像是刚刚出笼的金丝雀。 她哼着小曲，竟忍不住伸出葱白皓腕，高举头顶，跳起了刚学的芭蕾。 长长家居服，宛若裙摆一样飘飞，在透明的玻璃房中绽放，像极了精灵！ 常东从来没跟她打过这么长的视频； 更从来没跟她聊过这么多、这么深的话题，虽然他说还需要考虑考虑，但，倪语已经很开心了。 当然。 她不会承认，她好心情的另一个根源是——常东身边没有那个上了微博热搜的女生。 …… …… 在乎刘琳萱的不仅仅只有倪语一个人，魏俊柏更是在乎！ 虽然那天在图书馆里，刘琳萱把话说得很绝，更是难听。但是当他知道刘琳萱报了一个海趴派对之时，他还是一咬牙，悄悄报了团。 他也没想过去能怎么样，挽回真心什么的，就是……下意识想做了。 5月2日，魏俊柏请了假，飞往马尔代夫，抵达机场之后，海趴主办方早已派遣私人管家在此接机。 随后魏俊柏在管家的引导下，乘坐水上飞机，飞抵六星岛菲诺芙。 今天并不是海趴正式开始时间，但是像魏俊柏这般早早赶来的客人，却不在少数。 一方面，担心行程出问题，早点出发，早做准备，终究不是什么坏事。 另一方面，这次海趴又不是什么别墅聚会，早到晚到一样玩，只是定了个具体时间，大家一起嗨皮一下，互相认识认识，交换一下人脉而已。 踏上菲诺芙后，魏俊柏无心风景，在管家一站式服务下，办理了入住手续，住进来一座水屋。 晚间，一名打扮十分精致漂亮的女孩子，敲开了他的房门。 说是不熟悉地形，问他吃饭地方。 魏俊柏看着女孩打扮热辣模样，眼光毒辣的一眼看出，这人怕是哪个蹭热闹的嫩模。 这世上有钱人虽多，但平时走大街上可不容易撞见，更别提产生交集。 所以这些高端聚会，往往会成为不少女孩攀龙附凤的良机！ 如果搁在平时，魏俊柏说不定就会看破不说破，顺台阶一起吃饭去，顺便共度良宵，事后最多撒点钱。 但这次不行。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撞见刘琳萱？ 所以魏俊柏绅士拒绝，还客气的指明了餐厅位置。 女孩失望而去。 不过，她的到来，倒是提醒了魏俊柏，吃晚饭的时间到了。 水屋外木质栈道很长，魏俊柏没那闲工夫闲逛，所以在不远处做了小巴车，前往海鲜餐厅。 此时餐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五成群，边吃边聊。 基本都是国人。 魏俊柏随便点了一些烤龙利鱼、法式青口贝、虾球、西瓜汁……等等，便漫不经心的吃了起来。 心中琢磨着刘琳萱的事情。 就在这时，旁边一群人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什么？常东父母被绑架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两天？怎么网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说怎么没动静？老哥，你继续，到底咋回事啊？具体跟我们说说呗。” “你们运气好，遇上我，不然一般人还真不一定知道内情！” “我听说，常东还在燕京呢，突然接到劫匪电话，说父母被绑了，劫匪叫他不要报警，结果常东挂了电话，反手就报了警，还让手下程序猿，定位了劫匪位置……” 旁边餐桌上的高谈阔论，吸引了不少人。 不少人饭也不吃了，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说话的是位年轻人，很是嘚瑟，见到被人围观，越发神气。 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末了，到高潮部分，更是惟妙惟肖的学了起来：“谁能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我听说，常东当时就是怒火攻心，对着电话大吼：有种你把我爹妈都杀了，那五十万枚比特币老子就用来买你们的命，每年追加十个亿，砍你们一根手指头，就奖励一个亿……” 在年轻人的模仿下，餐厅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想不到常东竟然这么心狠。 “嘿，你们别说，劫匪竟然愣是被吓住了，麻溜的把常东父母给放了，逃之夭夭。” “这岂不是白忙活了？” “是啊，这还不是最精彩，最精彩的是，劫匪已经被常东猜出来了，你们猜是谁？” “谁啊？” “陶潜！” “什么？是他！” “陶潜是谁啊？” “下面还有更劲爆的，第二天，陶潜就被人捅了心脏，抛尸临江曲庆河上，据说是起了内讧。” “哎呦……” “我的天——” 围观之人，下意识发出惊叹之声。 有人好奇了：“哎，陶潜跟常东无冤无仇，为什么绑他父母？” “无冤无仇？你听谁说的？” “我告诉你，这事说起来，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不得不说，常东真的那叫一个牛逼，陶鹏死后，陶潜不是跟他姐争家产嘛，陶潜要股权，他姐要现金，陶潜没那么多现金，他姐就要他一次性付清。没办法，陶潜准备抛售资产，怎想，常东找到他，说愿意借钱给他，但是得跟他签一份对赌协议，大概就是公司负债率到多少，资不抵债之时，股权自动归常东所有。” “我明白了！胜阳集团现在成了常东的了。”有人突然拍桌子。 “没错！” “嗞——”餐厅里霎时传来一片惊叹乃至倒抽冷气的声音。 这常东真是好手段啊！ 魏俊柏更是下意识攥了攥拳头，心生激荡，因为圈内人，他自然知道胜阳集团价值几何。 可以说，胜阳比他爸的产业还要值钱三分。 “难怪陶潜要绑架常东父母？” 有人恍然大悟。 但有人不赞同了。 “哎，有一说一，话不能这么说，不说陶潜绑架对不对，实际上，他就不应该报复常东，对赌协议白纸黑字，赌得起，输不起，算什么男人？” “没错，常东一没逼他签协议，二来也算是帮他化解了胜阳解体危机，这不是仇，这是恩啊，是他自己没本事，这可怪不得别人。” “说来说句，这就是常东的阳谋。” “这话精辟！” “嗞，这么一说，陶家……绝后了啊？” “好像……还真的。” “陶潜姐姐呢？” “听说拿着巨款，就搬国外去了。” “哎，你们说，陶潜会不会是常东杀的？” “嘘——” “没真凭实据，可不能造谣。” “是是是……瞧瞧我这嘴，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了，该扇！” “哎，你们说，出这么大事，常东还来吗？我可就是冲他来了啊？” “我问过主办方了，说，一定来。” “来就好！” 魏俊柏听着众人的议论，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同是90后，差别咋那么大呢？ 他还在上学，人家就已经叱咤风云，白手起家，闯出比他家还庞大的家业！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殊不知，在他身后那张餐桌上，一名头发斑白的中年人，更是万般思绪涌入脑海，表情沉默得厉害。 胜阳？ 常东？ 中年人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关键词，端起鸡尾酒，一口闷掉。 不知是不是鸡尾酒中伏特加含量太多缘故，他五官猛然嘬到了一起，一行老泪，潸然而下。 232 站住 天蓝云白，椰林树影，水清沙白。 这是常东从水上飞机踏上码头的第一感觉。 极目向远处眺望，菲诺芙长长白色拖尾，将海天一色分割出了边界，下面蓝得发绿，上面青得泛蓝。 “呼……感觉怎么样？”刘琳萱任由海风吹过每一根发丝，目光看向常东。 “很漂亮，很新鲜。” “第一次来？” “准确的说，它破了我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来海边，第一次出国，第一次坐水上飞机。” 常东毫不掩饰自己经历的“贫瘠”。 刘琳萱眼睛亮了起来，她侧着身子，俏皮道：“不对，还有几个第一次没说。” “哦？” 常东挑眉。 刘琳萱微微红着脸蛋，娇羞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和漂亮女孩一起来海边，第一次和漂亮女孩一起出国，第一次和漂亮女孩一起坐水上飞机，我说的对不对？” 说这话她，脸更红了，却胆大的看向常东，索求某个答案。 常东仰头看了一眼太阳，他第一次觉得赤道的太阳，真的好火辣！ “对。” “呐，我猜对了，有什么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奖励？” “请我吃一顿沙滩烛火晚宴。” 常东看着刘琳萱期待的表情，点了点头：“行。” “说到做到哦！”不等常东回话，刘琳萱连忙转移话题，生怕常东反悔：“哎，你会游泳吗？我是旱鸭子诶，回头教我好不好？” 要死了，这丫头不是挺害羞的吗？ 怎么突然……突然转性子了？ “我也是旱鸭子。”常东老实道。 “太好了，我们正好一起练习游泳吧！”刘琳萱几乎不带丝毫犹豫的回道。 常东：“……” 不等常东琢磨着拒绝还是答应，刘琳萱便拉着他的大手，欢呼雀跃道：“走啦，走啦，去见识见识水屋去。” …… 海趴派对的具体举办时间，是在下午三点钟，此时太阳已经渡过一天最毒辣的时候，正适合海边玩耍。 中午刚到的常东，正好趁机补了个午觉。 下午两点半，他被刘琳萱娇濡声喊醒。 等他打开房门，看到刘琳萱之时，刚刚起床的瞌睡虫，瞬间四散而去，精神为之一爽。 只见，戴着手工草帽的刘琳萱，一身白裙飘飘若仙，嫩白脚掌汲着粉色人字拖，看起来，宛若戏水仙子。 看着常东明显惊艳的眼神，刘琳萱俏脸泛红，笑容中带着得意。 “走吧，派对要开始了。” “好。” “对了，你不换件衣服吗？” 常东低头看着自己的海滩裤，白t恤，一脸疑惑：“这样不行吗？” 刘琳萱上下打量一遍，忽然嫣然一笑道：“人有气质，穿什么都好看！” 这算是……情人眼中出西施？ 两人沿着木质栈道，在吧车台，坐上露天小巴车，一路驶向目的地。 快到目的地时，远远的就能看到前方散落着不少人，有人撒欢海滩，有人钟情美食，有人目的明显，三五成群。 在椰树、草屋、太阳伞、白沙的衬托下，显得生机盎然。 当常东巴车赶到的时候，在场不少人下意识看了过来。 等到常东下车时，一大半人，下意识扭过头去。 一个年轻人，没人在意。 虽然女伴十分漂亮，但在这个圈子，漂亮女生并不是奢侈品。 然而有一半人，眼睛却陡然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还有人大老远的就神气的招呼起来，彰显自己的地位。 “常老板？哈哈哈……” 常老板？ 这一声惊呼，终于令在场无数人反应起来，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落到常东身上。 也许常东不是这群人中最有钱的； 但他绝对是这群人这个年龄时最有钱的！ 常东一脸懵的看着根本不认识的一群人，但还是很快调整状态，笑眯眯的迎接众人的欢迎。 “常老板，还记得我不？上次咱们一起吃过饭，我是东海娱乐的马敦啊！” “常董事，好巧啊，你也来玩啊？” 一拥而上的热情，令即便是熟悉这场景的常东，也有些吃不消。 这不是出来玩的吗？ 怎么有种参加饭局的赶脚？ 不过，心中虽然愕然，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常东还是笑眯眯的和大家招呼起来。 刘琳萱这一刻，显得格外的乖巧。 她双手交叠在一起，放松而淑气的放在小腹，静悄悄的站在一旁，看着常东和众人应酬。 若有人冲她露出笑容，她也会含蓄微笑回应，显得彬彬有礼。 费了半天劲，常东才冲开“包围圈”，汇入人潮之中。 然而到了这里，常东愈发惊讶起来。 他发现过来的大佬竟然不少。 这些人比起刚刚那些人，显得矜持多了，大多三三两两闲聊，看到常东，微笑颔首，不卑不亢。 关系近的，有过交往的，还会交流几句。 常东终于能够享受一会儿属于自己的时光。 现在，他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一些艺人，喜欢去海外旅游、乃至定居。 刨除其他因素，过正常人生活，恐怕是最大的诉求吧？ 诚然被人拍照围观很风光，但是这种风光次数多了，也就不在乎了，说难听点，说不定表面笑嘻嘻，心中怕是早就骂开了。 “呼……下次这种聚会，没有目的，还是不要参加为好。”身边就剩下刘琳萱的时候，常东忍不住感慨道。 “感觉累了？” “嗯。” “那你这次有什么目的啊？”刘琳萱敏锐抓住了重点。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揶揄之声。 “常老板，很风光嘛？” 刘琳萱扭头看去，只见一名女生，满脸冷笑的看过来。 说实话，看到这女生的第一眼，刘琳萱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不如她漂亮！ 但是下一秒，她柳眉竖起，她猛然想起她是谁了，她是燕京南宫家族独生女——南宫湘。 她母亲口中，她最大的劲敌！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要这份风光？”常东无奈道。 “听着怎么跟小目标一样？”南宫湘嘲讽。 常东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好，我叫刘琳萱，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是南宫湘吧？我听常东提起过你。”刘琳萱笑眯眯向南宫湘伸出葱白小手。 南宫湘见状，笑容愈发灿烂：“在燕京，常东也跟我提起过你。” 常东：“……” 尼玛，你们睁眼说瞎话，就不怕遭雷劈吗？ “对了，还没恭喜你，拿下晨曦网络的大订单，有了这笔订单，公司怕是能再上一层楼吧？”刘琳萱笑容愈发甜美。 “打住，纠正一下，那不是订单，那是合作。” “性质差不多。” 南宫湘咬了咬后槽牙，剪水双眸忽然弯成了月亮：“我没记错的话，妹妹还在上学吧？这时候溜出来，就不怕挂科？” “没事，读书读的是书，又不是文凭，倒是姐姐，不在公司里看着，不怕员工划水磨洋工吗？” 常东仰头看天，听着两人你来我往，一句塞一句的直白，一句比一句的讽刺，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那个……你们聊着，我看到了熟人，我去打声招呼……” “站住！”刘琳萱、南宫湘异口同声道。 233 陶鹏是你杀的吧？ 夜色下的菲诺芙，浪漫而神秘。 白沙海滩上，烛火点点，椰树摇曳，一道道细密的海浪声，像极了情人呢语，闻之且醉。 坐在烛火围成餐桌里的刘琳萱，却感觉不到半点浪漫。 因为这一切全部都被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破坏了。 当然，此时的南宫湘大概也是同样的感受。 正主常东却像受气小媳妇一样，坐在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尝着海鲜，目光发散，显然早已神游天外。 两女大概针锋相对了一下午，也倦了，此时互相冷着脸，扭头看向一旁。 气氛一直竟然安静了下来。 当然，内心世界，怕是依旧怒浪滔天。 尤其是南宫湘虽然破坏了刘琳萱的烛火晚宴，但心情依旧糟糕得很！ 说实话，她欣赏常东的才华，亦仰慕他的品质，但唯独无法接受他是花心大萝卜的事实。 如果他不花心，她说不定就同意交往试试。 但，现在，想都别想。 按说，既然如此，常东跟谁在一起，都不关她的事才对。 但当她看到刘琳萱依偎在常东身旁，一副小鸟依人状时，她的小脾气还是瞬间气炸了。 她有种玩具被抢走的感觉！ 哪怕这件玩具她并不喜欢，她也不想让给别人。 当然，她不会承认，刘琳萱比她漂亮的事实。 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小脾气，她愣是不顾脸皮，和刘琳萱针锋相对了一下午，现在更是强行插手他们的烛火晚宴。 现在吵累了。 她看着常东宛若没事人一样，优哉游哉，心中那叫一个又气又恨，老娘明明是叫你过来演戏的，你倒好，不仅没尽到责任，反倒还带来了女伴，这不是往反方向演吗？ 这回到燕京，别人会怎么看老娘？ 肯定说，难怪常东不要她，原来是有了更漂亮……呸，原来是被狐狸精迷住了！ 不行，狐狸精这个词，怎么听着跟“褒义词”似的？ 思绪到这，南宫湘突然举起筷子敲掉常东的夹菜，柳眉竖起：“哎，我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本来因为南宫湘粗鲁动作，有些动怒的刘琳萱，这一刻刷的看向常东，眼睛明显在发亮。 常东愕然看着面前两位眸子发亮的女孩，他情商再低，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连环送命题啊。 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甚至已经能猜到后续追问。 譬如林纾雪？我和她你更喜欢哪个？ “这个……呃，你这个问题比较广泛啊，可爱的，漂亮的，我都喜欢啊！譬如我妹妹……” 常东还没说完，南宫湘震惊的瞪大眼睛。 “你妹控？” “蛤？” 常东愕然。 正当这时，一名小黑侍应生静悄悄的走过来，字正腔圆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常先生，有位先生找你。” 常东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站起来道：“好好好，人在哪？” “这边请！” “带路带路。” 常东说完，对餐桌上目瞪口呆的两女笑道：“不好意思，我先告退，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逃之夭夭。 南宫湘看着常东背影，一脸难以置信的对刘琳萱道：“他她…妹控？” 刘琳萱翻了翻白眼：“这可能吗？重点是，可爱的，漂亮的，他都喜欢！” “果然是个花心大萝卜！” 南宫湘终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起来。 刘琳萱却舒了一口气，她端着姿态，捏着勺子，挑起一块樱花牛奶冻，笑眯眯道：“看来你没机会了。” “啥？” “你说什么——”某人银牙咬碎。 …… …… 跟着侍应生离开沙滩的常东，长长松了一口气。 妈的，夹在两女中间，哪边都不能得罪的感觉，简直操蛋到了极点。 脑子当时抽了，怎么同意了这聚会？ “对了，谁找我？” “先生已经到了。”侍应生向前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却站住了脚步。 前方是两株歪脖子椰树构成的纳凉小憩之所，高高的太阳伞已经收拢，在伞骨旁，摆着一张圆桌，一名中年人坐在一旁，看到他时，微笑举起酒杯。 这人，常东并不认识。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烛火点点，三三两两人群，或绕烛而坐，或乘凉树下，还有人赤着脚，漫步在沙滩边。 远处深邃的海洋，将沙滩衬托得格外惬意而热闹。 常东松了一口气，走近道：“先生怎么称呼？找我有事？” “坐，长夜漫漫，咱们慢慢聊。” 你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常东心中直翻白眼，但看在对方气度不凡的样子上，他还是坐了下来。 常东坐下，中年人却站了起来，端起鸡尾酒，亲自为常东倒上一杯，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道：“这一杯，感谢常先生的大恩大德。” 这…… 常东茫然。 本来已经举起酒杯的常东，又放了下来：“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年人自顾自的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漫不经心的道：“陶鹏是你杀的吧？” 海风吹过，将中年人斑白头发吹得瑟瑟抖动。 一浪接一浪的细密水花，将不远处欢声笑语送了过来。 常东一脸愕然，随即扑哧一笑：“你没事吧？” 中年人笑道：“在最风光之时，行最危险之事，有勇有谋，难怪这般年纪便能闯出这般身家，不得不服啊！” 常东眼睛眯了起来：“老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说这话的常东，心中并不慌，只是有些震惊。 不慌，是有原因的。 陶家近乎灭门，靠山更是落马，对他几乎构成不了任何威胁。 可以说，眼前这人言论，就是闹上网上，他常东也不怕。 现在隐瞒真相最好的手段，不一定是封锁舆论，而是真真假假，使劲造谣，谣言越多，越荒谬，越没人相信，真相便隐藏得越深。 所以，这番言论，便是传到网上。 又有谁会信？ 他根本没有作案动机。 最重要的是，谁又会为了陶鹏出头？ 靠那父亲刚死，连真相都不求，就开始争家产的闺女？ 简直笑话。 当然，常东心中虽然不慌，但还是颇为震惊。 他做事自认为一向慎之又慎，计划布置得极为周全，可以说，几乎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泄露？ 难不成……何潇然那十六岁少年暴露了？ 这一刻，常东心中隐隐有悔意闪过，更动了杀心。 “哈哈，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常先生勿怪，勿怪！” 似乎察觉到常东杀心，老先生哈哈笑了起来。 常东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但笑意越来越冷：“这玩笑可不好笑，陶鹏儿子陶潜可是刚刚才绑过我的家人！” “但这一切，对你来说，终究成了一场笑谈不是？” “你到底是谁？” 234 魏俊柏的报复！ 中年人吸了一口气：“我姓严，全名严胜阳。” 声落，喧嚣的海岛陡然寂静了下来。 不，是常东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他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冲他举杯，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但…… 他说他是严胜阳，他就一定是吗？ 常东不动声色，呵呵一笑道：“我听说，严胜阳将胜阳集团卖给陶鹏之后，就举家迁往了海外。” 这话言外之意，既然迁往了海外，怎么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这可是国内大佬的高端聚会。 “对，现在住在南非，我这次来，主要就是冲你来的。” “哦？” “主要是感谢你来了，如果你调查过胜阳，应该知道，它最初的主人，其实是我。” 常东微笑不语。 严胜阳见常东笑容依旧的模样，心中不得不感慨，这个年轻人的心性，简直妖孽啊！难怪能有如今成就。 “其次，我想从你手里收购胜阳股权。” “股权不是我一个人的。” 常东这话没撒谎，虽然他和赵富贵联手拿下了胜阳集团，但两人总计持股也就52%，为了保证绝对的话语权，两人股权并没有拆开。 而是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以公司名义持有这52%的股权。 “我知道，赵富贵我认识，我想一个个谈。” “各个击破？”常东呵呵一笑：“这么说，我成了软柿子啊？” “不，你误会了，胜阳从我手里丢过一次，我即便是倾家荡产买回来，还有可能会丢掉。我只是不忍心看着我一手创建的胜阳集团，因此衰落。” 严胜阳的话，令常东沉默起来。 胜阳集团经历严胜阳、陶鹏、乃至常东赵富贵这三任主人，看起来巍峨依旧，实际上，开始执掌胜阳的常东，却知道这个庞然大物，已经病了。 其内部腐败成风。 陶鹏看起来很厉害，实际上根本不懂企业管理，否则他也不会重金挖常东。 胜阳集团落到他手里，几乎都是交给专业团队来管理。 虽然他许以期权厚利，但人心是永远也填不满的。 说难听点，胜阳集团要不是还有那48%的股东在盯着在牵制，内部怕是早就烂掉了。 现在常东、赵富贵接管胜阳，面对这几乎要烂到根子的巨人，说真的，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刮骨疗伤吧，怕动了根基，伤了元气。 小火慢炖徐徐图之吧，又怕跟不上腐败的速度。 常东、赵富贵没少因为这事挠头，常东甚至有意将属于他的股权，卖给赵富贵。 反正他的产业链，大部分在互联网，这一块对他其他产业根本构成不了什么助力，不要也罢！ “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入股你们公司，管理胜阳集团。” 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严胜阳继续道：“你和赵富贵，一个专攻互联网，一个专攻房地产，胜阳集团对你们来说，其实完全就是个陌生领域，既然如此，与其组建专业管理团队，不如交给我来打理。” “你想要什么？” “复仇！” 严胜阳眸子中闪烁着浓浓的怒火：“我老了，这辈子别无所求，我只想把那些捅向我刀子，一个一个的还回去。” …… …… 这一刻，眸子中闪烁着浓浓怒火、生出报复之心的还有魏俊柏。 没人知道，当魏俊柏看着刘琳萱，依偎在常东身旁，出现在人群中，享受着万众瞩目之时，他是怎么渡过这个下午的。 那天刘琳萱在图书馆的质问，令他辗转反侧许久。 他猜过很多人。 因为刘琳萱那句“你和他差不多大”，令他自始至终都没猜到常东。 他和常东，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差不多大，都是90后，都是年轻人。 但是说到底，还是差了三岁，因此他并没有想到是常东。 所以当他发现他的情敌，竟然是赫赫有名的亚洲十大年轻富豪之时……难以置信，震惊，心酸，自卑，失魂落魄，痛苦，嫉妒…… 无数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几乎将他击垮。 他几乎生不出一点竞争的想法！ 当他看到刘琳萱几乎不要面子，和另一个女孩上演“两女争夫”的戏码之时，他内心崩溃了。 他在网上看过一句吊丝自嘲，大概就是：每一个女神的背后，都有一个弄她要吐的男人。 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譬如，昨天那位借故敲开他房门的女孩子，在外面，肯定是女神级别人物，身后不知有多少吊丝苦苦追求。 她在朋友圈随便无病呻吟一句，怕是就能引来无数殷勤。 然而就是这样的女神，对他来说，不过是予取予夺罢了！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刘琳萱竟然也会是这样的人。 在他眼中，刘琳萱一直很高冷。她家教很严，朋友很少，在学校里最容易找到她的地方就是图书馆。 因为低调，也有不少男生追过她。 但她向来不假颜色！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完美女神，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几乎不要面子和其他女人争夺同一个男人。 呵呵…… 魏俊柏靠在一颗椰树下，仰头一口闷掉一瓶鸡尾酒。 酒精度数并不高，但他却有种醉掉的感觉。 他想逃避现实。 逃避这个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的现实！ “好巧啊，我们又遇到了，你……没有同伴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酒？” 一道温柔声从旁边传来。 魏俊柏抬头，来人是个女生。 很漂亮。 正是昨天搭讪他那位。 魏俊柏呆呆的看着这女生，不知为何，一道灵光陡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笑了，笑容中蕴藏着深深的恶毒。 他拍了拍旁边，沙滩道：“坐。” 女孩眼中露出一抹惊喜，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张亦馨。” “好名字。” “真的吗？” 魏俊柏轻轻一笑，抬起还握着酒瓶的右手，翘起一根手指头，指了指远处一张烛火餐桌道：“我喜欢的人在那。” 张亦馨愕然。 这一刻，她几乎下意识想站起来走人。 但是念头在脑海中一转，待看到魏俊柏表情痛苦模样，心中忽然一动，笑道：“那……你怎么不过去？” “她喜欢上别人了。” “常东？”张亦馨试探道。 作为别有目的、好容易挤进这个高端聚会的她，对参加这个聚会人员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一些年轻目标，她绝对倒背如流。 否则，昨天怎么会那么巧的敲开魏俊柏的房门？ “对，是他。” 魏俊柏仰头靠在椰树上，表情很是痛苦，像极了失恋的男生。 张亦馨脸上却闪过一道狂喜。 太好了，竟然逮到了一只失恋空窗期的金龟婿！ 这时候，趁着他心神不稳，说不定就能趁虚而入，成为他的正牌女友。到时候再想办法怀上孕，母凭子贵，这辈子就妥了。 魏俊柏略一沉默，睁开眼睛道：“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今天晚上，你去找常东，春宵一夜，事成之后，我给你五百万！” 张亦馨愕然瞪大美眸。 235 陷阱 张亦馨答应了。 因为魏俊柏看破了她的身份，她很难再趁虚而入； 因为相较于渺茫的大海捞针，这五百万触手可及。 有了这五百万，她可以小富即安；更可以从容包装自己，以后的路，无疑会顺畅很多。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魏俊柏要做什么，无外乎用她来污了常东名声，夺回他的心上人罢了。 这件事并不危险，所以值得一做。 …… 夜深了。 海水的荡漾声，令菲诺芙愈发安静，漆黑的椰树，好像一只只大头怪，在夜色下摇头晃脑。 张亦馨离开水屋，踩着哗啦啦水声，悄无声息走过栈道上，来到常东的水屋门前。 她屈指敲开了房门，见到了亚洲十大年轻富豪——常东。 不知是不是夜色迷离，还是财富加持，常东比起电视上帅气多了。 他穿着睡衣，脸上带着一丝警惕。 张亦馨微微一笑，落下披在肩头的纱巾，声音魅惑道：“我可以进去聊聊吗？” 大概是落下的纱巾； 也可能是食色性也。 常东略一踟躇，侧身，让她进入。 这种游走在各种聚会的交际女郎，常东自然是知道的，一个解决生理需求，一个拿钱灭火，很公平。 白天睡了一个午觉的他，又和严胜阳一番密谈，晚上忽然有些失眠。 再加上和刘琳萱、南宫湘之间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说实话，他火还真有点大。 总而言之，这场夜宵来得刚刚好。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圣人，送上门的菜，干嘛不吃？ 后半夜的海浪原来越大，掩盖了若有若的声线，大概在凌晨三点钟，张亦馨推开房门，满脸满足的离开了。 她走过漫长的栈道，来到了另一间水屋，敲开了房门。 魏俊柏走了出来，夜色朦胧了他的神色。 “成了？” “嗯。” “出去走走吧？”魏俊柏提议。 “这个点，出去干嘛？” 被折腾半夜的张亦馨只觉得腰酸腿痛，她现在只想拿钱回去好好补一觉。 魏俊柏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他凑到张亦馨耳边，低声道：“这时间，岛上已经没人了，你就不想露天放纵一次吗？事后，我给你加一百万。” 张亦馨浑身一震，她意识到眼前这厮怕是个重口味变态。 不过，看在一百万的分子上……她嫣然一笑，吃吃笑道：“好啊。” 两人一路来到白天聚会的地方，想想这几个小时前，这里还充满了人，张亦馨莫名其妙有些兴奋起来。 魏俊柏拉着她往海水里走。 她没拒绝，以为他想玩点花样。 夜幕下的海洋，漆黑一片，好似择人而嗜的野兽。 早已被异样情绪充塞的张亦馨，浑然不觉，两人踏入水中，在夜色下，嬉戏起来。 魏俊柏从后面抱住张亦馨，手臂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脑袋被按在水里的张亦馨，也在越来越用力的拍打着水面，直到彻底瘫软。 魏俊柏吐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将张亦馨拖到了岸边。 他不能放任她泡在海里。 因为她体内，还要留存常东的证据，泡在海水里，容易流失。 对了，他查过了，这里并不提供套套。 …… …… 翌日，常东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他推开房门，只见水屋外的栈道上聚满了人，大家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出什么事了？”常东走过去，打听情况。 “你不知道？昨晚死人了。” “啊？”常东愕然：“谁？怎么死的。” “不认识，听说是个女的，淹死在了海里。” 女的？ 常东愕然，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昨晚上门的女孩……不会是她吧？ 想到这，常东头皮陡然一麻。 “常东！” 这时，刘琳萱找了过来，她脸色煞白：“我听说，有人被淹死了？” “我也刚听说了。” “啊？是真的？”刘琳萱表情几乎都要哭了，她是怕的：“那…那我们快走吧？” “嗯，走，我们去问问主办方。” 常东也不想待下去了。 如果那女孩就是昨晚那位，他意识到，他可能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 两人快速离开水屋，找到主办方，要求离开。 此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几乎都是要求离开的。 好好出来玩一趟，结果死了人，这搁谁心情都不会好啊！ 主办方没有推辞，表示已经在征调水上飞机了。 常东趁机打听死者身份，结果令他心头剧震，脸色微微发白，他意识到，如果这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他被人盯上了。 中午十一点，参与聚会的人员，逐批乘坐水上飞机离开。 在码头等水上飞机的时候，不知为何，常东总觉得有人在看他。 他下意识回头四顾之时，却又找不到任何疑点。 回到马代首都之后，一群人几乎马不停蹄的转乘飞机离开。 虽然事涉命案，但常东这群人的身份大多非富即贵，马代方面根本留不下人，只能将众人信息登记下来。 回到燕京，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下了飞机，常东和刘琳萱、南宫湘相互做着告别。 “不好意思，没想到这次聚会会出这样的问题。”南宫湘满脸歉意，这次聚会，终究是她邀请常东的。 “天灾人祸，在所难免，不用挂心。”常东勉强安慰道。 这时候，他又感觉到有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转了一下身体，在惊鸿一瞥间，他看到了一名年轻人。 那名年轻人看到他看过来的时候，神色明显带着一丝慌张，下意识避开视线，匆匆离开。 “咦，那人好像是跟我们一起的吧，你们谁认识？”常东故意冲那人方向扬了扬下巴，打探道。 刘琳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也没张口。 她不想让常东知道，学校里还有一个男生在追她，甚至一直追到了马尔代。 “不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有些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常东随便扯掰一个借口，将其糊弄过去，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疑惑。 …… 此时匆匆离开机场的魏俊柏，脸色有些苍白。 刚刚常东瞥过来的眼神，令他有些心惊胆战，他知道可能是心虚，但是他还是害怕得厉害！ 毕竟那可是年少成名，堪比他爸的超级富豪！ “呼……”魏俊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闪烁，抬脚离开。 张亦馨之死，还得等待调查，等待酝酿。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静静的躲在黑暗中，推波助澜。 一旦从张亦馨体内查到常东的体液，那么届时常东将百口难辩。 当然了，死的仅仅是一名普通人，以常东能量，非常有可能将其压下来。但压下来没关系，只要刘琳萱知道常东姧杀了张亦馨就好。 他要让刘琳萱知道，常东就是个衣冠禽兽！ 236 常东的调查 许戈最近日子很不好过。 这种不好过，并非物质方面，而是源于内心压力。 东哥父母被绑，他好容易表现一次，结果却定位错了目标。 说实话，如果他不好奇劫匪身份，调查东哥父母瞳孔影像，也许这事还能装糊涂过去。 毕竟，那确实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偏偏他手贱的查了瞳孔影像，最后还察觉出目标是个疑冢的事实，这落在东哥心中会是印象？ 说不定就会怪他办事不够仔细。 没办法，他早年上班经历，早就告诉了他，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世界。 东哥若是明事理也就罢了； 若是迁怒于他，他绝对百口难辩，只能自认倒霉。 偏偏他帮东哥做了不少高危事情，离职肯定是离职不了的，但是这般呆着，实在又惶恐得厉害。 唉！ 许戈这一刻，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的”。 功过奖罚，皆出人心啊。 “叮咚……” 特殊的提示音，令正在发呆的许戈浑身一个激灵。 他连忙翻身而起，打开终年不熄的3号屏幕，只见一串代码出现在屏幕上。 他连忙通过一个小工具略一转换，将代码化为了一句话：“去抚原一趟，带上工具。” 这句话之后，留了一个地址。 许戈瞳孔微微放大。 没由来的去抚原干什么？ 许戈脸色阴晴不定起来，但畏惧于东哥威望，他还是一咬牙收拾起来。 当然了，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两件换洗衣物，一台外星人笔记本电脑，即可。 至于工作室内的电脑机器，当然……不能关掉。 他做了很多小玩意都在自检、自我完善，电脑关了，很多东西都会丢失，为此他甚至配备了大型蓄电池，以保证即便突然遭到断电，电脑也能低功率维持48小时。 当然了，为了防止外人误闯，必要的防盗措施还是有的。 譬如摄像头、指纹锁、语音锁、自毁装置等等。 准备完毕，许戈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门，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一路上打车、买票、乘飞机，令不擅交际的许戈，十分难受，倍受煎熬。 还好，兜里有钱，心中不慌。 一路兜兜转转，浪费了三五个小时，他才来到东哥指定位置——一家私人小旅馆。 他从前台那里拿到“朋友寄存”的钥匙，进了房间。 在职业病的强迫下，他检查一圈旅店，确定没有摄像头之后，这才按照提示，在隐蔽角落发现了一台手机。 随后，他将手机连接上电脑，开始破解这台手机，搜刮数据，哪怕是被删掉的数据。 在互联网这个信息大爆炸时代，人们虽然十分健忘，但互联网却是有记忆的。 只要留过痕迹，数十年之后，依旧有可能被挖掘出来。 可以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是互联网最真实写照。 想要销毁数据，最保险的做法，只有进行物理销毁。 言归正传，在许戈自己编写的软件下，这台手机内部数据，被搜刮一空，就这许戈还不满意，在读取相应账号之后，进行深度挖掘。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个小时，在确定再无一丝一毫信息被遗漏之后，许戈这才按抹掉手机被入侵的痕迹，然后办理退房手续。 出了旅店，他随便走到一家二手手机回收点外，将手机悄悄物理破坏掉。 之所以选择这个点破坏，自然是担心被人定位。 若是真被定位，届时，就可以靠着这家店面，误导追踪。 做完这一切，许戈买票返回汉东。 回到汉东时，天色已黑。 他马不停蹄，在临江郊外一座僻静的钓场见到了东哥。 东哥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此时他正端坐在一间凉亭内，提着鱼竿垂钓，身后，乃至不远处洒了几个人，显得格外机警。 “东哥。”许戈微微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弯腰致礼，表示尊敬。 “一切顺利？” “顺利。” “没留尾巴吧？” “没，手机已经物理销毁。” “把最近一个月的视频照片调出来。” “哎！” 许戈连忙把笔记本打开，放在旁边茶几上，调出近期视频照片。 常东扭头看了几眼，在5月份的视频照片中，只有菲诺芙一张自拍照，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让许戈调查的手机，正是魏俊柏的私人手机。 他派人偷的。 因为他怀疑，魏俊柏就是设计害他之人。 也只有他的作案动机最明显，魏俊柏喜欢刘琳萱！ 这件事在海交大不敢说人尽皆知，但也是公开之事，知道的人不少。 所以设计害他合情合理。 而菲诺芙又是一座被海水环绕的旅游岛，本地淡水资源都是从外地运来，电力资源自然十分紧缺，因此监控数量并不多。 水屋那一片几乎没有。 如果张亦馨进了他的房间，再被魏俊柏偷拍下来，那么张亦馨之死，他就有了嫌疑。 哪怕最终没事，也足够恶心人了。 “最近一个月活动轨迹给我调出来。”常东又道。 “是。”许戈连忙敲打键盘，调出相应资料。 这里面有通话记录，有gps定位活动轨迹，有各种网络社交活动，乃至直接间接的社交互动。 数据很多，常东看得很仔细。 许久，他吐了一口气。 数据没有问题。 他的线人也汇报说，魏俊柏丢了手机之后，也并没有表现出慌张姿态，仅仅是恼火的重新购买了一台，甚至连追回手机举动都没有。 这说明，他手机里并没有什么太要命的东西。 难道不是魏俊柏？ 常东心中疑惑起来。 这个魏俊柏就是一名普通大学生，他真的敢因此杀人？ 不，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这小男生一路从学校追到菲诺芙，看起来用情颇深，说实话，干出什么出格事，都不奇怪。 可是没有照片视频这些直接证据，他还怎么诬陷他？ 亦或者说，主谋另有其人？ 常东有些脑壳疼。 他总不能把所有聚会参与者的手机都给偷了吧？ 真要是这么干，绝对会引起注意，招致调查！ 届时，他再怎么谨小慎微，也有可能露出马脚啊！ 艹！ 常东心中怒骂，表情有些难看。 不管怎么说，就算有照片，张亦馨之死也不能指认他什么，但是就怕人心所向啊！ 若是舆论造势，极有可能令他陷入负面丑闻之中。 难不成提前做些准备，雇佣水军？ 可是若真的这么做，万一曝光，岂不是落人口实？ 就在常东心中纠结之时，他的一名助理匆匆赶来，一脸严肃：“老板，舆情监管小组发现对您不利的新闻。” 来了！ 常东暗暗吐了一口气，道：“什么新闻？” 助理连忙将平板电脑递过来。 只见这一条刚刚送上热搜的新闻：模特淹死高端聚会，朋友圈曝光，疑似和常东有关。 看到这条新闻标题的瞬间，常东头皮陡然一麻。 237 精神失常 海商市，海淮中路217号。 在这个销售讲究地段、人流量的时代，如果说还有什么店铺全然不理会这一套的话，那么它多半就是奢侈品牌店。 位于海商市的hermès之家，便是这样的存在。 红砖水泥外墙、铁框露台窗户，完全传承，不，完全就是上世纪遗留的老建筑，令本就历史悠久的顶奢品牌，更添三分韵味。 最难得的是，这栋建筑还是罕见的“h”型双朝向建筑，正好是hermès品牌标志，彩蛋致敬之意满满。 这样的建筑，哪怕是在有着“万国建筑博览群”之城的海商市，亦是十分罕见。 此时刘琳萱就流连在这家格调满满的顶奢品牌店中。 相较于母亲对生活品质的极致追求，作为年轻人的刘琳萱要好多了。 她how得住伦敦唐宁街伊丽莎女王私人裁缝师乔治·布鲁摩纯手工服饰； 亦能驾驭得了名奢品牌的限量收藏款； 偶尔瞧见令人眼前一亮的地摊小作坊出品，也能毫不嫌弃的穿在身上。 用她话来说：只要我喜欢就好！ 今天出来逛街，一来是散散心，二来也是闺蜜央求，实在不好拒绝。 不过，如果魏俊柏没跟来的话，她的心情会更好。 她发现魏俊柏脸皮真的厚得令人有些害怕，她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让母亲跟对方家长说一说。 她都已经挑明了一切，结果这厮，竟然还如此死皮赖脸，简直令人无语到畏惧！ 唯一令她稍微舒服一点的是，这厮没有死缠烂打，看起来更像是助手跟在后面。 在刘琳萱和闺蜜挑选着香水包包之时，魏俊柏就静静的站在后面，看起来谦谦有礼，像极了绅士。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深处闪烁着偏激之火，乖戾之焰。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 他家虽然有钱，但终究只是一名学生，徒手杀了一名无辜女子，还能面不改色，这份镇定，有几人能做到？ 偏偏他就是做到了。 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把常东衣冠禽兽的一面，展现给刘琳萱去看。 那常东就是个渣男！ 跟着他，她不会幸福的。 他多么迫切的想要看到这一幕！ 大概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叮……”他的手机传来软件推送的声音。 该死，新手机他用的很不习惯，很多软件推送都还没来得及关闭，他眼神温柔的看着刘琳萱，心中烦躁要命的想着。 他提醒自己，那就是一条垃圾信息，但内心的好奇却在不停滋生。 他看着刘琳萱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索性掏出手机查看起来。 只是当他刚刚点亮屏幕之时，推送而来的消息，令他瞳孔陡然放大。 他几乎想也没想，便惊呼起来：“萱萱，常东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 正在挑选香水的刘琳萱，一脸愕然的扭过头来，她的同伴更是一脸诧异，眉头微蹙，似乎觉得“常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魏俊柏故作一脸震惊模样：“张亦馨可能是常东姧杀的！” 哐当！ 刘琳萱愕然瞪大眼睛，手中的香水瓶，自由落体坠向地面，哐当一声跌在地板上。 “不可能！”刘琳萱脸色煞白。 “怎么不可能，你看新闻都出来了。”魏俊柏举起手机，故意大声念道：“模特淹死高端聚会，朋友圈曝光，疑似和常东有关。” “我看看！” 刘琳萱冲过来，一把夺过手机，紧张的翻看起来。 魏俊柏看着刘琳萱因为紧张而惨白的面孔，只觉得一股大兴奋充塞内心！ 这几天，他整宿整宿的失眠，是惶恐和后怕在作祟！ 但更多是的迫切想要看到刘琳萱失望乃至绝望的面孔，到时候，他再温润如玉若君子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安慰她，夺走她！ 他如此迫切这一幕的发生，现在他终于看到了。 他努力忍住想要大笑的表情，佯装出一副震惊而悲悯模样，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刘琳萱，他不想错过她每一微秒的表情。 就像在欣赏完全由他自主设计的伟大盛宴！ 他看到她的嘴角微微上弧，那不是笑，她天生如此，天生笑靥，精致令人沉迷，就是这他梦寐以求的薄唇，此时血色尽无。 他看到她黑白分明的双眸在微微转动，那如粉似蝶的睫毛，更是在颤抖。 她现在心中一定很绝望吧！ 她崇拜甚至爱慕的男人，竟然是个心里变态，哈哈哈…… 她吐了一口气，柳眉逐渐竖起，她在愤怒吗？ 魏俊柏心中想着。 “魏俊柏——”刘琳萱的大吼声传来。 “啊？”魏俊柏连忙应答，心中已经准备好了无数个版本话术。 “这个玩笑很好玩吗？啊？” “没事……什么，玩笑？什么玩笑？” 魏俊柏愕然。 “你脑子有病吗？常东什么时候姧杀那谁了，人家说的是，那个张什么临死前发的朋友圈里有常东而已！这个新闻标题，就是在哗众取宠！你自己好好看看！” 说着刘琳萱将手机丢了过来，小脸煞青，酥胸一起一伏，整个人几乎都要气炸了。 魏俊柏一脸愕然的接过手机，翻开新闻。 只见在耸人听闻的新闻标题下方，一张高清照片显露出来： 照片中，张亦馨对着镜头甜笑自拍，在她身后不远处，可以清晰看到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常东。 新闻表示，这赫然是死者张亦馨生前发出的最后一条朋友圈，配图文字写道：我男神！ 随后新闻内容详细报道了张亦馨死亡地点、时间，最后提了一句，那个高端聚会常东也参加了。 诚如刘琳萱所言，这个新闻就是现在互联网标准的“震惊体”、“实锤体”、“重磅消息”、“紧急”等等标题党。 这个新闻报道，显然是在借用“常东”名气，进行吸引眼球式报道。 魏俊柏眼珠子陡然凸出的看着手机屏幕，嘴唇颤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刘琳萱一脸纳闷，眼神中多了一分警惕。 魏俊柏豁然抬起脑袋，状若疯癫：“我亲眼看到张亦馨进了常东的水屋！” “什么？” 魏俊柏一把抓住刘琳萱的肩膀，发疯的吼道：“我亲眼看到的，我亲眼看到的，她走进了常东屋子里，她亲口跟我说的，常东姧杀了她……” 魏俊柏的力气是如此之大，捏得刘琳萱肩膀剧痛。 “滚开……”刘琳萱猛得推开魏俊柏，惊恐的向后躲避。 hermès店员们，也纷纷走了过来，试图劝架！ 屋子里一些其他客户，一脸茫然而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什么亲眼，什么姧杀，听起来就跟拍电视剧似的。 就在这时，刘琳萱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刘琳萱连忙掏出来，是她母亲，她连忙接起，满脸哭丧：“妈，你你快过来，我我……我在爱马仕店里……” “魏俊柏？他他……他就在我旁边……” 刘琳萱听着母亲焦急而迫切的声音，表情越来越骇然，美眸瞪大，手掌甚至抓不住手机，任由它自由落体，重重摔落在地。 她下意识抓过一个包包，满脸惊恐的看向魏俊柏，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你你……不要过来……” 238 自作孽不可活 被推开之后，魏俊柏懵掉了。 他看着周围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模样；看着刘琳萱满脸惊恐的表情，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结果却引来刘琳萱更加惊恐的尖叫。 “不要过来，拦住他，拦住他！”刘琳萱大吼。 hermès的员工们见状，连忙过来阻拦，劝诫起来。 “萱萱，你你……你怎么了？”魏俊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瞳孔骤然放大，意识到了什么。 刘琳萱向另一侧门口退去，一边退，一边神色惊恐，似乞求，似喃喃的说着：“你不要过来……” “萱萱，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琳萱的闺蜜跑过来，满脸焦急的追问起来。 刘琳萱不答，她已经回归了一点理智，她知道她不能说，一旦说出去，只会刺激到魏俊柏。 殊不知，她的姿态，其实已经刺激到了魏俊柏。 她往后退，魏俊柏往前走。 “伯母说了什么？你听我说，你听到的都是假的，你不要信……” 刘琳萱闭嘴不言，此时魏俊柏这话已经很有问题了。 什么叫“听到的都是假的”，你心里没鬼，你解释什么？ “你要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一直那么的喜欢你，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眼？那个常东有什么好的，你知不知道，张亦馨夜里进了他的房间，他还跟很多女明星纠缠不清……” “你喜欢谁不好，你偏偏喜欢他？” “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真的，我已经收购了一家投资公司，我也做投资，相信我，我肯定能做得比他还要好，真的……” 魏俊柏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股脑的将他心中的想法倾泻而出，试图挽回女神的回心转意。 怎料，刘琳萱的表情却越发惊恐。 那对他畏之如虎的表情，令魏俊柏慢慢闭上了嘴巴。 他苦苦哀求的表情逐渐收敛起来，慢慢换上了一副狰狞恶毒之色。 “我明白了，你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臭婊子——我杀了你！” 魏俊柏骂出内心深处最怨毒的恶意之后，发疯的扑了过去。 刘琳萱下意识尖叫。 就在这时，她背后不远处的玻璃门突兀被推开，几名民警冲了进来，他们一眼锁定了魏俊柏，随即一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 刘琳萱见到这一幕，双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 她的闺蜜连忙扶住她，一脸震惊而错愕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琳萱畏惧的看着被按倒在地，发疯挣扎的魏俊柏，声音中带着无尽后怕：“他好像……杀人了。” …… …… 同一时间。 常东看着挂羊头卖狗肉的新闻，心中既松了一口气，又生出浓浓的愤怒。 愤怒于被构陷，愤怒于媒体报道！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接起电话，还藏着几分愤怒的表情，随着电话那端的叙述，越来越愕然！ 许久，常东挂断电话，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放下手机，站了起来，在凉亭内转悠起来，只觉得一股特别古怪的念头，充塞内心。 张亦馨之死终于水落石出了！ 不，应该说，终于确定跟他无关了。 马代方面在张亦馨指甲里发现了一些皮肤碎屑，经过dna对比，确定其主人赫然是——魏俊柏！ 就在刚刚，魏俊柏在一家奢侈品店，袭击刘琳萱，满嘴胡言乱语，疑似精神失常。 “呼……” 常东深深吐了一口气。 地下教父阿尔·卡彭死前曾留下三句忠告，按时交税、戴套、重机枪比冲锋枪好使。 之所以留下这三句忠告，乃是因为卡彭是用重机枪打下江山，却因漏税罪名被抓进监狱，最终死于梅毒。 不得不承认，他这三句忠告相当有道理！ 如果常东没猜错的话，魏俊柏八成是哄骗张亦馨进他房间，留下证据，最终再将她杀死，抹黑于他。 可惜魏俊柏不知道的是，自从“小舅子”倪继飞戳了他的套套之后，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随身携带这玩意儿。 所以张亦馨体内根本不可能有证据，常东用过之后，随手就冲进了马桶中。 他可是听说过，有些为了母凭子贵，甚至不惜人工受孕。 甚至还有一个更夸张的新闻，保姆偷了雇主用过的套套，人工受孕，等到生下孩子之后，再索要抚养金的案例。 所以已经吃一堑的常东，怎么可能不会留心？ 倒是魏俊柏亲自入局，考虑不周，淹死张亦馨之时，死者挣扎抓挠之下，反倒留下了证据。 这下好了，无解死局，瞬间落到了他的头上。 这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还站在一旁，满脸忐忑的许戈，心情大好地冲他招了招手道：“做的不错。” 许戈愕然，满脸诧异的看向常东。 常东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樱花有武道精神，西方有绅士精神，知道我诸夏有什么精神吗？” 许戈摇头。 常东语重心长道：“士的精神！”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上次我父母那事虽然功亏一篑，但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有心里压力，你能想到瞳孔成像，甚至察觉出定位是假的，非常不错，很了不起！” 许戈闻言激动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东哥…这这是我应该的。” “是啊，是应该的，但是就是这应该的，现在多少人都忘记了？一个个吃里扒外的还少了？” 许戈浑身一震，他不知道常东这话在暗指谁。 “我成了一家安保公司你知道吧？” “知道。” “我想让你担任网络安全这块主管，当然，我知道你不喜欢做这些烦琐事了，所以只是让你挂个名，做个白帽。” 所谓白帽，其实就是黑客的衍生词之一。 简而言之，它就是黑客（黑帽）的对立者。 这些人不搞破坏，但依旧研究破解之道。他们的生存土壤甚至比黑帽还要肥沃。 因为网络安全越来越受到重视！ 为了挖掘漏洞、查漏补缺，各大科技巨头自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他们甚至会专门雇佣“白帽”攻击自己的软件、服务器，寻找漏洞，加以修补。 每找到一个漏洞，都有重金酬谢。 一些科技大牛，甚至会联手组织白帽挖洞大赛，物尽其用，网络人才！ “以后有这方面需要，可以拿咱们自家网站实验，当然，实验前，要告诉我一声。”常东笑道。 许戈老脸涨红，消瘦的身体微微颤抖：“是，谢谢东哥栽培。” “客气了，跑了一天，累了吧？去休息吧，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 “哎！” 许戈满心激动的离开了，刚刚走出钓场，他掏出手机准备打车的时候，不想，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 是银行到账信息。 那刚刚到账的一连串零，令他精神一震眩晕。 伴随着这条短信的，还有东哥发来的消息：“给你的奖励，买点好吃的，你太瘦了。” 许戈看着东哥的短信，眼睛忽然有些模糊。 239 家宴 蹭了常东名气的菲诺芙溺毙案，上了热搜不到一天就撤了下来。 撤下来的原因，乃是多方发力的缘故。 首先，新闻标题蹭了常东名气，如果不点开新闻，仅仅看标题，对常东个人声誉影响极其恶劣，因此常东的公关团队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自媒体？ 其次，该报道对这场聚会的主办方影响也十分恶劣，因此主办发也随同发力。 最后，便是魏俊柏魏家了。 这件事如果闹大，常东、主办方撑死损失一些声誉，但是魏俊柏可就岌岌可危了。 是的，即便是张亦馨指甲里发现了魏俊柏的皮肤组织，也无法定罪魏俊柏。 据说，魏俊柏方面辩称，两人之前曾有过肢体接触，因此留下皮肤组织十分合情合理。 另外，魏俊柏现在精神出现了问题，不适合接受调查，所以拒绝配合调查。 因此案件极有可能无限期拖延下去。 “我听说，魏家已经在施加影响，打算将这起案件定性为溺毙，同时也在接触死者家属，听说算上保险，前前后后能有八百万赔偿，死者家属经济条件一般，家里还有一位未成家的弟弟，我看这件事八成会不了了之。” 袁橘露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的叙说着。 她的闺女遭到魏俊柏袭击，虽说人没事，但心理创伤不小，现在甚至已经办理病假，回家养伤。 因此袁橘露对魏俊柏能有好印象才怪！ 此时袁橘露赫然坐在常东燕京蓝海别墅的餐厅里。 围坐在大美木豆大板餐桌旁的还有赵富贵，以及蓝海别墅的主人常东。 这次聚会，是常东发起的。 他说想谈个生意。 赵富贵、袁橘露自然不好拂他面子，哪怕推掉行程，也赶来赴宴。 当然了，他们更好奇常东所言的生意是什么？ “你打算就这么算了？”常东问道。 袁橘露捏着一粒车厘子送进嘴里，面露无奈：“魏生亲自过来给儿子赔礼道歉，还送了三百万重礼，萱萱毕竟也就遭了点惊吓，不算了，难不成叫人也把他儿子打一顿不成？” 赵富贵笑眯眯的坐在一般，正慢条斯理的切着神户牛排，显得不急不躁。 这块牛排是常东名下晨曦网络海外负责人狄周出差樱花，特意趁鲜买下，空运送来的。 当然了，随同这些的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樱花特产，属于礼轻情意重的典范。 赶巧昨儿才道，今儿就被常东拿出来招待贵客了。 常东点了点头：“最近，我才听说魏俊柏在追求萱萱，似乎持续有两年了，有这回事？” “有这回事。怎么，吃醋了？”袁橘露咯咯轻笑，看起来就像是邻家小姑娘。 谁也不会想到，她跟旁边正在切牛排的赵富贵是同一代人。 维持青春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人知道，袁橘露每年仅仅在健康支出上的金钱就是一笔庞大开支。 她每年要做四次异体换血、注射两次四百万一针的胚胎干细胞、日常服用β-烟酰胺单核苷酸。 这一系列前前后后花费至少三千万。 这个钱并不高昂！ 在这个圈子里，为了延年益寿，手段是五花八门，花费更是没有上限。 袁橘露因为是女人，较早觉醒“青春”意识，提前开始维护健康，因此花费并不算高，很多到了后期才注意到这方面的大佬，花费突破天际！ “我想做空魏氏集团。”常东平静道。 话落，咯咯轻笑的袁橘露表情陡然凝固起来。 赵富贵切牛排的动作亦随之停下。 袁橘露目露一丝精芒：“魏生可是水梁首富，枝繁叶茂，根深蒂固，土地、物业、厂房、牧场等固定资产权重极高，所以他魏氏集团负债率虽高，但也不是轻易就能做空的。” 常东点了点头，袁橘露所言不假。 他查过魏氏集团，业务虽然驳杂，但主要业务是做液态奶，在乳业市场赫然占据一席之地。 产品包括生鲜牛奶、婴儿奶粉、奶制品、软饮等等。 销售网络十分发达，变现能力在行内堪称优质，股票评级“买入”。 “但他步子迈得太快了。” 常东目露精芒：“他的固定资产权重确实极高，50万亩苜蓿草及辅助饲料种植基地、40万吨奶牛专用精饲料加工厂、62座规模化自动牧场，还有4座现代化乳制品加工生产基地。” “很庞大的一笔资产！” 常东张开双臂，用肢体语言衬托这些数字背后代表的财富。 “但是你们知道吗？这些固定资产几乎都已经做了抵押，魏氏集团上市公司体系负债高达90亿，非上市公司体系甚至更高，至少两倍。” 常东将他的调查结果说出。 企业为了扩张，将资产抵押套现，这在圈子里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 常东也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否则他除了电影、一键wifi等极少数项目在变现造血，怎么可能跟得上的他的投资速度？ 临江、汉东那些项目，哪个不是吞金兽？ 大家的区别在于，负债率多少罢了。 有人刀尖上跳舞，债务比净资产还庞大，当之无愧的负翁！ 有人低负债运转，企业规模不大，人不风光，但胜在活得踏实，有安全感。 常东就属于前者，他一直在刀尖上跳舞。 “即便如此，也很难做空，魏氏乳制品在市场名气很显，占有率颇高，他缺钱的话，会有大把人挥舞着支票送上门。”赵富贵沉声道。 “据我所知，他重金入局房地产，即便遭到做空，也能卖房保命。”袁橘露补充道。 现在房价如日中天，魏氏集团入局房地产，合情合理，如果遭遇债务危机，还真有可能靠着房产翻身。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从旁边抽过一块平板电脑，打开图片，转了个方向，摆在赵富贵、袁橘露面前。 “这是魏氏集团牧场的空中俯视图，很多厂房屋顶都已经破损，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赵富贵憨厚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袁橘露好看眉梢挑了起来。 常东继续道：“乳业市场本身就是一个投入大，回报慢的产业，在下游建厂、开辟牧场需要大量资金，但上游市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逐渐回血。” “魏氏集团为此不惜高杠杆运转，维持市场扩张！这个决策并没错，魏氏品牌在那摆着，即便是遭遇做空，最多股价大跌，伤不到元气。” “但是他败就败在三心二意，眼看房地产大热，便把资金投入房地产中！我敢保证，他对外宣称的牧场、加工厂数据绝对存在水分，这些厂方就是证据。” 袁橘露抬起精致面庞，道：“然后呢，这又能说明什么？有房地产在，我们还是很难做空。” 常东笑了：“所以这是我找赵哥的根本原因。” 240 食品厂竣工 袁橘露一脸讶异的看向赵富贵，美眸流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赵富贵放下刀叉，一脸愕然：“找我？我能做什么？” 常东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炒房。” 赵富贵和袁橘露面面相觑，一道流光自他们脑海中划过。 他们不是笨蛋，常东吐出这关键词的刹那间，立即就明白了一切。 常东计划，其实并不难猜。 说白了，就是抬高魏氏集团房产之后，再进行做空。 届时，面对虚高的房市价格，魏氏集团想要卖房子保命，都不一定能卖得出去，做空之局，自然也就成了。 除非贱价出售，但若真是贱价，赵富贵自然可以趁机接手。 另外，若真是贱价抛售，卖房钱可就不一定补得住债务窟窿，最多延缓死亡时间罢了。 “若是魏氏趁房价大涨之时抛售房产怎么办？”赵富贵问道。 常东吐了一口气：“还能怎么办？做空计划失败，偃旗息鼓，再等良机。” 赵富贵点了点头。 一时间，餐厅落针可闻，一片安静。 赵富贵和袁橘露都在沉思这件事的可行性。 半晌，袁橘露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常东一一作答。 这事他早有思考，自然准备齐全。 “我参与，不过，计划得更改一下，按照你的计划，我们有很大的暴露风险。”袁橘露听完常东的回答，略一沉吟，点头同意。 “常老弟难得请客吃饭，这饭总不能吃一半便走。”赵富贵说话很含蓄，这也是答应了。 常东露出了一抹微笑。 虽然他有很大把握说服这两位，但未成功之前，终究有些忐忑。 现在尘埃落定，心中难免振奋。 有了这两位强力盟友加入，他做空魏氏集团的把握将会更大！ 这顿饭一行三人吃了很长时间。 或者说，晚饭结束后，他们又去了常东书房，密谋到了半夜。 直到凌晨一点钟，赵富贵、袁橘露才精神抖擞的离开了。 常东亲自送他们二位出门，看着两辆豪车几乎同时离开，心中感慨不已。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赵富贵这老阴逼，看着和和气气，定制的计划一个比一个狠辣。 袁橘露看着巧笑嫣然，查漏补缺起来，不得不令人叹一声最毒妇人心。 有这两人，常东觉得这事妥了！ 想到这，常东转身，准备回屋。 心中下意识琢磨起分配到他头上的任务，该找谁去做时，不曾想，别墅门前左右柏油路上，忽然传来两道刺眼的灯光。 赫然是两辆轿车，相向驶来。 常东正诧异这会是谁时，只见这两辆车，交错驶过，似乎都是路过。 只是刚刚交错驶过，这两辆车子，便同时停了下来。 赵富贵和袁橘露几乎同时推开车门，下车。 当他们下意识环顾四周，看到对方之时，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我东西落这了！”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话落，两人懵逼了。 站在门口的常东更懵逼了。 “你们这是？” 赵富贵扭头就想钻进车里离开，但他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 他看向袁橘露笑道：“女士优先。” 袁橘露摆手：“别，还是你先说，我怕被卖了。” 常东心中咯噔一下。 卧槽，别计划还没开始，就因为这莫名其妙之事，生出嫌隙，毁了吧？ “哎哎哎，二位有什么事直接说，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常东连忙上前打圆场。 赵富贵看了看袁橘露，想了想道：“算了，我先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问一句，南宫湘那边……要不要我帮你辞了？” “蛤？”常东愕然。 袁橘露捂嘴笑了：“巧了，我来也是说这事。我也就问一句话，你要是喜欢我家萱萱，不用不好意思，魏氏这头猎物，我权当彩礼送给你，等成婚了，再送你一份嫁妆。” 啪！ 常东双手一把捂住面孔，内心宛若有一万只草泥马践踏而过。 感情……他们以为他针对魏家，是吃醋报复去了？ 这尼玛让他怎么回答？ “这个这个……不瞒二位，我现在暂时……还没有婚配想法，毕竟事业为重，事业为重。”常东打起了太极。 袁橘露满脸含笑的瞥一眼赵富贵，拍了拍常东肩膀道：“我懂，那个，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说着欢天喜地的乘车离去，大概是觉得常东那话是在照顾赵富贵的面子。 赵富贵看着袁橘露离去模样，目露探寻：“现在就咱俩，你跟我说实话，你心里到底咋想的？” 常东咂咂嘴：“确实是……事业为重。” 赵富贵仔细品着这句话，半晌特爷们而不符合他年龄的锤了常东胸口一下，道：“南宫湘那边我就先不辞了，你注意点，别玩火！” 说完，也施施然转身离去。 常东在别墅门前杵了半天，终于确定两人是真走了，苦笑之余，表情也逐渐冰冷凝重起来。 魏俊柏？呵，敢嫁祸老子，老子让你家破人亡！ …… …… 5月20日，晨曦食品一期厂房正式竣工！ 常东百忙之中，回到临江参加竣工仪式。 位于临江新开发区的晨曦食品厂，占地面积极大，总占地面积达23亩，建筑面积1万2千平米。 竣工当天，厂房外彩旗招展，人流如织。 可以说，临江几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马路外更是聚满了附近村民，现场热闹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个食品加工厂真如常东所言，那么未来这里必然会发展成为临江经济重镇！ 届时，不知多少人得仰仗常东鼻息生活。 此时刷一分熟脸，未来自然多一分情面。 在人群中，常东一身笔挺西装，笑容满面，其之年轻，令他格格不入，但也备受瞩目。 这一天，对于临江来说，注定是非凡一天。 对于临江高层来说，他们倾尽一切资源拉拢而来的常东，能不能给临江带来发展，将从今日开始接受市场的考验。 对于临江商人来说，常东是否能够崛起，亦和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 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转型，向食品附加值产业转型，押注常东。 对于新工业区附近的村民乃至临江人来说，晨曦食品厂能否崛起，亦意味着他们是否可以不再背井离乡。 一时间，这座看起来不起眼的食品加工厂，俨然吸引整个临江注意力。 但这一切情绪，都不如当事人靳磊来得强烈。 靳磊，正是常东重金挖来的销售团队总经理。 241 为了家乡 5月21日，晨曦食品召开开业大会。 作为销售经理的靳磊，参与大会并站在了最前面。 作为初创企业，晨曦食品员工数量和偌大厂房极不匹配，算上门卫，一共才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站在晨曦食品广场上，不仅没有一点气势，反而衬托被晨曦食品厂房衬托得格外渺小而冷清 不过，当常东出现的时候，气氛立马上来了。 “啪啪啪啪啪！” 一百多人拼命鼓掌，看向常东的眼神，充满了狂热。 临江的疯狂造势，早已把常东打造成了临江一哥，救世主一般的存在，声望可谓如日中天！ 再加上常东耀眼的投资履历，那沉甸甸的分量，任谁也不会对他产生怀疑！ 所有人都认为，常东一定能带他们发家致富。 广场上，还留着昨天插下的彩旗，在日渐温暖的春风下，飒飒作响！ 常东满脸严肃的走到人群前面的台阶之上，在他身后耸立着一座十余米高的石碑，石碑从修建的时候，就被幕布围住。 现在即便是建成了，依旧蒙着一层红布。 昨天竣工礼上，很多人追问这块红布之后是什么？ 常东笑而不语，愣是不给面子的，没有揭开红布。 大家对红布之后是什么，可谓是好奇得紧。 在红布飒飒声中，常东伸出双臂虚压一下，人的名，树的影，掌声伴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停止了下来。 一双双眼睛盯着他，在发亮！ 那是看到偶像的目光！ 也是看到传奇的目光！ 常东张口道：“外界对我多有赞誉，因为我捐了二十多亿，因为我捏着数百亿财富，但是我想告诉你们，这一切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此言一出，场中传来一阵骚动。 常东这话犹如一盆冷水，令所有人的热情，熄灭了三分。 “你们要明白一个事实，我是一名投资人，我很少亲自下场，我寥寥数次下场，也几乎全是互联网产业，互联网产业跟实体产业，尤其是食品厂，天差地别，两者几乎没有任何共通之处！” “我不想拿什么互联网+之类的概念来忽悠你们，我只想告诉你一件十分残酷的事实，我不会做实体生意！我在学习，努力学习，但我绝对没有那些沙场老手厉害，所以你们对我不要盲目自信。” “另外，我是一名商人，如果厂子不赚钱，我不会持续往里面砸钱，我会毫不犹豫的把厂子卖掉！” “所以不要高兴得太早，我是有钱，但那些钱跟你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晨曦食品的员工们愣住了。 大家下意识对视一眼，不知道常东到底想要说什么。 常东继续道：“我研究过很多实体产业，我发现做的成功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管理严苛，制度完善，以及……老板让利。” “我常东别的不敢保证，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我很大方！你们去问问，晨曦网络，我让出了多少股权？我拿出60%的股权，设置成了期权池，也就是说，公司赚一百块，六十块发给员工。” “我一直坚持一个道理，有钱大家一起赚！” “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晨曦的福利待遇很高，随着年限增加，你们的工资只会越来越高，这是一个可以养老的公司，只要你们严于律己！” “但你们工资高了，公司运营成本也就高了，公司想要活下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生产最好的货，然后把货卖出去，越多越好。” “公司是我的，也是大家的！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晨曦食品从建立的这一天起，便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倒闭！” “你们进厂房的邋遢形象；生产车间发现的一颗老鼠屎；采购人员的以次充好；销售人员的高傲偏见，都会令工厂倒闭！” 说到这，常东转身，一把抓住身后石碑红布解绳，猛地一扯。 霎时，红布迎着春风，哗啦啦飘零而下。 常东不给刘文泽面子，也没解开的秘密，在这一刻赫然暴露在白日之下！ 这是一座足足有五层楼高的巨大石碑，石碑上赫然写着：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很通俗易懂的一句话，几乎不需要任何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句话，更明白了这句话背后最严肃的警告！ 常东亦没有任何解释，他吼道：“我希望，不，我要求大家，从今天开始，进了工厂，所有人严于律己！讲卫生讲文明，指甲修剪干净，帽子戴好，衣服不准有一点污垢。” “销售人员给我全部撒出去，外面才是你们的家，你们给我挨家挨户的敲门推销，撵出来再进去，脸皮算什么，到手的银子才是真实的！多想想你们背后的家人。” 常东掏出手机，继续道：“昨天，我已经在网上打出广告，截止我上台讲话前，我们已经收到了一千三百二十单，虽然每个单量并不大，但这意味着我们的产品没有问题！” “现在就看你们能不能准时生产出产品，完成交接，告诉我，你们能不能？” “能——” 现场传来整齐划一的大吼，所有人脸色涨红，情绪激昂！ “非常好，散会！” 人群随即散去，常东虽然说了很多难听话，让很多人多了几分紧迫感和危机感，但是常东最后轻描淡写报出的那一串数字，却依旧令所有人振奋起来。 他们觉得，晨曦食品必然辉煌！ …… 散会后，常东留下了靳磊。 在偌大的广场上，单独两人，这令靳磊紧张万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独处，虽然靳磊是常东挖来的，但实际上是常东通过猎头公司挖来的。 “我看过你的履历，很不错，很能吃苦，我听说，你最高峰的时候，一个月能跑坏了五双运动鞋，是不是真的？” 靳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太夸张了，实际上，那本来就是些便宜鞋，质量就不太好，好鞋我也舍不得穿。” 常东一怔，随即哈哈一笑：“你倒是实诚！现在新媒体崛起，很多人都说，想要做好推广，新媒体必不可少，但我觉得，新媒体固然很重要，你们线下人员更重要。” “毕竟广告打得再好，也不如你们带一包速食包，送到人家面前，亲眼瞧一瞧真实！” 靳磊点头。 “我交给你的任务很简单，第一阶段把几个一线大城市给我啃下来，一条街一条街的趟，一个巷子一个巷子的跑，跑坏多少双鞋，我不会补给你……” 靳磊一愣，就听常东道：“因为提成不会让你们后悔！” 想着东哥在合同中白纸黑字写下的提成，靳磊神情振奋，拍胸脯道：“东哥你放心，跑断这两条腿，我也会把几个一线城市趟下来！” 常东点了点头：“我拭目以待，去吧！” “哎！”靳磊郑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常东看着靳磊离去背影，表情微微吐了一口气。 这次大会不是作秀，有些话确实是真心话。 做实体，他心虚得很。 哪怕知道这是风口，哪怕背后有充足资金支撑，但是他还是心虚。 他对临江许诺的大饼太大了。 这不是养活一个厂子问题，而是要竖立起行业标杆，带动偌大的临江走向全国的问题。 这担子太重，也太沉！ 要知道，在他厂子成立的当天： 对面商铺就有几家快递公司设立了站点； 早上门前就冒出了几家小吃摊； 东边两百米外成立了一家小型饺子厂； 西边冒出一家小型吹塑厂。 这是什么？ 这就是产业链！ 这就是间接就业！ 他常东名气太大了，太多人看好他，于是他们提前抢占先机，想要搭他的顺风车。 换言之，此时的他，俨然成了火车头。 后面拖拽着无数企业、作坊、家庭、个人！ 所以他不能输。 为了家乡！ 242 圈子 江湖就是圈子！ 阶层也好，地位也罢，其实都是一个个圈子的外在表现。 即便是在富人中，也划分出了无数个小圈子。 有人偏居一隅，天高皇帝远，逍遥自在； 有人辗转国际舞台，享受万众瞩目； 还有人隐身幕后，深谙低调为王。 如果问在这个圈子里，哪个圈子最厉害？ 圈子里人多半会满脸复杂的吐出“北山，南湖，港地主”的七字真言。 其中北山创建时间较早，南湖较晚，港地主最神秘、历史也最悠久。 6月1日，儿童节。 在小孩子们欢呼雀跃之时，北山会组织了一次郊游，一群五七十岁的大佬们，或精神抖索，或颤颤巍巍，汇聚于吕绍温泉山庄。 这次聚会，名义上是一次郊游，实际上是北山会年中小聚。 用初代会长的话来说就是：“多走动走动才有感情，一年到头见不到面，这会办得有个啥意思？” 好嘛，这句话之后，北山固定每年必须小聚两次，时间大概在年中年末，不固定，根据各位成员时间表协商一下。 反正成员也不多。 这天，阳光正好，不冷不热。 吕绍温泉半山腰的高尔夫球场上，北山成员齐聚一堂，仔细数数大概有二十来人。 再定睛一看，嚯，不少都是耳熟能详的一方大佬，这要是一锅端了，怕是诸夏经济都得遭到大地震。 这一帮大佬聚在一起，或三三两两打着高尔夫球，或懒散围坐一桌晒太阳，互相交流着信息。 东家手里有块地皮，闲置快半年了，西家正好决定建总部。 最近房地产走俏，南家有意试探一二，北家行中老手正差资金，双方一拍即合。 会长殷怀书笑吟吟的看着眼前一幕，老怀大慰。 从上任会长手里接过北山会，这让他一直压力很大。 对他而言，北山会是一笔资源，更是一笔千钧重责，如果北山会从他手里走向没落，他怕会无颜入地府。 想到这，北山会一件大事从他心头冒出，他扭头看向会里几位元老，道：“老赵今年推荐了晨曦常东，你们觉得怎么样？” 北山会吸纳会员条件极为严苛，每年雷打不动有且只有一个名额。 所以这一个名额，堪称万金难买。 不知多少知名企业家，发疯的想要挤进来。 因为一旦挤进来，这意味着踏入一个顶级圈子，拥有的将是这一整个圈子的人情资源。 在诸夏这个国度，人情世故大于一切！ 有些事，对你来说难若登天，对别人来说，也许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 偏偏就是这一个电话的事儿，你花再多钱都很难办到。 需求即市场，于是掮客诞生。 但到了一定层次，这种掮客本身就成了一种资源，你想花钱也搭不上线。 圈子里的力量有多可怕，谁见识过谁知道。 除了人情资源，北山会这个团体就值得加入！ 当年三麓事件差点摧毁诸夏乳业，蒙乳集团遭到牵连，差点一命呜呼，要不是北山会成员，你一亿我两亿的伸手援助，哪里还有现在的蒙老大？ 早随三麓成了历史代名词！ 这就是北山会的力量！ 人抬人，人捧人，人帮人！ 这也是无数企业家想要挤进来的根本原因。 进来不敢说未来妥了，但至少能让你抗风险能力大大增加。 “常东？我知道这年轻人，端是了得，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我和他公司有过合作，广告资源相当雄厚，效果也好，若是能进来，自然是一件好事。” “哈哈哈，你啊就别指望他能给你优惠了，我听说，这小子腹黑得很，最喜欢签对赌协议，跟他签合同的，没一个赢得过他。”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跟他喝两杯。” “得，你这身子，喝白开水还差不多，跟他小年轻喝酒，借你两个肝也不够。” 提起常东，一伙人话题陡然多了起来，气氛顿时热闹了三分。 搞得不少私下聊生意的大佬们纷纷侧头，聚了过来。 一听说，老赵推荐了常东，一个个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我听说，老刘好像推荐了富业集团的鲍联合吧？” 有人岔开了话题，似做提醒。 “最近政策去库存，鲍联合黑色金属受影响不小吧？” “影响肯定是有的，不过，他家大业大，听说最近在罗斯国签了一个大单子，势头很猛。” “老鲍我认识，一起喝过酒，办事大气。” 一群人议论起来。 除了常东、鲍联合，又提到了几个名字，几乎个个都是各行各业坐在金字塔尖的大佬。 仔细听去，就能看出来，这群人各个老油条的很。 无论提到谁，都是只提好的，不说坏的。 哪怕是略有提及，也是一副嬉笑怒骂的样子。 大家都谨慎得很。 北山会挑会员，可不仅看财富指标，还包括社会地位，圈子资源，乃至个人魅力。 所以这些人，谁都有可能进来。 大家自然不会傻乎乎的评头论足。 说难听点，北山会一些会员，说不定还不如这些人呢！ 没办法，社会一直变化，各行各业也在变化，当年的大佬，现在也有迟暮的可能。 “听大家这一说，这人还真不好选啊！”殷怀书笑道。 众人笑而不语。 殷怀书扭头看向一直不爱说话的赵富贵道：“老赵这人啥都好，就是太闷，这次难得主动，大家得听听他的想法。” “对对对！” “是这个理！” 众人纷纷点头，表情若有所思，心中惊涛骇浪。 会长让赵富贵发表意见，这心里说明怕是偏向了常东啊！ 这年轻人何德何能，入得了会长法眼？ 要知道，殷怀书看着低调，实际上，无论是掌握的财富，人脉关系，还是辈分资历，在行里都是顶尖存在。 近几年，不停轮坐首富之位的存在，看到殷怀书都得客气的唤一声：老大哥！ 这样的牛人，怎么瞧得上常东？ 常东财富看着挺惊人，但对于圈内顶尖大佬来说，大多数都是虚的，不值得一提。 赵富贵看着众人一脸好奇模样，他端起农民式憨笑道：“我能有啥想法，就寻思着，守着这么一位亲戚，总不好举荐外人是吧？” 众人笑，这话有深意啊。 亲戚？啥亲戚，你赵家的，还是冯家的？ “常老弟吧，虽然年轻冲动了些，但是本事是有的，这点我就不说了，不然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推荐他就一点，人不错。” “怎么说呢，我一次见他，是救同学，搭的我飞机，这事闹得挺大，估计你们也都知道。那时候，我就觉得人不错，尤其是对自己人！” “不过，常老弟有一点不好，心气高。陶鹏挖他，许他两三成干股，不要，欠一屁股债，还倔得跟牛似的。” “所以我觉得，要吸纳，最好现在就吸纳，若是再等个两三年，我怕到时候就被南湖给请走了，说不定还有那帮地主呢！” “地主？”有人错愕。 “他跟袁橘露走得挺近的，听说刘家有意把刘琳萱那丫头嫁给他。”赵富贵透露了一个颇为惊人消息。 要知道，袁橘露赫然是港地主的成员！ 众人闻言表情顿时惊疑不定起来。 这小子真的有那么厉害？ 243 声泪俱下 常东厉不厉害，在不同标准、不同人眼中的定义自然是不一样的。 在临江人眼中，常东就很厉害！ 晨曦食品正式开厂之后，常东就没离开临江，他打算将临江的工作集中处理一下。 五月下旬他几乎一直坐镇晨曦食品，检查厂房，规范工厂卫生，通过一言一行，将最严苛的管理制度播种下去。 直到六月初，一切迈上正规，订单量也与日俱增之后，他才抽身离开，将精力扑在晨曦实业投资的“洛湖商业圈”。 当然了，在外人眼中，这叫“第二市中心”。 原来，自从他在临江市中心的地皮挖到古墓之后，他的地皮便置换到了这里。 因为地皮廉价，所以置换之后的面积翻了七八倍。 面对面积如此庞大地皮，常东没有捂在手里等待升值，而是全面开发。 开发的第一步，常东将洛湖东边沿岸十余公里，进行了公园化改造，种树的种树，铺草皮的铺草皮。 在靠近商圈的三公里内，挖空湖边粗糙泥沙，填上不远万里运来的细若白面的天然海细沙，在湖里建造隔离带，人造沙滩。 这一切的一切，目的正是要把洛湖打造成一座“内陆海”。 围绕着海滩的，万丈高楼拔地而起。 这里面有精心规划的富人区，有兼顾性价比的高层住宅，有商业办公大楼，还有一座大型室内购物广场。 除此以外，还有幼儿园、小学、初中、医院等配套设施也在同步建设。 如此也难怪有人在惊呼，常东在造“第二个市中心”。 面对常东的疯狂举动，说实话，争议一直存在。 有人看好，有人不看好。 毕竟重新造城，谈何容易？ 建筑好造，人口难驻，尤其是初期，附近没有产业，没有工作，谁愿意把房子买在这里？谁又愿意住过来？ 但是当投资人是常东之时，不少人又摇摆不定起来。 常东的名气毕竟在那摆着，多少不可能在他手中化为了可能？ 因此这洛湖商圈，说不定真有可能发展壮大起来。 因此不少手里有点闲钱的人，开始寻思着，如果房价不高的话，或许可以买一套，权当投资。 总而言之，那边房子还在造，这边确实已经有人已经开始预购起来。 虽然数量不多，但终究是一个好现象。 这天下午，常东再次出现在工地，这已经是他连续三天出现在这里了。 之前这里一直交给专业团队，虽然进度时时汇报，常东也从汉东调人过来监管，但他这个大老板，一直不出面终究不是个道理。 这次难得回来，正好集中时间，好好考察。 此时洛湖东边，已经完全成了噪音的海洋，尘霾的天堂。 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到处都是机器噪音。 常东带着白色安全帽，在人群的簇拥下，用脚步丈量工地，行走在热闹在热火朝天中。 每当他停下脚步，身边众人便是一阵紧张。 当他视线在某个地方停留超过三秒钟，立马就会有人在他耳边解释着什么。 某一刻，常东私人手机突然响起。 常东掏出来一看，道：“我接个电话。” 说着，他向不远处的僻静处走去，识趣的连忙停下脚步，不识趣的还想跟上去，结果立即被识趣的拉了回来。 只有两名戴着墨镜的西装男子跟了过去，在三十米开外站住脚步，警惕周围的一切。 他们正是常东的保镖。 这一幕，看得众人思绪万千。 有人羡慕常东的排场； 有人想起常东去年遭打的事情； 还有人趁机琢磨着怎么引导常东，视察工地。 相较于这些人的老老实实，不远处，藏在绿色安全网之内，宛若蜘蛛人一般的工人们，则对下面指指点点。 “看到没，那个就是常龙王，听说年纪跟俺儿子一般大，身价数百亿。” “真牛逼啊！” “你们没瞧见周扒皮在他面前那狗样，弯着腰，牙咧着，跟他娘的孙子似的。” “废话，那是常龙王，能不跟孙子一样？” “我听说，常龙王造的那个食品加工厂开厂了？咋样？俺想给俺媳妇介绍进去，她现在那电子厂污染太大了。” “我也听说开厂了，还招人不？” 一群人正议论着，冷不丁里面传来一句话；“招人，我儿子不是出来实习嘛，巧了，进去了，听说现在一直在招人，福利好得很。” “真的？哎，具体咋回事，工资能拿这个数不？” 外面的蜘蛛人兴奋起来，有人伸头比划起手指问了起来。 一时间，这个小小的高空，热闹开了，不少人内心振奋不已，寻思着，回家就让亲朋好友去试试。 …… 高空中的工人们振奋不已，正在接电话的常东，亦颇为振奋。 “这事成了，殷会长亲自点头了，不出意外，这两天就会给你发出正式邀请。”电话中，赵富贵很是兴奋。 “是吗？谢谢赵哥，谢谢赵哥。”常东喜笑颜开，连连感谢。 北山会，常东前世就听说过。 主要是这个富豪俱乐部的名气太响了，加入其中的会员，哪个不是一方大佬？ 因此北山会就是想隐藏，也隐藏不了。 最重要的是，一个富人联盟俱乐部也没必要隐藏，真要是鬼鬼祟祟的隐藏起来，指不定哪天就被查了。 总而言之，能入这北山会，对常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因为这是一个强强联手的俱乐部！ “都是一家人客气啥？行了，你忙吧，我挂了。” 赵富贵报喜之后，便挂了电话，不仅显得干脆果断，更是毫不居功，令人十分舒坦。 常东满脸喜色的挂了电话，走回人群中。 大家看着一个电话之后，满脸兴奋的常东，一个个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大老板心情好，肯定是一件好事？ 事实上，常东心情好，接下来的视察也确实顺利很多。 这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下午四点钟，常东结束视察，离开工地，他拒绝承建商吃饭邀请，打算乘车离开，回家吃饭。 不曾想，他刚刚走出工地，不远处，忽然有两人冲了过来。 这突兀一幕，令众人皆是一怔，几乎没人反应过来。 好在，常东保镖反应了过来，立即冲上去，拦住这两人。 “常老板！常老板！求求你，放过我们家吧，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了！” 这两人被保镖拦住之后，竟激动地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拼命向常东磕头起来。 一边磕头，一边声泪俱下的哀求起来！ 244 叵测人心 家文瑞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儿子就是出去跟朋友吃个饭，怎想，竟然莫名其妙跟人起了冲突，打了起来，伤重得断了一根肋骨住进了医院。 听说，对方也受了伤，只是没他儿子严重。 出了这事，家文瑞一家自然是恼火不已。 但喝酒打架之事屡见不鲜，摊上这事，又闹得这么大，能咋办？ 自然是该怎么走程序，怎么走程序。 通过现场监控，家文瑞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事情并不复杂，家文瑞儿子路过对方餐桌时，不小心把对方放在桌角的手机碰掉了。 对方见状，脾气暴躁的骂了一句“瞎眼啊！” 家文瑞儿子气不过，顶了句嘴：“手机又没事，你瞎几把骂什么？” 好家伙，这一顶嘴，对方哐当一拍桌子，一脚就是踹了过来。 然后双方就此打了起来。 看监控，现场打得十分惨烈。 拎椅子，掀桌子，那是比比皆是。 家文瑞儿子肋骨就是被一张椅子给砸断的。 有监控在，家文瑞以为这件事应该好解决，不管是口角之争，还是谁先动的手，都是对方不占理，这事即便是各打五十大板，也是对方负主要责任。 谁曾想，事情的演变，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儿子手术后的第二天，就有一群人冲进来，将他儿子又给打了，还指着家文瑞大骂：老不死的，敢报警，弄死你！ 家文瑞哪听对方的话，当即报了警。 奈何对方逃之夭夭，没抓住人。 随后，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家文瑞老婆上好好的班，有人在他们公司门前撒小广告，上面赫然贴着他老婆照片。 这事气得他老婆一夜没睡好觉。 第二天，面对公司里人异样眼光，不得不愤而辞职。 他老婆事情还没完，他骑着电瓶车给儿子送餐途中，竟然遭了另一架电瓶车的碰撞。 熬了一早上的黑鱼羹撒了一地不说，撞他车的人，更是叫嚣着： 这就是敢跟姜哥作对的下场！ 其后家文瑞一家莫名其妙就是遭到各种滚刀肉式的针对。 直到这时，家文瑞才意识到，他儿子惹到了道上大哥。 家文瑞被折腾怕了！ 他求饶了！ 不曾想，对方竟然索要十万精神损失费。 家文瑞一家看着小康家庭，实际上早就被房子掏空了积蓄，就这房贷还有几十万欠款，家里撑死也就两三万积蓄。 就这还给儿子看病了，一时半会上哪凑这十万块？ 但是不给，对方却不依不饶起来，各种恐吓威胁。 直到对方说漏了嘴，家文瑞才知道，对方竟然是临江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常龙王的表哥。 当得知常龙王这号人物之后，家文瑞越发惶恐，但是那十万块损失费，他又哪里掏得起？ 被逼无奈，听人说，常龙王回到了临江，正在晨曦食品厂里。 他一咬牙，带着媳妇想去拦人求饶。 结果在晨曦食品厂守了两天，没碰到人，一打听，才知道常龙王又去了洛湖工地。 没办法，他又带着媳妇去了工地。 在大太阳下晒了一整天，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堵到了常龙王。 …… 常东看着眼前满脸憔悴，衣着简朴的中年夫妇，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幕，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再扭曲报道一番，不明事实的人，还不知得怎么议论他！ “扶起来，问问怎么回事？”常东面无表情。 “是！” 立马有保镖上前，要扶起这两人。 不曾想，这两人还不起来了，死死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似乎常东不给承诺，就不起来。 常东见状扫了一眼周围，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戾气，缓声道：“有什么事，站起来说，我常东做事向来问心无愧，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我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这样跪着，难不成想害我？” “没有没有……”家文瑞一脸惶恐。 “那行，那就起来说！再跪着，我就走了。” 常东语气中多了一丝愠怒。 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常东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没有主动招惹过人，更没有欺压过良善！ 家文瑞夫妇闻声，略一踟躇，终于在保镖的搀扶下，顺势站了起来。 “问问怎么回事？” 常东转身走向车子，心头火气不小。 他怕遭人陷害！ 没多久，助理魏静怡走了过来，她打开车门，弯腰低声汇报起来。 汇报完，车子里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魏静怡有些忐忑的看向东哥。 只见东哥闭着眼睛，表情冷峻，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攥得骨节发白，显然心中情绪激荡。 半晌他吐了一口气道：“监控还在不在？” “应该还在吧！” “派人去把监控调出来，顺便把这件事的当事人全部给我找出来，有多少找多少。” “是！” “再订个大包间，我要宴请我这一大家子好亲戚。” “是。” “还有，去常氏家族基金会，把我这一帮亲戚资料整理出来，越详细越好。” “是。” “他们两人也带上，就说这事我一定给他们一个交代，让他们放心。” “是。” “行了，就这样吧，去办吧。” 常东一连串吩咐之后，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魏静怡点了点头，直起身子，坐上另一辆车，离开了。 一时间，车里安静了下来。 “哥，你说家族里有多少人在狗仗人势？”常东低声道。 坐在驾驶座上的方宏志，闻言额头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一声哥喊得他，脸色苍白，心跳加速！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表弟喊他一声“老表”，而不是叫“哥”。 “我…我不知道。” “平时跟家里兄弟有联系吗？” “有……有的。” “你有参与什么事情吗？” “没……”方宏志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半晌他一咬牙道：“有，有，姜鸣承包了一个快递站点，给我一成干股。” “还有呢！” “还有……还有……”方宏志额头冷汗越来越大：“大舅……大舅那活，是我给介绍的。” “还有呢？” 方宏志几乎要崩溃了，他咬牙道：“水秋工作……也是我介绍的。” 不等常东追问，他自己就倒豆子似的，又道：“帝景花园那套房子是马博明送的，我我没要，他送给我妈的，我妈不懂事，就签了字，我……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就是说句好话……” “行了，不用解释，我知道了。”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 “下去吧，你现在状态不适合开车。” “东哥……我我……”方宏志彻底崩溃了，甚至下意识叫出了东哥。 “下去。”常东语气不容置疑。 方宏志浑浑噩噩下了车，整个人如丧考妣。 常东长长吐了一口气，突然想起读书时的那节毛概课。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我到底该怎么做？ 245 这个人姓姜 临江，府河路，御厨房，养心殿内一片热闹。 姜家，哦不，应该说以常家血脉为核心的一大家子，济济一堂。 偌大的包间内，可谓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不同于两年前，现在的姜家，在临江不敢说叫得上名号，但走到哪里，报上常龙王的名号，那绝对是属螃蟹——横着走道。 姜家老大姜建仁，相较于一年前，脸肥了，腰圆了，肚子腆起来了，一身特意在那啥男人之家买的西装，走哪别人不得客气喊一句：姜老板！ 要说他最大的变化，其实还是这手指头。 以前他虽然也有人客气称呼他姜老板，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说白了，就是一个小包工头，活少活多，都得亲自干活。 没办法，包的活油水太少，自己不干的话，仅凭每人抽点油水，有几个鸟钱？ 所以这手指头，再怎么洗，那水泥凝固在指甲缝的污垢，是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 现在这一双手伸出来，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大老板。 白嫩圆润，妥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啊！ 这人富态了，气度自然不凡。 这往餐桌跟前一坐，膀子甩开，香烟手机往桌子上一放，嚯，气势就上来了。 尤其是那香烟，更添三分经济水平。 姜建仁抽的赫然是黄鹤楼问道。 档子不算奢侈，但逼格水准皆在上选。 话说，他抽“问道”也是有原因的。 常式家族谁不知道，常东最爱1916？ 为了跟上常东品味，姜建仁早期没赚到多少钱的时候，都配上了问道。 至于为啥选这一款？ 没啥深意，就是不想在档次上超过常东。 毕竟大当家的才抽1916，你也整个差不多的，这让人咋想？ 唠完姜建仁，再说这老二姜建义，混得也不差。 他低调了些，一身黑色休闲装，带上金丝眼镜，坐在餐桌前，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斯文味道。 相较于老大姜建仁在那气势十足的侃天吹地，他话不多，但说起话来，自有几分分量。 大姨夫、二姨夫混得也不差，衣着打扮颇很有档次。 赴宴的时候，还带着公文包，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范儿。 几个兄弟霸一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交流着彼此近况。 “老大，洛湖那块赚了二十多万吧？” “老二，你那辆大奔什么款的，好开不？” “听说你最近打算买房子，打算买哪啊？” 说来说起，话题离不开事业、房子、车。 几个男人聊这大俗之物，几个女人聚在另一桌，话题绕来绕去，离不开男人、孩子、衣服。 这互相之间看着热闹非凡，实际上，话里话外，免不了攀比。 当然，也有妇人悄悄红了眼，抹了一下眼角。 说是自家男人在外面，好像有了小，但一直抓不到证据，再加上孩子也大了，只能无可奈何的忍着。 那悄悄话，引来不少叹息。还有男人蹙眉呵斥“瞎说什么”。 至于小孩子们，则聚在一起玩手机玩游戏。 仔细看去，这些小孩子衣服档次也不错。 总而言之，这一屋子人聚在一起，任谁都能看出来，生活条件相当优渥。 大家聊着聊着，也不免好奇，常东怎么突然想起来请客吃饭了？ 不过，想着常东回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了，请客吃顿饭，倒也并不奇怪。 一大家子侃天侃地之时，包间大门突然被推开，迎面的是一位服务员，随后才是常东父母，以及常东。 当然了，常东表哥方宏志也跟在了后面，只是他脸色有些僵硬。 但是在常东一家的吸引下，没人注意到他的脸色。或者说，即便是注意到也来不及多想，多问。 至于常媛媛，她没来，还在上学呢。 伴随着常东一家的到来。 屋子里众人连忙哗啦啦站了起来。 姜建仁更是因为动作太突兀，将屁股后面椅子顶翻。 他顾不得这些细节，满脸笑容的迎了过来，一口一个妹夫，亲热劲儿别提了。 到常东面前，东子不敢叫，侄子更不敢言，东哥这称呼更是乱了辈分，只好直呼全名，常东。 不过，为了体现尊敬，那满脸笑容，配合点头哈腰的姿态，滑稽极了。 但包间里没人觉得滑稽，因为所有人其实都差不多。 常东更不觉得滑稽，一来，他见多了阿谀奉承，更夸张的他都见过；二来，他的心情很糟糕，虽然脸上毫无表现。 坐席的时候，常父被邀请到了最上席，常东被众人恭维着坐到了旁边。 按辈分来说，这并不合适。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用他们话来说这是“上阵父子兵”。 常东谦虚一句，也就算了。 他今天心中有事，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 众人落座之后，酒菜逐一端上来。 常父主持大局，开口道：“东子难得回来，所以叫大家过来聚聚，走动走动，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说啥客气话，一起走一杯。” “好好好。” “对对对，都是自家人。” “走一杯！” “我提议，这一杯，祝常东事业越来越红火！” “说得好！” 众人连忙站起来，纷纷应好，举杯共饮。 这杯酒后，饭局气氛顿时活络开了。 活络开是有原因的。 相较于去年，今年的姜氏一族纷纷崛起，不敢说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见过点世面，兜里有了点钱，再被人一吹捧，自信心自然就膨胀起来。 这言行举止自然也就大方起来。 常东和大家边吃边聊，问起大家近况，一大家子连忙汇报情况。 东家今年包了什么工程，西家开了什么店。闺女又进了哪银行，儿子又去了哪单位。 这与其说是汇报，不如说是表现。 常东家业有多大，这一大家子是越相处，越深有体会。 别的不说，仅仅临江这一块产业就庞大得他们难以想象，更何况汉东、燕京产业？ 要知道，临江产业在常东资产构架权重并不高，否则也不会一年到头的看不到人。 正是知道常东产业的庞大，这心啊，也就越痒痒。 一句话，欲壑难填！ 大家寻思着，这要是表现好，常东那么大产业，自己一个人肯定打理不过来，这交给外人又能放心吗？ 这最后，多多少少会引入信得过的“自己人”。 这自己人，什么人能有血脉联系的亲人，更值得相信？ 因此现在若是表现得好，进了常东法眼，以后保不准就能进入他的公司，坐镇一方。 到那时，前途绝对比现在小打小闹强一百倍一千倍！ 至于能力能不能胜任？ 嘁，什么瞎几把能力，能力不够就招几个秘书嘛！ 在一大家子兴高采烈的表现之时，常东亦笑眯眯的吃着菜，听着他们的炫耀，听到精彩环节，还追问两句，那姿态看得一大家子越发兴奋。 末了，等到大家说的差不多之后，常东点头道：“看到大家这日子越来越好，我心里挺高兴的，这说明我创建的常氏家族基金会挺有用的。” “有用！” “可不是，咱们一大家子能有这前途，多亏了你的照顾啊！” “对对对！” 众人连声恭维起来。 只有方宏志，脸色微白，和包间里热闹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我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啊！” 此言一出，一大家子热闹气氛戛然而止。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常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梨园湾老总赵哥曾跟我说过，我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后继无人，哪天要是遭了意外，这偌大江山，怕是要拱手让给外人。” “呸呸呸，说什么呢？”姜茹雪一脸焦急。 “你还知道后继无人啊？那什么时候结婚？”常父竟然难得将了常东一局。 常东没接父母的话，他道：“说实话，赵哥这话说得我心里，确实是七上八下，十分忐忑。我就寻思着，我要是有了意外，我这拱手让出的外人会是谁啊？” “这人我一直没想通，最近，就今天，我突然想通了，你们猜是谁？” 方宏志脸色骤白。 姜氏一大家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云，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告诉你们，这个人姓姜！” 246 常东发火 常东的话，令包间里的气氛陡然冷寂了下来。 “东子，你说这什么……话？” 姜茹雪一脸愕然。 所有人更是彼此对视一眼，不少人眼中闪过一抹心虚。 “妈，你别急，等我说完好吧。”常东看向老妈，经过这段时间的平复，他心情已经恢复了很多。 “你别跟我打哑谜了，怎么回事啊，什么外人？什么姓姜的？”姜茹雪一脸焦急。 常父亦一脸探寻。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道：“这世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这话果然不假啊！” “妈，我实话告诉你，有人在坏我名声，要把我拉下马，瓜分我辛辛苦苦闯下的产业！” 此言一出，包间里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所有人惊呆了。 甚至连小辈一桌，也感觉到大人间气氛的不对劲，闭上了嘴巴，眨巴着眼睛看了过来。 常父常母更是惊呆了！ “这……” 不等众人开口，常东看向大舅家表哥姜俊晟，道：“表哥，我听说，你打着我的名号，敲诈勒索，有没有这事？” 突然被常东点名的姜俊晟头皮陡然一麻。 刹那间，屋子里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 姜俊晟长得颇为清秀，头发染成高级灰，穿着打扮十分前潮，就是这样一位酷公子，进了包间之后，却显得十分低调乖巧。 他唯一一次开口，还是大舅夸他时，他客气谦虚两句。 此时突然遭到所有人注视，他脸色陡然一片苍白，下意识慌忙辩解：“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敲诈勒索？” “东子是不是搞错了？” 姜茹雪更是一脸焦急。 大舅姜建仁脸色更是骤变：“常东，这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啊，小晟这孩子一直挺好的啊！” 关系好的帮忙说话，聪明的已经闭口不言。 常东扫了一眼众人，心中似乎有些明白，各大企业为什么花大价钱，大力气去打击腐败。 因为腐败，真的会要了一个公司的命啊！ 在现代这个社会，一句不正当言论，都有可能摧毁一个公司，更何况姜俊晟的敲诈勒索？ 常东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目光中，他走到包间门口，亲自打开门，道：“进来吧！” 伴随着常东的话。 所有人目光死死盯着门口。 好一会儿，家文瑞夫妇，才满脸忐忑的踏入这个从来没见识过的高档包间。 常东看向姜俊晟，道：“表哥，认识他们吗？” 刷！ 所有人目光再次齐刷刷看向姜俊晟。 只见本就惶恐之极的姜俊晟，在看到这对夫妇之后，脸上瞬间没了血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常东面对家文瑞夫妇，郑重弯腰：“对不起！” 家文瑞夫妇一脸惶恐，不知道该扶起常东，还是退后避开。 没人知道，在外面的时候，魏静怡就已经和他们协商好了补偿事宜。 基本上已经谈妥了。 还是那句话，金钱开道而已。 在重金补偿下，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拒绝。 “砰！” 就在这时，常东身后酒桌上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只见常东大舅姜建仁，抡起酒瓶，就是狠狠砸向儿子。 “啊——”姜俊晟惨叫一声，噗通倒在地上。 “你个逆子，你做了什么？啊，你做什么！我打死你个王八蛋，你个败家子，我杀了你！” 姜建仁红着眼珠子，发疯的踹着儿子。 “哎哎哎，建仁，建仁，别别别，你干嘛你干嘛！” “老大，别冲动，别冲动！” “住手，你要打死他啊！” 酒桌瞬间混乱起来，姜建仁发疯的踹着儿子，其他人纷纷拉架，哪怕是姜建仁被拉开，依旧摆出怒踹模样。 现场一片混乱。 甚至引来服务员查看。 当然了，服务员还没进包间，就被常东的助理团队拦了下来。 这一刻，家文瑞夫妇吓傻了，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手脚无措，不知道往哪放。 常东冷眼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他母亲绕过大圆桌，冲过来大喊：“常东，你说句话啊，你要看你表哥被打死不成？” 虎毒不食子！ 姜建仁这般姿态，与其说是管教儿子，不如说是做给常东看。 现在能让姜建仁停下的，只有常东开口。 常东看着姜建仁还在挣扎要踹儿子的模样，深深吐了一口气道：“行了。” 声音不大。 甚至很轻。 却穿云裂石！ 包间里的闹剧，几乎在声落间，停了下来。 偌大的包间中，只剩下喘粗气声，还有众人阴晴不定的脸色。 常东走到姜俊晟身旁，看着满头都是血的表哥，弯腰将他扶了起来。 姜俊晟看起来十分凄惨，毕竟那第一下酒瓶可不是装样子。 但是面对常东搀扶，他还是咬牙爬了起来。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微微吐了一口气，常东摆出这姿态，说明有意和解，这让大家心中的不满缓和了不少。 常东将姜俊晟扶起来之后，亲自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尘道：“知道我努力赚钱是干嘛吗？” 姜俊晟畏畏缩缩的不敢说话。 常东道：“是为了让日子过得更舒心，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想去哪就去哪，早上飞法兰克喂鸽子，晚上回燕京睡大觉。” “能听懂我这话意思吗？” 姜俊晟连忙点头。 常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面色狰狞，怒吼道：“你他妈不懂！” 怒叱间，抬脚就是狠狠踹了上去。 哐当！ 这一脚踹得姜俊晟毫无防备，噗通一声砸进桌椅之中，惨叫不已。 姜建仁见到这一幕，下意识怒目看向常东，但下一秒，又偏过了眼神，通红的眼珠子里藏着泪水。 姜茹雪尖叫起来：“常东，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妈，我差点被这王八蛋搞死了，你知不知道？” 常东怒吼。 姜茹雪呆住了。 她儿子很少发怒，这次发火，说实话，把她吓住了。 不少准备搀扶姜俊晟的人，也呆在了原地。 “你儿子两年时间赚了这多钱，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多少人磨刀霍霍，想要宰我吃肉？” “你以为去年债务危机是怎么来的？他们就是要让我还不起债，拿公司抵押，吞了我的产业！” “我现在每天一睁眼，都是数十亿债务，我背负着偌大企业走得战战兢兢，这王八蛋却在后面恃强凌弱，敲诈勒索，就为了十万块，抹黑的是谁？是他吗？是我！是我常东！” “你知不知道，这要是捅出去，我得多被动？他们会怎么说我常东？” “一个个挺人模狗样的啊，吃鲍鱼，吃澳洲大龙虾，谁给的，是我！认清现实，老子不欠你们，有种自己退出常氏家族基金会，老子保准不管你们，啊，退啊！现在退，老子奖励五百万！有没有！” 包间里无人说话。 虽然好几个人心中发狠，想要掀桌子走人。 但，最终无人开口。 沉甸甸的现实，压得他们不敢开口。 “真以为赚了几个钱，就是自己赚的？好好摸摸自己的良心，那钱是怎么来的？你们一个个背着我干了什么破事，以为我不知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人人都有私心，人人都得先考虑自己的小家，再考虑大家，我懂，我也能理解！我不奢求你们能帮我什么，我也没想过。所以你们做的那些事，无关痛痒的，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我妈面子上，算了！” “但是我换来的是什么？飞扬跋扈，真以为临江是我常东的地盘，可以为所欲为？” 常东的怒斥，令包间了一片安静。 没人敢开口。 常父走过来：“好了好了，说说就行了。” 面对父亲，常东还是有敬畏之心的。 他吸了一口气，他低声道：“爸，今天话都已经说到这了，索性一并挑开说明，我不想以后后院起火。” 247 老实 常父闻言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走到一旁不语。 常东扫过众人，叹了一口气：“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应该不用我说。” “现在社会普遍仇富，你看看登上那富豪榜的，有几个善始善终的，平白无故说句话，都有可能惹了众怒，更何况这种敲诈勒索？” “你们感觉这事不严重，我告诉你，这只是你们感觉！你们已经变成了富人，自然感觉没事。” “想想两年前的自己，你们好好想想，一个富豪表哥都敢为所欲为，当街勒索，你不害怕？你不惶恐？民心所向，你他妈再有钱，也得完蛋！” “大舅，我告诉你，我没弄死他，已经是看你面子了！你要知道，他坑的，不仅仅是我，还是我们一大家子！” 常东这一番言论，令亲戚们彼此对视一眼，一个个恍然大悟，终于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大舅姜建仁更是嘴唇哆嗦，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常东最后一句话，几乎在刹那间，将站在大舅那边的人，拉了过来。 可谓团结大部分人，打击一小部分人。 “我常东不是怕事，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爸妈被绑架，我怕过吗？我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整个临江几乎都被我惊动！敢绑我爸妈，你们知不知道，这群劫匪已经在港市全部落网？” 此言一出，屋子众人大惊！ 常家对这事一直缄口不言，大家也不好打听，网上更是风平浪静，因此哪怕是亲戚，对这事也不知道。 此时陡然听说劫匪被抓，不少人可谓震惊之极。 “我常东不怕事！但不是鼓励你们惹事。” “赚钱是干嘛的，是为了活得更舒坦，遇到事，心中不慌，该赔钱赔钱，该打官司打官司，不用担心请律师要花多少钱！” “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众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只是气氛有些僵硬。 常东吸了一口气。 “行了，从今儿起姜俊晟从常氏家族基金除名，我会在临江最大报刊上，刊登公告，宣布此事，从今儿起，他跟我常氏再无瓜葛，我若是再听到他拿我名字招摇撞骗，别怪我翻脸无情。” “还有，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自己做过事跟基金会报备一声，我看在血缘关系上，既往不咎，若是还打着自家小算盘，吃里扒外，不要怪我不顾亲戚情面。” “最后，再奉劝大家一句，做事斟酌点分寸，不该做的，不该碰的，不要碰，我常东年轻，血气方刚，做事冲动，可不讲究血缘关系。” “言尽于此，大家好自为之吧！” 说完，常东走到爸妈身边，道：“爸妈，走吧！” “东子……唉！”姜茹雪想说什么，但最终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一家人走出酒店，外面早已月上中天。 常父叹了一口气道：“今天这话严重了。” “我知道。” 常东低头。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根烟，是他老子给的。 常东接了过来，是一根利群新版，最便宜的那种，第一口有些辣，但劲足。 “走走？” “好。”常东点了点头，对妈道：“妈，也一起走走吧，今天话多，有些话，也想跟你们唠唠。” “唉！”姜茹雪回头看了一眼酒店里一个都没出来的亲戚，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家三口随即在酒店外的人行道上闲逛起来。 常东保镖，一前一后，跟着保护。 一家三口沉默了一根烟尽，常父才道：“今年你那话，太重了，以后这表面不说，心里也会留下疙瘩。” “我知道。” 常东弯腰按熄烟屁股，捏在手里，对母亲道：“妈，你也别怪我今天说话严重，你自己打心眼里琢磨琢磨，你这帮兄弟姐妹，有几个是真心对咱家的？” “除了二姨家跟咱家关系还成，其他我没发迹之前，有联系过吗？外公外婆死后，多少年没聚了？” 姜茹雪道：“这也不能怪他们，都有自己家庭，哪有功夫顾这边。” 常东赞同：“是啊，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丈夫老婆儿子闺女老丈亲家，哪个不得顾及？谁还有工夫来顾及你？你再亲，能有亲儿子亲？” 姜茹雪默然无语。 “二姨跟咱们关系最好，你知道二姨家现在什么情况吗？名下多了两套房子，方宏志成了四家公司股东。” 看着母亲愕然眼神，常东淡然道：“不用惊讶，两套房子一套是别人送的，一套是他自己买的。” “至于那四家公司占股，不是他学我搞投资，那股份是别人送的，他们送股权给方宏志，就是想拿我公司的订单。” “你别说，活给谁不是做？话可不能说，你知道那四家公司报价是多少吗？平均比其他公司高了两成。” “一成利被公司高管吃了，一成落到方宏志手里。” “我早就知道这事了，知道我为什么没动吗？不是我给方宏志面子，我只是想等那高管吃多点，凑到线上，直接送去吃牢饭。” 常东一脸冷酷。 “看看这就是跟咱家最好的二姨家！其他人还用我举例吗？大家都在为自己谋利，钱只有落在自己口袋里才有安全感，谁管你死活？” “反正家大业大，吸口血，死不了！但他们哪里知道，这钱都是我从银行借的，每年利息都得上亿。”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甚是头疼。 常父常母震撼住了。 他们儿子很少跟他们说公司事情，这突然听到，心头忽然一酸。 “公司现在运转良好，造血能力强，所以一直没事，要是等到经济下衰，这几口血，就能要了公司的老命。” “方宏志这孩子，我看着挺老实的啊？”姜茹雪一脸难以置信。 “老实？”常东听到这个词，一脸荒谬，随即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念叨着“老实”二字。 “人心善变啊！”常父感慨。 “那你打算怎么办？”姜茹雪忽然紧张起来：“你不会也把方宏志赶走吧？” 这要是真把方宏志赶走了，姜茹雪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亲姐姐了！ 常东无言……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248 下水 临江市，御园湾。 方宏志满脸颓丧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是方家买的第一套房子，目的既是刚需，也是想跟常东一家当邻居，进一步拉近关系。 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结果房子刚装修好，还寻思着要不要放空半年，散散甲醛。 谁曾想，这还没入住，常东一家突然就搬走了。 当时，方母还感慨一句：‘你说这事整的，总不能把房子卖了，再弄个别墅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还就被方宏志记在了心里。 他媳妇怀孕了，一直念叨着想整个婴儿房，再弄个衣帽间啥的。 然而御景湾那房子，总共就三室，父母留一间，他和媳妇主卧一间，剩下那间怎么整婴儿房、衣帽间？ 根本不切实际好吧？ 这人要是没那能力，没那途经，最多感慨一句“等有钱了”意淫一下。 偏偏方宏志有那途经。 老婆孕吐反应最大的时候，他为了工作，根本没办法陪在媳妇身边，叫她去老家让老人照顾一下，结果她又死活不肯。 方宏志隐隐猜到了什么，这是怕他在她孕期管不住下半身，出轨呢！ 没法子，方宏志请了保姆。 燕京的保姆，可不是好请的。 那价格比起老家临江，整整多了三分之一，就这还是没啥经验、没啥能力的保姆。 若想请个口碑好，做饭好吃，有点护理能力的月嫂，哪怕是一星初级月嫂，也得五六千。 方宏志工资很高，虽然仅仅是个司机，但是工资远超晨曦投资大部分员工，每月工资加上各种福利待遇加在一起，能有一万五。 说实话，这工资，在平均工资两三千的临江，几乎是不敢想象的高薪。 但是到了燕京，方宏志还是觉得捉襟见肘。 月嫂一请，工资去了一小半。 为了让媳妇住得更舒心，方宏志租的房子很好，两室一厅，这在燕京，条件绝对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当然租金也高得吓人，一个月就要四千多。 媳妇孕期又贪嘴，酷爱车厘子、榴莲，孕期燥热，大冬天还想吃西瓜，可谓是什么不贵，不吃什么。 这玩意，偶尔吃吃还好，这一当零食吃，谁能吃得消？ 想着媳妇怀孕，方宏志再怎么艰苦自己，也不敢亏待媳妇，自然有求必应。 除此以外，媳妇在家有事没事就爱逛逛电商，尤其是逛母婴这一块，看到什么，觉得可能用得上，就提前囤积下来。 小到奶瓶、隔尿垫，大到包被、学步车，买了一堆。 小孩东西看着不起眼，但各个死贵，总而言之，乱七八糟的开支，令方宏志竟然成了月光族，就这还欠了不少花呗。 一次，有位老板敲开他车门，说，让他给谁谁开车时，递一句话。 就为了这一句话，这位老板，递给他一张五百块的购物卡。 这是方宏志第一次用特殊身份地位赚到外快，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那天，拿到这张购物卡之后，他带着媳妇逛了一趟超市，看到什么，想买什么，随手就丢进购物车里，根本不用考虑性价比，或者这东西用不用得上？还是一时兴起。 那一趟超市，那张购物卡被花得干干净净。 但是方宏志就跟没花自己钱，白捡似的，爽得不得了。 从那之后，方宏志慢慢就收不住手了。 小到购物卡、烟酒； 大到房子、公司股权。 他越收越大，胃口也越贪越大。 慢慢的，他摇身一变，成了一方老板。 白天当司机，晚上当老板。 还没到饭店，一群人站在酒店门口等他。 进了包间，一个劲的招呼他坐上座。 坐上酒桌，别人敬酒辞都变成了“这杯您随意，我干了。” 那一声声方老板，喊的他飘飘欲仙，日渐迷离。 真的。 方宏志除了在念书时，当“大哥”统帅一帮小弟，在无数学生敬畏眼神中，放学堵谁谁谁，风光过之外，其后再也没有享受过被人尊敬的感觉。 几年打工生涯，更是令他饱尝人间冷暖。 他清晰记得一次工地午饭，他坐在路边吃盒饭，旁边路过女孩的嫌弃的眼神。 他跟她其实差不多大啊！ 愧疚过吗？ 愧疚过，但下次钱递过来时，他还是照收不误。 寻思着，常东家大业大，这点小钱对他来说算什么？ 再说了，现在各行各业，哪个不是这样？他不收，这钱也会送到其他人手里，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惶恐过吗？ 当然惶恐过！ 那毕竟是常东。 呆在公司里越久，他越知道他这位表弟的可怕。 那些进出大门，被无数人追捧的高管，到了常东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他亲眼瞧见一位外人眼中的“冷面虎”，在见到常东之后，背后衬衫溱湿一片的模样。 常东属于那种，明明在笑，你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真开心，还是在冷笑！ 所以方宏志也怕啊！ 但是这心中越怕，他钱收的就越狠。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跟瘾君子似的，心中明知这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 现在……事发了。 不，也许常东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引而不发而已。 “不就是入个股，跟他公司做了生意吗？多大的事，哦，当司机就不能投资当老板了？” “他那生意跟谁做不是做，跟宏志公司做，活有人干了，宏志也分到钱了，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方宏志母亲坐在那巴拉巴拉说着，一脸的不服气。 但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她一人再说，没人开口。 她说了一会儿，没人应和之后，大概也觉得有些无趣，心中一狠，站起来道：“我找妹妹说说去，常东这什么意思？自己赚钱就不允许我们赚钱了？” “妈——别去！” 方宏志连忙喊人。 “怎么了，我们光明正大做生意，这还有错了？”方宏志母亲一脸振振有词。 方宏志吸了一口气：“帝景花园那房子，常东知道了。” 此言一出。 方母蓦然瞪大眼睛，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惊恐：“什么？他他……他知道了？不可能啊，我…我没说啊！” “咚咚咚……”就在这时，他家房门被敲响。 方家彼此对视一眼，方父站了起来，走过去打开房门。 只见方母大哥姜建仁、二哥姜建义、乃至大姐，皆脸色难看的站在外面。 看到方父，他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实在不好意思，大半夜还打扰你们。” “没事没事……进来吧！”方父连忙招呼，看到这么多人，心中稍稍稳了一点，也松了一口气。 249 人心纠葛 方宏志家的灯火，一直亮到凌晨两点多钟，姜氏家族成员才意犹未尽、满怀心事的离去。 讽刺的是，姜氏家族如此齐聚一堂熬到凌晨两点多钟，上一次，还是母亲离世时的守灵之夜。 人走茶凉，满屋狼藉。 方家没有收拾屋子的心情，仅仅开了窗，散散烟味。 随着一屋子烟味散去，压在方家心头的雾霾也散去不少。 姜氏一族齐聚而来，说到底，自然是商讨“应对之策”来了。 当然了，老大姜建仁还想让方宏志跟常东求个情。 家文瑞家的赔偿，他们家愿意支付。 方宏志含糊其辞的将这事推辞了过去，说是常东现在心情不好，这时候触他霉头，不是找事吗？ 不如等事情过去了，再慢慢说。 姜建仁想想也是，遂不再提，只是眉眼间带着一股怨气。 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混账东西，为了自己名声，连亲哥都往水里推，简直心狠手辣，薄情寡义！” “你儿子更心狠手辣，要不是你儿子，会有今晚这出事？”常东大姨夫胡承运下意识讥讽。 2014年，因为借钱事，胡承运和姜建仁几乎彻底撕破了脸，现在逮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大家看向姜建仁的目光中，顿时带着一抹仇视和嫌弃！ 只是碍于兄妹关系，没人开口罢了。 姜建仁大怒：“你儿子就是好人了，那两百万还剩多少？” “你——” “好了好了，这时候，吵吵闹闹成什么样了。” 大家连忙拉架，将两人拉开。 “大敌”当前，两人怨恨得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对喷。 随后大家讨论起，要不要向常氏家族基金会，也就是常东，交代他们这两年的小动作。 “我看没必要，常东这就是吓唬我们呢！他常年不在临江，我们做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没错，山高皇帝远，我们不说，他哪知道？” “再说了，就算汇报，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家是跟黄老板吃过饭，但也就是生意上的事情，承包个快递点而已，他那货发谁不是发？” “都一样，他那工程承包给谁不是承包？我这承包他工程，给他干活了，怎么，这还有错？” “我姜建仁说句难听话，以前给人干工程，哪个不吃点油水，谁家搅拌车是空车出来的？我这自从包了他的工程，别说搅拌车，一块砖头都没带出来过，辛辛苦苦到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这还有错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义正言辞的批斗着常东的不是。 在他们口中，一个个都成了替常东收徒开疆的功臣。 事实呢？ 姜建仁包了常东家工程之后，确实再也没占过那些小便宜，譬如偷带点水泥出来之类的。 但是他的工程报价，直接比其他人家高了三成。 工程现场遗留的水泥砖瓦，他按照“工程垃圾”上报，不仅拿了一笔“清理费”，而且转手把这些破砖瓦，卖给了别人当工程填充物去了，顺手又赚了一笔钱。 可谓两头捞好处！ 其中不少水泥砖瓦，其实都是用剩的，完全可以拉到其他工地上再用。 但这些都被他当“工程填充物”卖了。 还有沙子。 这小玩意门道更多。 最好的是水洗沙子，每立方80元，未水洗的40元每立方，足足差了一半价！ 未被洗过的沙子，含盐度高，造出来的房子，容易泛霜。 另外，未经水洗，海沙含有贝壳、淤泥。这样的沙子，造出来的建筑质量能有多好？ 除此以外，沙子含水量这一块，也大有猫腻。 能不能把“水卖出沙子钱”，就看个人本事关系了！ 总而言之，在建筑这一行，任何环节都有门道，任何门道都能捞钱，就看你有没有关系，敢不敢？ 有些人，就是专门欺负你大老板不懂行。 至于懂行的中层管理？ 没事，塞点钱的事儿。 这是姜建仁承包个小工程，却赚大钱的根本原因。 说完，老大姜建仁，再说姜建义。 姜建义儿子代理了个快递点，专门承接晨曦实业的快递业务。 这一块，乍看起来，没什么毛病，给谁承包不是包？ 话也确实如此。 但代理过快递站点的都知道，总公司给一个基础运费，具体收费其实还是以网点为准。 有本事，你一个件一百块，只要你能收起来，总公司才不管你。 姜建义便是钻了这个空子，仗着常东亲戚的身份，伙同晨曦高管，吃下了一部分快递。 说句难听话，姜氏一大家子，仗着家族关系，几乎都是趴在晨曦这个巨人身上吸血。 因为体量小，所以这才无关痛痒。 回归正题。 大家一番义正言辞之后，说得几乎把自己也骗了。 他们一合计，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常东这种高高在上的大老板，哪里懂这些？ 索性不要报了。 他们还就不信了，常东会因为这点破事，连亲戚情面都不要了？ 是的，这就是一大家子讨论大半夜，得出的结论。 …… 人尽散去之后，方宏志坐在沙发上没动。 她媳妇挺着大肚子，也一直陪着熬到这个点。 要是以前，方宏志肯定早劝媳妇休息去了。 但今天他没这心思。 因为他知道，渡不过这个坎，他这位已经被养得大手大脚的媳妇，极有可能离他而去。 他下意识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没有预想中舒畅感，反而觉得口腔苦得厉害。 不得以，他将香烟按进早已密密麻麻塞满烟屁股的烟灰缸中。 刚刚的讨论，他们家默契的没说，常东已经知道他们家的“小动作”的事实。 没说，一方面是“家丑不可外扬”，这张脸还是要的； 另一方面……大家也都没说。 作为常东身边近人，姜氏一族没少巴结他，很多人做了什么，他不清楚内情，也能猜个大概。 就是这般，刚刚在讨论的时候，一个个却默契的选择避之不谈。 似乎不谈，大家就不知道一样。 显然这场讨论，大家都是各怀鬼胎。 “明天他们会去交代的……”方宏志忽然道。 “啊？” “什么？” 方宏志一家愕然。 方宏志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复述道：“他们明天会去交代的，交代多少就不好说了。” “这……不是说好了不说吗？”方母一脸茫然。 方宏志脸上露出一抹讥笑。 他穷过，也富过。 不穷不富，更经历过。 所以他知道，富人的连襟，中产的虚荣，以及穷人的倾轧！ 这帮亲戚是富了，但心态终究还没脱离穷人。 “我去睡觉了。”方宏志没有解释，起身离去。 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彻底想通了。 …… 翌日清晨，方宏志还在呼呼大睡之时，常氏家族基金会在临江日报，刊登了一条公告。 250 人在江湖 常氏家族基金会发布的公告占版很小，赫然在报纸两个板面折叠的中缝！ 在报刊日渐没落的今天，这样的夹缝，连广告都没人打。 一般这里都是什么人买下呢？ 大多是需要走个流程的公告、声明、招聘、拍卖（艺术品）之类的，譬如，证书、刻章的遗失公告，作废公告等等。 可以说，这一块，基本没人看。 更何况在报刊日渐没落的今天？ 所以这份公告发出去，没有惊起半点水花。 实际上，这份报刊，当天仅仅销售了两千多份。 就这，七成以上都是相关机构的强制订阅，原因嘛，你懂的。 不过，这份公告外人不看，对于常氏这个家族来说，却人手必备。 这个公告一出，可以说，所有人皆齐齐松了一口气。 看来常东还是顾忌血脉情面的，没有把事情闹大！ 姜建仁心中大石更是落了下来。 心中甚至生出一丝得意……看来，那天他的苦肉计，用的很好哇！ 不然的话，会有这结果吗？ 伴随着这份公告，姜氏一族的“自我揭发”竟然无一人去做。 换言之，方宏志的预言全错了。 “宏志，咱们回去吧？”坐在车里，停着大肚子的左晴，一脸难看的看着不远处僻静小院。 那个院子正是常氏家族基金会的总部。 “妈都说了，没人来的，看那公告，常东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你的事情他也都知道，咱们别去了吧？你这一去，一旦被其他几家看到，还不知得怎么想呢！” 不知是不是怀了孕，左晴性子温和了很多。 “越是知道，越得去，这是态度问题。至于其他几家？” 方宏志看向媳妇：“你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什么？” “啊？”左晴一脸茫然。 方宏志目光深沉的看向常氏家族基金会，道：“我一直在想，常东当初为什么让我从司机做起。” “我知道，他在考验我，所以我一直矜矜业业，直到成了他的司机。” “我也一直在想，常东不是小气的人，不说那二十多亿捐款，就是公司期权构架，就能看出，他并不小气，说实话，那些期权，他稍微留下百分之一，就足以养活我们所有人，但他就是不给。” “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昨天我想通了。” 方宏志说到这停了下来。 “什么？你想通了什么？”左晴忍不住问道。 “人心。” 方宏志说完，没有强迫媳妇，他推开车门，向基金会走去。 …… …… 方宏志踏入基金会大门的那一刻起，常东就知道了。 今天他似乎没受家族风波影响，继续视察洛湖商圈项目去了，只是视察到一半，撵走了所有随从，仅仅带着私人助理团队，漫步在洛湖边。 经过他的植树造林，洛湖东边绵延十几公里的湖岸，已然成了风景区。 岸边古木高耸，树荫如盖。 “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有病？有时候吃顿饭上百万，眼睛眨都不眨，这亲戚拿了十万块，我却心疼得要死。” 常东转头看向张其伟，问道。 张其伟笑道：“我也差不多，我遇到阿鼻时，这混球好打茶围，没少找我借钱养小妹，我知道这钱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还是借了。然而亲戚找我借钱，我大多不借，你不知道，我在家里还有铁公鸡的绰号。” “呦，还有这么回事？” “当然。” 常东笑了笑，突然道：“你怎么不赚点外快？按说，你这身份地位，跟我又是同谋，你就是捞点钱，我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谁没个私心？” 此言一出。 两人间的气氛陡然凝固起来。 张其伟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可能我胆小吧！” 常东笑了：“不图小利，必有大谋，你跟我说说，你谋什么？” 张其伟乐呵呵道：“还真被东哥猜对了，我确实所谋甚大，我想跟东哥一起到那山巅上瞧瞧。” 常东仔细盯了一眼张其伟的眼睛，随即摇了摇头，感叹道：“难怪寒门难出贵子，多少贵子倒在这蝇头小利之上。” 张其伟心中微微吐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关他过了。 东哥果然查过他！ 他也确实没说谎，他确实胆小。 这是在凤凰老街养出来的习惯。 他深知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不属于自己的，吃多了只会撑死。 这是他一直在凤凰老街安安稳稳开下去的根本原因。 这套处世哲学，令他换了主人之后，依旧吃香不已。 因为人心就是这样！ 每个人都是有价码的。 东哥舍得花百万吃顿饭，是因为这顿饭能给他带来超过百万利益。 东哥舍得让利员工，不是他天生大方，是因为他知道，让利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 说到底，公司大权捏在东哥手里，年终分红多少，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他那帮亲戚，能给他带来什么？ 什么都带来不了。 反而如同蚊虫一般，吸食他的鲜血，若是早不处理，早晚会尾大不掉。 只是，他有点想不通的是，东哥为什么雷声大雨点小的，仅仅发了个豆腐块大小的版面，而不是头版，甚至直接发条微博训斥？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把事情闹大，反而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常东的突然开口，唬得张其伟心中一跳。 他挤出一丝笑容道：“是有点。” “这是家事，本不该与你议论，但我想了想，你我不就是一家人吗？” 张其伟大愕，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暖流。 他知道，常东这话可能是收买人心，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毕竟东哥的地位在这摆着！ “家丑不可外扬是其一。” “这其二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常东叹息。 “实话告诉你，本来我打算将这事闹大，提前把这个雷引爆，说句难听话，也能拿表哥人头，博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但是一封邀请函，提醒了我。” 张其伟心中一动，敏锐捕捉到“邀请函”这个关键词。 “昨晚，北山会对我发出邀请，邀请我成为其正式成员。”常东风轻云淡道。 然而此言一出，对于张其伟来说，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他愕然瞪大眼睛，拳头蓦然攥紧。 他期待的山巅，不就是在这一刻？ 然而常东下一句，直接令他犹如遭了九天神雷一般，劈得他神魂俱震！ 251 厚此薄彼 “我要办件大事，北山会将是我借力的台阶！但攘外必先安内，我不希望我全力以赴之时，后院起火。” 说到这，常东咂咂嘴，特文青的说了一句话，语气夹杂着几分自嘲。 “时代浪潮滚滚，每一朵浪花都有种弄潮人的错觉。就是不知道，我究竟是弄潮人，还仅仅是一朵在阳光下，闪耀一时的浪花。” 张其伟浑身陡然一麻，从头到脚生出一股大震撼。 怎么说他也算是圈里人，自然知道北山会代表着什么。 多少精英大佬削尖了脑袋，也想要挤进去，谁能想，东哥竟然要拿北山会当台阶？ 这是何等的狂妄？！！ 但是跟东哥相处久了，张其伟知道，东哥不是夸夸其谈之人。 所以这话，真实性极高。 浪花？ 弄潮人？ 东哥到底要做什么？ 张其伟不敢想象。 “姜俊晟只是个无名小卒，他杀人放火也好，贪我一千万一个亿也罢，其实都无所谓！偏偏这王八蛋跟我有着相同的血脉，大义灭亲是美谈，但我若是真的做的，以后我恐怕也将寸步难行。” 常东眼中闪烁着无奈。 在诸夏这个人情社会，大义灭亲和亲亲相隐一直备受争议。 无论辩论结果如何，其实都是屁股决定脑袋。 常东确实可以把事情闹大，博个大义灭亲的美名，甚至公布一个工作邮箱，让全社会监督他的亲族，将亲族死死锁在一定范围。 但如果他这么做。 他确实博得了社会性赞誉，但是在私人关系上，他的声望将彻底瓦解！ 因为人都是有私心的。 你连血亲都敢踩在脚下当垫脚石，谁还敢相信你？ 关于亲亲相隐，世界主流国家甚至写入了法典，包括诸夏诉讼法，第188条，就明文偏向亲亲相隐。 人，终究是人。 这也是社会的复杂性！ “不过，任由这帮王八蛋腐蚀我的产业，这是对我，对你，对每一位员工的不负责……你觉得该怎么做？” 常东扭头看向张其伟。 张其伟浑身一震：“我……我不知道。” “说说吧，就咱俩。” 张其伟低头，略一沉吟道：“前几年兴藏獒，我有一位朋友养了一条，谁曾想这畜生根本没有人家说的那么好，太蠢，太凶，眼里除了我朋友，谁都咬，结果一不小心把我朋友父亲都给咬进了医院……” 常东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张其伟这个例子举得有意思啊。 “后来呢？杀了？” “没，毕竟是一条忠犬。” “也对！但不杀，对他父亲不好交代啊。” “是啊，那狗被送藏区了。” 常东点了点头。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忠犬，这做法勉强算是两全。”常东评价道。 张其伟点头。 “可惜，有些人连狗都不如啊！” 常东这一句感慨，瞬间令张其伟汗毛耸立。 …… …… 从常氏家族基金会出来，方宏志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什么都交代了，小到一包烟，大到一套房子。 也辛亏这些事情发生时间不算长，还有点印象，不然他想交代，这做不到这么细致。 之所以交代这么详细，说到底不过是想表达个态度罢了。 他刚刚钻进车子，坐在后排的左晴，开了口：“咱妈刚刚打来电话说，常东给大舅家补偿了五百万，说是姜俊晟退出常氏家族基金会的补偿。” “什么？”方宏志愣住了，也彻底糊涂了。 他以为家族亲戚会过来交底一部分，按照他的想法，常东闹这么大动静，你总得给人家点面子吧？ 什么都不说，不说你有没有这么干净，这么不给常东面子，这本身就是找死啊！ 结果今天愣是没人过来。 方宏志琢磨着，可能还在观望，毕竟常东给了三天时间。 现在听说，姜俊晟被撵出常氏家族基金会，常东竟然还补偿了五百万，说真的，他被常东的操作彻底整懵了。 “爸妈呢？” “去医院了。” “姜俊晟那？” “对！” 方宏志不言，他沉吟好一会儿，点火，驱车离开。 他不信常东会那么愚蠢！ …… 临江，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 姜俊晟病房内人满为患！ 除了姜氏一大家子外，姜建仁的亲朋好友几乎都来了，各种礼盒、水果花篮，几乎堆满了病房。 “哎呀，大家太客气了，小晟没多大事，小问题小问题而已。” “没事就好，你不知道，我今早听说俊晟住院了，哎呦我是心急如焚啊！开了五十公里车跑过来，路上还岔了道，不然早到了。” “哎，董老板您这么忙，还劳你挂心。” 一群人站在病床前，各种阿谀奉承。 但你别说，这乌央央一大群人，还就是引来无数艳羡和敬畏的眼神。 住过院的人都知道，这住院期间，要是没个人来，护士对你都会冷淡三分。 要是能把病房住成了菜市场，那才叫真牛逼！ 保准谁对你都客气三分！ 没办法，人就是这么势利眼！ 可不是，你瞅瞅那护士进来换药水都略带一分紧张模样，就能看出这高朋满座的好处。 这么多人探望，加上那五百万的补偿，昨晚还眼珠子通红的姜建仁，今儿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他儿子是闯祸了！ 他儿子是被打了！ 他儿子是被驱逐常氏家族基金会了！ 但，那又如何？ 他儿子毕竟跟常东流着一样的血脉，不想被人戳脊梁骨的话，那就得妥善安排好他儿子。 否则等着被嚼舌根子吧！ 这叫，任你雷声滚滚，也只能落下毛毛细雨。 “我跟你们说，这事其实就是自家人演给外人看的，看着头破血流，其实没什么大碍。” 姜建仁得意起来，立即收不住了嘴，吹嘘起来。 你别说，这话一出口，众人恍然大悟。 正当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还当是又有朋友到了，不曾想竟然是一群民警赶到。 “谁是姜建仁？姜建义？胡承运？” “我就是！”姜建仁几个兄弟一脸纳闷，面面相觑起来。 民警闻言走过来，一脸严肃：“你们涉嫌经济犯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姜建仁几人大愕。 一屋子人更是惊掉了眼珠子。 “你们没搞错吧？” “你是不是承包了晨曦实业的工程？” “……对对，这这怎么了？” “那就没错了，这是跨省大案，涉案金额高达五个亿。” “我我我……我怎么会涉案五个亿……”姜建仁一脸惶恐。 “就是啊，咱们就是普通人，怎么会涉及什么五个亿？把咱们卖了，也没这么多钱啊！” “大哥大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姜家彻底懵了，各种难以置信，各种拖延，就是不愿意跟民警走。 “是不是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咱们又不会冤枉好人？” 姜建仁拼命拖延着时间，打了好几个电话。 结果所有电话皆打不通，越打他脸色越惊恐，半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尖叫起来：“是不是常东报的警？” 此言一出，屋子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皆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恐惧。 等到姜家人被带走，病房内的亲朋好友，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想到，前一秒，还风光无限的姜氏家族；后一刻，竟然集体吃了官司！ …… 6月7日。 晨曦系集团反舞弊调查部发布年中反舞弊通报： 截止2016年6月，晨曦系共发现查处舞弊案件110余起，其中135人因舞弊被辞退，20多人因违法犯罪，被移送公安司法机关。 同时，还有21家外部公司被晨曦拉入黑名单，永不合作。 此事一出，震惊互联网行业。 实在是单次查处规模之庞大，几乎要创下行业之最。 其中晨曦投资投资部经理关某，贪污900余万，涉案金额高达1.2亿，震动社会！ 无数网民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卧槽，一个投资部经理就贪了900万？晨曦这得多有钱？” “叼！东哥果然够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石破天惊！” “年薪百万还不知足，活该！” 一时间，舆论可谓甚嚣尘上。 说起来，互联网反舞弊从2010年就初露端倪，其后愈演愈烈，各大互联网公司在反舞弊道路上，可谓是不遗余力！ 常东卡在这点上反腐，说实话，并不是好时机。 一来，他的公司正处于高速发展期，一定程度上的灰色空间其实是允许的。 二来，他的负债率极高，本就是高负荷运转，这时候自爆黑点，极容易引起债权人的恐慌。 因此这时候刮骨疗伤，一个操作不好，极容易伤到元气，甚至元气大损。 但常东还是做了！ 一方面，诚如他所言，攘外必先安内，为了11月份那件大事，他必须得整顿好大后方。 另一方面，亲族出事，逼得他不得不出出手，或者说顺势而为。 是的，姜氏一族因为此次反舞弊，几乎被一网打尽！ 6月8日，“常东厚此薄彼”这个关键词上了各大网站热搜，将此事推向了舆论高点。 252 一箭三雕 将常东推向舆论高点，乃是一片晨曦员工家属控诉书。 准确的说，是晨曦一名舞弊员工家属的控诉书！ 控诉书说，她丈夫因为舞弊被抓，她认了；但是她丈夫之所以舞弊，根本原因乃是常东族人的勾结。 现如今，他丈夫进了局子，但是常东族人第二天就被重金保释，一点屁事没有。 所以她不服气！ 她要求彻查此事，还丈夫一个公平。 没人知道，这个控诉书是怎么杀上热搜，也许常东这个名字就自带流量。 总而言之，这篇控诉书一出，常东遭到了极大的舆论压力！ 有人指责常东“一碗水端不平，这是阿党相为。” 有人讥讽这是常东家族故意为之，这分明是在“钓鱼”； 还有人表示理解，这件事说白了，其实就是小孩子偷了自家钱，家长偏袒自家人，完全可以理解。 面对社会公众的质疑，晨曦投资仅仅发布了一条公告，表示一切都是依法处理，若有疑问，可以向相关部门提起诉讼云云。 这般冠冕堂皇的回应，自然无法说服所有公众。 然而这一小部分人再怎么叫嚣，于大局而言也无可奈何。 说到底，晨曦方面所作所为，皆是合理合法的。 6月9日，这条热搜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关键词搜索，都很难找到相关报道。 显然这件事被人按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在互联网上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大家除了在其他热搜里面留言，冒泡询问一句后续之外，其他的无能为力。 所有记忆，只会随着缺乏舆论集中及发酵空间，灰飞烟灭。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不少网友感慨，有个牛逼亲戚，简直太爽了！ …… 姜建仁也觉得有个牛逼亲戚真的是太爽了！ 没人知道，被带走之后，姜建仁等人是何等的惊恐，皆以为常东要搞他们。 直到第二天被姜茹雪重金保释出来，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事不是常东报警的，而是他们遭了牵连。 原来是那些吃回扣的商人，为了自保减刑，将他们交代了出来。 想想也是。 常东对他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更是补偿了姜俊晟五百万，怎么可能还会多此一举的举报他们？ 如果真想搞他们，何必费这些功夫？还给五百万，当初直接就能用家文瑞之事，将他们送进局子中。 想通这个关节，姜建仁几人对那些拉他们下水的王八蛋，那是破口大骂，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对于常东不敢说感激涕零，但心中多少也有些感动。 常东果然是在意血脉关系的！ 尤其是当那篇控诉书出来之后，常东果断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斥重金强行撤热搜，说真的，这心中可谓是既惭愧，又感动！ 惭愧于他们的所作所为； 感动于常东顾及亲戚情面！ 没人知道，控诉书出来时，他们是何等的恐惧。 说到底，他们毕竟就是几个乍富的小市民，平时看着腆着肚子牛逼哄哄，实际上，虚得很，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这一打开手机弹出来的就是对他们铺天盖地的谩骂，悠悠众口之下，惶恐已经不足以形容内心。 一个个生怕舆论之下，再次被抓进去。 如此舆论之下，常东还愿意出手，这心中能不感动吗？ 不少人，甚至暗暗下定主意，以后对常东的工程上点心，至于回扣……这个，该吃还是得吃的。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们再去接触晨曦实业工程新负责人之时，突然发现……所有人对他们竟然避之如虎！ 哪怕是报出常东的名号，竟然也不好使了。 姜建仁等人……懵了。 …… …… 海商市，君悦大酒店，江景套房。 常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海商市奔流到海的黄浦江，神色平静。 牺牲一部分“正能量”，换取“亲亲相隐”的印象，对常东来说，这个生意做的很划算。 从今天起，所有人都知道，他常东重感情，念旧情！ 这个印象将会万金难买。 最重要的是，令他恶心的亲族势力，经此一役，将会被彻底边缘化！ 以后公司里没人还敢跟他们沆瀣一气！ 因为他们无法确定，他们是在钓鱼，还是真的同流合污？ 即便是同流合污又怎样？ 一旦事发，他们肯定会一时间，交代出来。 因为他们是常东亲族，再严重，也严重不到哪里，最多训斥一顿了事。 但是他们可就完蛋了！ 想到这，常东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件事他很满意，一没伤到母亲的宗族观念；二来博了个重感情的美名；三来彻底将亲族势力打压。 简直完美！ 唯一缺点是，损了他一部分名望。 常东不知道，他嘴角露出的一抹微笑，令刚刚进屋的方宏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几天，家里陆陆续续反馈回来的消息，令他终于明白了之前所有的不明白。 一时间，看向常东的眼神中，饱含畏惧。 他就知道，常东不是那么容易受到亲情摆布的人！ “嫂子快生了吧？”听到脚步声，常东转过身来。 “快了，还有两个月。”方宏志连忙道。 “不去陪陪嫂子？” “不了，得赚点奶粉钱。”说到这，方宏志连忙解释道：“您放心，不该碰的，我以后坚决不碰。” 常东笑了笑道：“说起来，这事我也有错。” 听到这话，方宏志后背瞬间被冷汗溱湿，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宁愿常东骂他，也不想听这种言论。 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都忘了，你现在也是要养家的人，那点工资哪够！” “这样吧，我会成立一家合伙人公司，享受晨曦系所有公司1%的股权分红，这家合伙人公司我给你1%的股权，等于以后你将享有我名下晨曦系所有公司万分之一的股权分红。” 此言一出，方宏志愕然瞪大双眼。 253 北山会聚首 万分之一的股权分红，听数字很小。 但是真正了解晨曦系体量的人，就会知道这个数字有多么庞大！ 要知道，这可是所有晨曦系公司！ 包括晨曦投资、晨曦实业、晨曦网络、晨曦外呼、晨曦食品、晨曦安保六大公司！ 利润有多惊人，根本难以想象！ 那些晨曦系员工，别看拿着什么几百几千上万的期权激励，但那成千上万的期权激励，换算成股权的话，其实也就千分之几，万分之几而已。 就拿晨曦投资来说。 据渠道方面测算，一键wifi上半年广告收入净利润，就高达二十亿。 晨曦投资占股百分之二十，分账四个亿。 那么万分之一就等于分账四万块！ 看看，仅仅晨曦投资名下一个投资项目，半年就能分到四万块，更何况其他投资项目，乃至六大公司？ 听说常东名下晨曦网络变现能力最是炸裂！ 《第一人格》上线不到一个季度，流水就已经破三十亿，具体净利润有多少，外界不得而知，但保守估计，绝对不会低于九位数。 所以这晨曦系万分之一的股权分红，于他方宏志而言，绝对将是一笔极其庞大的数字！ 随着晨曦系的扩张，每年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上千万分红都未尝没有可能。 “这个……我我……我就是一个司机，哪里值这么多钱？”方宏志心跳砰砰直跳，他很想一口应下，但还是心虚得说出这些话来。 常东笑道：“闭上嘴巴，你就值这么多钱，明白吗？” 方宏志一怔，猛然想起，第一次跟常东来燕京时，常东在半岛酒店吸烟室，让他给公司开一年车的场景。 恍惚间，他才意识到，常东对他的考验，从未停止！ “我明白了！”方宏志郑重道。 常东拍了拍方宏志肩膀，道：“人非圣人，孰能无过？但若是一错再错，我想就是圣人，也无法忍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方宏志额头冷汗冒了出来：“明白明白。” “去吧！” “哎！” 方宏志连连点头，慌忙不迭的离去，心中既惶恐，又振奋，也带着一丝感激。 感激常东愿意再次启用他。 随着方宏志离开，常东再次转身看向外面灯火辉煌的黄浦江景，心中波澜不惊。 司机这个职业技术含量不高，但对于老板来说，堪称身边最亲密的人之一。 有的人甚至把领导秘书、司机称作是小领导，由此可知这两个岗位的重要性！ 这样的岗位，交给外人，他不放心。 他可以让阿鼻、张其伟偶尔充当司机，但一直当司机终究不妥。 再加上方宏志这次表现确实不错，算得上是“坦白从宽，知错就改”，所以常东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当然了，他也必须得承认，他依旧受到了亲情影响。 “老板，时间到了。”魏静怡走了过来，低声道。 常东点了点头，将脑海中琐事压下，转身离开。 这次他突然现身海商市，主要原因乃是参加北山会的纳新晚宴！ 这纳新，纳的自然正是他这个新人。 晚上七点半，常东座驾低调驶入一座公园式私人会所——金森别墅。 这个私人会所，除了卫星图可以看到金碧辉煌的屋顶外，外界绝难窥探它的真容。 整个建筑，完全坐落在绿海环抱之中。 外来车辆没有准入证，开到门前就会被客客气气的请走。 常东没有准入证，他也来不及办，北山会更没有送准入证过来。 但他的车子驶到门前，厚重的青铜大门，还是缓缓拉开。 看来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的。 驶过大门，一个转角之后，金森别墅的奢华，犹如一幅画卷，在眼前缓缓展开。 西式雕像、喷泉、花圃，将占地两千平方米衬托得宛若皇宫。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如果常东懂雕塑的话，就会发现，这里的雕像，几乎全是表现派雕塑，其中不少都是流派创始人以康丁斯坦·布朗库西的高仿作品。 当然，也许就是真迹也说不准。 显然，这家私人会所在传达一种简单、单纯之美！ 进入其中，相较于建筑外的金碧辉煌。 内部却以白黑灰三色为主调，其之简洁、素雅，令人舒坦！ 尤其是对于见多了金碧辉煌的精英大佬来说，这样的设计，反倒别出心裁。 穿廊过巷间，常东在一间摆放着环状沙发的客厅里，见到了北山会主要成员。 赵富贵第一个站了起来，充当起常东的介绍人，为双方介绍起来。 常东满脸笑容，挨个握手问候，算是正式拜了山头。 “北山会只是一个闲散俱乐部，不要拘束，咱们没那么多规矩。”殷怀书拍着常东肩膀，显得十分和气。 “说不拘束是不可能，常东毕竟是后进之辈，跟各位前辈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所以还望各位前辈让着我点。” 常东仗着年轻，贫嘴起来。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一时对常东印象颇佳。 常东是后进之辈不假，但那手腕，眼力，财富，人脉，哪怕是放在北山会，也在中下游之列。 完全可以跟他们平起平坐。 君不见，连赵富贵都称他一声“常老弟”？ 最重要的是，人家年轻啊！ 现在这里多少人都能当常东爷爷辈了？ 孙子恐怕都比常东还大！ 这般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前途，未来只要不出意外，必然将是一方大佬。 所以人家有资格傲气！ 哪怕是傲气，也能用年轻气盛为借口。 但常东偏偏十分谦虚，这让大家如何不喜？ 不曾想，众人感慨常东谦逊有礼，会长殷怀书却道：“常东，我得批评你一句。” 常东闻言表情顿时露出一丝惶恐。 殷怀书指着周围众人道：“你好好瞅瞅，一帮老家伙，聚在一起死气沉沉，我就寻思着，咱们北山会这样下去，都要成养老院了，所以才邀请你这样的年轻人。” “谁想你竟然比他们还死气沉沉，这不好！年轻人，就该活泼一点。”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 “哥几个听到没有，老大哥嫌弃咱们死气沉沉呐，不成，今晚得安排个活动，活跃一下气氛。” “那安排什么活动？” “唱歌吧，殷大哥那沧海一声笑，味道十足啊！” 众人一阵调侃，看起来跟街角大爷没什么区别。 这让常东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遇到端着架子，讲究规矩的地方！ 这种行为在他看来，那就是在装逼！ 大家混到这层次，图得啥，图得不就是一个舒坦？ 这要是出来聚个会，还那么多规矩，不得累死。 北山会真要是这样，他少不得思考退会。 “唱什么歌，先吃饭，吃饱饭再说。” “得，殷大哥怕了！” “你个老小子，回头咱俩好好喝一杯，谁先钻桌底，谁孙子。” “好！我当裁判。” 众人一阵调侃，在殷怀书吆喝下，进了一间两百余平方的大包间。 在一番谦让中，众人纷纷落座。 不出意外，常东陪敬末座。 这与其说是他辈分低，不如说在这一帮早已成名的大佬面前，他位格还是虚了些。 酒席开始前，常东站了起来道： “老大哥刚刚说了，年轻人就得活泼，我寻思着是这个理。咱年轻人吃饭，有讲究。什么讲究呢？得手机先吃！都别急着吃啊，我先拍张照，发个朋友圈，不介意吧？” “你那上的恐怕不是朋友圈，是媒体热搜圈吧？！” 赵富贵第一个笑了起来。 常东略带一丝不好意思道：“最近刮骨疗伤，有些伤到了，我得靠各位大哥，给我撑撑腰，壮壮胆气！” 殷怀书一拍桌子：“这个腰必须得撑！” “咱北山会的人，必须得撑腰呀！” “常老弟，需不需要什么帮助？需要说一声，别客气。” 会长开口，众人自然无不应允，更有甚者把胸膛拍得彭彭直响，就是不知有几分真情。 254 原罪嫉妒 “林姐，这是首映礼行程安排时间表，您看一下。” 助理小程毕恭毕敬的送来《流浪星球》的首映礼行程时间表，姿态很是谦卑。 她很珍惜眼前这份工作。 说起来，她的助理履历并不好看。 因为她给很多艺人做过助理，虽然这些艺人雇佣她大多数仅仅是短期充面子行为。 但外人可不清楚啊？ 这般反反复复跳槽，落在旁人眼中，自然风评不佳。 现在她能做林纾雪的助理，完全就是运气——面试时，入了林纾雪的法眼。 但这不是她恃宠而骄的本钱。 要知道，自从参演《战虎2》之后，林纾雪便一战成名！ 可谓一夜之间，火遍大江南北！ 那一年，各类影视大奖拿得手软，就差一个影后奖，就能达成行业奖项大满贯。 事实上，如果按照成绩说话的话，林纾雪去年完全有能力拿下影后奖！ 因为她是“六十亿票房俱乐部”有且仅有一人的女主角，实力之强横，成绩之耀眼，可谓难逢敌手！ 唯一欠缺的仅仅是一点资历罢了。 不，应该说，去年影后因为是早有内定，这才让她名落孙山。 所以很多内行人预估，只要林纾雪能保持现在势头，最多两三年，影后奖必入彀中。 不然影后奖也将失去行业权威性！ 影后啊！ 小程不知道林姐是咋想的，反正她一想起这个名头，便满心亢奋。 作为领导自我扩权的助理，堪称“准副职”，完全就是主贵仆荣！ 林纾雪混得多厉害，她就有多厉害。 其中弯弯道道不言而喻。 实际上，现在林纾雪虽然不是影后，但是声望、地位也堪比影后，很多老牌影后见到她，不管心中怎么想的，表面都得客客气气叫妹妹。 因此想做林纾雪的助理的，可谓多如过江之鲫。 小程压力自然极大！ “嗯，放下吧！”坐在梳妆台前的林纾雪，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目光一直盯着手机。 梳妆台的灯光打得很足，也很柔和，将卸妆之后的林纾雪照地格外明丽动人。 清纯女王的名头终究不是白叫的。 小程有些好奇林纾雪在看什么，但她忍住了好奇。 林纾雪在看一篇关于常东反舞弊案之后现状的剖析！ 作为互联网行业大佬，常东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无数人的神经，反舞弊案一出，涉案人数之多，涉案金额之庞大，自然吸引无数人的注意。 或者说，很多人都是靠着常东名气吃饭。 因此各种文章频出。 有人弹冠相庆，认为这是互联网反舞弊又一里程碑案件，这将有利于诸夏互联网行业的发展； 但相较于拍手叫好者，叫衰者更多。 为何？ 因为叫衰更能吸引眼球。 人性的阴暗面，令公众更乐意看到某某富豪一夜之间跌落云霄。 “想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在常东严苛高压之下的晨曦，办公室打地铺俨然成常态。” “细数晨曦的病态发展！” “高速发展下的晨曦，早已千疮百孔，此次反舞弊案仅仅是冰山一角。” “据晨曦人透露，此次反舞弊，令晨曦出现管理真空，很多工作邮件不知该发给谁。” 一时间，各种唱衰言论，层出不穷。 更内行人曝光，如果常东不能尽快将晨曦系集团稳定下来，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爆发债务危机。 这样的舆论，自然令林纾雪忧心不已。 常东毕竟是她的男人。 是的，早在去年的圣诞节，她便被他彻底征服。 虽然她很讨厌他的花心，但终究架不住“渣男”的花言巧语。 尤其是美女爱英雄的情结下，常东的权势地位财富，这一道道耀眼光环，几乎将他的负面彻底掩盖。 混迹娱乐圈，谁不想有个依靠？ 她林纾雪能有如今地位，与自己的努力分不开，但扪心自问，更多的还是常东的庇护。 不说，常东晨曦投资影视部已然成为行内重要投资方，就是常东在互联网行业的话语权，就值得敬畏。 他不敢说一言就能封杀谁谁谁，但得罪了他，保你宣传渠道被压缩六成！ 尤其是近半年，筷手越来越火！ 越来越多的艺人，驻扎筷手，这令常东对娱乐圈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这是林纾雪顺风顺水的根本原因。 可惜，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常东站得越高，越有人巴不得他摔下来，心中才畅快，才舒坦！ “妹妹，还没走呐！”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化妆室的安静。 只见演完戏的任筠，一脸高傲的迈入其中。 伴随着她的到来，安静的化妆室瞬间热闹起来。 一来，她背后跟着庞大的助理团队，随着她进来，端水果的端水果，拿冰袋的拿冰袋，可谓忙得不可开交。 二来，化妆室一些女配，也连忙站起来，直呼“任姐”、“任老师”。 有些人阿谀之态更是溢于言表，连忙拉过椅子，恭请任筠入座，直呼：“任姐辛苦了，要喝水吗？我给你倒杯水。”云云。 也不怪大家如此奉承。 如果关注娱乐圈，就知道这位任筠赫然正是成名已久的影后。 资历地位，在那摆着！ 若是能搭上她这个路子，以后好处自然少不了。 “没呢，歇歇再走。”林纾雪勉强笑了一声回应。 “要我说，妹妹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拼！事业要紧，身体也要紧啊！”任筠一边任由化妆师拆卸头上复杂的古装饰品，一边玩着手机对林纾雪道。 “没事，习惯了。”林纾雪笑道。 随着两人讲话，化妆室里一片安静，没人敢吵吵闹闹。 不少人更是露出紧张神色！ 任筠和林纾雪不太对付的消息，在剧组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至于两人为何会发生矛盾，这就说不清楚了。 有人说，好像是任筠有意女一号，偏偏导演却选择了林纾雪，说是林纾雪年龄更适合。 这话不等于在暗指任筠“年老色衰”吗？ 据说，任筠因此发了好大的火。 还有人说，任筠其实是嫉妒林纾雪的成绩呢！ 诸夏影视天花板，六十亿票房俱乐部的女主角，这头衔，简直比她再多这花那鸡的奖项都要值钱无数倍。 人家提起林纾雪，就一句话“这位是参演《战虎2》女主角的林纾雪林女士！” 就是这么一句话，胜过无数奖项，令她所有资历全部都黯然失色。 任筠因此生出嫉妒之心，也不足为奇！ 还有人说，任筠和林纾雪的矛盾，其实更加荒谬。 乃是任筠在拍戏时，林纾雪说过她的某种拍法不好，应该怎么怎么拍，结果还被导演采纳了。 这让任筠心生不满，认为林纾雪目无前辈，指手画脚。 总而言之，两人之间太对付就对了。 至于因为什么闹了矛盾，除了当事人，绝对是神仙难猜。 说不定，根本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离奇，仅仅是外人多夸了对方几句，就心生芥蒂也说不准呢！ “哎呀，常东好像出事了。” 玩着手机的任筠突然一惊一乍起来。 林纾雪手指微微一顿，她装作没听见，继续玩着手机。 任筠不以为意，对旁边助理道：“你们看看，评级机构惠誉发表报告，确认晨曦系集团长期发行人负债率持续拉高，高管出走频繁，评级展望由【稳定】下调至【负面】。” “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知道吗？” 任筠似一脸茫然 “大概是晨曦集团不被看好吧！” “是啊，负面这个词就能看出来。” 旁边助理连忙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任筠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看向林纾雪：“妹妹，我听说，常东是你朋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林纾雪微微吸了一口气，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走人。 255 祸从口出，惹龙王 “这我倒是不太清楚，要不，我帮你问问？”林纾雪扭头笑道。 “不用，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任筠被林纾雪呛得脸色一僵，讪讪闭上了嘴巴。 但这般放弃了，她又有些不舍，心中一动，又道：“对了，常先生要是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跟我说一声，不要客气！你是不知道，我家先生对常先生神交已久，很是佩服呢！” 说这话的时候，任筠可谓一脸得意。 成年人的言语交锋，往往都藏在那满面笑容之下。 面上夸你，实则损你。 任筠这话便是如此。 这话听着好听，但话里话外，无不在挖苦林纾雪靠山不稳。 林纾雪要是真的求她，以后那绝对就是低她一等了。 虽然争这个没有什么实质好处，但她任筠就是看不惯林纾雪那假积极模样！ “好的。”林纾雪再也呆不下去了，她站起来道：“我歇好了，任姐你慢慢卸妆，我先走了。” “这么快，不多休息休息？”任筠正占上风，哪里舍得放过林纾雪？ “不用了。” “哦，我明白了，是为了那个什么流浪星球首映礼吧？” “嗯，对。” 林纾雪一边应着，一边收拾东西。 此时，她的助理也极有眼力劲的，帮忙收拾。 任筠满脸笑容：“压力很大吧？我跟你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科幻片毕竟一直是好莱坞的专场，咱们国家拍科幻片，说实话，别说市场认不认可，就是硬件技术都差了不少，更是没有经验可供参考，所以票房就算差点，也没关系。” 任筠轻轻一笑，又道：“当然啦，我这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知道，你毕竟有《战虎2》这珠玉在前，《流浪星球》若是成绩太差，肯定有人说你原形毕露，运气好才蹭到《战虎2》的女主角。” “但不管怎么说，都不要给自己增加压力，随他们怎么说，咱们做艺人的，哪能堵住别人的嘴是不是？” 任筠巧笑嫣然着，听着都是为林纾雪好，但是那阴阳怪气讽刺味道，化妆室谁听不出来？ 这是讥讽林纾雪能入主“六十亿票房俱乐部”，纯粹是运气好，搭了顺风车呢！ 一时间，人心波澜，大家看向林纾雪和任筠的目光也逐渐迥异起来。 化妆室里很多人其实并不喜欢任筠，因为任筠太好妒了。 听说，以前拍一部古装片，因为演她丫鬟的小艺人，生得太漂亮了，她愣是把人给赶走了。 因此不少人隐隐靠向林纾雪。 但是此时，众人看两人之间的气场对比，心中不得不哀叹一声。 林纾雪性子再好又有什么用？ 一旦背后靠山势衰，她多半也要没落下去。 另外，《流浪星球》诚如任筠所言，业内并不看好，哪怕导演女主角就是创下诸夏影坛之最的吴惊、林纾雪。 实在是科幻片，在国内几无成功案例！ 更何况，流浪星球除了林纾雪吴惊这两个大咖之外，其他多半都是不出名的小艺人？ 若是流浪星球扑街，林纾雪声望必然会遭到严重打击。 因为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面对任筠的笑里藏刀般的讥讽，林纾雪动作僵了一下，她忽然嫣然一笑道：“任姐多心了，流浪星球样片我已经看过了，后期制作非常不错，我觉得票房即便是不如战虎2，也不会太差，最不济成本总能收回来。” 林纾雪顿了顿，一脸郑重道：“因为它是常东投资的电影，圈子里谁不知道常东的眼光？” 任筠愕然，没想到林纾雪竟然还敢呛她！ “妹妹说的不错，常先生眼光，我自然是佩服的！我只是劝诫一下妹妹，做好心理准备罢了，毕竟咱们这个圈子，谁敢保证部部大火？战虎2的前作战虎1，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任筠到底是圈中前辈，这撕逼起来，林纾雪还真有点不是对手的感觉。 “那谢谢姐姐关心了。” 林纾雪撕不过任筠，有些气闷。 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撂下一句场面话，独自生闷气，准备离开。 不曾想，她刚刚脱下戏服，换上自己的衣装，化妆室突然传来尖叫声。 众人愕然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竟然闯了进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女化妆室，女艺人是要在里面换衣服的。 虽然大家不可能光身子换衣服，但是男人闯进来终究不妥。 林纾雪一脸难看，她下意识训斥道：“出去，这里是女生化妆室，谁让你进来的？” 林纾雪训斥完，那男人还没回话，任筠突然尖叫起来：“林纾雪你说谁呢？他是我家先生，进来一下怎么了？” 说着，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任筠这一声大喝，惊呆了化妆室无数人。 要知道，两人之前虽然勾心斗角，但终究没有撕破脸皮，一口一个姐姐妹妹，叫得可亲热了。 不过，当她们听到任筠所言，一个个又恍然大悟，看向那中年男子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话说，任筠为什么敢对林纾雪冷嘲热讽？ 不是因为她是老前辈、影后，而是她有一个好男人！她丈夫在商界正是赫赫有名的一方大佬。 当年她嫁给丈夫的时候，可是轰动偌大四九城。 不知多少艺人眼红她的好运。 因为她几乎达到了所有艺人渴望的巅峰——嫁入豪门。 林纾雪愕然瞪大眼睛，她薄面涨红，据理力争道：“就算是你家先生也不该进女化妆室啊！” “你……” 任筠还没开口，她男人一脸色眯眯的开了腔：“对对对，您说的对，我不该闯女化妆室，其实……我更擅闯女寝室。” “你……”林纾雪白皙薄面，瞬间涨红。 是气的！ 她见过很多花花公子，也知道很多男人就爱讲荤段子。 但自从她跟常东纠缠不清之后，谁敢在她面前如此轻薄放浪？ 因此，一时被气得，胸闷气短，心中委屈的想哭！ 任筠看着林纾雪吃瘪，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纾雪咬碎银牙，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满腹委屈的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名剧组女员工匆匆进来，她看到任筠先生时，眼中明显露出一丝惊讶，但现在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 她连忙对林纾雪道：“林姐，常东找你，就在外面。” 声落，偌大的化妆室陡然安静了下来。 大家下意识看向任筠，又看向她先生，意识到，有好戏看了。 任筠男人懵了，他愕然看向林纾雪，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笑：“那个，您和常东是……” 林纾雪哪里还有心情回答的他的问题？ 她就像是被欺负的小女孩，终于找到了家长，飞似的，匆匆冲出化妆室。 任筠男人急了，下意识看向任筠：“她是谁？” “她她……” “说啊？” “她是林纾雪。” “不是，我问你，她跟常东什么关系？” 任筠男人虽然娶了女艺人，但是他对娱乐圈艺人还真不了解。 这很正常。 他社交圈子就不在这里，又没那时间追剧，看电影，娱乐圈出了哪些明星当然不清楚。 当然了，一些大火老牌明星除外。 被男人训斥的任筠懵了，她嘴唇动了动，道：“听说她跟常东有些纠缠不清。” 任筠男人闻言瞬间呆若木鸡，面无血色。 256 掌嘴 林纾雪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毕业以来，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有时候，甚至会夜里哭醒，但第二天，她抹干眼泪，还会佯装无所谓，继续砥砺前行， 比任筠男人更不堪的调笑，她都听过。 但当她看到常东站之时，不知为何，满心委屈，突然决堤，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 “怎么了？”常东快步走来，一脸手脚无措。 常东不说还好，这一说，林纾雪再也抑制不住感情，扑进常东怀里，哭得稀里哗啦，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哭声，令常东表情沉了下来。 这不是感动的哭，这哭声里分明蕴含着大委屈！ 他看向林纾雪的助理，道：“小程，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林纾雪凭大毅力，收住了泪水，哽咽摇头。 “说。”常东看向小程，语气并不强烈，但是却令小程浑身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她有些惊惧道：“任姐老公闯进了女化妆室……” “小程！”林纾雪急了，想要让小程闭嘴。 “继续。”常东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眼神中已经充斥着怒火。 男人闯进女化妆室？ 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令人联想太多太多！ 小程胆战心惊的看了一眼林纾雪，一咬牙，还是道：“……林姐看到他，就训斥了一句，结果……结果他对林姐说，他最擅长闯女寝室。” “常东走吧，没事的，他不知道我是谁，估计以为我就是一个小艺人。”林纾雪拉着常东要离开。 她知道常东最近情况不太好。 反舞弊案对晨曦系公司影响极大，这时候，她不想给常东惹事。 “常先生……哈哈哈，久仰久仰！”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脚步匆匆的从女化妆室走了出来。 他一看到常东，便是满脸堆笑，招呼起来，大老远更是伸出了双手，姿态显得十分热情。 在他身后，化妆室里众人几乎全部涌了出来。 毕竟来的可是传奇人物——大学刚毕业就白手起家，荣登亚洲十大年轻富豪亚军的常东！ 别说化妆室了，外面不少正在收拾东西的剧组人员都聚了过来。 看着中年男子大老远便伸手过来，常东原本冷峻的表情，露出一抹微笑。 他拍了拍还在他怀里的林纾雪。 林纾雪识趣的连忙避开，将社交空间让给常东。 面对任筠男人伸过来的双手，常东笑眯眯伸手接下，与之握手。 两双大手握在一起，令跟出来准备看热闹的化妆室众人满脸错愕，亦心生叹息！ 也对，男人嘛！哪怕心生芥蒂，也会笑脸相迎。 毕竟只是一句玩笑，何至于反目成仇？ 走在最前面的任筠，更是松了一口气，本来有些惶恐的表情，在经历惊愕之后，立即转变成了得意。 她示威似的看向林纾雪，分明在说： 看到没？你就是一只金丝雀而已，指望常东给你出头，可能吗？ “怎么称呼？”常东脸上带笑。 “鄙人姓范，全名范煜祺。” “哦，原来是范先生。”常东点了点头，他抽出右手，指着范煜祺身后女化妆室道：“范先生知道那里是女化妆室吗？” 范煜祺表情顿时一僵，讪笑道：“知道，我这不是急着见媳妇嘛！” “哦，这么说，你媳妇在场，就敢调戏我女朋友？”常东又问。 此言一出，化妆室门前瞬间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一脸得意的任筠表情顿时僵了下来。 众人更是一脸错愕。 “这这……这常先生，这纯属误会，是我口无遮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范煜祺连连道歉。 这一刻，化妆室无数人下意识看向任筠。 任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谁也没想到，任筠男人范煜祺竟然会跟常东道歉！ 更没想到常东竟然会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为难范煜祺！ “阿鼻！”常东喊了个对于众人来说十分陌生的名字。 一直跟在身后，穿着一身精致西装的阿鼻，连忙小跑而来。 “掌嘴！”常东抬了抬下巴，指向范煜祺。 范煜祺愕然！ 众人震骇！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阿鼻狞笑一声，上前一步，抡起锅大的手掌，对着范煜祺老脸便是狠狠扇了上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犹如镇魂魔音，穿透所有人的猝不及防，在摄影棚内回荡！ 扑通！ 范煜祺更是被这一巴掌扇得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再抬起头来时，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里更是饱含鲜血。 他满脸愤怒的指着常东，张开血盆大口，咆哮起来：“常东——你你——敢打我？” 这一刻，所有人傻眼了。 谁也想不到前一刻，还笑容满面的常东，后一秒竟然大打出手！ 不，应该是指挥保镖出手！ 这是觉得扇他会脏手吗？ 常东微微昂着下巴，眼皮低垂，笑容收敛：“范先生，记住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还有，对女人，是所有女人，都放尊重点！” “常东，我不会放过你……” 范煜祺话还没说完，便被常东抢口： “那就来啊！君子动手不动口，别叫嚣，有种咱俩比划比划？” 范煜祺懵掉了。 常东一脸嗤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一把揽住早已目瞪口呆的林纾雪肩头，扬长而去。 “煜祺！煜祺！你没事吧？要不要看医生？小齐，快，快开车，去医院！”任筠一脸焦急的冲了过来，连忙扶起自家男人，狼狈而去。 伴随着正主离开，偌大的摄影棚彻底沸腾起来！ “卧槽，那个人是常东？” “太狠了吧？” “好凶残！” “牛逼啊，竟然敢扇范煜祺！” 所有人都被常东的举动给震骇的傻眼了！ 一些女艺人更是双手抱在下巴前，两眼冒心，满脸艳羡憧憬！ “好man啊！” “哇——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林姐好幸福啊！” “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这样的男友，就好了！” 这一刻，不知多少人向林纾雪投去震惊艳羡的眼神，但他们内心的震骇，都不及林纾雪内心的汹涌波澜！ 常东竟然……竟然为她打人了？ 浓浓的难以置信和大感动，一直伴随着她坐进车中。 这是一辆保姆车——埃尔法蒙娜丽莎。 驾驶座和后座的隔离，令车中偌大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纾雪呆呆的看着常东，万般情绪涌入心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 “看我干什么？”常东摸了摸脸，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太凶了？” “不是，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你不应该打他……”林纾雪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管他是谁，欺负你，就该打！” “可是……” 常东露出温柔笑容，拍了拍林纾雪的肩头：“放心吧，没多大事，不用担心！你太小瞧你家男人了。” 林纾雪怔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常东看向她充满怜惜温柔的眼神，胸中忽然一热，眼眶通红，视野瞬间模糊了起来。 这一刻，常东硌在她内心深处的芥蒂，忽然烟消云散！ 只余下大感动！ 还有那蔓延延伸充斥每一寸心田的情愫爱意！ 257 负面舆论 “你怎么在来海商了？” 光线昏暗的意式西餐厅terra中，林纾雪捏一柄餐叉，逗着一颗荔枝芙蓉梨，眉眼含羞的看向常东。 她其实想问‘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但一想这话未免太自恋了些，只好咽下。 “当然来找你啊！”常东吃着涂着松露酱的牛鞑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甜言蜜语。 “骗人，你那么忙，哪有时间来找我？” 林纾雪嘴上不信，娇俏容颜却若雪梨花盛开，洁净如雪，一点嫣红自双颊绽放。 “再忙也得看看咱们家小雪？” “谁是你家小雪？”林纾雪闻言越发娇羞，俏脸烫红，下意识口是心非。 但忍不住心中的甜蜜，身子下意识微微前探，令身材越发挺拔，胆大而娇羞的道：“嗳，你真的……想我了？” 常东停下餐叉，看着眼前的秀色可餐，胸中一荡：“对啊，你想我没？” “嗯。”林纾雪郑重点头，声音不自觉带上小女子的傲娇嗲气：“我也想你啦！” 那嗲嗲的软濡，令哪怕两世为人的常东，骨头都要酥上三分。 如果说倪语的气质是小家碧玉，低眉顺眼得能够令他的大男子情结得到极大满足的话； 那么林纾雪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在热恋，明明羞涩的厉害，但依旧会红着脸蛋，说爱你。 那如蜜般的甜意，令人不饮自醉。 若一吻小呷，能杀英雄铁骨。 享用过餐点，林纾雪看着海商市外灯红酒绿的霓虹夜景，有些遗憾的道：“好可惜，没法出去逛一逛。” 她多么想在街头抱着常东的胳膊，徜徉在人海霓虹之中。 享受二人世界！ 可惜，不说常东，便是她的知名度，也令两人距离普通人越来越远。 逛街，俨然成为一种奢侈。 “去廸拜吧，那里免签，在那里，咱们就能正大光明的逛街了。”常东看着林纾雪眼中的遗憾，提议道。 “啊？这……这会不会太突然了？” “怎么会？” “可是……明天我还有戏……” “跟剧组说一声，推迟一天不打紧。” “后天流浪星球就要上映了……” “没事，明天晚上咱们就回来，不耽误事。” “这……” “就这么说定了，我安排一下。” 常东说着，伸手招来助理，吩咐下去。 入夜十点钟，两人搭上飞往廸拜飞机。 等到抵达廸拜之时，已经是燕京时间，七点多钟。 但，廸拜却灯火辉煌，还处于凌晨三点钟。 这个点，即便是在不夜城廸拜，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在酒店宾利专车接送下，两人干脆下榻廸拜赫赫有名的风帆七星大酒店，在海景套房落地窗前，享受抵死缠绵的两人世界。 夜深星垂。 窗外波斯湾一如既往的深沉，一闪一闪的灯光，不知是灯塔？还是浮标？在波澜不惊中，平静了汗水的交织。 却平静不了，大洋另一端的热闹非凡。 常东又上热搜了！ 现场还有视频流传出来。 这个视频虽然是偷拍视角，有些晃动乃至模糊，但依旧清晰看到，常东喊来保镖，一巴掌将燕京鼎鼎有名的英杰集团董事长范煜祺扇倒在地。 视频中，隐隐还有范煜祺歇斯底里怒骂之声。 这条视频一出，可谓轰动网络，惊掉无数人眼珠子！ 几乎一夜之间，上了各大媒体热搜！ 实在是这条新闻太劲爆，太炸裂了！ 对于常东这种层次的成功人士来说，便是有些龃龉，最多也就私下摔杯子砸手机罢了，何至于像街头混混般动手？ 偏偏常东就动手了！ 那一巴掌，虽然不至于上升到违法程度，最多就是一个拘留民事责任，但是这件事影响之恶劣，还是相当严重。 于私来说，常东这一巴掌，不仅彻底得罪了范煜祺，令两人再无和解可能，更是给人留下飞扬跋扈的印象。 于公来说，常东毕竟是公众人物。 这一巴掌下去，让社会怎么看？这不是败坏社会风气吗？ “反舞弊，包庇亲族，当众殴打知名企业家！东哥真是牛逼啊！” “简直无法无天，知名企业家都敢打，还有什么人他不敢打的？” “是什么人给他这么大的勇气？” “建议严查！量刑从重。” “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东哥看起来并不是飞扬跋扈之人啊，这次打人总该有原因的吧？” “狗咬狗，一嘴毛！都不是好鸟。” 有人谩骂，有人好奇，有人看戏不嫌事大，但更多的是谴责！ 一时间，舆论炸开了锅。 再加上常东之前“厚此薄彼”明显偏袒亲族的举动。 可以说，常东瞬间陷入了负面舆论之中！ 现在的晨曦终究不是以前的晨曦投资，它开始涉足实体产业，开始经营“晨曦”这个品牌。 这场负面舆论，对于晨曦这个品牌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 晨曦公关团队几乎在事态爆发的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常东。 然而公关团队不知道，这场负面舆论的另一位当事人范煜祺，其实比晨曦集团还要焦急。 “混蛋，谁发的，谁？是谁？” 范煜祺躲在家中，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抓起什么砸什么，噼里啪啦掀桌摔椅子的声音响彻别墅。 别墅保姆被吓得战战兢兢，躲得远远的。 然而佣人躲得了，范煜祺的下属，乃至任筠却躲不了，只能胆战心惊的迎接着范煜祺的怒火。 好一会儿，范煜祺情绪才稳定下来。 任筠有些提心胆战的道：“煜祺你别生气，这事虽然……虽然有些丢人，但是常东那王八蛋，就这么打了你，咱们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这也是给他一个教训。” “你懂什么？”范煜祺大吼。 这岂止是丢人？ 而是这件事他根本不占理，这要是传扬出去，常东最多落个飞扬跋扈的印象，但他范煜祺的名声可就毁了。 范煜祺气喘吁吁的来回走动着，半晌他咬牙道：“去，让那个什么剧组给我全部闭嘴，不准对外吐一个字，还有把热搜撤了！”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掩耳盗铃”了。 不等任筠离开，范煜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手机号码的瞬间，瞳孔陡然放大。 电话一接通，对面劈头盖脸的便是质问起来：“常东说的是真的？” “什么……常东说什么？” “你自己看微博去！” 258 殷怀书的震惊 海商市，云端茶社。 “老大哥，你看新闻了吗？”泛海资产创始人石瑎看着老大哥殷怀书，脸色充满探寻。 若论财富厚度，泛海资产在北山会也许排不上前十，但若论底蕴历史，泛海资产在北山会堪称元老。 不同于其他人多在千禧之年，靠着环境风云变幻赚取第一桶金。 泛海资产早在一九八几年便开始崛起，乃是第一批顺应开放大势而起的集团型民营企业。 所属公司七十余家，业务范围涵盖房地产、基建、典当、银行、证券、创投、文旅、酒店等等诸多领域。 堪称巨无霸！ 在时代风云变换下，虽然历经坎坷，几经沉浮，但一直劈波斩浪，从未被时代抛弃。 这是石瑎令人尊敬的地方。 也是他成为北山会元老的根本原因之一。 放眼民营企业，能让石瑎喊一声老大哥的，不多，北山会会长殷怀书便是其中之一。 殷怀书提着紫砂壶，姿态闲适的烫着茶杯，反问道：“嘉云市房价大涨的新闻？” “嗯？”石瑎一脸讶异，生出白发的眉毛，高高扬起。 “我说的是常东。” “打人的事？” “是的。” “你有什么看法？” “这常东会不会太跋扈了一些？我看他之前履历，为人处事就颇为高调，但好在做事颇有分寸，怎么这刚加入咱北山会，就突然动手打人了呢？难不成觉得有咱北山会撑腰，便可以横行无忌？” 石瑎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若是这般，老大哥你可要敲打他一番啊！毕竟树大招风啊！” 殷怀书闻言不语，他伸出枯若橘皮的老手，捏了几粒茶叶，洒进热水烫过的茶杯。 明明尚无热水，一股幽幽茶香，却自杯中溢出。 因为杯是热的。 殷怀书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端起紫砂壶，一提，一倒，热水满溢，茶香扑鼻。 “喝茶！” “哎。” “老大哥，常东这事，你看……？” 殷怀书嗅着茶香，咂咂嘴道：“尊敬不是低调出来了，而是打出来的。常东这事挑不出毛病，不该杀他威风。” “啊？动手打人，这还没错？”石瑎挠着败顶脑门，一脸不可思议。 殷怀书看了一眼老朋友，他知道，他这位朋友，阴谋有余，悍勇不足。 “范煜祺毕竟先闯了女化妆室，又调戏了常东女人，这事常东若是没看见，装装糊涂，也就过去了。偏偏他当场撞见，这事要是退了，这脸可就没了。” “所以这事与其说是常东跋扈，不如说是范煜祺行事太孟浪。常东为了颜面，总要得罪的，既然左右都是得罪，不如光明正大扇一巴掌！” 殷怀书解释道。 “这……”石瑎一脸迟疑：“一个戏子而已……” “是啊，确实就是一个戏子，但当她跟常东有了关系，那她就不是戏子了。” 石瑎闻言沉默了下来，目露几分踌躇。 说实话，作为走传统商业的他，对常东这种互联网企业家，一直有种“不太对付”的感觉。 这是行业隔离造成的！ 他看不起常东这种“吹泡沫”式的虚高身价。 在他看来，泡沫一旦被戳破，常东将一无所有。 当然了，现在的常东，产业也开“摊大饼”化，最大限度的规避风险，纵然一个泡沫被戳破，对他也无伤大雅。 但石瑎看他还是有些不顺眼。 这其中原因很复杂，连他自己恐怕都说不清楚。 因为年轻嫉妒？ 因为行业偏见？ 因为他推荐人被排除？ 还是因为有人在他耳边嚼了舌根子？ 不得而知！ 或许都有吧。 “放心吧，这一巴掌，是激化了矛盾不假，但也将矛盾摆在了明面，反而让范煜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事看着大，其实没什么屁事。” 殷怀书这句话，似乎说服了石瑎。 石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随即聊起了其他。 许久，石瑎接到一个电话，这才告辞离去。 一时间，茶室内，只剩下殷怀书。 殷怀书端着着的架子，逐渐放松，厚重眼袋越发低垂，他略显浑浊的双眼，出神的盯着茶杯中转动的茶叶，神色复杂。 石瑎找他说这事，与其说是石瑎的态度，不如说他代表了北山会很多人的意见。 别看北山会聚会上，大家对常东笑容满面。 实际上，暗中不少人对他加入北山会一直抱有微词。 因为常东太年轻了，在一帮讲究资历的老家伙中，自然不受欢迎！ 这是必然之事！ 岁月能够消除大部分隔阂，也会成为世上最坚固的隔阂。 差十年，就是一代人，就没了共同语言，更何况常东和大家伙平均年龄差了何止一代？ 两代三代都毫不夸张。 常东懂cos，懂魔兽，懂游戏，理解gay，玩跑车，知道什么是古着，但北山会很多老家伙提起这些，大多一脸茫然。 北山会老家伙谈京剧，谈相声，谈国画，甚至问卦占卜，拜大师，求安慰。 常东呢，大多不感兴趣，有些甚至嗤之以鼻！ 瞧瞧，这就是隔阂，这就是代沟！ 殷怀书和常东也有隔阂，很多东西也聊不到一起，但屁股决定脑袋，他知道北山会必须得吸纳更年轻的血液。 时代变化太快了！ 殷怀书甚至已经看不懂未来，所以再不吸纳年轻人，再不接触年轻人，北山会说不定会随着他们这一代人离开，而成为历史代名词。 这是他力排众议，吸纳常东的根本原因。 另外……今早，赵富贵打电话给他，说手头有点紧，想问他借，不，是合作，借用他一部分资金。 直到这时，殷怀书才知道，常东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胆大包天，他竟然联合赵富贵、袁橘露做空魏氏集团！ 而且目前已经初见成效！ 嘉云房价已经被他们在几个月内，炒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点，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已经在逐步撤出资金。 此时，魏氏集团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殷怀书猜，魏氏集团大概是太贪了。 诸夏房价持续走高，已经偏离实际需求，现在摆在诸夏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走樱花路，降房价，保货币；要么，走罗斯路，持续通货膨胀，保银行。 前者，樱花失落十年，历历在目，诸夏能否像樱花那样忍辱负重，完成工业4.0晋级，压力很大。 后者，诸夏未雨绸缪，在经济高速发展前十几年，存准率储备颇为充裕，在西方已经没有多少“存准”储备，甚至开始动用“降息”这个“非常规武器”，准备进入负利率时代之时，诸夏还有充足力量，使用“降准”这个“常规武器”耗下去。 因此从目前政策方向来看，走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房价会持续涨下去，因此魏氏集团奇货可居囤积房产，也不足为奇。 但大方向再怎么对，依旧无法避免短期错误。 尤其是在群狼虎视眈眈之际！ 魏氏仅仅看到房价在涨，看到账面资金在疯狂增加，但是却忘了，一旦资金链断裂，房子抛售不出，找不到人接盘，对他而言，再多的账面资金，也是镜中花水中月。 没有意外，这次做空魏氏集团不死也得脱层皮。 “常东……”殷怀书念叨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后生可畏的感慨。 他掏出手机，又摸出老花眼镜，姿态有些别扭的操作着手机，点开微博，逐条翻阅起常东的微博。 他对这个年轻人很好奇，他能查到常东的履历，但查不出他内心真实一面。 所以他想从常东的微博中，窥探一丝真相。 即便是不玩微博，殷怀书也能看出常东微博人气很高，每一条微博下方都有成千上万的点赞评论。 常东微博看起来也比较普通，基本上保持一周更新一条的节奏，似乎在维持人气。 “有意思。” 翻着翻着，殷怀书笑了起来。 他发现和常东行事狷狂不一样的是，他的微博反而十分低调。 几乎看不到豪车、大餐之类炫富元素。 反而多是一些比较接地气的动态。 譬如： 在哪吃了早点，口味不错，推荐一下； 又和哪个创业人合了张照，夸赞人家几句等等； 哪天晚上加班到了深夜，发个鸡汤，激励一下自己和粉丝等等。 “看来你的狂果然都是表象。”殷怀书摇了摇头，准备取下老花镜。 不想，常东突然更新了一条微博。 微博赫然转发了“常东打人”的内部视频，常东在微博中评论道：“擅闯女化妆室，还扬言更擅长闯女寝室，调戏我女朋友，打他一巴掌都是轻的！” 虽然早已知道这件事真相，但殷怀书看到常东用如此强烈措辞回应，依旧有种膛目结舌的感觉。 果然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啊！ 259 成为传奇 常东这条微博，何止将殷怀书惊得膛目结舌？ 诸夏网络几乎为之轰动！ “我就知道，这事绝对事出有因，这反转，打脸了吧？” “打得好！谁调戏我女朋友，给我，我也打！” “擅闯女化妆室？牛逼，这是当女化妆室是自家后花园啊？” “乖乖，早就听说那啥圈子很乱，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懵逼了吧？傻眼了吧？踢到铁板了吧？以为谁都跟你心中妈卖批，面上笑嘻嘻？我家东哥，从不妈卖批，干就完事了！” “叼，壮哉我东哥！” 所有人都被常东披露的真相给惊呆了！ 作为知名公众人物，常东最近虽然深陷“包庇亲族”的负面印象中，但总体来说，他的名声还是颇为正能量的。 白手起家，尊老爱幼，飙车救人，票王独资投资人，刷新诸夏影坛新高度，豪捐二十多亿，开创非对称对抗竞技游戏…… 这一道道头衔给他增添太多光环，也令他吸纳无数粉丝，成为万千少男少女的偶像。 当他深陷负面舆论之时，这些粉丝不明情况也许不敢发声。 但是当他都怒而怼之之时，视他为偶像的粉丝，哪有不冲锋陷阵的道理？ 一时间，“常东发博怒斥范煜祺！”的微博，上线半小时，便被顶上头条。 与此同时，一条颇为无厘头的热搜上了头条。 “英杰集团官网崩溃，疑似被黑客恶意攻击” 大家看到这条微博顿时笑了！ 哪有什么黑客攻击英杰集团官网？不过是大量公众点击“拜访”，挤垮了服务器而已！ 实际上，何止英杰集团官网遭了殃？ 英杰集团本来只有几万粉丝的官博，一夜之间涨粉六十多万，就这还在持续递增。 可惜这些都是黑粉。 各种各样的谩骂、质疑层出不穷！ 不仅英杰集团官博遭了围攻，就是范煜祺夫人任筠也惨遭牵连。 “范煜祺擅闯女化妆室，请问任姐啥感受？” “抹茶姐上线！” “范煜祺当着你的面调戏东哥女友，是真的吗？” “有本事做，别没本事承认啊？下什么封口令啊？心虚啊？” 无数人跑到任筠微博下面，留言质问，乃至谩骂、挖苦！ 不曾想，这举动，不仅激怒了任筠，更是激怒了任筠的粉丝。 好家伙，一场网络口水战，一触即发！ 常东粉丝怒骂任筠一家不要脸，任筠粉丝怒骂常东血口喷人。 尤其是当任筠强行解释，她丈夫仅仅是“开玩笑”，是常东开不起玩笑，且目无王法之时，网络骂战进一步升级！ 有人说，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真相其实早已不重要。 大家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不得不承认，这话十分有道理。 所以哪怕面对真相，任筠粉丝们，依旧选择无视，认为是常东的阴谋，买通云云。 她们只相信任筠之言！ 同样的，常东粉丝自然力挺偶像的“纯爷们举动”！ 双方越骂越惨烈！ 越骂火气越大！ 各种揭老底，颠倒黑白，矛盾进一步激化。 此时真相早已不重要，大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干死对方！ 于是骂战再度升级，因为事涉林纾雪，林纾雪粉丝不可避免被卷入其中。 面对常东这尊顶级钻石王老五，林纾雪粉丝表示“勉强接受这位姑爷”，纷纷加入常东粉丝团，发起冲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出乎所有人的想象。 但没人知道，这其实正中范煜祺任筠下怀。 原因很简单，这件事他们其实不占理，如果任由舆论发酵，对他们影响自然极其恶劣！ 所以最好的法子，其实是封锁舆论。 奈何对方势力不小，根本封锁不了！ 怎么办？ 混淆视听！ 这骂战一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骂得越凶，真相也就越不重要，甚至骂多了，还会令人觉得烦！ 到时候，再来一波“自认倒霉”之类的示软举动，保证能够收割一大波同情，乃至粉丝，化劣势为优势。 这一招，对于常年混迹娱乐圈的任筠来说，玩得不要太得心应手！ 但任筠的一切打算，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烟消云散！ 6月25日，《流浪星球》上映。 首日以12.4%的排片率，获得1.9亿票房，首日票房排名第三。 这份成绩并不惊人，相较于《战虎2》四小时票房破亿，这份成绩甚至有种拿不出手的感觉。 但第二天，流浪星球便以18.7%的排片，收获票房2.8亿票房！单日票房从第三名，一举拿下单日票房冠军！ 到第三日，排片率上涨至38%，仅凭一片，独霸4.2亿票房！ 一时间，影坛震惊！诸夏震惊！ 这一刻，什么口水仗？什么耳光？什么任筠？统统靠后站！ 要知道，可不是一定程度上靠着爱国情怀撑起来的《战虎2》！ 它是最重硬实力的科幻片！ 诸夏最弱项，科幻片！ 一直被西方独霸的科幻片！ 话说，流浪星球首日排片率为什么那么低？ 就是因为它是科幻片！ 要不是常东、吴惊、林纾雪等人的名气顶着，怕是连10%的排片率都拿不到。 然而即便如此，实力就是实力！ 面对炸裂的口碑，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流浪星球彻底点燃这个暑期档！ 诸夏影坛疯了，电影爱好者疯了！ 各大口碑网站上，几乎一致好评，墙裂推荐，各大网站几乎统统给出了9.0以上的高分。 “我几乎全程以一种质疑的心态看完，我在质疑这是我们拍的吗？简直难以置信，远超好莱坞！就是这么狂！” “中肯评价，电影非常不错，有泪点，有笑点，被电影恢弘世界观给惊到了！” “卧槽，那挖石头的一镜到底，简直震撼得我头皮发麻啊！奉劝各位，千万千万千万要去电影院看，只有大屏幕，只有3d才能感受到那份震撼！” “我就一句话，牛逼！” “电影看到最后，我哭了，被那种团结精神和集体力量感动了！” “《战虎2》讲个人英雄，《流浪星球》却在弘扬团结精神，两种精神，两种题材，却同样精彩，东哥牛逼！” 电影上映三天后，伴随着口碑的酝酿，流浪星球彻底火了！ 面对这一部现象级大电影，已经有业内人士大胆预言，其高度极有可能超越《战虎2》！成为诸夏影坛新天花板！ 而流浪星球的大火，不仅令参演人员名气再上一层楼，彻底奠定吴惊、林纾雪等主演的资历位格，更是令常东……成为传奇！ 260 一张照片震人心 诸夏影坛传奇人物——常东。 这样的呼声，伴随着流浪星球的大火，已然从无数媒体口中喊出，无人敢反驳！ 虽然常东并不参与电影制作，也没有参演任何一部电影，但是这样的赞誉，没人觉得不妥。 因为若没有他的慧眼识人？没有他的重金支持？哪里会有《战虎2》、《烈焰英雄》乃至现如今的《流浪星球》？ 《战虎2》的诞生，不仅意味着诸夏影坛天花板，更代表着诸夏影视新高度，它开启了诸夏强国元年、军事电影元年、不再跪舔洋人元年！ 其之高度，令人仰视！ 如果说《战虎2》可能是运气之作，并不能绝对代表常东眼光的话？ 那么《烈焰英雄》的诞生，进一步奠定了常东火眼金睛！ 时隔半年，《流浪星球》横空出世，再次划时代的开启诸夏科幻电影元年，其代表的意义较之《战虎2》只高不低！ 常东作为这三部作品的独资投资方，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投资出好电影，甚至还是不被人看好的电影分类，谁还敢质疑他？ 跪舔都来不及！ 尤其是常东还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手握雄厚资本！ 一时间，各种赞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东哥牛逼！” “恭喜常东，为诸夏影坛再添新高度！” “恭喜常先生，喜提‘小破球’！” 不知多少艺人，哪怕心中羡慕嫉妒恨得发狂，但依旧为常东疯狂点赞，哪怕是虚情假意，也得发出最热情的恭贺！ 因为常东的眼力，已经毋庸置疑。 如果能入他的法眼，参演他投资的电影，不求能达到战虎2、流浪星球的高度，就是烈焰英雄的高度，就足以令大家欣喜若狂。 毕竟那也是屈指可数的二十亿票房俱乐部啊！ 伴随着常东的大火，前几日还在和常东打口水仗的范煜祺、任筠傻眼了。 常东、林纾雪的粉丝团们更是扬眉吐气，趾高气昂地冲上去一顿臭骂！ “呦，任影后，敢问您有几部代表作啊？进十亿票房俱乐部没？” “就你这水平，还敢自称影后？笑掉大牙！” “能拍出《战虎2》、《流浪星球》，再看东哥平时为人，虽有瑕疵，但绝对不至于跋扈，我看东哥说的恐怕才是真相，你们就混淆视听吧！” 面对常东、林纾雪粉丝的嘲讽，任筠粉丝傻眼了。 自身没有实力，没有成绩，除了翻来覆去颠倒几句“艺德”之外，别无它词。 任筠傻了！ 范煜祺懵了！ 然而更令他们，不，令商界无数人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7月1日，司业集团创始人殷怀书发了一张照片，附言道： 凑个趣，恭喜小常再创辉煌，上次酒席很开心，什么时候再聚聚？ 照片是一张合照。 只见大概二十多人，坐在一张超大餐桌上，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镜头。 在镜头处、也就是餐桌的最末席，赫然坐着常东！ 因为距离镜头最近，常东几乎是这张照片最清晰之人。 他一身笔挺西装、侧着腰身，对着镜头满脸含笑，在一群年龄在不惑之年朝上的人群中，显得那么的鹤立鸡群。 这张照片一出，立即刷屏网络。 实在是酒席上资本大佬太多了！ 哪一个在外面，不是一方巨头？ 有好事者，甚至给照片上每位大佬标注出名字身价，粗略一算，这一桌酒席，竟然掌握万亿资产！ 一时间，无数网友纷纷称其为——史上最强饭局！ 当然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知道点常识的，看到这张照片之时，顿时被惊得膛目结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好像都是北山会成员吧？常东出现在这里，莫非他进了北山会？” “感觉特别震撼！一群最年纪最起码都在四五十岁的人群中，东哥竟然坐在里面，感触良多！” “难怪阶级固化，这么富还这么抱团，怎么玩？” 相较于公众的惊呼议论，这张照片对商界的震撼，堪称九级大地震！ …… …… “怎么会这样？”坐在办公桌前的范煜祺，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脸都要绿了，眼中尽是震愕和惊恐！ 常东竟然进了北山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怎么不知道？ 该死！该死！该死！ 范煜祺咬碎钢牙，攥紧拳头，下意识想砸东西宣泄满腹惊恐！ 但下一秒，他忍住了愤怒。 因为这不是家里，这是在公司，如果在这里摔东西，这件事立马会传入有心人的耳中。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怕了。 人心很复杂。 有时候，局面明明无关痛痒，但决策者一旦传达出错误信号，团队就有可能崩塌。 但是…… 范煜祺忍得住砸东西的冲动，却化解不了内心的崩溃！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子！ 当时怎么就闯了女化妆室，怎么就想起来调戏女艺人？ 说实话，结仇常东，已经令他十分恼火。 常东终究不同于一般传统企业家，他是经济新增长点的互联网企业家，具备大多数互联网企业家的特性——高曝光，高知名度。 这样的人，生活在聚光灯下，很难用阴损手段搞他，否则一旦传开，必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另外，互联网产业因为大多“轻资产”运营的缘故，虽弱点不少，但也十分灵活，很难攻击。 这不是有钱就能行的！ 多少互联网大佬，啃不下一个垂直细分领域？只能无奈通过收购、入股，介入该领域，构建产业闭环生态圈？ 因此常东的生态圈，很难打击。 实际上，常东布局的产业，大多数投资产业。 这些项目，根本没法碰，碰了就等于结仇其他股东。 而独资企业，算来算去，也就晨曦网络、食品、实业，这三家。 晨曦网络可以通过文化健康角度进行精确打击，只要舆论一起，请来一纸文件，很容易封杀搞死。 这也是互联网企业的脆弱，鲜少涉及民生，替代属性太强，如果违规，不用太多顾忌，随手就能封杀。 晨曦食品可以通过食品安全角度进行围剿，但只能有限度的围剿，因为它事关临江经济。 除此以外，晨曦实业同样也涉及临江利益集团，也很难动。动了，就等于动了临江利益集团，这是找死！ 这三个企业，是范煜祺这是这段时间，找到为数不多的打击点。 说实话，都很难报复！ 他也不得不承认，常东已经大势已成，退一万步，即便是这三家企业都被打掉，常东元气大伤，但他也好不到哪里。 所以他一直在犹豫，到底是以牙还牙； 还是忍辱负重，伺机而动？ 以牙还牙，他也怕，就怕玩到最后，两败俱伤。 忍辱负重，心中又是不甘！ 然而现在，殷怀书的这张照片一出，令他突然发现——他没了选择权。 有句话说得好： 我可以选择放弃，但不能放弃选择。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选择权，是枷锁中少有的自由。 如果连这样的自由都没有的话，那么人生无疑是悲哀的。 然而现在的范煜祺，就是悲哀的。 他不敢也不能报复常东！ 常东是北山会的人，他若是报复，一旦被察觉，必然引来反噬，北山会素来以团结出名。 哪怕内部矛盾重重，一旦出现外敌，立马就会抱团，一致对外。 当初蒙乳集团遭遇黑天鹅事件，近乎崩溃，就是全靠北山会一人一口奶，给生生奶回来。 一战铸就北山会的传奇！ 也铸就北山会的向心力！ 成为无数企业家向往圣地！ 因此他若打击常东，哪怕北山会再恨常东，该有的姿态，也必须得有，这是北山会安身立命的信条。 没了这信条，谁还在乎你北山会？ 所以届时北山会就算不针对他，也会力保常东，他的攻击必然徒劳无功。 不，他现在其实不应该想怎么打击常东，而是若是常东报复于他，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范煜祺脸色一片煞白。 261 关注角度不同 七月的汉东，燥热不已。 即便是在钢铁森林，依旧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蝉鸣声。 业务员小刘更是燥热、乃至自卑。 他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在等着东语服饰工作人员核对账单。 只是，此时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账单上，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飘向不远处——正在安排员工的东语老板。 踏入这间公司之时，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家公司老板，竟然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她五官精致，身材娇小，带着一丝婴儿肥，一身宽松灰色蝙蝠衫，加上阔腿七分裤，明明松垮垮，却衬托得婀娜身段越发神秘迷人。 “哎哎……看什么呢？”师傅走了过来，打断了小刘的出神。 “没…没什么。” 师傅瞥了一眼东语服饰老板，道：“走了，走了。” “哎哎！” 小刘连忙起身，跟着师傅离去。 快要走出开放式办公室时，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东语老板，在迈过转角之时，心中怅然若失。 出了东语服饰办公楼，师傅精神放松了下来，调侃道：“东语老板漂亮吧？” “啊，嗯。” 小刘带着初出茅庐的羞涩，有些不好意思讨论。 “想娶不？” “啊？” “别瞎想了，知道她是谁的女人？” “谁的？”小刘心中深处一丝失落。 小刘的师傅，一位其实才三十来岁的青年，摇头晃脑，一脸高深莫测道：“是常东。” “常东？有点耳熟……最近那个流浪星球……” “就是他！” “啊？”小刘懵住了。 他对常东不大了解，但是最近打开手机，总会弹出和他相关的新闻，多多少少意识到这是一位超级富豪，没想到，现实中，他竟然会接触到和他相关的人物。 “那是她老婆？”小刘问出这话时，心中既震惊，又惆怅。 “老婆？你想多了，听说就是个三儿……”说到这，小刘师傅一脸严肃：“这话你可别乱传啊，咱们公司还要和她合作呢，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可就倒霉了，我告诉你，就是咱们公司大老板，见到她都得客气的点头哈腰呢！” “啊？”小刘错愕。 他师傅说的大老板，他可知道是谁，在他眼中，大老板在汉东那绝对是牛逼哄哄的大人物。 “咱们大老板跟人家背后那位比起来，差远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我告诉你，这常东那才叫传奇人物呢，我也是上次跟经理去吃饭，才知道一些内幕……” 随后不出意外，成了小刘师傅装逼时间。 重点是，他怎么跟经理吃饭，其次怎么知道一些牛逼大佬的细节。 其中还有经理还见过常东云云。 反正就是通过一层层关系，衬托自己的牛逼。 小刘沉默听着师傅的吹嘘，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他无法理解，那么漂亮好像仙女下凡的女人，为啥甘心做个情人？ …… 成了生意人之后，倪语的生活节奏便越来越快，私人时间也越来越少！ 这不，午饭都成了谈生意的时间。 当然了，这里的谈生意，自然是在酒桌上。 “倪女士，这边坐，这边坐！” 倪语刚刚出现在包间，包间里众人齐刷刷站了起来，一个个洋溢着热情笑容，招呼着。 仔细看去，人竟然都来齐了，就等倪语一人呢！ “不好意思，妹妹来晚了。”倪语见状连忙道歉。 “没事没事，美女有特权，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 有人起哄，有人叫好，但玩笑仅仅止步于此，大家都显得十分克制。 在众人恭维声中，倪语百般推辞，最终还是坐到了上座。 这是东语服饰和供应商的饭局。 主要是协商讨论一下供货问题。 东语服饰因为走得是私人订制路线，所以是有一单做一单，对生产资料储备要求很低，属于典型的互联网“轻资产”思维，但是对种类要求却十分繁多。 这在供货上，自然十分麻烦。 尤其是东语现在规模很小，采购量更小，说实话，这样的单子，很多供货商都不愿意接，还不够麻烦的。 但东语服饰，偏偏将所有供货商召集到了一起，很多甚至都是有话语权的老板。 不得不说，这场饭局，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是在业内其实相当不凡。 倪语能将这些各个体量都在她之上的老板聚集起来，归根到底，乃是因为她借了常东的势！ 若是在一个月前提起常东，也许还有很多生意人并不认识。 原因很简单，哪怕是在全球化的今天，各行各业依旧有着天然壁垒。 隔行如隔山，不是白叫的。 他常东在互联网这一块，再怎么如日中天！也不一定能影响到其他产业。 更不可能让其他产业老板俯首称臣！ 各行都有各行的圈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北山会聚会照片一经流出，常东的名气无声无息间对其他行业产生渗透。 诸夏三大顶级商业俱乐部：北山，南湖，港地主。 这三个俱乐部，代表着各行各业的金字塔尖，常东能入其一，代表着他得到了这个圈子的认可，有资格、也有能力调动其他行业的资源。 这一下，各行各业的大老板，哪怕再不知道常东，也会好奇打探几分。 这一打探，就会发现，常东能得北山会认可，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别人辛辛苦苦好几年，不一定能赚到三五亿净利润，常东倒好，一年一部大电影，一部电影就吃个十几亿利润。 这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如此之下，听闻倪语乃是常东的女人，手中在做的项目，疑似常东试水产业，这心中能不猫抓的痒痒？ 接触不到常东，咱接触一下他身边人总成吧？ 听听人家高论，又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万一要是因此挖掘出商机，那简直就是赚大发了啊？ 正因此，倪语才能轻轻松松召集所有供应商一起吃午饭。 饭桌上，倪语没喝酒。 众人不以为意，甚至主动贴心的叫来果汁，以茶代酒。 这一幕，看似普通，实际上在商场上亦不多见。 说句难听话，现在哪有饭局不喝酒的？ 不喝酒的饭局，那还能叫饭局吗？ 偏偏倪语就是成了例外。 这与其说是女性身份讨巧，归根结底还是背靠常东。 倪语这要是喝醉了，传扬出去，落到常东耳中，惹得他不快，无需刻意针对，哪次碰上了，稍微点点眼药，怕是就能整死他们。 不得不承认，这大概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饭桌上，倪语侃侃而谈着，主要是谈论一些互联网概念，巧用“细水长流”说服“冗繁麻烦”。 大家亦听得很认真，眉头微锁，细细思考这里面是否有利可图。 因为没喝酒，这饭局自然没了酒后冲动，一锤定音。 但，倪语看大家意动模样，知道这事大有可为。 酒席散后，倪语与众合作商一一道别，等到她坐进车里，原本女强人的坚毅，突然垮了下来。 她惫懒的靠在后座，眼神失神的看向窗外，心中反复回荡着一件事——常东承认林纾雪是他的女朋友。 262 感情之争 常东尚在读书时，倪语就知道了林纾雪的存在。 可以说，她亲眼看着林纾雪从不入流的小艺人，一步步走到如今红遍半边天的影视大咖。 从某种角度上讲，林纾雪的事业上升曲线，几乎正好复制了常东的事业上升曲线。 虽然两者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冷气打小点。” 倪语忽然吩咐一句，她感觉有些冷。 “是。” 从晨曦安保调来的s10级别的女保镖兼司机，干脆应了一声，调低冷气，虽然她觉得车里其实有些热。 车窗外人流如织。 炽热的空气，令很多人油光满面，哪怕是再精致的小姐姐，脸上也不免泛起一层油光。 那是防晒霜的油光，也是廉价化妆品的副作用。 精致是需要钱财维护的。 哪怕是天生丽质，失去金钱的供养，在青春远去之后，也会褪去风华正茂。 倪语知道她的精致生活，都是谁给的，她感激他，但她还是很不舒服！ 非常的不舒服！ 每一次听到那个林纾雪的消息，她就会抑郁很长时间。 感情的世界，终究是自私的。 她红着眼睛，看向窗外。 这段是时间，别人看到的是常东进了北山会，她眼中只有常东正式宣布林纾雪是他女朋友这件事。 对她来说，这件事远远大于所谓的北山会，乃至流浪星球。 车子最终在公司门前停下。 车门打开，炽热空气激得倪语精神一震，心中的多愁善感也不自觉淡去三分。 她看着眼前的公司，心中暗暗生出一股执念……不蒸馒头争口气，她就不信了，她不如一个戏子！ …… 当倪语靠在车窗上，为了一个男人黯然伤神之时；她不知道，在同一时间，也有一个女孩，也在为同一个男人黯然伤神！ 刘琳萱靠在舷窗窗口，出神的望着外面的累叠白云，她眼眶微微泛红，似乎哭过。 这是一架湾流g550公务机，挂靠在橘露集团名下，嗯，说白了，其实就是她家的私人飞机。 此时她要飞往的目的地，正是燕京。 她要去找常东！ 虽然她不知道找到常东之后，她能做什么？ 万一撞见那个姓林的狐狸精，又该怎么办？ 但，她还是一意孤行的要飞去燕京。 不然呆在家里，她会疯的。 她清晰记得第一次听到常东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 那是叔叔刘文泽回家过年时，在餐桌上提起的，当时主要在谈临江的发展，因此提到了常东。 本来刘琳萱也没怎么在意。 谁想，叔叔说到最后，忽然来一句：‘那年轻人比萱萱大两三岁，我看挺适合萱萱的。’ 当时刘琳萱父母都没应声，以为是玩笑。 但刘琳萱留了点心。 她知道生于这个家庭，婚姻选择权很小。 所以哪怕仅仅是叔叔提了一嘴，她还是留了心。 这一留心，好感止不住的萌发。 直到那次在爷爷家的见面，刘琳萱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的沦陷了。 说真的，他长得并不帅，鲜少年轻人活力，反而带着几分少年老成的感觉，她也知道他有些花心和很多艺人纠缠不清。 但，感情的世界就是这般不可理喻，没有道理，没有公平。 ‘我只是不想放过幸福！’ 下飞机时，刘琳萱这般告诉自己。 她带着助理，刚刚走出机场，一名女子迎了上来：“刘小姐，您母亲找你。” 刘琳萱愕然，四顾之时，在不远处停车场看到一辆奥迪车窗口，看到母亲带着关心的面庞。 看到母亲的那一刻，她心头忽然一热，鼻子一酸，似有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她没哭，倔强的抿着唇，走过去，上了车。 “来找常东的？” 袁橘露歪着脑袋，看着闺女，面前简易支架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显然这次过来拦截闺女，也是抽空而为。 “嗯。” 刘琳萱扭头看向窗外，不想让母亲看到，再次红了的眼眶。 “找他干嘛？质问林纾雪是不是他女朋友？” 刘琳萱不说话。 她确实有几分这样的打算。 她想问常东，既然已经跟她相亲了，总该给她一个答复吧？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袁橘露看着闺女倔强的面部线条，心中越发柔软。 “去找他的话，我不拦你，但不要提林纾雪，不要提关于这一切的东西，就当是暑假过来玩的。” “我不。” 刘琳萱嘟嘴，语气像极了死活不愿意把芭比娃娃分享给其他小伙伴的小女孩，倔强得有点好笑。 “你得给他一点时间，他这种年纪，白手起家，年少多金，身边莺莺燕燕自然不少，他若是坐怀不乱，那才有问题呢！” “妈——你怎么……怎么能帮他说话？他那就叫花心。” 刘琳萱急了。 她能对他之前的感情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般公开表示“女朋友”，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不是在帮他，我是在帮你。” “你帮我，就应该把他身边的狐狸精全部赶走！”刘琳萱气急败坏。 “我要是把她们全部赶走了，你就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刘琳萱愕然瞪大眼睛。 “常东重感情，汉东那位，当年被欺负，他就敢打砸整个健身房，林纾雪这更好，一句玩笑话，就当众扇了范煜祺，他要是知道我赶走她们，你信不信，他会跟我翻脸！” “他敢！”刘琳萱娇叱！ 刘琳萱终究是士族出身，在常东面前再怎么娇羞文弱，骨子里高傲是改变不了的。 袁橘露笑了：“他有什么不敢的？” 刘琳萱瞪大眼睛。 袁橘露道：“小徐，前面找个位置停下车。” “哎！”司机应了一声，心中明白了什么。 很快，车子在街道边停了下来。 袁橘露折叠好笔记本，将折叠支架收起，道：“出去走走。” 刘琳萱点了点头。 263 巧妙的误会 街边热浪扑面，嘈嘈杂杂的喧闹声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蝉鸣之声。 孩童在哭闹，大人在计较，暗尘逐车去，那是红的。 许是公众场合；许是热浪拭泪，刘琳萱红通通的眼眶平淡了很多。 袁橘露指了指不远处一株梧桐树。 刘琳萱会意，走了过去。 梧桐如盖，遮住了酷热，切碎了阳光，斑驳的光斑，洒在地上，平复了几分暑意，也令刘琳萱心情平复了几分。 母女俩站在树荫下，看起来像极了姐妹花，只是袁橘露的打扮更为成熟。 袁橘露环顾周围一圈环境，略一准备措辞，道：“我问你，你以前找常东的时候，他有找借口避着你吗？” 刘琳萱略一回忆，随即摇了摇头。 常东对她怎么说呢，不主动，但也从来没有回避。 感觉像是朋友，又像是在保持距离。 正是因此，这才让刘琳萱生出极大的不安感。 袁橘露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你看，没有逃避，就是一种答案。这说明常东对你也是有好感的，心里也是犹豫的。” 刘琳萱眼中闪过一丝质疑：“那他还为什么宣布姓林的是他女朋友？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袁橘露抿了抿唇，看着闺女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既怜又叹，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年轻人，总把爱情看得比天还大。 殊不知，人生还有很多东西值得追求。 对于常东这种少年老成之人来说，怕是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显然不是一个能被爱情所困之人。 “他心里有你的。” “我不信！你就在为他说话。” 袁橘露略一犹豫，道：“你被魏俊柏袭击之后，常东就邀请了我和赵富贵，你知道他做了什么？” 刘琳萱懒得吱声。 袁橘露看着闺女倔强模样，忽然笑了：“他邀请我们联手做空魏氏集团，现在合围之势已经成了，就等他的信号了，这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我不想破坏他在你心中的印象，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刘琳萱蓦然扭头看向母亲，剪水双眸睁大，黑色瞳孔中闪烁着无尽震惊！ “做空魏氏集团？为……为什么？” “为了你啊！” 袁橘露一脸理所当然，在她心目中，自家的闺女，自然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她对她充满了自信！ 再在诸多条件下，自然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刘琳萱呆住了。 “他其实很在乎你！他暗中为你做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汉东那位，他砸了健身房；姓林的，也仅仅为她扇了一巴掌；只有你，他不惜花了四个月设局，动用了无数人脉资源。” “这……这是真的？”刘琳萱瞳孔颤抖，有些口干舌燥。 “当然，我骗你干嘛，最多一个月，你就会看到魏氏集团大厦将倾！” 袁橘露伸手捉住女儿小手，语重心长道： “你要记住，他毕竟不是你学校里的那些青涩小男生。爱情、亲情他在乎，但束缚不住他，汉东那位帮他守着汉东基业，姓林的为他赚了无数票房，为他开疆拓土提供了充沛现金流，里面是有利益为羁绊的。” 袁橘露知道自己闺女很聪明，所以她点到为止。 “你现在去质问他，能换来什么？他会因此跟姓林的决裂吗？不会，只会惹他不快。” “我说句难听话，你有模样有身段，后面有我和你爸，还有你叔叔，爷爷，你怕什么？” “记住了，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到他身边，不要争，不要吵，不要闹，让他和你相处舒服了，那心里自然就有你的一席之地了。” 袁橘露说了很多，这些话她以前不说，是因为不想破坏闺女心目中对爱情的向往。 可惜，她若是喜欢上普通一点的人，以她的心机能量，还能为闺女守得一方团圆。 偏偏她喜欢上了常东。 作为同样白手起家的袁橘露，她知道常东和她其实是一类人。 这样的人束缚不住，更不好滥用手段。 因为手段用多了，一旦被察觉，那也就完了。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对常东这种人，堂堂正正而为，其实才是最好的手段。 …… 再次坐进车里，刘琳萱再也没有之前的焦躁。 她沉默的看向窗外，内心远远没有表面那般平静，不，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常东竟然在做空魏氏集团？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 更令她小鹿乱跳的是，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她！ 原来，他是在乎我的。 一丝甜蜜，在惊涛波澜中滋生。 这一刻，车窗外车水马龙，但再也烦躁不了刘琳萱，就连那风景似乎都可爱了起来。 她掏出手机，想了想，给常东发去一个表情包——一只猫百无聊赖的满地打滚，上面有无聊两个字在闪烁。 “暑假好无聊啊，最近有没有什么活动？或者一起出去玩玩？”刘琳萱打字问道。 母亲意思，感情这种事情，不要争。 但在这句话里，她还是用了一点小手段。 她知道常东很忙，尤其是知道他要做空魏氏集团之后，怎么会有时间闲玩？ 但她还是这么问了，其实在用一个拒绝，让下一个请求，难以拒绝。 果然，大约两分钟之后，常东回复道：“在开会，等会聊。”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回了消息：“最近很忙，一时半会没法出去玩了。” 这句话后面，还有一个哭泣的表情。 明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表情，却看得刘琳萱却扑哧一笑，脑海中已经脑补出常东一脸无奈的模样。 “我去找你吧，嗯，就吃个饭，我已经到燕京了。”刘琳萱带着一丝小心机回复道。 一顿饭而已，已经拒绝过刘琳萱一次的常东，自然不好再拒绝，他回道：“好，那就明天晚上吧，我明晚有时间。” “好的。” 刘琳萱欣喜而又矜持的回了两个字。 神情带着满足。 母亲说的对，没有逃避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264 细数晨曦发展 七月，对于绝大多数晨曦人来说，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时间节点！ 虽然六月份晨曦披露反舞弊成果，引来晨曦大地震。 但对于真心实意努力工作的晨曦人来说，这场反舞弊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因为这意味着晨曦将更加透明而公平！ 这样的平台，值得为之奋斗努力！ 实际上，晨曦在常东的领导下，也给晨曦人乃至社会一份满意答卷。 晨曦投资重仓持有的一键wifi、拼夕夕、筷手、今时头条等等，皆在今年迎来不同程度的大爆发！ 各大项目估值相较于去年，少则翻了一番，多则翻了数番。 尤其是拼夕夕，创立才一年半，估值赫然高达百亿美金，据说内部已经在酝酿上市计划。 如果在三五年内真的上市成功，拼夕夕无疑将开创诸夏商业神话！ 届时晨曦投资必将水涨船高！ 当然了，即便是现在，晨曦投资也因此身价暴增，俨然成为投资圈里的明星企业。 除此以外，晨曦投资影视部战绩更加辉煌。 相较于晨曦投资很多投资项目，都是账面资产飙升，实际上除了少数盈利，大部分一毛钱不赚的情况。 晨曦影视部，每一次出手都能为公司带来或多或少的收益。 尤其是《流浪星球》的大火，令常东名震娱乐圈，也令晨曦影视部地位水涨船高。 现在公司内部甚至已经有人呼吁，将晨曦影视部独立出去为子公司。 这样一来，影视部运作将更加灵活。 当然了，晨曦内部大佬心知，这其实是晨曦影视部不满期权分红被晨曦投资分润了而已。 不得不承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当然了，这属于内部矛盾，具体要不要分家，还得看董事长常东的意思。 提到这，就不得不说，相较于晨曦影视部的分家意愿，晨曦系甚至还冒出“合并为集团”的声音。 这让不少人感慨，晨曦这个当初由常东收购而来的空壳公司，竟然也有成为大型集团的可能。 除了晨曦投资战果辉煌，晨曦网络亦不同凡响。 晨曦网络目前主打《第一人格》，在常东变态互联网资源的辅助下，已然成为市场主流手游之一。 变现能力之惊人，论起赚钱本事，仅次于晨曦投资。 其甚至已经打入樱花、新罗等市场，市场反应效果良好，不比国内差。 再其次晨曦食品。 这个东哥斥重金亲手创业的项目，本来以为还得需要烧钱一段时间，才能看出好坏。 谁能想到，七月初，晨曦食品便宣布营业额大于支出，正式实现盈利。 虽然盈利金额不多，甚至少很可怜，总计只有一百六十三元四角八分。 但依旧如同一剂强心针，扎在晨曦人心中。 这意味着晨曦食品不再是晨曦系的累赘，它将成长为晨曦系左膀右臂，甚至支撑起晨曦拥抱明天的大腿。 最重要的是，晨曦食品距离开厂才过去多长时间？ 正好两个月而已！ 多少创业项目，两个月时间还在烧钱抢客户呢，晨曦食品竟然已经实现盈利？等于意味着东哥又一次押对了宝啊！ 速食包必然是下一个风口。 赌对了的晨曦食品，已然进入疯狂扩张状态，除了扩大生产线之外，销售团队扩张最快，据说已经开启“抢滩”计划。 所有销售人员全部撒出去，尽可能保证在年底之前，每个三线城市以上都有销售人员驻扎！ 话说，晨曦食品敢这么做，归根到底还是离不开整个晨曦系的支持。 再其次，便是晨曦外呼了。 现在晨曦外呼，暂时并没有实现盈利，甚至一直在略微亏损。 因为初期外包项目并不多。 而且客服这一块，人力成本太高，严重压缩晨曦外呼的盈利空间。 另外专业的客服人员，也不是有钱就能一蹴而就砸出来的。 这里面涉及复杂的人力培训及管理。 因此团队需要一点点扩大，现在仅仅是略微亏损，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伴随着规模效应的增加，边际成本的递减，盈利是迟早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举个简单栗子： 同样的光纤，一百人用和一千人用，成本一样，但带来的收益却绝对不一样。 另外，拼夕夕的飞速发展，对客服的依赖原来越高。 晨曦外呼已经在疯狂扩建客服团队，以应对友公司的商业需求，实现盈利指日可待。 最后就是晨曦实业和晨曦安保了。 前者不提也罢，完全就是个吞金兽，想要看到成果，最起码得等到明年年中。 这事涉东哥故乡，大家心里再嘀咕，也不敢说什么，一切只能等项目建成之后再说。 后者晨曦安保，就不得不大书特书一番。 虽然这家公司理论是赚的是自家人钱，但是在晨曦系凡响意外的好。 首先，晨曦安保的专业化，不仅提升了晨曦人的安全感，也提高了企业凝聚力。 现在上班进大门，看着身强体壮的巡逻保安，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摆设。 其次，晨曦系高管，乃至外派人员，都会配备相应的安保力量。 这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已然成为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别小瞧这样的象征，这对人心的影响，尤其是对晨曦认同感的提升，发挥着千金难买的作用。 毕竟人才，总是稀缺的。 到了这个层次，金钱对他们的诱惑力，已经大大降低。 他们选择一家平台，考虑的不仅仅是薪资待遇，还有公司发展前景、放权与否，乃至老板性格等等。 安保的配备，不仅仅是一种福利待遇，更是一种人才重视。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君以国士待我，我自当国士报之！ 正是因为晨曦系一片欣欣向荣，常东加入北山会，震惊了外界，但对于晨曦人来说，反倒不是那么震惊，甚至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他们觉得东哥，就该这么厉害！ 已经放暑假的常媛媛，也是这么认为的。 今年这个暑假对于常媛媛来说，同样意义不凡。 因为她已经初中毕业了。 再开学，就是一名高中生，算得上是“准大人”了。 相较于去年暑假，来到常家不就，心性胆怯，这一年的常媛媛精神变化极大，她变得爱笑也自信起来。 趁着难得暑假，她小心翼翼的跟哥哥提个小小要求，想去燕京玩玩，见见世面，顺便要个林纾雪的签名。 本来她已经做好被回绝的准备，毕竟哥哥那么忙，哪有时间陪她玩啊？ 不曾想，哥哥竟然一口答应，喜得她一蹦三尺高。 以至于出发前一晚，竟然兴奋得彻夜失眠了。 265 接机 年少精力旺盛，虽然彻夜失眠，但常媛媛精神依旧好得不得了。 常父常母本想派人开车直接送常媛媛去燕京，但考虑到车程遥远，坐车不是很舒服，索性先驱车前往附近洪城，然后再搭乘飞机，飞往燕京。 这种出行方式，其实也是常东的首选。 去年，常东还会驱车往返燕京临江两地。 现在他基本上都是提前派车队在洪城机场候着，等到他飞到洪城之后，再转乘汽车，赶往临江。 交通方式的改变，与其说是有钱了，两个地方都有公司都有自己人了； 不如说是消费意识的改变。 现在常东基本不管这些出行细节，统统交给私人团队来打理。 作为常东私人团队，自然是怎么安全，怎么节约时间，怎么来。 至于，调度两个城市车队来回跑的成本问题……笑话，东哥那么拼命赚钱图什么？ 回归正题。 上午九点半，常父常母将常媛媛送上飞机。 选的是头等舱，虽然常媛媛已经14岁了，但常家还是给她申请了无成人陪伴儿童服务。 是的，常父常母并不打算去燕京。 常父厂子越做越大，现在也兼职晨曦实业监理人身份，日子过得充实忙碌，脱不开身。 常父不去，常母自然也懒得去。 她儿子性子她是知道的，僻得很，过去也是烦他。 常家也没派保镖跟随，一来，没必要，这都送到机场了，谁还敢劫人？ 二来，太高调，对常媛媛影响不好。 实际上，常家确实没有必要再派保镖。 空姐对常家阵仗印象很深，上了飞机之后，对常媛媛很是照顾，几乎是隔三差五便来询问一下。 实际上，别说空姐了，旁边一位大姐，都是满脸慈祥的打招呼，一脸关心。 这个世界很有意思。 大家仇富，但却会对打扮时髦干净孩子投注更多的关心和资源； 对于衣着褴褛的孩子，报以冷漠。 社会学家为此专门做过社会实验：同样的孩子，衣着干净和衣着褴褛，站在大街上受到了关注和资源，截然不同。 后者甚至无人关心。 这一点，出乎所有人意料。 同理心在这一刻，似乎彻底失效。 社会学家认为，这大概是社会性生物的本能在作祟，关注群体中发展更好的幼小个体，且愿意将资源施与该个体，帮助其成长。 所以从小将孩子打扮干净漂亮十分重要。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燕京国际机场降落。 作为头等舱，自有空姐带着常媛媛率先下飞机。 在候机厅里，空姐见到了接机人员。 “魏姐姐好！”常媛媛看着眼前女子，乖巧的喊道。 她自然认识哥哥助理！虽然见面不多，但也知道她是哥哥最信任的人之一。 魏静怡微微一笑：“路上没什么麻烦吧？” “没有呢，大家对我都很好！” “那就好！” 魏静怡松了一口气，随即和空姐交接好手续，便带着常媛媛离开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哥呢？他没来吗？” “没，他很忙的。” “哦，那我晚上住在哪里啊？” “当然是你哥哥家。” 常媛媛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啊，不住你哥哥家，住哪？”魏静怡随即又道：“你有想去玩的地方吗？你哥让我问问你，我这边可以给你提前安排一下。” “这个……我不知道耶！” “没事，回去慢慢想。” “嗯……对了，魏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快要离开候机楼的时候，常媛媛忽然有点吞吞吐吐的问道。 “什么事？”魏静怡拖着行李箱，一脸诧异。 “我哥……真的跟那个林纾雪……在谈恋爱？” 魏静怡呆呆的看着常媛媛。 女孩子发育较快，单看身高，常媛媛几乎和她差不多高，但是那稚嫩脸庞还是将她的年龄暴露无疑。 说实话，这般年龄问出这个问题，魏静怡真有种特别古怪的感觉。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早熟了？ “回头你就知道了。”魏静怡故作神秘道。 “啊？”常媛媛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魏静怡不愿意说，她也不好问，只能作罢。 出了机场，两人走到路边没多久，一辆奔驰车便悄然在身旁停靠过来。 “进去吧！”魏静怡说着，走到车后面，将行李箱塞了进去。 燕京人流量太大，车子停在停车楼里，不说进去找车位功夫，没半个小时都开不出来。 所以对于魏静怡这种商务人士来说，最快捷的办法是把车子停在附近等着，等到人出来之后，再开车过来。 “嗯。”常媛媛点了点头，拉开后车门。 当她坐进去时，才发现旁边竟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看到她进来，随即取下墨镜…… “啊——” 刺耳的尖叫声，吓得正在塞行李箱的魏静怡，脸色煞白，连忙冲到后车座，拉开车门。 只见常媛媛捂着嘴，瞪大眼睛的看着坐在旁边，被她尖叫吓到的人儿，一脸难以置信：“你你……你是林纾雪？” 被吓了一跳的林纾雪，看着常媛媛一脸吃惊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道：“对，我是林纾雪，嗯，你可以叫我……” “嫂子？”常媛媛兴奋的插口道。 林纾雪俏脸陡然红成了苹果：“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瞎说……你叫我林姐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嫂子。” 常媛媛清脆的喊道，眼睛几乎在发亮，内心更是在尖叫。 竟然真的是林纾雪耶！ 电视里的大明星！ 她竟然就坐在我身旁！ 哇——简直比电视里的还要漂亮！ 哥，好厉害！ “你哥工作忙，正好我最近比较空闲，就来接你了，你可不要埋怨你哥哦！”林纾雪红着脸，看向常媛媛的目光简直一万个满意。 那声嫂子，喊得她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话说，她刚刚所言，也确实没在撒谎。自从她和任筠彻底闹翻了之后，剧组自然就变成了“有我没她”的局面。 剧组导演林纾雪认识，早年照顾过她一二。 所以林纾雪不愿让他为难，索性主动辞去，象征性赔偿一些剧组损失费。 这突然辞去剧组工作，虽然以她现在的知名度，分分钟都能接到戏。 但林纾雪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还需要自己找戏的艺人。 现在是她挑戏！ 剧本不好，导演不行，演员不满意，她是不会去的。 索性休息一下，冷静冷静。 这不听说常东妹妹暑假要过来玩，自然是毛遂自荐主动请缨。 毕竟是常东的妹妹，与之交好，对她未来大有裨益。 “不会，哥那么忙，还愿意接我过来，我已经很开心啦！”常媛媛闻言连连摆手。 “饿了吗？我先带去你吃东西吧？” “嗯好的。” 常媛媛大方点头应下。 在林纾雪的吩咐下，车子驶向一家较为隐秘的西餐厅。 这里消费很高，一般大众很少过来，林纾雪带她过来，并非炫耀，仅仅是不想吃个饭，都被围观罢了。 用餐之时，林纾雪敏锐发现，常媛媛有点不像是常东的妹妹。 怎么说，她看起来很少出入这种高端场所。 所以虽然在车里十分落落大方，但到了这里反而拘束了不少。用餐的时候，很多餐点，更是不知道该从哪下口的感觉。 好在林纾雪情商颇高，作为戏子，调整情绪自然是拿手本事，表现得不动声色，巧妙引导常媛媛用餐，令整个过程十分和谐。 她不知道，她这高情商举动，为她收获了一只小迷妹。 吃过饭，常媛媛情绪越发高涨。 林纾雪投其所好，索性带她去逛街，采购一些衣服。 话说，林纾雪觉得常媛媛不像常东妹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常媛媛衣品。 说实话，常媛媛衣着服饰，无论是布料档次，还是款式造型，都不太符合常东的地位。 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土！ 看着光鲜亮丽，但小城市气息扑面而来。 这不是林纾雪目光刁钻，而是职业习惯所致。 ‘也许是正在念书，没接触社会！’林纾雪自我解释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常媛媛那声嫂子，令她对她好感倍增！ 所以在爱屋及乌之下，她下意识想要按照自己的审美，好好打理一下常媛媛。 在她的带领下，两人直接去了燕京赫赫有名的京西金融大街，necrawford停下脚步！ 不曾想，两人刚要进去，却被店员拦了下来。 常媛媛脸色当即就是微微一变。 266 破口大骂 下飞机后，繁华的燕京机场，谈吐温柔的林纾雪，高档低调的西餐厅……这一切的一切，都令久违的自卑感，再次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常媛媛心中。 原生家庭带来的心理创伤，不是物质环境的改变，就能抚平的。 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这几乎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一辈子在逃避，或治愈。 necrawford门前，店员伸手阻拦的举动，令常媛媛敏感而极度要强的自尊心，几乎遭到了致命打击。 她脸色骤白的看向林纾雪。 这一刻，她能依靠的也只有林纾雪。 “非常不好意思，店里已经有客人在挑选商品了，请你们稍等一下好吧？”伸手阻拦的店员，很客气。 虽然常媛媛打扮穿着很一般，但林纾雪不是啊？ 即便她戴着彩膜蛤蟆镜，但这依旧无法遮掩傲人气质。 在奢侈品店工作的员工，普遍上眼光还是可以的。 “那我们去其他家逛逛吧！”林纾雪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拉着常媛媛小手离开。 常媛媛咬着嘴唇，她有些想不通。 “她们……为什么不给我们进去？”常媛媛问。 这简单一句发问，其实都是这一年来在常家温养而出的勇气。 如果放在一年前，常媛媛只会低眉顺眼的接受这一切，将所有的委屈、撕裂，埋在内心深处，夜深人静时，自己一个人慢慢舔着伤口。 林纾雪笑道：“因为要照顾里面客人的购物体验，嗯，这是奢侈品牌店，跟很多衣服店不太一样，它们更为看重客户的购物体验，当客户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闭门谢客，所以不用放在心里，我们再找一家好了。” 常媛媛呆住了。 本来她还以为是店员瞧她们穿着一般，瞧不起呢？ 谁能想到，原来本就是无意冒犯。 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而烦耳。 她若是不问一句，这点小事不知得窝在她心里多久，说不定未来某一天，还会特意带着重金而来，发泄一番，只为找回面子。 “当然了，你也别觉得他们有多好。” 林纾雪拉住常媛媛，好似闺蜜一般：“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要是穿着打扮普通，进去他们根本就懒得搭理你，甚至眼神都能逼你逛不下去。” “啊？”常媛媛露出吃惊之色，其实内心并不吃惊。 因为这才是她“世界观中的本来模样。” 父亲尚在的时候，她难得去镇子上衣服店买衣服，遭到的白眼，不提也罢。 那时候，她甚至心惊胆战的根本不敢问价，砍价。 “骗你干嘛，我刚来燕京的时候，可穷啦，兜里钱那都是算着花的，可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其他的能省，这穿着打扮上，可不能省。” “有一次为了参加一个面试，我一咬牙，打算买件好的，那次可没少遭白眼，哪怕我表示要买了，结果你猜她们怎么说？” “怎么说？” 常媛媛听说林纾雪也有“悲惨”遭遇的时候，几乎在刹那间，将自己代入其中，忍不住紧张起来。 林纾雪轻咳一声，捏着腔，活灵活现道：“咱们店不接受7天无理由退货，您确定购买吗？” 常媛媛眼睛瞪大。 有着悲惨身世的她，几乎在瞬间便听出这句话里面蕴含的浓浓鄙夷。 “后来呢？”常媛媛忍不住问道。 “后来，买了啊。不过，出了门我就后悔了，可惜，当时人还是太年轻了，脸太薄。” 提到这个不为人知的生活琐碎，林纾雪可谓百感交集。 “不过，都过去啦！说起来，多亏了遇到你哥呢，要不是他，我现在说不定都不敢走进这条街。” 提到常东，林纾雪嘴角上翘，虽然蛤蟆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但常媛媛还是能看出来，林纾雪很开心。 嗯，她也很开心呢！ 林纾雪对过去的调侃和释怀，何尝不是替她释怀了过去？ 原来，电视上光彩夺目的大明星，也有不为人知的难堪经历！ 想到这，常媛媛内心豁然为之达观。 心想：哥哥好，嫂子人更好！ 两人一边窃窃私语着，一边进了旁边一家奢侈品牌店。 虽然这边奢侈品牌店售卖的都是成人衣服，不过，这对于常媛媛来说，影响并不大。 因为常媛媛虽然年龄很小，但发育很快，看起来就跟身材娇小的一点成人差不多，所以还是有几分选择余地的。 在林纾雪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再次踏入奢侈品牌店的常媛媛，早已没了拘束之感。 哪怕店员瞧她衣装“土气”，神色中带着一丝异样，她也能落落大方。 甚至当一位全身挂满行头的贵妇阿姨走进来，她们身边所有导购立即舍她们而去之时，常媛媛也没有“敏锐”的感到心酸以及被歧视。 很难相信，她会因为林纾雪几句对过去的感叹，而转变心性。 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大概就是偶像的力量吧。 没了导购的干扰，两人挑选衣服反而愈发顺利。 没多久，林纾雪就为常媛媛挑中了一件双方都极为满意的连衣裙。 这是一件复古格子连衣长裙，乍看起来，像极了上世纪风格。 不过，领口的娃娃领，配上一根鹅黄色系带，令它在复古中，多了几分现代元素和少女的俏皮感。 这样的衣服，大概也只有“甜美系少女”才能how得住，正好适合常媛媛的年纪。 结账的时候，店员脸上带着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看起来像是闲逛的两人，竟然真的买了衣服。 当然了，一群导购簇拥着那名贵妇，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相较于林纾雪和常媛媛挑挑选选半天，才拿一件连衣裙。 那位贵妇进来没五分钟，便摇臀摆胯的走向收银台，身后跟着三四名导购，竟然各个手里拿着衣服。 那豪气姿态，简直令人咋舌！ 不得不承认，燕京那真是有钱多如狗，挥金如土的满地走！ “您的衣服，欢迎下次光临。”店员双手奉上手提袋。 常媛媛主动伸手去接，不曾想，胳膊突然撞到旁边贵妇，此时贵妇手里正捧着手机。 这一碰撞，手机一个没握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家品牌店虽然是木地板，但贵妇的手机屏幕还是碎裂开来。 因为她的手机完全就是裸机，没有任何保护性的手机壳。 “哎呀，你怎么搞的？不长眼啊！”贵妇看到手里落地，老脸顿时拉成了驴脸。 常媛媛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林纾雪见状，也连忙上前一步，将常媛媛挡在身后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是有意的，这样吧，多少钱，我赔给你。” “这是钱的事吗？你看我像是差钱的人吗？你知不知道我这部手机里存了多少照片联系人，换手机，这得耽误我多少功夫？” 贵妇黑着脸，满脸刻薄：“怎么带小孩的？没长眼啊，没长眼就别出来，滚回家呆着！” “简直没素质，滚吧，别站在这碍眼，真晦气，好心情都被你们破坏了，还愣着干嘛，滚啊，我不要你们赔钱，滚滚滚！” 贵妇指着门外冲林纾雪、常媛媛两人大吼，眉眼间一片鄙夷。 她眼睛可毒得很，这小的一身衣服，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一看就是烂大街的货色，土气得不行。 至于大的，看着还成，就是不知道这一身衣服，是不是省吃俭用半年才凑出来的。 这在偌大燕京，可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可以说，燕京女孩，谁手里没个奢侈品？ 面对如此谩骂，说实话，常媛媛还好些，毕竟相较于以前生活，这完全就是毛毛雨。 但林纾雪炸毛了。 她一把摘掉蛤蟆镜，柳眉竖起，怒叱道：“你骂谁呢？说谁没素质呢？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破口大骂就有素质了？” 声落，偌大的奢侈品牌店内，忽然落针可闻，一片安静。 267 拜访 “林纾雪？” 几个店员一脸吃惊的捂住嘴巴，满脸惊骇，宛若做梦！ 不怪她们一眼就认出林纾雪，出门左拐两百米外led灯箱广告墙上，赫然就是一张《流浪星球》的宣传海报！ 《流浪星球》现在有多火，一组数据就能直观看出。 上映票房破亿不说，从第三天开始，连续三天，单日票房达四亿，上映仅仅五天，票房便突破20亿大关，9天破30亿！ 业内预估，极有可能超越《战虎2》。 电影的大火，令常东这个投资人都被吹成了行业传奇，更何况参演人员的知名度？ 因此这一刻，这家品牌店内，真的是被惊得一片呆滞！ 几个之前招待林纾雪、却因为贵妇到来而离开的导购们，心情复杂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是林纾雪，别说人家买不买东西，讲两句话，都够她们吹嘘的了！ 而那贵妇更是瞪大眼睛，捂住嘴巴。 “手机多少钱？我给你，请你向我妹妹道歉。”林纾雪冷着脸。 贵妇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惶恐：“不用不用，不用赔，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脾气，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她怕林纾雪！ 女人发起疯来，那是天王老子都不怕！ 她是怕常东啊！ 现在谁不知道，林纾雪背后站着常东？ 那可是为了一句调戏，就敢当众扇人的主儿。 扇的还是赫赫有名的英杰集团董事长，扇得对方屁都不敢放！ 本人更是财气冲天，投一部电影，大火一部，连商界顶级俱乐部北山会都收他为会员，圈子里谁看到他不得客气三分？ 要知道，在上市企业中，有六成企业，年净利润达不到1.5亿，数量超过两千家。 常东呢，别的甭说，就最近这一部电影，最起码保守估计也能怒赚二十亿！ 二十亿啊！ 这是什么概念？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有钱就是老大！ 贵妇的识趣，将常媛媛惊得目瞪口呆，看向林纾雪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此时，林纾雪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根本没想到，她一露面，对方立马便服软了。 她想了想，放缓声音道：“我妹妹碰掉你手机，确实是我妹妹不对，这钱你得拿着，不过，你刚刚说话确实难听……” 林纾雪话还没说完，妇人就连忙接口：“是是是，是我这张嘴太尖酸，实在对不住！我这人其实…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的，真的，你看我都没要钱。” “算了算了，二维码给我，钱必须得给你。” “不用不用。” 本来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间竟然还谦让了起来。 这一幕，别说常媛媛，就是店员都看得目瞪口呆。 最终，贵妇拗不过林纾雪，还是提心吊胆收了林纾雪的钱。 付了钱，林纾雪自然逛不下去了，戴上墨镜，带着常媛媛匆匆离开。 贵妇也呆不下去了，付完钱也匆匆离去。 等到当事人全部离开，这家奢侈品牌店顿时沸腾起来。 “她就是林纾雪啊？” “发怒起来，真吓人！” “看起来比电影里漂亮多了。” “哎呀，她刚刚进来，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刚刚有偷拍一张照片。” “真的吗？发给我看看。” 店员们议论纷纷，还有人在虚荣心的作祟下，发了朋友圈和微博，将刚刚的所见所闻，上传到网上。 不出意外，林纾雪这三个字可谓自带流量，很快将这件事顶上了热搜。 事情不大，但依旧引发网友的讨论。 有人讥讽林纾雪“耍大牌”，犯错了，还能倒逼别人道歉； 有人觉得林纾雪做的没错，碰掉手机也不是有意的，已经明确表示会给赔偿了，对方还破口大骂，搁谁都受不了啊？ 总而言之，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这其中是是非非，一言难尽。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对于林纾雪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小插曲小花边，无足挂齿！ 网友爱怎么议论，怎么议论。 到了她现在这知名度，小是小非，影响不到她什么。 不想，这件事对林纾雪来说无足挂齿，却把贵妇人一家给吓到了。 “什么？你骂了林纾雪？你你你……知道她是谁吗？” 回到家后，贵妇人把这事告诉丈夫，换来的却是丈夫满脸惊恐和斥责！ 她家是有钱，但是在偌大的燕京，就算不上什么了。 她知道常东冲冠一怒为红颜，还是她老公回家在饭桌上当新鲜事，讲给她听的。 不然，她这个“家庭主妇”哪里关心这些东西？ “我知道……我我当时就认错了……”贵妇人连忙道。 “认错了？你…你你把具体情况跟我说说。”贵妇人老公叫宋卓越，闻言稍稍放松了三分。 贵妇人连忙将当时情况一五一十说个清清楚楚。 宋卓越听完，站起来回踱步，半晌道：“今晚去常东家，道歉。” “啊？有这么严重吗？” 贵妇人傻眼了，浑然没看到丈夫眼神深处闪过的一丝精明。 …… …… 回到蓝海别墅，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常媛媛在参观完哥哥在燕京的住所之后，便帮着林纾雪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林纾雪打算亲手给常东做顿饭。 为了这顿饭，她私下里还练习了好久呢！ 说起做饭，林纾雪早就会了，当然了，这个早，其实是在大学毕业之后。 谁家的娃不是家里的宝？ 林纾雪好歹也是书香世家，从小不敢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十指不沾阳春水。 后来大学毕业之后，一人到燕京打拼，为了省钱，才逐渐学会了做饭。 不过，随着她遇到常东，名气的与日俱增，她离庖厨也越来越远。 仔细算算，除了逢年过节，回家帮帮厨，几乎再也没碰过砧板。 现在为了“抓住男人的胃”，她可没少练习。 只是当她在厨房大展厨艺的时候，却愕然发现，常媛媛竟然比她还要娴熟，择菜，洗菜，切菜，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别说她了，就是同样帮厨的保姆，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她可是常东的妹妹啊？ 在她们印象中，这种富贵之人，能分清菠菜和青菜，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能想到，常东妹妹竟然如此厉害！ 哪怕常东是白手起家，常媛媛这年纪也不该对这些如此娴熟啊？ 这搞得大家都怀疑，常东家是不是重男轻女，从小把她当丫鬟使了？ 晚上六点半，常东带着一丝疲惫回到家中。 最近半年，他名下企业迎来大爆发，虽然大多数都是投资企业，他并不参与直接管理，但这并不意味着事情就少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占股企业发展越好，窥觊之人也就越多，各种融资、收购、股权置换，接踵而来。 有些人他能直接回绝； 有些人开出的价码，连他都心动。 除此以外，各大创业公司权利之争，也从未停止。 创始人想要更多的话语权，按照个人意志，支配和发展公司； 投资人也想要维持一定的话语权，以保证个人利益不受侵蚀，这里面又要涉及到很多明争暗斗。 除了工作之事外，到了常东这层次，人情社交更占大头。 这个饭局，那个高尔夫，简直烦不胜烦！ 他的日程表几乎都被精确到了分钟。 他感觉他都不是老板了。 常东已经开始琢磨着，得改变这种现状，这样的生活可不是他想要的。 “哥，你回来啦！”常媛媛满脸惊喜的招呼，令常东心中的疲惫舒缓了不少。 “嗯，今天太忙，没法去接你，路上没什么事吧？”常东扭开纽扣，林纾雪贤惠的走过来，主动帮他脱下西装。 “…没事啊。”常媛媛连连摇头。 常东点了点头，他看向林纾雪，眼中带着一丝宠溺：“今天辛苦你了！” “跟我你还客气！”林纾雪白了常东一眼，眉眼间藏着浓浓的幸福。 “不客气不客气，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常东伸手揽了揽林纾雪的肩膀，走向餐桌。 就在这时，保姆捧着无绳座机电话走了过来道：“先生，小区门卫那边说，有人要拜访您。” 268 合围之势 宋卓越的夫人，也就是常媛媛碰掉手机的贵妇人，精神恍惚的随着丈夫辞别常东家。 待坐进车里驶离，她才发现，脸颊有些酸痛，是长时间笑的。 她看向丈夫，只见丈夫激动之意不减，忍不住念叨起来：“传言果然都不可信，都说这常东性情乖戾，腹黑狠毒，我看这就是竞争对手放出来的谣言！” 可不是，贵妇人想起今天的经历，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自从知道得罪了林纾雪之后，她就跟丢了魂似的，尤其是再见到丈夫的态度，心中更是惶恐得厉害。 实在是人的名树的影，容不得她不忐忑！ 她鼓足勇气跟着丈夫登门谢罪，本来已经做好了遭白眼的心理准备。 谁曾想，常东不仅大方接受了他们的道歉，而且还邀请他们一起共进晚餐。 这顿饭什么滋味，贵妇人没尝出来，就觉得常东年轻的不像话，林纾雪也没了在奢侈店的凌厉。 哦，对了，那个女孩子，竟然不是林纾雪的妹妹，而是常东的妹妹？ 难怪林纾雪那么大反应！ 饭桌上，常东和丈夫聊了不少东西。 开头她还能听懂，大概是常东打听他丈夫是做什么的，等聊到后面，她几乎就听不懂了。 但是听不懂没关系，她丈夫的神色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几乎都能当常东父亲的丈夫，在饭桌上，激动得几乎吃不下去饭，眼睛那叫一个熠熠生辉，儿子中考考上重点高中，都没看他这么兴奋过。 “也是，这么年轻，这么能赚钱，肯定遭人妒，被人说坏话也不足为奇！” “哎呀，媳妇你可是办了件大事啊！” 宋卓越忍不住拍了拍媳妇大腿。 “不过，下回你这脾气可得收收啊，燕京卧虎藏龙，可不是谁都有常东这肚量！” 贵妇人忍不住道：“知道了，知道了！瞅你高兴的，吃顿饭，值得那么高兴？” “你懂什么！你也不看看人家是谁，你当他还是以前身价三百亿呐？现在人家身价五百亿都不止，你瞧瞧他投资的企业……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凡是他投资的，就没几个失败过。” “多少人想听他聊聊行业前景，不得其门呢！咱今天过来赔罪，竟然还能共进晚餐，哎呀，我跟你说，这顿饭值千万！” 宋卓越一脸亢奋，喃喃自语着一个关键词：“网红经济……网红经济……” 贵妇人忽然忍不住道：“哎，你说他会不会是坑你的，故意…骗你的啊！” “不会不会，他这种人物，真想搞我，面都不用见，哪会绕这么大弯子。”宋卓越一脸肯定！ …… …… 送走宋卓越之后，常媛媛有些小心翼翼道：“哥，我不是故意碰掉她手机的。” 常东笑道：“我知道，没事，没多大事情，别放在心上。” 常媛媛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受宋卓越夫妇的道歉，看似意料之外，实则在情理之中。 常东本来就不是什么飞扬跋扈之人，对方行径固然可恶，但也不至于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尤其是对方在现场已经道过歉的情况下，又专门登门谢罪，也算是诚意满满。 相对比被常东扇了一巴掌的范煜祺，虽然当时也是笑脸相迎，但一见面绝口不谈擅闯女化妆室之事，显然抱着糊弄过去了事的心思。 在被常东点破之后，还试图狡辩。 再加上，其调戏的还是常东女人，可谓犯了大忌，常东不扇他，都是对自己的侮辱。 另外，常东也想通过这件小事，释放一下自己的善意。 他扇范煜祺那一巴掌，对他名声影响颇为恶劣！ 年少得意，飞扬跋扈，已然成了他的新标签。 不得不说，这就是江湖——好使不留名，坏事传千里。 不过，这次和宋卓越的交谈，也令他想到了一个风口——电商直播。 或者说：网红经济。 现在直播行业发展迅猛，但基本还处于摸索前进，各大主播的主要收入还是依靠打赏以及一些商业软广。 直到今年三月份，某宝上线直播模块，开启电商直播，再度改变直播行业，令直播行业，增加了一个新的变现模式。 但是这一块，目前还局限于电商平台，尚未大规模扩散。 与后世各大直播平凡纷纷介入电商直播的盛举，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这个风口，对常东来说……说实话，影响不大。 2014年他疯狂圈地跑马，早已成为现在主流直播平台的幕后股东之一，电商直播这一块，他不提醒，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直播平台也会往这上面尝试摸索。 尤其是筷手。 他的提醒，最多加速这些平台发展。 所以想不想起来，意义不大。 常东之所以突然有种被提醒的感觉，乃是因为他想到了前世一位美貌和实力并存的超级网红——李子七。 说起来，以常东如今的能量，什么网红能值得他投以关注？ 便是这网红经济价值上亿，对现在的常东来说，也不值得一提。 但这个李子七，常东不得不重视。 因为她不仅仅对内红，更是对外红。在外网，粉丝数量近八百万，甚至超越了bbc这样的知名媒体。 已然成为诸夏文化输出的桥头堡！ 实际上，她也获得“年度文化传播”人物称号。 这是一种软实力，万金难买的软实力！ 如果常东没记错的话，不，他刚刚上网搜了一下，已经确定她现在还处于潜龙在渊之时。 此时几乎是接触她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叮叮叮……”常东思绪连篇之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赵富贵的电话。 “常东？” “赵哥，是我。” “这边大餐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的开胃酒了，什么时候上？” “等不及了？” “我从来不缺耐心，只是那边资金已经撤出，再不上酒，我怕菜凉了。” “已经在做了。” 电话那边传来久久沉默。 “这边要开始吗？” “不，再等等，可以做准备了。”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一抹精芒从常东眼中闪过。 合围之势已成，就等他捅下第一矛激怒猎物了。 269 股价闪崩 又是一个清晨。 魏俊柏在悉悉索索的噪音中醒来，冷色调蓝灰相间窗帘挡住了温暖的阳光，令卧室显得十分昏暗。 他看向一旁，身材娇小，脸上带着雀斑，看不出年龄，有着漂亮淡蓝色瞳孔的女孩，正悉悉索索的穿着衣服。 临走时，她说了几句异乡话，大概是有需要，可以再找她云云。 魏俊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女孩撇了撇嘴，没再停留，脚步轻浮的离去，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外面乍亮的光芒，清晰照亮她胳膊上密集针眼。 这里是大不列颠赛德福德，一个并不出名的城市。 魏俊柏已经在这里住了超过三个月。 从菲诺芙溺毙案发生之后，他就被父亲以精神失常需要治疗为由，送过来避难。 虽然一个月后，张亦馨案正式宣布结案，但魏俊柏再也没有回国内。 因为他冒犯了刘琳萱； 因为圈子里很多人知道他出事了。 为了避避风头，父亲帮他办了转校，金钱开道下，他现在已经是赛德福德文法学院的学生，虽然他几乎长达两个月没去学校。 现在的他，再也没有四个月前的意气风化。 他眼睛深陷，眼眶发黑，皮肤暗淡，头发凌乱。 很难相信，区区几个月时间，他会变化这么大！ 四个月前的他，未来灿烂，日子阳光。 四个月后的他，前景暗淡，日子腐烂。 魏俊柏觉得自己真的已经要腐烂掉了，他懒得交朋友，每天不是窝在家里，便是流连于灯区。 只有女子温暖的身体，才能让他忘记那天在冰冷海水中扼杀的温暖；才能让他忘记刘琳萱看向他的惊恐眼神；才能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虽然他知道，以他的家庭，他完全可以从头来过。 但他就是陷入了颓靡，毫无道理可言。 尤其是最近半个月，他知道“情敌”常东进了北山会，又拍了一部刷新诸夏多项记录的现象级大电影之后，他越发颓靡。 在软榻上躺了足足半个小时，魏俊柏才爬起来，挺着虚弱的身体，下来找吃的。 只是他刚刚穿好衣服，房门便被敲响。 他有些烦躁的打开房门，瞳孔陡然放大。 只见门前站着两名制服男子，在这两名男子身后跟着一名怯生生的女孩。 这女孩不是别人，赫然正是他昨晚的枕边人、离去不到半小时的女孩。 “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指控你涉嫌强姧……”制服人员后面的话魏俊柏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怒目瞪向那娇小女孩，面无血色，头脑一片空白。 因为他知道，这里不是诸夏。 …… …… 在这个信息大爆炸时代，即便是《流浪星球》这样的现象级作品，能够引发的舆论也不会太持久！ 虽然每天打开新闻，在前十热搜上都能看到流浪星球最新票房公告，但总的来说，流浪星球票房在破三十亿之后，热度便开始逐渐下降！ 即便是热搜，看起来也更像是一条公告。 大家精神已经疲惫，急需新消息刺激。 7月18日，一条来自外媒新闻，令大家被《流浪星球》搞得有些麻木的神经，再次兴奋起来——诸夏留学生涉嫌强姧敲诈勒索被捕！ 无数网友评论：丢人丢到国外。 正当大家吃瓜之时，更大的瓜爆了出来！ 据外媒调查，该留学生三个月前，赫然已经涉嫌一起杀人案，疑似避难大不列颠！ 该公告一出，再次引发舆论轰动。 “此人是谁？”、“什么背景？”？“三个月前的杀人案到底是指哪个案子？” 虽然此事天高地远，但还是架不住媒体的神通广大。 很快该留学生的身份，被人进一步挖出——他赫然是魏氏集团的公子魏俊柏。 三个月前的杀人案，当时还引起国内舆论轰动，只是仅仅上热搜一天便撤了下来。 因为时间距离不是太长，很多人还清晰记得这起案件，还扯上了最近如日中天的常东。 两起案件的一同爆发，引起的轰动，堪称现象级！ 据传闻，魏俊柏出事的第一天，其父便火速飞往大不列颠，试图重金保释。 在此事愈演愈烈之时，国内媒体突然发现，魏氏集团的主要业务存在造假！ 一篇名为《魏氏集团撒下的谎言》的文章迅速走红各大媒体网络！ 该文章深度剖析魏氏集团的资产分布，在一番“虽然看不懂，但依旧觉得很厉害很有道理”的专业术语及数据下，该文章做出总结： 魏氏集团负债率之高，随时可能倒下！ 其资金链已经摇摇欲坠，前景一片渺茫。 其宣称：“魏氏集团‘搭台子唱戏’的台子早已腐烂破漏，舞台倒塌，破产清算是迟早的事情。” 伴随着这句总结的是大量航拍图，航拍图显示魏氏集团各大牧场、奶厂厂房屋顶已经破败不堪。 此文章一出，魏氏集团股价应声暴跌！ 最糟糕的是，魏氏集团乃是在港市上的市，根本没有跌停之说，在一天时间，闪崩56%，缩水两百亿。魏氏集团紧急发布公告，暂停买卖。 正在赛德福德忙于儿子之事的魏氏集团董事长，如遭雷击，据内部人说，董事长当天走路都得需要人搀扶。 翌日，魏氏集团发布公告，决定抛售大量房产，试图刺激股市，挽回败局。 然而魏氏集团重金囤积的嘉云市房产，早已被炒房团炒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点，随着炒房团的撤离，留下一地鸡毛，可谓满地狼藉。 魏氏集团哪怕按照三个月前房价抛售，嘉云市都找不到人接盘。 原因很简单，有能力接盘的，早就在房价暴增的三个月里接盘了，剩下一些小散、刚需，虽然心动不已，奈何无力回天。 最重要是，嘉云房市已崩，失去投资价值。 炒高的房价，虽然开始回落，但是高房价已经逼走大量不起眼实则十分重要的微小企业。 一句话，嘉云房产不值钱了。 就好像前世赫赫有名的鹤刚房价，便宜到三五万一套，市民几乎人均两三套，但是房子还是卖不动。 因为它已经失去了投资前景。 嘉云亦如此。 所以魏氏集团抛售房产的公告，不仅没有挽回颓势，其之不务正业，反而进一步刺激投资者的信心。 魏氏集团董事长不仅面临多项指控，包括伪造金融票证、挪用资金、违规披露、以及不披露重要信息等等犯罪嫌疑；魏氏集团更将面临退市风险。 一言蔽之，魏氏集团…完了！ 270 私下小聚 海商市，星美电影院。 殷怀书在助理团队的簇拥下，从电影院走出时，时间已经到了早上十点。 这个点，哪怕是在一线大城市，看电影的也不多，尤其是在工作日的情况下。 所以也就没多少人留意到殷怀书，竟然也会出来看电影。 殷怀书不得不承认，《流浪星球》大火果然是有原因的，他不是行里人，说不出来哪里好，但好看就是好看。 对于电影市场来说，仅此一点就够了。 今天是8月31日，距离《流浪星球》上映已经过去了38天。 没错，《流浪地球》首轮档期7月25日到8月25日早已过去。 但是成绩如此炸裂，密钥延长2个月，自然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是吧？ 截至目前为止，流浪星球票房48亿，后面虽然延期2个月，但市场潜力已尽。 在新电影挤占下，最终票房恐怕不会超过52亿，最终成绩自然也不会超过《战虎2》，但这依旧不影响流浪星球的声望！ 作为独资投资人的常东，在这部电影中，仅票房一项就能分润净利润18亿左右。 目前诸夏大概有三千五百家上市企业，甭管它们规模有多大？营收又有几百亿，还上千亿？ 净利润破2亿的，估计最多一千多家，更何况净利润达18亿的？ 常东这一部电影净利润就碾压至少八成企业，其之眼力，令人不得不叹服。 当然了，这里的碾压，仅指净利润一项。 一家公司的庞大与否，影响力与否，并不与净利润挂钩！ 是的，哪怕负债累累，照样如日冲天的比比皆是，譬如目前电商第二极。 提到电商，殷怀书又忍不住想起呼声越来越高的电商第三极——拼夕夕。 这个草创仅仅才一年半的企业，目前已然成为电商第三极，虽然负面新闻缠身，但这依旧不影响它的影响力。 很多人只看到黄争的可怕，却鲜少有人留意到拼夕夕幕后大股东晨曦投资。 又是晨曦投资！？ 殷怀书不得不感慨，深觉吸纳常东，果然是最正确的决定。 “先生，熊先生刚刚下了飞机，正在前往海德山庄的路上。”一名助理走过来，低声道。 “哦，这么快，我们也走吧。”一场电影看得殷怀书时间感都有点错乱了，闻言一脸差异。 “对了，常东呢？” “已经到海德山庄了。” “到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殷怀书眉梢挑起，一脸怒意。 助理有些懵。 虽然说常东确实牛逼哄哄，但那也得跟谁比？ 在北山会只能算是垫底的存在，之前那张火爆网络的聚餐照片座次，就能说明一切。 谁能想到殷怀书，竟然如此大动肝火？ “对不起，我失职。”助理没有逃避，脸色煞白的道。 “没点眼力，快走快走！”殷怀书怒斥一句，连忙招呼助理团队快走。 …… …… 与此同时，已经坐在车里，前往海德山庄的熊德胜，正闭着眼睛，假寐养神。 此时他看起来十分平静，实际上，内心波涛汹涌，为马上要开始的私人小聚，提前构思措辞。 若问最近一个月，诸夏发生了什么大事？ 很多！ 但值得他关注的只有一件事——魏氏集团的停牌。 不出意外，魏氏集团多半要完了。 这是业内的共识。 诸夏很大，有钱人很多，富人联盟比比皆是，但不是所有的联盟都是北山会。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北山会这样，齐心协力，将蒙乳集团从火坑中拉出来。 最重要的是，蒙乳集团遭遇的黑天鹅事件，终究是行业大事件，而不是本身犯错，所以尚有救援的可能。 而魏氏集团呢？ 它是本身犯错！ 好好的乳业不做，偏偏跑去搞房地产。 当然了，魏氏集团家大业大，为了防止鸡蛋在一个篮子里砸了，多元化配置资产也没错，但错就错在——他最终失败了。 是的，只要你失败了，甭管你之前管理多么好，策略多么正确，最终都是错的。 如果你成功了，管你之前怎么走钢丝，还是火中取栗，大家提起你，心中再怎么不认同，也得挑起大拇指。 譬如入会不久的晨曦系掌门人——常东！ 常东高负债高杠杆运作企业，在业内饱受诟病，尤其是15年的债务危机，持续大半年，要不是凑巧投资出了一部现象级电影，怕是偌大晨曦系都得跟着崩盘。 谁曾想，好容易投资出一部电影，解决了债务危机，他却把电影收益全给捐了。 仅仅是一场梦？ 他娘的。 哪怕是有点迷信，也会烧香拜大师的熊德胜，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然而就是高杠杆高负债运作，人家偏偏稳如磐石般的走了过来，不仅在两年内，实现身价暴增，更是跻身北山会。 成功了，放的屁都是香的。 想到常东，熊德胜愈发感慨，眼中闪过浓浓的羡慕。 不是一个领域的玩家啊，一部电影就赚了他辛辛苦苦一年的净利润，真是货比货该扔，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玩法。 电影暴利不假，但死在票房之路上的，又少了？ 多少斥重金，请大明星，请大导演，最终拍出来的电影，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所以，凡事有利有弊吧！ 常东若是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眼光也就罢了，若是保持不住，三五部电影，就能让他把赚的全部吐回去。 相对比起来，熊德胜觉得还是做实业比较踏实有安全感。 回归正题。 这次乳业行内发生大地震，他匆匆赶来海商市，正是要拜见老大哥，求资金来了。 巨鲸落，万物生。 魏氏集团的没落，一如鲸鱼的死亡，其实是对海洋的馈赠！ 魏氏的尸体，将滋养无数生命。 魏氏所占据的生态位，也将空出，或令强者更强，或给新生者让出蓝天阳光。 他熊德胜，正是在为胜者更强来了。 海商车流如织，人烟繁华，抵达海德山庄之时，已经到十一点钟。 熊德胜熟门熟路的在侍应生的带领下，前往“聚义堂”。 在跨过圆形拱门，迎面是一头巨型赑屃青铜雕。 熊德胜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因为在铜雕旁，赫然站着一名年轻人——常东。 他怎么在这？ 熊德胜顿时疑窦丛生。 271 熊德胜的不可思议 “常老弟！” 熊德胜心中虽然嘀咕，但还是第一时间露出笑脸，主动打招呼。 常东回头，看到他表情，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是太惊讶，但依旧热情的伸出手来：“熊大哥！” “你好你好！” 熊德胜连忙伸手，与常东紧紧握在一起。 如果说常东初入北山会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理解的话，那么现在至少有一半人表示理解，甚至服气了。 “你也是老大哥喊来的？”熊德胜快人快语，直接开门见山。 “对，老大哥一支穿云箭，咱怎敢不来？”常东笑眯眯的道。 话音刚落，熊德胜身后拱门处，就传来大笑声：“这话我可不信，还有什么你不敢的？” 这声音一出，熊德胜连忙回头。 只见老大哥殷怀书笑眯眯走了进来。 他刚刚那话，看似斥责，实则玩笑哇！ “老大哥！”常东客气伸手。 殷怀书拿着架子没伸手，表情似不悦道：“这个‘老’，我不喜欢，怎么瞧我还不够老？” 常东一怔，随即笑道：“大哥！” 拿着架子，满脸不悦的殷怀书，老脸瞬间笑成了菊花，令人鸡皮疙瘩直掉的“哎”了一声，惊得熊德胜膛目结舌。 “这才对嘛！”殷怀书一脸满意。 “你俩怎么不进屋，在这杵着？” “哦，我刚来，正好瞧见常老弟在这，就停下脚，刚招呼上呢，您就来了。”熊德胜解释道，目光看向常东越发狐疑。 虽然说常东再次投出了一部现象级大电影，但是也不该引得老大哥如此厚待吧？ 那一声“大哥”，多少人想喊，没资格喊？ 殷怀书闻言，目光探寻的看向常东。 常东抬了抬下巴，指向旁边驮着巨大铜碑的赑屃铜雕，笑道：“瞅着这神兽挺有意思的，出来瞧瞧。” “你喜欢？” “啊，挺喜欢的。” “喜欢，回头我差人给你府上。” “啊——”常东有点懵。 熊德胜更是差点咬掉舌头。 “这……”常东一脸惊讶：“海德山庄是您的？” “对！” “这这……不用不用，喜欢不一定非得拥有不是？再说了，我家可不大，这么大铜雕，可没地方放。” 常东笑着拍了拍眼前卧着比他还高的铜雕，口中说“不一定非得拥有”，但眼神中的喜欢，却溢于言表。 说赑屃，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说起霸下，很多人就知道了。 龙生九子中的老六，似龟有齿，喜负重，乃碑下龟也！ 眼前这铜雕，雕刻得着实精美漂亮，可谓栩栩如生，被背上无字碑，看起来更是寓意无穷。 常东本来是在屋子里呆不住，出来走走的。 结果瞅见这赑屃，越看越喜欢，似有一股体悟，感觉这人生就跟这赑屃一般，负重前行，任人评说。 “唉，跟我客气啥，没地方放，就买个宅子，我最近有个朋友，在燕京有个四合院要出售，也不贵，两千平米，六个亿，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殷怀书笑呵呵道。 常东闻言眼珠子差点崩出来。 六个亿？一套房子？这尼玛还不贵？ “什么表情？一部电影就能买它三套，对自己可别抠门啊？”殷怀书笑骂。 熊德胜已经彻底无语了！ 老大哥就是老大哥，这话说的……服气。 常东咂嘴道：“这院子是文物吧？” “必须的啊！” “得，别文物了，我胆小，这要是买到手，整出问题来，我可担不起这责任。”常东连连摆手。 这房子不是住的，这是祖宗啊？ 谁喜欢谁住，反正他不住。别跟他整什么历史韵味，什么文化底气，他娘的，他什么底气都不信，就信钱。 “年轻人观念跟咱不一样，这也能理解！这样吧，我有个朋友，燕京罗马湖有套一千八平方的大别墅，五层，院子也大，这套便宜，才两亿，也打算出手，给你介绍介绍？” 常东看着殷怀书笑眯眯的神情，一脸诧异道：“大哥，今儿客串房产销售？” 此言一出，熊德胜愕然，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殷怀书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深意。 他看向熊德胜，指着常东道：“魏氏集团知道不？” 废话，熊德胜怎么可能不知道魏氏集团？他今儿过来就这事啊！ “就这小子做空的，这第一波，最起码赚了三十亿吧？”殷怀书似笑非笑。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令熊德胜如遭雷击，眼珠瞪圆！ 整个人彻底僵立当场！ 这一刻，世界于他而言，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他甚至能听到远处的泉流鸟叫声，乃至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心跳，竟然这么有力！ 一时间，看向常东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惊骇！ 魏氏集团是常东做空的？ 这这这……熊德胜几乎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内心复杂情绪！ “魏氏集团毕竟是他的猎物，你想吞并，我能理解，但咱们一家人，不能伤了和气，对不对？所以我把他也给叫来，回头有啥话，摊开说，我兜着。” 熊德胜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为什么常东出现在这里了。 一时间，看向常东的目光，充满了震撼！ 此时常东却笑道：“大哥，您太抬举我了，没您，我哪有能力做空魏氏集团？” “你小子，甩锅是不是？” “得得得，不聊这个，不聊这个。”常东连忙“服软”。 熊德胜眼神复杂的看着老大哥和常东嬉笑怒骂的模样，终于明白老大哥为何对常东如此青眼有加了。 也许做空魏氏集团，老大哥出了手，但看老大哥态度，常东显然也出力不少啊！ 同行是冤家！ 魏氏集团的落幕，他可是仔细研究过的，自然发现嘉云房价暴涨的时间段，猜出魏氏集团遭到了狩猎。 而且时间段，应该在小半年前。 那时候常东还没加入北山会。 所以这般看来，这件事常东应该就是主谋！ 只是不知为何，又让利给了老大哥。 许是猎物太大，吃不下； 也许是……常东能加入北山会，就是拿这个做投名状。 想到这，熊德胜看向常东的眼神愈发震骇乃至……敬畏！ 这手腕！这能量！这胆魄！这心机！不得不服啊！ 在熊德胜思绪翻涌之际，就听老大哥忽然反问道：“不是我突然客串房产销售，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赚那么多钱，又不花，图什么啊？” 这话乍听没啥毛病。 但细细一揣摩，常东汗毛耸立。 熊德胜愣神之后，看向常东的目光，更是目露奇芒。 是啊，常东那么能赚钱，但他在私人享受上，却很少花钱。豪车也好，房子也罢，几乎看不到他的大额支出。 哪怕是债务缠身，这些支出也无关大局啊？ 这根本不符合年轻人的消费观，哪怕在他们这些老一辈人群中，都显得十分特立独行！ 性格所致？ 还是有猫腻？ 272 战前准备 殷怀书的疑惑，令常东老大的不舒服……老子爱不爱花钱管你什么事儿？你这是吃饱撑着，管太多了吧？ 我是北山会成员不假，但北山会也仅限于商业联盟好吧？还能管会员私事不成？ 常东心中不悦，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轻轻一笑道：“听说大哥对孙女进军演艺圈十分不满？”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 殷怀书一怔，目光顿时深邃起来。 常东这分明是点他药水，告诉他，我不是你家小辈，你别管那么宽！ 熊德胜闻言，冷汗直冒，心中直咋舌。 这常东可真是生猛了，老大哥都敢绕弯子怼！ 不过，想想他的战绩，也就能理解了。 直到现在，熊德胜都难以相信，魏氏集团的没落，出自眼前这个看似牲畜无害、民间声望颇高的年轻人之手。 这事公布出去，恐怕都没几人会信吧？ “不是我多管闲事，而是那圈子人红是非多。” 殷怀书叹气道，语气中俨然服软了三分。 “是啊，人红是非多。我最初从事投资事业，其实就是想寻那一份低调和清净！怎想这一路走来，越是想低调，越是低调不起来，是是非非，褒贬笑骂，徒惹烦恼。” 常东顿了顿，盯着眼前赑屃沉思，半晌道：“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大哥，跟你说句交心话，我是真怕啊！” 殷怀书神情动容，满心剧震。 熊德胜更是头皮发麻，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有人有点成绩，得意非凡，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有人明明其业盖世，却战战兢兢，一个“怕”字道尽心中忐忑迷茫！ “走走走，进去进去，咱们边吃边聊，杵在这多不像样子？”殷怀书没有接话，反而主动招呼起大家。 常东、熊德胜点头，欣然步入室内。 院内只留下赑屃背着无字碑，昂着头，奋力撑起四肢，一如既往，负础千载。 来参与聚会时，熊德胜千思万虑，心中不知揣摩了多少套方案话术，怎料，进了屋里，提起这事之时，老大哥却看向常东，问道：“老弟，你怎么想？” 常东捏着茶杯，一脸轻松：“李超人说，他做生意不赚最后一块铜板，我深以为然。” 熊德胜闻言松了一口气，知道常东不会介入此事。 殷怀书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后熊德胜又提起借钱之事。 液态奶这个行业，向来占资金，回款慢。 当然了，传统企业也有传统企业的好处，随着品牌做大做强，只要自己不作死，生态位往往会占得很牢固。 不像互联网企业，昨日明星，今日黄花。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说不定现在哪个居民楼里，正在鼓捣某个软件创意的小伙子，未来就能把你干爬下！ 拼夕夕就是典型的例子！ 言归正传，正是如此，熊德胜目前十分缺资金。 魏氏集团终究是瘦死骆驼比马大，业内虎视眈眈者众多，他急需大量资金，抢夺生态位。 “借点？”殷怀书看向常东。 他觉得常东这一波狩猎，加上电影票房收入，手头应该十分充裕，借个十亿八亿不成问题。 熊德胜闻言也是眼睛一亮，一脸期许的看向常东。 常东：“借可以借，但只能借一个月周转一下，实不相瞒，我也很缺资金，这次来，其实也是想找大哥借点钱。” 此言一出，熊德胜一脸愕然。 他心中下意识嘀咕起来……不想借直说，何必绕弯子，还你也缺钱？你现在是缺钱的人吗？ 这手里最起码有五十亿流动资金吧？ 殷怀书也是一脸诧异，显然也想到了常东不想借钱。 但是他看着常东诚恳表情，心中一动：“有好项目？” 常东大大方方点了点头：“瞧见一个，不太敢确定，我想试试，但风险又有点高，有点犹豫。我本来琢磨着走银行民间金融抵押，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太危险，若是被人察觉出来，遭人做空，魏氏集团可就成了我的前车之鉴，所以还是保险点好。” 此言一出，殷怀书和熊德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三分狐疑，三分惊讶。 狐疑常东所言的项目，怎么需要那么多钱？ 惊讶常东竟然敢把这事告诉他们，就不怕走漏了风声，遭人做空？ 殷怀书蓦然想起去年常东遭到的债务危机之事。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常东可不是蠢货，不可能没有防范？ 这般想来，找他借钱，估计也是稳中求稳。 殷怀书猜的不错，常东所求，确实是稳中求稳。 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若是没点防范，他也能买块豆腐撞死了。 …… 这顿饭，一行三人愣是吃了两个多小时。 或者说，熊德胜在一个小时之后就离席了，剩下一个多小时，全是常东和殷怀书的私聊。 下午两点钟，常东满意而去。 不知是做空魏氏集团的战绩在那摆着，还是常东抵押的股权太诱人，殷怀书同意了借钱。 因为拆借金额十分庞大，资金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陆续到账。 今天已经是八月最后一天，距离十一月，仅剩下两个月时间！ 常东决定停下脚步，全力备战！ 截至目前为止，他手里能操控的现金，大约在七十亿左右，其中五十亿是做空魏氏集团和《流浪星球》的收入。 当然了，《流浪星球》还在上映中，票房尚未结算，但电影如此大火，收益权抵押现金，不过是走个程序的事情。 还有二十亿是晨曦网络、晨曦投资的资金流水。 这一块，他完全可以短期挪用一下。 至于晨曦食品、实业、外呼这几块，说实话，很难再抵押到钱，因为这些企业，本身就是空手套白狼，即便已经实现盈利，也欠着一屁股债。 可以说，实体产业能质押的早就质押给企业运转之用了。 常东目前还能质押的，只剩下虚拟资产“股权”！ 现在他将所有晨曦系股权全部质押给了殷怀书，拿到120亿质押金。 这笔钱十分庞大，哪怕是殷怀书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来。 不过，作为行内常青树，殷怀书人脉关系可不是吹的，他能找到无数金融机构，挨个撸羊毛，凑出这120亿。 当然了，按照合约，他不能拿晨曦系股权来凑，他只能拿他自己公司股权来凑。 这叫风险转移。 常东找他质押，就是不想让外界知道他的负债率有多高。 现在常东各大公司本身就已经负债，这再抵押股权，负债率分分钟突破120%，甚至更高！ 如此高杠杆，一旦被人察觉做空，常东一时半会再拿不出来钱救急，这会很要命的。 总而言之，在十月底，常东大概能凑出190亿现金。 很庞大的一笔钱！ 如果再进行场外配资的话，大概还可以将资金放大3到4倍，也就是570亿到760亿之间。 当然了，3到4倍杠杆，只是常规单账户配资模式。 如果走两融账户绕标模式，资金杠杆最高可达16倍，按照190亿现金来算，等于可运作现金相当于3040亿。 16倍杠杆太恐怖了，以常东这资金量，根本没有哪个，不，哪几百个配资公司能顶得住。 另外16倍杠杆也太危险，不说利息，市场稍微震荡一下，就能让常东强制平仓。 所以常东思来想去，决定稳一点，配个五六倍杠杆就差不多了。 当然了，在一些拿得稳的领域，譬如数字支付（做多）、房产、股指等可以将杠杆加到八九倍，在有些吃不准的领域，杠杆放低一些。 话说，既然拿不准，为何不全部堆在拿得准上？ 这就是投资思维了！ 在金融圈子，最怕黑天鹅事件，所以哪怕常东是重生者，也得留一手，万一遭遇黑天鹅事件，也不至于亏得连“青山”都没了。 另外做空多个领域，也是为了分散资金，尽量隐藏自己。 想想也是，数百亿搁哪都不是一笔小钱，这笔钱涌入单一领域，还是做空，谁不盯着防着？ 当人家监管部门是吃干饭的？ 总而言之，常东虽然只有190亿现金，但通过金融杠杆，将会撬动千亿规模。 这将是一次资本狂欢！ 未来路子能否更加顺畅一些，就看两个月后的一战了！ 大战将起之时，常东收敛思绪，看向坐在副驾的魏静怡道：“李子七联系的怎么样了？” 魏静怡连忙回头，一脸古怪道：“出了点情况。” 273 酒吧 “嗯？” 常东发出一声疑惑鼻音。 魏静怡连忙补充道：“我联系上她之后，她就把我当成了骗子，直接挂了！然后我再联系几次，她就把我直接拉黑了。” “……”常东一脸哭笑不得：“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表明一下我的身份，表示我们想签下她，给她配备专业团队，年薪百万起步……” 常东听到这，顿时笑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魏静怡神情立马紧张起来：“老板，对不起！我立马再尝试联系她……” 常东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没事，过几天我去拜访一下吧。” 此言一出，魏静怡表情顿时精彩起来。 一个小小的视频博主，值得这般对待？ 还是说……老板对她有意思？ 想到这，魏静怡心中一突，忍不住为林纾雪几人默哀三秒钟，摊上这么一位花心总裁，心里也挺无奈的吧？ 常东可不知道，他的第一助手魏静怡心中正在腹诽着他。 他大概知道李子七为啥把他当成骗子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此人好像早早就辍学打工了。 所以虽然年轻，但社会阅历不浅，怎么可能会因为你几句话，就屁颠屁颠跑来燕京？ 另外，魏静怡那话，听起来也确实像骗子。 一个生活在农村、尚无名气的视频小博主，粉丝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怎么可能会被如日中天的晨曦老板看中？ 这给他，他也不信啊？ 也罢，这两个月说是全力备战，实际不过是查漏补缺，去乡下溜达溜达散散心也好。 想到这，常东下意识问道：“最近行程有什么安排？” “今天没有了，这是明天的行程表，您看要调整一下吗？” 魏静怡递来一块平板电脑。 常东扫了一眼，大概是开个会，顺便面见几个创业者之类的，都是些琐碎事儿。 他朝下翻了翻，忽然发现汉东十里桃花二期封顶大吉，就在大后天。 看到这，他忽然想起倪语。 仔细算算，他们好像已经有三五个月没见面了吧？ “大后年去汉东。” 常东将平板电脑递回去。 “好的，是参加十里桃花二期封顶大吉？” “不，推掉。” 常东道了一句，便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之前和殷怀书的言语交锋，让他伤神不少。 “好的。”魏静怡轻声应下，不再多言，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 …… 9月2日。 这两天，对于诸夏来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因为这几天……开学啦！ 无数学生依依不舍的离开电脑手机，再次进入苦逼的学习状态。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学生生活都是那么苦逼。 对于念大学，尤其是念了三流大学的学生来说，逍遥日子正在候着呢！ 汉东工商学院也不例外！ 说起汉东工商学院，在汉东绝对……籍籍无名。 但如果提到常东这号人物，那汉东工商学院可就有话说了。 现在汉东工商学院图书馆“名人堂”中，迎面赫然陈列着常东巨幅半身照。 一些观察仔细的学生，还会发现，自从常东半身照自从挂上去之后，几乎每隔几个月，资料就更新一次。 实在是这位师哥太猛了！ 上学期间白手起家身价过亿不说，毕业才两年，不少学生在社会才堪堪站住脚，人家赫然已经身价数百亿。 简直惊掉无数眼珠！ 现在，常东俨然成为汉东工商学院对外最最最最拿得出手的招牌名片！ 瞅瞅那招生简章上，第二段第一句话就提到了他的名字，什么我校培育出多名英杰才俊，如常东……等等。 去年常东捐出《战虎2》收益的时候，学校还举行过一次向“师哥常东”学习的主题会。 虽然就是走个形势，但这一次次动作，还是令常东成为汉东工商学院的传奇。 校外挚爱酒吧，更是成了瞻仰传奇的圣所！ 现在的挚爱酒吧，经过几轮改造升级，早已模样大变。 占地面积大了，装修更高档了，运营也更加专业化了。 每周周末都有来自大学城的各大“草台班子”乐队登台表演！ 随着名气的扩散，汉东市不少成年人也喜欢来这里凑热闹，或者说猎艳。 生意可谓蒸蒸日上！ 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最初开业那一套“怀旧款”酒水的价格。 据说这套酒水价格是东哥拍板定下来了，所以哪怕店里所有东西都改了，这套“怀旧清单”依旧不改。 店里销售最好的，赫然是传闻中“东哥最爱款”的“莫吉托”。 此时这杯莫吉托，正静卧在一只葱白揉夷上。 倪语坐在酒吧角落里，姿态慵懒的端着在灯光下显得斑驳多彩、实际上只有单一颜色的鸡尾酒，神色有些迷离。 酒吧里十分热闹。 大多数都是刚开学，手里阔绰，出来相聚的老生； 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怯生生的学生，估计大概是刚刚开学的新生。 倪语目光毫无目的的扫视着酒吧，半晌又收回了目光，看向窗外。 她过来，仅仅是贪恋以前的青涩时光罢了。 时光不再，斯人渐陌。 想想她最初接触常东的目的，才突然惊觉，她早已实现。 现在她是晨曦投资的监理人、东语服饰的创始人及ceo、红勺子火锅股东、挚爱酒吧股东……等等，很多身份。 虽然钱赚不到多少，肯定没法跟常东比，但也不缺钱花。 完全就是两年前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但是现在却觉得，这一切似乎……也就那回事儿。 相对比起来，她反而更加怀念上学时的时光，至少每周都能看到常东。 “美女，我能坐在旁边吗？” 一名青年端着一杯黑色天鹅绒，一脸微笑的看着倪语，大热天的，还穿着紧身衬衫，胸前纽扣被撑得有点鼓起。 倪语瞄了一眼，便转过头去，懒得搭理。 旁边自有女保镖站了起来，拦住来人。 “哎哎，别那么高冷嘛？咱们是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哎呦，卧槽，你干嘛？放开我，知道我谁吗？” 被拦住青年死皮赖脸不成之后，立马翻了脸，一副老子是“社会人，你们给我客气点”的架势！ 他的动作，立马引起酒吧不少侍应生的主意。 就在大家注意力全部落在这青年身上的时候。 一名年轻人慢慢悠悠穿过人群，在倪语面前坐了下来，语气似轻佻似关心：“美女，有心事？” 看向窗外的倪语，柳眉竖起，薄唇轻启，下意识就要喊人，撵人。 不曾想，当她转过脸来，看清来人的刹那间，手中莫吉托忽然跌落而下。 274 常东承认小舅子 如果世界以个体感知为标准的话，那么对于倪语来说，她的世界只剩下一个人。 纷纷扰扰的酒吧安静了。 喧闹的搭讪人视而不见。 斑驳多彩的灯光……愈发灿烂。 因为坐在她面前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啊！ 酒杯落在桌上，洒了一桌，但是没人在意。 倪语忍不住捂住嘴巴，下意识看向窗外，两行热泪自眼中滚落，她好像小女孩一样，用手背拭去眼泪，声音哽咽：“你怎么来了？” 声音明明在哭泣，却带着浓浓喜悦。 “来看你啊！”常东看着梨花带雨的倪语，眼神柔和下来。 这一刻，纵是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倪语双手捂住脸颊，感觉脸蛋烫得厉害，有些语无伦次道：“我我……我都没怎么化妆，我要是知道你来……” 话未落，便被打断。 “现在就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真的吗？” “你不信我？” “怎么会？” 倪语连连摇头。 两人好似初恋小年轻，说着直白幼稚的话儿，却甜在了心里。 不远处还在叫嚣的青年，还没吼两句，就被一个铁塔似的人物，一把掐住后颈，拖出了酒吧。 这一幕引起不少学生的惊恐，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常东。 虽然酒吧灯光昏暗，虽然常东长相辨识度不高。 但在财富、名望的加持下，再普通的相貌，也变得特别起来。 不少学生越看越觉得眼熟，慢慢的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人掏出手机上网搜索确认。 有人认出了常东。 喧哗声越来越大！ 没多久，一个惊人的消息，通过网络从挚爱酒吧疯狂扩散出去——东哥出现在挚爱酒吧！ 一时间，学校贴吧、论坛、朋友圈，乃至一些学生微博，都在疯传这个消息。 不知多少学生，莫名亢奋，疯狂涌来。 然而当他们赶到这里之时，却扑了空。 据说，东哥出现大概不到五分钟便离开了，随行的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 一时间，谣言自然满天飞。 有人说，东哥泡妞来了； 有人说，东哥看望亲戚来了； 还有人说，东哥在这里私会情人。 很显然，相较于常东，倪语哪怕在学校里很出名，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一届届老生的毕业，她的名字也逐渐泯然于众矣。 当然，在常东四通八达的关系网中，她的名字却越来越响亮。 这一夜，汉东工商学院沸腾！ 常东之名再次被提起，震动无数新老学生。 当然，这一切对于倪语来说，不过是耳旁清风，呼啸无声。 两人在倪语特意改制的阳光房中缠绵，单向透视玻璃拦不住漫天星光，在星光下，两人呼吸逐渐炽热，急促，最终渐渐归于平静。 两人躺在软榻上，看着漫天星光，在精神极致满足中，聊着家常里短。 倪语聊着东语服饰的进展； 聊到服饰定做的种种现实问题； 聊到发展客户的不容易； 聊到人力成本支出的高昂； 聊到进展缓慢的苦闷…… 这些话，她从来不说。一方面没人可以诉说，另一方面说出去，只会打击士气和合作商。 唯有常东，可以倾诉一二。 常东静静的听着，很多问题，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就如同他对殷怀书的感慨“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的惶恐！ 他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开道，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 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一切，终究不过是时间的馈赠，顺势而为罢了！ 他只能安慰倪语，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能做的，就是尽资金上的支持。 这是他努力赚钱的意义。 钱多了，意味着他试错机会也就多了。 别人小心翼翼，为资金愁白了头发，他大可以让倪语烧个十亿八亿，实在看不到前景，再谈放弃。 常东也聊起了最近一些新鲜事。 当然，重要的，他没说。 不是不信任倪语，而是不说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保护。 聊着聊着，倪语聊到了弟弟的火锅店。 她说，弟弟火锅店做的比她好多了。 有她支持，火锅店装修很好，食材新鲜。 受到常东影响，倪继飞办事大气，舍得让利，员工齐心，物美价廉，这生意想不好都难。 当然，让利的缺点是，生意虽然火爆，但钱赚得不多。 不过，倪继飞本就起于微末，胃口尚未养大，倒也知足而乐。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想吃火锅了，要不明天一起去吃火锅？”常东提议道。 倪语愣住了：“这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常东诧异。 “他那店开在万达广场，人流量很大的。”倪语小心翼翼的道。 常东明白倪语的意思了。 人流量大，以他的知名度，这绝对会百分百曝光。 若是带着倪语，一旦曝光，等于将她的存在公开。 这对于常东影响终究不好。 常东笑道：“那不正好给我这位小舅子打波广告？” 倪语浑身一震，呆滞了。 小舅子？ 东哥承认倪继飞是他小舅子，这岂不是说，也等于承认了她的身份？ 这…… 之前不是公开宣布林纾雪是她女友吗？ 我这又算什么？ 倪语一颗心彻底乱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件事，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惶恐，又是觉得不真实，只晓得下意识紧了紧怀抱，想要抓住这份……不真实。 …… …… 倪语心乱了，倪继飞心更乱了。 当他半夜接到姐姐短信，说东哥明天要去他的店里吃火锅，天，本来已经钻被窝的他，立马爬了起来。 下意识给大堂经理打去电话，紧急吩咐下去——明天的食材，统统给我按照最好的采购！ 要不是广场大门已经关了，他怕是现在就能冲过去。 即便如此，早上四点钟他就醒了。 不，应该说，彻夜未眠。 也就在三点多，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 但是就是这一会儿，他就感觉浑身跟有使不完劲似的。 他不放心的联系上采购人员，驱车赶往批发市场，迎着夏末夜短的晨曦光芒，挑选着最新鲜的蔬菜、肉类。 等到采购完毕，才六点多钟。 此时广场根本没开门。 但他愣是一个电话，将所有员工喊来，在奖金激励下，所有人心中纵然把倪继飞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个遍，但还是忙碌起来。 别的不说，红勺子火锅店普遍高于其他店面的工资，就值得他们为此忙碌。 “擦干净了，不准放过一个死角。” “还有厨房……你你，就说你呢，帽子戴好了……” 倪继飞在火锅店转悠着，关注一切细节。 “老板，这这……这是怎么了？”大堂经理眼巴巴问道。 大堂经理的话，也引起店里忙碌员工们的注意。 大家看似忙碌，其实耳朵已经支棱起来。 倪继飞昂着头，容光焕发，满脸神气：“我告诉你们，今天将有大人物来用餐，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招待，这要是招待好了，这个月人人发奖金，最低一百起步，办砸了，都给我滚！” “大人物？谁啊？”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275 倪继飞的忐忑 别看倪继飞提起姐夫一脸骄傲，实际上，心里怕得要死！ 追根溯源，这种敬畏心理，早在泰然健身房打砸之时，就已经深深种下。 他对这位相隔异地、一个电话便能喊来无数小弟的姐夫，可谓敬畏到了极点！ 随着姐夫事业愈发登峰造极，他的敬畏也日渐根深蒂固。 尤其是他上次小动作被抓，真的把他吓破胆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别墅，竟然暗藏杀机。 他刚刚进去没多久，就被人瓮中捉鳖！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想通，姐夫的人是怎么发现他的？ 自从发生那事之后，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实际日子如何，可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他坑惨了姐姐。 虽然姐姐原谅了他，还帮他开了火锅店，但常东再也没来过汉东。 仅此一点，就让他愧疚得厉害。 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只能一心扑在火锅店上。 寻思着，万一局面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和姐姐也能有条退路。 还好，他最坏的打算，似乎是多虑了。 …… 上午十点钟，万达广场正式开门。 人气逐渐汇拢！ 尤其是住在附近退休的大爷大妈们，更是掐点过来蹭空调。 当然了，过来挥金如土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 汉东虽然和临江一样同属于三线城市，实际上，无论是经济指数、还是城市枢纽性，乃至城市人活跃度，都远超临江。 因此到十一点钟饭点的时候，这座大型室内商场人流量迅速猛增，可谓接踵摩肩。 红勺子火锅店经过几个月的口碑沉淀，人气不错，生意逐渐兴隆，到了饭点之后，餐桌逐渐被占满。 倪继飞一身笔挺西装，有些焦躁的在门前徘徊着，不是抬起右手看看手表，不知道姐夫什么时候过来？ 偏偏他又不敢打电话问？ 只能干等着。 同时，特意叮嘱大堂经理，留下一张空桌。 大约在十一点二十七分左右。 万达广场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引得楼上不少人下意识趴在护栏跟前，向下张望。 这一幕，令倪继飞心中一紧，几乎潜意识的意识到，姐夫来了。 “都打起精神来，打起精神来……”倪继飞连忙拍手，对门口招待客人员工叮嘱起来。 他的话，还引来不少顾客诧异的眼光。 大概觉得这老板也太严苛了吧？ 喧闹声逐渐逼近。 此时四楼餐饮区不少游客已经停下脚步，寻找喧闹的声源。 “哎，那是谁啊？” “不会是哪个明星吧？怎么那么多人围观？” 没多久，四楼餐饮区的游客，便发现了喧闹的根源。 ——只见一个露天扶梯处，挤满了人，不知多少人举起手机拍照，还有人胆大的招呼起来。 在人群围观的核心处，两名年轻人站在扶梯上，笑容满面的窃窃私语，不时冲围观人群颔首微笑。 “哎，你看看那男的，不是那个晨曦老板常东吗？” “好像真的是他诶？” “哇，竟然是常东耶？！” “他怎么在这？” 瞧见这一幕的游客们一脸惊讶的议论纷纷起来。 倪继飞更是激动！ 他下意识想迎上去。 但又停住了脚步，一方面有些畏惧；另一方面这岂不是太刻意了？ 然而转念一想，姐夫是谁啊？他能猜不到？ 想到这，倪继飞一咬牙，连忙迎了过去。 这不迎还好，这一迎接，差点没被挤死。 实在是人太多了！ 不少人听说常东出现在这里，那是莫名亢奋，飞速赶来。 很多人倒不是崇拜常东，也不是有什么“追星心理”，仅仅是觉得生活中难得见到网络名人，尤其还是大企业家，不拍张照，实在说不过去。 更多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复杂心理活动，就是凑热闹来了。 倪继飞好容易挤进去，精心打扮的西装已经被挤歪了领带，乌黑锃亮的皮鞋上，豁然印着一个灰色鞋印。 他来不及整理衣服。 或者说，当他挤进去，看到常东的刹那间，脑子运转速度都降低了好几个频率，只晓得下意识露出讨好笑容，道：“东哥，姐，吃饭吧？都…都准备好了。” 倪语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她弟弟平时看着挺机灵啊，怎么现在看起来跟智障似的？ “好啊！今儿过来主要目的，可就是为了尝尝你家的火锅。”常东笑道，看起来十分随和。 倪继飞闻言大喜，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未成真，他依旧忐忑不已，毕竟这可是常东啊？ “好好好，这边这边！”倪继飞兴奋得连忙招呼，更是充当起了开道前锋，不停冲人群喊着：“让让，让让啊！” “小舅子看来早有准备啊！”常东侧首看向倪语。 倪语大方道：“对啊，我昨晚发短信给他的，毕竟你来吃饭，总得好好准备一番不是？” 常东露出一丝讶异。 看来独自创业的经历，让倪语成长不少啊？ 要是搁在以前，他这般发问，倪语说不定还会慌乱三分。 在倪继飞的带领下，常东和倪语以及几名助理保镖，很快来到红勺子火锅店。 此时店里不少客户已经被外面涌动的人流惊动，伸头张望。 当他们发现店里只要还空闲的服务员，几乎一窝蜂的跑去店门口迎接的时候，一个个再迟钝，也意识到来了大人物。 实际上，当常东走进火锅店之后，也立即在食客间引起轰动。 不知多少人站起来张望，胆大的直接掏出手机拍照。 如果一般人陷入这种场景，别说正常就餐了，恐怕根本就呆不下去。 不过，这一切对于常东来说，反倒好了很多。 相较于在外面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进了火锅店，身边反而为之一空，舒坦不少。 那些吃瓜群众，再图热闹，不吃饭也不好意思挤进来围在人家餐桌旁。 纵然有那么几个厚脸皮，在服务员“您几位？”的提醒下，也不得不离开。 不过，因为常东的到来，本来已经食客爆满的火锅店，仅剩的几张空桌，也迅速被占领。 他们与其说是冲常东来的，不如说本来就是来吃饭的，赶巧看到常东进来，干脆凑个热闹，一起进来。 “一起坐下来吃吧。”常东招呼倪继飞。 “不用不用，我我不饿。”倪继飞怕常东怕得要死，闻言自然是连连摆手。 “东哥叫你坐，你就坐。”倪语看向弟弟，语气不冷不热，听得倪继飞冷汗直冒，连忙讪笑的在旁边坐下。 “东哥你吃什么？”倪语再次转向常东时，不冷不热的语气，顿时变得温柔可人起来。 “你看着点，我喜欢什么，你比我清楚。” 常东这句话，令倪语心中一甜，清脆的应了一声。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所做的一切，东哥果然都记下了。 倪语点好菜没多久，最为传统的鸳鸯锅底料和各种配菜，便迅速端上来，服务效率可谓高效。 这一幕，搞得旁边一些食客都嘀咕不已！ 在等待底料沸腾的时间里，常东和倪继飞随意闲聊起来。 主要内容就是聊聊这火锅店。 譬如，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困难？需不需要帮助云云。 在闲聊中，牛油红汤卤最先沸腾，一颗颗圆滚滚的灯笼椒，在花椒、胡椒、老姜、枸杞……等等香料的簇拥下，沸腾翻滚，煞是可爱。 浓郁而独特的香味，勾得哪怕尝尽山珍海味的常东，也不免垂涎三尺起来！ 倪语安静的涮着食材，都是常东爱吃的毛肚、虾滑、茼蒿等等。 等到第一筷子食材熟透，倪语又连忙微微站起，将其送到常东碗里。 常东也不客气，趁着烫舌辣爽，囫囵吞下，别有一番风味。 这第一口食物，压下了常东直流口水，他连连赞叹道：“不错不错，辣度正好。呼……仔细算算，我好像都有好几年没吃过火锅了，这难得吃起来，简直回味无穷！” 这话还真不假！ 重生以来，常东确实没再吃过火锅。 这种食物只适合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多了一个外人，都会不太舒服。 常东心思沉，人脉渐广，朋友却越来越少，能聚在一起吃火锅的人自然也就屈指可数。 这火锅自然也就遥遥无期起来！ 倪语闻言笑：“毕竟不熟不能吃嘛！” 话落，常东越琢磨这话越有味道，忍不住赞道：“好一个不熟不能吃！” 倪语露出得意笑容，又夹了一筷子毛肚道：“今天都是熟人，要多吃点哦！” “嗯，你们也吃啊！” “哎！” 常东和倪语笑语不断，这可苦了倪继飞，看着坐在旁边，热汗满额，实际上滴辣未沾。 手里捏着筷子，脑袋空白的不知道该吃什么。 要不是姐姐偶尔夹一块菜过来，怕是碗都是干净的。 时间流淌，汤汁渐浓。 常东吃得酣畅淋漓，面颊微微涨红，在喝了一杯酸奶，解解辣时，忽然对倪继飞道：“上次你也别怪我太凶，做人做事，要切记要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姐好，但你想过没有，这事要是真成了，有些人会愿意看到吗？” 倪继飞闻言愕然。 本来专注于涮肉的倪语，筷子更是顿了下来，一脸震愕的看向常东。 不曾想，常东说到这，随即便把话题轻飘飘的转开，勉励道：“火锅这生意不错，比我让你姐做的服饰前景开明多了。” “目前火锅市场竞争格局还是比较分散的，哪怕是业内前五名巨头，也仅仅占据5%的市场份额，市场潜力无穷。” “这一块的竞争，仔细数数无外乎就是服务、口味、食材品质以及成本控制等等。” “服务我帮不到你，多元化口味也得你自己用心琢磨，但食材品质以及成本控制这块，我可以帮你。” 常东的话，令倪继飞心中一愕，心跳抑制不住的快了几个节拍。 276 下乡 晚上九点半，虽然红勺子火锅店食客尚未散去，但员工们已经开始搞起了卫生，为下班做准备。 十点二十七分，最后一对食客离去，红勺子火锅店顿时陷入一种难言的兴奋气氛中。 那是即将下班的兴奋； 也是兴奋于对奖金的期待。 “大家都聚一聚！”大堂经理走过来拍了拍手，表情虽然疲惫，但难掩亢奋之色。 所有员工也意识到了什么，喜笑颜开的走了过来。 大家聚在一起，不免议论纷纷起来。 白天很多话不方便聊，没时间聊，此时终于可以放开聊了。 “乖乖，原来老板说的大人物是常东啊！” “哎，那个常东是谁啊？看起来很有名啊！” 负责保洁的阿婆，憋了一天的好奇，终于问出了口。 “常东你不知道啊，人家可是大老板，哎呀，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那个汉支路客服中心知道吧？还有那个十里桃花都是他的……” “何止啊，人家在汉东投资就有百亿呢，听说他主要产业还是在燕京，据说身价最起码三百亿。” “我的娘嘞！真假的，他看起来就跟大学生似的，哪来那么多钱？” “哎，你们说，咱们老板跟常东啥关系？” 在知情者的科普下，不知道的员工顿时被震撼住了，一个个惊得头皮发麻，暗中咋舌。 越讨论越热闹，直到倪继飞过来的时候，大家才勉强止住话题。 倪继飞没有怪罪大家的喧闹，此时的他，容光焕发，神采飞扬：“我说了，今天招待好了，人人都有奖金，我说到做到，来来来，这是奖金。” 说着，倪继飞将手中一沓信封挨个递了出去。 “谢谢老板！” 大家兴高采烈的接过信封，打开一开，竟然各个都有两百块，一时间气氛越发热闹。 “今儿宣布一件高兴事，从今儿起，咱们红勺子将和晨曦食品达成战略合作关系，什么意思呢？很简单，从今儿起，咱们红勺子将牛逼了！未来咱们将不止这一家店面，我们会开两家，三家，无数家，开遍整个诸夏，大家好好干，以后年年涨工资，干得好，有能力的，将有机会独自掌勺新店面！” 倪继飞拽文似的整个“战略合作”的名头，亢奋表情溢于言表。 红勺子员工们看着老板兴奋表情，虽然很多人听不懂，但是想着白天那年轻人引起的围观场面；想着同事们的介绍；捏着刚刚到手的两百块红包，心中还是下意识跟着高兴起来。 也许红勺子火锅店，真的要发达了！ …… …… 帮一帮倪继飞，既是常东某种程度上的补偿，也算是互惠互利吧！ 倪继飞若是真能在火锅产业占据一席之地，对他也大有帮助！ 汉东之行，对于常东来说，不过是备战阶段的小插曲。 9月5日，常东返回燕京，开始集中处理晨曦系事务。 他开始放权，不，应该说，他其实一直都挺放权的。 他这次的放权，更多的是一种制度上的放权，这是通过公司明文规定，进行合法授权。 他在为两个月后的掠夺做准备。 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这句话一直是他的行事准则！ 所以他充分考虑到失败的可能！ 为此不惜未雨绸缪的制定了十余种预案。 譬如说，如果遭遇黑天鹅事件，天竺没有废钞，他这场做空必然损失惨重，届时必须得抛售一部分资产，稳定局面。 所以他已经提前将名下资产，进行优先度排名，省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另外他也不得不考虑如果事情败露，他会遭到怎样的舆论压力，届时该怎么灭火等等。 总之他将能考虑到的可能，全部预埋好方案和准备，哪怕用不到，浪费了，也比用到时，却无棋子可用强。 等到这一切完成，已经到了十月上旬。 殷怀书很守信用，120亿抵押款，准时通过数十个账户，汇入常东指定的数十个账户之中。 这笔钱没有停留多久，便逐批转入各大配资平台，有国内，有港市，也有国外，更有天竺。 因为国庆节影响，直到10月11日，常东才完成所有前置准备工作，资金进入蛰伏期。 最多二十天，属于他一个人的战争，便会打响。 在这个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期，他召集助理团队，低调驶往卢州南垣市杏花乡。 那里正是李子七的老家。 这次过去的车队比较庞大，一共有五辆，包括常东座驾，以及一辆房车。 李子七是常东前世唯一比较欣赏的网红。 原因很简单，不做作，努力，天道酬勤。 常东选择卡在这个时间点过去，签约是一，其二也打算去乡下静静心，换换脑，养精蓄锐。 车队驶过南垣地界之后，速度便降了下来。 因为目的明确，车队并未招摇过市，走的乃是小道，所以路况差了点。 这般走走停停，直到下午三点钟，车队才驶入杏花乡！ 为了防止引人注目，车队停在村头村委会大院中。 随着车队的开入，村委会自然被惊动了。 几名中年人、老大爷满脸茫然而错愕的迎了出来，似乎这个大院里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车子。 常东笑眯眯的走过去，掏出香烟，挨个递烟，说明来意，表示过来拜访一位朋友，车子占个地方，望海涵。 几位工作人员，瞅着常东车队上下来虎背熊腰的汉子，还有亭亭玉立穿着职业装白领女子，哪里不晓得这帮人来头不小？ 因此，自然不敢驱赶！ 当然，也犯不着驱赶。 常东留下大部分人，仅仅带着魏静怡以及阿鼻两人，徒步前往杏花村中。 村子很穷！ 这是常东第一直观感受。 这里大部分房子还停留在上世纪感觉，鲜少红砖青瓦，更多的是青砖黛瓦。 因为盆地崎岖，这里的房子也不像临江乡下那种排排建，更多的是因势利导，东一家，西一户，离远看去，错落有致，十分符合城里人对乡下的想象。 不过，村子虽穷，但基建十分不错。 至少水泥乡道已经串联各家各户，这让常东不至于迷路，也有径可循。 在偶遇几户村民，一番打听之后，常东准确找到了李子七的家，准确说是她奶奶家——一户如果在燕京的话，至少可以卖到一个亿的破旧小院。 常东刚刚走到门前，不远处，一名穿着灰色t恤，浑身大汗淋漓的女孩正推着堆满玉米棒的独轮车，走了过来。 277 晚来一步？ “你们……找谁？” 满头大汗的李子七，看着站在她家门前的三个人，说实话，要不是其中还有个女人，她还真有些害怕。 实在是，其中一人满脸横肉，看起来跟铁塔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子七？” 常东看着眼前汗流浃背，甚至已经溱湿t恤的女子，不知是两世为人，时间相隔太久；还是前世隔着镜头，他差点没认出她来！ 眼前的李子七，较之前世“采菊东篱下”的超然隐世出尘气质，现在更像是一名普通邻家小姐姐。 灰色t恤又肥又宽，从七分袖露出的葱白胳膊上，带着一道道红色刮痕，大概是掰玉米留下的。 下身厚厚的工装裤运动鞋，沾满了灰尘，以及玉米熟穗黑须。 “你们是？” 李子七警惕得再次发问，眼神已经瞥向奶奶家院子。 对于从小遭过继母虐待的李子七来说，这个世界上她还剩下的亲人，只有奶奶。 她放弃大城市生活，选择回到乡下拍视频，更多的考量，便是为了多陪陪日渐衰老的奶奶。 她很担心，这几人是找她奶奶麻烦的。 常东看着李子七警惕目光，微微一笑，伸出手道：“我叫常东，我的秘书之前有联系过你。” 魏静怡闻言连忙颔首微笑，释放出最大的善意。 跟了老板这么久，她还没见过，老板这般看重过谁！ “常东？” 李子七神情一怔，瞳孔放大。 她看了看魏静怡，又看了看常东，终于明白眼前男子的“眼熟感”从何而来。 她虽然住在乡下，但并非与外界与世隔绝。 热点新闻之类的，她还是知道的。 尤其是前段时间，魏静怡联系她之后，她虽然训斥对方是骗子，但事后，她还是下意识查了一下常东资料。 事实证明，她没有猜错，常东虽然在娱乐产业方面投资不少，但并没有亲自下水，因此怎么可能会签她？ 这一看就是大骗子。 只是……眼前这一幕，算什么？ 李子七懵了，更有些紧张，她看着常东伸过来的手，下意识伸出右手，客气握手。 “你好，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和常东握手的时候，她脸蛋抑制不住的微微一红。 不是害羞，是有些尴尬。 因为她掰玉米太累了，流了一身汗，手心上自然也是潮乎乎的，自己没什么感觉，和常东一握手，对比不要太强烈。 殊不知，常东却满心感慨。 这根本不是女生的手，触感更像是男人，因为太粗糙，骨骼很粗大。 “我？算是追星来了吧。”常东笑道，这话他没有撒谎。 “我可不是明星。”李子七连忙否认。 “现在不是，未来可就说不准了。” 李子七怔住了。 “我看过你的视频，对你很有信心，我想签下你，不，应该说我想投资你。” “不好意思，我已经和微微签约了。”李子七一脸歉意。 “和别人签约了？”常东一脸诧异，又扭头看向魏静怡。 魏静怡也一脸懵逼，连忙道：“老板，我去查查。” 说着，走到一边，尤其是打电话，又是登陆天眼查之类的软件，查询官方可以查到的资料。 常东扭头道：“解约吧？违约金我来帮你支付。” “啊？” 李子七愣住了。 “这这……这不太好吧？”李子七一脸难色。 “没什么不太好。我这次来，不是要签你，而是投资你，这里面区别很大，相较于前者，后者你将拥有更多的主动权，我仅仅给你提供资金，给你一些建议而已，具体团队组建，乃至如何运营，完全由你说的算。” 李子七呆住了。 一脸愕然的看向眼前这位年龄和她差不了几岁的男人，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对方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跟她撒谎，诓骗于她！ 而对方亲自跑来的诚意，更是令她心动不已。 只是……因为这个资金更加雄厚的伯乐，而解约另一位伯乐，这真的好吗？ 李子七犹豫了。 看到李子七犹豫的常东，正要开口相劝，心中忽然一动，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在前世，李子七名扬四海，但也遭到很多非议。 这很正常，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任何人都不可能讨好所有人，这个世界也有太多心思阴暗、看不得别人过得好的小人。 前世那些攻击李子七的最大黑点，就是认为李子七所有视频都是假的，她的大火是早有预谋的营销炒作，背后拥有一支团队。 说实话，这个黑点，常东实在是有些理解不了。 现在大火的视频博主，哪个背后没有团队？ 人力毕竟有时而穷！ 视频的拍摄、剪辑、配音，看着简单，哪一个不是入门浅深入难？ 有几个人能做到样样精通？ 所以雇佣团队，各自分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也能成为黑点？ 他理解不了，但大概也能意识到黑这点的人，是什么心态。 很复杂。 一方面，李子七火遍国外，戳了太多“慕洋犬”的跪舔之心，它们先天觉得国内的东西就是不如国外的好，如果有，那一定是假的、虚的。 另一方面，“女神竟然也要拉屎？”戳破了太多吊丝的完美幻象。 最后，人家拍拍视频，年入几百上千万，创造上亿网红经济，这自然令很多人眼红不已，尤其是竞争对手，抹黑也算是竞争手段之一。 常东之所以想到这点，乃是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姐姐，也许十分刻苦，十分努力，但她的红，也许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单纯。 那家叫做微微的运营公司，恐怕功不可没。 他贸然让李子七独立，以这位14岁便辍学打工的女生，她真有眼力乃至能力，将自己推到网红经济的金字塔尖？ 结果恐怕尚未可知吧？ 在李子七一脸茫然纠结之时，魏静怡连忙走了过来，言简意赅道：“老板，查到了，这是一家初创互联网企业，主打泛娱乐网红经济，今年6月份刚刚拿到天使投，金额未知。” “这是该公司高管及核心团队成员的个人履历，不是很全面，具体资料，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今晚应该能全部出来。” 魏静怡递上平板电脑。 常东接过平板电脑，面无表情的翻阅着这家互联网企业资料。 殊不知，这高效状态直接把李子七震住了。 这就是晨曦帝国创建者的办事效率？ 这也太恐怖了吧？ 说查谁，立马就查出来了？ 要知道，在她眼中，那家叫微微的企业，也是相当庞大啊？！ 不等她抚平震惊，常东下一句话，直接令她呆滞当场，神魂俱震！！！ 278 微妙的情感 “联系这家公司创始人，就说我有意投资，感兴趣的话，让他过来跟我谈谈。” 常东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如果他直接回绝的话，让hr把这家公司所有员工全部给我挖走，按照他们的模板，重新组建一家新公司。” “是。”魏静怡干练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瞥了一眼李子七，面色平静，心中可谓波涛汹涌！ 说实话，她无论怎么看，都不觉得李子七哪里值得老板如此大动干戈！ 更想不通，她哪来那么大的魔力，吸引老板？ 莫非东哥这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换口味？ 殊不知，魏静怡满心震撼，当事人李子七被骇得懵住了。 “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对于一个艺人来说，背负一个解约名声，对个人名声影响确实不太好。”常东歉意道。 所以你就把人家收购了……李子七心里反问，只觉得头皮发麻，荒谬得厉害。 此时常东给她的感觉，像极了初中偷看的言情小说中霸道总裁形象，一言不合就是收购人家公司。 “没有没有……你…你是要收购微微公司？为什么呀？”李子七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啊，你比这家公司值钱多了。”常东理所当然的道。 李子七俏脸瞬间通红。 因为我？ 我有什么值钱的？ 我现在拍的视频，别说粉丝了，点击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莫非是…… 哎呀，他不会是……不会是…… 猛然想到某个可能的李子七，心中小鹿彻底慌乱了，咚咚乱跳不停。 “小七嘞，你在抓子？” 就在这时，李子七家院子前，走出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一脸好奇的喊道。 李子七还没开口，常东已经走了过去，满面笑容道：“奶奶好，我是李子七的朋友。” “哎呀，小七的朋友啊？那快进来，进来坐。”老太太一脸热情，说着，又冲李子七喊道：“小七嘞，去整几碟菜，几哈些！” “走走走，进去坐。”老奶奶招呼起来。 “哎哎！”常东虽然听不大懂老太太在说什么，但还是能猜到几分，脸皮贼厚的抬脚就是往院子里去。 “哎……”李子七懵了，下意识想阻拦，但又停下了脚步。 没错，她不太愿意招待常东。 这里的不愿意，不是吝啬，而是出于某种自卑心理。 毕竟常东是谁啊？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亚洲十大年轻富豪，说是豪门，那绝对不为过！ 再想想她家，那是妥妥的农村穷人。 房子环境，甚至还不如她之前出去打工时租的房子好，拿这场地招待常东，说实话，她心里真的自卑得厉害。 但是当她看到常东不懂本地方言，却毫不嫌弃的跟着她奶奶“驴唇不对马嘴”的聊天时，心中又忍不住生出一种极为特殊而复杂的感情。 感动？重视？意外之喜？或者……天命之人？ 脑海中冒出那四个字的时候，李子七脸蛋有些发烫的捂住面孔。 想着常东之前所言，整个人站在门前茫然出神许久才想起来要去买菜，连忙将独轮车推进院子里，出门买菜去了。 …… 未成名前的李子七家，确实堪称家徒四壁。 常东并非“三代贵族”，加上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一般，本人亦没有什么洁癖，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他很大方的坐在板凳上，陪着老太太聊天。 只是这聊天聊得有些辛苦。 实在是老人家一辈子呆在乡下，根本不懂普通话，那一口本地方言，听得常东简直一脸懵逼，只能连蒙带猜的瞎聊着。 老太太也察觉出常东听不懂，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即便是聊得驴唇不对马嘴，她也没揭穿。 不管怎么说，这一通乱聊，多多少少，对常东也有些了解。 知道他来自燕京，好像很有钱，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这次来找李子七是关于拍的那啥视频的事云云。 李子七买好菜回来后，便忙活起来。 魏静怡很有脸色，也撸着袖子，帮忙去了。 说起来，别看魏静怡跟着常东之后，业务能力越来越精悍，气质也在耳濡目染之下，陶冶出来。 但进了庖厨，袖子一撸，当年在燕京住廉租房，为了省钱练就的厨艺，依旧精湛依旧，这择、洗、切、炒，看起来煞是娴熟。 看得李子七都有点咋舌。 她之前看这女人，几个电话，便把微微公司底细调查个清清楚楚，心中便对她生出女强人印象。 怎想，竟然还会炒菜？ “没想到姐姐手艺竟然这么好？”李子七一脸惊叹。 经过魏静怡进来时的谦让客气，两人已经逐渐熟稔起来，互相通报姓名年龄之后，李子七已经用上了“姐姐”称呼。 “也是逼出来的，前几年刚到燕京，为了省钱，没少炒菜。” “姐姐不是跟着常先生吗？” “这也就这两年的事情。” 李子七恍然，这才突然意识到那位传奇，崛起时间其实也就在这两三年！ 这般一想，简直不可思议！ “常先生……怎么突然找我了？”李子七知道这般询问很唐突，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也想知道啊……魏静怡内心暗暗吐槽，只能模棱两可的敷衍过去。 随着土灶的火焰越烧越旺，两个女人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一道道家常菜，在两人通力配合下，新鲜出炉。 如果说两人最初对彼此还怀有戒心，互相打探的话，那么现在虽然依旧保持警惕，但对彼此已经产生一丝共鸣。 因为两人都有着同样的悲惨过去，也有着在大城市辛苦打拼的共通语言，更有着……遇到同一人的机遇。 下午五点钟，因为常东，李子七家早早开了晚饭。 夏天天热，屋子里闷人，索性将桌子搬到院子外。 饭菜很简单，除了几道熟食之外，基本都是家常小炒。 常东尝遍所有菜肴之后，不得不承认，前世的视频将李子七神化了，她炒菜水平……呃，只能说一般。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口味刁钻了。 但不管怎么说，围坐在农家小院，伴着太阳光辉，在拉长的树荫下，吃着家常小菜，聊着农家话题，对他而言，依旧不失为一种享受，一种生活体验。 晚饭毕，常东告辞离去。 李子七撸着袖子，收拾残羹剩饭，奶奶坐在旁边，忽然道：“那个娃儿，是不是来追你的？” 李子七闻言，手中碟子差点没端稳，俏脸一红，下意识反驳：“奶奶，你说什么呢？” “瞅你那样，奶奶说中了吧？他那眼神，骗不了人。” 老太太得意笑了起来。 这笑声，令李子七俏脸越发通红，心跳如鹿，窃喜茫然。 “婶子吃饭呐！”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闯进来一群大爷大婶子，都是杏花村人。 “已经吃过啦。”老太太道。 “哎哎，大婶子，家里今天来客人了？谁啊？瞅着像是大老板啊？” “可不是，他们在村委会那停了五辆车呢，听说都是好车。” 一群人涌进来，也不客气，更不讲究委婉，开门见山的就是打听起来，心中那好奇，简直跟猫抓似的。 可不是，常东车队到来之后，几乎没半天时间，就在这个偏僻小乡村引起了轰动。 现场还有人扎起了帐篷，听说还要在这住两天呢！ 这搞得村子里可谓议论纷纷。 有人瞅着他们是朝李子七家来了，当时就有人想过来打听情况，结果假装从门前路过，瞧见屋里有人，也就没进来。 这不，等到人走了，一个个按捺不住好奇，全来了。 “什么，他们在村头住下来了？”李子七听着众人的议论，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操作？ 279 又见对赌协议 不知是出于害羞，还是忐忑心理，明明很想去村委会看看的李子七，到底没去。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竟然罕见的失眠了。 要知道，自从回到乡下之后，每天做重活的她，失眠什么的，从来不存在。 哪怕是手机也抵抗不了身体的疲惫。 但今晚，她明明感觉身体很累，但还是莫名亢奋的睡不着。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也下意识掏出手机，将常东网上能找到的资料，全部找出来看了个遍。 有褒有贬； 有赞有骂。 看到褒扬时，她会下意识露出笑脸，尤其是看到常东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兰博基尼剐蹭事件时，嘴角更是流露出由衷的喜悦。 她喜欢善良的人。 看到因为天京海口事件而自责红了眼眶，不惜捐出二十多亿的视频及报道时，她甚至也一度红了眼眶，流出眼泪。 他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只是今天为何那般霸道？ ‘是因为你！’一道坚定而令她羞耻的内心回音，令她烫了脸蛋。 夜色掩盖了娇羞，却掩盖不了砰砰乱撞的小鹿。 她继续找着常东新闻。 看到贬低怒骂之时，她神色严肃，会下意识会寻找同样事件的其他看法评论，并在心中毫无原则的支持对常东有利的言论。 她觉得那些人肯定是误会他了，他这样善良温柔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当然了，她也看到了关于常东的绯闻。 她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只能佯装看不见，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他这种大人物，身边肯定不缺名媛，传出绯闻很正常嘛！ 至于他公开宣称的女朋友？ 哎呀……想那么多干嘛，他就是过来投资而已。 李子七烦躁的翻了个身，跳过这些报道，学那埋首鸵鸟。 一夜思绪沉浮，翌日，她还是习惯性早早爬了起来。 做饭的时候，她下意识多做了几份，早上跟奶奶吃过之后，将做好米粥，还有精心烹煮的牛杂面，盛进食盒中，出门去了。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秋日的寒冷，照在身上暖暖的，一如李子七的心情。 她穿着一身上白下粉的复古留仙裙，提着食盒，漫步在乡间小道上，像极了绿野狐仙！ 这是她早前为了拍视频，买的，因为太精致，不适合干活，便一直挂在柜子里。 今天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穿在了身上。 乡人早起，乡里乡亲看到李子七皆客气的打着招呼。 李子七亦心情开朗的逐一回复。 到了村委会，她果然看到院子里停了几辆车。 院门口，还停着一辆车头粘着密密麻麻黑芝麻似的虫子的宝马车，显然是长途驱车至此，一路不知撞死了多少飞在空中的虫子。 实际上，那异地车牌照也证明了这一点。 在李子七关注到这一点的时候，靠在那辆车的中年男子，也小跑过来。 他腆着笑，招呼道：“美女，那个打扰一下，请问你这是给常东常老板送饭吗？” 李子七俏脸微微一红，但声若蚊虫的“嗯”了一声。 “太好了，那个那个，你见到常老板，就说微微公司的小顾来了，麻烦了，麻烦了。” 说着这自称“小顾”的还递上几张纸币。 李子七愣住了。 小顾？ 微微公司？ 他是……微微创始人和老板？ 不等李子七想更多，村委会门口忽然走过出来一个人，正是昨天相聊甚欢的常东助理——魏静怡！ “妹妹来啦，快进来吧！”魏静怡一脸高兴的招呼道，目光落到中年人身上，也招呼一声：“你也进来吧！” “哎哎！”小顾大喜。 没人知道，他接到晨曦电话之时，是何等的激动，他几乎是撂下一切事物，彻夜赶往杏花村。 因为不熟悉路况，又是农村，到目的地还差点迷路了，鬼知道，他是怎么摸过来的。 到这之后，天色才蒙蒙亮。 他倒是见到了一辆出门要去采买的车子，客客气气的拦下来，对方只一句话：“东哥在睡觉！”便走人了。 这可苦了小顾，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后来看到李子七，瞧她手里食盒，猜到了几分，于是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回归正题。 两人进了院子，只见一名披着睡衣的年轻人，正蹲在院子自来水前刷牙。 姿态看起来甚是潇洒。 他刷了牙，用手接水，抹了一把脸，接过毛巾擦了擦，对李子七笑道：“昨晚有点失眠，才醒。” 好巧，我也失眠了？ 李子七笑，心中自恋的反问一句‘因为我吗？’ 当然，这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脸蛋更红了三分。 此时，就见常东又看向那中年人，伸出一只手道：“你好，顾先生？” 小顾连忙伸出双手，握住常东右手，一脸激动道：“您好您好，叫我小顾就好。” 常东笑了笑：“顾先生客气了，顾先生能火眼金睛签下李子七，想来也是大隐于市的非常之人，这声小顾，可叫不得。” 虽然不知道李子七是谁，但是常东的话，还是令小顾莫名激动起来。 更是猛然意识到，常东忽然要投资他的根本原因，怕是就出在这李子七的身上。 “常先生谬赞谬赞！嗯，这个……这个，敢问李子七是？”小顾咬咬牙，还是问出口。 对上常东这种商业奇才，他可不敢装糊涂。 万一人家是试探他呢？ 他可知道，有些投资公司，鬼精的很，开场故意乱七八糟夸奖一通，其实里面很多东西都是虚构的，就是看你反应呢？ 你要是应了下来，别看当时谈得好好的，转头人家就把你划入黑名单。 常东瞄了一眼李子七。 李子七抿了抿嘴，小脸有些尴尬。 小顾也是人精，他看着常东眼神，顿时猜到了什么，表情瞬间凝固。 原来，微微公司签下李子七，纯粹是广撒网捞大鱼的行为。 毕竟玩的是网红经济，哪敢肯定谁一定会火？ 所以一般都是搜寻有潜力的新人，一通忽悠，先签下来再说。 然后再进行内部观察，谁更有潜力，谁火了，再集中资源捧谁！ 这也是前世李子七明明早就签约，直到17年才有个人团队的根本原因。 说白了，不过是资本套路而已。 所以小顾哪里知道李子七是谁？ 小顾一脸懵逼，既震动，又庆幸。 殊不知，他的表现，也让李子七，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资本力量。 她眼中的大公司，到了常东面前，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都能当常东父亲的年龄，自称起“小顾”毫不尴尬含糊。 各种马屁恭维，简直突破她的贫瘠想象！ 为了拉到投资，那口干舌燥竭尽全力的模样，恍惚间让她想起以前打工时，拍老板马屁的打工仔，和这一幕何其相似？ 原来社会本质，从未改变。 即便是老板，也是分三六九等！ 正所谓没有对比，不知优劣。 正是有了小顾的对比，李子七才猛然意识到，昨天常东的和善，是何等的稀罕。 早饭，常东不出意外，拒绝了团队前往镇子上买来的菜肴，吃起了李子七亲自送来的牛杂面。 他一边吃，一边听着小顾对网红经济的鼓吹，场面略微有些滑稽。 其实此时小顾也很饿，毕竟开了一夜车。 但即便如此，常东请他吃饭时，他还是以“在车上”吃过了为由，借着这个时间，推销他的公司。 多年创业生涯，令他意识到这个机会难得。 他不知道常东为什么出现在这？ 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得抓住一切机会推销。 毕竟谁知道常东吃完这顿饭之后，干嘛去？ 要是就此离开，甚至考察去了，他怎么好跟去，还怎么推销？ 因此他宁愿饿一时肚子，也不能留下遗憾。 “电商直播确实直播行业的开天辟地，网红的感染力和影响力，也确实不容小觑！我看过贵公司的资料，发展很不错。” 坐在院子里，喝下最后一口汤的常东，放下碗侃侃而谈道： “不过，经过你刚刚这么一说，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此言一出，小顾脸色一白，心中一凉，难不成自己哪里说错了？ 还是发展模式和常东心中设想的不太一样？ 不等他想办法弥补，就听常东道：“我本来决定投个一千万，权当圈地跑马。现在嘛，我决定提高投资上限，不过，这上限多少得看李子七的发展。” “她发展越好，我就追投多少，上不封顶。” 话落，李子七呼吸为之一窒！ 小顾更是愕然瞪大眼睛。 280 敲定投资 十月骄阳驱散了深秋的乍寒，却驱散不了顾先生的满心震愕！ 常东之前话里话外，已经令他意识到李子七的重要性。 但他还是没想到，常东对李子七的重视，远超他的想象！ 这哪里是投资公司？ 这分明就是直接他的公司，当做人家的幕后策划团队啊！ 想到这，顾先生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李子七。 眼前的李子七，穿着复古留仙裙，看起来出尘不染，飘飘若仙！ 但，相较于大城市那些花枝招展，还是逊色太多太多。 所以他真的想不通，眼前这个女孩，到底哪里值得常东如此青眼有加？！ 相较顾先生的震惊和百思不得其解； 李子七大脑近乎宕机。 她傻傻的看着常东平静的表情，心中在渡过最初的骇然之后，只剩下深深的惶恐和自我怀疑！ 我…真的值吗？ 显然，这值不值，已经不是她说的断了。 此时顾先生在度过最初的震惊之后，一咬槽牙，令自己回过神来，问道：“常先生，敢问这具体是怎么个投法？” 现在这社会，物质条件好了，稀奇古怪的事情却齐刷刷冒了出来！ 为了一只鸭，怒砸千万上亿的富婆都大有人在。 人家这等超级富豪，为了一个女人，专门找雇佣一支策划团队力捧又算什么？ 只不过，人家换了个方式罢了！ 顾先生只能这般理解。 “贵公司的股权构架是什么形式？” “同股不同权。” 常东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有了阿里这个成功案例在，以及诸多创始人反被驱逐自己公司的教训，大多数创始人只要有点脑子，都会想尽办法，在股权构架上保证自己的地位。 资本贪婪，不给资本让利，还想拿人家投资，这是不太可能的。 因此同股不同权，完美解决了这个痛点。 “a轮，我给你两千万投资，但我要55%股权，以及45%的投票权。” 面对常东报价，顾先生下意识露出难色，想要讨价还价。 不想，常东似乎猜到他的想法，语气冷寡道：“我不喜欢墨迹！你知道我投资拼夕夕时，首轮投了多少钱吗？” “和你一样，一共两千万，占股45%和40%的投票权，和你差不多，如果你觉得你的公司潜力超过拼夕夕，那么咱们现在可以签个对赌协议，贵公司规模到了哪一步，你可以将我手里股权回购回去。” 小顾闻言表情一僵，随即露出尴尬讪笑。 甭管他心中多么自信，也不敢跟拼夕夕比啊？ 拼夕夕完全可以说就是现象级互联网企业，不敢说百年一遇，但也是甲子少有。 “如果你是聪明人，更应该认识到，接受我的投资，得到的不仅仅是这两千万，还有我背后的资源。” “你是做网红经济的，应该明白，网红的变现终究离开不了电商以及直播产业。凑巧，我在这一块的布局相当深厚。” “举着我的名字，在这个领域没人敢刁难你，你能得到最公平的待遇。在现在这个商业环境，公平代表着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常东的侃侃而谈，令顾先生彻底沉默了。 他沉吟不超过三秒钟，便伸出双手道：“合作愉快！” 常东微微一笑，提起右手，与之对握：“合作愉快！” 李子七瞧着这一幕，眨了眨眼睛，只觉得不真实得厉害。 常东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昨天她还说已经签约了，还纠结着要不要解约？ 不想，转眼间，人家便入股微微企业，看股权构成，俨然成为大股东，换言之，已然成为她的老板。 如此这般挥金如土，竟然都是为了她？ 这让她感觉跟做梦一样，朦胧，梦幻，不真实，还有稀里哗啦的感动！ 敲定股权分配之后，常东便招来魏静怡，准备将后续事宜交给她来处理。 顾先生也千恩万谢的准备离开。 但在脚步挪开之时，他忽然一咬牙，又停了下来道：“常先生，您看李女士人设，该往哪个方向发展？” 这个问题必须得问清楚，不然以后万一捧不红李子七，常东还怪他呢？ 这要是提前问好了，再捧不红，这责任，可就少了很多。 毕竟方向是你定的，方向错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没用不是？ 常东闻言指了指村委会外面，道：“出去逛逛？” “好！” 常东提议，众人自然不敢反对。 随即一行三人，在常东几名助理保镖的跟随下，踩着朝阳，踱步在乡间乡道上，道路两旁杂草繁茂，不见萧索。 常东扭头看李子七，看得她双颊飞红，才道：“你是怎么想起来回乡下的？” 这点常东早就知道，但他还是问出来，因为他需要以此延展话题。 李子七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城市竞争压力太大了，我感觉不太适合，而且奶奶年纪也大了，我想多陪陪她。” 常东点了点头，又看向顾先生：“你看过她的视频吗？” 顾先生尴尬的摇了摇头。 “她的视频，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些乡土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知道我看到她的视频时，第一感觉是什么吗？” 众人摇头。 李子七扭头看着常东，大眼睛扑闪扑闪，心中小鹿悬起，迫切而又期待着常东的答案。 “是羡慕！” 常东的话，令顾先生露出思索之色，却令李子七俏脸绯红。 “诚如李子七所言，现在城市生活压力太大了，生活节奏也太快，乡土生活谁不羡慕？但是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大家也只能想想。这是我来这里的根本原因，我也想体验几天乡下生活。” 说到这，常东顿了顿又道：“听说过‘云养猫’这个概念吗？”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自己没法养，然后看别人养猫，偶尔寄点猫粮猫玩具什么的。” 李子七终于插上口，欢呼雀跃道，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表现的那么逊色。 “回答正确，有奖励哦！”常东笑道。 “奖励？”李子七脸顿时一红，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男友哄女友呢？！ “回头说。”常东笑呵呵道。 那宠溺姿态看得顾先生一阵感慨，这常东对着这位真的是青眼有加啊！ 这简直就是把她当情人来捧啊！ 等等……情人？ 莫非…… 顾先生之前一直没往这方向猜，乃是因为他觉得这太扯了，毕竟常东身边根本不缺美女，何必来这乡下觅食？ 但现在他不得不郑重考虑这个可能。 万一两人有着不可言说的邂逅呢？ “李子七的行为，在我看来就是一种‘云养猫’，大家碍于各种现实生活，实现不了‘采菊东篱下’，但是可以看看别人的‘悠然见南山’，过一过心瘾。” “我愿意投资李子七，也是因为在众多乡土生活视频中，只有她活得最真实，最细腻，这让我想到了舌尖上的诸夏。” 常东看向李子七：“我有种预感，如果你的视频按照你的想法拍下去，只要在拍摄水平上再专业化一些，未来你必然大火，甚至火出诸夏。” 面对常东的欣赏而期许的眼神，李子七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我…真的可能吗？” “不相信我的眼光？” 常东反问。 李子七愣住了，随即郑重点了点头。 常东看向顾先生，道：“你一定觉得我是因为私人感情，所以才力捧李子七吧？” 此言一出，顾先生愣住了。 难道不是吗？ 281 采菊东篱下 看到顾先生的眼神，常东笑道：“知道《战虎2》和《流浪星球》为什么会赢得那么多的赞誉吗？” 这没头没尾的话，令顾先生心头一阵茫然。 只觉得这常东实在是怪胎，思维之跳跃，令他根本跟不上。 “根本原因在于票房！但更深原因，乃是这两部电影保住了诸夏电影文化阵地，不仅有效阻止了外来文化的入侵，更提升了行业自信心！” “如果你仔细留意一下全球所有国家的票房排行榜，你就会发现，除了诸夏、樱花、新罗，其余国家的电影市场基本已经被好莱乌全面攻陷！” “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哪怕好莱乌拍的电影中，涉及当地文化，但那终究是被它们解读过的当地文化，外表是当地文化，内核实际上还是他们那一套东西。” “所以当其他国家看到这些电影，最终会怎么解读我们？” “看看在好莱乌中诸夏女人成了什么形象？立体五官，肥头大耳，他们竟然称之为美？” 常东说到这，流露出浓浓的嘲讽。 “看看《流浪星球》在海外评价，他们竟然为团结合作而感到奇怪？甚至妄言抨击！是啊，因为他们的猪脑子已经完全被英雄主义所洗脑，所以才接受不了其他文化。” 说到这，常东表情严肃：“文化之争，刻不容缓！” 常东说到这，李子七已经彻底懵掉了。 真的，她能感觉到常东表达“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思想，但是她想不通这跟她、跟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但顾先生却在刹那间恍然大悟。 他一脸难以置信道：“常先生的意思是，让李女士成为文化桥头堡？” “没错！” 常东赞许的看向顾先生，心中意识到李子七前世的大火，果然离不开微微企业的运作和推广。 “我明白了！” 直到这一刻，顾先生才大概明白常东的深层次的考量。 他没问，常东这般布局为了什么？ 问了，常东也不一定会说； 说了，跟他关系也不大。 “文化…桥头堡是什么意思？”李子七有些迟疑，又有些不好意思。 她感觉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常东笑道：“过好你想过的生活就行了，这些东西不要理会，知道的越多，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子七看着常东诚挚面孔，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 半晌道：“谢谢你！” 常东笑：“谢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那我帮你数钱。” 李子七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随即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扭头看向田野，侧过的脸颊微微泛红，含羞待放，似要与初生的骄阳一较高下。 这一眼，常东心中悄然冒出一句话来： 这世上好看的皮囊比比皆是，有趣的灵魂却万里挑一。 也许，这也是一位有趣的人呢！ …… …… 顾先生走了，带着两千万，以及常东这个金字招牌，满怀振奋而去。 常东留了下来。 一如他所言，他想体验一下乡村生活。 说他是吃饱撑着也好，心怀诗意理想也罢，干脆说他泡妞也成，外界的纷纷扰扰，与此时的他而言，算是隔绝了。 他在房车中住了两天之后，就搬进了李子七的家中。 当然了，住在偏房。 向来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开始撸起袖子，为一日三餐奔波。 他开始劈柴、烧水、切菜、掰苞谷，踏入草木繁茂的后山，寻找野味。 说实话，这一切并没有前世镜头下的诗情画意。 常东感觉到的只有一个字——累！ 是真的累！ 习惯了脑力生活，猛然尝试这体力生活，虽然运动量并不大，但常东还是有些吃不消。 大概是出于逞能； 也可能是不想在佳人面前装怂。 他咬牙坚持了下来。 其实这样的生活，坚持三五天之后，慢慢也就适应了。 最重要是，他有钱。 钱是人的胆。 他可以专注的享受着田园生活，而不用考虑其他。 想吃什么，连找手机搜索一下都不用，问一下助理，所有做法都能马上整理出来。 甚至食材，也立马有人驱车前往镇子上采购。 如果镇子上没有，那就去市里；市里没有，那就网购、加急空运！ 在财富面前，物质上的享受，真的，没有什么搞定不了。 常东的加入，也令李子七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她向常东介绍拍摄设备的时候，言辞中就曾流露出经济的窘迫。 无论是摄像机、还是三脚架，基本上都是怎么便宜怎么来。 很多食材拍摄，也大多是比较便宜的食材。 贵的真心玩不起。 现在，有了常东的赞助，天地陡然间变得宽阔起来。 之前很多不敢想，不敢玩的东西，这下都敢尝试了。 她说，她想学雕刻，想学编竹，想学扎簸箕，想学酿酒，想学……太多太多！ 她还想将西边林地改造成竹林，铺上石道，修上凉亭，夏季坐亭中，乘凉风，吃那井镇凉瓜，逍遥自在。 她还想在东边挖个鱼塘，种上荷花。 夏季吃莲，秋季吃藕； 冬季看那荷叶枯萎，独钓一池“东”愁； 到了春季，绿满池塘，一人泛舟徜徉。 这少女般的幻象，本来也许要时间的堆砌，但现在，她都可以尝试了！ “今天想吃什么？” 又是一个清晨，李子七走到正蹲在院子里刷牙的常东面前，下意识收拢起裙摆，蹲下问道。 常东吐掉嘴里泡沫，略一思考道：“嗯……我想把之前吃过的，统统再吃一遍。” “啊？这工程量会不会太大了？” “没事，我帮你，今天不拍视频，咱专门做饭。” “嗯……”李子七略一沉吟，毫无原则的道：“听你的。” 常东笑，嘴角的泡沫，将他衬托得憨憨的。 “我去采购食材了，你要去吗？” “去啊，等等我。” 常东拧开水龙头，胡乱冲了把脸，便冲了过去。 李子七微微一喜，她推出一辆电瓶车坐了上去，常东毫不避嫌的顺势坐在后面，双手扶腰，脚踩踏板，道：“好了！” “出发！” 电瓶车在一阵七扭八拐之中，找到了平衡，歪歪扭扭的冲了出去。 到了镇子上，卖菜的小贩熟稔的招呼起来。 常东的停留，早已传遍十里八乡。 加上常东出手阔绰，一帮手下，要吃要喝，自然不可能吃住在李子七家，只能出来订饭，自然深受镇子欢喜。 不少酒店营业额都被常东一行人，生生顶了起来。 买过食材，换成了常东骑车，李子七坐在后面。 双臂环腰，虽隔衣衫，依旧红了某人脸庞，在那乍寒带暖的秋风下，像极了童话。 一日忙碌。 晚餐丰厚无比。 都是家常菜。 李子七的厨艺还是没什么长进。 这也正常，她想学的东西太多，能做到会，已经很不容易啦！想要精，这可不是财富能砸出来的。 但常东嚼着满口流油的红烧肉，吃着田野刚发的狗地芽，再抿上一口当地大唐御酒剑南烧春，那滋味，赛过神仙！ 饭毕，常东主动撸袖子收拾碗筷。 李子七打趣道：“平时你最怕洗碗，今儿怎么勤快了？” 常东笑道：“想跟你多处处。” 李子七俏脸顿时红成了苹果。 老太太坐在一旁大笑不止。 “明儿我得走了。” 常东又道。 今天十月二十五了。 声落，院子里静极了，只剩下远处隐隐绰绰两声犬吠。 282 十一月 车子驶出杏花村时，坐在副驾的魏静怡突然扭头道：“老板，李女士好像在后面。” 常东愕然扭头，透过车窗，看向车队后方。 隐隐绰绰间能看到村头，有个骑着车子的女子，正向这边张望。 常东静静的看着，没有喊停车队，直到在后车窗再也看不到那身影，他才转过头来。 魏静怡看到，老板的表情带着淡淡的眷恋和不舍。 这样的表情，她很少看到。 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 常东心中叹息。 他不得不承认，这段是时间的生活，真的令他有些沉迷了。 虽然最初极度不适应，但适应了之后，就会发现这样的生活真的蛮不错的。 不用人情社交，不用考虑利益纠葛，不用担心尔虞我诈，每天脑子里最大的问题竟然是中午吃什么？ 想到这，常东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笑容没有停留多久，便逐渐收敛，严肃。 这样的生活，于他而言，注定不可久留。 他停不下来啦！ 他不想走，背后也有太多人推着他走。 “这几天忙着找菜谱，还能看得下文件吗？”常东忽然笑着问魏静怡。 魏静怡一愣，随即正色道：“吃饭本事，我可不敢忘了。” “那就好，咱们大干一场！”常东豪迈一笑，儿女情长，似在这一刻，尽数剥离！ …… …… 回到燕京，已经到了晚上。 蓝海别墅早已打扫干净。 常东前脚刚刚踏进别墅，后脚家里就进了一个人——林纾雪。 “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林纾雪问。 常东消失的这大半个月，对于晨曦、燕京、乃至互联网，毫无影响。 一来，常东本就是投资起家，习惯放权，他也有自知之明，对公司运转，自然无碍。 二来，他这种企业家，本来就到处乱跑。 消失一两个月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于常东亲近人来说，这次他的消失，可有点不太正常。 他们能联系上常东，也能联系上常东的助理团队，但就是打听不出常东去了哪里。 “见一个人，做了些布局。”常东坐在餐桌上，又道：“晚饭吃了吗？一起吃吧？” 林纾雪认真的看了一眼常东，最终俨然一笑道：“没吃呢，这次来，就是蹭饭的。” 说着，她吐了吐舌头。 饭前，她说要去下洗手间。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眼眶陡然一红，捂住嘴巴，浑身力气似乎被抽干似的，靠在门上，无声哭泣。 好一会儿，她才止住情绪，看着镜子中的人儿，感觉爱上这么一颗花心大萝卜，是那么的无力。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了。 常东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她是不知道他去了哪？见了谁？ 但她知道，那人肯定是个女人。 虽然他黑了，皮肤粗糙了，手掌还带着伤痕，但她还是无比确定。 因为直觉！ 一夜缠绵。 天亮，还得各奔东西。 毕竟都有各自的事业。 常东开始处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事务，翻看财报，审视商业版图扩张半径，冷眼旁观哪些高管接触了谁，做了什么小动作。 他开始恢复人情社交，接连参加了三五起商业聚会、及派对，宣誓他的归来。 日子在忙碌中，很快来到了十一月。 11月1日。 常东早早爬了起来，坐在书桌前，看着精致挂历，凝神许久。 这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完全在常东意料之中。 11月2日。 常东依旧早早爬起，今天他去面见了几个投资人，都是网红经济这一块的，鸡蛋总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该平衡一下，还是要平衡的。 圈地跑马，对他的资金压力不是太大。 11月3日。 常东心情有些烦躁。 昨晚他重金做空的几个期货出现了大幅震荡，险些将他强制平仓，因为他的杠杆拉得太高了。 还好他早有危险意识，预留了充足预备金，抢救了回来。 但这件事，还是令他有些提心吊胆。 期货这东西，没人能预料，这次振幅较小，虚惊一场，如果来个大心跳，他该怎么办？ 一时常东忽然发觉，自己预留的预备金，是不是太少了？ 自己的仓位，是不是挂得太高了？ 在忐忑中，时间不因个人意志，继续流淌。 11月4日。 常东强迫自己忙碌起来，暂时忘记做空压力。 但这一天，他几乎完全是在心不在焉中度过。 11月5日。 常东越发焦躁。 他做空的领域倒没有出现震荡，但他还是有些焦躁，抑制不住的那种。 11月6日。 常东已经坐立不安起来。 他推掉一切社交活动，避开所有人，独自徘徊在家里、公园里，想到哪里，去哪里。 这时候，常东助理团队都已经意识到，老板似乎有心事。 11月7日。 常东已经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 他找出失败预案，却在心里纠结，到底以十一月哪一天为节点，标志这场做空彻底的失败？ 他想定在15号，又担心他记错了，实际上天竺废钞是在十一月中旬。 但定得太晚，又怕陷入“沉没成本”的大坑中。 这一夜他彻底失眠。 11月8日。 常东已经平静了很多。 出现了几丝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在自我怀疑，是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步子迈得太大了？ 可是一想到早就设想的ar布局，常东又犹豫起来。 这个布局需要太多的技术积累，他没有时间积累，只能买买买。 他虽然有钱，但是这般买买买，很容易动了基业啊！ 唉！ 说到底，还是太贪婪了。 晚间，入睡前，常东再次陷入失眠，他掏出手机，浏览新闻，看看能不能令他想起前世某些记忆。 但看了没多久，他就放弃了，实在是心态已经乱了，有些看不下去。 他自嘲一笑，别看他经历那么多事，事到临头，该紧张忐忑一样不少。 11月9日。 常东几乎彻夜未眠的爬起来，他精神状态有些奇怪，感觉意识是清醒的，但总会莫名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感觉跟做梦一样恍惚。 这是连续失眠的后遗症出来了。 坐在餐桌前，常东决定今晚，必须得睡觉，哪怕吃药。 他一边吃早饭，一边打开平板电脑，浏览时事新闻。 刚刚点开新闻软件，跃入眼帘的热门头条，令他头皮一麻，手中筷子啪嗒掉落，瞳孔抑制不住的扩张！ 283 提前退休？ 2016年11月9日，天竺之事挤占全球所有媒体头条！ 实际上，天竺之事在11月8日晚间就公布了，但因为地域的延迟性以及为了确定真伪，全球媒体才在11月9日爆出这个惊天大新闻。 随着新闻爆出，全球哗然！ 各种各样的讨论，漫天飞舞。 有人嘲讽天竺骚操作不断； 有人为天竺壮士断腕，拍案叫绝！ 还有人赞叹天竺能在经济大涨之年，做出这个决定，时间掐得太好了。 当然了，更多的是怀疑。 无论外界如何反应，对于天竺来说，这个大事件影响每一个人，无人能逃脱。 消息一出，天竺股市暴跌！房产暴跌！高速公路瘫痪，商业活动大面积停摆，交易市场陷入瘫痪。 各大银行乃至自动存款机前排起了挤兑长龙！ 因为银行分行、自动存款机太少，人又太多，无数人无法兑换，积怨自此而起，闹事、放火、打砸，各种恶性事件层出不穷。 世界各大金融机构也纷纷调低对天竺经济的预期。 这一天，对于天竺，乃至对于全球，注定载入史册！ 对于常东来说，这一天，也将成为他人生最值得书写的浓墨一笔。 做空之局，成了！ 他这只来自临江的小蝴蝶，虽然卖力扇动翅膀，改变无数事物，但归根结底，他所改变的，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微末之物罢了！ 于世界本质，影响不大。 更何况，异国他乡？ “呼……” 在身体僵硬那么三秒钟之后，常东深深吐了一口气，放下平板电脑，专心对付起桌子上的美食。 他吃的很用心，也很有胃口，每一口，似乎都带着异样的满足。 饭毕，他对魏静怡道：“今天行程全部推掉。” “好的。”魏静怡想也没想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老板您有其他安排吗？” “没有，我要去补觉，天没塌下，不要叫我。” 说完，常东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提心吊胆了近半个月，他终于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魏静怡看着老板离去背影，目露困惑，补觉？ 最近几天，老板的行程并不紧张啊？ 不过，困惑归困惑，老板要做什么，不是她这个助理能阻止的。 …… 其后数日，魏静怡明显察觉到，常东的精神状态越来越高昂，几乎一扫十月份以来的焦躁不安。 魏静怡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没错，老板的心情好，她这个做助理的心情，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日子恢复了平静。 常东继续开始有钱人的生活，开不完的会议，聚不完的派对，还有见不完的创业人。 11月26日。 李子七最新上传的《拉面》初红网络！ 这是常东离开之后，微微团队正式入驻后，联手打造的第一个视频。 相较于前世完全由李子七独立创作的《拉面》，这一世的《拉面》显得更加精致。 那每一个镜头，都经过精心雕琢，镜头下的李子七也显得格外出尘。 常东笑着看完这一期视频的每一帧画面，然后给李子七打了个视频电话，借着《拉面》这个话题聊了很多。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一个月前为了三餐奔波的状态。 这个电话，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手机都被打得发烫。 电话中，常东说，过段时间，不忙的话，他会再去看看她。 这话让李子七开心极了，她说，到时候请常东尝一尝她亲手做的拉面！ 常东欣然应允。 12月9日。 常东最后一笔做空期货交割完成，资金开始归集。 12月12日。 资金归集到账，扣除掉配资费以及各种手续费、税负，常东以190亿，撬动一千亿资本，最终净获利517亿。 当这笔钱静静的躺在账户中时，说实话，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常东，在这一刻，久久失神！ 去年年末，他被wealth一道榜单，推入全国公众视野。 wealth给他估出46亿美金身价！ 按照当时汇率，也就是282亿人民币身价。 记住了，这仅仅是估值！ 将他投资大大小小项目的泡沫全部算上，彼时的他，5亿流动资金都掏不出来。 晨曦实业挖到古墓，更是给了他沉痛一击。 若非《第一人格》大火，他日子不知得有多难熬。 现在不算这些虚的，仅仅现金，他就有五百亿……五百亿啊！ 这个数字简直夸张到了极限！ 在诸夏民营企业中，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哪家企业年收入净利润能达到这个数字！ 即便是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也仅仅只有恒太、夏为！ 猛然拿到这一笔现金的常东，说实话，简直有种乞丐拿到百万巨款一般，一时间，竟然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花的感觉？ 这笔钱，如果不花，仅仅放在银行中，一年按照最基本的1.75%的利率计算，一年利息就有一个亿左右。 实际上，傻子才存银行。 他随便投资点货币基金，拿到的利率也是这好几倍。 可以说，哪怕是走最安全的投资方案，每年最起码都能分五六亿纯利息。 总而言之，如果按照理想模型的话。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放弃一切，靠着这500亿现金，仅仅吃利息，就能潇洒活一辈子。 他甚至可以将其设置成家族基金，传给子孙，永保后代富贵。 世界权威诺贝尔奖奖金从何而来？ 说简单点，其实就是炸药大王诺贝尔将遗产设立成基金，通过利息、组合投资，钱滚钱，最终成长为一个资本集团。 每年颁发给获奖者的仅仅是其一小部分利息以及投资收入罢了！ 现在很多西方顶级富豪，热衷于临死前将遗产捐给慈善基金会。 甚至没死，也在宣称将99%的资产全部捐给慈善基金会！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不是死前善心大发，而是这么做，不仅可以规避40%的遗产税，本质上其实是将资产“基金化”，子女后代不仅能够间接继承资产，还能防止子女出现败家行为，出售股权。 当然了，这么做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按照法律规定，慈善基金会每年必须得拿出5%的收入，用于慈善事业。 这大概也是真正掌权者默许富豪钻空子的根本原因！ 每年拿出5%的收入对富豪来说并不多，但是在时间的增幅下，这依旧是一笔可观数字，而且还是可持续造福社会的福利。 总而言之，对富豪来说，这其实就是“长痛”、“短痛”的选择题。 回归正题。 此时的常东，已经拥有组建这样基金会的资格， 他完全可以晋级为超级闲散富豪。 以后完全可以吃喝玩乐一条龙，再也无需搭理琐碎事情。 但，真的就此退休吗？ 常东坐在宽阔办公室里，心神陷入久久茫然。 哪怕他之前已经设想好，拿这笔钱，疯狂买买买，布局ar产业，但人的思想会变，所以事到临头，他犹豫了。 不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办公室大门突然被推开。 常东眉头一簇，下意识就要开口训斥，抬头间，神色却猛然一僵。 只见十几名便服男子蜂拥而入，几乎在刹那间封锁窗户大门，一切可以逃生的地方。 在众人簇拥中，一名国字脸，满脸威仪的中年人，一脸郑重的走到常东办公桌前，抖出一纸文件，压在桌子上，推到常东面前，低声道： “常先生，我们监测到你的账户有大额资金汇入，疑似涉嫌洗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284 出了什么事？ 有人说，上层社会和下层社会的本质区别在于信息的不对等！ 但是在“常东被带走”这件事上，无论是李家也好，刘家也罢，甚至冯家，竟然无一人提前知道消息。 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 最先知道这件事的，竟然是晨曦投资的员工们。 晨曦投资的员工们，眼睁睁看着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大boss、东哥乃至偶像带走！ 虽然常东临走时，说：‘我去去就来，不要给我偷懒！’ 但这件事，还是震动整个晨曦系。 仅仅三分钟，“东哥被带走”通过晨曦各种事业群，疯狂传播。 有图有视频有真相！ 五分钟，该消息不胫而走，传入外界。 十分钟，消息灵通的各大媒体，迅速掌握这条惊人消息。 在通过晨曦内部员工确认之后，哪怕各大媒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依旧不影响他们发出新闻稿！ 新闻稿就一句话： 2016年12月12日，据晨曦系员工透露，常东被相关部门带走，疑似涉嫌金融犯罪。 新闻稿很短，但也很劲爆！ 新闻稿一出，几乎在半个小时内，杀入各大媒体头条热搜！ 于刹那间，全网哗然！ 常东是谁？ 那绝对是游离于流量界之外，却始终热度不减的现象级人物！ 比起其他乱七八糟的艺人富二代依靠各种绯闻、骂战吸引眼球，常东本身的“现象级”那是依靠无数个“现象级”事物缔造而出！ 现象级超级app发起人——一键wifi! 现象级电商第三极挖掘者——拼夕夕！ 现象级短视频社交软件投资者——筷手！ 现象级诸夏票王独资人——战虎2！ 现象级非对称对抗竞技游戏开创者——第一人格！ 现象级打破好莱坞科幻影视垄断神话——流浪星球！ 亚洲最年轻的白手起家超级富豪，北山会最年轻成员，诸夏最年轻人的慈善企业家…… 太多太多！ 细数常东的投资布局，其之高光，累若繁星！ 可以说，任何一个高光放在一个人身上，都能将其变成知名公众人物！ 如此更何况这么多高光，齐聚一人之身？ 这已然形成一个光环。 绝对耀眼的光环！ 在不知不觉中，常东已然成为无数创业者的偶像！心目中的神话！ 当然了，也成为无数人仇富泄愤的对象。 所以当“常东被带走”的新闻一出，几乎在刹那间轰动全网，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天啦撸，我错过了什么？” “根据‘报道越短，事件越大’定律，这件事恐怕相当劲爆！！” “发生了什么？课代表赶紧来画重点啊！” “涉嫌金融犯罪？我滴个乖乖，看那抓捕场面，东哥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静等惊天大雷！” “难不成，常东的财富都是假的？” “我早就觉得常东的白手起家有问题，看看吧，雷爆了吧？” 事态爆炸！ 网友轰动！ 舆论哗然！ 有对偶像的担忧，也有仇富的幸灾乐祸；更有纯粹的好奇！ 网友们看戏不嫌事大，各种议论纷纷之时；殊不知，这件事对于以常东为圆心的社交网络乃至利益集团中，这件事的轰动效果，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 临江 偌大的办公室里，在临江被无数人敬畏的刘文泽，此时正陪着笑脸打着电话。 “是是是，我是不该过问，但您也知道，常东那座食品加工厂，涉及太多就业岗位，我必须得为临江考虑不是？” “是……您批评的对！我一定深刻反思……” 刘文泽陪着笑脸，挂了电话。 在电话放下的那一刻，他表情瞬间凝固。 他沉默了大概十几秒，但还是咬了咬牙，翻开电话簿，再次拨出一个号码。 一个小时会后，刘文泽颓然的坐在老板椅上，脸色灰败，难看，沮丧，还有浓浓的愤怒。 “常东，我艹你大爷，你到底干了什么？” 刘文泽忽然发疯似的大吼起来。 办公室大门突兀被推开，是听到动静，进来查看的秘书。 他看了一眼老板怒目恣裂的表情，惊恐的连忙关上门。 这一刻，刘文泽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失态被秘书看见，因为这和常东这件事比起来，根本就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晨曦食品已经步入正轨，他上个月还专门去视察过。 那块开厂时，常东不给他看的石碑，令他很满意！ 那进进出出的货车，令他舒心！ 穿着卫生服戴着口罩的附近村民，跟他聊起上个月工资的得意，更是令他觉得当初的逼宫是何等的正确。 常东兑现了他的诺言。 洛湖数字中心马上就要完工； 晨曦食品迎来大爆发，每天都在疯狂招聘，员工从三位数突破四位数，间接带动的就业岗位不计其数。 那座死气沉沉的工业区，几乎在一夜之间焕发新的活力。 现在还剩下的只有晨曦实业的“第二市中心”。 有晨曦食品这个例子在，刘文泽对它很有信心！ 因为那是常东参与的决策。 他相信那颗极富经济战略眼光的头脑！ 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 今年他的报告，会特别好看。 但，谁能想到，就在这一年的最后节点上，他竟然出事了。 突兀被带走不说，事前察觉不到半点风声也能理解，但事后却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他舍了老脸，动用了很多关系，换来的却是斥责！ 他知道，前辈们是为了他好，不想让他沾染太多因果。 但他怎么可以避而远之？ 没了常东掌舵，晨曦食品能发展起来吗？晨曦实业能完成“第二市中心”宏大梦想吗？ 没有人！ 至少没有人敢拍胸脯保证！ 别看常东不管事，但他的存在，就是一座耀眼的灯塔！ 看到他，大家心里就不慌。 现在他不再，晨曦，士气濒临崩溃！ “混账，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刘文泽再次咬牙低吼，眼神中饱含无奈。 …… 无奈的又何止刘文泽？ 常东出事之后没多久，赵富贵便紧急联系亲家询问内情，看看需不需搭把手！ 不是赵富贵好心，而是他第一时间并没觉得出了什么大事。 常东这人他熟悉，知道这小子做事冲动归冲动，但还是颇有分寸，不可能得罪什么厉害人物，投资的企业更是都呈良性发展。 这样的人，能出什么事？ 但是亲家的回话，却令他心中剧震。 就一句话‘这件事你不要打听。’ 事后，通过闺女，他才知道连冯家都打听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 得知这个消息，哪怕是以赵富贵的城府，也呆滞当场。 常东到底干了什么？竟然令上面将消息封锁至斯？ …… 赵富贵在打听常东到底出了什么事。汉东李叔，乃至北山会所有成员，几乎全部被惊动。 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展现出惊人的能量，打听常东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所有人，无一例外，全部打听不出来。 仅仅知道，常东疑似涉嫌金融犯罪。 面对这个结果，无数人沉默了。 什么样的金融犯罪，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对待？ 不敢想象！ 窥之恐惧！ 大家的动作迟疑了。 很多人开始自保，开始撇清关系。 哪怕是北山会，也暂停了活动。 是，北山会是一个团结互助联盟。 但那仅限于商业合作，及少量私人感情。 他们可以你一亿我五千万，生生凑钱拉起蒙乳股价，但面对常东这个可能原则性错误，他们怎么敢迎难而上？ 这是嫌自己太有钱？ 还是屁股太干净了？ 沉默会传染。 越是窥视到一丝真相的人，越发惊恐，也越发沉默。 下面的人，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跟着聪明人走，总不会错的。 所以沉默开始蔓延。 然而有人可以沉默，但有人沉默不了。 285 人心叵测和常东之劫 倪语带着弟弟踏上了燕京这块土地。 这是她没经常东允许，第一次擅作主张的踏上这座城市。 她知道常东不愿意她过来。 因为他在每座城市都养了金丝雀。 她的到来，只会令本来“心照不宣”的矛盾激化。 但这次倪语顾不了那么多了。 没了他，她们这些金丝雀，又算是什么？ 然而在汉东人人敬重的“倪姐”，到了燕京，两眼一抹黑，成了乡巴佬！ 燕京太大，牛人太多，常东都得低调，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联系晨曦高管，没人知道此事，问多了，反而人心惶惶。 她试图联系常东的朋友，但不是一问三不知，便是避而远之。 “他奶奶的，姐，咱们难不成就跟瞎猫似的，在这城里乱撞？” 又吃了个闭门羹的倪继飞，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眼前投资公司的大门。 不远处保安瞧着，想了想，到底没敢过来喝止。 倪语神色憔悴，她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没了常东，她是多么的脆弱！ 举目皆人，无一是友！ 她的关系网，在更高级别的人脉圈乃至利益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她彷徨的站在投资公司门前，整个人若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请问是倪语女士吗？”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女子跑了过来，问道。 “我是！”倪语眼睛瞬间一亮，在这个时候，还能主动找她的，这让她心中生出一丝希冀。 “你好，我家林姐找您，方便的话，跟我走一趟吧？”来人道。 林姐？ 林纾雪？！ 倪语刹那间知道是谁找她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点了点头道：“好！” 在林纾雪助理的带领下，倪语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厅，在包间中，见到了林纾雪。 这是两个女人的第一次见面。 两人早已心知肚明了彼此，估计也幻象过见面场景，或撕逼，或尴尬，或惨遭抛弃，或独宠。 但，唯独没想到，她们第一次见面，却是那么的和谐。 两女刚一见面，便异口同声道：“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声落，两女齐齐一愣，随即满脸苦笑。 倪语咬了咬唇，在林纾雪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倪继飞没坐，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 “我问遍了所有人，没人知道常东出了什么事？” 林纾雪满脸苦涩。 倪语表情痛苦，眼圈发红：“我也……问不出来。” 想了想，倪语问道：“东哥…最近一直在燕京，你没听到什么口风吗？” 林纾雪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最近也在忙，偶尔见面，他从来不聊生意上的事情。” 说到这，林纾雪心中一动道：“东哥十月份失踪了大半个月，去你那了吗？” “没有啊！”倪语一脸茫然。 声落，两女见鬼似的面面相觑。 好一会儿，两人又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倪语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林纾雪满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制造舆论，施加压力，你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现在舆论小吗？” “那雇佣律师？” “我问过了，案情不明，没人愿意接，而且……晨曦法务部已经在接触相关部门了。” 话题到此，这间小小的咖啡厅包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无力的沉默！ …… 相较于倪语、林纾雪，刘琳萱能够调动的资源就多得多了！ 她惊闻“常东被带走”的第一时间，就连忙打电话给她的母亲。 在她母亲那问不出子丑寅卯之后，一咬牙，打给她最畏惧的父亲，恳求父亲的帮忙。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安心在家呆着就是。” 这是刘琳萱父亲的最后回话。 语气并不强烈，却令刘琳萱如坠冰窟。 生于士族家庭，很多问题她都能看破表现，发现本质。 她知道常东之于叔叔刘文泽，意味着什么？ 知道她家应该不会坐视常东不理？ 但父亲还是说出这话。 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想象。 她连夜从海商市飞回抚原，她要去求爷爷，这时候，能救常东的只有她爷爷！ 但是，当她飞到爷爷疗养小院之时，却发现母亲也在这，而她根本进不进去。 “回去吧，不要让你爷爷为难了，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袁橘露担忧的看向闺女，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妈，你告诉我，常东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刘琳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惊恐。 袁橘露微微侧过脸颊，不忍直视，只是薄唇显得越发苍白。 “哇……” 刘琳萱一把抱住母亲，失声痛哭起来。 …… 关注常东的女人，不止倪语、林纾雪、刘琳萱，还包括南宫湘、李子七。 只是南宫湘遭了家里警告，除了傻傻的等着，别无他法。 至于李子七，更是无力！ 她能了解的仅限于新闻报道，再深入一点点，她都完全不知情。 没人知道，她的视频拍摄已经停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常东，只能一遍遍刷新着各大新闻媒体，在彷徨中，等着最新消息。 …… …… 相较于常东红颜知己的心乱如麻，远在临江的常家，已经彻底大乱！ 常东出事的第二天，早已边缘化的姜建仁、姜建义等兄弟姊妹，一窝蜂踏进常东家大门，打听消息，怂恿常父主持大局。 “妹夫，不是我说混账话，现在常东出事，还能主持大局的只有您啊，您赶紧去燕京吧。” 姜建义苦口婆心道。 “是啊，妹妹啊，你不知道，常东出事之后，工地那边乱成了什么样子，您赶紧叫人去看着吧，别常东没事，产业却乱了。” “可不是？” “哎呀，现在只有你们才能名正言顺的主持大局啊！” 常家亲戚们七嘴八舌的劝慰着。 一个个眼神中带着关切，只是心中的小算盘，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自从上次反舞弊案之后，常家亲戚基本完全被边缘化。 这次突然看到常东出事，一个个关心是其一，其二何尝不是想趁机崛起？ 只要怂恿常父主持大局，他一个小小网绳厂厂长，能有什么人用？到时候还不得依靠他们？ 届时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渗入晨曦系集团之中。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常父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抽烟。 “姐夫，你说句话啊？” 众人看常父不说话，也急了，下意识推了一下。 不想，一直抹眼泪的姜茹雪，忽然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想再说。” “妹妹，这时候可不能优柔寡断……” “回去！” 姜茹雪声音突然提了起来。 众人一愣。 姜茹雪眼珠通红，指着别墅大门，怒吼：“东子出事了，你们不想想办法怎么打听？怎么去救？眼里就只有公司？东子重要，还是公司重要？啊？滚！都给我滚！” 声落，别墅客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脸色骤变！ 谁也没想到，向来好脾气重视宗族血脉的妹妹，原来……也是有脾气的。 …… …… 常东被关进来已经有三天了。 说实话，这三天待遇并不差，不仅好酒好菜招待着，而且更是身无镣铐，脚无铁链。 除了单人床有点硬，说实话，一切还不错。 房间里还有一个书架，摆满了书籍。 都是一些纯理论纯思想的大部头。 搁以前，常东死也看不下去，这几天实在无所事事，不得不翻，嘿，你别说，收获还不小。 常东甚至寻思着，老无所养，想办法进来养老，倒是个不错选择。 第四天清晨，他刚刚吃过豆浆油条豆沙包子，一名年轻人走过来，敲了敲大门道：“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常东放下手里《国富论》：“查出来了？” 年轻人不说话，自顾自的打开门。 常东耸了耸肩，将手中书本合上，塞进书架，似乎不准备回来再看了，然后跟着年轻人离去。 穿过长长走廊，他在一间装修十分清冷的审讯室里停下了脚步。 审讯位置上已经坐上了人。 不是别人，正是闯进他办公室的中年男子。 从进入这间审讯室，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常东。 等到常东坐下，他不怒自威的面孔忽然微微一笑：“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钱很干净，并没有涉及外来势力资助。” “这么说，我可以走了？” “当然！”中年人点了点头，话音一转道：“不过，我们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天竺会出事的？” 说到这，似乎为了堵住常东的狡辩，中年人又补充道：“不要跟我说运气，你的配资杠杆已经说明了一切！” 286 放不放？ 审讯室内，一片安静。 安静得隐隐能听到胸膛里传来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跳声，有力而平稳。 常东看着眼前中年人冷峻面庞，好一会儿才道：“如果我拒绝回答，是不是就走不了了？” 声落，室内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常东这话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在问询一个原则性问题。 我常东，一没犯法，二没触犯道德伦理，不让我走，还有王法吗？ 中年人略一沉默，道：“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能保证自己绝对干净？” 常东笑容不变，心中叹息。 对方的潜台词很明显，不说出真相，他们肯定会严查到底，到时候挖出什么黑幕，可就别怪他们了？ 说来说去，这个真相，他不想说，也得说。 因为这已经超过私人之事，涉及到国家利益。 常东想了想道：“去年春节，我跟我妈去采购年货，付钱的时候，我妈不习惯用手机支付，还保持着老习惯用现金支付，当时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现金支付’和‘数字支付’之类的思考。” 常东絮絮叨叨聊起去年想起天竺之事的契机。 中年人没有打断，沉默的听着。 “我当时来了点兴趣，随即查了查世界主要经济体的支付情况，然后天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发现，在全球十大经济体中，天竺极为特殊，竟然极度依赖现金支付，数字支付极为落后。” “我当时就在想，能不能投资一下天竺的数字支付？” 中年人神色不变，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常东，似乎在仔细咀嚼常东的每一句话。 “既然要投资，肯定要详细调查一番。” “于是我开始深入调查，从国情、民俗、支付习惯等等各个方面入手。” 常东说到这，诡谲一笑：“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中年人不言，懒得接话。 常东略感无趣的耸了耸肩：“我发现天竺在疯狂印钞。” “等等。” 中年人敲了敲桌子，放缓语气，郑重道：“我没听错的话，你在说，你发现天竺在疯狂印钞？” “没错，有问题吗？”常东摊开手。 “你说呢？这种保密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知道？”中年人一脸严肃。 常东笑了：“天竺货币印刷承包给了诸夏对不对？当然了，诸夏承接了很多国家订单，想要判断出天竺的订货量，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我发现，诸钞油墨有限公司专门生产两种油墨，分别是天竺专用的竺钞油墨和防伪油墨，从这个细节入手，不难判断出天竺的订货量。” 中年人瞳孔微微放大。 他下意识瞟了一眼旁边的单向透视玻璃，微微挑起的眉梢暴露出他的情绪远远没有表面那般平静。 “继续！” 中年人开口，声音一出口，他才发现吐出这两个字嗓音，竟然有些沙哑。 常东轻轻一笑：“我听说过一个笑话，说联邦大选，义乌最先知道结果。” 作为驰名中外的小商品发源地，义乌不仅承接着国内订单，也承接着国际订单。 因此义务生产商，很容易通过一个简单逻辑——谁的订单多，从而判断出谁最有可能获选。 很朴实无华的逻辑，但也很真实。 常东继续道：“你问我怎么知道天竺会出事？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那订单量，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今年天竺经济增速超过我国，我就奇了怪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不下调存准率，存储一些政策弹药，也不应该增发货币啊，这是嫌火车跑太慢了，准备加装火箭，一飞冲天？” “我想不通，我怀疑是货币的更新换代。” “但如果是更新换代的话，订单量又明显不足。” 这里订单量不足，乃是全版货币的订单量，包括纸币、硬币等等。 常东没有详细说明，他相信对方能听得懂。 事实上，中年人也没打断他的话。 “另外天竺09到12年的高速发展，以及持续高投资带来的坏账累积，已经严重抑制了投资率增长，尤其是今年的高速发展，基本可以说已经抽空了金融潜力！” “另外天竺非正式员工比例高达79%，已然成为经济主力，但却这不利于税收，更不利于监管，乃至经济的健康成长！” “考虑到当前掌权者上任的三大金融改革方案，我推测，若想继续深入改革，天竺必须得获取一笔额外收入。” “我不知道它们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又该怎么获取额外收入？但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行了，解决这个问题，必然会带来短期动荡，这就足够了。” 常东后面说的很模糊，这一块也用不着他说的多详细，因为眼前这些人，肯定比他还清楚事情。 点到即可。 另外，说的越详细，bug也就越多。 现在说的模棱两可，在当前结果下，反而会令对方自动脑补出他想要的逻辑关系。 事实证明，常东说到这，就已经足够了。 中年人看向常东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惊异！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就因为这些，你便敢高杠杆做空？” 常东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不然呢？” “当然了，这件事，我也无法百分百肯定，我其实也在赌，赌赢了，海阔天空；赌输了，损失也不大，完全可以承受。” 中年人郑重看了一眼常东，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最终起身离去。 常东没有问他，能不能走了？ 因为他知道，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决策的事情。 实际上，随着中年人离开，站在单向透视玻璃窗户面前的一群人，也随之离开。 他们并没有走远，仅仅是在隔壁一间会议室落了脚。 “这是常东回答期间的生理变化曲线，看情况，大部分时间生理状态十分平稳，但这不能否认他没撒谎，这样的人，心理素质应该十分强大，不能过分依赖机器。” “心理小组怎么看？” “谎言指数在40%。” “在回答诸钞油墨有限公司这一部分，生理变化十分明显，疑似在撒谎！” “这很正常，这家伙竟然敢调查诸钞油墨有限公司，这里面肯定用了非常手段，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来，他所言大部分是属实的？” “逻辑清晰，有理有据，应该是属实的。” “这小子胆子可真大啊！仅仅因为一些细节，就敢做空天竺，真是胆大包天！” “看此人性格模型，确实极富冒险精神！做空天竺，看似胆大包天，实则完全符合人物特征！” “……” “最后一个问题，此人放不放？” 287 常东回家 12月16日。 算上今天，常东已经被带走四天了。 这四天里，于诸夏来说，日升日落，风平浪静。 虽然网上吵翻天，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日子依旧，惆怅于儿女情长，愤怒于鸡毛蒜皮。 但对于常东家、乃至常东这个利益集团来说，这四天，真的是渡日如年。 晨曦系公司还好。 虽然人心惶惶，但总体来说，还算平稳。 一来，早前反舞弊案，为公司奠定了良好基础。 二来，常东素来放权，他于公司，更像是精神领袖，因此他的消失，对于公司业务来说，影响并不大。 但对于常东身边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令他们的心理压力越大，情况越来越糟糕。 常东父母已经来到了燕京，近处等待儿子的消息。 常母终日以泪洗面。 常父这几天里接到了数起诈骗电话，都是汇款多少，他们能帮忙把常东捞出来云云。 常媛媛上学时，还有同学专门跑过来，问她，你哥哥是不是被抓了？ 言语看似关心，但是在那微笑的面孔后面，却饱含幸灾乐祸！ 倪语、林纾雪还在燕京奔波，只是吃的闭门羹越来越多，以至于寸步难行。 刘琳萱被关了禁闭，李子七彻夜失眠。 刘文泽恢复了正常工作，只是前脚刚刚视察过晨曦食品，后脚又去了，据说是稳定人心。 北山会彻底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事情的发展。 猜测着那个或好或坏的答案，并为这个答案，开始做些准备。 比如张其伟。 如果说常东被带走，谁的压力最大？ 张其伟当属第一！ 因为他参与常东太多阴私勾当，知道东哥光鲜亮丽之外的阴暗面，知道东哥那些事一旦东窗事发，不仅东哥完蛋，他也得跟着完蛋。 没人知道，常东被带走时，他的惶恐。 他几乎下意识就要逃跑。 但是理智制止了他。 他意识到，如果真的是东窗事发，没道理光抓东哥，不抓他！ 所以事情应该还没到这一步。 更何况，真到了这一步，他能往哪跑？ 跑是跑不了了，但他可以做些准备。 他开始转移资产，安排妻女，若有若无的给了一些暗示，同时销毁反制常东的一些证据。 是的，对于他这种老油条来说，怎么可能不会留一手？ 只是现在这一手，看来用不到了。 东哥已经进去，东哥不说出他来获取减刑已经阿弥陀佛了，哪里还用得着他来反制？ 恰恰相反，这些证据的销毁，反而是在保护他自己。 在重若泰山的压力下，中午一点多钟，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当他看到这个电话的刹那间，整个人瞬间呆滞当场！ 寒毛乍起！ 大脑宕机！ 瞳孔扩张！ 这个电话在四天前，他异常熟悉，正是因为熟悉，此时才显得那么的不真实，而又令人心慌。 因为这是——东哥的电话。 在僵硬了五秒之后，张其伟心脏砰砰直跳的接起电话。 “喂？” “过来接我，我在和平路45号，开我那辆兰博基尼。” “是。” 张其伟傻傻的应了一声，整个人彻底懵了。 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出家门。 十余分钟之后，当张其伟驱车赶到和平路45号之时，只见在这个安静而空旷的大院门前，一名年轻人正蹲在花圃边，玩着手机。 此人不是常东，又是何人？ 车子尚未停稳，张其伟便跳下车子，火急火燎的赶过去：“东哥。” “别说话，等我抓到人再说。” 此时常东头也不抬，竟然沉迷在《第一人格》之中，只是这一局，他扮演的是猎人。 张其伟愕然，但这一幕，却令他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诡异的逐渐平静了下来。 一股大惊喜充斥胸膛！ 他意识到，东哥，没事了。 “你大爷的！” 半晌，常东怒骂一句，退了手机。 张其伟眼尖，恰好看到老板这一局老鹰捉小鸡失败了。 “走了。” 常东收起手机，搓了搓因为玩手机，冻得发僵的手指，向兰博基尼urus走去。 “哎！” 张其伟虽满肚子疑惑，但不敢问出口，只能闷头跟上。 走到车边时，常东脚步一停，转过身来，忽然道：“你就不怕，我是诓你过来的？” 张其伟一愣，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 待看到四周空荡荡一片时，面孔忽然一白。 他意识到，他向四周查看的动作，露怯了。 他愕然看向东哥，东哥意味深长的冲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张其伟怔了怔，只觉得背后汗若浆出。 …… 回到蓝海别墅时，距离别墅还有老远距离，常东就看到别墅门前站满了人，不，应该说在第一个弯道口，就已经有人在翘首以盼。 所以车子到第一个弯口的时候，常东就跳下了车。 迎接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倪语、林纾雪。 坐在车上，看到两女并肩而站，说实话，常东表情有些古怪。 但下车之后，这一抹古怪随即消失不见。 他笑着张开双臂，竟将两女同时拥入怀中，在两人满脸错愕中，低声道：“没事了，不要担心。” 说完，随即松开怀抱，看向正激动小跑过来的父母。 他越过两女，向父母走去。 “东子，没事吧？啊？没事吧？”姜茹雪眼泡红肿，看到常东的刹那间，泪如雨下，双手颤抖，不停的追问有没有事。 “没事了妈，没事了，没事了，真没事了。” 常东抱住母亲，无论是被带走，还是遭到审讯，乃至遇到两女，情绪都没有太大波动的他，这一刻，忽然眼睛泛红。 因为他知道，只有怀里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爱着他的。 常父站在一旁不吱声，只是眼眶泛红。 “真没事了？” 常父看到儿子看过来，问了一句。 “没事了，都过去了。对了，做饭了吗？” “做了做了！走走，吃饭吃饭，看看你，才几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定没吃好吧？我让人烧了鹿茸炖乌鸡，回头可得好好补补。” 姜茹雪看着周围众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连忙抹掉眼泪，招呼起来。 “必须得好好补补！”常东连连点头。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大家子进了别墅，团聚在餐桌旁。 此时饭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当然了，除了少部分是现做的，其他大部分都是紧急定订做的。 当众人坐齐之后，常东招来保姆道：“阿姨，来给我们一家拍张照，我发个朋友圈。” “好的，先生。” 保姆连忙点头，小心接过雇主手机，走远一点，将众人明明红着眼眶，却带着灿烂笑容的一幕，记录下来。 “好了，您看可以吗？”保姆拍好照，连忙小跑过来，送上。 “拍的不错。”常东接回手机，扫了一眼，随口赞道。 他随即将照片上传至朋友圈，附文道： “已经回家，准备吃饭，电话勿扰。” 288 消息一出，网络瘫痪 常东出来了？ 这是所有看到常东朋友圈之人的第一反应。 随即常东私人圈子沸腾了！ 关系好的，连忙打电话求证； 关系远一点的，也是连忙转弯抹角的打听真实情况。 但，令所有人懵逼的是，常东手机竟然关机了？ 至于他秘书电话，直接处于占线之中。 这让无数人心里跟猫抓似的，隐隐猜到常东应该没事了，但又不太敢确定？ 一时间，急得直跳脚！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大家才逐渐从常东秘书口中获知：常东确实回来了，应该没事了，现在正在家里吃饭，不想被打扰！ 这个消息令无数人松了一口气！ 也令很多人心情阴晴不定起来！ 有人担心常东，自然也有人窥觊常东，这些人，甚至有不少就在常东的朋友圈中。 在圈子里，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知道常东麾下产业是一块何等的肥肉？ 可以说，经手抓一下，那都是满手油。 几个月前，仅仅晨曦投资一个投资部经理，就能贪墨900余万，涉案金额高达1.2亿，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想而知晨曦多么的有钱。 没钱的话，一个投资部经理想贪900万，也没那么多钱给他贪啊？ 现在常东出来了，这些窥觊者，自然心怀不甘。 但不管是担忧，还是郁闷，一个更大的疑惑，在所有人心中冒出。 常东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被关了四天！ 四天里，不仅一点消息打听不到，官方更是毫无半点回应？ 众人的好奇，也是常家人的好奇。 上传好朋友圈后，常东第一个筷子给母亲夹了一块乌鸡肉，道：“妈，多吃点。” “爸，你也多吃点。”第二筷子夹给父亲。 “别夹给我，你要多吃点！”常母情绪已经缓和过来，看到儿子夹菜，满脸高兴。 她口中客气着，忽然伸出筷子给倪语夹了一块乌鸡肉，又给林纾雪也夹了一块。 在她们受宠若惊的眼神中，道：“这几天你们东奔西跑的，辛苦了，也该好好补补！” “伯母您太客气了！” “阿姨，这是我们应该的。” 两女连连道，激动的手脚无措。 在渡过最初的激动之后，她们才意识到，这顿饭，不仅是常东平安归来的平安饭，更是她们坐上常家餐桌的第一顿饭。 虽然有点怪怪的，但……倪语和林纾雪下意识对视了一眼，这几日精诚协作的她们，在这一刻，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浓浓的警惕。 常氏后宫两人联盟，在这一刻，正式宣告瓦解！ 只是在常东父母都在的情况下，她们不约而同默契地选择了低调处理。 在常东狼吞虎咽着满桌饭菜之时，常父犹豫了好一会儿道：“东子，你跟我交个底，这几天，到底出了什么事？” 问话一出，叮当有声的餐桌上，好像瞬间安静了下来。 努力让动作更加大家闺秀，甚至不惜拿出十二分演技的林纾雪，下意识放轻了食物的咀嚼。 努力讨好常母，给未来婆婆夹菜的倪语，动作微微一僵，筷子上食物差点掉落在桌。 陪敬末座的张其伟，一口将嘴中食物吞下，差点噎到，涨红着脸，到底抑制了咳嗽。 这一刻，偌大的餐桌上，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看向常东。 常东动作不停，他咽下口中食物，抿了一口烧酒，语气轻松道：“前阵子做空天竺，赚了五百亿，触碰了银行反洗钱预警，所以带我去查查。” “哦——” 常母下意识点了点头。 “啥？五百亿？” 常父声音陡然提高了一百分贝，似要掀了屋顶。 “咳咳咳……” 本来已经抑制住咳嗽的张其伟，老脸陡然涨成了猪肝色，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 还好他及时捂住嘴巴，不然这一桌饭菜怕是能被他毁了。 他来不及告罪，连忙冲下餐桌，跑到厨房里剧烈咳嗽起来。 倪语、林纾雪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茫然和难以置信！ “东子，你你……你刚刚说什么？赚了五百亿？不是五亿？” 常母终于反应过来，一脸骇然的追问起来。 常东笑了：“妈，五个亿，值得人家那么大阵仗？” “这么说……你你真的赚了五百亿？”常父追问。 “对啊，我骗谁，也不可能骗你们对吧？” 常东想了想补充道：“我知道这事可能有点夸张，也不太好解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钱绝对干净！不然我也不可能出来，你们不要胡思乱想。” 这岂止是夸张？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不，五雷轰顶，也不对，这简直就是…就是…天震地骇啊！ 常母常父对视一眼，彻底懵了。 从厨房走过来的张其伟，再次看向常东的时候，简直如遇鬼神！ 倪语和林纾雪再次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一刻，她们那点小矛盾，似乎都不值得一提。 …… …… 12月16日，下午15点36分，诸夏金融监察官博，发布《关于常东一事声明》公告。 公告一出，诸夏网络近乎瘫痪。 举国哗然！ 该公告微博发出不到一个小时，网友评论就已经高达20万条，转发量超过15万。 在这一个小时内，微博服务器因为疯狂访问，陷入瘫痪，网页根本刷新不出来！ 舆论甚至不得不向二线媒体转移。 所有人都被这条公告骇傻了眼！ 常东被带走，竟然是因为触碰了反洗钱预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竟然一口气赚了——517亿！ 五百亿啊！ 疯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劈得外焦里嫩！ “我的天，五百亿现金？尼玛，抢劫也没这么夸张好不好？” “首富身价两千亿，恐怕都掏不出五百亿现金吧？” “恐怖至斯！” “东哥这是做了什么？” “我就知道，新闻越短，事件越大！” “谁知道真相？” “老子看着银行卡五百块余额，留下了贫穷的眼泪。” 网络沸腾了，无数网友疯狂涌入常东微博，在最近一条疯狂留言！ 常东关注量，在数个小时内突破千万大关，晋级超级大咖之列！ 看那趋势，突破两千万，甚至三千万关注量，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一刻，常东微博彻底热闹起来！ 有人跪舔！ 有人求真相！ 有人告白！ 还有各种宣泄式感慨。 但相较于网友们的震撼，对于常东私人朋友圈来说，这场大地震才刚刚开始。 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加清晰认识到这五百亿，代表着什么！ 289 不同反应 报告厅有些安静。 正在汇报年度总结的赵主任，虽然在读着发言稿，实际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 因为坐在主座上的刘文泽刘大老板，从进入报告厅之后，便一直沉着面孔。 赵主任知道刘大老板心情为什么不好，但知道是一回事儿，亲自遇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最近单位里，谁遇到刘文泽不是能避就避？ 避不了，也是放轻脚步，大气都不敢喘？ 虽事不关己，但也怕殃及池鱼啊！ 在这种忐忑情绪中，赵主任语速忽然慢了三分。 因为他留意到刘大老板忽然掏出手机，起身离席，接电话去了。 这一幕令赵主任松了一口气。 不等他决定快点念完发言稿，快要走出报告台的刘文泽，忽然停住了脚步，满脸震惊的失声惊呼： “什么？五百亿！！” 这一声惊呼，直接打断了赵主任的讲话。 更是令偌大报告厅内所有人目光，齐刷刷汇聚而来！ 一般人面对这场面，多半会摆手示意没事，然后快速离开。 但刘文泽没有。 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电话吸引，浑然感受不到外界情况。 他站住脚步，眼睛微微瞪大，表情抑制不住的震动。 半晌，才压抑住激昂情绪，用略微颤抖的声音道：“我知道了。” 说完，挂了电话。 再次回到报告台上的刘文泽，一颗心显然就没在报告上。 他不顾影响的掏出手机查看着什么，越看表情越复杂，震惊，难以置信，兴奋，扬眉吐气，乃至喜上眉梢。 是的，已经四五日没在大老板脸上看到笑容的报告厅众人，在这一刻分明看到刘文泽脸上流露出惊喜之色。 大家都不是蠢货，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机灵的下意识悄悄掏出手机，搜索起相关新闻。 实际上，这也不用搜索，几乎点开浏览器、新闻软件，头条热门立即弹入眼帘！ 霎时，原本一片死寂的报告厅，忽然“嗡嗡嗡”起来，似快要沸腾的大鼎。 不知多少人下意识交头接耳。 仔细看去，一个个难掩震惊之色。 震骇的情绪在共鸣，在这一刻，化为了海洋，淹没了报告厅，也淹没临江，更淹没了临江人心！ 自从常东被带走后，若问还有哪里人鲜少看热闹、嘲讽心态？ 除了临江，还是临江。 因为这一年来，有太多人因为常东，生活发生了改变，是好的改变。 常东更是成了临江走出去的偶像。 常东出事，大家如何不急？如何不焦？ 临江地方论坛乃至朋友圈中，甚至已经流传出各种阴谋论。 不知多少人心系家乡偶像的安危。 现在消息传来，偶像不仅没事，反而怒赚五百亿，一时间，临江震惊！人心振奋！ 大惊喜！大震撼！填塞每一位有识之士心中。 所有人意识到，临江必然再度崛起！ …… 给刘文泽打去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刘老爷子！ 此时刘老爷子虽然挂了电话，但一腔兴奋，依旧无数发泄。 他目光游弋，双手哆嗦着，明明想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半晌，下意识扶着拐杖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徘徊，激动得喃喃自语：“这小子，这小子，简直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刘老爷子不知道，他孙女的反应，比他还要激动。 这几天，一直躺在家里茶不思饭不想的刘琳萱，百无聊赖玩着手机，看到新闻推送之时，几乎瞬间从软榻上弹了起来。 因为下来太急，她甚至连拖鞋也没穿，光着脚丫的便是冲出卧室。 不曾想，脚趾头又撞到门框，疼得她抱脚直跳，嘴中却大喊：“妈——妈——常东出来了，我我我要去燕京！” 声音饱含惊喜，直透庄园。 …… “松波，松波……”一声呼唤，喊住了埋头走向停车场的卢松波。 卢松波回头，只见同在楚秘手下做事的老蔡，一脸兴奋的凑过来。 “老蔡？找我有事？”卢松波问道。 “我听说，常东…就是晨曦那个常东，以前是你学生？” 老蔡满脸笑容，落在卢松波眼中，却有些刺眼。 常东是他学生这件事，在部里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常东出事，部里有点眼力劲的都会避开这个话题。 这老蔡倒好，直接提，这不是惹人嫌弃吗？ 难怪人人都说这老蔡性子太耿直，大好前途，却卡在这位置，不上不下。 卢松波心中腹诽着，表面风平浪静的点了点头：“是啊！” 身处两个体系，他也不怕人拿这说事。 “哎呀，真的啊？恭喜恭喜啊，他这为国争光，也有你一份功劳啊！啊对了，吃了吗？一起去吃一顿呗？” 老蔡闻言越发惊喜，不由分说的，拉着卢松波就要往他车子走。 “哎哎……老蔡，咋回事啊？” 卢松波傻眼了。 这都哪跟哪啊？ …… 再次被安排相亲的汤思思，内心深处已经妥协了一些。 这两年屡屡相亲失败，看着闺女好友一个个成家立业，怀孕生娃，在朋友圈里疯狂撒着狗粮。 她说不急，终究有些自欺欺人。 她已经学会忘记了那个凑巧相亲遇到的男人，虽然偶尔还是会从手机上刷到他的新闻，但她已经学会了淡然处之。 只是心中那一丝小小骄傲，不足外人道也！ ——老娘，终究是跟亚洲十大年轻富豪相过亲的人。 今天相亲对象不错。 形象能打八分，皮肤白皙，发型精致，看起来十分干净阳光。 听介绍人说，市里有房，开宝马的，家庭条件很不错，本身也是一位小领导。 初次见面，对面也没有摆出傲人一等的姿态，更没有将宝马车钥匙丢在桌子上的炫耀行为，那彬彬有礼模样，令汤思思好感蹭蹭直涨。 她寻思着，或许可以处看看。 “嗯，你看时间也挺早的，不如去看个电影吧？”男子提议道。 汤思思想了想道：“行，我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说着，她掏出手机，正要查看最近新出的电影，不曾想，手机推送而来的新闻，令她动作忽然僵住了。 “最近那部《爱的回忆》你看过了吗？要不要去看看？” 男子故意挑选女生兴趣，显得十分贴心。 汤思思抬头看了对面男子一眼，目光再次落向手机屏幕，屏幕新闻插图中，常东正一脸微笑，似乎在对她笑。 看到这，汤思思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索然无味起来。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走了啊。” 说罢，她拎起包包，在男子一脸茫然的表情中，扬长而去。 …… 决定公开露面视察公司振奋士气的常东，恐怕根本想不到，他的这场做空，改变了无数人的生活。 290 公开露面 12月18日，燕京西城区新街口22号院5号楼前热闹非凡。！ 虽然时值隆冬，寒风呼啸，脚冷手冷，脖子缩，但楼前晨曦雇员们，即便是跺脚取暖，也是满脸亢奋，谈兴不减。 一个个三五成群，冻得畏畏缩缩，声音却一个比一个兴奋，一个比一个高亢！ “哎哎，东哥到底是怎么做空天竺的？我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 “对啊，东哥怎么知道天竺废钞的？我滴个乖乖，网上说，东哥配资杠杆都到了五倍！这绝对是有预谋的啊！” “这谁知道？我要是知道，我还站在这里？” “哎，上世纪索逻斯做空缅泰，赚了多少？” “好像是上百亿美金吧？” “我去，东哥这等于不差他多少啊？” “必须的啊！” “牛逼啊，狙击一个国家，简直叼炸天！” “五百亿啊！我的天，这简直能把燕京，不，是全国所有项目挨个投个遍啊！” “你们说，东哥会怎么花这五百亿？” “你问我五百万怎么花，我还能回答你一番，五百亿？呵呵！” “我打赌，东哥肯定买公司！” “这钱怕是都能直接收购顶级巨头企业了！” “给我直接退休，吃利息都能吃一辈子。” “切，瞅你那点出息！” 晨曦雇员们激动的议论纷纷着，有意思的是，不少人已经为东哥怎么花这五百亿，操碎了心！ 原来，随着金融监察官博的公告，常东被带走之事，也逐渐水落石出。 不过，大家虽然知道常东做空天竺赚了五百亿，但如何做空？ 又是如何判断出天竺会出事，官方却一直没有给出解释。 常东更不会出面解释，因此这件事成了迷，网上可谓吵翻天！ 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层出不穷！ 什么常东是间谍，这是故意送经费呢； 什么常东有着预言超能力，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常东乃是未来人，回到过去的。 总而言之，各种各样的猜测漫天飞舞，简直一个比一个离奇，一个比一个夸张。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得不正视一件事： 常东复制了上世纪金融寡头索逻斯的奇迹！ 于旦夕之间，狂卷天竺五百亿财富！ 大概也正是因为有了索逻斯这个前车之鉴，大家虽然震惊到难以置信，但并非接受不了，甚至出乎常东意料的，不少人甚至将他视为英雄。 是的，就是英雄！ 他这个掠夺他域财富的商人，在诸夏，摇身一变，成了民族英雄！ 不得不承认，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想法！ “哎哎，你们看，那些是不是记者？” 正在闲聊的晨曦工作人员们，忽然发现在院子外停了几辆车，然后从车里下来一群扛枪提炮之人。 这群一下车，便是对晨曦投资这边指指点点。 还有摄影师下意识举起拍摄器材，对准这边拍摄，这一幕，搞得不停跺脚取暖的晨曦雇员们，下意识收敛起几分放浪形骸，变得中规中矩起来。 毕竟不能给晨曦丢脸是不？ 在晨曦投资派人过去询问的时候，已经有记者找好拍摄角度，整理好仪容，对着镜头，直接做起了报道。 这一幕，搞得晨曦投资高层一个脑袋两个大。 因为他们不太清楚，大老板东哥对此什么态度？ 万一东哥不喜这场面呢？　　不管怎么说，晨曦投资高层，还是很快将这边情况汇报过去。 还好东哥助理团队反馈，东哥对此没什么意见。 这让晨曦投资高层松了一口气。 …… 上午九点二十分钟左右，三辆奥迪车鱼贯驶入晨曦投资的5号楼前。 伴随着几辆车的到来，现场气氛瞬间达到了高点！ “东哥来了！” “欢迎东哥回家！” 当常东下车的刹那间，并没有受过训练的晨曦雇员们，直接以最原始的方式，展现他们的热情！ 现场爆发出呼海啸般的欢呼，场面像极了明星见面会。 常东一身西装，面带微笑，伸手向员工示意。 他环顾四周，看到围在高地上的记者时，还微微颔首微笑，显得十分温文尔雅！ “欢迎回家！” 米梦洁代表晨曦投资高层第一个迎上常东。 “这几天，辛苦了你。” 常东第一句话，差点令米梦洁鼻子一酸。 她没想到，老板在如此高光时刻，竟然还关心着她？ 是的，没人知道，常东被带走之后，米梦洁压力何其之大。 作为常东创建的第一家公司，也掌管着晨曦系大部分财富的公司，晨曦投资几乎代表着常东颜面。 米梦洁的个人态度，更能反应出常东的遭遇。 因此这几天，外界有意无意的窥觊，都令米梦洁压力山大。 她几乎彻夜失眠。 虽然一切已经过来了，但依旧不堪回首。 “不，跟老板比起来，我这不算什么。”米梦洁微微红着眼眶道。 常东笑了笑，姿态很是爷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回家！” 这跨越一般君臣关系的亲近一幕，看得跟在米梦洁旁边的晨曦高管们感慨不已。 心中虽然艳羡，却也嫉妒不起来。 因为大家知道，米梦洁担得起这份厚待。 进了晨曦大楼，常东看着略显拥挤的接待大厅，忽然感慨一句：“这楼，小了些啊！” 很普通的一句感慨，却令晨曦投资的高层们，眉梢一跳，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什么。 心中更是隐隐振奋起来！ 晨曦，这是要自建总部么？ 随着常东迈入大楼，蜂拥而来的记者们，也随之一哄而散！ 可谓来也匆匆，却也匆匆！ 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这场视察，说是视察，不如说是常东出来之后，第一场公开露面。 至于为什么选择在晨曦投资？ 很多人几乎不约而同猜到了原因——因为常东就是从这里被带走的！ 现在流程走完了，大家自然匆匆散去。 不散的，只有晨曦人心。 许是年轻，常东比较务实。 虽然这次视察确实更像是一场仪式，但是他还是召开了一次会议。 会议主题只有一个——晨曦系今年将正式举办年会。 “米姐，你问问鸟巢哪天有空？给租下来，咱们晨曦也该开个年会，好好庆祝一下。到时候公司抓阄，能去的都去，不能去的，三倍日薪补偿，我私人掏腰包。” 常东落座之后的第一句话，令大家瞬间眉开眼笑起来。 米梦洁一脸惊喜：“好哒老板，我马上就去问。” “对了，老板，年会你会上台表演吗？人家大老板可都上台表演，你可不能怂啊！大家说，对不对啊？” 在米梦洁的怂恿下，以及常东大喜日子下，晨曦投资的高管们一个个胆大包天的也跟着怂恿起来。 “米姐说的对！” “东哥，你得身先士卒啊！” 面对众人的怂恿，常东兴致颇为高昂，想了想道：“成，我琢磨琢磨。不过，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想躲啊，都给我上台。” “好耶！”米梦洁第一个鼓掌欢呼起来，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企业高管的模样？ 常东看着会议室众人欢呼雀跃的模样，面带微笑，心想：把她也叫来吧！ 291 饭局 也许是特殊的人格魅力，也许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决定举办年会的常东，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李子七。 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还是算了吧。 年会那天倪语肯定会来，林纾雪也不会缺席，再把李子七喊来…… 嚯，这是嫌年会太冷清，要凑一桌麻将，热闹热闹吗？ 不喊吧，会不会太憋屈了？ 哪怕自持冷静的常东，也不得不承认，这场做空，五百亿收入，令他心态有些膨胀！ 倪语、林纾雪同桌进餐场面，更是令他感触良多。 这让他在悄无声息中，生出了更多非分之想。 他意识到这样不好，但总是抑制不住的去想，内心世界可以说，完全处于一个动态矛盾之中。 其之芜杂，不足为外人的道也！ …… …… 从18号公开露面之后，常东便陷入了忙碌之中。 忙的不是公司事，而是人际关系。 公司事，他早有准备，他被带走的四天，虽然人心惶惶，但对于大局影响并不大。 很多基层员工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但人际关系，他不得不处理。 刚回来第一天，他还能用“心神俱疲”拒绝社交。 现在已经公开露面了，再不回应人际关系，只会给人“刚愎自负”、“目空无人”等等负面印象。 这对他未来发展，不好。 做空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他也没有成长为顶级巨鳄，可以随意以货币为狩猎目标。 实际上，即便是以货币为狩猎目标的对冲基金，也是由无数寡头成员构成。 单枪匹马想挑战一国货币，要么目标太小，食之无味；要么目标太硬，头破血流！ 最重要的是，五百亿收入很多，但放眼世界，不，仅仅就诸夏而言，也就是最拔尖的那两三家民营企业年净利润而已。 至于国营企业，更是没法比，完全就不在一个量级。 因此五百亿很夸张，但那也得看参照系是谁？ 当然了，这么说，也有点妄自菲薄。 换个角度想想，五百亿，其实确实也十分夸张。 即便是最拔尖的那几家民营企业，每年能赚到五百亿净利润，最终分账也并非落到一人头上。 考虑到背后复杂的股东结构。 这笔钱，最终恐怕也要经过数十次，乃是数百次分割。 这跟常东一人吃独食，根本没法比！ 因此手握五百亿的常东，成了香饽饽。 而他恢复社交的第一个战役，却是北山会。 …… 燕京，梅府家宴。 这个陶鹏请过客，赵富贵做过庄的饭店，今天再次迎来一位重量级人物——常东。 当梅府家宴接到常东的订餐电话之时，这场饭局立即成为饭店第一序列优先照顾对象。 所以当北山会成员齐聚于此之时，立即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作为东道主，常东早早赶来。 不过，他没有久等，北山会成员几乎一个不拉，全部提前半个小时来了。 这整齐划一的提前，差点搞崩了梅府家宴。 辛亏他们早有预案，提前一个小时准备菜肴，不然，还真有可能跟不上这群“不守时”的客人。 在梅府东厢房，常东笑呵呵的接待着北山会成员。 恭喜，成了高频词！ 同喜，紧随其后！ 常东一双双手握过，素来没多少洁癖的他，也都有点洁癖。 好在这里充分考虑到餐前卫生，有热毛巾，不然单独借故洗手，还真有点出格。 等到人齐，主宾落座之时，殷怀书突然拍着旁边座椅道：“常老弟，来来来，这坐这坐。” 这一声招呼，令饭桌众人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本来习惯性坐在殷怀书身旁的山海集团董事长吴达，更是连忙招呼起来：“对对对，常东，来来来，这坐，这坐。” “不用不用。”常东连连摆手。 “哎哎，叫你坐，你就坐嘛！” “是啊，年轻身体棒，好好陪老大哥喝两杯。” “你啊，跟大家伙客气了是不是？” 一大桌人纷纷劝诫起来。 还有人干脆走过来揽住他的肩头，将他往上席推去。 一时间，还真有种“乱军山积，登阶匝陛，扶抱拥迫，或有裂黄旗以被帝体，以代赭袍，山呼震地”的黄袍加身之势！ 在热热闹闹的让座声中，常东恭敬不如从命，坐到了殷怀书的左手边。 诸夏喜庆左为尊，凶伤右为尊。 这一屁股坐下，坐的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座位，而是北山会的地位！ 当常东解开西装纽扣，一屁股坐下，抬头扫视偌大餐桌的刹那间，哪怕平时不怎么在乎座次的他，在这一刻，精神忽然也有些恍惚。 这一眼扫去，满桌尽染霜，谈笑皆豪族。 蜂拥而来的目光，令他内心止不住的滂湃。 他终于意识到，不是他不在乎座次，是因为他在乎了，也没办法！ 所以只能不在乎！ 当他真的坐上去，这种感觉……简直犹如酷暑饮冰，双透脊尾！ 殊不知，这一刻，满桌人看向坐在白发苍苍殷怀书旁边的常东，心神亦抑制不住的飘忽。 几乎下意识生出几分落寞之感。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尤其是坐在殷怀书右手边第三位的赵富贵，表情愈发复杂。 前几个月，还是他卖力提携常东； 谁知，今日人家已经坐在他前面，其中滋味之复杂，一言难尽啊！ 酒席开席前，殷怀书忽然道：“今天常老弟做东，得按照常老弟的规矩，来，手机先吃，拍张照！” “哈哈，对对对！是这个理。” 众人大笑，纷纷赞同。 只是不同的是，上一次拍照，是常东借他们的势；这一次，却是他们蹭了常东的光！ 这张照片一出，所有人都将知道北山会出了一位铁血悍将！ 拍照完毕，诸多大佬，自然不会歪头发朋友圈微博。 老规矩，殷怀书起头，说几句吉祥话，道一言目的，大家一起走一杯。 一杯过后，众人怂恿常东说两句。 “今儿常老弟做东，必须得说两句。” “没错。” 常东让座时扭扭捏捏像极了大姑娘，此时被怂恿说两句，反倒大方起来。 他大大方方端着酒杯站起来道：“承蒙兄弟们厚爱，我就说两句助助兴，说不好，大家海涵，海涵啊！” “没事，都是自家人。” 大家宽慰，一双双眼睛紧紧盯了过来。 所有人都很好奇，在这样场合，常东会说出什么话来。 请假 状态太糟糕了，实在写不下去，今天请假一天，万分抱歉！ 292 苗头 “这几日经历了一些事情，说实话，感触良多！这杯酒，先敬诸位兄弟，在我进去之后，上下奔走，辛苦了！” 常东举起酒杯，遥敬满桌，一饮而尽。 “客气了！” “都是自家人，应该的。” 众人纷纷客气，不少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乃至羞愧。 常东出事之后，北山会确实上下奔走，但在察觉到此事涉水甚深之后，一个个便戛然而止，转为观望状态。 说实话，这样的行为，实在谈不上“上下奔走”。 但常东还是这么说了，这是承了情分？ 不！ 常东可不是一般愣头青，他们这般“出工不出力”的行为，瞒得过一般人，可瞒不过他！ 这般说来，这话说着感激，实际上是反话喽？ 亦或者是一种不计前嫌？ 一时间，众人思绪纷纷扬扬，不一而足，各有各的解释。 不得不承认，地位到了，不是一言一行皆有深意，而是人心太好揣摩。 常东一杯酒下肚，那边殷怀书竟然主动提起酒壶，要给常东倒酒。 常东自然连连谦让，再三推辞之下，殷怀书还是为常东亲自斟了一杯。 这个细节，令很多人感慨万分。 能让殷怀书亲自斟酒，真不多见啊！ 不，应该说十年来未有。 众人思绪到这，就听常东又道： “这进去之后，虽好酒好菜招待，但没手机没网络，这日子真的不是一般难熬，还好上面体贴，给了一墙壁的大部头书籍，这闲极无聊，随便翻翻，也是收获不小。” “我仔细反思一下这二三十载人生，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我忽然发现，我做事太冒险了！互联网思维也令我习惯以小博大，这不好，没人能保证自己永远顺风顺水，我当时就思考，也许该求稳一些了。” 说到这，常东提起酒杯，再次遥敬满桌。 “论起冒险，我常东年轻气盛，自负一句，诸位不如我！但论起青山常在，我常东拍马不及诸位。” “在投资市场上有句话，一年内能把本金翻五倍的，如过江之鲫；五年内能把本金翻一倍的，却凤毛麟角！” “富极一时的富贵不是富贵，是折磨，所以今儿我宴请诸位兄弟，没别的目的，就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以后提携一二，这杯，我干了。” 说罢，常东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满桌寂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之余，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浓浓的惊愕。 在这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常东不是“一日看尽长安花”？不是“挥斥方遒，谁主沉浮”？不是“莫使金樽空对月”？ 反而惶恐得说：小子还稚嫩的很，还需要诸位多多提携？ 我尼玛！ 浓浓的荒谬感，从众人胸膛生出。 弹指怒赚五百亿，让咱们年净利润五十亿都不知有没有的家伙，提携你？ 这话听起来，简直不要太刺耳！ 但，众人看着常东诚恳模样，这一杯又一杯的，一饮而尽，一时间，又不太确定起来。 莫非进局子喝茶的经历，真的改变了常东？ 众人思绪不定，但口中还是客气回应： “常老弟太客气了，提携严重了，咱们北山会成立目的，不就是为了互相帮助吗？” “是啊，你啊，太妄自菲薄了！” “常老弟，你还年轻，锐气可不能失了！” 众人客气中，殷怀书提议，众人齐齐举杯，回应常东。 常东笑着应着，一时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酒席毕，已经是三点多钟。 众人逐一告别，殷怀书、赵富贵、熊德胜三人却在出门之后，绕了一个弯子，在一个养生会所落了脚。 酒席之后，又私下见面，还是选在这种地方。 这代表的是一种亲近！ 四人在貌美小妹招待下，做了全身spa。 常东一边享受着指压，一边提起了还款之事。 殷怀书没有拿着捏着，很是爽快应和下来，这让常东稍稍松了一口气。 酒席上，他那番虚心之言，五分肺腑，五分表演。 说是肺腑，乃是因为他知道，2016年即将过去，仔细算起来，他重生优势仅剩下三年！ 然而说是三年，实际上，他的优势基本已经用光了。 该占的坑基本也都占了，剩下一些凤毛麟角，捡不捡，对大局影响也不大。 譬如，李子七这步棋。 可以说，他现在仅剩的优势，那就是对天下大势的把握！ 天下大势在哪？ 一，5g时代的到来；二，18年3月份的贸易战。 这两个大势把握很重要，前者将会影响他互联网布局，尤其是一键wifi，能否在5g网速下生存下去，难度不小。 所以常东有意掐点，将其高价抛售，套现离场。 其次，他还想在5g时代里，分一杯羹。 这一杯羹，不是开个互联网公司这种小打小闹，这一杯羹，若成了，那绝对余生无忧矣。 至于后者，有利于他快速扩张。 是的，经济越下衰，生意越不好做，其实越容易扩张，当然，前提是手里有余粮！ 因为知道大势所趋，所以常东才愈发清醒，自然不愿意因为自己狂傲姿态，引人厌烦，最终失了人心。 北山会对他终究是有用的。 哪怕是商业上的联盟，也能让他省力不少。 至于五分表演，呵，自然是做给人看，说实话，这一路风风雨雨闯荡到这，哪怕他再冷静，心中多少也有些骄傲。 只是这分骄傲，不示于外人罢了！ 回归正题。 常东聊完还款之事，熊德胜道：“常老弟，你看你这要是不急用钱，不如借我点周转一下？” 熊德胜是好运气，撞上了常东跟殷怀书抵押借钱。 当时人情面子抹不开，常东答应，若是捞了一笔，肯定借他点。 现在他这提起，倒也不算突兀。 “好说，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我丑话说在前头，三五亿，欠条不用打，过了这线，咱们得按照规矩来。”常东大大方方道。 “这是自然。”熊德胜闻言大喜。 常东说的规矩，自然是北山会的规矩。 北山会作为商业联盟，生意上虽然互帮互助，但凡事也得留一手。 譬如这借钱，甭管关系如何？信誉如何？该抵押，还是要抵押的。 这社会，亲兄弟都不能担保，怕杀熟啊！ 不过，在北山会内部借钱，有个好处，那就是利息较低，而且还款日期较之正规金融机构以及银行，会宽松很多。 这是熊德胜大喜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要借的钱，可不少！ 真要是按照金融机构、银行那一套规矩，能难为死他！ “常老弟，你这一次怒赚五百亿，打算怎么花？”赵富贵在旁边开了口，他的话，引来其余两人的好奇。 不，应该说，这个话题，何止赵富贵等人好奇？ 网友更是好奇！ 在金融监察发布官博之后，常东之名基本霸占了各大热搜，各种各样的衍生话题，轮流霸榜！ 在常东宴请北山会之时，一个话题悄无声息杀上热搜——常东怎么花这五百亿？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一个名叫“人心太拥挤”的网友，发问道：“东哥赚这么多，不捐点吗？” 该条评论，出现仅仅半个小时，便获得五千点赞，看趋势还在疯狂递增！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燎原苗头，已然出现。 293 买房 回到家，已是夜幕星垂。 虽然做过spa，但常东身上依旧带着酒气。 他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脑海中回放着白天的一幕幕。 有坐上上座的得意； 有万众瞩目的快感； 也有片刻的迷失彷徨。 “呼……”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做spa的时候，赵富贵问他怎么花那五百亿？ 他一阵笑嘻嘻的将其糊弄过去，但是他知道这五百亿必须得尽快花掉。 不然攥在手里，太遭窥觊了。 只是如何花，事到临头，还真有点纠结。 想着想着，常东心中一动，掏出手机，打开知呼，想了想，发起了一个话题讨论： 未来十年，ar、5g、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哪种将会占据互联网核心地位？如果给你五百亿，如何布局可以占据一席之地？ 写下这个话题之后，常东笑了笑，下意识又想删掉。 但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的账号没认证，这个讨论发出去，多半石沉大海，删不删意义不大！ 另外，高手在民间，万一真有哪个高手，给予他真知灼见呢？ 思罢，常东随即将讨论发布，收起手机，摇摇晃晃睡觉去了。 …… 翌日，常东吃早饭的时候，殷怀书打来电话：“昨儿你要的罗马湖别墅，今儿主人正好有空，要过来瞅瞅吗？” 殷怀书说的罗马湖别墅，正是当初在海商市海德山庄时，提起的价值两亿别墅。 当时在推荐这别墅之前，他还推荐了一套四合院来着。 常东当时忙着筹钱，哪有功夫理这茬？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怎想，昨天做spa时，赵富贵问常东怎么花五百亿，常东顺嘴来了一句，要买下殷怀书推荐的别墅。 于是这事又死灰复燃。 对常东来说，虽然未来用钱地方多着去了，但赚了这么多，该享受也该享受享受！ 上午十点，常东在燕京三环罗马湖见到了殷怀书，以及殷怀书所说的朋友、罗马湖别墅的主人——季雅歌！ 很秀气的名字，听起来像个女人，实际上是个男人！而且颇为孔武有力，比常东还高半个头。 他年过四旬，骨架高大，眼眶微微凹陷，似乎带着几分西域血统，一身西装穿在身上，显得温文尔雅！ “久仰！”季雅歌站在庄园门前，主动热情伸手。 “你好！”常东亦含笑伸出手来。 两人略一寒暄，在殷怀书的热情招呼下，两人迅速熟络起来。 说起这季雅歌，绝对是属于不可言说之人，背景十分神秘，看他和殷怀书都是平起平坐、以兄弟相称的模样，便可见一斑。 常东瞧着这一幕，甚至觉得买别墅是次要的，能认识这位季雅歌才是主要的。 当然了，这是后话。 季雅歌别墅位于燕京中央别墅区内，开车到机场只需七八分钟，到国贸、望京等商业圈也仅仅半个小时车程。 周边配有八个大型商场，燕京70%的国际学校也分布于此。 可以说，这里乃是诸夏最顶尖的学区房。 别墅有墙，很高，白色为垒，造价38万的防弹紫铜大门关上，外界绝难窥觊，或者说，连这个别墅区都进不了。 进了围墙，独立院落，一侧主楼，一侧花园。 花园是简约现代风格，草皮铺着石板路，青石累叠其间，很是干净利落。 主楼大理石为骨，红砖为皮，乍看略有几分民国复古之味。 别墅共五层，一千八百平方，五个套房，十个卫生间，四个保姆房，四个车位，两个汗蒸房，一部电梯。 除此以外，独立影院，恒温恒湿酒窖，桌球室，健身房，书房，工作间，收藏室等等一应俱全。 可以说，这就是一座小型堡垒！西式城堡！ 常东在里面转一圈，饶是他手握五百亿巨款现金，心中也颇为震撼！ 毕竟钱是钱，实物是实物！ 他蓝海别墅和这套别墅一比，虽然都挂着别墅之名，但前者真成了草棚马厩，简陋不堪。 这么说，这里主卧套房的面积，就抵得上他那套别墅。 主卧地面都是小牛皮地板，一平米一万块！ “常先生，这套别墅一直都是我的私人住宅，但居住时间并不长，内部损耗很小，每年都有保养翻修，11年更是做过一次大翻，可以说基本上就是新的。当然了，如果你对装修风格另有所好的话，完全可以重新改造，我在这方面认识几位不错的设计师，可以帮你引介一二。” 一圈介绍下来之后，季雅歌语气很轻松的道，似乎肯定常东会买。 没人知道，这套房子季雅歌挂牌出售以来，参观之人不多，但也有十指之数，但除了常东，他无一作陪！ 原因很简单： 一来，身份在那摆着，一般富豪他真不放在眼里。 二来，成交可能性太低！ 这套房子报价两亿，实际上算上各种综合费用最起码得2.6亿。 其次，每年仅物业费就要20万，吊灯保洁费10万一次，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单笔看着不多，但综合计算起来，折合一年，每年就要四百万到一千万的维护费用。 这笔钱，可不是一般富豪能支撑得起的。 因此很多牛气哄哄的富豪，参观过后回去就怂了。 现在季雅歌亲自作陪，就是因为他知道，常东拿下的概率很大。 果然，常东闻言笑道：“说句难听话，我常东寒门出身，这两年虽然也见多了奢侈，但这么精美的房子，还真是第一次见！这是真心动了。” 常东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季先生可否割爱？” 季雅歌诧异，笑道：“哦？说来听听。” 常东道：“这栋房子，价值不菲，不过在我看来，这那酒窖更是价值不菲，可以说，那才是这套房子的底蕴，我想连酒窖一起拿下，不知可否？” 季雅歌诧异，随即笑了：“那最起码得加价五千万！而且其中有两瓶，我还要带走。” 常东愕然。 他虽然看出那酒窖不简单，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到这地步！ “常先生这是……心疼了？”季雅歌笑问，他其实表达的是心疼那两瓶酒了？ 殊不知，常东心疼的却是那小小酒窖，竟然就价值五千万？ 这尼玛，抢劫啊！ “有些。”常东收起愕然，还是展颜一笑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常先生果然爽快！”季雅歌大喜。 这套别墅对他而言，虽然负担不是太大，但终究是个负担，现在甩手出去，他也能轻松一点。 毕竟他这种身份，搞钱虽然容易，但也并非百无禁忌，所以低调点，没坏处。 两人这边刚刚谈妥，一直跟着常东身后的魏静怡忽然凑过来，低声耳语几句。 常东闻言，表情顿时微微一变。 这一幕，看得季雅歌和殷怀书下意识对视一眼。 294 认同感 “遇到麻烦了？”殷怀书问道。 有北山会这层身份在，这句话问的倒不算突兀。 “嗯。”常东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他点了点头，道：“被逼捐了。” “逼捐？” 殷怀书愕然。 这个词他并不陌生。 去年天京海口事件，不知多少富豪遭了逼捐，常东当时因为捐了《战虎2》的收益，免于一劫，也让他收获巨大声望。 谁曾想，曾经的声望，成了如今的累赘！ 是的，常东曾经攫取到的善名，如今成了他最大的累赘。 现在他的微博直接被攻陷了，包括名下公司、游戏官博。 “东哥，赚了五百亿，不捐点？” “那么有钱，为啥不捐点，鄙视你！” “别躲了，都出来四五天了，该露头说句话了吧？五百亿啊，别的不说，捐个零头总可以吧？” “捐十个亿对你来说，完全就是毛毛雨啊，别扣扣索索的，让大家瞧不起！” “看看山区，多少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你拿着五百亿，良心能安吗？” “多亏了我们支持你，玩你游戏，给你游戏充钱，不然你有钱做空吗？不捐，对得起我们吗？” “不捐，下载卸载差评一条龙走起！” 网络轰动了！ 此时诸夏国内并无天灾人祸，但常东还是遭到了疯狂逼捐。 各种各样花式逼捐，层出不穷！ 疯狂逼捐言论，甚至成了新热点，再次引发全民讨论。 有人认为这是道德绑架； 常东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去年海口事件，没人逼捐，常东还背负巨额债务，就捐了二十多亿，现在人家不想捐，凭什么叫人家捐？ 就因为人家突然赚了一大笔？ 也有人认为富人就该更多的尽到社会责任； 常东之前负债都能捐二十多亿，现在赚了这么多，不该捐点出来吗？ 两种极端言论，一出现，便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撕逼起来！ 一时间，嘴炮漫天飞舞！ 前者骂后者圣母婊； 后者骂前者狗奴才！ 谁也说服不了谁，热度甚嚣尘上。 然而就在双方嘴炮连天之际，常东更新了一条微博： “晨曦年会，我决定自掏腰包十亿，作为年终奖！所有晨曦系员工皆可享有。” 配图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晨曦网络夜景大楼； 一张是一名年轻人蜷缩在工位上酣睡的照片，照片上可以清晰看到他脑袋顶着一张相框，相框里是一对开怀大笑的年轻男女，想来这应该是他和女朋友的合照。 这条微博一出，再次引起轰动！ “这算是示威吗？” “常东：老子宁可给员工发钱，也不捐，咋地？” “收买人心吗？还发这照片？996很光荣？” “吸血鬼！不要脸！心黑！掠夺他国财富，剥削员工，也有逼脸说！” “做空天竺，还不捐款，没人保你，早晚身败名裂！我等着！” 不出意外，这条微博一出，常东瞬间遭到了铺天盖地的臭骂！ 不捐也就罢了！ 你完全可以装死，等热度过去，偏偏常东选择强悍回应！ 他的回应，看起来根本就是赤裸裸的针对逼捐之人！ 这让逼捐之人如何不恼？如何不怒？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谩骂，如腊月冰雪，冷彻骨髓，漫天飞舞！ …… …… “东哥，网上逼捐，你看…不捐真的好吗？”在极致尽兴之后，林纾雪蜷缩在常东怀里，眉宇间有些忧愁。 这两天，网上逼捐，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甚至还想动用点关系，买个热搜，帮常东挡挡子弹，甚至不惜发布一张素颜微博，想拉拉注意力。 可惜，她的微博虽然上了热搜，但常东逼捐之事，还是牢牢占据前三之列，纹丝不动。 本来她寻思着，这事最多三五天，热度就会降下来。 谁曾想，常东竟然如此强硬回应！ 这那里是回应？ 这分明就是火星撞地球啊！ 舆论不炸才怪！ 今天她来自找常东，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怎想过来还没说句话，就被常东拉上了软榻，纠缠到了现在。 “捐不了。” 常东从床头摸过一根烟，点燃，叹息道。 “啊？” 林纾雪仰头，看向常东，一脸诧异。 常东看着林纾雪好似小狐狸的表情，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在她娇羞中道：“没人逼捐前，我本来还打算捐点的，现在逼捐了，我突然发现捐不了了。” “为什么啊？” 常东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怕成了沈万三！” “啊？” 常东没有解释，又说起了另一个理由： “还有，他们逼捐我就捐，以后要是再出个天灾人祸，我还捐不捐了？说实话，海口那二十多亿我都后悔了，口子开太大了，以后再遇到事，不好填啊！” “那……还能任由他们议论？” “由着他们去吧！发泄生活不快而已，过几天就忘了。” “可是……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发那条微博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常东撇嘴：“我乐意！都是爹妈生的，我凭什么受他们的气？我就是要气死他们！” 呃？ 林纾雪小嘴微张，仰头，才发现此时常东笑得开心极了。 这一刻，开心极了的，不仅仅有常东，还有所有晨曦雇员们。 虽然常东遭到无数逼捐者的怒骂，但是仔细翻一番他的微博，就会发现，称赞他的人亦非常多！ “东哥才是真正明白啊，知道员工才是最应该感谢的人！” “笑死，一群人在那咋咋呼呼逼捐，捐给谁呢？郭美美吗？” “东哥牛逼！晨曦牛逼！为晨曦人骄傲！”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东哥，我们永远跟你站一起！” “东哥别怕，晨曦程序猿四十六个小号，火线支援！” 这里面有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但更多的是晨曦人！ 十亿现金啊！ 晨曦系所有雇员加起来也就两万人左右，就这还是晨曦外呼和晨曦食品员工占了人数，这么多人平分十个亿，每人最起码也有好几千呢！ 这让大家如何不高兴？又如何不感恩戴德？ 对自己人好，那才是真的好！ 一时间，浓浓的认同感，萦绕在所有晨曦人的心中。 295 搬家和访客 12月23日，平安夜前夕，季雅歌和常东正式完成罗马湖别墅交割！ 从今儿起，这座罗马湖后海7号花园别墅正式易主！ 完成交割的第一天，常东便迫不及待的搬家了。 虽然常东没什么好搬的，个人更没什么收藏品之类的东西，但这一趟搬家，工程量还是不小。 其中最忙碌的，当属常东的私人安保团队。 这支由晨曦安保最顶尖力量构成的团队，在搬家第一天，便将这座罗马湖别墅前前后后梳理了五六遍，确定没有任何死角被人安插窃听仪器之后，这才正式接管。 罗马湖别墅很大，需要更多的安保力量，但较之蓝海别墅，安全系数也是直线上升！ 首先，物业是一道防线； 其次，抗得过重机枪扫射的围墙紫铜门是第二道防线； 最后，别墅本身那就是第三道防线了。 当然了，天子脚下，机枪扫射什么的太夸张。 真发生这事，也不是你一堵围墙能拦得住的。 所以安保方面，主要是针对盗窃、潜入、渗透、反侦察……这一块，防止雇主隐私泄露，遭到商业间谍窃密之类的。 这一块的安保，对技术要求很高，因此各种明里暗里的仪器安装，忙坏了安保团队。 就这，还是初步接管。 想要系统化、无死角，还需要一次大改造。 这一块改造升级，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因此常东先搬过来住着，后续改造慢慢来。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府邸的变大，佣人数量也是直线上升！ 常东要是讲究排场，以后进家门，完全可以整两排漂亮女佣，鞠躬行礼。 你别说，这样的想法，在常东脑海中冒出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意动。 反正是自家，他怎么搞，也是他自己的事情。 搬了家，心情好，意气发！ 在他琢磨着，要不要立个规矩之类时，他搬入罗马湖别墅的第一晚，迎来了一位尊贵无比的客人。 …… 白墙紫铜门外，一辆劲黑奥迪a6安静的俯卧一旁，似与夜色融为一体。 一名中年人安静的站在一旁，他背对着别墅，目光打量着周围空旷草皮广场，欣赏着在燕京绝不多见的景色，神色深邃，不知所思。 “吱——”紫铜门发出轻微的声音。 “谭组长？您好，您好！”常东脚步匆匆而来，身后跟着几名助理，大老远的就伸出手来，态度热情之极。 常东不得不热情！ 甚至可以说，他对此人还有些发憷！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做空天竺之后，将他带走的中年人。他姓谭，全名谭千秋，诸夏金融监察小组组长。 谭千秋温润一笑，伸出手来，同常东握手：“数日不见，常先生越发容光焕发啊？” 常东心中一突，强自镇定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也是，经此一役，日后常先生只要不犯浑，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常东闻言心中直翻白眼，这话说的，真是一点情商都没有。 什么叫只要我不犯浑？ 这不是诅咒人吗？ 但碍于对方身份，常东只能笑着道：“谭组长笑话我了，我常东素来矜矜业业，哪敢犯浑？” 谭千秋笑了笑，他指了指别墅道：“不请我进去参观参观？” 常东一拍脑门，一脸怠慢惶恐道：“哎呦不好意思，光顾着讲话了，请进，请进。” 在常东的恭请下，谭千秋大大方方进了院子，踏入常东刚刚买下不久的别墅。 相较于常东踏入这座别墅的惊叹，谭千秋显得冷静多了。 虽然他嘴中啧啧赞叹着，但是看他表情，显然并没有多少吃惊，乃至艳羡。 他目光十分平静，看这栋别墅，更像是在参观一座风景古迹，古井无波。 两人在一楼八米挑高的客厅中，落了脚。 常东搬家虽然匆忙，但别墅茶水供应一概不缺。 在询问过谭千秋之后，佣人送上两杯祁门红茶，便静悄悄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只余下主客二人。 进了别墅之后，谭千秋咄咄逼人姿态少了很多。 两人看似随意的闲聊起来。 当然，随意的是谭千秋，常东精神高度紧绷。 他不知道谭千秋突然拜访有何目的？但对方身份的敏感，令他不得不紧张。 当然了，对方孤身而来，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的警戒心里。 “最近瞧着不少人逼捐，我寻思着对你来说，丢出去三五亿堵一堵悠悠之口，也不是什么肉疼事？怎么突然惜财了？” 谭千秋聊起了最近网友逼捐之事。 明人眼都能看出来，常东绝非吝啬之人，捐出《战虎2》的电影收益权，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现在人家怒赚五百亿，没道理扣扣索索。 常东笑道：“不怕谭组长笑话，我这人脾气有时候不太好，顺毛驴一个，越激我，我还越不想做。” “顺毛驴？”谭千秋念叨这个词，忽然笑了：“能闯出这么大的身家，这话我可不信。” 常东摊开手，一脸无奈，表示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当然，钱是你的，干干净净，捐不捐，这是你的事！” “谢谢谭组长理解。” “谭组长生分了，叫我老谭吧！” “这……” 常东愕然，不等他琢磨着应下，还是拒绝，谭千秋忽然又问道：“五百亿打算怎么花？” 尼玛，有诈！ 常东心中警铃大作，既愤怒，又警惕。 一个个这是吃饱撑着？怎么都关心他这五百亿怎么花？ 恒太一年净利润远超这个数字，你们怎么不去关心呢？ “这个……毕竟不是小数目，所以还在考虑之中。” 常东斟酌道，说完又连忙补充一句：“当然了，目前已经有了几个大方向，具体利弊还在琢磨。” 补充这句话，自然是为了堵住可能的意外。 谭千秋点了点头：“不打算退休养老？” 常东闻言心中剧震。 这是什么意思？劝我养老？ 这一刻，常东几乎下意识想起前世那位逼得银行不得不请出a4文件对抗的存在。 他的退休，看起来就颇为猫腻。 毕竟正值年富力壮，风头正劲之时，退休什么？ 君不见，他的老对头，还想破万亿市值，功成名就之后再退呢！ 毕竟人嘛，匆匆百年，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想到这，常东表情不变，内心却波涛汹涌起来。 许久，他心中叹了一口气，道：“听说这附近有6家马术俱乐部，16家高尔夫俱乐部，我买下这里，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话，算是一种让步了。 如果对方口风再多一些暗示，常东怕是不得不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296 金融顾问 “这么年轻，退休甘心么？” 谭千秋端起祁门红茶，润了润唇又放了下来，不知是挑剔茶水，还是确实润唇。 “能有如今这场富贵，说实话，挺满意的，以后逗逗鸟，遛遛狗，也不错。” 常东低眉顺眼道，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憋屈。 世人瞧他，多半春风得意。 确实，他确实春风得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可是走到这一步，眼界阔了，哪里还能安心小富即安？ 谭千秋闻声不言，一时间，客厅气氛有些压抑。 常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碍于此人权势，话到嘴边，不得不咽下。 “你在害怕？”谭千秋忽然看向常东，眼神平静，似乎带着一丝揶揄。 常东浑身一僵，半晌，身体才逐渐松弛下来，点头道：“嗯。” “有所敬畏，这是好事！就怕人无所畏惧。五百亿而已，不用惶恐，是你的，就是你的，没有人可以剥夺。” 谭千秋说着，伸手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常东：“你这身本事，退休太可惜了！有没有兴趣，发挥点热量，帮我做事？” 常东看着谭千秋递过来的文件，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是……？” “诸夏高级金融顾问，对了，没有薪水，就是个虚衔。” 常东目光从文件上离开，沿着捏着文件的胳膊，一路看向谭千秋，只觉得头皮发麻。 尼玛，这是有没有薪水的问题吗？ 这简直就是直接鱼跃龙门，直达天听啊！ “我？” 咕噜……常东咽了一口唾沫，感觉晕乎乎的厉害。 “对。” “谭组长…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三流大学毕业，可没那么大本事。” “你这话要是说出去，怕是能羞煞死无数专家教授。” “天竺之事纯属运气！” “我需要这种运气。”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真没多少本事。” “呵，越有见识之人，越会觉得自己无知！” 常东语塞，还带这样的？ “那…敢问这金融顾问，具体需要负责哪些事情？” “没什么具体事务，一般有需求的话，我会召集你们参与讨论，算是部门的智囊团。” 常东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既然谭组长如何厚爱，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嘛！”谭千秋笑。 常东心中嘘了一口气，只觉得跟这种人物相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这一开始登门的咄咄逼人，差点没把他吓死？ 谁曾想，这绕了一圈竟然是诏安来的。 真是奇人奇行！ 不过，仔细想想，这事看着出奇，其实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他能在几个月前察觉出天竺将有大变化，还敢赌一把做空天竺，这眼力，这能力，这魄力，怎么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诏安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这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希望他这金融顾问不会让谭千秋太失望！ 签下合同之后，谭千秋便递过来一个皮夹子，这赫然是常东的聘选证书。 打开皮夹子，只见戳着钢印、微微变形的常东大头照片，正咧嘴微笑。 常东一脸诧异的看向谭千秋。 “估计你也不会拒绝，提前给你办了，快过年了，省得差人再跑一趟，麻烦。” 谭千秋提起公文包，站了起来。 “行了，事清了，我也该回家了。对了，春节过后，十六号有个讨论会，你做好准备，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 “哎哎，那个组长，不多坐会？你这好歹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常东见状，连忙招呼。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闺女还在家呢，再不回去，怕是不理我了。” 谭千秋伸手勾了勾领口，干净利落的抬脚便走。 常东将证书塞进口袋里，连忙追了出去，自然要亲自送送谭千秋。 两人刚刚出了别墅门，紫铜大门口刚巧迈进来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林纾雪。 不用想，搬家这种大喜事，常东自然不好独享，所以邀请了她！ 或者说，这是常东蓄谋已久！ 在这样的地方爱爱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林纾雪看着常东笑容可掬的跟在一名中年人身后，意识到了什么，十分客气的让开宽敞大道，乖巧的站在路旁。 不曾想，走到林纾雪面前的谭千秋忽然站住了脚步，目光盯着林纾雪猛看。 常东见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不等他生出阴暗想法，谭千秋迟疑的开口道：“你是林纾雪女士吧？” “啊？我是。”林纾雪连忙道。 “战虎2，还有流浪星球的那个林纾雪女士？” “是的。” “真的？哈哈，太好了，我闺女一直很喜欢你，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个签名吗？”谭千秋一脸欣喜。 哈？ 林纾雪还没什么，常东闻言直接懵逼。 “方便……当然方便！” 林纾雪连连点头。 谭千秋拉过公文包，半天也没找到适合签名的东西。 “请问，贵千金多大年纪了？”林纾雪见状，主动追问。 “刚读初中。” “这样吧……”林纾雪打开手边包包，从中翻找出几张电影票道：“这是我最近一部快要上映电影的首映礼门票，到时候我会过去，你看，不如到时候，我当她的面，给她签名？” “这……行，谢谢你啊！”谭千秋略一迟疑，还是接下了电影票，脸上流露出一抹温馨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闺女欢呼雀跃的模样。 “不客气！”林纾雪笑，眼神瞄了一眼常东，带着一丝得意。 “不打扰了，再见。”谭千秋摆了摆手，抬脚离去。 “谭组长，慢走。” 站在紫铜门前，常东一直目送谭千秋车子看不到，这才转身一脸诧异的看着林纾雪。 “你看我干嘛？”林纾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咱们家小雪还挺有魅力的嘛！”常东一脸认真。 “那是！”林纾雪傲娇的扬了扬下巴，露出葱白脖颈。 “走，给你看个好东西。”常东一把拉住林纾雪软若无骨的小手，便是往别墅里钻去。 “什么好东西？对了，刚刚那人是谁啊？” “大人物，首映礼遇到他，可得把他闺女迷住了。” “大人物？有多大？” “回头慢慢告诉你。” 常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林纾雪直奔别墅电梯。 一路上林纾雪眼花缭乱的看着这座奢华别墅，直到进了电梯，才一脸惊讶道：“这里都是你的？” “嗯！” “你住得过来吗？” “不是还有你吗？” “是吗？”林纾雪没由来想到那个同桌吃饭的女人，差点就要质问出口。 但理智令她闭上了嘴巴。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 此时，这个楼层，除了常东和林纾雪外，空无一人。 常东拉着林纾雪一路穿房过道，来到主卧套房门前。 他站住了脚步，绅士般比划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纾雪意识到了什么，她指了指卧室，微微睁大眼睛，似乎在问‘你说的惊喜在里面？’ 常东笑而不语。 林纾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主卧大门。 刹那间，房门触动了机关，天花板陡然洒下漫天玫瑰花瓣，在纷纷扬扬的粉色世界中，双人软榻上堆满了礼物。 这一幕，令林纾雪怔住了。 半晌，她一脸吃惊的看看常东，又看看堆满软榻的礼物，眼睛里竟然转起了泪花。 “我想把错过的每一个平安夜礼物，统统补上。” 常东低沉的嗓音从旁边传来。 “都是你挑的？”林纾雪扑闪着眼睛，声音沙哑，带着泪音。 “当然。” 林纾雪闻言，嘴巴忽然一瘪，像个小女孩一样，一把抱住常东，竟然哭了起来。 常东微笑，将美人拥入怀中，心中感慨，女人果然感性！ 当然了，财力功不可没！ 今晚，夜色撩人喽！ …… …… 夜色撩人，那也得看是谁的夜色。 对于知呼大咖“夜无雪”来说，每一个夜色，都是他疲惫一天舔伤时间；也是他从另一个虚拟世界获取满足感的时间。 没人知道，知呼上“年薪百万”、“留学海龟”、“金融达人”、“旅游达人”等等，有着一系列头衔的“夜无雪”，只是一名工地工人。 区别是，他很会讲故事！ 他会把别人的旅游日志、工作心得、还要学术报告，改造一番，改成自己的语言，通过一个个或动人心弦，或漫不经心的故事，表述出来。 于是他逐渐在知呼中闯出一番名气，逐渐一呼百应起来！ 虽然这对他现实生活没什么影响，但他还是逐渐迷失其中。 他喜欢这种关注感！喜欢别人称呼他大佬！喜欢这样的生活！ 更是逐渐以大佬自居。 这天晚上，疲惫一天的他，再次抱着他最昂贵的家当——一台苹果笔记本，打开知呼，浏览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大概排在四十多名的问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问题是：未来十年，ar、5g、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哪种将会占据互联网核心地位？如果给你五百亿，如何布局可以占据一席之地？ 这个问题，令“夜无雪”眼睛一亮。 他最喜欢这种“高大上”、“专业化”的问题。 因为越是这种问题，懂得人越少，一番拼凑而出的专业文章，也越容易斩获更多的认同和叫好！ 用网上那话来说就是：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依旧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于是“夜无雪”激动起来。 他充分利用搜索引擎，娴熟的找到了各个专业名词的解释，然后大概看了一遍，有了初步印象之后，开始了他的“防查重、论文化”改造。 一番洋洋洒洒的言论，一直编辑到十点多钟，才告一段落。 看着电脑上满页专业术语，一股骄傲从“夜无雪”心中冒出，恍惚间，他觉得这些学术研究就是他写的。 一股学术大牛的自傲，自心底冒出。 因为这股自傲，在他准备发送回答之时，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话： 喜欢问这种问题的一看就是在校大学生，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建议多工作几年，像答主一样年薪百万，回头再看这个问题，你就会觉得很羞愧了。 297 会是谁呢？ 卢州，南垣市，杏花乡。 入冬了的乡下，越发难熬。 若是暖阳当空，万里无风，那还好些；一旦起一点点微风，就跟刀子一样，拼命扒着衣服死角钻进去，割人皮肤。 又是一个清晨七点钟，佟骊颖在闹钟反复提醒下，不情不愿的爬出被窝，然后再以爬出被窝的反比速度，飞快穿好衣服。 说实话，南垣市的气温，其实不算太低。 举个例子就知道了。 这里几乎常年无雪，便是偶尔下次雪，也是“天空飘絮，地不见白”的那种，就这，都能激动坏了南垣人。 然而即便如此，佟骊颖还是不适应的厉害！ 主要是太湿冷！ 尤其是她现在租住的镇上民宿，那空调真的就是摆设，光见它嗡嗡嗡的工作，就是不出热气，气得简直想把它砸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是摄影师詹甸：“起来了吗？” ‘这个王八蛋，每次都这么早，想吃老娘的豆腐？嘁！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啥样。’ 佟骊颖嘀咕着，声音却道：“快了，快了！” 在应付声中，佟骊颖简单收拾一下，懒得化妆，便裹得严严实实的羽绒服打开了房门。 门外摄影师詹甸咧着摄影师普遍黝黑的面庞，露出一口大白牙，提了提手中的早点，道：“我买了早餐，车上吃吧。” “嗯！谢谢你啊！”佟骊颖甜甜一笑。 这个笑容，令詹甸越发兴奋起来，像极了一身精力无处发泄的哈士奇。 两人离开民宿，驾驶着一辆吉利小轿车，慢慢悠悠向杏花村驶去，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好烦啊，又是包子，包子，包子！” 佟骊颖上车，打开早餐袋子，看到包子的刹那间，忍不住一阵哀嚎。 在这个偏僻小镇，早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种，佟骊颖真的要吃腻了！ 詹甸道：“将就着吃吧！” “将就将就，每次都是这话！”佟骊颖有些恼火，忍不住迁怒道：“我是真想不通李子七的脑回路，《拉面》那么火，公司还愿意捧，何必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算想拍乡野元素，也完全可以找个靠近大城市的地方嘛！现在好了，自己住在家里，让我们每天两头跑，简直烦死人！” 詹甸不吱声。 这样的话题，佟骊颖几乎隔三差五便要提起来一次，尤其是入冬以来，她提的频率越来越多。 他已经懒得接话了。 “你说这地方有什么好的？到处荒郊野岭的，晚上撞到鬼，都不稀奇！” “……你说要是没机会也就罢了，上次黄总亲自派人来邀请，结果她偏偏一口回绝，高傲什么啊？穿个留仙裙，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女？一尘不染啊？” “简直装腔作势！” 佟骊颖絮絮叨叨的抱怨着，她知道詹甸脾气老实，也不会说出去，所以也不怕！ “听说她现在还有人包养呢，谁家老板舍得把金丝雀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看八成是玩腻了，丢回乡下了。” 詹甸听到这，忍不住蹙了蹙眉：“好了！你少说两句。” “怎么了？护主心切啊？”佟骊颖直翻白眼，心中生出一丝醋味。 虽然她瞧不上詹甸，但也不想詹甸喜欢上李子七。 她也不知道为啥，大概是女人天性使然吧！ “什么护主不护主？赚人家钱，多少尊重点。” “可拉倒吧，要不是工资到位，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不来呢！” 佟骊颖的抱怨，一直持续到车子驶入杏花村。 快到李子七家的时候，两人突然发现，李子七家门口多了三辆汽车，仔细看去，竟然清一色全是奥迪a8！ 这一幕，令两人傻眼了。 当他们停下车子时，才发现院门口内侧一点，竟然站着两名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 在他们车子停稳之时，两名大汉目光齐刷刷盯了过来，其中一人还下意识按住耳上蓝牙，低声汇报着什么。 “这是……出了什么事？”詹甸一脸结巴。 “我……我我打电话问问李子七，你你…先别熄火。”佟骊颖亦一脸惶恐。 不等她打电话，院门口忽然走出两个人。 其中一人穿着白色羽绒服，仔细看去，不是李子七又会是谁？ 而另一人是个年轻人，佟骊颖总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个时候。 她发现，李子七和那年轻人似乎关系很好，出来时，不仅说说笑笑，还牵着手哩！ 这一幕，令她彻底松了一口气，心中一动，连忙简单打理一下头发，推开车门。 “七七！”佟骊颖凑过去，一脸讨好笑容。 她不知道旁边青年是谁，但看那三辆并排停着的奥迪a8，瞧着四周若隐若现的西装保镖，这排场，瞎子也能看出，绝对是非富即贵啊！ “佟姐，早上好！” 李子七心情显得非常不错，眼睛都要笑成了月牙。 “早上好！” 佟骊颖连忙回应，笑容甚是甜美，再也不见在车里的怨妇之态。 此时李子七心情甚好的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这段时间，很多东西都多亏了她帮我跑腿呢！” 李子七的话，令佟骊颖生出一丝惭愧，连忙道：“这是我应该的。” “小七，有劳你照顾了。”李子七旁边的年轻人伸出手来，神情温雅，甚是和善。 “您客气了！分内之事，分内之事。”佟骊颖伸手握住，连连客气。 靠的近了，她愈发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起来。 此时摄影师詹甸也凑了过来。 李子七不厌其烦帮忙介绍，再次引来那年轻人的握手。 这边打过招呼，李子七道：“佟姐今天休息，你们回去吧。” “哦哦，好的……”佟骊颖下意识就要点头应下，话到嘴边忽然一动道：“没事，来都来了，对了，上次不是说要弄个地窖吗？今天左右没事，我跟詹甸再琢磨琢磨。” 詹甸诧异的看了一眼佟骊颖，似乎在疑惑，这女人今儿怎么转性了？ “嗯……也行。”李子七干脆道。 这边招呼好，李子七便坐上了一辆奥迪a8，跟着年轻人缓缓驶离杏花村。 这一幕，令佟骊颖顿时有些泄气。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很眼熟？”詹甸问。 “你也这么觉得？”佟骊颖诧异。 “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困扰住了两人。 有时候，人记忆就是那么奇怪，越是想知道，越是想不起来。 两人没精打采的处理着之前遗留问题，想了一上午，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能暂时作罢！ 中午，因为李子七尚未回来，以前都是在李子七家解决午饭的，所以这次两人干脆驱车返回镇子。 落坐一家小饭店等餐的时候，佟骊颖下意识掏出手机，百无聊赖的刷起了微博。 刚刚点开微博没多久，一条映入她眼帘的微博，令她如遭雷击！ “麻蛋！” 她猛地一拍大腿，激烈的动作，不知引来多少人侧目。 然而她却恍若未绝，一脸激动的抓住詹甸，语无伦次道：“那人……李子七旁那人，我…我知道是谁了？” 298 集团化 中午，常东和李子七在南垣市一家名叫储王宫的私人会所，吃了午饭。 常东人脉关系不在南垣市，这储王宫实行的也是会员推荐制，也就是说，一般富豪根本不让进。 但是常东私人助理，联系上这家私人会所的时候，不仅没被拒绝，反而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看看，什么狗屁规矩？ 不过是自我贴金，唬人的玩意儿罢了！ 这世界也很有意思，越是顶尖场所，名字越低调，越雅致，甚至令你摸不着头脑； 反倒是那些不上不下、打着高端会所名头的地方，喜欢取着“御”、“宫”、“王”之类的字眼。 按照这个规律来看，这储王宫也就那回事儿！ 说起储王宫，这是一座花园式六层巴洛克风格大楼，四周绿海环抱，深邃幽深。 你别说，单论这环境，在燕京怕是也能排进前十！ 这也是没法子，燕京毕竟是寸土寸金的天子脚下。 此时常东和李子七正端坐在大厦顶层环绕餐厅中。 准确说，这是巴洛克风格圆形穹顶，只是四周做了现代化处理而已。 餐厅不大，五十平方，只有常东和李子七两人。 两人一边欣赏着南苑景色，一边享用着储王宫号称空运而来的意式西餐。 “哎，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你是怎么做空天竺的？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我看了很多报道，介绍的都是模模糊糊的。” 李子七捧着腮帮，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崇拜。 不得不承认，那表情令常东有些飘飘欲仙，他哈哈笑道：“这事看着复杂，其实也没那么复杂。” 随即，常东将对谭千秋的话，对李子七说了一遍。 不出意外，足以惊到谭千秋的话，令李子七惊叹连连，眼睛似乎都在发光。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可担心你了，视频都没制作呢！” “对不起，让你担心啦！”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啊？”李子七咬着唇，似鼓起勇气，似害羞。 常东坏坏一笑：“要不我以身相许吧？” “啊？我才……” 不要两个字，还没出口，就堵在了唇边。 因为常东忽然站起来，上半身压过桌子，凑了过来。 越来越近，慢慢的，两人鼻尖触碰到了一起。 一时，殷红浮上团香雪，鼻息对撞搅成糜。 …… 从储王宫出来，李子七脸蛋便一直红红的，羞答答的跟在常东身旁，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佟骊颖、詹甸匆匆迎了出来，看向常东的眼神，再也没了早上的镇定。 常东冲他们颔首之时，甚至令他们激动的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下午，四点钟李子七和佟骊颖买菜去了。 常东没跟去。 主要是怕人多眼杂！ 这快要过年了，很多年轻人都回乡了，村里还好，镇上人流量极大，极有可能被认出来。 常东倒不怕被认出来。 认出来又如何？ 知道他跟李子七纠缠不清又怎样？ 他一不是仕途之人，二没结婚，这种事情最多给他增添几分花边新闻之外，别无影响。 当然了，其它几女的感受，他也得照顾一二。 这是他没跟去的主要原因。 买菜回来，佟骊颖帮李子七做好饭之后，便十分有眼力劲的告辞离去。 吉利车刚刚驶出杏花村，她便激动起来。 “哎，你看到李子七戒指了没？” “戒指？她没戴戒指啊！” “笨啊你，今天她手指上多了一枚钻戒，你没看到吗？买菜的时候，我可瞧仔细了，一个主钻，六个副钻，那主钻最起码七八克拉，你猜猜得多少钱？” “几百万？” “几百你个头啊，那可是常东啊，人家做空天竺，赚了五百亿，会只买几百万的戒指？我告诉你，那一枚钻戒最起码也得数千万！说不准得上亿呢，我专门上网查过。” “啊？” 詹甸呆住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几乎是他们不敢想象的数字。 这一路上，詹甸沉默不语，佟骊颖一个劲的絮絮叨叨，言辞中对李子七可谓是又妒又羡，当然不免腹诽李子七的好运，碰到了常东云云。 在一路唠叨中，吉利车停在了他们租住的民宿前——一座带着堂屋和偏屋的红墙小院！ 此时小院之前，竟然停了一辆奥迪a8。 佟骊颖、詹甸茫然对视一眼，就看到一名年轻女子推开车门，对两人道：“有件事，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常东助理魏静怡。 “呃……请问是什么事？” “你想在外面谈？” “不不，请进。” 佟骊颖讪笑着，连忙邀请魏静怡屋里坐，心中却破口大骂：‘装什么大尾巴狼？常东跟我还客客气气呢，你倒还跟我摆起谱来？’ 当然，佟骊颖脸上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敬。 进了堂屋，魏静怡也不废话，掏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视频。 佟骊颖两人对视一眼，伸头看向视频，忽然觉得画面有些熟悉，这分明是一段行车记录。 等到里面传出“好烦啊，又是包子，包子，包子！”之时，佟骊颖脸色骤然一白！ 魏静怡也伸出葱白手指，暂停了视频。 刹那间，客厅里陷入一种尴尬乃至惊恐之中。 魏静怡收起平板，神色平静道：“白天不议人，晚上不议鬼，看来二位对老祖宗的智慧，理解十分欠缺啊？” “对不起！我……我我……” 佟骊颖惶恐的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要道歉，只是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居移气，养移体！ 两年前，还惶恐于就业压力的魏静怡，此时身上已经出现上位者的威严。 明明只是一个弱女子，她甚至没带保镖。 但当她淡淡看向佟骊颖之时，那摄人心魄的压力，还是令佟骊颖在大冬天里，冷汗直冒。 “黄老板给你们塞了多少钱？” 此言一出，佟骊颖脸色愈白！ 本来还比较淡定的詹甸，心脏抑制不住的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两…两万！” “还算诚实。”魏静怡点了点头：“东哥重感情，他不希望李子七女士伤心，所以这长舌之罪，念你是初犯，就算了。” “黄老板塞钱，你们赚些外快，人之常情，也能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规矩还是不能废的，不然你赚点外快，我赚点私钱，老板雇佣我们还有什么意义？佟助理，你说对吧？” “对对对……”佟骊颖连连点头，额头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我钱，我我立马上交。” 这一刻，她才发现，做空天竺的绝世天才，岂是她看到的那般亲和？ “上交就不用了，别污了东哥的眼。” “是是……” “老话说得好，用熟不用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东哥宽仁，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希望你们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如果你是聪明人的话。” 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的佟骊颖，闻言豁然看向魏静怡，心中又喜又惶恐。 “谢谢东哥，我我一定抓住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犯糊涂。” “行了，口说无凭，签了这份保密协议吧！”魏静怡又摸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佟骊颖面无血色，但在匆匆扫过文件之后，还是咬牙签了下来。 等她签下文件，按下手印后，魏静怡终于露出一抹笑容，伸手道：“恭喜，以后咱们就都是给东哥办事的同事了，日后还望多多照顾。” 佟骊颖握手，表情不知该哭该笑。 这一刻，她对那名面对她自始至终都笑呵呵的年轻人，已然惊惧到了极点。 魏静怡拿到保密协议，不再停留，施施然离开了，留下满心复杂的佟骊颖、詹甸。 等到她回到李子七家中时，此时常东刚好和李子七用完晚餐。 趁着李子七洗碗的功夫，常东来到门前，听取汇报。 查到行车记录仪的嚼舌根子，纯粹是巧合！ 他这谨慎性子，自然不可能放过佟骊颖、詹甸这两个外人！ 这两人地位不高，但若有心的话，还真有可能从李子七口中，套出关于他的部分情报。 所以常东自然留心调查了一下。 行车记录仪这玩意，也就是手下“细节考虑太全”发现的。 说实话，佟骊颖那翻长舌之言，听着令人愤怒，但常东还真没放在心里。 人心嘛，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真正在乎的是那个什么“黄老板”？ 他大爷的，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常东知道这事，差点暴走。 老子女人，你也敢窥觊，真是不知死活。 不过事后调查，这黄老板貌似就是想找李子七做个软广，窥觊似乎有，但试探一下，发现李子七没兴趣之后，也就识趣退了回去。 这让常东火气消散了一些。 否则的话，南垣市就不是他的主场，他这头过江龙，说不得也得趟一趟，会一会这地头蛇！ 他之所以留下佟骊颖，也是琢磨着，捏着把柄好控制，让她代他，好好盯一盯这杏花村。 别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出来放肆！ “我知道了！”常东听完汇报，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院子里。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是赵富贵的电话。 “你说的将晨曦集团化，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太成熟。”赵富贵的开门见山，令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299 利益纠葛 洗过碗，李子七注意到常东还在打电话。 这个电话打得有些长，看常东蹙着眉头，不时压低声音回应几句的严肃模样，显然这个电话非同小可。 李子七很乖巧，没有去打扰。 她想想，走到院子里，引火点燃砌在围墙边的土灶，打算烧两个山芋。 刚刚吃饭时，常东提到小时候冬天吃过的烤山芋！ 李子七留了心，此时得闲，索性烤两个。 在影视剧中，烤山芋往往都是架在火上烤，深得一个“烤”字。 实际上，有过实际操作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么做很外行。 这样烤出来的山芋，只会“外熟里生”。 烤山芋的正确做法，应该是埋在篝火里，等到木头烧红之后，便熄掉，等着木炭余热将山芋“闷”熟。 所以李子七用一把干草引燃木柴之后，便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常东，他还在打电话，百无聊赖之下，只好托着下巴，瞧着土灶内摇曳火焰发呆。 瞧着瞧着，早内火焰似乎幻化成了俩小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晨劈干柴，午编鸡笼，晚弄一桌野味，相亲相爱…… 李子七嘴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傻笑。 直到常东坐到她旁边的时候，才恍然一惊，有些不好意思的捧了捧发烫的脸颊，不知是害羞，还是灶火烤的。 “打好了？” “嗯。”常东点头，指了指堆成龙猫状，还捏着两个耳朵的土灶道：“在烧什么？” “山芋，你刚刚吃饭时，不是说想吃吗？” “有心了。” 常东伸手刮了一下李子七的鼻子，闹了她一个大红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堂屋——她奶奶就坐在门里面，正缝缝补补呢。 “没事吧？我看你电话打得挺长的。” “没事。”常东摇头，忽然坏笑道：“天挺冷的啊！” “还好啦！可能你长期坐办公室不适应。” “是吗，那晚上睡觉怎么办啊？” “有空调啊！” “有空调也冷啊，四处漏风的。” “那……”李子七迟疑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半晌才有些不舍道：“要不，你去镇子招待所住吧，那边环境好一点。过两天我找人，把家里重新装修一下，下次来，肯定就不冷了！” “不要，我想离你近一点。”常东笑。 “要不，我晚上给你冲个热水袋？” 常东看着李子七懵懵懂懂，就是绕不到重点模样，急得跟猫抓似的，索性坏笑道：“要不……今晚，你给我暖床吧?” 李子七脸庞陡然红成了苹果，又羞又恼道：“……奶奶还在呢！” 说完，似乎再也呆不下去了，连忙站起来：“那个……不用加柴了，我…我还有点事！” 说完，便逃之夭夭，留下一脸茫然的常东。 呃，看来还是操之过急了呀！ 常东笑着摇了摇头，目光盯着土灶内的炉火，思绪忍不住飘到赵富贵的电话上。 将晨曦系公司集团化，是常东早有想法。 只是在利弊权衡中，加上天竺之事，所以一直迟迟未做决定。 现在天竺之事达成，手头宽裕，声望正隆，士气大涨，可以说正是将晨曦集团化的最好机会。 虽然集团化会带来各种大公司病、譬如机构臃肿、多重领导、管理过头、分工不明、协调困难等等，但好处也不言而喻。 否则那么多企业，要集团化？ 一旦集团化，常东工作量将大大减少，最终只需负责发展战略，具体战术执行交给下面各级部门就好了。 这对常东来说，是不小的诱惑。 目前，困扰常东将晨曦集团化的只有一个阻碍——股权问题。 也就是晨曦系第二大股东赵富贵问题！ 虽然赵富贵占股并不大，但他依旧不能忽略其存在。 常东本来的想法是，通过股权回购、股权置换、交叉持股等方式，换取赵富贵对晨曦系集团化的支持，以及逐渐将晨曦公司私有化。 没想到，他的想法和方案发给赵富贵之后，他思考了两天，却给出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答案。 赵富贵不赞同晨曦集团化。 原因有二： 一，晨曦系部分公司不适合集团化运作，他建议拆分出来，或借壳上市，或私有化、家族化。 譬如，晨曦网络、晨曦外呼、晨曦实业、晨曦食品，完全可以上市圈钱。 这几个产业，大都已经实现盈利，前景良好。 缺点是，大多处于发展期，虽然盈利，但利润需要转投资，公司日益壮大不假，但对于股东，却分不到多少钱。 这时候选择上市，讲讲故事，报表做好看点，公司市值完全有可能被吹高十几倍甚是数十倍。 到时候，随便抛点股权，不是大把捞钱？ 对比起来，晨曦投资就不适合上市了，更适合私有化。 因为一旦上市，数据需要对社会公开，十分不利于公司战略执行。 原因之二，赵富贵没说，是常东自己猜的。 晨曦系一旦集团化，将会收回他手中部分股权，虽然可以通过回购、置换等方式，令赵富贵不吃亏。 但吃不吃亏这个概念，很复杂，它不是看当前股权价值几何？ 常东做空天竺之举，震惊诸夏，其之能力，有目共睹。 在这样前提下，晨曦系公司未来普遍被看好，给你的话，你会舍得把未来优质公司股权卖掉？ 显然不会！ 所以赵富贵绕了那一圈，又是借壳上市，又是私有化，看着对常东好，说来说去，不过是想保住当前股权罢了。 “麻烦，唉！”常东叹气。 赵富贵待他不薄，总不好怠慢了他。 难不成将失点血，分点集团股给他？ 嗞，又有些心疼啊！ 要不跟他的梨园湾再来一次股权置换，达成利益交换？ 还是在胜阳集团上做点文章？ 一时间，常东思绪滚滚，以至于泡过脚，准备睡觉时，脑海中都在回荡。 他也不得不承认，赵富贵给他的一些提议，也确实说动了他。 他名下一些企业，确实适合打包打包上市。 他现在要钱有钱，要名有名，完全可以轻松买下一个壳公司，借壳上市，然后再从韭菜身上割回损失。 想到这，他思绪越发凌乱，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呼……”常东吐了一口气，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或许可以给他极具参考价值的建议。 此人是胜阳集团创始人及现在的执行总裁严胜阳！ 作为从无到有创建了胜阳集团，集团又涉及到诸多行业的他，对公司集团化肯定有一番独到见解，参考的他的建议，也能最大程度排除私人情感。 想到这，常东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钟。 乡下睡觉时间太早了，基本天黑，便闭门不出。 以至于，时间观念都有些错乱，他都以为十一二点了。 他正要打电话给严胜阳，不曾想，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 “谁？”常东诧异的反问。 “我。”细弱蚊虫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 常东愕然，他起身开门，只见披着厚厚复古披风的李子七，神色羞涩的站在外面。 看到常东，她也不说话，一矮身，从他旁边钻过，然后麻利的钻进被窝之中，只露出半个脑袋。 深夜寒风，浇不熄一腔热血。 常东先是一愣，随之心神一荡，纠缠于满脑子的利益纠葛，尽数抛之脑后。 “吱呀！” 他关上门，反锁，同样麻利的钻进了软榻，抱住身上还带着三分凉意的娇躯。 “心疼我了？” 怀中无声回应，只是那心跳疾了三分。 常东下意识将脸庞贴上三千青丝，几缕调皮的发丝，挠得他痒痒的，发隙间的清香，却令他舍不得放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臂弯紧了三分，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真暖和。” 300 营销鬼才？ 在杏花村仅仅小住一日，常东便不得不离开。 临近年关，事务繁多，能挤出两天时间过来，已经是某人骋耆奔欲啦！ 回到燕京第一晚，常东便邀请严胜阳，共聚晚餐。 两人在常东私人豪宅罗马湖别墅碰了面。 偌大餐厅里，满桌佳肴，却只有常东和严胜阳两人。 再度碰面的两人，皆感慨良多。 对常东而言，他发现严胜阳精神状态，较之在菲诺芙“巧遇”时的暮气沉沉，现在可谓容光焕发。 这也能理解，重回胜阳集团，复仇叛逆，无论对谁都是人生一大快事！ 尤其是为了留住严胜阳，常东和赵富贵略一商量，皆答应了他的入股。 股份并不多，但终究有种主人归来的感觉。 当然了，严胜阳私下也有一些小动作。 譬如从其他小股东手里收购股权，拉拢其他股东，扩大个人话语权等等。 但丢掉的江山，就是丢掉了！ 常东和赵富贵两个狐狸，敢启用他，怎么可能不做防备？ 严胜阳的举动，说到底，不过是想搭上胜阳发展红利罢了！ 对严胜阳来说，眼前的年轻人，更是令他心生唏嘘，震撼不已。 白手起家，空手套白狼拿下他辛苦打拼一辈子的胜阳集团不说； 极富远见卓识的做空天竺，怒赚五百亿，不知震惊多少企业家！ 消息传来时，严胜阳震撼之余，也终于发现他跟常东的本质区别。 如果说，他是企业家的话，那么常东就是资本家！ 他只会在他熟悉的领域内，老老实实的打拼，做企业。 常东呢，俨然天生就是一头鳄鱼，他会做企业，但企业终究只是他抵押砝码，狩猎才是他的正业！ 胜阳集团如此，天竺亦如此！ “今日请严大哥，其实是有事相求。”两人坐落之后，常东开门见山，态度甚是客气。 严胜阳不敢托大，连忙道：“常老弟客气了，有事但说无妨。” 常东神色微微一肃，将困扰他的集团化之事和盘托出。 严胜阳静静听着，等到听完，簇着眉头道：“这件事，其实还得看常老弟怎么想？” “哦？这话怎么说？” “关键还是得看常老弟缺不缺钱！” 严胜阳的话，令常东陷入了沉思。 …… 公历2016年12月31日，林纾雪参加了燕京卫视跨年晚会，常东本想去找倪语跨年。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选择参加了一个商务高端聚会。 不为啥，特殊日子，就不厚此薄彼了。 进入2017年之后，常东越发忙碌，忙着开会，忙着……排练！ 既然答应年会上台表演，他这老板，怎么也得好好练练。 关于年会，常东并不算陌生。 前世参与工作那几年，他没少参加。 当然了，他工作的那些公司大多不大，所谓年会，也就是包个场子，吃吃喝喝，热闹一番。 印象最深的一家公司，搞起了嘴传纸片游戏。 常东承认，这个游戏骚到了当时他身为万年吊丝的心。 但那场年会举办时，当场辞职的两名年轻女雇员，也令他意识到，让公司年会上玩这个游戏的老板，绝逼坏到小孩没腚眼！ 所以他的年会，绝对不会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了，该有的娱乐还是得有的。 前提是老板带头。 他也决定带头，顺便发泄一下。 …… 2017年1月3日，距离晨曦年会越来越近，常东也越来越忙碌。 这天下午三点钟，他刚离开唱歌练习室，忽然接到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电话。 “在燕京吗？忙不忙啊？不忙出来吃个饭？” 打电话的赫然是刘文泽！ 临江大老板相邀，常东再忙，也得接见啊！ 为了避嫌，常东干脆邀请他去家中见面。 买了罗马湖别墅的常东，新鲜劲可没过去，现在没事就喜欢赖在家里。 一千八百平方呢，简直就是一座小型高端会所，挨个逛个遍都得需要大半个小时，宅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回到没多久，常东就接到物业门卫处打来的电话。 常东没有摆架子，早早出门，立于紫铜门外等候。 他知道，越是登峰造极之时，越得低调谦和！ 地位到了他这境界，个人威严已经无需姿态架子来维持，别人不会因为他低调和气，便敢小瞧他！ 恰恰相反，他越和气，收获反而愈多。 事实上，当刘文泽坐在车里，大老远就看到常东站在门前的时候，那心里确实舒坦得不得了。 所以这车子还没停稳，他便推开车门，打起招呼：“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常东笑着迎上去，忽然伸拳，锤了刘文泽胸口一下道：“来四九城，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这突然袭击，简直杀我措手不及，这招待差了，可别怨我。” 这纯爷们姿态，令久经仕途的刘文泽不知多久没体会到，感觉有些怪怪的。 当然了，这份亲切，也令他十分高兴。 “哈哈，杀的就是措手不及，精心准备还有啥意思？”刘文泽哈哈大笑，也学常东，拧拳锤了常东一下。 此时，跟在刘文泽车里，以及后面一辆车子，同时下来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令常东表情微微一僵。 不是别人，正是刘文泽的侄女——刘琳萱。 有叔叔在，刘琳萱乖巧极了！ 她双手交叠在腹部，拎着一只精致黑色包包，一身妮子大衣，在脖颈间格子丝巾的点缀下，像极了乖乖女。 至于余下两人，常东都没见过。 经刘文泽介绍，才知道是刘文泽早年在燕京做秘书的同事。 当然，此时还能同车而行，地位自然是不相上下。 其中，略微败顶，大概五十上下的叫庄元智；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叫傅清润。 常东不知刘文泽带这二位过来干嘛？但该有的客气，还是得客气。 在常东热情招呼下，一行人进了常东豪宅。 一行四人显然见多识广，虽然对常东豪宅虽然赞叹不已，但看眼神就能发现，其实还是颇为淡定。 说起来，刘文泽这次之所以回京，却是年末述职来了。 这不，述职完毕，尚有空闲，想着常东久居燕京，索性登门拜访。 当然了，其中也有几分目的和私心。 没人知道，今年刘文泽述职，可谓风光！ 临江积贫已久，也正是因为贫瘠，稍微上点动静的投资，都能令数据高高上扬。 不提经济规模，仅仅是那一连串的经济增速，就令刘文泽满面红光！ 加上年末，常东鼓捣出做空一事，可谓名震诸夏！ 谁不知道，常东出身临江，又和刘文泽私交甚笃？ 因此双重加持之下，刘文泽这趟回京述职，不要太风光。 谁都知道，不出意外，临江崛起将是板板钉钉的事情，因此刘文泽前途绝对不可小觑。 话说，庄元智、傅清润这二位为啥突然造访？ 说难听点，就是巴结来了，看看能不能拉点投资回去。 谁不知道，常东手里捏着五百亿？ 15年，常东穷得直冒泡，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以及李叔的信任，就能拿到数十亿银行贷款。 现在手握五百亿现金，更有一票蒸蒸日上的公司企业为依托。 可以说，此时他的投资潜力，已经远超五百亿。 撬动千亿投资规模，都未尝没有可能！ 这是他获得重视的根本原因。 因为一行四人来得匆忙，常东厨师一时半会自然准备不出“满汉全席”，刘文泽又说这几天，天天喝茶吃酒也有些厌倦。 五人索性在常东桌球室落了脚，玩起了斯诺克。 这球刚打开，刘文泽急性子，忍不住开了口：“常东，前阵子，我视察过晨曦食品，车水马龙，前景很是不错，就是规模扩张，是不是慢了点？” “我虽然不大懂商业，也知道圈地跑马的道理，你现在一不差钱，二有政策支持，走稳可不太符合你的性子？” 得，感情刘文泽此来，还是忽悠他常东花钱来了啊！ 常东附身提杆击球，姿态很帅，奈何技术太臭，球偏得没边。 这一幕，看得刘琳萱捂嘴直笑。 常东不以为忤，笑道：“不是我走稳，而是市场开拓跟不上啊！现在速食包已经全面爆发，到处都是家庭小作坊，强龙难压地头蛇啊！” “哦？还有这回事？”刘文泽终究不是生意人，对市场缺乏直观认知。 “当然啊，大家都不是笨蛋，速食包又没什么技术壁垒，涌进来淘金很正常。” “这……”刘文泽心情微微一沉。 他还指望着晨曦食品大爆发，快速拉动临江经济呢！ 他甚至做好了在政策上进行宏观调控。 不曾想，就在这时刘琳萱忽然笑道：“叔，你可别被常东骗了，你看他嬉皮笑脸的，哪有担心之色？你忘了，他可是营销鬼才啊！” 此言一出，刘文泽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着常东打球的庄元智、傅清润两人，更是齐齐看向常东表情，目露好奇。 301 有谱 经过刘琳萱的提醒，众人才想起来，在常东众多标签中，他其实还有个“营销鬼才”的头衔。 只是因为常东的光环太多太亮，反倒将这个标签遮掩。 亦或者说，常东营销战绩并不显赫，数来数去，也就一桩而已。 那就是2015年，遭遇债务危机时，他砸了自家售楼部，几乎在一周之内，卖掉上千套房子的超人战绩！ 也正是那一战，为常东博得营销鬼才之名。 不过，这场营销，对常东来说，终究有些旁门左道，所以很难说出口，身边人也不会提起，因此这事慢慢也就被淡忘。 偶尔一些房产商照葫芦画瓢学起这场营销的时候，才会有媒体提起这类营销的始祖级人物——常东。 时过境迁！这件事对于现如今的常东而言，慢慢也从最初的“不入流”，变成了“花边新闻”，最终变成了名人轶事。 现在常东功成名就，这起营销案例再提起来，反倒没了尴尬，有的只有锐意进取的传奇。 不过，面对刘琳萱的吹捧，常东依旧谦虚道：“这话你可抬举我了，我若是真有那本事，还等到现在？” 刘琳萱满脸不信：“这谁知道呢？也许你在憋大招也说不准，我妈都说了，你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再说了，晨曦食品是你独资产业，你真的甘心看着别人抢了你的市场？” 常东闻言挑起大拇指：“虎父无犬子，你倒是看得明白。” 刘琳萱骄傲的昂着下巴，娇嗔道：“那是！” 看着侄女和常东斗嘴的刘文泽，忍不住好奇道：“看来，你这心里应该是有谱了？” “有谱是有谱，但能不能奏出曲子就不好说了。” 常东一边给球杆打着巧克粉，一边道：“速食包我们虽然占据规模优势，但私人作坊更占据价格优势。” “他们鱼香肉丝一斤成本只要五六毛钱，这个价格你敢信？他们翻十倍卖给商家，也才四五块，商家再添一份米饭，就能做成一份十几块的外卖。所以在绝对价格优势下，我们很难有胜算，即便是打价格战，也将是一条无底洞。” “可以说，这条成本线几乎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很少插口的庄元智，忽然道：“为什么他们成本这么低？” 常东奇怪的看了一眼庄元智，感觉他这话有种“何不食肉糜？”错觉。 “病猪、死猪、僵尸肉、淋巴肉、边角料、甚至鸡肉冒充，总之你能想到需要销毁的肉类，他们都会捡起来重新加工。”常东语气平静。 这就是小散作坊的优势。 规模小、数量多，足够隐蔽，打掉一个冒出两个，只要稍微昧点良心，几乎可以睥睨市场。 诸夏，终究还是穷人太多了。 在价格优势下，说什么都是虚的。 毕竟很多所谓的白领，日薪也就一两百，中午一顿饭，花个二十元点个外卖，都有些肉疼，因此外卖价格自然是越低越好。 在各种重口味的掩盖下，各种垃圾肉的气味，也完全被遮掩。 反正也吃不出来，一时半会也吃不死人，这就成了吸烟，慢慢也就甘之若饴了！ 在常东的介绍下，在场众人终于意识到晨曦食品面临的竞争压力。 在渡过最初的野蛮生长期之后，速食包的优势已经逐渐被各大商贩意识到，也逐渐被一些手工作坊盯上，因此晨曦食品市场份额不倒退，已经是市场尚未饱和，还有大片空白原因。 若是饱和，晨曦食品还真不一定能竞争得过当地手工作坊。 “既然成本比不过，你打算怎么办？”刘琳萱问道。 常东提竿击球，这一球运气好，击中一颗，再次提杆之后，却险之又险的避开。 “上次北山会聚会，我跟石先生喝了一杯，问起他当初怎么想起脳白金的广告？” 常东提起一桩轶事。 这件事，立即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石余柱能够从谷底爬起来，可以说就靠一种产品脳白金！ 他当初手里，其实有很多保健品，之所以选择脳白金，原因很简单，它见效快！ 它核心成分是催产素，呃，这个名词跟生育没关系，这是一种脑分泌助眠物质。 因此老人喝了，睡眠确实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其次脳白金的营销成功，跟那句被无数人吐槽的万年不变广告词，也有关系。 原来，石余柱走访市场发现，目标客户，也就是老年人，其实大多囊中羞涩，舍不得购买。 他还发现有的老人想喝，手里又没钱，咋办？于是故意把礼盒摆在客厅最显眼位置，提醒儿女。 这个发现，令石余柱意识到，营销目标不能是消费目标，否则营销错了方向，老人再心动，囊中羞涩，也没办法。 所以他发明了那句不忍直视，却十分卓有成效的广告词！ 它把营销目标，对准了消费目标的儿女，利用特殊心理，捆绑销售。 这和矛台如出一辙！ 很多人都说，现在年轻人不爱喝酒了，为什么矛台销售与日俱增？ 很简单，高端市场需要它撑面子。 请领导吃饭，总不能摆啤酒可乐吧？ 当市场认同它的奢侈地位之时，只要不犯大错，这种心理捆绑的威力，将是其他竞争者，难以逾越的天堑。 常东举的这两个例子，赫然阐明了他的观点。 “速食包的营销目标，不应该是外卖店家，否则这就是良心之争，打死我们也竞争不过他们！所以我们只能通过消费者进行倒逼，就像脳白金倒逼老人子女一样。” 常东做了最后总结。 自始至终，他都没说他的营销方案，但听到他如此清晰见解，众人已然明白，常东心中确实有谱了。 不说营销方案，仅仅是出于一种生意人的自谦。 毕竟，未经市场印证，谁敢保证一定成功？ 但不知为何，众人看向常东，已经肃然起敬，感觉常东已经赢了一半。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众人打了两局斯诺克之后，管家便来通知，说，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虽然刘文泽说来京这几日早就吃酒喝茶厌倦了，但毕竟为客，不招待总说不过去。 不过，因为是私宴，人少，规矩少，劝酒之类，基本不存在。 所以主宾很是尽兴。 尤其是刘文泽，虽然晨曦食品尚未发力扩建，但听到常东一番独到见解，便知常东虽然怒赚一笔，但晨曦食品，还是放在心上的，这心里自然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饭桌上，免不了打听常东17年投资计划。 常东表示，肯定会加大对临江投资。 这让刘文泽大悦！ 庄元智、傅清润也在饭桌上隐晦表示，欢迎常东前去他们城市投资，在政策上绝对优惠。 常东含糊其辞的应付过去，没有给出肯定答案。 作为成熟商人，信誉第一，诺言自然不敢轻易许下。 不过，日后有机会的话，确实可以合作一二。 饭局吃到一半，众人其实就已经饱了，主要聚在餐桌上聊天。 常东对经济大势、乃至智慧城市的见解，对刘文泽三人来说，也是帮助极大，因此聊得甚是开心。 倒是刘琳萱，听着听着，手机响了一下，掏出手机之后，便没放下。 半晌，趁着叔叔跟庄元智、傅清润聊天，突然凑到常东身边道：“能拍个照不，我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 “当然。”常东没犹豫，笑着点头答应。 他现在走在哪里，都会被蹭照，一般关系好的照个照片，也无所谓。 “不过，可别拍到你叔啊！”常东提醒一句。 “知道啦！” 刘琳萱说着，凑到常东身旁，嘟着嘴，扮可爱相，笑吟吟道：“茄子！” 咔！ 手机屏幕定格，将这一刻的常东，锁定在二次元世界中。 拍完照，刘琳萱忽然打开一个软件，道：“对了，这个问题，是不是你提问的？” 常东见状，表情怔住了。 他的表情，引起刘琳萱的难以置信：“哇，还真是你啊？你知不知道，最近这个问题，已经杀进了知呼热门话题前三了？” “真的？我提过都忘了看了。” “我的天，他们要是知道真是你提问的，肯定能炸了！不行不行，我憋不住了，我得说出去！你可别拦我。” 刘琳萱火急火燎起来，抱着手机，一屁股坐在旁边位子上，摆弄起手机起来。 一边摆弄，还一边嘀咕起来：“叫你们质疑我，等着吧，等我照片一上，惊掉你们眼珠子，气死我了，还敢跟我争！” 302 拍我干嘛？ 常东的提问，可以说，完全就是被“夜无雪”顶上去的。 他毕竟是知呼知名大咖，粉丝不少。 他突然回答某个问题，自然吸引不少粉丝的好奇，这关注上来了，在官方云算法下，自然会推荐给更多人。 在良性循环下，问题热度不出意外自然越来越高。 常东的提问，空泛而广博，虽然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因为涉及太多关键词，完全可以择一细节回答。 因此这个问题，参与者众多，经过数日发酵，最终杀入前十，乃至前三。 没人知道，刘琳萱也玩知呼。 虽然在常东前世知呼日渐成为“讲故事”app，但依旧不得不承认上面还是有高手的。 刘琳萱喜欢翻看一些问题的不同见解，这能让她更加理性而有深度的看待事物。 因此当常东这个提问杀上热门之后，不出意外，进入了她的视野。 不知为何，五百亿这个关键词，令她下意识想到了常东。 没办法，圈子在这摆着，加上最近就这件事最火，再看见这个讨论的发起时间，越想越有可能。 当然了，她就是想想，没敢打电话确定。 主要担心是一厢情愿，闹笑话。 不过，因为有了这个想法，这个问题，她自然认真了三分。 在看到一条高赞回答时，那最后一句嘲讽，令她忍不住生出一丝厌恶。 哪怕这个讨论不是常东发起的，那答主口吻，也令她很不舒服。 她下意识回复道：“什么时候，知呼提问和回答，需要看年薪了？要不要建议官方来个银行流水认证，不达标的不准提问？” 好家伙，这个吐槽一出，顿时引来疯狂点赞，以及嘲讽。 是的，完全两极分化！ 有人疯狂点赞，称其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认为现在的知呼已经不够纯洁； 还有人疯狂嘲讽，什么： “吊丝吧？那么长的专业分析不看，盯着最后一句话死缠烂打？” “玻璃心，鉴定完毕！” “答主也就是感慨一句，他说的确实没错啊，这个讨论对我们普通人来说，确实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总而言之，这些人的嘲讽，差点没把刘琳萱气坏了！ 女孩子家家，有时候挺大气的，但有时候钻起牛角尖来，还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会来。 刘琳萱干脆截图“夜无雪”的最后一句话，防止他编辑删掉，然后重新开了一个回答帖子，认真跟这些人理论起来。 事实证明，在互联网上，想说服一个人很容易，想说服所有人，基本是不可能的。 刘琳萱开的这个单独回答帖子，最终的结果是羊肉没吃到，反倒惹了一身骚！ 有人赞同刘琳萱的较真精神！直言不讳精神； 但也有人认为刘琳萱大题小做，屁大点事情，揪出来讨论，完全就是玻璃心云云。 总而言之，热闹一通，刘琳萱啥也没得到，反倒气半死。 今天跟着叔叔拜访常东，本来这事都已经抛之脑后，不曾想，手机来了信息，看过信息之后，她下意识点开知呼，想起了这事。 这才有了刚刚的提问。 …… 刘琳萱气得半死，殊不知，始作俑者“夜无雪”却暗爽不已。 人家是扮猪吃老虎，他是扮老虎吃猪！ 瞧着知呼上一大群舔狗、粉丝称呼他大佬，为他辩解，因为他一句话，对刘琳萱发起围攻，那种操控感，简直不要太爽！ 这几天，他甚至几乎完全沉浸其中，上班时，还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两眼，没少被工头骂！ 不过，他不在乎。 工地可以换，快乐不能丢！ 这天下班，他匆匆扒过猪排饭后，便早早坐进被窝里，摆弄起他的笔记本电脑。 他忍不住打开嘲讽他的回答，看着她的更新。 然而对方的最新更新令他愣住了！ “说我酸的，玻璃心的，我也懒得辩解了，今天跟常东吃饭，问了一句，已经确认，这个问题就是常东私人小号问的，有图有真相哦！” 伴随着这句话，还有一张插图。 插图上，赫然是一名长得十分甜美的女生，正歪着脑袋，凑在常东身旁，对着镜头甜笑。 这个更新一出，这条回答瞬间炸了。 “卧槽，如果不是盗图，答主妥妥的白富美啊！” “能跟东哥吃饭，牛逼！” “盗图的吧？” “那女生就是答主吗？好漂亮啊，兄弟们，对不起，我决定背叛！” “不信！你要是真认识常东，怎么不早点说？” “翻了一下答主以前回答，综合分析来看，答主就是个大学生，貌似还接触不到常东这个圈子。” “图搜图了一下，没有发现类似照片，疑似是真的。” 有人震惊于答主的关系网； 有人更在乎那女生是不是答主本人； 还有人十分理智，根本不信，纷纷嘲讽这就是盗图。 这很正常，在这个互联网时代，隔着屏幕，对面是人是狗，只有天之知道。 甚至炫富照片视频都能十块钱，几个g的购买，再加十块钱，甚至还能加入本人声音。 因此网络上，真真假假太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刘琳萱的这条更新编辑，还是震惊无数人！ 网友们震惊，夜无雪不高兴了。 在先入为主之下，他第一反应就是，此人绝对跟他一样，是个假的。 只是对方更聪明，注册了女号，利用女性身份博取更多关注。 他想了想，回复了几个图片，都是一些网上可以找到的常东照片。 这些照片，大多都是常东出入公众场合，有人蹭照留下的。 但从照片来看，常东身边，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小孩子。 上传一堆照片之后，夜无雪发言道：“照片说明不了什么，这样的照片，一搜一大把！我也可以说，其中某一人就是我，反正你们也不认识。” 他的回答，立即吸引无数粉丝的赞同。 “夜大说的没错。” “摊牌了，那个小孩就是我，震惊不？” “现在女生真虚荣，你要是真认识常东，还在这里装逼？” 无数人嘲讽着。 虽然照片上女生很漂亮，奈何互联网时代根本就不缺漂亮女孩，很多吊丝硬盘里的女神都看不完呢，因此在知道是假的情况下，也就没多少舔狗了。 夜无雪满足了。 看着在他的挑拨下，刘琳萱被骂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踩人的满足感简直充溢身心！ “跟我斗，你还太嫩了！”夜无雪一脸不屑，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得意。 就在这时，答主忽然又更新了回答。 不同的是，这次她竟然插入了一条……视频。 看到视频的刹那间，夜无雪表情瞬间凝固。 视频封面，赫然是上一张照片背景，不同的是，只有常东一人。 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的点开视频。 视频刚开始，画面有点抖，常东好像在跟人讨论什么，一脸严肃。 “……17年移动4g肯定会更加成熟，移动互联网必然会迎来井喷，但我觉得此时不能只盯着4g,更应该着眼5g……呃，你在拍我？” 画面中，常东说着说着，忽然扭头看向镜头。 视频里传来女子轻笑声：“对啊，不能吗？” “拍我干嘛？” “我问你，知呼上那个五百亿布局提问，是不是你问的？” “是我。” “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是要上传到知呼？”常东没有回答，反问道。 “嗯，有人不相信，我证明一下嘛！” “哦，问问天下英雄，总比自个闭门造车强吧？行了，别拍了，瞎闹……”常东回答一句，便挥了挥手。 视频里传来女子不好意思的声音：“知道啦，知道啦！” 视频到此，便戛然而止。 但它引起舆论，却才刚刚开始。 303 人的名，树的影！ 视频结束了，夜无雪却僵坐当场，头皮发麻，久久无法回神！ 许久，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彩钢瓦搭建的简易房，房间很狭小，不足十平方，却摆了六张上下铺。 现在才晚上七点多钟，宿舍里已经一片安静，只有床头亮着朦胧光芒，像极了大学宿舍。 工地太苦，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大多也没那心情玩耍。 另外，临近年关，天气也越来越冷，夏天打牌的场面，自然少了不少。 宿舍里灯光未熄，却不甚明亮，灯泡上凝固着夏天苍蝇屎，屋子中间还拉了一根绳子，上面挂满了毛巾、衣服。 明明是大冬天，屋里空气却十分潮湿。 仔细嗅闻，还能嗅到一股说不明的臭味。 那是潮湿霉气和汗臭脚臭交织而出的怪味。 夜无雪又低头看向笔记本视频，虽然视频暂停，但他还是能看出，常东所处环境十分高档。 那餐桌一角，鎏金瓷碟，高脚酒杯，背后空旷空间之外浮雕墙壁，都足以证明一二。 他鬼使神差的再次点开视频。 视频很短，几十秒而已。 但这几十秒钟，他终于窥见了他一直弄虚作假，也要疯狂虚构的人生——奢华，富足，体面，自信！ 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但更多的是震撼、羞愧、尴尬。 他以为刘琳萱跟他一样，是个依靠虚拟世界获取精神满足的吊丝。 殊不知，虚拟世界仅仅是人家生活的一部分罢了！ 他以为人家是吊丝，却不想人家其实才是真正的白富美。 他以为对方攻讦他的“年薪百万嘲讽”，是他触动了对方吊丝伤疤；谁曾想，人家早已将年薪百万甩在身后，攻讦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纯粹目的”。 “呼……”夜无雪吐了一口气。 心思又转到了另一点。 这条讨论，竟然是……常东发起的？ 难怪里面会有“五百亿”的假设，而不是一百亿，一千亿！ 他刷新了一下回答，只见评论，一如他猜测的那般，瞬间为之大变，堪称一片倒。 只是，这次是彻底倒向刘琳萱！ “整天在知呼上吹牛，后来才发现，只有我一人在吹牛！伤心！” “活捉野生东哥一只，价高者得！” “天啦撸，这个问题竟然是常东提问的，我的天天天天天！简直难以置信！” “答主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答主好漂亮，声音好温柔，笑声好甜啊！看起来跟常东关系好好啊？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不会是情侣吧？” “东哥很花心的，答主这么漂亮，可别被东哥糟蹋了！心疼……” “能跟东哥吃饭，还这般随意拍视频，想来跟东哥就是一个圈子人啊，妥妥的顶级豪门白富美啊！” “之前嘲讽答主吊丝玻璃心的人呢？就问你们脸疼不疼？疼不疼？” “答主才是真正的低调啊，看她以前发言记录，几乎看不出来是豪门，网上争论几天都没搬出常东，这说明人家心态放的是真低！” “完了，喜欢上答主了怎么办？” 当众人发现刘琳萱是真实存在的，且还认识常东之时，刹那间，评论爆了！ 加油的，跪舔的，鼓吹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虽然刘琳萱没有暴露出半点身份，但仅凭她能和常东一起吃饭，甚至能让常东用那种语气说话，大家还是立即意识到她身份的非富即贵！ 这一刻，远在燕京常东私人罗马湖别墅的刘琳萱，简直开心极了。 她没想到常东身份这么好使，一个视频丢出去，简直犹如一枚核武，将一切争论，炸得烟消云散！ 更是令舆论一边倒。 她瞄了一眼注意力并不在这边的常东，想了想，抱着手机，又编辑了一次回答： “最后一次编辑啦，谢谢大家的支持，这次争执，说来说去，我其实就是想表达一个想法：知呼是一个问答社区，无论贫穷富贵，人人都有提问和回答的权利，无论什么样的问题。” “很多评论我都看到啦，太多了，就不一一回复了，挑几个重点，回复一下。” “一，答主确实正在念书，具体在哪里？保密，嘻嘻。二，视频是现拍的，现在我们还在吃饭呢！三，东哥很关注这个问题，他是商人，但也是年轻人啊，说不定正在跟你吹牛的，就是东哥哦！” “最后，小女子谢安啦，拜拜，祝大家新年愉快！” 不出意外，刘琳萱的这条编辑，再次引来众多追捧。 不过，这一次刘琳萱看过之后，基本不再回复，她把注意力留到了餐桌上。 网络世界再怎么喧嚣，对她而言，也不如现实真实！ 网友们再多的夸赞，也不如常东一个赞许眼神来得珍贵。 所以孰轻孰重，她十分清楚。 晚上八点钟，常东私人晚宴结束，主宾尽欢。 常东客气的将客人送出院子外，等到车队离去之后，这才转身回屋。 他刚刚重新走进院子，刘琳萱打来电话。 却是刚刚常东在招呼刘文泽他们，她不好插口，索性回去坐进车里之后，再打电话沟通。 她这趟电话，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解释一下知呼之事。 常东闻言追问两句，确定刘琳萱没把刘文泽等人拍进去，也没录到他们声音之后，便放心了。 有些事，该避免，还是得避免一下。 虽然这事看似祸及不到他常东，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若是因为这点小事，搅得刘文泽不得安宁，甚至情况恶化，哪怕是调任平息舆论，对常东也不是一件好事。 与人之便，便是与己之便。 常东没怎么在乎知呼之事，不想这件事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原来，随着刘琳萱拍的视频曝光，这条视频被疯狂点播。 异常流量访问，在云计算下，不仅令这个常东提问热度更添三分，这事更是引起知呼舆情监察小组的主意。 知呼高管见状，一拍大腿，立即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通过各路人脉，试图联系上常东，看看能不能做一番专访，或者帮常东账号认证一下，以增加知呼影响力。 是的，如果知呼能拉来常东认证，别的不说，仅仅这一个问题，就足以证明知呼的业内地位。 至于现在？大家哪怕知道那个“五百亿布局”是常东问的，但没有常东的允许，知呼团队也不敢擅自给常东认证。 因为这不是认证问题，这是是否借用了名人效应问题。 若是常东对此很介意，此举无疑会交恶常东。 作为互联网资深大佬，影响力与日俱增的超级资本大鳄，得罪常东，绝对不是明智之选！ 所以翌日，常东起床吃早餐的时候，魏静怡便汇报了这件事。 这点小事，对知呼来说，很重要，不知多少人因此渡过一个不眠夜。 但对于常东来说，完全就是屁大点事情。 他一边吃饭，一边道：“认证吧，采访就不必了，没空。” “好的。”魏静怡点了点头，抱着文件夹做好备注后，又问道：“知呼打算借用您的问题做个活动，你看可以吗？” “随便，只要不要抹黑我的形象就行，你让人盯着点。” “好的。” 这件小事就这般过去。 “老板，年会节目表已经出来了，您要过目吗？” “路上再看。” “好的。” 常东吃过饭，有些慵懒的揉了揉肚皮，有些懒散的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去。 离开别墅时，自有管家帮他穿上外套。 现在对常东来说，只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排练节目。 为即将开始的年会做准备。 因为他要表演的节目，乃是当前时间点的原创，也就是前世大名鼎鼎的神曲水草舞！ 不知这个神曲，在这个时间点，是否还能引爆短视频社交平台乃至广场舞？ 304 晨曦年会 2016年对于乔雪怡来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也绝对堪称她人生转折点！ 年初，她还是一名可以被无数人替代的前台接待； 年末，她已然成为业内资深人事主管，头衔之前的“晨曦”二字，更是令她含金量大增！ 人生如此逆转，离不开十二个字： 高人指点，贵人提携，小人鞭策！ 这里的高人，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迫切想要改变生存状态，趁着晨曦网络野蛮扩张，内部调岗，转入人事部，借助晨曦平台，实现职业转换，终于脱离了技术含量最低的前台接待。 贵人提携，不用想，这里的贵人正是常东！ 若非东哥在晨曦网络人事名单中看到她的名字，随口提了一嘴，她现在也许还在晨曦网络人事部打熬着，哪里有眼前在晨曦外呼主管一个部门的风光？ 至于小人鞭策？ 这就是人心好妒了。 乔雪怡学历终究是硬伤，更没有工作经验，因此随着晨曦外呼的专业化，乔雪怡地位越来越尴尬。 无数中伤之言更是铺天盖地而来，说什么她就是靠下三滥手段，勾得东哥一时欢心，得了眼前这位置。 你别说，这种说话，在晨曦外呼还挺有市场。 没办法，她的学历资历，成了滋养这些谣言最肥沃的土壤。 但也正是人心好妒，反而鞭策她奋发向上。 过去的大半年，她用实际行动，说服了晨曦外呼，虽然她做不到令所有人满意，但她至少说服一大半人，更是在晨曦外呼站稳了脚跟。 她感激自己当初不安于现状的决然！ 亦感激着东哥的提携！ 十二字真言中，贵人东哥才是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关键。 所以当她抽中年会资格时，提前半个月，就开始精心准备起来。 她烫了头发，做了造型，咬牙血拼一套奢侈衣装。 1月6日，在完成工作交接之后，她便迫不及待的飞往燕京，参加晨曦年会。 下午三点，她住进了燕京万家酒店。 此时这家酒店，几乎已经被晨曦包了下来，往来几乎都是晨曦员工。 实际上，不仅这一家酒店，附近还有三四家酒店，也都被晨曦包了场子。 踏入其中，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下意识微笑颔首致意。 在办理住宿手续的时候，乔雪怡还听到身边人在讨论着，年会资格是买来的。 这让乔雪怡下意识笑了笑，因为在抽资格的时候，她也就打算着，如果抽不到，就买名额。 晨曦内部是允许名额买卖，当然了，用官方话来说，这是内部转让，且仅限于同部门转让。 这是为了防止一个部门全跑去参加年会，令公司陷入瘫痪。 实际上，有人想参加年会，有人却不想。 毕竟不是谁都爱热闹，有人天生性子安静，喜欢独处。 另外也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选择拒绝参加年会，譬如有了伴侣之类的，多少要考虑伴侣的想法。 另外，晨曦补偿措施十分优厚，不参加年会的员工享有三倍日薪。 对于少部分经济较为窘迫的员工来说，还是钱最实在。 实际上，据说晨曦食品那边几乎有一半人选择放弃年会资格。 对此，也只能说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 2017年1月7日。 乔雪怡五点钟就睁开了眼睛。 她躲在被窝里玩了一个小时手机，这才爬起来捯饬形象——虽然年会晚上才会举行。 为此，乔雪怡特意洗了澡，喷了香水，仅仅头发吹烫卷，就费了她一个小时。 等到她捯饬好形象，已经九点多钟，差点没饿死在房间里。 吃过饭，剩下时间顿时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乔雪怡也懒得出去逛了。 她本来就在燕京生活过，对这边还算熟悉，所以也没有什么新鲜劲儿，索性窝在酒店房间里，在工作群里聊天侃大山。 乔雪怡能够用行动说服晨曦外呼，很大原因，便是她的性格十分讨喜。 她几乎没有领导架子，为人开朗乐观。 客服专员是个压力很大的职业，不管是外呼还是接入，总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因此心理压力很大，离职率也很高。 在晨曦外呼，专门设有“挽留”流程。 希望能够将刚过来不适应新岗位的新人，尽可能的劝留下来。 这一块，乔雪怡劝留率最高。 因为她就是从底层爬上来，自然最清楚大家最深层次的心理需求。 下午五点钟，乔雪怡最后收拾一下形象，离开酒店，坐上晨曦公司安排的大巴车，前往燕京体育馆。 是的，这次晨曦年会准备在燕京体育馆举办。 话说，常东之前不是说在鸟巢吗？ 原来，米梦洁联系鸟巢之后，最终发现，在鸟巢举办并不划算、 因为鸟巢席位高达八万座，晨曦这次年会，员工众多，但总计也就是六千多人参加。 这点人，真包了鸟巢，不说奢不奢侈问题，仅仅是那空荡荡的坐席，气氛就很难提上来。 考虑到鸟巢举办也确实太骚包了一些，常东索性退而求次。 等过两年吧，不，也许明年晨曦扩张再快些，员工多一些，至少有四五万人参加，再租赁鸟巢也不迟。 六点钟，乔雪怡抵达燕京体育馆。 当她踏入其中之时，宛若踏入热闹的海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 在门前领取的荧光棒，此时晃动起来，可谓霓虹点点，绵延成海。 乔雪怡抑制不住的兴奋起来，她戴上门口领的恶魔角灯，挥舞着荧光棒，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向着晨曦外呼专区涌去，笑容在脸上洋溢。 一路上，无数人举起了手机。 有人在拍照，有人在视频，还有人更绝，竟然现场开起了直播。 还有一个胆大的男生，竟然主动找她搭讪。 看着对方还算帅气的模样，乔雪怡偷笑着给了微信号，她寻思着，对方怕是把这里当成了相亲会了吧？ 随着时间逼近七点钟，现场越来越热闹，晨曦员工更是基本已经到齐。 舞台上，本来跑来跑去在布置的工作人员逐一散去，舞台下的摄影师们越来越忙碌。 “快开始了！” “七点了。” 乔雪怡身周有人提醒起来。 乱糟糟的四周，也下意识安静了几个分贝。 等到时间抵达七点钟的那一刻。 舞台上灯火瞬间黑了下来！ 这一刻的动静，令偌大的会场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三秒钟后，一道灯柱在舞台上冲天而起。 舞台后方三块led大屏幕，将灯柱内的景象完美放大。 乔雪怡瞪大眼睛，下一刻，她情不自禁的尖叫起来。 实际上，此时偌大的观众席，已然成了喧嚣的雨林！ 尖叫声、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只见光柱内，常东一改公众眼中少年老成的成熟装扮。 他铆钉大衣，蛤蟆镜，铁链傍身，铁环唇，满头爆炸发型，还染成了花花绿绿颜色。 这堪称颠覆且土到极致的形象，简直颠覆三观，也令大家莫名亢奋起来。 众人的尖叫声刚刚沸腾，一股完全陌生，却带着十足魔性的音乐，突然当空炸响。 下一刻，举着麦克风的常东，抽风似的，跳了魔性十足的舞蹈，一边跳，一边唱起了画风极其怪诞的歌曲。 “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此曲一出，观众席先是安静了一小会儿，随即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声！ “东哥牛逼——” “好魔性啊，这歌曲，还有舞蹈！” “哇，这是原创吧？” “你们在听歌，我在听歌识曲！” 谁也没想到，晨曦年会刚刚开场，便瞬间沸腾！ 这一夜，注定属于晨曦！ 305 常东原创？ 燕京体育馆，更衣室。 眼下，这里已然成了晨曦年会后台，十几名艺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随意闲聊着，姿态很是轻松。 仔细瞧去，几乎都是一二线大咖。 譬如，和晨曦关系最好的林纾雪、吴惊； 最近大火的小鲜肉阿卓； 实力唱将阿浩……等等。 看得出来，能把这些艺人聚在一起，晨曦可谓财大气粗！ “哎，小雪你跟东哥关系最好，回头东哥打算唱什么歌？”吴惊瘫在椅子里，看向林纾雪。 看得出来，后台虽然热闹，但大家并没有即将登台表演的紧张。 说到底，毕竟就是一场商演而已，要求并不高，平均每人献唱两三首成名作就ok了。 晨曦乃至晨曦观众，要求的，更多是登台的那张脸，以及集体氛围。 其他的，基本都是次要的。 听到吴惊问话，大家闻言下意识看向林纾雪，虽然常东即将登台，但大家依旧不掩好奇。 不少女艺人，看向林纾雪时，眼神中分明闪过浓浓的艳羡。 在她们看来，林纾雪能够今天这份成就，绝对离不开常东的力捧！ 相对比这份成就，大家更看重林纾雪和常东的关系。 据坊间传闻，林纾雪疑似已经和常东同居！ 乖乖，同居啊！ 常东是谁啊？ 那可是超级无敌钻石王老五啊，一个人就是豪门，不，比豪门还要豪门的存在！ 抱上这根粗大腿，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不知多少女艺人的终极目标，便是嫁入豪门。 现在林纾雪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这让大家如何不艳羡？ 林纾雪闻言放下手机道：“一首原创歌舞，挺有意思的，回头大家就能听到了。” “原创？”众人讶异。 “东哥创作的？”有人发问。 “嗯，差不多。”林纾雪点了点头。 准确的说，是常东哼了个调调，写了几句台词，然后剩下的就懒得折腾了，丢给了专业音乐创作人补全。 至于署名？ 不用想，肯定是常东的。 音乐创作人没那胆，也没那必要占这名头。 “东哥还真是多才多艺啊！”吴惊由衷赞了一句，他对常东是打心眼里佩服。 但其他人听到这话，眼神顿时闪烁起来。 有人表面微笑，心中忍不住撇嘴……神特么的多才多艺，有钱烧包的吧？ 原创？哼，就不怕笑掉大牙？ 多少音乐人原创都不行，你一个商人能整出来？ 还不如找个成名作，半开麦唱唱，博个与民同乐，多好？ 还有人觉得，这八成就是常东找专门音乐创作人写的，然后自己署名而已。 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嗯，可不是，东哥脑子里奇思妙想特别多，我觉得他要是愿意钻研的话，肯定能在乐坛里闯出一番名气。” 林纾雪可不知道大家的所思所想，她听过常东唱过，所以很是佩服，自然忍不住夸赞而出。 众人闻言笑了笑，没人应声。 常东名头毕竟在那摆着，大家心中便是再不屑，也不敢表达出来。 不知情的人看去，一片依旧热闹非凡，一如大多数成人世界。 “像一棵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某一刻，一道怪异而清晰的节奏，突然传入更衣室内。 这音乐节奏打断了更衣室的喧闹。 “这是……”有人迟疑着，竖起耳朵。 “东哥那原创？”有人看向林纾雪。 众人满脸惊讶，齐刷刷看向林纾雪。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 别的不说，这前奏一出，就能感觉出，这曲子挺欢快的。 “对啊！”林纾雪站了起来，伴随着节奏双手比划出波浪状，竟然在更衣室里跳了起来。 如果常东看到这一幕，怕是得惊掉眼珠子。 天知道，他为了练好这动作看似简单的舞蹈，花了多少精力。 谁曾想，林纾雪就去过几次，看他练过，竟然就已经会了？ 不得不承认，真是术业有专精！ 然而常东会不会惊掉眼珠子还两说，此时更衣室众人，已然被惊掉了眼珠子！ 实在是，当前台音乐传来时，大家就已经能感觉出曲子挺欢快的，忍不住有种跟着打节拍的感觉。 此时再看到这舞蹈，更是有种跃跃欲试的赶脚！ 尤其是几个女艺人，技痒的跟着有模有样的比划起来。 尤其是那划波浪姿态，感觉特别有意思，一边划，一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不跳还好，这一跳欢快的气氛顿时上来了。 有人沉醉于这简单易上手的舞蹈； 还有人已经浑然色变，心中被这原创舞蹈给惊到了。 殊不知，此时体育场无数晨曦员工，早就被震撼到了！ 各种各样的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当这首歌舞结束，现场竟然传来“再来一遍！”的高呼之声。 “看来这首歌舞大家挺喜欢啊？哈哈，好，那咱们再来一遍，来，一起站起来，跟着我，舞动起来！” 常东站在舞台上，看着周围山呼海啸，心里也是十分开心！ 他指着后台，高呼起来： “music，走起！” 下一刻，后台立即精准执行他的命令，再次开始播放音乐。 十几名伴舞也是立即跑回原位，跟着常东再次跳了起来。 不同的是，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的观众席，呼啦啦全部站了起来，跟着音乐摆动起来。 其中乔雪怡尤为兴奋！ 她比划着双臂，学着led屏幕上的身影，来回摆动着身体。 在四周所有人几乎都在做着同样事情下，害羞什么的统统不存在。 这一刻，再腼腆的人，也会被集体意识所同化！ 这一刻，往日的抑郁、不开心，统统滚粗！ 这一刻，只有欢快属于晨曦！ 第二遍之后，现场再次传来“再来一遍”的高呼声。 面对观众的爱戴，常东有心无力，只能作揖讨饶，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将舞台让给了主持人，也让给了晨曦请来的艺人们。 常东这开场歌舞表演，将年会气氛推到了极点，也令接下来的表演，事半功倍！ 主持人几乎还没发挥几分功力，便调动起现场的气氛。 艺人的登台，再次掀起一波波欢呼的海洋。 回到后台擦汗的常东，听着前面传来的欢呼声，忍不住笑了！ 晨曦员工们，好好爽了一把！ 殊不知，他常东更爽！ 难怪很多人喜欢跑ktv，原来唱歌果然能够发泄情绪。 他这一番又唱又跳，几乎完全跑偏以往人设，看起来在扮丑，实际上却令精神拜托了往日的面具，得到最大的愉悦！ 这一年来的压力，在今天，几乎尽数宣泄。 这个年会，与其说是为了晨曦系，不如说是为了他个人。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前台之时，“常东原创”这个词的热搜指数，却在悄无声息中疯狂走高！ 306 路边夜谈 晨曦年会还在继续，常东在等到林纾雪表演结束之后，便一起离开了。 此时，还不到八点钟。 离开体育馆，耳边的喧嚣声陡然下降了好几个等级。 林纾雪坐在车里，看着后面灯柱交叉，宛若利剑刺破夜幕的建筑群，提议道：“我们出去走走吧，好像很久都没出去散步了。” “好。”常东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林纾雪回头看了一眼常东，忽然嫣然一笑：“你好像从来没拒绝过我？” “唔，习惯了。”常东笑，对开车的方宏志道：“前面路边停一下。” “好的。”方宏志连忙点头，打灯靠边。 下了车，深冬的寒意扑面而来。 林纾雪紧了紧围巾，扭头看向常东，几缕头发在寒风下，调皮的飘到脸上。 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好像……有些冷？” “冻冻也好，整天进出尽是空调室，都快不知道寒风是什么滋味了。”常东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 前世，有房没车，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大冬天上班，不是坐公交，就是靠电瓶车。 尤其是骑电瓶车，那叫一个寒彻骨髓。 外套根本不敢穿针织纯棉的，最好就是涤纶羽绒服，没其他原因，兜风！ 不然车子骑起来，寒风拼命的从每一个缝隙钻进去，骑到公司，胸前冰凉沁骨，哆嗦半天缓不过劲来。 现在日子好了，但那时候的记忆，反而显得愈发清晰而弥足珍贵。 “快过年了，今年春节，打算在哪过？”林纾雪貌似随意问道。 “大概在燕京吧！”常东道：“你呢？” 常氏家族今年年中闹了一通舞弊案，今年过年基本没有再聚的可能，所以临江常东不打算回去了。 正好燕京买了豪宅，索性把父母媛媛都接过来，在燕京过年好了。 “我啊，我在燕京啊，你知道的，我们艺人嘛，越是热闹节日越忙。” “不喜欢就辞了，我养你。” “扑哧，真的？” “信不过我？” “没有。”林纾雪摇了摇头，笑容略带一丝苦涩。 你养我？ 当成金丝雀来养？ 可是，若是没了艺人这层光环，我这只金丝雀在你的收集中，还会显得特殊而与众不同吗？ “你知道的，表演一直是我梦想！亲人在，哪天不是春节？” “也是。”常东点头。 两人下车的街头并不热闹，路灯璀璨，车流稀少，路上行人更少。 偶尔有错肩而过的，也很难认出常东乃至林纾雪。 常东和林纾雪在路边慢慢走着，林纾雪似乎有点强迫症，专挑盲人道走。 两人身后二十米处，跟着两名保镖。 “正月十号之后我基本就没安排了，去我家吃个饭吧，我爸妈想见见你。” 林纾雪说完这句话，立马看向远方灯火璀璨的体育馆，似乎不敢直视常东的答案，更不敢报以希望。 自从那次常东为林纾雪强出头之后，她爸妈自然也就知道了常东这号人物，心中一直念叨着想见见。 林纾雪知道，见家长意味着什么。 但耐不住父母的唠叨，乃至……心中那一丝丝卑微的希冀。 所以她鼓足勇气问了。 甚至在问之前，帮常东解决了一些难题。 譬如，她故意疯狂接活，把时间安排满满的，错开春节这个时间段。 她觉得，要是在春节前后邀请常东，百分百会被拒绝。 只有在其他时间段，也许还有几分机会。 当然了，直接错开正月，机会不是更大？ 但，那也失去了见家长的意义。 她不求这次见家长能带来什么结果，她更像是……一个忐忑而惶恐的小女孩，在一点点试探常东的底线。 果然，她的问话，换来长久沉默。 远处的灯火有些刺眼，刺得林纾雪眼睛红红的，泛起了一层泪光。 她咬了咬牙，转移话题：“最近……有什么好的电影剧本吗？” “剧本？这一块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关注了。” 常东道，这话对他而言，十分诚实。 一来，除了几部动漫之外，其他高票电影，基本都被他收入囊中，自然懒得关注。 二来，天竺之事占据他太多精力。现在做空成功，怒赚五百亿，电影这一块的收益，还真的不怎么看在眼里。 他甚至已经开始放权了。 “这样啊！”林纾雪低下眼帘，漂亮的大眼睛里，尽是哀伤。 有人说，常东介入电影投资，很大程度是因为她！ 她一开始还不太信。 现在她信了！ 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是捧红了她，新鲜感过去了，所以转移了注意力？ “电影这块，厮杀挺惨烈的，我建议你可以关注一下网剧！我对影视投资部门下达的基调便是重点关注网剧投资。” “这样吧，明年发现好的网剧剧本，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常东又道。 “网剧？”林纾雪一怔。 “对，网剧！这一块，必然是互联网下一个风口。”在佳人面前，常东显得十分笃定。 事实上，前世2017年之后，网剧也确实迎来大爆发。 这与大环境有关。 这里的大环境，一方面是互联网环境，另一方面也是审核环境。 网剧说到底，难登大雅之堂。但换个角度，这也意味着它在审核上，要比传统电影电视要宽松一点。 一部架空历史剧，只需要在片头加个五分钟的“小说创作”就能绕开历史虚无主义，这对影视剧创作无疑是个利好消息。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回去得好好看看网剧这一块资料了，为迎接新风口做准备。” 林纾雪故作欢悦道，似乎完全忘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然而就在她努力舔舐伤口之时，常东忽然却提起了之前的问题。 “你之前说吃饭的事情，时间上有点麻烦。十六号左右我得参加个会议，在这之前，我得做些准备，所以时间很紧，不过，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我想想……十号暂时好像没什么安排！这样吧，我在燕京定个酒席，咱们在燕京吃一顿好吧，叫上伯父伯母。” “不过，你得做好临时取消的心理准备，那会议，指不定会提前开。” 常东又补充道。 见面就见面吧！ 不见，太让人寒心，只是这见了，羁绊愈深，日后怕是剪不断理还乱。 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嗯……你要是不方便，那就算了，没关系的。”林纾雪蓦然瞪大眼睛，微微泛红的眼中泛着惊喜，只是嘴中却带着善解人意。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也知道那金融顾问之事，我主要是担心这个！这样吧，万一到时候会议提前了，咱们吃饭的事就顺延一天，好吧？” “嗯！好，我听你的。” 林纾雪干脆点头应下，一把抱住常东的胳膊，声音带嗲道：“我们回车里吧，外面太冷了。” “好。”常东点头。 很快，常东就体会到照顾情人情绪的重要性！ 307 模仿狂潮 “林姐好！” 前台小卓瞧见老板过来，连忙起身问好。 “上午好！” 林纾雪满脸笑容的颔首致意，脚步轻快的向工作室里面走去。 小卓下意识伸头看了看老板，眼神困惑，她总觉得今天的老板，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是林纾雪的个人工作室。 现在但凡有点成就的艺人，都会喜欢开办个人工作室，林纾雪自然也不例外。 话说，艺人开办个人工作室，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首先，开办个人工作室，等于自立门户，以后再也不用看经纪公司以及经纪人的脸色。 商演、剧本挑选等等，拥有更多的自主选择权。 其次，合理避税。 以工作室名义接活，等于把“劳动报酬所得”变成“经营所得”，可以合法规避不少税务。 最后，个人工作室其实也就相当于个人团队，绕着自己一人转，在工商注册上，属于个人独资企业，管理简单，无需建账，税种简单，好处可谓一大堆。 若是发展大了，还可以签些新人，逐渐壮大，最终摇身一变，自己当老板。 譬如，圈子里的大幂姐，个人工作室签下的几个新人，发展都不错，极个别的，甚至红遍半边天。 林纾雪个人工作室并不大。 虽然在圈子里，她已然跻身一线大咖，去年九月份更是拿下了2016年度影后奖。 但林纾雪成名时间终究还是短了些，底蕴也有些欠缺，盲目扩大个人工作室，对她没什么好处。 来到工作室开放式办公区，已经有员工在办公了。 “林姐，大家都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了。”林纾雪贴身助理小程走了过来道。 “好的，我知道了。” 林纾雪点了点头，径直向会议室走去。 今天她过来，主要就是统筹安排一下春节期间的工作。 会议很顺利，林纾雪为人低调，鲜少惹事，除了和常东的绯闻，工作室压力并不大，会议进展颇为顺利。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公关策划人易哥忽然伸手道：“林姐，有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嗯？”林纾雪目光探寻看去。 易哥是她重金挖来的特殊人才。 在工作室里职位是公关策划人，实际上，身兼述职，譬如宣传策划、营销推广、客服公关，这些都归他管理以及负责。 “今早我看了一下微博热搜，发现晨曦年会上了热搜，尤其是常东的自创舞蹈，讨论热度极大！我建议，林姐或许可以拍个模仿视频，蹭一蹭热度，当然了，不用特别化妆，我建议就是以一种平常姿态，这样会更接地气。” 易哥的话，听得林纾雪一阵意动。 “嗯……”她略一沉吟道：“好。” 建议被采纳，易哥大喜，连连点头道：“那我去准备一下？” “去吧，回头我就过去拍一段。” …… …… 诚如林纾雪工作室易哥所言，晨曦年会火了。 或者说，常东的原创舞蹈火了！ 相较于其他猫厂、鹅厂、猪厂之类的互联网公司年会，晨曦年会规模并不大，在这些知名大公司中，可谓垫底。 当然了，专门租赁一座体育馆举行年会，晨曦也不算小。 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这种程度年会，按说不该吸引太多关注才对？ 奈何常东做空天竺之事太过劲爆！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这事热度依旧不减多少。提起常东，大家第一反应，还是做空天竺那位？ 因此晨曦年会，自然受到不少关注。 等到晨曦年会网络版出来之后，大家自然蜂拥而入，围观去了。 有人吐槽常东办事小气，赚了五百亿，年会场面还不如其他几家互联网企业； 有人称赞常东办事实惠，年会规模虽然不大，但一二线大咖请了不少； 有人表示，年不年会的不重要，年终奖发足了才最真！ 还有人纷纷追问，晨曦还缺人不？ 其中常东的原创歌舞表演，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没想到，东哥还挺多才多艺啊？” “歪，幺幺零么，这里有蛇精病在跳舞！” “第一遍，啥玩意？第二遍，卧槽，有点意思；第三遍，我我……我怎么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有的嗓子是被天使吻过，有的是被魔鬼掐过，我家东哥显然是被天使掐过！（笑哭）” “一米八的阿祖和破锣嗓子东哥，你选谁？我选东哥，我觉得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我喜欢破锣嗓子。” “不知道是不是钱的魔力，我怎么觉得这歌挺有意思的？看来我也成了金钱的奴隶。” 不出意外，这场歌舞表演一出，常东顿时成了公众调侃对象！ 有人褒赞，有人贬低。 在一片喧闹中，林纾雪筷手账号更新的一条短视频，忽然杀入热搜！ 视频并不长，只见林纾雪站在一张沙发前，嬉皮笑脸的跳着水草舞。 相较于原创常东舞姿，有着女性柔软肢体的林纾雪，水草舞更加飘逸，活力四射，节奏比起原创常东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条视频一出，林纾雪在筷手粉丝沸腾了。 “好漂亮！（色）” “东哥已经哭晕在厕所，原创不如模仿！” “好看，不愧是我们家雪雪。” 伴随着林纾雪视频的走火，不知多少艺人眼睛一亮，连忙笑嘻嘻的跟着模仿起来。 实在是水草舞太简单了。 对于一般人或许还有点难度，还得琢磨一下，对于吃这行饭的艺人来说，几乎是看过一遍，就能模仿出个大概。 学个十几分钟，就能跳出来，然后拍个视频，蹭个热度，几乎不费什么功夫，何乐而不为呢？ 在娱乐至死的精神下，筷手沸腾了！ 一条接一条的模仿视频，纷纷出炉。 水草舞俨然成了新热度，上至艺人明星，下至主播个人，纷纷模仿起常东的水草舞。 还有人发出了对比视频，动作神态的神同步，引来疯狂点赞！ 与此同时，这股热潮甚至从筷手扩散出去，向着各种短视频社交平台，乃至多媒体扩张。 当然了，作为发源地的筷手，无疑成了最大赢家。 不知多少还不知道筷手的用户，在看到各家偶像流传出来的视频筷手水印之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自然忍不住下载围观。 一时间，筷手迎来了一波下载狂潮！ …… 筷手总部，舆情监察部。 宿化、程一晓站在工作人员身后，看着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演示着最新数据和热点，满面茫然的面面相觑。 他们没想到，他们幕后大股东常东，竟然会有一天，以这种方式，助力筷手发展！ “这事你怎么看？要不要降温处理？”程一晓问宿化。 “我问问常东吧！”宿化掏出手机。 说实话，他自然是不愿意降温处理，他甚至巴不得这股模仿潮越烧越旺才好。 但事涉常东，他不得不谨慎。 东哥若是不愿意被娱乐，他也只能忍痛降一降热度。 不过，东哥办事素来大气，想来应该不会为难他们。 怎么说，他好歹也是筷手的大股东，筷手发展起来，对他有利无害。 308 布局和怀疑 接到宿化打来电话时，常东刚刚结束晨曦网络的年终总结会。 这场会议的主题，除了年度总结之外，其实最主要的，是讨论新游戏《绝境求生》的研发及发布问题。 晨曦网络自2015年末创立以来，距今刚好一周年！ 虽然只有一周年，但晨曦网络创造的辉煌有目共睹，如今俨然已经成为诸夏知名游戏厂商。 拳头产品《第一人格》在直播助力下，仅次于老牌手游鹅厂王者，位居亚军。 其更远销海外，一度进入樱花手游下载排行榜前三甲，成绩可谓炸裂！ 2016年年度营收超一百五十亿，净利润高达二十多亿！ 这份成绩暂时还无法和国内顶尖游戏厂商相比，但别忘了，晨曦网络成立才仅仅一年啊？ 按照这趋势，甚至已经有人喊出“三年超越鹅厂，五年制霸诸夏”的口号。 由此可以看出，晨曦网络发展之迅猛！ 事实上，在燕京，晨曦网络的招聘就没停止过，每天都在招兵买马，每天都在扩张。 除了《第一人格》外，晨曦网络今年也自主研发了两款小游戏，一方面锻炼晨曦网络的创作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常东为甩手掌柜做准备。 晨曦网络，他终究不可能一直领导下去。 不过，前提是《绝境求生》开发出来。 作为一款，或者说唯一一款可以和王者抗衡的游戏，常东对它报以深切希望。 这款游戏，从2016年上半年便开始投入研发，其实下半年就差不多可以内测了，但常东将其压了下来。 别人的内测，本质上确实是“测试”，既测试游戏本身稳定程度，也测试游戏是否受到市场欢迎。 但常东只需要测一测游戏本身稳定程度就行了，后者前世经历已经告诉他了。 他把内测压下来，一方面是他分不出精力；另一方面也是认为这还不是最好时机，他在等待几个附属项目的布置。 譬如，游戏加速器； 譬如，端游开发。 经过后半年的精心准备，晨曦网络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发布准备。 这次会议就在讨论这件事情！ 常东打算将《绝境求生》发布时间，定在2017年2月末或者3月初。 届时，先发端游，再发手游。 手游中，又分为两种。 一种是端游移植款，换言之，游戏玩法核心和端游没什么本质区别，唯一的区别仅仅是运行环境不同。 第二种是q版吃鸡，将人物道具q版化，以带来不同游戏体验。 说实话，研发q版，在公司内部其实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他们认为，这不仅占用公司资源，同时两种游戏同时发布，也会造成严重分流。 常东在听到这种声音之后，考虑许久，还是决定同时发布。 只是将两个游戏分成两个团队来运作，算是左右手互搏。 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乃是因为常东认为，如果游戏怕分流的话，大家还拼命研发新游戏干嘛？吃鸡再火，能将王者玩家抢光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互联网企业早已过了流量抢夺期，已然进入争夺用户时长的刺刀战！ 有多少用户，不能说你有多牛逼，你能让用户更长时间的停留在你的产品上，那才是真的牛逼！ 现在很多互联网公司，计算的都是抢夺了多少用户时长。 毕竟用户一天时长是固定的，谁能抢到更长的时长，谁就能获取更多的红利。 同样一名用户，可能既是王者粉丝，也可能是吃鸡粉丝。 因此分流什么的，在常东看来，初期肯定会有，这会造成两个游戏过度相似，半斤对八两，各占一半用户。 但长期来看，风格迥异的两种游戏，更有利于抢夺用户时长。 终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场会议，从下午一点钟一直开到四点钟，才堪堪结束。 常东有些疲惫的靠在主座上，揉着太阳穴，闭眼假寐。 会议长桌两侧的公司高管逐一退去，虽然他们也很疲惫，但没人敢打扰东哥。 晨曦网络是牛逼，但这份牛逼，终究是东哥一手所建，拳头产品《第一人格》说到底，还是出自东哥头脑。 也就在这时候，宿化来了电话。 常东接起电话，得知目的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屁大点事情，宿化竟然如此紧张！ 莫非他以往给人的形象太严肃了？ “没事，别说模仿了，便是恶搞鬼畜也没事，不用紧张。”常东笑道。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宿化松了一口气。 不怪他胆小，而是面对如今的常东，再怎么谨小慎微，也好过得罪冒犯。 挂了电话，常东摇了摇头，起身离去。 今晚，他还有个饭局。 这个饭局，三天前他就已经订好了，邀请的都是国内新兴创业型ar公司。 当然了，既然是创业型公司，又跟ar扯上关系，仅此两点就能判断出，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搞噱头的公司。 说好听点，叫以ar软件技术为导向公司。 去年ar技术方兴未艾，国外科技巨头纷纷落子布局，国内科技公司也是不甘示弱，当然了，各种骗子也是如雨后春笋节节冒出。 没办法，任何新兴行业，总要经历三种人。 骗子、失败者、成功者。 这三种人可能第一波就已经同时冒出，但很难判断出，谁是骗子？谁又会失败？谁最有可能熬过去，走向成功？ 所以常东干脆把能叫得上名字的都喊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甭管你是数据说话，还是说的比唱的好听。 只要能说服他，他都不介意砸个天使轮ab轮投资云云。 是的，常东决定开始布局ar技术，且同时双向布局！ 一向，通过投资手段，投资以ar软件技术为导向公司，广撒网，捞大鱼。 一向，通过收购、兼并，也就是买买买，拿下以ar硬件设备为导向公司，通过其他行业利润，养活这些公司，通过时间和资金，完成技术积累，建立行业壁垒，为未来做准备。 这两项开支并不大，但需要持之以恒。 尤其是在资本逐利的情况下，持续投入研发资金，这是一个需要相当勇气的决定。 常东重生优势渐失，他自认为智慧一般，能拼的也只有魄力和勇气了！ 这顿饭局从下午五点钟，一直吃到晚上八点多钟。 常东没怎么喝酒，但出了酒店，还是觉得头昏脑涨，耳旁似乎还在回放着各种嗡嗡嗡的声音。 那是ar公司各种高深莫测的概念术语。 他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ar投资只有一些科技巨头在布局了。 尼玛，这其他行业便是有心布局，听着这些人一通讲解，怕是都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真特么够操蛋的。 老子怎么想起来布局ar? 这一刻，常东心中差点生出一丝自我怀疑！ …… 然而自我怀疑的常东不知道，在这一刻，网络上已经有一小撮人怀疑起他来。 他们怀疑水草舞并非是他创作的。 309 质疑和非原创 在无数艺人助力下，本就拥有神曲基因的水草舞，迅速火遍全网！ 现在打开各类短视频社交网站，尤其是筷手，前几个视频，绝对跟水草舞有关。 不是艺人明星模仿，就是民间高手神同步。 不少人，甚至有种看吐了感觉。 没办法，互联网就是这样，一旦某样事物爆火，不烧它个三天三夜，看得人恶心想吐，实在不想看了，不然不会停歇。 水草舞的大火，令常东名气再添一层楼。 不少人跑到常东微博下留言，夸赞常东多才多艺。 然而物极必反！ 水草舞的大火，将常东推向热搜的同时，也有越来越的人怀疑，水草舞并非常东原创！ 随着时间推移，怀疑之声越来越响。 “署名的吧，这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常东他一个商人，哪有功夫创作音乐？” “第一次瞧见老板登台演唱，直接唱出红遍半边天神曲的？” “有钱能使磨推鬼，一群柠檬精，酸什么？好吧，我承认，我也酸了。” “据小道消息，这首曲子，常东仅仅哼了个调调，其他都是专业音乐创作人填词补充的，不知道这能算是常东原创的吗？” 也许是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也或许是常东这一年成就太过耀眼； 总而言之，水草舞的全网大火，令一些人心理不舒服起来，说难听点，就是嫉妒！ 在阴暗心理下，他们有理由怀疑常东这首歌舞，完全就是花钱买来的。 这种声音一出，别看做空天竺，令常东博得民族英雄的赞誉，奈何“兵败如山倒”，这种声音迅速席卷全网。 当然了，其中也有反驳之声。 尤其是林纾雪公开支持常东。 奈何人性阴暗，暗流涌动。 这些支持之声，很快被舆论淹没。 不少人甚至表示“让子弹飞一会儿”。 有需求，就有市场。 在一片质疑声中，很快有媒体挖出为常东谱曲写词的专业音乐创作团队。 1月13日，有神通广大的自媒体，通过隐蔽采访，拿到一条劲爆消息。 该音乐团队成员在谈话中，说漏了嘴，表示水草舞确实为“东哥哼了一段调调，然后大家根据这段调调，进行扩编谱曲再创作。” 这段隐蔽采访一出，舆论顿时急转直下！ “果然是非原创！” “早就猜出来了，常东这种大忙人，不说他有没有这才华，就是有，他有时间创作吗？” “东哥不要太贪了，您已经站在金字塔尖了，何必再捡这乐坛名气？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现在好了，贪多嚼不烂，反受其害。” “有钱了，迷失了，沽名钓誉了，何必呢！” 铺天盖地的批判之声，来得是那么猛烈，猛烈的常东几乎没反应过来！ 是的，常东想到水草舞会大火。 因为这首歌舞本来就是年度神曲！ 他也猜到水草舞会在筷手上大火，不是现在，也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刻； 因为前世水草舞就在筷手上爆火过。 但是他没想到，他竟然遭到质疑！ 他更没想到，相关媒体会如此阴险狡诈的隐蔽采访，然后断章取义，抹掉他哼唱一段调调的作用，重点突出音乐创作团队的贡献。 “老板，法务部已经起草了律师函，您看，要不要……？”魏静怡低声对常东道。 此时，常东正在罗马湖别墅打着桌球。 自从刘文泽他们来打过桌球之后，常东对斯诺克便来了几分兴趣，有事没事，都爱过来敲几杆子。 一边敲，一边思考东西。 你别说，这种环境下，独自一个人慢慢打着球，将每个球想象成猎物的感觉，还真的挺不错的。 常东抬眼，乜了一眼魏静怡，一脸揶揄道：“皇上不急，太监急了？” 魏静怡没有开玩笑的感觉，她一脸严肃道：“这群混账，随便泄露合同信息，本来就该告他们！” 常东笑了笑，提起杆子，一边瞄准，一边道：“算了，这时候发律师函，这不是心虚吗？” “啊？就…这么算了？”魏静怡一脸不甘。 砰！ 木杆如龙，吻过白球，红白对撞间，哐当一声，球进了。 常东露出一抹笑意道：“当然不能这么算了，律师函是把屠龙刀，寄多了就没威慑力了。” 说着，常东调整球杆，瞄准一个黄球，漫不经心道：“告诉他们，解散吧，不然以后没饭吃。” 魏静怡身心一震，头皮发麻，连忙应道：“是！” 她意识到，她低估了老板的震怒。 寄律师函，这是正面玩法，按照常东性子，玩再大，也不过赔笔钱，道个歉，差不多就算了。 也算是一种声明，一种警告。 但常东放弃了正面玩法，直接以势压人。 这种玩法最恐怖，也最无解。 至少对那个音乐创作团队来说，是无解的。 没人会为了保他们，硬抗常东。 当然了，他们可以选择不解散，硬抗。 常东也不会把他们如何如何，那是小混混才使的手段，但是他们慢慢会接不到订单，最终被逼解散。 如果真的硬抗，怕是解散之后，都没饭吃。 因为到时候常东一句话，没有哪个公司敢收人，至少在四九城，没人敢为了几个打工仔，得罪常东。 这就是势！ 如今舆论再怎么刮，对常东影响也不大。 因为他常东这颗大树，已根深蒂固矣！ 魏静怡转身就要离开，常东忽然又道：“等等。” 魏静怡连忙转身，快步走到常东跟前，听候指示。 常东没开口，他注意力全在眼前黄球上。 砰！ 又是一道撞击声，球又进了。 常东吐了一口气，道：“再找个音乐团队，就说我打算拍个mv，嗯，跟之前差不多，我哼调调，他们补全。” 魏静怡愕然：“老板，您是要再创作？” “对啊，不行吗？”常东扭头反问。 “没有……”魏静怡心中流露出一丝迟疑。 再创作，对常东来说自然不难。 不说他有没有那才华，毕竟钱在那摆着，想要作品，一句话的功夫，一百一千首歌都能凑齐。 问题是，歌好凑，再想凑出一首神曲可就难了！ 然而如果凑不出神曲，那写出再多歌，又有什么意义？ 毕竟谁不知道常东有钱？ 因此，只有再次写出神曲，才能证明他常东才华！ “去办吧，快过年了，这疙瘩留在心里过年可不舒服。”常东吩咐道。 “是！我这就去办！”魏静怡颔首，连忙转身离去。 作为助理，她深知，不能怀疑老板任何决定，哪怕老板的决定是错的，也要精准执行！ 这是助理的职业守则！ 因为助理只是老板手脚的延伸，而非大脑。 在离开桌球室时，魏静怡忽然听到常东发出一声抱怨： “屁事真多，赶在我计划前，闹这一出。” 310 新歌发布！ 1月23日，沈冠华早早爬了起来。 回家行李，昨晚就已经收拾妥当，他洗漱完毕，趁着时间宽裕，干脆把被褥叠好，这才锁上出租屋，前往汽车总站。 路上，他随手买了个煎饼果子，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向目的行去。 公交车有些拥挤，不少人和他一样，大包小包缠身。 他没位置，只能忍受着拥挤，尽力护持反背在胸口的背包。 里面没钱，钱都存银行了，但里面有一部手机，是给闺女买的。 闺女念初二了，成绩很不错，他答应她，今年考好了，送她一部手机。 虽然初中配备手机，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没办法，身边小孩子都有，就闺女没有，他于心不忍。 另外，他对闺女自控能力很自信。 本来，他其实可以回到老家再买手机的，现在这社会，有钱哪买不到东西？ 但他还是提前买了，他想给闺女一个惊喜。 转了三趟公交，沈冠华终于抵达汽车总站，在拥挤和排队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坐上了回家大巴车。 坐上座椅的那一刻，他浑身细胞都松了一口气。 身心只剩下回家的期待。 他抱好背包，掏出手机，准备通过看小说，大发时间。 八点钟，大巴车启动，载着一车归心似箭，疾驰而去。 半途，沈冠华手机来了电话，是最要好兄弟打来的，问他回家没，寻思着找他聚一聚，喝一杯。 “已经在车上了，晚上就能到家，明儿咱们聚聚！”沈冠华回道，回家情绪中，多了几分兄弟之情，且愈发强烈。 闺女念小学时，他就开始南下打工。 这几年，除了逢年过节能回去一趟，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独在异乡，忍受孤独。 虽然工作期间也交到了几个朋友，但这是朋友，其实也是同事。 孤独总会像黑夜一样，侵物无声，侵蚀每一寸心田。 电话挂断了。 沈冠华却再也没有心情看小说，他看向车窗外，绿化带在疯狂倒退。 就像他的心情，越来越急切。 他掏出耳机戴上，打算在音乐中睡一觉。 希望一觉醒来，正好到家。 他想闺女，想媳妇，也想兄弟酒桌上那一杯烧喉大曲。 点开手机音乐软件，软件首页弹出偌大的音乐推荐——东哥新作《我们不一样》。 在滚动弹窗上，可以清晰看到常东侧身望天的身影定格。 沈冠华知道常东，在那无数个孤独的夜晚，小说、电影、新闻、花边报道等等都是他消磨时间最好东西。 所以作为公众人物的常东，他自然十分清楚。 他不是企业家吗？ 沈冠华心中生出一丝疑惑，他对常东印象挺好的，不为啥，仅仅是做空天竺，就让他觉得这是个人物。 心中这么想着，沈冠华点开了音乐，闭上了眼睛。 随他干嘛！ 他现在只想回家。 粗狂的电吉他声起，令沈冠华本欲睡觉而放松的心神震动起来。 对沈冠华来说，这几年歌是越来越难听，到处都是情啊爱啊的，黏黏糊糊简直无聊！ 所以他很少听歌，便是听，也都是找老歌。 然而此时这首歌的前奏，却莫名吸引了他。 鼓点声起，电吉他陡然撕裂，在一秒钟的安静中，嘶哑而粗糙的声音陡然充塞音界！ “这么多年的兄弟” “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太多太多不容易” “磨平了岁月和脾气” 对年轻人来说，极致的土嗨，虚幻的“兄弟”，说太多的“不容易”，却在这一刻伴随着粗狂音乐鼓点，一点点砸入沈冠华的内心。 共鸣在沈冠华内心回荡，他脸皮微微发麻，脑海中似乎闪过北漂生涯的无数画面。 有刚到新城市的举目茫然； 有全身上下仅有的几百块时，却被黑中介骗走时的无奈； 有第一个月工资下来寄给家里的骄傲； 也有一次次听说妻女生病，却只能对着电话干着急的无力。 一曲歌罢，从大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沈冠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视野模糊起来。 …… “我们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饥肠辘辘跑了一天还没找到工作的靳帅，坐在狭窄的出租屋里，在等泡面的功夫里，莹莹手机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孔。 当嘶哑的声音响起时，他看着眼前的泡面，忽然捂住面孔，无声啜泣。 …… “更努力，只为了我们想要的明天” “好好的，这份情好好珍惜” 听着工友外放的音乐，正在扒着油腻腻红烧肉的老许，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他若无其事的继续扒饭起来。 只是动作更加粗鲁了三分。 这个春节，他不回去了。 儿子明年就要念大学了，他得攒点钱，春节期间的三倍日薪他不想错过。 …… “时间转眼就过去” “这身后不散的筵席” 你永远不知道，打扮时髦，文静乖巧的女孩耳机中播放着什么。 徐静躲在音乐中，红着眼睛在走，漫无目的在走。 她刚刚分手，春节前分手，她知道爱情不是全部，但她还是忍不住崩溃。 当那嘶哑的嘶吼喊起起，她第一次发现，民谣竟然那么好听！ …… “只因为我们还在” “心留在原地” 李子七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她没有编辑视频，只想一个人独享他的视频。 mv中，他一身简单羽绒服，漫步在街道上。随着音乐进行，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群，穿插其中。 他一个人漫步着，歇斯底里的唱着。 被很多人戏称为“被天使掐过的嗓子”，发出独属于他的五音不全。 但此时这份五音不全，却是那么的有魅力和感染力！ 它代表了市井，代表着了街头，代表着无数普普通通人。 李子七仔细听着，越听眼睛越红。 她能听出里面富含的感情。 因为她14岁就开始北漂了啊！ 一曲歌罢！ 她坐在桌子前怅然失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取下耳机，低声道：“谢谢你。” …… 2017年1月23日。 常东发布新歌，新歌一出，旦夕间，席卷大江南北，乐坛震撼！ 311 燕京过年 常东新歌火了！ 可谓是搭着春运列车，火遍全国！ 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唱。 不少地方，街头唱着海草舞，街尾播着不一样，俨然制霸三街六巷！这两首歌，更是成了北漂、ktv高频点唱歌曲。 虽然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唱歌的人是谁，歌又是谁写的。 但常东之名，还是再次轰动网络！ 谁也没想到，一周之前还饱受质疑的常东，没有任何废话，一周之后，再次跨行发布新曲！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首歌竟然再次爆红，成为神曲！ 一时常东风头无两！ 无数网友被震惊到了。 “社会我东哥，人狠话不多，摇着海草舞，唱着不一样，就问你能拿我怎么样？” “同样的破锣嗓子，同样的粗糙歌词，谁要是说这还不是原创，我表示第一个不同意！” “怎一个土嗨了得，不过，越是土嗨，我越信这不是请专业团队创作的。” “说真的，这首歌真的唱到心坎里了，不管它多么土，多么俗，能引起情绪共鸣，它就是一首好歌。” “前段时间，公众质疑东哥的时候，我就说过，商人就不能写歌唱歌吗？东哥是有钱，但别忘了他也就二十多岁，是个年轻人，有钱自己写写歌，玩玩怎么了？就因为人家写的歌火了，便疯狂抹黑炮轰？” “之前叫嚣东哥非原创的人呢？出来啊，说句话啊？别告诉我，这首歌也是东哥找人写的？这是哪个专业团队啊，歌写的这么糙？”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嗓子，同样的牛逼，不一样的心理感悟，东哥牛逼！” “真的被感动到了，我们确实不一样，有着不一样的境遇！我想，东哥写这首歌的目的，子非鱼，安之鱼之乐？” 各大音乐平台的新歌评论区，乃至常东微博迅速被攻陷。 只是这次不再是质疑！ 而是无数赞誉！ 有人道歉，有人夸赞，有人感慨，有人调侃。 更多的是沉默。 这是之前质疑的人群。 常东用一首同样粗犷的歌，证明了他的原创能力，也讽刺了一群自以为是的小人！ 当然了，这个世界之所以精彩纷呈，就是因为总有人“不一样”。 所以虽然常东强有力的证明了自己，但依旧有人认为这是常东花钱买的。 还有人嘲讽，这是常东花钱炒作，自我推广，否则根本不可能如此大火。 更有人从专业音乐角度，一点点剖析常东这首歌的如何“不专业”，挖苦常东沽名钓誉等等。 但这些跳梁小丑无论怎么蹦跶，都掩盖不了“不一样”大火的事实！ 他们只能看着“不一样”大火，说着酸话，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尤其是一些艺人，心中更是酸得没边，却无可奈何，甚至不敢发表言论抨击！ 实际上，此时“不一样”已经伴随着春运旅游，迅速扩张到东南域。 鲜有人知，在常东前世，不一样俨然如同李子七一样，成为文化输出桥头堡。 尤其是东南域一带，更是被争先传唱，很多人明明听不懂，也能字正腔圆的唱出调调。 据官网统计，短短一年，这首歌便在yt上便创下一亿次播放量，27万点赞，20万条评论。 甚至被翻译成十三国语言，疯狂传播。 是的，这就是这首被诸夏乐坛认为台词土嗨，旋律粗糙的“不一样”，在国外受到疯狂热捧。 音乐无国界！ 在听不懂台词的情况下，还能疯狂传播，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不一样确实唱进了人们的心坎里。 在不一样疯狂发酵之际，常东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家人身上。 1月24日，他派人将父母妹妹从临江接来燕京，共度新春！ 再次见到常媛媛时，常东几乎差点不认识了！ “你要不是跟爸妈一起来的，我都快要不认识了，长得真快！”常东一脸惊讶。 可不是，眼前的常媛媛，个头竟然蹭蹭猛窜，只比他矮半个头，一身白色羽绒服，牛仔裤，看起来亭亭玉立像个大姑娘。 要知道，在常东记忆里，她还是那个长的黑不溜秋，又瘦又小的小女孩，怎想，这才多长时间，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常媛媛笑嘻嘻道：“我认识你就行了，你要是不认我，我就抱着你大腿哭，看你还认不认识我？” “丢不丢人啊，还抱大腿哭。”常东笑。 “哥都不嫌丢人，我怕什么？”常媛媛一脸狡狯。 常东哈哈大笑。 “爸妈，别在外面站着了，走进去说。”常东招呼起爸妈。 此时他们一家人正站在别墅紫铜门前呢！ 跨入院子，常母看着眼前庞大的建筑，一脸疑惑道：“你不是说换了别墅了吗？怎么还住了单元楼呢？” 常东闻言愕然，随即哑然失笑。 他的罗马湖别墅乍看起来，还真有几分上世纪单元楼的味道。 都是五层楼高； 都是红砖小楼。 这要是不往别墅上想，还真猜不出来这是别墅。 毕竟在人们印象中，别墅应该是那种两三层高的小洋楼，哪像眼前这座庞然大物？ “妈，这就是我的新房，这栋楼都是我的。” “啊？！”常母愕然。 常媛媛兴奋起来，她张开双臂，一脸夸张道：“整栋楼？” 常东笑着指着白石围墙，还有空旷花园草皮道：“包括这个院子！” “哇——”常媛媛忍不住发出惊呼一声。 等到一行人踏入别墅，饶是常父常母近两年见多了富贵，这一刻，依旧被这套别墅给惊到了。 “东子，这这这太大了吧，住得过来吗？”常母还没参观，仅仅看了客厅，便忍不住惊呼起来。 “哎呀，房子还怕大？古代皇帝比我这大一万倍呢，不也住得过来？”常东举了个不太恰当的例子。 “太大了，太高调了！”常父忍不住拿出几分父亲威严。 “爸，我已经很低调啦！”常东忍不住道。 “这还低调？” “你儿子赚了五百亿，就花个两三亿买套房子，这不低调吗？你看看四周，都是这房子，他们这算是低调，还是高调？你儿子还能不如他们？” 常父摇头不言。 常东心中一动，又道：“爸，实话告诉你，之前还有人给我推荐了一套四合院呢，那套最起码得十几亿！” “嚯，什么房子得十几亿？”常母一脸惊叹。 “贝勒爷住过的府邸，你说值不值十几亿？” “这……” 常东所言，对于常家人来说，犹如推开了一个新世界大门。 常父常母面面相觑，这话要不是从儿子口中说出，他们怕是根本不信！ “走走走，我带你们参观参观去，记好路线啊，别迷路了，不然，还得派人去找你们。”常东开起了玩笑。 “你当你妈老年痴呆哦！”常母笑骂。 312 春节和视频 1月25日到26日，连续两天，常东带着父母妹妹，好好把燕京逛了个遍！ 长城故宫人太多没去，但其他地方，人少的，有意思的，能逛的，基本逛个遍。 做空天竺被带走那几天，说实话，对常东影响很大。 那几天的禁闭，令他有充足时间思考。 当时他就想，出去之后，一定要多陪陪家人。 奈何现实太重，事情太多，陪伴实际行动是一拖再拖。 现在好容易借着春节聚在一起，他不想再拖了。 27日，除夕。 一家人又是集体出动，采办年货。 尤其是对于常母来说，虽然家里有专门的厨师团队，但用她话来说“春节不炸肉丸子，这还是春节嘛？” 好嘛，冲这句话，今年春节常母少不得露一手。 所以食材这一块，自然得经过常母的精挑细选。 晚上，常家开了四桌酒席。 话说，常东一家满打满算就四个人，哪里用得着四桌酒席？ 这自然是给常东私人助理团队以及别墅成员准备。 大过年的，为了给常东服务，大家都没法回家，虽然常东在经济上重金补偿，年后团队里也能轮流休假，跟家人聚聚。 但春节终究不是其他日子。 因此，这四桌酒席一开，不仅感动了团队成员，也热闹了常家。 常东一年到头饭局数不胜数，过年团聚，实在不想喝酒，所以跟老爸也就喝一杯意思一下。 但不陪老爸又不好意思，这下好了，四桌酒席，洋洋洒洒五十多号人，还能陪不好他爸？ “除夕年夜饭，能跟大家一起吃饭，是我常东荣幸！这一年来，风雨同舟，感谢诸位一直不离不弃，都是自家人，废话就不多说了，一切感情都在这杯酒中，我先干了！” 酒席一开始，常东率先开了口，一番诚挚之言后，薄胎瓷杯中的半两白酒，直接入肚，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东哥客气！” “东哥海量！” “能认识东哥，才是我们的荣幸！” 常东的话，令不少人心生暖意。 人心终究是肉做的。 常东权势如此，说话还如此客气，大家说不感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这顿酒席吃了三四个小时，期间还有兄弟离席替换执勤的兄弟，让他们也能进来吃口热菜。 这个细节，让不少人特别感动。 常父有点喝高了，早就跑到别的桌子上，红着脸口齿不清的拜托他们以后好好照顾他儿子。 不知情的，还以为常父在求人呢！ 常东吃了不到半个小时就离席了。 吃饱了是一； 其二也是不想呆在桌子上影响众人发挥。 他和母亲还有常媛媛围在客厅里，看着春节联欢晚会。 此时，上等家具酸枝木大茶几已然成了常母的战场，上面洒满了面粉，一张张饺子皮堆叠在一角，一只只饺子排兵布阵般，陈列其中，煞是有趣。 常媛媛跪坐在旁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也跟着包着饺子。 只是她包的是高难度的花边饺子，又有点强迫症，以至于包得特别慢。 至于常东，歪在沙发上，抱着手机，噼里啪啦的打着短信。 人心是个好东西。 常东虽然厌恶人心之毒，但他也知道人心之正。 所以他向来很注重感情投资！ 尤其是逢年过节，一条短信，几分钟的功夫，也许就能换来千金难买的忠诚！ 既然如此，何必吝啬？ 他的通讯录名单很长，一半是生意人，一半是下属，还有一小撮盟友。 生意人中，除了关系好的，大多数他都懒得发短信。 利益缔结而已，发不发意义不大，发了搞不好对方还容易多想。 所以他的短信主要都是下属及盟友。 这一通短信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十点钟。 常母包好了饺子，还没等歇一歇，常父又彻底喝高了，瘫软在酒桌上。 她又不得不爬起来，照顾丈夫去了。 常媛媛学着哥哥模样，缩在沙发里玩着手机，偶尔瞄一眼常东或电视。 常东看她嘴角含笑模样，心想莫非是恋爱了？ 算了，她成绩一向不错，恋爱就恋爱吧，小女孩子也不指望以后如何如何，有个值得怀念的青春也不错。 十点半，常东跟家人招呼一声，睡觉去了。 洗漱完毕，躺在软榻上，他忍不住又摸出手机，想挨个打个电话。 他想了想，先给倪语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不到一声，就被接起。 一声“喂”饱含惊喜。 常东闻声，心中生出一丝歉疚，在他的女人中，只有倪语是属于随叫随到的那种，也正是因为她对他太千依百顺了，以至于有时候，他反而最容易忽视她。 总想着来日方长！ 殊不知，来日并不方长，来日亦不可追。 仔细数数，他们已经毕业正好有两年了。 日子过的还真快啊！ 在春节这个特殊节日下，两人聊了许久，这通电话打得有点长，倪语越聊越兴奋，足足半个小时，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过后，常东忽然不想再打电话了，他打了个呵欠，躺平沉沉睡去。 在睡梦中跨过对诸夏人来说的新旧之年！ 翌日，春节。 常东起来，还没洗漱完毕，便陷入了忙碌之中。 各种各样的拜年短信，一条接一条。 以至于他不得不一边洗漱，一边应付着这些拜年短信。 甚至到了饭桌上，也离不开手机。 “东子今年短信比去年多多了啊？”吃饺子的时候，常母对常父道。 常父昨晚虽然喝高了，但今早依旧活力四射，他一边吞着饺子，一边道：“赚了五百亿嘛！” “也是。”常母恍然。 直到上午十点钟，常东才应付完短信拜年。 十点半左右，刘文泽打来电话，却是电话拜年。 这让常东颇为感动。 “我让人给你邮箱里发了条视频，有空看看。”吉祥话说过，刘文泽忽然提了一嘴。 “哦？视频？什么视频？” “你看过就知道了。行了，你忙吧，不叨扰了。”刘文泽正欲挂断，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歌唱的不错。” 常东笑。 挂了电话，他打开邮箱，果然看到一条在五分钟前发来的邮件。 点开一看，片头令常东眉梢挑了起来。 “爸妈，别忙了，刘大哥专门给我发个视频，一起看看？”常东伸头对着坐在客厅里，补看昨天联欢晚会的爸妈道。 “刘文泽？” “对!” “好好好。”常父一脸激动。 “走，去家庭影院看去。”常东招呼道。 313 临江2016 常东的私人影院一共八十三平方，极简现代风格，几何图形幕墙，布置类似客厅，三排小牛皮沙发，共九张座位。 私人影院的核心投影仪是一台价值二十二万的工业级超短焦激光投影机！ 即便是在大白天，阳光直射的情况下，投影仪也能清晰投射出堪比4k液晶显示器画质。 说实话，这间私人影院，常东一年到头也不一定能享受到一次。 他相信这套房子的前任主人，跟他情况也差不多。 即便偶尔在家休憩一下，恐怕也舍不得将时间浪费在动辄几个小时的电影上。 但，私人影院还在装修之初就规划了。 这套房子即便是常东拿主意装修，他多半也会这么做。 说好听点，这叫宁可用不到，不可用时无。 说难听点，这么大房子，不整点花俏东西填充一下，还能全改成卧室不成？ “东子，我看客厅电视就挺大的，还整这出，浪不浪费啊？” “好了，你瞅瞅你，大过年的，那么多事，要不让东子住茅草屋？” “你这不是犟嘴吗？” “不是我犟嘴，赚钱就是留花的，你随他怎么折腾，总比吃喝嫖赌强吧？” 进了私人影院，常母又忍不住数落起来，引来常父一阵反驳。 对于常东的奢侈作风，他看得很开。 父母的斗嘴令常东满脸无奈，只能左耳进右耳出。 这几天，他没少被母亲唠叨，已经习惯了。 倒是常媛媛偷偷对他挤眉弄眼，一脸揶揄表情，引来常东瞪眼佯怒之色。 兄妹之情在几天相处中，倒是越发浓郁。 在常父常母唠唠叨叨中，那边助理也调试好了机器，将刘文泽发给常东的视频，投放到了150寸幕布上。 随着音乐响起，一行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临江2016》。 “这是……” 这行字，令常父常母结束了争执，一脸惊讶起来。 “看看就知道了。”常东道。 一家人不再说话，专心看起了视频。 “临江，历史悠久，文化繁荣，北倚洛湖，南隔洪湖，自古便有‘北望齐鲁，南接江淮，扼南北咽喉’之称。” 视频一开始，是一段是介绍临江悠久历史的视频片段。 在航拍镜头下，虽然只是一座三四线小城，但镜头下的临江显得格外璀璨。 视频一开始，常父常母陷入了安静，他们看着俯视角下略显陌生的城市，眼神闪烁。 终究是生活了一辈子的城市啊！ 三分二十九秒后，视频画外音陡然一变：“就是这座鱼米之乡，如今却为鱼米所困，交通不便，人员外流，经济迟滞……” 常东表情略微严肃，看到这，他基本已经猜出这个纪录片的论调。 果然，随着进度条推进，纪录片音乐由最初的低沉转为欢快，从最初阐述临江发展之艰，转为临江逐渐振兴。 视频重点介绍了已经投入使用的洛湖数字中心； 介绍了因为晨曦食品落户而焕发新活力的工业区； 介绍了洛湖边的晨曦工程； 介绍了刚刚完工的互联网生态园……等等。 在这一连串介绍下，是gdp的腾飞，人均收入的猛增，还有一张张笑脸。 这个纪录片一共有四十五分钟。 前面十五分钟为总纲，目录式介绍了临江2016年的大发展，随后三十分钟开始逐个讲解。 在十六分钟时，视频里陡然出现了二姨哥方宏志结婚的片段。 “当时刘文泽同志得知临江富商常东回乡参加亲友婚礼，特意临时取消一场会议，前往招商引资。据村中老人回忆，当时，两人相见恨晚，以婚礼酒席为宴，把酒话民生。” “此次见面过后，两人便冒着严寒，前往洛湖岛考察，敲定数字中心。” 视频画面在婚礼、洛湖考察中转换，最终定格在一位老人身上。 “世代居住洛湖边的渔民贾兴修道：自打这儿开始建造，天天都能看到大船来来往往，比以前热闹多了。以前岛上可荒了，现在有灯塔了，俺们现在晚上下湖不怕迷路了。” 视频画面一转，切换到临江一盏盏红绿灯、监控画面、还有一台台不知道用途的电脑。 “贾兴修不知道，这座数字中心为临江提供了多么庞大的算力，今年幸福路到海商路堵车现象明显下降，车流通过效率明显上升，这一切都得益于数字中心为绿丝带计划提供了强而有力的算力支持。” “今年刚建成，吸引多家知名互联网企业开设分部的互联网生态园，也依赖了洛湖数字中心提供硬性条件。” “着眼软实力提升，增强环境吸引力，正是临江一直以来孜孜不倦的追求！” 视频放到这的时候，常父常母明显有些激动。 他们从来不知道，儿子在洛湖岛投资意义竟然这么大！ 在此之前，他们对此甚至没什么概念。 常媛媛更是扭头看向哥哥，眼神尽是崇拜。 常东笑了笑，没人知道此时他心中在想着什么。 视频还在继续，第二个重点介绍的，不出意外正是常东的晨曦食品。 这次画外音少了。 因为相较于数字中心这种抽象难以理解的东西，晨曦食品这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传统商业，很容易就能理解。 “这是凌晨六点钟的晨曦食品厂，梅阿姨已经早早赶到，时间仓促来不及吃早饭的她，喜欢在厂子门前小吃摊上买上一个菜煎饼，一杯粥。” “早啊！” “下班啦？” 视频中，在晨曦食品厂房门前，一群人进进出出，满脸笑容的打着招呼。 虽然常东知道，这多半是摆拍，实际上这些人碰面，多半面无表情，但他还是莞尔一笑。 这段视频通过梅阿姨视角，体验了晨曦食品的一天工作生活。 于是常东看到梅阿姨在吃过早饭之后，才被允许进更衣室，换上了白色无菌服，走进生产车间。 视频简单介绍了梅阿姨工作流程，随后镜头切换到梅阿姨的个人采访。 “食品厂刚开我就来了，我就寻思着离家近嘛！” “厂子要求挺严的，上周有个人衣服上带着污垢，被罚了两百块。” “刚开始肯定不理解啊，慢慢也就能理解了，毕竟是做食品的嘛！线长说了，我们的标准就是自己生产的东西，自己愿意吃，想吃，才成。” “在这里上班，感觉离家近，能照顾家人，工资也不错，上个月我算上绩效全勤拿了六千多呢！” 提起工资的时候梅阿姨，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表情带着欣喜。 常东看到这，脸上亦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笑容。 314 晨曦资本集团和晨曦集团 结束对梅阿姨的采访，视频开始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速食包生产流程，最终一袋袋速食包打包装箱，送上货车，开拔出城。 航拍镜头一直追着货车消失在天际，这短短十几秒的一镜到底，十分震撼。 但对于行内人来说，更震撼的是，镜头中一扫而过的内环高架！ 那是临江专门为工业园，或者说晨曦食品修的路。 这段视频的结束，是一连串直接就业、间接就业、乃至纳税总额等数字。 这一连串数字背后，都是《临江2016》片头的经济腾飞的有力支撑。 视频还在继续，随后又列举了五六家重点企业以及工业园、惠民项目等等，仔细数去，就会发现其中三家出自常东之手，其余几家乃至项目，或多或少也都跟常东有关。 视频结束后，常母不在念叨常东了。 这两年得益于财富的保养，脸上胶原蛋白越来越丰盈的她，此时可谓满面红光道：“咱家东子就是不一般呐！” “那是！”常父一脸骄傲感慨道：“刘文泽会办事啊！” 常东赞同的点了点头。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到了常东这位格，所求的无非就是一个自我实现！ 说难听点，就是一份认同和赞誉。 这纪录片一出，不敢说青史留名，但在临江地方志上，也算是留下浓重一笔。 “把这视频保存下来，对了，回头给我录个盘，我过完年带回去。”常父忽然道。 “成！”常东点了点头。 “对了，再放一遍，一遍看得不过瘾。”常父又道。 “行，你爱看几遍都成。” 常东笑了，却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 “出去溜溜，透透气。” 说这话时，他已经出了私人影院。 “今天天气凉，屋里暖气足，围上围巾吧！”常母喊道。 “知道了！”常东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出了别墅，冷风铺面，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院子里混播的早熟禾、高羊茅、黑麦草草皮，依旧反季节青葱翠绿。 鲜有人知，这片看似普通的散步之地，其实用上了草坪加热技术，俗称地暖。 这是只有少数顶尖足球训练场才有财力配备的技术，但在这里不过是为了一片绿意罢了。 在这套房子住得越久，常东越发意识到，近三个亿花得值！ 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常东点燃一根香烟，沿着大理石铺的小道，慢慢踱步。 一支烟罢，他掐灭烟头，走回房子。 这一刻，他似乎有了些许变化，又似乎没有。 …… 春节过后，常东依旧或宅在家里或陪着父母常媛媛出去购物闲逛。 期间，初四常媛媛看到新闻上说，诸北下了一场大雪时，满脸艳羡。 不知道是不是受全球变暖影响，这几年临江很少下雪，便是下雪，也是小雪，雪景已经变得十分罕见。 常东闻言一拍大腿道：“想看，哥明天带你去看。” 说看就看，当晚常东就让人定了机票，带着一家人飞去诸北好好玩了一通。 正月初七之后，晨曦系公司假日基本放完，开始恢复正常运转。 常东注意力也不得不转移到工作上！ 当然了，做空天竺之前，常东就逐步脱离晨曦系日常管理，所以工作量其实并不大，但今年他打算将晨曦集团化，因此事情反而多了不少。 在参考严胜阳的建议下，以及考虑到赵富贵的感受，经过私下协商，常东已经有了完善集团化方案，并决定开始大刀阔斧集团化改造。 首先，他决定将晨曦影视投资部门剥离出来，成立晨曦娱乐，主攻影视投资，不包括未来可能进军娱乐产业。 晨曦投资将通过股东变更，正式更名为晨曦资本集团。 此次变更，股东退出一名，新增两名，分别为殷怀书、袁橘露。 一共有四名自然人股东以及一家基金机构。 其中，常东占股55%，东升基金30%（常氏家族基金），赵富贵5%，殷怀书5%，袁橘露5%。 其中东升基金大股东为常东，持股55%。 张其伟持股10%，换言之，等于间接持股晨曦资本3%的股权，他本来持有晨曦投资5%的股权，这么一算，好像亏了？ 其实不然，此间答案稍后再说。 东升基金余下35%股权设为期权池，奖励给诸如二姨哥、魏静怡等人。 回归正题，晨曦投资更名为晨曦资本，看起来只是一字之差，实际上却是性质上的改变。 自此之后，晨曦资本将关注长期结构性价值投资！ 此次变更，常东注资五十亿，其余三位股东也分别注资二十亿到六十亿不等，算上常东五十亿，晨曦资本将获得超两百亿现金。 算上晨曦资本本身手里捏着的诸多优质股权，可以说，一夜之间，晨曦投资成长为一条资本大鳄。 仅靠这一家公司，常东就足以位列一线企业家。 余下晨曦影视、食品、网络、实业、外呼、安保等等，将会以子公司形式，并入晨曦集团。 常东占股80%，东升基金占股20%，换言之，张其伟也将间接持有晨曦集团2%的股权，算来算去，不仅没亏，甚至略赚。 虽然说晨曦资本现在估值更高，但是新增股东是出了钱的，张其伟可没出一毛钱，因此这份估值，跟他关系不大。 此番调整之后，常东股权将变得清晰多了。 虽然天眼查他的投资圈，依旧辐射成了一个实心球。 但那些大多数都是他私人跟投，譬如十里桃花等等，名下产业仅剩下晨曦集团和晨曦资本两大集团，再加上一个东升家族基金。 此番调整之后，他依旧对产业握有绝对控制权，但不同的是，各大子公司资源将会进一步整合优化。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晨曦集团化最起码得需要两到三个月，才能跑完所有程序。 另外晨曦集团公司员工数万，总部庞大，以往的办公场地肯定已经不合适了。 所以常东有意收购一座大厦，设为总部，集中办公。 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十分繁琐，可以预期将会有大批人才，为此挠秃了脑袋。 而拍板定下集团化的常东，却把回家过年的张其伟招来，他有了新指令。 315 张其伟的新任务 刚刚踏进罗马湖别墅的紫铜门，张其伟便撞见了熟人。 “老卜？”张其伟一脸高兴的喊道。 听说张其伟要来，专门跑出来迎接的卜文权，板着的扑克脸，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快步走到跟前，伸拳锤了张其伟胸膛，道：“不错，终于有点肉了。” “等我见过东哥，咱俩练练？” “好啊，到时候我让你一只手。” “滚！” 卜文权是汉东人，早年带人冲过张其伟的场子，让张其伟吃了不小的亏。 张其伟这人素来圆滑，遇到这种硬点子，虽然吃了不小亏，但却打蛇随棍上，不打不相识结识了下来。 后来才慢慢知道卜文权是个狠人，因为受伤这才不得不退役。 也因为受伤缘故，只能做一名普通保安。 后来常东成立晨曦安保，张其伟索性打着常东旗号，又是帮他解决孩子上学事情，又是重金相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请出了山。 虽然卜文权身有暗疾，但对付几名普通壮汉，一点问题没有。 最重要的是，因为出身特殊，经验在，更有眼力劲儿，用他话来说：“吃屎的狗，就是吃肉了，一身屎味还是改不了！” 正是这份特殊眼力，令他进了常东私人安保团队。 除了给常东做私人保镖，他还兼职晨曦安保高级教官职务，每个月都要离开一周时间，参与内部集训及授课活动。 在晨曦资本，个人级别赫然到了s12。 没人知道，跟着常东越久，卜文权对张其伟便越感激。 感激他的提携之恩！ 最初他不大愿意给常东当私人保镖，主要是不想再打打杀杀，另外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他对富豪印象一直不太好。 但自从跟了常东之后，社会地位有了，薪水高了，家人就业解决了，这心里说不舒坦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老板东哥办事很大气，令他更是舒服。 尤其是做空天竺壮举，可谓壮哉！ 令他佩服得紧！ 这份工作他是越做越有滋味，对于当初提携他的张其伟，自然颇多感激。 “不跟你闲扯了，可不能让东哥等急了。”两人闲扯一会儿，张其伟道。 “好，等哪天有空，喝一杯。” “这可不容易等哦！”张其伟感慨道，现在大家跟着东哥都混出息了，也越来越忙了。 像以前那样，想喝酒，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没办法，有得就有失。 鸡头自由，但终不如凤尾富贵。 “都给东哥办事，总有机会的。”卜文权倒是乐观。 “哈哈，也是。” 两人聊到别墅门前，便闭上了嘴巴。 推门而入之后，卜文权笑容逐渐收敛，变成了一名冷面汉子。 张其伟略一打量别墅装饰，在卜文权的引导下，快步向深处走去，一颗心逐渐提了起来。 如果问他这辈子做最正确的决定是什么？ 他现在一定毫不犹豫的回答，跟了东哥。 现在的他，走出去俨然也是身价十几亿的超级富豪！ 今年公司股东分红，他拿了三千多万。 他知道这是东哥奖励，这份分红，他拿的有些百感交集。 他帮东哥做了不少私活，但按照市价，这份私活其实并不值这份钱，或者说，东哥之前已经付过钱了。 他知道东哥潜台词为了让他闭嘴。 但这钱依旧给的十分厚道！ 当然了，他也能死皮赖脸说，他帮常东渡过了难关，常东能做空天竺，赚到五百亿，多多少少也有他一分功劳。 但这话终究是自大之言！ 没有他，东哥照样能找到替换人员。 尤其是年前东哥提到将晨曦集团化，还专门跟他解释一遍，令他颇为感动。 不过，在感动之余，他心中压力也是倍增！ 东哥崛起太快了，快的他已经跟不上他的脚步。 看看最近一年，他几乎很少出现在东哥面前就知道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如果再不能保持密切关系，他很担心逐渐边缘化。 这也是他交好东哥身边安保人员的根本原因。 这次东哥相召，他猜测，可能又有私活了。 所以他期待着，也紧张着。 在二楼书房中，张其伟见到了常东。 此时常东正在看书，一本很厚的大部头。 “坐。”常东招呼一声，视线依旧在书上，好一会儿，大概终于看完了一段，这才收回视线。 他取出一根檀木书签夹进书里，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向张其伟。 张其伟连忙站起来。 虽然东哥倚重，但越倚重，该有的姿态越得有。 “坐坐。”常东伸手虚压一下，掏出一包香烟，自己塞了一根，又给张其伟递了一根。 张其伟满脸激动接过。 “春节咋过的？” “就呆在家里，陪陪家人，休息休息。” “没出去旅游？” “倒是想，老头子不同意，也没法子。” “老人想法是得考虑考虑。” 常东坐在沙发旁，一边吞云吐雾，一边随意闲聊着。 好一会儿，他才道：“认识记者吗？” “认识一些。” “绕个弯子，让人暗访一下速食包加工厂，还有一些商家用速食包制作外卖情况，拍点照片视频，发个新闻什么的。” 张其伟表情一怔。 常东见状笑道：“这是小事，本不该用你这把宰牛刀，不过，事涉晨曦食品，我不能让人查出来跟我有关系，不然舆论上会陷入被动，所以这事你可得办仔细了。” 张其伟瞬间明白了：“我找人暗示一下？” “随你怎么处理，总而言之，不能查出跟我们有关系，最好不要直接派人去查！” “我明白了。” “还有，查速食包黑窝点不是我的目的，我要你沿着这条线，往上游查下去，查出整条利益链，那些僵尸肉、病死猪肯定有集散中心，不然不可能撑起这么大的市场规模。” 张其伟表情严肃起来。 这要是查下去，会触动太多人利益。 他终于意识到常东为何找他来了。 “具体哪些地方？” “先集中查一查燕京海商之类的一线城市，这是个大市场，晨曦食品不能丢了。然后有余力的话，尽量往上排查，能查到哪里到哪里。”常东肃声道。 做出这个决定，其实已经超出他的需求。 他需要的仅仅是一场营销而已。 随便派个记者就能搞来资料，然后暗中推波助澜，掀起舆论狂潮。 但常东却选择深挖下去！ 下这份决定，很复杂。 也许是做空天竺之后被带走那几日的思考； 也许是观看《临江2016》的感触； 也或许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醒悟。 但不管是哪种，既然有能力，常东愿意做点什么。 “我知道了。”张其伟点了点头，他没问为什么。 “我会给你拨一笔专项资金，小心点，敢捞这偏门，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我会小心的。” 常东拍了拍张其伟的肩膀，道：“午饭在这吃吧，咱们哥俩也有很长时间没一起吃过饭了。” “是有一段时间了。” “哈哈，那更应该喝一杯。” 张其伟笑，心神还沉浸在东哥的吩咐中。 他知道，这件事将是他展示能力的新舞台。 316 米梦洁的选择 正月初九，也就是公历二月初五，米梦洁迎来人生又一次重要抉择！ 这天老板罕见出现在公司，米梦洁没怎么多想，以为是新年开始，老板过来打打士气之类的。 不想十点钟，从她手里走出去的魏静怡，突然跑过来道：“米姐，东哥找你。” “东哥找我？”米梦洁一怔，没敢犹豫，连忙起身。 快要走出办公室时，魏静怡想了想，低声道：“东哥决定将公司集团化。”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米梦洁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道：“谢谢。” 魏静怡笑着摇了摇头：“不客气。” 米梦洁笑了笑，抬脚大步流星而去。 说实话，在某种程度上，魏静怡的境遇，米梦洁是羡慕的。 别看魏静怡就是一介女流，她甚至不属于晨曦系体系，但晨曦系上上下下，谁看到她不得恭敬有加？ 作个不恰当的比喻，她就跟古代帝王身边的九千岁一样，没实权，权利却大得没边。 而把魏静怡送到这位置的，正是她米梦洁。 是她当初一个不起眼的安排，给了魏静怡机会。 那一次，东哥甚至帮魏静怡解决了家庭大麻烦。 当然了，米梦洁也必须得承认，能抓住机会，也是人家的本事。 据说，她包包里常年备着一包1916，心思细腻到这程度，也难怪东哥越来越倚重。 另外，米梦洁虽然艳羡，但也庆幸。 魏静怡终究是她推荐上去的，现在来看，魏静怡也是承这份情的。 这份善缘也将在今后工作生活中，对她帮助良多，譬如刚刚那一句话的提点，看似无关紧要，却能令她早做心理准备。 这一份心理准备，就是一份处事波澜不惊的姿态，就是老板高看一眼的资本。 进了董事长办公室，东哥正在翻着一份文件，米梦洁走到跟前道了一句“东哥您叫我？”时，偷偷瞄了一眼，是晨曦影视部这几年投资收益表。 看到这，米梦洁微微松了一口气。 “坐。” “哎。” 米梦洁也不客气，在办公桌前椅子上坐下。 常东打开抽屉，抽出两份文件，递了过来，言简意赅道：“我打算将影视投资部剥离出来，成立为晨曦娱乐，同时将晨曦投资更名为晨曦资本，追加两百亿资本，这是任职书，你挑一份。” 虽然早有魏静怡的提醒，但看到这两份任职书的米梦洁，还是忍不住一愕。 这两份任职书，一份是晨曦娱乐的董事总经理，一份是晨曦资本的合伙人。 常东点了点晨曦娱乐任职书道：“以后我的工作重心将会转入其他领域，如果你选择这份，晨曦娱乐以后将由你当家做主，我会逐年分配股权给你，最高到10%，签下这份合同，我立即给你2%的股权，以后自负盈亏。” 他又点了点晨曦资本合伙人道：“这家公司我没法给你股权，你应该能理解，以后发展如何我没法给你保证，但我能保证给你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起始不低于10亿投资额度。” 米梦洁点了点头，神情凝重起来。 这两份合同的区别，说白了，就是鸡头和凤尾的区别。 前者体量小，但她将拥有极大话语权，而且还能分到股权。 要知道，这可是股权啊，可不是期权，离职就要收走的东西。 这等于就是给自己打工，以后她将成为公司股东。 当然了，她相信常东给她股权，肯定也会加一些限制条件，比如不准出售，即便是出售，常东也将拥有优先收购权等等。 但这依旧不影响这份合同的吸引力！ 东哥目光卓绝，身价百亿就敢做空天竺，他充满战略目光盯上的必然是她难以想象的存在，影视投资这块，他恐怕还真看不上眼。 但，后者也不差啊？ 重建之后的晨曦资本，将会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成为它的合伙人，起步就有十亿资产管理权，这其中分红不会比前者差。 做的好，几年赚个上亿分红，都未尝没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它的发展潜力更大。 “你拿回去慢慢考虑，不急。”常东道。 米梦洁抿唇一笑，伸出手指，道：“东哥，我选这份。” 葱白手指所点的，正是晨曦娱乐合同。 常东见状眉梢挑起：“不考虑一下？” 米梦洁笑道：“还是在自己擅长领域更有安全感。” “就不怕陷入安逸困境？”常东反问。 “我已经陷入了啊？”米梦洁笑道。 “嗯？” “你也说了，以后工作重心将会移开，这对我来说，不是安逸困境，又是什么？” 常东一怔，随即摇头笑了起来。 米梦洁的意思他听懂了，这分明是说，之前影视投资有他指点，已经令她陷入了安逸困境，现在他不再指点，对米梦洁来说，自然将是个挑战。 “集团化估计得需要几个月时间，好好站好最后一班岗吧，新年加油！”常东勉励道。 “嗯，新年加油。”米梦洁笑道，眉眼间有三分期待，也有三分失落。 期待未来大展身手； 失落于她终究和老板渐行渐远。 东哥工作重心转移，与其说她话语权得到了强化，不如说晨曦娱乐将逐步边缘化。 因为可有可无，所以东哥才不再关注。 离开时，魏静怡送米梦洁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大门合上的那一刻，她笑道：“恭喜，很明智的选择。” 这话带着一分俯视之意。 当然她现在有这资格. 米梦洁笑道：“如果没有毛毛，我会选择后者。” 魏静怡感慨：“人生难得几回搏，不过，守一方安宁，也不失为一种大智慧。” “行啦，不用安慰我啦，能有现在这境遇我已经很满意了，倒是你，可得好好加油啊！” “嗯，新年加油！” “新年加油。” 米梦洁走了，魏静怡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她不知道，背对着她的米梦洁，脸上笑容越来越淡，最终收敛无影，凝重起来。 在转过一个转角时，她下意识紧了紧拳头。 鸡首又如何？ 飞上梧桐树照样变凤凰！ 晨曦娱乐有一个好的开局，未来未尝没有做大做强的可能，只要爬上行业金字塔尖，她照样能成为东哥麾下核心人物。 317 水仙花开，富贵自来 这个春节，林家的热闹就没停止过。 这样的热闹，其实从两年前便初显端倪。 那时候，林纾雪因为《你的思念》一炮而红，消息传到老家，当天林家二老电话便差点被打爆。 从那以后，退休在家的老林，就再也没缺过酒喝，三天两头有人请客，逢年过年家庭聚餐，谁都能缺，他家要是缺了，这聚餐似乎都没了意思。 你说这是笑贫不笑娼也好；人情世故也罢。 反正当年因为生闺女没少被嘲笑的老林，老来算是翻身把歌唱。 今年，正月初五后，林家再次陷入了忙碌。 因为闺女说了，大差不差，正月初十，常东要来他们家做客吃顿饭。 这事一出，林家上下激动坏了。 虽然林父一脸淡定道：“哎呀，女婿上门而已，瞅把你激动的。” 前脚说完这话，后脚他就搬出了他的电话簿，逐个琢磨着陪客名单。 “小雪小舅生意人，活络，会说话，要不请他来陪客？” “不行，他是活络，酒品差啊，这要是喝大了，保准闹事。” “嗞，要不叫小六子？年轻，跟常东肯定有共同话题。” “他？太油滑，这不是给咱家抹黑吗？” “要不让老许来？” “这哪跟哪啊，女婿上门吃饭，你叫一个外人成什么样子？” 一个陪客名单，差点没把林家难为死。 平时瞅着家族亲戚都挺不错了，怎想，一到关键时刻，才发现，能顶上去的没几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凑出名单。 后面怎么打电话邀请人，又是一番伤脑筋事。 毕竟请了东家不请西家，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为此陪客名单中，林家为了照顾一些亲戚颜面，不得不“滥竽充数”了几个人。 这一番折腾，林父觉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不过，等到他电话打出去，对方言语中的震愕和惊喜，又令林父倍感有面儿。 陪客决定好了，订餐又上了计划表，林父林母商量着，高档饭店是必须的，关键是这菜品选哪个系？重辣还是清淡好？偏陆系，还是海鲜？食材珍贵程度，走野味，还是家常？ 总而言之，平时吃顿饭完全没顾及的细节，这会儿全冒了出来。 林父林母还不觉得考虑这些是麻烦！ 在询问了闺女建议之后，两人讨论了一夜，有了决断。 …… 正月初十，常东乘飞机飞往武鄂市，这里是林纾雪的老家！ 这次林纾雪不在身边，她提前一天飞回了老家。 说起来，这次聚餐，本来是他打算订一桌的，后来跟林纾雪在软榻上交流感情之时，不知怎么的，聊着聊着，就成了林家做东。 常东下了飞机，提前一天赶到的车队，在机场迎接了他。 助理拉开车门，常东还没进去，就看到林纾雪笑吟吟的歪着脑袋看他，看起来很是开心。 “坐飞机累了吧？要不先去我家歇歇？”林纾雪凑了过来，斜坐着要帮常东捏捏肩。 “你是东道主，今儿听你安排。” “真的？那要不我把你卖了吧，肯定能卖不少钱。” “就怕找不到买主。” “谁说的，我爸妈肯定要！” “那不成，我这人好吃懒做的，卖过去，你家岂不是亏大了？” 进了车里，两人便拌起嘴来，语言幼稚得不行，林纾雪却越说越开心。 武鄂是座小城，交通并不拥堵，因此车队很快便驶入了林纾雪父母所在小区——金湖花园。 三辆奥迪a8的驶入，没惊动看门大爷，倒是引来不少年轻人频频侧目。 车队抵达目的地，常东下车后，没等助理动手，就主动打开后备箱，拎出两箱礼盒。 这两盒都是名贵滋补品，譬如：冬虫夏草、人参、铁皮石斛等等。 看着不起眼，却年份十足，两盒便价值两百八十万！ 其中两株野参最贵，单株就价值四十多万。 石斛和虫草更是论克来卖，可谓贵重。 进了单元楼，有保镖开道。 常东想了想，没阻止。 他知道，这时候带保镖给人印象肯定不太好，譬如架子大，好排场等等。 但相对比起来，还是小命重要。 尤其是这陌生地方，鬼知道电梯里会不会冒出一个醉汉，掏刀子捅人？ 现在这社会，垃圾人可不少。 真碰上了，有理讲不清。 林纾雪家在六楼，是套跃层复式楼，出了电梯，仅有两户人家。 林纾雪上前敲门，她不知道，她和常东车队到楼下的时候，她爸妈就知道了。 早就在门前等着了。 那边猫眼里看到电梯门打开，林母抓住门把就要开门。 不过，她的手被林父打了下来。 “矜持点！” “对对对！” 林母连连点头，等到敲门声起，还特意等了几秒钟，这才打开门。 “伯父伯母好！” 这门一开，常东便满脸笑容的喊道。 这不喊还好，这一喊，这一声伯母，直接把林母喊得心花怒放，矜持什么的，早就抛九霄云外去了。 “你就是常东吧？哎呀，真是一表人才啊，快请进，请进。” 林母满脸热情，态度甚至带上了一丝阿谀。 倒是林父表现得颇为大方，甚至不忘招呼常东助理和保镖。 林家房子装修不错，因为跃迁复式房，客厅很是气派，打通了上下两层，大概有七八米挑高，空间感十分旷达舒坦。 看房子装修新旧成色，显然入手最多两三年。 估计是林纾雪赚到钱，给家里换的房子。 这个细节令常东颇为满意。 诸夏看人，终究是百善孝为先。 常东坐在沙发上，林母各种瓜果一窝蜂的端上来，客气的常东都有点不适应，心中多少有些歉疚。 这趟见面，更像是一种弥补，实际上毫无意义。 可惜这话他注定没法说出来。 常东跟林父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闲话，其实都是一些闲碎话儿，看得出来林父多少有些紧张。 林纾雪很有眼力劲儿拉着常东参观她闺房去了。 林母拉着林父走到阳台边，看了一眼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的保镖和助理，道：“哎，那边都通知好了吗？” “早就通知到了，这话你都问十八遍了。” “你懂什么？哎呀，这常东看起来比电视上客气多了。” “那可不，也不看看谁带回来的。” “那是。” 实际见面，令二老喜笑颜开，快六十的人了，似乎都年轻了不少。 阳台边，几盆尚未开花的水仙，在摇头晃脑。 常东在林纾雪呆了大半个小时，便集体出动，吃饭去了。 林家酒席定在了武鄂赫赫有名的万家宴！ 车队刚停下，好家伙，一排服务员排在门前恭迎，那排场整得常东都有点懵。 这是林家安排的？ 他下意识看向林父林母，此时二老也是一脸茫然。 此时，一名大腹便便中年人迎了出来，大老远就伸出了双手：“欢迎欢迎！” 常东见状恍然大悟！ 去包间的路上，林纾雪离开了一小会儿，再回来时，她悄悄对常东道：“不好意思，我家亲戚跟人吹嘘说你要来吃饭，饭店自作主张闹了这出。” 常东抓住林纾雪小手，宽慰道：“没事。” …… 这顿酒席对常东来说，可能是他数不清酒席中，不起眼的一席，但对于林家乃至万家宴来说，显然成了这辈子都值得吹嘘的一件事。 甚至当地朋友圈，还流出了一张常东和林纾雪同框而行的照片。 一时间，常东俨然成了武鄂女婿。 酒席毕，常东就近安排进了一家酒店休息，他打算住一晚，第二天再返回燕京，准备金融监察小组组织的讨论会。 林父林母带着一身酒气和欢喜，回了家。 刚刚打开门，林母眨了眨眼，忽然发现，满阳台的水仙花，竟然全开了。 318 皮草养殖场 “小伙子，前面就是丰善村。” 指路大爷，橘皮手指夹着小伙递过来的利群香烟，一脸和善。 “谢谢您嘞！” 满脸胡子拉碴，几乎看不出本貌的张其伟，紧了紧磨得发白的皮衣拉链，转身钻进车里。 这是一辆桑塔纳，老款，有些破旧，挂着鄂州牌照。 张其伟钻进车子，瞄了一眼后视镜，瞧着大爷扛着锄头，走远了，才对副驾小伙道：“打起精神来。” “咱外松内紧着呢，不会误事。” 副驾上一个十九岁小伙，打扮得颇为时髦，松松垮垮瘫坐在副驾上，带着一丝痞气。 他叫刘享鑫，张其伟挖来的好手，野路子出身，打架不要命，靠着一个狠字，博出了头。 这次张其伟把他带来，就是保命用的。 张其伟没吱声，点了根烟，这才驱车继续往前开。 车子没开几分钟，一股怪异的恶臭味便铺面而来。 “艹，什么味？沃尼玛，真臭！呸！”开着窗的刘享鑫差点没吐了，骂骂咧咧起来。 张其伟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沿着水泥乡道，继续前进。 中间他又问了两个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家大型皮草养殖场。 一大片钢结构仓库似的厂房在横卧在一片田野之中，三米高的围墙拦住了路边好奇的视线。 当然了，厂房恶臭已经把大多数好奇赶走了。 张其伟预想中拦人情况没出现，他光明正大的驶入了养殖场。 停车之后，一名围着黑色皮围裙的黄牙老头迎了上来。 “找谁啊？” 张其伟笑眯眯下车，递上一根烟道：“找你们老板，在不在啊？” “买皮子的？” “啊!对！”张其伟含含糊糊应道。 刘享鑫也下了车。 别看车上他一脸嫌弃模样，下车之后，表情倒正常了，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东瞅西看，好奇心似乎很旺。 他走到一个铁笼子跟，里面关着一只银灰色皮毛动物，长得跟米其林轮胎吉祥物似的，皮毛一圈一圈蹙在身上，整张脸都被挤得看不到眼睛。 “大爷，这狗啥品种？”刘享鑫用脚提了提笼子。 “狐狸！” “啥？狐狸？”刘享鑫大愕：“卧槽，你逗我吧，这狐狸？” 老头没理刘享鑫，他跟张其伟招呼一身，转身找老板去了。 张其伟跟了上去。 不过，走到厂房口的时候，老头说一句“里面臭，别进来了。”张其伟识趣停下脚步，在摸不清这家养殖场的情况下，他还不想交恶他们。 等到老头走远了，刘享鑫走了过来：“小叔，真特么打了激素啊。” 小叔，自然是隐藏身份用的。 “废话，不打激素，能长这样？” 张其伟眸中隐含震怒。 从老板下达指令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八九天。 暗访速食包黑心窝点事，他已经找人反反复复暗示了几个记者，已经有记者开始行动了，可以说，这事基本妥了。 他为了防止记者拍不到重磅资料，甚至差人暗中拍些视频，作为东哥推波助澜时的干柴燃料。 但垃圾肉供应链，却是千头万绪，难以查出重点。 在燕京，他已经查到了好几家屠宰场供货边角料乃至淋巴肉利益链条，这里面很多链条都是走宠物粮原料采购名目，收购这些垃圾肉，然后稍加处理之后，转手卖入分销市场。 证据什么的，他已经派人收集中。 但这些远远无法让张其伟满足。 东哥话里话外明显要搞大的，几家屠宰场，几条小散供应链，算不上大新闻。 便是关了他们意义也不大。 不过，通过屠宰场这几条路子，他已经找到了一个集散商。 此人手里几乎捏着燕京20%的垃圾肉供应，堪称大佬！ 然而张其伟派人接触他时，却发现他手里掌握的垃圾肉数量，根本不是燕京周边几家屠宰场能提供的。 换言之，此人手里还有其他路子。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张其伟隐隐查到，这些路子指向另一条更加庞大的利益链——皮草养殖场。 这些皮草养殖场饲养的动物，主要获利器官是一身皮毛，剩下的尸体，理论上应该是生产废料。 但事实上，这些尸体已然成为许多黑心商谋利的供应链。 譬如说，狐狸肉近似兔肉，切碎了通过谷氨酰胺转氨酶碎肉粘合剂黏合，完全成处理成大块“羊肉”。 然后切片切块，公然流入市场，成为自助餐、小吃摊点、速食包等等追求更低成本餐点的供应源。 理论上，这些狐狸肉跟其他牲畜应该没什么区别才是，问题是，这些皮草养殖场为了获取优质皮草，或多或少都会超量喂食、注射激素等等。 而且因为不是食材供应商，缺乏相关监管，因此行业乱象更加肆无忌惮。 可以说，这些激素肉危害甚至远超僵尸肉！病猪肉！ “老板您好您好！” 一名中年人从喂养区跑了出来，大老远就给张其伟递烟来了。 张其伟也连忙掏出烟来，两人一阵客气，互相接过了烟，点了火后，两人聊起了正题。 “老板是想买皮草？”养殖场老板问道。 张其伟闻言，变得贼眉鼠眼起来，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瞒老板，我其实想买肉。” “买肉？我们卖皮草的，不卖肉。”养殖场老板想也不想的直接否决。 “哎哎，大哥大哥，等等，我我真心的，我是做猫粮的，通融一下……” 张其伟连忙拉住养殖场老板，一通好说歹说，总算让养殖场老板放下了一点戒心。 “你要多少？” “都要！” “那不成，我这货还有人订……哎呀，反正只能零散卖你点。” “都订了？谁啊？”张其伟哪壶不开提哪壶。 养殖场老板眼神犀利起来，反问道：“你真的都要，钱带了吗？” “做生意的，哪有不带钱的？喏，多少钱，谈妥了，我立马支付！”张其伟故意摇了摇手机，一副老子不差钱的姿态。 养殖场老板闻言顿时一阵意动。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汽笛声，只见一辆黑色大奔开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用绿油布蒙得死死的货车。 这一幕，令张其伟瞳孔微微一缩，他认识那大奔。 319 讨论会 常东异常重视的金融监察小组组织的讨论会，比他想象的要无聊且高深多了。 这场讨论会举办地点，就在之前关押常东的建筑群中，也就是金融监察小组的总部。 参与人员不多，大概有四十多人，包括谭千秋为首的五六名工作人员，以及两名噼里啪啦打字不停的速录员。 大家围坐在一张十几米长的会议桌旁，会议桌中间还摆着几盆绿萝和空气兰，看起来既普通又平常。 然而就是这平常一幕，如果被金融行业从业人员看到，必然惊为天人。 因为参加会议的金融顾问，几乎全是行业学术大牛，当然了，除了常东。 从参加讨论会之后，常东便很少开口。 不是他低调，而是这些人讨论的东西，真特么高深。 若非前段时间狠狠恶补一番专业知识，他怕是光听着专业名词都能彻底迷糊掉。 即便如此，也仅仅只能保持大概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 讨论会议题十分驳杂，小到家庭与中小企业融资，大到可持续发展相关的大数据、金融科技与金融创新。 其中还讨论了很多常东完全一片茫然的领域，譬如气候金融、能源金融等等。 常东觉得他就是来滥竽充数的，若非做空天竺壮举，他那点墨水，根本没资格参加这种学术大牛的讨论会。 一天分为四段的上半场讨论会结束后，谭千秋问常东感觉怎么样？ 常东一脸感慨道：“叹为观止！” 谭千秋笑了笑，拍了拍常东肩膀，什么也没说。 翌日七点半，常东早早吃过早饭后，再次驱车来到监察总部，参与下半场讨论。 讨论会第一段结束休息后，开始第二段之时，谭千秋插话道：“常东，你认为未来几年我国在金融上，哪些需要特别注意？” 此问话一出，全场目光看向这个和讨论会平均年龄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有做空天竺资历在，不管在场众人内心怎么想，表面上的尊重必须得有。 因为如果说他们是理论家的话，那么常东就是实干家。 他也许不懂这些金融理论，但这影响不到他对大局势的判断。 说通俗点，这就是所谓的野路子。 常东略一沉吟道：“金融方面说实话，我远远不如在场诸位的真知灼见，不过，若问需要特别注意哪方面，以我个人经历来看，我觉得在注重内忧之时，更应该抬起眼睛看一看外患？” “哦？”谭千秋目露兴趣之色。 众人也下意识挪动了一下姿态，准备听一听这位实干家的独到见解。 “我认为，当前我们最应该注意的应该是花旗态度，作为互联网从业者，我发现我国研发支出占gdp比重越来越多，已经超过欧联，仅次于花旗。譬如诸为科技，我有理由相信，诸为科技在未来，有能力改变世界，并对花旗产生威胁。” “其次，我国和花旗的贸易逆差也越来越大，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应该比我清楚。” “所以我觉得两到三年内，我们之间必有一战，当然，是金融贸易领域。” 常东没把话说死，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毕竟是他的祖国，有能力提醒一下，还是要提醒的，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 常东的话，令众人面面相觑起来。 谁也没想到，这个极富侵略意识的年轻人，竟然会放出如此惊世骇俗的预言？ 两到三年内必有一战？ 这简直匪夷所思！ 最重要的是，他的理由也十分简洁，仅仅只有两条。 一，贸易逆差。 二，科技创新之争。 “这会不会太悲观了？” “理由有些简陋啊！” 几名鬓角发白的学术大牛，蹙眉道。 常东笑了笑，没有争论，没有解释。 专业之争，他有自知之明，他是争不过这些学术大牛的，言尽于此，信也好，不信也罢，他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倒是谭千秋提起签字笔，在笔记本上简要记着什么，落笔后，道：“你刚刚举例诸为科技，为什么？” “在互联网企业中，我一直很关注它，你之前调查过我，不知道看过我的毕业论文没有，我一直认为在移动互联网领域，我国独享人口红利优势，这份优势会反馈到互联网产业。” “实际上，我国互联网发展，目前确实已经走到了世界前列，譬如数字支付，这是天竺做梦也想达到的目标。” 常东说到这的时候，谭千秋下意识笑了笑，其他人则面面相觑。 天竺舞弊极其严重，论起根本，在于金融难以监管。难以监管的原因，在于非正式员工比例太高，以及支付体系严重依赖现金。 如果他们能达到诸夏这般数字支付水平，在金融监管上，无疑会事半功倍。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5g时代我国必然扮演重要角色，这个角色的代表者之一，我认为肯定有诸为科技一席之地。”常东总结道。 他的话，令会议桌沉默几秒钟，不少对这家公司不甚了解的学术大牛，决定讨论会结束之后，查查这家公司。 这场讨论会，常东的参与程度止步于此。 随后谭千秋转移了话题。 常东的大胆预言，似乎成了这场讨论会一朵不起眼的浪花。 讨论会结束后，常东掏出名片盒，态度特别客气的挨个发放名片。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语言，不过是事后诸葛之言，本质上与他本事无关，所以他对于这些真正学术大牛，打心眼里佩服。 交好这群人，利大于弊。 面对常东的客气，这群人也是极为受用。 名片皆珍重保留下来。 常东终究不是一般人，以后说不定就有有求于人的地方。 实际上，常东名片发到一位郭教授之时，他接过名片之后，忽然道：“燕大打算举办一期总裁进修班，不知道常总有没有兴趣？” 常东问道：“是您老任教吗？” 这句话令郭教授大为受用。 在他接触的人群中，大多数人关心的都是“都有那些人参与进修？” 显然，在这些人眼中，进修不过是幌子，扩充人脉才是目的。 只有常东，问的却是“是您在教书吗？” 啧啧，这关注重点，令郭教授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人，能白手起家，果然是有原因的。 “鄙人不才，确有几节课。”郭教授笑道。 “那我可得好好听听，现在报名应该不迟吧？” “当然不迟。”郭教授大笑。 常东闻言亦微笑起来。。 作为生意人，他当然也关注人脉。 不过，这总裁班能聘请郭教授讲课，格调肯定不低，参与进修人员想也不想，也不会低到哪里，所以何必问这话？这不是讨人嫌吗？ 320 营销 讨论会结束后，各位金融顾问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作为负责人的谭千秋，在短暂休息之后，回到办公室，整理起这次讨论会各项议题。 或者说，审查已经整理好的各项议题。 这些议题内容，基本都是会议速录员记下的“口头”风格文字，类似“我认为”之类的字眼都不会删减。 组里面最多修改一下错别字，以及补充添加一个总结性标题即可，大内容基本不会做太多改动。 因为诸夏文字博大精深，话传三人，能变本意。 对于这些学术大牛，组里面是持尊敬态度的。 擅自解读，书面化，很容易错解本意。 因为这份资料，是要抄送至上级单位作为参考资料，不容疏忽大意。 作为组长，谭千秋拥有圈红权。 也不得不圈红，这份参考资料打印成a4纸的话，足足有一元硬币厚，涉及方方面面，不圈重点，太耽误时间了。 此时谭千秋就在做这项工作。 因为全程参与会议，哪些是重点，他早有腹稿，所以处理起来十分顺利。 末了，一份算不上议题的讨论，令他犹豫起来。 这份讨论不是别人之言，正是常东发言。 没人知道，做空天竺的常东，其名不仅远播江湖，更至庙堂。 这也能理解，特殊人才嘛，总会博得更多的关注。 谭千秋略一思考，将常东所言标注出来，打上b＋标记。 a级太高，常东所言终究单薄了些，打a关注，显得他过于重视。 b级又缺点意思，这小子战绩毕竟太耀眼了。 所以b＋不上不下最好。 做好这份工作，谭千秋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希望新的一年，开年大吉！ …… 谭千秋松了一口气，参加完讨论会的常东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算是履行了责任，心里舒坦了不少。 “东哥，明天是情人节。” 回到家，常东在享用晚饭时，魏静怡轻轻提醒道。 常东连续正月十六十七参加讨论会，明天十八，也就是公历二月十四，正是西方情人节。 “呼……”常东吐了一口气，表情略带一丝烦躁。 这表情令魏静怡心中微微一提，不知该用什么心情评价老板。 “礼物都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 “按日程表来吧。” “是。” 这个情人节和往常一样，常东不会跟任何人一起过，说他一碗水端平也好，不想惹麻烦也罢，反正，他觉得跟工作过，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这边刚刚安排好日程，私人手机忽然响起，是张其伟的电话。 这个电话常东接的时间有点长。 站在一旁的魏静怡一直在盯着东哥的表情变化。 然而东哥表情一直十分平静，直到电话结束。 挂了电话，常东平静的吃完晚餐，然后道：“之前让你联系的水军，准备妥当了吗？” “妥当了，按您的吩咐，绕了三个中间人，用的是针对晨曦食品的名义。”魏静怡平静道。 “开始吧！” “是！” 魏静怡点头，转身打电话去了。 常东手指敲打着桌面，表情沉默。 张其伟那通电话，并不是什么大事，当然了，某种角度上来说，也算是大事。 因为张其伟暴露了。 据他说，他在查到一家皮草养殖场时，凑巧和收购狐狸肉的肉贩子撞到了一起，虽然当时凭机灵糊弄过去，但张其伟说，他担心已经暴露。 因为那个肉贩子，从碰到他之后，仓库只走货没进货，似乎已经有所警惕。 所以他问问常东意见。 事已至此，常东能说什么？自然是结束调查。 说实话，诸夏这么大，各类养殖场数以百万计，家庭型养殖场更是不计其数，这里面走正途的不计其数，但存在猫腻的肯定也不会少。 他一个人，再有钱，也很难前查清所有源头。 张其伟有此战果，他还算满意，剩下的只能交给社会了。 …… 2月14日情人节，晨曦系各大公司官网同时发布晨曦系集团化公告。 这条公告并没有吸引多少关注。 没有引起关注的，还有一名记者曝光的速食包内幕的微博。 14日的微博和各大媒体，俨然已经被情人节这个话题所占据！ 不过，当时间走到15日，情人节热度大减之后，该条微博引来越来越多的关注和转发。 16日，该条微博直接杀入前三名热搜，引起舆论轰动。 速食包，这个其实并不新奇的产物，第一次堂而皇之进入公众视野！ 伴随着微博的大火，无数盯着微博，靠微博养活的自媒体，纷纷发力，甚至引起各大官媒注意。 一条条骇人听闻的新闻，登上各大媒体热搜。 “你吃的二十元外卖，可能是成本两毛的速食包！” “外卖速食包，生产过程令人作呕，员工直言，自己不会吃！” “震惊！外卖内部秘密，揭露料理包黑幕！” “你高赞分量足肉量多的外卖，可能是激素狐狸肉！” “看完速食包生产过程，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几乎在一夜之间，速食包这玩意，闯入人们视线！ 肮脏的生产车间； 发臭发霉的僵尸肉； 掉地直接捡起的肉片； 用手搅拌的排骨粒； 注射大豆蛋白的牛肉； 用褪黑素饲养而出的狐狸肉； 剥了皮毛，看起来跟老鼠似的貂肉； 一张张照片，一条条视频，疯狂轰炸着人们的眼球，挑衅着人类忍耐极限。 一时间，舆论哗然！网友震惊！ “长期吃外卖的，此时胃部已经痉挛。” “看吐了，午饭都省了。” “我说吃的那些肉，看着不像鸡肉，也不像猪肉，感情是狐狸肉啊。” “安啦，空气都有毒，怕个鸟？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吓得我赶紧点个外卖压压惊。” “便宜没好货。” “有几次吃到的里脊肉，都把米饭染红了，不会就是狐狸肉染色吧？” “良心都被狗吃了，真是地狱空荡荡，魔鬼满人间！” “没用的，现在曝光了，网上闹腾一阵子，过两天，该点外卖还得点，知道它是垃圾肉也没办法，都吃外卖了，还在乎它健不健康？” 自嘲的，高级黑的，震惊的，谴责的，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在这一片喧闹声中，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常东在做速食包！ 常东，这两个字本来就自带流量。这声音一出，几乎在刹那间，登上各大媒体头条。 只是这次常东迎接的却是公众质疑的目光！ 因为“速食包”这三个字，已经臭了。 321 鬼才之名，名不副实？ 常东这场营销做得很隐蔽，但瞒不了他的一些盟友，尤其是刘文泽、庄元智、傅清润、刘琳萱四人。 没人知道，自从春节前拜访过常东之后，四人或多或少留意起了常东，或者说速食包。 因此当速食包突然闯入公众视野，掀起舆论狂潮之时，四人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猜到了，这必然出自常东之手。 只是事情的发展，说实话，令他们稍稍有些失望。 他们承认，能够在短时间掀起舆论狂潮，常东在炒作上，确实堪称行中翘楚。 只是这场营销策略，以他们眼光来看，只能说中规中矩！ 实在谈不上营销鬼才！ 他们已经能猜到后续的发展。 无外乎是“自黑自白”，揭露行业内幕之时，故意攻击自己一波，吸引舆论关注，然后再进行一番洗白，最终用行业黑幕衬托自身的干净卫生！ 达到广而告之的目的。 他们承认，这话说着简单，操作起来很难。如何洗白？也需要相当功底，不然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假戏真做，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这场营销，本质上还是谈不上“鬼才”之名。 因为等到舆论过去，风头过去，这些速食包黑心窝点，照样春风吹又生。 没办法，成本优势在那摆着！ 劣币驱逐良币定律也不是白发现的。 换言之，常东这场营销，也许能换来一时订单的暴增，但日后还将是一场看不到结束和胜利希望的战斗。 “鬼才之名，看来也是恭维成分居多啊！”密切关注这件事的庄元智，暗中点评道。 “有些不太对啊，这事跟常东举的脳白金例子，完全沾不上边啊？”刘文泽最了解常东，他敏锐注意到常东的营销和他当初的举例，有些相悖。 至于刘琳萱？她心向心上人，倒没怎么觉得常东称不上“鬼才”之名。 或者说，便是潜意识意识到了，表面也不会承认。 在她眼中，常东就是最完美的。 在网上质疑之声愈演愈烈之时，常东没有第一时间公开辟谣，反而秘密邀请了四大外卖平台、以及八九家小型外卖平台负责人，共聚午餐。 常东相邀，说实话，其他行业不敢保证，但在互联网行业，还真没几个敢拒绝的。 他掌握的资源太庞大了！ 也许他成不了事儿，但绝对能坏你的事儿。 所以常东邀请发出之后，各大外卖平台负责人第一时间便欣然应邀。 2月19日，上午十一点。 一顿堪称奢华午餐，摆上了罗马湖别墅的餐桌。 常东亲自站在紫铜门前，恭候十几家外卖平台负责人。 这姿态，令十几家平台负责人颇为惶恐，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几分忐忑。 常东为什么请他们，他们自然能猜到几分？ 无外乎是关于速食包问题。 在应邀之前，其中四家最大的外卖平台负责人，虽然是竞争关系，私下里却通了气。 通了什么气呢？ 很简单，常东要是提太过分的要求，他们也只能共进退，硬抗了。 没办法，各为其主，咱总不能为了你的速食包，就让我们的生意不好做吧？ 当然了，能不得罪常东，他们还是不想得罪的。毕竟人的名树的影，这厮有多猛，看看这年龄，看看那财富，就知道了。 “诸位能来，真是令我这里蓬荜生辉！哈哈哈，废话不多说，都饿了吧？走走走，咱们边吃边聊。” 常东客气招呼着，根本没有大佬架子。 十几位负责人客气应着。 进了别墅，瞧着常东堪称行宫似的豪宅，看着满桌珍馐美馔，再望着站在饭桌旁侍候的貌美女佣，这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敬畏之色愈显。 大佬就是大佬，细节见真章啊！ 主宾落座，虽然有十几人，但偌大餐桌，还是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一些小的平台负责人，哪里见过这阵仗？ 一时间，简直拘束得厉害。 2017年的外卖市场，距离常东重生之年虽然仅剩下三年，但市场格局却是百花盛开，争奇斗艳。 四大平台还没兼并，无数资本热钱瞄上外卖这块庞大市场，每天都有新的平台成立，每天也都有平台倒闭。 能被常东请来的，多多少少都是抢下一点市场份额的。 虽然常东知道未来两三年，这些小平台，死的死，兼并的兼并，但这不影响他此时的请客。 常东不太喜欢饭局，因为现在大多数饭局，他听到的基本都是恭维之声。 被恭维是挺爽的，但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 但这不影响他主持饭局的能力！ “大家动筷子前，我提个议，这道菜，上不得台面，不是我常东怠慢，而是这菜叫财源滚滚！哎，这寓意，可是鱼籽鲍鱼也换不来的。我特意叮嘱厨房，按人头来，一人一颗，赶巧，今儿还没出正月，我祝大家财源滚滚，新年发大财！” 常东指着桌子上最普通的一道红薯团子，笑眯眯的介绍起来。 在他权势加持下，很掉价的一道菜，此时却迎来众人叫好之声，转盘动起来，一人一颗，吃得心里那是嘀咕不已。 这道菜后，饭桌气氛逐渐上来。 都是互联网从业人员，也几乎都是外卖负责人，虽然都是竞争关系，但商人嘛，和气生财，心中妈卖批，面上也得笑嘻嘻。 所以饭桌气氛很是不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常东叹了一口气。 哎呀妈，正题来了！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放下筷子。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不如壮哉一番，四大平台负责人之一的方总，一咬牙道：“常总，好端端的怎么叹气啊？” “还能什么事？还不是最近那速食包闹腾的。”常东道，眼神赞许的看了一眼方总。 这老小子，倒有几分胆气。 众人闻言连忙安慰起来，净捡好话说，反正不提跟他们有啥关系。 常东笑眯眯听着，末了道：“这事吧，我其实不太担心，为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那企业建厂之初就是按照参观厂标准建的，清者自清，这舆论越闹腾，对我越有利。” “我这愁的啊，是以后！我这正规厂，终究很难竞争过那些私人作坊，没办法，昧良心钱总比良心钱好挣，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常老板深明大义！” “常总高见！” 众人一通马屁糊过来，就是不提“有没有咱能帮衬一把的”？ 常东见状也不恼，这事搁在他身上，不明情况之前，肯定也是沉默以对。 他笑道：“不瞒诸位，我今儿来，请诸位吃顿饭，其实就是想拜托诸位帮个忙，这个忙，我保证，完全是互利互惠。” “这……”常东的话，令众人愣住了。 “敢问常总，是什么忙？”又是方总开了口。 322 变革之新的尝试 常东笑道：“简单，开通个认证功能，但凡用我晨曦食材的，都有个特殊认证标记。”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面面相觑起来。 有人茫然，有人阴晴不定，有人心中拍案叫绝，有人权衡利弊！ 这就是常东学习脳白金的营销策略。 速食包这块指望商家讲良心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倒逼！拿消费者倒逼商家！ 只要宣传到位，以后晨曦食品将成为干净卫生的代名词，那么有他晨曦食品认证的，等于就有了安全健康认证！ 一流企业做标准！ 二流企业做品牌！ 常东不仅做品牌，还要做那行业标准！ 以后，只要在乎健康干净的，自然会点有他晨曦食品认证的店铺。 别看无数网友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实际上，那不过是面对现实的无奈罢了。 毕竟在乎又能怎样？ 在乎人家就不用垃圾肉了？ 如果真有选择，谁还会点那些来路不明的外卖？ 现在常东就把这份选择权交给消费者！ 当然了，为了保证商家利益，常东已经通盘考虑到了。 即，速食包在网上单卖的话，价格要昂贵一点； 如果和晨曦食品签订供货合同，根据合作深度，价格会有不同程度的降低。 这里的合作深度，即，晨曦食品有权监管店家速食包销售情况。 制定这个条款，是为了防止店家骗取到晨曦食品认证之后，私下再使用来路不明的速食包。 当然了，即便是选择隐瞒情况也没用。 常东会和外卖平台建立合作关系，查看外卖数据，从而判断合作商家是否在弄虚作假。 话说，既然如此，常东为什么还要搞合作深度？ 不为其他，自然是为了说服人心。 身为正规厂家，常东的速食包比起黑心作坊肯定要贵上不少，但若是跟其他正规厂家相比，又会便宜不少。 因为常东是大规模生产，有财力及能力通过金融手段，对冲掉食材价格波动产生的风险。 即，不管食材涨价与否，速食包不赚钱，期货赚钱；期货不赚钱，速食包赚钱。（第187章） 另外，晨曦食品常东很重视，但重视的根本原因，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家乡谋福利，通过民生影响力，扩大个人影响指数及安全系数。 所以暂时的利益出让，他是可以容忍的。 因此他的售价会压的很低，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这等于给了外卖店家盈利空间，不至于令这一设想失去生存土壤。 面对众外卖平台负责人诧异眼神，常东又道：“向诸位透露一个消息，晨曦食品将会开通24小时不间断直播监控，投放到各大直播平台。” “也就是说，晨曦食品的生产过程，将会绝对公开透明，这对我晨曦食品是一种督促，对诸位也是一种利好，我相信诸位应该能想通这层关系。” “当然了，我知道请求诸位开通认证功能，不是一人就能拍板决定的事情，诸位可以回去开个会，认真讨论一下，希望今晚能给我个答复。” “最后，我再说一句，咱们做企业的，利润肯定放在第一位，但也不要忘了社会责任和良心，我常东不才，愿担负起社会监督之责，望诸位认真考虑一下。” “如果实在不行，我手里还有五百亿现金没动，做一下外卖平台，也不是什么需要郑重考虑的事情。” “哦，对了，诸位谁需要融资，也可以跟我公司洽谈一下，我对外卖这个新兴市场，一直很感兴趣。” 最后几句话，就是常东的警告了。 一个个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子的提议对你们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还会帮助你们建立良心企业形象，如果猪油蒙心，那也别怪老子针对你们。 撕开温润面具的常东，令众人表情一肃，有人心中破口大骂，有人满怀敬畏，还有人若有所思！ 但无论是哪种，表面上都得毕恭毕敬，甚至心生忐忑。 不提常东针对，真要是刺激他杀入外卖市场，对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好事。 有钱，有资源，常东真要搞，可成性极高！ 甚至他都不用出钱，登高一呼，凭他个人威望，就有无数资本涌来。 所以这事容不得大家不慎重考虑！ 酒席毕，常东席间的警告威严之色尽敛，他笑容可掬的恭送诸位回去，看起来很是和善。 但这一次，谁还敢这么认为？ 离开罗马湖别墅，很多人才恍然惊觉后背衣衫已经湿透了。 一个个顿时安安咋舌！ 大佬威严，果然不一般啊！ 众人心思到这，车子还没出别墅区，便别纷纷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下午三点钟，常东邀请的最后一家外卖平台传来回复，他们赞同常东提议，技术部已经在添加认证功能，最迟一周内上线该功能。 常东听着魏静怡的汇报，轻轻笑了笑，道：“直播平台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通接入！” 常东张了张口，准备下命令，只是命令到嘴边，他忽然又沉默起来。 这一步，不是前世历史轨迹，是他自己的开创之举。 通过直播平台，监督食品生产，进一步透明行业，并对社会对民生产生促进作用，这是他预想的，也是他所追求的。 但，未经历史验证，他也不知道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 这是一场开创，一场革新，一场行业地震，一场打破陈规的锐进！ 他也许会得到社会赞誉，也有可能遭遇不可预知困难功亏一篑，甚至因为这个举动，坏了无数食品企业的昧良心钱，而被憎恶，被痛恨！ “你说，我这么做，对不对？” 常东问魏静怡。 这话，他不该问。 因为局已成，且已经走到这一步，他没有回头路了。 但常东还是问了。 魏静怡眉梢挑起，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常东这表情。 她张了张口，刚要回答，常东忽然道：“通知晨曦安保，增强各公司安保力量。” “是！” “按照计划，发布公告，开通直播。” 323 来自家乡的支持 当无数网友将目光投向常东，以为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出来辟谣之时，不想，哪怕舆论甚嚣尘上，常东也没回应。 很多人都在问，常东是不是心虚了？ 或者说，在准备着什么，比如消灭证据之类的？ 你别说，这样的说法，在网上还挺有市场。 一时，质疑之声，愈演愈烈。 就在这时，常东乃至公司被围陷的微博上，突然冒出来一群人。 他们自称临江人，甚至干脆自称晨曦食品员工，他们赌神发咒，表示晨曦食品绝对是一家符合国家生产标准的食品加工生产企业。 为此，他们宣称，不信可以去临江贴吧看看，他们已经整理出来的晨曦食品资料乃至视频，自证清白。 这群人刚开始很少，声音很微弱。 言论出来没多久，就被铺天盖地的质疑声掩盖下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群人竟然越来越多！ 他们制作了晨曦食品生产动图，四处疯狂转发。 他们甚至疯狂安利《临江2016》中关于晨曦食品的片段。 一时间，疯狂质疑的言论，缓和了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前往临江贴吧查看晨曦食品的详细资料。 没人知道，当常东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他是茫然的。 因为这个情况根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更不在他的安排之内。 也就是说，这群人不是他安排的。 “东哥，查出来，这些都是临江网民，自发组织的行为。”魏静怡的汇报，印证了常东的猜测，也令他陷入了沉默。 “平板给我。”常东伸手。 魏静怡连忙将她的工作平板递了过来。 常东通过浏览器登陆临江贴吧，贴吧的置顶帖令他沉默了。 这个帖子叫——关于《晨曦食品速食包》辟谣汇总贴。 常东点进去，一张张图片文字乃至视频跃入眼帘。 其中最显眼的是，晨曦食品厂房大门照片和一眼就能看到的厂房石碑，石碑上写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帖子向下滚动，一条条回帖映入眼帘。 “晨曦食品加油！” “东哥加油！” “谁特么造谣晨曦食品？老子就在里面上班，上个月还因为指甲长长了，没减，被狗日线长罚了一百块，晨曦食品要是垃圾，全世界就没有哪个食品厂还干净。” “确定楼上不是敌方派来的间谍？（手动滑稽）” “马勒戈壁的，一群黑心商，拖东哥下水，行业都是被这群垃圾搞臭的。” “兄弟们，团结起来，荡平谣言！” 这是七楼，足足有两百多条回复，点开一看，都是：“报名！”、“算我一个！”、“报名+1。”、“报名+10086！” 常东继续往后翻，早期几乎都是鼓励和力挺！ 直到前两天，声音才出现变化。 “哎呀妈，急死我了，东哥咋还不出来辟谣呢？” “东哥估计根本瞧不上食品厂这点收入。” “东哥搞不好，又在做空哪个国家？” “东哥快发声吧，咱一家五口，三个人都指着食品厂生活呢，今年好容易过个好年，别让咱们失望啊！” 看到这，常东翻不下去了。 他抬头道：“你有账号吗？” “有的。” “我拍个视频，用你账号，发个声。” “好的。”魏静怡连忙点头，指了指常东此时呆着的客厅：“在这吗？” “嗯。” 魏静怡不再废话。 她捧着平板电脑，调试好视频角度，很有默契的竖起三根手指，然后逐个缩回去，沉默报数。 当手指归零，她点开视频录制。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微笑道：“刚刚去了临江贴吧，看到大家的留言了，很感动，真的很感动！谢谢大家关心。” “我回答一下大家的疑惑，关于网上的舆论，我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之所以没有回复是因为，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怎么彻底解决这个行业弊端，然后为此联系了很多朋友协商讨论，直到今天才有了结果。” “大家不用担心，晨曦食品是一家良心企业，我相信，天不亏待。最后，谢谢大家关心，祝大家新年幸福！” 常东说完，闭上嘴巴。 三秒之后，魏静怡关掉了视频。 “上传吧，上传好了，通知下去，计划照常执行，准备车子，我去瞧瞧总部大楼去。” “好的。”魏静怡点了点头，连忙安排去了。 …… …… 最近一段时间，临江吧主蓟高几乎一直保持16小时在线。 他是临江一家小卖部店主，有生意时收钱；没生意就玩玩手机，看看电脑。 在以前，他从来没有这么用心管理过临江贴吧。 临江贴吧很大。 毕竟临江怎么说也算是三线城市，人口四百多万，关注贴吧的网民比例虽然不多，但是在庞大基数下，也十分可观。 但贴吧管理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挺无聊的。 找工作，找对象，求偶遇，吹水聊天，偶尔爆发个时事新闻。 大多数东西，其实都是大同小异。 但自从速食包进入公众视野以来，随着晨曦食品遭到网友质疑，蓟高就忙碌起来。 虽然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但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贴吧里冒出了对常东支持的言论。 然后，这种言论在一种难以察觉中，越滚越大，最终形成一股力量。 他们开始出征！ 哪怕受尽嘲讽和委屈，也在出征！ 因为常东是临江的骄傲，也是临江的偶像，他们不想看到偶像被人中伤污蔑！ 这几天，贴吧的气氛也从最初的委屈，到现在逐渐拨开迷雾。 大家都在为自己改变一部分网民的看法，感到高兴。 每当有一位网友愿意进来看看时，哪怕随意发个表情，也会受到临江贴吧网友的热情招呼。 他们想通过这些，潜移默化的改变大家对临江的看法。 只是……常东什么时候才会发公告辟谣？ 难不成，真如吧友猜的那样，晨曦食品对于常东来说，只是一家可有可无的企业？他根本不在乎？ 蓟高想到这，情绪顿时有些低落。 “叮叮叮……”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贴吧的一位小吧主的电话，是的，他跟贴吧几位小吧主，基本都认识，也在线下见过面，大家都是临江人，偶尔还会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蓟哥，看到了吗？” 对面激动声音，令蓟高一脸茫然：“啥？” “东哥发帖了！还有视频！” “卧槽，真的？” 蓟高激动起来，他来不及挂断电话，立即点亮电脑屏幕，进入临江贴吧。 此时不用他找，疯狂回帖的临江吧友，已经把常东的帖子，顶到了最上面！ 此时，临江贴吧早已沸腾！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自发组织，从来没想过，常东会关注的事情，竟然引起了常东的注意，甚至专门发视频回应，不知多少人被感动到了。 “哎呀妈，东哥说他感动到了，我怎么也有种被感动到的赶脚捏？” “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你做的，他都知道。”这条回答，引来一群回复，很多人说‘楼主肯定是女孩。’ “听到没有，东哥不是不回应，而是人家在思考怎么解决行业弊端，真牛逼，个人小利完全不在乎，佩服！” “东哥需要帮助说一声，咱们别的没有，摇旗呐喊的本事还是有的。” “东哥加油！临江永远支持你！” 无数吧友疯狂留言盖楼，仅仅半个小时，这个帖子就盖了上千楼，上万条回复。 就这，数据还在暴增！ 这段视频，甚至被人发到微博上，引起新一轮的热点关注。 324 良心常东 因为临江网友的助力，晨曦食品的辟谣，可以说是相当的顺利！ 常东和晨曦食品发表个公告，临江媒体就近现场暗访一下。 那窗明几净的生产车间； 半自动机械化生产线； 无菌服包得严严实实的员工； 还有那广场上硕大碑文； 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几天就能准备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常东竟然大魄力的宣布，晨曦食品生产车间监控，将24小时不间断在各大主流直播平台直播，让每一位公众都成为监督人！ 同时，晨曦食品欢迎公众现场参观考察。 当然了，得提前预约，且每天都有名额限制，因为晨曦食品需要准备无菌服，这一切成本消耗，晨曦食品自己承担，但不能无限承担，望公众理解。 此消息一出，什么昧良心钱，什么垃圾肉，什么质疑之声，统统消失不见！ 人家连监控都敢直播，你还想怎样得寸进尺？ 一时间，晨曦食品成了速食包事件最大获益方！ 晨曦食品在各大电商平台，开设的旗舰店，订单几乎在一夜之间爆仓。 很多人评论道： “东哥出品，还是很信任的，速食包口味繁多，味道还行，不像有些外卖，重辣重口味，都掩盖食材本身味道了，一看就有问题。” “不错，每天下班都挺晚的，不想做饭，点外卖又太贵，泡面都吃吐了，有了速食包，配上大饼馒头，一顿饭就解决了，也比较健康有营养。” “冲东哥来的，本来还以为挺贵的，结果发现，价格还不是最贵的，还是东哥有良心，不坑自己人！” 然而相较于网店销售的暴增，速食包主要客户外卖商家的订单，增加却并不多！ 或者说，增加的订单，都是很多还不知道有速食包这玩意的外卖店家。 他们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原来还有速食包这玩意。 铁一般的事实，令常东不得不感慨，人性这东西，真的一言难尽。 在晨曦食品得以沉冤得雪之际，常东发在临江贴吧的视频，也逐渐火爆起来，成为各大媒体的热点新闻。 出奇一致的，所有人都在关心，常东所言“彻底解决行业弊端”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尤其是一直关注此事的刘文泽、庄元智、傅清润等人，敏锐意识到速食包这场营销，恐怕现在才真正开始！ 2月25日，各大主流外卖平台，几乎在同时宣布，为了保证消费者合法权益，他们将上线食材供应商认证标志。 紧随这个消息之后的，便是他们和晨曦食品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晨曦食品将成为各大外卖平台推荐供应商！ 伴随着这个消息的宣布，各大平台app同时更新，更新之后，几乎一线大城市都有数十家不等外卖商家亮起了晨曦食品的认证logo。 这时候，消费者的知情权来了。 必须得承认，速食包影响不了麻辣烫、干锅之类的小吃餐饮。 但对于上班族来说，想要维持体力，还是吃正餐更为理智。 别看一线大城市平均工资比较高，但大多数上班族，其实根本舍不得订二十元以上的外卖，他们大多数的心理价位都在十五元钱左右。 这价位甚至达不到外卖起送价，所以一般都是办公室同事集体拼单。 这价位，说实话，能点的，基本只有工作餐！ 也就是比较常见的鱼香肉丝、青椒肉丝、鸡排饭之类的套餐。 而这些套餐，可以说，大多数都是速食包做的。 不然，写字楼动辄十几份，不，就是三四份的拼单，也不是店家几分钟就能做出来的。 更何况，一线大城市，人口密度那么密集。 同一个店家，同一时间，可能接到几十甚至上百订单。 以前大家不知道速食包，现在这玩意曝光了，上班族又不是傻子？自然心知肚明。 只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还能不点了？不吃了？ 所以很多人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自欺欺人，装作不知道，祈祷自己点到的不是私人作坊出品。 然而外卖平台推出的新功能，却令很多人有了选择权。 晨曦食品，有常东个人信誉做保，更开通了监控直播，两相对比之下，只要在乎健康卫生的，谁不点知根知底，拿到认证的商家？ 虽然说一份一人份的速食包，网络售价仅在4—6元之间，而一份外卖却要十几块钱，但考虑到做饭的麻烦，这点利润差，完全在可理解范围内！ 退一步，理解不了，你就不订，公司若是有微波炉，你也可以带饭来嘛！ 总而言之，外卖平台这认证功能刚刚推出，便火了。 认证的商家，也成了良心商家！ 订单几乎在一日之间暴增，忙得很多商家，货都嫌订少了。 当然了，参与认证的，不仅仅只有晨曦食品一家，其中也包括其他正规食材供应商。 只是相对比起来，晨曦食品因为常东的个人名气，获得的认可度最高。 这时候，那些使用黑心窝点生产的速食包商家，就没有活路了吗？ 不，还是有的。 他们能打的就是价格战！ 你卖十块，我就卖八块五块，甚至送烤肠送煎蛋。 虽然没有任何供应商认证，但他们生意依旧不差。 没办法，穷人太多了。 诚如网友所言：“我都混到吃泡面了，我还在乎健康？” 说到底，市场对低价有需求，自然催生出相应的供应商。 但，常东做的一切，就是徒劳吗？ 不，至少他保证了，相当一部分人的知情权和健康。 穷人多，但在乎健康的人，更多。 …… 一天工作结束，庄元智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搜到的新闻报道，半晌神色复杂的吐了一口气：“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他不得不承认，他小瞧了常东。 这小子，确实不一般。 这认证功能一出，他虽然无法彻底解决行业毒瘤，但他至少给了客户选择权，将能够在乎干净卫生的客户，留下来。 当然了，这一招，有利有弊。 这弊端嘛，虽然它挤压了黑心作坊，但也给了其他正规生产商一个相对公平的竞争机会。 可以预想，未来的速食包，必然向着多元化方向发展。 现在领先一步，不代表以后就能领先。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不过，总得来说，眼前这个行业，还是常东更有胜算。 想到这，庄元智突然再度生出招商引资的想法。 现在晨曦食品经过这一轮营销，订单必然大增，扩张将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常东资金储备又十分充足，可以说，没人能阻止晨曦食品的扩张。 既然如此，现在不拉投资，还等什么时候？ 325 拜访殷怀书 时间进入3月初，速食包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商业竞争上的事情，常东基本不会太多过问。 还是那句话，术业有专攻，他这半吊子水平，就不去打扰职业经理人的操作了。 当然了，该有的审查和监管还是得有的。 等到晨曦系集团化，审查和监管效率，也将会进一步提升和正规化。 这段时间，常东主要在忙着花钱。 花钱的地方很多。 首先，晨曦食品经过这一轮营销，订单暴增，工厂产能勉强还能跟得上，但生产资料已经供不应求。 为了节约成本，晨曦食品原料一部分是采购，一部分是自建生产基地供货。 现在采购量远大于自给，对成本压力很大。 所以扩大产能刻不容缓。 其次，晨曦系的集团化，对办公场地的要求，令租赁这个选项，成了备选方案。 在条件允许下，买楼才是最经济，也是最划算的选项。 正好，常东也不差钱，脑门一拍，买楼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常东人脉圈子很大，买楼这事他甚至连中介都不用找，发个朋友圈，就有无数推荐上门。 一番精挑细选，常东选中了四环一幢18层商业大厦！ 这里本来是一家四星大酒店，因为业务变化，所以决定闭店卖楼。 常东相中这里，也是经过专业团队的多方面评估。 首先，在众多选项中，这栋商业大厦较为独立，设为公司总部无疑更加方面且具有代表性。 其次，楼龄很年轻，仅有十一年，在商业大厦里，算是很年轻了。 现在很多人买房子，不知道看房龄，其实是一件很粗心的行为。 因为现代大楼钢筋混泥土使用寿命很长，但架不住其中各种明暗管道的使用寿命低啊？ 尤其是高层建筑，随着使用寿命的逼近，届时各种管道问题，无疑会成为住户最恼火的难题，因为高层涉及太多住户，在未来“改造拆迁”也将难以推行。 因此买房的话，长远考虑，最好还是选择多层住宅，也就是比较常见的五层建筑。 回归正题。 真正让常东看中这栋大厦，还是因为大厦设计比较开放，现在虽然是酒店，但后期改造潜力很大。 因此通过综合考虑，常东决定买下这座大厦。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大厦虽然走得是朋友关系，但该出的钱一点也没便宜，总计28.8亿。 不过，常东觉得很值。 在诸夏人眼中，不管房产泡沫如何，房产无疑是最保值的产业。 尤其是商业房产，如此，更别提在燕京。 即便是房价大跌，引发经济崩盘，手里捏着房产，也将是硬通货。 在圈子里有个故事，说是某个老板，靠着一座商业大厦讲故事，愣是融到超过这座大厦五倍的资金。 这是个笑话，但实际上，也是现实写照。 3月5日，常东现身晨曦网络，为绝境求生，也就是吃鸡游戏做最后内测总动员。 这次内测，说是内测，其实公司里人都知道，内测不过是个噱头，实际上，它和公测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三个月前，晨曦网络就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甚至重金聘请好莱坞特效团队，制作宣传cg。 在常东招牌下，在第一人格的影响下，在互联网资源的倾斜下，手游端各大游戏平台预约总人数超过一千两百万！ pc端高达三百万。 晨曦网络甚至已经喊出干死王者的口号！ 可以说，这小半年来，晨曦网络超过一半员工，都在为这款游戏服务。 虽然在常东个人声望下，大家信心爆满，但在这内测前夕，依旧不可避免的生出患得患失的感觉。 因此常东有必要亲临一线，加油鼓劲。 这场对晨曦网络注定值得铭记的一夜，对常东来说，只是行程匆匆的驿站。 3月6日，常东前往海商市，拜访老大哥殷怀书。 年愈古稀的殷怀书，早已处于半赋闲状态。 产业不是交给职业经理人，便是交给儿孙辈，除了大局统筹，一般小事基本很难惊动他。 但，常东的到来，却将这位老大哥惊动。 …… 海商，檀宫。 这片位于虹乔路西郊宾馆西侧的豪华别墅群，堪称海商第一豪宅。 这里一共只有18幢别墅，包含八种风格，每幢单价都在亿元以上，对比起常东的罗马湖别墅，绝对毫不逊色。 当常东三辆座驾驶过花园式别墅区，绕过一座人工湖，抵达殷怀书座驾时，这座法兰克里维埃拉式建筑群外，已经占满了人。 车子刚刚停稳，不等助手下车开门，常东便连忙下车，脚步匆忙向殷怀书走去。 殷怀书笑容可掬的迎接常东到来。 一老一少，甚至张开怀抱，互相拥抱一下，以示亲热。 跟随在殷怀书身旁的，都是他的子孙辈。 年纪最大的五十岁，年纪最小的孙子才八岁。 说实话，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对常东来说，也是超高标准。 实际上，以殷怀书的地位，派个儿子迎接，已属高标准了。 “这里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入手一套？我听说，前面的七号别墅有意出售，要不要买下来，咱们做做邻居？” 三月份的风已经温暖和煦。 殷怀书没有急着请常东进屋，反而指着周围环境问道。 殷怀书的话，令他的大儿子若有所思。 他大概猜到父亲为什么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常东，这既是一种感情投资，也是一种拉拢。 常东掌握的资源财富乃至地位，比起父亲是差远了。 但是他有样东西，是父亲再多财富也买不来的。 那就是年轻！ 如此年纪已经有这成就，未来超越殷家，不过是预期之事。 这时候交好常东，等于就是留下一个强力人脉啊！ 话说，殷怀书为何重金入股晨曦资本？ 为了一家公司？ 不，他是为了常东这个人。 此时，常东看着完全被绿树环抱，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其他别墅的格局布局，心中一动，道：“我倒是想买，只是最近有个项目占资金太大，恐怕有心无力，话说，我这次来，其实也就是为这件事而来。” “哦？外面不是闲聊地方，走走走，咱们屋里说。”殷怀书眉梢一挑，连忙伸手邀请常东入屋。 326 疯子常东 “小公举，来信息啦！” 搞怪手机提示音，令殷素昭表情一僵。 当她看到爷爷若无其事瞥过来的眼神之时，尴尬之色更显，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扮可爱讨饶。 眼神更是下意识瞄向常东，不想，这人也扭头瞥了她一眼。 潮红瞬间占领殷素昭脸颊，俏脸滚烫得厉害。 啊——完了，完了，简直丢死人了……殷素昭心中跺脚大喊！ 不怪她如此在乎常东，实在是在同龄人中，别说国内，即便是放在国际，常东恐怕也堪称第一人。 他的成就实在是太耀眼了，这点看看爷爷煞有其事的欢迎姿态，就能看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迎接常东的时候，爷爷还开玩笑似的，对她道：‘这常东还单身呢，回头你瞧瞧咋样？’ 这话，当时殷素昭听得直撇嘴。 但，心中何尝没有留意？ 百闻不如一见。 当她亲眼看到常东之时，第一印象就是，哇，看起来比电视上年轻多了。 当他笑吟吟的跟着爷爷打招呼聊天之时，殷素昭眼中更是异彩涟涟。 她见多了在爷爷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哪怕是她爸她大伯，看到爷爷也是胆战心惊。 小辈里面，也只有三五岁不懂事的，敢拽爷爷的头发，其他但凡懂点事，都会对爷爷产生莫名敬畏。 可以说，她很少看到能跟爷爷平起平坐之人，更没见过这么年轻的人。 但常东做到了！ 仅此一点，就足以令她心生好奇。 不过，现在她最好奇的，还是手机消息。 既然已经闹出了尴尬，殷素昭也不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大大方方掏出手机，将手机调成振动之时，顺便查看消息。 这是她闺蜜发来的消息，配着表情，“气势汹汹”的质问她，为啥放鸽子？ 殷素昭鼓着腮帮，瞄了一眼正在跟爷爷谈事情的常东，打字道：“家里来了贵客。” “什么贵客？连你都被叫去接待？我猜猜……哇，不会是相亲吧？” 殷素昭眼睛瞪圆，随即意识到在哪里，连忙收敛表情，发了个“滚”的表情包。 “老妹，认真的，谁啊？” 殷素昭翻了翻白眼，回道：“常东。” 对面几乎以秒速，回了一个震惊表情包，然后打字道：“做空天竺那个？” “你猜！” “哇塞，不会真的是相亲吧？啊啊啊啊啊——” 殷素昭看着那几乎刷屏的“啊”字，她甚至已经能想到闺蜜震惊的表情，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得意。 “求你一件事，回头一定要带出来啊，保证不抢你老公。” “滚！” 殷素昭回了这个消息，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 她刚刚支起耳朵，就听到爷爷蹙眉道：“鈭光科技？” 常东点头：“对，鈭光科技，我听说，你认识英特诸夏总裁？” 原本躺坐在沙发上，姿态轻松的殷怀书，此时直起了腰：“你想干什么？” 常东抿了抿唇，他扫了一眼客厅里陪坐的殷家人，没吱声。 殷怀书看懂了常东眼神，道：“都是自家人。” 常东点头：“那我也就不瞒大哥了，我想布局芯片产业，目前国内能看得上眼的，只有诸为和鈭光，诸为虽然体量上不如鈭光，但他们野心很大，根本不可能拿下来，所以我想收购鈭光。” 2g到4g基带芯片，芯片企业可谓百花齐放，数以百计。 但到了5g时代，这场高精尖赛道上，只剩下五位玩家，诸夏独占两位，其中以诸为海思实力最为强大！ 这是花旗拼命也要狙击诸为的根本原因。 而诸夏剩下一位就是鈭光！只是相较于诸为，它走的是中低端路线。 但即便如此，实力也不容小觑。 因为这场高精尖赛道上，老牌英特都惨被淘汰，鈭光底蕴可想而知。 至少，它有参与游戏的资格！ 殷怀书几乎用一种看疯子的表情，看向常东：“你知道它最大股东是谁？” 常东点了点：“知道，是燕京大学。” “那你还觉得能收购得下来？” “事在人为！” “简直疯了！” 殷怀书忍不住拍了拍沙发扶手，一脸难以置信。 常东默然不言。 他确实有些疯了。 但不尝试一下，他真的不甘心。 此时殷家几乎彻底被震撼到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 尤其是殷素昭，小嘴忍不住张大，第一次见识到被爷爷盛赞不已的常东，气魄是何等的气吞山河！ 殷怀书眸光闪烁，道：“你来找我，莫非有想法？” 常东再次看向殷怀书家人。 殷怀书想了想，挥了挥手。 殷家人见状，知道下面的话题，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参与了，只能无奈起身。 临走时，殷素昭深深看了一眼常东，咬了咬唇。 没多久，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常东和殷怀书。 常东想了想道：“过阵子，燕大会举办一期总裁班，我已经报名参加，我会趁着这个机会接触一下燕大。” 殷怀书摇头：“鈭光是个优质企业，尤其还涉及芯片这种高精尖，他们不可能出售的，哪怕是1%的股权，都很难。” 目前鈭光科技股东很多，其中甚至还有英特（诸夏），想来其中肯定有科技交换，才让其持股。 但最大股东，还是燕大，其持有大概53%的股权，实际上，算上其他兄弟单位，基本上就是绝对控股。 因此常东就算拿下英特14%的股权，甚至把乱七八糟小散股权全部收购，也改变不了大局。 “2013年、2014年、2015年，鈭光分别收购了展讯、迪科、新华三等芯片股，我打听到，他们现在正在接触迪科母公司，有意兼并，显然他们已经在做芯片布局。” “芯片不是小产业，他们需要钱，而我有钱。” 殷怀书本想摇头，但还是止住，追问一句：“你的目的是控股，还是搭顺风车？” “当然是控股，我不喜欢当凤尾。”常东道。 殷怀书看向常东的眼神，越发如看疯子。 他不知道常东是不是成功做空天竺，被刺激得信心爆棚已然自负！ 还是本性就如此？ 但他依旧觉得，此时的常东就是疯子！ 327 小孩子才做选择 殷怀书意味深长道：“鈭光09年才成立，当时规模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才十五亿左右，净资产仅两亿。” “距今仅仅八年，已经是半导体产业龙头企业，资产规模超千亿，你说这么短时间，他们是怎么做到了？” 常东摇头。 “资本并购！”殷怀书郑重道：“在并购这条路上，他们玩得比你娴熟多了，你觉得他们会把好容易做大的企业，卖给你？” 殷怀书伸手拿起茶杯，润了润喉，又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现在确实缺钱，但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出让太多股权，你最多搭搭顺风车。” 人的名，树的影，殷怀书的话，令常东沉默了。 今年已经是2017年了，距离5g元年，可以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5g不是一个单独技术。 做个比喻，如果说2g是手推车，3g是自行车，那么4g就是摩托车，而5g就是汽车！ 汽车工程，涉及太多学科，力学、机械设计、材料、流体力学、化工、机械电子工程、机械设计及理论、计算机、电子技术、测试计量技术、控制技术……等等太多太多。 这根本不是一家企业能完成的，只有全球化的协作，才能完成这项伟大科技。 5g同样如此！ 从国际通信标准化组织确定5g标准，各大科技公司，就开始了既是合作，也是竞争对手的研发！ 诸为之所以伟大，乃是因为截至2018年底，其掌握的专利数量，近两千件，赫然占据5g网络总专利数的21%！ 在五大玩家之中，赫然排在第一名。 这还仅仅是网络专利方面！ 如此更别提基站制造、用户端5gcpe设备、5g移动终端等设备方面优势。可以说，诸为具备5g全产业链制造能力！ 回归正题。 也就是说，现在这五大玩家，不，包括还没淘汰的各大科技巨头，已经开始了研发竞赛。 因此现在的常东，根本来不及组建公司，抢占高点。 这不是重生就能搞定的。 如果他有现在财力，再提前五年的话，或许还有可能。 至于现在，基本没有可能。 他目前唯一的优势就是知道在这些玩家中，谁会脱颖而出！ 其他三家都在国外，他是不用考虑了，不说人家给不给你收购，仅仅是晸治这一关，他就很难通过。 因此他的目光盯上了鈭光。 目前鈭光虽然号称规模千亿，但实际估值不到五百亿。 这还仅仅是估值而已，实际价值多少，只有掌门人知道。 所以常东寻思着，他怒砸五百亿现金，还能拿不下这家公司？ 不过，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有些东西太敏感，除非是你自己研发的，否则谁舍得卖？ 不说别的，有人要买他晨曦食品，他会卖吗？ 多半也不会。 总而言之，殷怀书的看法，令常东不得不重新思考他的策略。 “我很好奇，你有五百亿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芯片？”殷怀书反问道。 常东笑道：“人人都夸我是天才，实际上，我自己什么水平，我很清楚，我这小聪明能逞威一时，但逞威不了一世。” “所以我想趁着还能赚到钱的时候，做出一家资本密集型企业，建立技术壁垒，保证今后的财富地位。” 这话很霸道，但到了常东、殷怀书这层次，说出来也没什么。 殷怀书闻言唏嘘。 这小子，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如此赫赫战绩，自认为“小聪明”？ 这话要是流传出去，不得羞煞死多少人。 “所以你瞧上了芯片？” “对！”常东靠在沙发上，盯着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眼神闪烁：“毕竟是做互联网起家的，对这一块，还算熟悉。” “做熟不做生，能理解。”殷怀书点头。 两人沉默下来。 空旷的客厅里，陷入了安静。 “我有个想法。”殷怀书道。 “嗯？” “鈭光走并购之路，你也可以走嘛，国内买不到，就买国外的，半年内买出一家半导体企业，再跟鈭光联手研发，以后成果共享，差不多也能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如果不放心，我们还可以收购鈭光一部分股权，加强联系嘛！你资金短缺的话，晨曦资本不是还有两百亿吗？我相信鈭光肯定不会拒绝。” 不愧是商业巨擘，殷怀书在几个呼吸间想到了破局手段。 “联手研发？”常东念叨着关键词，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明白殷怀书的意思，先用钱砸出了一个进场资格，然后再用这个资格跟鈭光联手。 问题是，老子都有这资格了，干嘛跟你鈭光联手？ 诸为不是更好的目标？ 不过，诸为为了保证竞争地位，芯片都是自产自销，想跟他联手，恐怕不容易。 不过，话又说来，诸为毕竟是民营企业，比起鈭光终究要好说话一些，一切也未尝没有可能啊？ 或者说，老子充当中间人，联手诸为、鈭光共同研发？ 他们会同意吗？ 常东眼神闪烁不定起来。 “谢谢大哥指点，这确实是条路子，如果收购不成，或许可以尝试走走。”常东吐了一口气道。 “能帮到你就好，不过……” 殷怀书略一犹豫，还是道：“别怪大哥打击你，半导体产业准入门槛太高，多少企业砸钱砸人试图跻身其中，但又有几个成功的？纵观目前格局，活跃在场，还是十年前，甚至二十年前、三十年前那几家。” “所以这一行，我不太赞同你介入，说句难听点，有这五百亿，你做汽车产业，都比芯片难度要低不少。” “就算不做汽车，你可以做保险啊！这一行，利润大，准入门槛也高，但对你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你有名有钱，铺开局面很容易。到时候，我再喊会里弟兄帮衬一下，成为行业龙头不敢保证，但占据一席之地吃口饭，还是很容易的。” 殷怀书拍着常东大腿，一番话可谓情真意切。 常东闻言一阵意动。 他甚至突然想到马老板冲击保险行业的一个重大举措——相互宝。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玩意，他甚至可以提前运用到保险行业，成为他杀入这行的尖刀！ 越想常东越意动，脸色也越发阴晴不定，许久他吐了一口气，满脸苦笑道：“大哥，你这话，真是把我说动了。” “哦！这是有意汽车行业，还是保险？”殷怀书一脸得意。 常东那五百亿，多少人窥觊着？ 他殷怀书其实也不例外。 常东这要是进军这两个行业，随便哪一个，他都会跟着投资一波，蹭一蹭顺风车。 窥觊，不代表一定要装进自己的口袋，它还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占有。 “保险。” “有眼光！” 殷怀书挑起大拇指。 “不过，我还是想搞搞芯片。”常东忍不住道。 殷怀书笑容一僵，心脏病差点没被气出来。 “那保险？” 常东嘿嘿一笑：“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嘛，自然全要。” 328 正确决定 常东的话，令殷怀书一脸愕然。 半晌，他笑道：“不怕贪多嚼不烂？” 常东笑道：“不是还有大哥嘛！” 殷怀书大笑，他指着常东，笑骂道：“你小子就肯定我会掺一脚？” 常东笑道：“大哥难不成还能见死不救？” 殷怀书摇头，这小子倒是会说话。 但，他还是收敛起笑容，一脸认真道：“保险也好，芯片也罢，都不是小项目，哪怕是集中火力，都嫌弹药太少，两线布局，难啊！” 还有句话，他没说。 这两个行业，可以说都是实体产业，它不是靠着小聪明，就能弯道超车的。 它们需要实实在在的资金和人力投入，这两点常东其实并没有多少优势。 他有钱，但别人更有钱。 这个世界永远不缺有钱人，区别仅仅是信息不对等而已，有人想去赚那房产快钱；有人愿意做熟不做生。 已经入局保险、芯片产业的人，亏损的人很多，但赚到钱的也不少。 常东介入其中，他们不会警惕？ 因此常东虽然战绩斐然，但对资本密集型产业，依旧影响不大。 话说，这也是常东想要入局的根本原因。 互联网企业平均寿命还是太短了，哪怕他是走投资路线， 常东一阵沉默道：“不试试，不甘心啊。” 殷怀书语重心长：“你还年轻，未来路还很长，得学会取舍啊！” 常东闭上了嘴巴，许久道：“我再想想。” 殷怀书不再相劝。 随后两人默契的转移了话题，殷怀书也叫来家人，安排晚饭。 常东没有拒绝，他虽然要想想要不要两线作战，但这不妨碍此次亲自拜访的目的。 那就是借殷怀书牵线搭桥，看看能不能收购鈭光股权。 这一点，并不影响他自立门户的设想。 恰恰相反，收购鈭光股权，有利于促进他和鈭光深入合作。 晚饭毕，殷怀书道：“今天也晚了，我安排你住一宿，明儿我再让人带你挨个登门拜访，正好今晚，我帮你联系预约一下。” 常东连忙感谢：“有劳了。” “哎，都是会里兄弟，客气什么。”殷怀书摆了摆手，看向孙女殷素昭道：“小昭，你父亲工作忙，常先生就拜托你招待一下。” “好的。”殷素昭连忙点头，下意识瞥了一眼常东，脸蛋有些泛红。 “你们都是年轻人，想来应该有些共同语言。不过，小昭比不上你，做事难免毛手毛脚，还望常老弟海涵一二。” 常东笑：“大哥客气了。” 两人略一寒暄，常东便告辞离去。 只是这次车队中，多了殷素昭。 不过，这殷素昭注定要成为吉祥物了，因为酒店安排什么的时候，常东私人助理团队早就安排好了。 自然用不着她来多此一举。 不过，殷素昭还是跟在了车上面，美曰其名：充当向导。 想着也是殷怀书的好意，所以常东没拒绝。 “常先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刚刚坐进车里殷素昭问道。 常东收回看向车窗外檀宫景色的视线，笑道：“当然可以。” “嗯，我总是叫常先生，未免生疏了些，不过，你喊我爷爷叫大哥，我总不好喊你小爷吧？当然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喊小爷也成。” 这话说的俏皮，常东忍不住笑了起来。 “简单，你几几年的？” “我啊，九零后，九四年的，今年二十三，属狗的。” 殷素昭比划着手指，忽而为四，忽而为三，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实际上，殷素昭长得也十分可爱。 一身碎花裙，搭着针织衫，在这乍暖还寒的三月，打扮可谓抗冻。 微圆的脸蛋，带着婴儿肥，简单利落的马尾上，别着一根红色蝴蝶结，很是漂亮。 “我九一年的，嗯，我比你大，你叫我常东，不嫌弃的话，叫我声东哥也成。” “那爷爷那边？” “各叫各的，不然，我这岂不是寸步难行？” “好嘞，那我就叫你东哥啦！” “好。” “那你叫我什么？”殷素昭顺杆爬。 常东一愣，竟然有种张口结舌的感觉。 “嗯，我叫你东哥，你就叫我昭妹妹吧，或者小昭也行。”殷素昭善解人意。 昭妹妹太亲热，常东哪好这般称呼？只能道：“那我就托大，唤你一声小昭好了。” “好呀！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呢！” 殷素昭的话，听着很是亲热，但常东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笑着应付着，保持着距离。 毕竟是殷怀书的亲孙女，他可不想招惹。 或者说，他的心思已经被芯片、保险这两个行业所占据。 回到酒店，常东客气和殷素昭告别，回到房间便向私人助理团队下令，收集芯片产业公司资料。 同时在不影响公司运转的情况下，抽调相关高层，组建谈判团队。同时让助理联系知名猎头公司，寻找半导体产业人才，准备挖角。 一夜无眠。 翌日，吃早饭的时候，常东就拿到了国内芯片产业报告。 虽然常东在此之前已经做了相应功课，但因为想“一口吃成胖子”，所以主要调查目标都是鈭光和诸为，因此对行业了解不是太清晰。 这次因为调查的是具体公司，所以对行业更加直观，一颗心越看越沉。 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殷怀书反对他进军芯片产业的根本原因。 这一行不是互联网企业，有个创意就能拉投资，有钱，什么软件的都能给你砸出来。 芯片产业产业链条太长，每个环节都有不小的技术难度，想要有所成就，实在是太难了。 大环节上，芯片制造有五大环节，分别是设备、材料、ic设计、晶圆代工、封装测试。 设备上，最核心的是光刻机，基本被尼德兰asml垄断。我国虽然也能制造，但精度差了人家整整一个年代。 其中极紫外光刻（euv），目前全球仅有asml有能力生产。 实际上，即便是asml，也是负责“组装”。 其中光源设备来自花旗；机械工艺和世界级的蔡司镜头由德意志提供；光学器材技术来自樱花；轴承由纳威亚半岛提供；法兰克提供了阀门；制程分配技术由英特、台积电、samsung提供…… 一台机器价值十个亿，就这，还是有钱都买不到。 诸夏想买，都会牵着到花旗和诸夏多方博弈，堪称航母进口。 其次是刻蚀机，它较之光刻机，技术难度低一些，我国基本已经保持国际领先水平。 再其次材料，也就是芯片制造的载体——硅片。 目前我国制造较好的只有两家企业，在主流8寸和12寸两种中，其中一家的12寸已经通过国际认证。 嗯，换言之，和国际顶尖水平，还有差距。 芯片制造，还会涉及电子气体、靶材、工艺化学品、光刻胶、光刻胶除胶剂、cmp、掩模板等等。 其中在溅射靶材、研磨液上，虽然有所突破，但大多数材料还依赖进口。 后面的制造流程基本不用看，大多数和前两者一样，有的攻克，有的还依赖进口，只是这些材料和产品不是那么敏感，所以较为容易就能买到。 “呼……殷大哥没骂我自取其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常东仔细翻过资料，忍不住自嘲一笑。 笑罢，他却愈发觉得进军芯片产业，将是一个正确决定。 329 吃鸡上线！ 这个决定有公有私，大义凌然的话就不说了，就说私心。 首先，因为正是因为准入门槛太高，若能站住脚跟，才更显珍贵。 届时获得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一种社会地位和人身安全。 其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花旗封杀诸为的那一刻，犹如往诸夏芯片之痛上狠狠泼了王水，简直痛入骨髓！ 为此，国家不惜在政策资金上全面扶持芯片产业。 那一个月，各种芯片研发成功的闹剧纷纷见诸报端，目的只为了振奋国民，可想而知，芯片之痛有多痛！ 所以说这场战役，他不是一个人在打，背后还有祖国支持。 再其次，诸夏是全球最大、也是增长最快的芯片市场，哪怕是低端制造，需求也十分庞大。 在关税保护下，利润其实相当可观。 有了利润，就能研发下去。 研发这种事情，只要保持住耐心和资金投入，总会有所回报，未来弯道超车，未尝没有可能。 最后，互联网发展讲究创新，但无论是人工智能、5g、自动驾驶汽车，还是边缘计算，都依赖物理芯片的支持，否则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因此芯片制造才是互联网的核心。 拿下这个产业，未来哪怕失去重生优势，他在互联网的地位也将无人可以撼动。 只是想法是好的，想要做到这一步，千难万难，原先看起来十分充足的五百亿资金，如今看来，似乎也捉襟见肘起来。 又是钱！ 常东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米粥，心中迅速想到了几条现金流。 吃鸡游戏是其一； 晨曦食品是其二； 网剧投资是三； 几部高爆动漫也不能错过。 对了，共享单车可以套现离场了，现在正是最疯狂的时候，不走，还待何时？ 正好我可以借助疯狂收购半导体产业，掩饰抛售共享单车的动机，将利益最大化！ 唔，还有什么？ 对了拼夕夕尽快推动它上市，这也是一笔钱。 集团化之后，立即将名下几个子公司借壳上市，也能筹措到大笔资金。 常东预估，这些零零总总，保守估计，也能为他筹集到五百亿现金流，加上他现在手里的五百亿，晨曦资本至少还能调动两百亿…… “啪……” 常东一拍大腿，整整一千二百亿现金流，这还彷徨个屁！ 就是芯片、保险双线作战，老子也能支撑得起！ 有相互宝这把尖刀，保险这一块说不定就能在一年内完成布局，实现盈利，以保险行业的盈利空间，未来这又将是一条现金流。 妈的，实在不行，互联网乱七八糟的投资，统统甩卖。 随着5g时代到来，这些产业还有几家能活下去，谁都不敢保证，既然如此，把钱花在刀刃上，才是最理智行为。 虽然进军芯片产业，看起来已然失智。 “叮咚……”套房外传来门铃声。 魏静怡过去一看，回来低声道：“是殷素昭女士。” “请她进来吧！” “好的。” 常东合上桌上半导体产业资料，起身漱口去了。 等他回到客厅里，魏静怡正亲手整理着残羹剩饭。 殷素昭则俏生生的坐在沙发上。 今天，她的穿衣打扮，较之昨天，正式了不少。 一身裙装变成了一身淡青色薄款风衣，头发披在背后，用两根小辫子收拢，看起来仙气极了。 “昨晚休息怎么样？” “还不错，就是自来水有些不适应。” 海商市作为国际大都市，常驻人口两千四百万，人均水资源十分紧缺，因此这里的自来水都是江水净化，拧开水龙头，江水味扑面而来，犹如身临江边一样。 当然了，本地人喝习惯了，大概察觉不出来。身为外地人，尤其是水资源较为充沛的临江出身的常东，对这不要太敏感。 “是吗？”殷素昭耸了耸肩，道：“我家在海商还有一处住宅，不如搬过去住？那边的饮用水都经过净化，气味应该会好一些。” “我还没有娇嫩到那地步。”常东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殷大哥帮我联系的怎么样了？” “爷爷很上心，昨天晚上已经帮你预约了四位股东，赶巧有一位就在海商市，还有三位在外地，时间上怕你不方便，所以没有预约，不过，海商市这位，今天有空，随时可以见到。” 常东闻言大喜：“太好了，替我感谢殷大哥！” “我会传达的。”殷素昭微笑，总感觉从常东嘴中喊出“殷大哥”三个字有些别扭。 …… …… 当常东在殷素昭的介绍下，接触鈭光股东，开始艰难谈判之时，晨曦网络万众瞩目的《绝境求生》终于迎来内测。 这天早上，游戏圈大神叶神，再次早早爬了起来。 吃过早饭之后，已经九点多钟，他随便捯饬一下形象，便赶紧坐进工作室，开始了直播。 今天他要主动试毒《绝境求生》！ 说起《绝境求生》绝对堪称最近游戏圈里最万众瞩目的一件事。 万众瞩目是有原因的。 首先，各大游戏平台最近几乎一直在推荐这款游戏，前期宣传堪称洗地式打击，想不知道都难。 其次，这是晨曦网络出品。 作为一家新兴游戏公司，公司虽新，但实力不俗，在东哥加持下，最近还混个诨号：菜厂。 没法子，谁叫东哥种菜搞速食包呢？ 叶神刚刚开通直播，那边直播间关注人数就是哗哗的递增。 相较于去年，今年叶关的粉丝翻了一番，已然坐稳平台一哥交椅。 所以虽然是大早上，但关注人数不少。 “游戏我已经下载好了，内测将会在十点钟开放，不过页面已经能进去了，为了防止服务器爆炸，咱们先排队，还有半小时，咱们就聊聊天吧！” 叶神一边操作着页面，一边跟粉丝们闲聊着，话题基本绕着《绝境求生》来转。 “哎，你们说，这些互联网大佬脑洞真大嚎，黄易养猪，东哥种菜，俺哪天发达了，怎么说，也得搞个副业，接地气的那种。” 叶神在那胡侃着。 引来一种粉丝跟着嘲讽。 “叶神又在装逼，你这还不发达？感情隔着屏幕，看我打不到你是不是？” “刀片又缺货了？” “东哥种菜良心，你这坑逼，搞的副业肯定有毒。” 一阵闲聊中，时间很快抵达十点。 “哎哎，进了，进了。”叶神几乎在第一时间，进入游戏主界面。 按习惯，他挨个试了遍功能，确定这款游戏的主要玩点。 “基本确定了，百人同台竞技，我得吐槽一句啊，东哥是不是跟非对称竞技杠上了？之前一对五就罢了，感情还觉得不过瘾，整个一对九十九？” 叶神吐槽，令大家乐了。 “我怎么听污了？” “一百零五好汉和三个女人的故事！” “卧槽，我要举报叶神直播间！” 在大家欢快氛围中，叶神点击匹配，参与游戏。 结果，他这边刚刚匹配，那边瞬间百人团就满了。 “人看起来很多啊，百人匹配，瞬间人满，东哥号召力，果然牛逼，希望不是一条龙卸载。” 叶神点评道。 有粉丝道：“千万预约，服务器没炸，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楼下补充。” “游戏垃圾，没鸟人玩。” “游戏牛逼，早有准备。” “横批：先玩玩看。” 在一群粉丝吹水之时，叶神已经选好了角色，进入空投界面。 因为是新游戏，都在摸索之中，所以叶神随便找个位置，便跳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一跳，将改变他对撸啊撸的信仰。 330 常东被堵 3月14日，燕京，聚富大厦22层，livingroom咖啡厅。 “常先生，你应该知道鈭光是一家非常优秀的企业，说实话，我目前并不缺资金，确实没有出售的必要。” “当然了，身为生意人，没有什么股权是不能出售的，如果您同意我的报价，我们马上就能签合同。” 持有鈭光科技6.68%股权的广达国际幕后控股股东吴昕先生客气的说着，看向常东的目光不卑不亢。 他的全部资产加起来，也没超过两百亿，比起后起之秀常东，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怕常东。 他的产业和常东交集并不大，主体产业都在永丰市，其他产业都是以投资形式，所以他并不担心得罪常东。 说实话，这次要不是殷怀书的面子，还有对常东这个人有些好奇，这场见面，他甚至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鈭光科技股权有多么优质，根本不用他细说。 常东想进一步稳固他的金融地位，他何尝又不想？ 所以他虽然没有明确拒绝，却给出了一个常东绝对难以接受的高价。 实际上，这一周以来，他已经不停从其他鈭光股东口中得知，常东在疯狂拜访鈭光股东，洽谈收购之事。 联想到常东做空天竺，赚到的五百亿现金，以及他布局互联网产业。 常东的行为不难理解，无外乎深化信息化产业黏度，将上游到下游投资个遍，形成产业闭环。 以后哪个环节出事，他都可以仗着股东身份，斡旋其中。 也正因此，吴昕故意报价很高。 万一常东要是同意了，他干脆顺便大赚一笔。 “吴先生，这个报价太高了，这样吧，我再考虑一下，好吧？”常东主动结束这场谈判。 “也好！”吴昕点了点头，心中深处闪过一丝失望。 虽然他不想卖鈭光股份，但其实何尝又不期待，常东能同意他的狮子大开口？ 可惜常东理智尚存！ 两人默契的转移了话题，只是常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不怪常东心不在焉，哪怕他情商再高，在接连挫折下，也心生几分气馁。 这几天，在殷素昭的介绍下，为了表示诚意，他主动跑了好几个鈭光股东。 然而成果寥寥，几乎没人愿意出售股权。 即便是有那么几位，价格也远超常东预想，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的股权很少，拿下来，对他帮助也不大。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今天就到这里吧。”吴昕主动掐断话题，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愠怒。 常东的心不在焉，有些激怒他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常东对他的轻视。 毕竟生意不成仁义在，哪有像你这样的？ 有钱就了不起？ 有殷怀书撑腰就觉得高人一等？ 做空天竺就觉得牛逼？ 哼，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等着吧，吃亏还在后面呢！ “行。”常东点了点头。 常东不知道，他的年轻，他的成就，本来就容易令人心态失衡，今天这场有求于人的收购，他的失态令他无意中得罪了一个人。 不过，这事他就算知道，恐怕也不会在乎。 嫉妒他的人海着去了，他还能各个都在乎？那不得累死？！ 只是现在常东心情确实不好！ 以至于对吴昕的姿态，充满了敷衍。 两人略一寒暄，同时站起，离开咖啡厅。 殷素昭看着常东精神不佳的模样，面含忧虑。 这一周来，她跟着常东东奔西跑，看到的，却是这位被爷爷热情招待的天才十分狼狈一面。 当然了，也不能说狼狈。 他毕竟是常东，无论是谁，面对他都是笑容满面，哪怕是拒绝，也是十分含蓄。 但在殷素昭眼中，被决绝的常东，就是有些狼狈。 这令他失去了不少光环，看起来更像是一名普通企业家，甚至像是大学生挨家找工作被拒的模样。 两人刚刚走出咖啡厅，忽然发现大厅里竟然聚着一大群记者。 “来了！” “是常东！” 当常东和吴昕同时出现在酒店一楼之时，这群记者犹如闻到血的狼群，呼啦啦簇拥而来。 这一幕，吓得吴昕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 常东没动，他的两名保镖，眼疾手快的冲了上来，拦在常东面前，堵住可能的行刺。 “常先生，我是先锋娱乐的记者，最近一周《绝境求生》风靡全国，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常先生，听说《绝境求生》是您的想法，你可以谈一谈，是什么激发你的创意吗？” “常先生，你对绝境求生能取得这般成就有什么看法吗？” “请问晨曦网络曝光的三天十亿流水，是真是假？” 无数记者的疯狂提问，问懵了常东，更是听呆了吴昕。 他现在再不懂情况，也意识到，大概是常东名下一家游戏公司开发的新游戏火了，引来记者的疯狂采访。 至于这会不会是常东安排的？ 吴昕想都没这么想过。 毕竟常东那地位在那摆着，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常东簇着眉，扭头看了一眼魏静怡。 魏静怡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很显然，常东的行踪泄露了，不然不可能招致这么多人记者。 常东强打精神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些问题，我建议你们问一下晨曦网络的负责人。” 然而常东想走，记者好容易堵到他，哪里舍得放过他？ 常东出来谈判，保镖带得并不多，仅仅两人罢了。 毕竟再多那就有摆架子的嫌疑，因此这两人保护常东都捉襟见肘，根本无法带着常东冲开记者的包围圈。 常东见状，只能回答几个问题，表示过两天会召开发布会，统一回答记者的提问。 这一番许诺，终于满足了记者，有些衣衫不整的冲出酒店。 等到关上车门，常东长长吐了一口气。 魏静怡一脸忐忑道：“不好意思老板，我立马去查哪个环节泄露了。” 常东吐了一口气，没有发怒：“尽快查明。” “是！” “殷素昭呢？”刚刚人太多，常东根本来不及照看殷素昭。 他刚刚提到殷素昭，殷素昭就来了电话。 “喂，东哥，我坐在你后边车里了，人太多了，我挤不过去。” “知道了，你没事就好。” 常东松了一口气，靠在后座上。 心情经过刚刚那一番拥挤，反倒好了不少。 东方不亮，西方亮，吃鸡的大火，将他阴翳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然而他不知道，因为他漫不经心而恼火不已的吴昕，此时心情更加糟糕。 原来，当常东被记者缠上之时，他站在旁边好奇一番，也就悄悄离开了。 回到车里，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朋友，询问什么《绝境求生》的事情，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游戏，竟然令一群记者如此疯狂的“围攻”常东。 然而朋友的话，令他彻底傻眼了。 “绝境求生？你说的是吃鸡吧？这游戏，最近圈子里人讨论不少，反正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就说一件事吧，据说，这个游戏内测才三天，流水就已经超过十个亿，研发成本都赚回来了……” 朋友后面的话，吴昕已经听不下去了，此时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这小子有这么厉害？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331 大火！ 距离《绝境求生》内测已经过去了一周. 在这一周时间里，南宫湘几乎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每天早上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看前一天的游戏登陆人数、各时段同时在线人数、新增人数、以及环比数据……等等。 那高高扬起的数据，简直比咖啡还要提神，令她在一整天充满活力。 这一周，可以说是她开发游戏生涯的高光时刻。 她甚至有些后悔没有索要更多的分红比例。 当然了，她的理智也告诉她，如果没有常东的合作，她连这样的荣光都没有。 是的，《绝境求生》又火了！ 为什么加个又呢？ 因为这是晨曦网络继《第二人格》之后，又一力作。 它不仅继承了《第二人格》开服热度，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火出天际，火出现象级！ 这绝对不仅仅是宣传到位的原因！ 在游戏圈，不乏靠着精致cg和露骨营销，哄骗大量玩家涌入的游戏。 但这些游戏，都惨遭“涌入多汹涌，退游卸载多凶残”的尴尬局面，甚至因为开服前精致营销，将玩家期待值拉高，反而引起口碑崩塌的可怕后果。 因此在游戏圈，宣传很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游戏本身质量。 这一点，《绝境求生》做到了！ 弱化生存，强化竞技，又巧妙添加“运气”、“策略”、“开放”等元素的它，上线之后几乎在一夜之间，口碑炸裂！ 吃鸡！落地成盒！伏地魔！送快递！蹲厕所！…… 各种各样的游戏术语，层出不穷，成了只有吃鸡玩家才懂的梗。 这些梗的背后，也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智慧和嘲讽。 现在在朋友圈，能发一张大吉大利的截图，简直能引来无数羡慕。 当然了，吃鸡也并非老少通吃。 也有很多人不喜欢吃鸡，他们甚至无法理解，这种操控角色满地图跑，半天碰不到人，甚至苟在草丛中十几分钟，就为了伏击一个人，有啥意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毕竟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数以万计的回答。 《绝地求生》内测第十天，常东发了一条微博，道：“有偿调查一下，请问吃鸡哪点最吸引你们？哪里值得改进，或者有什么意见或建议？认证回答该问题，我将随机抽取一百人，每人一万元现金奖励。” 不用想，这其实是常东的一场小小的营销方案。 但就是这场微博营销，足以令无数专业公司跪了。 微博发布不到一个小时，留言超五万条，转发两万，就这，数据还在持续递增。 一些高赞评论，简直成了大型搞笑现场。 “你问我哪点最吸引人？狗屁，吸引个屁，老子刚落地，人还没看到，就被人堵门闷死，气得老子天天守门，嘿，别说还怪有意思！” “老子会告诉你，开个萝莉音，局局八倍镜？” “坟头蹦迪，被一枪崩了，心态瞬间炸了。” “你敢相信，老子蹲厕所被汽车堵门，然后被一个手榴弹炸屎？” “击杀一人，成功吃鸡，别问我怎么做到的，毒圈苟到最后！叉会腰，可把我牛逼坏了。” 无数网友趁机分享自己或搞笑、或高光的经历！ 一些手动能力强的大神，甚至把这些经历制作成动图上传。 一时间，常东微博俨然成了笑话聚集地。 不知多少自媒体，靠着这些评论截图，狠狠吸了一波粉丝人气。 当然，这些都是边角料，这场狂欢中，收益最大的还属常东！ 经过做空天竺之事，常东微博就有三千关注量，再经过速食包等一些列事情，现场常东微博已经有三千六百万关注量。 现在这一波营销下来，仅仅一天时间，常东微博关注便突破四千万，微博咖位可谓愈发稳固。 然而相较于隐形影响力收益，常东最大的收益，还是实打实的money！ 3月25日，他让晨曦网络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其中公众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是，三天十亿流水问题，晨曦网络大大方方承认，甚至承认，这其实仅仅是手游端的流水。 为了保证游戏平衡，吃鸡游戏吸金项目，主要还是道具收费。 譬如，服装道具，最受宅男玩家追捧的超短小黑裙； 譬如，枪械涂装等等。 在正常人看来，这些基本不会影响游戏平衡的道具，不应该这么高流水才对？ 但晨曦网络做到了。 对此，众人除了感叹现象级游戏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被提起最多的还是常东。 因为晨曦网络在发布会上公开承认，名下两款现象级游戏，都是出自常东创意，考虑到这两款游戏一脉相承的非对称竞技基因，大家对此几无质疑。 许多人，不得不感慨，常东真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很难用几个简单标签来评价他！ 事实上，在互联网从业者，对他的评价更高！ 有专业调查公司认为，吃鸡的大火，很大程度上，也是直播产业的推波助澜！ 你不得不承认，吃鸡在游戏节奏上，其实是比较慢热的，要是跑图的时候，突然被一枪崩了，那种挫败感，真的很容易让人弃游。 但是直播的大火，令这款游戏一直保持关注。 譬如： 主播为了吸引粉丝，老老实实的吃鸡游戏，已经很难吸引粉丝，所以他们在搬运内容的同时，开始了生产内容。 各种搞怪玩法被开发出来，各种脑洞层出不穷。 很多观众看过，自然心动不已，心中纷纷冒出“我艹，还能这么玩？”、“我怎么没想到？”、“有意思，回头我也去试试。”的想法。 游戏的热度，反过来又刺激主播直播。 这种联动效应，是传统论坛贴吧难以做到的。 再譬如： 在国际服，很多诸夏玩家见面通过唱国歌，唱我们不一样，来进行敌我区别，然后集体红裤衩，组成赤色潮流，席卷服务器。 但歪果仁也不是笨蛋，很快有人凭着几句“骚尼玛”，混入其中，然后在关键时候发难，成功吃鸡。 当这样的视频成功上传到油管上，瞬间引起轰动。 也令诸夏玩家大为恼火！ 这种矛盾，在某种意义上，也加深了游戏的吸引力，令很多人乐此不疲。 诸多联动之下，吃鸡不火也难。 然而不是哪个游戏都有直播资源，但常东有，甚至在游戏内测之时，在主流直播平台就开通了相应的直播板块。 这与其说是影响力，不如说是提前布局，这份远见卓识，真的震撼到了互联网从业人员！ 也更加清晰的认识到常东在互联网产业的影响力。 实际上，这份影响力早已突破互联网产业。 这点从常东踏入燕大总裁班就能看得出来。 332 总裁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裁班这玩意儿开始兴起！ 它打着高雅追求、人脉缔结，成功将大量急需人脉、高雅光环的大小老板们吸引到了一起。 但对于总裁班的好坏，社会各界看法却褒贬不一。 有一种看法十分有意思。 那就是很多老板读完总裁班之后，公司却垮了。 分析起来，主要原因分为两点： 一，总裁班教授都是一些理论家，所教授的理论看着高大上，实际上很多根本解决不了现实问题。 很多老板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自有一套处事方案，你甭管这套方案是烟酒，还是土办法，有效就行。 但是当这些老板接受了“高大上”的理论之后，回来大刀阔斧的改造公司，齐活了打卡、考核制度、末尾淘汰制等等。 换来的却是水土不服，公司倒闭自然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二，总裁班开阔了各位老板的视野，也浮躁了内心，很多人开始德不配位。 你得承认，各行各业总有赚快钱的路子。本来不知道，心里也无所谓，守着一亩三分地，日子其实也挺逍遥。 但进了总裁班，瞧着这个百亿身价，那个千亿身价，攀比心一起，野心也就冒了出来。 这野心一出，很容易急于求成。 有人盲目举债扩张； 有人开始转行赚快钱，进军房产、信贷产业，然而隔行如隔山，大多数以失败告终，实在不足为奇。 因此总裁班的名声越来越糟糕。 但这事吧，其实还得看你怎么看？ 就好像游戏，有人怪罪游戏使人堕落； 但有人却能借助游戏愉悦身心，以更饱满的精神投入工作。 总裁班也同样如此。 说到底，还是在于个人的事情。 参加总裁班，还得看你的目的。 常东的目的很清晰，一，结交人脉，二，尽量学点东西，三，搭线燕大，做最后一次努力。 4月3日，燕大总裁班开课。 接到通知的常东，早早赶往燕大校园。 提前已经拿到燕大通行证的常东，车子很顺利的便进入校园，在助理团队早就准备下，这些琐事无需常东劳心。 抵达停车场，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接待。 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 早上九点钟，常东抵达教室，当他踏入教室的刹那间，本来嗡嗡嗡一片的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不等常东诧异，离门最近的一名中年人，一脸惊喜的伸出双手道：“您是常东常先生吧？” “我是。” “久仰久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比电视上年轻多了。”中年人满脸客气：“啊，对了，我叫臧闯，正海药业董事长。” 常东笑眯眯的与之伸手道：“久仰，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还望多多关照啊！” “互相关照，互相关照！” 臧闯客气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有人涌了上来。 夹带着各种口音的久仰，令总裁班越发热闹。 赶巧，里面不少人，还是常东的熟人。 这也正常，差不多都是混到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人，互相认识很正常。 不少人瞧着这一幕，感慨万分。 这一屋子董事长、ceo，愣是没有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受欢迎，你说说这事整的。 不少人瞧着常东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两相对比之下，心中越发感慨。 常东挨个和大家握手互报姓名，交换名片。 班级人不多，只有三十来人，哪怕常东之前，拿到了学员名单，专门记忆一番，此时看到真人，还是有些记忆错乱。 话说，常东提前整理学员名单及资料是有原因的。 首先，人脉交往的重要前置是熟练叫出对方的名字！ 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甚至叫错了，留给对方的印象能好才怪！ 其次，了解对方生平，尤其是最得意的事情是什么，这偶尔聊天提起，会给对方一种重视感，有利于关系进一步深化。 然而常东有些记不住众人，他的资料教室里一大半人几乎都是耳熟能详。 实际上，教室里大多数人几乎都跟他做了一样的事情。 提前拿到学员名单，背下名字和基本资料，潜意识里将这些学员分为三六九等，标注下重点结交目标。 其中常东几乎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重点。 实在是他取得的成就太多太高，人又这么年轻，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选择忽视。 趋利避害乃商人本性也！ 九点二十分钟，总裁班几位教授乃至燕大副校长都来了。 主要是刚开课，互相介绍一下，同时表示看重等等。 几位教授中，被重点介绍的，不出意外，正是和常东一起参加过讨论会的郭教授。 今天第一节课，也将由郭教授主持。 一般讲师首次讲课，都喜欢讲几句题外话，郭教授也不例外。 他介绍一下自己，然后谦虚道：“今天这课，讲得有点心虚啊，台下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实干家，我这搞理论的，终究是心虚了点。” 大家闻言连忙客气，什么“老师您太客气了！”、“您要是从商，这里哪有咱们位置。”云云。 能混到这里，人情世故差不了，见识更不差。 谁敢把郭教授的自谦当真？ 人家郭教授研究的是经济大势，从海量数据中，寻找宏观联系，发现规律，这样的人，跟他们商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 众人客气，令郭教授很是受用，他笑道：“我这心虚，还是有原因的，今年正月十六我跟常总参加了金融监管组织的讨论会，常总见识不凡，我是极为佩服，咱们同为诸夏金融顾问，我却站在这给他讲课，真是有些汗颜呐！” 此言一出，众人集体愕然，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常东。 在常东资料中，他们从来不知道，常东竟然还有诸夏金融顾问的头衔？ 我滴个亲娘嘞，这可是诸夏金融顾问啊，这代表的可是诸夏的认可，金融翘楚！ 他才多大？ 面对众人目光，常东佯怒道：“郭教授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们既然来这，说明都是对您和诸位教授，乃至燕大的认可，您这话不是对咱们眼光的否定吗？” 此言一出，郭教授哈哈一笑，众人心中也暗暗挑起大拇指，心中琢磨着，回头找人问问，常东这金融顾问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个插曲，开头介绍算是过去了，下面进入讲课正题。 今天因为是首次见面，所以第一节课时间并不长，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中午大家在燕大食堂吃了饭，饭局上提议晚上聚一聚。 常东欣然答应。 这次总裁班培训首期为期一周，也就是工作日五天，连续上的那种。 因为大家分布天南地北，不方便隔三差五的上课，因此分为几期，每期集中上课。 这开始上课之后，总裁班学员的差距，其实就显露出来了。 很多人其实根本听不下去，看那低头模样，就知道已经神游天外。 这也不怪他们，年纪大了，精力不如年轻时是其一。 常年商场厮杀，精神难以集中是其二。 其三嘛，经济学也是一门完善学科，哪怕燕大教授很通俗化的讲课，也不是人人都能跟得上。 然而学习这方面，常东优势不小。 首先，年轻精力旺盛； 其次，脱离校园没多久，学习状态还在。 最后，参加过讨论会的他，对自己的学识很是汗颜，在内心深处，就想学，最起码以后能听得懂人家在说什么。 因此常东学的很认证，几乎成了班里另类。 他的笔记本上，更是记得密密麻麻，各种感悟不少。 第三天上课的时候，正海药业的臧闯还感慨常东笔记写得太漂亮了，甚至询问可否带回去“抄一下”？ 同学相求，常东哪好拒绝？自然欣然答应。 他不知道，对臧闯来说，借书这个举动，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想靠着借书进一步深化关系。 实际上，晚上回到酒店，他第一件事不是抄书，而是对着笔记本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朋友圈配上了四宫格照片，一张常东笔记本，一张总裁班合照，一张他和常东的单独合照，还有一张自己照片。 配文写道： 参加燕大总裁班，真是受益良多！尤其是常总，年纪轻轻便是诸夏金融顾问，看到这笔记，我算是明白了，不说了，抄作业去了。 这朋友圈不用想，主要目的其实还是炫耀，炫耀他跟常东的关系。 但他不知道，他这本来只是想在朋友圈炫耀的举动，一不小心火进了网络。 333 最终谈判 总裁班培训的第四天，常东通过郭教授约见了燕大校办企业管理委员会办公室、产业工委、以及燕大资产经营有限公司等相关高层，洽谈收购及合作事宜。 本来这件事，常东是打算在首期培训结束之后，再做的。 不过，考虑到收购时间的紧张，常东还是决定早做早安心。 实际上，早在参加总裁班培训的第一天，常东就通过郭教授，将有意收购鈭光的消息传递过去。 他相信，他前段时间频繁接触鈭光其他股东的动作，燕大肯定早已获知。 因此提前传递消息，既是一种礼貌，也是给对方充足的考虑时间。 …… 4月7日，下午，常东缺席培训课，出现在燕大43号楼三层会议室。 会议室很大，桌椅摆放很密集，长方形会议桌一侧已经坐满了燕大校办企业高管。 对于常东发起的谈判，燕大很重视。 虽然说常东目前是燕大的学生，但他其他身份，令燕大不得不重视。 不说，其掌握的财富，已经超过了燕大； 就是他诸夏金融顾问身份，就值得燕大重视！ 因为这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登堂入室。 因此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常东都有资格令燕大郑重对待。 随着会议室大门打开，常东一身正装，满脸笑容踏入。 原本坐在会议桌一边交头接耳的燕大高层们，纷纷站起，在工作人员的介绍下，双方迅速熟络起来。 客套话之后，双方纷纷落座。 常东这边人数最少，只有他一人，他的助理出于礼节，没有入席。 这次常东没带谈判团队过来，因为这种意向谈判，他一人拿主意就行了。 如果对方真的有意出售，那时候才是专业谈判人员上场之时！ 因为那些涉及具体收购事宜的谈判，绝对不是常东这种外行了解的。 谈判一开始，常东就开门见山道：“首先，我得谢谢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与我会谈，大家时间都比较宝贵，那我就不耽误彼此时间了，我开门见山，这次过来，我有两个目的。” “这第一个目的，我想大家应该已经知道，我想收购鈭光股权。” 常东说到这，戛然而止。 前段时间的谈判，令他很心累，自信心颇受打击，因此对收购之事，其实已经不报什么希望。 所以他主要目的在第二个。 然而常东不知道，他的戛然而止，其实让燕大方面颇有几分压力。 因为燕大经过内部讨论，其实已经有了两套方案。 这两套方案他们都允许常东持股，因为鈭光科技经过这几年的兼并扩张，资金链十分紧张，对资金需求十分旺盛。 因此如果常东入股，对鈭光无疑是大大利好消息，也将补足鈭光短板。 其次，常东互联网资源也不容小觑，因此燕大还是很期待和常东的合作。 但这两套方案，无论是哪一套，都有一个底线——那就是燕大必须绝对保证控股权，这一点，不容商量！ 现在常东仅仅提了个意愿，便把皮球踢过来，令燕大一时有些摸不清常东对鈭光股权的迫切程度。 他们很担心，经过之前的收购谈判，挫伤了常东的积极性。 因此燕大措辞很谨慎的表示，愿意出售部分股权，但附带条件很苛刻，在股权优先出售权、投票权等等方面做了限制。 常东闻言一阵气馁。 殷大哥说的不错，燕大是不可能出售鈭光科技。 这不是价钱不价钱的问题，而是芯片产业太敏感了。 另外鈭光科技属于燕大，而燕大又属于公家，因此出售这种事情，太复杂，牵扯方方面面，哪怕现在制度允许，也不会有人愿意承担风险。 原因很简单，万一企业在私人手里走向辉煌，做出出售决定的人，肯定会被臭骂！ 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人性也向来如此！ 本来常东有意通过收购闲散股权，再从燕大手里拿到一部分股权，至少做到相对控股权，但现在看来这件事基本不可能了。 姜还是老得辣啊，他还是太年轻，有时候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或者说，这一路走得太顺，做空天竺又令他自信心极度膨胀，以至于做出乐观判断。 谈判到这，基本已经没了谈下去的必要。 所以常东主动停止了收购谈判，开始了第二个目的： “说实话，诸位愿意出售的股权，并未达到我的预期。当然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这样吧，我有意成立一家科技公司，主要从事半导体产业，尤其是芯片产业，所以我想和贵公司达成战略合作。” “常总，我说句难听话，半导体产业门槛很高，从建厂到研发，再到产品，非几年之功，难有成就，现在提战略合作，会不会太早了些？” 说这话的是一位有着深深法令纹的中年人，他是燕大工委代表——高兴亮。 他有些不满常东兴师动众地把他们喊来，谈了半天收购，又忽然不谈的举动。 所以话说的很强硬，也在点常东眼药水——你常东是厉害，但在半导体产业，还没资格跟我们合作。 当然了，作为燕大高管，高兴亮的理智还没犯浑到自曝内部不和的弱点。 实际上，这场谈判，他主要扮演——白脸。 所以他话音刚落，资产管理代表立即唱起了红脸：“不知道这战略合作是怎么个合作法？” 常东笑道：“高主任说的没错，半导体企业不是互联网企业，有个创意，资金到位，一周时间就能给搞出产品模型，这是一个需要持续投入资金和人力的产业。” “想要在短时间，有所成就确实很难。不过，鈭光扩张之路给了我启迪，我的想法很简单，通过收购和兼并，在短时间搭建起属于我的半导体产业。” “我查过国内半导体产业，除了前三名产业规模较大之外，其他规模都比较小，以我的财力，完全可以将其全部收购。” “当然了，其中肯定会有人不愿意，或者趁机待价而沽。” “不过没关系，国内买不到，我还可以去国外。我想只要钱到位了，除了较为敏感领域，其他环节，应该没有是钱拿不下的。” 燕大高层闻言面面相觑起来。 鈭光目前还在执行兼并计划，如果常东突然插手，这意味他们将成为竞争者！ 最重要的是，常东有钱，报价必然财大气粗，和常东竞争，鈭光胜算很小。 换言之，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事情。 如果任由常东收购兼并下去，必然影响鈭光发展。 想到这，大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然而常东下一句话，令他们脸色愈发难看，眼中震骇之色也愈显！ 334 东哥飘了？ “我打算在半导体产业上投入六百亿收购资金，当然了，如果有好的目标，我不介意抛售名下其他资产，筹措资金，追加投资额度。” “不知道，在这前提下，我还有没有和鈭光战略合作的资格？” 常东微微抬着下巴，目露傲骨。 这段时间的收购受挫，令他大为恼火，心中的傲气也被激了出来。 收购不了，我就另起炉灶，做出一个体量比你还要庞大的产业！ 燕大高层被震撼到了。 六百亿？ 这简直能买下一个运转完好的大型集团，甚至绰绰有余！ 不过，燕大终究是燕大，众人彼此对视一眼，虽然心中震撼，乃至恼火，但资产管理代表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个方式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常总说笑了，您和您的企业，鈭光一直很重视，鈭光也一直秉承开放合作的态度，怎么会有资格之说？只是我很好奇，按照您的说话，六百亿兼并资金，足以打造出一流半导体企业，这样的企业和我们还有合作的需要？” 这话说的很低调，也很客气。 直到这时，众人才清晰意识到，眼前这位可是不差钱的主儿。 做空天竺的五百亿，还没听说他花呢，最近大火的吃鸡游戏又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现金流。 算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企业，眼前这位主儿，六百亿兼并额度，他还真能一口气掏出来。 常东摊开双手，面露一丝嘲讽道：“呵呵，六百亿能打造出一流的半导体企业？呵呵……” 燕大高层表情愕然，有些讶异于常东讥讽的态度。 常东站了起来，弯腰，身子前倾，充满压迫感：“诸夏芯片自给率不足15%，就这15%还是中低端制造，你们告诉我六百亿能打造出一流半导体企业？” “诸夏在芯片进口上的花费是原油的两倍，合约1.7万亿，是万亿！你们告诉我没有合作的必要，我不明白，是我这个外行不懂半导体？还是你们太狂！啊？” 常东声音很低，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隙中挤出的声音，完全没有生气咆哮的模样。 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在愤怒！他在咆哮！ 站在常东身后的魏静怡，更是一脸惊讶，她从来没见过老板这姿态。 在她印象中，老板很少发怒，堪称和气生财的生意人典范！ 但这次，他却毫无前兆的发怒了！ 魏静怡理解不了。 燕大高层也理解不了。 常东吸了一口冷气，扭好坐下时需要解开的西装纽扣，直接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既然贵方认为没有合作的必要，那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 说完，常东转身离去。 他算是明白，明明有着公家为支撑，掌握燕大人才储备库，疯狂兼并之下的鈭光，却干不过一个拿芯片当备胎的诸为了？ 前世，若不是花旗封杀，诸为根本不会将锁在保险柜里的芯片转正启用。 因为时机未到最成熟的时候，不然诸为不可能仅仅保证自家供货，而不向外销售。 要知道，诸为主业并不是手机，但是它还是销售手机，为什么，说到底，它的本质还是商人。 利润是它的驱动力！ 芯片这个产业，多么大的利润，诸夏多么庞大的市场，它不外销，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常东离开了！ 燕大高层面面相觑，有人愤怒，有人羞愧，有人冷笑。 更多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走出会议室的常东，冷声道：“取消总裁班，这鸟课，不上也罢！” “是！” “联系诸为，我要见任总。” “是！” 常东火很大，真的很大！ 他说不清是这段时间收购挫折所激； 还是被燕大态度给激怒了； 亦或者说随着对半导体产业的了解，他亦深深被芯片之痛刺激到了，反正这一系列的负面情绪，最终令他情绪爆发。 爆发就爆发吧，这鸟公司，根本没有科研态度，公司扩张全靠兼并，两个臭皮匠能合作出个屎！？ 常东这口气直到回家，才勉强平复。 他开始打电话，一个接一个。 他打了很多人，都是他关系最好的人，譬如殷大哥、赵富贵、袁橘露等等，打电话两个目的，一借人，二借人脉。 常东要组建专业兼并团队，这样的团队，他的底子一时半会很难凑出来。 业内精英，也是各为其主，这时候挖角，不划算，也很容易得罪人。 所以他干脆发动人脉关系，借人。 人脉就是留用的。 心理学证明，帮助过你的人，比你帮助过的人，更愿意再帮助你。 这人脉只有用了，互相欠了人情，才能形成黏度。 至于以后咋还人情？ 笑话，人活着还能被尿憋死？ 过了2020年，失去重生优势，若是一切被打回原形，这攒再多人脉也没鸟用。 若是大事成矣，还愁人情没法还？ 接到常东电话的众人，除了殷怀书有准备，其他人都显得颇为吃惊。 他们意识到，常东准备花他那五百亿了。 处于盟友关系，又有晨曦资本缔结，借几个高级人才，大家还没抠门到这地步，所以对于常东借人请求，欣然答应。 甚至纷纷打听常东准备进军的半导体企业，需不需要资金？ 这话潜意思其实就是在问，给不给入股？ 常东正愁钱不够用呢，哪会不同意？欣然应允。 在常东果断决定另起炉灶，开足马力为收购兼并战略做准备之时，一条小道消息，杀上热搜！ 内幕消息：常东退学燕大总裁班！ 常东这个名字，最近本来就因为吃鸡游戏，火爆互联网，这消息一出，立即引起无数人关注。 尤其是里面还涉及燕大！ 这是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无数人纷纷生出好奇之心。 本来众人以为是生病之类的原因时，怎想突然有燕大内幕人员透露：常东之所以退学，乃是因为常东收购鈭光不成恼羞成怒，不仅现场发飙，还以退学为挟！ 此爆料一出，常东之名顿时陷入非议之中！ 很多网友称：“东哥飘了！” 335 成了！ 常东没想到，收购鈭光的失败，竟然会被人捅了出来。 这是燕大的报复？还是不小心流传出来？ 他退学的事情，肯定瞒不了总裁班同学，以这些人能量，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因此在闲谈中泄露出去，不足为奇。 但他和燕大的谈判，想要泄露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常东蹙眉略一思考，有个猜测。 他常东毕竟不是一般人，经历之传奇，令他影响力极大！ 在谈判破裂又忽然退学的情况下，他又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生病”之类的借口，难免让人想歪，因此提前发难不足为奇。 想到这，常东冷笑起来。 他猜，燕大肯定还会有进一步动作。 果然，舆情发酵正热，燕大官博公开辟谣。 燕大说话很客气，表示退学是学员应有权利，燕大无权干涉，至于网传的收购谈判破裂之事，确有其事，不过，商业收购很正常，这应该和退学无关。 不得不承认，燕大很会说话，这一番话，体现了成人世界的成熟。 它表面上替常东解围，实际上等于承认了网传消息——常东正是因为谈判破裂，退学燕大。 果然随着燕大辟谣，网上很多人开始嘲讽常东起来。 譬如，报名总裁班恐怕就是为了谈判； 譬如，常东气度太小等等。 在舆情进一步发酵之时，又有燕大“内部人”放出了谈判监控。 这很正常，作为顶级学府，安全措施肯定十分到位。 其次，这种官方谈判，有个监控，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监控一出，常东争议更大！ 有人认为，常东所言没什么问题。 还有人认为，常东飘了，反应太大了，疑似炒作，毕竟燕大也没说什么重话。 那句“这样的企业和我们还有合作的需要？”完全看怎么理解。 站在常东角度，可以说人家傲慢。 但在公众看来，这完全也能理解为一种客气。 因此关于这件事，常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可谓毁誉参半。 面对愈演愈烈的舆情，常东很生气！ 他知道，他的退学，属于情绪冲动结果，其实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他毕竟是郭教授亲自邀请的。 他现在退学，等于落了郭教授的面子，也恶心了燕大。 但理智归理智，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和黑白，只有立场不同。 为了保住脸面，燕大这一套组合拳，也打得不留情面，令常东颜面大失！ 跟燕大这尊庞然大物硬杠？ 怎么杠？ 杠输了，惨！ 杠赢了，更惨！ 想到这，常东深深吸了一口，平复内心的激荡，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这件事他忍了。 但，你也别得意，时间会证明一切！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明年花旗就会封杀诸兴通讯！芯片和系统之痛，将成为诸夏绕不过去的痛点。 时间会证明，谁才是对的！ 想到明年，常东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哪怕他是重生者，对2018年这个转折点，也充满了忐忑。 时间来不及了！ 常东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悦，不去看舆论，也没有试图撤热搜操作，而是飞往圳州面见诸为任总。 3月9日，常东在圳州诸为基地，见到了任总。 他不得不承认，比起人家，他确实差太多了。 现在的他，舆论缠身，交恶燕大，在这种情况下，任总还是愿意见他，堪称宰相肚里能撑船。 在一间宽阔办公室里，常东见到了任总。 “坐坐。”看到常东进来，任总笑容可掬的站起来，年纪虽大，但依旧精神抖擞，步履稳健。 两人一番寒暄，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任总看了一眼手表，这个动作令常东心中咯噔一下。 这动作在现代，等于和“端茶送客”一个意思啊？ “不好意思，我下午还要赶飞机，去一趟萨特帕耶夫，时间比较紧。当然，你放心，我预留了半个小时，如果半个小时谈不妥，咱们还可以在路上谈一谈。”任总笑道。 常东心中宽慰少许，他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正有此意。” “我的目的，想来任总应该猜到了几分，我阐述一下我的目的，我想做半导体产业，我目前唯一优势，就是资金比较充沛，我愿意保底投入六百亿收购兼并半导体产业，但这一行有些东西是买不来的，除了自己研发，也只能自己研发，所以我想在买不来的东西上和贵公司联手研发。” “比如？” “5g基带和芯片研发。” 任总笑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做半导体产业？据我所知，你是互联网起家的？互联网应该才是你擅长领域。” “不知道任总听说过安逸陷阱么？越是擅长领域，越要警惕，我可不想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另外，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我感觉最多三四年，就会进入5g元年，届时互联网究竟会是何种形态，说实话，我不敢预言，压力很大。” “所以你想避险？” 常东看着任总睿智的目光，想了想承认道：“对，我最初确实是想做资本密集型产业达到避险目的，不过，自从了解半导体产业之后，我绝得得做点什么，就像贵公司锁在保险柜中的芯片。” 此言一出，任总笑容凝固了三分。 常东趁热打铁：“年初金融监管讨论上，我大胆预言两三年，花旗诸夏必有一战，当然这是经济领域。我现在也敢大胆预言，贵公司若在5g领域拔得头筹，被封杀，被针对，将是迟早的事情！” 任总笑容彻底消失了，他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第一次感受到传奇的味道。 难怪这么年轻便有如此成就！ “你想要什么？” “5g和芯片的话语权。” “我看问题喜欢走极端，虽然我们都是诸夏人，但我不可能将致命东西交给别人。” “联手研发，知识产权共享，我不会影响你的话语权，你也不会影响我的话语权。” 知道诸为备胎计划的常东，自然深刻明白诸为铭刻于基因之中的危机感。 正是这份危机感和备胎计划，令诸为屹立不倒！ 所以他不可能借着诸为掌握芯片话语权。 但他可以借着合作，学习诸为的管理方式，通过知识产权共享，自主研发芯片，最不济主打中低端芯片，为未来弯道超车，磨刀霍霍。 任总沉默了。 诸为很有钱，但它花钱的地方也多，作为全球化企业，虽然竭尽全力将资源向研发上倾斜，但依旧有种不够用的感觉。 如果常东加入，无疑能够事半功倍。 “我可以建议你收购哪些企业吗？”任总忽然笑道。 常东眼睛一亮，明白任总话里深意。 任总这分明是想借助他的财力，补全诸为短板，也许这些短板并不致命，但对常东无疑是利好的消息。 这意味着在未来，诸为在一定程度统领依赖他的一些产业。 当然了，换个角度来看，这种行为，其实也有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嫌疑。 但常东又不是全听诸为的。 他会收购诸为想要的公司和技术，但也会构建属于自己的生态链。 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求之不得！”常东笑道。 …… 离开任总办公室，走在诸为基地的常东，越想越开心，最终抑制不住的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那姿态引来不少人诧异，不少人甚至认出了他。 回到车里，魏静怡问道：“老板，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杭城，帮我预约一下马总，咱们趁热打铁。” 常东现在心情非常好，既然半导体产业已经谈妥，下面就该保险产业了。 336 利益纠纷！ “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令黄毛青年痛苦到了极点。 “狗杂碎，敢举报我？我叫你举报……”人称裴爷的裴春，此时再也没有在市场上如沐春风的感觉。 此时的他，脸色狰狞，甩在膀子，拿眼前被捆在柱子上的黄毛当沙包，一边骂，一边打。 早年搬运工出身的他，哪怕这几年养出了啤酒肚，这拳劲依旧不小，没十几拳，就把黄毛打得口吐白沫，纵然绳索捆着，也抑制不住的痉挛。 若非嘴里塞着破布，怕是早就控制不住的惨叫起来。 裴爷打累了，抖着发酸的肩膀离开。 出了仓库，外面刺眼阳光，令他一阵火大。 “这杂碎，赌狗一个，肯定收集不到那么多证据，把他背后人给我掏出来。” 裴爷对身边马仔道。 “好嘞！”马仔应了一声，满脸狞笑的转身进了仓库。 没多久，里面传来吃痛的闷哼声。 裴爷掏出香烟，点燃一根，眼中闪烁着怒火。 前阵子，他的肉类批发市场被人举报，因为证据齐全，哪怕他平时上供很足，也免不了“走一遭”。 不过，他虽然触犯生产销售不符合卫生标准的食品罪，但因未构成严重食物中毒事故或者其他严重食源性疾病，再上下一番打点一番后，最终罚款了之。 不过，即便是罚款，也让裴爷恼火异常。 他损失的可不仅仅是罚款金额，还有被查抄的批发市场。按照之前经验来计算，这段时间，他等于损失近千万，可谓惨重。 遭了这般暗算，裴爷自然不甘心。 或者说，他根基在这，不干这个，他还能干啥？去外地，强龙难压地头蛇，开局只会比这更难。 所以他必须得找到举报者，好好“沟通沟通”。 在金钱打点下，他很容易找到了举报人——一名赌徒。 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幕。 没多久，背后仓库的闷声声，变成了吃痛惨叫声，显然嘴里东西已经被取了下来。 再过大约十几分钟，一名马仔跑了出来，一脸古怪道：“裴爷，这杂碎也不知道是谁？不过，这杂碎还算聪明，提前安装了摄像头，拍到了人。” 说着，马仔递上一台智能手机。 这是一段视频。 摄像头似乎藏在桌子下面，这点从画面边缘景色能看出来，没多久，一名青年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这青年的刹那间，裴爷脸色陡然一变：“是他？” 如果他没记错话，年初2月份他曾去丰善村皮草养殖场进一批货，当然，进货是其次，他那次过去，主要是洽谈涨价问题。 凑巧，他竟然碰到了同行，其中就有这名青年。 “狗杂碎——”裴爷咬牙切齿起来，眼中闪烁着浓浓的阴狠，他终于明白他的批发市场为啥被举报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的刹那间，裴爷表情陡然一变，连忙接起电话：“王总！您好您好……哎哎，这不是等风头过一过嘛？要要要……谢谢王总，谢谢王总！” 此时的裴爷再也没有在小弟面前的冷酷。 哪怕隔着一部电话，依旧点头哈腰着，态度可谓谦卑。 没人知道，裴爷能有如今这份富贵，多亏了王总，当初他还是搬运工的时候，就因为机缘巧合，搭上王总的路子，才有如今这番富贵。 在裴爷眼中，王总堪称手眼通天。 原来，这位王总，本名叫王连发，经营着一家名叫燕京优胜置业集团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有多庞大，裴爷不清楚，但他知道，他经营的批发市场所处的燕南海鲜市场，能够一直平安无事，就多亏了王总关系。 每次有检查，王总总能提前通知，这是他肉类批发市场做大做强的根本保障。 当然了，借了人家关系，这里租金也相当的高。 但裴爷觉得很值！ 等到电话挂断，裴爷表情再度狰狞起来。 只要解决了这个举报者，他的肉类批发市场自然就能后顾无忧的再度开业！ …… …… 从杭城天府街蚂蚁总部离开，常东心情越发舒坦！ 保险这一块基本谈妥了。 互相保这一块，本来就是人家独创，常东借了它们未来的创意和它们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即，互相保本质不变，依旧借用对方相关平台，免费做公益。 用户只需要加入这个互保体系，就能参与保险真正的本质——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而且初期为了推广，常东许诺第一年每名用户每月分担的保金不超过五分钱，超过的部分，由常东保险公司掏腰包垫资。 话说，常东这是为了做慈善吗？ 不！ 互相保既是公益，也是揽客手段。 常东真正目的，是在推广互相保的同时，推荐“补充保险”。 因为互相保保额只有三十万，这对于重大疾病以及重大意外，明显是不够的，因此常东推出的“补充保险”能够满足这类需求客户。 如果常东没记错的话，到2020年时，互相保就有一亿用户参与，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停递增。 这些用户，哪怕只有5%选择补充保险，都是一笔庞大数字。 所以常东和马总的谈判，还包含了利益分配等问题。 说到底，常东终究借了人家的平台和用户。 当然了，蚂蚁方面也不敢要价太高，因为国内支付平台并非蚂蚁一家独大，常东完全可以寻求他人合作。 其次，常东有掀桌子的能力，这点才是关键。 另外，吃独食早晚会成为孤家寡人，被群起而攻之，共赢才是生存下去的不二法门。 目前还困扰常东的，只剩下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在短时间搭建起一家保险公司？ 这个问题，说实话，对常东来说完全不是问题，随便收购一家小型保险公司即可解决。 换言之，目前属于常东的战略问题基本已经完成，剩下具体执行，交给下属就行了。 “老板，回燕京么？”坐在副座的魏静怡，扭头看向后排常东。 “不，去汉东。”常东道。 春节之后，又是讨论会，又是集团化，又是速食包营销，又是吃鸡游戏，再加上芯片保险，常东简直忙得团团转，就没一天好好休息过。 现在浮生偷得半日闲，只想好好放松一下。 所以潜意识想找倪语放松一下，只有在倪语身旁，他才能释放自我。 “等等，我去买个礼物，你找个地方。” “好的。” 常东点了点头，闭眼假寐起来。 337 突兀的掌声 汉东，东语服饰有限公司。 经过一年的发展，东语服饰摸索出线上线下同步发展策略，通过线下店铺的实际体验和实体测量，收集客户数据，带动线上限售。 本质上来说，东语服饰看起来更像一家常规服侍连锁店。 但不同的是，它们在销售成品衣服的同时，也接受私人订制，并建立客户档案，随时接受客户体重变化修改。 最花哨、或者说最核心卖点是，随着客户身体数据采集完毕，客户可以通过东语软件，自行设计个性服饰。 这个功能才是东语服饰存在的价值核心。 销售成品之类的，不过是向市场妥协，或者说通过传统成衣产业，培养客户习惯罢了。 通过互联网，大规模私人订制，才是东语服饰的目的。 截至目前为止，东语服饰拥有员工一千多人，两家制衣厂，七十多家线下分店，分布在三十多个城市，几乎囊括一二线主流城市。 其中位于汉东总部的员工，就有两百多名员工，规模称得上大型。 然而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份员工数量，其实还是老板倪语极致压缩人力成本的结果。 如果按照常规互联网公司满编招聘，翻一番都不止。 说起来压缩人力成本，也属无奈之举。 外人只看到东语服饰这一年来的疯狂扩张，以为东语服饰发展很好，却不知东语服饰一直在亏损经营。 当然了，互联网公司亏损经营很多，譬如电商第二极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用互联网惯常讲故事案例来说“这叫铺水管”。 铺设自来水供水系统成本很大，但一旦建成，不仅有利于居民廉价用水，也能源源不断获取利润。 然而倪语很难用这个案例来说服自己！ 因为这是她的公司，也是常东的公司。 现在扩张钱全是常东给的，前前后后已经烧掉了好几个亿，若非盈利数字在不断攀升，私人订制越来越多，按照上升曲线，极有可能在年底实现盈利。 说真的，她都有点坚持不住了。 她这人，其实不太适合创业。 她抗压能力一般，专业知识也一般，能有眼前成就，离不开常东的全力支持。 所以她现在努力工作，与其说是为了公司，不如说是为了证明自己，为了不让常东失望！ 但，现在她还是有些熬不住的感觉。 形形色色的问题困扰着她。 令她精神状态很是糟糕。 尤其是最近，公司又出现了一个大麻烦。 “对不起，倪总，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闫万成摊开手，一脸自己也是被逼无奈的模样，实际上内心简直爽到了极点。 他是东语服饰副总经理，年约四十来岁，一身笔挺西装，站在倪语面前，比倪语有气场多了。 多年的职场生涯，终究不是白历练的。 此时办公室里，很多员工下意识看了过来。 还有一部分员工，在忙着收拾东西，他们都是闫万成的人。 闫万成被人挖走了，还带走了四十多号人。 对方开价很高，不仅给期权，做满一定年限，还给股权。 而他要做的，就是复刻东语服饰。 闫万成愿意走，除了对方开价很高之外，最重要的是对方放权。 对方是个富二代，家里很有钱，这次出来就是创业历练来了。 不过，因为不懂管理，所以干脆挖了个团队。 可以预想，未来的公司，他说是给人打工，实际上就是创业，甚至创业资金都有人给他准备好了。 想到这，闫万成愈发得意，看向倪语的眼神也充满了快感。 虽然他是个打工者，但他对倪语一直不太满意，若问哪里不满意，这话题就有得说了。 说来说去，无外乎跟大多数打工仔不服领导差不多。 现在终于能离开，乃至独掌一家公司，闫万成有种极为特殊的报复快感！ 他憧憬着未来新公司在他手中做大做强，击败东语，届时再看倪总精致脸蛋上难以置信，后悔，震惊等等情绪，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相较闫万成的得意，此时倪语都要气炸了。 要知道，为了节约人力成本，东语服饰人力一直压缩得很紧张，这四十几人突然跳槽，对公司运转产生的影响可想而知。 此时，她恨不得抽眼前这混蛋耳光。 但这一年来的历练，令她抑住冲动，冷静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选择跳槽，我能理解，但是即便是跳槽，你也应该给我一个缓冲时间吧？你这样突然一走了之，公司运转会出现很大问题。” 闫万成抿唇，做出为难状：“我已经提前三天通知你了……” “三天够干什么？你带走了可是管理人员，我现在连人都招聘不齐，更别提磨合问题……” 倪语话还没说完，就被闫万成打断：“这不是我的问题了，况且我也支付了违约金！” 倪语做着最后的努力：“这不是违约金的问题，我可以不要违约金，这个月薪水我也照发……” 闫万成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喜欢看到倪语焦急无能的表情。 因为这样的表情，才能衬托出他的重要性。 “……你笑什么？”倪语表情僵硬起来。 闫万成懒得伪装，他仰着下巴，一脸傲然道：“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早干嘛去了？我申请扩大期权池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话？加工资的时候，怎么不说话？” “哦，现在人走了，知道厉害了，过来挽留了？” “晚了！” “公司什么情况，你瞒得了别人，瞒得过我吗？盘子那么大，我早就跟你说，增加人力，你偏偏压缩人力，三人干五人活发四人工资，真是好算盘啊？” “可是我的倪总啊，互联网思维不能只学皮毛，还要学人家精髓。” “线下店面，三人怎么干五人的活？销售员长着两张嘴，可以同时接待两个客户？还是几个女生可以搬运一车的货？” “你知不知道，公司离职率有多高？你知不知道客户也是认人的？” 闫万成唾沫横飞的指责着，几乎将他工作中和倪语意见相左的分歧和矛盾，统统发泄出来。 这一刻，倪语懵了，浑身颤抖起来，是气的。 从她跟了常东之后，何曾被人如此指责过？ 哪怕她真的错了，别人也是委婉提醒，而不会这般指鼻子痛骂。 这一刻，倪语感觉到浓浓的委屈。 “啪！啪！啪！” 就在倪语情绪几乎爆炸之时，突兀的掌声突然从公司楼梯口传来。 338 常东的怒斥 突如其来的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下意识扭头看去，顿时愣住了。 来人几乎所有人都认识，赫然是传闻东语服饰的幕后股东——常东。 传闻，倪总正是常东的情人，据小道消息称，两人读大学时候就认识了，关系非同一般。 不然她也不可能拿到常东几个亿的投资。 不过，大家虽然知道这层隐秘，但却从来没看常东来过。 你说，公司规模小，不来也就罢了！ 现在公司虽然还处于亏损运营状态，但好歹已经做大做强，这再不来，终究有些不好吧？ 别的不说，您这来一趟，对公司士气也是极大的振奋啊！ 偏偏常东就没来过。 一时间，关于倪语是常东情人的传闻，发生了扭曲，甚至衍生出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常东投资是真，但情人之说，实际是倪语自己放出去的，目的自然是狐假虎威，扯虎皮拉大旗！ 还有人说，倪语确实是常东情人，不过那是过去式了，两人已经分手了。倪语拿了一笔分手费，然后开始自主创业，这是常东不来的根本原因。 你别说，类似的几个版本，说的有鼻子有眼，逻辑貌似十分合理，在东语服饰这个圈子里，颇有几分市场。 这恐怕也是闫万成不怕倪语的根本原因。 但谁也没想到，常东竟然来了！ 还在这个极其矛盾的时刻来了！ 不知多少人，下意识看向闫万成，常东的掌声，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倪语捂着嘴巴，瞪大眼睛，剪水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 常东拍着巴掌，走了过去，似笑非笑的鼓掌道：“说的好！”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闫万成表情更是一呆，他下意识露出微笑，但不等他开口，常东又道：“真是巧舌如簧！如果我的员工跟我说这话，我会立马把他撵滚！” 话落，闫万成的表情瞬间凝固。 收拾东西的员工们，更是浑身一僵。 “能让倪语挽留，想来也是管理层，既然是管理层，竟然还能说出这话，我觉得东语没了你，是一件好事。” 常东表情冷漠：“既然身为管理层，就应该知道员工诉求和公司诉求永远不一样，谁不想拿最高的工资干最少的活？谁不想啥事不干，就能享受高福利高待遇？但是站在公司角度，你绝得可能无限满足员工要求？” “公司首要诉求是活下去！是盈利！满足这两点，才能谈其他的，东语现在一直在负债运营，节约成本，开源节流，是关键，你却开始谈福利待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知不知道？” “你不知道！因为公司钱不是你出的，你自然恨不得掏空我的口袋，满足你的小金库！我开给你的工资，你尽到这份工资的责任了吗？” “宁愿支付违约金，也要置原东家于死地，就是你的职业素养？” “你还有脸来羞辱倪总的执政策略？不谈能力，就你这份品性，我敢保证，你永远做不大！” 常东指着闫天成的鼻子痛骂。 骂完了还不解气，又指着大门，怒斥道：“滚吧！真当自己无可替代！简直狂妄至极！” 这一刻，被指鼻子臭骂的闫天成，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却不敢吐出一个字。 因为他知道，骂了一时爽，爽过就是深渊！ 闫天成走了。 在之前老员工的怜悯的眼神下，走得狼狈至极！ 跟他一起走的，还有他的团队。 只是这支原本信心满满的团队，经过常东这一番臭骂，忽然动摇起来！ 闫天成在他们心中好容易建立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等到这群人离去，开放式办公室安静了下来。 剩下的员工继续工作，但是能看出来，很多人都是在装样子，目光忍不住偷偷看向常东。 等到常东随着倪语进了办公室，开放式办公室瞬间沸腾起来。 “哇，他就是常东啊，见到真人了耶！” “好凶啊，你看闫总，被训斥得跟孙子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敢放，东哥一根汗毛都能压死他。” “我的天，原来倪总真是常东情人啊？” 常东的到来，彻底点燃了东语服饰的八卦之火，一个个交头接耳，几乎完全无心工作。 …… 此时在倪语办公室里。 倪语这位外人眼中的大老板，90后创业家，此时却红了眼睛，一把抱住常东死不撒手。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常东拍着倪语的后背，语气温柔的安慰道。 倪语摇头，只是还不愿意离开怀抱。 许久，她才抬起头，大眼睛已经哭得泛红，眼线都被泪水晕开，反倒有几分洛丽塔的味道。 “还小啊，哭鼻子，看看妆都花了。”常东宠溺的捏了捏倪语的鼻子。 倪语闻言俏脸陡然一红，连忙转身，冲向办公桌，抓起一面镜子，待看到微微花掉的妆容，表情都要急哭了，连忙找化妆品，补妆起来。 早知道会哭花妆容，她怎么也会忍住哭泣！ 可是……可是她当时真的忍不住了！ “没事，怎样我都喜欢。”常东走过去揽住倪语的小蛮腰。 “那我也得补下妆。”倪语娇嗔道，她可不想给常东留下不好的印象，她都快小半年没看到常东了。 “行，你补妆吧！”常东笑道，目光在倪语办公室里打量起来。 “工作很累吧！” “嗯，还成。” “坚持不住，跟我说一声。” “没有，我觉得挺好的。” 倪语坐在办桌前补妆，眼神偷偷看向走向“展示柜”前的常东，忽然装作漫不经心的道：“闫天成……就是刚刚那人，说的……你觉得有道理吗？我是不是做错了？” 常东没有回头，语气十分平静道：“没错，视野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他倒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不过是花别人钱不心疼罢了，等他自己创业，就知道难了。” 说到这，常东忽然笑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吗？” “嗯？” “所有员工都讨厌老板抠门，然而当他们当了老板，反而比当初的老板还抠门。” “就像学生讨厌家长苦口婆心的劝诫，却浑然不觉所有的家长也都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 “说到底，这种事情，其实无关对错，立场不同罢了！” 说到这，常东转身走了过来，坐在倪语办公桌上道：“不过，人力资源这块，也不能过分压缩，否则一旦出现黑天鹅事件，比如这次集体跳槽事件，你会变得很被动。” 闫天成的话，落在倪语耳中是刺耳。 但同样的话，从常东口中说出，倪语却欣然接受，她重重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到这，她表情忽然一变，一脸求助的看向常东：“对了，闫天成走了，公司怎么办？人力缺口太大了，就算招到人，一时半会也磨合不了。” 339 裴爷的调查 倪语的话，问住了常东。 暴走一时爽，事后悔断肠。 倪语不想臭骂闫天成？ 她也想，但她不能骂，撕破脸对谁都不好是一，其二，她也是想尽量挽留一下。 闫天成这一走，堪称釜底抽薪，对东语服饰影响极大，甚至有可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常东眉头蹙起。 他很少参与一线管理，仅仅负责战略上的统筹安排，这种涉及一线管理问题，还真的难住他了。 人都走了，不可能拽回来。 紧急招聘，不说能不能招到人，便是能招到，适应磨合也得需要时间。 前后不是路，这事几乎成了死结。 “我想来想去，除了让员工加班，恐怕别无他法。”常东道。 倪语摇头：“不行的，公司人力一直很紧张，一直有加班习惯，基本实行996制度，再加班，我怕引起反弹，大规模辞职。” 东语服饰离职率较高，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实行996制度。 当然了，公司能运转下去，也是有原因的。 三人干五人活发四人工资的精髓在于，每个人的工资清晰可见的高于行业平均线，因此总有人愿意为了钱而加班。 当然了，适应不了的，也只好辞职。 “996算什么，在燕京那些创业公司，打地铺连轴转的比比皆是。”常东笑了，他想到了解决办法。 “你的意思是，加薪？” “不，薪水只能升，不能降，一旦加薪，成本就上来了，除了一时刺激，其实并不讨好，还不如扩招。” 常东摇头：“眼前这个困难只是暂时的，等到人员招齐了，自然也就化解了，还犯不着祭出加薪这个杀器。” “不过，加薪不成，可以设奖金。另外，离开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管理岗吧？” “嗯，一半是，还有一半是技术岗。” “回头你对外宣布一下，空缺的管理岗，从内部选拔，以一个月为限，根据他们表现来，我想这应该能刺激起相当一部分员工的积极性。” “另外，再打打鸡血，本月增加一笔奖金，熬过这个月，应该不是问题。有一个月时间缓冲，人员应该能招齐。” 常东的话，令倪语眼睛一亮：“你真聪明！” 常东摇头：“小技巧而已，你是被成本蒙蔽了双眼，记住了，有些环节能压缩成本，但有些环节不能，尤其是人力这块，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人力上这块省钱。” “他们要期权，要加薪，这很正常，出来打工的，不就是赚钱吗？指望他们少拿钱多干活，除了大学生，社会人有几个能被忽悠住？而大学生工作经验又严重不足，进来还得培养，这在无形中，又损失了大量资源。” “因此放弃这个思想，眼界拔高一点，鼓励员工私欲，鼓励他们争资源，向上爬，人才才是公司最大资产。” “当然了，这么做也容易引发机构臃肿，责任不清，互相扯皮的问题，这个问题需要警惕，但不要怕，这是很多大公司都无法豁免的问题，说到底，其实就是一个中庸之道，不要走极端，至于如何取平衡点，这就得看个人考量了。” 常东很少说教，因为他知道，谁都不喜欢被说教，包括他。 实际上，大道理也人人都懂，只是很少有人能严苛执行罢了。 这次说教，也是为了倪语好。 他感觉倪语有点钻牛角尖了，或者说可能是女生办事先天不如男人大气，有点斤斤计较了。 当然了，说难听点，这也能说是男人比较马虎，更擅长抓大局，弃小节。 “嗯，我知道了。”话从常东口中说出，倪语还是相当重视的点了点头。 “公司期权池是多少？” “20%” “不少了啊？” 常东略一思考道：“线下店铺员工享受期权吗？” “当然了。” “取消线下店铺的期权配给，让他们待遇跟个人当值的店铺业绩挂钩。” “已经挂钩了。” “提成比例是多少？” “2%——5%。” “再上调一点，根据工龄和个人业绩，这块有很多优秀公司能参考，你自己琢磨，公司期权主要放给总部员工。” 常东三言两语捋清了大方向。 他虽然不参与一线管理，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名下那么多公司，很多管理制度都得需要他的审批才能通过执行，因此常东再没经验，眼力也锻炼了出来。 “嗯！我听你的。”倪语重重点了点头。 经过常东的点拨，虽然没有令她茅塞顿开，立即走出牛角尖，但常东的建议，她还是相当重视的，想明白，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对了，你这次来是专门看我的吗？” 倪语转移了话题，补了淡妆的俏脸上，洋溢着别样的异彩。 “对啊！” 常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精致的首饰盒。 倪语瞪大眼睛，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常东笑着打开首饰盒，露出一条精致红宝石镶钻项链！ 这是一颗由30克拉红心状红宝石和150颗小钻石镶边构成的白金项链，乃是tiffany首席设计师吉恩·斯伦贝谢的作品。 这在杭城正是tiffany旗舰店的镇店之宝，或者说抬高格调的存在，进门就能看到，标价两千万。 据说珠宝店还为它专门买了保险，每年保费都得十几万。 “喜欢么？” “你送的，我都喜欢。”倪语郑重点头，幸福洋溢在脸上。 “我给戴上吧？” “好。” 倪语转过身来，背对着常东，又主动收拢起头发，微微提起，露出精致白皙的脖颈。 常东取出项链，温柔的帮倪语戴上。 “好了。”常东道。 倪语连忙抓起办公桌上的镜子，照了起来。 “真好看，谢谢你。”倪语一脸欣喜。 在镜子中，酒红色的宝石在钻石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鲜红，点缀得皮肤越发白皙。 常东走过来，从后边环抱住倪语，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你看它像不像草莓？我种的草莓？” 倪语俏脸陡然通红一片。 …… …… “真是令人羡慕的爱情啊！”裴爷啧啧赞叹着，他看着手机中并肩而走的男女，眼神阴厉。 他已经查清楚视频中的青年，叫刘享鑫。 是个臭名昭著的大混子。 大概在半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大概是犯事躲起来了。再出来，就参与他的事情中。 裴爷猜测，他背后定然还有人。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裴爷没有派人绑了刘享鑫，反而以刘享鑫为原点，调查起他的关系网。 最先浮入他眼帘的，正是刘享鑫的女友李姝凝。 查到这，裴爷心中有了主意。 既要防止打草惊蛇，又要查到幕后凶手，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让这中间人自己说出来。 什么？不愿意。 那只能要挟喽。 340 视察公司 常东回汉东，虽是私人之事，但来都来了，不露面，不打声招呼，终究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常东停下了脚步。 他去了一趟晨曦外呼中心。 如今的晨曦外呼中心已然成了常东名下员工数量最多的企业，甚至连晨曦实业、晨曦食品都远远不如。 因为前者工程主要是对外承包，后者机械化生产，但间接带动的就业人员远超晨曦外呼。 现在的晨曦外呼，员工高达到七千多人，分成二十多个团队，每个团队承包一家企业的客服外包，几乎全部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大集团。 常东这次的突兀视察，令晨曦外呼中心手忙脚乱鸡飞狗跳，暴露出不少问题。 不过，这也让常东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晨曦外呼，而不是一串冰冷冷的数字。 外呼中心年轻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专科及高中学历。 因为会用电脑会打字，这个前置条件就会刷掉大部分人。 空调房打电脑的伪白领生活，又对较低学历的年轻人又能形成不小的吸引力。 因此这里几乎成了年轻人的世界。 在汉东以前都说找对象去工厂，现在都说找对象去晨曦，因为这里年轻人多，妹子更多。 常东的到来，不出意外的引起了轰动。 同样年轻，却身价千亿，无论网上墙头草，怎么倒来倒去，黑转粉，还是粉转黑，都不影响常东已然成为传奇人物的事实。 一时间，到处都是驻足观望之人。 有胆大的女生，甚至喊起了“东哥我爱你！”的口号。 还好常东来的不是饭点，不然怕是连路都走不动。 一时，一张张照片视频在晨曦外呼员工的朋友圈流传。 当天，晨曦外呼的公众号、外呼内刊、员工邮箱，纷纷推送了一篇名为《他来了，他来了，东哥带着关心走来了！》的文章，阅读量超过三万＋。 对于常东来说，这样的场面，他早已习惯。 在突击视察了晨曦外呼之后，常东又进入了空旷的晨曦外呼二期工程。 根据原先规划，这里应该是审核中心。 相较于外呼中心的“回”字构造，审核中心由两栋22层大厦构成，中间由两座玻璃连接桥连接，正是建筑业较为常见的双子塔构造。 此时这两座大厦已经封顶大吉，正在进行二次结构施工，这一步工程进度也基本快要完成，再下面就要进行装修装饰了。 常东戴着安全帽，走在里面，摆样子的成分居多。 因为他根本不懂工程，工人就是在他面前造假，他都分不清对错。 不过，虽然不懂他却并不担心工程质量问题。 因为整个工程他请了第三方监督检查，也许里面有舞弊现象，但绝对不影响大工程。 因为完工之后，他还会随机再雇专业人才进行检查。 此时，晨曦外呼总经理葛智源在旁边开了口：“常总，这座双子塔马上就要进入装修阶段，我听说这是为了审核岗位所建，常总远见，现在审核岗位确实已经成为一种新兴岗位，不过，我看趋势，一时半会恐怕很难形成规模。” “所以我的意思是，您看可否将这座双子塔改为外呼中心，三期工程再改为审核中心？” 葛智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原先是三大通信集团之一的客服活动平台的副总经理。 后来经猎头推荐，常东行内打听，风评不错，履历很是出彩，这才被常东高薪挖来。 事实证明，此人确实有本事的。 晨曦外呼的繁荣就是最好证明。 当然了，这场跳槽对葛智源来说，也是正确决定。 因为收入高了，掣肘少了，话语权大了，成就感也强了。 不过，此时这位悍将，却满脸汗渍，神情紧张。 将二期工程改为外呼中心，他想了很久，现在晨曦外呼，虽然还有不少空置工位，但是扩张占用是迟早的事情。 此时不未雨绸缪，等到用时，那可就成了公司发展的掣肘。 但这只是葛智源的一人之见，对于公司老板常东怎么看，他很忐忑，他也不敢因为对方年轻而小瞧。 说实话，在这样的传奇面前，他的压力极大。 尤其是今天的突击检查，外呼中心出了不少小问题。 但常东却一直没提。 这种引而不发的姿态，说实话，最是折磨人。 不过，即便如此，葛智源还是提了这个建议，因为下一次见到常东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最重要的是，工程等不起。 “外呼中心，还剩多少工位？” “按照规划，还剩五百三十张左右，不过，如果急用的话，一些会议室也可以改造成工位。” 葛智源对晨曦外呼显然十分了解。 常东点了点头：“计划不变，还是原计划来。” “这……”葛智源面露迟疑，他想了想还是劝诫道：“常总，我的建议绝非私心，现在互联网产业日益庞大，客服需求也日益增多，按照这个趋势，最多明面末，我们的规模就能翻一番……” 常东抬手打断了葛智源的话，也令跟在四周的外呼高层，捏了一把汗。 葛总啊，你是真的什么都敢说？ 这建议，等于就是改了东哥的战略啊？这等于就是当面质疑。 哪个老板能接受？ 常东看着葛智源高高发际线下的发亮的脑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这是为公司好，我都看在眼里呢！” “不过，考虑问题，不要仅仅考虑这一小盘，还要站高一点，看看大势。” “你说的是乐观估计，但如果互联网企业下衰呢？” 常东的话，令葛智源愣住了，也令晨曦外呼的高层们面面相觑。 不说明年贸易戦的全面影响，就是筷手等短视频社交网站的发展，也令常东不可能放弃审核中心。 他记不清，筷手未成年妈妈事件是什么时候爆发的？实际上，就是记清了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筷手在他的介入下，发展速度远超前世。 但这并不意味着该事件不会爆发。 当然了，该事件也许不会爆发，但肯定也会爆发其他事件。 这是内容生产企业，躲不过去的死劫。 他现在坚持的审核中心，届时就会成为这些企业的救命稻草。 抢下第一波订单，签下长期外包协议，就会形成习惯，形成行业案例，这一块市场也许不值什么钱，但是他对李叔的许诺，他做到了。 信誉对商人来说就是第一生命。 这一块信誉的达成，搞定的不仅是气运的绑定，更是一诺千金的可贵。 以后他常东说话，将更有分量，他这张脸将更加值钱，做任何事，都会事半功倍！ 回归正题。 此时周围众人一听常东说互联网行业可能会下衰，一个个可谓惊掉下巴！ 现在经济这么好，怎么可能会下衰？ 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常东彪悍战绩，又令众人不得不慎重对待，一时间，复杂思绪弥漫众人心田。 葛智源更是目露茫然。 他考虑问题的角度，真的太狭隘了吗？ 不等他想出个子丑寅卯，常东忽然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审核岗是一个全新行业，可挖不到相应的管理人才。你个高，有空好好了解了解，到时候可要给我挑起大梁喽！” 此言一出，葛智源心中一热，眼眶发烫，险些掉出眼泪，一股羞愧的情绪充溢胸膛。 常东的信任，令他感动，也令他惭愧。 感动于常东的信任； 也惭愧于个人私心。 341 裴爷和水落石出 刘享鑫是个暴脾气，他敢打敢拼，很大程度上，跟他脾气有关！ 一言不合，撂脸动刀子是常有的事情。 若不是遇到了张其伟，他早晚得进局子喝茶。 也因为暴脾气，他没能进晨曦安保走上正道，一直跟着七哥做事，开开车，干点碎活之类的。 今儿张其伟出差，说是大boss视察了汉东呼叫中心，二期工程马上就要完工，安保这一块门禁、监控之类的需要晨曦安保设计，所以带团过去了。 说实话，这事本来用不着七哥出马，派队工程师就行了。 只是七哥寻思着东哥就在汉东，所以过去凑凑脸。 因为赶时间，坐的是飞机，所以刘享鑫没跟去。 算是给他放两天假。 难得放假，刘享鑫坐进车子，叼着香烟，便是朝女友公司驶去，打算给她个惊喜。 她之前一直抱怨，他假期少。 没办法，不是以前混日子了，现在给大哥开车，肯定得按照大哥时间来。 这次难得放假，自然要带她去处玩玩。 到了女友公司楼下，他想了想，没吱声，打算蹲在车里，等女友出来。在这功夫里，他还跑去花店，整了一捧玫瑰，也学学潮流，玩玩罗曼蒂克！ 他这花刚买好，女友忽然打来了电话。 “喂？刘享鑫？” 对面男人声音，令刘享鑫眉梢一挑，整个人都要炸了，纷杂念头充斥脑海。 “你是谁？” “嘘，不要激动，我这人容易激动，让我误会了，我怕你漂亮女友有个三长两短。”对面声音哂笑嘲谑，带着浓浓的恶意。 “你想要干什么？”刘享鑫怒火攻心，老脸充血。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对方冷冷一笑道：“西河路天域酒吧，自己一个人，我要是看到安保员，或者行迹鬼祟之人，哼，后果自己掂量着。” “我艹尼玛——” 刘享鑫破口大骂，手机被捏得吱吱作响，他甚至有种摔手机的冲动，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坐进车子，看了一眼副驾的玫瑰花，油门一踩，疾驰而去。 到了天域酒吧，正值下午的酒吧门前，门可罗雀，因此刘享鑫车子可谓扎眼！ 他刚刚下车，不等他打量四周环境，两名小混混凑了过来，一脸审视道：“刘享鑫？” “认出来还问你麻痹？带路！” “呦，这小子脾气还不小啊？”一名混混笑着对另一人道，笑声刚落，忽然举拳砸了过来。 从人堆里打出来的刘享鑫，一把将其抓住，狠狠一拧，顿时将这混混拧得惨叫一声，顺着胳膊力道，背对着刘享鑫。 “你妈——”另一名混混见状，怒目圆瞪，抬拳便打。 不想，刘享鑫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他踹翻。 “带路！”刘享鑫看着这两个混蛋，眼神阴狠。 这两人满脸吃痛的爬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敬畏，想到裴爷吩咐，咬了咬牙，到底没说话，走向不远处的面包车。 原来，天域酒吧只是个“观察点”，防止刘享鑫带人呢！ 进了面包车，两个混混载着刘享鑫一路疾驰，道路越走越僻，车流越来越少，最终驶入乡道，在一家养猪场落了脚。 下车后，刘享鑫看着眼前这家养猪场，表情微微一变，意识到了什么。 原先还有些敬畏的两名混混，到了这里神气起来，一脸看戏表情：“进去吧！” 刘享鑫扫了他们一眼，微微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养猪场大门，迅速被关闭，恶臭令这里少有行人驻足，猪叫掩盖了声息。 在十几名混混的冷眼旁观下，刘享鑫进了一间堆满饲料的仓库，仓库的尽头，裴爷大刀金马的坐在一张破旧沙发上，正吞云吐雾着。 看到刘享鑫过来，他抬了抬下巴道：“有点本事，还没进门，就给我一个下马威啊？” 刘享鑫目光在周围巡弋一圈道：“她人呢？” 裴爷拍了拍手，很快一名汉子推着一个女人，从后面更深的猪饲料堆叠区，走了出来。 李姝凝嘴上贴着生胶带，显然担心她大吼大叫引来外人。 当她看到刘享鑫之时，整个人激动起来，下意识想向刘享鑫冲去，但却被身后汉子一把抓住。 刘享鑫大怒，抬脚便要冲过去。 然而裴爷的人早有准备，立马围了上去，双方几乎在弹指间爆发了冲突。 “放开她！”刘享鑫怒吼着，踹开一个人。 奈何一拳难敌四手，没有兄弟为后盾，这一人再能打，连续撂倒四个人之后，也被一脚踹翻在地。 随后如雨怒踹，令他只能蜷缩起来，护住脑袋。 透过纷乱的人影，他看到女友李姝凝“呜呜”地拼命的挣扎，怒火在他心中攒聚，却无可奈何。 “好了，别把人打死了。” 裴爷终于开了口，四周混子这才一脸不甘的退开。 “说吧，谁指使你的？” 裴爷懒得墨迹，直接开门见山。 刘享鑫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浑身刺痛，令他肌肉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 他抽着冷气道：“都查到我了，我大哥还没查到？” “少他妈给老子打马虎眼，说！” 裴爷恼羞成怒。 他看着牛逼哄哄，说到底，就是一个捞偏门的生意人。 一帮马仔除了几个核心成员，大多数都是花钱雇来的闲散人员，也就只能吓唬吓唬普通人。 让他查个人，也是找道上人，挨个问的。 也是凑巧，刘享鑫之前就是混道的，这才被他问了出来，要是就一般人，他能查出个屁！ 就是刘享鑫女友，也是绕了一大圈，找个刘享鑫以前的朋友，才知道的。 这还是刘享鑫找了漂亮妹子，怀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心思，联系上以前朋友，炫耀一番，这才被裴爷查到。 不然，他哪来本事查人？ 此时裴爷的态度，令刘享鑫错愕起来。 这垃圾看起来并不知道他跟七哥的关系，更不知道七哥跟东哥的关系。 也对！ 他要是知道东哥，哪敢报复？ 怎么办？ 说不说？ 举报他是七哥的意思，但最终还是东哥的命令。 虽然这事谈不上脏活，但对于东哥，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刘享鑫闭上了嘴巴，心思急转。 “狗杂碎，嘴硬是吧？给我往死里打！” 本就恼羞成怒的裴爷，见状大怒，一声招呼，一群混子顿时兴奋的扑了上来。 尤其是去接刘享鑫的两个混子打得最欢！ 一脚接一脚的猛踹！ “呜呜……”李姝凝呜呜大吼，拼命的想要冲上去，奈何被身后汉子死死抓住。 不知过了多久，殴打停了下来。 刘享鑫纵然能打，身体素质再好，终究是凡人，这一番殴打下来，几乎被打得晕厥过去。 整个人，只有脸上还是好的。 这还是他用两条几乎要被踢爆的胳膊保护的。 “说不说？” “呼哧……狗杂种，你死定了！”刘享鑫咬牙切齿。 裴爷大怒，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向刘享鑫怒踹而去。 不想，刘享鑫突然爬起来，一把抱住他的脚，就要来个擒贼先擒王。 然而在他扭摔裴爷之时，几名混子也眼疾手快的把他拖开。 被踢爆的身体，终究是有心无力！ “给我打！”摔了个狗吃屎的裴爷，恼羞成怒。 新一轮的殴打再次继续。 这一次，混混们再也不留情面，刘享鑫甚至护不住脑袋，等到殴打停止之时，已然鼻青脸肿，进气多出气少。 “到底他妈是谁？”裴爷怒吼，瞳孔颤抖。 刘享鑫的硬气，令他意识到一丝不妙，但事已至此，不查出个真相，他不甘心。 “呼哧……你死定了……”刘享鑫一如既往的狠毒，对自己同样如此。 “呼哧呼哧！”裴爷喘着粗气，眼珠子血红一片，脑海中似乎在酝酿着滔天怒火。 “呜呜呜……”场中只剩下李姝凝的挣扎和无声怒吼。 这声音提醒了裴爷。 裴爷缓缓扭过去，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女人，忽然笑道：“不说，这娘们我就拿去配种了？” 声落，屋子里混子们发出哈哈大笑之声。 刘享鑫表情陡然僵硬下来。 342 吓瘫了 在发现裴春不知道七哥的时候，刘享鑫其实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如果他在知道七哥的情况下，还敢绑他的女人，这只能说明他疯了，或者说，他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依仗。 但刘享鑫显然低估了“断人财路”的可怕后果。 事情走到这一步，显然已经不是他硬抗可以扛下去的。 不，应该说，如果搁在以前，他敢扛下去，只要对方不敢杀他，对方就死定了。 但现在不行了，他有了软肋。 “是七哥！”刘享鑫开了口。 他本来想自己揽下来，但那天在丰善村皮草养殖场的见面，令他意识到，这事他揽不下来。不然对方也不可能一见面，就追问他背后之人。 裴爷笑了，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脸冷笑道：“呦，不是挺嘴硬的吗？” 刘享鑫想笑，但面庞肿胀令他笑不出来，只能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裴爷。 这眼神盯着裴爷心中发毛，质问道：“七哥是谁？” “张其伟，晨曦安保的总经理，我有他电话，要不要我现在给他打电话？” 出奇了，此时的刘享鑫似乎一切都放开了，坦诚到了极点。 “晨曦安保？没听说过，你们听说过吗？”裴爷一脸疑惑，问向一众马仔。 “没听说过！” “没。” “我也没听说过。” “晨曦？我听说常东公司好像就叫晨曦什么的。” 众马仔一阵摇头，不过，其中有人却忽然提起了常东。 “做空天竺那个？”有人问到。 “对！” “你这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常东公司好像就叫晨曦。” 刘享鑫笑了，他还真怕这群蠢货，不知道晨曦的名号！ 不过，现在看来他多虑了，东哥之名对于诸夏，不敢说无人不知，但在这一二线网络较为发达的城市，显然已经是无人不识君。 “你笑什么？”裴爷看到刘享鑫的笑容，心中咯噔一下：“你刚刚说的什么安保是常东的？” “你说呢？”刘享鑫冷笑，眼神中藏着狠毒。 此言一出，裴爷表情陡然一变。 周围混混更是为之色变。 他们文化再低，再也没眼力，也知道常东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人家可以胆敢做空天竺的主儿！ 刹那间，一群混混慌了，还有人眼神下意识往外飘，似乎随时准备跑路，撇开关系。 “慌什么？又不是常东，不过是一家破公司的总经理，怕个屁！”裴爷大吼。 他的话，稍稍稳住了人心。 “哈哈哈……”刘享鑫笑出了声，哪怕因为大笑牵动脸上的伤势，但他依旧笑得极其灿烂：“你说的没错，七哥确实就是一家破公司的总经理，之前还是破司机呢！” 说到这，在众人满脸愕然和不解中，他冷笑补充道：“也就给东哥开过车而已。” 话落，众人陡然色变。 …… …… 这个世界有钱人很多！ 人们的目光往往被福布斯富豪榜所吸引，却不知，它所统计的仅仅是官方数据可查的富豪。 在这个慈善机构满地走，隐名股东满天飞的世界，这样的统计，无疑漏洞百出。 年过四十的燕京优胜置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王连发，无疑就是这群人中的一员。 他的公司不上市，无需对外公布财报，所以除了所涉及的圈子，外界根本不知他的存在，他的财富也一直是个迷。 仅仅是优胜置业旗下的燕南海鲜市场，每年都能给他带来六个亿的租金。 除了公司外，他的家族也掌握着数量繁多、看似不起眼，实际上盈利能力堪比上市公司的企业。 譬如，他妹妹，挂名一家物业管理公司，管辖着四个小区，其中海澜夜市一条街赫然就在这家物业名下。 这条夜市一共有一百多个摊位，平均每个摊位2—4平方米，年租金却需要十万到二十万，还得需要投标竞拍，想要拿下来，还得想办法找人塞钱。 这里面利润有多少，一算便知。 这就是地头蛇，乡绅的继承，宗族的延续。 这日，优胜置业董事长办公室。 王连发正在细细打量着桌子上的琉璃三彩龙凤纹熏炉，新任的私人秘书扭着纤细腰肢，走了过来，嗲声嗲气道：“王总，有个自称裴春的人，想要见您。” “裴春？让他进来吧。” 王连发略一奇怪，便点了点头。 作为他公司最大的租户，也是最识趣的租户，他一直很优待。 哪怕他被查封，商铺也一直给他留着，等着他改头换面，重出江湖。 当然了，这也和这老小子识趣有关系，也曾帮他办了不少腌臜事儿。 没多久，裴春脸色微微发白的走了进来。 “小春来啦？瞧瞧我新收的琉璃炉，感觉怎么样？”王连发瞧着裴春，第一时间炫耀起他新收的古玩。 他这人其实并不好古玩，只是为了方便送礼，才接触到这一行，这一来二去，也就附庸风雅起来。 裴春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琉璃炉，搁以前，肯定各种马屁已经糊了上去。 但这次他再也没有拍马屁的心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悲呛道：“王总，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王连发诧异起来。 这小子起于微末，一向胆大心细，这是出了什么事？ 要知道，就是前阵子被查，他都没这么慌张过。 想到这，王连发没敢拍胸脯应下，反而拽起裴春道：“哎呀什么事用得着这般大礼，起来起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裴春顺势爬了起来，他满面委屈道：“王总，我这不是被人举报了吗？我就寻思着，到底是谁举报我，所以就查了一下。结果我发现，这事竟然跟晨曦安保张总有关。” “晨曦安保？”王连发一脸疑惑。 “就是晨曦常东名下的晨曦安保！”裴春解释道。 “晨曦常东？做空天竺那位？”王连发一脸愕然。 “对，就是他。”裴春说到这，意识到什么，连连摇头：“这事跟他没关系，是他名下晨曦安保总经理有关系，就是他派司机举报了我。” “你得罪过他？” “王总，我我都不认识他，我怎么会得罪他？” “那他为什么举报你？”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怀疑，他可能想做这一行，所以想挤掉我。” 此时的裴春，表情简直比窦娥还冤，浑然意识不到，自己的捞偏门，就是一件罪大恶极之事。 “你等等……” 王连发站了起来，掏出手机打起了电话。 他在打听晨曦安保。 在裴春眼巴巴的眼神中，许久他才挂了电话：“你运气好，我认识一人，凑巧认识张总，我托他帮你说说情，成不成，还得看你自己。” “谢谢王总，谢谢王总！”裴爷闻言大喜，王总的关系网他是知道的，在燕京堪称地头蛇，他的朋友，位格肯定不低。 有他们两人出面，他再放低姿态，放点血，这事应该没事！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那个姓张的，为什么举报他？莫非真的是想介入这一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裴春眼神阴晴不定起来，他在想要不要让出一部分利润。 不过若是能因此攀上张总的大腿，让出一部分利益，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343 东哥知道这事了？！ 视察完汉东产业，常东还拜见了李叔、卢松波，以及孟老爷子。 尤其是孟家对他招待最为热情！ 常东终究是有恩于孟家的。 近乎废掉的孟健，因为孟老爷子死马当活马医，委托给常东看管的坚持下，竟然逐步摆脱对笑气的依赖，逐渐恢复，甚至连心性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纨绔之气锐减，变得积极向上起来。 实际上，去年孟健就离开了常东身边，因为按照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孟健倒是想跟着常东，不过被常东拒绝了。 没什么特殊原因，主要就是孟健太特殊了，就跟朋友孩子一样，能一时帮忙带带，哪有一直帮忙带着的？ 常东不想带孟健，孟健倒是遗憾无比。 尤其是做空天竺之事，想想就热血沸腾而心潮澎湃！ 若是在常东身边，瞧见几分蛛丝马迹，定然受益匪浅，可惜…… 辞别孟家，坐进车子，常东掏出手机随意摆弄起来。 他在看短视频。 前几天外呼中心的视察，令他想起了未成年妈妈事件，所以转头他就下载了软件，搜索起来。 谁想，竟然还真的给他搜到了。 他挨个翻了一遍，发现最高关注量也就一万多。 今天再翻一下，乃是想确定一下它的增长速度。 说实话，此时其实是预警的最好时候，但常东没有。 虽然他是大股东，但这件事的爆发，对其影响本质上来说并不大，反而有利于他的审核中心。 因此利弊权衡之下，常东自然不会发出预警，而是任其发展，趁机攫取更大利益。 ‘看趋势，估计最多三五个月就会爆发，审核中心装修得催促一下，不然接不上，那就尴尬了。嗞……我记得前世好像是2018年呀？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提前这么快，看来我的蝴蝶效应影响越来越大了啊！’ 常东退出软件，心中暗暗想着，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 “东哥……”借口带团设计审核中心安保程序，却跑来给常东当司机的张其伟，刚刚张口，不想常东手机忽然又响了。 他果断闭上了嘴巴。 常东看着手机来电，忽然有点心虚的向旁边看看。 还好，东语服饰比较忙，今天倪语没跟来。 不用想，来电话的正是常东的其他红颜知己——林纾雪。 “喂，你在哪？” “在汉东考察审核中心，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接到戛納电影节邀请，如果时间宽裕的话，你陪我去好不好？”林纾雪声音带着一分期待，三分醋意，她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时候？”常东问。 “5月29号。” “五月啊？应该没什么事，没什么意外，我陪你去玩玩。” “真哒？谢谢你！”林纾雪大喜。 常东笑了笑，两人随意闲聊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常东抬头道：“刚刚有事？” 张其伟道：“东哥还记得之前我举报的一个肉类批发市场吗？” “嗯？” “那个批发市场老板绑了我司机小刘的女友，把他引出来逼问，查到我了。” 常东没吱声。 张其伟补充道：“小刘没泄露你，对方只查到我的身上……” 常东打断道：“泄露也没关系，替天行道，谁敢嚼舌根子？” 张其伟松了一口气：“刚刚燕京有位老板打电话给我，要给那个批发市场老板说情，想请我吃饭，他说那批发市场老板想当面道歉，东哥您看？” 常东笑了：“我们举报他，断了他的财路，他还要道歉？” 张其伟道：“咱们毕竟是东哥的人嘛！” 这马屁拍得常东直摇头：“这事别问我，问问你那司机小刘，毕竟给我办事，不能让兄弟们寒心。” 这话，常东是给指令，其实也是说给张其伟听。 张其伟略一犹豫道：“对方请的说客来头不小，燕南海鲜批发市场就是他的产业。” “大人物不会捞这偏门的，杂鱼而已，既然是说客，就要有说客的觉悟，不用在意，一个卖垃圾肉的，被举报了，还敢报复，真是不知死活。” 张其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话题过去，常东便不再关注。 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个插曲。 甭管那肉类批发市场老板说情的人来头有多大，哪怕是他判断失误，也无所谓。 得罪都已经得罪了，这次对方道歉，无论接受，还是拒绝，芥蒂肯定已经落了下来。 既然如此，不如从心选择。 另外，即便对方来头不小，这种腌臜事儿，求他不要顺藤摸瓜就好了，还敢跟他死磕？真是觉得翅子顶罗戴的太安稳了！ 估计这也是对方求和的根本原因。 然而这对于常东就是一件不起眼的插曲，但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一件顶天的大事。 当天，张其伟飞回燕京。 常东不在意这点小事，身为下属，却有必要将之前营销之事的后续影响彻底消弭掉。 这是对老板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毕竟万一哪天事发，东哥虽然一直对下属挺好的，但当涉及自身安全之时，东哥会不会壮士断腕？ 这是谁都不敢保证的事情，所以还是擦干净了为好。 回到燕京，张其伟第一时间去了刘享鑫的住所。 开门的是晨曦安保两位s6级别的保安。 “张总！”两人一脸恭敬。 “小刘没事吧？” “七哥你怎么来了？”刘享鑫声音从里面传来，没多久他便顶着已经消肿，却依旧紫黑的脸庞走了出来。 要不是人类擅长抽象记忆，张其伟差点都要认不识刘享鑫了。 “怎么伤得这么重？”张其伟愕然。 电话中，得知刘享鑫没伤筋动骨，他也就放心了，所以没怎么细问，没想到现实比他想象的严重多了。 “小伤，小伤，家常便饭。”刘享鑫嘿嘿笑道。 这话还真不是他谦虚，初中还没毕业就出来跟着靠着打架收债为生，皮开肉绽是常有的事情。 也亏他打架经验丰富，不然一般人遭了裴爷马仔的殴打，不断几根肋骨都不可能。 “我女友李姝凝，小凝，快喊七哥。”这时一名女孩子走了出来，刘享鑫连忙招呼道。 女孩有些畏惧的喊了一声七哥。 这几天的生活，说实话，突破她的想象，也令她心惊胆战的厉害。 要不是晨曦安保派了两名保安过来，她怕是能催促刘享鑫连夜离开燕京。 “不好意思弟妹，这事因我而起，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张其伟满脸歉意。 说完，他看向刘享鑫：“换身衣服，精神点，今晚咱们会会裴爷。” “啊！”李姝凝愕然，浑身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刘享鑫一脸瞪大眼睛：“七哥，这……” 张其伟笑道：“东哥知道这事了，他说了，不能让兄弟寒心。” 刘享鑫鼻息陡然粗重起来，一脸激动：“东哥知道这事了？！” 第344章 裴爷的求饶 直到下车，踏入眼前这座奢侈私人会所，李姝凝都不敢想象，男友竟然跟常东有关系。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常东对于他们普通人来说，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虽然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报道，但是对于她来说，常东更像是影视剧中的大明星一般遥不可及，更像是一个符号。 她知道她男友在给常东旗下公司上班，给领导开车，但无论如何也跟常东扯不上关系吧？ 毕竟层次在那摆着。 偏偏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一时间，看向男友的目光，都带着别样的异彩。 看到女友崇拜眼神，刘享鑫虽然顶着熊猫眼，满脸青紫，但心情却昂扬到了极点。 哪怕会所侍应生略带异样的看向他，他也一脸骄傲，心想怎么咱也是东哥亲口承认的兄弟，可不能给东哥丢脸。 这家私人会所档次还不错，圈了一块地皮，外围种了高耸树木，遮住了里面建筑。 踏入其中，凉亭水榭，栈桥弯弯。 弹丸大点地方，整得花里胡哨，一派江南景色。 只是一眼就能看到湖对岸的人工湖上，非得整个之字形小桥，走得人实在是累。 在貌美侍应生的带领下，一行人穿廊过巷，进了一间仿古飞檐五层小楼，踏进一间包间。 刚进包间，坐在包间了的几个人呼啦啦站了起来。 一名中年人笑吟吟的走了过来，老远就伸出手来：“老张？哎呀，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啊！” 张其伟笑着伸手：“齐老板好哇，是好久不见了！不好意思，不熟悉路，来晚了。” “不晚不晚，是我们早到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优胜置业集团的王总王连发，这位是裴春。”齐总笑吟吟的介绍着当事人。 张其伟笑着和王连发握手，只是到裴春的时候，他直接收回了手。 这让陪着笑脸，准备握手的裴爷尴尬无比，心中更是生出一股不妙。 尤其是当他看着鼻青脸肿的刘享鑫从进来之后，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心中愈发不妙。 此时，齐总瞧着这一幕，心中也是微微一沉，但他还是笑着请众人就坐。 众人这边刚刚就坐，那边服务员酒菜便早有准备的逐一端上。 酒菜俱全，裴春端起酒瓶，离席跑到张其伟身旁，要给张其伟倒酒。 不想张其伟手掌往酒杯上一扣，道：“今儿我是给齐总面子，才过来的，你就别献殷勤了，不然，待会算总账，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裴爷闻言脸色骤变，他看了一眼刘享鑫，突然啪的往自己脸上扇一巴掌，哀求道：“张总，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放过我吧，我我我要是知道他是您的人，怎么也不敢做这事？” 不得不说，这裴爷也是有种！ 在王总面前，说跪就跪；在张其伟面前，说扇就扇！ 真是什么底线都不要了！ 也对，真有底线的话，还会干那伤天害理之事？ 此时，众人也都惊呆了。 在齐老板、王总想法中，怎么也得吃两口菜，喝两杯酒，客气一番，再叹口气，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 就是不满意，饭桌上也能拿住架子，慢慢谈。 谁想这张其伟，竟然如此强硬！ 齐老板略一斟酌开了口：“老张，小裴这被人举报调查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了，他也是无心冒犯，您看……？” 不得不说，这齐老板确实厉害。 简简单单一句话，先点了是你们先举报了人家，才有这回事，所以归根结底，这事还是你们理亏。 “是啊，张总，我真是无心冒犯，我要知道是您，别说冒犯了，您要杀要剐，我都送上门来！” 裴爷腆着脸，说着求饶话，一边说，一边冲到刘享鑫身旁，点头哈腰道：“兄弟，真对不住，我我我也是猪油蒙心，实在对不起。” 说着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子上，道：“这里面有两百万，密码六个零，没别的意思，就是补偿个医药费精神损失费，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刘享鑫瞳孔微微扩张看着桌子上的银行卡。 虽然跟着七哥混，但薪水也就大几千而已，说到底，他就是个混子。 当然了，因为跟着七哥，他也能捞点外快。 譬如，车子油钱，这块他能动点手脚，私扣一点。 偶尔出去带女友吃个餐点，开个发票，也能混在七哥饭局发票中，一起给报销了。 这事七哥是知道的，因为七哥点过他眼药水，不过，点的不是他吃油水，而是点他不要过线。 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嘛！ 七哥有东哥股权养着，可以做到两袖清风，下面人可不成了，毕竟想要人跟着你干风险事，还不愿意掏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回归正题。 即便能私扣油水，两百万，对刘享鑫依旧是一笔巨款。 他女友甚至已经偷偷拉了拉他的肩膀。 刘享鑫看向七哥。 七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态度不明。 刘享鑫看了一眼女友，女友的眼神告诉他，她想要这笔钱。 因为有了这笔钱，他们可以解决太多麻烦，尤其是阻挠他娶她的房子，基本就能解决了。 刘享鑫咬了咬牙，道：“你求我没用！” 不等裴爷色变，张其伟就道：“哎，东哥说了，这事不能让兄弟寒心，这事你做决定。” 此言一出，饭桌众人脸色大变。 齐老板一脸愕然：“东哥？敢问可是常东常总？” “没错。” “这事跟东哥有关系？” “没关系，只是小刘运气好，给东哥开过车，这遭了打，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东哥耳朵里。”张其伟撒了个小谎，随即似宽慰道：“放心吧，东哥大忙人，怎么会理会这点小事。” 然而张其伟越这么说，众人脸色越难看。 不理会，你提什么？ 狐假虎威？ 还是暗示什么？ 万一就跟常东有关系呢！ 齐老板、王总脸色难看，裴爷一颗心更是如坠深渊，他忽然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你你放过我吧，我有眼无珠，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跟我这小人一般见识！” 说着，他竟然以跪姿挪到李姝凝面前，又掏出一张银行卡道：“李小姐，对不起，这里有两百万，也是六个零，给您压压惊，求求你，放过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大的才上幼儿园，小的还在吃奶，您就看在他们面子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这一刻，李姝凝惊呆了，下意识站了起来，俏脸憋得通红。 谁也没想到，常东名号一出，竟然立马让裴爷追加了两百万，姿态更是如此谦卑！ 345 求锤得锤 裴爷的求饶，令王连发老脸绷紧，有些难看。 怎么说，裴爷也算是他的人。现在如此低声下气、连尊严都不要的求饶，说到底，还是觉得他保不住他！ 虽然这是事实，但王连发依旧有些不爽，只能黑着脸，扭头看向一旁，眼不见为净！ 倒是齐老板若无其事的瞧着这一幕，似乎习以为常。 事实上，磕头求饶什么的，他还真的见过不少。 之前网上还曝光一个磕头视频，引起不小凡响，殊不知这仅仅是凑巧被人拍下的，大多数时候，谁敢拍？ 众人百感交集，刘享鑫更是思绪不断。 说实话，要是搁以前，他这暴脾气，见到裴爷这混蛋，恐怕第一时间就冲上来了。 这次之所以没冲上来，不过是抱着不能给东哥丢脸的心思罢了！ 某一刻，刘享鑫收敛起纷杂思绪，看向张其伟：“七哥，这事当真让我决定？” “当然。” 刘享鑫拍了拍女友，示意不要拉扯他了。 他捏起桌子上的银行卡，站了起来，然后弯腰，似乎要扶起裴爷。 这个动作，令裴爷面带喜色，更是令众人心中舒了一口气。 不曾想，刘享鑫弯腰并不是扶起裴爷，而是把两张银行卡塞进裴爷的口袋里。 他死死盯着裴爷的眼睛，已经消肿却紫黑一片的面庞，像极了恶魔：“裴爷，俺没文化，但也知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你要是绑了我，哪怕是拆胳膊卸大腿，这事也能用钱解决，但现在不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裴爷脸色骤变。 刘享鑫咬了咬牙，他抬头看一眼齐老板，又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请了齐老板、王总，既然人来了，我不能让七哥为难，更不能坏了东哥的名声！钱，您收好，事咱们按规矩来，你绑我女人这事，你看是按公处理，还是私了？” “要是按公处理，我送你去自首。要是私了，简单，胳膊大腿你选一个，看齐老板、王总面子，我轻点，接上了，保你生活还能自理。” 话落，裴爷瞪大眼睛，眼前这紫黑一面的面孔，简直犹如恶魔。 张其伟更是一脸诧异，似乎第一次认识了这爱占便宜的小子。 他似乎有些明白，这小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为啥没怎么蹲过局子了。 齐老板、王总更是一脸诧异，看向刘享鑫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看无名小卒的轻视，俨然已经高看一眼。 心想：这常东真是好本事，随便一个名不经传的马仔司机，就有这般魄力，真不知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还是运气好！ 这一刻，当事人裴爷傻了。 他下意识还想求饶，但当他看到刘享鑫的眼神时，心中生出一丝明悟，他抬头看向齐老板王总。 但两人下意识扭过头去。 裴爷脸上露出一丝凄凉，他忽然站了起来，甚至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看向张其伟：“张总，我裴春自认为没得罪过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举报我么？” 张其伟没想到这厮还敢反问。 他笑着站了起来，走到裴春面前，这一刻的他，脸上再也没了晨曦安保张经理的正气，更多是的老凤凰街的七哥。 他抡起拳头，一拳捣在裴春肚子上。 这突兀一拳，捣得裴春老脸瞬间扭曲起来，甚至因为吃痛，缓不过来气来的跪倒在地。 张其伟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又将他拎了起来，一脸狰狞：“为什么举报你？还有逼脸问？四百万说掏就掏，一个小小肉类批发市场老板，您可真有钱啊？” “侥幸逃脱，不思悔改，还敢绑我的人，你可真有种啊？”说到这，张其伟猛然一提膝盖，重重磕在裴春下巴上。 噗！ 裴春满嘴喷血，表情痛苦到了极点！ 张其伟的突然发飙也将齐老板、王总吓坏了。 他们这种人物，哪怕是整人，也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让下人出手。 谁能想到晨曦安保的张总会亲自动手，动作又如此娴熟而矫健。 张其伟松开裴春的头发，将他甩到一旁。 随手抓起桌子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又整理了一下因为剧烈动作而有些凌乱的衣服。 趁这个功夫，他平缓好呼吸，这才对齐老板道：“齐老板，今儿实在对不住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小子手伸过界了，我看今日也不适合喝酒，赶明儿，我亲自摆酒谢罪！” 这话算是给齐老板一个台阶！ 其实张其伟不说这话，齐老板也无所谓，因为这事自始至终跟他关系不大。 张其伟说这话，是怕他“太热心”，代入感太强。别人家掏钱，说几句好听话，就拎不清情况，冲上去挡刀子。 撂下场面话后，张其伟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刘享鑫自然不会再待下去，连忙拉着女友跟了上去。 一场说好的谢罪宴，筷子未动，就变成了这样，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包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裴春佝偻在地上，满脸痛苦。 齐老板看着王总，摊开手道：“王总，不是兄弟不帮你，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事，我看你也及早抽身为好。” 说完，齐老板忍不住感慨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常东年纪轻轻名动天下，没想到一个司机也有这魄力，啧啧！” 王总满脸复杂的看向裴春，脸上肌肉突突直跳。 …… 回去路上，刘享鑫开车，他女友坐在副驾，张其伟独霸后座，若有深意的道：“松松口，四百万就到手了，怎么跟钱过不去呢？” 话落，李姝凝也有些幽怨的看向男友。 刘享鑫开着车：“七哥，你就别笑话我了，这哪是给我钱？东哥愿意给咱出口气，咱不能弱了他威风是吧？” 这话李姝凝没听懂，张其伟却笑着摇了摇头。 车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车子驶入晨曦安保总部，一处由一家废弃的武术学院改建而来的总部。 车子停稳，刘享鑫下车，给张其伟开门。 张其伟下车，扫了一眼公司，道：“走，抽根烟去。” “哎！”刘享鑫应了一声，给女友使个眼神，示意她在这等着，随即跟着张其伟走了出去。 两人没走远，张其伟道：“裴春这小子，能屈能伸，又有眼力，是个人物，但对我们来说，终究是和祸害，咱总不能千日防贼。” “七哥，你的意思是？”刘享鑫本想比划个割喉动作，但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友，到底没说。 “防冻剂里有个化学制品叫乙二醇，跟矿泉水一样无色微甜。”张其伟吸了一口香烟，没头没尾的道。 刘享鑫脸色微微一变，他眼神闪烁，但半晌咬牙道：“我知道了。” “祸不及家人，他赚的那些黑心钱，也够他家人富贵一生了。” 这句话，令刘享鑫略微忐忑的心思，安宁了不少。 张其伟拍了拍刘享鑫的肩膀：“我知道你嘴巴严，但百炼钢也怕枕头风，女人胆小求稳，爱她的话，别什么事都说。” “哎！我心里有数。”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张其伟突然转变话题，令刘享鑫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八字还没一撇呢，七哥你也知道，我这没房没车的，丈母娘那关不好过。” “事成之后，感觉还可以，就结婚吧，先安家再立业嘛，房子不用愁，地图随便指，我送你。” 说完，张其伟又锤了锤刘享鑫的胸口：“你小子，小便宜少占点，上个月发票报多了，小心反舞弊小组查你！” 说完，他扬长而去，留下一脸呆滞的刘享鑫。 346 常东说，要颠覆行业 张其伟做事素来稳重，所以他直到听说裴春因急性肾衰竭住进了医院icu，头天就安排了洗肾治疗之后，这才汇报给常东。 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毕竟事涉人命。 常东听完，说一句“你有数就成”就没其他话，这让张其伟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比较担心东哥批评他的。 不过好在他的预估没错，东哥识大义，但也不拘小节。 最重要的是，这事做的很稳，中间隔了两个人，即便是查到什么，也牵连不到东哥，估计这也是东哥没说他的根本原因。 此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四月末。 五月初，常东连发两条微博。 第一条微博是转发了一家保险公司收购公告及更名公告，这家不知名的保险公司正式以26.6亿卖身晨曦资本，正式更名为晨曦保险。 第二条公告常东写道： 进军保险行业，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想法。我希望保险真正成为个人及企业的保险网，更希望人人都能以最低成本享有保险本该存在的意义！ 这个时代需要创新，更需要承担社会责任！ 敬请期待5月5日，晨曦保险将颠覆行业！证明保险真正存在的意义！ 这条微博配图是晨曦保险的logo，以及一张“社会责任”四个大字的图片。 不出意外，这条微博一出，顿时在网上引起不小范围的热议。 常东毕竟自带流量！ “我家东哥终于开启买买买模式了吗？” “东哥这个公司有点小啊，才26.6亿，有点不配你五百亿现金身价啊！” “我以为东哥会剑指互联网呢，之前不是还在知呼上发起讨论的吗？没想到绕了一圈竟然搞起了保险？大佬下棋，看不懂。” 不用想，很多人意识到常东终于开始花他那五百亿了！ 只是这第一笔，多少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貌似跟他的互联网版图，不沾边啊？ 一时间，有人褒赞，也有人嘲讽。 “希望东哥能把那五百亿拿出来，好好做几件利国利民的实事。” “承担社会责任？扯淡吧，为了赚钱，真是什么大旗都敢扯？” “别买的时候，什么都保；有问题的时候什么都不保就成。” “真是互联网出身，动不动就颠覆，这牛逼吹的，肯定又是新瓶装旧酒，炒概念！” “我笑了，你说互联网来个颠覆，我信。这保险行业，怎么颠覆？网上卖保险，就叫颠覆了？手动滑稽。” 面对网上的纷纷扰扰，常东一笑了之，甚至巴不得争议越大越好。 因为越大，这件事才有越多人关注。 实际上，常东自己都不知道，他这条微博，其实引起的关注，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这里的大，不是叽叽喳喳的网民，而是掌握着庞大财富和资源的商界。 对于诸夏商界来说，2017年10月份之前，问起常东是谁？不知道的比比皆是。 但十月份之后，还不知常东者，恐怕寥寥无几！ 因此，常东的一举一动，在很多人眼中都着深刻意义。 在民间甚至已经冒出了《跟常东学做生意》、《常东说未来这几个行业将发生颠覆》、《常东语录》、《常东的智慧》等等，常东都不知道的书籍。 在投资圈子里，甚至已经出现了“东哥股”的概念。 什么意思？ 就是重金持仓常东投资的产业，跟着常东走！ 因此常东进军保险行业，引来的关注，在圈子里绝对堪称海啸级别。 尤其是保险行业！ 排名最前的几大巨头，几乎在第一时间召开会议，讨论这件事。 他们不得不讨论！ 虽然常东收购的公司并不大，在圈子里堪称小公司，但架不住常东名气和资金庞大啊！ 极个别企业，甚至动用了商业间谍。 “徐董，已经查出来了，常东入手之后，推出了一个医疗全保项目，这是详细资料。”堪称行业领头羊的万保保险董事长办公室内，一名中年人递上了一份厚厚文件。 徐董事长精神一震，接过文件细细看了起来。 然而越看他眉头蹙得越深。 这份保险，他承认非常不错，摒弃了保险行业的小手脚，直接一句话，只要你生病住院，超过多少额度，我统统给你报销。 不过，还是那句话，保险公司不是慈善企业，肯定是追求利润的。 因此这份保险虽然合约简洁明了，但保金也不少。 公司重金栽培的商业间谍，搞来了精算师计算之后详细资料，这份保险不仅拒保本身有风险疾病之人，更是会随着不同年龄增加保费。 怎么说呢，保险虽好，但保金亦不少。 这样的保险，在行里不是没人搞过，但事实证明，很难行得通。 首先，保费太高的天然门槛，就拦住了大量客户。 其次，不是固定收费，按照年龄收费这一点，也复杂了业务，令员工很难办。 所以这种保险，大多出师未捷身先死。 “没有其他项目了？” “没了！” “你确定？” “确定！” 徐董事长长长吐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道：“莫非是我们太重视他了？” “董事长，常东确实厉害，但隔行如何隔山，我们或许太紧张了。”中年人道。 “你说的没错，或许是我们太紧张了。”徐董事长道，只是眉头怎么也无法展开。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他还是颇有几分心里压力。 然而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有徐董事长的忧患之心。 “这常东，恐怕早已膨胀了，颠覆保险行业？呵呵……” “以为自己是谁啊？一个二十来亿小公司，一个城市都找不到一家分部的公司，也敢号称颠覆行业？等你把销售团队建起来再说吧。” “真是天真！真以为为了客户着想，就能换来订单？这份保金，受众太小，想要覆盖到，没有绝对发达的销售网络根本做不到。” “呼……虚惊一场，看来应该是常东的一场营销！” “估计是了，常东这人可是非常擅长营销。” 常东的这次公告，不仅商界、保险行业瞩目，对于认识他的人来说，也是非常关注。 因为这几乎是常东跨行业首战！ 尤其是对于殷怀书、赵富贵、袁橘露来说，晨曦保险亦有他们的一份子，因为晨曦保险赫然挂名在晨曦资本名下。 时间不会因众人思绪而加快或推迟。 在万众瞩目中，5月5日姗姗而来。 347 行业震惊！ 在5月5日半夜凌晨，就有夜猫子网友在常东微博下留言，询问晨曦保险颠覆保险行业的大动作！ 到了上午，类似的问询更多。 无数人盯着常东微博。 但常东好像睡懒觉似的，竟然一直没有回复。 常东不知道微博上的催促吗？ 嘿，他还真不知道。 因为最近这几天，他带着团队正在主持一桩芯片产业收购，而且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关于芯片产业的收购，常东越来越庆幸和诸为的合作。 芯片产业，仅就芯片种类来说，就有几十种大门类，上千种小门类，算上设备流程的话，那就更是数不上数。 常东有钱，但也远远无法搭建起整个环节，更因为是外行，对各大分类缓急轻重了解不够精准。 有了诸为开出的清单，常东等于有了突破口。再咨询过专家学者之后，这才对这行业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 知道该优先收购哪个公司，在补全诸为短板之时，也在构建自身生态位。 关于收购谈判，说实话很吃力！ 但总体还算顺利。 因为诸夏芯片产业起步还是晚了一些，虽然市场庞大，但自给严重不足，发展迅速的仅仅是中低端，核心领域受制于人。 常东要收购的，基本都是涉及中高端制造。 而这一环企业，很多都是一些中低端企业吃够了利润，成立分公司在搞研发，一方面期待某个奇迹，另一方面也是为中低端制造进行技术储备。 因此这场收购在涉及不到人家核心利润领域之后，谈判自然不会被卡死。 常东目前正在收购“中新微电子”。 这是一家典型的中低端芯片设计及制造企业，规模颇为庞大。 目前收购难点在于，对方想将整个企业抛售给他，包括中低端制造。 这就让常东有些头疼了！ 这种捆绑销售，等于将菁英和糟粕一同出手。 当然了，那些中低端制造谈不上糟粕，但常东看不上眼，自然也就成了糟粕。 虽然它们能产生利润，但是可替代性太强了，一旦接收，就得劳心费神的考虑销售问题，这是常东不希望看到的。 他要构建的是生态位霸主地位，要的是技术壁垒，而不是谁都能替代的产业。 因此谈判很是拉锯。 常东谈判团队一番协商，给出了一个方案：即，中新微电子研发基地的知识产权，将优先授权原母公司，为期十年。 如是这般，废了九牛二虎之地，才拿下中新微电子，或者说它最值钱的一项资产——一家有着两百多高端人才储备的研发基地，以及数千项知识产权。 类似这样的谈判，可以预想未来肯定还有很多。 说实话，谈得常东头大，但也磨练了意志。 午间，顺利拿下中新微电子的常东，请谈判团队小小庆祝一下。 酒席正酣，魏静怡走了进来，对常东道：“老板，支付平台已经上线了互相保，上线一小时，参保人数已经破十万，您要发个公告吗？” “什么上线了？今天是5号？”常东一脸愕然，这几天他几乎都要忙晕头了。 “是的！” “瞧瞧我这脑子。”常东一拍额头，连忙道：“你帮我发微博吧！转发一下就行了。” “好的。”魏静怡点头。 常东一些官方账号，基本上是交给助理团队打理的。 他也没工夫管理这些东西，偶尔来兴趣看看，发个言，冒个泡。其他时候，大多数都有专门团队为他精心策划。 这事也不是孤例，基本上一些顶级企业家都会这么做。 不然专业不对口，怎么可能拍出那么多精美照片？ 在魏静怡登陆常东微博的时候，常东微博消息几乎提示个不停，随便点开最新回复，基本都是： “东哥，说好的颠覆动作呢？” “东哥别怂啊，我还等着看呢！” “说实话，保险这一行，公元前一千七百年就出来雏形了，发展至今，早就成熟规范化了，怎么可能说颠覆就颠覆？这牛逼吹的，也就是东哥你，要是其他人，我早喷死他了！” “牛逼吹大了，东哥不敢出来见人了。” 各种各样的催促嘲讽简直刷屏。 魏静怡看了一眼还在酒桌上和谈判团队成员碰杯的东哥，再瞧着网友们的冷嘲热讽，只觉得现实真的挺魔幻的。 心中这么想着，魏静怡随手转发了支付平台的公告微博，然后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便收了起来。 反正真有问题，晨曦网络那边舆情监察小组也会第一时间通知的，用不着她时时盯着。 随着常东微博的转发，刚开始还有人不明所以。 “啥意思？这跟马总有啥关系？” 但很快有人意识到，支付平台刚刚发布的互相保，竟然出自常东之手！ 此时愚钝的还没看出来相互宝这玩意，有啥颠覆性！ 但聪明的瞬间便洞悉了这个举动的开创性！ 事实上，即便是看不懂，群众的眼光也是雪亮的。 “卧槽，牛逼啊，上线一小时，参保人数超十万，按照这趋势，破千万，上亿，都是指日可待啊！” “别的不说，头一年，每人每月不超过五分钱，超过部分，东哥垫资，仅此一条，东哥就好样的！” “乖乖，真正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啊！” “原来东哥所说的颠覆，其实是还原了保险的本质，但还原它的本质，对于如今商业社会来说，本身就是一种颠覆！” “东哥牛逼！” “东哥出品，必属精品。”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一刻的保险行业，懵逼了！ 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互相保每时每秒都在激增的人数，更是看到了伴随互相保的医疗全保险种推荐！ 是的，医疗全保这个险种确实比较鸡肋。 它虽然为投保人考虑，但保金太高，注定只有收入较为宽裕的小康乃至中产家庭才舍得花这份钱。 这自然注定了销售的困难。 谁能想到，常东竟然另辟蹊径，他根本没有建立任何销售团队，依靠一个公益性质的保险，就推广了这个医疗全保。 甚至连这个公益性质的保险，都没花钱推广。 不仅赚了名声，更是赚了钞票！ 对于广大普通民众来说，囊中羞涩的，哪怕仅仅参与个互相保，对人生都是一种保障； 对于手里宽裕的，在马总和东哥的双重联保下，根本无需推销员劝说，自然就会主动购买医疗全保险种，增加保金额度，提高对风险抵抗能力。 这一切可以说，推销成本几乎为零。 一时间，偌大的保险行业，恍惚中有种见到了一个保险巨头的诞生。 尤其是对于行业翘楚万保保险的徐董事长来说，看着一个后辈以着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开始弯道超车，说真的，这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得厉害！ 348 殷怀书的后悔 安泰市，万保保险总部。 随着互相保的现象级野蛮式爆发，徐董事长第一时间召开了紧急会议。 或者说，大多数有点财力也野心的保险公司，几乎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会议议题只有两项： 一，互相保的优势在哪里？ 二，互相保的出现，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不得不承认，诸夏人特殊的教育方式，令诸夏人很会做题目。 在常东发出颠覆行业之时，没几个人相信，大多都认为常东在吹牛或者营销。 因为他们想破脑瓜子，也想不通这个已经出现了近四千年的行业，该怎么颠覆？ 就算套上互联网这个新鲜事物，所有人也一脸茫然，除了想到网上卖保险，还是网上卖保险。 但当互相保出现之后，所有人傻眼了。 原来，保险还能这么卖？ 这么让人心甘情愿，无需苦口婆心，不费半点口舌！ 得利，还得名！ 想到这，再想想常东彪炳战绩，说真的，哪怕是同行冤家，心中也生出赞叹折服之情！ 当然了，心中再怎么佩服，各为其主，该想办法破局还得破局！ 虽然大家没有常东那脑子，但是面对已经出来的互相保，大家还是第一时间，破解了它的奥秘！ “它的优势其实并不复杂，我认为核心就一句话‘近乎免费’！是的，虽然它打着公益的名头，但本质上还是保险，只是常东很聪明，以第一年每月不超过五分钱的噱头，吸引人加入。” “只要加入，培养出了习惯，以后每个月哪怕升到几块钱，十几块钱，大家还是不会在意。因为这是支付平台自动扣费，且数字化货币，已经令人对金钱概念模糊起来。” “实际上，精算部门计算过，哪怕参保人数破亿，每月均摊金额也就几块钱，这个金额无疑近乎于无。” “说到底它的保额很低，只有三十万，令均摊下来的金额很低。” “我认为支付平台本身流量也不能忽视！尤其是马总的支付平台，已经成为黏度极高的生活软件，生活中遇到的大多数事情，几乎都能通过它的解决，客户群体极为庞大，这一点不容忽视。” 万保保险的会议室内，公司高层议论纷纷着。 徐董事长静静听着，末了问一句：“我们可以模仿它们吗？” “理论上应该可以，我们可以找其他支付平台合作，譬如微信。” “能想到这一点，肯定不止我们一家，今晚立即组建出谈判团队，洽谈此事。” 徐董事长吩咐道。 关于这点他早就想到了，之所以没有立即组建谈判团队，反而优哉游哉的开会，是因为他知道，他能想到，其他人也能想到，相关支付平台更能想到，它们肯定会待价而沽。 所以是否第一时间接洽，意义并不大。 关键是，他们得吃透人家的优缺点，这才有利于谈判。 所以在讨论尾声之后，徐董事长吩咐道：“通知精算部门，立即仿照互相保，开发出类似产品。” “是！” 会议到这即将结束，但徐董事长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 虽然他们可以选择跟风，但他们能够合作的对象，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么一两家而已。 最好的生态位，已经被晨曦保险所占领。 最重要的是，他们虽然还有跟风可能，但需要面对的却是业内无数保险的公司的竞争。 这么一看，胜算其实并不大。 当然了，仅仅一个互相保，还击倒不了其他保险公司，毕竟晨曦保险目前火力仅仅集中在医疗领域，在其他领域，譬如意外、财险、人身乃至车险等等，晨曦保险还无力染指。 但这并不能麻痹大意。 因为一旦医疗领域被晨曦保险攻陷，为了业绩增长，下一步必然入侵其他领域。 商业就是这样，昨天还和平牵手的公司，今天就有可能成为同行冤家。 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让晨曦保险拿下医疗领域，其必然成长为一方巨头。 “常东……”徐董事长念叨着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眼中闪过浓浓的忌惮。 这个年轻人，好生了得！ …… 海商市，蓝莓湖高尔夫球场。 五月的天空，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在太阳下，殷怀书穿着格子长袖衬衫，姿势颇为娴熟的握着高尔夫球棍，瞄着一颗高尔夫球。 在他身后不远处，他最疼爱的孙女殷素昭，正低头刷着手机。 还有四五名西装革履中年人簇在一起，低头交谈着什么。 殷怀书很喜欢打高尔夫球，这个爱好是受到李超人的影响。 他发现，打高尔夫的低强度的运动量，确实适合他这种老人，也能起到锻炼身体的目的。 不过，今天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一打12球，仅进杆一球，这和他平时战绩十分不符。 既然没心思打球，殷怀书打完一打，也就懒得打了，他将球杆递给球童，接过干毛巾擦擦汗，退出了球场。 “爷爷，数据出来了。” “唔？怎么说？” “一小时，11万参保，口碑反馈相当不错，智囊团认为按照这趋势，拿下支付平台所有用户，只是时间问题。” 汇报的殷素昭，眼睛几乎在发亮。 晨曦保险由晨曦资本全资控股，换言之殷家等于间接持有晨曦保险5%的股权，因此晨曦保险发展越好，殷家自然越开心。 不过，殷素昭开心的不仅仅是利益，更多得是对常东“颠覆”举动的不可思议。 他，竟然真的颠覆了行业？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撕开保险行业的大门，这简直堪称奇迹！ 殷怀书闻言同样高兴，但更多的却是后悔，后悔没有投点钱。 因为常东最先想进军的领域是半导体产业，保险乃是他随口提了一嘴，常东才生出几分兴趣。 因此殷怀书很担心投资晨曦保险，会令常东将更多资金压在半导体产业上，所以想了想，干脆没投。 谁能想到，看起来就是随便试水的常东，竟然就颠覆了行业？ “这互相保一出，保险行业怕是要变天喽！” “我听说万保几家已经紧急召开会议。” “开会也没用，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想要弯道超车，何其之难？更何况对手还是常东？只要常东这小子，心思能在保险上多放几分，未来诸夏，不，甚至世界保险业都有他一席之地！” 殷怀书的褒赞可谓相当高！ 若是一般人能得这夸奖，绝对值得炫耀一辈子，但常东已然成长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大牛，所以这夸奖，只能说是商业互吹。 “这恐怕不太可能，我听说熊叔说，这两天常东一直忙于收购之事，刚刚传来消息，他已经拿下的中新微电子。”殷素昭道，她口中的熊叔，正是殷怀书支援常东的人才。 他乃是殷怀书智囊团的领队，当然了，他官方职位称呼叫三原集团咨询小组高级顾问。 殷怀书闻言一阵无奈。 别人遇到这事，怕是早已集中精神锐意进取，最不济也该开庆功宴，好好庆祝一番。 这常东倒好，竟然又跑去忙其他产业了。 他真担心，这小子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样样都涉及，却样样不精，最终摊薄了精力，功亏一篑。 349 突发新闻 中新微电子收购成功之后，常东便返回了燕京。 不是集中精力攻略保险产业，而是准备挖人去了，顺便出售手中的共享单车股权。 对常东来说，互相保固然令他名声大噪，响彻诸夏。 但它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极度依赖支付平台。 虽然说晨曦保险几乎不太可能和支付平台闹翻，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诸为的极端忧患意识，常东就很欣赏。 他拼命的也要砸钱半导体产业，就是为了去掉身上的“可替换”标签。 是的，他的产业很庞大，但细细数来，没有一个不能替换的。 无论是晨曦食品，还是呼叫中心，若是真有大佬加入，砸个几百亿，真有可能撕下他的半壁江山。 常东要做的，就是抹掉身上的可替换标签。 但全力进攻半导体产业，他的精力势必无法兼顾其他产业。 另外随着重生优势的逐步丧失，常东有必要培养专业的管理团队。 此时，常东盯上了佰度总裁兼首席运营官传奇打工皇帝陆琪。 去年魏氏医疗事故，令佰度遭受重创！这起事件也令它自此陷入衰败，各路新兴互联网大佬，踩着它的肩膀，扶摇直上。 这次重大失误，总要人背锅。 或者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陆琪此时虽尚未离职，但作为拼夕夕大股东的常东，已经接到消息，他正在和拼夕夕接洽。 常东打算截下此人！ 拼夕夕有传奇人物黄争已经足够了，再来一个，真怕两虎相争。 既然如此，不如挖来晨曦集团，为他打理江山。 5月7号，常东在刚刚装修完毕的晨曦集团大楼，接见了嘀嘀总裁柳兰。 是的，目前最想拿下常东手里股权的，就是嘀嘀。 因为嘀嘀想要的，乃是构建产业闭环，即，一站式出行服务。 作为号称“解决最后一公里”的共享单车，无疑可以完善嘀嘀的产业链。 说实话，常东不太想出售给嘀嘀。 因为……他特么的就是嘀嘀的大股东！ 2014年8月份，他以六百万价格，从嘀嘀天使轮投资人王岗手里收购了40%的股权，并且借助大股东大金主的身份，优化嘀嘀股权结构，收回ceo手中股权。 可以说，嘀嘀能够远超前世速度的壮大，与他打下的基础分不开关系。 在嘀嘀内部，不少人甚至觉得辛亏嘀嘀最初遇到了常东，打下了坚实基础，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在共享经济大潮里活下来。 现在柳兰亲自前来拜见常东，可谓是一家人谈生意，有种左手交右手的感觉。 不过，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嘀嘀的几轮扩张下来，常东大股东身份不变，但股权已经被稀释到32.78%。 换言之，这左手交右手，其实是将风险甩给了嘀嘀其他股东承担。 不过，即便如此，常东也不太愿意，毕竟他占股太高了。 “东哥，您也是嘀嘀大股东，这成人之美，也是成己之美啊！”明明年龄比常东还大的柳兰，此时却毫无心理负担的喊起了哥。 “哈哈，好一个成己之美！不过，晨曦资本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得为投资者考虑是吧？”常东笑吟吟道。 这话听得柳兰内心直翻白眼。 这话也就只能哄哄小白，行内谁不知道，晨曦资本完全是常东说的算？甚至连股权，也占据着七八成！ 常东既然不想出售股权给嘀嘀，为何还说这话？ 很简单！ 这时候松了口，或者进行暗示的话，很容易被其他人看出破绽。 毕竟有意收购常东手里股权的，可不仅仅只有嘀嘀一家！ 实在不行，就算被嘀嘀收购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为嘀嘀虽然估值在疯涨，但至今为止未给常东赚一毛钱。 两世为人的常东更知道，嘀嘀未来还有诸多磨难，甚至因为政策收紧，最终成了一家“互联网版的出租车公司”。 这样的公司，前景光明，但变现能力一时半会却看不到边，既然如此，坑一笔钱出来，也不是不能接受。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出价也并不低是吧？对了，东哥在保险行业锐意进取，我想应该足以让投资人满意。”柳兰开始了疯狂暗示着。 常东笑：“保险是保险，共享单车是共享单车，这是两码事！” 柳兰吸了一口气，感觉要疯了。 本来她以为这事十拿九稳，没想到，常东竟然如此难缠！ “我爸说，如果你愿意将股权转让给嘀嘀的话，他持有的盛晶机电股权，愿意转手给你，当然，价格另谈。”柳兰拿出了撒手锏。 说实话，这个撒手锏她并不想用，因为她不想过度依赖父亲，她想证明自己。 常东笑容不变，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的大妹子，你可真倔啊，共享单车现在确实十分红火，且疯狂，甚至在海外扩张；但是等到了明年，你就有的哭了。 老子已经暗示到这地步了，你还打算让我怎么办？ 不过，盛晶机电确实也在他的收购清单之中。 常东眼神略一闪烁，道：“柳先生现在在哪？” “就在燕京！” “那一起吃顿饭？” “求之不得！” 柳兰又喜又无奈，喜悦于即将拿下共享单车的股权，无奈的是又动用了父亲关系，甚至很有可能置换掉一支优质股权。 常东看着柳兰欣喜模样，再一次直观认识到信息的重要性。 …… 和柳兰父亲的见面还算顺利，股权交易洽谈的也十分顺利！ 这里面，固然有常东出价大方的因素，更多是柳兰父亲爱女心切，想帮一帮闺女，因此一支优质股自然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只是他不在意的优质股，却是构成常东半导体王国的重要部件。 总而言之，当前来看，这是一场皆大欢喜的交易。 5月11日。 常东秘密会见了打工皇帝陆琪！ 年龄几乎是常东两倍的陆琪，态度很客气，但谈起专业之时，其战略性眼光，令常东自叹弗如。 他的很多前瞻性，简直和常东前世发展的一模一样。 难怪他能担得起打工皇帝的称号！ 然而常东不知道，这场会面，对于陆琪来说，何尝又不是准备良久？ 在常东眼中，他是顶尖人才； 在他眼中，常东堪称传奇！ 面对传奇人物，他哪敢藏拙，只怕会被轻视，自然努力表现。 谈话结束后，常东以年薪千万加上相应期权，合计至少破亿薪酬，发出邀请，聘请他担任晨曦集团首席运营官。 陆琪欣然应邀，只是此时他尚未离职，所以乐观估计，常东至少要等到八月份，才能等到他。 因为他职务涉及太多工作，这不是花几天时间就能交接完成的。 不管怎么说，拿下陆琪的常东，长长松了一口气。 就在当天，新闻直播室以严厉口吻，直斥某些平台不仅未尽审核义务，其算法推荐机制，更是孕妈火爆的幕后“推手”的新闻，打断了常东所有计划！ 350 大危机 “宿总，咱公司推广就拜托您了，不多说，这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客气客气！”程序员出身的宿化，略显不适应的回应着。 这是一场客户联谊会！ 由一家网游公司老总发起，客户群起哄，最终一来二去就促成了。 说实话，宿化并不太想出席这样的饭局，技术员出身不善交际是一，第二他也怕这些人又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句话说得好，人们所担忧的事情，70%的可能不会发生。 因此宿化的担忧纯属多虑了！ 在这样公众场合下，大家其实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最重要的是，如今的筷手已然不容小觑。 “宿总，不瞒您说，自从在您这投了广告，乖乖，我那销售额直接翻了200%，简直比电视广告还好使！” 一位肥头大耳的商人站了起来，他明显有点喝高了，表情那叫一个得意。 “可不是，现在这是新媒体时代，电视谁还看啊？” “是啊，还是短视频有意思，前晚我寻思着睡前刷一刷，没想到，等到抬起头来时，都凌晨三点多了。” “哈哈哈，你这色皮，肯定看美女的吧？就不怕嫂子剥你的皮？” 一群商人嘻嘻哈哈的调笑起来，饭局气氛越发热闹。 末了，有人站起来道：“咱们能发财，说到底还是离不开宿总、程总的支持，来，我提议，咱们一起敬宿总、程总一杯。” 在他提议下，一群人站了起来，向宿化、程一晓举杯。 这一刻，纵然宿化、程一晓再排斥社交，也是老脸微微涨红，满心得意。 可不是，随着移动4g网络的完善，移动互联网娱乐产业，俨然已经从图文时代进入视频时代！ 文化传播载体和内容都在发生着剧烈蜕变！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 在这个小众文化、亚文化盛行的时代； 在这个年轻人标榜标新立异的时代； 在这个睡你麻痹起来嗨的时代； 以碎片话传播为特征； 以快餐式为传播模式； 以丰富内容为原创的筷手，俨然成为了移动互联网娱乐的主角之一。 其变现能力与日俱增，其老铁经济更是被无数客户看好，不知多少微小企业扎根其中。 现在的筷手，俨然成为平台！ 平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也难怪无数马屁拍向宿化、程一晓。 “哎，我听说常东是筷手大股东？”有一位客户忽然想起了这个题外话。 不过，他还没说，就被旁边人拉了拉衣袖。 还好他没喝大，立马反应过来，在有人应了一声“是的”后，仅仅“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今天这场酒席的主角乃是宿化和程一晓，提常东不是扫人家兴嘛！ 虽然在大家潜意识中，筷手的兴起应该离不开常东的指点。 有着想法，也不怪大家！ 实在是这常东太能折腾了，以前的事就不说，最近跨行进军保险行业，偌大一个传统行业，愣是被他玩出了一朵花来！ 你说这事整的，不服不行啊！ 有些比较关注时事的，还记得当年常东曾被筷手驱逐出过董事会。 听说从那之后，筷手差点因为没融到资金而倒闭，还好后来两家又和好了。 由此可见，常东手腕之了得！ “叮叮叮……”酒宴正酣，宿化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宿化酡红着脸，也不告辞离开规避一下，他坐在位置上，掏出手机就是大刺刺的“喂”了起来。 “啥？央视？” 宿化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整个人哗啦站起，因为动作剧烈，甚至把面前酒杯都碰掉了，但是他却毫无所觉，眼珠瞪大，呼吸粗重，酡红的脸庞，血色尽失，一片惨白！ “什么？！” 又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声音的主人赫然是程一晓。 此时他的反应不比宿化小，他虽然还坐在椅子上，却烦躁的扯开领口，表情又惊又怒。 没多久，宿化、程一晓挂了电话，下意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惊恐。 他们公司虽然一家独大，但并非不可取代。 现在搞互联网的，哪个没认识到短视频社交的重要性？ 各种短视频社交平台可以说如雨后春笋节节冒出，各大互联网巨头纷纷开发类似产品试水。 可以说，在投资圈，十个创业项目，有三个跟短视频有关。 这时候，如果公司出事，哪怕是暂时关停几天整改，对公司都是致命打击。 届时，那些后方追兵，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弯道超车。 科学证明，培养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 换言之，抢夺一个用户，只需要想办法让他停留21天，培养出习惯，就有大概率将其留下来。 因此，得知消息的宿化、程一晓怕了！也恐惧了！ 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回公司。 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该封杀的封杀，该清理的清理，一定！一定！一定要保住软件，不能下线。 “宿总、程总，这是怎么了？” 两人跑到门口，偌大酒桌才反应过来，有人下意识问道。 宿化急的争分夺秒，直接冲出了大门，差点撞到候在大门外的服务员。 倒是程总还有点理智，一脸苦笑道：“公司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回去处理一下，各位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下次我设宴谢罪。” 说完，程总双手合十，告罪一番，匆匆离去。 这一幕，令包间众人傻眼了。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能请宿化吃酒，多少也都有点能量，一个个连忙掏出手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打听去了。 因为是央视点名，所以这事自然算不得隐秘，所以没多久，大家都知道了。 一时间，一个个面面相觑，皆傻眼了。 被央视点名，还能活下来吗？ 他们大把大把银子砸出来的广告，还能有预期效果吗？ …… …… 没多久，宿化、程一晓赶回公司总部，连夜处理问题。 几乎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两人刚刚眯了一会儿，公司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闹声，却是各路记者闻风而来。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这事如果不处理好，公司休矣！ 两人无奈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球，勉强应付完记者的采访。 不等两人吃口饭缓缓！ 又有公家工作人员赶来，通知他们约谈！ 两人对视苦笑，来不及休息，紧急召集公司高管，开了三四个小时的会，将能想到的问题全部想到，这才忐忑不安的应约而去。 等到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此时两人几乎两天没合眼！ 说实话，两人疲惫的要死！感觉下一秒就能睡着。 然而当他们坐进车里，本以为能眯一会儿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大恐怖压着他们，难以入眠！ 事实上，不等他们回到公司，手机就响个不停，这是公司股东、投资人打来的电话。 好容易招架完众股东、投资人的问询，两人回到公司还没松口气，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面前。 现在不是封禁违规账号和内容的问题，而是以公司现在规模，每时每刻都会新增上万、甚至上百万视频。 如何筛选这些新增视频，成了头等难题？ 现在他们已然成了出头鸟，无数竞争对手，乃是媒体盯着。 一旦出差错，保准万劫不复！ 但是面对这海量新增视频，以公司寥寥无几的审核人员，怎么审核得过来？ 即便是紧急招聘，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难不成……暂停视频上传？ 可是一旦这么做，这和软件下线有什么区别？届时竞争对手，肯定弯道超车啊！ 一时间，宿化程一晓陷入了一筹莫展之中！ 也陷入了大恐怖之中！ 更陷入了公司创始以来，最大的危机之中！ 351 持续恶化 会议室已经成了“火灾”现场！ 透过半透明的玻璃幕墙，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翻滚的烟雾，那不是香烟，而是焦虑痛苦的外显，绝望恐惧的化身！ 偶尔玻璃门会被打开，平日高傲的助理秘书们，此时，只剩下急迫，匆匆传达着公司高层的指令。 自保肯定是必须的。 经过高层紧急会议，同为技术出身的宿化、程一晓，第一反应还是技术为先。 做出这个决定，看似出乎意料，实则在情理之中。 首先，招聘已经来不及了。 无论是办公场地的寻租、硬件设施的铺设、还是员工的专业培训，任何一个环节，最起码都得需要好几天，甚至十天半个月。 等到一切完成，恐怕黄瓜菜都凉了。 其次，扩大审核团队成本太高了。 以目前筷手新增视频数量，最起码得需要招聘三千人才能满足需求，随着用户的增多，审核专员数量必然也跟着上涨。 以业内平均薪水来看，审核专员的工资在4k—6k之间。 以平均5k来计算，不算五险一金，三千人每月人工成本支出就得需要1500万，一年就得1.8亿。 这还是保守计算，算上五险一金，以及随着公司规模扩大，人员扩编，这个数字翻一番都不止。 这么一算，资本逐利，宿化、程一晓哪怕想通过增加审核人员解决这个问题，该提案也通过不了董事会。 所以在现实和利益的限制下，筷手选择更加节约成本的ai技术，也不足为奇！ 他们连夜屏蔽关键词，优化ai算法，寻求战略合作伙伴的技术支持。 除此以外，他们对软件也做了相应调整和整改。 现在打开软件，页眉赫然写着“落实整改，砥砺前行”八个大字，首页推荐视频，也变成了新诸社之类官媒视频。 视频内容不用想，有多正能量就有多正能量。 但是这样的正能量视频，虽然也有人看，但是在这个小众文化盛行的时代，显然是无法满足所有用户的，因此翻着翻着，在算法推荐机制下，慢慢就变成了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另外，被封的主播，也不甘心就此落幕。 这很正常！ 给你前一天风光无限，名声银子滚滚而来，后一天戛然而止，你甘心吗？ 不甘心啊！ 最起码也得努力一下对吧？ 因此相关主播，纷纷注册小号，想办法弥补损失，拉回原先粉丝。 什么？关键词屏蔽？ 呵呵，小意思！ 诸夏上下五千年历史，类似情况少吗？ 虽然观世音都被改名观音，但那是目标太大没法子！ 话说，难为死无数学生的“通假字”因何而来？ 古人没文化？ 笑话！ 不过是为了避讳罢了！ 因此关键词屏蔽有个鸟用，大家有大把的手段绕开僵硬的ai算法，冲破防线！ 在僵硬的算法推荐机制下，刷刷视频，就能看到违规视频。 这种表面整改，内调不变的情况下，能瞒得了一时，岂能瞒得了一群虎视眈眈的媒体记者？ 没多久，此事就被疯狂曝光。 “表面整改？实际内容依旧污秽不堪。” “粗暴式关键词屏蔽，在人性面前脆弱不堪。” “04年小妈咪，依旧在追问，怎么生孩子，怕疼？” 类似报道，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来这件事热度本来还不算高，但经过时间的发酵，以及媒体的引导！ 好家伙，此事直接杀入各大媒体热搜！ 引来无数争议的同时，更是引来滔天谩骂！ “垃圾网站，什么视频都有，妈的，还有吃屎的，简直无下限！” “万恶资本家，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没有他们的默许，会有这些视频出现？这是在故意诱导人性之恶！” “一群弱智，整天老铁老铁，铁尼玛！” “零四年孕妈，直播找孩爸，短视频死妈，孝子直播要赞，就问世界怎么了？” 也不怪网友破口大骂！ 伴随着移动4g网络的成熟，视频时代的崛起，最初的野蛮发展是肯定的，这是各行各业的都掩盖不了的问题。 当然了，并不是说玩短视频的都是傻逼，其中发挥正能量的不在少数，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官方账号登陆。 可以说，一些顶尖短视频社交平台，俨然成了另一个微博。 然而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人们印象中最深的，往往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因此一旦出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将是必然事情。 尤其是这些短视频网站作为新兴产业，一直缺乏监管，野蛮竞争之下，高层对各种奇葩现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终酿出如今苦果，也就不足为奇了。 舆论的甚嚣尘上，自然引起公家的关注。 5月15日，宿化、程一晓再次被约谈。 只是这次约谈不同于上一次的那么轻轻放过。 这边刚刚约谈完毕，那边app被紧急下线。 再次回到公司的宿化、程一晓，看着办公大楼里无数看向他们的眼睛，说真的，真的要崩溃了。 这几天，他们已经很努力了！ 公司的灯就没熄灭过，无数人加班加点打地铺，然而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app下线！ 他们设想最严重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是，这次短视频乱象倒霉的不仅仅只有他们，可以说整个行业都陷入了危机之中。 虽然大多数媒体盯着他们，但总有一些为了吸引人眼球，曝光其他公司。 现在局面闹成这样，已经不是花钱就能免灾的。 他们甚至根本不敢花钱！ 但损失最大的依旧是他们。 因为他们规模最大，其他短视频社交平台，因为规模小，用户小，新增视频自然也少，因此审核压力并不大。 可以说扩招十几个人就能解决。 这就是小公司的优势——灵活！ 正因此，如果此时他们不处理好这个问题，不能让app尽快上线的话，用户必然会遭到抢夺瓜分。 不，应该说，他们的用户已经遭到了抢夺。 甚至一些危机意识较强的网红，也连忙转移阵线，抢着被人遗忘之前，在其他平台聚拢人气。 “ai不是万能的，招人吧？”坐在办公室里的宿化，眼珠子通红，面色颓废。 “董事会那边？”程一晓露出一丝迟疑。 “都这时候了，不同意，爱找谁找谁，老子不干了！” 程一晓知道宿化说的气话，但他还是感觉到一阵绝望。 他第一次体会到，公司太大，原来也不是一件好事。 5月16日，宿化、程一晓发布微博公开道歉，同时转发筷手官博的紧急招聘通知： 为内容绿色正能量，整治违规视频，现急聘3000名审核专员，月薪九千，六险一金。 此微博一出，轰动网络，无数网友评论，从这条微博上感受到浓浓的求生欲！ 但求生欲归求生欲，这份招聘公告，于现实情况来说，意义并不大！ 352 令人惊讶的常东！ 宿化、程一晓之所以开出九千高薪，根本原因乃是为了抢夺审核人员！ 只要是从内容生产和服务的企业，基本都有审核专员，只是人数很少罢了， 但就是这数量很少、平时没人在意的审核专员，此时却成了香饽饽！ 不仅筷手在抢夺，其他短视频社交平台、直播网站、甚至段子平台，也在抢夺。 想要活下来，肯定得有危机意识。 筷手已经成了前车之鉴，此时不完善自身，站在那看笑话，早晚自己也会成为笑话。 因为哪怕筷手求生欲满满，薪水开得很高，应聘者众多，但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此时，宿化、程一晓几乎都要愁白了头发。 若非创业时已经经历过类似的非人压力，说真的，此时这压力，搁一般人身上真的能崩溃。 这已经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以说，眼前这局面，在真正考验着领导者的智慧、大局观、向心力，乃至人格魅力。 “叮叮叮……”程一晓手机来了电话。 是投资人张非。 程一晓不想接这个电话，因为这个电话，八成又是问询、责备。 不是他怕问询责备，而是如果能解决实际问题，被打一顿，他都心甘情愿！ 可是这可能吗？ 唉……程一晓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接起了电话。 没办法，谁让对方是他的投资人，更是他的天使轮伯乐呢！ “你们在哪？” “在公司。” “赶紧去找常东，他现在就在晨曦大楼总部，现在这局面，只有他能救公司，快点，再不去就晚了。” 张非语气非常急切，因为他也是意外获知这个消息。 程一晓愕然：“常东？这这……他怎么解决？” “别废话，赶紧的，路上说，我听说，已经有短视频平台前往接洽了。”张非来不及解释：“我们在晨曦楼下碰面，我已经预约了。” “知道了！” 程一晓不在废话，挂了电话，他连忙冲宿化喊道：“快走，张非打来电话说，常东能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常东？他怎么解决？” “哎呀，赶紧走，路上说。” 两人火急火燎的冲出公司。 前去的路上，坐在后座的两人，拨通了张非的电话，开了免提。 “常东在汉东投资了一座呼叫中心，这事你们知道吗？” “知道。”、“有印象。” 宿化程一晓面面相觑，他们岂止是有印象，而是记忆非常清晰。 当年常东被驱逐出筷手董事会，遭遇债务危机，说到底就是他空手套白狼，疯狂投资汉东埋下的苦果。 他们对此自然记忆犹新。 “那里不仅有一座呼叫中心，还有一座审核中心，马上就要完工！另外，常东呼叫中心员工在入职培训时，都有一个思想强化培训和内容审核培训，也就是说，呼叫中心的客服，稍加指导一下，就能成为审核专员。” 张非语气急促，尽量简化语言，此时哪怕是第二遍向他人陈述此事，语气中依旧难掩震骇！ 实际上，听完他介绍的宿化、程一晓更是瞪大眼睛，目光中尽是不可思议。 审核中心？ 提前培训员工内容审核知识？ 这这……这……这简直就是未卜先知啊！ 难不成，常东早就预估到未来对审核岗位需求极大，故而提前布局？ 这这……这怎么可能？ 可是一想到，常东做空天竺的傲人事迹，这事似乎也就能理解了！ 只是理解归理解，宿化、程一晓下意识面面相觑之时，还是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震骇和……恐惧！ 等到他们来到晨曦集团大楼时，张非早已赶到！ 他看了一眼手表，匆匆吩咐道：“回头谈判时，不要拿常东股东身份说事，不然情况会糟糕！” “为什么？”宿化愕然。 来时车里，他就和程一晓就紧急商讨了谈判策略，没想到，被他们定位上策的策略，还没实施，就被自己人否认了。 “上次嘀嘀收购共享单车股权案你们不知道吗？常东还是嘀嘀的大股东呢，要起价来，照样……” “心黑手辣”四个字，张非到底没敢说出口，说到这的时候，他甚至四周看了看，一副后怕模样。 说真的，张非是真的怕了这个年轻人。 上次要不是嘀嘀宣布拿下了共享单车股权，他都不清楚常东还是嘀嘀的大股东。 说实话，做空天竺之事，固然举世震惊！ 但因为事不关己，这份震惊多少带着几分飘渺之感。 如今网络视频乱象对他们造成切骨之痛，自然终于令他们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常东跨越时间长河的远见卓识，是何等的可怕！ 难怪当初常东哪怕冒着债务危机，也要投资汉东呼叫中心。 这一步棋，在常东债务危机爆发之时，不知被多少人嘲笑贪多嚼不烂，但是现在还有几个人能笑得出声？ “见机行事吧！”张非道了一声，随即带着宿化、程一晓踏入晨曦集团大楼。 前台妹子似乎早就接到了通知，对于他们的到来毫不吃惊，客气的在前面领着路。 一路上，宿化等人无心留意周围环境，心中不停准备着措辞。 但是当他们踏入会议室时，所有准备瞬间被打乱了。 因为会议室内，赫然早已坐满了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同行冤家。 常东坐在主座上，看到他们到来，笑着站了起来，指着身旁空位道：“来来来，这边坐，知道你们要来，特意留的。” 这话，令宿化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们坐在常东预留给他的位置时，瞧着四周一双双隐晦飘过来的眼神，顿时又苦笑起来。 这哪里是照顾有加？ 这分明就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啊？ “如果我猜的不错，几位应该是为了内容审核而来吧？”常东开门见山，没有难为他们。 怎么说，他也是筷手的大股东，虽然被驱逐过，但此时此刻，何尝不是一次表现胸怀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晾过他们了。 从央视点名之时，他其实就能主动接洽，但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以资本的尿性，事情不到最严重的时候，是舍不得增加成本的。 所以不如晾着，静等最好时机。 现在时机已到，再拿架子，人家当面不说，等缓过气来，指不定以怨报德呢！ 所以还是主动好些！ “是的。”宿化点了点头，他看着周围一圈同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353 谈妥和大动作 商务合作洽谈很顺利！ 无论是对于筷手而言，还是其他平台。 常东既然投建了审核中心，自然是要接活赚钱的，这时候拿架子，固然爽了一时，但可就恶了众人。 这样的蠢事，常东可不会干。 他故意放出风声，将这些短视频平台负责人聚拢在一起，只是想形成一个竞争氛围，有利于他主动权，方便谈判罢了，可不是为了逞威风！ 总而言之，这次洽谈，常东获得的好处主要有两点。 一，借助这次危机，签订了长约合同。 二，树立了行业标杆。 后者，才是常东最为看重的地方。 国人做事很多时候，喜欢循旧例惯例，因为大家都这么做，自己也跟着学，肯定有安全感。 所以常东就是要建立一个“外包机制”，方便他拿下更多的合约。 实际上，他这个举动对于众公司来说，也十分有利。 很多公司为什么选择将一些业务外包？ 不是没能力组建，而是组建成本太高。 譬如，有些业务只是一时用到，为了一时之用，而组建部门，这绝逼是脑子被驴踢了！ 再譬如，有些业务却受限于“上市公司”、“最低工资”等等限制，令人力成本急剧攀高，因此不如将其转嫁给外包公司。 至少外包公司大多没有五险一金，甚至因为地处小城市，用工成本更低。 就好比这审核专员。 在燕京的话，薪资最起码得开到4k，再低的话，根本就招不到人，因为燕京生活成本太高了。 但是4k薪资，在汉东的话，妥妥就是高工资！ 在燕京，4k薪资，刨除房租生活所需，不精打细算，甚至连钱存不下来，月光族比比皆是，超前消费的更是数不胜数。 但在汉东，4k薪资，不仅能过得很舒服，甚至还能存下一部分。 当然了，小城市也有弊端，那就是就业岗位太少，种类也少。 数来数去，也就那几样，不像大城市，机会多，前景阔。 总而言之，各有利弊吧！ 回归正题。 常东和各大平台签订合作意向书之后，并不意味着事情就结束了。 在宿化、程一晓的强烈要求下，双方约定，明天各自带着专业队伍前去汉东考察。 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不亲眼瞧着，这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最重要的是，双方合作也需要业务上的沟通，譬如，短视频平台需要派遣技术人员，安装相应的办公软件，进行后台授权，专业指导等等。 因此事情还是很多的。 常东对此欣然应允。 5月18日，常东大手一挥，直接包了一架飞机，载着大大小小的合作伙伴、技术人员，近两百人，浩浩汤汤向汉东杀去！ 晨曦外呼早有准备，当天上午包了六辆大巴车接机，场面很是壮观。 随着六辆大巴车抵达晨曦外呼中心，本来还心有疑虑的宿化程一晓等人，疑虑顿消，甚至生出大震撼！ 眼前的晨曦双子塔，已然建成。 因为崭新的缘故，看起来气势十足，和旁边的“回”字形外呼中心遥相呼应，大公司气派一览无余。 别的不说，仅仅这办公场地，就令人舒坦。 因为常东互联网基因，加上晨曦安保的力量，晨曦双子塔科技感十足！ 进门之后，就是一道道三辊闸，三辊闸配备了虹膜识别加静脉识别双重保险，未来既是公司的打卡机，也能防止外来人员进入。 在三辊闸之后，足足安装了五台电梯以及一座紧急疏散通道。 其实大楼配有六台电梯，第六台乃是vip电梯，仅供高管出入，因此位置稍微特殊点，不在三辊闸之后。 进了电梯，众平台负责人参观了这里的布局，发现这里果然都是按照审核岗位所建，开放式办公室，整齐排列的电脑，每个办公单元区，都配备了小型会议室，帮助各单元开会讨论工作。 “诸位要的审核人员，我已经让人从外呼中心抽调了。目前已经调出三千人，分配给各位绰绰有余，员工招聘也已经发出，最多半个月，各位内容审核方面业务，将再无后顾无忧。” 参观完毕，常东拍胸脯保证道。 虽然抽调外呼中心人员，会对那边产生压力。 但这一点，常东并不担心，可以说，他一直玩得很溜。 特殊时期，奖金加绩效砸下去，以外呼中心还剩下的四千人，完全顶得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员的补齐，这短暂的高负荷运转状态，影响不到大局。 实际上，即便是奖金加绩效，人力成本也并不高。 晨曦外呼基层薪资标准乃是2k+起步，算上全勤、绩效、奖金，乃至工龄加成，一般也就在3k—5k之间。 实际上，能拿到5k的很少，基本都是一些精英了。 一旦混到这水平，很快就会被“劝”进管理层，开始带队带团。 工资基本不涨，获得的大多都是荣誉什么的，还有当个小领导的成就感。 当然了，干得好，后面薪水还是会涨的。 这种手段，互联网企业一向玩得很溜。 譬如，每个月都会评比出什么销冠、最佳小组等等，特意召集众人，发个奖状奖杯，来个获奖感言什么的。 几块钱的成本，就能赚来一群人感激涕零，发朋友圈炫耀云云，对公司来说，值得很！ 因此，所谓的绩效奖金大棒，撑死将这个月薪水提到万元，这在燕京很普通的薪水，在汉东绝对堪称炸裂。 所以常东不怕下面人不卖命！ 经过这一番视察，以筷手为首的平台负责人们，终于放心了。 尤其是再参观了呼叫中心，见识到晨曦员工的素质之后，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尤其是宿化、程一晓，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视察快要结束时，晨曦外呼总裁葛智源突然一脸激动的跑到常东身边，压低声音汇报几句。 “什么，李叔视察来了？”常东满脸惊愕：“到哪了？” “已经到大门口了！”葛智源道。 “我去！真是打我一个措手不及！”常东一拍脑门，连忙招呼众人，迎接去了。 如果他所料不差，李叔这掐点考察，怕是要搞大动作！ 当然了，这大动作肯定有利于他！ 354 高瞻远瞩 网络视频乱象引起关注是必须的。 尤其是在互联网行业，可以说，不知道这件事的都不好意思自称互联网从业者！ 但有一个非互联网从业者，也在关注着这件事，那个人就是汉东李叔。 这段时间，李叔心情非常好。 从央视曝光点名开始，他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他知道，他当初大魄力牵头而定下的项目，终于到了丰收之时。 说实话，自从汉东呼叫中心落成之后，关于他牵头的这个项目便再无争议！ 无论是上级还是下属，对他都十分赞赏！ 但李叔并不满意。 汉东呼叫中心确实辉煌，如今从业人数已经破七千，间接从业人员数不胜数，这份功劳已然为他镀上一层光环。 但这距离常东许诺他的万人就业岗位，还是差了一些。 别看目前就差三千人，但在文件上，单位是千是万，完全就是两个意义！两个层次！ 最重要的是，汉东呼叫中心工程分为三期，这第二期都已经完工了，第一期还闲置不少工位，那边再开第三期，怎么看，都有种规划不到位的感觉。 所以虽然呼叫中心很辉煌，但李叔还是有些遗憾。 不过，当网络视频乱象传来，甚至引起央视点名之时，李叔知道，汉东呼叫中心之于他再无遗憾。 心中更是生出一种百感交集的情绪！ 惊讶，欣慰，狂喜，不可思议……等等情绪，交织于心。 惊讶于网络视频乱象的爆发； 欣慰于常东无愧于他的信任，做到了对他的承诺； 狂喜于万人就业岗位的实现； 不可思议于常东大胆预言的职业，竟然真的出现了，需求量更是如此恐怖！ 这几天，李叔一直在等着常东的行动。 实际上，从审核中心突然加快装修，到额外雇佣三家装修公司，再到招聘力度的加大，乃至内部的突击培训，每一个细节都在证明着常东正在磨刀霍霍！ 事实也证明了，李叔没有猜错。 常东在燕京的谈判，根本瞒不过李叔的有心关注，所以当常东带着一大帮客户的视察的时候，李叔就知道了。 这天，他特意改变行程，来到了晨曦外呼。 当然了，随同他而来的，还有汉东各路媒体。 在晨曦外呼主楼前，李叔见到了常东。 两人在无数闪光灯中，亲切握手，背后是数十家大大小小平台的负责人，每个人代表的都是一堆就业岗位。 “听说你回来了，我专程过来瞧瞧。”李叔和常东握手时，笑眯眯道。 “领导厚爱了。”公众场合下，常东可不敢叫叔。 “不厚爱，你啊，值这个钱！”李叔目光看向那座双子塔，眼神在发光。 常东顺着李叔目光看去，笑道：“这还多亏了您当年的牵线搭桥，不然我哪有勇气做这个项目。” 李叔摇头而笑，没有揭穿常东的马屁，而是道：“用现在流行的观点来说，这应该就是共赢吧？” “没错，我们互相成就了彼此。” “我喜欢这个说法！哈哈……”李叔发出开朗的大笑声，引来无数人的瞩目。 “这些人是……”李叔明知故问的问起了宿化、程一晓等人。 “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这不是审核中心落成了嘛？过来瞧瞧，视察视察。” “呦，这么说，那都是咱汉东的金主啊？” “可不是！” “那得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这是我的荣幸！” 李叔兴致极高，常东心情亦十分爽朗。 此时，那笑吟吟的画面和爽朗的笑声，注定足以载入汉东的地方志中。 实际上，这点看第二天的报道就知道。 第二天，汉东早报头版刊登了一张巨幅照片，照片上，常东和李叔的含笑握手，标题叫： 【跨越三年时空的握手，伯乐与千里马的再会！放眼未来，为民谋利！】 这篇报道一出，汉东震惊！互联网更是一片沸腾！ “打脸！常东三年前最愚蠢的决定，如今成了千亿市场的救命稻草！” “布局三年，一朝凸显，常东之谋，横跨时空！” “震惊！难怪常东当年宁愿背负债务，也要做这件事，今天终于真相大白！” 然而随着晨曦审核中心的曝光，铺天盖地的赞誉扑向常东，乃至李叔。 “东哥真尼玛鬼才啊，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按照新闻报道，东哥这是三年前就预测到这一幕了？” “我查了一下时间线，常东投资审核中心的时候，差不多是他投资筷手几个月之后，也就是说，东哥在三年前不仅看好短视频社交，更是大胆预言了行业困境，甚至猜到人工智能ai解决不了内容审核问题，不得不承认，这是何等的高瞻远瞩！” “卧槽卧槽卧槽！常东这眼力，简直令人惊叹！” “难怪人家能够做空天竺，现在终于明白了！” “我是彻底心服口服，难怪我跟东哥一个年纪，我在搬砖，人家已经身价千亿，你说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人家那脑子咋那么好使呢？” 网友沸腾了！ 实在是常东的这份未雨绸缪，太令人震撼了！！ …… …… 汉东，孟家。 孟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坐在阳台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着报纸，神情专注。 这篇报道他已经看了足足三遍，每一句话都认真的看，仔细的品。 因为作为圈里人，他知道这篇报道是小李御用笔杆子所写，换言之，等同于小李的意思。 看着文章对常东的不吝褒奖，孟老爷子真是感慨万千。 恍惚中，他依稀想起三年前那个饭局。 那时候的常东，连成为他孟家入幕之宾的资格都没有。 小李特意喊他，也是因为沟西庄村民闹事，起了一丝兴趣。 谁能想到，这顿饭竟然见证了历史！ 想到这顿饭就是在他家发生，老爷子一时间都有种与有荣焉光宗耀祖的荣耀感！ “小健。” “哎！” 特意被老爷子喊回来的小健，满脸激动。 他知道，他之前能得老爷子宠爱，那是因为年轻且娇弱，令老爷子动了恻隐之心。 现在他还能得老爷子宠爱，他改过自新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和常东的关系。 想到东哥，小健便忍不住心驰摇曳！ 真想再跟着东哥啊！ “现在审核中心啥情况？”老爷子问道。 “好的很，应聘人员几乎都要把大楼挤爆了，人都排到外面了，外面乌央央的记者拍照报道呢！” 小健语气显得十分夸张。 当然了，他说的也基本是事实。 “哦？”老爷子眉梢挑起，一脸惊讶。 小健笑嘻嘻道：“爷爷，你知道东哥审核中心招聘广告是怎么说的？” 355 赵富贵的问询 “怎么说？”孟老爷子一脸好奇。 “看看视频就能月入五千！”小健笑道。 孟老爷子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健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小健笑的是这份广告语的“抖机灵”。 孟老爷子笑得却是这份广告语背后所解决的基层就业问题。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份看似轻松的广告语背后，实际上却有着不被公众所理解的辛苦。 2017年5月20日。 按惯例，越是这种特殊节日，工作越繁忙的常东，在双子塔a座22层董事长办公室召见了葛智源。 这几天晨曦外呼中心所有员工几乎都要累瘫了！ 其中最累的非葛智源莫属。 这几天，他平均睡眠只有3—5小时，已经在办公室打起了地铺。 毕竟作为公司主要负责人，大大小小事务都得要他一把抓，说实话，要不是日益扩张的权柄以及期权分红，他真有种撂担子的冲动。 当然了，伴随着压力和辛苦的，还有激动。 公司扩张、权柄变大、薪水变多、影响力与日俱增，是基础； 老板常东的高瞻远瞩，人格魅力，无限广阔的未来，才是最主要原因。 想想几个月前，他还向老板提议过将双子塔改为外呼中心，谁能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行业便发生如此惊天剧变。 这是老板嗅到了什么内幕吗？ 不，什么内幕能持续三年时间？那时候，短视频社交平台还未兴起呢，可以说，当时的短视频社交苦苦找人投资，都没几个人愿意投。 因此，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老板早就把握了行业脉络，所以他投资了筷手，提前布局了审核中心。 实际上即便是没有孕妈事件的爆发，也会有其他事件爆发！ 文化影响力，诸夏自古便深有体会，加强监管是必然之事，只是很少有人能想到这一点。 因此跟着这样的老板，如何不令人佩服，乃至心生安全感？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看东哥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投资布局，里面说不定便蕴含着他们凡夫俗子所看不穿的内在联系。 ‘真乃超人啊！’葛智源心中发出这样的感慨，随即推开了常东办公室大门。 这间位于双子塔a座顶层的办公室面积很大。 即，大厦单层面积有多大，这间办公室就有多大。 里面分割出了十几个单元区，譬如会客厅、办公室、会议室、书房、卫生间、桌球区、甚至还有一间厨房。 俨然就是一个大型居住单元。 说实话，将偌大的办公区改建成居住单元，实在是有些浪费。 尤其是常东一年到头也不一定来住几次，每天还得支付大量的保洁维护成本，怎么看怎么不划算！ 但现在葛智源觉得这一切毫不浪费。 服务好老板，让老板精力随时处于旺盛状态，公司才能得到最好的发展，这点投入，很值！ “坐，喝点什么？”常东显然早就在等着葛智源，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白开水就好。”葛智源也不客气，坐在沙发上，浑身细胞似乎都在享受，这几天他累坏了。 “我也来杯白开水。”常东打个响指，自有助理送上茶水。 “这两天忙坏了吧？” “啊，有些，不过，这样的繁忙，我巴不得天天有。” “哈哈哈，那可不成，把你累坏了，我上哪寻找你这般精英人才？” 常东的话，令葛智源有些激动，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老板，我……” “哎，表忠心的话不用说，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我常东做事，是好是坏，大家心里有根秤，有数就行。” 常东抬手虚压一下，又道：“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讨论一下审核中心的薪酬标准问题。审核人员终究和客服专员不太一样，薪酬标准自然得另立。” 这个想法，在常东脑海中盘亘已久。 视频审核，看起来似乎和公司招聘语一般轻松，刷刷视频就能赚钱。 实际上，这份工作的辛苦程度不亚于客服专员。 因为公司追求效率，所以对员工任务量要求极高，几乎是压着体能极限来订制。 一般来说，平均12小时审核两万视频，相当于平均2.16秒就要过一个视频。 这点时间，是看视频吗？ 勉强分辨一下视频是什么类型而已。 实际上，为了节约时间，提高效率，这还是经过人工智能ai过滤过一遍，再经过一审截图审核之后的工作量，不然工作量更大更糟糕。 时间长了，极度伤眼，实际上跟富十康流水线上的工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枯燥，乏味，伤眼，伤身体，活成机器人，毫无成就感，可替代性极强！毫无前景！ 随着人工智能的发展，这个岗位被淘汰也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汉东就业岗位较少，加上晨曦名声在外，以及“抖机灵”式广告语，才出现狂热的招聘狂潮。 等到视频审核实际内容逐渐曝光，效果恐怕就不一样了。 这一点，常东明白，葛智源自然也懂。 “保密协议必须得签订，最起码得保证在职乃至离职员工不能在网上太放肆。”葛智源低声道。 常东点头：“基础工资不能太低，否则吸引不到人。” “外呼工龄每年加薪是两百，审核就加到两百五，您看怎么样？” “可以！员工心理问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建议给员工两种选择，一种是降低时长，但工资较少，一种是12小时制，但高工资。” “可以，方案做好看点，得有明显可比性。” “好。” “即便如此，离职率恐怕还会不低，必须得做好准备。” “今年我跟汉东几家高校达成了合作关系，毕业实习应该能满足相当一部分用工需求。” 常东点头，摸过桌子上1916，自己叼了一根，又给葛智源递了一根，才道： “人工智能看现在趋势，三五年难有大突破，咱们公司三五年好活，规划必须得长远一点。客服岗位分小组分团包干模式不错，可以用到审核中心，这一块算上绩效。” “好！” “客服岗这块离职率有些高，让hr转变一下策略，离职的往审核岗那边劝，同样的，审核岗离职的，就往客服岗这边来。” “这样做的话，培训成本有些高啊？” “那也好过用工荒，基础工资提一提，至少要明显优于汉东平均线，不要太考虑盈利问题，这块我就没指望赚大钱。” “好！” “内部再搞些吸引措施，嗯，办个晨曦内部大学啥的，表现优秀的，可以调派其他分公司嘛，这块你准备一下，过两天开个视频会议，各公司都好好议议！” “行。” 常东和葛智源这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 虽然大多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但思维的碰撞，还是令双方对彼此更加了解，心里也有了底，方便后续工作展开。 洽谈结束后，看着葛智源打鸡血似的离开，常东却幽幽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晨曦外呼对常东来说，真有种鸡肋的感觉，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晨曦外呼是风光了，等到超高离职率出来了，口碑恐怕就不好说了。 算了，在商言商！ 现在什么工作不辛苦？爱干干，不爱干走人！ 不管怎么说，三五年内晨曦外呼活下去，还是很容易的。 5月21日，虽然还是个特殊日子，但常东还是陪倪语渡过！ 本来他想带倪语去度个假什么的，这段时间，他也是忙得团团转，也想休息一下。 奈何东语服饰发展在即，倪语又是掌舵人，离开一天两天可以，但若是离开远了，还真不放心。 所以度假之事，基本不用想了。 5月24日，常东返回燕京，处理积压事务，为答应林纾雪的戛納电影节做准备。 5月25日，赵富贵突然联系常东，问他对p2p网贷怎么看？ 我去，赵富贵的突然发问，唤醒了常东尘封的记忆。 p2p这块绝逼就是个大雷啊！ 可惜，他实在记不清这玩意到底在什么时间点大规模暴雷的，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18年左右。 不然的话，这玩意绝对能跟共享单车一样，玩一波击鼓传花。 “赵哥，说实话，我对这玩意不看好，有点庞氏意思，具体情况，还得具体分析。”常东隐晦提醒道。 他这话，不是劝赵富贵不要碰。 实际上，到了他们这层次，一切皆商！ 他只是提醒赵富贵里面的坑，具体怎么判断在于他个人。 “你要不要……试一试？”赵富贵问道。 常东摇头笑道：“我现在到处买买买，资金链吃紧得厉害，哪有闲钱玩这个？” 不曾想，赵富贵下一句话，令他心动了。 356 人心所向 电话中，赵富贵笑声憨厚：“资金不是问题，咱们北山会不少人想试试水，只是这个行业大家多少都有点顾忌，所以想找个领头羊，兄弟思来寻去，还是觉得你眼光更独到一些，所以只要你愿意进来，提提意见，不要你出一分钱，就分你一成干股，你看怎么样？” 常东闻言愕然。 他被惊住了！ 说实话，送股权的情况，他见过不少，甚至自己就送过，譬如十里桃花。 但是送他股权，说实话，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不过，常东略一思考，就明白其中的原因。 说来说去，还是汉东审核中心的三年布局，起了作用。 当然了，也不仅仅是审核中心，而是他一连串的成功，已经令他的传奇之光愈发耀眼。 因此北山会众人宁愿送股权，也想请来他当老板，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来说去，就跟他拿期权、股权吸引高端人才给他效命，差不多一个意思。 所以真把这股权当成自己的，那才叫傻子。 想通这个关节，常东正琢磨着如何委婉拒绝，赵富贵下一句话，令他拒绝之言，憋在了喉咙里。 “这两年去库存，让会里不少兄弟日子很难熬，所以只要你答应，会里兄弟会立马抛售非核心产业，筹措资金，入局p2p，保守估计投资额度不低于三百亿！” 赵富贵微微吸了一口气，又道：“如果你愿意带兄弟们干的话，我想还能筹措到更多资金。” 常东怔住了。 保守估计不低于三百亿，按照他们的承诺，他等于只要表个态，就能拿到三十亿，怎么看都不是亏本生意啊！ “你们这是赚快钱，还是……？”常东委婉问道。 赵富贵吸了一口气道：“你现在在哪？” “燕京！” “正巧，我也在，老大哥也在，不如见个面？”赵富贵道。 “……也好。”略显迟疑的常东，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掉进贼坑的感觉。 这是商量好了，等我吧？ 双方约定好地址后，常东紧急向私人助理团队下达调查p2p网贷资料。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最起码目前行业基本情况得知道吧？ 在前去的路上，常东扫了一眼助理团队整理的资料，其实基本都是网上能查到的东西，心中大概有点谱儿。 双方约定的地方，在一家私人会所。 会所面积并不大，燕京嘛，寸土寸金。 整个占地面积及建筑面积也就比常东罗马湖别墅稍微大点，不过，档次很高，会员总计只有168人，北山会成员全部入列。 因为这就是北山会成员开的，某种程度上，也是该成员落脚地方。 会所坐落于西山别墅区，落座于寿山山麓，这里大多是私人领地以及高端消费场所。 常东赶到时，赵富贵赫然站在院子外迎接。 本来常东以为只有赵富贵、殷怀书两人，没想到踏入大厅，好家伙，北山会来了一大半，足足有十几号人。 “常老弟来啦！” “恭喜恭喜啊！” “常东，这边坐！” 众人五花八门的招呼着，很是客气。 其实要不是觉得出门迎接太过献媚了一些，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去迎接。 至于，为啥最后只有赵富贵一人去？ 没法子，谁让他跟常东关系最近呢！人家毕竟是常东入会的介绍人，所以献媚之意，自然无从谈起。 此时，这十几个人，正零零散散围坐在客厅里，中间茶几上摆着点心茶水。 殷怀书身旁的单人沙发还空着，这是众人专门给常东留的，这个细节，要是被外界瞧见，怕是又要疯狂报道一波。 落座后，众人略一寒暄，便提起了p2p话题。 常东道：“听赵哥意思，这应该是不是短期吧？” 赵富贵道：“怎么说大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短线，还丢不起这个人。” 常东点头。 也是，要是自己悄悄投资，割一波韭菜，没必要闹出这么大阵势。 即便是征询他的意见，也没必要整这么多人投资这么多钱。 毕竟基本盘就在那摆着，如此大额投资，很容易出事。 因此这群人，其实是要玩真的。 是的，p2p网贷庞氏属性很高，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行业都是骗子。 就拿保险行业巨头平安来说，年营业额近万亿，净利润近千亿，客户增长率40%来自互联网用户，其旗下四大金刚之一陸金所贡献不小。 现在的陸金所，资产管理规模近五千亿，全年机构交易量破五万亿，其中仅仅手续费就能吃得满嘴流油。 也无怪乎北山会盯上p2p。 实际上，常东不知道，国内最早p2p平台成立于2007年，经过各种野蛮生长乃至暴雷，p2p发展却越来越兴盛。 原因很简单，银行收缩贷款，民间资金需求自然会涌向这些p2p。 另外，网购的兴起、超前消费的普及、股票大环境差、央行降准，余额宝降息等等，都促成了p2p的兴起。 到2017年，堪称百家争鸣！ 站在历史高度，常东发现p2p的野蛮生长，和最近短视频社交何其相似？ 因此p2p遭到了监管，平台需要备案，造成18年大量平台爆雷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了，这也和18年大环境分不开。 2018年……想到这一年，常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一年，绝对堪称经济分水岭！ “常东，你的眼光大家是服气的，只要你愿意领头，兄弟们就敢联手干一回大的！”开口说话的是熊德胜，明明是生意人，却满嘴的江湖味儿。 常东抬头，迎来的却是一片炽热目光。 这些目光令他有些陌生，也有些眼熟。 陌生是因为他从来没在这等层次的人物眼中看过； 至于眼熟乃是因为类似的眼神，在公司里他已然司空见惯。 这就是人心所向么？ 常东心中暗想。 “常东，我知道你在布局芯片产业，虽然不太理解，但你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你的道理。芯片产业不是百八十亿就能有所成就的产业，越到后面，资金缺口肯定越大。” “我知道你优质资产不少，变现能力也十分强大，但是资金这东西，总不嫌多的多吧？” “既然如此，不如入局p2p。自家产业，拆借资金也方便，你看是不是？” 殷怀书笑着道。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殷怀书的提议打动了常东。 真的要加入么？ 2018年这场浩劫，他能带着公司挺过去吗？ 常东生出了一丝踌躇之心。 357 异国他乡 从西山别墅区出来，常东坐在宽敞后座上，扭头瞧着远处掩映在绿海环抱之下的亭台楼阁，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大概是人性本贪！ 常东到底答应了北山会的邀请，甚至不惜在布局芯片产业，资金颇为紧张的情况下，决定投资二十亿分了10%的股权。 是的，虽然北山会说，只要他加入，一毛钱不用他出，就给一成干股。 但作为成年人，怎敢把这话当真？ 真要是当真了，那可就成了“打工仔”，以后公司大大小小事务都得过问。 一旦出事，保准所有矛头都指了过来。 所以常东客气一番，拿芯片产业当挡箭牌道：“不瞒大家，我本来就是搞投资出身的，对实际管理是真没经验，大家让我领队，这责任太大了，我是真担当不起。” “说句难听话，人嘛，都有私心，我这精力，多半还是要放在我自己的企业上，这是无论如何也否认不了的事情。所以真要我当领队，其实是对大家的不负责。” 常东这话说的很直白，但也很入人心。 一句话，常东说到底，也就是个凡人！ 再怎么目光灼灼，也得他愿意花时间精力研究才行！ 常东自己名下就有一大堆企业，偏偏各个发展都不错，现在他又重金布局芯片产业，尤其是后者，那是一般人能玩得起吗？肯定极占精力时间。 所以分身乏术之下，将p2p交给常东，还真不一定是明智的选择。 这一招自贬之下，让常东成功摆脱了扛旗大任。 当然了，大家找他来，不“压榨”点价值，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常东建议，公司开业，董事会可以开勤点，地理上赶不及，可以开开视频会议嘛！ 到时候，大家集思广益，总好过一个人闭门造车。 常东这话，说进了不少人的心坎里。 其实大家对邀请常东，心理上是非常矛盾的。 一方面，他们想蹭常东的智力，另一方面，又怕常东独揽大权。 纵观晨曦资本，以及晨曦集团，常东哪怕不管事，实际上还是独揽大权！ 可以说，在晨曦公司里，他看谁不顺眼，就能踢掉谁，哪怕是公司股东，踢出董事会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们承认，常东如此独断，与早前被人逐出董事会有关系，但事涉自身，众人还是十分担心。 毕竟同股不同权的发明，早已经股东和执行人划为两个群体，甚至是对立面。 现在常东主动放权，又自掏腰包投资，更是提议经常开会讨论。 等于几乎完美解决了众人的后顾之忧。 一时间，北山会看向常东，都觉得特别的顺眼。 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常东的未雨绸缪罢了！ 毕竟他的重生优势已经开始丧失，真接手p2p网贷大旗，干不了几年就得露馅！ 想到这，常东扪心自问，没了时间长河的馈赠，他还剩下什么？ 这个问题他很久就在思考，甚至已经开始布局，直到今天，他终于有了结果，再无迷茫。 没了“先知”能力，我还有钞能力啊！ 哈哈哈…… …… 虽然北山会合资的p2p网贷平台还在紧张的筹措中，但常东已经优哉游哉的飞往法兰克都城花城。 正是去参加戛納电影节，他答应过林纾雪的，要过来陪她玩玩。 其实，电影节早就开幕了，只不过，之前一直处于展示期间，因此常东来不来意义不大。 最重要的是，甭管外界怎么评价，这个电影节说到底还是为西方服务的。 因此诸夏能获奖的地方，基本都是一些短片、纪录片之类的冷门分类。 其他主要分类，甭管你实力如何，基本拜拜！ 尤记得，之前有人制作了一期伪电影节短片，列举了十几名获奖者，结果都是非有色人，其中还包括一个配音的，可谓狠狠讽刺了电影节，引起不小轰动。 因此林纾雪哪怕已经跻身十亿美金票房俱乐部，但她对于获奖的可能，还是不看好。 话说，既然如此，她还来干吗？ 说到底，这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无奈。 一句话，露个脸，保持一下热度，出口转内销而已。 常东抵达花城时，已经是5月28日，电影节已经进入尾声，明天就是电影节的高潮闭幕式！ 可以说，常东基本是掐点到。 花城时间，傍晚六点钟，在林纾雪的邀请下，常东在赫赫有名coupole餐厅，享用了异国他乡的首餐。 说实话，身处异国他乡的常东，有些不太适应。 很少出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第二语言也十分糟糕，勉强应付考试而已，实际运用能力极差。 从商这几年，更是将仅剩的语言功底丢得干干净净。 因此到了国外，在沟通都有问题的情况下，自然舒服不起来。 虽然他的助理团队重金雇佣了同声传译。 为了保证安全，还向国际著名安保公司下了订单，雇佣了超过三十人的高规格安保团队。 但水土不服，可不会因为物质而改变。 不过，当他见到林纾雪，随着两人边吃边聊的深入，随着许久未见，食髓知味的期待，这一点点不舒服，慢慢也就淡化了。 林纾雪津津有味的聊起了电影节的所见所闻。 不管公平与否，能过来参加的基本都是圈内大咖，不乏真才实学。 作为圈里人的林纾雪，这段时间，自然是见到了不少大咖前辈，获益良多，这心情激动起来，巴拉巴拉像极了小麻雀。 许久，她才意识到什么，一脸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太兴奋了。” 常东笑：“没事，听你聊聊圈里面的事情，也蛮有意思的。” 林纾雪似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明天走红毯，那才叫有意思呢！” “嗯，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 常东摇头，他对这个还真不清楚。 林纾雪板着手指道：“这可是行内最顶尖的盛会，所有知名媒体都会过来，包括知名导演、编剧，只要能在这上面露脸，好处肯定不言而喻，最重要的是，这也能提高格调，出口转内销。” “所以到时候有些人，可会鼓着劲儿在红毯上逗留，假摔，踩到裙子，遇到熟人调头，反正五花八门，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你就拭目以待吧！” 常东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电影节，可以说，基本跟诸夏电影市场没什么关系，但是每年还是有大量艺人拼命涌进来。 与其说是艺人奴性不改，不如说是市场奴性不改。 只要在这上露了脸，再找个小媒体报道一下，转入国内，好家伙，保准炒热一波话题。 不明所以的，还以为获得了什么大奖呢！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走？”常东来了兴趣。 358 神秘邀请 “我？”林纾雪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随即有些无奈的托着下巴道：“团队让我走慢点，不过，我觉得意义不大，你觉得呢？” “这就看你怎么想喽？” 西餐厅光线有些暗淡，摇曳的烛火，朦胧了绝美容颜，也令人内心愈发恬静。 “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的，可以挑剧本，挑导演，不出大问题，拍出来的片子，保本是没问题的。” 这种“大言不惭”之言，林纾雪也就在常东面前才敢说。 “现在想要再进一步，也就只有进好莱乌，走国际化路线，可是这谈何容易？我也不想为了一点点名气，成为他们磕开咱们电影市场的名片。” 林纾雪这话道出了行业残酷。 好莱乌找诸夏人演电影，很多时候，其实根本不是考虑合适什么的，仅仅是加入一点诸夏元素，方便磕开诸夏市场罢了！ 谁让诸夏人一看电影里有诸夏人参演，就容易乱激动呢？ 常东默然无言。 他在国内影响力很大，各行各业都会给他点面子，但是在国外，基本没啥影响力。 所以他帮不了林纾雪。 当然了，他也可以发挥买买买的精神，砸钱拿下一家好莱乌公司的相对股权，一样也能达到力捧林纾雪的目的。 如果常东重生时间能有二十年，乃至十年，他绝对会在影视产业重金布局。 可惜，现实并不是。 影视很赚钱！ 拍火了，回报率都是翻几倍几十倍的来。 但一旦扑街，亏损的也更多，哪怕是行内顶尖巨头，也有可能说倒就倒，这绝非危言耸听。 这不是你舍得花钱砸特效、雇佣名导演、名艺人就行的。 这一行的不确定性，非专业，非一腔热情，外行很难在这里生存，乃至赚钱。 不然影视回报率真那么高，那些资本为何不涌入？ “最近我有考虑做做综艺，或者其他什么。”林纾雪转移了话题。 “高处不胜寒？” “没有啦，就是觉得档期排得满满的，人都得不到休息，得不到沉淀，这样下去，早晚会江郎才尽。” “那就休息休息。”常东道。 林纾雪苦笑起来，眼神中带着迷茫。 “虽然一直在考虑，但实际上根本不敢休息，怕被公众遗忘。” 常东闻言默然。 这一点，确实是个难题。 现在这社会，娱乐至死，但忘性也大，每年都有艺人冒头，也有无数艺人，淡出记忆。 “电影里有句很著名的台词，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休息休息，没什么不好。” 说到这，常东故作轻松道：“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最不济，复出之后，我也能保证你有戏拍，再不成，我养你。” “不要！”林纾雪想也不想：“我才不要你养我嘞，那人生多没意思。” 其实她想说的是……等我年老珠黄，没钱没事业，你又这么花心，身边漂亮小姑娘肯定一大堆，指不定被谁勾跑了呢！　　“那也要多休息休息！”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 林纾雪郑重点了点头。 两人聊到这，一名侍应生穿过一张张烛光晚宴而来，在常东桌前停下了脚步。 他叽里咕噜说了什么，然后放下一个信封。 常东脸色茫然的看向林纾雪。 林纾雪笑着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币，作为小费，递给侍应生，这才对常东道：“他说，有位先生递了这个信封给你。” 常东眉头蹙起，下意识向四周环顾一眼。 他想了想，拿起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信纸。 信纸上赫然用中文写道：“尊敬的常东先生，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 是的，整张信纸就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常东瞳孔微微放大，一些阴晦之事猛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这边刚刚抬手，招来助手，提醒安保团队，那边林纾雪手机来了电话。 接电话的林纾雪表情先是一僵，随即猛然瞪大双眼，一脸惊讶的看向常东。 “怎么了？”常东意识到了什么。 “刚刚戛納通知我的团队，让我明天和希贝儿一起走红毯，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希贝儿？”常东愕然。 哪怕是不怎么关注演艺圈的常东也知道，希贝儿乃是当之无愧的国际巨星！ 戛納安排林纾雪和希贝儿一起走，这等于就是在抬高林纾雪的地位啊！ 常东低头看向手中的信纸，眼神闪烁起来。 “你安排的？” “不，送上门的礼物。” 常东将手中信纸递了过去，换来林纾雪满脸讶异！ …… ……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林纾雪团队便忙活起来，忙着化妆，忙着吩咐摄影师，忙着联系媒体…… 这一切，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但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毕竟这可是林纾雪演艺生涯的第一次。 到中午的时候，林纾雪就悄悄吩咐团队，取消合作媒体的拍摄。 当然了，为了堵住这些人的嘴巴，该支付的钱，还是支付了。 之所以这么做，乃是因为戛納工作人员再次联系林纾雪，确定走红毯时间，根据时间表，基本和希贝儿同一时间。 有官方的安排，到时候必然万众瞩目，自然也就用不到雇佣摄影师的小手段。 下午四点钟，天色尚且大亮之时，常东、林纾雪一行人便驱车前往目的地戛納电影宫。 到达目的地，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迷迷糊糊的往里走，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因为临近黄昏，周围建筑霓虹闪耀，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只觉得一片繁华。 戛納红地毯号称五千米，实际上，大部分都是一种“路标”，告诉宾客，沿着红毯走就好了。 真正的红毯，其实是电影宫门前的那一小段，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到了这里，简直人挨着人，可谓大咖云集。 当然了，小透明也数不胜数，堪称鱼龙混杂。 有人以为能走红地毯，怎么说，在行内也小有名气，实际上非也。 普通人想走的话，最低花个四万块，再追加两万，合计六万团会，就能走一波过过瘾，事后还能还能给你寄一张巨星范儿照片！ 因此在人们印象中，这必然是个风光无限时刻，实际上，现场乱哄哄的跟菜市场一样。 按照惯例，走得越晚，地位越高，咖位越大。 因此排在前面的，基本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模特小艺人，甚至还有“走毯游的旅行团”，乱糟糟得厉害。 这些人，周围摄影师都懒得拍，此时还愿意谋杀胶卷的，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人家特意雇佣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走红毯的人，咖位逐渐上来了，周围摄影师终于舍得架起了相机。 当然了，被拍的多半还是西方人。 常东一身西装，站在人群中，显得十分不起眼。 哪怕他臂弯上挂着大美人，在这审美西式的地界，也显得十分普通。 相较于林纾雪表面不在乎，其实内心还是有些小紧张的状态，常东思绪就阴沉多了。 他在想，到底是谁，送他这场红毯秀，背后又有什么目的？ 他想了很多，做足了准备。 某一刻，一阵迥异于各种香风的甜香扑面而来，只见一名有着漂亮米棕色头发，穿着一身米色露背礼物的高挑白人女子，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冲常东招呼道：“请问是常东先生吗？” 这句打招呼，因为带着太多口音，加上国内教育口音本身就不标准。 因此常东其实并没听懂，但是他听懂了他的名字。 此时，他专门带来的同声传译，及时翻译起来。 冲他打招呼的不是别人，正是希贝儿。 “是我，你好！”常东微微一笑，伸手。 希贝儿目露茫然，因为常东用的是中文，不过，她还是能猜到什么，笑着和常东握了握手。 此时林纾雪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笑着迎了上去。 她的英语水平不错，日常交流基本没有问题。 大概都是艺人出身的缘故，也可能都是女人善于沟通，两人很快聊到了一起，虽然咖位有较大差距，但显然有人跟希贝儿打过招呼，以至于她看起来十分热情。 一时间，常东只能面带微笑的充当着吉祥物。 偶尔希贝儿用诧异眼神看向他的时候，也只能保持礼貌微笑。 这时候，她们说他坏话，他恐怕都不知道。 等到工作人员宣读到了希贝儿、林纾雪之时，仅凭五感可以明显感受到一股热潮铺面而来。 此时工作人员，已经将红毯上的“闲杂人等”请理干净。 因此偌大的红毯，一时间竟然空荡荡起来。 显然，这是只有绝对大咖，才能享有的资格。 “常东先生，一起？”希贝儿向常东发出邀请。 常东摇了摇头，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希贝儿微微一笑，随即拉着林纾雪一起踏上了红毯。 刹那间，闪光灯照亮了这方天地，以至于本想立即跟上的常东，索性等她们走远一点，才带着同声传译以及私人助理魏静怡，跟在后面。 看着前面两个女人，不时在摄影师高呼下，摆着pose拍着照片，常东颇为感慨！ 要知道，刚刚前面不知多少小透明，为了博得更高的曝光度，死活赖在红毯上，哪怕摄影师不愿意拍摄，哪怕工作人员驱逐。 到了林纾雪、希贝儿可好，她们就是不想停留，摄影师也求着她们多站一会儿，就为了拍下最好的照片，以换取职业薪酬。 可以预见，这份待遇传回国内，必然引起轰动。 走过红毯，常东看着林纾雪、希贝儿站在卢米埃尔大厅前等他的模样，正要加快脚步，一名西装革履青年走了过来道：“常先生，我家先生想要见你。” 359 基普林·班尼迪克！ 这个闭幕式除了大众喜闻乐见的闭幕式红毯之外，还有颁奖礼、评审团发布会、获奖者发布会，以及photocall。 虽然常东对红毯之外的流程颇感兴趣，但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送他这场压轴红毯秀的神秘人。 从现场综合分析来看，对方应该是“有求于他”。 即便不是，也应该是某种“示好”。 除非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所以常东和林纾雪打声招呼之后，便带着助理及同声传译而去。 当然，他也带了一名保镖。 在西装青年的带领下，常东一行人绕过电影宫，穿过大片修剪精致的棕榈树，最终在一栋大理石建筑下停下了脚步。 西装青年比划了一个请，道：“常先生，我家先生让您独自过去。” 闻言，常东眉头微微一蹙，随即点了点头，对魏静怡道：“我先过去，你在这里等我。” “好的，老板。”魏静怡点了点头。 人都走到这了，常东也不怕对方要谋害于他，否则他即便是死了，在这异国他乡，他以的影响力，也足以让任何人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有点理智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至于疯子？ 考虑太极端，这是徒增烦恼。 随后的路程只剩下常东一个人。 跨过厚重的梨木包边大门，宽阔而奢华的大厅内一片空荡，螺旋状的楼梯高耸入幽。 建筑太高？ 不，是灯光太暗。 什么癖好？ 常东心中暗骂一声，他最讨厌搞神神秘秘的装逼。 沿着螺旋楼梯踏入二楼。 这里终于多了几分人气，在一扇暗金色大门前，站着两名虎背熊腰的保镖。 随着暗金大门推开，带路青年比划了一个请，自己却站住了脚步。 常东没有露怯，他大大方方踏入其中。 刚刚踏入，背后大门悄无声息的关上，要不是光暗变化，常东甚至察觉不出来。 相较于来时建筑的内部的幽暗，这里光明多了，也开阔多了。 这里应该是一间收藏室，室内别无他物，只有一座座玻璃展柜。 一名垂垂老矣，头发仅剩下稀疏几缕的老人，正坐在电动轮椅上，探着身子，瞧着眼前玻璃展柜中的一幅画，整个人似乎被画卷所吸引，对于常东的到来，不闻不问。 越是富贵之人，越有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小怪癖。 这种人常东见多了，甚至他本身就有。 因为到了这层次，世俗的束缚已经很淡，本性自然会不由自主的释放出来。 或者说，这也是他们自认为最舒服的状态。 所以老人这举动，常东理解，他静静走过去，目光在老人和玻璃展柜中画卷间来回游弋。 大热天，老人还穿着灰色呢子大衣，布料很软，看起来像极了睡袍，他的腿上盖着毯子，露出的双手，枯瘦干枯。 画卷是一张蓝色背景下的黄色字母，酷似工业成品。 如果懂行人在这，必然惊呼这是波普主义画家埃德·拉斯查的大作，这幅作品当年在佳士得秋拍中，创下五千二百多万美金的高价。 许久，老人幽幽吐了一口气，电动轮椅无声转动间，令老人面向常东。 “不好意思，把你从热闹之地喊来陪我这老头子。” 老人字正腔圆的中文发音，令常东讶异：“阁下怎么称呼？” “基普林·班尼迪克！你可以叫我基普林、老妖精、迪克大叔，哈哈，随便什么都行。”老人摇头晃脑，真害怕那干枯的脖颈会断裂。 “那不知道基普林先生，叫我过来有何贵干？” 常东问道，心中仔细搜刮了一下见识库，很遗憾，在他记忆中，未曾听过这个一句话就能改变红毯出场顺序的名字。 当然，这能力在圈里也许不算什么，毕竟术业有专攻，在国内互联网领域，常东也能做到类似事情，但这依旧不可小觑。 因为任何行业达到金字塔尖，都值得尊重。 “年轻人，总是那么急躁。”基普林摇头：“我想我不回答你，你恐怕很难陪我这老头子，聊一聊天了？” 常东微笑不言。 基普林道：“没什么大事，如果我猜的不错，市场相当一部分bt币，应该在你兜里吧？” 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作为重生者，作为靠bt币起家的商人，他自然知道2017年意味着什么。 从父母被绑架，陶潜索要bt币时起，常东就顺水推舟，开始了布局。 当然了，以他如今可动用的财力，不可能将大部分资金砸在这上面，毕竟风险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随着视野的开阔，常东已经能察觉到这里面人为操控的痕迹。 当然了，现在bt币市场不是几年前的市场，随着基本盘的扩大，已经不是谁能操控就能操控的。 当然了，对于大佬来说，顺势而为还是能做到的。 今年底层技术区块链的强势崛起为bt币提供内在动力，同时以太坊的ico也为bt币提供了强势内援。 所以纵观基本盘，想要做空很难，除非动用政策武器，相对比起来，做多反而容易多了。 因此这是大势所趋。 常东押注其中，也就能理解了。 “相对比市场，只是九牛一毛。”常东不动声色道，这老头厉害啊，能查到这一层，他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豢养的极客团队，追踪到他了。 “卖给我吧！” “价格呢？” “市场价的三十倍。” 常东笑容不变：“不好意思，这个价格太低了。” 基普林浑浊老眼盯着常东道：“这么说，你看好它未来市场？” “差不多。” “我们是同一类人，你应该明白，它的涨跌，我们说的算。” “不，我向来很敬畏市场。” 基普林操控着电动轮椅退开几步，突然伸手从毛毯中，抽出一把手枪对准常东：“知道现在的老人为什么容易暴躁易怒吗？” 常东瞳孔扩大，但他还是故作镇定道：“坏人变老了？” “不，因为老了，对未来期待值降低了，所以更看重眼前的利益。你们年轻人可以为了未来忍辱负重，但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面对这委婉恐吓，常东摊开双手：“如果你查过我，应该知道我还挂着高级顾问的头衔。” 常东没敢说太过激的话，因为他还真怕这老头子因为没了未来，一枪崩了他。 360 有限的寿命 基普林·班尼迪克耸了耸肩：“那最多牵扯我一人而已，实不相瞒，我的资产早已捐给了慈善基金。” 常东老脸一黑。 他盯着基普林手中的手枪，忽然笑道：“既然有所求，那说明对未来还有期待。” 基普林笑了笑，枪口忽然转向自己的太阳穴：“你说，如果我死在你面前，你会面临什么？” 尼玛！ “我不喜欢恶作剧……” 话音未落。 “砰！” 一声枪响，吓得常东浑身一抖，瞳孔扩大，大脑近乎空白。 “哈哈哈……” 刺耳而怪诞的笑声传来，是基普林的声音，只见他放浪形骸的躺在轮椅上大笑着，手枪整体都在冒着袅袅青烟，隐隐有火药味传来，很显然，这是一只高仿玩具枪。 常东看到这一幕，浑身发抖，一部分是尚未压下的惊惧，一部分也是被气的。 “生死一刻，有没有让你想通一些问题？”基普林怪笑问道。 常东黑着脸，转身就走。 妈的，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疯子！ “离开这扇门很容易，但再想进来，可就不容易了。”基普林声音嘶哑。 几乎快要走到门口的常东，到底停住了脚步。 曹植七步成诗，常东没这本事，更没这才华，但恼羞成怒转身离开的这几步，还是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一个随便就能改变红毯秀出场顺序、并且查到他手里捏着大量bt币的人，找他过来就为了一场戏弄？ 这样恶劣的人，现实中不少，但混到这层次，恐怕就不多见了。 另外，联想到这老不死神神叨叨的几句话，常东一咬牙站住了身体，转过身来：“我终于明白，你之前介绍中，为什么会有老妖精的称呼。” 基普林桀桀怪笑起来：“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绰号。” 常东走向基普林，一脸好奇：“你的中文看起来很好啊，在诸夏生活过？” “我是犹大人，曾和我的家人逃难过海商市，也就是那时候，我学会了中文，这也是你见到我的根本原因之一。” 基普林说起这段往事时，恶劣戏虐的表情逐渐消失，枯瘦的面孔上浮现出几分追忆之色。 这一幕，令常东心中一动：“贵庚？” “一百零五啦！” 卧槽！ 常东心中止不住的震撼，有种见到了活化石活历史的赶脚。 基普林看着常东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笑着道：“看得出来，你的警惕心很强，这很正常，不强的话，你也不可能站在我的面前。” 基普林操作着电动轮椅，走到一个玻璃展柜前。 他伸手按在某个位置，校验过指纹和静脉锁后，玻璃展柜下面咔的一声，冒出一股白色雾气，一个酷似保温杯的玻璃圆筒弹了出来。 基普林没有取圆筒，而是转过身来，道：“听说过海夫利克极限吗？” 常东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关于极限寿命的理论。 科学家发现，限制一个人寿命的是细胞分裂次数，而细胞分裂次数受限于细胞端粒的长度。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细胞端粒就像是带橡皮擦的铅笔，每一次分裂，橡皮擦就会被消耗一点，当细胞端粒消耗完毕之时，细胞也就不再分裂，人类寿命自然也就随之终结。 科学家海夫利克据此推断出，人类极限寿命大概在120年，这就是“海夫利克极限”。 “你还年轻，还不用考虑寿命这个问题，但我不一样，我剩下的人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为这个问题做斗争，竭尽全力，就像秦始皇一样。” 基普林摊开枯瘦的手臂，宽长贴顺的衣服挂在肩膀上，像极了蝙蝠衫，也令他酷似传说中的吸血鬼。 “但这不是一个小工程，它需要钱，需要人才，需要时间去等待。” “钱和人才不是问题，但时间恰恰是我所欠缺的。” 说到这，基普林面容狰狞起来：“一群该死的人才，他们要是有诸夏人一半勤劳，进度岂会如此缓慢？真该死，我应该让他们亲人统统暴露在辐射下，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认真工作！” 骂完，基普林又跟小丑似的，收敛起狰狞，一脸儒雅道：“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你也知道，有些人有点钱，就会失去动力，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用更多的手段，去刺激他们，譬如弄个什么发明奖、荣誉奖之类的。” 常东意识到眼前这个老人，精神怕是已经失常，不得不见鬼说鬼话道：“可以理解，适当压力，使人进步。” “对，没错，我喜欢跟聪明人聊天！” 基普林指着展柜上打开的圆筒物道：“这是端粒纤维化诱导16和nmn，一针下去，你会感觉到生命的存在，它在缓缓流入你的身体，让你年轻、强壮、甚至能够爱爱。” “当然，你现在用不到它了，但未来你一定渴望拥有它，甚至渴望比它更好的东西。” 基普林闭上了嘴巴。 常东略一沉吟，道：“你要bt币是为了继续研究？” “没错。”基普林眼睛在微微发亮：“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 常东忽视基普林最后一句话，他总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基普林肯定在进行一些违禁研究，所以他才想利用bt币注入资金，以达到绕开监管的目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早做准备？譬如提前囤积？”常东追问。 “我们有更优质的渠道，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些渠道遭到了致命打击，恢复需要时间，所以才不得不寻求其他可能。”基普林模棱两可。 常东点了点头：“我能得到什么？” “一张会员卡，在有限产能下，你将获得相对的优先权。” “相对优先权？”常东疑惑。 “你不会认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做吧？这可是个大项目。” “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基普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我不喜欢你了，年轻人，警惕心太强也不一定会是好事哦，它会让你错失一些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想这是上帝制造冒失鬼的根本原因，他们无论怎么选择都有50%的胜算，不是么？” 常东摊开手：“很可惜，我不是冒失鬼。” “你真的难为到我了，我无法向你展示任何证据，哪怕把你蒙上眼睛，带去研究基地。” “这么说，基普林这个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 基普林摇头不言。 “如果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诈骗呢？”常东反问，他指着展柜前的药剂道：“我手里可没有医药研究基地，可没办法分析你的药物，如果里面是一些违禁药品，我相信也能暂时达到你所说的效果。” 基普林幽幽吐了一口气，道：“你想要怎样证明？” 361 老人联盟 常东看着基普林，道：“我想要linxens，当然童叟无欺，行价收购。” 说完，常东又补偿道：“您也说了，你剩下的人生只剩下一个敌人——死神！我想这也包括你的盟友，既然如此，何不成人之美？” 基普林眼神幽邃起来：“你超出我的预料。” 常东随即道：“你也超出了我的预想。” 常东所说的linxens，正是法兰克一家半导体产业，属于芯片组件公司，年营收大概在5亿欧，在芯片产业中，规模不算大。 但这家企业却掌握一个核心科技。 它是全球最大的智能ic卡微连接器制造商，全球80%的人都是它的客户。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它有点类似圆珠笔球珠制造商，看似不起眼，却是一个隐形行业冠军，全球主流智能卡制造商、芯片制造商以及模块制造商几乎都是他的客户。 公司拥有三千名员工，七个生产基地，四个研发中心。 它不在诸为给常东开出的清单之中，因为它几乎很难拿下，这不是买方卖方达成一致就行的，它还需要经过法兰克以及汉斯国的监管机构批准。 “可以。” “嗯哼……”常东下意识点点头，随即突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哦哦，你现在的表情，竟然令我虚荣心得到一丝满足。”基普林表情夸张。 “你不是在开玩笑？”常东根本没有心思开玩笑。 “你看我是开玩笑的人？” 常东一脸质疑。 基普林吸了一口气：“我的精力有限，今天在你身上浪费太多了，出去吧，会有人跟你洽谈收购之事，当然，这是明账，私账我要100万枚bt币。” 常东认真看了一眼这个随时可能嗝屁完蛋的老人，随即走向展示柜，然后道：“我还能带走它吗？” “当然！” “我如何联系你？” “会有人联系你的。” 常东点了点头，抽出保温杯似的密封罐，转身离去。 基普林看着重新合上的暗金色大门，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轮椅上，默然无言。 哒哒！ 密密麻麻的展示柜后面，转出来一个老人。 只是相较于基普林，他显得颇为年轻，虽然头发斑白，但从撑起的t恤衫来看，体格很健壮，且骨架高大，十分孔武有力的模样。 “你感觉怎么样？” “七分，还得观察。” 基普林点了点头，他嘘了一口气：“我的时间不多了，尽快走流程吧！” “再怎么加快流程，也得需要时间。” “该死的时间！”基普林忍不住怒骂，他想了想道：“死海古卷哈巴注释卷轴拿到了吗？” 老人沉默了：“你果然也要疯了。” 基普林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绝望：“帕特李特，等你走到我这一步，也会疯掉的。” 被称呼为帕特李特的老人，沉默不言。 他们这个联盟发起者已经难以考究。 最早可以追溯到1815年，那是一个叫亨利·珍尼丝的女爵士，因为不孕不育，最终走上了追求长寿和青春之路。 随后这个组织以一种奇谲方式保留了下来，最终发展成了如今状态。 这个组织代号永恒黄昏，但帕特李特更愿意称呼它为老人联盟。 一切诚如基普林所言，因为老了，对未来期待值变低，联盟变得更在意眼前利益，乃至更加激进极端。 在科学研究达到瓶颈之时，联盟里不少人开始沉迷于神秘学，就像当年的牛顿。 只可惜，很多神秘学研究到最后，发现原来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科学。 譬如巫毒教最恐怖的还魂尸，追踪溯源原来是河豚毒在作祟。 但极端的研究不是没有成果，有些东西依旧难以解释，这些一时难以解释的东西，成了联盟某些成员的狂热研究对象。 在帕特李特看来，这一切追根溯源，可能就是一种尚未被解析的物质而已。 譬如诸夏的中药，联盟研究过，但因为每一株中药所含成分都极其复杂，也很难追踪到是哪个部分在起作用，所以最终研究只能缓慢进行。 然而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一些人的疯狂。 帕特李特知道为什么。 陷入绝望的人，总会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你真的决定卖掉linxens？”帕特李特问道。 很巧，linxens正是基普林家族产业，只是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子。 基普林沉默一会儿才道：“芯片产业垂直整合势不可挡，linxens早晚会被卖掉，我不喜欢花旗那些武器商，相对比起来，还是诸夏常，更顺眼一些。” 帕特李特眼神复杂。 他不是感慨基普林看好常东，而是这一刻的基普林表现得又正常起来。 这样忽而发疯，忽而正常的朋友，真的令他很担心！ “我累了！”基普林吸了一口气道。 帕特李特轻轻拍了拍挚友的肩膀，转身离去。 一时间，这个幽静的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死神似乎环绕其中。 …… 再次回到星光照耀的屋外，常东没再去电影宫。 他唤来魏静怡仔细吩咐一遍之后，便离开了这里，回到了酒店。 今天这件事对他冲击很大，不怕笑话，走出建筑的那一刻，他差点腿软，瘫坐在地。 基普林那恶作剧一枪，真的吓到他了。 无论是他死，还是对方死，对他都是一场大麻烦。 回到酒店，常东洗了个热水澡，等他出来之后，精神状态终于恢复了不少。 此时魏静怡也呈上了他要的资料。 不用想，自然是关于基普林的。 有基普林这个名字，以及年龄，搜索范围并不大，在金钱开道下，常东很容易找到关于基普林的资料。 只是档案上的资料，令常东沉默了。 在资料上，基普林资料非常少，仅有寥寥几句话，介绍了他什么时候创建了公司，又什么时候干了几件商业大事，然后……没了。 是生是死都没有。 甚至连照片也是一张上世纪模模糊糊的年轻照片，从样貌轮廓上，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基普林。 常东怀疑，这点可怜巴巴的资料，还是对方故意放出来的，否则他可能根本查不到。 毕竟他出生的年代，太久远，久远得计算机都没出来。 那时候做了什么事，只要留心，基本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在一系列间接持股、隐名持股下，完全可以做到大隐于幕后。 看到这些资料，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身心有种震颤起来。 虽然是依靠bt币凑巧触及这个圈子，但这一切依旧令他兴奋起来。 有些事，不怕有多难，就怕连人都见不到。 有了这个圈子，他的芯片产业说不定能走得更加顺利。 晚上，十点半，林纾雪参加完闭幕式回来了。 进入酒店套房，她还没来得急撒娇抱怨一下常东的半路失踪，常东的一句话，令她一颗心微微提了起来。 362 大新闻 “你是怎么想到让我过来参加闭幕式的？”常东一脸严肃的问道。 “怎……怎么了？”常东严肃眼神，吓到了林纾雪。 常东看这林纾雪不带闪烁的眼神，道：“今天有人找我，似乎早有预谋。问题是，我昨天才到。” “目的，什么目的？不会是恐吓勒索吧？”林纾雪有些慌了，主要是常东语气太吓人了，让她联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 “你这小脑瓜子，想什么呢！”常东伸手戳了戳林纾雪白皙额头，放松神情道：“别想得太严重，就是商业上的一些事情，不要担心。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邀请我的？” 林纾雪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额头，仔细一番回想，道：“好像是……我助理提了一嘴，说你要是能来，就好了……是不是她有问题？” 常东想了想，缓缓摇头道：“不一定是她的问题，也许是被人心理暗示了……这事，你先不要声张，我来查。” 运用心理暗示手段达成目的，是一种十分隐秘且高效的方法。 甚至不需要认识目标人，只需要派人反复不经意间在目标感官范围内，注入关键词，很容易就能达成暗示效果。 “好的……那个真的没事吧？”林纾雪一脸忐忑。 “没事，生意上的事情，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怀疑身边被安插商业间谍了，所以才问问的，不要怕，小事情。”常东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哦哦，那就好。” “对了，这次有获奖吗？” “哇，你怎么知道？”林纾雪一脸惊讶：“你看了直播？” “不，猜的。”常东捏了捏林纾雪的鼻梁，心中蓦然闪过基普林那垂垂老矣的模样。 “真的吗？那你猜是什么奖？”想到奖项，林纾雪担忧之色瞬间抛之脑后，脸上只剩下浓浓的狂喜。 常东见状，笑道：“莫非是最佳女主角？” “哇！你还没说看直播？”林纾雪娇嗔起来，亢奋之色溢于言表。 “真的获得了最佳女主角？”这次反倒轮到常东惊讶了。 “当然是真的！”林纾雪激动的抱着常东胳膊，兴奋的表述起来：“你知道吗？我根本就没想到会获奖。有个提名、荣誉奖之类的，我就觉得很不错了，结果没想到，主持人突然喊到我的名字，连续喊了三遍，我才反应过来！” “你知道吗？我连获奖感言都没准备，我上去脑袋几乎都是空白的……” 常东笑吟吟的看着陷入狂热之中的林纾雪，眼神宠溺，内心深处却愈发复杂。 感慨于基普林的能量！ 不是常东不相信林纾雪凭本身获取不了最佳女主角； 他也不是阴谋论主义者。 而是他前世记忆中，流浪星球虽然各种大奖拿得手软，但数来数去，基本还是国内的。 在国际上，所获寥寥。 这既是文化冲突，也是格局之争。 现在林纾雪突然拿到最佳女主角，而且还是在一部讲究“团结”，实际戏份并不多的情况下，啧啧，这里面因素确实耐人寻味。 当然，这一点，常东没有必要揭穿。 陷入狂喜之中的林纾雪不知道，当她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消息传回国内时，还处于凌晨六点钟的诸夏网络已然陷入狂欢之中。 当她和常东缠绵入睡之际，诸夏一天才刚刚开始，网络已然沸腾起来！ “早上打开微博，才知道林纾雪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简直不可思议！” “上次拿下最佳女主角还是2004年吧？” “时隔13年，简直就是奇迹！” “雪花飘起来吧！哈哈，太开心了，我们家雪花果然非同凡响。” 无数网友陷入了难以置信之中！ 实际上，别说诸夏，就是西方媒体都相当震惊！ “震惊！本届最佳女主角竟然被诸夏人拿下！” “不可思议，来自诸夏的林纾雪，为何能获得最佳女主角？” “林纾雪获奖，也是戛納的变革！” 一连串以“震惊”、“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等等词汇开头的西方报道，足以看出这件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实际上，当这些媒体转入国内之后，引起的轰动更上一层楼。 “简直扬眉吐气！” “诸夏已然成为文化输出国！” “盘点大满贯林纾雪，出道三年，从无到最佳女主角，只因三部剧！” 轰动！已经不足以形容国人情绪。 无论怎么理解戛納，都无可否认它在影视界的影响力。 林纾雪作为一名诸夏人，能够获得如此殊荣，在大家看来，这既是诸夏影视的进步，亦是林纾雪个人魅力所致。 随着该事件的愈演愈烈，戛納电影节更多细节被曝光出来。 譬如，林纾雪早早就带着团队过去，因为水土不服，拉肚子好几天，引发粉丝们心疼关切； 譬如，闭幕式上希贝儿的主动邀请，让人直呼英雄惺惺相惜； 譬如，闭幕式出场顺序，其实早就暗示了林纾雪即将获奖的事实； 譬如，林纾雪得知获奖时的茫然激动，以至于获奖感言都有些凌乱； 等等。 太多太多的细节，被人拿出来反复咀嚼。 有人夸奖林纾雪的敬业； 有人细品希贝儿出现的暗示； 还有人更在意林纾雪获奖感言中的诸多细节。 在舆论愈演愈烈之时，一张照片，突然令常东进入人们的视线。 这是一家外媒无意中扑捉的照片。 照片中，林纾雪和希贝儿肩并肩面对镜头，一个中式绝色，一个西式美人，看起来简直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但当这场照片流入国内之后，所有人都被两人身后一个男人吸引了。 在照片右下角，可以清晰看到两人身后大概二十米开外，站着一名西装男子。 因为在角落，男子容貌有些模糊，但诸夏网友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此人是谁！ “是常东！” “卧槽，常东也参加红毯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林纾雪获奖不会是因为常东吧？” “站在林纾雪背后的男人！牛逼炸裂！” 常东的出现，引发国人的想象。 这也由不得大家想象！ 实在是常东缔造的奇迹太多了！ 伴随着舆论对常东的关注，国内媒体自然拼命深挖常东秘密，此事甚至一度传到国外。 国外很多媒体，本来就对林纾雪获奖充满了不可思议，乃至质疑。 因此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如获至宝，立即展开调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然而这不查还好，这一查，他们挖出了一个远比林纾雪获奖还要劲爆的大新闻！ 363 常东跑了？ 常东竟然在试图收购linxens？ 没错，这就是国外媒体查到的大新闻。 linxens虽然算不上法兰克明星企业，也代表不了法兰克，但是作为全球销售规模最大的智能安全芯片组件生产商，其代表意义依旧不同寻常！ “这个诸夏人疯了吗？他竟然想收购linxens？” ——这是所有外媒得知此事时的第一反应。 不过，也有媒体认为，常东还真有可能收购得起。 毕竟做空天竺的收入，可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在商言商，可以说，没有人能抵抗得了金钱的诱惑。 除非报价太低！ 但从常东经历来看，这位可不是抠门的主儿，所以他若是诚心想收购，报价会低了？ 尤其是一般涉及这种大宗企业收购，涉及资金基本都是分期支付，毕竟金额太大了。 但常东有能力一次性付清，这对于任何商人都是一个诱惑。 当然了，能理智思考的终究是少数。 大多数还是人云亦云。 尤其是媒体，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各种各样耸人听闻的标题，接踵而出！ “晨曦集团欲收购linxens：上演蛇吞象？” “资本寡头常东的买买买之路！” “专家：这是一个笑话，法兰克、汉斯两国监管机构不会同意。” 相较于外媒的嘲讽和不看好，国内的标题，那才叫一个——诛心！ “别让常东跑了！” “一个受限于两国监管的企业，常东何德何能，能够入主其中？所以真相只有一个：移民！” “常东从来就不是一个本分商人，如今局面显而易见！” 是的，面对常东的收购，诸夏网民第一反应竟然是常东要跑路。 也不怪大家有此想法。 linxens毕竟不是小公司，收购价格最起码得一百五十亿朝上，这么庞大的资金转移，由不得人不多想。 尤其是在诸多前车之鉴下！ 铺天盖地的质疑，甚至惊动了常东父母。 二老专门打电话过来，询问是否有此事。 常东一脸无奈，表示仅仅是一次常规商业并购，而且还是意向洽谈，能不能并购还说不定呢！ 这边勉强安慰好父母，那边殷怀书、赵富贵立马接二连三的打来电话询问。 说真的，幸亏常东之前在国内已经疯狂开启买买买模式，不然这场收购案，还真的解释不清楚。 不过，令常东诧异的是，谭千秋倒是没打电话过来。 这让他颇为忐忑，琢磨半晌，索性打去电话，权当报备。 “谭组长……” 电话刚刚打通，常东刚刚开口，谭千秋便笑道：“解释linxens来的？” “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急匆匆打电话过来，莫非是心里有鬼？” 这话说得常东老脸一黑：“我也这么想的，不过，我再琢磨一下，还是觉得打个电话为好，因为打不打是我的事，听不听解释就是你的事了。” “哈哈哈……有意思，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也是千亿身价，怎么听风就是雨呢？” “不是听风就是雨，而是人言可畏啊！” “也是，安心吧，你的资产大头都在这边，没人会怀疑你的。” 谭千秋一句话，便打消了常东所有顾虑。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扰了。” “嗯，加油吧，能拿下linxens，对我国也是一件好事。” “尽力而为吧！” 两人略一寒暄，挂了电话。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既松了一口气，也生出一丝无奈。 不怕笑话，上次做空天竺后被抓，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也第一次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商人，终究是商人。 关于linxens的收购谈判，常东没有参加，不懂英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喜欢扯皮。 最重要的是，他在观察这件事。 如果基普林就是个大手笔骗子，这场收购无疑就是个笑话，所以他出面也是徒增笑料。 反之，如果基普林确实是大隐于幕后的寡头，有他亲口承诺，常东便是不出面，一样也能谈成。 利弊权衡之下，常东自然懒得出面。 不过，他可以不出面，人却没离开法兰克，大局终究是要坐镇主持的。 倒是林纾雪因为名声大噪，签了好几件奢侈品代言，所以提前离开，工作去了。 一时间，花城只剩下常东和他的团队。 “这里有唐人街吧？” 快到晚饭时，常东忽然喊来魏静怡，问道。 “有的，不止一条呢！” 魏静怡连忙点头道。 “这感情好，这几天西餐吃得胃不舒服，今晚出去吃吧，正好也散散心，你给我推荐一个。” 常东最满意魏静怡就是这一点。 她似乎总会提前考虑到他的需求，然后提前做好准备，这让他发问的时候，她总能十次有九次的对答如流，很是令人舒服。 “花城最大的唐人街在十三区东南角，正好是花城中心地带，面积很大，如果老板是去吃东西的话，我不建议过去，因为那边西化很严重，中餐也是西式中餐。” “我推荐你去三区四区的温州街或者十九区的美丽城，那边形成时间较短，饭菜口味上应该保持较多的中餐元素。” 魏静怡侃侃而谈。 “就去美丽城吧，希望能让我心情美丽一点。”常东随口道。 魏静怡点了点头，忙活去了，她猜老板心情可能受到国内舆论影响。 很快，魏静怡便安排好了车队，通知了高价雇佣的国际保镖，浩浩汤汤杀向美丽城。 很幸运，今天是工作日，美丽城人流并不多，反倒衬托得街道上到处都是诸夏人，俨然有种回到了国内的感觉。 尤其像回到了万国建筑博览群的海商市。 常东随意挑了一家看起来开业很新的饭店走了进去，门前招待显然并没认出常东，不过，常东这前呼后拥的，还是令对方很是客气。 常东自己点了一桌，让魏静怡、同声传译等人也点了一桌。 至于保镖则没吃，前后四名保镖显得十分敬业，机警的分布在餐桌四周，打量着周围。 这一幕，在普通人看来有点夸张。 但常东觉得并不夸张，经历过父母被绑架之事，他对这种事情，怎敢疏忽大意？ 尤其是在不禁枪的异国他乡？ 实际上，比他行为还要夸张的比比皆是。 只不过这些人出入的往往都是高级场所，超然于公众视野之外，所以才没引起太多舆论。 这次常东要不是为了尝尝家乡味，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事实证明，常东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 这边酒菜刚上，常东正大快朵颐着糖醋排骨，餐厅不远处一名中年人站了起来，径直向这边走来。 他还没靠近常东，就被拦了下来。 数道目光警惕的盯着他身上可能藏有凶器的地方。 常东抬起目光，一脸问询。 “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中年人举起双手，略微有些尴尬的搭讪道：“我可以过去坐一坐吗？” 他指着常东对面的位置。 364 陷入阴谋？ 中年人穿着很有意思，是一种十分少见的中山装！ 常东扫了他一眼道：“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中山装男子点了点头：“对。” 常东随即委婉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正在吃饭，有什么事跟我助手说好吧？” 此时魏静怡早已站了起来，低声询问道：“先生，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家老板吃饭时，不喜欢被打扰。” 中年人看了看魏静怡，道：“那我等你家老板吃过再说。” 魏静怡指着不远处道：“可以过去谈吗？” 中年人看了一眼常东，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自始至终，常东除了最初出于基本礼貌抬头询问一句外，之后再也没有看那中山装男子一眼。 没多久，魏静怡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老板，他不肯说是什么目的，坚持要跟你亲自谈。” 常东幽幽吐了一口气，道：“跟后厨吩咐一下，这一桌菜都打包一份，嗯，让他过来吧。” “好的。”魏静怡点头。 常东一边擦嘴，一边看着走过来的中年人道：“给你一分钟时间。” 中年人咬牙道：“我想请你救我师傅一命。” 常东摇了摇头，起身便走。 中年人先是一愣，随即喊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有天乙贵人神煞，我算过，只有你能救我师傅！只要你答应，我可以求我师傅破例，给你算一卦！” 常东停住脚步，蹙眉道：“你说什么？天乙贵人？” 中年人大喜，连忙追上去，虽然在靠近常东时，被虎背熊腰的保镖拦住，但他还是激动的道： “我算过，我师傅唯一生机在逆在西，五星入度经过宿星光耀时，天乙自来，徘徊不去其度为守，福德之星在其宿位，便是生机绽放之际，我今天在这等了一天，就是为了等你。” 中年人满嘴术语，或者说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方言，听得常东满脸茫然。 当然，茫然的是他说的话，但中年人的身份，他还是隐隐猜到了几分。 “算命……你是方士？”常东反问。 “差不多。” 有点意思……常东来了兴趣，这是新的骗局？ 只是他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 常东下意识瞥了一眼魏静怡。 来美丽城是魏静怡的推荐，不，也不能这么说，魏静怡给了他三个选项，是他选择了美丽城。 但过来的路上，依旧某些人传递消息，所以常东有充足理由怀疑身边可能出现了奸细。 “你师傅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常东问道。 甭管这些奸细是谁，最终目的无外乎哄骗钱财，只要确定目标，就能连根拔起。 唯一麻烦的是，这是在国外，很多力量根本发挥不起来。 而且他英语相当的差，想要绕开私人助理团队，几乎不太可能。 至于从国内调人，又太迟了。 莫非这是这帮骗子，选择在这时候发难的根本原因？ 一时间，性子本就多疑的常东，甚至有种举目皆敌的感觉，此时他看谁都像是奸细。 中年人没有回答，他左右看了一眼，指着外面道：“可以私下聊聊吗？” 常东听完，转身就走。 “哎哎！” 中山装男子大急，拼命的想要追向常东，奈何被虎背熊腰的保镖拦着，根本突破不了防线，只能满头大汗的干着急，眼睁睁看着常东离开饭店。 等到常东远去，拦路的两名保镖也随即撤离，只剩下傻眼的中山装男子。 他傻眼了，整个人全身离去似乎都被抽空，竟然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因为常东阵仗太大，早已惊动的老板，走了过来，叹气道：“兄弟，不是我说你，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整那虚头巴脑的干啥啊，人家常东好歹也是千亿富豪，哪有时间跟你墨迹？要我说，你噗通跪在人家面前，比啥都好使……哎哎哎，你干啥！” 在饭店老板数落声中，那中山装男子竟然一把抓住他的裤管，眼睛放光：“你说什么？千亿富豪常东？你认识他？” “废话！你可就装吧哈！”老板连忙挣脱中年人的拉扯，一脸看神经病的模样。 …… “简直神经病！” 回到酒店，常东脸色阴沉下来。 参加个闭幕式，遇到神经病就算了！ 这出来吃个饭，又遇到了神经病！ 本来他怀疑是林纾雪那边出了问题，现在来看，搞不好是自己身边出了问题。 这到底是一桩诈骗？ 还是更加复杂的连环局？ 问题是，越复杂的局，越需要超高精度的执行力！因此这种事情除了追求戏剧性的小说影视剧，现实中其实很难存在。 所以真正的局，不可能环环相扣，绕两个弯子就很多了。 既然如此，眼前这乱七八糟的是什么？ 障眼法？ 你大爷的！ 本来只需为基普林一件事烦恼的常东，现在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仔细思考之后，掏出手机联系上许戈，让他向数家国际安保公司以及国外知名侦探下订单。 是的，常东已经无法信任助理团队，甚至连国内张其伟这些人都不敢相信。 他和张其伟的确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也正是在一根绳子上，死了一个，另一个才能彻底自由。 因此，说不定他就会被收买了。 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 因此他越是觉得不可能背叛他的人，越不能联系，越得防着。 当然了，他也能联系父母，若问这世上谁最不可能背叛他？ 父母绝对是第一序列之人。 但如果这真是一场针对他的诈骗或者阴谋。 父母那就更不能联系了。 敌人防着是一方面； 常东也不想牵连到二老。 …… 在焦急等待中，入夜八点多钟，常东套房房门被敲开，十几名西装革履冲了进来，有男有女，各种肤色皆有。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常东通过许戈雇佣的安保人员。 此时套房内，只有常东一人，魏静怡等人已经被他支走。 常东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四名来自四家安保公司的安全主管，道： “我现在有些麻烦，我怀疑被人针对了，不限于刺杀等过激行为。所以我现在对任何人都无法信任，包括你们，因此你们的职责是，保护好我的同时，监视你们的同事。” “当然我知道任务难度很大！不过，既然接受了我的雇佣，就应该知道，我不差钱。雇佣金随时可以谈，也随时可以涨，我只有一个要求：保住我的命，才能拿到钱！我的解释够清楚吗？” “非常清楚，先生，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场竞争吗？”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员气质多于保镖气质的安全主管，一脸挑衅的看向身旁几位同行。 他是个亚洲人，口音十分标准，不知道是不是诸夏人。 此时，他的挑衅换来的同样是挑衅和不屑。 “我喜欢这样的氛围。” “如您所愿，我的雇主。”金丝眼镜笑道。 “ok，没有意见，那就签合同吧！”常东也不废话。 一行四人显然都有临时决断权，他们抽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很贴心，全是中文。 常东扫了一眼，确定主要条款没问题之后，便刷刷刷写下大名。 他这边刚刚签好文件，那边套房大门，便传来了敲门声。 “谁？” “酒店保洁。”外面传来十分不标准的英文发音。 常东冷笑一声，双手拢成喇叭状，对沙发四位主管，压低声音道：“你们表现机会来了。” “我有点后悔了，我应该加价的。”说话的金丝眼镜男低声道，说完，他站了起来，一手插入后腰，走了过去。 365 天乙贵人 闻声而动的金丝眼镜男看起来似乎有点莽！ 实则不然。 他走到一半，在靠近玄关转角时，便停下来了脚步，身子明显偏移大门，出于职业习惯，他在防着猫眼。 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反猫眼窥视工具。 好在这个酒店细节考虑很好，门内猫眼是有盖的。 不过，即便如此，金丝眼镜男也没有靠近房门，因为透过这个小小的猫眼，可用来攻击的手段太多了。 他靠在转角前，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电筒似的物件，对在眼镜上，向外窥视，这是单筒红外线透视镜，任务必备装备。 瞧了一眼之后，他笑了笑，冲手下比划了几个手势。 随后立马有一名白人汉子一脸机警的走过去，打开房门。 房门刚刚打开，外面之人突然趁机挤了进来。 不过，开门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几乎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反手扼住对方的脖颈。 那比常东大腿还粗的胳膊，锁得对方只能高高扬起脑袋，老脸憋得通红。 实际上，金丝眼镜男反应比手下还要激烈，他甚至掏出了手枪。 屋子里，护在常东左右的保镖们，几乎个个差不多反应。 “呜呜呜……”来人拼命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声音。 “是你？”透过人形肉盾缝隙，常东看清了来人，表情错愕而又阴沉。 他想了想，吩咐道：“检查一下，让他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在饭店里遇到的中山装男子。 看来他身边多半是出了叛徒！ 这里可是五星级大酒店，对客户隐私保护极高，最近这段时间因为戛納之事，常东遭到了很多媒体的骚扰。 但无论是哪个媒体，最多确认他落脚酒店，想要进一步确定，甚至找进来，他从未见过。 外媒都进不了，这个看起来很狼狈，还要救师傅的中山装男子，前后脚相差数个小时，就摸了过来，这让常东如何不怀疑？ 在常东的吩咐下，一群保镖如狼似虎的对中山装男子进行搜身。 很快，在掏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小物件之后，满身狼狈的中山装男子，终于被允许坐在常东面前。 即便如此，他的肩膀上依旧按着两双手。 在常东超高任务难度的申请下来，这次来的安保人员，可是按小时收费的，高昂的雇佣金，确保了专业性。 因为不够专业的，早就死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先生你是要在这里住下吗？”一名自称马修的安保主管走过来问道。 “有问题吗？”常东反问。 “没问题，你就是去战场都没有问题，最多加钱而已，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顺便布置一些小玩意儿。” “哦，比如？” “猫眼激光，你的任务描述太夸张了，我们必须得做好你被人一枪爆头的可能，所以有必要布置一下反狙击激光监视手段。” 马修手舞足蹈起来，甚至比划出手枪模样，对着自己脑袋开枪。 看得出来，这群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雇佣兵，对他并不“尊重”。 “我还有几位客人未到，布置一下吧。”常东点了点头。 “好的，先生。”马修点了点头，冲手下示意，那边立马有人打开手提箱，在窗口布置起来。 “马修，如果我是杀手，我可能会用反器材怪兽，对着墙壁轰死目标。”金丝眼镜男突然调侃起来。 “那我肯定趁机先杀死你。”马修嘿嘿笑道。 “哇哦，看来这趟任务，出人意料的愉快。”金丝眼镜男耸了耸肩。 常东听着几个雇佣兵似威胁似调侃的对话，心情微微一沉。 这个世界真他妈危险！ 他看向中山装男子，冷笑道：“你现在让我心情很糟糕，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我保证不杀你，若是让我查出什么猫腻，我保证株连九族。” 中山装男子满脸茫然的看着屋子里一群肌肉疙瘩的忙碌，还有一些人不加掩饰的露着手枪，表情满是震惊。 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想了想道：“我师父叫周元成，是个算命先生，我查过你，知道你很有钱，肯定也认识不少人，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们认不认识这个人。” “我师父去年给人算命，窥了太多天机，遭了反噬，现在卧床不起，衰老速度加快，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会撒手人寰。我不甘心，所以违逆师命，为师父推演了生机……” 常东眼神闪烁：“所以你算到在美丽城能遇到我，而我就能救你师父？” “是的。” “哦，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救？送你师父去最好的医院？” “我不知道，卦象显示，你是我师父唯一的生机。我看过你的神煞，你是天乙贵人神煞，天乙者，乃天上之神，其神最尊贵，所至之处，一切凶煞隐然而避。我猜，你可能去我师父身边走一圈，我师父应该就能好了。” “扑哧，哈哈哈……”常东仰天大笑起来。 他越笑越兴奋，甚至夸张的拍着膝盖，引来屋子里不少人注视。 当然了，这些人看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多年的雇佣生涯，令他们见多了奇奇怪怪的雇主，这种突然失态，放浪形骸大笑的，实在算不上什么。 “有意思，有意思！”常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基普林前脚给了他一针什么“端粒纤维化诱导16和nmn”，号称可以延缓衰老。 后脚这边就有人冒出来，说他师父衰老加快，只有他能解决。 下面是不是见到那周元成，打一针，他就能瞬间原地复活，然后再神神叨叨指点一番，哄骗他的信任，最终达成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群骗子，莫非以为老子智商跟他们是一条线上的？ 还是说，这仅仅是个掩护，后面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你笑什么？”中山装男子一脸茫然。 常东笑容逐渐收敛起来，表情玩味：“你刚刚说，我是天乙贵人？听名字，这玩意贵不可言？” “是的，这是四柱神煞之一，乃是神煞之中最吉神煞，拥有此神煞者，所临之处，喜生旺，无冲破，道理顺，出入近贵，逢凶化吉。” 中山装男子神神叨叨说完，又连忙用大白话补充道：“大概意思就是，做什么事都会很顺，即便有灾有难，也有各路贵人扶持，逢凶化吉。” “扑哧……”常东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话，对任何一名成功人士来说，都十分写实。” 中山装男子表情瞬间凝固。 常东不信命，因为真要是有命的话，那些被他截胡的投资项目怎么说？ 前世他家道中落，狼狈至极之时，家里没少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去算命之类的。 但，有个鸟用？ 这些算命的，说的无外乎都是一些空话套话，套在谁的身上都挺像的。 即便有经过指点，凑巧有用的，也不过是幸存者偏差而已。 譬如，世界杯期间，一种诈骗方式。 某网站号称，可以百分百预估球赛胜负，不信的话，前三次预测全部免费。 好了，重头戏来了。 网站将骗来的客户，分成三组，每组给出不同结果。最后肯定有两组预言错误。 但没关系，有一组是对的。 然后再把这一组分成三组，再给三个结果，以此类推。 三次之后，网站总能截留下一小撮客户，在第四次实施诈骗。 这种行为跟算命几乎同一个道理。 现代心理学也就证实了，这玩意就是蒙人的。 不信的话，把那些星座物语，全部抄下来，去掉星座之类的关键词，给一个人看，保证怎么看，都跟自己情况类似。 “你不信？”中山装男子一脸难看。 “怎么称呼？”常东反问，没说信或不信。 “丁鲁。” 常东点了点头：“等我一下，我会去看看你的师傅的。” 此言一出，换来丁鲁一脸难以置信和……惊喜。 366 寿元几何？ 丁鲁惊喜之色，尽收常东眼帘，令他越发狐疑起来。 他想了想，起身离开，回到卧室，再次联系上许戈，让他邀请几位花城报社主编过来。 十几分钟后，常东雇佣的私家侦探还未到，倒是报社编辑带着翻译兴冲冲赶了过来。 现在的常东，对于花城媒体来说，绝对是香饽饽的存在。 随便采访一点东西下来，都能吸引不少眼球。 怎想，过来之后，和他们预想可能会有的采访不同，常东仅仅是让他们发布几条莫名其妙的公告。 看在常东大额小费下，几家报社编辑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服从在金钱的淫威之下。 这几天一连串诡异遭遇，令常东想到了一个极端可能。 那就是有人串通他的人，伪造文书刻章，甚至直接窃取，冒用他的名义，篡改股权，调用资金，诈骗钱财之类的。 说实话，这种可能看起来十分荒谬。 因为无论是股权更改，还是资金调用，都有着严苛认证流程。 不过，连重生事情都经历过的常东，还有什么不能想象？ 实际上，私刻印章什么的，在行内可不少见。 尤其是建筑业，为了竞标，提高自身资质，什么乱七八糟的章都敢刻。 譬如，大善人陈氏就曾私刻海量印章。 随便一个诈骗团伙，拿着塑料盆都能骗得乡下一大群老头老太太举着身份证拍照，诓下大量优质信贷名额，没有内部人员串通，谁信？ 因此再严苛的认证流程，也是人办的，也有漏洞。 他在国内遭遇莫名其妙的舆论攻击，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掩护行为。 对此，常东自然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所以他让数家报社发布公告，这份公告的意义在于，等于是官宣他人在花城，不可能出现乱七八糟的授权。 这就像银行卡被盗刷，第一反应在报警之后，不是坐等结果，而是赶紧找一台atm机，取钱或存钱，留下记录和发票，证明本人和盗刷位置天差地别，作为后期索赔证据。 做完这一切，常东才联系国内各大公司，调查有无动手脚的痕迹。 九点半，数名连夜从外地赶来的私家侦探，面见了的常东，拿到了一笔大额高危任务之后，便匆匆离去。 “希望只是我想多了。”看着私家侦探离去的背景，常东眼神阴鸷。 十点钟，在大量保镖环卫中，常东带着丁鲁离开了酒店。 在丁鲁的指路下，一行人来到了花城十四区一排联排别墅面前。 在保镖拿到钥匙，进去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常东这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别墅很大，但装修却很旧。 这点从大量磨损细节就能看得出来。 在一间宽阔卧室内，常东见到了丁鲁的师父——一位比基普林还要苍老的老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软榻上。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道不明的“老人味”，宛若死神领域。 走得近了，就会发现这老人简直瘦跟皮包骨头似的，大热天的还盖着一层毛毯。 这一幕，令常东诧异。 为了一场骗局，至于这么拼？ 随着常东靠近，保镖“搜查”都没被吵醒的老人，竟然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你醒了？”丁鲁一脸激动跑过去，噗通一下跪坐在床边，姿态显得十分虔诚。 这一幕，却令常东目光闪烁。 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 老人这模样，不知在软榻上躺了多久，这丁鲁还能露出这般姿态，演电视剧呢？ 老人周元成没吱声，他目光从丁鲁脸上划过，落到常东身上，眼睛突然瞪大，整个人激动起来，手指着丁鲁，又指着常东，喉咙里发出“咯咯”之声。 我去，至于么！ 哪怕常东的城府，此时亦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目光打量起周围，琢磨着这骗局背后，是不是真有什么大阴谋？ “对不起，师父，弟子不肖！不该起卦，可是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您死在我面前？” 丁鲁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此时说这话，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姿态简直比最敬业的演员还敬业，看得常东表情真的有点尬。 倒是老人周元成浑身颤抖，半晌叹了一口气。 得嘞，师徒情演完了，轮到我了吧？ 常东老神在在的欣赏着这一幕，不言不语，等着丁鲁将师父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经过这一番折腾，老人周元成身体竟然诡异的好了几分。 他吸着气，脸上带着一丝酡红：“不愧是……天乙贵人，贵气逼人，执玉衡较量天人之事，纵是天劫亦能赦免！可惜，终究是外物，回光返照罢了！” 这神神叨叨之言，常东还没啥感觉，丁鲁听得却满脸震惊：“回光返照？师父，这这怎么会是回光返照？” “我这是天劫，除非自带贵人神煞或者五硬命格，否则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老人叹息，精神忽然一振道：“不过，能醒来，交代几句，终究是一件好事。” 常东看着两个人对话，不言不语，没有任何打扰。 老人似乎跟能掐会算似的，问丁鲁花了什么代价请动了常东。 不惑之年的丁鲁，看起来像个调皮孩子被老师抓到了，讷讷半晌，说是请师傅算一卦为酬金。 常东毕竟不是一般人，他们能支付得起的，只有师傅的卦！ “你这孩子，我不是说……罢了，罢了，已经油尽灯枯，便是卜一卦又如何？”老人先是一怒，随即喟然长叹起来。 他看向一直不出声的常东，道：“先生能来，想来也是心存善念之人。身怀天乙神煞，这辈子纵有灾祸，也能平安渡过，算福祸终究浪费了些，不知道先生自己想要算什么？” 常东看着老人煞有其事的模样，想了想道：“那你算算我活了多少年，还能再活多少年？” 算命切忌算寿元！ 因为甭管结果如何，都会落下疑心病。 年份一到，感冒咳嗽都会犯嘀咕。 到时候明明没事，都会被吓出病来。 现代科学早就证明了，心理暗示的力量。 然而常东却偏偏要对方算寿元，其中深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命格天注定，神煞后天随，寿元并非确数，不然我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老人摇头。 “这话怎么说？” “人的寿元模糊不定，虽然先天有数，但后天亦能更改。” “哦？那你看看我先天能活多久？”常东追问道。 老人本想摇头，但想了想道：“我命不久矣，也不想窥探太多天机，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占个便宜了。” 说完，老人直勾勾的看向常东脸庞，嘴中下意识道：“你乃天乙神煞傍身，日干在己日，地支在申子，月干正官逢劫财，其人财福双全，年干正印逢财官印，生于富贵之家；已寿三十有五，命余……” 话音未落，本来略微漫不经心的老人，猛然涨红橘皮老脸，哇的一声，呕出丈远鲜血，满脸惊恐的看向常东。 “你你不是人！” 367 天机！ 猩红鲜血直溅常东裤管上。 常东没有躲，瞳孔却抑制不住的放大。 前世，他的记忆止步于2020年1月3日；苏醒于这一世2012年11月6日。 按照公历计算，前世他活到29岁；按照农历，其实是顶格活到了28岁。 因为他是正月初一出生，生日跟春节重了，所以他从来不过生日，家里也没这习惯。 因此，如果按照农历来计算，算上前世，他恰好三十五岁。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没人知道！ 常东喝酒从来不敢喝断片，就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秘密会被一个他认为的骗子随口道破。 会不会是误打误撞？故意拿惊悚之言恐吓于我，然后再实施诈骗？ 这似乎也是很多骗子惯用手段。 常东终究不是毛头小子，纵然心中震撼之极，但表情依旧平静。 此时丁鲁已经惊恐的扶住师父，一脸惊慌失措：“师父，师父，你你没事吧？” 吐出一口鲜血的周元成，本来红润几分的脸颊，惨白若金纸，他一脸惊恐的看向常东，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根本不是天乙贵人，你是空亡凶煞！一生成败漂泊，遇煞而起，与官符并，则佞媚多文；与劫煞并，则狡勇；与亡神并，则飘蓬；与大耗并，则颠倒唐突；与建禄并，一生起伏！” 老人怒目圆睁，话落，表情忽然又变：“不对不对，你八字十神乃枭神夺食，利在亲友，观你财气，聚四方之财，岂有散财之象？” “莫非夹华盖三奇之助？不不不，你命宫根本没有华盖三奇之气，尽是七杀，贪狼之相！” 老人眼珠子充满血丝。 丁鲁忽然大吼：“师傅，不要算了！” 老人瞪大眼睛，半晌宛若窒息，声音嘶哑：“你不是人，你已经死了，死有五年，你的命格早已停转！你若不是借尸还魂，便是有人给你逆天改命，我说的可对？” 这一刻，纵然常东喜怒不形于色，内心也近乎崩塌。 他最大的秘密，被人看破了！ 他想说，这是一场骗局； 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是骗局，骗局不会给出如此精确的时间，骗局只会给出似是似非的答案，让人联想脑补。 丁鲁更是难以置信的看向常东。 至于四周的保镖们，大部分听不懂，几位主管倒是能听懂中文，但对诸夏文化了解显然不深。 日常交流可以，涉及这些四柱、十神、神煞之类的，可就懵逼了，更何况老人还是用一种常东都听不大明白的术语，因此他们更加茫然。 “好精妙的骗局，怕是拿我档案，费了不少心神吧？”常东心中近乎相信，但嘴上还是不承认。 老人苦笑摇头：“朝闻道夕死可矣，能在临死前，见识一番新天地，足矣！足矣！” “季雅歌你可曾认识？”老人忽然问道。 “嗯？”常东发出一声鼻音，没想到老人竟然提到这个人名。 “他欠我一个人情，我把这个人情让给你，你找到他，只需说父债子还，他便懂了，我只求你一件事，放过我徒儿，他生性纯良，我可担保，他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 “死人可没有约束力！”常东道，这话潜台词，其实已经默认了老人的推演。 “你……我师父光明磊落一世……” “好了！你破戒在前，让人如何信你？”老人训斥道。 这一声训斥换来丁鲁满脸羞愧。 老人想了想道：“那这样可好，我让丁鲁跟着你，寻常灾祸，他自有感应，也算能帮你一二，我只求你一件事，让我这门香火不绝，你若是想学，也可以。” 丁鲁大急：“师傅……” 老人摇头，他也不顾及常东在场，便道：“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他乃天乙贵人，可逢凶化吉，跟在他身边，纵然偶尔窥一窥天机，也能保你一命。但记住了，不要仗此肆意窥觊，否则便是太乙在世，也救不了你。” 说完，老人冲常东抱了抱拳道：“代我问声好。” 声落，双臂垂落，脑袋一沉，坐寂而去，枯瘦脸颊，还带着微笑。 “师父？”丁鲁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没人应。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呼天抢地，竟然平静之极退后几步，跪了下来，郑重磕了四个响头。 这才站起来，微微红着眼眶对常东道：“我料理好师父后事，就去找你。” 这话说的，似乎笃定常东会收留他。 常东没有吱声，他看向金丝眼镜男，问道：“死了？” 金丝眼镜男上前几步，略一探查，点了点头。 常东略一沉默，叹了一口，跪在地上，郑重磕了四个头。 这一幕，令丁鲁神情动容。 死者为大！ 无论对谁，常东都会这么做，沟西庄村民如此，临江古墓亦如此。 常东离开了，只是在走出大门之时，忽然吩咐道：“留几个人，盯着，拍下视频，我要亲眼看他入葬！” 金丝眼镜男，道：“各派一人？” 常东一怔，才想起来，此时他身边的人，不是他的私人助理团队，而是雇佣而来的保镖。 “嗯，各派一人。” 常东点了点头，仰头看向漆黑夜色，恍如隔世。 …… …… 6月10日，常东返回诸夏。 因为对linxens收购谈判进展顺利，目前买卖双方基本谈妥，明面上常东需要一次性支付170亿，即可完成100%控股。 当然了，这场交易还得需要法兰克和汉斯监管机构的批准，据linxens高管说，通过可能性很大。 因为诸夏和欧联关系一直很不错，并不存在直接竞争。 且linxens虽然近乎垄断智能ic卡微连接器的生产和销售，但这项技术并非像芯片那般无可取代。 所以应该不会受到刁难。 事情进展至此，常东自然也无需滞留法兰克，索性回国。 值得一提的是，对linxens的收购中，基普林再也没有出现过，常东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只能沉默等待。 另外6月7日，丁鲁带着师父骨灰返回国内，常东随即终止了雇佣兵的监视任务。 事实证明，美丽城和丁鲁的相遇，引发的常东多疑，最终只是虚惊一场。 通过多方渠道印证，常东身边并没有发生叛逆行为。 不过，高额私家侦探支出不是无用功，常东掌握了身边近臣的许多隐私信息。 另外，针对国内的舆论，常东也查到了源头。 这是一家自媒体，自媒体老板在炮制《别让常东跑了》这一篇文章时，其父母二老四张银行卡，分别收入二十几万不等，合计一百万。 这笔钱，对这位自媒体老板来说，绝对称得上巨款。 寻根溯源，这八十万是由四家公司汇入，根据股权穿透来看，幕后法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不过，常东雇佣的侦探，毕竟是专业的。 他们还是从这四位法人活动轨迹，确定了真正的幕后指使——曾经擅闯女艺人化妆室的英杰集团董事长范煜祺。 虽然确定了凶手，但回国后，常东第一个找的人，却并不是他。 368 身份和计划 和老人周元成一遇，几乎改变常东世界观，对于他来说，他现在迫切想要了解的，自然是周元成的真实身份。 常东性多疑，这真实身份从丁鲁口中说出，他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他只相信自己打听调查出来的结果。 所以老人周元成临死前，提到的季雅歌，成了常东的突破口。 至于季雅歌会不会是同党？ 这点，常东自有评断。 回国后，常东先后借生意名义，先后拜访了殷怀书、李叔，甚至谭千秋，打听季雅歌身份。 最终确定季雅歌确实非同一般，他生于士族之家，半道弃仕从商，成为家族资金来源，为家族发展保驾护航，牺牲甚大。 确定季雅歌身份后，常东发出了见面预约。 别说两人之间有买卖罗马湖别墅情义在；便是没有，以常东的身份，季雅歌也拒绝不了。 他几乎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常东见了一面。 见面地点定在季雅歌的家中——一座位于燕西别墅区的独院大别墅，面积比起常东罗马湖别墅，只大不小。 但论起售价，罗马湖别墅能买它两座，毕竟地理位置在那摆着。 季雅歌选择抛售罗马湖别墅，却居住在燕西，这在一般人逻辑中，有点想不通。 不过，知道季雅歌真实身份的常东，倒是能理解一二，大概是为了避嫌吧！ 罗马湖别墅终究太高调了。 在九米挑高、环形落地窗客厅里，常东和季雅歌相对而坐，佣人送上香茗之后，偌大的客厅里旋即安静下来。 两人随意聊着家常里短，寒暄起来。 季雅歌询问常东别墅住的怎么样？常东感慨这里幽深宜居！ 略一闲谈，常东转入正题：“我这次来，其实是想打听一个人。” “哦？”季雅歌来了兴趣。 什么人，值得常东如此跑一趟打听？ 以他的权势，什么人查不到？ “季先生可曾认识周元成？” “周元成？哪个周元成？” “还有很多周元成？”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咱们国家重名太多了，我得确认一下。” “也是。我只知道，周元成有个弟子叫丁鲁。” 话音刚落，季雅歌激动起来，他呼啦站了起来：“你见过周前辈？” “见过。” “他他……在哪？” 常东抿唇不言。 季雅歌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好意思，我失态了。敢问常先生打听周前辈，所为何事？不瞒常先生，周前辈有恩于我季家，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希望允许我解释一二。” 常东想了想道：“周元成欠我一个人情，他说，找你只需要说父债子还，你就明白了。” 季雅歌浑身一震，目露复杂，半晌道：“这个人情，我可以代表季家应下，常先生今天来，是要用这个人情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周元成的真实身份。” “回答这个问题前，能告诉我周前辈现在怎么样了吗？他已经消失好几年了，大家都很担心他。” 常东看着季雅歌不似作伪的担忧之色，想了想道：“他已经于半月前驾鹤西去，我亲眼所见。” “什么！” 季雅歌呼啦站了起来，眼睛瞪圆，嘴唇颤抖，满脸惊骇！ “真的？” “千真万确。” 季雅歌噗通一声跌坐在沙发上，眼神四处乱扫，没了焦点，显示出内心极其慌乱。 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常先生，应该是被周前辈言出法随吓到了，所以才来打听的吧？” 常东点了点头。 季雅歌道：“周前辈什么来历背景，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老人家行踪飘忽不定，哪怕我们想查，也查不到。我家也是阴差阳错之下，凑巧认识而已。” 季雅歌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王林听说过吧，他就是周前辈的弟子。不，也不能说是弟子，1947年周前辈不知为何曾在他家居住过一段时间，教了他一点本事，可惜，这人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孟浪而高调，半吊子水平就敢指点江山，遭了大劫，在今年2月10号病逝。” 王林这个名字太过普通，常东刚听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季雅歌说到一大半，这才明白了过来。 在北山会，不少成员曾供奉过他，这在会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有这些了？” “只有这些。” 常东闻言，目露失望，只能无奈而归。 …… 离开燕西别墅区，常东坐在车里沉默许久。 他在想，如果真的是命格天定，那么个人奋斗又算什么？ 如果相师影响那么大，大家还斗个你死我活干嘛？直接花钱豢养相师，以后根据相师指点行事不就好了？ 是的，虽然周元成几乎道破了常东最深的秘密，但常东还是不信命。 他仅仅好奇而已！ 如果丁鲁谨遵师命效力于他的话，这个问题，他少不得要好好问问。 至于现在？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抛之脑后，目光看向手中的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里，罗列了关于范煜祺英杰集团的资料。 意外收购linxens，让常东资金链压力很大，他急需资金补充。 本来他是想抛售一些股权，完成资金上的周转。 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既然范煜祺找死，那何不吞了它，完成资金营养补充？这个世上，还有比掠夺更赚钱的路子吗？ 常东决定做空英才集团，补充资金的同时，顺便打击范煜祺，操作的好，甚至能让范煜祺破产清算。 在一般人认知中，股票不应该影响公司才对。 本质上来看，确实如此。 一般来说，流通在证券流通市场的股票，往往仅占公司总股本的10%以上，相当于将一个股东将股权拆散了零售。 因此股价涨跌只是股东对公司未来估价，不应该代表公司实际发展。 但事实却是： 公司发展的好，股价上涨，因为人们纷纷看好。 而股价跌，按照正常逻辑思维，自然就是公司经营不善！ 因此股价莫名暴跌，对公司的打击，其实是非常恐怖的。 因为股价是公司利益相关者的风向标，一旦大跌，大家自然认为公司出了问题。 这时，供应商不再允许赊账； 债权人开始考虑坏账可能，为了寻求更多保障，必要要求公司增加抵押物，或者提高债务成本，乃至提前清偿。 公司融资能力将举步维艰； 雇员不看好公司，人心浮动，无心工作，寻找下家。 相关监管机构受舆论影响介入调查，无形中提高公司运营成本。 这一系列问题的爆发，很容易击垮一家公司，无论它有多大。 而如何让股价暴跌，这里面手段可就多了。 有做空魏氏集团的经历，常东对它并不陌生。 不过，在决定做空英杰集团之前，常东得查一下它的利益相关者，防止踢到铁板。 不得不承认，常东的谨慎，虽然让他做了很多无用功，譬如之前对身边近臣的怀疑，浪费了不少财力。 但在关键时刻，这样的谨慎，还是有用的。 常东发现，英杰集团的利益相关者中，还真有一个大人物。 或者说一家不出名的投资机构。 这个投资机构幕后老板是谁，常东很清楚。 看到这家投资机构，常东眉头蹙起。 难不成因为他便放过英杰集团？ 常东想了想，分别给殷怀书、赵富贵、袁橘露几位打去电话，邀请他们小聚放松一下。 369 殷怀书的反对 “做空英杰？” 在常东罗马湖别墅中，听到常东计划的殷怀书，眉头锁在了一起。 赵富贵和袁橘露更是面面相觑。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做空英杰集团？”殷怀书幽幽吐了一口气，目光带着一丝异样。 常东想了想，将范煜祺之事说了出来，顺便说了一下他对英杰集团幕后一位股东的忌惮。 殷怀书沉默好一会儿，才一脸正色道：“常东，有些话，我不该说。不过，你既然喊我一声殷大哥，我觉得我得尽到我的义务。” 常东一愣，连忙放低姿态道：“有什么话，殷大哥您但说无妨。” 殷怀书想了想道：“你做空魏氏之时，有些话我其实就想说了，只是想想木已成舟，索性算了，省得讨人嫌，但现在我不得不说。” “英杰集团毕竟是诸夏企业，英杰集团若是倒了，垮的不是范氏一家，还有成千上万靠它生存的个人家庭。企业竞争归竞争，但这种事情，你犯了大忌，触碰了底线，这不同于做空天竺，这是在挖诸夏根基，你就生活在诸夏，一旦你引起恐慌，有一天，你将放眼皆敌，你明白吗？” 常东闻言浑身一震。 殷怀书前半句话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就是个笑话。 他们才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但是后半句话，常东懂了，也随之明白前半句是什么意义。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 对富人征更高的税，并不是能力多大责任多大，这其实是在保护富人。 如果财富无法得到平衡，穷富差距愈演愈烈之时，有利于富人的“游戏环境”终将消失！ 这是历史早已证明的事情。 所以有识之士一直在努力维持这个环境，哪怕贫富差距不可避免的在加剧，他们也在想尽办法补救。 这救的既是苍生，也是自己。 因此如果常东肆无忌惮的做空本土企业，一旦事发，他真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行为不是违法不违法的问题，而是触碰了执牛耳者的底线。 常东呆住了。 殷怀书拍了拍常东肩膀，给了台阶：“我知道你是愤怒于范煜祺的落井下石，这样好了，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常东露出一丝羞愧：“殷大哥这么忙，这事我看就算了。” “没事，帮你就是帮我。再说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范煜祺这厮手腕如此歹毒，如果不趁早打落，日后必遭其害。” “既然如此……那麻烦殷大哥了。” “跟我客气啥？” 这场常东兴冲冲召集而来的聚会，最终草草终结。 当然了，对赵富贵、袁橘露来说，也不是没有收获。 毕竟人来都来了，总得吃个饭再走，饭局上，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北山会正在组建p2p网贷公司之事。 在饭桌上，常东说出了他的想法，他认为上面对这个领域必然会加强监管，因此对于北山会来说，不应该急于扩大公司，而是稳扎稳打。 等到上面监管落实之时，必然会有大批p2p平台暴雷倒闭，到那时，才是公司扩张之际。 对于常东的见解，大家还是十分尊重的。 尤其是对于殷怀书来说，可以说，他之前宁愿出让一成干股，也要拉常东入局，为的不就是这句话？ 说白了，这叫懒蚂蚁效应！ 常东就是蚁群的懒蚂蚁，看似无用，实则举足轻重。 除了p2p，众人在其他领域也聊了不少。 常东很谨慎，基本不开口，偶尔有点把握的，也仅仅是稍稍提一嘴，就是这一嘴，对赵富贵等人来说，也就足够了。 饭局毕，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袁橘露在临走时，提了一句，说她闺女马上就要毕业了，所以想安排她到常东公司实习实习。 常东自然满口答应。 这种事情在圈子里很常见，为了更好锻炼子女，将子女安排进朋友公司历练一下，再出来创业或者回去继承家产，这是大家惯用手段。 聚会匆匆而散，但风暴却并未停歇。 离开常东家，殷怀书在燕京酒店住了下来，同时预约了一位朋友。 他叫左阳舒，正是英杰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当然了，他是通过一家叫顺泰金融的投资机构间接持股。 左阳舒名不外显，除了圈子里，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这是一位真正的隐形富豪。 常东要不是投资出身，恐怕也不知道这位存在。 此时这位，正在自家四合院中，接待了殷怀书。 四合院很大，说是四合院，其实就是一座贝勒府！ 这座贝勒府很有意思，进门影壁是一座浮雕九龍戏珠图，雕琢精美，气势磅礴。 绕过影壁，重峦叠嶂，印入眼帘。 外行瞧着，只会惊叹小桥流水，化山川流水为邸。 若有内行在此，定然惊呼乙木行龙之局！ 其地首取格龙，观其脉大势，首位赫然在萧墙（影壁），脉走罗庚，廊穿龙脊，背山面水。 正是：九龍之内，寔曰嘉德。 俨然一副：内堂吉富甲一方，外堂吉立业他乡！ 乃大吉之居！ 没人知道，这是左阳舒早年请一位风水先生所布之局。 不说请动其人花费的人情代价，仅仅是改造这座贝勒府，资费就远超府邸本身。 殷怀书所走的青石小路之下，其实埋着大片大片黄色雨花石，这里面用到了极为高明的“太阳右旋走黄道”的排气手段，意在疏导积怨的煞气，以求不染尘埃。 见到左阳舒，殷怀书第一句话，就令他一脸惊讶。 “今儿你那瓶私藏的秦池必须得拿出来，要不是我，你恐怕得损失惨重。” “呀？还有这事？那你跟我说道说道，若是真有此事，别说秦池，我那酒窖今晚对你开放，咱们不醉不归。若是你这老坏焉，诓骗我，嘿嘿，那就别怪老弟在酒桌上不客气。” 左阳舒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 不过，在财富保养下，他头发漆黑，皮肤红润，说他四十，都有人信。 “范煜祺与常东有些龃龉，你可知道？”殷怀书端起茶杯。 此时两人落座在府邸花园凉亭之中，清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好不自在。 “这我自然知道，范煜祺调戏了常东女人，被常东掌嘴了嘛！怎么提起这桩陈年旧事？” “这可不是旧事，那篇《别让常东跑了》的文章，你看过吗？” “听说过。” 左阳舒自然是没时间看这等自媒体写出来的文章。 不过，这事他还是知道的。 常东声名鹊起之路，早已令他成为行内很多人的风向标，他的一举一动，被业内人士拿在放大镜下观察，十分正常。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文章跟范煜祺有关？”左阳舒反应过来。 殷怀书拎过公文包，取出一沓a4纸，递了过去。 左阳舒狐疑接过，越看脸色越难看，半晌道：“常东知道了？” “这就是常东查出来了，要不是我斡旋其中，他怕是就要做空英杰集团了！” 话落，左阳舒脸色难看起来：“这个范煜祺真是不知好歹！你放心，我立马让他亲自给常东赔礼道歉。” 殷怀书摇了摇头：“这不是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你的意思是？”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常东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必须得将范煜祺逐出英杰董事会！” “这不可能！”左阳舒下意识反驳。 370 丁鲁报道 看到殷怀书挑起的眉梢，左阳舒郑重道：“我可以让范煜祺赔礼道歉，甚至赔款割让股权，反正什么都行，但是将他驱除董事会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瞒老大哥，英杰集团虽不是范煜祺创建，却是在他手里发展壮大，不管他个人品性如何，能力却毋庸置疑，没了他，一时半会我很难找到替代者！” 殷怀书眉头微微蹙起，没想到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不过，他也能理解。 人才放在哪里都是重要资产。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尴尬起来。 殷怀书拍胸脯保证给常东一个交代，怎想左阳舒竟然力保范煜祺！ 此时，左阳舒也意识到这件事的难办。 常东本欲报复，是殷怀书将其拦了下来，等于间接令做空之局破产，他这再不认可，这等于让殷怀书左右不是人，一旦处理不好，他和殷怀书的关系危矣。 “这样吧，我也不让你为难，我去和常东亲自谈一谈。” 看着殷怀书还是一脸难色，左阳舒站起来，端着茶壶，亲自给殷怀书倒了一杯茶，郑重道：“我知道，老哥替我挡了一劫，这情我应了，但人才难寻，你放心，见到常东我不会让老大哥为难的。” 殷怀书看着左阳舒如此姿态，只能摇头道：“事已至此，我也是没法子，你看着办吧。” 语气已然冷了三分。 左阳舒赔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 常媛媛放暑假了。 放暑假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的飞来燕京，嚷嚷着享受哥哥的大别墅。 常东父母倒是没来。 那句话咋说的，权力是最好的媋药。得益于儿子的平步青云，常父这两年混得也是风生水起。 从车间主任一跃成为厂长老板，随后更是代常东行使监管之权，监督常东在临江产业。 在临江绝对堪称风云人物，刘文泽见了常父都会笑着喊一声叔，这人能不春风得意马蹄疾？ 所以现在也是大忙人，哪有时间过来？ 常父不来，常母更不愿意过来。 用她话来说，那大别墅，过得跟古代慈溪似的，她才住不惯呢！ 正好趁着常媛媛不在，歇歇。 因此这个暑假，又是常媛媛单独飞过来。 当然了，常母说着“歇歇”，其实在常媛媛飞来的前一天，就跟常东聊了大半个小时。 她想将常媛媛户口迁到燕京，原因很简单，高考移民。 常媛媛再开学，就念高二了，成绩虽然不错，但那是放在临江比的，实际上最多上个普通一本。 对此，常母不太满意。 怎么说，也得上个985之类的，所以她就寻思着将常媛媛迁到燕京，到时候以她成绩念燕大、师大都大有可能。 常东顺从了母亲意思，差人去办了。 “哥，我看网上说，嫂子能获得最佳女主角，是你走的后门，真的假的？” 常媛媛一过来，看到常东闲着，便跟好奇宝宝似的问东问西。 “网上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独立思考精神呢？”常东训斥道。 常媛媛有些委屈道：“医者不能自医嘛，我也不是关心嫂子嘛？” “呦，俗语用得挺溜啊！” “那是，想要作文写的好，引用名言不能少，平常生活就得注意使用练习！”常媛媛一脸得意。 “可拉倒吧！用得驴唇不对马嘴。” 常东翻了翻白眼，抓起桌子上一颗樱桃塞进嘴里，往外走去。 “哪有……哎哎，哥你去哪？” “来客人了，我迎接下，外面热，别跟来。” 常东所说的客人，正是丁鲁。 不过，常东没想到，他在外面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热得他满头大汗。 丁鲁不是迷路了，而是……他竟然是一路走过来的。 “就这么走来的？”常东擦了擦额头臭汗，问道。 “对，这地方风水不错。”丁鲁点了点头，他穿着白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裤，脚蹬黑色千层底，打扮很有几分噱头。 “国人嘛，这种工程怎么说也会找风水师瞧瞧。”常东道。 “也是。” “进来吧！” 常东招呼一声，在前面带路。 丁鲁点了点头，跟着常东进了偌大豪宅。 进了豪宅，常东就一直在观察丁鲁，他发现丁鲁对这座豪宅似乎并不惊讶，睹之如见寻常百姓家，不惊不羡，宠辱不惊。 早就躲进客厅的常媛媛看到丁鲁过来，立即变成了乖宝宝模样。 她现在对哥哥崇拜的很，也好奇的很，所以常东不赶她的话，她都会留在旁边，听听看看。 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所谓的耳濡目染吧！ “周先生安顿好了？” 两人落座后，常东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擦汗。 丁鲁脸上倒没什么汗渍，他接过毛巾，仅仅擦了擦手。 “嗯，按照师傅遗愿，洒在了狗头山。” “狗头山？” “师父的祖地。” “哦——”常东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你师傅让你跟着我，你什么想法？放心吧，我这人很民主。” “我已经违背过师命一次，不想再违背第二次了。”一直颇为平静的丁鲁，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师傅道行比他高，既然算出是死局，那肯定就是死局，他偏偏不信邪，怎料，生门之后，却是死门。 这个教训，对他打击很大。 常东看向常媛媛道：“媛媛，去楼上给丁先生挑个客房，好好整理整理。” “哎！”常媛媛点了点头，知道这是哥支她离开。 一时间，客厅里仅剩下两个人。 常东吸了一口气道：“我有个疑惑。” “请讲。” “命若是天注定的，那还要后天努力干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 丁鲁想了好一会儿道：“师傅跟我讲过一个笑话。” “他说，信命的人，过马路的时候，还会左右看看。” 常东咧嘴笑。 丁鲁又道：“你说的问题，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是因为，影响一个人命的有很多因素，八字、四柱、神煞、面相、骨骼……很多很多。” “这里面代表的元素，往往是冲突的，矛盾的，难以名状的，很难完全推演。另外，人与人之间的命运交汇，也会影响彼此的命格发展。” “说简单也简单，命就像是基因，它决定一个人的基础，天赋、智力、性格，这些东西自然会影响人的一生。” 常东闻言笑了：“很神棍而又科学的说话，这算是用科学为自己背书吗？” 丁鲁摇了摇头，道：“刚刚那小妹妹，乃是孤鸾煞，命值孤鸾，独枕早孀，克尽家人，只有女性亲属可以稍稍躲过一劫。” “但我再看她命格，孤鸾与羽石为伴，威能尽失，应该是得了你的天乙贵人扶持。” 常东笑着摇头，履历可查的东西，他根本不信。 “她生父应该死了吧？如果你不是天乙贵人，而是利在亲友的枭神夺食，她父亲应该能借你家财气，苟且偷生。” 话落，常东瞳孔陡然扩张。 371 强硬的常东 常东目光叵测的盯着丁鲁的眼睛，眼神阴鸷。 丁鲁刚刚所言，其实依旧无法证明什么。 因为只要仔细查过常东和常媛媛的履历，完全可以编排出这些语言。 此时的丁鲁，在常东看来，更像是一名善于把控人心的心理医师。 若非周元成临死前，吐出的几个数字太过精确，令人震撼，常东根本不会收留丁鲁。 “听你这话，我大伯之死，还要赖在我头上？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说，我是天乙贵人吗？谁挨上都能得贵人之助，怎么我大伯就没贵人之助呢？” 常东找到了丁鲁言语中自相矛盾的bug，毫不客气的质疑起来。 丁鲁神色平静道：“我说过，不同命格的交汇，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天乙贵人是最吉吉神，但并非对所有人都有利，而且你的主观意志也会影响吉神属性，令它或助或伐。” 常东摇头，懒得再反驳了。 这种自圆其说的说法，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对方。 他即便能从吉神上指出对方说法的矛盾，对方还是能从八字、面相等其他领域进行反驳。 这完全就是一场驴唇不对马嘴的争辩，毫无意义。 丁鲁看着常东依旧满是质疑的神色，心里有些难受。 以前师父在的时候，他其实很少争执这些，偶尔师傅兴起，指点外人，也并非所有人都信，很多人甚至把他师傅当成骗子，驱赶。 那时候，他最多生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愤懑心态，别无他想。 但是师父走后，丁鲁心中就生出了几分执念。 他不想师傅已经走了，还被常东怀疑，怀疑是骗子，怀疑在做局！ 丁鲁还想说什么，常东手机忽然响了。 “……吃饭？算了算了，殷大哥你也知道，我妹妹刚过来，就不出去吃了……嗯？范煜祺？我在家，来我家吧！” 常东挂了电话，道：“不好意思，回头有朋友拜访，你先去休息一下，过两天，我给你安排新的住处。” 自己家里，常东自然不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居住，能让他暂住一下，已经是他看老人周元成的面子了。 丁鲁点了点：“有劳了。” “客气。”常东随即招来佣人，带丁鲁住下。 他看着已经消失在走廊深处的丁鲁，又招来一名保镖道：“盯着他，任何举动都要向我汇报。” 那保镖点了点头，伸手按住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低声向安保小队吩咐下去。 常东随即转身去了桌球室。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离开别墅，站在紫铜门前等候殷怀书等人。 刚刚电话中，他已经知道殷怀书貌似把事情办砸了。 当然了，也不能说砸了，应该说殷怀书高估了自己，错估了范煜祺之于左阳舒的重要性。 所以本来的做空之局，如今愣是被挑破，成了一场不上不下的尴尬局面。 没多久，两辆轿车缓缓驶来，停在院子外。 殷怀书在助理的搀扶下，下了车，远远冲常东拱了拱手，面带几分愧色。 另一辆车，一名看起来跟中年人似的左阳舒，下车之后便小跑过来，大老远的就伸出双手，姿态放得很低。 常东跟左阳舒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拉着脸，笑着和左阳舒握手，寒暄。 任何人瞧见了，都会觉得两人是多年好友，殊不知，这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没多久，在左阳舒的训斥下，满脸忐忑的范煜祺走了过来，点头哈腰的冲常东道歉。 常东却道：“站在门口也不是样子，走，进屋说，外面热。” 常东这完全不搭理范煜祺的模样，令左阳舒心中咯噔一下，生出几分不悦。 人人都容易高估自己，低估别人。 这左阳舒也不例外。 他觉得他出面，常东怎么说也得给几分面子，这是他不愿意直接驱逐范煜祺的根本原因。 怎想，常东态度比他想象的要强硬多了。 局面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行人进了屋子，在客厅里落座。 范煜祺没坐，他耷拉着脑袋，站在左阳舒身侧。憋屈，惶恐，愤怒，难堪各种情绪在心中交织，令他脸色很是难看。 说出去，他范煜祺怎么说也是一方大佬，如今亲自登门道歉不说，对方还懒得搭理，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奈何常东威望愈隆，做空天竺，汉东布局，这一系列远见足以震惊业内，更别提自身强大实力，谁见了不得客气三分？ 他现在已经后悔，后悔针对常东。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没想到最后还是给常东查了出来，简直令人畏惧。 主客落座之后，左阳舒道：“常总，不管怎么说，这次事情，确实是范煜祺之错，这是不容辩驳的事情。” “但范煜祺毕竟为我效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总不好见死不救是吧？这样，这是英杰集团2%的股权，价值四个亿，合同没有任何优先权，您看，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好？” 左阳舒说着，一咬牙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常东。 常东接过来扫了一眼，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一直侍立在外的魏静怡走了过来，也递上一份文件。 常东接过，又转叫给了左阳舒。 左阳舒面色狐疑的接过，他打开一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在殷怀书好奇的目光中，常东开了腔：“你说如果我把这份资料公开，仅仅在证券市场，我能获利多少？” 殷怀书听明白了，不用想，那份资料必然是英杰集团的漏洞。 也就是常东做空英杰集团把柄！ 就像魏氏集团牧场年久失修，却把融来的资金丢入房市一样。 左阳舒合上文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两码事，签下这份合同，您获得的不仅仅是2%的股权，还有我们之间的友谊。” “哦，你的意思是，不签，你就要与我开战？”常东笑着反问。 此言一出，客厅气氛陡然尖锐到了极点。 左阳舒呼吸骤然一窒。 没想到常东态度如此激进而强硬！ 他敢和常东开战？ 不敢！ 因为比起常东透明发家史，他的发家史可就难以公开了。 英杰集团常东都查到这么多漏洞，一旦开战，他真怀疑他老底都能被常东掏出来。 再联想常东做空天竺的气魄和手腕，谁敢跟他对捉厮杀？ “左总，不是我常东咄咄逼人，我只是给你个建议，这厮行事孟浪，睚眦必报，当年之事已经过去，我都放手了，没想到他还敢构陷于我，放在你身上，你敢放任他逍遥下去？” “更何况，我也没有赶尽杀绝，仅仅是逐出董事会而已，有英杰集团股份在，我想只要范先生老老实实的，做个闲散富家翁，日子还会很悠闲的。” 被常东点名的范煜祺，脸色煞白，根本不敢看向常东，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左阳舒。 一时间，左阳舒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就在这时，客厅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众人下意识看去，只见丁鲁走了过来。 常东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喜丁鲁没眼力劲，然而没想到，左阳舒却哗啦站了起来，一脸震骇的失声惊呼：“丁大师！！！” “丁大师，你你怎么在这？”左阳舒快步迎了过去，神情激动，不似作伪。 丁鲁道：“师父让我跟着常东，今天刚刚过来。本来已经休息去了，忽然心有所感，下来一看，果然是故人到访。” “哎呀哎呀，这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左阳舒一脸震惊的看向常东，表情在难以置信中，又惊又慌。 “常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您放心，我回去就召开董事会，驱逐范煜祺！” 此言一出，范煜祺傻了！ “左总，别别别，我我我错了……” “滚，少站在这里碍眼！没眼力的狗东西。”左阳舒怒叱。 这急转直下的突兀一幕，令殷怀书表情一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常东，又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应该是常东那份文件，吓到了左阳舒，只是他一时半会拉不下面子而已。 赶巧，撞见了熟人，索性顺台阶下了。 想到这，殷怀书看向常东眼神越发惊叹。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 只是这般强硬，真担心未来放眼皆敌。 372 考校 范煜祺满脸羞辱而走，临走时，看向常东的眼神，似怨毒，似恐惧，似憎恶。 左阳舒注意力则全部落在丁鲁身上，当他打听到周元成已经驾鹤西去之时，反应像极了季雅歌，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等到回过神来，又不停追问周元成葬在哪里，要亲自去祭拜悼念。 不过这个请求，被丁鲁委婉拒绝。 当他再得知丁鲁将会跟着常东之后，看向常东的目光，震惊之余，又带着一丝恍然大悟。 好像是终于明白常东为什么能平步青云。 左阳舒告辞离开后，殷怀书自然也没有滞留的理由，和常东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告辞离去。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丁鲁看向常东道：“虽然你身傍天乙贵人，但刚刚那事还是太激进了，天乙并非最强吉神，紫微、三奇、华盖、太乙，都可力压天乙，虽然这等命格更为罕见，但还是有可能短暂形成。” “行了，这神神叨叨模棱两可的话，不用说了，你直接说我行事孟浪，容易得罪人，都比那话有说服力。” 齐鲁一怔，苦笑起来。 他跟师父学了一辈子玄学，看问题自然第一反应就是以玄学角度来解析，时间长了，也就成了这样子。 殊不知，这种模棱两可的姿态，唬得住别人，可唬不住常东。 “那姓范的，腹黑谨慎，当年我扇他一巴掌，屁都不敢放一个，我还以为怕了，没想到暗中磨刀霍霍，我怀疑这两年舆论风波，搞不好就有他在幕后煽风点火。” “所以这种人留不得！退一步，我就是留下他，他就能感激我吗？不可能！他以后行事只会更加谨慎。” 常东似乎也不怕丁鲁说出去。 他靠在沙发上，双腿翘在桌子上：“至于左阳舒，靠着点关系赚了点钱，就以为靠着人脉就能为所欲为？手下犯了这么大事，还敢力保，这般护短，我看他早晚也会被下属拉下水。” “退一步，我若是让步了，真拿了那2%的股权，他心中就不嘀咕了？我若出事，他踩一脚的可能性，你说有多大？” “这世上和气生财不假，但老好人，又有几个发大财的？” 说到这，常东露出一丝冷笑：“这件事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想着均摊风险，联系殷大哥他们，最终让我不上不下。” “不过，殷大哥说的也不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若三番五次对本土企业出手，一旦被察觉，麻烦也不小。” 这一番霸道言论，惊得丁鲁目瞪口呆。 说到底，这世上，人和人的处事风格是不一样的。 既有李超人的和气生财，也有索逻斯的傲视一切，以货币为猎物。 你不能说谁对谁错。 就像基普林·班尼迪克所言，按照正常逻辑，冒失鬼、疯子这种人本不应该生存下去，但他们还是传承不绝。 因为他们无论怎么选择，都有50%的胜算。 说白了，事在人为。 成功了，放屁都是香的； 失败了，说啥都是虚的。 常东幽幽吐了一口气，掏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根道：“你好像无需问八字，就能直接看出来？” “是的。” “这不算窥天机吧？” “不算。” “成，我考考你。” 常东说着，招来魏静怡，让她把别墅佣人全部喊来，来个“t台秀”，在面前走一圈。 让丁鲁算八字。 值得一提的是，常东佣人团队中，有今天刚刚新招的一名形体老师和一名舞蹈老师。 这两人都是为常媛媛请的。 这个暑假，常东可不会让常媛媛在家疯一个夏天。 许是大男子主义，在常东看来，女孩子啥都能差，这形体气质千万不能差了。 什么“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这话也就说说！ 始于颜值，才是关键！ 所以做哥哥的，常东早就安排好了很多“节目”，等着常媛媛。 回归正题。 随着常东召集佣人，足足有四十多名负责保洁、厨房、采购、维护等等领域的佣人，依次排队而来。 大家目露好奇和忐忑。 不知道常东召集他们干嘛！ 或者说，自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常东召集他们干嘛。 因为常东让他们排好队，走一圈，跟选秀似的，就结束了，事后引来不少小道传说。 譬如，说什么，常东丢东西了，只看到了背影，故意叫人来走一圈查查； 譬如，常东在给新的客人挑选贴身管家云云。 不提佣人间的好奇，当所有人走完后，丁鲁也将他算出的八字，挨个抄录下来，交给了常东。 常东拿着丁鲁抄录名单和佣人身份资料逐一对比，自始至终神情很平静。 哪怕丁鲁近乎“算出”所有人的八字！ “有四个人算错了。”常东逐一对比之后，抬头道。 “我天眼从未出过问题，除非他们也跟你一样，是双重命格。”丁鲁态度显得十分果断。 “是吗？”常东不置可否道：“魏静怡，去把这个潘凤、康怡、翟威生、还有洪适叫来。” “是。”魏静怡应道。 没多久，这四名佣人被喊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常东问道。 四人依次报了日期，有两人具体时辰不清楚，只能精确到天。 “怎么都和身份证上不一样？” 四人连忙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 “先生，我是准备上小学，才开始办户口，家人担心年龄太小，人家不要，所以谎报了一岁。” “先生，我听我妈说，好像是办事员是外地的，听错了口音，随便填了。” “我也差不多，我爸说，办户口的排队，人太多，所以就问了年份，日期随便填的。” “我那是奶奶给办的，她比较迷信，说是那日子好，就改了。” 好嘛，四个人四种情况，活脱脱把上世纪的某些民间现象道了出来。 “知道了，去吧。”常东挥了挥手。 “是！”四人一脸茫然的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常东看着终于对上去的日期，再次看向丁鲁的眼神，终于带着一丝异样。 他可以说，丁鲁提前做了充足准备，背下了他家佣人八字，但新来的两名老师，他怎么会知道？ 除非他助理团队有奸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法兰克，他才将私人助理团队梳理了一遍，基本杜绝了这个可能。 如此更别提，刚刚那四名和身份证八字完全不一样的佣人。 还有，将他佣人八字全部记下来，绝对是个蠢方法。 因为他随时可以拉个外人，考校一番，到那时一旦出错，一切将功亏一篑。 所以综合判断，这个丁鲁恐怕还真是个奇人。 “我没听错的话，你刚刚提到了天眼？这是什么？类似二郎神那种第三只眼？” “不，准确的说，这应该是心眼，心灵的心，看不见摸不着。” “具体能力呢？” “看破虚妄，以修行深浅能定。” “我能拥有吗？” “可以。” 常东眼睛一亮：“哦？那我该怎么做？” “拜入我师父门下，修行二十年，也许有可能开天眼。” “也许？”常东语气提了起来：“好吧，如何修行？” “静坐冥想内观，致虚极守静笃。” “没了？” 丁鲁微微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想要速成的话，可以背一些口诀，大概能粗通一些观星术、相术，也能算个似是非是，但想要开天眼，除了致虚极守静笃，别无他途。” “你开天眼，花了多长时间？” “二十一年！” “最短的人呢？” “七年！” “卧槽！” 常东忍不住口飙脏话。 373 基普林的委托 事实证明，哪怕常东拥有“七年开天眼”的天赋，他也不可能练得出来。 他静坐冥想不到半小时，就烦躁不安起来，脑子根本空不下来。 一会儿琢磨着这丁鲁是不是在骗他，做了一个庞然大局？ 一会儿又寻思着这天眼若是真的，为啥之前他听不到半点风声？ 不，也不能说没听到风声。别说这一世，就是前世，他也听过各种乱七八糟的都市传说。 只是大多数他都一笑了之。 总而言之，互联网令信息大爆炸，令信息获取变得容易，但也将很多“真实”掩埋。 同样一件事，打开网络，你能看到好几种说法，哪个说法都是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令人真假难辨。 难怪有人说，现在这社会，知识获取已经变得很容易，如何辨认知识才是一种能力。 回归正题。 常东在长达半个月时间里，反复尝试静坐冥想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这块料。 如果他从小就被灌输相关观念，进行专业培养的话，还有可能静心敛气。 现在的他，一颗心，早就被红尘沾染，哪怕已经见识了丁鲁的神奇，心中依旧不可避免起疑。 丁鲁这个所谓动辄要十几年的修行时间，在他看来更像是黏住他的长期饭票。 最重要的是，他便是修出了所谓的天眼，又有什么意义？ 看看丁鲁的解释，所谓的命格极其复杂，碰到不同人都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如果这里面真有一套自圆其说的规律，那这里面的计算量绝对庞大到难以计数！ 根本无法用到现实中！ 别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准确性，只要不到百分之百，那这就是一句屁话！ 这跟他做事之前，考虑好失败，有什么本质区别？ 因此，即便是修炼出所谓的天眼，对他的生活，也根本没什么影响。 另外，丁鲁师傅周元成，那么牛逼哄哄的人物，最终还不是死了？ 由此可见，天眼之于他，完全就是鸡肋。 所以左右权衡之后，常东随即放弃。 心思也从这上面拉了回来。 这个世界各行各业都各有神奇，说起来，电子产业比起所谓的玄学还要神奇！ 相隔万里通话视频； 无人机千里取人头； 智能农场五饼二鱼； 不说这些，就是常东开始布局的芯片产业，他到现在都搞不太懂芯片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只是似是非是的了解个大概。 在常东看来，计算机简直比玄学更玄学。 所以心思一定，这事基本就被常东慢慢放到了脑后。 他现在也忙得很，没功夫搭理这些。 譬如说，随着暑假快要结束，法兰克和汉斯终于完成了审核，同意了常东对linxens的收购。 在常东走完对linxens的收购流程之时，他一直期待的人基普林也终于现身！ 一如上次戛納闭幕式的鬼鬼祟祟，这次基普林的现身，和上次别无二致。 原来，在完成对linxens的收购之后，常东便在燕京嘉里大酒店举办了一次庆功会。 鼓舞士气之余，也顺便召集名下半导体产业相关高管，互相认识切磋，同时为集团化做准备。 就在这庆功宴上，忽然有侍应生过来说，有人找他，关于bt币之事。 常东立马明白了什么。 果然，他随即在庆功会楼上套房中，见到了基普林。 相较于上次，坐在轮椅上的基普林似乎更加苍老。 他的皮肤已经不是那种老人常见的橘皮，看起来变得特别薄，像极了塑料薄膜贴在身上，透明，可见血管，浮着点点老年斑。 “那支药剂用了吗？”一见面，基普林不聊剩下的暗中交易，反而提起了那支端粒纤维化诱导16和nmn。 常东点了点头。 “效果如何？” “看起来还可以。”常东语气并不如何惊叹。 一方面，他尚未体验过衰老，对这种延缓衰老的药物，缺乏直观的感同身受。 另一方面，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类似的药物，刘琳萱母亲袁橘露每年在这上面花销上千万，早有见识的他，自然不会如何太惊叹。 “还可以？呵呵……” 基普林笑了，不知是不是身体状态更差，他的神经质收敛了很多，笑容回归了正常人，但也充满了苦涩。 “长话短说，我快要死了！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坐以待毙，包括我。” “目前我还有两个方向可以尝试，但我的精力，恐怕不足以完成这两个方向的摸索。所以这其中之一，我想委托给你。” 基普林说着，随手转动轮椅上的一块平板电脑，将显示屏展露在常东面前。 “事成之后，这些企业，我可以全部卖给你，七折。” 常东看着平板上的清单，瞳孔骤然一缩。 “很令人心动的价格。” “这么说，你同意了？” “说说你的委托。” 基普林沉默了许久道：“现代医疗无法继续延长我的寿命，我只能求助神秘学，知道罗斯《通灵之战》的节目吗？” 常东点了点头。 这个节目他还真知道，实在是这个节目太著名了！ 这个节目大概内容就是招募通灵人士，完成节目考核，最终通过层层选拔，海选出通灵之王。 关于这个节目，舆论各执一词。 有人说，就是一个娱乐节目，一切都是节目组安排好的； 然而也有通灵爱好者，对里面一些通灵事件深信不疑。 “这个节目是我一手策划的，里面很多人也都是我派去表演的，目的嘛……” “抛砖引玉？”常东补充。 “聪明！” “这么说，你引来了玉？” “没错，我下面的研究方向就在这里，而我交给你的任务，跟它有关系。” 见识过丁鲁神奇一面的常东，心中再怎么不以为然，也承认了三分！ “我发现，大多数神话传说，都跟‘灵’有关系，大多数都是借用或者驱使灵，这点无论是东西方，我让你查的，正是你们诸夏对灵的理解和召唤。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初步资料，剩下的，你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行。” 常东皮笑肉不笑道：“按图索骥？那为什么不交给助手？我相信，你的助手再不值得信任，也比我值得信任。” 基普林诡谲一笑：“我突然有些不喜欢聪明人了，不过，你越聪明，我的希望也越大。” 374 接受委托和看房 面对基普林的一语双关，常东依旧笑而不语。 基普林轻轻摇了摇头，操作着轮椅，走到套房酒柜前，取出一瓶江小白，道：“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还是有理由怀疑，灵是讲究地域性的，就像我至今依旧喝不惯你们的白酒。” “我的助理团队中有诸夏人，但很遗憾，他能调动的资源比起你差远了，有些事，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尤其是在诸夏。” 常东摇了摇头：“这不是理由，你可以派遣混编团队嘛，看得出来你对诸夏很了解，那应该知道，在这里，歪果仁才是一等公民。” “我讨厌聪明人！”基普林忍不住咒骂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追问，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你是有钱人。” 常东讶异，就听基普林继续道：“我既然调查过诸夏的灵，自然派人探索过，只是大多无功而返。你们方士告诉我，灵无形无质，只有特殊之人才能察觉。” “这特殊之人，一种是偏近灵体质的人，还有一种是拥有大气运之人。” “前者说法很多，什么尸生子、将死人、阴时人，太多太多，我不得不抱怨一句，你们的文化太复杂了，我至今搞不明白这里面的规律，反正方士说的，我都试过，很遗憾，除了让一个心脏病老人提前死掉，几无收获。” “根据排除法，我现在还剩下的选项只有你。” 基普林说完，似乎觉得有些荒谬，又补充道：“我知道这一切很荒谬，你把我当成疯子也好，傻子也罢，只要你执行完我的任务，我们的交易就立即成立。” 大概是最后一句话起了效果，常东不再追问，点了点头：“ok，看在linxens的面子上，我帮你一回。” 基普林呵呵一笑：“祝你好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常东总觉得基普林笑容中，充满了诡谲危险的味道。 这个世上，莫非真有超自然一面？ 常东自忖着，想着自己的重生经历，思绪忽然变得十分复杂。 他一直不去想重生这件事。 之所以不去想，想不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乃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设想。 那就是——缸中之脑假想。 这是哲学家希拉里·普特南提出的假想。 假设将一个人大脑切下，放入培养皿中，该大脑所感受的一切信息皆是由电子计算机所模拟的，那么当处于这种环境下时，如何辨认自己是否是缸中之脑？ 答案近乎无解。 由此拓展，常东甚至怀疑过自己并非重生，而是突发脑梗之类的疾病，进入植物人假死状态，现在的一切经历，都是他大脑虚构的。 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那这将是一个比死亡还要令人绝望的事情。 好在，随着阅历的增加，常东基本能够排除这个情况。 因为他现在了解的知识，以及可以看到的知识之复杂，绝非前世自己可以了解的，因此既然大脑连知道都不知道，又如何虚构？ 除了类似的科学设想，常东也想过一些更玄幻的东西，不过最终因为都是一些自圆其说的东西，所以只能抛之脑后。 事实上，重生之后，他像是饿怕了的乞丐，拼命的赚钱捞钱，大脑几乎被事业所填充。 即便偶尔惊闻一些都市传说，也是一笑了之。 但周元成的出现，丁鲁的天眼，以及基普林的神经质和疯狂，令他触动不小！ 哪怕看不见摸不着，哪怕他可以找很多理由反驳，但他还是决定查一查。 说是满足好奇心也好；回答自身问题也罢。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一旦踏入这个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头路。 圈子是局限，但终究也是一种保护。 常东想着基普林展示的那一串企业清单，忽然自嘲一笑。 …… …… 当酷暑依旧烤得人焦躁之时，常媛媛开学了。 常东满足了母亲的愿望，将常媛媛送进了燕京一所贵族高中读书去了。 这个贵族高中的本科率不到5%，因为大多数都是冲着留学去的。 以后常媛媛要不要成为这5%，还是选择随大流留学去，常东遵从她的选择。 他的安排，只是让她的选择面变多而已。 九月是开学季，也是很多房产开盘季。 所谓金九银十，指的就是房产销售旺季九月和十月。 因为研究发现，这两个月人们的消费心理比较松动，加上十月黄金周，因此很容易就能促成交易。 因此这两个月，成了房产旺季。 此时常东就在看房。 他戴着盖住半边脸的大墨镜，穿着白衬衫，沙滩裤，汲着牛皮拖鞋，看起来就是一名打扮随意的普通青年。 此时，他正站在树荫下，仰头看着眼前的小高层。 这里是雨露小区，眼前这栋楼小高层，共有十一套房子准备售卖。 “兄弟是过来看房的？”这时，一名皮肤颇为黝黑的青年，一脸笑嘻嘻的靠了过来。 “随便看看。”常东随口应道。 青年一听这话，露出“我懂”的神色。 他左右看了看，鬼鬼祟祟道：“兄弟我告诉你，这可是凶宅，你知道吗？” “哦？还有这回事？”常东一脸诧异。 “你不知道？哎呀，我告诉你，你看看这个小区，入住率百分之八十三，怎么会这么巧空出这一整个单元出来？” “我告诉你，这栋楼前年发生过火灾，哎呀，当时那叫一个惨呀！从三楼起的火，一口气烧到上面，足足二十多人，被困在里面，惨叫声整个小区都能听见。” “你看看那些窗户外墙，是不是比旁边的都新？这是才装修好的。” 黝黑青年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语气夸张，语言诡谲，大热天的令人不寒而栗。 “我跟你说，这栋楼本身就是凶宅，据说开发的时候，一个工人不小心掉了下来，直接被一根钢筋从头插到脚，死得那叫一个惨……” 常东听着黝黑青年的描述，诧异问道：“你看起来很了解啊？” “那当然，我就住在这。” “哦。”常东点了点头。 这黝黑青年见常东表情似乎并不害怕，又絮絮叨叨描述了很多细节。 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等到黝黑青年离开，常东摇了摇头，对一直站在身后，看起来像极了他姐姐的女保镖道：“走吧！” “不进去看看？”女保镖提议。 这时候敢提意见，不用想，她既是常东的保镖，也是基普林派给他的助手或者监事。 “不了，等明儿售卖的时候，一起看吧。” 女保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估计在讥讽“常东胆小”。 …… 翌日，常东化名林东，参加了房产中介组织的集中看房。 上午九点多钟，常东来到了楼下集合，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看得出来，过来看房的几乎都是全家出动，三五成群，有老有少。 九点半，工作人员开始点名，准备看房。 点了一圈，忽然发现少了一人。 “刘涛，刘涛来了没，刘涛……” “哎哎，来了来了！”就在这时，一名皮肤黝黑的青年，火急火燎的骑车电瓶车，冲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有点远。”黝黑青年将电瓶车停在路边，满脸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常东时，表情瞬间凝固。 375 第六感 “你……你也来看房啊？”刘涛脸色有些尴尬。 “嗯，你不是说，住在这里吗？”常东面带揶揄。 这刘涛倒是个人物，他脸上尴尬之色褪去，厚着脸皮笑道：“哈哈，逗你玩的，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买凶宅的人啊？” “你看起来也不像。”常东笑道。 “可拉倒吧，我都穷死了，再不买就要睡大街了！” 常东心中一动，鬼鬼祟祟，低声道：“这可是凶宅，你不怕鬼？” “鬼？哈哈哈……” 刘涛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惊动了整个看房团。 出乎意料的，大家扭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早就了解了内幕。 只有极少数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我穷鬼一个，我怕什么鬼？”刘涛一脸不屑。 这……常东愕然！ 卧槽，这是“房价猛于鬼也”啊！ “小伙子，哪儿没死过人？我告诉你，这片地在以前就片芦苇地，我还来抓过螃蟹呢！旁边就是乱葬岗，我老太爷死的时候，没地方葬，随手就埋在了这里。” 走在前面的一名老婆婆，听到常东和刘涛的对话，扭过头来搭话，表情满不在乎。 “就是，哪儿没死过人。” “什么凶宅，心理恐吓罢了！” “俺当年看粮场，还靠在坟上睡过觉哩！” “都是自己吓自己。” 一群人七嘴八舌起来，说得极少数脸色难看之人，表情也舒展开来。 常东听着众人的议论，下意识摇了摇头。 这与其说是不怕，不如说是自我安慰。 要是大家随随便便能买得起房子，谁还买凶宅？ 就是不怕，心里也膈应啊！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凶宅便宜？这平均低于市价20%到50%的售价，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诱惑力不要太厉害！ 在一阵乱糟糟的议论声中，众人进了第三层房子中。 随着众人踏入，什么凶宅情绪一扫而空。 现代化的小高层，令房间采光很足，配上粉刷雪白的墙壁，令屋里一点阴森感都没有。 更何况还是一群人？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没人急着喊预定。 大家都不傻，知道这第三层是当年起火层，说起来，绝对是这十几套房子中最凶的地方，所以一个个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还在算计着呢！ 在看房之时，常东躲两个空闲，看向丁鲁，问道：“怎么样？” 是的，常东把丁鲁带来了。 怎么说，身边跟着这么一位号称开天眼的存在，心里也能舒服多了。 “这里丙火充沛，邪祟难生，看起来没什么不妥。”丁鲁低声道：“而且发生过火灾的地方，短时间内，也很难生出什么污秽。” “哦，为什么？” “火乃五阳之至，专焚污秽，所以这里就算有什么污秽，一场大火也能将其焚烧殆尽。” 常东点了点头：“风水呢？” “中规中矩。” “这么说，这就是一处普通住宅喽？” “差不多。”丁鲁想了想，补充道：“我道行浅，主修九宫飞星和四柱神煞，对面相、堪舆略知皮毛。这怪力乱神之说，所知更少，师父也不让我学，所以这里也许有什么问题，但我可能看不出来。” 常东眉头蹙起：“丁鲁，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地方吗？” 丁鲁茫然。 常东一脸不悦：“说话从没个准头，这话说跟没说一样。” 丁鲁张了张口，想辩驳什么，最终还是闭嘴不言。 没人知道，经历过看走眼常东的命格之后，丁鲁对自己的本事其实已经怀疑起来。 所以他即便是有十成把握，也只敢说九成。 在言语表达上，自然令常东有些不喜。 常东看着丁鲁讷讷不言模样，想着还要用到他，不得不放软语气，问道：“周前辈为什么不让你学怪力乱神这些东西？” 丁鲁道：“我师父说，凡所知必被侵蚀。” 凡所知必被侵蚀？ 常东咀嚼着这句话，神色波澜不惊，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随后看房过程，就乏善可陈了。 因为都是同一户型，区别仅仅是楼层不同，所以房子还没看完，几乎就被预定完了。 为什么说几乎？ 因为三楼一时半会没人要，只有刘涛厚着脸皮跟工作人员软磨硬泡，非要降价再买。 不知是工作人员没这权利，还是不想在众人面前降价，反正一时半会没答应。 看完房子已经是中午，众人先后离开，准备随工作人员签合同去了。 常东没买房子，自然不会跟着大流。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动，转头看向刚刚离开的大楼。 此时，正午阳光正直直往下照射，令大楼完全沐浴在“丙火”之下，崭新的玻璃窗却黑洞洞一片。 乍看上去，好像一排眼睛在盯着他，孤冷，寂寥。 唰！ 冷汗瞬间溱湿了常东后背。 常东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再扭头看去，窗户还是那窗，只是窗后依旧黑洞洞一片。 心理暗示？ 因为所思所想，所以才有这幻觉？ 白天看不见窗后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因为屋里光线比外面暗，可是他为什么会有种被“眼睛”盯上的错觉？ 想到这，常东心中微微一沉。 “怎么了？”女保镖开了口。 “没什么。”常东摇了摇头。 回去的路上，常东翻着一份打印资料。 这是一份调查记录。 关于雨露小区凶宅的调查记录。 原来，房子发生火灾之后，这些房子就被一家房屋租赁公司低价买下，本来是想改造成廉租房，出租的。 结果房子刚刚粉刷好，正准备改建，房屋租赁老板却突然选择将其委托给中介抛售。 没人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 但这份资料记录显示，房租租赁老板在决定改建的前几天，他家刚刚满周岁的孩子突然高烧不退。 送去医院，说是病毒感染，办了住院手续，挂了一周水，不见好转，只要水一停，立马起热。 甚至连免疫球蛋白都上了，还是不见好。 房屋租赁老板看着孩子受罪，自然也是心急如焚。 后来听病房人说，小孩可能是被“吓着”了，找道婆婆叫叫魂就好了。 虽然他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做父母到了这一步，就算是被骗，也就几包烟钱，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经病房病友家属的指点，他连夜瞒着医院，开车跑了三十多公里路，到乡下找了道婆婆叫魂。 不曾想，叫过魂后，孩子竟然罕见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也没起热。 保险起见，在医院里住了三天，跟正常人一样，痊愈出院。 话说，这事怎么跟雨露小区凶宅扯上关系呢？ 原来，道婆婆看过小孩之后，精确指出孩子是在哪天被吓着的。 房屋租赁老板一算计，不正是自己检查雨露小区房子时，老婆抱着孩子来找他的时候吗？ 想到这一点，房屋租赁老板哪里还敢留着这一堆烫手山芋？ 赶紧联系房屋中介，给处理掉了。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这资料的时候，常东想到的是“感冒笑话”。 ——大多数普通病毒感冒，其实是一种自限性疾病。 也就是说，不吃药不打针，过了七天左右就能自动好转乃至恢复。 尤其是感冒越严重，两个鼻子都被塞住的时候，其实越说明快要好了。 但很多人并不清楚这个情况，感冒依旧吃药挂水，越挂水发现症状越严重，随即怀疑医院不行。 索性换了地方，结果这边医院刚换，那边就好了。 心里顿时将功劳都归结给了第二家医院。 所以常东在想，房屋租赁老板遇到的情况会不会就是这种情况？ 他家孩子，本来就快要好了，只是凑巧让道婆婆赶上了？ 常东想着刚刚离开凶宅之时的“第六感”，心中暗起波澜。 也许去见见这位道婆婆，才是调查的突破口。 既然如此，基普林让我率先调查凶宅是什么意思？给我提示？让我沾染污秽？还是另有目的？ 376 黄皮狐狸 辽新市位于燕京以南，因为燕京的虹吸效应，辽新市经济十分欠发达，存在感也很低。 如此更别提边郊东闽乡。 此时，三辆高级汽车，正奔驰在东闽乡的路上。 中间那辆保姆车里，正坐着从雨露小区出来的常东。 此时，常东正在翻看着基普林留给他的资料。 资料很厚，足足有九百多页，里面统计了大量关于叫魂的案例。 “这些都是基普林调查的？”常东一边翻着总结式报告，一边询问。 “不，基普林先生仅仅调查了一部分，他也是继承了前人的遗产。”女保镖陈芳林道。 “难怪！”常东点了点头，又追问道：“他们歪果仁是怎么注意到我们这个民俗的？” 常东的问话，令陈芳林感觉到一丝犀利，虽然这个富人似乎有些胆小，但不得不承认，思维十分活跃。 叫魂这种事情，在诸夏人看来很熟悉，但是对于外国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隔行尚且如隔山，更何况文化？ 哪怕基普林对诸夏文化很熟悉，也不太可能了解这么细。 要知道，关于叫魂这个道婆婆群体，绝对是诸夏分布最广，最光明正大，也是外人最容易接触到的通灵者。 “花旗有位作家叫philipaldenkuhn，中文名孔飞力，他写过一本叫《叫魂》的书，影响力很大，我想他们应该是受到此书影响。” “类似《马可波罗游记》？” “差不多，不过它讨论的更多是文化制度君臣之类的东西。” 常东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说实话，对于叫魂常东的感官是复杂的。 一方面他并不太相信； 另一方面，他的亲身经历，又令他对其无法做出合理解释。 作为小地方出身，父母就出身农村的常东，小时候就经历过叫魂，而且亲眼看过不少。 虽然有不少例子类似房屋租赁老板那种，叫魂期间，也在吃药挂水，变量太多，很难确定是哪个在起作用。 但也有一些小孩子，突然哭闹、磨人、惊悸。去医院检查也没毛病，回来怎么哄也哄不好，去叫叫魂却好了的情况。 现在医学认为，叫魂很可能是一种心理治疗，也就是“安慰剂效应”。 但这个理论，解释不了一两岁、甚至几个月婴儿，突然哭闹，睡不安，磨人，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肠绞痛之类的猜测也不成立，偏偏叫魂一下，就突然好了的情况。 因此，常东只能将其归类为：存在即合理。 实际上，叫魂不仅仅盛行于诸夏，国外也有类似的民俗。 在国外就有专门的神秘学研究机构，甚至还有专门的学校。 信仰自由的他们，对这些研究并不排斥，甚至还能堂而皇之的登上电视做节目，譬如《通灵之战》。 有意思的是，哪怕仪式千差万别，都有一个核心点，那就是对“名字”十分重视！ 用神秘学术语来说，这就是“厌胜”。 “我们即将拜访的朱乐安，真有通灵能力？”常东忽然开口问道。 从资料统计来看，基普林及前任，至少统计了超过两百名道婆婆，数以千计案例。 在金钱开道下，三成道婆婆承认，这就是骗局。 还有六成解释不清楚。 她们不承认这是骗局，但她们也解释不清楚作用机制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代代传下来的口诀，她们仅仅是照葫芦画瓢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根据“客户”反馈，她们的叫魂，生效次数很少，似乎印证着她们道行很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生效的次数越来越多，于是慢慢的，虽然不知道作用机制是什么，但她们还是会深信不疑的认为，这一套流程是有效的，或者说自己的力量在增进。 至于剩下的一成人，就不好分类了。 她们有的咬死不说，金钱利诱也不行； 有的神神叨叨自圆其说的能解释什么，但无法提供直观证据； 还有的甚至直接恐吓调查人员，极少数甚至能发挥功效，最终吓退调查人员，不敢深入。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根据大数据，基普林团队发现，所有的叫魂，都涉及到“灵”。 用她们话来说，她们会派“人”，把孩子吓丢掉的魂魄，找回来！ 无论这个魂魄丢在哪里，哪怕是异国他乡，她们的人，也能在几分钟内，完成来回。 这里的“人”比较笼统，有的叫“喜鹊”、有的叫“五鬼阴兵”、有的叫“大姑子”……等等不一而足。 常东所提到了的朱乐安，正是统计资料中最特殊的一位。 也是基普林认为最有可能通灵的一位！ “无法直接确定，但诸多迹象表明，她很不一般。”陈芳林道。 “我不明白，我现在调查的这一切，对基普林长寿计划有什么作用？莫非我所调查的仅仅是他计划的一环？” 面对常东的试探，陈芳林回答的滴水不漏：“我只是一名雇员，只负责基普林先生交代的任务，其他的并不清楚。” 常东露出一抹笑容：“基普林给你开多少工资？我翻倍。” 陈芳林摇了摇头：“我签了合同，违约金你偿还不了。” “哦？多少钱？” “不是钱，是命。” 常东不为所动：“我要是保你，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陈芳林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我妈就会死去，她每个月的医疗费用在一百万以上，而且需要特殊药物维持，这些东西只有基普林先生能够提供。” 常东表情顿时微微一僵。 他郑重的看了一眼这个皮肤粗糙，看起来最多有些清秀的女孩，心中对基普林生出一丝敬畏。 这老头，好本事！ 在闲聊中，车队不知不觉抵达东闽乡。 朱乐安并不是住在东闽乡镇子上，她住在东闽乡天庵组40号。 这是位于东闽乡以西，大概三公里的村庄。 车队到这，常东保姆车停了下来。 因为乡道狭窄，走车不容易，保姆车过去，一旦遇到车辆交汇，会很麻烦。 所以常东换乘了一辆奥迪a8！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东闽乡街道空荡荡的厉害，商铺玻璃门紧闭，只有空调外机在嗡嗡作响。 偶尔路过几名行人，也是形色匆匆，显然受不了秋老虎的烘烤。 常东坐在车子里好一点，但从车窗射进来的阳光，依旧令他有些不舒服。 直到车子驶入一条两边种满了白杨树的乡道，车里光线才暗淡下来，令人心中烦躁之意少了三分。 一路上翻阅资料，令常东精神有些疲惫，此时心中燥意一去，困意上涌，索性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陈芳林喊他起来。 “到了？”常东迷糊应了一声，张开眼睛。 只见陈芳林满脸紧张的道：“我们遇到麻烦了。” “嗯？”常东诧异。 就看到陈芳林指了指车窗外，常东扭头看去，不知道车子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在车窗外，一只头上有着一缕黑毛的黄皮狐狸，正披着肥大的阿迪运动服，冲车子作揖，口呼道：“你看我像人吗？” 377 我可以信任你吗？ 很是奇怪，常东乘坐的可是高档轿车，隔音很好。 但黄皮狐狸的话，还是清晰入耳。 不知为何，常东竟然不慌不惊，他瞅着这荒诞一幕，猛然想起，母亲跟他讲过五仙讨封的故事。 这五仙，又叫：五大家，五显财神。 分别是狐仙、黄仙、白仙、柳仙、灰仙。 也就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据说，这五种动物最容易成精，一旦成精，就要过一个人劫。 它们要问人，像不像人。 因为人比它们高级多了，所以想要更进一步，就要像臣子向皇帝一样讨封。 故事到了这里，民间传说就分化起来。 有的故事称： 回答“像”，五仙就能渡过人劫，更进一步； 若是回答“不像”，自然渡劫失败，但以后会遭报应，毕竟你毁了它百年修行。 这般看来，回答“像”，似乎是最稳妥的答案。 但有的故事却称：一旦会答“像”，该五仙就会借尸还魂，取代回答者的“人位”。或者，五仙更进一步之后，会祸乱乡间。 总而言之，故事衍化到这，开始出现“厌胜”的味道。 常东想到这，诡谲一笑道：“什么是人？” 是的，常人思维只会在已有的选项之间选择，但常东的阅历，令他早就学会了选择第三个答案。 当年孟老诘难，他就是靠这个躲过一劫。 常东话音刚落，黄皮狐狸身后猛然涌出无穷光芒，光芒刹那间照射入车内，令常东下意识闭上眼睛，只觉得刺眼难耐。 意识也在这一刻，一阵恍惚。 等到他睁开眼睛，车子平稳行驶的气流声落入耳中。 常东猛然向车窗外望去，只见车子刚刚驶过那段两边栽着密密麻麻白杨树的路段。 刺眼的阳光，再次射入车中，就像狐狸背后突然涌出的光芒。 “我刚刚睡了一觉？” “嗯？”坐在旁边的陈芳林一愣，敏锐意识到什么，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常东吐槽一句，他扭头看了一眼刚刚驶过的白杨树林，神情若有所思。 三公里的路程，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 眼前这个村子并不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左右。 朱乐安住所，远离村庄，位于村庄西面鱼塘。 应该说，道婆婆仅仅是朱乐安的兼职，她的主职其实是“看鱼塘”，防止偷钓情况。 所以常东车辆的出现，并不引人注目。 或者说，大家也习惯了朱乐安家附近经常出现车辆的情况。 急病乱投医很常见。 常东推开车门，滚滚热浪好似秋老虎的咆哮，令人精神一阵恍惚。 常东踩着干燥土地，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偌大池塘边，耸立着一间矮小的红砖小屋。 屋子外面搭着一个凉棚，凉棚用捡来的广告塑料布之类的做顶，看起来十分贫穷而破败。 常东让司机在原地树荫下等着，他带着陈芳林徒步而去。 “奶奶好！”还没靠近，陈芳林一改冰冷模样，满脸笑容的喊道。 朱乐安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刚过一个夏天的她，皮肤晒得十分黝黑，一身碎花衫子耷在身上，将枯瘦的身材衬托得越发佝偻。 她没有搭理陈芳林，反而直勾勾的看着常东，道：“大姑子让俺问你，你觉得什么是人？” “大姑子？”常东讶异。 陈芳林却瞪大眼睛看向常东，表情充满了震惊。 朱乐安不言，只是直勾勾看着常东。 常东想了想道：“它这般问我，想听的肯定不是生物学上对人的定义，也肯定不是人类的自我吹嘘，那么还剩下的就是我的答案。” 朱乐安似乎根本不在乎答案，她招了招手道：“跟我来吧！” 常东跟了过去，陈芳林想跟着，不想却被朱乐安驱赶，只能作罢。 进了红砖小屋。 屋里只有一张铺着草席的硬榻，一张缺腿垫着砖头的木桌，桌上盖着一个绿色折叠菜罩，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碟剩菜和一碗黑乎乎的咸菜。 十几只苍蝇嗡嗡乱飞，令屋子里给人一种十分脏乱的感觉。 朱乐安从枕头底下找出一个本子。 本子是小学生写拼音的本子，上面却一笔一划用带着几分娟秀字体，写着一首歌谣或者说咒语。 “俺儿媳不愿意学，闺女学了两天，说是唬人玩意儿也不愿意学，大姑子说你不一样，能学，让我传给你。” 朱乐安显然不太信任常东，但又碍于某些原因，态度有些冷淡的教导着常东叫魂秘诀。 说实话，这份秘诀，常东早就在基普林给他的资料中看到了无数个版本。 但他还是认真听着。 “刚开始你感受不到大姑子，但没关系，照做就行了，记住了，每回喊魂，尤其不能落了香火，不然大姑子会生气的，下回就不灵了……” 朱乐安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常东认真听着，辨认着哪句话才是核心。 许久，朱乐安才闭上嘴巴。 “去吧，别来了。”常东点了点头，掏出一个厚厚信封压在桌子上道：“给大姑子的香火钱。” 朱乐安瞄了一眼信封，点了点头，没推辞，但也没啥笑脸。 常东拿着拼音本子，在陈芳林狐疑的眼神中，回到了车中。 进了车里，常东随手将朱乐安送他的本子，递给了陈芳林，闭上眼睛。 车子掉头，再路过白杨树路段的时候，常东再次闭上了眼睛假寐，但这次再也没有五仙讨封，这让他有些失望。 一路上，常东皆沉默不言，引得陈芳林总是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怀疑他已经知道了什么真相。 回到燕京住宅，已经是午夜十点多钟。 常东简单吃了一顿夜宵之后，洗个澡，便睡觉去了。 不过，在卧室大门关上之后，他却盘膝在软榻上，冥想起丁鲁教他的静坐法门。 没多久整个人思绪便沉寂下来，整个人更是昏昏欲睡起来。 恍恍惚惚中，在常东意识黑暗世界中，忽然涌来大团大团的白雾，一只黄皮狐狸披着阿迪运动服，从白雾中走了出来：“你很不一般。” 话音刚落，常东发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黄皮狐狸面前。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似乎同时拥有两个视野，一个是上帝视野，一个是第一视野。 这种感觉就像是“内部语言”具现化了！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会发现，当我们思考或者自言自语的时候，脑海中会冒出一个似我非我的声音。 我们的大脑似乎模拟出了一个人格，用它来完成我们思考推导的过程。 现代研究认为，这就是我们的“内部语言”。 回归正题。 面对黄皮狐狸的夸奖，常东道：“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他发现，处于这种状态的他，显得十分冷静，根本没有惊讶慌乱的感觉。 “这种状态，我无法维持太长时间，否则你的灵体会受不了，有什么疑惑，尽快问吧。” “你是一种生物？” “对。” “我们很难察觉到？” “差不多。” “你们可以干扰现实吗？” “可以，但非常有限，可以忽略不计，少数强大的存在可以提高上限。” “下午你问的那个问题有什么深意吗？” “没有，仅仅是为了试探你的心理素质。” “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对答如流的黄皮狐狸突然停顿了下来，它认真的看着常东道：“我可以信任你吗？” 378 再次见面 常东没有立即回答，他略一思考道：“我是商人，在不触犯我利益的前提下，你可以信任我。” 话音刚落，随同黄皮狐狸而来的大团白雾突然开始变淡，黄皮狐狸的身影也随之不可抑止的消失， 在它即将的消失的刹那间，一个单词在常东意识中回荡。 “生存！” 常东豁然睁开眼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恶心得想吐。 好一会儿，这种感觉才逐渐消退。 这时，他心中默然生出一股明悟。 黄皮狐狸说，他的灵体不足以支撑太长时间，看来这就是所谓“灵体”消耗太剧烈的后遗症吗？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终于兴奋、激动、忐忑、惶恐、乃至后怕的情绪。 一颗久经商战历练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刚刚对话虽然不多，但也令他获得很多资料。 尤其是前几个问题，解释了很多东西。 譬如它们为什么一直鲜为人知？ 当然了，也不排除黄皮狐狸在欺骗他！ 甚至可以说，这个可能性很大。 要知道，丁鲁曾说过，他师父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理由是“凡所知必被侵蚀”。 如果周天成是对的，那么他现在的了解，是否已经遭到了侵蚀？ 因此黄皮狐狸最后那句问话，或许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 还有，这“侵蚀”该怎么理解？ 类似赌博这种东西，让人精神上沦陷？还是若违禁药品那般，精神肉体双遭殃？ 另外，黄皮狐狸所说的“生存”是意思？ 朱乐安说，每次喊魂结束，一定要上香火，莫非黄皮狐狸是靠香火之类的东西生存？ 无数思绪在常东脑海中回荡，在缺乏足够印证资料下，常东很难分辨出谁对谁错。 “我这简直就是在玩火！”常东念叨着。 如果黄皮狐狸在撒谎，如果它能干扰现实，甚至杀了他，他甚至无法对现实留下足够的预警。 因为他的预警，都会被当成是疯话。 当然也不排除极少数人了解真相。 但如果“凡所知必被侵蚀”是对的，人类的有识之士，肯定会封锁相关信息，或者放出各种假消息，在真真假假中，将真相彻底掩盖。 这或许也是各种乱七八糟神话传说的由来。 在沉思中，常东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摸过来一看，好巧，正是基普林的国际电话。 “我听说，你今天收获不小？” 电话那边，基普林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呼吸声，以及气流划过喉咙带起的痰液。 “差不多。” 基普林呼吸急促起来，痰液的撕拉声越发明显。 “你能召唤或者沟通灵了？” 常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需要更多资料和你的目的，不要试探我，或者骗我，如果我察觉到我获得的信息和你的不一样，我会选择退出。” 基普林略一沉默道：“好，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骗了我，我这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怕的。” “彼此彼此。” 在基普林少量透露一些关于灵的资料之后，常东果断同意了合作。 两人商量一番合作细节之后，便挂了电话。 “呼——” 挂断电话的常东，一时间，有种兴奋得睡不着觉的感觉。 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料。 可惜，基普林根本不会把这些重要资料传过来，或者说，这些资料很可能只在基普林的大脑中。 左右睡不着，常东索性披着睡衣，取来笔记本电脑，工作起来。 转移注意力的同时，也顺便将最近积压的事务处理一下。 其实，慢慢将自己摘离公司运转的常东，已经没有什么具体事务。 因为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之于公司，更多的是战略指导，譬如晨曦影视加强对网剧投资云云。 其他的基本放权。 现代企业构架，也决定了公司领导层，不可能出工不出力。 首先，期权诱惑是原动力； 其次，监管部门不是吃干饭的； 再其次，玩忽职守那就是自毁前程，一旦做不出业绩，离职可不好再找工作。 毕竟习惯了掌管万人大企业，岂能甘心屈尊千人小厂？ 因此，常东的工作内容，更多的是审查公司执行层抄送过来的文件，以及举报邮箱。 前者，监管意义大于实用意义。 后者，主要是一种战略震慑。既是对公司雇员的震慑，也是对监管部门的震慑。 大概是之前积压的文件太多。 总有那么几个常东看不大懂，索性打电话给下属追问。 一些下属也搞不懂的细枝末节，又不得不再往下喊人，甚至大半夜的喊醒一个团队，披着睡衣跑去书房开电脑，给常东答疑解惑。 一时间，常东不知遭了多少雇员臭骂。 “东哥不睡觉”的传闻，也在公司里流传开来，无形之中加强了众人对常东的畏惧。 凌晨三点钟，常东处理好工作邮件，终于感觉到疲惫，一头栽倒在软榻上。 结果一觉才睡了三个小时，就被敲门声吵醒。 却是陈芳林带着基普林的命令而来。 常东不得不在呵欠连天中，享用早饭，然后在虹桥机场带着保镖团队，登上基普林派来的私人飞机。 “也许是该买一架私人飞机了。”躺在飞机头层牛皮太空椅上的常东，在补觉前，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次飞行目的地，在罗斯国远东冻土彼尔得姆州，一座叫做奥维拉的城市降落。 飞机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便抵达了目的地。 常东来不及欣赏这座人口只剩下十万人的城市，便乘上一队由四辆悍马组成的车队，风驰电掣般离开了这里。 此时国内还处于秋老虎的酷热之下，这里已经寒彻骨髓。 纵是常东早有准备，下飞机时穿上了羽绒服，依旧被冻得不轻。 还好车里暖气很足，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常东没舒坦多久，眉头就皱了起来。 车队在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突然拐入了大片荒芜冻土之中，高高低低的大地，颠簸得常东差点把午饭吐出来。 “不是说，目的地是阿雷克斯市？为什么不走公路？”常东看向身旁的陈芳林。 “阿雷克斯没有公路。” “什么？”常东愕然。 “这座城市早就在2001年就废弃了，公路根本没法走。” “废弃了？” 常东愈发惊愕。 随着陈芳林的讲解，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常东，此时也不可避免的少见多怪起来。 原来，相较于国内，最多出现个废弃工厂、鬼城之类的。在罗斯国，废弃一整座城市、基地、海口，简直不要太正常。 而被废弃的城市，几乎全部集中在亚洲部分，也就是西伯利、远东地带。 抛弃原因很简单，远东冻土天然环境就不适合人类生存，当初这里能兴起一座座城市，还是前苏时代计划经济的结果。 随着前苏落幕，人口自然开始向更适宜居住的殴域部分转移。 加上罗斯地广人稀，偌大国家仅有1.4亿人口，殴域部分完全承担得起，因此城市被废弃，也就成了合情合理的事情。 知道这个消息的常东，心中忽然微微一沉。 他是不是突然得知灵的信息，太好奇，太冲动了？ 毕竟什么谋划需要一座废城实施？ 还是说，那座废城之中，有着基普林的秘密基地？ “呼……”常东微不可查的吐了一口气，只能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越野车一直疾驰三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远远的，就能看到大片低矮的建筑群，点缀在新雪、灰石、山峦之间，如果不仔细看，甚至根本发现不了，这是一座城市。 随着车子靠近，城市越发清晰，浓浓的废土气息扑面而来。 因为位于冻土，这里没有出现植物将城市拱翻的现象，但遗留的建筑群依旧好不到哪里。 墙皮脱落，玻璃破碎，几乎看不到完整的东西。 车子冲入建筑群中时，甚至惊跑了一头觅食的狗熊！ 在常东猎奇目光中，车队驶入一座外表看起来彻底荒废的水泥大楼中。 “欢迎你，我临终前最后一位朋友。” 常东一下车，就看到基普林坐在轮椅上，强打笑容欢迎着他。 之所以说是强打笑容，是因为基普林的情况越发不妙，算算两人距离上次见面，也就事隔三天，此时的基普林已经奄奄一息。 轮椅上赫然还竖着一根输液杆，淡黄色的药物，好似黄金一般，一点点输入他的体内，维持着他油尽灯枯的寿命。 “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常东道，看到基普林的他，顿时觉得路上颠簸所受痛苦也不值得一提起来。 “长话短说，告诉我，那块幕布内是什么东西？” 基普林指了指不远处拉起来的幕布，浑浊的目光在这一刻陡然尖锐起来。 379 基普林的目的 作为常东贴身保镖的卜文权，地位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 他很受常东信任。 一般特殊情况，只能带少量保镖的时候，他基本都会入选。 对此，卜文权其实还是比较感激常东的。 虽然他要为此承担更多的风险，但薪资也大大增加了不少！ 跟了东哥之后，视野阔了，心气也高了。 以前能给孩子送进汉东一中之类的名校，就很满足了。 现在不了，他的目光甚至盯上了留学之路。 所以钱对他来说很重要。 因此东哥对他来说，也成了仅次于家人的存在。 只有保护好东哥，他才能享受到这份高薪。 不过，最近他有些担心起东哥起来。 因为东哥的行踪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偶尔给他开车，听到支离破碎的片段，令他意识到，东哥那颗富有战略的大脑，似乎对玄学起了兴趣。 这令卜文权十分担心。 今天东哥突然飞来罗斯远东，更是让他担忧起来。 他意识到，东哥似乎走偏了。 就像那些嗜赌之人。 尤其是眼前基普林突然考校常东的一幕，更是令他心生愕然和荒谬。 不等他脑海中生出太多想法，令他更加震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东哥扫了一眼那幕布，便道：“一把步枪，一颗手榴弹，哦，对了，还有一个打火机。” 话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卜文权明显感觉到现场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对面那个快要死掉的老头眼珠都要蹦了出来。 好一会儿，他抬起干枯的双手，轻轻拍了两下。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基普林脸上带着浓浓的狂喜。 “我通过了吗？”常东微微一笑，掩盖了内心深处的震撼。 没人知道，在基普林出题的刹那间，他心中刚刚想着要不要现场冥想，三个单词便突兀钻入他的脑海中， 声音，正是黄皮狐狸的。 说实话，这一幕，令常东心生几分不妙。 在无法确定黄皮狐狸是敌是友之前，黄皮狐狸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它一直隐身站在他旁边，而他却毫无所知一样，这无疑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当然，这边走。不过，你的手下，最好留下来。”基普林的回答，打断了常东的忧虑。 常东想也不想，便让几名随从留下来，孤身跟随基普林而去。 事已至此，基普林若是真想针对他，带着几名随从也没什么大用。 最重要的是，理智上来判断，基普林应该不敢把他怎么样。 实际上，临出发前，常东也预留了足够多的预警。 一旦他消失时间超过时限，这些类似定时邮件的预警，就会将他想要发布的信息公布出去，包括他身上的定位器。 …… 基普林带常东去的是地下室！ 走的是一道隐藏在一间布满腐朽木头的电梯。 当电梯门打开后，只有基普林和常东两人踏入，基普林的助理们，也被留在了外面。 随着电梯门关上，常东哪怕再理智，密闭空间，也令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为了缓解紧张，他若无其事道：“你许诺给我的企业，根本就没打算实现吧？” “合作需要坦诚，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没错，我快要死了，那些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常东自嘲一笑：“那你让我调查的目的是什么？” “未雨绸缪罢了！我若是死了，那一切自然都打水漂，我若是成功了，你的调查自然就起作用了。只是我没想到，你做的比我想象的还好，不，好一千倍。” 基普林抓着副手，表情亢奋：“我暗中调查了十年，花了五年功夫，才勉强做到和灵沟通，而你竟然仅仅几天就完成了这一切，简直令人嫉妒！” 话落，电梯门打开。 出乎常东意料，预想中现代化的实验室没有出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半弧形甬道，看起来像极了防空洞。 看着建筑成色，也显得十分古老，新铺的电灯，散发着昏暗的光芒，令人望之生惧。 基普林率先操控着电动轮椅，离开电梯，慢慢向防空洞深处滑去。 常东跟在后面，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几乎和心跳同步。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说过死海古卷哈巴注释卷轴吗？” “没有。” “呵，正常，简单来说，这是一本上古炼金师留下的手札，里面记载了诸多神奇巫术，可惜这些巫术根本没人能用出来，慢慢也就成了神话故事。” “我也是意外才知道这些巫术都是真的，只是它需要灵作为媒介！” “我的目的，就是转化成为灵，拥有永恒的寿命。” 基普林的声音在狭窄的走道中回荡，一道道回音的交叠，令其诡谲之极，令人不寒而栗。 “你对灵了解多少？” 常东没问如何转化，反而问起了这个话题。 “这是一种超越凡人的存在，它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拥有永恒寿命，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和知识……”基普林声音颤抖着，语气狂热。 在基普林说这话之时，常东脑海中陡然响起黄皮狐狸的声音：“他已经被污染了，小心。” 污染？ 常东愕然。 不知为何，他猛然想起丁鲁师父周天成的那句话——凡所知必被侵蚀！ 在基普林亢奋中，甬道前方出现了一团光明，再走几步，终于来到了一个空旷所在。 然而刚刚踏入这里的常东，脸上肌肉突突直跳。 这是一间有着百余平方的空旷房间，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座微型石砌金字塔，在金字塔四周，堆叠着各种金属。 重点不是金属，而是在金属间，错落着各种肉块，看模样似乎是人的？ 在房间里四周，还跪坐着一群全身蒙在黑衣服里的人儿，他们手牵着手，低声吟唱着什么，不知疲倦。 “与我签订契约的灵，应该正在和你的灵沟通，它们会协助我完成转换仪式，事成之后，如果你有意愿，我会帮你也转换成灵。” 说这话的时候，基普林已经迫不及待的操控着轮椅向着房间最中间的金字塔滑去。 380 大揭秘 邪祟、诡吊、恐怖、阴森……这是常东见到这个祭坛最大感受。 当他看到基普林义无反顾的滑向祭坛中央，轮椅橡胶轮胎碾过黏稠半凝固液体以及各种残肢血肉之时，一股冷意抑制不住的冒出直冲脑际。 他问过黄皮狐狸，它们能干扰现实吗？ 答案是可以，但非常有限。 现在看来，即便是所谓的“有限”，也将超乎他想象的恐怖！ 联想到黄皮狐狸可以和他沟通的现状。 常东完全可以肯定认为，这个世界上能够和灵沟通的人，哪怕不多，必然也不少。 毕竟人类基数在那摆着。 在一系列心理诈骗下，驱使人类帮助它们做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就像他问黄皮狐狸：“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黄皮狐狸说：“生存。” 换个角度想，黄皮狐狸如果自始至终未曾欺骗他呢？ 常东下意识倒退一步，想要离开这里。 这里的一切，已经超乎他的想象。 “哈巴在制作食物，他答应我，会分给我一点，换取我的束手旁观！我可以把这一部分食物分给你，让你的灵体更加强壮，这样我们就能更长久的交流，你愿意相信我吗？” 黄皮狐狸的声音在常东脑海中回荡。 常东浑身抑制不住的微微一颤。 失去那种冥想状态的他，人性的弱点终于暴露出来，他会恐惧、忐忑、惊惶、不知所措。 “食物？那个哈巴要吃掉基普林？” 常东下意识低呼起来。 此时他声音虽然很低，其实还是能传到基普林耳朵中。 但基普林似乎已经进入了一种特殊状态，他躺坐在轮椅上，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拥抱状，闭着眼睛，陷入一种狂热状态。 “可以这么理解！” 常东表情扭曲起来，他下意识就要转身逃跑，但大毅力令他止住了冲动。 “你分给我食物，是为了把我养肥了，再吃掉？” “不，你很特殊，很少有人类能够跟我们清晰交流，我需要一个契约者，或者说中介，为我办事。” 常东思绪在疯狂运转：“它为什么要吃掉基普林？留着办事不是更好？” “他老了，就像衰老的耕牛，吃掉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那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也是一头耕牛？” “可以这么理解，但灵是特殊的，如果你不愿意被吃掉，我也无可奈何。” “你撒谎，那基普林……”常东下意识反驳，但话还没出口，他猛然想到了什么。 他意识到，基普林不是愿意被吃掉，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转化仪式，其实就是被吃掉的过程。 常东神情阴晴不定起来。 “看得出来，食物对你们很重要，既然如此，为什么给我，你自己吃掉不是更好？” “为了长期利益，舍弃眼前利益是一种大智慧。” “哈巴为什么要分给你食物？不不，我的意思是，既然你会干扰到他，他为什么还让基普林把我送来？” “它以为我很弱小，所以想顺便吃了我。” “不对，这完全就是赌运气的事情，它就不怕招惹更强大的存在？” “因为它已经疯了，它走上了歧路，它吞噬了太多灵体，这会积累疯狂。” 常东眼珠子通红。 信息根本不对称，他根本无法分辨对方回答是对是错，只能根据它的逻辑，寻找漏洞。 “最后一个问题，凡所知必被侵蚀，怎么解释？” 随着这个问题问出，黄皮狐狸的对答如流终于被打断了。 它陷入了久久沉默。 这时候，常东才发现，这个地下空间里的吟唱越发高亢。 张开双臂的基普林，衰老的面孔上也越发苍白。 “合作的前提是坦诚，告诉你也无妨。用你们的逻辑，灵是一种能量体，它包含情绪、思维、智慧、精神、意志。你们人类也有灵体存在，只是它很弱小，长时间和我们接触，自然会受到我们的影响，你可以理解为侵蚀或者污染。” “大多数灵体都是封闭的，就像是充着灵能的气球。” “只有极少数灵体，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譬如主动探查我们的存在，在强烈意志的影响下，自然而然呈现出开放状态，就像是漏气的气球。” “这些漏气的气球，对我们来说，将是致命诱惑。依附在你们身上，我们可以长时间吸纳灵能，所以你即便是摆脱了我，也会有其他灵找上来。” 黄皮狐狸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想要摆脱这种命运，只有强化自身的灵体，但灵能守恒，强化灵体需要吞噬其他灵体，而这又很容易积累疯狂，故而凡所知必被侵蚀。” 黄皮狐狸的解释，令常东表情陡然凝固。 这一瞬间，他似乎想通了很多东西。 难怪不信者，无所畏惧； 沉迷于此者，总会遇到污秽之事。 也难怪周元成不让丁鲁接触这些事情。 一时间，常东一颗心，彻底陷入了谷底。 “这么说，左右都是一条死路？” “不，前者必死，后者，尚有一线生机。通过特殊方法处理的灵能，能够剔除大部分疯狂因素，推迟疯狂的到来。” 常东一脸绝望：“但这一天总会到来。” “即便没有这事，你也总会死去。” 常东闻言愣住了，就听到黄皮狐狸冷静的语气中，终于泛起了一丝异样：“这是自然的调节手段，没有谁能够永远存活下去。当然，或许有，只是我们接触不到。” “你也会积累疯狂？” “是的。”黄皮狐狸叹了一口气：“你不应该探寻我们的存在，我能感觉出来，你的灵体很特殊，它太活跃了，它会受到你意志的影响。” 常东闻言，突然转身就走。 “你去哪？”黄皮狐狸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愕。 常东闭嘴不言，发疯的狂奔起来。 “停下，你会死掉了，即便我不缠着你，也会有其他孤魂野鬼找上你！” 这一句话，看着很长，实际上，所有字似乎在同一瞬间，在常东脑海中响起。 偏偏在意识的世界中，常东很容易就能理解。 但常东没有回应，依旧发疯的狂奔，眨眼间，便要远离。 “不——哈巴，拦下他！” 黄皮狐狸的声音彻底尖锐起来，带着气急败坏和暴怒。 “十刻灵！” “成交！” 381 吞噬 常东为什么要跑？ 原因很简单——它说什么他就一定信什么？ 从基普林无缘无故找他帮忙调查叫魂案例，到莫名其妙被黄皮狐狸盯上，常东总感觉巧合太多。 每个“人”告诉他的理由，都是那么的有理有据。 这让他有些犯嘀咕。 另外，丁鲁所言的“凡所知必被侵蚀”对他影响太大了。 这句话如果是对的，那么无论怎么理解，都说明了一件事，这些灵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 哪怕它们是无心的，也会像火焰一样，吞噬一切靠近它的存在。 所以在黄皮狐狸和丁鲁之间，常东天然倾向于相信丁鲁。 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亲眼看到“灵”，哪怕是交流，也仅仅是一种意识层面上的交流。 加上诸多迹象，令他意识到，灵恐怕真的只能有限干扰现实。 而黄皮狐狸最后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大通，似乎一直在说服他，吞食所谓的“食物”，这让他心中起了疑心。 这成了最后导火索，引发常东的逃跑！ 事实上，这对常东也是最优解。 左右都是一条死路，为什么要选择一条未知之路？ 等他跑回熟悉的都市，他就不信了，以他财力，找不到治疗“气球漏气”的高人？ 可惜，常东决定逃跑还是迟了。 在他刚踏入幽深甬道之时，本就有些惊慌的情绪，突然被无限放大，这股情绪来得那么剧烈，以至于他两股战战，猛然僵在原地。 常东意识到了什么，他咬牙试图向前狂奔，但一股阴凉之意，忽然从四面八方渗入，就像掉进了井水之中。 无尽的黑暗，在刹那间封锁了他的五感。 弹指间，常东意识，猛然出现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里正是他的意识世界！ 在世界的周围，突然涌现出大团的白雾，白雾逐渐向中间收缩，最终将常东的“内部语言”或者说“灵体”，逼了出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雾幻化出无数个狐狸影像，有的龇牙咧嘴，有的摇尾乞怜，有的露出诡异笑容，还有的发出呜呜的乞食声。 进入意识世界的常东，变得冷静下来。 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白雾，紧蹙的眉头，显示着他在疯狂思索对策。 “算了，吞了你，我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黄皮狐狸低吼一声，无穷白雾疯狂扑了上来，化为一道道匹练，将常东死死缠住，似要勒紧身体之中。 这一刻，看起来更像是常东化为了黑洞，疯狂吞噬着周围的白雾。 仅仅两息间，所有白雾便被吞噬一空。 常东身影依旧滞留在原地。 下一秒，大量白雾忽然从常东体内向外喷涌，不，应该说是向外逃窜！ “不——我错了！求求你，我愿意舍弃大部分灵体，不——你疯了，这会积累你的疯狂——不要——” 疯狂喷涌的白雾，尚未逃远，便被一股诡异的引力吸住，最终被重新拉进常东体内。 直到这时，黄皮狐狸的声音还在常东灵体内回荡。 “不——放了我吧！” “咯嘣……咔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从常东灵体内传出。 好一会儿，才逐渐淡化，化为一道充满无穷回味的饱嗝声。 饱嗝声响起之时，常东也睁开了眼睛。 他蓦然回头看向处于祭坛中央的基普林，眸子中充满了猎食者的贪婪。 本该死去的基普林，竟然满脸惊恐的睁大眼睛，看向常东：“你本来就是还魂者？！” 常东不言，眼神愈发贪婪。 基普林苍老的脸颊上涌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五刻灵，这件事就此放过可好？你已经吞噬了一个灵，再吃了我，你会大概率陷入疯狂。” 说着，基普林伸出手指，向前一点。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在肉眼看不到的世界中，一点凝固的灵能，飘向常东。 常东下意识随手抓住，他眸子中的疯狂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盘膝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基普林看到这一幕，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一想到，眼前这个他误认为的“易污染者”竟然早就是一只还魂者，而且还轻而易举的吞了黄皮狐狸，且没有发疯，他浑身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殊不知，此时盘膝坐下的常东，意识世界中的情况，绝对好不到哪里。 他的灵体脸庞忽然拉长，长出细密的黄色皮毛，不等脑袋彻底转化成狐狸，又忽而退会人形。 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拉锯中，一股白烟忽然从意识世界的四面八方涌入，钻入常东灵体之中。 随着这股白烟的涌入，常东灵体脑袋的变化终于平稳了下来，最终定格在了人类模样。 这一刻，常东幽幽吐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此时，正操作着轮椅，打算悄悄离开的基普林，表情顿时一僵，双手连忙举起，示意离开操作盘。 常东看着基普林一脸尴尬惶恐之色，面无表情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替换了基普林？” “在……在基普林和您第一次见面之后。”说着基普林目露讨好之色：“我该怎么称呼您？” “常东。” “真是充满睿智的选择，这会让您更加融入这具肉体，可惜，我就很不妙了，这具肉体恐怕只够我生活两三年。” “哦？听起来，你很不满意？” 基普林，不，应该说哈巴大急，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我只是小小感慨一下。” “既然继承了基普林的肉身，就应该继承他的承诺，那些企业……” “我知道，出去之后，我会立刻卖给你？” “嗯？” 哈巴露出都要哭了的表情：“不是我不想送给你，而是我们也得注意影响啊，一旦被某些人察觉到，我们会很危险的，我我在暗中补偿你一部分，可以吗？” 常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基普林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 常东扫了一眼祭坛周围彻底失去意识的黑衣人，转身向外走去。 基普林没有滞留，连忙操控着轮椅跟上。 两人再度穿过长长甬道，登上电梯，等到来到外面的时候，常东看着外面射入的夕阳，恍如隔世。 到了外面，哈巴恢复了基普林的姿态，他吩咐着手下送常东离开，同时安排人将防空洞里的一切销毁掉。 常东没有反驳，登上越野车，开始了返程。 这一次，回去的路上越野车依旧颠簸，但常东再也感觉不到，因为他的心神全部都被之前短短一个半个小时的经历，所震撼！所充塞！ 他终于推开了灵的大门，但也背负了“凡所知必被侵蚀”的诅咒。 382 送上门的食物？ 吞噬了黄皮狐狸大部分记忆的常东，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那个叫哈巴的灵，意外发现常东灵的特殊，可惜那时候他已经快要完成了对基普林的侵蚀，所以它选择将这个消息卖给了黄皮狐狸。 基普林第二次和常东见面，与其说是指派给常东任务，不如说是将常东送到黄皮狐狸眼皮底下，通过一次次污染，打开常东的灵体。 是的，黄皮狐狸没有撒谎，任何人的灵体都是处于闭合状态，哪怕是婴儿最多因为受到惊吓，处于摇曳状态。 想要打开，只能从内部。 也就是灵体主人出现了强烈的探索心理，灵体自然会因为意志的变化，逐渐打开门户。 这时候，灵体很容易和外界灵体产生交互，也就是灵异事件。 但对于黄皮狐狸来说，仅仅打开还不行。 直接吞噬灵体会积累疯狂； 强行吞噬，也等于在对方主场作战，很容易功亏一篑。 所以黄皮狐狸开始了欺诈！ 它利用哈巴已经占据肉身，可以影响现实的能力，布置特殊祭坛，增强它们的能力！ 这也是进入地下之后，黄皮狐狸几乎可以无碍和常东交流的根本原因。 随后它用九分真话，混杂一分谎言，试图骗开常东心防，将疯狂压缩最小。 可惜，它还是功亏一篑。 话说，黄皮狐狸，乃至哈巴为什么如此渴望占据人的身体？ 很简单，就像人类只要不作死，就不会受到灵侵蚀一样。 肉身是累赘，也是保护。 一旦占据肉身，灵对现实干扰能力将大大提高，生存能力也大大提高。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基普林状态明显迥异于第一次的神经质，可惜我以为是他下定了决心，所以状态恢复了正常，没想到……” 坐在返回燕京飞机上的常东，后知后觉的想着，心中生出一丝后怕。 这次他能死里逃生，根据黄皮狐狸带来的知识，他怀疑跟他重生经历有关系。 现在他有两个设想： 一，前一世的灵魂，魂穿了这一世的肉身，同时吞了这一世的灵体，因为同根同源最终融为一体，造成他灵体的异常强大。 二，根本就没有重生这回事。是他的灵体比较特殊，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感知了一段未来，也因为这份特殊，才能碾压黄皮狐狸。 要知道，在灵的世界中，所有的概念都被打碎。 只要拥有足够的能量和知识，未卜先知并不是什么夸张能力。 在黄皮狐狸的记忆中，传闻有一些灵，能掐会算，未卜先知，这显然涉及洞悉时间的能力。 想到这，常东心中一动，他的灵体睁开了眼睛。 世界发生了微妙变化，物体发生了细微的扭曲，不，那是各种光线的反射和能量的逸散，所造成的扭曲。 看起来十分复杂，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他甚至能看穿一些能量不是太密集的物体，譬如纸、衣服、墙壁……等等。 但是太厚的墙壁也会阻拦他的视野，除非他主动将灵体跨出肉体，跑过去瞧瞧。 除此以外，灵体视野并非肉眼的180°，而是无死角视野，前后左右上下。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或者说，随着常东灵能的提升，他也能逐渐看到真实的世界。 就像猫狗拥有超广角、蛇能看到红外线、乌贼能看到偏振光、鸟类拥有变焦视野、蜜蜂能看到紫外线……等等。 而这些能力，常东多多少少已经开启。 除此以外，灵体的开放，会向外辐射能量，等于对外拥有侵蚀或者说污染的能力。 这种污染，包括但不限于精神震慑，情绪扰动，梦境干扰等等。 这是一种意识层面上的侵蚀，受限于自身能力和知识面。 “这就是打开灵体的好处吗？”常东心中感慨着，但下一刻，他脸颊忽然微微抽搐起来，三四秒之后，才缓缓平息。 进化是平衡的！ 强大的能力，必然带来更高的消耗。 开放的门户，必然会被其他灵体侵蚀污染。 想要规避这一切，只有吞噬其他灵体，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具有侵蚀力量，用污染对抗污染。 但吞噬其他灵体，又会积累疯狂。 这简直就是无解死循环，也是无解的诅咒。 “诅咒就诅咒吧，反正身为人类的寿命，本来也不长。”常东苦笑，只能这般自我开解着。 在他乱七八糟的思绪中，私人飞机在燕京上空盘旋了十余分钟，终于得到降落指定，回归大地。 早已接到命令的魏静怡，十分低调的仅仅让司机开着奥迪a8安全版，过来接机。 当常东坐进车里之时，已经是午夜一点多钟。 但常东精神却感觉不到一点疲惫，坐在车里的他，甚至让魏静怡汇报一下近日行程安排。 车子在驶入西河路和兰舟路交界口的时候，常东灵体突然跳动一下，他下意识喊道：“停车！” 这一声大吼，完全迥异于平时那种慢条斯理的“靠边停车”。 所以今天当值的方宏志下意识踩住刹车！ 一千多万的防弹车立即展现出它卓越性能，陶瓷刹车盘令它无需刹车辅助增加系统，正在以六十码车速过红绿灯的它，在半边车身越过白线的刹那间，死死抱住车轮。 方宏志、魏静怡正错愕于常东为什么突然喊这话，视野中忽然闪过一道黄色身影。 那是外卖骑手的身影，正借着深夜路况好走，强闯红灯。 可以预料，如果常东车子没刹住，撞上此人的概率极大。 方宏志和魏静怡下意识对视一眼，刚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侥幸，一声轰隆巨响，从旁边传来。 只见一辆从右转车道直行的小轿车，狠狠的转上了外卖骑手，刹那间，无数碎片洒满天空，在急刹车的刺耳声中，外卖骑手的身影狠狠抛飞出去。 这一幕，瞬间令防弹车里安静了下来。 常东看着那抛飞的身影，忽然一咬牙，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魏静怡、方宏志见状，哪里还敢在车里呆着？ 也连忙追了出去。 当常东冲过十字路口，看到跌在花圃路牙边，浑身是血的外卖骑手时，瞳孔骤然放大。 只见猛然遭到致命撞击的外卖骑手，灵体竟然不自觉张开，向着肉体释放能量，试图反哺肉身，唤醒机能。 但那拼命喷涌的鲜血，却毫不珍惜外流着生机。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常东心中突然冒出浓浓的饥饿感。 灵体在告诉他，它想吞了这个唾手可得的食物！ 383 人心复杂 常东感受着突如其来的“食欲”，脸颊肌肉抑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快打急救电话，还有把车里急救箱拿来。”常东咬着槽牙，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 “哎！” 方宏志、魏静怡连忙应了一声，情况突发，他们也没听出常东声音的异常，前者奔去车里拿急救箱，后者连忙打电话去了。 没多久，方宏志把急救箱送来。 此时常东已经将外卖骑手摆放成侧卧，帮助他顺畅呼吸，然后从急救箱中取出剪刀，剪开受伤部位的衣衫，又是扎绷带止血，又是帮助其断裂骨头复位。 那娴熟的动作，直接把方宏志、魏静怡看傻了都。 他们很崇拜常东，也很敬畏常东。 但说句难听话，东哥在他们眼中，绝对是属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人，乃是典型的劳心者。 谁能想到，东哥竟然还会急救本事？ 这简直令人惊叹！ 燕京医疗资源充沛，常东这边刚刚完成包扎，那边急救车和巡逻车的警笛声便联觉而至。 常东满身鲜血的看着外卖骑手被抬上担架床，塞进急救车中，心中的狂躁愈发浓郁。 直到急救车逐渐远去，狂躁之意才触顶反弹般逐渐落下。 “呼哧……”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背刹那间汗若浆出。 他最终压住了内心的疯狂，没吃这唾手可得的灵体！ 这与其说是他人性尚在，不如说他的理智告诉他，一旦抑制不住欲望吃了这灵体，他体内积攒的疯狂必然爆发。 “小伙子很厉害啊！学医的？”一名交警走过来问道，显然他没认出常东。 “参加过一些急救培训。”常东道。 这话倒不是他撒谎。 他的企业大了，经常会搞一下急救培训、消防培训什么的，这属于企业文化之一，这些培训他或多或少走过场，算是也参加过。 当然了，这话属于哄人的。 参加归参加，大家要是都能看一遍就懂了，这世上还要培养专业人才干嘛？ 所以常东这突然展现出来的技能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黄皮狐狸的。 或者说，这是黄皮狐狸吞噬一名医生灵体附带的。 当常东拥有这名医生部分记忆和能力之时，他也背负着这名医生的“疯狂”。 就像是食物链的毒素，营养级别越高的生物，体内富集的毒素也就越多。 这般看来，其实大家都处于生存诅咒之中。 回归正题。 常东虽然不是肇事者，但毕竟参与了事件，所以也被传唤录口供去了。 等到一切结束，已经凌晨四点多钟。 身上还沾染着鲜血的常东，一屁股坐进车里，下意识长长吐了一口气。 心想，今天的事情可真多！ 回到家，他洗漱完毕，草草吃了一顿不知该算是早餐，还是夜宵的餐点，便上楼休息去了。 这两天他是真累惨了！ 从遇到黄皮狐狸开始，他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精神几乎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一系列足以刷新三观的遭遇，更是令他精力消耗甚大。 所以脑袋沾到枕头，整个人便沉沉睡去。 在灵能世界中，常东的灵体在失去主意识的维持后，顿时幻化成一团扭曲变换不定的光团，无意识向四周辐射着污染。 还好周围的灵体，都是处于闭合状态，这样的污染，影响不到他们。 更远处，一座同样毗邻罗马湖边的大型豪宅中，一只浑身披着锐甲，酷似古代大统领模样的灵正悬浮在别墅上空，一脸惊疑不定的看向这里。 在它的感官中，黄皮狐狸的气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它遥遥观望了好一会儿，才缩回别墅内。 在它消失的刹那间，常东的灵团上突然挤出一颗缝状竖瞳，酷似猫瞳，实则狐眼。 它盯了一眼大统领灵消失的位置，眼球随即缩回灵体，在表面荡漾起一圈波纹。 好似假寐的老虎，下意识扫了一眼领地。 这个神秘世界的变化，对于人类世界来说，几乎毫无影响。 …… 这一觉，常东一口气睡到下午两点多钟。 吃过饭，常东去了一趟晨曦资本。 他和基普林或者说哈巴达成的交易，需要通过晨曦资本来收购，所以他过去安排一下工作。 “……这些企业，我已经和它们控股人达成了协议，收购方案即可启动，注意清点好重要资产，尤其是知识产权。还有，小心提防它们内部人员趁机弄虚作假，转移资产。” 不出意外，常东的突然宣布，惊呆了晨曦资本所有高层。 谁也没想到，那边常东才一手促成对linxens的收购，晨曦资本还没来得急消化，这边又是一列收购清单列出。 这魄力，这能力，简直令人叹服。 面对公司高层震惊而狂热的眼神，常东表情微动。 因为在他们投注狂热崇拜情绪之时，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缕缕精粹的灵能，从闭合的灵体中辐射而出，环绕而来。 在这刹那间，常东生出一丝明悟。 他终于明白，朱乐安为什么叮嘱他，每次叫魂之后都要上香了。 上香是形式，上香过程中产生的敬畏狂热心理令闭合的灵体渗出精粹能量，才是关键。 这恐怕是黄皮狐狸之类的灵体们维持生存的手段之一。 可惜，这种崇拜产生的能量非常稀薄，它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量比较精粹，疯狂因素比较少。 如果能聚沙成塔，汇集千万人，说不定一次也能相当于吞了半个黄皮狐狸的灵能。 不过……常东瞄了一眼会议室中几名高管，心中喟然长叹。 相较于其他几位高管较为纯粹的狂热崇拜，这几人情绪复杂多了，里面还包含着妒忌、质疑、沮丧……等等负面情绪。 这些情绪混杂其中，令他吸收效率大减。 因为这些情绪都是“疯狂因素”，所以他需要在一团糅杂各种情绪的灵能中，挑选吸收。 这令他吸收效率大减！ 所以还没等他吸收三成，其余大部分灵能，便在自然磁场辐射中崩解消散。 人心果然是个复杂玩意儿。 常东略显可惜的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总不能为此搞个宗教组织吧？ 真这么搞，不等他灵能壮大，他肉体恐怕就被关押了。 那些教徒狂热情绪，可无法穿越空间距离，汇入他灵体内！ 即便能，一路上大自然的能量也能将其消耗殆尽。 最重要的是，灵体世界固然奇妙，但肉体才是根本啊！ 瞧瞧黄皮狐狸费尽心思也要占据他身体的谋划，就可见一斑。 想通这个关节，常东对这事也就看开了。 对于那几名怀揣异样情绪的高层，权当没看见。 有能力就行，嫉妒什么的，人之常情。 会议快要结束时，会议室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只见魏静怡脸色严肃的匆匆跑到常东身边耳语几句。 常东眉头皱了起来：“交警没跟他们说清楚？” “说清楚了，他们不信，认为我们是一伙的，我怀疑他们应该是为了讹诈医药费来了。” “真尼玛操蛋！”哪怕见惯了风风雨雨的常东，这一刻，也是怒火攻心！ 他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室硕大的落地窗前，向下看去。 只见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 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人拉着横幅，上面写着：“人命关天，求东哥大发慈悲，不要为难我们。” 384 不是他撞的，为什么救人？ 9月18日，一个视频将消失了近四个月的常东，推入公众视野。 视频中，一名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写着“人命关天，求东哥大发慈悲，不要为难我们”的条幅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 “求求你们，给俺娃儿一条生路吧？娃儿他才十九岁哇！” “东哥，你是有钱人，你就发发慈悲吧，他现在住在啥子重症病房，一天要上万啊，俺们一家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年也攒不了一万啊，这不是要俺娃儿命嘛？” “造孽啊！俺知道这不是东哥你撞的，但这是你司机啊，你不能不管不问啊！” “俺给您磕头了，给您磕头了，您开开眼，施舍点善心，救救俺娃儿吧！” 视频中的妇人哭得声嘶力竭，呼天抢地。 甚至跪在地上，冲着窗明几净尽显大公司气派的晨曦资本大厦，拼命磕头。 视频拍摄者，甚至专门将镜头移向晨曦资本的招牌以及logo上，想要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这视频一出，几乎在刹那间杀上各大新闻媒体头条。 “常东疑似肇祸，家属苦苦跪求。” “常东深夜撞人？” “常东肇祸，究竟是另有隐情？还是只手遮天？” 一条条故意模棱两可，充满引导性的标题和内容，刹那间将常东推上了舆论讨伐的对立面。 常东也再一次体验到媒体的厉害。 新闻一出，无数网友炸了！ “常东，请出来解释！” “真是越有钱心越黑，赚了五百亿，没钱给受害者看病？” “搬上我的小马扎，预定一个瓜，静等反转，反转，再反转！” “要求严查！” “真是蠢到极点，看个病人能花多少钱？现在好了，等着拔出萝卜带出泥吧！” 人的共情能力，会让人下意识代入到和自己处境相似的人身上。 跪在晨曦资本大厦楼前的妇人，可以说，代表了大多数普罗大众。 所以相当一部分人，在看到这段视频时，几乎不经大脑的立马将自己代入其中，对常东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起来。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骨灰级网民，见多了互联网的反转反转再反转的魔幻风云。 所以妇人哪怕哭得声嘶力竭，也能做到铁石心肠，静等官方公布消息。 事实上，燕京交警反应还是相当迅速的。 在网上舆论愈演愈烈，乃至被越来越多的媒体@之时，当晚，燕京交警便在官网乃至官博上，回应了此事。 “关于9月16日凌晨1点23分西河路和兰舟路交界口交通事故公告，在凌晨1点22分，宁某驾驶电动自行车由东向西行驶，在西河路和兰舟路时遇红灯不减速停车，与由南向北行驶的张某驾驶的黑色奥迪汽车发生相撞……” “该起事件中，常某所乘车辆及时刹车，未曾与宁某车辆相撞，无需承担任何交通责任。” 伴随这份公告的，还有两段视频，分别是从两个监控方向拍下的视频。 在视频中，可以清晰看到外卖骑手无视红灯，横冲直撞！ 在快要冲过西河路时，被西河路右转车道上的一辆直行奥迪，撞飞出去。 三秒之后，直行车道上的奥迪a8安全版后座车门打开，常东钻了出来，冲向外卖骑手，展开施救。 此公告一出，舆论一片哗然，瞬间反转！ “尼玛，我就知道，肯定有反转。” “这才叫有图有真相！” “我就说嘛，东哥不可能这么蠢，真撞人了，不用他掏钱，保险公司也不敢欺负他啊？” “东哥自己就开保险公司吧？” “别说不是东哥撞的，就是东哥撞的也不可怜他，闯红灯还有理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现代版的农夫与蛇啊！” “心疼东哥！” 常东名声本来就不差，这件事更没犯任何错误，可以说，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常东。 为什么说是“几乎”而不是“全部”？ 因为除了大部分支持者，还有一些道德婊发出了与众不同的声音。 “虽然常东没错，但送佛送到西，为什么不干脆掏钱帮人看病？十几万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对常东来说，恐怕也就是一顿饭钱。” “都是可怜人，要不是医药费压着，人家会跑到常东公司门前磕头？” “外卖骑手也是想早点送餐嘛，互相理解一下，这么有钱，就帮帮人家吧！” 类似的言论，你别说竟然还不少。 常东微博下，竟然还有人回复道：“东哥，好人做到底，承包人家医药费吧，展示你胸襟的时候到了。” 这个回复，愣是有一万多点赞，挂在了热门回复第四位置！ 当然了，这条言论，也遭到了无数网友的反驳和怒骂。 “活捉圣母婊一只，免费送，谁要？” “真尼玛恶心，不是东哥撞的，凭什么付医药费？” “这口子一开，以后东哥可就完了。” 除此以外，还有人大骂常东不专业，甚至沽名钓誉！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商人，会救人吗？你这样瞎摆弄，会造成二次伤害的知不知道？也许人家伤势根本就不重，就因为你瞎救援，才更加严重，住进了icu。” “人都救了，钱却舍不得出？这叫沽名钓誉，知不知道？” 这就是互联网！ 无论你怎么说，都不可能满足所有人，即便你做了公认的好事，也有人以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你，中伤你！ 实际上，网民的评论还不算什么。 在官方发布公告之后，有自媒体采访了骑手家人。 怎料，本来这家自媒体只是想拍个第一手道歉视频之类噱头，赚一波眼球，没想到却拍到了一个猛料。 当摄像机对准一夜之间爆红网络的老妇人时，她一改在晨曦资本大厦下可怜模样，神色狰狞的咆哮咒骂起来：“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都是黑色奥迪汽车，欺骗俺农村人什么都不懂？” “不是他撞的，他为什么救人？” 此言一出，犹如一颗非常规武器，投入网络世界中，在须臾间，掀起滔天骇浪！ 385 心寒 “听到了吧？这就是我不敢扶老人、不敢见死不救的根本原因！” “东哥都被讹，我们普通人碰上，岂不是死定了？这还是有监控的情况下？” “说真的，就是个汽车肇事，对东哥真不算是什么事，更何况还不是他开车，真要是他司机撞的，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这句话，会让诸夏道德倒退十年。” “穷山恶水出刁民，得理不饶人，没理占三分，建议判他全责！” “这是要逼社会冷漠啊！” 网络因为妇人的这句话，再次沸腾起来，因为这句话真的戳痛了无数善良之人。 最令人痛心的是，突然有媒体报道，一家律师事务所已经接受宁某母亲的委托，对常东提起诉讼！ 诉讼的主张是，常东在不具备急救资质的情况下，擅自对宁某进行急救，因此宁某的重伤与他错误急救密不可分，应该承担部分责任。 此消息一出，无数网友傻眼了。 是真的傻眼了！ “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 “我突然想起之前医生为了救人剪开衣服却被索赔的新闻，关键是特么的还索赔成功了？！” “这个社会怎么了？” “厉害了我的大妈！” “求求你放过东哥吧？放过社会吧？放过道德吧！” “已经无力吐槽！” “唉……” “幸亏是东哥，要是别人，不得被讹死？话说，她们为什么不去讹真正的肇事者？因为东哥名气大，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还能讹到钱！” 一时间，无数网友被宁某一家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很多人，甚至担心起常东来。 因为常东经历一看，就不可能具备急救资质及能力，因此这一纸诉讼还真有可能成功。 然而令无数网友惊掉眼珠子的一幕发生了。 9月22日，法院宣布宁某一家败诉，理由是从交警执法记录仪上以及专业医师口供来看，常东虽然不具备行医资质，但急救方式没有问题，甚至起到关键因素，因此常东不应该承担责任。 当执法记录仪拍到的画面流传出来时，无数网友被镇住了！ 在略显晃动的镜头下，只见骑手侧卧在地上，满身狼藉，地上流淌着大片鲜血，但即便如此，还是能看出，在一片狼藉的衣服上，扎着绷带。 最令网友震撼的是，镜头下的常东身上沾满了鲜血，看起来可怕极了。 不知情的，恐怕还以为常东是杀人狂魔呢！ 当医生冲过来时，还能听到常东在大吼，隐隐约约在说‘他的右胳膊大动脉破了，出血很严重，我已经给扎住……’、‘他肋骨好像断了，小心一点’之类的语言。 执法仪的后面，还能听到应该是交警的声音，在问“小伙子很厉害啊！学医的？” 常东答：“参加过一些急救培训。” 这段视频一出，常东火了！ 再次火了！ “有些人你看着他是个商人，没想到还是个医生。” “活该人家豪宅别墅，身价千亿！” “有些人你看着他身价千亿，牛逼哄哄，他还真牛逼哄哄。” “不出这事，还不知道东哥这么叼，这也太冷静了吧？我看到这么多血，腿都软了。” “真金不怕火炼，东哥辛苦了！” “想当年东哥飙车救人被怀疑，时隔几年，再次救人，却被被救者恩将仇报，这滋味，真令人绝望！” “抱抱东哥，别心寒，大家都看在眼里。” “东哥，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停止善心！” 无数网友公开力挺常东！安慰常东！ 有细心人发现，自始至终常东都没有发言，没有露面，有人感慨，东哥大概是真的心寒了吧？ …… …… “哥，他们也太坏了吧？你救了他们，他们还恩将仇报，交警都跟他们说了，还不信！” 又是一个周末，常媛媛一边吃饭，一边咬牙切齿的怒骂着骑手一家。 高二开学已经转入燕京念书的常媛媛，理所当然的住进了罗马湖别墅，作为最崇拜常东的人，她自然十分关心常东身上发生的事情。 “不是不信，他们只是想讹钱而已。”常东漫不经心的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虽然心寒，但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你可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诶！”常媛媛惊呼起来：“再讹钱也不能讹到你身上吧？” 常东认真看了一眼妹妹道：“我查过他们家的条件，基本和她说的一样，一年存不到一万，不然那个骑手也不会十九岁就出来工作。” “你知道他现在住在icu，一天要多少钱吗？” 常媛媛下意识摇头。 “一天八千六，后续治疗恢复，没有二十万，等着落下残疾暗病吧！肇事者仅仅付次要责任，赔偿三成，也就是六万，他们家得承担十四万巨额开支。” 常东吸了一口气：“这还是明面上的，骑手他爸本身残疾在家务农，一家收入主要靠那个骑手，他这病最起码得养半年，半年零收入，这会彻底压垮他们家。” 常媛媛眉头皱了起来：“可是他们可以借啊！” 常东看着常媛媛略带天真的面孔，想了想道：“我送你来燕京读书，让你和一群精英子弟交朋友，不是让你何不食肉糜，而是为了让你开拓视野，你经历过贫穷，应该知道越穷的人，越难借钱，道理应该不用我解释吧？” 常媛媛浑身一震，有些羞愧的低下脸庞，眉宇间闪过一丝思考。 常东继续道：“所以他们明知道这是不对的，明知道这是讹人，哪怕舆论一片讨伐，也要想办法讹钱，因为不讹钱，他们家会坠入深渊。” 常媛媛头皮发麻，常东站在骑手一家角度分析问题，令她开拓视野的同时，也感受到一股大震撼。 “那哥一开始为什么不帮他？” “我已经帮他渡过最艰难的难关了，那天晚上我很累，录完口供就回去了，我也没想到他家条件会那么差，另外骑手虽然闯了红灯，但肇事者多半还会赔偿点钱，哪怕是出于人道主义。” 常东吐了一口气：“可惜我没想到，她会讹上我。如果她不这么做，选择求情的话，我应该会帮他一把。” “现在帮他也不迟啊！”经过常东引导，站在骑手一家角度的常媛媛，已经开始同情他们起来。 常东认真看着常媛媛道：“不能帮！这是底线问题，我帮了，等于默许了这种无理取闹就能争取好处的风气。”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帮？她们讹诈我，我反倒还要帮他们？为了体现我胸襟宽广？不计前嫌？” “我今天跟你讲这些，是想告诉你，以后做任何事，都不要让这自己跌进深渊里，否则你会不停的突破底线，就像他们一家。” “还有，做好人可以，但一定要有限度的做好人，学会拒绝，知道了吗？” “知道了。” 常媛媛乖巧的点了点头，虽然她尚未完全理解常东的意思，但三观还是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话题过去，常媛媛忽然道：“哥，我有个同学也住在这里，就在罗马湖5号，我可以去找她玩玩么？” “罗马湖5号？”常东讶异，他正想着该怎么进入这座别墅呢，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枕头送来。 386 柴王爷 常东早就察觉到罗马湖五号别墅住着一只灵。 毕竟离这么近还发现不了，他也能买块豆腐撞死了。 但常东一直没去拜访。 说起来，他其实可以让灵体暂时脱离肉身，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拜访，但常东下意识放弃了这个想法。 原因很简单，肉体是累赘，也是保护。 吞了黄皮狐狸的他，突然积累了大量疯狂，灵体并不稳定，制敌手段也相当有限，贸然踏入他人领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还是肉身亲自拜访，借助肉身保护近距离观察一下为好。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调查罗马湖五号别墅主人的资料，同时琢磨着怎么合情合理的登门拜访。 他甚至琢磨着，趁着五号别墅主人回家时，故意出门遛弯碰上搭讪。 结果没想到，他挠破头皮的事情，竟然被常媛媛无心插柳，给促成了。 说起常媛媛这位同学，她叫阮纤，是个标准家里有矿的女孩，就是字面上有矿的意思。 据常媛媛说，也正是家里有矿，阮纤没少被调侃，被戏称为暴发户、煤老板。 虽然说贵族学校管理严苛，倒不至于发生校园欺霸，但若有若无的鄙视链，还是有的，甚至比起普通学校更加严重。 很多学生会攀比吃穿用度，攀比父母，。 在这种鄙视链下，阮纤在班里一直是边缘人物，属于那种独来独往，基本没有贴心朋友的那种。 直到常媛媛转过来。 孤独和认同感，令她靠近乐常媛媛，才令她的情况发生好转。 常东听着妹妹介绍着阮纤情况，下意识问道：“学校没人欺负排挤你吧？” “没有啊！”常媛媛立即回答道。 常东看着妹妹眼睛道：“我也上过学，学校什么样子我知道，如果有什么事，别自己扛，记住了，你现在遭遇的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别看得多严重……” “知道啦，哥！我不是小孩子，你别把我想得那么不堪，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肯定会跟你说的。” 常媛媛嚷嚷起来，感觉哥真把她当成三岁小孩子了！ 被妹妹打断的常东，忽然想起来，常媛媛的经历较之大部分人，其实已经相当坎坷了。 他的担忧，恐怕还真是多虑了。 “你自己有数就行，我就是提醒你，走吧，咱们去拜访拜访你的好朋友。” 常东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起身带着妹妹登门拜访去了。 既然常媛媛和阮纤是好朋友，两家又相毗为邻，常东长兄如父，又是邻居，拜访一下，也不算是什么突兀的事情。 罗马湖五号别墅距离常东家并不远，中间隔着两庄别墅，步行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两人权当饭后散步，慢悠悠赶了过来。 按响了门铃，通过门口智能可视门铃，通报了身份之后，没多久典雅的四开别墅大门轰然打开。 一名发际线颇高的中年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常东道：“常老板？” 常东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就是阮老板吧？我叫常东，常媛媛的哥哥，听说她好朋友就住在这里，想着我也搬来也有好长时间，一直也没登门拜访一下，索性过来认认门拜拜山头，哈哈，不打扰吧？” “哎呀，这哪里的话，不打扰不打扰！”阮老板一脸惊喜。 在他身后，一名大约亭亭玉立，面庞稚嫩的女孩子，同样一脸惊喜的冲常媛媛眨眼。 大概是碍于父母在场，没敢放浪形骸的打招呼。 “你就是阮纤吧？媛媛回来就跟我提起你这位好朋友，她刚转来燕京读书，还多亏了你照顾。呐，一点小心意，不要嫌弃。” 常东跟阮纤父母打过招呼，特意跟阮纤打招呼，同时还送上一份小礼物，将“拜访理由”强化在妹妹身上。 “谢谢叔……” “不要占我便宜！” 下意识就要叫叔的阮纤还没喊出口，就被常媛媛打断，引来大家哈哈大笑。 “叫我哥吧！”常东笑道。 “……谢谢哥哥！”阮纤闹了个大红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哥哥。 在阮老板招待下，常东一行人进了别墅。 阮家房子相较于常东家，小了很多，属于典型的独栋别墅，只不过面积很大罢了。 至于常东那房子，已经不能叫别墅了，叫行宫更为贴切。 进了别墅，穿过一道玄关，常东眼睛一眯，目光下意识锁在大厅东南角墙壁上，那里赫然摆放着一座神龛，里面赫然昂首挺胸立着一尊身披铠甲的青铜神像。 看到常东目光落在神龛上，阮老板解释道：“这位是柴王爷，专门请大师瞧风水布置的，你别说，还挺灵的，自从请了柴王爷回家后，我这好失眠的老毛病就再也没犯过……” 阮老板眉飞色舞介绍着，听得常东一脸津津有味。 心中吐槽着：废话，他整天吸纳你们一家的供奉，帮你稳定一下灵体也是应该的。 他张开灵眼（灵体之眼），瞧着柴王爷铜像内的灵，目光若有所思。 提起柴王爷，一般人怕是不太清楚，但提起关二爷，大家基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 这柴王爷正是跟关二爷、赵公明一样，同属于武财神！ 不同的是，柴王爷在民间传说中，乃是矿工、窑工、建筑工、以及运输业的保护神。 因此阮老板请供柴王爷也就不足为奇。 常东略一了解柴王爷的传说趣闻，便岔开了话题。 这一趟拜访常东并没有呆多长时间，毕竟是第一次来，表现得太熟，可不是什么礼貌行为。 总之，双方客套一番，互通联系方式，算是认识之后，常东便带着常媛媛告辞离去。 看着常东带着常媛媛慢慢踱步回去的模样，阮老板看向闺女，一脸激动道：“认识这样朋友咋不跟我说呢？我也好拜访一下。” 他媳妇白了他一眼，道：“瞅瞅你那热情劲儿，就差没成哈巴狗了，那常东是有钱，但人家互联网跟你风马牛不相及的，你也忒客气了吧？” “去去去，妇道人家懂什么？做生意的哪有什么不相及的，现在世道瞬息万变，不变的只有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你懂不懂？” 看着父亲和母亲拌嘴的阮纤，瞧着已经肩并肩已经渐行渐远的常媛媛和她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艳羡。 她没有哥哥保护，只有一个弟弟，还整天气她，哭鼻子告状！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 入夜十点便酣然入睡的常东，灵体悄无声息离开肉体，他小心避开电线之类的能量富集之物，来到别墅外草地上。 没多久，一名身披铠甲的神人从阮纤家离开，龙行虎步而来。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铠甲神人的模样，像极了阮家供奉的柴王爷！ 实际山，它确实就居住在柴王爷铜像之中。 “真没想到老狐狸竟然死在你手里。”柴王爷一过来，便一脸审视，目光中充满了警惕。 他也不得不警惕，常东灵体逐渐打开之后，自然就会成为“之于飞蛾的光源”。 将对灵体产生相当吸引力！ 如果柴王爷能干得过黄皮狐狸，他早就会霸占常东了，岂会袖手旁观？ 但就是让他颇为忌惮的黄皮狐狸，竟然死在常东手里，这让他如何不惊讶？如何不忌惮？ “你早就是还魂者了吧？不然，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我想不通的是，你搬来之后，我远远瞧过你，你的灵体闭合天衣无缝，根本没有还魂者那般似闭实开的迹象，你是怎么做到的？” 面对柴王爷的警惕，常东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会是这般模样？莫非你就是历史上的柴进？” 此言一出，柴王爷眉头皱了起来：“你不知道？” 387 深夜密谈 “我必须要知道么？”常东反问，心中意识到自己八成露馅了，他问的极有可能是个常识性问题。 可惜，他虽然吞了黄皮狐狸的灵体，但并非接纳所有记忆。 一般来说，越是常识性、琐碎性记忆，越难以吸收。 倒是一些关于专业知识及技能的记忆，因为长时间记忆和练习的缘故，反倒很容易吸收。 柴王爷略一沉吟道：“也不是必须得知道，只是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两件事，一，你是新诞生的灵体；二，你没有长时间接受过供奉；或者两者皆有。” 常东点了点头，就听柴王爷又道：“这事告诉你也无妨，长时间接受供奉，很容易受到崇拜意志的影响，在潜意识中会不知不觉变成供奉者幻想的模样，乃至永久固化。” 常东神情一骇，下意识问道：“这也是一种污染？” 柴王爷神色复杂：“没错。只是污染程度很轻，但经过时间的积累，或者供奉者数量的增多，还是会发生质变。” “我亲眼见过一只灵，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把自己当成了菩萨，还要斩妖除魔，最终发狂而死。” 常东嘴中一阵苦涩。 本来他还以为供奉是一条不错的路子，虽然可吸收灵能非常稀薄，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谁能想到，这条路子竟然也有污染！ 只是这污染，更加隐晦！ “那你还接受供奉？” 柴王爷苦笑：“不接受供奉，哪里还有更好的生存之道？我现在仅仅是表面遭到侵蚀而已，在彻底疯狂之前，至少还能再活两三甲子，总比四处乱闯，莫名其妙被冲来的汽车撞死强吧？” 柴王爷说这话的时候，一辆汽车从两人站立的草皮外呼啸而过。 特殊的灵体视野，令常东可以清晰看到汽车前段发动机位置，散发着炽热而滂湃的能量。 真被那股能量撞上，他怕是不死也残！ 常东吐了一口气，道：“怎么称呼？” 柴王爷道：“孙鸿飞。” 常东点了点头：“你对黄皮狐狸，嗯，你口中的老狐狸了解多少？” 孙鸿飞道：“不多，听说它是坟冢阴气所化，凑巧路过一只狐狸，染上了烙印，后来一直活跃在燕辽一带，大概有一甲子时光，再最近知道它消息，就是上次依附在你肉体上过来的时候了。” “它中间没做过什么大事？” “没有……”孙鸿飞下意识摇头，半晌忽然想起什么道：“我听说，黄皮狐狸有件能够暂时污染闭合灵体散播传说的宝贝，你既然吞了它，这件事可是真的？” “你从哪听说的？”常东语气模棱两可，眼睛眯了起来，黄皮狐狸记忆中，怎么没有这种宝贝？ 孙鸿飞瞧着常东眯眼模样，心中一跳，连忙道：“我对这件宝贝绝无窥觊之心，我只是想，如果真有的话，可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我想给家人托个梦。” “你还有家人？” “是个孙女，刚出生时抱过，现在已经嫁人生子啦！” “不好意思，黄皮狐狸记忆中没有这件宝贝。” “啊？”孙鸿飞脸上生出浓浓的失望：“看来这应该是谣传了。” “你是从哪听说这个谣传的？” “我也记不太清楚，好像是和一些人闲谈时听说过，说起来老狐狸的年龄，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但是它的修为却很高，令人忌惮，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特殊因素。” 常东不言，目露一丝思索。 好一会儿，才问道：“我听阮老板说，你是他请来的？” 孙鸿飞听懂了，道：“对，河溪费善琢跟你一样，也是还魂者。不过，他做起了风水堪舆生意，在道上很有几分名气，我们很多灵经常和他合作，寄居开光物件，帮助人类稳定灵体，驱逐煞气，获取供奉。” 常东闻言眉梢挑了起来，脸上闪过浓浓的惊讶。 这是他继基普林之后，听到第二个还魂者了！ 听意思，混得还风生水起？ 他就不怕搞大了，被高人盯上？ 对于常东来说，自从经历了丁鲁乃至灵之后，他对这个世界再也不敢打赌完全了解。 可以说，现在突然飞来一艘飞碟，蹦出几个大脑袋外星人，他都不会太震惊！ 就在常东还想追问一些河西费善琢的资料时，孙鸿飞目光忽然直直看向常东身后：“那个小孩似乎能看到我们？” “嗯？” 常东不用转身，他的360°无死角视野，也能看到不远处趴在窗口的小男孩。 不过，人类本能，还是令他下意识转过身来。 那个小男孩似乎真的能看到他们，见到常东转身仰头，表情顿时有些慌乱，乌龟似的，缩回了脑袋，拉上了窗帘。 常东见到这一幕，额头忽然裂开，一颗缝纹竖瞳蓦然张开，冷冷的看向小男孩的方向。 半晌道：“他的灵体有些摇曳，但尚未打开，这样也能看到我们？” 孙鸿飞摇头：“摇曳便有可能看到，因为这是灵体不稳的迹象。不过这种例子很罕见，他刚刚或许是凑巧看过来的。” “希望吧！” 常东话音刚落，忽然发现那隐隐约约拉上的窗帘，微微晃动起来，边角被人掀起，一个小脑袋悄悄探出，鬼鬼祟祟的向这边看来。 这一幕，令常东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他的谨慎，令他想到了很多后果。 本以为灵体行事已经很隐秘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被人看到的时候。 艹，早知道就约个空房子见面了。 想到这，本来还想打听一番费善琢资料的常东，再也没有聊下去的心情，匆匆转身告辞离去。 回去的时候，他长了个心眼，没有走向自己住宅，而是向住宅区外走去，速度跟常人无异。 直到走远了，才绕了一个弯子，回到肉身。 常东坐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说实话，这场交流，他所获甚大，这能快速帮助他适应灵体生活。 另外，孙鸿飞的坦诚，也令他有些诧异。 经过黄皮狐狸之事，他对这些灵体已经很难生出信任之心，可以说是听十分，疑十分。 然而孙鸿飞的话，结合黄皮狐狸的部分记忆来看，基本却没问题。 莫非孙鸿飞看出他吞了黄皮狐狸，所以才不敢撒谎，有问必答？ 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这个孙鸿飞倒是颇有几分眼力。 话说，即便是孙鸿飞撒谎也没关系，因为常东本来就没信过。 他现在担心的是那个似乎能看见他的小男孩。 小男孩若是单独看见他，也无妨。 毕竟他看起来跟半夜睡不着，出去遛弯形象差不多，说出去也没什么。 关键是他跟孙鸿飞站在一起。 尼玛，这下就有些解释不清了。 388 和紫色大门家叔叔 在方士圈子里，河溪费氏绝对堪称传奇人物。 早年费氏普普通通，不，甚至可以说相当顽劣。 在那个缺衣少食时代，十三岁的费氏就因为偷鸡摸狗，进局子如进自家。 十九岁因为严打差点丧命，狼狈之极的逃出河溪，开始了北漂。 自那起，他胆儿就被吓破了，再也不敢坑蒙拐骗。 他做过乞丐，刷过碗，端过盘子，当过泥瓦工，海商明珠大厦他都扛过水泥，一直混到三十有六，也没混出大出息。 直到三十七岁，喝高了走夜路，浑浑噩噩一头从天桥上栽下来，在医院里昏睡一周，才醒过来。 自那以后，河溪费氏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他自称梦中有仙人授业，一梦三百年，学尽《天髓八字真踪》。 醒来第一单，给同病房将死老人卜了一卦，算出他手术必然大吉，捞了个开门红。 自此以后，河溪费氏彻底时来运转，从布衣白丁，到朱门鸿儒，费氏的门槛不知换了多少根。 就在费氏如日中天之时，他却突然宣布退隐山田。 至此，还能求见到费氏的，绝对个个都是各行各业金字塔尖的人物儿。 费氏开过光的神像、玉佩，更是成了万金难买的抢手货。 就是这轻易不见外人的费氏，今儿突然大摆宴席，邀请一人，深夜独坐果林茅亭，饮清风，食寒月，唠那外人轻易听不见的话儿。 得费氏邀请的是个看起来七八十岁的粗眉老汉，老汉一身布衣，粗眉大眼，看起来很有几分神话故事中的雷神味道。 他举着筷子，大口吃喝，满脸啧啧有声：“自从老王去了，俺这搁哪喝酒都缺几分味道。” 费善琢笑骂：“嘞你个冚家铲，难怪哪儿都不欢迎你，爷好吃好喝供着，还缺味道？” 粗眉老汉提起酒瓶，吹了一口：“没味道还不准人说嘞？你瞅瞅老王，还能变个蛇儿出来耍耍，你倒好，劲吹水！” 两人大概似乎都喝高了似的，普通话夹杂着各种方言，在那对喷。 什么高人形象，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粗眉老汉骂一句：“你不是说好了，让老王化灵的吗？人捏，人捏？啊，俺就问你，人去哪了？” 这怒骂一出，费善琢不吱声了，蔫巴了。 两人聊起的老王，正是周元成早年调教过一段时间的王林，在今年三月份因病去世。 在外界，老王早已臭掉了。 在无数普通大众惊叹老王骗局高超，连杰克马明星赵都是入幕之宾时，却鲜少有人注意到，明星赵和老王认识时，还在拍还珠，而老王早已登堂入室。 老王是真有本事，没本事，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精人物，也不会捧着钞票蜂拥而来。 可惜，遭了大劫，遗臭万年。 “众生念力太旺，化不了灵，就是化了灵，也是个‘骗子老王’。” 费善琢呢喃着，眉宇间尽是阴鸷。 “周前辈都承认过老王的天赋，老王就是算不到这一劫，也不该沦落到魂飞魄散，我不信这事没有黑手？” “查不到，看起来就像是人劫。” 粗眉老汉不吱声，半晌才道：“我听说周前辈关门弟子跟了大商人常东？” “有这回事儿！” “这常东何德何能，能收了丁鲁？” “网上都是资料，你自己不会算啊？” “王八羔子，俺他娘的又不擅长掐指头，不然问你干啥？” “你算的没错。” “啥？” “天乙贵人。” 哐当！ 粗眉老汉呼啦站了起来，筷子一撂，头也不回的就向外走。 “干啥去？”费善琢扬声喊道。 “找他！” “人家可不信这一套，我试探过。” “不信他留着丁鲁干嘛？” “废话，你能跟丁鲁比？” “滚你娘犊子！” 骂声未落，粗眉老汉身影已经被层层叠叠的果林遮掩，再也看不见。 费善琢叹了一口气，用筷子敲了敲酒杯，喊道：“一人喝酒没意思，都出来陪陪爷！” 声落，茅草凉亭柱内探出一颗美人头，美人往外挣出，后半截却越来越光滑，越来越长，俨然是一条美女蛇。 果林中突兀升起淡淡的白雾，在月下，宛若仙境，只是不等这意境荡漾，一只只稀奇古怪的灵，冒了出来。 仔细数数，类人的，不过三成。 “费善琢，这穷乡僻壤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人家巴巴求开光，你就给人开个光嘛！” 美女蛇滑了下来，一圈圈缠上费善琢的身体，漂亮的脑袋吐气如兰的骚着费善琢的耳朵，看起来，诡异到了极点。 “这都待不住了？” “不是待不住，实在是这山里日子太无聊。” “山里日子都无聊，呆在神龛中的日子，岂不是更无聊？你就排在丙字后吧！”费善琢冷笑。 “不不，我我开玩笑的。”美女蛇慌了。 “我不是开玩笑的。” “费善琢，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美女蛇勃然大怒。 费善琢脸上凶芒一闪，反手抓住美女蛇的脖子，猛的一甩，按在餐桌上，右手虚空一抓，似乎什么都没抓到。 但群灵却惊恐退后。 “不——” 美女蛇更是尖叫起来。 费善琢右手已经劈了下来，手起刀落。 刀过蛇身，刹那间，无数灵雾翻滚，四散而去，已然成了无主之物。 群灵一改惊恐后退，争先恐后的冲了上来，拼命吞着美女蛇溃散灵能。 妖刀斩过的妖，剔骨抽筋，污染锐减，堪比供奉，谁不眼红？ 剁了美女蛇，费善琢看着争先恐后的群灵，松开了右手，举杯笑道：“哈哈哈，记住了，人类是唯一会在吃饱时候杀戮的生物！受不了寂寞，大可以滚出河溪，费某绝不阻拦！” 声落，在众灵敬畏复杂的眼神中，费善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哐当一声砸在桌子上。 谁会在吃饱时候，杀了老王呢？ 费善琢一抹嘴，抬头看天，明月当空，普照大地。 会是你吗？贼老天？ 人劫？哼！ …… …… “爸爸，我我…我昨晚看到它在外面散步了和紫色大门家叔叔一起。” 詹嘉家的小么，怯生生的拉了拉爸爸的衣袖，指着立在东南角神龛上的青铜雕像，稚声稚气道。 389 脚步声 詹嘉是阮纤父亲的好友。 话说，阮老板之所以将房子买在罗马湖，根本原因还是詹嘉的推荐。 两家从爷爷那一辈起就是世交，关系一直很好。 今天，詹嘉小儿子詹颐哲一直闹着要来找纤纤姐玩，詹嘉怜惜，特意带过来。 不曾想，他过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纤纤姐，反而怯生生跟在爸爸身后。 等到大人们都在沙发上坐下之后，他才突然指着东南角的神龛，说出一番令众人莫名其妙的道。 “紫色大门家叔叔？”詹嘉一脸诧异，看了看小么，又看了看挚友阮义。 “就是那个大门是紫色的叔叔。”詹颐哲小手指了一个方向，遥遥指向罗马湖。 看得出来，别墅构造复杂，进了院子，穿过玄关，七绕八绕，把小孩子方向感都绕晕了。 “哦！”詹嘉点了点头，并没怎么在意，小孩子嘛，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去找你纤纤姐吧，你不是一直嚷嚷找纤纤姐吗？” “小哲，走玩去。”阮纤站了起来，冲詹颐哲招手。 詹颐哲有些不开心的“哦”了一声，他认真看了一眼那青铜雕像，还是老老实实找纤纤姐玩去了。 阮义看着詹颐哲闷闷不乐模样，道：“这年纪正是小孩子想象力最丰富的时候，你那态度太冷淡了。” 詹嘉摸过一根烟，吧嗒吸了一口，不吱声。 阮义叹气道：“哎，不是我说你，生意再忙，为孩子考虑也该找个女人，现在孩子小，还好培养感情，等大了，更麻烦。” 詹嘉挥了挥手：“我娶你怎么样？跟娘们似的，每回都跟我哔哔哔，你不烦，我都嫌烦。” “得！” 阮义不再相劝，转移了话题。 那边，阮纤带着詹颐哲进了卧室，问道：“玩游戏，还是看动画片？” 阮纤之所以这么问，倒不是她不愿意带詹颐哲玩，而是他性子本来就有些孤僻。 说是找她玩，其实大部分都是玩她的玩偶，或者抱着平板电脑玩游戏、看动画片之类的。 这些东西，詹颐哲平时很难能玩到，因为他的家教比较严苛。辅导班、兴趣班、乃至家教一大堆。 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 “纤纤姐，我真的看到你家那个雕像变成人，跟紫色大门家叔叔站在湖边，就在昨天晚上。” “是吗？然后呢，他们有没有打架？”阮纤随口问道。 看得出来，比起詹颐哲的父亲，她更擅长跟小孩子打交道。 “没有，他们就站在那边讲话……纤纤姐，雕像能变成人吗？” “雕像怎么能变成人呢，你可能看错了哦。” “没有，路灯很亮，我看得很清楚！”詹颐哲急了，连笔带画的描述着：“那个雕像，还穿着铠甲，可威风了，就像铠甲勇士。” 听到铠甲勇士，阮纤大概明白了什么，她莞尔一笑道：“嗯嗯，我相信你，你可能看到了cosy，呐，我找你看看，你就明白了。” 说着阮纤摆弄起手机，搜索图片。 “可是那个雕像会飞！” “你看走眼了吧？” “没有！” 一场有些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在卧室里诞生。 阮纤慢慢被缠得有些烦了，只好顺着詹颐哲的话应下去。 大概一个小时后，也就是晚八点多钟，詹嘉起身告辞，过来喊詹颐哲回家。 不曾想，詹颐哲竟然不想回去了。 “爸爸，今晚我可以在纤纤姐家住吗？” “不行，晚上你要是尿床了怎么办？” “我不会尿床的。” “那也不行。” “那让纤纤姐去我家住可以吗？”詹颐哲说服不了爸爸，立即改变了策略，还抱着阮纤大腿，一副死皮赖脸的姿态。 那机灵鬼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詹叔叔，要不让小么在这住一晚上吧？放心吧，一定照顾好他。” 阮纤挺喜欢小哲的，索性主动帮腔说话。 “詹嘉，让孩子在这住一晚上吧，我看两孩子也玩得挺好的，反正明天是周日” 阮纤母亲的帮腔，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压过了詹嘉心中天枰，只好答应。 其实他即便是带回去，也多半是让保姆照顾。 刚刚他不同意，不过是不想麻烦侄女罢了。 “也好，那麻烦了，我回头让人送来换洗衣服。” “不麻烦。” 阮纤低头看着萝卜头大小的小哲，犹如看到大号芭比娃娃一般，两眼在放光。 但，很快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詹颐哲很乖，无论是洗澡，还是穿衣服，他都老老实实任由阮纤和她母亲折腾。 那小小模样，简直让母女俩母爱泛滥。 然而等到入睡时，情况就变了。 别看詹颐哲对阮母一口一个阿姨，叫得可亲热了，但晚上还是拒绝阮母搂着睡，要跟纤纤姐一起睡。 钻进被窝之后，一大一小聊了起来。 没多久，詹颐哲神秘兮兮道：“纤纤姐，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吗？” 阮纤精神一震，来了兴趣：“好呀，好呀，我一定给你保密。” 詹颐哲压抑声音，道：“我家里好像有个怪物？” “什么？” “我家里有个怪物，经常回来我的房间，我能感觉到它就在旁边看着我。” 阮纤傻眼了。 麻蛋！ 我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半夜听这种故事？ 阮纤可不是什么神经大条少女，实际上，她跟大多数女生一样，对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怕得要死。 平时绝对不敢看相关文学或者电影。 不然晚上一想起来就睡不着觉，甚至不敢上厕所。 “不会是你爸爸吧？你睡得迷迷糊糊感觉错了？” “没有！好几次我都醒着呢！我还没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能感觉到了。那时候，我也不太确定，我跟爸爸说，爸爸叫我不要乱想，可是最近我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良好的家庭教育令只有六七岁的詹颐哲，语言表达能力很强，逻辑十分清晰。 但他逻辑越清晰，阮纤越想哭。 她真不知道该相信詹颐哲，还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大半夜听到这种故事，还是令她惴惴不安起来。 本来就胆小敏感的她，此时已经缩进了被窝里，目光下意识巡弋着较为阴暗的地方，浑身直冒冷汗。 “不要说了。”阮纤喊道。 声音刚落，詹颐哲猛然钻进被窝里，紧张道：“它来了！” 詹颐哲这话，令阮纤心神一颤，隐隐约约间，她竟然……竟然真的听到了脚步声。 不在卧室外。 390 怪物 “哒！” 在听到脚步声的刹那间，阮纤猛地也跟着钻入了被窝，甚至连脑袋也蒙了起来。 但脚步声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而消失。 甚至因为她躲在被窝里，屏住呼吸，而越发明显。 “哒…哒哒……” 脚步声很轻，在室内回荡，阮纤能听出来，它在绕着床榻走动，从右边绕到左边。 左边正是詹颐哲睡觉的地方。 此时他正缩在被窝里，瞪大眼睛，似乎在竖着耳朵，听着什么。 然而相较于只有六七岁的詹颐哲，阮纤已经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 “纤纤姐，不要怕，它站一会儿就会走了。”本来很紧张的詹颐哲，见到惊恐不已的纤纤姐，反倒安慰起她来。 阮纤嘴唇哆嗦着，脑海几乎一片空白。 还好这时，被窝外面已经没有了脚步声，这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心脏也提了起来。 因为未知的安静，更加可怕。 一大一小两个人蒙在被窝里，看似大眼瞪小眼，实际上注意力全在耳朵上，拼命听着外面的动静。 时至十月的燕京，晚上气温虽然已经骤减，但蒙在被窝里，依旧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没多久，被窝里的闷热，就让阮纤受不了了，但外面情况又令她有些害怕。 一时间，她心里不知做了多少次斗争，最终在生理不适的逼迫下，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被窝外的清凉，令她精神一爽。 她贪婪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左边。 已经适应黑暗的眼睛，令亮着夜光灯的卧室，显得清晰可辩。 床榻左边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幻觉？ 自己吓自己？ 阮纤彻底松了一口气，心中生出这个疑惑的同时，发现詹颐哲也受不了被窝的闷热，钻出了小脑袋。 但他却满脸惊骇的看向空中。 那表情令阮纤没由来生出一股大恐慌，她猛然抬头，瞳孔抑制不住的放大起来。 只见床榻上空，漂浮着一只四臂类人怪物。它全身长着类鳄鱼皮肤，类人脑袋上，密密麻麻挤压着十几颗眼球。 此时，这十几颗眼球正死死盯着阮纤。 她想张口尖叫，但嘴巴和舌头似乎不属于自己一样，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好似遭了鬼压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之物。 “滚……开……”怪物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其中一只手臂猛然变长，一把按在阮纤的脖颈上，不，应该说按在阮纤灵体脖颈上。 一缕缕灵能顺着这手臂，导向怪物。 大恐怖淹没了阮纤，她瞳孔放大到了极致，只觉得身体在发寒。 “嗡！” 就在这时，一道好似音叉震颤之音传来。 “呔！” 一声怒叱刚至，刀虹横扫而出！ 在阮纤的视野中，只见一道光线闪过，扼住她喉咙的手臂，突兀被斩断，然后在刹那间崩解，化为无数白雾。 白雾方一出现，便一分为四股，好似出现了四个水龙卷，冲向四个方向。 一个是上空怪物，一个是阮纤，一个是詹颐哲。 最后一道遥遥没入右边墙壁之中。 墙壁上，还能看到一柄丈长的青铜槊。 刚刚正是这一槊，斩断了怪物的一条手臂。 在青铜槊的末端，赫然握着一只披着锐甲的手臂，随着白雾飞旋而至，墙壁中缓缓冒出一道身影。 正是阮家供奉的武财神——柴王爷！ 或者说，孙鸿飞！ “滚，这里是我的地盘！” 柴王爷怒叱，眼神中闪过一丝忌惮。 这种怪异形态的灵，绝非自然诞生。 这极有可能是接受供奉的灵，只是什么人会供奉这种形态的玩意儿？ 另外它体内蕴含的灵能，才是令孙鸿飞忌惮的根源！ 怪物脸上密密麻麻的眼珠子看向孙鸿飞，突然扑了过来，刚刚斩断的手臂，再次冒出。 孙鸿飞幻化而出的长槊疯斩，试图逼开此灵。 然而长槊在将其洞穿之后，此灵不闪不避，依旧发疯的扑上来，一把抱住孙鸿飞。 鳄鱼皮肤似的肚皮陡然裂开，张开巨大的嘴巴，一口咬住孙鸿飞的腰身。 “你疯了？！” 孙鸿飞怒吼，心中也在刹那间生出一丝明悟——这只灵，已经半疯了。 他拼命推搡着怪物，试图挣脱。 但没用，怪物四条手臂，似乎专门为了这种情况打造，死死将他抱住，不留半点缝隙。 “不——”孙鸿飞惊恐尖叫。 但迟了，从胸腔直腹部裂开的嘴巴，已经将他半个身子拖了进去，然后像鸬鹚一般，半仰脑袋，囫囵吞下他剩下一半。 “费爷救我——常东救我——”被吞进肚子中的孙鸿飞下意识大吼着，尖锐的长槊，好似孕妇腹中调皮的胎儿，支棱着手臂，在母亲肚皮上划过。 “咔嚓……”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 孙鸿飞的声音在刹那间，戛然而止。 一股越发强大的气息在怪物身上肆虐，它十几只眼睛越发猩红。 它猛然转头看向阮纤。 此时的阮纤，早就被吓傻了。 当孙鸿飞长槊横扫，透墙而出时，没人知道阮纤心中是何等的震惊，乃至庆幸！ 因为她赫然发现，孙鸿飞正是她家中供奉的柴王爷。 说实话，对于柴王爷她向来极为不屑。 哪怕父母叫她上柱香的时候，她也是摆摆样子而已，心里根本不在乎。 但在刚刚那一刻，她后悔了，也震住了，更是生出浓浓的庆幸。 她意识到了什么！ 更是意识到小哲白天所说的荒谬事，其实并不荒谬。 不等她以为能逃过一劫，谁能想到，看似威风凛凛的柴王爷，竟然眨眼间就被怪物给生吞活剥了。 ‘不要——’ 阮纤心中大喊，但依旧阻止不了那抓过来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个平板电脑突然穿过怪物，令怪物身体晃动了一下，似乎稀薄了一分。 “不要伤害纤纤姐！”詹颐哲惊恐道。 刚刚那个平板，正是他砸出去的。 怪物抓向阮纤的手臂，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要抓向小哲。 但在距离小哲脖颈之时，不知为何，它又停了下来，然后再次抓向阮纤。 ‘不要，不要……’阮纤现在除了在心中做着埋首鸵鸟，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不，甚至连埋首鸵鸟都做不了。 因为她连眼睛都闭不了。 就在怪物爪子快要扼住她喉咙之时，一道蓬松毛茸茸的尾巴，突然缠住怪物的腰肢。 然后猛地一甩。 怪物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在阮纤的视野中，只见宽阔的卧室半空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睡衣，手持毛茸茸尾巴，当做鞭类武器，缠住怪物，向四周狂砸。 ‘常东？！’ 阮纤惊呆了。 391 为母则刚 来人不是常东，又会是谁？ 一道灵光，击中阮纤，令她恍然大悟。 难怪小哲会说柴王爷和紫色大门家的叔叔在一起？ 原来，常东是……是位神仙？ 在阮纤胡思乱想之时，常东已经用狐尾缠着怪物，当做流星锤，在屋子里抡了十几圈。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常东轮扫的地方，全是墙壁内走电线的地方。 因此每一次轮扫，都会让怪物身体，淡化一分。 十几圈之后，这只前一刻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怪物，已经彻底虚弱起来。 可以说，此时常东便是放开它，它都不一定能活下去。 因为它身体的力量，已经很难维持它的存在。 不过，即便如此，在常东抡砸它的时候，它还是裂开吞掉孙鸿飞的大嘴，咬向常东捆住它的尾巴。 那尾巴看似是常东手握的鞭状武器，实际上，它是常东身体的一部分。 因为常东吞了黄皮狐狸，才有这样的“天赋”。 所以当它吞向常东之时，侵蚀就已经开始了。 “找死！” 常东大怒，狠狠将它抡砸向地上的平板电脑。 怪物身体不出意外的穿了过去。 但意外的是，这一次，它的身体再也维持不了，在弹指间，轰然崩解，化为一团白雾。 这团白雾顺着狐尾，疯狂涌入常东的身体。 人类模样的常东，在腋下甚至隐隐约约幻化出四条手臂。 不过，这怪物终究被削弱了太多，仅仅相当于一只初生不久的灵，所以它对常东的污染并不严重。 仅仅两个呼吸，常东便恢复了原状。 当然，原状仅仅是表象，内在有多疯狂，只有常东自己才知道。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怪物灵的部分记忆，令他看向小男孩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不过，更复杂的是，他该如何解决眼前目睹这一切的两个人？ “睡吧，这只是一个梦。”常东身影从空中落下，他坐在床边，轻轻的对小男孩道。 小男孩裂开一道缝隙的灵体，根本抵抗不了常东的污染。 他原来惊恐的表情，在常东的污染下，逐渐平复下来，最终沉沉睡去。 明天醒来，他只会觉得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梦中也许有刚刚的片段，也许什么都没有。 因为为了保护小男孩，常东的污染很低，仅仅做了一点点的扭曲扰乱而已。 看着沉沉睡去的小男孩，常东看向阮纤时，脑仁顿时涨疼起来。 小男孩的灵很脆弱，他很容易干扰，但身为准成年人的阮纤，可就不容易了。 尤其是在她意志的干扰下，更难干扰，除非强行污染。 但如果这样做，只会进一步撕开她的灵体外壳，最终令她的灵体彻底无法闭合。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阮纤就完了。 她会形成“特殊体质”，吸引无数灵体。 她会因为看到这些灵体而惊恐发疯，最终成为“精神病”。 “不要尖叫，我们可以谈谈吗？”常东问道。 阮纤直到这时，才发现鬼压床的症状已经消失。 她略显紧张而惊恐的坐了起来，瞪大眼睛看向常东，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今晚这一切，对你的冲击很大，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去胡思乱想，不去探查，最多一周，你的生活就会恢复正常，我保证。” 常东安慰道。 阮纤真的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虽然他并不清楚她怎么跟小男孩在一起？灵体又为何摇曳起来？ 但是他还是能猜出几分。 无外乎是小男孩看到了怪物，告诉了她，引起她意志的强烈变化，令灵体摇曳，最终看到了怪物，受到了污染，令闭合的灵体打开。 实际上，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即便看了恐怖故事，产生探寻心理，令灵体摇曳，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事。 因为不是谁的灵体摇曳就能看到灵，大多数人的灵体闭合都十分紧凑。 只有极少数人，才会发生灵体摇曳，即可看见的情况。 实际上，即便是后者，也很少出事，除非自己作死，前往容易诞生灵的阴秽之地。 要知道，现代工业的发展，早就令人类占据的地方充满了危险。 别的不说，仅仅是那四通八达的电线，就令很多灵寸步难行。 因此在都市里，灵的密度很低。 大多数也都是偏安一隅，像孙鸿飞一样，寄身神龛、通灵玉佩之类的他物之中，随人流动。 所以即便是有些人一时灵体摇曳，能看到灵，但身边没有灵，自然也就没什么。 等到心情平复，意志消退，灵体自然也就恢复了常态。 常东怀疑，人类灵体会受到意志影响，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进化产物。 就像疼痛是为了提醒疾病所在，意志扰动暂时性看到灵体，也是为了及时逃跑，避免遭遇高级灵的污染。 “你……你是神仙吗？”阮纤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是。” “超人？异能者？” “差不多也能这么理解。” 阮纤犹豫了一会儿，又道：“那……刚刚那个怪物是什么？” 常东想了想，指着小男孩道：“是他母亲。” 阮纤大愕，一脸惊恐：“什么？你的意思是，它它它是……鬼？” “不，是人心。他太想母亲了，所以他母亲就出现了。只是他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又误以为是怪物，他越是这么认为，他母亲便越向怪物方向演变，最终真的成了一只怪物。” 说这话的时候，常东心情有些沉重。 他猜，也许小男孩身边出现过其他灵，窥觊他摇曳的灵体，于是他母亲为了保护孩子，拼命搏斗，甚至不惜强行侵蚀吞噬，最终一点点积累了疯狂，陷入难以交流的半疯状态。 只有这才能解释，这只怪物为什么才诞生几年，就有吞了孙鸿飞的体量！ 想到这，常东心情有些沉重： “其实如果你看不到它，它是没法把你怎么样的，你越害怕，越能看到它，它越能伤害到你。” 阮纤愣住了。 说实话，她并没听懂常东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隐隐约约似乎又知道了什么。 要知道，如果那怪物早就能伤害她的话，之前她躲在被窝里的时候，为什么不伤害她？ 所以这似乎间接印证了常东的话。 “把这件事当做一场梦吧！我会封印你的灵眼，让它再也看不到这些东西，以后不会有这些东西来打扰你了。” “真的？” “真的。” 常东肯定的点了点头。 话说，他哪会什么封印？不过是心理暗示罢了。 他可以抚平阮纤的灵体，令她不再摇曳。 这样的话，最多一个晚上，她的灵体就会愈合。 但就怕她心中产生探索欲望。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的灵体早晚还是会摇曳，乃至打开。 常东甚至觉得，这件事百分之七八十会发生。 没有人能在经历过这种事情之后，还不好奇，还能神经大条的将其忘记！ “之前那个穿着铠甲的……是柴王爷？” “不，是你家香火供奉而出的保护神，可惜，这只怪物太强大了。” “他死了吗？” “死了。” 阮纤表情顿时黯然起来。 “早点睡吧，记住了，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否则你会招来大麻烦。” “嗯！”阮纤点了点头，忽然怯生生的恳求道：“你可以呆在这，不要走吗？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可以，等你睡着之后，我再离开。不要怕，我就住在旁边，这边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谢谢你！” 常东呵呵一笑：“不用谢，毕竟我可是你哥哥。” 阮纤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她才想起来，因为同学常媛媛，她可是认常东为哥哥的。 “谢谢你……哥哥。” “睡吧。” “嗯。” 阮纤悉悉索索钻进了被窝，她看了一眼常东，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常东盘膝而坐，悬浮在床边，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但没多久，又下意识睁开。 如此反反复复七八遍，她才彻底安心，最终在常东的灵能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常东看着阮纤终于趋于平静的灵体，看着那灵体逐渐闭合，最终浑然无缝，这才起身离去。 只是离开时，他脸上闪过一丝阴鸷。 他意识到，不是所有的灵都有理智，如果碰上今晚这种疯掉的灵，不管不顾冲上来就要吞噬侵蚀，他该怎么办？ 392 残留 “太阳晒屁股啦！” 阮纤母亲声音响起，随后伴随着哗啦拉窗帘声，刺眼的阳光顿时射入房间，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映得闪闪发光，像极了小精灵。 蜷缩在被窝里的阮纤，不适的蹙了蹙眉头：“好讨厌，妈，你怎么又乱闯人家卧室？” 阮纤母亲笑骂：“你个大懒虫，还睡懒觉，小哲都爬起来了。” “小哲？”阮纤猛然想到了什么，哗的坐了起来：“他人呢？” “在外面刷牙呢！快点起来，吃饭了。” 阮纤母亲招呼一声，捡起地上的平板电脑。她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纹，没说什么，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阮纤呆呆看着母亲离去，目光茫然的扫视着卧室。 卧室里陈设未变，如果不是那裂屏的平板，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但阮纤可以肯定，那不是梦！ 她浑浑噩噩爬了起来，洗漱完毕之后，这才朦朦胧胧的走到客厅东南角的神龛面前。 神龛里的青铜雕像依旧，一身锐甲，英明神武。 “纤纤，吃饭了！”母亲在厨房那边招呼。 “知道了。”阮纤应了一声，她深深看了一眼青铜雕像，双手合十，异常虔诚的祷告一句“谢谢”，这才离开。 吃饭的时候，小哲一如既往的乖巧。 阮纤故作淡然的问了一句，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做梦？ 小哲道：“我睡得挺香的，好像有做梦，不过想不起来了，好像梦到铠甲勇士在打怪兽。” 小哲的话，令阮纤一家哈哈一笑。 阮纤僵硬的跟着笑了笑，思绪却越发沉重。 吃过早晚，小哲就要回家了，他还有兴趣班要上。 阮纤自告奋勇，主动送小哲回家。 路过常东家门前的时候，小哲忽然道：“就是这个紫色大门家的叔叔。” 很莫名其妙的话，但阮纤却目露复杂。 她想了想道：“这件事不要再告诉别人了哦！” 小哲一脸不解的昂起小脑袋：“为什么？” “你想啊，这肯定是人家的小秘密，就跟你跟我的小秘密一样，说出去，人家多不开心啊！” 小哲煞有其事的想了想，然后重重点了点头：“纤纤姐你说的没错，以后我不会乱说的。” “小哲真乖！”阮纤揉了揉小哲脑袋，再次看向旁边这座行宫似的别院，目露一丝敬畏和崇敬。 阮纤不知道，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看向常东别院。 这是一个老者。 他粗眉大眼，头发漆黑，正站在罗马湖对岸，一身黑色棉麻唐装，看起来颇为时尚。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晚和费善琢饮酒的老人。 他叫曹浮，闽东人士，cwcz自然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荣誉会长、闽东鉴宝协会副会长。 别看他急吼吼的撂下筷子，就要过来找常东。 但真的赶到这里，反而犹豫了。 他身份不低，但如何接触常东，又以什么身份接触，这可就大有学问le。 最重要的是，常东终究是跺跺脚就能让互联网山崩地裂的人物，这种人物的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他虽然在特定圈子里，能量不小。 但灵较之于人，终究十分鸡肋。 人若不信，灵伤害不得人半分，除非是高级灵。 而人反而能通过一系列手段，彻底毁掉一个灵。 比如，砸了寄身泥塑、推翻信仰，掐断生存来源、甚至篡改形象，强行用众生念力，将其污染。 甚至一把火，都能把灵当兔子撵！ 一句话：人若愚昧，鬼神横行；人若开明，鬼神趋避。 “呼！急不得急不得，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曹浮吐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急躁，他左右看了看，好似锻炼一般，轻轻一跺脚，低喝道：“孙鸿飞速来！” 此乃拘神术，又名拘神遣将术。 按照典籍记载，修至大乘境界，能在弹指间将一切魑魅魍魉拘为己有，化而为将。 乃是一道十分强大的神通。 不过典籍记载归记载，反正曹浮没修出这么厉害的效果，拘神术到他手里，更像是一门传唤之术。 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确定一些灵的位置，同时进行传唤。 一些弱小的灵，也能强行拘来。不过，这会极大消耗灵能，所以曹浮几乎不会强行拘神，只是用个浅层次传唤一下而已。 熟料，这一脚剁下来，他脸色骤变。 “不在这里？” “莫非是擅自跑了？” 曹浮喃喃自语。 这情况并不罕见，虽然费善琢名气很大，但依旧有很多人并不相信，哪怕重金买来的“开光物件”，也不祭拜，纯粹是当做“有总比没有”强的心态。 因此一些灵受不了之后，会自己跑掉。 “不对……” 曹浮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收敛神色，绕着罗马湖散步，慢慢悠悠走到阮家别墅前。 他似不经意揉了一下额头，再次抬头看向阮家时，脸色骤变。 “气息驳杂，神龛无位，看来孙鸿飞这是死了……还好死去时间并不久，气息尚在，这气息……好生凌冽！” 感受着现场遗留的一丝气息，曹浮再也淡定不起来。 他左右扫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灵体之后，连忙掏出手机给费善琢打电话。 “孙鸿飞死了……从现场遗留气息十分驳杂，有一股气息虽然十分微弱，但怕是刻意打扫过，虽然仅有一丝残留，却十分凌厉，怕是来头不小！” “会不会是疯了？”费善琢的声音，显得十分冷静。 “不，应该不是疯了，疯了很难凝聚出如此意志！” 话落，电话对面传来一声绵长吐气声，似乎感觉有些棘手：“回来吧，在分不清敌友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听你的，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曹浮微微吸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阮家，又看了看常东别院，一咬牙，匆匆离去。 能在天子脚下活动，这只灵怕是威能不小，他哪怕艺高人胆大，也不敢滞留下去。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啊！ 尤其是在孙鸿飞死亡的前提下。 所以保守起见，还是暂时退去为好。 393 宝物？ 辽新市，雨露小区。 常东站在曾经的凶宅楼下，皱眉细看，目光闪烁。 从孙鸿飞口中得知黄皮狐狸可能拥有一件特殊宝物之后，他便动了心思。 再经历过四臂怪物吞食孙鸿飞之时，这心思便越发强烈。 虽然他有肉身为庇护，但这份庇护依旧显得十分脆弱。 想要增强实力，目前他只有吞噬灵体这条路。 问题是这条路会积累疯狂，他已经吞了黄皮狐狸、四臂怪物，再吞下去，他真怕会疯掉！ 所以他只能寻求外物，增强力量。 黄皮狐狸可能拥有的宝物，自然成了不二选择。 现在，他之所以找到这里，乃是因为这里是黄皮狐狸通过基普林，试图污染他打开他灵体的第一步陷阱。 常东怀疑这里很可能有那件宝物的线索。 不过，等他来到这里之后，眼中又生出浓浓的失望。 以前灵体未开，瞧不出特殊异象。 现在他张开灵眼，轻而易举就能看出这幢凶宅几乎没有什么异常。 为什么用“几乎”这个词？ 因为这栋楼，其实还萦绕着一股“众生念力”。 如果常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这座小区住户意志扰动聚拢所致。 毕竟这里出过特大火灾，大家对它有什么特殊看法也不足为奇。 这大概也是他当时察觉出，这栋楼貌似有点不对劲的根本原因。 不过，这股“众生念力”，对楼内住户基本没有影响。 除非灵体摇曳张开，才有可能遭到侵蚀污染，最终难以闭合，变成易见鬼体质。 不过，即便见鬼，这里也不会有灵体。 或者说，有点智慧的灵体，都会避得远远的。 因为这里的“众生念力”很容易污染灵体，将其变成“火灾死者”。 “呼……”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哎，是你？”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惊喜声。 常东下意识扭头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故意告诉他凶宅，试图吓跑一个“竞争对手”的买房人——刘涛。 “真是你啊，哎呀，我大老远瞧着就像，一直没敢认！哈哈，好巧啊，你怎么在这？” 刘涛瞄了一眼常东的奥迪车，那a6字样，刺激得他暗中直咋舌。 “过来办事。”常东随口道。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已经办好了。” “那就好，对了，那个不嫌弃去我家坐坐？刚装修好，过去瞧瞧？”刘涛邀请道，语气中带着三分炫耀，三分攀笼。 “这栋的？” “对！” “三楼？” “对！比他们少了二十万，牛逼不？”刘涛一脸嘚瑟。 “行，瞧瞧去。”常东心中一动，应了下来。 随即刘涛在前面带路。 他一边走，一边炫耀自己如何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中介的光荣经历，同时不忘掏常东老底。 人靠衣装马靠鞍，那奥迪a6一出，一看就是有钱人啊！ 常东笑呵呵说是给老板开车的，随口糊弄过去。 上了三楼，刘涛打开新房之后，眼睛便盯着常东表情，想从他脸上收获认同羡慕之色。 话说，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最近最喜欢做的事情。 打开他的朋友圈，最近几个月的主题，几乎都跟房子有关。 从装模作样询问如何装修？ 到材料选购，再到现场监督，整一个直播现场。 不会装房子的，看看他朋友圈，怕是都要能成半个行家了。 “不错，这是北欧风吧？”人精似的常东，哪里不知道刘涛在想什么，随口奉承了两句，反正好话不要钱。 “一看你就行家，没错，北欧风，还混了点地中海，漂亮吧？”刘涛挑起大拇指，看似夸常东，实际在夸自己，春风得意的不得了。 常东笑呵呵四处参观着，不时啧啧夸两声。 那跟一群老狐狸锻炼出来的情商，糊弄刘涛简直就是小意思。 然而常东看着笑呵呵，越看心情越失望。 他答应过来瞧瞧，本来就寻思着，要不要靠近查看一下，或许有所收获。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就在他准备找借口告辞离开之时，聊到“装修心得”的刘涛，一脸得意道：“我跟你说，为了防止再起火，我直接让人把所有线路全给换了，全换成6.0和4.0的，牛逼不？” “你看看这电表箱，德力西，嘿嘿，绝对大牌……” 刘涛在那唾沫横飞的吹嘘着，常东盯着电表箱，表情忽然凝固。 在他的灵眼视野中，电表箱赫然攒聚着大沽电流，这些电流在他视野中，赫然呈现出蓝白色形态。 顺着墙壁中的电线，流向四面八方。 但是此时常东忽然发现，在那耀眼的蓝色中，散发着一丝丝不太寻常的金黄色。 这一抹金黄色很淡，在蓝白色光芒的遮掩下，几乎看不出来。 说实话，要不是刘涛重点介绍，常东根本发现不了。 实际上，进了屋子，他视野虽然数次掠过电表箱，但几乎都是一扫而过，毕竟那里攒聚着电流，一看就不可能藏有宝贝。 谁能想到这对于灵来说，绝对堪称最危险的地方，竟然就藏着宝贝！ 好生狡诈！ 常东眼睛几乎在放光，他忽然道：“你这电表箱恐怕有点问题。” “啥？”正唾沫横飞的刘涛表情顿时一滞。 “真的？我以前听一位老师傅讲过，哎呀，一时半会也描述不清楚，这样，你下去把总闸关一下，我帮你看一下？” “我去，真的假的，你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干嘛？” “行，我下去关一下总闸，你别瞎弄啊，等我信息。” “去吧，去吧，我正好打电话问问。” “好好好。” 刘涛火急火燎的下楼关总闸去了，常东张开灵眼，一直盯着电表箱。 等到某一刻电流突然消失时，灵体猛然探出体外，伸出手臂，一把插进电表箱中，抓出一件东西。 没多久，刘涛火急火燎的上来了。 常东装模样看了一番，将刘涛敷衍过去之后，便匆匆告辞离去。 刘涛站在阳台边，看着常东钻进车里，忽然一拍脑门，赶紧重回屋里，想检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 结果还没开始翻，才突然意识到，他因为买房加装修，早就掏空了老底！ 穷得差点都要把手机卖了，屋子里除了几个大家电外，根本就没有值钱东西。 …… 在刘涛质疑常东可能偷东西之时，确实算是“偷”东西的常东，刚刚把车子开出小区，便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要不是还在车子里，那傻帽模样要是拍下来，绝对能抢一波微博热搜。 394 鲁班门前弄大斧 返回燕京的路上，坐在后座上看似假寐的常东，心神其实一直沉在意识世界中，仔细感受着宝物传递过来的信息。 他终于明白，黄皮狐狸拥有这件宝物，却不带在身上，反而藏起来的原因了。 因为这件宝物，对灵体来说，简直有毒！ 这是一枚空心珠子，珠子有阴阳两面，也就是里面和外面。 这两面，可以随时互换。 常东拿到时，这珠子乃是阴面向外。 阴面向外时，可散播污染，无形无质，无人驱使时，属于被动散播，量很低，若是有人驱使，可以将使用者的侵蚀力量放大5-1倍。 使用者越强大，放大的倍数越低。 目前，常东灵能有限，恰好可以使用出它最大效能，可以将自身侵蚀污染的力量，放大5倍！ 阳面对外时，可屏蔽污染，模拟出人类灵体外壳功效。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珠子灵体很难携带。 因为它本身似乎介于能量和物质之间，既有能量的低密度，也有物质的质量。 因此作为能量体的灵体，怎么可能携带得了物质？ 强行携带的话，只会如凡人扛了百斤重物，这不是法器，这是累赘！ 换言之，这是一件专门为人设计的法器，而不是灵体。 至此，常东总算明白一切前因后果。 想来，黄皮狐狸意外得到这件法器之后，因为难以携带，只能藏在某些地方，当做固定“炮台”使用。 利用它放大污染的特性，强行干扰人类灵体，达到散播传说的目的。 如果常东没猜错的话，当时他看房时，黄皮狐狸极有可能已经在这，伺机对他进行污染，最终在他去乡下寻找朱乐安的时候，撬开他灵体一丝缝隙，散播污染。 也正因为这强化污染的能力，偶尔被极少数灵体观察到或者猜到，这才流传出它拥有暂时打开灵体的宝物的传闻。 “黄皮狐狸啊黄皮狐狸，真不愧是五显财神之首，这送财能力，简直不要太贴心！” 常东心中揶揄着，心情好得不得了。 他心中一动，这个被他命名为“狐珠”，谐音“护珠”的法宝，阳面悄然反转对外。 刹那间，他酷似还魂者的气息，瞬息内敛，看起来就跟普通人类一样。 至此，常东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可以说，完全可以佯装不知灵的存在，继续过他普通人的生活。 甚至因为打开灵体，反而具备一些普通人没有的特殊能力。 现在唯一知道他是“还魂者”的，只有基普林。 但基普林，应该不敢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因为常东也知道他是还魂者的事实，一旦他敢做初一，常东就敢做十五！ 有种互相伤害呀！ 拿了这个宝物的常东，还真不怕基普林。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孙鸿飞会不会已经把他的情况告诉了那个费善琢。 从他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这个费善琢绝对善茬！ 能够约束并且驱使大批灵，帮他做事，坐镇开光物件，这绝非简单利诱就能成的。 毕竟小猫小狗，还喜欢四处蹦跶呢！ 更何况有智慧的灵？ 常东之所以不太慌，更大的原因是，他在俗世很有力量！ 真把他惹毛了，一波舆论战，极有可能将对方打下神坛，污染他的灵体。 当然这么做风险也大。 这费善琢借尸还魂后，靠着风水路子，长袖善舞，不知织了多大的网，真要是搞起来，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哎，想起这操蛋事，常东就有些脑仁疼。 …… 事实证明，墨菲定理真的很可怕！ 你越怕什么，什么越来。 常东正忌惮着费善琢。 不曾想，在他获得狐珠的第六天，这厮忽然登门拜访。 在紫铜门前，常东见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二位还魂者。 费善琢年约五十，长得斯斯文文，尤其是一头夹杂着白发的‘丸子头’式发髻，令他很有几分文艺范儿。 他一身灰色衫子，脚蹬千层底，文雅之气扑面而来，卖相很是不错。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粗眉老汉，穿着黑色唐装，打扮也很时髦。 “冒昧而来，打扰了。自我介绍一下……” “河溪费氏，久仰大名！”常东略有些不礼貌的打断费善琢的自我介绍，满脸和气的伸出手来。 “你知道我？”费善琢故作惊讶与常东握手。 其实在一年前，常东做空天竺之后，他就留意到了他，甚至推算出常东乃天乙贵人的事实。 从那时候起，他就试图影响常东。 奈何常东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也无可奈何，只能徐徐图之。 作为风水相师，其实最忌突然登门拜访。 因为这对于不信者，第一反应就是“骗钱的？” 作为高明的相师，应该等口碑发酵，做足姿态，等着人家哭着求着登门。 实际上，这类人都求到相师头上了，基本也能说明近乎走投无路，开始急病乱投医了。 所以这时候最好忽悠！ 更何况，费善琢确实有点本事。 他这次突然登门，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原来，在曹浮发现孙鸿飞死亡现场遗留一缕可怕气息之后，费善琢便坐不住了，匆匆赶来。 挚友曹浮的本事，他还是相信的。 等他来到现场，现场那点气息基本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他越看越糊涂，最终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和曹浮略一合计，寻思着，来都来了，不如忽悠一下常东看看。 即便是被拒绝，也可以留下一句“预言偈语”，埋下伏笔，像赊刀人一样，等着事情发生，再来收获。 怎想，费善琢苦思冥想的自我介绍，还没开始，常东就开口认识他。 “早年做生意压力大，经常失眠，有朋友跟我推荐过你，说你开光物件特别好使！不过，当时生意忙，也没来得及拜求。” 常东笑呵呵道，看起来就跟普通和气生财的商人一样，谁也不得罪，谁也好话哄着。 “呵呵，施主谬赞！” “来者是客，站在外面也不是样子，走走走，咱们进去聊。” 常东客气的邀请费善琢两人进屋。 在转身刹那间，他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他发现费善琢似乎并不知道他是“还魂者”！ 也就是说，孙鸿飞还未把这件事告诉他。 也对，灵又没法用手机电话，自然很难传递消息。 另外孙鸿飞知道他成了还魂者，到死亡也就几天时间，也来不及传递消息。 如此说来，费善琢应该还把他当成了普通人。 想通这个关节，常东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他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毕竟在不知道他已经成为还魂者的情况下，很多手段绝对会下意识忽略。 比如强行侵蚀污染； 比如利用众生念力； 进了别墅，主宾落座，在佣人送上香茗的时间里，费善琢神神叨叨的夸耀了一番常东房子风水好。 这些夸耀换来常东客气一笑。 待佣人离去，费善琢语气一转：“我听说，周元成老前辈关门弟子丁鲁，跟了您？” “是有这回事。”常东点了点头。 丁鲁喜静不喜动，喜欢钻研，很容易就会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因此一直居住在常东给他安排房子里。 常东甚至给他配备了一名保镖兼司机，以及一名佣人。 “那丁鲁可曾与你说过，你乃天乙贵人？”费善琢又道。 “说过。”常东点了点头，语气平静。 “你怎么看？”费善琢问道。 常东呵呵一笑：“我这一路风风雨雨走来，确实得了不少贵人相助。不过，纵观这世道，寒门能出贵子的，哪个又没有贵人之助？这么说来大家都是什么天乙贵人喽？” 费善琢和曹浮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失望。 常东这话，显然还是表明他不信这玩意儿。 还愿意让丁鲁跟着，恐怕就像古代帝王在皇宫里豢养优伶戏子一样，不差钱，养着玩，哪天兴趣来了，逗逗乐。 费善琢略一沉默道：“常老板，可有静室？我有一物想要展示，当然，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带上保镖。” 常东眼睛一眯，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荒谬感。 莫非这老头想要在他面前展示灵体之能？吸纳于他？ 395 曹浮的炫耀 “去我的桌球室吧！那里比较清静。”常东说完，主动起身带路。 费善琢和曹浮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常东的配合！ 好像从登门拜访的时候，常东就没有太多的抵触，莫非丁鲁的到来，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了他的某些想法？ 有可能！ 两人对丁鲁不太了解，但他们知道老王的本事，由此可以推断出周元成老前辈的本事。 周元成宁愿舍王林，也要将丁鲁带在身边培养，这一系列对比之下，可想而知这名气不显的丁鲁，必然乃是天赋异禀的大能之人！ 常东被其影响不足为奇。 在这样的想法中，两人随同常东，穿廊过梯，踏入桌球室。 常东的桌球室很大。 大概有百余平方左右，摆放着一张球桌、一座球杆架以及一个柜台。 在靠近出口的地方，还摆放着一张沙发。 空间十分充裕。 常东走到柜台边打开，随手拎出一瓶人头马，拔下瓶塞，自斟一杯，这才端起酒杯，转过身来，一副看戏表情。 说实话，这种看戏表情，令费善琢两人有些愠怒。 居移气，养移体。 还魂以来的生活，早就令费善琢培养出强大的自信心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能舍下老脸来拜访常东。 常东个人财富地位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他天乙贵人吉神。 这两者相加，威能无双！ 如果能将他拉拢，以后做很多事都会顺畅很多。 尤其是这几个月，他们苦苦调查的老王“人劫”之事。 他们查不出线索，但交给常东的话，绝对大概率能完成。 因为他是天乙贵人，无往不利，只要他诚心想做，自有贵人相助。 除非幕后黑手更加强大，或者也身具特殊命格或吉神之人，譬如紫微、三奇、华盖等等。 费善琢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愠怒，他看了一眼曹浮，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不悦和消失已久的好胜之心。 “常先生，我建议你将酒杯放下，这种水晶打磨的酒杯，要是摔碎了，岂不可惜？”费善琢故意道。 “无妨，仓库里多的是。”常东道。 费善琢气结，他不再说话，给曹浮使了个眼色。 曹浮站了过来，他一抖袖子，一串由红线串联的铜钱，从袖子中滑落。 不见曹浮什么动作，他手一反转，提拉红线，霎时，红线一紧，在叮叮当当声中，一串铜钱突然收紧，竟然变成一尺铜钱剑。 常东神色不变，颇为惬意的呷了一口人头马。 曹浮冷笑，他右手竖起铜钱剑，左手反转间，默然抽出一张黄色符纸，贴在铜钱上。 霎时，符纸自燃。 常东眼睛微微一亮，这一手，漂亮啊！ 不等他生出再多情绪，曹浮铜钱剑忽然向前一指，对准常东，喝到：“开！” 声落，铜钱剑上的符纸火焰猛得膨胀起来，然后化为一道流光，倏得射向常东脑门。 常东哪里能想到这一幕，直接被这流光射中门面。 还好这不是子弹，不然常东纵有天大本事，以后也只能做一只孤魂野鬼。 在常东感知中，这流光赫然打在他的灵体上，倏而化为一支锥子，好似猫眼一般，钉在他的灵体表面。 常东略一感知，便知道这玩意的作用了。 这应该是属于一种临时性打开灵体的能力，不过，神奇的是，它仅仅是打开灵体对外部分视野，并没有撕开灵体外壳。 就像是在大门上安装了猫眼，对外不对内。 “常东，你再看看我是谁？”曹浮低喝道。 常东抬眼看向曹浮，只见他身后猛然膨胀出一只巨型蛤蟆。 蛤蟆体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但给人的感觉并不恶心。它身上背着一根绳索，绳索上串着密密麻麻的铜钱。 仔细看去，还能看出这蛤蟆后面只有一条腿。 如果常东没猜错，这怕是一只寄身三脚金蟾的灵，在不知不觉间，遭了污染，变成了这般模样。 只是令常东有些奇怪的是，这曹浮明明是人啊，他的灵体闭合紧凑，虽有摇曳，但并不打开。 既然如此，他又如何驱使这三脚金蟾？ 心中这么想着，常东凝神细看，终于注意到曹浮灵体表面延伸出来一根细若蛛丝的灵线，牵连至三脚金蟾身上，心中终于生出一丝恍然。 这怕是一种共生状态吧？ “常东，我们并无恶意。”这时，费善琢开了口。 在他开口之时，自有一股古怪的波动，传递过来，似乎要通过猫眼，污染或者说安抚常东的情绪。 在常东视野中，费善琢倒没什么变化，他的灵体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强烈污染，比常东强大足足有三倍之多，令常东感到一阵压抑。 如此庞大灵体，还未发狂，这费善琢果然有本事。 要知道，常东现在的体量，都已经觉得被绷得紧紧的，达到费善琢三分之二的程度，绝对会发疯。 话说，这也是常东主动邀请他们进来的根本原因。 “这是什么？”常东镇静问道。 他的姿态落入费善琢两人眼中，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天乙贵人，见到对凡人来说，绝对堪称恐怖的景象，竟然还能如此镇静？哪怕是强装镇静，这份心性依旧显得难得可贵。 “这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可以将其理解为鬼。不过，你不用害怕，它乃我奴使之灵，没我的命令，不会擅自攻击他人。” 你就是想攻击人，也攻击不到啊……常东心中吐槽，随即问道：“你们给我看这些有什么目的？想要钱？” “不，我们并不缺钱，我们仅仅想要获取你一些帮助，在世俗方面，不会让你为难的。” “譬如？” “查个人的舆论源头。” “谁？” “周元成老前辈弟子，王林！” “丁鲁的师兄？” “没错。” 常东点了点头：“没问题，那……我能获得什么？” 此言一出，费善琢和曹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诧。 这小子胆子还真大，见到这场面，不慌不乱就罢了，还敢谈条件？ 要是一般富豪，怕是早就慌忙不迭送钱送人，狂呼高人，心悦诚服，将其发展成为教徒之类的都大有可能。 “我可以送你一件开光物件，保你百邪不侵，鬼神难近。”费善琢随口道。 这是他对于世俗人来说，最值钱的东西，当然也是他最不值钱的东西。 “像阮家那件柴王爷？” “没错。” “呵呵……”常东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费善琢错愕，常东那笑声，令他感觉到一丝不妙。 396 震骇！ 常东盯着费善琢卖相极佳的面孔，眸含不善，这个老王八可真会做生意。 拿个垃圾，就想换他出钱出力？ 最要命的是，送他的垃圾，还能实时监视他，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啊？ “我在笑，难怪河溪费氏能在短短十余年间，麻雀变凤凰，这做生意手段，还真有一手啊？”常东讥讽道。 费善琢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曹浮脸色也眯起了眼睛，背后三脚蛤蟆鼓着腮帮，似乎随时能喷出致命毒舌！ 常东语气冷寡：“你们也说了，我是什么天乙贵人，天生百邪不侵，既然如此，我还要你这开光物件干嘛？” 此言一出，费善琢、曹浮傻眼了。 脑子甚至一时半会差点没转过弯来。 这话乍一听，逻辑上确实没错。 问题是，你可是亲眼看到这三脚金蟾了？ 您就不怕吗？ 费善琢、曹浮对视一眼。 曹浮心中一动，那三脚金蟾忽然越过他，逼近常东，可怕的污染，透过“猫眼”，带来凛冽的迫人压力。 “百邪不侵不假，你就不怕鬼神近身？”曹浮冷笑道。 话音刚落，常东眼中凶芒一身。 “找死！” 话落，不等费善琢、曹浮生出新的念头，一股庞大污染疯狂从常东身上宣泄而出。 曹浮钉在常东灵体上的“猫眼”，咔的一声，崩解。 浩浩汤汤的污染，好似滚滚巨浪，扑向三脚蛤蟆！ “不——”曹浮震骇大吼。 但迟了！ 经过狐珠五倍放大的污染，刹那间，淹没三脚蛤蟆。 “吱吱吱……”在灵能世界中，令人牙酸的腐蚀之音传来。 硕大的三脚蛤蟆，几乎在弹指间，崩解，化为一团白雾，四散而去。 “噗——” 曹浮脸色一白，呕出大团鲜血。 与此同时，桌球室大门忽然传来敲门声：“老板，你没事吧？” 刚刚曹浮那一声惊呼，惊动了站在外面的保镖。 “小事，不用担心。”常东语言逻辑有些怪异的道。 这是他早就跟安保团队商量好的语句，如果他说“没事”，那就说明有事。 然后根据后面几句话，透露他的现状，提醒保镖，该秘密潜入？还是果断踹门？ 听到老板的提示，外面保镖不再吱声，尽忠职守起来。 “你到底是谁？”曹浮一脸惊恐。 他那只三脚蛤蟆，乃是一只十分特殊的灵。 它是一座三脚金蟾雕像，因为灌注太多终生念力，而自然诞生的灵，本身智慧很低，但实力极为强大，正是上佳驾驭之灵。 他有费善琢这个老朋友，手下拥有那么多灵，都没舍得替换，可想而知这只三脚蛤蟆多么珍贵！ 现在突然被污染而死，别说心痛了，简直就是在滴血！ 曹浮惊恐，费善琢更是一脸震骇。 看常东污染力量，几乎是他两倍，这还是他释放出来的，真正实力如何，根本看不出来。 因为释放过污染之后的他，灵体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一样，竟然还能呈“闭合”状态。 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就是曹浮都不敢轻易将灵体外壳打开，因为这会在不知不觉间遭到污染。 最重要的是，那污染量，他竟然没有疯狂，这更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他的灵体已经堪称达到极限，这还是他修行特殊功法所致，莫非这常东掌握着比他还要强大而高级的功法？ “我？我的身份有很多，不知道你想问哪一个？不过，总结起来，其实就一个，那就是商人。” 常东端着人头马酒杯，踱步走到沙发跟前，一屁股坐下道：“刚刚那是小小惩戒，做生意要讲诚信，更要讲良心，若是下次再有欺瞒，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狠话一出，费善琢、曹浮脸色皆十分难看。 但又无可奈何，尤其对于曹浮来说，常东强行摧毁三脚蛤蟆的污染，他几乎感同身受。 他甚至有种直觉，哪怕他灵体外壳在，常东也能强行撕开外壳，将他侵蚀污染。 费善琢吸了一口气，道：“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条件，是针对凡人，站在凡人角度上，也不算欺诈。” 常东低头呷了一口人头马，懒得回应这话。 那姿态令费善琢、曹浮面面相觑，越发觉得有些棘手。 这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他们甚至觉得回到了几十年前，还弱小时面对强大方士的窘迫。 怎想，如今好容易强大起来，竟然再次遇到了强人。 而且还是一直活跃在他们眼皮底下，无人察觉的强人。 这种手段，堪称神人！ “阁下刚刚说，您是商人，那我们的交易，是不是还可以进行？”费善琢谨慎问道。 “当然，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对吧？”常东终于抬起了头，面露笑容。 那淡然模样，终于令两人意识到，常东之前为何一副看戏模样。 因为对于他这种叵测高人来说，他们之前的举动，和马戏团的猴子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你愿意帮助我们调查老王的舆论源头？” “当然，只要你能拿得出足够的报酬。” 这次轮到费善琢和曹浮沉默了。 在灵眼视界中，费善琢灵体悄然探出一条灵线，插入曹浮的灵体上，看灵线闪烁不定的模样，显然两人利用这种手段在交流。 常东没吱声。 许久，两人结束交流。 费善琢道：“不瞒阁下，老王之死像极了人劫，但老王从未与我们提过人劫，所以也有可能是另有高人故意模拟出人劫，躲在幕后操控一切，因此这个调查任务比较危险，我们很难预估交易金，不知阁下想要换取什么？” 常东笑了笑道：“你们能支付得起什么？” 费善琢略一沉默道：“我身上最值钱的，乃是所修功法，可排除三成疯狂，能修至三元采气之境！不过，看阁下境界显然并不需要这门功法。” 397 人外有人 不，我需要……常东听到这，心中简直在大吼！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一脸玩味表情，看着费善琢。 费善琢又道：“曹浮兄弟功法乃至法器，皆是师门所授，无师命不敢随意处置，所以算来算去，我只有两件东西可以交易。” “一，我有一柄妖刀，可斩邪灵，净化灵体部分污染，发挥至十成威力，甚至能斩开凡人灵壳。可惜，以我的力量，最多只能发挥出五成威力。” “二，我手里有太上忘情篇的线索，太上忘情意味着什么，阁下应该很清楚，这可是传闻中，真正可以完全摒弃疯狂的神功，修成可为太上！” 说到这，费善琢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身为灵，谁不渴望这门功法？ 一旦拥有这门功法，可以说，灵将会摆脱这个物种的种族桎梏，真正意义上为仙为神！ 想到这，费善琢道：“虽然这只是一个线索，但我认为它比妖刀甚至还要珍贵，我愿意用这条线索，还有妖刀，换取你对老王人劫的调查。” 常东下意识就要喊“成交”。 不曾想，费善琢又补充道：“当然，阁下这般修为应该知道，妖刀价值同样不菲，为好友之死，拿它来换，说句私心话，我其实并不愿意。更何况老王人劫，极有可能就是人劫，是我想多了。” “所以我有一个条件，阁下拿到太上忘情篇之后，要把此功法分享于我，当然，我愿意拿一切来换。” 费善琢的话，令常东惊讶，也暗呼侥幸。 他要是提前喊出“成交”，不能说露馅，但神秘强者的人设绝对崩塌！ 有了这个提醒的常东，再也不敢立即抢话了，他摆出思索模样，等着费善琢可能的补充。 用网络流行语来说，这叫让子弹飞一会儿。 果然，看到常东一副思索状，曹浮忍不住道：“阁下，我二人轻慢于你，三脚金蟾被毁，我无话可说。但老费妖刀，绝非等闲灵刃，另外，老王人劫对我等来说，如同雾里看花，但对于你这等天乙贵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曹浮说这话的时候，费善琢虚空一抓，手中悄无声息间浮现出一把单边开刃，酷似宝剑的唐刀。 常东瞧着那唐刀，有“狐珠”经验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此物的不凡。 他略一思考，一脸玩味道：“你们可知，我并非天乙贵人？” 声落，曹浮愕然。 费善琢脸色骤变。 他盯着常东面孔，端起右手，拇指挨个掐着余下四指，疯狂推演，半晌突然哇的张口，呕出一团鲜血。 但他却来不及擦拭，满脸惊恐的看向常东：“你是……你是……大能转世？” “哈哈哈……”常东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笑他身世可笑！ 周元成说是他是逆天改命，或者是借尸还魂。 现在同样极擅相术之道的费善琢，却说他是大能转世？ 哈哈哈，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常东的大笑，令费善琢脸色骤变，满脸复杂。 曹浮相术一般，但不代表他见识差，闻言更是满脸惊骇。 本来他们看常东收放自如的强大污染，就已经被惊得神魂俱颤！ 谁能想到，费善琢竟然算出他是大能转身之身？ 是了，也只有大能转世，灵体才能闭合自如；才能有如此可怕的威压！ 常东笑了两声，便收敛了情绪，一口将人头马一饮而尽，满脸深沉。 “这交易我接了，不过能查到哪，我不敢保证。对了，你那开眼小手段不错，教给我吧！王林之死若是人劫也就罢了，若是高人作祟，派遣灵容易暴露，还是让凡人来做最为稳妥。” 常东没详细解释，要曹浮开眼手段跟调查有什么关系。 不过，曹浮还是听懂了。 凡人办事方便，但也容易因为是凡人，错过重要线索。因此若能开眼，自然可以身兼凡人灵体两优点。 “区区一点小术，让前辈见笑了。” 曹浮抹着嘴角鲜血，凝聚出一点记忆萤火，推向常东。 常东随手抓过，略一查看，顿时诧异。 这里面岂止是“开眼”这个小术？其中竟然还包括十几门实用之术。 看来之前所谓“无师命不敢随意处置”也就是个借口。 想想也是，曹浮都七八十岁了，他师门难不成还能一百多岁？ 凡人终究是凡人，若能长生不死，现代社会会发现不了？ 想到这，常东点了点头：“你那三脚金蟾毁了着实可惜，以后若能遇到好的，我抓一只补偿给你。” 这算是一个空头支票了。 不曾想，曹浮却满脸亢奋，连连拜谢：“晚辈曹浮，感谢前辈厚爱！” 费善琢也连忙凝聚一点记忆萤火，推给常东，同时双手将妖刀，放置在球桌上。 常东接过萤火，略一查看，挥了挥手：“我倦了，去吧。” 费善琢曹浮对视一眼正要离开，费善琢忽然道：“前辈，我有一名手下，名曰孙鸿飞，一直供奉在阮家，前辈可知发生了什么？” “死了！” 常东叹气道：“詹家小儿思母心切，将他母亲唤醒，他母亲又爱子心切，吞杀所有靠近之灵。前日两者相遇，柴王爷不敌，被吞了。” “那詹家小儿母亲？”曹浮下意识问道。 “我杀了。” 曹浮心中一颤，终于明白那现场残留的一丝凌厉气息，究竟是谁的了。 费善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孙鸿飞受詹家供奉也有七八载，至今未曾察觉出常东异常，哪怕常东搬来仅仅只有一年，但一年时间，其实也该能看出很多东西了。 毕竟灵体如凡人，终究也是要吃喝的。 偏偏孙鸿飞就是没发现。 每次向他汇报，也是坦诚灵体波动，不似撒谎。由此看来，眼前这位年轻人，真是大能转世啊！ 想到这，费善琢越发敬畏，恭声道：“前辈，叨扰了，告辞！” 说完和曹浮悄悄退去。 等到两人离开，重新坐上车上，瞧着外面阳光，宛如隔世。 有司机在，两人不好光明正大交流，只能通过灵体交流。 曹浮忍不住追问道：“常东真是大能转世？” 费善琢略一沉吟道：“常东命格驳杂，吉神凶煞交织，似借尸还魂，似逆天改命，又似大能转世，再观他灵体闭合自如，借尸还魂显然是不可能的，若是逆天改命，能将空亡凶煞改为天乙贵人，这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我猜，应该是大能转世，自带吉神，镇压凶煞，才会出现如此局面。” 听到这，曹浮肉体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带着鲜血。 “你没事吧？”费善琢拍了拍曹浮身体，通过灵线问道。 “没事，你我二人，纵横多年，有此劫也好，也算是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你说的没错，这是祸事，也是福事。” 费善琢眼神闪烁。 他获得太上忘情篇线索也有十余年，但这十余年来，穷尽一切力量，都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吸纳常东，其实就抱有驱使常东帮他找这太上忘情的想法。 当然了，即便是天乙贵人命格，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因为太上忘情较之老王人劫，乃神功！自带缘数。 非有缘人很难获得，历史传说中，能获得此神功者，也不过寥寥数人。 现在，当他得知常东乃大能转世之后，这份希望陡然高涨起来。 天乙贵人也许寻不到，但大能转世，未尝没有可能。 两者相加，更是威能倍增啊！ 以人家地位，答应他的事情，肯定不会耍赖！ 若是他真的能修习太上忘情……费善琢呼吸陡然炽热起来。 “老费，有件事，我有些想不明白？” “嗯？” “你说，这常东既然乃大能转世，为何当年会被打？” “这……也许是记忆尚未觉醒，也许是游戏人间吧！” “有道理。” 398 静思 费善琢、曹浮走后，常东坐在桌球室，静思许久。 这次能恫吓住这二人，狐珠功不可没，但最关键的，还是他命格特殊。 狐珠掩盖他灵体大开的事实，放大五倍污染，令他狐假虎威，好生享受一番高人待遇！ 而特殊的命格，才是恫吓住两人的根本。 此事有利有弊。 利益不用说，只要不露馅，他能利用这身份掌握主动权，做很多事情。 但弊端也很明显，他不能露馅，一旦露馅，这两人必然恼羞成怒，反目成仇，甚至大打出手。 ‘看来以后言行必须得注意，不仅仅在费善琢、曹浮两人面前得注意，在其他灵面前，尤其得注意，谨防消息走漏。’ 想到这，常东顿时有些牙疼。 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不过，一想到曹浮送上来的十几道方术，立即又亢奋起来。 说起来，曹浮送给常东的方术，说有十几道，实际上也就六道！ 因为这里面分为原版和简化版。 譬如，这里面有一门叫“唤神术”的小术，它和“拘神遣将”极为酷似，可以说就是拘神遣将的简化版。 当然，说是简化，其实也有许多颇为精妙可取之处。 在降低威能的前提下，它也降低了使用难度，以及对灵能的消耗程度。 可以说，堪称居家旅行必备之术。 曹浮不仅将唤神术送过来，也把拘神遣将之术一同送上，常东猜测，这些简化版应该多是曹浮从古老方术中顿悟、分离出来的分支小术。 之所以两版皆送，应该是带着三分“小孩子求家长夸奖的”炫耀心态。 毕竟他可是夸过他开眼道术不错的！ 联想到，他“大能转世”的人设，不知道这些简化过的小术，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这六种道术中，有三种在常东看来最为实用。 分别是： 唤神术（拘神遣将），可在一定范围内传唤灵类； 天眼神符（阴阳眼+灵箓+云篆），可暂时性令人类封闭的灵体窥视阴阳； 镇魇（魇祷+镇魂），可以安抚镇压魇祷惊悸灵体； 前者，便于灵类沟通； 后者，更适用于人类。 其实在常东看来，获取这些道术还是其次，最重要的乃是这些道术背后蕴藏的知识体系，这才是无价之宝。 这些道术就像是一篇篇精美文章，文章的背后却是基础文字。 虽然掌握了文字，不代表能写出精美文章，但终究扫盲了不是？ 写不出绝世佳作，两百字检讨总好写吧？ 这般一想，常东都觉得曹浮真是自己的贵人，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扫盲读本！ 相较于曹浮，费善琢送上门的妖刀，也十分不错。 半道出家的常东一直缺乏强力攻击手段，现在妖刀入手，终于补全最后一个短板，这令他安全感大增。 不过，费善琢二人的调查任务，也不简单。 王林之死若是人劫也就罢了，要是真的藏着什么幕后黑手，这事才叫麻烦！ 所以这事找谁来办？怎么办？ 还真是个难题。 当然了，他也可以敷衍了之。 但常东不打算这么做。 这与其说是遵守底线，不如说他是为了自己。 如果费善琢没诓他，太上忘情篇可以说是他摆脱灵类桎梏弱点的唯一路子。 不，哪怕太上忘情不能完全摒弃疯狂，哪怕是祛除七成，乃至五成疯狂，都值得他去争取。 太上忘情篇的线索更加飘渺，如果他连王林人劫都查不出来，也不用去查太上忘情了。 撞运气的事情，常东才不相信。 ‘能做这种事的，数来数去，也就张其伟等寥寥数人，但他们路子不管怎么剑走偏锋，终究是人类法子，对付灵类很容易出差错。即便是帮助他们开了天眼，告知灵类特点，一时半会也很难适应。’ 常东站了起来，一边本能打着桌球；一边在脑海中思量这件事。 ‘当然，人类的身份，也能令他们思维开放，说不定就能查出什么。不过，还是太冒险了些，最好能有个老成精的灵类辅佐一下。’ 想到这，常东目光闪烁起来，他好像有了一点思路。 自始至终，他都没考虑亲自去查。 一来，这几年商界纵横，已经令他养成了上位者习惯，能不亲自动手就不要亲自动手，届时即便出事，也有壮士断腕的斡旋余地。 二来，他目标太大，且能力也有限，让他策划什么计划，或许是一把好手，但具体执行可就不好说了，专业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来做。 半晌，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附身提杆，凝神瞄准，随即枪出如龙。 咄！ 球杆撞上白球，白球笔直射出，哐当一声撞上红球，将其击打入框！ 常东见状，微微一笑，随手丢下球杆，转身离去。 出了桌球室，他伸手招来魏静怡道：“让张其伟来见我，还有他那个姓刘的司机，也一起喊来。” 常东已经不记得刘享鑫的名字，不过好歹记住个姓，这小子上次裴爷事件表现颇为亮眼，最后也没招出他来，令他很是看重。 这次一并喊来，观察一下，如果不错，那就送他们一场造化。 当然，这是造化，也是深渊。 不过，人活一世，吃饭都可能被噎死，深渊不深渊的，还得怎么看。 “好的。”魏静怡点头。 “半导体产业收购的怎么样了？” “正在洽淡，谈判团队传来消息基本没问题。” “那就好，安排一下，下午回临江。” “好的，那张其伟安排他在哪见你？” “临江吧！” 说完，常东去书房去了，他打算去给基普林打个卫星电话，通知他一声，他要过去拜会一下。 拜会的目的，观察张其伟、刘享鑫是一； 其二也想从唯一知道他一点特殊信息的基普林口中，掏出更多关于灵类的信息。 如果还能交易一些道术神通那就再好不过了。 399 广场舞？ 回到临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常家早已准备好了两桌酒席，一桌是自家享用；一桌是给常东助理团队准备的。 常东尝着直冒热气的饭菜，心中顿生惭愧。 他还在半路的时候，他母亲就不停打电话问到哪了，搞得他还有点嫌烦，结果一到家才知母亲心意。 “怎么突然回来了？”吃饭时，常母一脸关心。 “视察一下公司。”常东随口道。 “公司出事了？” 常母一脸诧异，常父也皱起了眉头，要知道公司一直是他代常东监管，自认为一直尽心尽力，这要是出问题，心里自然难以接受。 “没有，就是回来看看。晨曦实业主要项目都建设得差不多了，我这再不出面，也太不像话了，对吧？” 常东的话，令常父常母松了一口气。 常东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家里并没有什么灵类存在。 也是，太平盛世的，哪来那么多邪祟？ 说起这趟回家，视察企业自然是借口。 自从晨曦各大公司合并为晨曦集团之后，正规化的运作，早已不需要常东的亲力亲为。 实际上，殷怀书、赵富贵、袁橘露几位懂事，比他还要积极。 安排监视，安插财会专员，简直不要太勤奋。 这次回临江，视察产业是借口，主要目的是想在出国前，捋一捋老家灵类老底。 不管怎么说，临江都是他的地盘，连自己地盘都不了解，那怎么也说不过去。 顺便看看父母身边有没有灵类活跃。 虽然说灵类伤害不到不到人类，但父母毕竟年事渐高，阳气衰减，精神若是遭了冲击摇曳，还是有可能看到“脏东西”的。 他这次回来，就是想做个清理。 吃过饭，已经是十点多钟。 常东却毫无睡意。 他回到卧室，盘膝坐在软榻上，看似陷入冥想之中的他，灵体表面却凝聚出一枚枚灵箓。 常东凝聚的速度很慢，因为符箓之道，他只能算是新手。 一个小时之后，大概有三十枚灵箓凝聚而出，环绕在他灵体周围，宛若精灵。 “呼，速度还是太慢了，看样子，除了熟能生巧，也别无他法！不过，有机会的话，倒可以试试云篆！” 常东吐了一口，将这三十枚灵箓收入体内。 在符箓学中，主要分为灵箓和云篆两种。 灵箓，顾名思义，用灵能凝聚而出的符箓。 优点是无形无踪，收纳自如，十分适合灵类生物，却对人类不太友善。 因为灵体闭合的人类，灵壳既是保护，也是约束。 灵能散不出来，更别提操控凝聚，因此对人类方士来说，极难炼制，需要特殊法门。 一般方士只会凝练那么几枚灵箓，时时温养，在关键时刻用出来。 常东此时凝聚而出，就是为了在需要时“瞬发”。 正因为灵箓对人类方士不够友善，所以方士创造出了“云篆”。 或者说，云篆，才是灵箓的老祖宗。 这里面有点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味道。 云篆，又名云书，篆书如云也！ 通过在特殊载体上篆刻符箓，以火激活的特殊手段。 曹浮给常东开眼的手段，正是云篆符箓。 提起云篆，又分为两个分支。 一，外神之道。 这个分支在篆刻符箓之前，需要净身沐浴，祭拜供奉祖师，在特殊祭坛、案几上篆刻符箓，祈求祖师赐予力量。 此道优点是，凡人就可以篆刻，只要步骤到位，心诚自灵！ 因为此符箓力量来自于供奉之灵！ 其原理很简单：供奉产生灵，并污染灵，最终将灵彻底改造成为信仰中的祖师或神灵，其自然会因为仪式的正确，赋予符箓力量。 此道优点很多，除了凡人可以篆刻之外，完全可以调教出一批灵，成为奶牛，批量生产。 当然，缺点也很明显，需要长久香火，以供所需。 另外，符箓篆刻也极为复杂。 符头、主事神佛、符腹、符脚、符胆，缺一不可。 尤其是符头，负责沟通灵类，篆刻尤其得精准。 因此即便能批量生产，其实产能也相当有限，因为能画符的人很少。 相对比来说，云篆第二分支就简单多了。 这第二分支，称为：本灵之道。 同样也是在特殊载体上篆刻符箓，区别是其力量来自自身，因此对符箓篆刻需求就少了很多。 其中，符头、主食神佛这两个步骤直接可以舍去，只需要注重符腹、符脚、符胆即可！ 因为有了载体，载体本身也能替代部分灵能，因此较之灵箓，虽然使用不太方便，但却能节约很多灵能。 回归正题。 常东冥想参悟一会儿符箓之道，感觉精神有些疲惫之时，便沉沉睡去。 翌日，他起了个大早。 魏静怡来报，说张其伟、刘享鑫昨晚就已经到了，怕打扰他休息，没敢通报。 常东问道：“人在哪了？” 魏静怡道：“就在小区外旅馆。” 这话听得常东心中一动。 他爸妈小区在临江称得上高档，但这不代表外面旅店就高档，只能说撑死七天旅店水准。 张其伟现在怎么说也是身价几十亿的大富豪。 正所谓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张其伟因为他一句召唤，深夜不敢打扰，也没去豪华酒店，反而住旅馆，不管这是一时表现，还是惶恐诚挚心态，都说明张其伟没飘！ 这种心态，令常东很满意。 “喊来一起吃早饭！” “好的。”魏静怡应道。 趁这个功夫，常东刷牙洗脸去了，他磨磨唧唧还没刮好胡子，张其伟就到了。 他看到常东父母在亲自端菜，连忙小跑上前帮忙，那姿态看的魏静怡都有点不自在，寻思着自己杵在一旁，是不是太没眼力劲了？ 常东洗漱完毕，家人也准备好了饭菜。 常东一家三口加上魏静怡、张其伟，还有刘享鑫，坐在了餐桌上。 这一桌，要说最坐立不安的，当属刘享鑫。 乖乖，这可是大老板的大老板的“家宴”，虽然就是包子、煎肠之类的普通餐点，但在刘享鑫看来，这也赛过山珍海味啊。 就是东哥坐在桌子上，放不开肚皮，只能在那充斯文的细嚼慢咽。 要不是东哥母亲夹过来几个包子，他怕是能一个包子吃到结束。 这顿饭，他也没吃出个啥滋味，就是感觉东哥家饭真不易吃，太提心吊胆了。 吃过饭，刘享鑫也跟着东哥视察公司去了。 一行人先去了晨曦食品厂。 这毕竟是东哥在临江办得最成功企业，因此排在名单头位。 东哥还没到，得到消息的晨曦食品厂高层，那是早早就站在厂子门前眼巴巴候着，等到常东过来，连忙排队欢迎，现场那叫一个热闹。 刘享鑫第一次体会东哥商业帝国的冰山一角，艳羡狂热之际，也趁着东哥被晨曦食品厂高层缠住，凑到张其伟面前道：“七哥，东哥这突然叫俺们来，到底啥事啊？” 吃早饭的时候，他支棱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啥，心里好奇得厉害。 你说，东哥叫七哥也就罢了，偏偏还点了他的名。 这能不让他激动莫名？ “不清楚，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别瞎问。” 张其伟很注意影响，说了一句，便连忙跟了上去，充当起东哥保镖起来。 刘享鑫挠了挠头，只能跟上。 常东视察完晨曦食品厂，已经到了中午。 晨曦食品高层设宴招待，常东不好推辞，欣然应允。 下午两点钟，常东又马不停蹄的参观了晨曦实业。 大概是因为常东这块金字招牌，晨曦实业的房子卖得不错，四周配套设施也逐步运转起来，俨然已经出现几分第二市中心的人气。 这让常东很是欣慰。 视察结束，不出意外，晨曦实业高层也设宴招待大boss。 中午吃了晨曦食品的酒席，晚上不吃晨曦实业的实在说不过去。 常东只能应约，提振士气。 等到酒席结束，已经入夜十点多钟。 回家路上，常东瘫坐在后座，脸上难掩疲惫。 他灵体再强大，也掩盖不了肉身是凡人的事实。 不过，今天累是累了点，他的心情还不错。 因为这一圈逛下来，他没发现一只灵。 没发现灵，不代表临江没有灵。 毕竟灵的视野也是有限的，尤其是在现代化大都市各种能源设备的干扰下，能见度不足五百米，就更不容易发现灵类了。 不过，以常东今天一天的活动范围，可以说看尽了十分之一的临江。 十分之一未见一只灵，这依旧能说明临江风气不错。 应该很少有人信仰乌七八糟的东西，也只有这般，才能解释这里灵类，密度为何如此之低。 这般想着，常东扭头看向窗外时，忽然发现远处广场上聚集着一大群人，酷似广场舞场面。 “这么晚了，还有人跳广场舞？”常东下意识道。 “唔，广场舞？没有啊？”坐在副驾的魏静怡，下意识接话道。 400 兄弟交心？ 常东闻言一愣，目光中陡然流露出一股愠怒。 “那是哪里？”常东指着不远处广场。 “老板，您忘了，那里就是晨曦实业开发的第一块地皮啊，因为挖到古墓，后来被改建成了文化宫。” 常东看着远处活跃的“人群”，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靠边停车，我下去走走。” “好的。”司机连忙应道。 常东车子靠边，张其伟等人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开走，连忙跟着靠边。 十点多钟的临江街道，没有燕京的繁华热闹，街道可以说是空荡荡一片，偶尔有几辆私家车、电瓶车疾驰而过。 “你们在这里等着，张其伟你们两个跟我走走。” “哎！” 张其伟和刘享鑫对视一眼，意识到“正事来了”。 一行三人沿着恍若白昼的街道边，散着步儿，常东走在最前面，张其伟落后一个脚步，刘享鑫再落后一步。 “老张，你跟我几年了？”常东问道。 这异常耳熟的开头，令张其伟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道：“三年了。” “楚衙内那事，当初为什么答应我？” “这个……东哥，说实话，我也说不清，可能没见过钱，一时钻钱眼里了吧！” 张其伟这坦诚之言，听得常东呵呵笑了起来。 “对了，你跟我说说，弄死楚衙内啥感受？” 这话一出，张其伟脸色骤变，他瞄了一眼刘享鑫道：“说实话，也没什么感觉，就是心跳得厉害，事后会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暴露。” 常东点了点头，忽然又看向刘享鑫道：“小刘，裴爷死了吗？” “啊？死死…死了。” 刘享鑫还震惊在听到东哥和七哥的隐秘，冷不丁被常东发问，脑子一白，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感受？” “啊？我我……我我没啥感受，还还不如杀猪嘞，毕竟是下毒的。”刘享鑫渡过最初慌乱后，从小厮混的狠劲，令他迅速冷静下来。 “不怕吗？” “不怕，我要是进去了，七哥肯定会让我在里面好吃好喝。” 常东点头，不在说话。 好一会儿，他忽然若有深意道：“如果他们的鬼魂来找你们，怕么？” “哈？” 张其伟、刘享鑫愕然。 半晌，刘享鑫噗嗤一笑道：“东哥，人都弄死了，还怕个鬼？人都干不过我，鬼有个屁用？” 说着，刘享鑫又自我安慰般补充一句：“再说了，这世上哪有鬼？” 常东笑了笑，他扬了扬下巴道：“前面真热闹啊，敢去逛逛么？” “哈？” 张其伟、刘享鑫再次愕然！ 表情那叫一个懵逼！ 在他们前面是一片造型古朴的复古建筑群，建筑群外有大片空地，想来在入夜七八点的时候，这里定然十分热闹。 说不定，为了抢地盘，各大广场舞大妈大爷，还会互开高音炮斗舞呢！ 但现在都十点多钟了，整个广场空荡荡一片，连个野鸳鸯都没有，热闹个屁啊？ “东哥，前面……没人啊？”张其伟小心翼翼道。 “有人。”常东果断道：“还很多，热闹得很。” “这……” 张其伟懵了。 莫非东哥这是“指鹿为马”试探他来了？ 就在他琢磨着该怎么回答时，常东忽然道：“希望你们不是叶公好龙。” 话音刚落，他打了个响指，道：“你们再看看。” 张其伟、刘享鑫下意识再抬头看去，刹那间，瞳孔扩张，脸色煞白，心跳都为之漏了一拍。 广场还是那广场。 只是广场上出现了一群“人”，仔细看去，那哪里是人？分明是一群妖怪，在那群魔乱舞。 有的人身蛇首；有的黑狗直立；有的身披袈裟；还有的猪穿人衣！ “这这这……” 刘享鑫懵了，这这这半天，也没这出个子丑寅卯。 他脸色惨白，两股战战，满脸惊恐，以至于牙床嘚嘚嘚撞在一起，没有瘫软在地或者转身就跑，已经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至于张其伟，也好不到哪里。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面若金纸，心脏咚咚直跳，思维近乎凝固。 “啪！” 常东又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张其伟、刘享鑫眼中的热闹场景瞬间消失，远处的广场，再次恢复到之前清冷寂静。 两人犹如活见鬼的一般，面面相觑，皆从对方脸上看到大恐怖。 “若是怕了，那就回去，以后还是我常东的好兄弟；若是想瞧瞧世界真面目，那就跟上来。” 说完，常东脚步不停，慢慢悠悠向广场晃去。 张其伟看了看广场，又看了看常东背影，再回头看了一眼车队，一咬牙，强压下内心的大恐怖，追了上去。 刘享鑫回头看了一眼车队，表情几乎都要哭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追过去。 两人刚刚追上常东的脚步，常东便打了个响指。 听到响指的刹那间，两人心神一颤，立即生出一股明悟。 果然再抬头向前看去，空荡荡的广场上，再次出现群魔乱舞的骇然场景。 “东哥，这这这是……？”张其伟深深吸了一口，但还是掩不住慌乱的问道。 “怕了？”常东转过脸来，笑着问道。 那笑容看得张其伟、刘享鑫一怔，惊恐的情绪不知不觉间舒缓了很多。 “怕，毕竟……毕竟……头一回见到。”张其伟有些结巴，不过，他又立即道：“不过，有东哥在，忽然又不怕了。” 这话听得常东诧异。 更是令刘享鑫愕然。 别看刘享鑫大混子出身，但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使。 他思绪一转，立即明白了什么，差点直拍大腿。 对啊！有东哥在，怕个毛线？ 东哥要是对付不了这些魑魅魍魉，会带他们过来？ 还是说，东哥想谋害于他们？ 问题是，东哥真想害他们，哪里还用得着绕这些弯弯道道？ 常东也立即明白张其伟话里意思，他忽然站住了脚步，拍了拍张其伟的肩膀，道：“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在张其伟、刘享鑫诧异眼神中，常东继续道：“我不该这么自私，这不是杀几个人的事儿，真踏上这条路，那就是不归路。你有媳妇孩子，总得为他们考虑。” 说着，他伸手入怀，摸出一包香烟，磕出一根点燃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你还能离开。回去就当这是一场梦，以后做你的富家翁，帮我处理些脏活。最不济，就是进去了，我也能给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蹲几年就完事了。真走这条路，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常东的话，令张其伟两人犹豫了。 张其伟瞄了一眼不远处广场上的光怪陆离，听着常东唠家常式的话语，心中忽然不那么恐惧了。 他想了想道：“能跟东哥，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东哥还愿意带我见识一下世界的精彩，我知足了。但就这么回去，说实话，我未来肯定会后悔的。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已经给他们赚足了家本，无愧于心了。” 刘享鑫见状，连忙道：“俺也一样！” 常东笑了笑，将抽了一半的香烟，递给张其伟，转身向广场走去。 张其伟也不嫌弃，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压下心中的震惊，又将烟屁股递给刘享鑫。 刘享鑫更不嫌弃，狠狠抽了好几口，呛得直咳嗽，火芯都烧到手指了，都舍不得丢，捏在手里，犹如捏着护身法器。 401 学术讨论？ 这是何等光怪陆离的一幕？ 一只只怪诞扭曲的生物，三三两两聚拢在广场上，用一颗颗迥异的眼睛，看向广场的深处、也就是文化宫的入口。 对于常东等人的到来，一个个宛若未闻，只有寥寥三五只似百无聊赖扫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靠得近了，这些模样怪异扭曲的存在，愈发冲击人的视野精神。 一株酷似大树的灵类，耸立在“灵”群之中，在稠密的树冠中，不停睁开、闭合着一颗颗眼球，看起来就像是亮闪闪的星星，异常惊悚。 虬龙般的树根，密密麻麻，占着大片土地，其中一根，甚至延伸到了他脚下。 张其伟、刘享鑫没敢触碰，小心翼翼的垮了过去。 常东没有走向灵群，仅仅绕着后方走过，然后在不远处球形石墩上坐下，眯着眼睛似发呆，似打量着这群灵类。 张其伟两人不知东哥何意，也不敢发问，只能闷头站在一旁，瞅着一群妖怪，在那忐忑不安。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群看起来异常可怕的妖怪，却对他们一直置若罔闻的姿态，令张其伟和刘享鑫回过一点味来。 莫非这群妖怪看不见他们？ 就像他们没有东哥的帮助，也看不见它们一样？ 还是说，东哥使了什么特殊手段，令他们隐身了？或者变成了它们的“同类”？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张其伟两人心中翻滚。 但无论哪个猜测，都能确定一点，暂时他们应该没什么事。 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两人看向老神在在坐在球形石墩上的常东，心中可谓百感交集，思绪沸腾。 话说，他们刚刚看到这些魑魅魍魉之时，内心更多的是恐惧和不可思议。 哪怕强自镇定，恐惧也占据大多数！ 现在两人逐渐安心，随着大脑彻底冷静下来，才有心思想其他的。 直到这时，他们才突然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从来不了解东哥！ 在他们最初始的印象中，常东是个白手起家的超级富豪，是个敢于做空天竺的资本寡头。 谁能想到，东哥所涉及的领域，乃至掌握的力量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就譬如眼前这一幕，可以说，完全颠覆他们的三观。 东哥虽然没有展示更多的力量，但那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不迫，还有面对这些足以令人牙齿打颤存在时的平静淡然，都足以说明东哥的非同一般。 想到这，两人甚至生出一股大庆幸。 庆幸于遇到了东哥，可以看到世界的真相。 否则懵懵懂懂的活一辈子，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 在两人思绪连篇之时，广场上的魑魅魍魉，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人立即发现，在文化宫的门口忽然涌出一团稀薄的白雾。 这团白雾方一出现，立即分为数十股，流向数十只鬼怪。 随着这股白雾被数十只鬼怪吞服，文化宫门口悄无声息间冒出了一个身影。 仔细看去，它竟然是个人形生物。 在张其伟两人视野中，这是一名浑身散发着蒙蒙灰色光芒的人类，它穿着复古大氅，头顶梳着发髻，还插着一根发簪。 此人一出现，广场上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佥事，今日你迟到了啊？”一只霓裳飘飘，看起来美若天仙的女子笑吟吟起来。 这女子若是单独放出来，绝对能魅惑众生，但此时呆在一群魑魅魍魉之中，谁还敢觉得她出尘不染？ “哈哈，今日参悟‘井’字符，略有所得，一时想得入神，不知不觉，竟然误了时辰。”被称作佥事的男子，哈哈笑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坐在球形石墩上的常东三人。 “哦，那今天可要给我们好好讲讲。” “这是自然！”佥事点了点头，他漫步走入群灵之中，张开双臂，向众灵作揖，这才朗声道：“临江论道会，还望诸公畅所欲言。” 说完，他盘膝而坐，主动说起了他对“井”字符的理解。 众灵见状，纷纷或坐或卧，凝神聆听起来。 常东见到这一幕，目露惊讶，没想到，这群灵类聚在这里，竟然在开学术讨论会？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一时间，也心生好奇，仔细听了起来。 这一听，常东哑然失笑。 这佥事说得煞有其事，然而其对“井”字符的理解，可以说相当浅显。 为何这么说？ 因为常东从曹浮记忆萤火中，早已获得很多较为常见符箓详解。 “井”字符，作为常见镇压符箓的符胆，曹浮记忆萤火中可谓重点介绍，常东对其了解自然十分深刻。 再加上已有亲身实践，此时再看佥事所言，自然相当浅显。 不过，浅显归浅显，常东还是能发现，这佥事研究方向没错，摸索出井字符全部奥义，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个细节，令常东若有所思。 尤其是等到群灵纷纷开口参与讨论之时，常东终于敢肯定，这个佥事所谋不小。 如果他没猜错，这个佥事怕是想借群灵力量，学习研究符箓道术！ 真是好聪明的灵类！ 在常东思考之际，位于群灵之中的佥事忽然看向常东，朗声道：“常东，我看你眉头紧蹙，莫非有什么看法？” 此言一出，群灵愕然。 一个个彼此查看，似乎在问，谁是常东？ 半晌才有人反映过来，这名字不是临江的偶像吗？ 更有人循着佥事的目光，死死盯向了常东，目光惊疑不定。 说实话，对于灵类来说，对人类的出现，大多毫不在意。 因为它们早就习惯了人类看不见它们的事实。 所以哪怕常东看向广场，在它们看来，估计也是在发呆云云。 谁能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三个人，貌似能看到它们？ 话说，群灵惊疑不定，张其伟刘享鑫更是心中一突。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些魑魅魍魉看不到他们呢，没想到事实却出乎他们意料。 最令他们惊讶的是，它们貌似……竟然认识东哥？ 殊不知，他们惊讶，常东更是惊讶。 “你认识我？” 常东声落，佥事表情陡然一变，站了起来：“你果然能看到我们。” 常东哈哈一笑：“不然大半夜，寒风呼啸的，我蹲在这里干嘛？” 佥事笑了：“妙极！我这论道会，素来只有山神土地参加，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人，哈哈哈，好！好！好！” 随着佥事的话，张其伟、刘享鑫两人表明震愕。 山神土地？ 莫非这些稀奇古怪的存在，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邪恶？ 而是正统神灵？ 只是长得奇怪了一点？ 是了，谁规定神灵就必须得长成人样？那些神话传说中的神灵，也不尽是人类模样啊？ 想到这，张其伟刘享鑫长长松了一口气。 心道，难怪东哥敢带他们过来，原来聚在这里的，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邪恶啊！ 402 论道 在张其伟、刘享鑫浮想联翩之时，佥事已经迈步走了过来。 所过之处，群灵避让，俨然一副以他为首的模样。 它施施然走到常东面前，忽然张开双臂，然后合拢作揖，郑重弯腰90°，行了个大礼！ 这一大礼，令众灵众人，集体大愕。 佥事作揖毕，这才直起腰来，道：“先生刚刚问我为何知道你的名字？说起来，我能从九幽归来，还多亏了先生当初那一跪，唤来众人念力，令我超脱九幽，莅临人间。” 此言一出，刘享鑫一脸茫然，张其伟却浑身陡然一震。 常东一跪，又在这里，他几乎在刹那间，想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晨曦实业开发时，挖到古墓，常东连夜赶回，深夜跪棺之事，当时这件事轰动临江。 甚至传出各种灵异版本。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真的另有深意。 至此，张其伟彻底明白东哥为什么敢带他们两人出现在这了。 常东眼睛眯了起来，忽然笑道：“上至祖宗父母，下至往生亡者，我都愿意跪，你多心。” 佥事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能从九幽而来，终究是借了你的福气。正好今日我与众神论道，不若一起听听？” 常东表情如常。 张其伟，刘享鑫却浑身一震，激动起来。 刘享鑫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猜出，大概是东哥做了什么事，帮到了眼前这神仙之流，换来了大福份。 听听！ 众神论道啊！ 这要是能听懂一言片语，这辈子都发达了。 张、刘二人对视一眼，猛然生出一丝顿悟。 他们终于真正明白东哥的目的了！ 东哥这分明是不愿意浪费机缘，带他们一起分润。 想到这，他们看向常东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亢奋。 脑海中已经憧憬着，在这场众神论道中，学会通天彻地的大本事，从此超脱俗世，纵横人间！ “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常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客气，这是你的缘法，也是我的还愿机会。”佥事笑道。 说着，他一甩大氅，转身踏入众灵之中。 常东神色平静跟着踏了进去。 张其伟、刘享鑫面面相觑一眼，到底还是跟了进去。 踏入众灵之中，张、刘二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妖魔鬼怪，有的长得极度惊悚，有的却貌若天仙，那一道道眼神，宛若有了重量，令他们浑身激颤，手脚无措。 踏入内部，常东在佥事面前盘膝坐了下来。 张刘二人有样学样，在常东旁边坐下。 论道再次开始，只是这次佥事却从符箓之道的最基础讲起。 他重点讲解了符头，甚至告诉常东，能借用它力量的符头是什么。 常东神色如常。 张刘二人却激动的拼命记忆着，甚至现场用手虚空勾画，他们甚至能感受到一股神奇力量随着他们的指尖游动，凝聚。 这种超次元体验，简直令他们亢奋的浑身颤抖。 “其实，除了我的力量，在座诸位，你们都能借用它们的力量，可惜现在神道衰微，没有法坛之助，以你们凡夫俗体很难勾连上它们，借用力量。”介绍完符头，佥事话锋一转，叹气道。 “法坛？我们可以修建吗？”张其伟下意识插口问道。 “当然！” “真的？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最好的方法是为在座诸位修建一座道观；次之，为诸位铸碑，时常祭拜，心诚自灵。” 佥事满脸含笑，继续道：“前者可以借用众生念力，香火越旺，云篆成功率越高，威能越大；后者细水长流，祭拜个三五年，或许可以在冥冥之中，沟通所祭之神，获得眷顾。” “修道观？好好好，我回去就修建道观。”张其伟亢奋起来。 常东嘴角笑容愈发深邃。 他没说什么，安然处之。 获得张其伟承诺之后，佥事看了一眼依旧淡然的常东，继续开始论道。 不过，这次内容却偏离了符箓之道，转入玄奥的敕（chi）令之道。 此敕令，非君王的赦令，乃是一种言出法随之道。 较之符箓之道的有迹可循，此道更为精深，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曹浮送给常东的记忆萤火中，虽然也包含敕令之道，但十分浅显基础，看的出来，哪怕是有着完整传承的曹浮，对此道也不了解。 本来常东以为佥事也就是云里雾里，随便讲点，谁想他竟然颇有几分体悟，寥寥几句话，正好讲到了常东不解之处。 常东索性发问：“如你所言，敕令之道，在于集角亢之精，吐云郁炁，啖雷发声，飞翔八极，周游四冥，而达言出法随，那这角亢之精，怎么解释？” 佥事眼中精芒一闪。 敕令之道极为深邃，别说没有完整传承，就是有，都鲜有人能体悟。 他也是机缘巧合，悟了其中关键。 此时之所以讲出来，主要是因为他知道，这群野路子，没一个能听懂的，就是听懂了三分又如何？ 没有完整的传承，这三分敕令明悟，不是精进，而是毒药。 但他没想到，一直不吱声的常东，竟然在这时候发问。 莫非他真的能听懂？ 想到这，佥事索性大方道：“所谓角亢之精，乃东方青龙，青龙属木，也就是木之精，当然此木之精非凡木也，以我经验来看，这应该是后天木之灵。” 说这话的时候，佥事下意识瞄了一眼那棵大树模样的灵类。 “这么说来，众禽之长，上应觜参，太阴化生，分别就是朱雀、白兽、玄武喽？” “当然！” “那敢问，肃肃清音，威慑众兽中的清音，又怎么解释？”常东再次反问。 佥事眼睛眯了起来，但他还是对答如流。 在一问一答中，佥事忽然道：“我看今日夜色也深了，论道就到此结束吧！” 说着，他看向常东道：“你若是还有什么不解，不如我们借周公之所，梦中细谈三百年，如何？” 这话一出口，张其伟刘享鑫顿时投来羡慕的目光。 不愧是东哥！ 他们还只能强行记忆，照葫芦画瓢之时，没想到东哥已经能深入思考，甚至追问佥事。 现在更得佥事青眼有加，还要梦中细谈三百年？ 我滴个乖乖。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神乎其神的神仙手段。 这一梦三百年，东哥岂不是直接就能得道成仙了？ “哦？那我该怎么做？”常东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此事说易不易，说难倒也不难，你放开心神，心中观想大门洞开场景，我施以神妙手段，种下道种，以后你我自然能在梦中传道解惑。”佥事笑道。 张、刘闻言，看向常东的眼神越发羡慕，内心深处甚至涌出一丝嫉妒。 不想，得此机缘的常东却一脸揶揄道：“我要是这么做的，岂不是门户大开，任由盗贼出入？” 403 一刀斩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佥事脸色微变。 常东没有回答，他施施然站了起来，好像运动员一般，揉着有些发麻的大腿，然后有甩动着四肢，做着热身运动，同时漫不经心道： “我很好奇，这论道大会，你是一直在开，凑巧遇上了我？还是……”常东停下动作，一脸严肃的看向佥事：“蓄意而为？” 佥事怒极而笑：“狂妄！” 常东啧啧叹道：“呦，一句话就炸了？功夫修炼还不到家啊？” 话落，佥事震怒。 它想怒骂，但一想到怒骂，等于就坐实了常东所言的“功夫修炼不到家”，顿时气得只能仰天大笑。 “我自九幽而来，感怀你那一跪……” “行了，编啥故事，糊弄谁啊？搞得跟真的一样！你当我是白痴？” 常东一脸不耐烦。 这一刻，张其伟、刘享鑫彻底傻眼了。 这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起来了？ 此时佥事脸色彻底僵了下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常东多半已经知晓几分灵类世界真相，故而仗着自己灵体未开，肆意妄为！ 他看了一眼张其伟、刘享鑫两人，心中一动，传音在场诸灵。 刹那间，所有灵类齐刷刷站了起来，将常东三人围了起来。 其中那名生得美若天仙的霓裳女子，咯咯笑道：“佥事大人，没想到你挂在嘴边的恩人，竟然是个忘恩负义之辈。” 佥事表情复杂，喟然长叹：“人知鬼可怕，鬼晓人心毒！我有意报恩，没想到，罢了罢了！” 说着，佥事一副被伤到的模样，一抬手，手中蓦然落下一点萤火。 萤火落地，遇风而涨，化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这吊睛白额大虫出，便仰天咆哮，声震四野，好不威风！ 张其伟、刘享鑫被吓坏了，大吼道：“不不不，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东哥……东哥……你说句话啊！” 在吊睛白额大虫的咆哮下，张刘二人越发惊恐！ 甚至拉了拉常东的衣摆！ “人心其实并不毒，是你们只看到毒的一面，如果你们待之以诚，我们说不定还有合作的可能，可惜！” 常东叹道，狐珠猛然翻转。 霎时，滂湃污染，向四周浩浩汤汤席卷而去， 周围一副看戏模样的众灵们，猝不及防遭此污染，犹如坠入沸腾的岩浆之中，修为弱的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瞬间崩解。 修为高的，也仅仅只能发出一声与世告别的绝响！ “啊——” “不——” 在这场浩劫中，还能幸存的只有最外围的杂鱼，因为距离太远，稍稍躲过一劫。 但即便如此，依旧遭到了强污染。 理智近乎被压倒了极致。 一个个或抱着脑袋嘶吼； 或撕扯着自己的四肢，试图扯掉污染； 更甚者，开始自杀。 这一幕，说着慢，实则极快，几乎在弹指间便发生结束。 张其伟、刘享鑫傻眼了。 在他们的视野中，只觉得东哥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可怕的威压。 威压横扫八方，不过弹指间，那些看似威风凛凛的神灵们，竟然犹如灰尘堆叠的沙雕，瞬间灰飞烟灭。 这一幕： 超乎他们的想象！ 冲击着他们的三观！ 令他们精神近乎崩塌！ 最边缘几只灵的惨状，更是令他们大脑宕机！ “你你……是谁？”一道惊恐的声音，惊醒了张刘二人。 只见这群人中，只有佥事毫发无伤。 此时在他面前，赫然悬浮着一张布满裂纹的敕令符箓。 正是这张符箓，帮他挡住了这蜂拥而来的污染。 在他下意识问出这话时，表情忽然一变，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与此同时，那布满裂纹的敕令符箓也向常东打来。 常东冷笑一声，向前踏步，刚刚热身过后的身体，令他动作颇为灵敏。 他左手一把抓住这敕令符箓，右手虚空一握，一柄狭长笔直的妖刀，自空气中幻化而出。 然后拦腰斩向佥事！ 常东和佥事一直就是面对面，距离不远。 因此，佥事纵然转身逃跑，跑得出常东手臂范围，也跑不出长刀范围。 甚至因为转身，背后空门大露！ 弹指间！寒芒扫过！ 惨叫也无！ 佥事七尺之躯瞬间崩解，化为一团白雾，涌入常东体内。 这一刻，张刘二人彻底傻眼了，嘴巴下意识张大，世界观轰然崩塌！ 他们以为的神灵，竟然走不过东哥一刀！ 不，甚至大部分所谓的山神土地，直接就在东哥的威压气势下，彻底灰飞烟灭。 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彻彻底底明白，东哥带他们过来，根本不是享受一份所谓机缘！ 至于目的为何，他们已经不敢想了。 或者说，这极富冲击的一幕，已经令他们在大震骇之中，彻底凌乱了。 此时，吸纳佥事灵体的常东，闭上眼睛足足沉默了十余秒，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开眼睛。 他松开右手。 妖刀刚一离手，便崩解为无数细碎砂砾，涌入他的身体。 “没有疯的，自己过来。” 常东看向场边余下六只灵类。 最终只有一个灵类浑身颤抖，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 常东见状，屈指一弹，昨晚炼制的灵箓，疾驰而出，射入余下五只或苦苦抵抗疯狂；或已经陷入疯狂边缘；或干脆装死的灵类身上。 霎时，灵箓引爆，将这几只本来就被污染重创的灵类，彻底灭杀。 余下这只灵，看着这一幕，吓的浑身颤抖。 若非灵类没有消化系统，它怕是已经屎尿齐出了！ 这只灵是个人类模样，看衣着外观也很现代化，不知是不是现代人转化而出？ “没有受过供奉？”常东问道。 “没……没没，我我刚变成这样不久。” 它因为修为太低，且成为灵不久，几无见识，因此地位最低，这才排在了灵群最后。 谁想到，竟然因祸得福，侥幸逃过一劫。 “你这修为，不应该能抵挡得了我的污染！” “我没撒谎，我我真的刚刚成为灵不久。刚刚…刚刚……我我…我看到一张牌位出现在我面前。” 因为害怕，这只灵说话都哆嗦起来。 “牌位？” “好像是我……是我的牌位。” 常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随后他又追问几句，譬如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死的？又怎么转化成灵的？ 在得到满意答案之后，这才屈指一弹，在他身上打入一枚灵箓。 然后捡起一枚鹅卵石，道：“附身进来吧。” 这只叫做董惇的灵类，立马化为一道流光，钻了入鹅卵石中。 常东掂了掂，丢给张其伟。 张其伟手忙脚乱的接住，再看向常东时，眼神蕴藏的情绪，已经非一言片语可以描述。 “走吧！” 常东招呼一声，转身而去。数道路灯光源，在他脚下照出好几道淡淡的影子，飘渺若仙。 张其伟看着这一幕，精神一震恍惚，想着之前表现，一股惭愧从心中冒出。 “东哥！”刘享鑫下意识喊了一句，拔脚追了过去。 404 收获 回到旅店，已经快到凌晨零点钟。 张其伟浑身瘫软的躺在软榻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厉害。 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也将改变他的人生。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颗鹅卵石，神情略显茫然的看着。 因为常东关闭了他的天眼，所以他再也看不到这枚鹅卵石中寄居的灵体。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敬畏！ 当然，这次他敬畏的不在是这些自称山神土地的灵类，而是常东，思绪更是因此陷入久久难以平息的大震撼和芜杂之中。 以致于今晚他失眠了。 常东也失眠了。 他失眠的原因却是积累了太多污染。 这些污染并非全部来自佥事，还有广场其他灵类。 常东以强污染侵蚀摧毁掉这些灵类时，这些灵类死亡崩解的灵能，虽然大部分飘散，但还是有一部分自发性汇聚到他的体内。 换个称呼，这也叫恶业。 这一部分归拢的灵能携带着部分知识和强烈意志，都是污染的源头。 常东躺在软榻上，一遍遍冥想，平息内心，直到凌晨三点钟，才逐渐压下疯狂。 至此常东已经筋疲力尽的厉害。 他来不及总结这次得失，不得不沉沉睡去，用肉体的恢复，稳定灵体，平衡疯狂。 一夜无梦。 翌日，常东一觉睡上三竿，十点钟多才悠然醒来。 吃过早饭，常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总结得失。 说实话，看到广场众灵集会，常东第一念头不是好奇，而是生气。 因为他知道，这么多灵聚在一起，产生的污染，很容易诱导污染正常人类。 如果只是路过还无碍，如果长时间呆在那里，很容易出事。 最令他愤怒的，还是来自佥事的欺诈！ 欺诈他们修建道观，供奉它们也就罢了。关键是这混账竟然还想诓他打开灵体！ 常东已经打开灵体，自然深知对于普通人而言，打开灵体几乎等同于精神失常之后再死亡。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原因，促使常东干脆趁着它们聚拢在一起，一锅端了。 只是为此他承受的代价也很大。 “太上忘情篇必须得尽快得到，即便得到不了，也得想办法弄个正统功法！”常东眼神闪烁，心中越发紧迫。 因为疯狂积累的污染，这令他对收获的喜悦少了三分。 他一抬手，掌中悄然浮现出一道敕令符箓。 正是佥事抵挡他攻击的敕令符箓！ 此时这敕令符箓上布满了裂痕，不过相较于昨晚近乎崩溃的模样，现在已经稳定了很多。 常东预计，放在灵体内蕴养两三个月，差不多就能将它彻底修复。 此赦令符箓为镇瘟符，乃是一道埋符。 埋符者，乃镇压邪鬼，土地不吉也！ 换言之，这是一道下葬埋符，应该是佥事下葬时，高人所设，经地脉冲刷，化为灵箓，成了如今模样。 这道敕令符箓，对常东来说相当实用。 因为它是镇瘟符，镇压瘟疫，驱邪避凶，万病伏藏。 有敕令符箓在，以后不敢说百病不生，一般小病小痛完全可以无视了。 由此敕令符箓延伸而来的敕令之道，也令常东获益匪浅，若能系统学习，说不定真能做到法随言出。 整理完敕令之道，常东离开了书房，让魏静怡安排一下，他要去参观一下文化宫。 因为从佥事记忆中，他得到，昨晚此人召唤出来的吊睛白额大虫，正是此人陪葬之物——玉琥所化。 准确的说是此玉琥得地脉滋养，天然生灵。 只是尚未生出智慧，这才被佥事所驱使。 常东轰杀佥事之时，吊睛白额大虫已经借助和玉琥间的特殊联系，逃了回去。 常东此去，正是想把这吊睛白额大虫拐骗出来。 不说这大虫威能，就是当只大猫养养也是十分不错。 …… 下午两点钟，常东参观了新建的“祝佥事文化宫”。 说起祝佥事文化宫，在当初发掘出祝佥事古墓时，临江对这里的建设有着相当大的争议。 最终在博物馆和公园之间，做了平衡，选择修建文化宫。 即，半边具有博物馆性质的古墓展览馆；半边为公园式广场。 事实证明，这样的决策很有先见之明。 毕竟那么一大块土地，无论是单独建博物馆，还是公园都会显得很浪费，如今两相结合，反而令这里成了临江地标。 也成了很多市民茶余饭后散心之所。 当常东出现在文化宫时，不出意外，引起了轰动。 作为临江偶像，常东每一次出现在临江，都会带来轰动效应。 常东对文化宫的参观，引发临江市民的追随。 祝佥事文化宫是收费的，虽然费用并不高，但还是很少有人愿意花钱进来。 因为文化宫说是具有博物馆性质，但展品还是太少了。 然而随着常东的到来，祝佥事文化宫却被挤爆了。 平时舍不得花钱的市民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纷纷涌了进去，此事甚至一度上了新闻。 晚上，常东应刘文泽邀请，吃了顿酒席。 酒席上，刘文泽就此事还调侃道：“我听说，因为你，文化宫大门差点被挤爆了，你这一趟，直接替文化宫提前完成了半年预售目标啊！文旅局同志可跟我说了，一定要你没事多去逛逛，哈哈哈……” 常东笑道：“这不成，韭菜照这般割法，岂不秃噜了？” 说这话的时候，常东心中感慨万千，寻思着要不要去其他城市割一割韭菜？ 是的，玉琥中的大虫他已经成功通过拘神术拐走。 算上这只大虫，这次临江之行，简直收获满满！ 甚至动了一座一座城市割韭菜的念头。 当然，这念头也就只能想想，不说那疯狂积攒的污染，就是那分布在整个城市的灵体，想挨个击杀都是一个大工程。 毕竟人家打不过你，还不会跑吗？ 万一遇到积年老灵，手握重宝，怕是怎么死都不不知道。 因此，临江这种情况，只能当做机缘巧合。 说来说去，现在限制常东的，说来说去，还是污染积累问题，也就是功法问题。 想到太上忘情篇，常东不再停留，带着张其伟、刘享鑫包机飞往法兰克。 坐上飞机，常东慵懒的躺在松软沙发上，看似假寐，实则正在和董惇交谈着。 那天时间太晚，常东匆匆问两句，知道个大概也就算了，今天有空，自然要好好问问。 或者说，对于这个被吓破胆的灵类，他另有安排。 405 细思极恐 董惇是个保准的八零后，只是相较于其他“谈爱已老，谈死太早”的八零后，时间刚刚跨过10年的钟声，他就因为长时间加班，过劳猝死。 对于为何能变成灵，董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懵懵懂懂记得，在他死后，不停有人在他耳边呼喊着什么，哭泣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才逐渐回归。 等他意识彻底清醒时，却看到了肉身被推进火化炉的一幕。 其后经历，基本乏善可陈。 董惇经历了大多数新生灵体都会经历的懵懂阶段，在跌跌撞撞中，明白了灵类世界的规矩。 遇上佥事，可以说是他灵生的新起点。 如果说他之前是懵懵懂懂的适应灵类生活的话，那么佥事的存在，则帮助他推开了修行的大门。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会什么符箓道术，但这不妨碍他知晓其存在，并为之努力摸索奋斗。 可惜，他的奋斗之路，才刚刚开始，就被一位更加恐怖而可怕的存在，彻底摧毁了。 包括他辛辛苦苦建立的世界观！ 不过，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在经历过最初的恐惧之后，他逐渐回过味来。 如果常东想杀他，根本没有必要留下他，既然选择留下他，肯定是有用处的。 既然有用，说明他一时半会不会死，甚至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大机缘。 按照这逻辑，遇到常东，是他的危机，但危险之中也藏着机遇。 想通这个关节，董惇这几天可以说一直在恐惧、忐忑乃至期待中渡过。 不过，当他真的面对常东时，看着对方灵体闭合紧凑模样，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惶恐。 “你对临江很了解？”常东躺在沙发上，灵体隐于其中，声音平静的问道。 因为灵体闭合的缘故，董惇看不见常东的表情，这令他愈发忐忑：“还……还算了解。” “除了那天晚上的灵类，临江还有其他灵类吗？” “有……” “哦？还有人能禁得住佥事的诱惑？” “不……不是，那几只灵，已经处于半疯狂边缘，所以佥事没敢邀请。” “这么说，现在的临江，除了你，应该没有正常的灵了？” “差不多，不过，其他地方的灵，察觉到临江处于空窗期的话，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迁徙过来。” 董惇的话，令常东诧异。 这厮这话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有意思。 常东对董惇起了收服之心。 手下忠诚固然最好，但愚忠且蠢，却是常东所不喜的。 “很好！跟他们解释一下灵类常识。” 常东说完，心中一动，体内飞出两道灵箓，打在张其伟、刘享鑫的体表，为他们开了天眼。 因为常东休息，而有些百无聊赖却又不敢玩手机的张、刘二人，在这一刻，浑身陡然一震。 因为在弹指间，他们看到了董惇。 此时董惇也刚好转过身来，冲他们露出讨好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两人浑身鸡皮疙瘩乍起，有种遇到变态的感觉。 …… “……基本上就是这些。”一个小时后，董惇介绍完灵类常识。 张其伟、刘享鑫面面相觑，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董惇的详细介绍，终于给他们打开了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这个世界的诸多神奇，也震惊到了他们。 不等他们消化这些知识，一道灵能波动散发而来。 是常东的灵能波动。 他在用灵能进行大范围交流。 “董惇说的基本没错，但还有一些细节有问题。” “记住了，并非人类灵体只要是闭合了就没事，这只是个相对概念！能够伤害到闭合灵体的手段依旧数不胜数，包括强污染、法器、符箓，譬如我这把刀。” “另外，供奉也是一种污染，长时间接受供奉，会被供奉者意志同化，最终以为自己就是菩萨、三脚金蟾。” “……” 常东一条条补充着，随着他的补充。 别说张其伟刘享鑫了，就是董惇都是一脸震愕表情。 随着常东补充完毕，一个个看向常东的表情，简直充满了骇然。 卧槽，不愧是一怒灭百灵的大佬，这简直就是细节见真章啊！ 说实话，张刘二人体会其实还不深，但对于董惇来说，常东的补充，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他甚至生出浓浓的庆幸，庆幸遇到了常东。 不然他要是真走了临江那些灵教他的供奉路子，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殊不知，他若是真走了供奉路子，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就能察觉到其中的污染。 另外，他不知道，在他给张刘二人讲述常识的时候，很多常识常东其实也不知道。 因为信息的不对等，才令他对常东产生了大敬畏！ 或者说，这也是常东故意而为之！ 作为商人，他当然十分清楚信息的重要性。 …… 时间如水，潺潺而逝。 飞机在法兰克降落时，因为时差关系，早上起飞，飞了差不多13小时，到了法兰克花城，却刚好才中午。 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的常东，下了飞机之后，犹如睡了个午觉，时差倒得非常好。 倒是张刘二人，因为听了董惇的科普，整个人几乎都是处于懵逼状态。 所以时差倒不倒，倒也没多大关系。 下了飞机，基普林接机工作做的很好，几乎无缝隙派人将常东等人接走。 车队一路驶离花城，最终在郊外一座巨大庄园中停了下来。 这座花园式行宫很庞大，真正意义上从大门到别墅需要五分钟车程的那种，车子在别墅门前停下时，基普林正坐在轮椅上，满脸笑容的迎接着常东。 常东笑眯眯和基普林握手问候，宛若多年未见的朋友，吃茶聊天去了。 作为随同的张刘二人，不出意外被留在了候客厅。 “刚刚那人灵体似乎打开了啊？”张其伟单手架在嘴巴上，一副思考模样，实则压低声音。 “好像是的。”刘享鑫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打开的灵体，所以虽然看特征很像，但根本不敢确定。 “他是还魂者！”董惇悄无声息冒了出来，一脸敬畏。 “还魂者？”张刘二人大愕。 在飞机上，他们就已经知道还魂者乃是吞了人类灵体的存在。 也知道敢强行吞噬灵体，还能占据肉身的，绝对都是灵类中的大佬。 否则轻则疯狂，重则难以融洽肉体，功败垂成。 “这么说东哥……”张其伟连忙闭上了嘴巴，眼中闪过一抹细思极恐。 他以为东哥过来，就是单纯为了生意。 谁能想到，东哥所见之人，竟然是个还魂者？ 而且还是个外国富豪，这岂不是说，东哥看似一直在诸夏活跃，其实人脉网络乃至触手，早已通过灵类，触及国外？ 难怪东哥敢于进军半导体产业，原来，东哥早就在另一个层面和这个世界的幕后黑手，达成了交易。 真是可怕啊！ 406 共赢 真是可怕啊……基普林，或者说哈巴看着常东，眸子深处透着一丝惊恐。 他第一次看到常东时，只是察觉到他的灵体异常活跃，猜测稍加诱导就能令他灵体自内而外打开。 事实，和他猜测的一样，直到黄皮狐狸彻底死在常东体内，他才意识到，常东早就是个还魂者的事实。 整个针对他的事件，更像是他的将计就计。 不过，那时候他心中也生出一丝疑惑。 那就是常东既然是还魂者，他是怎么将灵体闭合的？ 可惜，黄皮狐狸之死震撼到了他，一时半会没想到。 等想到了，常东也不再身边。 现在再次看到，他忽然发现这个疑惑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此时的常东灵体已然再次闭合，甚至比第一次见到他时，更加稳固，根本没有活泼之态。 这个细节，令基普林生出一丝明悟。 ——常东拥有控制灵体外壳的能力，他能够随意对外展示出“闭合”、“活泼”、“半开”乃至“全部打开”的各种姿态，以达到某种欺诈目的。 想到这，基普林只觉得脖子发凉，越想越觉得可怕。 “你要的企业，我都已经卖给你了，不过关于暗中补偿问题，我希望能给我一点时间缓冲一下。这具身体在追求长生之时，已经考虑到疯狂的后果，所以重要资产已经转入子女名下，我很难拿回来，只能抛售其他资产。” 在宽敞的阳台边，基普林一脸拘谨道。 常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在投资圈子里，很多人都会留后手。譬如交给妻子一笔钱，并告诉她，如果有一天我问你要这笔钱，那说明我已经疯了，千万不要给我。 “不愧是能闯下偌大身家的存在！”常东随口褒赞一句，话音一转：“我这次来，并不是要钱，而是寻求合作。” 基普林谨慎道：“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常东故作深沉，感慨道：“我苏醒的时间太短了，世界变化令我有些吃惊，尤其是灵类，我需要更详细的情报。” 说着，常东一抬手，镇瘟符悄然浮现在他的掌中。 这并非镇瘟符本体，而是拓影。 换言之，乃是常东根据镇瘟符本体，复印出来的灵箓，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敕令符箓！”基普林大惊。 “认识就好，此乃镇瘟符，镇压瘟疫，驱邪避凶，万病伏藏。对我来说，它是个鸡肋，但对你来说，它可以延缓你这具肉身的死亡时间，这意味着什么，应该不用我多说。” 声落，基普林浑身微微一震，看向常东手中的敕令符箓，目露贪婪。 因为吞噬即会被污染的特性，所以即便是对于还魂者来说，肉身也是相当相当珍贵的。 除了上好肉身极为难寻之外，占据肉身的吞噬行为也会积攒疯狂，两难之下，能够借尸还魂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肉身死后，还能再替换肉身的，那就更为稀少。 而灵如此渴求肉身，除了肉身能够提供一定的庇护外，最关键的还是能让它们行事更加方便。 譬如传教、寻找供奉者、寻找功法、甚至培养新的肉身……等等。 因此对于基普林来说，这具肉身能够延缓一年，哪怕一个月，都足够他做很多事情。 “你想要哪方面的情报？”基普林道。 “哪个方面都要。”常东补充道：“当然，一道敕令灵箓很难换取太多的情报，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思路，这东西对你来说几乎是长期有效，所以肯定是越多越好，既然如此，我可以根据你提供情报的多寡以及重要性，给你提供相应数量的镇瘟灵箓。” 说到这，常东狡狯道：“拥有大量镇瘟灵箓的你，说不定，还能从中参悟镇瘟灵箓的本质，从而彻底掌握它。” 常东的话，令基普林一阵意动。 敕令之道涉及太多知识，极难掌握。 如果他拥有足够数量的灵箓，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借此逆推，掌握其本质。 即便是掌握不了，这些灵箓也能延长他的寿命。 基普林沉默许久道：“好，先从哪个方面开始？” “功法道术方面！” 基普林面露疑惑：“我不认为我掌握的功法道术，比你的更好。” 常东微微一笑，一抬手，两枚符箓自他掌心浮现而出：“有些东西并不是越古老越好，时代终究是进步的。” 基普林瞧着那两个符箓，眼中困惑消失了不少。 他想了想，凝聚出一点记忆萤火，飘向常东。 常东抓取，略一翻阅道：“不错。” 说着，他手中凝聚出一道镇瘟灵箓，屈指弹了过去。 基普林伸手抓住，脸上闪过一丝激动。 他略一催动，顿时一股股神奇力量自灵箓中，散发而出，横扫周身。 这股力量无法令他返老还童，但其中特殊的力量，在驱散了这具身体病痛之时，等于变相延长了他的寿命。 感受到镇瘟灵箓妙用的基普林，不再犹豫，再次凝聚出一团记忆萤火送了过去。 可以说，这里面除了他核心秘密以及重要能力，大多数情报都交给了常东。 常东接过略一检查，随即大方的送出七枚镇瘟灵箓。 这场交易对于双方来说，堪称共赢！ 彼此几乎都没有什么损失，却换来了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请讲。” “我需要调查一件关于人劫之事，这件事，仅仅靠凡人的力量很难完成，所以你有什么灵可以推荐给我吗？” 基普林略一蹙眉道：“这方面的人才，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建议你去新罗寻找。另外，灵我无法推荐，但人嘛，我还真有一位，以你镇瘟灵箓的力量，很容易就能收买他。” “哦？” “住在十二大区巴萨罗穆街道14号的阿瑟·吉恩，他曾是我备选人物之一，仅仅靠一些旁支细节，就推演出了灵类所有特性，是名非常杰出的私家侦探。” 基普林言辞中充满了夸奖。 常东似笑非笑：“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 基普林叹息：“他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镇瘟灵箓虽然神奇，但也驱散不了这种自生瘟疫，不过，暂时性保住他的性命还是可以做到的，相信这应该足够你完成调查。” 常东闻言，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407 老子还治不了你？ 阿瑟·吉恩所居住的十二大区和华人聚居的唐人街十三区，只有一条塞纳河之隔。 但一河之隔，足以让两个区呈现出巨大差异。 相较于十三区的繁荣，十二区更像是一座养老院。 实际上，十二区也是花城著名传统居住区，到了晚上，这里几乎一片安静，缺乏活力。 巴萨罗穆街道尤其为最。 在基普林派人接送下，常东来到巴萨罗穆街道，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他忽然有种上次会面周元成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让手下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站在门前，敲响了房门。 “基普林·班尼迪克终于长了点脑子嘛，知道派个外国人，不过，你回去告诉他，他那蚂蚁大点脑子，就是长了点，也是狗屎！” 房门打开，但安全链还扣着。 在安全链极限拉伸的距离里，露出一张满脸苍白的中年男性面孔，他红着眼睛，嘴巴不干不净。 说完，啪的关上大门。 说实话，还没开始正式交流，就被喷得狗血淋头的常东，简直发蒙。 他退后一步，看了看门牌照，又敲了敲门道：“我不是基普林的人！” 他知道阿瑟·吉恩还在站门后。 此时常东操着一口极为流利的法语。 这语言能力来自基普林的馈赠——一颗记忆萤火。 “吱呀！” 大门再次被拉开，阿瑟·吉恩隔着安全链，一脸嘲讽道：“好吧，这次又打算换什么借口？将我转化成巫妖的永生承诺？那我的心脏，是不是得交给基普林来保管？嗯？” 说着，阿瑟·吉恩一脸不耐烦的抬起手，又用力挥下：“收起你们蹩脚的谎言吧，什么巫妖，亡灵？全是狗屁！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再来骚扰我，小心我将你们所有资料全部公之于众！” 说完，啪！大门再次被关闭。 常东懵了。 卧槽，难怪基普林将这个人推荐给他，感情已经被骗成了“狼来了”，彻底不再信任他了啊？ 只是这人真有基普林所说的本事吗？ 嗯，基普林应该不敢在这么大事情上骗他，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思罢，常东心中一动，两枚灵箓依次飞出！ 一枚是天眼灵箓，它穿过防盗门，打入阿瑟·吉恩的身上。 一枚是镇瘟灵箓，它悄然在阿瑟·吉恩脚下绽放，在阿瑟注意它时，猛然光芒大放，一道由无数秘文构成的灵箓，缓缓悬浮而起，环绕着阿瑟尽展符箓之道的神奇。 这一幕因为天眼灵箓，被阿瑟·吉恩尽收眼底。 他愕然瞪大眼睛，不等他生出太多思绪！ 这些绕着他旋转的神秘符文，猛然一收，将他包裹起来，并融入体内。 一时间，他的感官可以清晰察觉到、连止痛药都镇不住疼痛在悄然隐退，随之而来的舒畅感，令他呆滞当场！ 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拉开房门。 因为安全链，大门只能拉开十公分，但这不掩他眼中的激动和好奇。 “可以让我进去坐坐了吧？”常东笑道，心想，老子还治不了你？ 阿瑟嘴唇蠕动一下道：“当然，如果这不是短暂幻觉的话？” 说着，他终于舍得拔下安全链，打开了房门。 常东踏入其中，好奇的打量起来。 大概是身患绝症，阿瑟的住所显得极为凌乱，空间虽大，但地上丢满了东西，脏衣服、臭鞋、烟屁股、披萨盒，简直堪称一座垃圾场。 面对常东打量的目光，阿瑟毫不在意：“你应该知道，对于我们这种重症患者来说，除了生死，其他的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可以理解。” “你说你不是基普林的人，那么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极为少见的猎魔者吧？” “猎魔者？” 阿瑟耸了耸肩：“我根据影视作品命名的称呼，就是狩猎灵的人，嗯，好吧，猎灵者也许更为贴切，不过语言是一种艺术，还是猎魔者更为朗朗上口，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为什么？” “我亲眼看到你口中的猎魔者和魔鬼厮混在一起。” “哦，好吧，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大概是身体病痛的消失，令阿瑟充满了活力。 “对了，你怎么看出我是猎魔者？” “简单，玄关左边是个电表箱，我注意到你走进来的时候，靠得很近，基普林就不会，他会下意识拉开距离，哪怕他侵占了基普林的身体。” “哦，你看出基普林不是基普林？”常东来了兴趣。 “当然，我研究过他的行为模式，为他建立了人格模型，很遗憾他的变化速度远超想象，哪怕是死亡，也不应该让人彻底改头换面，尤其是几次近距离接触。” “眼力不错！” “这是我吃饭的本事。” 常东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客厅。 阿瑟的客厅很有意思，这里没有电视，电视墙被一块黑板取代，上面贴满了资料，非常凌乱。 但仅仅扫了几眼，常东就发现了异常，这上面贴合的几乎都是各种灵异事件报道。 如果给外人看来，恐怕会以为阿瑟是个灵异爱好者，或者在寻找里面的隐藏线索。 但常东已经从基普林口中得知，阿瑟就是靠着这些灵异事件，以及从基普林口中掏出的一点点口风，推演出了灵的全部特征。 很可怕的一个人。 “我不是猎魔者。”常东道。 “嗯？第三类？”阿瑟眼睛放光。 常东转过来脸来，目露疑惑。 “这也是我创造的称呼，我认为第三类应该集合了猎魔者和灵类的特征，这种人应该非常非常少见，不，我甚至没有发现案例，仅仅是通过一些很微不足道的线索，做了一个假设。” “你假设的没错，我差不多就是你口中的第三类。” “我很好奇，你刚刚那一招是什么？它治愈了我？”阿瑟比划着刚刚从脚下冒出的镇瘟符。 “没有。” “仅仅是止痛？”阿瑟迫不及待问出这话时，眼中明显闪过失望之色。 “不，也不是。”常东揶揄道：“它叫镇瘟灵箓，嗯，你可以理解为，它可以遏制住你的疾病，让它不再蔓延恶化。” “如果你的癌细胞没有扩散，如果你再年轻一点，可以承受得了足够的化疗，这个灵箓也许还能救你的命，现在嘛，它最多只能延长你存活时间。” “哦，这你不应该告诉我，如果是基普林的话，他会告诉我，我的病已经好了，或者持续治疗下，它会慢慢变好。” 常东闻言笑了，他目光扫着阿瑟的黑板，仔细看着上面每一个线条，半晌才道：“你是聪明人，跟聪明人撒谎代价太大。” 阿瑟没有半点得意，他认真看着常东的侧脸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如实告知，是因为你还有其他解决办法？” 408 被盯上了？ 常东目光从黑板上收回道：“很遗憾，基本没有。” 阿瑟神色如常，依旧淡然的看着常东，似乎知道常东还会反转一样。 常东耸了耸肩：“好吧，应该说还是有解决办法的，毕竟镇瘟灵箓都已经出现了，再出现一道祛病灵箓、甚至永生灵箓，也未尝没有可能。” 阿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到基普林的人，你又说和他没关系，那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 “基普林向我推荐了你，而我需要你的智慧，帮我调查一件事。” “我能获得什么？” “只要你能证明你的价值，我就会全力保住你的性命。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常东，具体资料你可以谷歌一下。” 常东笑道。 阿瑟目光一闪，掏出手机，直接现场搜索起来。 期间眼神不停在手机和常东之间来回游弋，似乎在比对相貌。 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机，道：“成交。” 常东笑着伸手道：“合作愉快！” 阿瑟笑着握手：“合作愉快。” 阿瑟是个执行力很强的家伙，这边接受雇佣，那边就开始询问常东要调查的事情，并开始规划行程。 调查之事，对常东来说自然是越早越好。 不过，今天常东跑了一天，也累了，所以索性留下来住一夜，明天再返回诸夏。 调查之事，路上有的是时间详聊。 离开阿瑟家，在前往酒店的路上，常东给基普林打去了电话。 “摩利·普莉玛是谁？” 常东一开口，就让基普林沉默了三秒钟：“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 “阿瑟·吉恩。”常东道，他在阿瑟黑板上，发现大量灵异事件都指向这个名字。 阿瑟甚至将这个名字写出来，进行重点标注。 “她是个巫师，居住在第二大区，平时靠着给看不起病的穷人看病为生，实际上是个造神者，很危险，我不建议你接近她。”基普林道。 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造神者，顾名思义，一些极端疯子会因为狂热崇拜某些神灵，从而吸引一些灵类入驻，接受供奉。 但因为极端狂热，这种意志会在短时间内将这只灵彻底污染掉。 又因为这只灵就是由崇拜者污染而出，所以它几乎完全符合崇拜者的想象。 因此崇拜者有一定概率，从这只污染掉的灵类身上获取力量，有点类似符箓之道中的外神之道。 但因为情况的复杂，它更为不稳定，乃至疯狂。 “你认为的危险，是指哪方面？” “都有！她蛊惑了一批信徒，擅自进入那里，一旦遭到敌视，将会十分危险，而且她所造之神，已经疯了，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来。” 常东听到这，瞬间打消了交换情报的想法。 这可不是诸夏，而是法兰克，这里是不禁枪的。 万一那个疯女人喊一句：他是魔鬼化身！ 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说不定就有哪个疯子，抬手就是一枪。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有些事还是不要探究为好。 就像有些醉酒疯子，躲得越远越好，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掏出一把刀子，对着你就是一顿乱捅。 …… 然而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常东不想沾染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 翌日八点钟，他刚刚吃过早餐，一名黑人小伙跑了过来，操着本地口音法语道：“常东先生？” 常东警惕的抬起眼睛。 “普莉玛女士邀请您喝咖啡。” “不好意思，我已经订了十点钟的飞机票。” 黑人小伙裂开满嘴白牙，一脸狂热道：“普莉玛女士说，阿瑟先生就在她手里。” 常东老脸陡然一黑。 “普莉玛女士在第二大区oconnorellen13号等你，她建议你在十点之前赶到。”黑人小伙说完，便转身跑掉了。 常东略一沉默，他下意识想给基普林打电话，借一些带枪保镖。 但手机刚落到手中，他的多疑，令他迟疑了。 他很怀疑，是基普林向普莉玛泄露了他的消息。 而且这个可能性很大！ 毕竟他可是索要了他的财产，现在又在法兰克，找个机会挑起两虎相争，对他绝对利大于弊。 因此常东想了想，先尝试拨打了一下阿瑟电话，连续打了几个都是关机之后，这才拨通了上次在花城雇佣过的安保公司。 作为国际大都市，这几家公司都有人员驻扎，很快派来了安保团队，合计十一人。 本来，他们还能派更多，但是因为时间关系，常东一时半会等不来这么多人。 “阿瑟，希望你足够值钱！” 出发前，常东喃喃自语。 按照他本来性子，他其实并不想冒险。 因为在这个国度，枪这个玩意太可怕了。 不过，基于某些判断，他认为枪战的可能性很低，除非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如果这样的话，她没必要还叫人喊他。 直接派遣信徒，摸过来开枪就行了。 所以他认为，这件事应该就是一场利益交换，区别在于谁更吃亏而已。 不过，常东多疑性子，令他并没有直接赴约，而是去了一样阿瑟住所，亲眼查看一下，阿瑟到底是信号被屏蔽了？还是真的被绑了？ 可惜，常东预想的欺诈情况并没有发生。 阿瑟确实消失了。 无奈常东只能带着保镖赴约。 九点四十分，常东抵达约定地方oconnorellen13号！ 还没靠近这条街道，常东就已经感受到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红砖水泥墙，脱落的墙体，堆满垃圾的垃圾桶，还有喷着各种各样涂鸦的墙壁。令这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现代大都市应有的景色，更像是电影中嬉皮士文化横行的颓废之都。 一路走来，路边到处都是形形色色衣着破烂的有色人，他们几乎个个都是用排斥嫉妒的眼神看着光鲜亮丽的常东一行。 对此，常东只能佯装无视，实际上灵体视野张开到极致，仔细打量着每一个可能蕴藏危险的细节。 普莉玛约定的地方，其实是个仓库。 大概也只有仓库，才适合她布道，传播信仰，乃至控制教徒。 走到大门口，常东刚刚迈过两个门卫，他身后的人就被他们拦了下来。 “只有你能进去。”门卫道。 常东见状，转身就走。 这一幕，令门卫愕然。 也令众保镖诧异，不过，他们巴不得就是白跑一趟，毕竟薪水照拿。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莫非你害怕我这个老婆子？”仓库里传来嘶哑的声音。 常东闻声站住了脚步。 在他的灵体视野中，仓库中确实，不，应该说有两个人，但其中一人是阿瑟的灵体。 因此说，仓库里说只有普莉玛一人也没错。 进不进？ 常东略一纠结，一咬牙，低声对保镖吩咐几句，转身踏入仓库。 409 说重点 仓库灯光有些昏暗，四周墙壁边堆满了杂物，经过灵体加强的视野，令常东清晰看到几个印着“阿莫西林”、“丁丙诺菲”英文的纸箱。 在这些杂物上方，悬挂着大量用骨头、稻草、毛线编织的巫毒娃娃。 这些娃娃各个都脏兮兮的厉害，上面凝固黑色污渍，在常东灵体视野中，不少巫毒娃娃内竟然旋转了一道道灵能，那是快要诞生灵体的标志。 这一幕，令常东目光闪烁。 往仓库深处走去，空间终于开阔了不少。 这是一间兼具着卧室、客厅的地方，脏兮兮的床榻、缺腿的板凳椅子、用废旧钢筋焊接的餐桌。 在唯一一张还算干净完整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名枯瘦，头发凝固成絮状的白人老媪。 仓库灯光昏暗，但不掩她发亮的眼神。 在常东的视野中，她的背后分明浮现着一尊长着羊形脑袋，头生双角，闭着眼睛，双手环抱，背后张着密密麻麻层层累叠的十二枚巨大黑色羽翼的堕落天使？ 姑且称之为黑翼天使吧！ 常东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阿瑟身上。 阿瑟端坐在一张上世纪风格的铁圈椅子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看起来根本没有被强迫绑架的模样。 这一幕，令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阿瑟说你是第三类，我本来以为你我应该都是同一类人，但伟大的阿撒兹勒告诉我，你是——外神！” 常东咧嘴轻轻一笑，好嘛，这是继借尸还魂、逆天改命、大能转世之后的第四个身份？ 常东没有搭理普莉玛的神神叨叨，目光看向阿瑟：“出卖雇主可不是好品质。” “不，我们还没有签订合同，所以你还不是我的雇主。我只是不想将生命最后几个月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所以我必须得求证一下。”阿瑟摇头。 此言一出，常东眼睛眯了起来，他忽然觉得从阿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都是同样多疑！ “是吗？验证结果如何？” “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为何还呆在这里？” 普莉玛桀桀笑了起来：“当然是我让他留在这里，不然，你怎么会过来？” 常东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阿瑟，转头看向普莉玛：“尊敬的普莉玛女士，不知你突然召我而来，有什么吩咐吗？” “我还没有狂妄到吩咐外神的地步，我只是想和你做一桩不起眼的生意。” “哦？说来听听。” 常东心中一动，看来基普林也是被造神者的名头吓到了啊，这个普莉玛看起来完全理智尚在啊！ “我需要你治疗阿瑟的力量。” 普莉玛说到这的时候，常东看着她衰老的身躯，心中生出一股明悟。 “……作为交换，我可以将神的食物，分一部分给你。”普莉玛指向挂满满屋的巫毒娃娃。 常东见状，表情顿时一黑。 尼玛！ “我不需要这些东西！” “不要太贪心外神，这些食物已经是我大半生的积蓄。” 常东脸色越来越黑，尼玛，这些巫毒娃娃对其他造神者来说，或许是一笔价值不菲的资源。 但是对于他，这除了污染还是污染。 除非他掌握太上忘情篇！ 而且太上忘情篇还得具有费善琢所说的功效才行。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巫毒娃娃也不值钱。 因为到那时，他完全可以随便逛一逛信仰聚集之地，很容易就能收集到足够的灵能。 “不，我是真的不要。”常东摇头。 就在这时，一名黑人突然闯了进来，他一脸紧张的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因为语速太快，还夹杂着某种方言，常东只能听出个大概，好像是谁病了，在外面求见云云。 “让他进来！”普莉玛连忙站了起来。 那黑人也向外大吼起来。 没多久，一大群人架着一名中年男子闯了进来。 这群人将这名中年男子架到“客厅里”，在普莉玛的指挥下，将他平放在地上。 此时哪怕不懂医术的常东，也能看出这中年男子情况十分糟糕。 他脸色苍白，竭力吸气，表情异常痛苦，浑身冷汗直冒。 “他和我一样，身患绝症，靠着普莉玛活了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了让出救治空间的阿瑟，走到常东身边，脸色平静道，像个外人。 常东没有说话。 在阿瑟说话的时间里，普莉玛已经端着一个瓷碗，在病人家属的帮助下，将一些浑浊液体灌进了患者口中。 随后，普莉玛跪在地上，宛若癔症一般，喃喃祈祷着什么。 伴随着她的祈祷声，表情痛苦的病人，逐渐缓和了下来，他的家人也慢慢松了一口气。 “我猜，你一定在想，这是止痛药起了作用吧？”阿瑟道。 常东不言。 相较于诸夏抗生素的滥用，外国则是止痛药的滥用。 人类很多疾病其实并不是药物治好的，而是免疫力发挥了作用，很多药物仅仅是起到缓解症状，让人舒服一点而已。 因此这成了很多无良医生滥用止痛药的依据。 “我最初也以为是这样，直到止痛药再也很难起作用之后，我低下了理智的头颅，跪在了普莉玛女士的脚边，事实证明，同样的止痛药，在她手里能够发挥出200%的作用，比我还早的患者，现在只能躺在墓地里聆听家人的思念，而我还站在这里。” “也许是安慰剂效应。”常东随口道，但在他的视野中，他分明看到伴随普莉玛的祈祷，黑翼天使扇动起了翅膀。 在灵类视野中，黑翼天使的灵能体积微不可查暗淡了一分，这一分能量不知以何种形式，转移到了普莉玛的身上，然后投放到患者的身上。 患者因为肉身疾病而黯淡的灵体，清晰了一分，甚至开始反哺肉身。 一种类似镇瘟符的效果在患者身上生效！ 只是相较于镇瘟符的专业，这种力量显然还处于雏形阶段。 “不，这不是安慰剂效应，我亲身体验过，我这人疑心很重，几乎很难受到安慰剂效应影响。”阿瑟摇头。 趁这个机会，常东扭过头来问道：“为什么帮助她？” 这话似乎没头没尾，但阿瑟听懂了。 是的，从诸多细节来看，这与其说是普莉玛囚禁了阿瑟，不如说是阿瑟主动配合普莉玛。 阿瑟略一沉默道：“我年轻时是个自私鬼……” “说重点。”常东毫不客气的打断。 “这就是答案。”阿瑟指了指因为患者缓和下来，家属们拼命感谢的画面。 在常东看过去时，家属正在付钱。 那是一枚最大面额的硬币，相当于诸夏20元。 410 愿人间再无绝望 病人及家属在千恩万谢中离开了。 在外人看来，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最拙劣的骗局，一如诸夏一些方士会在符纸上涂抹禁药，让符水更有效一样。 送走病人的普莉玛恢复了神棍姿态，她施施然坐在单人沙发上，看向常东：“外神，考虑的如何？” “食物就不用了，我可以赠送你几枚镇瘟灵箓。” 说着，常东身上飞出七八枚镇瘟灵箓。 这是灵箓，也是常东的良心。 不管普莉玛撒了什么谎言，但她治病救人、尤其是给穷人治病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普莉玛灵体尚未打开，但她显然已经具备灵体的一部分能力，她伸手一抓，接住了阿瑟根本看不见的镇瘟灵箓，略一感受，脸上充满了狂喜。 “外神，这不够，伟大的阿撒兹勒说，你身上有它本源力量，我需要的是本源力量！” 常东脸色沉了下来：“做人不要太贪心。” “外神，你需要多少食物，我们可以谈……” 普莉玛还没说完，常东转身就走。 “站住！”普莉玛大急！ 常东依旧我行我素。 “停下！”普莉玛尖叫起来。 常东依旧向外走去。 但在灵能视野中，伴随着普莉玛的大吼，她身后的黑翼天使陡然张开双臂，展开翅膀，扑向常东。 在它快要触及常东的刹那间。 常东伸手虚空一抓，抽出狭长笔直妖刀，反手向背后砍去。 这一刀来得猝不及防，黑翼天使根本避无可避，几乎直接扑在刀刃上。 刹那间，长刀自它脖颈间劈落，斜斜斩过胸膛，将它一分为二。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它竟然没有在妖刀的作用下崩解为灵能，长刀划过，分裂为二的身体间，猛然长出细密的菌丝，黏连在一起，好似藕断丝连。 与此同时，仓库里的巫毒娃娃，无风自动，无数还处于孕育期的灵能疯狂涌来。 常东瞳孔放大的看着这一幕，他来不及反转妖刀挑断菌丝，黑翼天使已经扑进了他的身体，抱住了他的灵体，似乎要将他死死勒紧体内，或者钻入他灵体之中。 詹颐哲幻想而出的多眼四臂怪物一幕，再次上演！ 这就是人造神或者发疯灵类的可怕！ 它们战斗方式单一，但高效。 一旦无法将它们一击必杀，进而被缠住，结局不死也残！ 常东下意识逆转狐珠，磅礴污染狂涌而出，试图彻底污染掉黑翼天使。 五倍污染量远超黑翼天使体量，当这股污染扑进黑翼天使身上时，犹如烈油泼入积雪，在吱吱作响中，黑翼天使的灵体在疯狂消融。 但常东还是低估了黑翼天使！ 或者说，他忽略了这是客场作战！ 黑翼天使在疯狂消融，但无数巫毒娃娃提供而来的灵能也在疯狂补充着他的灵体。 彻底失去智慧的黑翼天使，遵循着战斗本能，逆着滂湃污染，犹如溯洄的鱼群，又似孤胆枭雄，在一往无前中，杀入常东的灵体之中。 刹那间，五倍污染消失。 一场属于灵体之间的吞噬战争开始。 常东的灵体疯狂变形起来。 一会儿变成穿着阿迪外套的黄皮狐狸； 一会儿变成多眼四臂怪物； 一会儿变成常东本体； 一会儿又同时出现三者部分特征。 疯狂成了他的本质！ 诡谲成了他的本色！ 时间的概念对于常东来说近乎消失。 但在外人的感官中，常东刚刚虚空劈出一刀，便呆滞当场。 随即，令人牙酸的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传了出来。 “哐当！” “不许动！” 仓库门口传来喧闹声，刹那间，四五名教徒冲了进来，还有人提着手枪。 紧随这四五名教徒的是常东雇佣的保镖！ 他们同样举着枪，一部分对准仓库内部，一部分对准外面。 显然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但令教徒们不知所措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他们狂热的普莉玛女士，颤颤巍巍的从单人沙发上站了起来，浑身颤抖而又激动的匍匐在地，口呼：“伊比利斯！” 冲进来的教徒们面面相觑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雇佣兵们虽然见多识广，但此时也有些懵逼。 常东站在原地呆滞了三秒钟，才突然道：“出去！” 在教徒们茫然之际，普莉玛已经大喝起来：“都滚出去！” 教徒们看了看普莉玛，又瞧了瞧常东，咽了口唾沫，略显踌躇的稀稀拉拉退了出去。 雇佣兵们见状，也颇有眼力劲儿的退走。 此时，屋子里还停留的外人，只剩下阿瑟。 然而他那颗聪明的大脑，已经理不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阿撒兹勒更名为伊比利斯（绝望），便是祇拒绝神位回归人类之时，我一直错误的理解了以诺书，伟大的伊比利斯请您责罚您最卑微的信徒。”普莉玛匍匐在地，额头抵着砖石，异常虔诚。 常东眼神冷漠的看着普莉玛，他的灵体悄然发生扭曲，六对黑色羽翼，累叠出现在他的背后。 “不，汝做的很好，吾将赐予你镇瘟的力量，牧守人间。” 刚刚说完这话，六对黑色羽翼刷的缩了回去，常东面孔浮现而出，他脸色发黑。 不等他压制住这股疯狂，他的灵体默然扭曲成了黄皮狐狸。 与此同时，常东扭头看向阿瑟，声音带着揶揄：“你看我像人吗？” 阿瑟愕然，略一斟酌道：“您本来就是人。” 话音刚落，常东灵体、也就是黄皮狐狸脸色骤变，它发出一声亢奋的尖叫，形象猛然崩塌，露出常东模样。 在那张普通面孔下，似乎有无数眼球要挤出，每个眼球里都浮现着一张面孔。 但最终这些眼球也没从常东面孔上迸出，在疯狂的左冲右突中，慢慢陷入无力，然后悄然退隐下去。 “赞美您，伟大的伊比利斯！愿人间除了您，再无绝望。”普莉玛狂热的喊道。 常东冷漠的目光悄然消失，眸子里出现了人性。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普莉玛，转身离去。 阿瑟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在阴晴不定中，一咬牙追了出去。 …… 当阿撒兹勒更名为伊比利斯，便是祇拒绝神位回归人类之时，瘟疫骑士选择跟随伊比利斯，镇瘟的力量在伊比利斯身上苏醒，愿人间再无绝望。 ——以诺书摩利·普莉玛注释。 411 悬崖边缘 返回诸夏的飞机上，常东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到他漂浮在天上，俯视着大地！ 在大地上，在一间间房间里，有人在祈祷，有人在祷告，还有人在许愿。 这些声音好像隔着玻璃，朦朦胧胧。 有的他听到了，有的嗡嗡好似苍蝇，令人厌烦。 但凡听到的，多是祈求健康、长寿、无灾； 他还听到一个人在安慰他，安慰他说，不用担心她的父亲，他的父亲已经病好了。 这个声音在所有的声音中是那么的特殊，以至于冷漠的他，忽然想看一看。 他低下头，他看到了。 是个黑人小女孩，眼睛漂亮得像个颗宝石。 他动了怜悯之心，下意识想要降下祝福，但梦忽然惊醒！ …… 常东睁开眼睛，看着华丽的飞机舱，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旁边传来张其伟的声音。 常东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坐了起来，脸色沉默。 他能感觉到，他已经滑进了深渊，只剩下一只手扣着悬崖峭壁，竭尽全力维持着最后的人性。 梦中的景象，既是梦，更是真实。 真实得他想要放弃本性。 但，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常东闭上了眼睛，努力镇压疯狂，维持本性。 当他心神彻底安静下来时，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普莉玛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难用语言来描述。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普莉玛在借用温养在他灵体中镇瘟符的力量，每一次镇瘟符的颤抖，都是一次借用。 只是普莉玛消耗的并不是他的能量，而是她供奉而出的能量。 那是她狂热崇拜凝聚而出的能量，也是每一位被成功治愈、或者延缓病情患者感激崇拜的能量。 这些能量纠缠在普莉玛的身上，幻化出一个全新的灵体——黑翼天使伊比利斯。 只是这个黑翼天使，看起来更像是常东的分身。 它没有意识，只是一个单纯的能量体。 如果距离很近的话，常东甚至可以抽调它的力量。但现在不行，因为具体太远，能量会在长距离输送中损耗掉，除非他另有解决办法。 这种情况看起来似乎对常东有利，实际上，它很危险。 因为常东必须得躲着这具分身，否则它会反向污染他，将他彻底拖进深渊。 目前唯一利好的消息是，这具分身诞生并不久，力量很弱，常东即便是在花城，只要不靠近普莉玛居住的街道，就不会被污染。 当然了，常东也可以通过长距离调动能量，令其自然损耗，降低它的污染威力。 但这个想法，常东能生出来，却很难“做到”。 因为伊比利斯的神性已经污染了他，令他很难做出牺牲它的决定。 除非深陷死亡危机，才有可能冲开这个近乎是潜意识的意识封锁，长距离调动分身力量，令其在传输过程中，损耗掉。 “我当时不应该翻转狐珠，以狐珠的防护之能，我其实完全可以走开，通过特殊手段一点点消磨掉黑翼天使。” “可惜，数次以污染力量制敌大胜的经历，令我对五倍污染产生了盲目自信心。” “目前来看，五倍污染在灵类当中，确实属于一个较高层次水平，但这不代表它是无敌的。” 常东心中反思着，但转念一想，又安慰起自己。 “但反过来说，如果我没有翻转狐珠，说不定很难离开普莉玛的地盘，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完全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中，我若是带着黑翼天使离开，说不定会刺激她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举动。” “另外，这次也不是没有收获，普莉玛的力量之于我，更像是一种神降。如果能解决分身会反向污染的问题，这种方法说不定可以迅速提升部下能力。” 想到这，常东眼神闪烁起来。 对于张其伟的安排，常东一直很犹豫。 张其伟要走的路，无非两种。 第一种打开灵体，但这意味着无尽麻烦，他没有狐珠，没有妖刀，很容易被各种形形色色的灵类缠上。 即便是他能依靠符箓解决问题，但每解决一次问题，多多少少都会遭到污染。 总有一天，他会彻底疯掉。 实际上，不说别人，就是常东自己，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陷入了疯狂边缘？ 当然了，这不怪别人，是他自己仗着手握利器，艺高人大胆，最终成功作死！ 看看基普林，知道普莉玛是个造神者，直接明智的避而远之，这种处事态度，令他活得十分滋润。 回归正题。 打开灵体这条路，常东暂时不愿意让张其伟他们走。 不是他好心，而是他在尽力摒弃不确定因素，万一哪天张其伟跟他讨论问题时，突然疯了，冲过来就要吞噬他，那乐子才大。 因此张其伟还能走的路，就只剩下曹浮的路子。 借用符箓的力量，一样也能拥有攻击灵类的能力，甚至只要不作死，自身还相对安全，毕竟有灵壳保护。 只是这个路子修行很困难。 因为常东自己就所知甚少，能做的就是送给张其伟一些灵箓、云篆，一旦符箓耗尽，战斗力怕将瞬间萎了。 现在好了，多了一个神降路子，这由不得常东不心动。 经商的经历，令他早就明白团队的重要性，更明白驱使别人给自己打工，才是快速积累资本的不二法门。 …… 因为时差关系，常东回到燕京，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 “唔，我表哥呢？”坐进车中，常东发现今天开车的不是表哥方宏志，下意识问了一句。 以前他其实很少关心这个细节，毕竟他表哥相对于他，等于就是个打工的，也有休息日，也有替班人员。 今天之所以追问，更多的是他需要人性的呼唤，以对抗伊比利斯的神性污染。 “方大哥孩子半夜又发了高烧，所以请了病假。”坐在副驾的魏静怡解释道。 “小筱病了？”常东诧异。 方宏志也算是典型的未婚先孕，所以15年冬天就诞下一女。 方宏志还专门请常东给取名。 大名常东没取，虽然他当时地位已经日渐昌隆。不过他给取了小名，叫小筱。取自：绿筱媚青涟，娇荷浮琬琰。 用来形容女孩子，最好不过。 “嗯，已经有好几天了，一直反反复复。” 说到这，魏静怡想了想道：“方大哥有意想找朱乐安给叫叫魂。” 常东闻言眉头顿时一皱:“大半夜的往辽新市赶？” “没有，他说，如果明天再不见好转，就去瞧瞧。”说到这，魏静怡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小孩子反反复复，医院担心是脑炎，做了腰穿，挺可怜的，听说小孩子在里面做，嫂子在外面哭，方大哥也是被逼急了。” 方宏志给常东做司机，房子就买在附近，别墅是不敢想了，但也是有名的高档小区。 左晴上进，一直想把小孩子送进罗马湖托儿所里，目的嘛，不言而喻。 所以求过魏静怡帮帮忙。 因为那托儿所，大概是为了提高逼格，吸引精英，也是有准入门槛的。 魏静怡怎么说也是常东的私人助理，在罗马湖乃至燕京都吃得很开，所以一来二去也成了好朋友。 魏静怡看小筱，如同看自己闺女，看她生病，心中也是忧虑万分。此时多嘴介绍，也是下意识使然。 “接过来给我瞧瞧吧，有高人说过，我是天乙贵人，自带富贵，一般邪煞不敢靠近，应该有用。”常东吩咐道。 “啊？” 魏静怡先是一愣，想想小筱后半夜基本不用挂水，送过来给老板瞧瞧，然后再抱回医院，影响应该不大，随即点头道：“好的。” 412 匡扶正气 “难道真的送去给常东瞧瞧？”接到魏静怡电话的左晴，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荒谬。 方宏志看着闹腾累了终于入睡的闺女，脸上闪过一丝浓浓的踌躇。 他内心深处再怎么敬畏表弟常东，涉及自己亲闺女，常东依旧得靠后。 “后半夜没水，包好点，去一趟吧，不会耽误什么。”方宏志道，常东再怎么排在闺女之后，他也得重视他的态度。 因为他是他们一家的经济来源，也是未来的重要保障。 在不突破底线的前提下，他只能迁就。 “东哥也真是的，他要是关心小筱怎么不亲自过来？还让我们送过去，还有什么富贵冲煞，也不知道从哪听到的，这要是半路起热了，怎么办？” 见男人做了决定，左晴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方宏志没吱声，开始收拾东西。 左晴抱怨几句之后，也知道不能改变什么，也只能作罢。 后半夜的医院并不算太安静。 尤其是儿科，总有一些小孩子白天睡足了觉，在病痛折磨下，半夜惊悸哭闹的情况。 在零零碎碎的喧闹声中，左晴包好闺女，瞒着医院，随同方宏志离开了医院。 驱车前往常东府邸的路上，大概是环境的变化，也可能是白天觉睡多了，小筱哼哼唧唧起来，似乎哪个姿势都不太舒服。 快到常东家时，小筱更是哇的哭出了声来。 “又起烧了！”左晴用额头碰了碰闺女的额头，脸色难看的道。 这几天闺女总是这样，挂水烧就退，水一停就起烧，反反复复，摸不清病因，简直操碎了心。 不然方宏志也不会急病乱投医的想到找道婆婆。 几天前，方宏志甚至还请了小儿推拿师进医院给闺女推拿两天，但几无效果。 “红药水喝了吗？” “没有，医生让烧到38.5°再喝，小筱这是低烧，老是喝红药水不好。”左晴说了一句，就哼着小调，试图哄小筱睡觉。 但收效甚微，小筱哭累了就哼哼唧唧，缓过劲来就大哭。 这种状态，折磨的左晴越发烦躁。 “常东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不能看，非得大半夜看，你看看都几点了，凌晨两点了都！” 左晴抱怨着，心情又燥又焦。 方宏志不吱声，一路驱车来到常东府邸。 此时常东府邸，显然早就知道他会来，车子刚刚抵达门前，紫铜大门便打开了。 魏静怡站在门前迎接。 下了车，左晴收起了抱怨，只是脸上的忧虑之色不减。 魏静怡瞧着小筱苦恼模样，也是一脸心疼。 进了别墅，常东刚刚吃过夜宵正在洗澡。 这一幕，令左晴方宏志心中一阵不舒服，尤其是小筱哭闹越发厉害的情况下，心中愈发烦躁。 但在常东府邸里，又不敢流露出来，只能积郁在心中。 在焦躁等待中，时间走得特别慢。 不知过了多久，常东穿着羊绒睡衣，从电梯中走了出来，之前他在三楼浴室中洗浴。 “我来抱抱！”随着电梯门打开，常东快步走来。 左晴喊了一声东哥，有些担忧的将小筱递给常东。 常东伸手接过。 说来也奇。 随着常东包过小筱，半路就开始哭闹不休的小筱，忽然闭上了嘴巴。 她似乎哭累了，又似乎是常东的怀抱让她安心，大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瞧了瞧常东，随即闭上眼睛酣然入睡。 这一幕，看得方宏志左晴面面相觑。 常东瞧着小筱萌萌的小面孔，瞧着她额头上还沾着的留置针，心中升起一股怜惜。 他反手将小筱竖着抱在，让她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哼起曹浮记忆萤火中的《七元真诀语驱疫秘经》。 “……人修谢赍，送钱帛，随元所诣，生人获福，殃消疾愈，无不应瑞……三魂镇体，七魄扶身，万邪不害……” 常东一边来回走着，一边哼念着，镇瘟符的力量，一遍遍冲刷着小筱的身体，惊悸波动的魂体也在他的匡扶下，回归平静。 这一刻，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常东低沉呢喃声，令人闻之安详。 满腔抱怨的左晴、方宏志惊呆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不可思议。 好一会儿，常东才停止哼唱，将小筱交给左晴，道：“应该就是邪祟侵扰，没事了，我建议明儿先别挂水，观察两天，不起热没症状就出院吧。” 不等方宏志开口，左晴额头碰过小筱脑袋之后，顿时一脸惊异：“呀，退烧了！” 方宏志一脸愕然：“退烧了？” “退了，不会错的。”左晴肯定道。 正所谓久病成郎中，这几天小筱反复起烧，早就令她锻炼出人体试热的能力。 哪怕是轻微低烧，她都能感觉出来。 说完这话的她，看向常东的目光，简直充满了不可思议。 她可是清楚小筱这种反复低烧的情况，说难听点，她甚至都被逼得怀疑是不是白血病了。 还好医生肯定不是，不然她能疯了。 左晴惊异，方宏志更是有种重新认识常东的感觉。 面对两人惊异的眼神，常东笑道：“以后小烧小病，我在家的话，先抱来给我瞧瞧，实不相瞒，最近我接触了点道门方术，大本事没有，这种驱邪应该没问题……” 说到这，常东忽然发现自己口吻有些笃定了，随即改变话风：“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不要随便乱说。” “好的。”方宏志左晴连连点头，看向彼此的眼神更加疑惑。 既然常东看好了小筱，两人也没有滞留的必要，随即驾车离去。 回去路上，左晴看着小筱罕见酣睡面孔，好奇道：“老公，东哥说的是真的？” “恐怕是真的。”方宏志顿了顿道：“人家那层次肯定能接触到咱们接触不到的一些东西，还记得那个王林吗？没本事那么多富豪明星往上凑干嘛？这里面肯定是有利可图的。” 左晴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对常东忽然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 送走表哥一家后，常东便回卧室休息去了。 卧室房门刚刚关上，常东便一脸冷酷的看着身后一道被无数符箓束缚、酷似芭比娃娃的灵体，脸色阴沉道：“你是自己说呢，还是等我用过刑之后再说？” 这只灵，赫然是常东从小筱身上抓到的。 413 雕刻 “对…对不起，我是无心的，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家人，不然我我绝对不敢骚扰它。” 芭比娃娃满脸惊恐，在常东力量的震慑下，它几乎倒豆子一般，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很俗套的故事，这只灵体一直流窜在各种玩具中，尤其是芭比娃娃中，依靠吞噬少量儿童臆想的童话念力为生。 它也是无意中，落入小筱手中，趁着小筱生病，灵体不稳，试图污染小筱，轻则汲取部分灵能，重则寄居，甚至还魂。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它只能做到第一点。 随着现代医术的生命支持技术，随着小孩子肉身的恢复，灵体自然慢慢就会恢复，只有极少数中的极少数出现意外，遭到寄居甚至还魂，乃至衍化出所谓的人格分裂。 换言之，常东不干预小筱的治疗，最多熬个一两星期差不多也就能痊愈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常东愿意放过这只灵。 苍蝇对人干扰再小，也足够烦人，仅此一条就是它的取死之道。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或者说拿足够价值的东西来换。” 声落，这只灵体大骇。 “我我……我我没有伤害小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 在它惊恐的眼神中，常东随手抓出妖刀，做出劈砍的姿势。 “不，杀了我，你会陷入疯狂的！” 伴随着它的尖叫，常东妖刀斩过，刹那间，它成一团灵能白雾，向四周散去，溶于天地之间。 常东摇了摇头，心中略微有点可惜。 如果花点心思的话，多多少少应该能压榨点东西出来。 不过，他今天一天经历事情太多了，实在没心情慢慢压榨。 另外在死亡压力下，还拿不出值钱的东西，想来这厮八成就是个穷鬼，杀了也就杀了。 想到这，常东随手收起妖刀，睡觉去了。 今天一天，他真的累坏了。 …… …… 在常东酣然入睡之时，法兰克职业雕塑家安德烈·奈格伦，忽然接到了一个神秘订单。 他站在堆满石屑的石雕场，看着眼前浑身邋遢的女士，眼神中带着警惕和质疑。 他很怀疑她能不能支付得起雇佣他的高额酬金。 不过，随着这名女士身后一名来自摩洛哥男子，递上两捆用橡皮筋捆起来的钞票时，他脸上的质疑瞬间消失。 “亲爱的女士，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安德烈·奈格伦打开橡皮筋，摩挲着这些陈旧的钞票，长期挥舞凿子和锤头的胳膊，顿时充满了力量。 “我要制作一尊圣象，以他的面孔为原型，背后有六对羽翼，身穿铠甲……” 普莉玛一边描述着，一边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如果常东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正是他的照片。 只是不知为何，普莉玛没有用网上到处都能找到的清晰大头照，反而用了一张不知道是哪个记者偷拍的模糊头像。 安德烈·奈格伦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普莉玛，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作为职业雕刻家，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对对方要求的面孔蓝本，并不意外。 “还有，我希望你把这个符号，雕刻在铠甲上。” 普莉玛又摸出一张纸，上面抽象的画着一枚十分冗繁的神秘符号。 仔细看去，像极了镇瘟符。 “没问题。” 安德烈·奈格伦仔细打量了一眼这符号，猜测可能是某个游戏公司的logo。 “多久可以雕刻完成？” “我手里还有一个订单，你这件预计需要一个月。” “好，雕刻完成后，通知我，我派人来取。” 普莉玛说完，便转身离去。 安德烈·奈格伦瞧着普莉玛一行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定做得起雕像的有钱人。 不过，钱已到手，这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他随即转身回屋，取出一个文件夹，将客户需求资料整理好。 “奈格伦——”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呼喊声，声音响起时，人已经到了门口。 “我接了大单子，没空跟你喝酒，去找你迪尤尔大叔吧，他最近闲得很。”雕塑家奈格伦头也不回道。 说完，好一会儿他也没等来反馈，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来人罗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手边的文件夹。 “怎么了？” “这张照片哪来的？” “客户要求的logo，估计是哪个游戏公司的吧？要求雕刻带翅膀的天使，嘿，简直就是烂大街的创意！真不知道现在游戏公司那帮人是怎么想的，唔，不过你别说，来人却不太像是游戏公司的人呢，唔，不过也说不定，头发油腻腻的，跟那些网瘾少年没什么区别。” 雕塑家奈格伦巴拉巴拉的描述起来，显得特别的碎嘴。 来人罗伊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衣服比起奈格伦干净不到哪里，他是个酒鬼。 或者说他爸就是个酒鬼，他是因为他爸和奈格伦成了好友。 因为奈格伦能赚钱，又没什么朋友，所以一向很大方。 “对方什么模样？我的意思是，对方是什么人？” 罗伊说这话的时候，掏出手机摆动起来，在悄无声息中，拍下了那副神秘符文。 “这我哪知道？一个白人老媪，带着几个乱七八糟的肤色，听口音像个摩尔多瓦人，啊，真是该死，现在的法兰克简直已经成了公共厕所，什么垃圾都往这里跑！” 罗伊忽视他最后的抱怨，追问道：“你什么时候交货？” “一个月之后，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不不，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上厕所的垃圾？我只是觉得这个logo有点眼熟，可能是玩上古卷轴还是巫师……随便什么游戏时候看到过。” 罗伊比划着双手，语言组织得乱七八糟。 “得了，不打扰你赚钱了，我走了。” 说完，罗伊不等奈格伦回复，便匆匆离去。 奈格伦摇了摇头，没怎么在意。 罗伊好酒，经常醉晕晕的，说话语无伦次是正常事情。 有一次他还说过去巷子里尿尿遇见过吸血鬼在吸食流浪汉呢！ 简直可笑。 …… 罗伊离开奈格伦的小院，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激动。 他拦下一辆的士，匆匆赶往14区。 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都知道在13、14区的统治权归属于卢步尔、马尔茨以及gitans（绰号“吉普赛人”）以及伍德四大团伙或家族。 这四大团伙几乎控制着花城60%的违禁品，以及30%的失业游民，这个比例可能更高。 用他们的话来说，你只需要有胆量，财富美女唾手可得。 罗伊曾是他们的一员，直到他亲眼目睹吸血鬼，且确定自己没有吸食那该死玩意儿，更没有醉酒之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414 致命祈祷 罗伊成了血奴。 不用工作也能领取薪酬，但每次被带进去之后，出来总会伴随着长时间的意识模糊。 奈格伦以为他是醉酒，殊不知，醉酒只是他麻痹自我的手段。 因为他听其他血奴说，魔鬼在吞食他们的灵魂，总有一天他们会在痛苦中死去。 他试图逃跑过，但每次还没跑出花城，就被拦住，遭到殴打。 两次之后，罗伊怕了，他疯狂想要摆脱这种绝望处境，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赶到14区，罗伊闯入伍德控制的街道。 在几名认识他小头目的通报下，经过搜身之后，他很快见到了伍德团伙的实际控制人——伍德·唐纳修。 这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穿着专门定做的西装，坐在奢华办公室里，看起来更像是富商。 “我我我……我发现了一个符文？很像……伯…伯伯爵大人身上的符纹。”罗伊紧张到了极点，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厉害。 伍德·唐纳修满脸横肉的面孔陡然提了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知道。” 罗伊慌忙点头，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递了过去。 伍德·唐纳修看到这照片的刹那间，表情陡然一变。 “看住他！” 伍德·唐纳修对办公室里的保镖吩咐道。 说完，他抓起手机，转身推开办公桌后面的安全门，进入安全屋中。 这是他防止陷入绝境而特意打造的避难所，当然，现在也成了他的密室。 这间并不宽敞的密室里，除了墙壁上挂满了枪械之外，别无他物。 他俯跪在地上，虔诚呢喃着神秘祷文，伴随着他的呢喃，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密室中回荡。 伍德·唐纳修沉着脸，感受着气息变化，目光阴冷。 自从2006年博拉玛死后，时代就变了，《教父》中描述的以家族为核心的传统团伙走向衰败。 尤其是2008年经济危机的冲击，造成大量人口失业，尤其是年轻人。 他们冲入以暴富为标签的?品行业。冲动、缺乏耐性、不守规矩、天然藐视权威，乃至渴望暴富，试图赚快钱的他们，冲击着这个古老的行业。 在06年以前，伍德只需要做个批发商就好了，货交给下面人自行分销。 但现在不同了，那些该死的年轻人，绕过了他们，从摩洛哥进货，再由西斑牙南部辗转运至花城，各卖各的。 他们分裂成数不清的团伙，两人就敢挑衅大型团队，手中的ak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尤其是随着花城移民的增加，各种人种的增多，各种文化理念的冲突，令安静祥和的过去一去不复返。 不然伍德·唐纳德为何重金修建安全屋？ 在恶劣局势下，可以说看似威风八面的伍德·唐纳德早已摇摇欲坠。 不仅仅是他，其他三家也好不到哪里。 他们垄断的局面已经消失，尤其是随着经济的进一步恶化，越来越多人冲击着这个行业。 甚至金盆洗手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因为一旦失去权柄，立马会有人将目光盯上他，试图取而代之。 所以伍德·唐纳德在自救。 一次巧合，他从一本古老的典籍上了解到一个荒谬的故事，出于某种揶揄心理，他念出了书中的咒语，竟然真的唤醒了一头神秘存在——血族伯爵多伊尔。 不过，多年血与火之中的历练，令他并未慌乱，反而在谈判中建立了交易。 ——他为伯爵寻找血奴，伯爵为他提供特殊能力“灵视”，这有利于他判断下属情绪状态。 “我说过，没有特别事情不要唤醒我。”伯爵低沉的声音在唐纳德耳边回荡。 唐纳德抬头间，只见一只酷似蝙蝠，却有着人类身形的怪物，站在他面前。 他没有多言，将屏幕向下的手机翻了过来。 霎时，那可怖的怪物猛然凑到他面前，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在哪里发现的？” “我需要更长时间的灵视！”唐纳德毫不畏惧。 伯爵死死盯着唐纳德的眼睛，半晌道：“成交！” 唐纳德眼睛眨也不眨道：“在一个石雕匠家中。” “石雕匠？”伯爵露出一抹嘲讽：“布道吗？简直就是蠢货！尽快查明幕后之人，我会赐予你更长时间的灵视。” 唐纳德露出一抹微笑：“没问题。”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伯爵说完，巨大身躯猛然化为一道青烟，缩入那本古籍之中。 唐纳德笑容收起，他深深看了一眼那本古籍，转身离去。 …… …… 从法兰克回国后，常东愈发低调起来。 虽然晨曦资本高歌猛进，疯狂并购半导体产业，组建属于他的半导体帝国，但他心思显然已经不再这上面。 他开始逐渐淡化对公司的影响。 然而常东想淡化影响，事实却不允许。 2017年12月一份关于p2p整改备案通知，彻底改变了p2p行业，也令他再次出现在众多盟友的视野之中。 要知道，殷怀书牵头北山会组建了p2p平台时，可是重点拉常东入伙。 不过，常东虽然入伙，对此却不管不问。 但在组建之初的几场战略会议上，常东指出p2p百花齐放所造成的良莠不齐，必然会引来监管的可能。 甚至大胆预测，这件事最多半年到一年时间。 所以他建议公司保守发展，积蓄力量，等到行业巨变时，再趁机一朝乘风起，扶摇九万里。 常东的威望，令会议听从了他的建议。 虽然不免有人怀疑，但最终事实证明，常东是对的。 在这一纸通知下达之后，p2p行业可谓哀鸿遍野。 但北山会组建的信达理财平台，一如常东所言，乘着东风，扶摇直上九万里！ 在巨大的风口浪尖中，殷怀书连夜提议开个会，讨论一下后续发展，重点提了常东，让他不要缺席。 所有人都知道，信达理财能避开这次大危机，多亏了常东的提前预警。 不知多少人，期待着这个会议！ 然而接到殷怀书电话的常东，在勉强保持理智挂完电话后，整个人却差点陷入了疯狂。 他的灵体不停的变成伊比利斯黑翼天使模样。 在他的耳边，缠绕着一缕缕致命的呢喃。 ——那是普莉玛的祈祷声！ 415 失控 在常东的意识中，他分明看到摩利·普莉玛对着一尊石雕在祈祷。 那是一尊高约三米，背后收拢着六对羽翼，身披铠甲的青年男子，看起来正是黑翼天使伊比利斯的形象。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石雕的面孔十分神似常东。 当然，对于脸盲的西方人来说，这里的神似，恐怕也只有十分熟悉常东的人才能看出来。 此时，面对石像祈祷的不仅仅有普莉玛，还有六名肤色各异的人种。 他们都是普莉玛的追随者。 最初的时候，这些偷渡者或底层人士也许仅仅是为了混口饭吃，才选择跟随普莉玛。 但在见多了神奇之后，最终成了笃信者。 正是他们合力的狂热祈祷，成了常东濒临疯狂的诱因。 这些祈祷声诱发了伊比利斯的神性，逐渐压制了常东的本性，令他向着疯狂一端滑落。 “不能这样下去，不然真的会疯掉。”躲在书房里的常东，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他此时恨不得雇佣杀手，杀掉普莉玛一群人，彻底毁了她们，从而毁掉伊比利斯持续增长的污染源。 但他做不到。 他除了在脑海中疯狂翻滚着这些恶毒的念头外，连说出口、留下文字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他已经被污染了，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就是伊比利斯。 “该死！怎么办？”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常东眼球充血，他极度后悔踏入这条路。 但后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开始疯狂思考自救之路。 他一条条审视着已知的信息，但这些信息带给他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如果我拥有功法就好了……” “不，功法也仅仅是在吸收灵能时最大程度的摒弃剔除疯狂，我现在这种情况，即便是有功法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说来，就算我渡过这次危机，找到太上忘情篇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连串思维的活跃，令常东近乎万念俱灰。 病入膏肓可以说是他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在他思考的过程中，普莉玛的祈祷声越来越强烈，简直犹如唐僧念咒，钻入脑壳。 那种抑制不住的痛苦，逼迫着常东想要放弃。 随着时间的流逝，伊比利斯的神性越来越活跃，以至于几乎将常东意识彻底挤压在角落。 “难不成真的要变成所谓的伊比利斯？” 常东苦笑，他甚至已经想到他发疯之后的种种后果。 他的企业虽然不至于崩溃，但其他股东乃至高管，肯定会趁机褫夺他的财富。 人都疯了，财富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但问题是常东放不下父母，也放不下他的红颜知己！ 鬼知道，随着他的发疯，父母会怎样伤心，又会遭到怎样的怂恿。 还有，他的红颜知己又会如何处之？ 短暂的伤心之后，另寻新欢？ 还是趁机抢夺他的财产，甚至闹出私生子，不惜买通dna鉴定师？ 见识过圈子里太多黑暗的常东，很难把后果想得太好。 这一系列的后果，令常东突然反思重生以来这四五年，他到底为了什么？ 在乱糟糟的思绪中，他意识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以至于偌大的灵体，近乎转化为了伊比利斯。 几乎夺取大部分掌控权的伊比利斯，响应了普莉玛的祈祷。 这一刻，常东清晰听到了普莉玛的祈祷声。 “伟大的伊比利斯，一只邪恶的吸血鬼伯爵控制了一支暴力团伙，他们要将您最虔诚的信徒驱逐出oconnorellen街道！伟大的伊比利斯，我们需要您指引方向……” 类似的语言，断断续续在常东耳旁回荡。 常东听到这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激动起来，他恨不得亲吻那个所谓的吸血鬼伯爵。 这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啊！ 如果这群人真的能够将普莉玛驱逐，甚至杀死，他的疯狂危机等于解决了一半。 这一刻，常东迫切的希望那群人出现。 但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那群人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伊比利斯的举动，将常东彻底惊呆了！ “邪恶必将净化！吾将赐予汝两件神器，去将邪恶净化！”伊比利斯声落，常东的狐珠和妖刀陡然颤抖起来。 刹那间，常东陡然从伊比利斯的视野中，看到普莉玛手中出现了这两件法器。 卧槽！ 哪怕是陷入绝望的常东，依旧被这一幕惊呆了。 法器被传送过去了？ 不不，法器明明在我身上！ 这是……投影？！ 这一刻，常东震惊，拿到法器投影的普莉玛更是激动的无以言表。 她跪在地上，狂热的喊道：“伊比利亚！” 话音刚落，外面陡然传来一阵尖锐、普通人根本听不见的奸笑声！ “哦，你创造的神终于回应了你吗？哇，让我看看，你们于极致狂热中，掌握的力量是什么？” 声落，一只庞大蝙蝠飞了进来。 这只蝙蝠大概有两米三左右，长着人形身子，宛若狗头的脑袋上，两颗眼珠子猩红发亮。 他方一出现，便桀桀怪笑着冲向普莉玛！ 普莉玛面对如此恐怖的怪物，竟然毫不畏惧，挺着妖刀便是冲了上去。 两者之间的战斗堪称……菜鸡互啄。 拥有飞行能力的怪物，几乎一直在吊打普莉玛。 有狐珠和妖刀之助的普莉玛，看似利于不败之地。 但她终究还有人的本能弱点！ 每一次怪物的冲击，都会令她下意识挥舞妖刀，数十次之后，她那孱弱身体哪里还能吃得消？ 以至于挥刀的次数越来越慢。 哪怕是不善战斗的常东，都能看得出来，怪物在调戏普莉玛，故意着消耗普莉玛的体力。 这点从它语言就能看得出来。 “哦，你就只有这点能力吗？向你的神灵祈祷啊？快啊，除了它没人能救得了你！” 但普莉玛除了怒目而视之外，根本毫无所动。 不知过了多久，怪物终于停止了调戏。 它扑棱着翅膀，悬停在仓库穹顶，俯视着普莉玛：“看来你的神灵不过如此，不过，也够了！” 说完，他的背后猛然迸发出一圈冗繁的光环，耀眼的光环上密密麻麻悬浮着无数符箓。 在它意志的支配下，这些符箓逐一亮起，猛然化为一道光芒，射入普莉玛的身上。 这赫然是一股足以净化大部分污染的力量！ 但也就在这一刻，悬挂在屋顶的巫毒娃娃们，忽然无风自动，其中残存的一丝丝灵能忽然串联起来，化为一张网络将怪物束缚起来。 然而怪物毫不慌乱。 这种粗浅的灵能运用，最多困住它一秒罢了。 在这一秒种的时间里，足够他净化一切异端！ 然而就那净化之芒射入普莉玛身上之时，普莉玛的灵体陡然挣脱肉身，背后赫然幻化出一道羽翼，冲向蝙蝠怪物。 一如阿撒兹勒冲向常东！ 不同的是，这次她身上多了狐珠保护，虽然仅仅是投影，但依旧足够她坚持一两秒时间。 就是这一两秒时间里，狭长笔直的妖刀，在吸血鬼伯爵满脸不可思议的眼神中，蓦然捅进它的胸膛！ 也就在这一刻，常东忽然感觉到伊比利斯兴奋起来！ 似乎为自己信徒杀掉邪恶而兴奋！ 以至于一部分灵体，散发出怪异的波动。 刹那间，一道灵光自常东脑海中闪过。 416 精神缝合怪 我和伊比利斯其实就是精神上的缝合怪！ 常东脑海中，猛然迸发出这个念头！ ——我们虽然有相同的部分，但终究还有不同的地方。正是这不同的地方，造成了彼此的污染、侵蚀。 就像果蝇和人类完全就是两个物种，但体内60%的基因却是相似的，因此剩下那40%的基因才决定了谁是人？谁又是果蝇？ 常东之所以想到这一点，乃是因为当伊比利斯彻底兴奋的那一刹那，他的灵体一部分散发出令他极其陌生的波动。 这令他意识到，这一部分才是伊比利斯的本体。 或者说，这是伊比利斯缝合在他灵体上的“迥异部分” “如果我将这迥异部分剔除，是否等于将伊比利斯的污染清除，只剩下同根同源的部分？” 想到这的常东，眼睛越来越亮！ 被逼到绝境的他，不缺勇气，缺乏的乃是拼杀方向！ 现在方向依然出现！ 常东一咬牙，趁着伊比利斯注意力几乎全部在普莉玛那边之时，开始了绝地反击。 不，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挣扎。 他放弃了对灵体整体控制权的抢夺，反而抢夺起灵能，然后利用灵能，对属于伊比利斯的部分，展开排挤、隔离、围剿、泯灭。 这一系列的动作，立即激起伊比利斯的反击。 然而这一次，伊比利斯的反击，显然变得无能为力起来。 因为常东并未参与灵体控制权的抢夺，这让他失去了目标。 要知道，常东灵体包含了黄皮狐狸、多眼四臂怪物、佥事等三位主要灵体，乃至他们所吞噬的灵体。 如果常东猜测成立的话，他的灵体，其实就是一具缝合了无数灵体碎片的怪物！ 只是常东的特性，占据大头，所以才以他为主导。 随着他吞噬灵类越来越多，平衡自然会被打破。 因此当常东放弃主体控制权时，伊比利斯反击对象立即囊括了其他所有缝合灵体，他的攻击自然变得低效率起来。 而常东每一次攻击，总能精准打在属于他的部分上。 一时间，战争的天平在一开始就走向失衡。 尤其是随着普莉玛击杀蝙蝠怪物之后，来自信徒的祈祷自然随之停止。 失去信徒刺激的伊比利斯，攻击力越来越弱。 最终在某一刻，属于他的特质彻底被常东驱逐。 刹那间，灵体的掌控权再次回到常东的手中。 常东惊起的发现，他的状态，比吞噬伊比利斯之时还要好。 他略一感受就发现，属于黄皮狐狸的污染消失了！ 因为伊比利斯的误伤？ 不！ 误伤不可能误伤得这么干净。 常东猛然想起，他之前吞噬伊比利斯之时，黄皮狐狸趁乱作妖，试图掌握主体时，向阿瑟的问询。 它问：“你看我像人吗？” 阿瑟回答：“您本来就是人。” 这句话，说不定达到了类似普莉玛击杀怪物，引起伊比利斯亢奋的效果，最终被伊比利斯发现了部分灵体，从而斩尽杀绝。 可惜当时他的精力全部在抗衡伊比利斯上，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细节。 “精神缝合怪假说，看来应该是对的。”彻底解决伊比利斯的常东，忍不住喃喃道。 死里逃生，甚至状态上佳的他，没有激动，也没有掌握秘密的狂喜，内心深处反而生出大恐怖。 他知道，他仅仅是因为偶然发现，才推迟了疯狂。 因为他并不能每次都能发现其他灵类的特质。 要知道，此时在他体内，还积攒着不少疯狂，只是程度很轻而已。 “可惜，医人者不能自医，如果我能掌握自己的‘迥异特质’，说不定能借此区分出其他灵体，从而立于不败之地！”常东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想要从本源了解自己，何其之难？ 哪怕是人类已经做到全基因测序，但也仅仅止步于此而已，想要进一步读懂，难若登天！ 这就像人类刚刚学会英文字母一样，想要了解这些字母组合出来的单词是什么意思，将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工程。 目前科学界，也多是通过大数据的统计对比，尝试对比出某一段基因的功能、性质，乃至是否会让人体更易得某些疾病而已。 “普莉玛遵从您的旨意，邪恶已经净化，赞美您，伟大的伊比利斯！” 就在这时，一段充满狂热的赞言，在常东耳边响起。 常东心中刚刚生出一股恶意，他的眉梢陡然挑了起来，眼神闪烁起来。 他发现，随着他将伊比利斯“迥异特质”剔除，他赫然彻底接管了伊比利斯的权柄。 换言之，普莉玛的祈祷，指向成了他，而非伊比利斯。 失去伊比利斯迥异特质的掌控，两人同根同源的部分终于交融在了一起，常东也真正意义上掌控了伊比利斯的能力——神降。 即，能够将自身的力量乃至非物质能量体，投射到信徒的身上。本体愈强大，投射的力量也越强大。 与此同时，常东清晰的感受到在普莉玛身上诞生的分身。 此时这具分身正在发生着惊人变化。 因为它赫然吞噬了吸血鬼伯爵的力量，吸血鬼伯爵的迥异特质正在影响着它，甚至抢夺控制权， 显而易见，吸血鬼伯爵的力量较之新生的伊比利斯分身，自然十分强大。 这具分身，根本抢夺不过吸血鬼伯爵。 常东见状心中一动，模仿伊比利斯的口吻，对普莉玛下达了新的旨意：“邪恶并未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吾已经将它镇压，虔诚的祈祷，可以将它碾碎。” 普莉玛显然非常人。 明明很模糊的旨意，她竟然瞬间心领神会。 带着六名笃信者，继续祈祷起来。 在亲眼目睹普莉玛手持伊比利斯神器，击杀邪恶的笃信者们，可谓愈发狂热！ 他们祈祷凝聚而出众生念力，宛若源源不断的生力军，杀入伊比利斯分身之中。 吸血鬼伯爵毕竟已经被击杀，残留的仅仅是它部分迥异特质而已。 在缺乏直接手段下，很快溃败，逐渐缝合入伊比利斯分身上。 与此同时，关于他的部分知识，也通过伊比利斯的分身传递到常东的脑海中。 常东感受着这一部分知识，浑身陡然一颤。 在苦苦挣扎的黑暗中，他终于发现了一丝光明！ 417 生死之后大坦然 这一丝光明并非来自吸血鬼伯爵的知识，而是伊比利斯的分身。 伊比利斯吞噬吸血鬼伯爵的过程，令常东突发奇想： 他是不是可以利用信仰，壮大伊比利斯分身，疯狂吞噬其他灵类，收集知识，从而帮助本体，获得救赎？ 越想常东越觉得这条路十分可行！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两点。 一，伊比利斯分身会不会污染到他？ 二，伊比利斯分身会不会觉醒新的意识？ 前者好解决，只需要让他们保持足够距离，就足以完美豁免污染反扑，除非某一天伊比利斯分身成长成了一头足以无视地球范围的庞然大物。 如果真到那一天，常东还没找到解决方法，那只能说明，他命该绝！ 至于后者，就有些麻烦了。 理论上，分身就是常东肢体的延伸，不应该会产生意识，但人体细胞还会叛变演变成癌细胞，更何况神秘莫测的灵体？ 在踌躇中，常东感受着还在祈祷的普莉玛，忽然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问题我貌似并没有选择权。” 他发现，除非他立马毁了分身，否则只要普莉玛不死，分身的壮大将是必然之事。 想到这，常东顿时坦然了。 在一条可能性的诱惑下，哪怕伊比利斯分身能够觉醒新的意识，那也是相当长时间之后的事情。 因此无论这是饮鸩止渴，还是利益权衡。 这条路对目前他来说，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 想到这，常东一番思考之后，对普莉玛下了一个较为复杂旨意，便弱化屏蔽了祈祷声。 这个旨意说复杂，其实也并不复杂。 相当于一个简化版的教义。 教义内容基本参考了主流宗教，主要目的就是让普莉玛在隐藏好自身的前提下，隐晦发展。 在这个大前提下，寻找邪恶，净化邪恶。 当然了，教义写的很冠冕堂皇，譬如牧守人间、世界守护者云云。 下完旨意，多疑的常东，前后梳理一下，确定没啥大问题之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宗教一大堆，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也不多。 就算被端了，只要伊比利斯分身在，只要还有笃信者，很容易就能另起炉灶。 想到这，常东都在怀疑，那些乱七八糟的宗教，背后是不是就有一些灵类在搞鬼？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的复杂，恐怕还远超他的想象。 处理完普莉玛之事，常东将注意力转移到吸血鬼伯爵知识上。 它的知识很驳杂。 这只吸血鬼伯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影响了现实，令人制作了一本邪恶典籍，然后寄生其中。 当灵体波动到一定数值的人念动特殊咒语时，就会唤醒它。 话说这么做，其实有一定的弊端，那就是容易被人瓮中捉鳖。 但吸血鬼伯爵不得不如此。 因为他和常东类似，已经濒临疯狂边缘。 沉睡正是他对抗疯狂的手段，这是他从另一只灵类身上学来的，至于怎么学来的？无需多言。 看得出来，为了对抗疯狂，悠久的岁月，令很多天赋异禀之灵，创造出了很多方法。 只是大多数方法都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除了沉睡对抗污染的方法，吸血鬼伯爵知识中最令常东感兴趣的，还是那道净化之芒。 或者说它背后无数道符箓的组合排列！ 里面涉及的知识量，非大能之辈，恐怕难以摸索而出。 仅仅略一体会，常东就能从这净化之芒中发现数种自成一体的能量回路。 似乎把这些能量回路提取出来，就能作为一个全新方术使用。 不过，常东并没有立即投入研究。 这场生死边缘的垂死挣扎，令他精神很是疲惫，所以也不急于一时的研究。 他吐了一口气，略微放空一番大脑，掏出手机，扒拉一下通讯录，拇指在倪语的名字上停了下来。 想了想，他把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刚打过去，没两秒钟，便被接起。 距离遮掩不了的惊喜语气，令常东生死挣扎之后的大恐怖大后怕，为之一缓。 “你等一下啊……”电话那边倪语说了一句，然后语气威严道：“你们先议一议。” 伴随这句话的，还有老板椅挪动声、脚步声，乃至关门声。 “在开会？” “嗯，不打紧，日常会议。” “那就好。” “你……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啊，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没讲两句，倪语就察觉出常东语气中遮掩不住的疲惫。 “唔，最近有些忙，累的吧！你呢，最近还好吗？” “很好呀！”倪语故作轻松道。 她其实想说，最近她也挺忙的。因为公司步入了正轨，随着线下的扩张，线上也开始疯狂扩张。 她不仅要跑线下，还得坐镇总部，忙得团团转。 不过，忙归忙，生活还算比较充实。 “过两天我要去海商市开个会，开过会，我去找你。” “真的吗？好呀好呀，我等你。” 倪语的语气越发惊喜，隔着电话，常东似乎都看到她笑容满面的模样，这令他某个念头越发强烈。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便挂了电话。 常东看着手机，眼神逐渐失焦，在发呆的功夫里，某个足以改变他家族，乃至他商业帝国的决定，在这一刻形成，并坚定下来。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生死之后有大坦然！ 常东还达不到看破红尘的地步，但这次生死危机，还是令他某些观念发生了改变。 …… 翌日，常东飞往海商市，准备参加信达理财董事会，其实也就是北山会内部的一次非正式会晤。 抵达海商市不久，常东接到阿瑟的电话，说是调查有了突破性进展。 这个消息，令常东浑身一震。 出于对太上忘情篇的渴求，常东选择将两件调查任务同时进行。 不过，在见识过阿瑟的推演能力之后，他将阿瑟安排为调查队伍的总领队。 即，张其伟、刘享鑫为一队，调查王林人劫之事。 阿瑟和灵类董惇一队，主要负责太上忘情篇的调查，次要辅助张其伟一队对人劫之事的逻辑分析及建议。 从法兰克归来，这支草台班子已经调查了一个多月，暗中消耗常东近四百万调查活动资金。 本来常东根据反馈，以为最起码得等到明年，才能有一个初步进展，没想到阿瑟这么快就有了突破。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顶级侦探，得到灵类能力之助后，能力怕是呈指数级暴增。 “我在海商市，你们过来一趟吧。”常东道。 他没有选择通过电话、网络听取汇报，而是面对面汇报，与其说是保密需要，不如说他想在这几人身上种下——神降。 418 汇报 “咚咚咚……” 在清脆的敲门声中，站在酒店套房门前的阿瑟，心脏抑制不住加快跳动起来，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试图缓解紧张情绪。 “吱呀！” 房门打开，常东的私人助理魏静怡冲众人微微一笑道：“老板在会议室。” 阿瑟、张其伟等人点了点头，穿过客厅，跨入会议室。 至于魏静怡十分注重细节的关上会议室大门，守在了外面。 进了小型会议室，常东正站在窗口，俯瞰繁华热闹的海商市。 听到推门声，他转过来身来，比划道：“坐吧。”说着，自己率先坐了下来。 阿瑟、张其伟、刘享鑫依次在会议桌旁坐下。 在常东目光探寻的看向阿瑟时，阿瑟连忙开口汇报。 他用的是法语，虽然常东用一颗记忆萤火令他掌握了中文，不过，这种掌握依旧不如母语来得方便。 阿瑟重点汇报的是关于太上忘情篇的调查结果。 据多条古籍和传闻记载。 记录太上忘情篇的应该是一枚玉笏！ 大小无法确定，只能确定这枚玉笏呈青色，最上方有三枚蝌蚪状符号，代表着三清。 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信息。 费玉琢掌握的线索，十分鸡肋，也十分有限。 大概是十余年前，他偶然从一位富商口中听说，他在一次私人交流会、也就是古玩圈子比较流行的以藏养藏的交易会上，瞧见过一枚玉笏，记得最上端勾着三枚蝌蚪状符号。 令这富商记忆深刻的是，这枚玉笏出来之时，差点流拍。 因为这玉笏规格，根本不像是历朝历代臣子面对君王时手持之笏，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赝品。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这玉笏包浆、气味、沁色，看起来年代感极重，根本不似作伪。 一时间，参与交流会的收藏家皆嘀咕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这件拍品也难以出手，原因很简单，现在造假能力太强了。 怎想，就是这一件怎么看都酷似赝品的玉笏，却引来两个富商的抢夺，价格之高，甚至成了那场拍卖会的标王。 正因此，这才令人印象极深。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玉笏拍下之后没多久，两名竞拍者竟然先后因为意外死去。 一个死于车祸，一个死于心肌梗塞。 正是这两名富商的死亡，才令费善琢严重怀疑，那玉笏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太上忘情篇。 那两名富商，不是曹浮之流的方士，就是费善琢之流的还魂者。 至于为何双双死亡？ 费善琢怀疑，其中一人是真死，另一人嘛，则是假死脱身。 毕竟那场交流会虽然是私人组织的，但在圈子里也引起了轰动，很容易流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 实际上，费善琢也不得不承认，这假死脱身之策十分高明。 这一死，几乎断了所有线索。 费善琢查了十余年，几乎将两个竞拍者亲友人脉摸了个遍，依旧找不到半点线索。 如今这个堪称史上最强的无头案，落到阿瑟手中，哪怕有着无数资料、卷宗为参考，依旧毫无头绪. 不过，根据玉笏物质特性，常东等人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最终获得这件玉笏的，应该是人，或者说还魂者。 因为如果是灵类的话，它根本没有能力带走玉笏，所以玉笏应该还在死者附近。 目前，这个可能基本可以排除。 因为费善琢不知派了多少灵类地毯式搜查过那片地界，毫无收获。 不过，如果是人的话，按理来说，只要还活着，应该就有生活痕迹才对。 但很遗憾，费善琢查过死者的财富流向，并没有发现漏洞。 当然了，费善琢也并非全能，他只能查到大额财富流动。 一些细致末流乃至现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无从查起。 因此这个案子，因为排摸基数太庞大了，令费善琢废了十余年时间，也一无所获。 至此，费善琢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有第三者的可能。 实际上，阿瑟在调查的也是第三者，不过，这个调查量也十分庞大。 因为要查的，包括参与交流会的所有商人，乃至意外制造两个富豪死亡的凶手，乃至围观群众。 加上这件事事隔十余年，里面很多人别说能不能找齐？ 就是能找齐，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很多细节也早就被时间之河冲刷掉了。 调查到这，几乎成了死局。 不过，阿瑟的切入点却很有意思。 在得到一手资料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假设——有没有可能，这里面根本没有阴谋，一切都是一场巧合呢？ 做出这个假设很简单。 这个世界上最难破的案子，往往是无动机作案。 也就是说，凶手和被害者无冤无仇，就是凶手脑子神经突然搭错了，突然就下手了，加上环境的不利，最终造成案子很难顺藤摸瓜。 如果这个案子是人为的，很难不留下马脚线索。 有了这个设想的阿瑟，开始调查是不是两个富商身边人拿走、或者捡走了玉笏？ 在这个思路下，阿瑟派人伪装成古董商，在可能的捡走场所、人群中开始了试探。 就在两天前，阿瑟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在富商出车祸死亡的附近村庄中，遇到了一名老人，他念叨起曾在路边捡到一块玉牌，后来因为缺钱，随手卖给了镇口算命瞎眼老头。 阿瑟追索而去，却发现瞎眼老头早就死去。 因为无儿无女，线索至此，近乎断绝。 不过，对于阿瑟来说，没有线索，那就寻找切入点。 首先瞎眼老头的死后财产去哪了？ 这很明显就是最清晰的线索。 在他的追踪下，最终确定这个被镇子里嫌弃的瞎眼老头，在死后，屋子曾被流浪汉居住过一段时间。 当然，流浪汉已经悄无踪迹，极难追踪。 另外，阿瑟还查到瞎眼老头刚死没多久，镇子上曾有几名游手好闲之徒，光顾过他的房子。 因为当地收破烂的垃圾站，收到过几口铁锅、烧水壶等等瞎眼老头的生活用品，因此这件事在镇子上传得很广。 不过，从接触试探来看，这几名混混似乎并没有发现玉笏，当然不排除撒谎，或者记不清的可能。 总而言之，流浪汉、偷窃的混混，乃至其他村民都有可能拿了玉笏。 到了这里，再想调查下去，所需要人力物力将更加庞大！ 阿瑟选择汇报给常东，正是想要申请更多的资源支持。 …… 听完汇报的常东，陷入了沉思。 阿瑟进展的顺利，令他多疑的性子，生出一丝疑窦？ 既然玉笏遗落在车祸路边，费善琢曾经派灵类地毯式搜过，为何没有搜到？ 当然了，灵类也不是万能的，因为害怕能量，某种角度上来说还不如人类，出现遗漏也能理解。 但这依旧让常东心里直犯嘀咕。 不过，常东心里质疑，表面还是赞许道：“做的不错，我会拨给你更多的资金，记住了，注意隐藏。” 不管这条线索有没有疑点，常东都得硬着头皮调查下去。 “是，我会注意的。”常东的肯定，令阿瑟神情一震。 “那瞎眼老头的坟墓还在吗？” “这……我倒不清楚。” “查一下，诸夏有陪葬传统，说不定玉笏就被埋进了坟墓中。” 常东随口提了一下，心中却并不怎么在意，真要是被他这么容易找到，费善琢怕是能气疯了。 “是。”阿瑟颔首。 “后面的调查，难保不出现超自然力量，灵体外壳也并非绝对安全，一旦灵箓用完，你们很容易陷入被动，这是我的精神烙印，心中默念我的名字，可以借用我的部分力量，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常东说着，在阿瑟三人惊愕的目光中，屈指弹出三枚灵箓。 419 见面倪语 2017年12月14日，常东如期参加了信达理财的董事会。 这场董事会，对于北山会商人来说，无疑是一场重量级会议，它很有可能改变诸夏p2p格局。 但对于常东来说，这场会议就有些乏善可陈了。 在p2p领域，他的重生优势近乎全失，所以会议上，他显得很低调，丝毫没有成功预言了大危机而感到洋洋得意。 甚至话里话外，提到了“退休”的意思。 常东道：“不是我贪图安逸，而是现在社会发展太快了，据我所知，5g都已经进入实验阶段，马上就要能商用了，你说互联网变化有多大？所以我觉得还是趁着功成名就，尽早转型。” 常东要转入资本密集型企业，在北山会不是什么秘密。 一旦常东真的成功转型，恐怕也就是他退隐幕后之时。 说实话，常东这个决定，令很多人无法理解。 要知道，他们很多人都五六十岁了，还在商场上拼杀，常东这才二十多岁，就开始谋求退休，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人各有志，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另外，常东说什么就信什么啊？ 说不定这话就是他低调之言，要知道，最近他动作可不小，一连串的买买买，甚至买到了国外，动作之大，简直令人膛目结舌。 他说要退休，可信度实在不高。 …… 会议结束之后，大家一起吃了顿饭，这种加深感情的社交之事，常东自然不会拒绝。 怎想，袁橘露竟然把她闺女刘琳萱喊了过来。 酒席上，刘琳萱每次冲常东敬酒的眼神，都让他一阵不自在。 说难听点，以前人浑，现在经历过伊比利斯之事后，常东已经不想在沾花惹草了。 因为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 刘琳萱这样的好姑娘，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只是，他没想到，刘家到现在还不死心。 今年夏天，将刘琳萱安排进他的企业也就罢了。 现在更是找机会同桌吃酒，实在是令常东有些不自在，心中除了叹息，也只能叹息。 酒席毕，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常东，过两天海商有个科技展，不如一起去看看吧？”在酒店门口分别时，刘琳萱对常东发起邀请。 “不好意思，最近时间挺紧张的，恐怕去不了了。”常东委婉拒绝。 刘琳萱扑闪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失落。 好一会儿，她才道：“我听说，你最近挺痴迷玄学的？” 常东一怔，不清楚这件事怎么流传出来的，随即含糊不清道：“啊，就是好奇研究一下。” “这些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现在讲究科学，你最好不要太沉迷其中。”刘琳萱担忧道。 “嗯，知道了。” 两人略一寒暄，常东便挥手告辞。 一身风衣的刘琳萱，紧了紧风衣，一袭青丝在清风下肆意飞舞，她看着常东座驾逐渐远去，眼神也随之黯淡下来。 没多久，袁橘露走了过来。 刘琳萱低声道：“妈，我辞职了。” “啊？”袁橘露诧异，指了指常东远去的车子：“辞职了？那他……” “突然间不想追了。” “为什么？” “他……都不知道我辞职了。”刘琳萱答非所问，但似乎又给了答案。 袁橘露蓦然无言。 “这件事不要告诉你爷爷，你爷爷要是问起，就说还在处着。”袁橘露道。 “嗯，我知道。” 这个夏天刘老爷子差点没熬过来。 不过即便如此，刘老爷子怕也命不久矣。 还好这两年刘文泽发展还不错，刘家更是缔结了常东这一位强力盟友，否则刘老爷子心情恐怕更加糟糕。 “爷爷还好吗？”刘琳萱问道。 “不太好，前两天还出现了幻觉，说是老战友来找他聊天了，唉……”袁橘露叹息。 “我回去陪陪爷爷吧！” “也好。” 袁橘露拍了拍闺女的后背，心中带着一丝遗憾。 …… …… 12月15日，常东抵达汉东，在机场见到了倪语。 今天倪语显然精心打扮过，过膝靴配着黑色短裤，令绝对领域充满了诱惑，上身配着一件羊羔绒大衣，看起来又瘦又高挑。 当然了，只是看起来而已。 倪语一旦和常东走在一起，娇小身材立马就会暴露出来。 不过，这不掩她的风华，反而更显小鸟依人。 实际上，见到常东的倪语，不仅小鸟依人，甚至都要成了树袋熊，几乎都要挂在了常东身上。 仔细算算两人几乎又有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饿了吧？知道你喜欢吃中餐，我知道一家私人厨房，饭菜做的特别好吃，想要去吃，还得提前预约呢！走吧，我已经预约好了。” 见到常东的倪语，显得活力十足，掰着手指头，描述着一家私人厨房饭菜的可口。 那可爱模样，若是被东语服饰员工看来，定然惊掉眼珠子。 常东笑着点头，任由倪语安排。 倪语说的私人厨房，还真是私人厨房。 说白了，类似农家乐，不过这厨师很叼，一天只卖一桌酒席，还不能点菜，只能是人家做什么，你吃什么。 这种餐饮，近几年其实出现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搞噱头。 刚开始还颇为火爆，慢慢也就萎了。 这家能得倪语推荐，自然是有真本事的。 在偌大的农家小院里，复古的四仙桌上，只有常东和倪语两人，两人的助理保镖们，早就被打发离开了。 这顿饭，虽然只有两人，但店家还是满登登做了一桌，堪称满汉全席。 吃得常东、倪语大呼过瘾，直撑肚皮！ 饭菜过半，常东问起了东语服饰的近况，倪语一五一十详细告知。 其实关于东语服饰，常东一直很关注，毕竟这是他的创意。 现在询问，更多的是想从另一个角度更加详细的了解印证罢了。 知道东语服饰情况后，常东道：“找个机会，慢慢淡出东语服饰的管理吧！” “啊？为……为什么？” 倪语脸上血色尽失。 她在常东面前很乖巧，很天真，看起来就像是天真烂漫的女孩子！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的。 她若真的天真，怎么可能掌握东语服饰这么庞大的企业？ 她只是不想把工作上的严肃，带到常东身边而已。 而且两人在一起，肯定有一人要迁就另一人，她就是那个选择迁就的人。 但常东此时这话，真的令她无法天真烂漫起来！ 东语服饰虽然是常东创意，花的也是常东钱，但却是她一手从无到有辛辛苦苦搭建出来。 这一路走来，不知遇到了多少困难，好容易有今天局面，她怎么舍得放弃？ 还有，自从那次弟弟犯错，她确定了常东底线之后，东语服饰可以说，已然成了她最后的退路和保障。 所以无论是感性，还是理性，她都无法放弃东语服饰。 “我只是让你淡出管理，没说叫你放手……”常东说到这，顿了顿，低声道：“我想要个孩子。” 哐当！ 倪语手中的筷子悄然滑落，视野忽然模糊起来。 420 西去 当清晨第一缕光芒透过厚实窗帘点亮卧室时，常东从沉睡中悠悠醒来！ 他看着倪语依旧酣睡模样，没有叫醒，只是呆呆的看着，心神飘忽。 伊比利斯之事后，他心中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生死之间，令他想通了很多事情。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疯了，走向自我毁灭，他必须得给亲人一个交代，最起码得给父母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孩子无疑是最好的理由。 这个决定对孩子来说有些自私。 但这个世界上，又哪有十全十美之事？ …… 是的，人生总是充满遗憾！ 对于抚原刘家来说亦如此。 刘老爷子有运气，有魄力，年轻时，搭上了龙运，用一世忠诚，换来家族富贵。 只是富不过三代的诅咒，缠上了他。 家族还没落到第三代，就已经随着他的退休，走向了衰败。 虽然在外人眼中他刘家依旧庞然大物，他家族依旧控制着无数资源，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的。 今年夏天，他常常梦到老战友，那时他就知道，他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随着秋叶落尽，他的身体日渐单薄，他在苟延残喘，熬着最后的灯油，带着深深的不甘。 他的老战友似乎都等急了。 越来越频繁的找他，也许差不多是要走了。 刘老爷子如此想着。 在不多的时日里，他脑子里想的尽是子孙后代。 殊不知，生后事，也许并不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沉寂。 至少对于苏坨镇苏瞎子来说，就是这样。 苏瞎子无儿无女，六年前去世时，连摔盆的人都没有。 丧礼办得很潦草，实际上，要不是还能收点挽金，他那远房亲戚甚至连他的葬礼都不会办。 这点从他那薄若蝉翼的棺材上，就能看得出来。 苏瞎子坟墓被掘了。 干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的正是阿瑟，当然，也能说是常东。 常东的建议，阿瑟自然是听的。 回到苏坨镇的第一天夜里，他就差人连夜掘了苏瞎子的坟墓，坟墓中的那一口薄棺早已腐烂，一铁锨下去，直接破裂。 咔嚓的清脆声，在夜色下是那么的惊悚。 从外地拉来的混子，在重金诱惑下，闷了一口二锅头，戴上口罩，就是跳了下去，摸尸起来。 阿瑟站在墓坑外，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 在一阵悉悉索索声中，地下一名混子，突然满脸惊喜的大吼起来，他伸手举起一块巴掌大点的玉牌。 在手电筒光芒的照耀下，那玉牌翠绿极了。 阿瑟愕然。 怎么也没想到，他刚刚申请了巨额活动资金，这还没开始花，竟然就找到了最终目标？ 阿瑟愕然，常东更是诧异，他就随口提了一嘴玉笏可能被陪葬了，没想到还真的被陪葬了。 …… 12月17日，在一路提心吊胆中，阿瑟将玉笏护送到汉东。 趁着倪语上班时间，常东在清河雅舍12号别墅，见到了阿瑟。 两人刚见面，阿瑟一句话没说，便极为识趣的将玉笏递上。 这是一枚青玉，呈长方形，玉冠为三角状，上面勾勒着三个蝌蚪状符号，符号之下有祥云、复文。 玉笏包浆老辣，哪怕刚从死人墓中扒出来，依旧不见阴气。 在常东的视野中，玉笏之内暗藏一枚十分冗繁的菱状灵箓。 当他摸到玉笏，灵体触碰到这枚菱状灵箓之时，脸色骤然一变。 因为这枚菱状灵箓在刹那间，如跗骨之蛆，沿着他的手臂，钻向他的灵体，速度之快令他措手不及。 说到底，常东江湖经验还是太少了。 好在菱状灵箓刚刚抵达他的灵体边缘，就被狐珠拦了下来。 “咦！”一声讶异之音，从菱状灵箓中传来，声音浑厚，是男人的声音：“好精妙的护魂法器！” 常东脸色一黑。 他没有急着回复，心随意动间，一枚枚灵箓自他灵体内飘出，勾连成锁链，一圈圈将这枚菱状灵箓，层层包裹起来。 那菱状符箓也不闪避反击，任由常东驱使灵箓将其包裹。 那男人声音又传了出来：“为了一道传说，掘人坟墓，这是十恶不赦之罪啊，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见多了灵类之间尔虞我诈的常东，并没被这恐吓言论吓到！ 他注意力落到菱状灵箓之上，略一观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符箓之道，常东只能说略知皮毛，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足以令他判断出这枚菱状符箓的威力。 灵箓威力无外乎在于灵箓符文构造，以及自身蕴藏的能量。 也许在符箓之道中，也有类似核裂变这种突破常识的存在，但如果真有这种存在，常东不信这会是上百枚灵箓组合而出的菱状灵箓能够释放得出来。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声音刚落，一道道电流自灵符之上陡然冒出。 常东灵箓构建出来的锁链，几乎在刹那间，被损毁过半！ 常东眯着眼睛，灵体道：“你若是真想杀我，被我法器阻拦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拿出撒手锏来，打我个措手不及，既然当时没错，现在又何必问东问西？” “你就不怕我这人有点恶趣味，就像猫戏耗子？” 常东略一沉默，大方承认道：“有这个可能。” 他其实还想说‘但即便如此，你遗留的灵箓应该也破不了我的狐珠’，不过，这话他到底没说。 在不确定对方秉性的情况下，这话很容易激怒对方，万一来个两败俱伤，那才叫哭都来不及。 常东转移了话题：“太上忘情篇在你手里？” 菱状灵箓震动：“没错，想要吗？” 常东略一沉吟道：“它真的有传言中彻底摈弃污染的功效？” “有。”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哈哈哈……”灵箓中传来畅快大笑声。 常东不言，等着这声音主人自己笑累了，停下来。 “功法而已，你要是想要，我立马就能给你，只是你确定要吗？” “听起来，还有什么陷阱？” “陷阱倒没什么，不过，你得给我办个事情。” “什么事？” “为了寻找一具肉身。” 此言一出，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 莫非……对方生存环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如果传言属实，获得太上忘情篇，等于就有了肆意吞噬其他灵体的资格。拥有如此依仗，只要小心行事，没有道理混得太差。 肉身什么的，完全可以自己慢慢等待，何必找他来办？ 所以综合这些，他是不是可以理解，对方根本没有获得太上忘情篇，这是故意拿这个空头支票空手套白狼？ 常东刚刚想到这，一点记忆萤火从菱状灵箓中飘了出来。 “这是定金。”灵箓中声音似乎猜到了常东所思多想。 常东谨慎的用一道环状灵箓接住这枚记忆萤火，通过灵箓将其信息读取出来，而不是直接用灵体读取，防止着道。 当灵箓之中信息浮现在常东脑海之中时，他浑身陡然一震。 这枚记忆萤火中，赫然是一篇功法的上篇。 虽然他没有接触过任何功法，但他依旧在刹那间被这道功法中所蕴含的精妙奥义所震撼，一如他第一次接触到灵体之时。 好一会儿，常东才从大震撼中回过神来，心中有了新的猜测。 此人极有可能是遭遇了什么危机？ 譬如灵体受损、遭到封印、乃至仇家围剿等等，这些危机压缩了他的活动，自然很难自主寻找肉身，所以才和他做交易。 “这个交易如何？” “不错，找到肉身之后，我送到哪里？” “等你找到再说！唔，对了，我有一个建议，当然，听不听随你。” “嗯？” “虽然太上忘情篇仅仅上篇就足够精妙，但我奉劝你不要修炼。” “为什么？” 菱状灵箓内的声音没有回答，反而再次送出一枚记忆萤火：“这是我的肉身要求，道友怎么称呼？” “常东，你呢？” “桑君悟。” 常东就要再次试探，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常东意识回归肉身，掏出手机。 “什么，刘老爷子去世了？！” 常东眉梢挑起，眼神震愕。 421 刘老爷子 “吃一点吧，客人马上就要来了。”袁橘露看着闺女碗中几乎未减的食物，目露担忧。 自从老公公去世之后，萱萱的状态就令她十分担忧！ 相较于家族其他成员强忍悲痛，也要强撑起家族荣耀，作为小辈的刘琳萱，这方面压力就少了很多。 再加上，从小她就在爷爷身边长大，关系一直很好，因此老公公的死，对她打击特别大。 袁橘露还知道，老公公尚未去世前，闺女就为情所伤，状态一直不对劲，现在忽然又遭遇爷爷去世，她真担心闺女会挺不过去。 “萱萱，看着我！”袁橘露抱住抓住闺女的肩膀，眼神严厉道：“记住了，你姓刘，不要给你爷爷丢脸，你爷爷生前就就讲体面，不要让他失望，听到了吗？” 面对女儿的失魂落魄，袁橘露不得不用家族压力，让她振作起来。 知女莫若母。 果然，袁橘露的话，令刘琳萱打起了精神，她点了点头，味同嚼蜡般勉强吃了一点东西，跟随母亲离开。 刘老爷子的悼念仪式相较于戏子富商，显得十分低调。 但这份低调的背后，依旧展现出刘老爷子庞大的人脉关系。 悼念仪式开始之后，最先出面的几乎清一色都是老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人，随后便是一些各地方封疆大吏，再其次才是常东之流顶尖富商。 当然再往后人更多。 常东过来时，若非刘家人带路，他怕是能排人群最后。 刘家固然因为刘老爷子的退休走向了衰败，但依旧不可否认，刘家依旧是一尊庞然大物，依旧有无数人得仰仗刘家鼻息生活！ 悼念仪式开始大约七八分钟后，司仪念到了常东名字。 常东一身肃黑西装，在无数人注视中走向刘老爷子水晶棺前，郑重鞠躬。 鞠躬完毕，本该离开给后面人让位置的他，忽然抬脚走向水晶棺。 这略显僭越一幕，令很多人下意识蹙了蹙眉。 不过，常东地位在那摆着，到底没人说话，大家只是沉默看着。 常东走到水晶棺前，默默的看了两秒钟刘老爷子遗容，这才转身离开。 这一幕，令很多人若有所思。 他们觉得常东此举，可能是想展示出与刘家的亲密无间。 路过家属区的时候，常东和刘文泽握了握手，只能道一句“节哀顺变”。 刘文泽面色忧伤而肃穆，他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他和常东的关系，已经无需语言上的客套。 刘家家属基本上都是按照尊幼地位站在一排，回礼前来悼念的客人。 刘琳萱站在末端稍稍靠前，在她身后还有一些小辈。 常东走到她面前时，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张开双臂，在刘琳萱悲恸目光中，抱了抱她：“不要太伤心，老爷子看到会难过的。” 被常东抱住的刘琳萱，想嚎啕大哭。 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眼眶越发殷红的点了点头，忽有所感的向常东身后看了看。 她自然什么也没看到。 告别刘家家属，常东在工作人员的接引下，去了旁边的宴会厅，那里有刘家人招待客人。 常东前面悼念的人，基本露个面就走了。 常东这一波，走的也不少。 常东没走，他问工作人员要了一间静室。 进了屋子里，常东屈指一弹，八枚灵箓飞出，落在房间上下八个角落，彼此串联，形成一个方体结界。 随着结界的形成，常东一挥手，灵体脆弱的几乎要随风而逝的刘老爷子，悄然出现在房间中。 他满脸震骇的看着常东，似乎震惊于死后世界，又似乎错愕于常东的神仙手段。 虽然他不懂灵类常识，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若没有常东出手搭救，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随风而逝。 “老爷子，坐吧。”常东指了指旁边沙发。 刘老爷子到底不是一般人，或者说摆脱肉体桎梏的他，头脑反而越发清晰。 他嘴巴蠕动了一下，没有迫切问出口，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对了，要去看一看你的悼念仪式吗？”常东坐下来之后，忽然想起这茬。 “不用啦，该看的都看到了，后面不看也罢！”老爷子摇了摇头。 常东点了点头：“相信你现在肯定一肚子疑惑，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能回答的我知无不言。” 老爷子露出一抹感激：“地狱……真的存在？” 常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目前我没发现它存在。” “所有人死后……都会这样？” “不，只有极少数才会变成你这样，可以说，万中无一。” 常东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道灵光陡然在他脑海中划过。 一个他从来没思考过的问题，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那就是，灵类哪怕形成条件再苛刻，以人类庞大人口基数，没有千万规模，好歹也有个百万规模吧？ 既然如此，那些灵哪去了？ 要知道，灵类可不像人类，最多百年人生。 灵类可以说，自己不作死的话，活个两三百年绝对小意思。 因此按照人类人口基数，乃至七十年前两次战争，理论上应该有大量灵类存活才对。 为何现在他见不到多少？ 实际上，灵类密度可谓极低！ 以常东观察来看，一座城市最多三五十只。 全球一共有近一万四千座城市，粗略估算，最多也就七十万只灵类，这看起来根本不符合现实啊？ 诚然灵类之间，也会爆发冲突，因此死亡。 但因为吞噬即被污染的特性，这令灵类之间的冲突频率并不高，因此无论怎么看，灵类密度都不应该是现在这规模。 这其中莫非出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在常东脑海中一闪而过。 随后刘老爷子又问了不少问题，大多都是关于灵类的，常东基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家枝繁叶茂，有专门的祠堂，因此刘老爷子以后存续问题，暂时不用考虑。 等到家族逐渐忘记他时，他基本也能成长起来，足以外出流浪，寻找其他供奉灵能。 因此在两家交好之下，常东没必要隐瞒。 不过，刘老爷子提到一件事，引起了常东的兴趣。 据刘老爷子说，他病重弥留之际，他早年战死的战友，经常来找他。 当时他已然病重，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所以说不清这些战友，到底是他的梦境臆想？还是真实存在？所以特意问问常东，是不是战友真的来找他了？他又该如何寻找他们？ 常东闻言一脸诧异时，菱状灵箓中的桑君悟忽然激动起来：“没有灵类会干这种事情，这分明是祭祀之海的冲刷，常东，快，问出他战友牺牲地点，那里大概率会是祭祀之海的入口！” 祭祀之海？ 常东心中一怔，正要追问桑君悟，他眉梢忽然一挑，看向房门。 他的灵视告诉他——刘琳萱来了。 她的灵体赫然裂开一道清晰缝隙。 422 刘琳萱的敏锐 刘琳萱对母亲说，不想再追常东了。 但喜欢了好几年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忘记就忘记？ 爷爷葬礼上，常东的出现，尤其是突然给她的拥抱，犹如绝望之中的援手，把她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常东淡然从她面前走过，她的心情将会何等的崩溃。 还好，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绝情。 刘家庞大，悼念仪式自然也十分冗长。 袁橘露担心女儿身体，在悼念仪式过去大半个小时之后，就吩咐刘琳萱下去歇歇。 实际上，此时刘家小辈，基本上都已经离开了。 只有长辈在这，回礼悼念客人。 刘琳萱点了点头，没有执拗，悄悄转身离开。 她刚刚进了后面的会客厅，一个个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的亲朋好友们凑了过来，安慰起她。 刘琳萱强打精神，勉强应付。 就在这时，三姨家的小表弟，其实就是一名才三岁的小娃娃，拽着母亲衣袖道：“妈妈，我之前真的看到姥爷了！” 奶声奶气的话，令众人一愣。 三姨一脸难看，低声训斥道：“小孩子瞎说什么，去找你哥玩去。” 说完，三姨一脸不好意思对众人道：“小孩子胡说八道的，别在意。” “没事，童言无忌嘛！” “小妹啊，你也别骂孩子，小孩子思维跟我们不一样，他或许想说的是看到老爷子照片了。” “对对对！” 众人七嘴八舌打着圆场，化解了三姨尴尬。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琳萱闻言浑身陡然一震。 她隐隐约约记得，常东抱她时，她似乎看到爷爷站在后面，只是再定睛细看之时，却什么都没看见。 当时她以为是过度伤心之下出现了幻觉，然而小表弟的话，令她小心脏陡然提了起来！ 常东？！ 如果……如果是真的，那常东……？ 刘琳萱表情阴晴不定起来，这一刻的她，思绪陡然乱了，她甚至不知道是担忧常东，还是担忧爷爷，亦或者两者都有。 她连忙辞别众亲属，寻找常东起来。 还好常东知名度极高，在刘家名单上也是重量级客人，因此会客厅的工作人员记得很清楚，连忙告知刘琳萱常东去向。 刘琳萱闻言匆匆赶去。 常东选的地方稍微有些偏僻，距离会客厅有些远，更不在楼梯、洗手间附近，因此人迹罕至。 刘琳萱赶到这时，原本匆匆忙忙的脚步，忽然停顿了下来。 她咬了咬牙，屈指敲了敲房门。 “进来。”常东的声音响起。 听着常东稳重嗓音，刘琳萱微微松了一口气，伸出素白小手，推开了房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常东，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安全感。 “怎么了？”常东问道。 刘琳萱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之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没什么。”刘琳萱摇了摇头。 常东走了过来，一把捉住她的小手，道：“累了吧，过来歇歇吧！” “不用，我还得过去……” “没事，老爷子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常东说着，半强迫的拉着刘琳萱进屋坐下，在这个过程中，悄无声息打出一道灵箓，封住了刘琳萱灵体裂开的缝隙。 灵类的一切，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好。 虽然让她知道刘老爷子并没有死去，只是换了个一种方式存在，这会极大安慰她的情绪。 但一旦刘琳萱知晓这些，她裂开的灵体，将会难以愈合。 因为她的灵体有点类似他，属于活泼属性，很容易受到意志影响。 最重要的是，常东不确定，真的看到刘老爷子，刘琳萱究竟是欢喜多一些，还是恐惧多一些。 这无关她和刘老爷子关系好坏与否，而是诸夏的传统文化，令国人对此就十分恐惧！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暂时不要告知为好。 等她状态好一些，再视情况而定。 “我听说你离职了？” 常东主动找起了话题，其实化解负面情绪最好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 “嗯。”刘琳萱点了点头。 “打算创业吗？” “没有。”刘琳萱摇了摇头，心脏有些不争气的快了一个节拍。 “哦，那应该就是工作太累了？” “也还好吧！” 常东一拍额头道：“看看我，自己是个工作狂，还以为别人都是。其实，你辞职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了，不过，我寻思着你可能是想创业，或者工作做的不太顺心，所以才辞职的，也没好意思过问，不介意吧？” 常东的话，令刘琳萱眼神微微亮了起来，她低着脑袋摇了摇头，葱白手指，下意识绞着衣摆，似百无聊赖，似心潮澎湃。 “未来打算做点什么？”常东继续引导着话题。 “还没想好。” “我打算退休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啊？”刘琳萱愕然。 “很惊讶？” “嗯，你……才二十多岁谈退休，会不会太早了。” “哈哈，现在退了，不代表三年后，五年后，甚至十年后，会不会突然再创业啊？”常东笑。 刘琳萱听到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聊到这的刘琳萱，心情明显舒缓了很多，话也多了不少。 两人好似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随意聊着人生理想，话题似无聊，却温馨。 直到刘家人找过来，说有她的同学过来悼念，刘琳萱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到她离开，刘老爷子从附身之物中悄然冒了出来。 “谢谢你！”刘老爷子看着刘琳萱离去方向，冲常东由衷感谢道。 “不客气。”常东想了想道：“以后尽量不要出现在刘琳萱附近，她的灵体很活泼，也很敏锐，我虽然封了她灵壳缝隙，但保不准她感觉到什么，再次裂开。” “我晓得。” 常东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种直觉，觉得刘琳萱迟早会察觉到爷爷的存在。 也许他不该救下刘老爷子。 不知这个因，会收获什么果。 常东再次和刘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战友探望”之事，便借口告辞离去。 因为后面还要参加刘老爷子的出殡仪式，常东没有离开抚原，而是在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回到酒店，他终于腾出精力，追问桑君悟关于祭祀之海的事情。 423 多疑的常东 桑君悟似有目的，基本不用常东怎么花心思套话，就把祭祀之海详细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祭祀之海其实就是众生念力的变种。 它是由众生念力交织于大量灵体溃散之地，而形成的特殊所在。 因为大多数都是因为大型祭祀而成，故而称之为祭祀之海。 祭祀之海很神秘，因为众生念力的不同，乃至溃散之灵的不同，形成的海洋也各有特色。 大多数祭祀之海，会随着众生念力的衰减，乃至环境的剧变，自然消亡。 只有极少数因为特殊原因，自成循环，可以长时间存在。 一旦出现后者，就意味着里面必然会孕育出——祭祀之魂！ 这是由众生念力和灵体碎片，纠缠而出的高浓度污染能量。别说一般灵类，就是有着灵壳保护的人类，一旦碰到都很容易被污染。 因此祭祀之海所在之地，时常发生灵异之事。 桑君悟的目标，正是这所谓有着高浓度污染的祭祀之魂。 “这祭祀之魂对于我等灵体来说，虽然堪称致命毒药，但大概是物极必反，阴极阳生，在祭祀之魂最核心处却会孕育出一团最纯正绝对不含半点污染的灵能！” 常东听到这，眼中蓦然闪过一道精芒。 从踏入灵类圈子至今，时间虽然不长，但他的经历绝对丰富。 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听过哪里有最纯粹的灵能。 如果桑君悟说的是真的，这祭祀之魂的重要性，简直不言而喻啊！ 这对于灵类来说，不仅仅是力量，更是寿命！ 要知道，灵类生命力的长短，在于蕴含灵能的多寡。 为什么大多数生物死亡之后，灵体很难存活？ 就是因为这些被肉体供养的灵体太脆弱了，几乎抵抗不了半点自然环境的侵蚀。 因此即便能够短暂存活，在不知道获取灵能的方法下，甚至一时半会来不及收集的情况下，也会被自然能量冲散掉。 只有极少数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在懵懵懂懂活了下来，又因为家人眷恋供奉而熬过了最初最艰难的初生期。 不过即便熬了下来，大多数灵体也会因为不得不吸纳灵能，从而被动接受污染，最终疯掉死亡。 一如自然界食物链不得不积累毒素一样。 “你告诉我这些，想要什么？”常东略一沉吟问道。 “当然是为了那最纯粹的灵能！”桑君悟直言不讳道：“我们五五分怎么样？这很公平，没有我，你靠近不了祭祀之魂，更无法剥离祭祀之魂外壳，甚至你连祭祀之海都找不到，更进不了。” 常东毫不客气道：“没有我带路，你这个寄身灵箓之上的小小分身，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我们才要五五分成。” 常东略一沉吟道：“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祭祀之海是真的？” “我骗你有好处吗？” “当然，我这具肉身，就有人不惜设局诓骗过，我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常东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冷冽的看着窗外，似乎想到了黄皮狐狸之事。 桑君悟略一沉默道：“祭祀之海虽然鲜有人知，但并非绝对隐秘之事，一些古老传承应该有类似记载，我看你用灵箓的路子，应该有点传承，你可以找人问问，便知我有没有诓骗于你。” 常东闻言心中一动。 他在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就是找曹浮、费善琢问问，甚至与他们联手，寻找祭祀之海。 不过，这个念头浮现而出的刹那间，他猛然想到一个极为糟糕的可能。 那就是——桑君悟会不会就是费善琢的一个局？ 就像黄皮狐狸之于基普林，以布置任务的形式，令他一步步挖掘真相，最终走入陷阱之中？ 因为大多数人很容易相信自己亲手挖掘而出的真相。 想到这里，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他略一思考，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因为关于“记载太上忘情篇的玉笏交易案”发生在十年之前，那时候，费善琢刚刚还魂成功，根基不稳，哪有功夫布置这么一个阴谋？ 即便是能做到，费尽心思弄死两个富商，也不值得啊？ 还是说，他是凑巧遇到两个富商的死亡，故意丢下一枚玉笏，为未来某种可能做准备？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心性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不过，这也说不准啊？ 现在一些高明骗子，为了提高成功率，提前两三年布局并非罕见。 实际上，诈骗成本也没有人想象的那般高昂。 可以说，这几乎是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 譬如古老的赊刀人！ 赊一把刀，立一个谶。 将一些低廉的日常用品赊给你，留下一两句看似夸张的预言，譬如 “羊过千，牛过万，玉米一斤一块再收钱。” “有田无人种，有屋无人住。人将脱衣而出，兽将穿衣而行。” 等到预言实现之时，就是上门收债之日。 当然，那时候赊的商品，也将翻十几倍价格来收。 在常东看来，这可以说是最古老的风险投资！ 只要蒙对了一个，投出去的成本，完全可以连本带利的捞回来。 而且因为赊出去的都是剪刀、菜刀之类的日常用品，本身成本并不高，因此这“天使投”的损失，完全能承担得起。 而收账的时候，也因为商品本身价格很低，即便是翻了十几倍，价格其实也不高。 一般老百姓自然不会为了这点钱，得罪一个有预言能力的人。 尤其是整村赊账的情况下！ 回归正题。 费善琢本身就是灵类，虽然灵类寿命依旧有限，但相较于人类，还是比较悠久的，尤其是他还有功法可修炼。 因此提前布置一些伏笔，完全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不知是“疑邻盗斧”的心理作用，还是本身的多疑，常东越发觉得发现桑君悟的过程，实在是有些顺利！ 费善琢花了十几年功夫，毫无结果。 结果他一出手，没多久就找到了，虽然说这是调查方向不一样造成的，甚至能用运气解释，但这个细节放到现在，依旧显得疑窦丛生。 想到这，常东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这件事说到底，其实就是信息的不对等。 如果他知识量非常丰富的话，自然一下就能判断出桑君悟所言的“祭祀之海”到底是真是假，后面的担忧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可惜，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信息。 “我建议你早点找人印证，祭祀之海随时可能因为众生念力的消失，乃至环境的改变而消亡，我们必须得尽快。”桑君悟见常东沉默，忍不住催促道。 殊不知，它的催促令常东愈发起疑。 他忽然笑道：“其实相较于祭祀之魂，你我之间，还有一件事急需解决？” “什么事？”桑君悟狐疑。 424 下饵 常东忽然冷冷一笑，灵体陡然冒出第三只手臂，一把将菱状灵箓抓住，抓出身体，然后塞进手机之中。 下一刻，常东发动神降，将狐珠投影投射到手机上，将桑君悟锁死在手机之中。 “不要挣扎，否则别怪我引爆电池！”常东恐吓道。 “你干什么？”早前还敢喊出“惩罚”之言的桑君悟懵了。 “偷窥别人的私生活，可是重罪啊！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似曾相识的语言，令桑君悟愕然。 如果此时他灵体还能幻化而出的话，定然涨红了脸蛋。 成功将桑君悟封印，报了恐吓之仇的常东，微微吐了一口气。 他把玩着手机，眼神阴鸷。 之前惊闻刘老爷子仙逝，再加上这桑君悟颇为神秘，还能操控一手雷电，这让他颇为投鼠忌器，所以暂时没动它。 但它偷窥他跟刘老爷子对话，甚至偷窥他跟刘琳萱聊天，这就绝对忍不了了。 所以哪怕有可能会承当不小风险，常东还是幻化出多眼四臂灵体的能力，将这厮封印在手机中。 不然以后等于随身带个摄像头，这谁受得了？ 封印完桑君悟之后，常东坐在沙发上，手指敲打着扶手，琢磨起祭祀之海来。 祭祀之魂的诱惑，令他根本做不到无欲则刚。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验证祭祀之海的真实性。 费善琢、曹浮是不能找了。 问问基普林？ 这倒是个路子。 但仅他一人不行，这事必须得多方印证才放心。 既然如此，该怎么求证？ 思绪急转间，常东隐隐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刘老爷子的出殡仪式显得十分低调，虽然家族庞大，客人也不好拒绝，但刘家还是委婉拒绝了私车跟随，统一安排了大巴车。 常东坐在大巴车上，静静的看着刘老爷子的葬礼，看着刘家的喜怒哀乐，心中忽然又有些庆幸。 庆幸黄皮狐狸做的局，让他接触到这个世界。 灵类虽然活得并不比人类容易，但寿命优势终究在那摆着，终究还有奋斗希望，不是么？ 刘老爷子葬礼结束后，常东和刘文泽密谈了一个下午，这才返回燕京。 刘老爷子心忧子女，临死前，就拿刘文泽前途做了安排或者说交易。 临江经过常东的带头投资，已然发展起来。远的不敢说，未来三五年，只要常东不撤资，临江必然迎来高速增长期。 这本该是刘文泽夯实基础之时，不过，刘老爷子考虑再三还是做了交易。 临走时，他舍了老脸，将刘文泽推了上去，跨过某道门槛。 当然，交易方也不吃亏。临江这颗果树，已然开花结果，只剩下收获，无论谁来，都是一笔资历。 因此这笔交易，对方看似舍大换小，实际上，各有考虑，各取所需。 刘文泽和常东密谈，其实就是告知常东他刘家巨变以及未来去处。 常东对此表示理解，更表示不会撤资，甚至有能力的话，还会追随刘文泽的脚步。 这让刘文泽大为感动，郑重拍了拍常东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回到燕京，已经是12月22日。 常东视察了晨曦实业，重点视察了晨曦网络的发展。 在第一人格设计师介绍圣诞节的营销策划时，常东来了兴趣，忽然道：“猎人阵营出个新人物吧！嗯，就叫祭祀之魂，能力是污染，靠近玩家时，可以短时间眩晕或者降低玩家奔跑速度，嗯，顺便也出个配套的地图，就叫祭祀之海，具体细节嘛，你们考虑设计。” “好想法！” “东哥这个创意简直炫酷啊！” 常东的提议，顿时令马屁声若雷动。 当然了，也有高管道：“这个新人物从设计到制作需要时间，现在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恐怕来不及。” “没关系，可以提前预告，作为元旦或者春节的活动！”常东随意道，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深意。 以第一人格的影响力和曝光率，这种新地图新人物的提前预热，有大概率送到真正的世家传承者的眼前。 如果祭祀之魂真如桑君悟所言，常东不信这些人不心动。 只要心动，只要找上来，那就好办。 当然了，此举也有很高的风险，那就是彻底将他暴露出去。 常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富贵险中求。 反正他有狐珠，反正灵类不敢肆无忌惮的吞噬同类，在没有利益冲突下，灵类一般不会相互为敌。 因此即便是曝光，他危险指数其实也不高。 关键是，一旦曝光，他将吸引无数真正意义上的高手，从而斡旋其中，攫取利益。 这比一点点接触其他灵类，因为信息不对等，做事束手束脚强多了。 退一步来说。 如果祭祀之海是假的，是桑君悟杜撰的，那么他的曝光对他自然毫无影响，而他却能靠这一手，彻底认清桑君悟。 到时候该炸该煎，自然全凭他说的算。 …… 晨曦网络对大boss东哥的建议，自然是极为看重。 常东这边刚刚提议，第二天公司经理李东野就屁颠屁颠的送上好几套人物设计方案，递给常东过目选择。 甚至连夜创作好了“祭祀之魂和祭祀之海”的背景故事，效率之高，不知熬死了多少员工的脑细胞。 常东见状大为赞赏，并随手选了个顺眼角色。 他的要的仅仅是将“祭祀之魂”这个名字曝光出去，因此人物设计什么的，自然都是细枝末节。 12月25日圣诞节，第一人格如期开展了促销活动。 在促销活动的末尾，神神秘秘的留了个彩蛋，预示即将出现新人物新地图。 这个彩蛋，引起不少狂热粉丝的猜测和追捧。 尤其是晨曦网络的推波助澜下，号称这是由东哥亲手设计的人物地图之时，顿时引爆第一人格圈子。 甚至一度杀上微博热搜，虽然仅仅呆了几个小时，但依旧能看得出第一人格的影响力，也能说是常东的影响力。 常东看着微博热搜上昙花一现的游戏宣传，强行压下心中的一丝期待和忐忑。 现在饵已下，他能做的，就是静等大鱼上钩。 425 英雄帖 芷晴是一只猫，它最喜欢的布偶猫。 但它知道自己不是猫。 作为野心不强，近乎认命的它，做猫的日子，其实挺悠闲的。 尤其是在它苦心经营下，找到的一位猫奴主子，日子简直不要太悠闲。 唯一缺点是——芷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奴才小妍抱着手机，大呼小叫模样，心中哀怨的叹了一口气。 麻蛋，老娘也想玩游戏啊！ “哈哈哈，来追我啊，小时候嫌我们女生跑得慢，现在知道我们女生厉害了吧？” 小妍兴奋大叫着，明明惊悚的背景音乐，到她手里，完全成了调戏猎人的前奏。 芷晴趴在奴才的脑袋上，看着手机上的画面，越看越心痒，越看越无奈。 好一会儿，小妍调戏累了，看着队友相继离开，这才操控着角色，蹦蹦跳跳的结束游戏。 结束游戏后，她一边收集着碎片，一边查看刚刚推出的官网公告，嘴里念念有词。 “哇，要出新人物了……我康康，祭祀之魂？什么鬼，技能污染，减慢速度，麻蛋，这也太作弊了吧，这下还怎么调戏猎人？” 小妍大叫着，只是看她表情，明显不怎么在意。 在第一人格，比祭祀之魂更骚的猎人不是没有，但那又如何？面对她这种高端玩家，还不得沦为被调戏的命运？ 哇哈哈！ “哎呦……公主殿下，你爪子抓到我了！”小妍忽然大叫起来。 原来趴在她头上的“公主殿下”，突然弹出了爪子，抓到了她的头皮。 还好，公主殿下非常善解人意，她刚刚大吼而出，公主殿下就收回了爪子。 她没发现，向来乖巧懒散的公主殿下，此时竖瞳浑圆的看着手机屏幕，毛发隐隐炸开，显得情绪特别激动。 祭祀之魂？祭祀之海？污染？ 这这……这绝对不是巧合！ 有人故意通过游戏，对外发出警告？ 不不，这种事情怎么会警告？ 这应该是邀请！ 原来师傅说的是真的？ 这一刻，哪怕已经决定混吃等死的芷晴，也抑制不住亢奋的情绪！ 如果能不死，谁想死？ 尤其是哪怕算上人类寿命，年纪也不大的她？ 哪怕不能玩游戏，哪怕不能逛街，哪怕不能穿漂亮衣服，但她还是眷恋着这个世界。 零食、泡沫剧、电影、晒太阳……每一样东西都值得眷恋！ 这一刻，纠结在芷晴竖瞳中闪烁，渴望和害怕在做着交锋。 在奴才开新一轮游戏之时，她有了决定。 …… …… 海滨，一艘即将出海的渔船上，正飘着浓郁的香火气息。 在简陋的船舱甲板上，一张临时搭建铺着桌布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祭祀酒菜。 酒菜很丰盛，按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十二碟小菜，五份瓜果，四道硬菜。 一颗硕大的猪头，摆在祭台中央，鼻子对香火，缭绕若妖。 渔夫鲁老六，在鞭炮声中，跪在祭坛前，念念有词，烧化疏牒，向着海龙王，行文书，恳求允许出海。 鞭炮毕，疏牒烧完，祭祀毕，鲁老六又招呼着家人，将桌上祭品抛入海中，这叫酬游魂，祈求出海打渔平安无事。 一套做下来，鲁老六终于松了一口气，招呼着众人扬帆起航。 “小标呢？” “钻后头打游戏了！” “这个王八犊子，逮点时间就抱手机……”鲁老六骂骂咧咧起来，说着就要撸袖子去教训儿子。 不想，袖子刚刚撸上去，就被皮肤黝黑的妻子拉住：“算了，让他玩会吧，去海里，就没网了，想玩也玩不了。” 鲁老六愣了愣，骂了一句：“叫他不好好念书！” 说完，到底没去找儿子。 此时，小标刚刚完成一局，他看着逐渐消失的港口，想了想到底没开新游戏。 因为他知道，网络随时可能断掉。 他叹了一口气，又舍不得关掉游戏，只好浏览着官网活动页面之类的，聊以慰藉。 他不知道，他们家刚刚祭祀过的海龙王……之一，正站在他旁边，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的活动页面。 它叫宗高捷，人形，头生双角，一身四爪金龙袍。 看模样，显然污染已深，不过，看他双眸闪动，显然距离疯狂还很远。 他眸子闪烁的看着小标手机页面，半晌一扭头跳下渔船，蓦然间，幻化为一条巨蟒，在海洋中穿梭，疾驰而去。 小标似有所感的抬起脑袋，眼神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退出游戏，起身离开。 …… …… 从常东家离开后，见识到人外有人的费善琢和曹浮越发低调起来。 同时也对常东保持着十二分关注！ 当然了，他们自然是不敢派灵类监视常东，更不敢仗着俗世影响力，监视常东。 他们的关注，更多的是一种普罗大众的关注。 譬如，专门整了个微博账号，给常东增加了两个关注。 偶尔常东发个动态什么的，都用心琢磨琢磨，是不是有啥深意。 但即便如此关注，他们还是差点错过了重要信息。 那就是祭祀之魂！ 他们知道常东通过第一人格向外透露祭祀之魂时，都已经是12月底了。 天见可怜，他们一个知天命，一个耳顺之年，别说玩游戏了，平时根本就是连看一眼都欠奉。 可以说，游戏对于他们，完全就是一个极其陌生的领域。 因此哪里能想到常东会通过一个游戏，对外透露出这么一个劲爆大新闻。 他们还能关注到这个新闻，实属侥幸。 就这还是曹浮和朋友间吃饭，同席间一个小孩子玩游戏，他无意间瞧见才知道，不然哪里会关注到这个。 当曹浮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饭也不吃了，连忙找个借口告辞，星夜赶往河溪，找费善琢商量去了。 “祭祀之海？常东疯了么，这种事情竟然向外透露？” “不，依我看，这个祭祀之海多半非同小可，常东无力探索，或者探索有危险，这才发出邀请。” “也对，常东乃大能转世，意识觉醒时间并不长，虽然实力对我等来说高深莫测，但这也是相对的，相比起前世，定然差远了，谨慎起见，广发英雄帖，合众人之力探索，也就能理解了。” “这是不是间接说明，那个祭祀之海十分庞大且危险？” “有这个可能！” “说不定，这是常东借祭祀之海，另有他谋呢？你说，会是什么谋算？” “哎呀，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赶紧过去吧，再不去，小心别让他人抢先了！” “对对对，快走快走！” 426 他骗你呢！ 横跨两个城市，约六百公里的迁徙，即便是对于有了肉身的芷晴来说，依旧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谁让她选择寄生的是猫呢？ 不过，也辛亏是猫，要是宠物狗、荷兰猪之流，她更难以长距离流浪。 因为这将令她很难蹭到车！ 实际上，这一路上，仗着超高颜值，还有“移动钞票”的属性，她几乎是在蹭吃蹭喝中，赶到燕京。 不过，当她来到燕京，看着这座繁华的天子大都，还有那望山跑死马的距离，心中几乎都要生出了退堂鼓。 不过，喵都来了，总没有回去的道理。 再困难，也得一步步走过去。 “汪汪汪……”树下一只尚未剪耳的小恶霸仰着脑袋，冲她奶叫，身后一名打扮颇为时髦的都市丽人，满脸放光的看着她，看模样，估计已经在思考怎么把她诓骗下来，甚至抱回家。 芷晴摇了摇尾巴，顺着枝丫跳上另一棵大树，在都市丽人可惜挽留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她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常东的住址。 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乞食和赶路上。 倒是常东的私人住址，并没有让她花费太多功夫。 因为她掌握着一门古老方术——仙人指路。 来到罗马湖，看着这里高大奢华的别墅，她心中抑制不住的生出一丝悔意——早知道，就降服个富人奴才了。 这种房子住得才叫痛快嘛！ 不过，这个想法，芷晴也就想想而已，真把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多半还是选择小妍。 无他，安全自由耳！ 在一阵胡思乱想中，她巧妙绕过常东豪宅院墙上的红外线报警装置，避开监控，行走在根本无法走人的死角，飞檐走壁，爬上豪宅。 本来她的想法是，先绕着别墅走一圈，看看哪里方便进去。 不曾想，刚刚路过一个窗口，窗口里面的人影，令她停止了脚步。 她隔着玻璃，扭头看去时，那身影恰好也扭头看向她。 这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目标——常东！ 四目对视之际，芷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在她视野中，常东灵体闭合紧凑，朴素无华，看起来和灵类毫无关系。 莫非是传说中的方士？ 可即便是方士的话，也应该有特殊之处啊？ 莫非……常东只是一个诱饵？ 想到这，芷晴瞳孔放大，猛然想起师傅说起过的很多尔虞我诈的江湖之事，这令她心中警铃大作。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离开之时，窗内男子忽然走了过来。 芷晴浑身猛然一僵，竖瞳放大，毛发微微炸起，显示出内心的警惕。 常东打开窗户，神色平静道：“阁下怎么称呼？” “……喵。”芷晴刚刚开口，随即闭上了嘴巴，内心尴尬的简直想找个地缝藏起来。 “夏芷晴，你呢？”顺口通过灵体波动问出这话的芷晴，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麻蛋，这不是废话吗？ 完了完了，这智障表现，还不知道人家会怎么看她！ “我叫常东，进来坐坐？” “不，这样挺好。” 常东点了点头，没有强迫：“听名字，阁下是位女士？” “没错。” “那不知夏女士找我，有什么吩咐？” 夏芷晴一怔，这不是废话么？ 不过，她转念一想，心中似有所悟，问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常东笑了笑：“那不知夏女士对祭祀之海，乃至祭祀之魂了解多少？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筛选一下滥竽充数之辈，还望理解。” 夏芷晴恍然，想了想，低声描述起“祭祀之海”的详细情报。 她的描述比起桑君悟要详细的多，甚至提到了很多细节。 常东神色如常，似乎早已了解。 “很好，阁下敢来分一杯羹，想来肯定是自有依仗，不知这依仗能否说来听听？” 这算是第二道筛选么……夏芷晴正想展现一下擅长之术，心中忽然一动：“你看起来不像是方士，更不是还魂者，这么说来，你应该是位代言人吧？君子藏器于身，天下有道则见，毕竟是关乎身家性命之技，这可不好告诉你啊？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也行，我要见你身后之人。” 说到这，夏芷晴简直想给自己点个赞。 她可是听师傅说了，有些灵类就喜欢装神弄鬼，培养各种代言人，借助他们力量办事。 所以如有遇到千万不要被忽悠住了。 常东挑眉，正要翻转狐珠，他目光忽然越过夏芷晴，看向围墙外的罗马湖。 深冬的罗马湖边缘已经结了薄冰，看起来像极了破碎的镜子。 在常东视野中，这面硕大镜子中央，忽然窜起一道狭长而庞大的身影，身影迎着烈日骄阳，一飞冲天！ 它体表生着一道道鳞片反射着阳光，抵御着自然能量的侵蚀。 这是一条蛟龙！ 不，应该说是一条接受供奉，而被污染成蛟龙模样的灵类，但不同于其他灵类仅仅是外表酷似，这只灵类显然非同一般。 这点从体表鳞片就能看得出来。 那是类似狐珠的法器或者说道术传承！ 蛟龙冲出水面，盘踞在湖面空中，巨大的龙首略一打量，便锁定了常东。 随即一个神龙摆尾冲了过来！ 在常东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夏芷晴也立即察觉到罗马湖的不对劲。 当她看到那蛟龙御空而行，横冲直撞而来时，哪怕身怀重器，依旧吓得毛发乍起，猛地跳入房间。 蛟龙在冲到窗户口时，止住了身形，巨大的蛟龙之身猛然崩解，化为一团白雾。 白雾之中自有引力，刹那间，将所有白雾吸纳归一，化为一名蟒袍男子。 “宗高捷，海滨五龙王，不过，现在应该说是三龙王，阁下以游戏为名，昭告天下，喊我等过来，应该不是烽火戏诸侯吧？” 相较于夏芷晴，宗高捷显得煞气逼人。 “当然不是！按流程来，既然知道祭祀之海，那对祭祀之魂应该颇为了解，说说吧？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滥竽充数。” 宗高捷煞气逼人，常东也一改温润姿态，咄咄逼人。 宗高捷眉梢挑起，隐含杀气，但他想了想，还是压下愠怒，将祭祀之海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其中大部分和夏芷晴说的差不多，不过，也有一些细节不同，常东综合各方情报来看，这些细节应该是不同祭祀之海的不同特征。 总而言之，经过各方比较，常东基本能确定祭祀之海应该就是真的。 这两人应该不是费善琢的局。 费善琢没能耐做这么大的局，有这能耐也没必要耍在他身上。 “很好，祭祀之魂，毒冠天下，阁下既然要过来分一杯羹，那打算怎么打开这祭祀之魂？” 宗高捷正要开口，夏芷晴忽然道：“小心，他骗你呢！” 声落，屋子里霎时落针可闻。 427 还人情 常东面无表情的扭头看了一眼夏芷晴。 夏芷晴好似踩到尾巴的野猫，皮毛陡然炸开，跳向大开的窗户。 她不是怕常东，而是突然想到，她突然身处屋内，万一这屋子里有什么陷阱，那她可就完蛋了。 “呵，真是无巧不成书。”常东忽然轻笑一声。 顺着的视野，只见绕着罗马湖的柏油路上，一辆奔驰车缓缓驶来。 虽然距离尚远，但费善琢那一身妖气，常东还是立马嗅了出来。 赶巧，他还欠着曹浮一只灵类，在临河祝佥事文化宫拐来的那只吊睛白额大虫，倒可以送给他。 比起三脚蛤蟆，这吊睛白额大虫怎么说，也足够威风。 想到这，常东对宗高捷道：“稍等，又有道友来了。” 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宗高捷扫了一眼出言提醒的夏芷晴，目光随即滑过，盯上了疾驰而来的奔驰车，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 敲开常东家的紫铜门，开门的佣人似乎早已知道他们来意，客气道了一声：“请跟我来！”便在前面带路起来。 费善琢、曹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警惕。 因为大老远的，他们就看到常东站在窗边，似乎正在和两只灵类交谈。 重点是，哪怕是距离很远，两人依旧能看出这两只灵类敦实的灵体。 “你认识那两人吗？” “不认识。” ‘唉，前辈行事果然神秘莫测，竟然通过游戏昭告天下，我们怕是来迟了。’在前去面见常东的路上，费善琢对曹浮传音道。 ‘前辈既然愿意见我们，说明还不算迟，见机行事吧！’ ‘希望吧！’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便收回了传音灵丝。 在佣人带路下，两人七绕八绕，穿廊过巷，甚至搭乘电梯，最终在四楼一间书房门前停了下来。 “先生就在书房里。”佣人说了一句，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去。 费善琢、曹浮深深吸了一口气，屈指敲了敲房门。 “进来吧。” 敲门时忐忑不安的费善琢，听到这话，微微吐了一口气，他努力挺直腰杆，这才推开房门，率先踏入其中，曹浮紧随其后。 两人一眼将书房内景色纳入眼中。 这是一间约四十平方的大书房，只有一面墙壁上立着一张酸枝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中庸》、《论语》之类的古籍，看起来充面子的可能性大于实用性。 在书架前面摆着一张书桌，此时常东就坐在书桌上，正打开一盒雪茄，拿雪茄剪，剪着雪茄。 在书房窗口，站着一只巧克力双色布偶猫，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饲养的精致宠物。 此时它正以一种警惕目光打量着两人。 在书桌前方，摆放着一块l型沙发，一名身披四爪金龙袍灵类，正冷傲坐在那里，目光审视的看向费善琢、曹浮。 这一眼，说这慢，其实不过一抬眼的功夫。 将书房内景色尽收眼底之后，费善琢、曹浮恭敬的对常东作揖道：“费善琢（曹浮）见过前辈。” “客气。”常东点了点头。 这个细节，令站在窗口的夏芷晴懵住了。 前辈？ 她眼皮子再浅，也能看得出来费善琢灵体的强大，境界肯定在三元采气之境！ 至于曹浮，虽然灵体尚未打开，但因为修道的缘故，一身上下藏满了云篆，包括灵体周围也悬浮着一些灵箓，一看就不简单。 至少夏芷晴绝对不敢对其中任何一人发难，两人同时出现，她必须得保持绝对安全距离，才能安心。 然而就是这两人，竟然称呼常东前辈？ 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常东年龄比他们大？ 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常东是还魂者，可是如果常东是还魂者，灵体怎么可能还会闭合？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夏芷晴陷入了凌乱之中。 别说她，就是宗高捷眼睛也眯了起来。 此时，阅历远高于夏芷晴的他，想到的东西更多。 综合常东各种特征，他猛然想到一种可能，据说一些顶级灵类，能够反哺肉身，令其返老还童。 莫非常东就是这种情况？ 想到这，宗高捷头皮发麻。 心中生出大庆幸，辛亏初来乍到之时，压住了脾气，不然真的要是口出狂言，后果不堪设想啊！ 宗高捷刚刚想到这，就看到常东突然屈指一弹，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猛然幻化而出，周围众多灵类，似乎令它感到一丝威胁，忍不住低吼一声，声音滚滚，在灵类耳朵中，宛若雷霆。 宗高捷目光闪烁，这只大虫，虽然乍看一般，但听起声音便知潜力无穷，若是精心培养，绝对将是一只臂助。 “上次毁你三脚金蟾，我说过，遇到合适的，补你一只，喏，这只大虫拿去吧！”常东指了指大虫道。 他没有御兽本事，这只大虫留着也是鸡肋，不如顺水推舟还了人情。 曹浮看着威风凛凛的吊睛白额大虫，眼珠子瞪圆，没想到前辈说到做到，一时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甚至连费善琢都投来一丝艳羡的目光。 如此更别提夏芷晴、宗高捷。 他们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那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曹浮，谢过前辈。”曹浮激动。 常东摆了摆手，没有回复，反而道：“二位过来，是为了祭祀之海？” 曹浮一边操控着吊睛白额大虫，一边恭敬道：“听闻前辈昭告天下，我兄弟二人便连忙赶来，只求能帮前辈分忧一二。” 这话说的有水平，更近乎于阿谀。 但这阿谀没有让费善琢感到反感，因为常东随手赠给曹浮的吊睛白额大虫的举动，所暴露出来人品，令人放心。 如果他们在祭祀之海的探索中，帮到了常东什么，相信以他的人品应该不会亏待他们。 常东笑道：“我也是偶然巧获一处祭祀之海的消息，本想独自探索一番，不过，突发奇想，何不以此为饵，钓一钓天下英杰，共聚一堂，论道求长生呢？” 常东的话，令费善琢曹浮愕然。 宗高捷眉梢挑起，他想了想，站了起来，摆低了三分姿态：“敢问常先生，这祭祀之魂，先生是打算独享了？” 常东摇头：“不，既然以祭祀之魂为饵，岂会连饵都舍不得？我看这祭祀之海，正适合诸位相互了解之所，事成之后，依各自出力多寡，均分祭祀之魂，诸位以为如何？” 常东客气姿态，令宗高捷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不过，在正式挖掘祭祀之魂之前，我需要了解诸位的真本事！”常东话音一转，语气多了三分肃然。 428 万事俱备 “哇，好乖啊！” “眼睛好大！” “嗳，东哥什么时候带一只猫回家的？我怎么没看到？” “哎呀，家里这么大，别说一只猫，就是带个大活人也很正常好吧？” “也是。” 夏芷晴趴在浴缸里，听着两名年轻女佣人一边给她洗澡，一边碎碎叨叨的议论，思绪早已神游天外。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第一人格的幕后大老板，竟然是个神秘修道人？ 想着刚见面的质疑，夏芷晴只觉得脸蛋火辣辣得厉害。 还好人家宰相肚里能撑船，不然这不是错过一场机缘之过，说不定还会得罪一名强大的修道者！ 想到宗高捷傲然炫技之后，试探常东的举动，夏芷晴差点笑出了声，更生三分庆幸。 当然，她也不得不承认，宗高捷有傲然的资本。 在常东问询他们二人的时候，宗高捷露了一手，随着他心神一动，常东书桌茶杯中的香茗忽然飞出杯子，化为一道细长的水线，绕着宗高捷转了一圈，又落回杯中。 这一手看似轻巧，实际上，简直震人心魄。 要知道，灵类对现实干扰能力其实十分有限，大多数都是介于一种虚幻和梦境之间的干扰，这种能够做到对物质的操控，绝对堪称罕见而惊艳！ 大概也正是这份罕见，令宗高捷充满了傲气。 甚至试探起常东的深浅。 结果常东什么都没做，仅仅是释放出气息，就把夏芷晴乃至宗高捷吓个半死！ 那气息，即便没到五方举霞，也有四象归宗之境！ 这对于刚刚踏出太一立意，勉强踏入两仪生机之境的夏芷晴来说，绝对是不敢想象的境界。 她的师傅，发疯前也不过勉强踏入三元采气之境，就这也付出了疯狂的代价。 ‘唉，我看起来好像是所有人中最弱的存在，若非有点特殊，怕是根本留不下来。’想到常东乃至其他人表现出来的境界，夏芷晴顿时惆怅而忐忑起来。 殊不知，此时常东也在发出这个感慨。 此时常东卧室中，他正躺在软榻上，琢磨着今天的言语表现，确定没有纰漏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微微一沉。 经过今天的试探和交流，常东终于对灵类修行境界有了一个较为直观的体悟。 在灵类中，分为五大境界，从低到高分别是： 太一立意、两仪生机、三元采气、四象归宗、五方举霞！ 传闻中，达到第五境界，也就是五方举霞，便有了举霞飞升的能力，前往另一个世界。 不过，对于这个说法，在场众人没人能说得清，甚至觉得这就是一个传说，甚至觉得五方举霞，乃是高人假想而出的境界。 因为除了传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谁能修至五方举霞之境！ 别说五方举霞，就是四象归宗都十分罕见！ 在场众人，费善琢、宗高捷赫然正是三元采气之境的高手，夏芷晴则位于两仪生机之境。 至于曹浮，因为是修道者，境界很难划分。 按照灵能体量来划分，当属太一立意之境，但实际上，谁也不会把他当做是“新手”。 不说他一身符箓传承，便是人类封闭灵壳，就足以令他面对大多数灵类，立于不败之地。 “我的境界还是太低了啊！如果祭祀之海太过诡谲，很容易令我原形毕露啊？必须得想个办法。” 常东喃喃自语着。 他的修为刚好卡在太一立意和两仪生机之间。 准确的说，没有功法之助，或者特殊气运，大多数灵体都止步于太一立意。 若是强行再进一步，其积累的疯狂，足以令其疯狂！ 即便是少数天纵之才，也最多保持在疯狂边缘。 常东能卡在太一立意和两仪生机之间，还多亏了他清除了伊比利斯的“迥异特质”！ 当然了，他若是强行吞噬一些灵体，以他污染程度，应该可以踏入两仪生机之境，而又不至于疯狂。 当然，没有必要常东是不会做的。 他已经吃够了污染的可怕。 因此哪怕现在距离疯狂还很远，也不想为了境界，而被污染。 常东略一沉吟，摸出手机，他并没有打开封印，仅仅是借助封印布置者的特殊权限，探入一丝灵丝和桑君悟做着交流。 “我已经确定祭祀之海的真假，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也引起不少人的兴趣，大家准备合力探索祭祀之海，告诉我打开祭祀之魂的方法，我可以多分到一部分灵能，这一部分灵能，你我再五五分账如何？” “你疯了，多好的机会，为什么告诉其他人？”桑君悟的声音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意味。 “我是个生意人，在不确定风险的情况下，拉拢几个股东，均摊一下风险，这是十分划算的事情。”常东道。 “那你也要跟我商量一下啊？” “你？呵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仅剩下这一枚分身了吧？”常东语出惊人。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有分身，封印你的灵箓，既是封印，也是测试。”常东笑道。 桑君悟不再说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如何相信你会信守诺言？” 这话有些跳脱，其实是绕到了他们刚开始的问题上。 那就是，如果他教给常东打开祭祀之魂的方法，常东如何保证会分给他一部分灵能？ “没法证明，你只能赌，赌我的人品，赌你在我眼中的价值！”常东道。 桑君悟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赌这种事情桑君悟这辈子很少做，因为他知道赌会破坏人的正常奖励机制。 赌输了也就罢了，一旦赌赢了，下一次遇到类似的问题，他会下意识赌下去，赌多了，人就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判断力，人等于就……废了。 但现在他不得不赌。 因为他的底牌被常东看破了。 虽然他实在无法想象，常东怎么孕育出了分身？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思考许久道：“好，我告诉你。” “很明智的决定，有价值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常东褒赞道。 桑君悟苦笑一声，不再多言，凝聚出一颗记忆萤火，落到常东探入封印之中的灵丝上。 常东一番读取后，眼中蓦然闪过一道精芒。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希望那祭祀之海还存在！ 429 新年发展战略 元旦节刚过，也就是2018年初，谭千秋突然拜访了常东，在罗马湖别墅中，聊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告辞离去。 离去时，他脚步沉重，目露忧虑。 常东站在紫铜门前，目送谭千秋车辆远去，直到车辆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回院。 他摸出香烟，狠狠吸了一口，默然叹气。 春江水暖鸭先知，水寒亦先知。 现在距离前世那场战争只剩下三个月时间，上层建筑已然风声鹤唳！ 只是内部争议依旧存在，各种声音吵闹不休，乐观和悲观交织成团，令人如同雾里看花，捉摸不透。 所以谭千秋此行看似意外，实则完全在情理之中。 要知道去年年初，常东可是发出过预警的。 可惜，他此来，得到的结果并不好。 不过，这也总比讳疾忌医强。 该来的总会来的，这是滚滚大势人心贪婪，即便是常东早就知道，也阻拦不了。 他能做的仅仅是在大势中，尽力保全自身，有能力的话，更进一步之余，帮一帮别人。 “呼……”常东一只烟毕，掏出手机，挨个给一些朋友打电话，提醒一下他们。 …… 海商市，檀宫。 挂了常东电话，坐在豪华沙发上的殷怀书，手指下意识敲着扶手，目露思索。 关于贸易之争，他早有耳闻。 他的关系网，也令他早就察觉到一些风向。 只是这件事干系太大，争议很多，各种政策也未见端倪，因此即便是局外人，也看不清晰。 所以对于常东这个电话，他不置可否。 因为他听到的声音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判断也太多了，比常东更言之凿凿的言论，更是不少。 不过，常东的傲人战绩，还是令他颇为犹豫。 他思量许久，有了决断。 他决定做两手准备，但更多的偏向于常东的判断。 之所以不全听常东的警告，乃是因为虽然常东战绩傲人，但这个世上毕竟没有不败之人。 哪怕是被捧上天的索逻斯，也是有败绩的，而且不少。 只是大家体量很大，输得起，不至于一个跟头，就爬不起来。 实际上，即便是没有常东的警告；即便是他们家踏空了，也不会家道中落，毕竟家族体量在那摆着，兴也好，衰也罢，不出昏招，总比穷人好挨日子。 …… 常东这个电话一打，就是大半个小时，基本统领关系够硬的朋友都通知到了。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听不听，信不信，做不做，就不关他的事了。 随后数日，他一口气连开了好几场会议，几乎都是公司发展的战略会议，属于一种方向性会议。 常东表示，他对未来经济判断持乐观态度，但不得不防黑天鹅事件，更得防着灰犀牛。 晨曦的大踏步发展，尤其是近半年来的买买买，令公司资金储备压力很大。 所以常东表示，新年伊始，公司旗下企业，大部分将转变策略，进入保守发展状态，也就是求生状态！ 具体措施有：降低负债水平，缩减各方面开支，部分员工降薪劝退，抛售股权回笼资金……等等。 今年常东也放弃举办年会，哪怕这是公司合并为集团的第一年！ 当然了，并非所有企业都受影响，像晨曦食品这种涉及农业、养殖业的传统企业，受影响还是比较小的。 甚至因为消费降级，反而会促进速食包市场的发展。 原因很简单，点个外卖都嫌贵，外卖商家只能打价格战稳住市场，这时候自然需要尽力压缩成本，因此速食包的优势自然凸显而出。 另外，常东主打的互联网企业，影响相对来说也比较小，尤其是晨曦网络的游戏产业。 实际上，纵观历史，越是经济萧条时期，活得越好的反而越是娱乐产业。 譬如说花旗大萧条时期，桌游大富翁成了这个时期，屈指可数逆势增长的企业。 因为大萧条，没有工作，人又是闲不住的生物，因此越廉价的娱乐方式，越受欢迎。 当然也有受影响的企业，那就是他正在布局的半导体产业。 因为这是实打实的高科技产业，将会受到重点“关照”。 既然如此，早有远见的常东，为何还布局这个产业？ 原因也很简单，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越是受到打压，上面越会加大扶持力度！ 尤其是半导体产业的重要性，上面绝对不会任由其倒下。 另外，作为“出口替代产业”，正好可以趁着这个危机，抢夺国内市场。 诸夏作为全球最大的芯片需求市场，这是蛇之七寸，很容易被人卡住，但对于常东来说，这也是机遇。 …… 2018年1月6日，定下发展大战略的常东，借口旅游，飞往羊城。 同行的除了寥寥几位助理保镖外，还有费善琢、曹浮两人，当然，还有一只布偶猫。 至于宗高捷因为是灵体，自然也就不能算是人了。 一行人在羊城渡过三天假期之后，又向西而行，踏入南州地界，一路向南，迈入外界鲜少知道的十万大山保护区。 到了这里，人迹越发罕见起来。 因为再越过十万大山保护区，就是月南国地界了。 常东等人在这里租了越野车，穿山涉水，各种野生动物不知谋杀了他多少胶卷和手机内存。 大概是在大城市待得太久了，初来这种自然环境的常东，一时竟然被迷住了眼睛。 一连滞留了七八天，这对于行程繁忙的常东来说，可谓罕见。 不过，常东倒是优哉游哉，过得好不惬意。 1月14日，常东亲自驾驶着越野车，奔驰在石子路上，在攀上一个冠以山之名的高坡后，他熄火下车，随手点燃一根香烟，站在坡顶，独享茂密山野。 极远处，几名保镖把持着石子路口。 身边没人的常东，终于卸下了伪装，一脸焦躁道：“找到了吗？” 一只猴子模样的灵类，悄无声息浮现而出，它一脸畏惧回道：“没有。” 常东吸了一口气，狠狠吸了一口香烟，重重吐出：“现在什么情况？” 430 发现目标 猴子道：“费爷他们已经查过了c23区，现在正在c24区探查。” c24区？常东咬了咬牙，眼神闪烁。 刘老爷子战友很多，死的范围也极大，基本横跨诸夏和月南边界。 想要定位祭祀之海的真正位置，可谓困难。 在没有具体办法的情况下，穷举法就成了唯一的办法。 按照常东等人的规划，他们将需要搜索的范围划为abc三个区域，平均每个区域大概有20到50不等的子区。 除此以外，为了防止刘老爷子记忆出现偏差，常东等人还根据史料，另外规划了d、e两个次级探索区域。 现在已经探查到了c区，且已经探查过半，如果再发现不了祭祀之海，这场搜寻怕是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呼……”常东吐了一口白烟，压下心中的焦躁，转身离开。 回去路上，常东越野车开得很凶。 吓的后面保镖亡魂大冒，叫苦不迭。 自从来了这鸟地方，老板行事越来越跳脱，一会儿去这逛逛，一会儿去那看看，甚至还预定了跳伞项目。 他们真怕老板一个嘚瑟，阴沟里翻船。 就在他们咬紧牙关，死死跟着常东的越野车时，在路过一条小溪的常东忽然紧急刹车。 因为刹得急，车子甚至打滑起来，在溪水边横移老远，差点翻车。 一群保镖吓的亡魂大冒，刚刚刹车，就看到老板跳下车子，跑到溪边撒尿起来。 一时间，一股荒谬感从他们心中冒出。 这么急刹车，就为了撒泡尿？ 然而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世界中，宗高捷自上游而来，悄然浮现在溪水旁，满脸亢奋道：“找到了！” …… …… “就是这里！” 费善琢居高临下指着不远处的山坳，略微苍老的面孔上，闪烁着兴奋的潮红。 他们来到十万大山也有小半个月，这小半个月里，除了a区一部分子区靠近十万大山，由常东探索。 b、c两区横跨边界，尤其是c区，深入月南腹地，常东想探索也没法探索，因此一直是他和宗高捷等人在探索。 宗高捷还好，虽然灵体不甚安全，但好歹说服了夏芷晴，寄身铃铛之中。 他费善琢和曹浮可就惨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边界。 不说巡逻队，就是自然环境的折腾，就让两人瘦了七八斤！ 没办法，灵体再强大，对肉身增幅也十分有限。 若非背后还有常东的物资支持，两人真的扛不住。 费善琢甚至一度羡慕起夏芷晴来。 难怪她会选择寄身动物，虽然看着寄身动物不如人类做事来得方便，但好处也不少啊！ 低调，隐蔽是一！ 很多动物肉身的先天素质，也是人类无法媲美的。 常东俯瞰着费善琢所指——这是一座山坳。 密密麻麻的树木遮掩不了凹陷的地势，薄薄的山雾笼罩其中，居高临下看去，就像是一缕缕棉花堆叠其中。 这是肉眼表象。 在常东灵眼视界中，山坳下聚拢着大量蓝色斑驳能量，和远处天际交汇成一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内陆海。 随着海水涌动，似乎还能听到海浪扑打的哗啦声响。 “地有四势，气从八方，瞧这地势，前后逼仄，左纳凶煞，右山势蹲，昂头视穴，如欲銜噬冢中之尸也，这分明是大凶之地白虎衔尸啊，难怪能形成祭祀之海。”曹浮在旁边感慨。 夏芷晴对堪舆学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她昂着脑袋看向常东道：“常先生，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常东道：“先休息一小时，一小时后，再进去。” “好！”众人点头。 其实众人没必要休息，但常东需要休息一下。 原来，在发现祭祀之海后，众人就留守在原地，派最善水遁的宗高捷通知常东。 之所以没用卫星电话通知，这倒不是谨慎防止窃听，而是卫星电话很难详细报告具体位置。 常东在得知发现了祭祀之海后，撒完尿，就火急火燎的赶回酒店。 然而灵体出窍，火速赶往祭祀之海所在位置！ 是的，就是灵体出窍。 一般情况下灵体出窍，会让肉身陷入植物人状态，常东借口太累睡一觉，时间上完全来得急。 一个小时后，常东站了起来。 在众人注视中，他随手掐了个灵箓，射入祭祀之海中。 这一道灵箓，犹如石投镜湖，掀起道道涟漪。 常东神情严肃，眼睛死死盯着祭祀之海。 大约两息后，祭祀之海逐渐平静下来，但在常东射入灵箓的位置，却悄然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不大，不过三尺有余，但这对于灵体来说足够了。 这一幕，落在宗高捷眼中，心中下意识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觉。 在他的传承中，虽然知道祭祀之海的存在，但对于如何进入祭祀之海，却十分模糊。 只晓得只能灵体进入。 反正灵体踏入其中，多逛逛，就有可能找到大门，进入其中。 没想到，常东竟然直接开了个“门”？ 这等手段简直神妙，难怪费善琢私下透露，常东乃大能转世。 也只有大能转世，才知道这些隐秘之境的开启方法吧？ “走吧！” 常东说完，背后猛然浮现出六对羽翼，带着他化为一道流光，钻入祭祀之海的漩涡之中。 众人瞧着那六对羽翼，目光闪烁。 莫非常东前世并非人类？ 众人来不及多想，纷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或化为一道水流，或踩着祥云，或化为一道流光，钻入漩涡之中。 漩涡继续维持了三息时间，这才悄然合拢。 431 狭路相逢 祭祀之海漩涡光怪陆离！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常东依旧看到了大量画面。 枪林、弹雨、爆炸、火光、鲜血、残肢…… 即便是久经电影特效冲击，这些画面依旧给常东带来大震撼，以至于灵体“脚踏实地”时，还没缓过神来。 “快走，愣啥呢！”陌生的低斥声，从常东耳边传来。 常东抬起眼睛，只见一名满脸黝黑而精瘦的汉子，一脸怒目而视。他一身绿色布衣，只是奇怪是帽子上的红色星星，被他用泥巴给涂掉了。 “怎么回事？”一道低沉声音传来，一名中年人走了过来。 “没事，这小子说要撒尿。”精瘦汉子操着一口方言。 很奇怪，常东竟然听懂了。 “懒驴上磨屎尿多！”那中年人训斥一句，随即继续视察队伍去了。 这时候，常东才发现他身处一条长长的行军队伍中，队伍众人背着枪，行走在狭窄的山坳间，周围怪石嶙峋。 浓重的白雾掩盖了队伍的长度。 时间应该在早晨或者傍晚，当然，中午也说不定，实在是雾太大了。 常东只能看到身后大约十几米长度。 此时那骂他“懒驴”的中年人，背影已经被白雾所吞噬。 他前进的方向，正好和队伍前进方向相反，似乎是视察后面队伍去了。 “撒泡尿，赶紧走！”精瘦汉子，说着已经解裤带起来。 在不明白处境的情况下，常东不敢做出格举动，老老实实跟着做这。 在他解裤带的时候，发现自己也穿着绿色布衣，看双手，早已没了劳心者的白皙，手背上布满了老茧和划痕。 撒尿功夫里，常东还发现，灵体自带的能力消失了。 不，应该说这里的环境极为古怪，压住了他的灵能，甚至连灵箓都释放不出来，倒是狐珠和妖刀，在他心神一动间，微微一颤。 “呼……”常东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两件法器能用。 撒过尿，常东随着精瘦男子再次上路。 因为害怕暴露，常东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最多意思一下哼几声。 实际上，整个队伍都极为沉默。 那最初训斥他两句的精瘦汉子，在回归队伍之后，也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不时飘向他，看似凶狠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关照。 随着回过神来，常东大概搞清楚了境遇。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处祭祀之海纠缠着大量灵体碎片，复刻了当年的战争。 此时，他已经取代了某位战士，亲身参与其中。 让他庆幸的是，他的身份还是诸夏人。 很难想象，如果他变成月南人的话，心态将会何等的复杂。 不过……常东扫了一眼目之所及，他能看到的队伍之人，几乎个个用泥巴糊住帽子上的星星。 这个细节，令常东心中一沉。 队伍沉默的走着，常东除了思考，没办法做任何事，甚至没法去找费善琢等人。 他稍微慢一点，那精瘦汉子便看向他。 队伍的沉默，更令他不好说话问询，只能随波逐流。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雾气终于散了一点。 众人也走出了狭窄的山坳，进入一片颇为开阔的丘陵地带。 不过，山路依旧十分难走，哪怕有前面战士开道，那些为了抢夺阳光而到处生长的树枝，也严重阻碍队伍前进速度。 常东要不是之前在十万大山保护区逛过，有点森林赶路经验，此时怕是已经暴露出冒牌货的本质。 在前进途中，常东注意到最初那个训斥他“懒驴”的中年人再也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那中年人向后巡视队伍之后，就没追上来。 虽然说行军辛苦，后面人很难追上前面人，但这个细节还是令常东心生几分不妙。 尤其是所有人帽子上星星都被泥巴涂起来的情况下，这种不安被放大到了极致。 队伍在蜿蜒曲折中前进着。 常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隐隐约约听到一阵脚步声在靠近。 队伍里不少人似乎也听到了，东张西望起来，更多的人，甚至解下背后的步枪。 在脚步声越来越近中，整个队伍忽然齐刷刷停了下来，齐齐看向右边。 只见浓雾笼罩的右边边缘，出现了一队士兵，他们行走的方向赫然和常东这队截然相反。 最重要的是，彼此的衣服虽然极为酷似，但还是能看出，其中的天差地别。 刹那间，常东瞳孔骤然扩张。 双方几乎下意识端起步枪！ 就在这时，常东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卧倒！” 那熟悉的声音，令常东瞳孔放大，那赫然是骂他懒驴之人的声音。 出于某种不信任，他身体僵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精瘦汉子一把将他扑倒在地。 刹那间，听觉世界成了枪声的世界。 常东下意识滚了出去，扭头看向精瘦汉子时，他正趴在地上，抱着步枪朝着队伍右边，疯狂扫射。 砰砰砰！ 呼啸枪声在常东身旁炸响，就像是过年放鞭炮时，没及时跑开的感觉。 但这里更令人心慌！ 不等常东适应环境，摸出步枪，轰隆！一声爆炸从他旁边传来。 爆炸掀起的泥巴、石子，好似子弹一样，打在他身上，不疼，但好似巨锤砸了一样。 耳朵更是“嗡——”的长鸣起来。 好一会儿，“嗡——”的背景声中，才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身上剧痛也随之涌入大脑。 “明仔？明仔？！” 精瘦汉子扑了过来，压在常东身上，使劲大吼。 “我……咳咳……没事。”常东艰难道，硝石烟火气息，几乎充塞他的肺叶。 精瘦汉子闻言终于松了一口：“你个死人白痴仔，吓死我了！” 吼完，精瘦汉子又滚到一旁，摸出步枪，朝着右边开枪，甚至摸出手雷，丢了过去。 常东吸了一口气，摸过手枪，靠着当年陶鹏带他去打猎，学到的技术，开始开枪反击起来。 这一打，就是五六分钟。 相较于游戏中风骚走位，闪转腾挪。 在这里，常东趴在地上，几乎不敢露头，更没有什么战术。 只是瞧着浓雾里，哪里有火光，就往哪里招呼。 打完之后，还连忙滚开，防止开火位置被敌人看到。 直到队伍中传来“停火”的吼声，常东才停止开枪。 常东这边队伍停止了开火，对面也停止了。 不，应该说，对面停止已经有一会儿了。 “各班派人摸过去看看。”命令声传来，队伍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重复喊声，想来是队伍太长了，靠人工传话。 精瘦汉子扭头对常东道：“你搁这，给我掩护一下。” 说完，他好似四脚壁虎一样，抱着枪，匍匐爬了过去。 “砰！砰！” 远处传来零星枪声，不知是补枪，还是自己人遭了灾。 常东已经没心思想这些，他眼睛死死盯着精瘦汉子，只想护他安全，就冲他之前的特殊照顾。 432 执念 浓雾更浓了，混合着火药的刺鼻气味，令常东的心脏咚咚直跳。 精瘦汉子一路匍匐到对面，同他一起的还有很多人，他们挨个检查着敌方尸体，不多久，精瘦汉子站了起来，冲队伍摆了摆手：“都死嘞！” 话音刚落，常东眼皮一颤，他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尸体”，忽然抬起了手臂。 这个动作，令常东心中一跳，他下意识抬起步枪。 “砰！” 耳畔传来枪响，那抬起的手臂一震，随即颓然摔向土地。 常东扭头看向旁边，开枪赫然是骂他懒驴的中年男子。 这次彻底回过神来的常东，注意到，他的左耳缺了一大块，好像是被咬掉的。 他爬了起来，骂骂咧咧道：“收拾一下，一刻钟后出发。娘希匹，竟然也敢玩穿插战术，跟师傅较量，真他娘的欠收拾！” 精瘦汉子走了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常东，咧着一口大黄牙，神秘兮兮的露了露袖口，在他的袖口，赫然藏了半包皱巴巴的香烟。 “缴的，回头给你尝尝。” 常东点了点头，没吱声。 “吓到了？” 常东摇了摇头。 精瘦汉子锤了锤常东胸膛，道：“没事，俺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吓得要死，腿颤得跟随簸箕似的，这回闻过味，下回就不怕了，真的。” 常东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精瘦汉子再锤了锤常东胸膛，收拾战场去了。 常东杵在道上，茫然的看着所有人都忙碌样子，想了想还是追上了精瘦汉子，打下手去了。 离得近了，战争的惨烈越发冲击人的神经。 哪怕是常东的见多识广，这一刻也愈发沉默。 相较于他的百感交集，精瘦汉子就显得十分老练。他娴熟的挨个捋着尸体，不时从口袋中掏出一些东西，比如香烟之类的，立马鬼鬼祟祟看看四周，揣进兜里。 摸到窝窝头似的面饼时，还满不在乎的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还递给常东，换来常东连连摆手。 一刻钟后，队伍再次出发。 这次队伍越发沉默。 这一走，就没了时间的概念，常东腿肚子被布条扎了起来，但依旧火辣辣的胀痛，肚子更是饿得难受。 他开始后悔没接过精瘦汉子的递过来面饼。 还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浓雾逐渐散去，队伍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焦黑的山谷，袅袅青烟漂浮在空中，大地上横七八竖着无数尸体，看衣服正是诸夏人。 这一幕，令常东头皮发麻。 他走到这里的时候，前面人已经开始搜索起来。 “这里还有活人！” 前面突然传来激动的喊叫声，常东下意识奔跑过去，只见几名战友扶起一名面孔血肉模糊，几乎分辨不出五官的人儿。 当水壶清水送到口边。 他好像离水的草鱼，拼命张着大口，吞着清水，哪怕因此剧烈咳嗽。 “慢点，慢点！”喂水的战士道。 半壶水尽，这满脸血肉模糊的战士挣扎着站了起来，露出雪白牙齿，喊道：“狗蛋？！” 没人回应！ “破棉鞋？” “建国？” “老班？” 血肉模糊几乎已经看不到眼睛的面孔，疯狂看向四周，声音逐渐歇斯底里，又逐渐安静下来。 他一言不发，一把抓起遗落的枪支，扭头就是向着山谷前方走去。 “你干什么？” “……” “你疯了！”、“停下！”、“你能干什么？”、“都死了，俺们帮你报仇了，路上我们遇到一队人！” 常东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好似菜市场拉架的场面，忽然扭头看向一旁。 雾散后的森林，扭曲成了斑驳绿色，因为光线穿过了泪珠。 “别看了，赶紧吃东西。”精瘦汉子拽了拽常东，递过来一张大饼。 常东目光在捏着大饼的黝黑而粗糙的大手上停留了一秒钟，旋即接了过来，塞进嘴中。 很硬，是死面饼。 别说常东重生以来养尊处优的四年光阴，就是家境最糟糕时候，也没吃过这般食物。 但常东还是狼吞虎咽起来。 因为饥饿是最好的下饭菜。 精瘦汉子又从怀中摸出一块灰色窝窝头塞进嘴中，不时掏出水壶喝几口，冲冲嗓子。 常东瞧着这一幕，没吱声，只是更加卖力的啃着死面饼。 这是一支很奇怪的队伍，仅有百来人，除了战斗时候，听到一两句发号施令之外，其他时候，大家都沉默的很，甚至分不清谁是长官，大家的衣服也都是一模一样。 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该做什么，各司其职。 在山谷里短暂驻留的时间里，有人狼吞虎咽着干粮，有人找着水源，有人搜索物资，常东还看到一群人搜集着空罐头、玻璃瓶。 短暂休息之后，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走，直到深夜，赶到一个山头高地上，队伍才终于停了下来休息。 只是这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原地坐下，随便找个大树靠一靠，连篝火都没升起，队伍压抑的厉害。 当然，这或许仅仅是常东的感受。 至少在他看来，队伍里大多数人显得十分适应。 不少人吃过干粮，靠着大树便是呼呼大睡起来，甚至还有呼噜声响起。 只不过，呼噜声刚刚响起，就被旁边人踹醒，只能一脸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又扭头睡去。 常东了无困意，他注意到，一些守夜人正在营地四周撒着什么。 “那些是空罐头、玻璃渣，那些黑皮猴子都是光脚走路，万一晚上摸上来，这些东西够他们受的。”精瘦汉子声音在旁边响起。 “明儿起来，拣点带走，咱们已经深入到腹地，后面保不准会遇到什么，多学着点，别跟呆鹅似的。” “哎！”常东道。 “之前不是挺皮实的吗？今儿怎么成了闷葫芦？” 常东不吱声，他不知道该用方言，还是普通话。 精瘦汉子瞅着常东不说话，没由来一恼，抬手拍了常东一脑袋，怒斥道：“怂货，我告诉你，你越怕死，越容易死，知道吗？” 常东没生气，低着脑袋，点了点头。 精瘦汉子搓了搓牙花子，扭头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一时间，营地越发安静。 常东瞧着周围黑洞洞的森林，心思复杂。 既被白天所见所闻所震撼到，又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从桑君悟口中挖到，祭祀之魂乃是众生念力以及灵体碎片最偏执最狂热的一缕欲望所化。 想要找到祭祀之魂，有两个方法。 第一个就是沉入祭祀之海中，体验那些灵体碎片的生活，找到他们最偏执，最狂热的念头。 只要找到这一缕念头，祭祀之魂立马就会显现而出。 而第二个方法，则是暴力破解法。 也就是强行挣脱眼前的幻境，置身于祭祀之海的碎片星河中，以上帝视角，寻找漏洞，或者暴力破解。 如果说前者是代码呈现而出的世界，那么后者就是最底层的代码数据。 对于大能者，后者自然最为直观简洁。 但对于常东等人来说，前者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偏执最狂热的念头？’常东心中喃喃想着：‘是对胜利的渴望么？’ 433 拉环 后半夜，常东被一阵枪声惊醒。 不是营地枪声，是另一座山头爆发的枪声。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枪口喷射的火舌和爆炸火光，依旧犹如穿行在乌云之中的闪电，不时照亮那片茂密森林的黑暗。 常东和队伍沉默的看着，他注意到那位缺耳长官，显得异常沉默，自始至终没有发布任何命令。 后半夜，队伍大部分人都失眠了。 当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时，队伍再次出发。 常东听从了精瘦汉子的建议，临走时，力所能及的将空罐头、玻璃碎片带走。 队伍去了昨晚交战的山头。 此时这个战场上，只剩下尸体，敌人的，自己的，但更多的还是自己人的。 常东抱着枪，看着脚边一顶帽子，帽子上的红色星星恰好被子弹洞穿。 光波长最长、最醒目的红色，成了这顶帽子主人的催命符。 常东无法想象在夜色下，什么样的人能瞄准一顶帽子上的红色。 但他摸了摸帽子上被泥巴糊住的星星，看向缺耳长官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队伍在这处营地，尽可能的搜集可用物资之后，再次向敌方腹地挺进。 这一走，就是五天。 语言总是苍白的。 后面的行军过程，几乎乏善可陈，常东他们在走出森林之前，遭遇了四波敌人，多的有两百多人，少的只有人人带伤的十几人。 每一次遭遇，几乎都极为突然，且距离极近，大多数都是在五十米内突然发现对方，然后便是枪林弹雨的遭遇战。 很多时候，几乎都是对方能优于常东这边率先开火。 因为超乎常东常识的是，对方的武器，其实比他们更为精良。 常东小队所用的基本都是国产56家族枪械，对方虽然师出诸夏，也配备了56武器，但在此基础上，还有ak、乃至大量美式苏式武器，其中前者是对方刚刚结束的战争红利，后者则是前苏的支援。 还有一个要命细节是，对方用的是光学瞄准具，常东这边配备的却是差了整整一代的机械瞄准具。 这也是为什么那顶帽子星星会被射穿！ 再加上对方久经战火考验，经验更为丰富，因此这场穿插战术，打得很辛苦，也很悲惨。 纵然有缺耳长官的指挥，队伍也越打越少，走出森林之时，减员过半，只剩下四十多人。 常东这个明显的新兵蛋子，很幸运的成了四十多人之一。 当然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天，但他也变成了老油条。 精瘦汉子受了伤，胳膊被爆炸碎片割开了一个大豁口。 在常东看来很严重的伤势，到他口中，反而成了小伤，用他话来说就是“只要能扣动扳机，这就不是伤！” 这期间，常东尝试开了腔。 不知是不是祭祀之海特殊性缘故，他带着临江口音的方言，并没有引来精瘦汉子的诧异的目光，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出了森林，精瘦汉子看着眼前大片水稻田，目光复杂。 常东知道，他们队伍的战略目的达到了。 当他们出现在敌人真正的大后方之时，就是敌人坚固堡垒瓦解之时。 因为再精良的武器，再骁勇的战士，也敌不过亲人之忧，以及人心恐惧。 但同时，他们这支队伍也走到了悬崖边缘。 这里是敌人脆弱的大后方不假，但当他们完成战略之时，必然会被赶回来的敌人包饺子。 九死一生是客气话，这根本就是十死无生的任务。 “想要活命，就得使劲往里面扎，扎得越深，这帮狗日的越冒火，越会往回撤，咱们大部队越能撵兔子的追，到时候就是看谁能熬过谁，听到了吗？” 踏出森林前，缺耳长官低吼道。 “听到了。” 几乎人人带伤的众人轰然应诺。 “出发！” …… 作为最低层的执行者，常东不知道上面战略方向是什么，但他也能察觉到这种带着闪电战精髓的敌后骚扰战术的成功。 一路穿插过来，常东队伍减员过半，然后插入地方腹地之后，却摇身一变所向睥睨！ 原因很简单，最好的战士武器都支援前线去了，后方除了老弱病残，就是正在训练的预备役。 以常东队伍的精良，堪称如入无人之境。 但是三天后，常东等人变得艰难起来。 因为随着敌方开始回援，各种各样的围追堵截，令常东队伍好不难受！ 尤其是随着弹药食物的消耗，令队伍的补给越来越困难！ 好在，执行穿插战术的不仅只有他这一支队伍，因此压力还不算大。 这一日，队伍正走在田野小道上，仗着尚未被完全封印的灵类能力，常东在路过一片芦苇地的时候，猛然发现芦苇地中藏着两个人。 “谁？”常东下意识举枪低喝。 声音刚落，队伍本能的噗通一声，几乎整齐划一的卧倒在地，即便是常东，也是半蹲着身子。 随着众人沿着常东所指方向，芦苇地中缓缓站出一对半大孩童，一男一女，应该是兄妹。 他们惊恐的看着常东等人，神情茫然。 看到这两个孩童的刹那间，常东心脏陡然揪了起来！ 作为插入敌方腹地的存在，理应抹掉一切踪迹，否则在这举目皆敌的环境下，连觉都没法睡。 但……他们只是孩子啊！ 后悔在常东心中生出，他后悔“发现”这两个孩子。 但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他不吱声，就是对袍泽的不负责。 “明仔！”趴在地上的缺耳长官，对常东歪了歪脑袋，示意他过去解决这两个孩子。 此时，队伍依旧谨慎的没有站起来。 常东微微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抬脚走了过去。 两个干瘦的孩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常东靠近，脚下好似生根了一样，连跑的勇气都没有。 其中小女孩更是被吓得躲到哥哥的身后。 常东走到跟前，右手摸到背后，握住匕首。 是的，他要用最残忍也最血腥方式解决这个难题。 因为队伍子弹匮乏；因为枪声会惊动村民。 在常东缓缓拔刀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精瘦汉子的大吼声：“卧倒！” 常东瞳孔放大，下意识扑向一边。 在落地的过程中，他分明看到躲在哥哥身后的小女孩，拔下了手雷拉环。 434 常东的抉择 “轰隆！”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常东只觉得五感一片空白。 当视野再次恢复颜色时，他已经处于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周围漂浮着无数枚萤火，像极了记忆萤火。 或者说它们本来就是记忆萤火，只是每一枚，都代表了一生记忆。 在他不远处，一名穿着夏裙、大约十八九岁，脸蛋有些婴儿肥的小姑娘，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 当她看到常东的时候，表情顿时一喜：“常先生？” “嗯。”常东点了点头，那熟悉的声音令他认出了对方——是布偶猫，夏芷晴。 或者说，这才是夏芷晴的本体模样。 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这处黑暗中刷刷刷再次出现几道身影，赫然正是费善琢、曹浮、宗高捷三人。 三人看到常东时，神色皆是松了一口气。 而看到夏芷晴时，皆齐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常东看着几乎分不出上下左右的漆黑空间，实际上，脑海中很长时间还逗留在死亡前的一幕。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吸了一口气。 说真的，紧张的行军生活，几乎令他沉溺其中。 若非死亡，他怕是能带入角色中，一直走下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玩一场百分百全息拟真游戏，不，它本来就是真实。 不过，如果他真的走下去的话，他的灵体早晚会迷失其中，最终因为耗尽能量，成为这里不起眼的一缕记忆萤火。 当然，死亡出局也不是好事……常东感受着折损的十分之一灵能，心中骤然一沉。 他目前修为不过太一立意巅峰。 死亡一次看似折损十分之一灵能，他似乎有十次机会，实际上，当灵能降低到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会因为自身灵能密度太低，自发溃散掉。 因此，实际上他最多有六次试错机会。 “汇报一下各自经历吧！”常东低声道。 慢慢回过神来的众人点了点头。 夏芷晴最先开了口：“我进去之后，成了一名战地护士，经历乏善可陈，在一次抢救伤员的时候，被子弹打中，然后就来到这里。” 费善琢道：“我是炮手，不过，我脱离了岗位，被抓，戴罪立功时，死于流弹。” 曹浮脸色微微涨红，他道：“我经历也乏善可陈，我的营地遭到突袭，然后就死了。” 他看着众人点了点头，没怎么在意的模样，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不是死于营地突袭，而是拉屎带枪，蹲下来时，走火，自己把自己崩了，堪称奇葩！ 宗高捷神色傲然道：“我偷袭了敌方营地，力竭而死。” 常东点了点头：“我也差不多，深入敌后，被手雷炸死。” 众人简要说完各自经历后，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半晌，曹浮开口道：“这个祭祀之海的难度，完全超出传承记载，我觉得我们还是细细商议一番，为好。” 宗高捷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这处祭祀之海对灵能压制太厉害了，在里面我们几乎完全成了凡夫俗子。” 费善琢道：“这很正常，但凡战场形成的祭祀之海，从来都是大凶之地，更何况这还是热武器时代的祭祀之海？” 三人说完，下意识看向常东。 至于夏芷晴，她刚想开口，看着众人姿态，顿时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闭上了嘴巴。 麻蛋！就知道欺负我修为低！ 老娘修为再低，也是常先生默许可以参加的啊？ 此时，常东可不知道夏芷晴的碎碎念，他扫着一眼浩若烟海的记忆萤火，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宗高捷略一沉吟道：“战争形成的祭祀之海，众生最偏执最狂热的念头无非那么几种，建功！立业！胜利！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逐个尝试。另外，在尝试的过程中，尽量活下来，坚持到最后。” 费善琢点头：“有道理，我也正想坚持一下活到最后，会是什么景象。” 曹浮补充道：“我觉得对于常人来说，战争能够引起的极端情绪，还应该包括对死亡的恐惧，这点也是一个关注点。” 众人点头。 夏芷晴根据所见所闻，连忙插口道：“死亡之前的复杂情绪，也值得关注。另外，这个祭祀之海的极端执念也许不仅仅只有一点。” 说完，她眼巴巴的扫过众人，期待众人的认同。 结果无人点头，众人扫了她一眼，目光随即转向常东。 真是气死老娘了……夏芷晴委屈得简直要抓狂！ 她眼巴巴的看向常东，想着常东会不会赞同她的观点，结果常东却说出了令所有人惊愕之言。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建议大家应该摈弃当前身份，角度再抬高一点，代入月南人视角！毕竟这场战争，他们死的人最多，溃散的灵体碎片基数也更为庞大，所以这座祭祀之海，很可能是以他们意志为主导。” 常东的话，令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错愕。 常东另辟蹊径的视角，简直令他们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难不成帮助月南胜利？”费善琢皱眉。 常东不言。 一时间，众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十余分钟后，众人再次讨论一番，随即各自选择一枚记忆萤火，投入其中，开始新一轮的探索。 常东没进去。 倒不是因为他修为低，可摸索次数少而珍惜，而是他还在思考。 多年经商，令他培养出了一种大局观。 月南设想是其一，其二他在想有没有更高的视角。 譬如囊括诸夏和月南的共同极端意志？ 常东打量着那些漂浮在眼前的记忆萤火，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看穿这些记忆萤火背后的所有经历。 但它们的特性，他还是能大概察觉出来。 他一边打量着，一边回忆起着第一场经历。 他想从这些人的渴求中，寻找突破点。 死亡、恐惧、朝不保夕、狂热、义无反顾……哪一种情绪才是极端？ 还是真如夏芷晴所言，这处祭祀之海并非单一极端意识？ 毕竟这可是十分少见的热武器战场而形成的祭祀之海。 某一刻，常东紧蹙的眉头悄然展开，他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但最终还是一咬牙，选定一枚记忆萤火，钻了进去。 435 莫名冲突 “阮文稻发什么愣，你来说，这个字念啥？” 刚刚进入祭祀之海表层的常东，耳边就传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 常东抬头，神情顿时一怔。 只见他正坐在一间泥巴糊墙的土屋里，屋子里坐了不少人，仔细看这些人的相貌，虽然大家都是一般黑瘦，但还是能分清他们是月南人。 常东注意到，所有人目光看向他，心中顿时了然那“阮文稻”应该就是他新身份的名字，随即抬头看向黑板。 只见前面崭新黑漆上，端正的写着一个“稻”字。 “水稻的稻。”有上一轮探索经历，常东已经知道，口音上的偏差，不会引起祭祀之海中人物的惊诧，所以放心大胆的用中文道。 不曾想，他刚说完，屋子里所有人皆一脸诧异。 站在黑板前的男子，啪的一拍桌子，操着月南语道：“看看阮文稻同志多有觉悟，昨天还不会说一个字，今天已经能认识自己的名字，还认识了水稻，大家鼓掌……” 黑板前男子滔滔不绝不吝辞藻地夸奖着。 教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常东没在意这夸奖，他注意到，屋里众人看他的眼神，先是惊讶，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有人眸含震怒；有人怒目而视；有人满是诧异；还有人松了一口气。 这节识字课，常东在一屋子异样眼神中结束。 课程刚刚结束，负责授课的老师刚走，就有两名同样精瘦的男子，凑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常东的胳膊，好似勾肩搭背般，把他往教室角落里拖去。 还有人站在门口把风。 “叛徒！敢背叛胡主，我叼你妈！”一名精瘦汉子大骂着，抡起拳头就是砸进常东的腹部。 随后，围过来的数人，拳头如雨，脚板如锤，砸了过来。 刚刚进来，几乎还没分清情况的常东，几乎都要被打蒙了，随即大愤怒从他胸膛喷涌而出。 “我草你妈！” 常东勃然大怒，抡起拳头就是砸了出去。 虽然在祭祀之海，他的力量被压制得近乎凡人，但是眼前困局还是难不倒他。 他谁也不打，一把抓住最先揍他的精瘦汉子，张开嘴巴就是朝他耳朵上咬去。 这是他从上一轮探索战场上学来的经验。 ——在生死一瞬间的战场上肉搏时，牙齿其实才是最强大的武器，一如豺狼虎豹。 别管人类咬合力有多少，对付同类绝对绰绰有余！ “啊——”惨叫从那人口中发出，常东张开血淋淋的嘴巴，吐出一团黏糊状东西，抡起拳头就是狂锤！ 那血腥一幕，吓得不少围攻之人，下意识退后一步。 当然了，对于这些战场上活下来的战士来说，这一幕吓不倒所有人。 有人越发震怒，抡起椅子，便是超常东后背砸了下去。 “叼你妈——”教室里一些围观之人，不知为何，突然红着眼珠里，抡起椅子砸向围攻常东的人。 刹那间，教室里乱成一团， 混战一触即发！ 常东红着眼珠子，哪怕他素来十分冷静，但这刚刚进来就被围殴，尤其是打他的，还是上一轮探索中的月南人，这脾气也瞬间炸了。 他红着眼珠子，抄起什么砸什么，谁敢打他，他就打谁。 “砰！” 一枪枪响，唤醒了教室里所有人根植于基因深处的恐惧。 大家停了下来，几名绿衣战士闯了进来。 “干什么？啊？干什么？都给我出去！出去！” 绿衣战士驱赶着众人，离开了教室。 本来常东以为会有一轮惩罚，结果出乎他意料，出去之后，除了那个被他咬掉耳朵的被带走治疗去了，其他人一哄而散。 临走时，有人怒目而视，有人犹犹豫豫的看他一眼，还有人低头不语。 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就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 这是一处战俘营！ 是的，常东成了战俘，诸夏的战俘，因为这一轮，他主动选择成了月南人。 战俘营的生活，出乎他意料的安宁，除了某些人的仇视。 早上是文化补习课，主要是扫盲课程，教授月南文字和汉字。 下午还是上课，只是上的内容全是谋生内容，譬如裁剪缝纫班、医疗班、人工菌种植班、木匠和五金加工班、饲养班……等等。 常东本来分配在饲养班，跟一群臭烘烘的鸡鸭猪牛打交道。但打过架后，不知为何，正清理着猪粪时，有战士过来找他说，调他去人工菌种植班。 被调走的时候，一名同样在清理猪粪的汉子，朝常东脚边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叛徒！” 常东乜了他一眼，没吱声。 人工菌种植班距离养猪场有些远，几乎要横穿整个俘虏营，常东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明显能看到不少人冲他指指点点。 显然上午那一架，令他名动俘虏营。 带他的战士，操着娴熟的月南语道：“听说你参加了西贡战役？” 常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选择装死沉默。 那战士不以为意的感慨道：“能从花旗枪口下活下来，不容易啊！” 常东心中一动，意识到了什么。 随后直到人工菌种植班，两人都没再交流。 带路战士，叫了个名叫黎达新的月南人，带常东。 这是个碎嘴的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满脸皱纹，看起来跟六十多岁老头似的，见到常东之后，便说个不停。 “我听说你今天把人耳朵咬掉了？真是不要命了，不怕半夜被人捅死？” “这帮王八蛋，老子为他们出生入死，仁至义尽，进了俘虏营还不让我们过点好日子，叼他妈！” “不过，你也别怕，进了咱这里，没人还能找到你。” “哎，说起来，你怎么没去裁缝班或者医疗班？交代的东西不值钱？” “不用伤心，咱们这里也挺好的，表现得好，学得快，也有机会调去裁缝班。” 面对黎达新的碎碎叨叨，常东只是沉默的听着。 换到人工菌种植班之后，活更轻了。 这里种植的主要是鸡?菌，基本就是搬运白蚁饲料，清理垃圾，防止白蚁过度繁殖，跑出菌房等等。 说起来，好像还挺多，实际上白蚁能吃多少东西？ 因此一天都没多少活。 就这黎达新还不太满意，念念叨叨的想去裁剪缝纫班或者医疗班。 常东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在文化补习课中，遇到医疗班的女俘虏，这才恍然大悟。 两天后，基本摸清楚大概情况的常东，有意无意问起了现在时间。 “脑壳被打糊涂了？你说现在是什么时候，80年10月份啊！” 黎达新的话，常东瞳孔骤然扩张。 他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能形成祭祀之海了！ 这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场战争，而是持续11年的练兵计划。 若非90年花旗发动沙漠风暴行动，点醒世界，点醒诸夏，战争方式变了，说不定诸夏还会继续练下去。 难怪这处祭祀之海能维持到现在！ 时间线如此悠长，这个祭祀之海还怎么破解？ 常东脸色几乎抑制不住的阴沉了下来。 436 功成 无论如何，日子还得继续。 黎达新还在念叨着裁剪缝纫班或者医疗班； 常东日子依旧充满了怪异的目光，那生生咬掉人耳朵的打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常东降临过来的第六个夜晚，有个人摸到他床边。 虽然五感完全被压制住，但上一轮经历还是令常东反应过来，只是这次身边再无队友帮衬，脖颈间落了一把冰凉的柳叶刀。 “如果还认我这个兄弟，就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无愧于心，跟着胡主打了大大小小不下上千次战役，用他们话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知道，落到这田地，大家都想过好点，但你不是蠢货，应该知道，这是他们的软刀子，看着对我们好，实际上是在要我们袍泽的命。” 说到这，黑暗中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又道：“我不该说这话，毕竟我在医疗班，但你应该知道，我被他们立了靶子，老子当然想趁机把刀子捅进他们心脏，但……老子毕竟有老母孩子……” “我……我不阻止你过好日子，我只求你一件事，地道图绝对不准交出去，不然你别想睡个好觉。” 话落，脖颈间凉意消失了。 常东眨了眨眼睛，转过身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翌日，常东主动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他故意挑在午餐时间，避开了所有人，却在离开办公室时，撞上吃过饭的俘虏。 一群人对他怒目而视，不过，当常东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一个个顿时又避开了。 回到人工菌种植班，黎达新鬼鬼祟祟凑了过来：“哎，听说了吗？医疗班来了个新人，才十六岁，可水灵了，脸都能掐出水来。” 常东依旧沉默听着，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厌恶。 黎达新早就习惯了常东的沉默，在那碎碎念：“这丫头咱是不敢想啦，若是能跟春娘快活一番，那才叫活赛神仙！啧啧……” 感慨到这，黎达新表情骤然幽怨起来：“叼他妈，老子啥都说了，说好的裁缝班，才干两天就被调到这，叼他妈简直言而无信……” 常东面无表情听着，瞅着菌土上爬上爬下的蝼蚁，感觉大家真是蝼蚁。 晚上休息时，常东抱着铺子要跟黎达新换床。 “干啥？” “月光照人睡不着，换一下。”常东随意撤了个借口。 “不换。”黎达新扭过头。 “嗯？”常东发出一声鼻音，声音冷冽。 黎达新一咕噜爬了起来，笑道：“换换换，我喜欢月光。” 说着，连忙抱起被褥，跟常东交换了位置。 常东笑了笑，没吱声。 后半夜三点多钟，老式门轴合页遮掩不住的旋转声，令常东猛眼睛猛然睁开一道细缝。 这道细缝将屋里景色，悉数漏进他的视野。 房门口，一道人影鬼鬼祟祟走了进来，他悄无声息间摸到常东原来的床铺边缘，略一停顿，袖口猛然划出一道银色。 银色化为一道月牙弧形，狠狠刺了下去。 …… 祭祀之海，碎片星河。 在撒着无数记忆萤火的黑暗中，悄然出现一道身影，俄而又出现了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费善琢等人。 只是仔细数数，就会发现常东并不在这。 四人彼此对视一眼，脸色难看。 但没人说话，在等着常东出现。 祭祀之海有个特性，那就是无论每一轮探索多久，实际上时间都是固定的，大约在五分钟左右。 因此他们四人哪怕经历各不相同，也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碎片星河。 四人等了五分钟之后，一个个眼神越来越惊讶，甚至抑制不住的面面相觑起来。 “常先生呢？” 众人摇头。 “我进去的时候，常先生好像还在考虑。”夏芷晴道，她是上一轮倒数第二个做出选择的人。 “莫非……常先生很晚才探索？” “不对啊，如果常先生很晚，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难不成常先生走了暴力破解路子？”宗高捷一开口，众人愕然。 暴力破解，不仅对修为要求极高，对修行造诣要求更高，常东虽然乃大能转世，但各方面条件还是不太符合。 “不，如果是暴力破解，碎片星河没道理这般安静。” “莫非是……走了？”夏志英声落，费善琢、曹浮下意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探索祭祀之海只能由灵体参加，因此两人肉身都遗留在外面。 为了防止野兽，他们虽然做了布置，更是将其隐藏起来，但风险还是存在的。 不过，两人惊恐之色刚刚浮现，旋即又落了下去。 常东有肉身，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必要窥觊他们的肉身。 若是宗高捷失踪了，这才叫麻烦。 想通这个关节，两人松了一口气。 “常先生或许另有打算，咱们还是先议议怎么破解这祭祀之海吧？”宗高捷没有后顾之忧，一心皆在祭祀之魂上，没心没肺的转移了话题。 “嗯，大家各自说一下经历吧！” 随着四人描述，当众人听到夏芷晴探索经历在82年之时，曹浮猛然一拍大腿：“82年？麻烦了！” 众人表情亦瞬间黑了下来，皆想到了什么。 “难怪这处祭祀之魂能存在这么久！估计即便是偶然被人发现，也会迷失其中。” “十一年！”宗高捷脸色阴沉：“这么长时间，足以令这个祭祀之海庞大到不可思议，极端意志更会驳杂得难以想象。” 众人沉默起来。 人的情绪意志归纳起来，无非喜怒哀乐那么几大类，但是细分起来，却繁多的数不胜数。 如此之多的情绪意志，怎么猜？怎么找？又怎么触发？ 尤其是这第二轮，大家几乎将能猜到的几种主要意志探索一遍，譬如恐惧、死亡、胜利等等。 “如今看来，只能暴力破解了。”曹浮道。 “嗤！”宗高捷嗤笑起来：“就凭我们最高三元采气之境？” 曹浮道：“常先生或许能做到。” 宗高捷略微收起讥讽表情，但神色中还是流露出浓浓的质疑：“如果能暴力破解，常先生早就暴力破解了，岂会如同我们一般，在表层世界里辛辛苦苦的探索？” 费善琢略一沉默道：“前辈修为深不可测，但毕竟是大能转世，而非大能，若有五方举霞之境，哪里还会在乎这祭祀之海？” 这番话，道出了某个真相。 是的，虽然常东展现出的污染量，近乎五方举霞，但谁也没见过五方举霞是什么境界，因此这终究是猜测。 所以最靠谱的答案是，常东最多四象归宗。 极端的，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也在三元采气之境，只是因为特殊手段，才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污染量。 “难不成放弃这片祭祀之海？”曹浮问道。 放弃？ 舍得吗？ 可是不放弃，拼上一次次折损修为，也不一定能挖掘出这座祭祀之海的真正秘密。 万一最后挖不出来，这不仅仅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更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众人纠结之际，祭祀之海的无数记忆萤火陡然光芒大放，不，应该说所有记忆萤火皆齐齐共鸣起来。 费善琢、曹浮、宗高捷、夏芷晴四人惊愕看向四周，眼中浮现出一股大震撼！ 因为这一幕，分明是有人探索出了这片祭祀之海的极端意志！ 437 没骗我？ 柳叶刀化为一道闪电，狠狠捅进黎达新的心脏。 正在酣睡的黎达新愕然瞪大眼睛，他猛然吸了一口气，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痛苦的咳嗽，挤压胸腔，暂代了心脏功能，向着大脑输送一定量的血液和氧气。 这让本该在十秒内失去意识的黎达新，多撑了几秒钟。 他愕然看着站在床前的黑色身影，瞬间想到了睡觉前要跟他换床的阮文稻。 眼中顿时流露出一丝释然。 是啊，这个跟了胡主十几年的老战士，怎么会背叛胡主？ 他只是想复仇，不然他随便吐露一点情报，就足够他进裁缝班，甚至什么都不干。 何必下三滥的咬人耳朵？ 想通这一点，时常折磨黎达新的愧疚悄然散去。 一抹月光顺着窄窗照了进来，黎达新静静的看着，心想，家乡的月亮也是这么漂亮，就像那十六岁女孩的眸子…… 杀人凶手，愕然看着被月光照亮面孔的黎达新，眼睛瞪得极大。 “杀人啦！” 常东翻身而起，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 没多久，宿舍外面传来脚步声。 黑衣人看着躲进舍友之中的常东，吃吃笑了起来：“背叛胡主，你永远也别想回家！” 说完，他举起柳叶刀，狠狠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那一瞬间，宿舍门被踹开。 黑衣人重重摔倒在地，临死前他依旧死死盯着常东，目光中带着悲愤和决然，还有对家乡浓浓的眷恋。 常东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人，下意识念叨道：“回家？” 声音刚落，周围景色忽然扭曲起来，犹如平静的水面，被掷下一颗石子，扭曲了岸边的倒影。 景色扭曲越来越快，越来越碎，最终崩解为无数星星。 常东再次出现在碎片星河中，只是此时这片星河中的记忆萤火，光芒大放。 这是极端情绪的共鸣。 在极端情绪得到宣泄绽放之后，一切随之黯然下来，然后所有记忆萤火之光飞速凝聚，化为一团直径一丈的七彩斑斓球体。 赫然正是——祭祀之魂。 当祭祀之魂显现的那一刻，费善琢等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常东，他们自然意识到，这绝对是常东的手笔。 一时间，目露骇然。 要知道，这处祭祀之海有多么特殊，他们可是亲身体验过的，没想到，这座令他们绝望的存在，竟然这么轻巧的被常东破解了。 这就是大能转世的慧眼独具吗？ 难怪他即便是从商，也能闯出偌大的身家！ 面对众人震骇眼神，常东吸了一口气，摈弃心中的那一抹震撼，沉声道：“祭祀之魂已经出现，我会施展秘法，将其打开，按照约定，你们各有资格分得一成，但必须得拿出足够等价东西来交换，现在可有异议？” 来时，他们已经商量好了。 无论祭祀之魂谁找到，所有人都有资格分取一成，但前提是得拿出等价东西来交换。 余下五成，常东以发起人和打开祭祀之魂的资格，独占三成。剩下两成则交给发现祭祀之魂之人手中。 总而言之，如果常东发现的，常东将独享六成。 如果是费善琢四人发现，发现者将独享三成。 “没有。”费善琢四人连连摇头，目光中充满了狂热还有贪婪。 这可是祭祀之魂啊，看规模，哪怕是一成，也相当可观！ 道行较深的费善琢、宗高捷两人，说不定能因此冲入四象归宗之境！ 一旦到达此境，不敢说得大逍遥，但终将成就大自由。 届时距离五方举霞，将只有一步之遥！ 常东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有心赶他们出去，但也做不到。 因为真的赶他们出去，不仅露了怯，他们出去之后，也能立马进来，到时候，局面可就复杂了。 但不赶他们，常东真有点担心，他们会在他打开祭祀之魂时，趁机出手抢夺。 毕竟这可是祭祀之魂啊！ 谁要是独吞了它，说不定就能踏入五方举霞之境。 常东一掐诀，他的上空悄然浮现出一尊虚幻的十二翼天使，它赫然正是伊比利斯分身投影。 它淡淡睁开毫无感情的眸子，注视着费善琢等人。 实际上，费善琢、宗高捷等人看到这尊分身之时，惊骇得面面相觑，心中冒出的一丝邪念，几乎在刹那间压入心底。 他们是何等的见识？ 自然认识到，这乃是一具分身投影。 在他们看来，这分明是常东在做警告。 ——如果趁机捣乱，就算能够重创他，甚至杀了他，未来也将活在提心吊胆中。 做完这一切，常东才掐着法决，唤出一道道灵箓，彼此串联，化为一张大网，将祭祀之魂包裹起来。 当大网成型的那一刻，随即陷入了祭祀之魂中，最终落在核心最纯粹的灵能之上。 “收！”常东低喝一声。 祭祀之魂一端鼓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冒出来。 鼓包越来越大，最终啵的一声破裂，露出一团被网状符箓包裹的纯粹白色液态球体。 常东一抬手，这团液态球体迅速缩小，最终化为一颗拇指大的珠子，落入手中。 当珠子落入手中，几道贪婪而蠢蠢欲动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 费善琢和宗高捷对视一眼，似乎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后悔，一丝放松和一丝兴奋。 “走吧！”常东招呼一声，身影随即陷入了脚下黑暗之中，挤出了祭祀之海。 余下四人迫不及待的追了出去，似乎生怕常东会拿着祭祀之魂溜之大吉。 直到最后一人离开，也没注意到，常东召唤而来的伊比利斯分身投影还滞留在这里。 此时原本满脸冷漠的伊比利斯，在所有人离开后，忽然恢复了三分灵动。 在他体内悄然浮现出一颗颗灵箓，这些灵箓数量极多，足足有数百之众，它们方一出现，便向黯淡的碎片星河扩散而去。 当它们遇到光芒暗淡的记忆萤火时，随即融入其中，然后这颗记忆萤火，随之被其点亮。 不过眨眼间，数百颗记忆萤火被点亮，照亮伊比利斯惊异的面孔。 “桑君悟竟然没骗我？！” 438 黄雀在后 常东向桑君悟讨要打开祭祀之魂方法时，桑君悟曾补充了一句，说：“旁人只知祭祀之魂的重要性，却对祭祀之海嗤之以鼻，殊不知没有祭祀之海，哪来祭祀之魂？” 在桑君悟的说法中，祭祀之魂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不过是“果子之于果树”罢了。 若能做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掌控祭祀之海，极有可能自己培育祭祀之魂。 不巧，桑君悟就掌握了祭祀之海的“嫁接之术”。 这是一套十分复杂的术法。 简而言之，以特殊灵箓激活碎片星河，保住祭祀之海生机，随后再以大神通彻底唤醒祭祀之海，令其成为后花园。 说实话，这套术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桑君悟是这样解释的：“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表达我的善意，我更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如果祭祀之海再结出果子，给个成本价就好了。” 对于桑君悟的解释，常东不置可否。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祭祀之魂的嫁接之术，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意识落在伊比利斯身上的常东，看着这片浩若烟海的碎片星河，又是兴奋，又是头大。 这个祭祀之海容纳了十一年牺牲战士的思乡之魂，其之庞大远超想象！ 想要维持住这座祭祀之海，哪怕仅仅维持一部分活性，都绝非易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万事开头难，更难的是连头都没法开！ 他终究走出了第一步，开了头不是？ …… 常东灵体离开祭祀之海后，并没有走远，落脚在进去的山头上。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哪怕心中早已知晓，精神也一阵恍惚。 此时明月当空，看时间，最多才过去两三小时。 要知道，他在祭祀之海的两轮探索合计最起码也有八九天时间，结果外面才过去几个小时，这份时间颠倒，简直有种黄粱一梦的荒谬感。 在常东感慨时间概念颠倒之时，费善琢等人也相继从祭祀之海中出来。 他们刚刚落在山头上，眼神便炙热的看向常东。 不等他们开口，常东一抬手，散发着璀璨白芒的祭祀之魂，或者说灵能，悄然浮现在他掌中，随着他心神一动，这团灵能挤出四颗小球，飞向费善琢等人。 常东随意道：“喏，先分了吧，省得你们惦记，别忘了还债就行。” 接下十分之一灵能珠的费善琢等人，感受着里面纯净的能量，身体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看向常东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佩服。 因为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他们是常东的话，多半会待价而沽。 偏偏常东大大方方给了，毫不担心他们会赖账，这份大气不得不让人佩服！ 不过，这个举动，也间接说明常东不怕他们赖账。 其中宗高捷反应最快，他略一检查，确定灵能珠没有问题之后，连忙丢进嘴中，囫囵吞枣般咽下，便看向夏芷晴：“夏女士，我有一门……” 话音未落，夏芷晴连检查都没检查，就把分到手的灵能珠也塞进了嘴中，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耳根子软，真怕忍不住就跟你换了。” 宗高捷愕然，随即满脸无奈，不过，没过多久，他的神色便狂喜起来。 因为随着这一颗灵能珠入体，他的灵体迅速壮大起来，几乎在弹指间突破三元采气之境，异常轻松的踏入四象归宗。 同样在三元采气之境的费善琢见状，也迫不及待的吞下刚入手的灵能珠。 灵眸可视的污染，从费善琢体内向外扩散，污染量在疯狂递增，但就在快要突破四象归宗之境时，蓦然停了下来。 费善琢本来狂喜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凝固起来。 宗高捷见状，嘴角扯了扯，看向一旁。 同一境界也分三六九等，如果在三元采气境内再细分上中下三品的话，宗高捷就是三元采气上品之境，而费善琢则是下品。 所以同样分量的灵能，能够让宗高捷突破四象归宗，却最多让费善琢磨刀门槛。 一时间，本来大喜的费善琢，表情沉下三分。 因为功法的特殊，他几乎很难再提升，强行提升修为，只会加大陷入疯狂的概率，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如果没有意外，他大概率会保持在三元采气之境。 他下意识看向曹浮。 然而曹浮眼睛却早已看向一旁。 虽然知道曹浮不愿意分润他一点，完全可以理解，但费善琢心中还是生出一股幽怨。 他目光忍不住看向常东。 “我会在酒店里等你们两天，过时不候。”常东无视费善琢的目光，说完，随即张开六对羽翼，化为一道流光，飞向酒店。 余下四人对视一眼，半句闲话也无，随即一哄而散。 现在无论对于谁来说，消化手中灵能才是要紧事。哪怕是宗高捷，也得需要时间稳定一下境界，收敛污染。 在众人离开大约一个小时后，常东悄无声息从空中降落，再次回到这个山头。 他看着山头之下的祭祀之海，目光狂热。 已经被摘了魂魄的祭祀之海，黯淡了很多，虽然看去依旧绵延成海，涛声不绝，但明显少了一分灵性。 这已经成了一片死海，失去魂魄的它，要不了多久就会消散在天地之中。 常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左手，虚按祭祀之海。 刹那间，祭祀之海内部，被常东点亮的数百颗记忆萤火颤抖起来，一股奇异的引力从中构建而出。 从表象来看，整个祭祀之海瞬间沸腾起来。 在海洋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不，准确的说，它更像是一颗黑洞，疯狂吞噬着一切。 在短短十余个呼吸间，偌大的祭祀之海被吞噬一空。 偌大的山谷中，只剩下一颗黑洞，静静的悬浮在空中。 常东心中一动，失去魂魄的它，好像没骨头的奴才，飞过来落在主人的掌心。 乍看上去就像是在常东掌心开了一个窟窿，只是边缘看不到半点血肉、乃至灵能白雾。 常东感受封印在左手掌心的祭祀之海，目光闪烁，想要彻底唤醒这座祭祀之海，令它再次结出果实，将难若登天。 但它终究是个希望不是？ 想到这，常东精神一阵，向着跳跃出一丝鱼肚白的天空，再次展开六对羽翼，疾驰而去，就像是飞向光明。 439 五五分成？ 躺在酒店软榻上，一夜未动一下的常东，睫毛颤抖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身体略显僵硬而机械的坐了起来。 这是灵体脱离肉体太长时间的后遗症。 好一会儿，常东才缓过劲来。 他一抬手，手中浮现出一枚灵能珠，正是祭祀之海还剩下的六成灵能。 他心神一动，分出其中三成，一口吞入体内，慢慢消化起来。 狐珠挡住了疯狂膨胀的污染，大约一炷香后，常东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的修为赫然已经达到三元采气巅峰之境，距离四象归宗仅剩下一步之遥，犹如费善琢。 灵体境界的增长，并没有令他出现特殊的能力。 当然说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他像是从垂髫小儿，一口气长成了束发少年。 力气大了，体格壮了，思维开了，智慧增了。 太一立意，立的是本命意识，但自身依旧脆弱的犹如会思考的芦苇。 两仪生机，生得是站稳脚跟的生机，正常自然环境已经难不倒该境界灵体的生存。 三元采气，是道家说法，此境界可采肉身生机，填补灵体。对于灵体来说，该境界更像是两仪生机的延伸。 常东看向还剩下的三成灵能珠，目露几分纠结和贪婪。 但他还是摸过手机，打开封印，将这三成灵能珠，送入其中。 “按照约定，你告诉我打开祭祀之魂的方法，最终收获我们五五分成，这是你那份。” “我以为你会杀了我！”桑君悟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我是生意人，诚信为本。” “呵呵，诚信是做给外人看的，我区区一缕残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便是杀了我，也没人知道，你的诚信根本不会受损，何来诚信为本一说？” “我还有良心。”常东道。 “良心？”桑君悟略一重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四象归宗之境吧？” 常东不吱声。 自从拿到狐珠之后，常东就发现没人能看破他的修为。 “我相信你的良心，这团灵气你拿去，它应该能让你踏入五方举霞之境，最不济也能摸到它的门槛。” 桑君悟说这话的时候，常东刚刚送进去的灵能珠又飞了出来。 只是这次它少了三分之一的灵能。 看到这团灵能的常东，眉梢跳了起来：“为什么？” “能拿到祭祀之魂，说明那座祭祀之海你应该也拿到手了，你现在急需大量灵能唤醒碎片星河，这灵能就当我的投资好了。” “这不是理由。”常东道。 想要重新唤醒祭祀之海，难如登天，甚至还不如重新再造一个祭祀之海。 当然了，唤醒失去魂魄的祭祀之海，也有其他祭祀之海没有的好处。 它就像是精挑细选嫁接而出的果树，一旦培育成功，便可以源源不断结出果子，只要投入足够多的养料。 但一切的前提是，能够唤醒它、培育出它。 以常东拿到的资料来看，想要培育出它的概率，极低。 因此两权相较之下，这笔投资根本不划算。 最重要的是，桑君悟根本没必要再投资。他将收取祭祀之海的方法告诉常东，已经是“天使轮＋a轮”了。 桑君悟略一沉默，叹了一口气道：“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吧，虽然你我接触时间不长，但我能感觉出来，你是个多疑之人。我表现得越博学，你对我其实越忌惮，你不杀我，甚至愿意五五分成，我猜更多的是想从我这里榨取出更多的利益对不对？” 常东闻言笑了。 前世的经历，对他影响极大。 血亲的欺骗，令他对世界充满了怀疑。 这是他多疑的缘由。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好。 他相信任何人心中都有一块看不见的算盘，或多或少盘算着一切，包括对自己的儿女。若是独生子女还好，若有二胎，谁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若是推到极端，在一死一生间做抉择，那块算盘上的每一颗珠子，立马就会清晰可辩起来。 所以常东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良心”二字，但当桑君悟真因为这二字冠冕堂皇的说出投资之言时，他却嗤之以鼻。 现在桑君悟一语道破他内心深处最黑暗的心思，反而令他畅快起来。 “差不多。”常东大方承认。 “呼……”桑君悟吐了一口气，道：“这样可好？我助你踏入五方举霞之境，届时你将拥有超脱这个世界的能力，得大逍遥，那时候，我对你的威胁自然可有可无起来，到时候你再放我离开，如何？” “你就不怕我成就五方举霞之日，就是你命丧黄泉之时吗？” “所以我只能赌，赌你的良心。” 常东闻言沉默起来，半晌他一把抓住桑君悟送回来的两成灵能珠，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动过手脚之后，这才吞下一成。 余下一成，他收了起来。 灵体五境界，越往高处走，所需能量越发庞大。 前两层还好些，第三层到第五层，每一层都是幂次方式递增，这两成灵能他吞一成或两成，都能到达四象归宗之境，不如留下一成奇货可居。 费善琢那卡在三元采气之境的懊恼模样，他可是记忆犹新。 半个小时后，常东正式踏入四象归宗之境。 所谓四象，乃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这里用来命名境界，乃是因为修成此境，犹如四神兽归于周身，镇守四方，自然百邪不侵。 “这份敦实，果如四神兽镇守四方，难怪费善琢会如此气急败坏！”常东感受着四象归宗之境的玄妙，心中喃喃想着。 …… 了却心头大事，余下两日，常东在十万大山越发悠闲闲适起来。 费善琢、曹浮、宗高捷先后过来，还了债务。 无一例外，他们还债的东西，几乎都是符箓、神通之类的，可以说，除了压箱底轻易不会外传之术，其他的大多数都送给了常东。 这也正常，灵类世界终究不是人类世界，无法繁殖的灵类，对传承看得比较轻。 自然不会在乎交易出去的符箓神通。 反倒是法器难得，轻易不会交易出去。 这点来说，费善琢当初愿意拿妖刀作为请动常东调查的聘资，确实堪称诚意十足。 有意思的是，费善琢还债之时，几次欲言又止。 常东猜，大概是想讨要一点祭祀之魂。 不过，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玩意太过贵重，或者说他很难再付得起价钱，因此最终也没出口。 这反而让常东有些遗憾。 他留下的一成灵能，一半就是给费善琢准备的。 因为要不是遇到费善琢，他哪里会有如今的机缘成就？ 可惜，这厮太过务实，反而被吓得不敢开口了。 也罢，等等吧，哪天用到他的时候，再拿出来当聘资好了。 不过，令常东在意的是，在夏芷晴还债之时，大概是因为他一直表现得颇为温和，所以她壮着胆子问出了一个问题。 就是这个问题，却令常东神魂俱震！ 440 控诉书 “我师父临走时，给我留下一句遗言，说，我们这一脉的老祖宗，曾留下一句训诫，那就是千万不要突破五方举霞之境，常先生，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寄身在布偶猫体内的夏芷晴，瞪着浑圆眼睛看向常东。 常东闻言心头陡然剧震。 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桑君悟之前一直怂恿他突破五方举霞之境，虽然他绕了很大的弯子。 这让常东有些无法理解。 毕竟他修为越高，桑君悟也就越危险。 至于赌他良心说辞，这听起来未免太小儿气了一些。 因此这其中跟脚，莫非就出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突破五方举霞之境？ 莫非举霞飞升是个陷阱？ 常东心头震撼，表面却意味深长道：“这是我转生的根本原因。” 夏芷晴一愣，她终究不是笨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常东这话分明是在警告她：说出这个，等于就是泄露他转生的秘密，这个秘密说不定就会威胁到他！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嘛！”常东挥了挥手：“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嗯？我？”夏芷晴一愣，心脏忽然扑通扑通直跳。 “我也不太清楚。”她故意模棱两可道。 “既然不知去处，不如跟我做事怎么样？”常东发出邀请。 唤醒祭祀之海工程量很大，一人之力自然不如众人拾柴。 另外，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常东基本已经摸清夏芷晴的底细，人品上还是比较放心的。 最重要的是，吞服了祭祀之魂的她，如今赫然也有三元采气之境。 放在灵类世界中，绝对妥妥的高手！ “我，可以吗？”夏芷晴面带惊喜。 这趟祭祀之海的探索，说实话，她几乎全程没有什么存在感，其他人对待她的态度更是冷淡。 若非常东愿意带她，且她的存在并不会分润到其他人的收益，她怕是早就被群起而攻之了。 这一番对比之下，夏芷晴心中自然颇为沮丧。 哪怕如今已有三元采气之境，实际心态也还没适应过来。 “当然。” “那以后还请常先生多多指教！”夏芷晴大喜。 …… …… 1月18日，常东返回燕京，此时距离新年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今年春节，常东打算回临江过节。 因为刘文泽即将右迁，作为知道内幕的常东，需要过去稳定局面，同时对外释放一个信号——他对临江依旧看重。 这不仅有利于刘文泽站稳脚跟，更有利于他和新的接任者打好关系。 就在常东开始谋划唤醒祭祀之海的具体细节之时，一封控诉书，将常东推向了大众视野。 这是一名被晨曦资本降薪劝退员工发出的控诉书——《东哥，你就缺那点补偿金？》 控诉书前半段详细描述了一周前他遭遇的不公平待遇。 即，公司领导如何拐弯抹角通过降薪、调离岗位等一系列卑鄙手段，实行劝退的事实。 后半段哭诉了生活不易，房贷、车贷、孩子学费等等，几乎压垮他这个中年人。 那一笔细账不知触动了多少普通人，一时间，低调了近乎半年的常东，被推向了舆论视野。 “东哥，虽然我很喜欢你，但这件事真的令人挺失望的！想要裁员可以，最起码按照规矩办事，补偿金给到位吧？耍手段逼员工辞职这算什么？” “去年东哥一连串的买买买，恐怕把钱袋子买空了，连员工兜里那几个铜板也都盯上了？” “说实话，这可能不是东哥干的，他那位置，哪有功夫顾及下面小员工？” 此事一出，舆论轰动，无数人议论纷纷。 有抨击常东，也有替常东说话。 不知多少人涌向微博，留言让常东回应此事。 不过，常东没搭理这件事。 降薪劝退又不是他晨曦独创？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这种事情可以说天天都在发生，越正规的大公司越多。 反倒是小公司没有，原因嘛，无需多言。 所以搭理他作甚？ 搭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他也不用做其他事了，这些芝麻蒜皮小事，也就能把他累死了。 实际上，之前也不是没有员工控告他晨曦公司。 没办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端，这很正常。 然而就在常东以为公关团队应该能解决这件事时，没想到，随着时间的发酵，此事竟然愈演愈烈。 因为该员工，爆料出更多的晨曦内幕。 比如某人事部领导私下亲自说，上面下达了裁员名额，年前必须得达到目标，否则人事部自己滚蛋走人。 除此以外，还揭露了晨曦办公室文化，各种勾心斗角云云。 大量细节的披露，满足了无数人的猎奇心理，但真正将这件事推向高潮的，还是半个月前，常东在集团内部发布的一封公开信。 公开信上，常东表示，因为集团半导体战略的实施，令公司现金流十分紧张。 另外集团高层判断，未来经济堪忧，所以公司有必要进入“破产前夕”的状态中，一切以生存为目标。 因此公司除了一线基层薪资正常外，二线乃至管理层普遍降薪。 正是这封公开信，令这件事达到了舆论高点。 “发控诉书的哥们真是坏啊，这简直就是混淆概念，人家晨曦是普遍降薪，而且降薪的还是二线乃至管理层。你被降薪，这说明你职位不低啊，又不是针对你一人，你瞎哭个劲儿？” “发生了什么事？东哥竟然对未来经济判断持悲观态度？” “这是晨曦集团资金链出问题了吗？所以将责任推给大环境不好，然后变相裁员保命？” “八成是晨曦资金链出问题了，去年东哥步子跨太大了，各种买买买，几十亿几百亿的花，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挥霍啊！” 不得不承认，三人成虎！ 本来还算安静的晨曦集团，经过互联网的这一番喧闹，顿时风声鹤唳起来！ 不少犹豫不定的高管，开始频繁接触猎头公司。 赵富贵、殷怀书、袁橘露几位股东，更是坐不住给常东打电话。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啊！ 谁也没想到，一篇员工控诉书，竟然引起集团危机。 这要是被人盯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441 狮子大开口 “都快要过年了，瞎折腾个屁！就不能让人过个舒坦年？” 挂了殷怀书的电话，常东忍不住臭骂一句，不知道是骂那个员工，还是无聊瞎热心的网友。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摸出一包1916，随手抽出一根，走到窗口前点燃，吞云吐雾起来。 关于晨曦资本安危，常东并不担心。 此时距离三月份那场堪称世纪之变，只剩下一个多月，这点时间，就是被人盯上了，又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最重要的是，晨曦资本看起来明账上亏了不少，实际上，基普林私账赔款可不少。 真遇到大危机，常东追加一笔投资，不敢说化解危机，也能拖延时间。 只要拖到三月份，敢做空他的必然不战自溃。 “实在难以相信，大名鼎鼎的豪商常东，竟然也是同道中人。”一声肉耳听不到的声音，在常东书房内回荡。 常东眉梢微微一挑。 他可以置之不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事实上，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他继续吞着香烟，簇着眉头，似乎还在烦心公司之事。 一名一身道袍打扮，蓄着长长黑胡子，看起来大概有四五十岁男子模样的灵体走了过来。 他走到常东侧胖，诧异的看着毫无所觉的常东，眉头皱起，琢磨着这个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人的豪商，怎么会知道祭祀之海的消息？ 心思未定，一抹炽热的火光，呼啸而来。 黑胡子男子下意识想要闪身避开，奈何距离太近，那一抹火光，直接洞穿他的面庞，烧得灵体吱吱作响。 “啊——”黑胡子男子吃痛惨叫。 他的面孔更是扭曲起来，大团大团的白雾喷出，好一会儿才收敛起来，重新化作五官。 在他身后，一颗烟屁股落在名贵地板上，还散发着袅袅青烟，将地板灼烧出一点焦黑。 刚刚将他脑袋轰碎的赫然是常东丢弃的烟屁股！ “混帐！”黑胡子男子怒吼，一枚灵箓自体内飞出，下一秒就要砸在常东身上。 但灵箓快要触及常东身体时，黑胡子瞧着依旧望向窗外的常东，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吸了一口气，将灵箓召了回来。 他黑着脸，转身准备离开，打算以肉身身份，过来试探一二。 不曾想，他刚刚转身，常东忽然道：“舍不得灵箓，还是良心发现？” 黑胡子身形陡然僵住，随即犹如见鬼了一般看向常东。 此时常东也转过脸来，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你你……你看得见我？” “你说呢？” 黑胡子瞬间炸了：“刚刚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是啊！有何指教？” 黑胡子越发躁动，老脸涨的通红，身周下意识浮现出几道灵箓，但他盯着常东，到底没敢打出来。 不过，他没打出来，常东却一伸手，虚空一抓。 顿时黑胡子脸色煞白的悬浮而起。 常东一挥手，黑胡子倒栽葱似的，丢出了窗外：“再敢擅闯民宅，就不是一颗烟屁股的事情。” 黑胡子整个人，不，应该说整个灵体直愣愣的摔在院子外。 好一会儿，才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这边刚刚恢复，还来不及感慨，一辆汽车驶来，逼得他连神通都使不得，不得不一个赖驴打滚，这才躲开。 黑胡子老脸通红的站了起来，他看着旁边高墙大院，又是愤懑，又是惊惧，有心撂几句场面话，但话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不得不悻悻而去。 常东站在窗口，瞧着远去的黑胡子，撇了撇嘴。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了紫铜门前。 佣人来报，说是一位自称玄教协会理事的男子拜访。 常东挑眉，在一楼客厅里约见了此人。 当长长的玄关口，出现那人身影时，常东站了起来，面带笑容，显得知书达理。 只是来人看到常东如此做派之时，老脸顿时黑了下来，心中更是忐忑。 来人名曰戎学义，玄教协会理事之一，大井院当家，当他瞧见常东笑容可掬的姿态时，表情顿时一僵。 尤其是当他看到常东猛看他的下巴之时，表情更是窘迫的厉害。 这戎学义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被常东丢出窗外的黑胡子。 只是回到肉体的他，下巴光洁如处子，这般表里不一的模样，常东还是头回见到。 “敢问先生，师从何人？”佣人还在，戎学义就谦卑的作揖问询。 常东笑了笑，冲佣人挥了挥手，道：“坐下说话。” 戎学义咬咬牙道：“先生借游戏之名，邀天下道友，小子一时见猎心喜，擅闯先生府邸，还望见谅。” “啧，你们玄教人讲话都这么文绉绉？”常东发问。 “啊？没有没有，我我就是……”戎学义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坐下聊！”常东第二次发话。 戎学义不敢再墨迹，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坐着，桌上香茗袅袅，如丝如缕，一如他的心境，绵延飘忽。 实在是眼前这位，太反常，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看着明明就是个普通人，浑身看不出半点修行模样，偏偏一抬手，就能将他禁锢的动弹不得，这等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为祭祀之海而来？”常东问。 “啊，对。” “你来晚了。” “啊？已经摘魂了？” “嗯。” 戎学义闻言顿时失魂落魄起来。 他同曹浮一般，都是修道者。 不同的是，曹浮修的是符箓派，他修的却是香火派，又称之为外神派。 香火派，虽然注重香火，但灵体强大与否，却是调动多少香火的根基，因此对于灵体也十分看重。 如今听到祭祀之魂已经被摘了，自然有些难以接受。 好一会儿，戎学义才强打精神道：“那祭祀之魂还在你手中吗？” “有一部分。” 戎学义浑身一颤：“真的？” “假的。”常东没好声气道。 戎学义看出常东语气的玩笑，表情不知该哭该笑，半晌才道：“可否让给我一刻？” 这里的刻，自然是灵能的单位。 常东手里还剩下的一成祭祀之魂，大概还有十三刻。 “可以，拿东西来换。” “你要什么东西？” “传承！” 戎学义脸皮顿时颤抖了一下。 442 房产代销？ 二月上旬，常媛媛这边刚放寒假，常东那边便带着她返回临江，准备过春节。 随行的还有一只布偶猫，脸大头圆，煞是可爱。 一路上，几乎全被常媛媛给霸在膝盖上，宠溺得厉害。 常东闭眼假寐，似乎在为公司事情烦心，实际上满脑子都是在思量如何唤醒祭祀之海。 按照桑君悟所言，祭祀之海之所以会死去，是因为被摘了魂魄，这魂魄正是碎片星河无数记忆萤火所铸。 想要唤醒祭祀之海，这第一步，也是最重要、最难的一步，正是唤醒这些碎片星河。 这里有两个办法： 一，李代桃僵。以特殊灵箓，激活记忆萤火，就像常东收取祭祀之海时，点亮的那数百颗记忆萤火。 此法缺点是，需要大量灵箓，看看那碎片星河数以十万计的灵箓便知。 篆刻灵箓是要消耗灵能的，哪怕消耗不多，也不是常东能篆刻得起的。 可以说，把他抽干了，都篆刻不出两万枚灵箓。 二，新酒装旧瓶。往祭祀之海内，填充新的灵体碎片，所需依旧十分庞大，好处无需多言，这是外物，无需消耗自身。 “说来说去，其实就是能量的转化，只是这转化效率未免低了些，生命果然以负熵为食！” 常东心中嘀咕着，目露几分沉思。 以他现在四象归宗之境，在灵类世界中，基本已经到了拔尖水准。 再往上走，那就是五方举霞。 夏芷晴告诉他，她祖师爷留下训诫，不要踏入五方举霞。 加之桑君悟若有若无的怂恿，这让常东对五方举霞之境警惕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打算尽力激活祭祀之海。 因为若真的培养出祭祀之魂，自己用不到，用来交换也是好的呀！ 毕竟技多不压身嘛！ 最重要的是，灵体每时每刻都在自然损耗灵能，想要与天地同寿，还得需要灵能为支撑。 因此，灵能绝对堪称硬通货，怎么会嫌多？ …… 回到家，常东还没歇口气，就陷入了忙碌之中。 刘文泽右迁，对于临江来说，影响绝对是方方面面。 下面人感觉不出来，常东想躲也躲不了，没办法，谁让诸夏就是个人情社会呢？ 好在常东已非吴下阿蒙，跺跺脚，临江也得颠一颠，所以这一通人情往来，谈不上难堪，最多有些无聊罢了。 2月15日，除夕夜。 常媛媛早就嚷嚷着想放烟火，临江市区禁烟火，常东一家干脆搬到洛湖边的房产。 这里正是晨曦实业开发的配套房产，经过这一年多的营销，加上常东在附近拉了一个互联网产业园，入住率瞬间提了上来，勉强到了50%！ 因为规划得好，到了晚上，洛湖边的空地上，灯火辉煌，广场舞扎堆，小商小贩云集，俨然已经成了第二市中心。 除夕夜当天，这里更是热闹，烟火不断。 其中以常东私宅最为耀眼，几乎成了烟火晚会，吸引无数居民垫脚眺望。 2月20日，长发置业老板姜众请客吃酒。 常东接到请帖，略一沉吟，还是如约而至。 姜众这个名字，在春节前，他从来没听过，但来到临江之后，几乎如雷贯耳。 为何？ 因为这姜众，正是刘文泽接任者叶正德的哼哈二将。 可以说，叶正德走到哪，这厮就跟着投资到哪。 当然，这与其说是姜众有钱，不如说是叶正德的代言人。 他做过公司很多，但基本上都是跟房产有关。 其人精通两术，一为倒卖之术；上至地皮，下至街道绿化，就没有他倒卖不了的。 二为变废为宝之术；这一术才叫厉害，其名下长发置业最擅长收购烂尾项目，然后包装一番，重新上市，大吃红利，堪称牛人。 这等在外人眼中，堪称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在常东眼中，不过尔尔。 但他还是接受了邀请，与其说是给他面子，不如说是给叶正德面子。 酒店凑巧就订在洛湖大酒店，这酒店不是常东资产，但酒店所租赁的大厦却是。 这座酒店毗邻洛湖边，坐在招牌观湖雅间，可以一览洛湖波澜，千里迢迢从海边运来的细沙，招来无数嬉戏游人，很是热闹。 “常总！”姜众笑呵呵将常东迎进包间。 “姜总，啊哈哈，咱们又见面了。”常东笑道。 “这叫什么？这叫缘分！来来来，常总上座。”姜众客气招呼着。 常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曾想，常东这姿态令姜众表情略微一僵，没想到常东连客气谦让一下也没有。 这让姜众心中略微有些不舒服。 诚然，常东体量乃千亿级别，比起他强太多，但他终究不是一般商人。 叶正德这座靠山，令他走出去，谁不给三分面子？ 谁曾想，常东偏偏如此不给“面子”！ 其实这么说，还真是冤枉常东了。 自从做空天竺之后，常东地位可谓扶摇直上九万里，几次押对宝，更是令他声望愈隆。 走外边，还能让他陪敬客座的还真不多。 最重要的是，有些谦虚是谦虚，有些谦虚不是，那是让主人家难做。 你说你堂堂千亿大佬，陪敬客座，主座谁敢坐？话传出去，人家肯定称赞常东谦虚，但主家可就不好说了。 轻的，那叫招待不周； 重的，完全可以理解为人家常东点你眼药水啊。 因此有些事不是一味谦虚就好。 当然了，这个不满细节，姜众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僵笑着，陪敬旁边。 他请来的一桌陪酒之人，也是识趣的找位置坐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姜众道：“常总，老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也就不转弯抹角，我今儿其实有一桩大买卖，想跟常总联手一番。” “哦？什么买卖？”常东问道。 此时一桌陪酒之人，也目露好奇，看了过来。 姜众见状，露出一抹得意，摇头晃脑道：“我最近几天，一直在这片调研，发现这里房产大有可为。” “哦？”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姜众继续道：“经过常东这一番开发，这边可以说是要学校有学校，要商场有商场，要娱乐有娱乐，如今再独享洛湖风景，前途不可限量啊！偏偏这边房价才多少？不到五千？啧啧……” 姜众一脸惋惜：“常总，我姜某别的本事没有，营销这一块，自认为还是有三板斧子！这样，剩下房产，交给我，我来营销，保准最低给你炒到一万，到时候，咱们三七分，你七我三怎么样？” “另外，北支路那片地皮，我也都拿了下来，等这块现金流到手，你我再开发那一块，有这片房产为依托，那块房子绝对低不了！” 说到兴奋处，姜众甚至摆弄起眼前碗筷，充当沙盘，好一派指点江山的气派。 然而常东表情却冷了下来。 443 打成烂牌 这个狗日的，真他娘的好算计，充个中间商，啥事不干，就净分三成利？这是拿他当傻子啊？ 是，常东承认，房产销售也是重要一环。 很多房产商，房子造出来了，却卖不出去。 问题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房价如日中天之时啊！ 尤其是17年的房价大涨，令政策对一二线房产进行调控，使得资金疯狂流向三四线城市，将毫无工业基础三四线房产抄得过万的比比皆是！ 因此18年房价，根本不会跌。 18年是个很重要的一年不假，这一年会迎来两朝经济之争，在一般人看来，应该会重挫房价。 然而作为重生者的常东却知道，18年房价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哪怕大环境不好，哪怕政策频出，哪怕销售下滑，也仅仅只有八个一二线城市出现小幅下跌，其他城市依旧坚挺！ 上涨超过10%的更是比比皆是！ 为什么？那是那句话，持续通胀保银行，已然是长久之策，尤其是存准率充沛的情况下。 因此常东手里的房子，根本不愁卖，捂在手里，就是资产，而非负债。 另外，姜众话里话外的意思，也让常东很不舒服。 姜众的意思很明显，想做炒房客，将房子炒起来！ 说实话，将房价炒起来，对常东，对临江，对银行，都有好处。 首先，房子卖出高价，常东肯定多赚钱，这无需多言。 房子值钱，地皮就值钱，临江自然获利，如此更别提拉动的gdp。 开发房子是个极占资金的商业活动，没有哪个房产商是完全自掏腰包，可以说所有的房产商都是通过“空手套白狼”完成这个过程，区别只是贷多贷少的问题。 因此房子值钱，银行才好两头吃油水，开放商是一波，房贷又是一波。 如此一算，合着一举四得啊？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真正的双赢？ 有人吃肉有人喝汤，这肉和汤总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吧？所以这一切苦果就压在了普罗老百姓身上。 临江是常东的家乡，在其他地方，常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但在临江他做不到。 他也犯不着，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恶心家乡人。 “姜总盛情我心领了，只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临江这边，一时半会我是不打算有大动作啦！” 常东心中愤怒，但表面还是委婉道。 姜众就是条小泥鳅，但他背后之人，不得不给点面子。 “呃……”姜众愕然。 没想到他兴奋的说了半天，竟然换来常东一句不感兴趣？ “常总不愿意再涉足房地产？” “一时半会应该不会了。”常东道，房产太占资金，更占人情世故。 常东并非长袖不能舞，而是实在没心思搭理这些，有这功夫，还不知多关注关注半导体产业。 那才是掌握真正话语权的产业。 “既然如此，那不如把这边房子代理权让给我？实在不行，你出个价，我买下也成。”姜众财大气粗。 常东若有深意道：“姜老板，这边房子看着不起眼，但零零碎碎拾掇拾掇，也有上百亿，您买得起？” 这略带几分质疑的话语，令姜众嗤笑起来。 他傲然道：“银行里多得是，我想拿多少拿多少。” 这话一出口，满桌陪酒之人，满脸震愕，随即无数敬畏目光投了过来。 能从银行拿钱，这也是本事，而且还是真正的大本事。 “听起来，常总愿意卖喽？”姜众应着众人敬畏目光，一脸傲然。 “不卖。”常东摇头。 姜众傲然表情顿时僵了下来。 他眉头蹙了起来：“常总，我听说你公司最近财物情况不太好啊，何不卖了西墙补东墙？” 姜众最后一句话，把常东逗乐了。 这厮文化水平可真够低的，这让他突然想到以前一个明星在他国说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笑话。 “嗤！”常东想笑，也就笑出了声。 姜众悻悻：“你笑什么？” 在众人错愕目光中，常东站了起来：“我在笑，你这条小泥鳅，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还敢占我便宜？别说你不过就是一条过江小泥鳅，就是一条过江龙，在临江也得给我盘着，拣点主子牙缝里漏下的残渣，还真把这当成自己本事了，简直贻笑大方！” 这一番话，说的姜众老脸陡然涨红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和和气气的常东，竟然会突然翻脸！ 更没想到常东会把他批的一文不值！ “看在刘大哥叶大哥面子上，给你提个醒，贷款该还的赶紧还，别拿这当本事，现在是形势好，等到地主家都吃不起饭的时候，你这借粮的佣户，拆骨割肉也得还。” 说完，常东扬长而去。 至于这一番言论会不会得罪叶正德？ 他还真不怕！ 没了他，叶正德还想摘桃子？桃子摘他还差不多。 这姜众八成是跟着叶正德耀武扬威惯了，还真以为靠着主子能够横行无忌，也不看看他常东是谁？ …… “老板，你看看这常东，简直就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他骂我也就罢了，他那什么牙缝捡食，这这……这分明不是骂你吗？你看看外面都传疯了……” 酒席毕，姜众几乎第一时间跑去主子身边诉苦起来。 然而话还没说完，“啪！”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把他扇懵了。 叶正德手指颤抖的指着他，破口大骂：“谁目中无人，我看你才是目中无人？也不撒泡尿看看你几斤几两，还想从常东嘴里抢食……真是气死我了！” 姜众傻眼了。 “滚！”叶正德破口大骂！ 姜众红着脸，连滚带爬的滚出叶正德的办公室。 外面秘书看到他，眼神怪怪的，但姜众根本没有丢人现眼的心思，心中只有失势的大恐惧。 难不成他真的低估了常东？ 思维高度的不同，令姜众忽略了主子的追求。 不过，他的诉苦，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此时叶正德焦躁的摸出一根香烟，点燃，脸色阴晴不定。 常东那一席话，早已通过陪酒之人传遍了临江。 这对于初来乍到的他，打击可谓不小。 毕竟谁不知道姜众是他的人，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他？ 叶正德冷笑一声……真以为你的产业，关系着临江发展我就奈何不了你？ 他是奈何不了常东，但他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向常东盟友施压，间接给常东施压！ 洛湖畔那块房子，他不卖给姜众，也不行了。 不然他这脸往哪放？ 444 再会刘老爷子 常东骂了姜众的当天晚上，刘文泽就打来了电话，话不严重，就是打听一下具体经过，但常东还是能听出刘文泽语气的沉重。 常东没怎么在意。 但随着刘琳萱打来电话，常东有些坐不住了，也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叶正德的耐性！ 说起来，他和刘家说是盟友，但终究还是互惠互利而已。 他为刘文泽提供资历，刘文泽给他提供一定的庇护。当然了，深究起来，还是他常东占据主动权。 因为常东去哪里投资，都能获得这份庇护和尊重。 只是因为后来又认识了刘琳萱，乃至她母亲袁橘露，然后又联手做了一些不可言说之事，这才缔结为盟友，关系渐深。 刘文泽右迁是好事，也是坏事，离开了临江这座龙兴之地，孤身一人空降他乡，如何破局，如何打开局面，又如何实现抱负，这是大考。 常东帮不了他多少。 但现在因为他的举动，令刘文泽破局多了几分阻塞，终究是他常东之过。 “好一个人情世故！”常东冷冷笑了起来……这个叶正德不愧是簪缨世族出身，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本来他还以为这事，怎么说也得墨迹一段时间，有这个时间缓冲，等到世纪之变到来，他们之间天大的矛盾，也会在外部压力下，重归于好。 或者说，叶正德心中再不爽，也得依仗他来救市。 结果叶正德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迅捷。 想到这，常东忽然自嘲笑了起来。 刘文泽要破局，叶正德何尝也不需要破局？ 结果还没破局，他的狗就因为吠了临江最大的土财主，被踹了，这让临江其他人怎么想？ 这场交易说到底，仅仅止步于交换，可没有保修包换一说。 因此叶正德这突然发难也就能理解了。 常东喊来魏静怡，吩咐下去，备车，去抚原。 叶正德敢用人情世故来压他，那他也只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抚原，小包山公墓。 春节刚过的公墓一片安静，不过，那一座座墓碑前的祭品，依旧在诉说着春节前的热闹。 下车后，常东让团队守在墓园门口，自己独自一个人漫步而入。 公墓空旷寂静，一株株低矮的绿化松柏，在墓碑的衬托下，不仅没有繁茂之意，反而更添三分幽静。 常东极目眺望，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公墓中并无灵类逗留。 也是，无节无故，这又春节刚过，有点脑子的灵类也不会在这逗留，吸纳祭奠香火。 常东沿着编号，一路找到刘老爷子的公墓。 生前权势滔天，死后黄土一抔。 瞧着这常人无异的墓碑，常东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鲜花，一跺脚，低喝道：“刘宇宝，速来见我！” 墓碑前，猛然钻出一道身影，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刘老爷子。 此时，刘老爷子满脸震惊茫然，待看到是常东时，这才缓和一点，但随即眼眸中又涌现出大震撼。 自从他转化为灵体之后，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摸索，有常东为领路，逐渐也适应了灵类生活，更是结交了三五名朋友。 对灵类世界了解愈深。 但也正是因为了解的愈深，才深知常东这莫名其妙拘他而来本事的可怕。 “刘老爷子，不好意思，突兀造访，找不到借口，只能出此下策。”常东笑道。 刘老爷子看着墓碑前的鲜花，心中生出一丝荒谬，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莫说常东还是他的大恩人，就是不是，这一身神秘莫测的本事，他也不敢表露不满啊？ “最近遇到一点小麻烦，虽然影响不大，但容易让你我两家生些隔阂，所以想想还是解决的好。” 常东的话，令刘老爷子惶恐。 虽然明知灵类很难干扰现实世界，常东这一身大本事，对现实世界影响也不大。 但刘老爷子还是十分惶恐，因为常东影响不了生的世界，却能影响死后世界啊！ 若真是得罪了他，那才叫真正意义上的求死不能。 “隔阂？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刘老爷子连忙道。 “你先听我说。”常东摆了摆手，将最近姜众之事，一五一十说个明白。 刘老爷子闻言面色愤懑：“这个叶正德简直不像话！” 常东抬手打断刘老爷子的臭骂，他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听刘老爷子怒骂表忠心的。 “我会让人带你去拜访你那些老战友，让你入梦其中，能不能解决这桩小麻烦，就看你了。”常东道。 “入梦？好好好！”刘老爷子闻言大喜。 “那就先委屈一下刘老爷子了。” 刘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块遮天幕布笼罩而来，刹那间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 “这几门方术道法，送给你研习一下，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那些碎片记忆畅游一番。”常东的声音在黑暗世界中响起。 等到声音落下，刘老爷子才发现，自己好似处于一片浩若烟海的宇宙之中。 上下左右前后皆是一片黑暗！ 近处星光闪耀，远处群星黯淡。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每一颗星辰，都是一枚不规则记忆萤火，不过，相较于一般记忆萤火，它看起来更加敦实，似乎有着载体。 刘老爷子猜，常东把他收进这个世界，应该是带他离开抚原。 只是这等手段，实在是令人震撼！ 刘老爷子没敢多想，抓过常东送来的记忆萤火，仔细研读起来，没多久，脸上便露出惊喜之色。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常东送他的方术，他再不懂，也能看出其中的玄妙！ 有了这些方术，以后他生存能力绝对大大提高！ 大约花了两个小时，刘老爷子将这些方术学会，这才好奇的打量起身周宛若星辰般的萤火。 半晌，他一咬牙，钻入其中一颗。 “快走，愣啥呢！”陌生的低斥声，在刘老爷子耳边响起。 当刘老爷子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精瘦汉子，看着行走的队伍，看着熟悉的服饰，突然老泪纵横！ “你哭啥？哪里不舒服？” “没没，没啥子，飞虫进眼睛里了。” 刘老爷子下意识道，他揉着眼睛，抬眼望天，那漆黑一片的夜空下，似有一道意志，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这一切。 445 阴兵借道 之所以把刘老爷子丢进祭祀之海中，乃是因为常东想看看祭祀之海到底是怎么消磨灵体能量的。 不过，这一扔，倒是让常东发现了一个妙用。 那就是祭祀之海完全可以作为灵类的洞天福地。 这里的环境对于灵类来说，简直不要太友好。 在外界，看不见的辐射场、电磁波，会严重损耗灵类能量。在祭祀之海，反倒没有这些副作用。 只要不去体验那些碎片记忆，消耗将无限趋近于零。 “可惜这份友好，也是需要能量维持的。”常东感慨，他能感觉到祭祀之海在一点点坍缩。 除非他注入灵能或者丢进去灵体碎片，才能制住这种坍缩，甚至令它扩张。 这一幕也符合灵体的生存现状——不进则退。 …… 离开抚原，常东直接让车队前往卢州南垣市杏花乡。 车队抵达南垣市时，张其伟也赶到这里和常东汇合。 常东随意在路边一家饭店停下脚步，要了个包间，和张其伟边吃边聊。 “我在神降池里，添加一道饕餮之术，但凡击杀的灵类，全部用此术给我吞噬掉，不准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东哥。” 常东所说的饕餮之术，正是封印在他左手的祭祀之海。 理论上，祭祀之海也可以通过神降术投影出去。 毕竟说到底，祭祀之海也是类似妖刀一般介于能量和物质之间的存在。 不过，常东锁住了祭祀之海大部分能力，仅仅允许神降吞噬之力，用来吞噬灵体碎片，补充祭祀之海。 “这是入梦灵箓，你按照这些人名一一寻找过去，找到之后，施展神降，召唤出饕餮之术，唤出刘老爷子，将他送入梦中即可。记住了，此事不要被其他灵类察觉，如果有被看到，立即施展神降，给我将其灭杀。” 常东屈指探出几枚入梦灵箓，仔细吩咐着。 既然祭祀之海可以通过神降吞噬灵体碎片，那么隔空传送刘老爷子自然轻而易举。 所以常东索性继续把刘老爷子留在祭祀之海中，省得张其伟带在身边，被什么大佬看见，还以为鬼附身，出手灭杀呢！ 吩咐完这些，常东又问起关于王林人劫一事的调查情况。 张其伟目露几分惭愧，表示调查到现在，几无进展，哪怕有阿瑟之助。 “我知道了，停止调查吧！”常东道，他废了这么大物力人力，查到现在几无进展，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王林之死，应该就是人劫。 如果不是，那弄死他的幕后之人，不敢说实力如何，但谋算绝对惊人！ 万一真查到了蛛丝马迹，被他察觉，那问题才叫麻烦。 吃过饭，张其伟告辞离去。 常东继续赶往杏花村。 路上，想着王林人劫调查之事，常东拍着膝盖，沉思不已。 他这人对于影视剧中的个人英雄主义，向来嗤之以鼻。 因为人力终究有时而穷！ 在他看来，人之所以强大，正是在于其社会性。 诚如刘邦所言，谋策不如张良，治国不如萧何，打仗不如韩信，但最后还是他做了皇帝。 王林人劫之后，是否藏着一尊幕后黑手？ 常东不是太在乎。 但这件事提醒了他，万一真有这种诡谋炸裂的阴谋家，他该怎么跟人玩？ 一力降十会？ 笑话，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怎么降？ 想到这，拍着膝盖的常东动作停顿了一下，人才培养不能停啊！ 或许，他可以利用祭祀之魂的特性，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些得力手下。 在常东琢磨着如何最大化利用祭祀之魂时，杏花村到了。 车队驶入院子外，常东下车，恍惚间有种不认识的感觉。 是的，李子七家变了，周围新增了很多人造景色。不过，布置得十分幽静，令人睹之想踏青一番。 李子七家大门大开，常东敲门而入，本以为能看到佳人惊喜而难以置信的他，却发现家中只有她奶奶在。 至于李子七，则去后山拍视频，采集素材去了。 也对，她拍的视频，囊括生活方方面面，仅仅是水果，就是天南地北的到处都有，她家再大，也种不出来。 因此很多都是山里的，甚至外地的。 还好，今天她没去外地采集素材，不然常东这扑个空，心里肯定失落。 常东是个待不住的主儿。 问清李子七所行方向之后，便带着保镖向后山行去。 在影视剧中，提到山野，大多数的人印象都是郁郁葱葱，充满野趣！ 实际上，山野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有人烟的还好，路上还能看到山道；没人烟的，连山道都看不到，到处都是半人高的杂草灌木。 一阵风来，杂草哗哗作响，似有猛兽匍匐其中，令人紧张莫名！ 若是一不小心撞见一条蛇，或者千里孤坟，那更是叫人头皮发麻。 常东灵体大开，自带灵视，放眼望去，一切昆虫蛇兔自然无处遁形，倒也无所畏惧。 山中寻人是个碰运气的事情，但没打电话确认位置的常东，愣是在几个岔路口的胡乱选择中，找到了李子七。 找到李子七时，她正背着小背篓，寻找着耐寒野菜。 抬头间，猛然瞧见不远处站着人，被吓了一跳。 等到定睛一看，发现是常东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助手挥挥手，示意不要拍了，风风火火的跑了过去。 那手里还擒着镰刀的模样，吓得常东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直呼“慢点跑”，自己也是脚下不停迎了上去。 “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 “没有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万一迷路了咋办？” “没事，比翼鸟帮我带路呢！” 李子七闻言俏脸顿时通红。 常东都来了，素材自然不拍了。 李子七拍了拍手，两人一起下山，常东接过小背篓，很不起眼的细节，却换来她满脸感动，反倒令常东一脸不好意思。 回到家，李子七一刻不闲，忙着淘米做饭，还傲娇说道：“上次辣子鸡没烧好，这次肯定不差。” 上次？ 常东心中浮现出一丝惭愧，他都记不清上次过来吃的是什么了。 看着李子七忙里忙外，活力十足的模样，常东心中生出一股温馨感。 事实证明，李子七厨艺确实见涨了，至少她给常东准备的几道饭菜，都十分不错。 一路舟车劳顿，也令常东胃口大开，这顿饭吃得他很是满足。 夕阳西下，常东坐在门前，看着夕阳西下，层层叠叠云层被染成了金黄色，将天地都倒映成了昏黄世界。 李子七陪在旁边，聊着家常里短。 她说，她打算搬家。 常东诧异，目光探寻的看了过去。 “最近网上闹得挺厉害的，有人还要人肉我的住址，我有些担心，所以我想换个地方，当然，这里并不是抛弃了，我打算这里依旧作为拍摄地点，只是住得地方搬远一点。”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搬远一点也好，你打算住哪里？” “我不想搬太远，想去镇子上，但又人多眼杂，去市里，又太远，我也在纠结呢！” “那就取个中间值，介于镇子和市里之间。” “那会不会比下有余比上不足？” “啊？”常东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啥意思。 李子七见状，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说房子，买在城乡结合部，会不会太亏了？” 常东愕然……感情李子七的思想观念还没转变过来啊，难怪会如此纠结！ 想到这，常东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别笑，我今年好容易攒出一套房子钱呢！” “这话，你可别对外说啊，招人恨！” 常东正打趣着，眼眸忽然一闪，他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我想起来一件事，要打电话吩咐一下，你先回屋去吧！” “好的。”李子七低眉顺眼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等到李子七走进院子，常东站了起来，眼眸盯着远处荒废的山野，目露凝重。 在他灵体视野中，他走过的山野，随着夕阳的彻底落下，忽然涌出大团灰雾，远远看去，像极了沙尘暴。 灰雾伏线千里，滚滚呼啸而来，声势好不骇人！ 随着灰雾奔腾而来，离得近了，宛如黑云压城！ 这一切说着慢，实则极快。 李子七这边刚刚走进屋中，那灰雾便铺天盖地般，淹没了整个杏花村，甚至朦胧了常东的灵体视觉。 常东眼睛眯了起来。 他听到在灰雾中隐隐传来，宛若雷霆一般的踏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蓦然！ 一队身披铠甲的古代军队，出现在视野尽头。 仔细看去，那哪里是军队？分明就是一群骷髅，披着铠甲，其中一半甚至还挂着或腐烂、或干瘦的血肉。 在步兵卒的后面，还出现骑着同样腐烂骷髅马的骑兵！ 再其后，数辆驷马拉动的高大战车出现在常东视野。 马车上，一名御者，一名执戈，一名车左，一个个手中武器齐全，看起来好不威风。 再其后，一辆更大的战车出现在眼帘，战车呈两层。 第一层周围除了御者外，站满了执戈持弓士兵，在他们身后，也就是战车的第二层赫然站着一名驻着双手重剑，身披锐甲，戴着头盔，看不出相貌的统帅！ 这是……阴兵借道？ 常东看着这群足以吓得普通人昏厥的场面，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等他思绪翻腾，这些借道阴兵，已经疾驰至他面前！ 446 破功 常东眯着眼睛，看向驻剑站在战车上披着重甲之人。 那双隐藏在头盔阴影之后的眼睛，也在看向他。 常东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阴兵借道，这就是冲他来的。 他没说话，静静的看着，狐珠之内，无数灵箓激颤，似乎随时能够激射而出。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重甲之人开了口，声如洪钟： “能摘一海之魂，纵然是不入品秩的祭祀之海，也该有二十刻灵炁，能舍得一刻灵炁交换大井院传承，想来你手中还有不少。我甲士千里迢迢而来，总不好空手而归，让我一刻，我便就此退去，怎么样？” 声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赶尸老鬼，跟他客气什么？纵然他全吞了灵炁，这具灵体也是清澈之体，你我斩他七魄，均分三魂，岂不美哉？” “老杂毛，真是好算盘？我放哪了？”一道清脆女子声音响起。 “哎呀，这不三魂，正好均分？”尖锐之声道。 “放屁，你也有本事斩七魄？” “够了！”重甲之人怒斥，争吵声才停了下来。 自始至终，那尖锐之声，还有清脆之言，始终未现身，似无处不在，令人畏惧。 重甲之人看向常东，语气冷冽：“常东速速回答？！” 常东指着重甲之人背后：“给你一刻灵能，你能保我没事？” “当然！”重甲之人道。 “不行，必须得两刻，不，三刻！” “闭嘴！” 重甲之人背后又传来意见不合的争吵之声。 常东听着，忽然指着那些恐怖阴兵道：“这些阴兵炼制起来很不容易吧？” 驻剑重甲者，得意一笑：“知道就好！” 常东又问：“戎学义告诉你们，我手里有纯粹灵能的？” 声落，对面干尸般的阴兵中，传来嗤笑声：“灵能？嗤，果然是泥腿子野修！” 常东闻言不语，隐隐明白，他们似乎称呼灵能为灵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驻剑重甲者耐心似乎已经耗尽！ 他一挥手，战车一旁，一名骑着腐败丧尸马的重甲骑士，越众而出，手中马槊，足有一丈，锋利刺骨！ “看来你是不愿意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亲手来拿了。”驻剑重甲者重剑一挥，怒斥道：“杀了他！” 重甲骑士闻声，马槊一挺，架在马侧，尖锐的槊间，探出马首一尺。 腐尸战马踢踏了一下蹄子，随即狂奔起来，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几乎眨眼便至。 常东已非吴下阿蒙，知道这种阴兵乃是利用数十种阴煞之气炼制，真要被它砍到，肉身看似没事，实际上大损阳气。 法力阴毒者，甚至能斩人魂魄。 所以常东怎么可能放任他过来？ 在战马扬蹄而来之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肉身不动，灵体突然从身体走了出来，看起来就像是重影的画面。 他右手虚空一握，猛然抽出一把妖刀。 在这弹指一瞬间，重甲骑士铺面而来，鼻尖似有腐臭萦绕，隐藏在盔甲之下的腐烂眼珠子中，有两点白蛆探出，扭曲者尖锐，似打量着常东。 常东左手猛然抬起，一道道灵箓在他手臂迅速汇聚，化为一道灵盾，铛的一声，挡住了马槊重击。 与此同时，常东妖刀横斩，一刀砍在马腿上。 妖刀无往不利的画面消失了，长刀好像砍进鸿毛不浮的弱水之中，难入三分。 “嗤！果然是野修！”阴兵之后再次传来嗤笑之声。 笑声刚落，重甲骑士与常东错肩而过。 重甲骑士没有勒马转身，反而挥舞着马槊，继续冲刺。 在他的前面，失去灵体的常东肉身，好似正在发呆，呆呆的看着冲刺而来的重甲骑士。 “不过尔尔！”站在战车上的驻剑者讥讽道。 他似乎已经看见，重甲骑士穿过常东的画面！ 虽然这一击，会消耗重甲骑士大量阴煞，但战果无疑也十分辉煌。 没了肉身，眼前这个野修，将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届时，还不任他揉捏？ 然而错肩而过的常东竟然没有返身施救，反而一往无前的冲向驻剑者！ 围魏救赵？ 驻剑者冷笑。 在思绪活跃的这一瞬间，重甲骑士挺着马槊，撞上了常东肉身。 啵！ 在槊尖碰到常东皮肤的那一刹那间，一抹黑点自槊尖浮现而出，随着长槊刺入，黑点放大，几乎在弹指间化为一个黑洞，将重甲骑士吞了进去。 这一切，语言说着清晰，实际上看起来就像是重甲骑士突然栽进湖水之中，没有溅起半点涟漪的那种。 这一幕，令驻剑者惊呆了。 下一秒，怒吼从他口中喷出：“杀了他！” 语言是个指向性很模糊的命令，实际上，他的意志早已将目标传递到所有阴兵灵体之中。 轰！ 所有阴兵动了，呼啸着化为两股，或奔向常东肉身，或奔向常东灵体。 面对这一幕，本来还想试探一下的常东，叹息了一口气，猛地一跺脚。 霎时，坚实的地面，荡漾起一圈涟漪，在涟漪荡漾而起的刹那间，所有灵体齐刷刷栽入其中。 好似大地变成了湖面。 荡漾一闪而逝。 灰雾弥漫阴森恐怖的院落之前，顿时清净起来，所有的阴兵全部消失不见。 现场只剩下三个人。 距离常东最近的那个驻剑者，因为战车的消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威风凛凛姿态，霎时破功！ 在他身后二十米远，站着一男一女，打扮颇为时髦，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 此时他们正一脸惊恐的看着周围，又扫视着大地，若是能飞起来，怕是会第一时间飞到空中。 一身铠甲的驻剑者，正要爬起来，一把妖刀压在了他肩膀上。 驻剑者身影顿时僵硬了下来。 常东持着妖刀，挑起男子的头盔，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 “赶尸老鬼？”常东揶揄问道。 赶尸老鬼年轻面孔几乎都要哭了：“我我……我的阴兵哪去了？” 常东大奇：“刀子都架脖子上了，还关心那些外物做什么？” 赶尸老鬼表情越发沮丧，就在这刹那间，他突然掏出一把铜钱剑，捅向常东胸膛。 447 怀璧其罪 铛！ 铜钱剑还没碰到常东，就被一道灵箓拦了下来。 趁这个机会，赶尸老鬼猛然往后暴退而去。 常东勃然大怒，提刀便砍。 就在这时，赶尸老鬼身后两名年轻人，忽然一掐诀，咻咻，两道食指大点灵剑，好似傍地双兔，贴着地面，激射而来！ 在常东脚下，更是冒出一双鬼手，猛然在抓住他的灵体双脚。 刹那间，常东竟然动弹不得。 面对这死局，常东狞笑，伸手虚抓，大喝道：“滚过来！” 此时赶尸老鬼已经退开三五步，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喜色，表情陡然凝固。 因为在他上空，猛然冒出一只虚幻手臂，这手臂一把抓进他的体内，伸手一捞，拽出一只虚幻灵体。 与此同时，那傍地而走的两支飞剑，也刺到常东身上。 只是每一次碰撞，除了在常东体表碰撞出一道道灵箓之外别无它用。 “走！”赶尸老鬼身后的一男一女，见到赶尸老鬼灵体被摘走，吓得心碎胆裂。 尤其是看到飞剑奈何不了常东之后，再也不敢逗留，其中一人扛起赶尸老鬼的肉身，转身就跑。 “想跑？”常东怒极而笑，伸手再次虚抓。 他抓向那扛着赶尸老鬼那人，不曾想，在虚幻巨手入体之后，他仅仅是踉跄一下，随即仓皇而去，跑得比狗还快。 虚幻巨手归位，常东手里多了一只布偶。 “替死鬼么？”常东看着手中布偶，看着一头扎进浓浓灰雾之中的两人，眼神略一纠结，到底没有追出去，转身返回肉身。 逢林莫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另外，一口气吞了赶尸老鬼五十三具阴兵的举动，看着神秘莫测，实际上，不过是用祭祀之魂，暂时锁住这些污秽之物罢了！ 也幸亏这些污秽之物只有战斗本能，没有自我意识。 否则就凭他那死气沉沉的祭祀之海，哪里锁得住？ 常东回到肉身的两三个呼吸里，淹没杏花村的灰雾，好似鲸鱼吸水般，迅速退去，只是山野间，再也不见两个人影。 也不知，他们扛着个活死人，怎么跑得那么快？ 常东眺望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山野，目露思索，半晌转身返回院子。 一夜风流。 担心李子七安全的常东，没有按照计划离开杏花村，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子七拍摄素材起来。 这让李子七很是开心！ 做起事来都充满了活力。 春节刚过，正是播种季节，李子七正忙着在开垦出来的田地上，播种着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 因为天气尚寒，土地上还蒙着白色薄膜，用来保温。 常东也不帮忙，就坐在路边看，兴起时伸手捞了捞冷冽的溪水。 在肉眼看不到的世界中，一条夜行千里的水泥鳅绕着常东手臂，钻入衣袖，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宗高捷的信件！ 它终究是灵体，很难通过现代化通讯工具联系。 这封信，正是赶尸老鬼的资料。 据宗高捷所述，赶尸老鬼乃是辰州沅陵九宫分支之一符节一脉掌门人。本名庄墨，因为年事已高且符节一脉，自古流传下来一支阴兵，驱使时，宛若阴兵借道，又似湘西赶尸，孤而有了赶尸老鬼的绰号。 年事已高？ 常东看着这个资料，眉梢挑了起来。 他抓住的“赶尸老鬼”从灵体来看，年纪可不大，最多二十七八岁。 想到这，常东下意识瞥了一眼被他封印在祭祀之海中的“赶尸老鬼”，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 时间倒回到前一夜。 杏花村往东十五公里有个小镇叫双福镇。 镇子历史已经不可考究，因为也没人考究，镇子一如杏花村，很穷，它看起来更像是扎堆的村庄。 若不是附近需要个逢集买卖交易物资的地方，这里怕是根本发展不成镇子。 在双福镇南边有条大河，这天傍晚，河边倆青壮一老头，正闷头夜钓。 “老鬼，真不去瞧瞧，就不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了你家祖传阴兵？”其中一名穿着运动服的中年人，端着鱼竿子，似笑非笑的看向旁边庄墨。 庄墨咧了咧嘴：“儿孙自有儿孙福。” 中年人笑了笑不吱声。 另一位梳着大背头的肤色黝黑的中年人，咧嘴道：“皇上不急太监急，庄先生就算去了，也能领兵十载光阴，十年之内谁能夺了庄家阴兵？”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机会啊！”运动服中年人意味深长。 庄墨扬了扬下巴，懒得跟这两位墨迹。 庄家一共有五十四具阴兵，除了一具非灭族之灾，轻易不能动用的老祖阴兵外，其余五十三具，皆是历代祖宗辛辛苦苦炼制。 幸运的，一代之内能增加十余只阴兵； 无能的，一代之内不增反减。 但一路风风雨雨走来，虽然命运多舛，但庄家一直传承不绝。 归根结底，乃是因为庄家有一门秘术。 若是当代家主化灵失败，就会主动兵解，化为一头阴兵，继续守护家族，主动吸纳阴煞。 最终在十年内，意识逐渐消失，成为一头只剩下战斗本能的阴兵。 但是由此而来的阴兵，将绝无反噬危险。 这正是庄家传承不绝的根本原因。 不过，庄家风风雨雨几百年，还是遭遇了大危机。 那就是庄墨一直到五十岁前，没生出一个儿子，费尽手段，终于在五十三岁，有了子嗣。 等他把子嗣培养成人，而他也垂垂老矣。 家族传承堪忧！ 若说他就是一支普通玄门倒也就罢了，偏偏手里那一支阴兵太遭人眼红了。 甚至有人断言，庄墨一死，庄家必然崩溃。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这危机之下，庄墨突然获知有人发现了祭祀之海，且成功摘了祭祀之魂，带出不少纯粹灵炁。 大井院戎学义，赫然就用半道传承换来一刻灵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以预想，戎学义就算身死，以他灵体壮硕程度，也能转为鬼仙，继续修行。 这个消息，激动得庄墨彻夜未眠。 如果他能有一刻最纯粹的灵炁，莫说他华灵成功率将提高至八成，就是给了儿子，也能让他在短时间迅速强大起来。 到时候，不敢说能完全驾驭老祖阴兵，就是短时间驾驭，也足以震慑那些魑魅魍魉。 不过，看戎学义也是用半道传承才换来一刻灵炁，庄墨心知，他想要拿到一刻灵炁代价必然不小。 偏偏他家传承哪敢轻易外泄？ 一旦泄露出去，家族阴兵更加不保。 毕竟五十四头阴兵，也足够均分了。 所以他灵机一动，想了个恐吓之术，派小辈试探勒索， 若是成了，自然皆大欢喜。 若是败了……拎着小辈苦肉计一番，另谋他路。 当然了，在庄墨看来，此事应该败不了。 那人就算吞了大部分祭祀之魂，除非五方举霞，但若真的五方举霞，那早就飞升去了。 既然还留在这，最多四象归宗。 这境界很厉害，在灵类世界中，堪称无敌。 但他们终究不是灵类啊！ 他那些阴兵可是专欺灵类！ “不用试探了，阴兵虎符在我手里，抢去了也没用。”庄墨听着盟友的阴阳怪气，抬起手掌。 掌间，一枚青铜所铸的虎符，温润可爱。 两个中年人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这个老鬼，果然滴水不漏！ 咔！ 正想着，庄墨掌中虎符，突然咔的一声碎成无数块。 河边三人，表情瞬间僵住。 448 赔罪 看着会议桌两侧的同事们，刘文泽面色沉静，喜怒不形于色，似乎对今天的投票表决十分自信。 这一幕，令刘文泽的秘书沈都百感交集。 他感激刘文泽将他提拔起来，但也忐忑于未来。 因为岷郡太排外了！ 刘文泽过来之后，除了考察，就是考察，没人知道他破局第一步棋在哪，这种提而不落，确实是一种是心理战术，令人彷徨不安，胆怯者，很容易临阵倒戈。 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举棋不定。 尤其是最近大院里吹来一股妖风，说是刘文泽朋友千亿富豪常东得罪了人，牵连到了刘文泽，这令老板愈发举步维艰。 今天这场表决，在沈都看来正是土著们的下马威。 一旦首战失利，刘文泽后面破局将更加难堪。 会议在看似枯燥，实则绵里藏针中度过，很快到了表决环节。 “赞同刘文泽同志的请举手。”随着林宁声落，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沈都心中叹息一声，下意识瞥了一眼老板刘文泽。 刘文泽神色平静，不卑不亢，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这场会议的重要性。 就在林宁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的时候，会议桌上忽然竖起了一个手臂，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 最终仔细数去，竟然有半数通过。 这一幕，令被刘文泽挤掉椅子的林宁，瞳孔扩张，更是令沈都愕然瞪大眼睛，再次看向刘文泽。 只见老板神色依旧平静，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一般。 这一瞬间，沈都对刘文泽生出浓浓的畏惧。 老板是什么时候，安排好一切的？ 要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可是一直跟在老板身边！ 会议在一片震惊中落下帷幕。 刘文泽离开会议室，下意识抽了一根烟，没人察觉到，点烟的时候，他差点被呛到。 是你么……刘文泽脑海中浮现出常东的身影。 虽然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但他的第一直觉还是告诉他，这八成是常东在帮他。 只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刘文泽下意识掏出手机想给常东打个电话，但他想了想，还是拨给了另一个人。 “常东不在临江……好，我知道了。” 刘文泽挂了电话，深深吐了一口气，越发肯定这件事就是常东在帮他。 想到这，刘文泽眼中闪过一抹思索。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位朋友啊！ 也对，他不是冲动之人，姜众虽然冒犯于他，但终究不是撕破脸的抢夺，犯不着当场翻脸。 敢翻脸，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根本不怕这件事会酿成什么后果！ 凡大能者，多怪癖！ 不是大能脾气不好，而是所有人都有脾气，只是社会教会了大家必须得收敛脾气。 当社会逐渐束缚不了时，脾气自然就出来了。 常东大概就是如此吧！ …… …… 一夜忐忑密谋，翌日下午，庄墨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焦躁，佯装风尘仆仆而来，赶往杏花村。 尚未靠近李子七奶奶家，庄墨就被常东保镖拦了下来。 一群人站在路口喝了足足一小时的冷风，常东才慢悠悠走了出来。 常东挥了挥手，屏退保镖助理。 一时间，现场只剩下他、庄墨、聂修海、聂阳，欧阳柱，以及欧阳雨桐，六人。 其中，聂修海、欧阳柱正是昨晚和庄墨夜钓之人。 而聂阳、欧阳雨桐则是昨晚袭击常东，逃跑的两个年轻人。 此时这两人，一脸畏惧的跟在父亲身后，看向常东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随手收了庄家阴兵，这在他们见识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实际上，就是家族传承中，也没见过这种事情。 “敢问犬子灵体还在吗？”一见面，庄墨便迫不及待的追问，眼神中尽是焦躁。 说实话，要不是聂修海和欧阳柱阻拦，他恐怕昨晚就会赶来追问。 没人知道这一夜一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聂修海信誓旦旦道：‘常东要是真杀你儿，第一时间就杀了，你去不去意义都不大，不如等着明天再去，还有斡旋余地。’ 但庄墨还是忐忑之极。 常东瞧着眼前这位半只脚都要踏入棺材的老头，试探道：“赶尸老鬼？” “正是鄙人。”庄墨连忙应道，随即眼巴巴看着常东。 常东张开手中，掌中蓦然出现一颗珠子，珠子内，似有一个人儿在疯狂挣扎。 庄墨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面露悲呛，低声下气道：“常先生，昨晚之事，实在对不住！不孝犬子擅作主张，偷了家族阴兵，竟然干出这等神憎鬼厌之事，实在是罪不可赦。” “但老朽今年八十有一，就这一个子嗣，家族香火还得靠他传承，实在是……”说到这，庄墨老泪纵横，叹息不已。 昨晚还一口一个试探的聂家欧阳家，连忙拍着肩膀安慰。 欧阳柱更是主动道：“常先生，这件事我家也有错，雨桐，愣着干嘛，滚过来，给常先生赔罪。” 大概有二十七八的欧阳雨桐，一脸可怜巴巴的走过来，鞠躬道歉：“对不起，常先生！” 那颇为漂亮的脸蛋，配着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令人怜惜。 不过，如果昨晚不召唤出一双鬼手抓出常东的话，常东说不定会心软三分。 “对不起！”那个叫聂阳的年轻男子也连忙鞠躬道歉。 常东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嗤笑起来。 真当他是二十来岁，未经社会打磨的愣头青啊？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 “别别别，等等！”常东摆手：“怎么，我瞅这模样，是想让我把这事当是小孩子打架，一笑置之？” “这……”庄墨迟疑。 “不敢不敢。” “庄先生，犬子离体已经有一夜一天，可否让他早点回体，不然恐出大麻烦啊！”庄墨看着常东掌心那珠子，一脸焦急。 “大麻烦？什么麻烦，有阴兵砍我肉身麻烦大吗？”常东笑呵呵问道。 此言一出，庄墨表情顿时一僵。 聂修海心中叹气，不愧是顶级豪商，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常先生，这件事确实是我们过错，这无可推卸，听闻常先生在收集大道之术，这一枚玉简中记载了三门大道之术，不知可否补偿先生一二？” 说着，他摸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玉牌，递了过来。 449 突然翻脸 常东似笑非笑的看着这枚玉牌，略一沉吟，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玉牌内封印着一枚记忆萤火，常东分出一缕灵线，刺入其中，略一探查，眼睛眯了起来。 下一秒，他狐珠猛然翻转，滂湃污染疯狂涌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庄墨、聂修海、欧阳柱大愕！ 对其他低级灵类堪称致命的滂湃污染，对他们这种灵壳尚在的人来说，根本就毫无影响。 这让他们不明白常东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常东忽然伸手一抓，两道肉眼不可见的虚幻巨手，浮现而出，它们方一出现，便抓向聂阳、欧阳雨桐。 双方距离太近了。 聂修海、欧阳柱怒目欲裂，下意识试图施展道术施救。 但当源自灵体的能力刚刚冲出灵壳之时，滂湃的污染犹如十二级飓风，疯狂席卷而来，吹拂着他们的能力，举步维艰。 在这举步维艰的一息时间里，聂阳、欧阳雨桐身子一软，突然休克晕厥，瘫软在地。 这一刻，常东托举着庄墨之子庄凌灵体的左手掌中，悄然冒出两颗珠子，加上原本就有的一颗，三颗珠子好似文玩核桃，在常东手中滴溜溜转个不停。 “常东——”聂修海勃然大怒，下意识就要抓向常东脖子。 常东不闪不避。 聂修海的手掌最终在常东领口停了下来，因为封印着聂阳的珠子，随着他的靠近，陡然裂出一道道裂痕。 可以预想，当他掐住常东那一刻，就是珠子封印彻底破裂之时。 这不是好事，因为没了封印，聂阳灵体等于没了肉身庇护，只会被环境消磨得更快。 哪怕他能活下来，不死也残。 常东看着停在他领口的手掌，满脸讽刺的凝聚出一道记忆萤火：“这里面记载着六道大道之术，比你这三道只强不弱，这件事就当是小孩子打架，就此算了怎么样？” 面对常东的讽刺，聂修海、欧阳柱脸色一片铁青。 “常东——”欧阳柱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身后默然幻化出一只肉眼不可见的丈许青面獠牙怪物。 一抹极为刺眼的锋利感，从聂修海袖中泄露而出，隐隐似有绝世仙剑出世！ “啧啧，这就急上了？”常东满脸嘲讽，掌中忽然出现一颗黑洞，好似吃豆人，将三颗灵体一口气吞了进去。 “你——”欧阳柱大急，袖中锋利感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一直不开口的庄墨伸手拦住了欧阳柱。 他看着欧阳柱，眼神凌厉，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说来也搞笑，昨晚庄墨儿子被常东摘了魂魄，聂修海、欧阳柱拼命拦住他，三人愣是忍了一夜一天，佯装是风尘仆仆而来。 现在轮到聂修海、欧阳柱被摘了魂魄，两人反倒坐不住了。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常东看着庄墨阻拦聂修海、欧阳柱，讥讽道：“我若是修为不高，昨晚怕是就怕被你们诓去了一刻灵能，甚至被杀了，现在假模假样的拿着三个不入流的道术，就想装作没事人，换取我的原谅？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逼样！” 说到这，常东指着三人便是破口大骂：“有种就他妈动手，看你们手快，还是我手快，没种给我滚多远有多远！” 面对常东明火执仗的威胁，庄墨三人脸色忽青忽白，可谓难堪。 常东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庄墨连忙追了上去：“常先生……” “商量好一个诚意的结果，再来找我，哦，对了，我这人不喜欢讨价还价，下次还敢玩虚的，后果自己承担。”常东撂下这句话，随即扬长而去。 庄墨看着常东离去背影，手指微微颤抖。 “生意忙的话，你就去忙吧！”一直站在院门门口的李子七，看着常东走过来，善解人意道。 常东微微一笑：“没事，小事。” 他扭头看了一眼庄墨三人还站在远处，目光遥遥看了过来。 一抹杀机，自他眼中闪过。 进了院子，常东避开李子七，伸手招来贴身保镖卜文权，吩咐道：“把玩具积木拿来！” 玩具积木，是个暗语，只有常东和卜文权才懂的暗语。 卜文权闻言瞳孔略一扩张，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返回车里，没多久递来一个塑料袋，塑料袋是一堆零件。 不用卜文权动手，常东接过塑料袋，三下五除二，将这一堆零件拼装起来。 是一把枪，足以瞒得过安检的3d打印枪。 威力不大，射程很近，但足以杀人。 常东检查了一下子弹，随手别再腰间：“有些事不用我教吧？” 卜文权连忙摇了摇头。 常东略一思考，忽然伸手一抓。 卜文权身子顿时一软，差点瘫软在地，不过，常东眼疾手快，一把勾住他的肩膀，好似在勾肩搭背。 没多久，卜文权浑身陡然一震，豁然睁开眼睛。 只是这次再看向常东之时，充满了大恐怖。 常东食指对准嘴唇，比划了个噤声手势，低声道：“除非对方能展示出比我还夸张的能力，否则我希望你不要张口。” 卜文权额头汗若浆出，小鸡啄食般拼命点头。 “去吧！” 卜文权顿时如蒙大赦，退出院子。 刚刚走进车里，旁边传来同事的问询声：“老板说什么？” “没什么。”卜文权道。 那人随即不在追问。 卜文权深深吸了一口，看着汽车科技感十足的中控台，只觉得一股大荒谬从心中冒出。 他也终于明白老板一些反常行为所为何事了。 …… 晚上八点钟，庄墨、聂修海、欧阳柱再次拜访了常东。 只是三人还没进院子，就被拦了下来。 常东似乎根本不想让李子七接触到他们。 夜色漆黑，常东艺高人大胆，屏退保镖，邀请三人沿着麦垄向着漆黑深处走去，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讨论出结果了？” 三人走过一亩麦田，停了下来。 “常先生想要什么？” 常东呵呵一笑道：“应该说你们想要什么？” 450 火药为王 庄墨沉声道：“常先生，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儿魂魄，还有五十三头阴兵我全要，我手里有祖辈收集下来大大小小六十余道方术乃至符箓，全部可以送给常先生。” 常东道：“包括阴兵炼制及操控法门吗？” “此乃我庄家不传之秘，从不示人！” “既然如此，那五十三头阴兵你也别想要了。” “常东……”庄墨脸色骤然黑了下来。 “常先生，阴兵炼制及操控法门，确实是庄家不传之秘……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庄家把操控之秘交予常先生怎么样？” 聂修海捏着鼻子，做起了说客。 没办法，谁叫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谈妥。 庄墨以阴兵操控之术换取儿子灵体以及40头阴兵，当然还包括大大小小六十余道方术及符箓。 聂修海和欧阳柱也差不多，聂家主修灵剑道，割肉般送上了一柄灵剑，以及较为低级的御用法门。 欧阳家主修恶鬼道，大吐血的交出了修罗手的炼制法门。 双方谈妥，常东大方之极的屈指一弹，射出三道灵体珠。 至此庄、聂、欧阳三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咬牙送上常东所需法门。 “我的阴兵呢？”庄墨送上御用之法后，问道。 “急啥，这就给你！”常东一抬手，面前出现一道漆黑门框，一只阴兵从中走出。 庄墨见状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污染再次扑面而起。 那熟悉的感觉，令庄墨三人大惊之色，立即想到了白天那一幕，不等他们祭起各方神通。 “砰！砰！砰！” 三道经过消音器消音的沉闷枪声，自漆黑门框后面响起。 “常东——” “我要杀了你——” 凄厉怒吼声响起！ 可惜这怒吼声，不仅毫无威慑力，更是传都传不出去。 三人捂着心脏，愤怒低吼。 一只可怕的青面獠牙恶鬼，猛然从常东身后冒出，发疯的掏向常东心脏。 一柄寒意十足的灵剑，划过一道漂亮弧线，绕过漆黑门框，试图击杀常东。 一只近乎有了实体的阴兵，咆哮着从庄墨体内冲出。 这三个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创伤常东的攻击，还没碰到常东，忽然齐刷刷停了下来。 青面獠牙恶鬼，好似被使了定身术，僵硬不动。 寒意十足的灵剑，刚刚绕过漆黑门框，便气力不济的跌落在地。 那阴兵更惨，刚刚冲出主人身体，便僵硬了下来。 因为失去肉体庇护的庄、聂、欧阳三人，灵体瞬间被常东摘走。 常东一脸冷汗的看着身后的青面獠牙，脸色阴沉中带着抢占先手的大兴奋。 还好他生性多疑！ 他想杀他们。 实际上，他们也早就想杀他！ 想想也是，子女被摘了魂魄，搁谁能忍？ 尤其是在他们印象中，认定常东不过是个野路子出身，靠着运气，才摘了祭祀之魂，拥有如今修为。 然而修为可不代表杀力！ 对于他们这些修道者来说，针对灵体的手段不要太多。 可惜对于枪械来说，他们修道者也不算什么。 这个世界的霸主，终究还是人类。 常东冷冷看着三人倒下的尸体，不见他什么动作，脚下地面泛起一圈涟漪，青面獠牙、灵剑，乃至一头近乎实体话的阴兵，瞬间掉入其中。 常东屈指一弹，倒在地上的三人，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们神色木然的看了一眼常东，排成队，转身离去，坐上来时水泥乡道上的三辆车子，缓缓驾车离去，车上还有他们陷入休克的子女。 半路，三辆车子在路边停下，三人摇摇晃晃下车，从后备箱中拖出换洗衣物，换下身上血衣，随手烧在路边，然后又驱车离去。 车子驶出南垣市没多久，三人在路边一座加油站下了车，还去了一趟超市，买了几瓶水。 再次上车后，驶出大约二十里，三车子忽然失控，栽进了旁边一座水库中。 三人在车里拼命挣扎，但最终还是被“淹死”。 这一幕，落在连夜赶来的宗高捷眼中，寒意大生。 人都死了，还模拟得如此惟妙惟俏，这是做给谁看？行车记录仪吗？ 宗高捷不敢多想，它驱使着几条毒蛇，钻进车中，咬烂六人五脏六腑，重点吞了三颗子弹之后，这才施展了一个“腐水”，看着六人尸体急速腐败，这才悄然离去。 凌晨一点多钟，常东下意识睁开眼睛。 他看了看蜷缩在身旁，酣然入睡的李子七，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灵体在下一秒，踏出身体，穿过墙壁，走到院子外。 院子外，宗高捷负手而立，看到常东，连忙弯腰致敬！ “常先生。” “办妥了？” “妥了。” 常东点了点头，屈指一弹，一颗记忆萤火飞了出来，里面囊括十道关于水之道的方术或符箓。 宗高捷接过，也不客气，感谢道：“谢常先生恩赐！” 常东摆了摆手：“不要客气，一场交易而已。” “这三家还有传承吗？” “理论上应该没有了，但实际上，不好说。” 这种传承家族，一般只会传下一个人，主要是为了将资源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也为了防止分配不均，兄弟反目成仇。 但实际会是什么情况，这还真的不好说。 毕竟例外才能证明规律的存在。 常东点了点头，道：“帮我查一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种涉及到超凡力量的存在，常东可不敢放任他们存在下去，不然鬼知道他们会不会来个“仙人指路”，查出真相？ 他终究不是孑然一身，无欲则刚。 “好！”宗高捷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四象归宗之后有什么打算？”常东聊起了题外话。 “打算出去走一走，撞一撞机缘，兴许就能再撞见一座祭祀之海。”宗高捷坦然道。 常东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已经踏入四象归宗的他，生存压力骤减，自然无需香火供奉。 毕竟那是食物，也是毒药。 一定程度上得到自由的他，静极思动，产生出去逛逛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另外，上次祭祀之海的收获，说他不眼红是不可能的，生出独自寻找的心思也能理解。 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他要是寻找到了呢？若是再破解之，五方举霞指日可待！ 常东想了想，屈指弹出一枚灵箓道：“此乃神降灵箓，可以借用我的饕餮之术，途中若遇到不开眼的，杀了之后可用饕餮之术吞噬其残余灵体，清理污染。” 451 强中自有强中手 宗高捷一怔，他谨慎接过神降灵箓，目光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常东，点了点头道：“好！” 他猜，常东大概在修行某道秘术，需要大量灵体喂养，故而送他神降灵箓。 说实话，宗高捷不想接这灵箓，但他又畏惧于常东的威势，不得不捏鼻子接下，心中寻思着，以后最多吞噬三五只不起眼的存在，敷衍了事。 两人聊罢，宗高捷一头钻进溪水中，顺着河道，扬长而去。 常东站在院子外，沉思许久，这才转身离去。 翌日，常东滞留至下午，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常东没回临江，直接去了燕京总部。 今天刚好3月1日，他得回燕京，主持大局。 实际上，此时局势已经日益激化紧张起来。 在2月末，两朝就在钢铁金属领域展开了厮杀，战场马上就会全面扩大，常东不得不坐镇老巢。 3月3日，常东一如往常，前往晨曦资本大厦。 在办公室门前，刚刚验证过虹膜锁推门而入的常东，身形微不可查的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如初，走了进去。 本该无人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一老一女，两人。 老的大概五六十岁，胡子黑白掺杂，一身笔挺老式四口袋中山装。 女的大约三十多岁，神色冷峻，从常东踏入办公室后，便一直盯着他。 这两人，准确的说，都不是人。 是的，他们都是灵体。 但令常东挑眉的是，在门前，他根本没发现两人存在，甚至进了卧室，若非亲眼看到，在他感官中，两人似乎都是隐形存在。 常东没有装作没看到，大大方方走了过去。 “两位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常东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两人。 “庄、聂、欧阳，三家是你干的？”老人问道。 常东瞳孔微微放大，他下意识想要否认。 但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或者说两人眼神告诉他，他们已经知道真相了。 “没错。” “为什么？” “贪我灵能，欺我力孤，你说该不该杀？” 老人点了点头：“该杀！” 常东没有松气：“敢问二位怎么称呼？” 一直没开口的女子，开了腔：“这位是玄学协会会长燕进山！” 常东身子微微一僵：“官方组织？” “差不多。” “这么说，是来问罪的？” 常东说这话的时候，办公室里陡然弥漫起肉眼不可视，却足以遮蔽灵视的灰色浓雾，在宛若实体的浓雾中，一道道阴兵悄然冒出。 刹那间，办公室内，剑拔弩张！ 燕进山眯着眼睛看着周围一道道阴兵，叹气道：“武以侠犯禁，没想到当初的心头大患，今儿全攒到一人身上了。” 常东眯着眼睛，道：“这么说，今儿是来杀我的？” 燕进山不答，他盯着常东眼睛道：“我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帮刘宇宝化灵了？” 常东点头。 “这么说，前段时间的入梦之事，应该就是你做的喽？” 常东又点头。 老人叹息：“你不该做这件事！庄墨几家也就罢了，这件事你犯了忌讳。” 常东耸了耸肩：“然后呢？” “跟我们走一趟吧！” “灵体，还是肉身？” 常东故意问道，他猜，多半是灵体。 因为如果是肉身的话，他们根本不用来，随便派个片警，他都不敢抗命。 果然，燕进山道：“灵体犯错，自然是灵体跟我们走。” 常东嗤笑起来：“你在开玩笑吗？我若是走了魂，岂不是成了植物人，你是想让我家族企业出乱子？” 老人语气冷冽：“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在你动用超凡力量的时候，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不好意思，我尊重法律，请告诉我，法律条文中，哪条规定我现在这情况需要跟你走？” 常东大刺刺的倚在沙发上：“这世道终究是有钱的使钱，有关系的通关系，你也别拿忌讳什么的来吓唬我。我这肉身，扛不住一颗子弹，偌大财富，对有些人来说，不过是一纸文件，这灵体，你要是有本事摘走就摘走。” “不过……” 常东顿了顿，屋子里灰雾翻滚起来：“除非有本事斩草除根，否则别怪我翻翻江倒海。” “翻江倒海？”老人冷冷的看着常东，轻轻笑了笑。 他忽然手掌一番，竟然以灵体之身，掏出一枚圆形黄铜公章。 老人将公章轻轻往桌子上一戳，刹那间，翻滚的灰色浓雾一扫而空，好似布满水汽的玻璃，被人用刮子，一捋而下，瞬间清澈干爽。 灰雾之中隐藏的五十四头阴兵，更是瞬间崩溃。 若非常东眼疾手快，将其收入祭祀之海中，怕是这一瞬间就会被全部灭杀。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损失近半。 常东瞳孔扩大，死死盯着老人手中的黄铜公章。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枚普通公章。 他惊人目力之下，还能看到上面刻着“诸夏教宗管理局”几个大字！ 但就是这枚铜章，竟然卷起滔天龙虎之气，镇压四方。 他那看似滔天的灵能，在这龙虎之气前，连狐珠都出不了。 “你说的不错，这个世界上，说到底还是拳头为王！”老人把玩着铜章，赞同的点了点头。 常东头皮发麻。，他拼命尝试着掌握的各种道术，结果无一动弹，所有道术还未离开灵体，就被铜章的龙虎之气逼了回来。 就在常东近乎绝望之时，他终于发现有一件东西无视龙虎之气的影响。 那就是伊比利斯分身的响应！ 隐隐绰绰间，常东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伊比利斯响应了，又奈何？ 终究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既然不愿意动身，那我就亲自动手了。”老人说着，抬手便是向常东虚抓而来，一如常东抓取庄、聂、欧阳三家之魂。 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等等，给我点时间安排一下公司，我立马跟你们走……”常东下意识大喊，想要争取时间，最起码保证在他陷入假死的时间里，公司不会乱掉。 结果他喊话之时，老人的虚幻巨手已经抓了过来。 452 出乎意料 掌若如来，颢然乾坤。 用不出一身本事的常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巨掌抓握而来。 然而就在巨掌快要握住他的刹那间，常东体表陡然沸腾起来，一圈金色光芒疯狂闪烁起来。 这道金光若有实质，疯狂排斥着老人的手掌。 “好一个财富气运！也要为主子垂死挣扎么？”燕进山在嗤笑声中，低喝道：“给我破！” 镇压四方的龙虎之气，疯狂向巨掌聚拢而来，为巨掌披上了一层银边。 得此助力的巨掌，在刹那间，抓爆常东身周金色光芒。 钱终究不是万能的！ 在常东震愕眼神中，巨掌抓入他的体内，又从另一边穿透而过，本该抓着他灵体的掌心中，竟然空荡荡一片。 俨然是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 这一幕，莫说燕进山，就是常东都瞪大了眼睛，一脸愕然和不可思议。 好一会儿，常东才反应过来，随即抑制不住的拍着大腿，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老头，咱们这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哈哈哈……” 常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燕进山老脸瞬间黑了下来，他身边女子忍不住怒斥：“谁跟你是一家人？” “对对对，你说的不错……”常东笑得肚子发酸，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声，打个响指。 他的脚下，蓦然出现一方红色钢印状光环，缓缓旋转着，钢印周围赫然写着“诸夏高级金融顾问”几个大字！ ——这是具现化的气运，一如那金色财气。 这样的存在，常东之前几乎从未察觉到。 直到燕进山的出现，才彻底激活这些存在。 因为这些都是外物！ 常东揉了揉发酸的脸颊，嘲讽道：“你说的不错，我们确实不是一家人，莫说你连礼部尚书都不是，就算是，也管不到我这户部小吏，哪怕我是外聘的不良人。哈哈哈……” 燕进山老脸愈发阴沉！ 那女子更是拉起了驴脸！ 常东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确实没错，因为说来说去，他们都有诸夏官方背景。 女子说他们不是一家人，也没错，礼部户部之别，品秩差距再大，也不在一个系统里，互不制约，互不统辖。 这下好了，燕进山顿时左右为难的境地中。 抓吧，没那权限； 不抓？呵呵，这脸丢不起啊！ “咚咚咚……”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僵硬。 “进来。” 董事长助理，小心翼翼推开门：“老板，投资部会议要开始了。” “知道了，我五分钟后过去。” “好的。”助理点了点头，乖巧退出办公室。 常东收起惊吓之后的猖獗，面带微笑道：“既然你也认同拳头为王，那这件事就此算了，怎么样？” “您老也别觉得丢脸，我近半阴兵都被您毁了，损失可谓惨重！不过，这些阴兵毕竟是意外之财，心疼是心疼，但还谈不上肉疼，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怨气，倒是今天这一出，让我认识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以后肯定会更加规矩。” 虽然基本立于不败之地，但常东还是认了怂。 当然，说好听点那就是和解。 不认怂也没法呀，难不成硬怼下去？ 有诸夏为撑腰的燕进山，龙虎之气虽然是外来之物，但只要他一日呆在那会长位置上，常东一日就奈何不了他。 除非想办法把他拉下马，问题是那只会触犯更大的忌讳，令问题复杂化。 所以和解才是王道。 燕进山脸色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吸了一口气道：“你，很好。” 说完，他的身影慢慢淡化，最终消失。 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女子。 这一幕，令常东一怔，没想到燕进山会放弃谈话，直接走人。 这是做不了主？ 还是回去取尚方宝剑？ 常东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给谭千秋打了个打去电话。 “谭组长，忙吗？……没啥事，就是最近局势你也知道，我深入思考一下，有些想法，想跟你聊聊。” 虽然作为重生者，精确知道历史发展趋势，但常东亦深知蝴蝶效应，所以无论是去年的研讨会，还是今年谭千秋的突然拜访，常东说话都是模棱两可，不敢一口咬死。 最多进行偏向性的预估。 但现在他不得不以此为筹码，换取更多的地位和话语权。 同诸夏经济比起来，燕进山那点权柄，完全就是浮云。 国强，龙虎气才盛！ 没了龙虎气，论起真本事，燕进山不一定比得上常东。 “中午12点半我有空，一起吃个午饭吧。” “好！” 谭千秋说了个地点，匆匆挂了电话。 常东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起身参加投资部会议去了。 中午12点半，常东在谭千秋所在的监察机构食堂见了面。 不知谭千秋将见面地点约在这里是示之以诚，还是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外出吃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常东见到了谭千秋。 谭组长眼眶略微发黑，带着疲惫，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休息好。 也对，危机发生时，总有消息灵通者开始想办法开始保值操作，乃至外逃，这时候，群魔乱舞一起，谭组长肯定忙得团团转。 这顿饭开始之后，基本上是谭千秋在吃，常东在说。 说着说着，餐桌周围聚拢了好几个人。 不是这些人没眼力劲儿，而是谭千秋毫不避嫌的选择在这里谈话，表露出来的潜意思，就是这是一场公事，而非私事。 加上常东刻意的几分高谈阔论，吸引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常东谈话内容比较多，很多理由并不稀奇。 实际上，随着二月份两朝在钢铁领域的博弈，民间正反两派就已经辩论开了，各自引经据典，吵得不可开交。 然而有些话，从不同人口中说出来，分量就是不一样。 话从常东口中，众人下意识会陷入沉思。 常东提了两个重点。 一，这场博弈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因为这是两个经济体之间的博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二，这场博弈的制高点是人工智能，这也是他布局半导体产业的根本原因。 这场谈话只有半个小时，但影响如何，除了当事人无人得知。 …… 在常东侃侃而谈之时，燕进山驱车近百里，行山路，穿石阶，来到燕京以南白玉山深处的大坨庙。 山庙太远太深，香客很少，游人更少。 燕进山停车入庙，在门童带领下，进了深处偏殿，见到了大坨庙观主方守箓，号正空。 燕进山开门见山道：“正空道友，可知常东？” 方守箓点了点头。 燕进山身子前倾，一脸期待：“可能算出跟脚？” 453 这一天，终将到来 “你算他跟脚作甚？”方守箓大奇。 燕进山脸色顿时一黑，哪想道出缘由？ 奈何今儿有求于人，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皈依证、传度证、道士证三证齐全，有传统的师承法派，官方认可的一方观主，受龙虎之气庇护，他虽官大一级，但也奈何不了人家啊！ 只能咬咬牙，将今天遭遇说了出来。 当然了，纵然是一会会长，言辞中也免不了对自己的美化和遮掩。 方守箓听个三五句就明白了大概。 感情是燕进山奈何不了人家，不得不摸人跟脚，寻找弱点。 想通这点，方守箓顿时有点牙疼。 现在不是以前道佛轮流坐，横空出世的马列早已霸占了龙虎气。 他这点道行，说大话漏风，但算人跟脚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 问题是，看庄、聂、欧阳三家遭遇，这常东显然不是善茬，这要是以后迁怒于他，怎么办？ 方守箓瞧了一眼燕进山阴沉面孔，县官不如现管，到底还是低声道：“这种涉及大气运之人，我也算不准，最多算个七七八八。” 燕进山意味深长道：“只要不出大纰漏就行。” 西游记中，真假美猴王中，有一段描写十分有趣。说是地藏王身边的谛听神兽明明听出了假悟空，却自砸招牌，不愿意说出来。 原因为何？就是因为“妖精神通，与孙大圣无二。幽冥之神，能有多少法力，故此不能擒拿。” 这一段，看似荒诞，实际上却极为写实。 用来比喻方守箓现状，再恰当不过。 当然了，燕进山终究是“县官不如现管”，方守箓不好完全推辞，只能提前打招呼，只能说个七七八八，掩去一二缺点，算是两不得罪。 显然燕进山也听出其中关窍，奈何有求于人，不敢太过逼迫。 两人谈妥，方守箓静心守气，调整状态。 半晌，他伸出右手掐算起来——正是：左算人，右算神。 燕进山收心敛气，静等结果。 他刚过三个呼吸，方守箓忽然哇的一声，呕出大口鲜血，小小庙内，龙虎之气，呼啸成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等方守箓开口，燕进山骇然惊呼起来：“龙虎护身？这这……这怎么可能？” 方守箓趴在地上，满脸苦笑。 本来还想瞒下二三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怎想，别说七八成，他连人家两三成都算不出来。 “燕会长，您也看到了。”方守箓满脸苦涩。 燕进山扫了一眼方守箓，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云篆，放在地上，抱了抱拳：“叨扰了。”随即转身离去。 方守箓看着那一张云篆，若是搁在以前，定然十分欣喜，然而此时留给他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恐惧！ 能得龙虎之气庇护，这分明是得道者多助，成了应运而生之人！ 龙虎之气壮否，有他一分助益！ 否则龙虎之气岂会庇护？ 这样的人，若是知道他胆大包天的算他跟脚，鬼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 …… 不知道是不是常东扇起的蝴蝶效应，常东筹谋已久的这天，居然提前到来。 3月12号，花旗签署一份备忘录，标志着两朝经济之争彻底拉开帷幕。 刹那间，诸夏网络沸腾！ 在十条热搜，半数关于的此事的舆论漩涡中，常东赫然登榜！ “鬼才常东，一语成谶！”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年初那份控诉书而掀起的舆论风波，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人淡忘，但是当大浪扑来之时，早早发出引航灯火的灯塔，自然被无数人想起。 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常东宣布公司进入“生存状态”并不是因为买买买，花光了现金储备，而是真真切切的危机预警！ “厉害我东哥，早早发出预警，可笑一群凡夫俗子还嘲笑人家现金流出了问题！” “难怪能做空天竺，这份危机嗅觉，简直令人畏惧！” “从晨曦辞职的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降薪很糟糕，但更糟糕的是失业啊！” 这一天，无数网友被震惊到了！ 晨曦集团更是陷入了一种难言的庆幸之中！ 庆幸尚未辞职，庆幸遇到常东。 …… 海商市，茂兴集团，h9会议室。 几乎已经退休的北山会会长殷怀书，今天罕见的出现在会议室中，出现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也很安心。 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无需多说，仅仅字面就足以通俗易懂。 面对滚滚大势，微小企业糊里糊涂，但大型集团，感受最深，也最为心慌恐惧。 殷怀书此时突然出现，自然是为了稳定局面，以安军心。 当然了，殷怀书不出面，其实也无大碍。 因为他多多少少还是听从了常东的建议，提前做了相当准备，因此这第一波冲击，基本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但他还是出现了，因为危机就是危险和机遇并存。 这种覆盖面极广的危机，也正崛起之时，因此他其中出面，与其说是稳定局面，不如说是伺机而动。 会议在冗长复杂的讨论中结束。 等到集团高管相继离开，坐在他左手边的长子，表情依旧不掩激动。 “我记得安顺投资持有重科通讯七成股权？”殷怀书开了口。 “是的，董事长，安顺投资持股67%。”殷怀书长子没敢叫父亲，这是他们家的家规，在公司里，只能以职位相称。 “拟一份转让合同，明儿送给常东。” “啊？”长子大惊，一脸难以置信。 中科通讯可不是什么小公司，七成股权，价值近百亿，他家再有钱，也不带这样玩的啊？ “啊什么啊？”殷怀书怒瞪。 平时威风八面的长子，见状顿时成了鹌鹑，缩了缩脖子“哦”了一声。 殷怀书见状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更想看到长子跟他顶嘴的画面。 知子莫若父。 长子说到底还是守成有余，开拓不足！ 他在还好，他若是走了，他家族还能不能保持现在这份地位，真的难说的。 “知道为什么别人还在惶恐求生存的时候，我们还能主动出击吗？”殷怀书问道。 长子怔了怔。 他本想说，是因为您的真知灼见啊？ 但他到底不是蠢货，意识到了什么。 殷怀书长叹道：“我们这次为什么能躲过这次灾难？说到底，是托了常东的福，若不是他亲自打电话给我示警，我多半会两边押注，最多混个不输不赢的局面罢了！” “我日子不多了，但常东还长着，你死了，他都不一定死，以后家族还要仰仗他的扶持，你明白我的意识吗？”殷怀书语重心长道。 长子顿时头皮发麻，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要送出百亿厚礼。 “可是，这会不会……太贵重了些？”长子忍不住道，毕竟这可是百亿巨资啊！ 殷怀书心中叹息，守成有余的评价，怕都是因为父子感情的偏见评价。 这目光，这魄力……唉！ 就在殷怀书打算解释之时，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推开，是最受殷怀书信任的助手，一脸激动的跑了过来，送上一块平板电脑。 “先生，常先生的新闻。” 自从备忘录之事后，殷怀书就给他下了一条命令，但凡常东的新消息，哪怕是花边绯闻，也得第一时间通知他！ 殷怀书接过平板电脑，略微扫了一眼，眉梢一挑，浑浊双眸中有大震撼在酝酿。 454 引爆网络 临江，洛湖边。 今天，空降而来的叶正德忽然考察起了洛湖周边，被临江人戏称为“第二市中心”的发展。 考察过程中，叶正德全程笑脸，对晨曦实业的发展赞不绝口，公开表示道：临江正是有了晨曦这种勇于承担社会责任的公司，才能高速发展起来。 这话听得身边人咋舌不已。 这评价简直不要太高啊！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在叶正德考察完晨曦实业后，第二天，临江招商引资小组发布公告，长发置业公司在土地招标过程中，存在弄虚作假行为，故而拉入临江黑名单。 这份公告一出，临江震惊！ 尤其是知晓内幕之人，简直头皮发麻。 姜众是谁？ 一个月前，没几人知道。 但自从这厮被常东臭骂之后，一夜之间在临江火了。 本来很多人还担心常东呢，谁能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这厮就倒霉了！ 看叶正德态度，显然终于认清常东才是临江真正的土财主啊！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惊叹于常东的根深蒂固。 然而真正的有识之士才知道，别说姜众，就是现在的叶正德对于常东来说，又算什么？ 3月13日，诸夏官媒发布一条微博。 微博很普通，一份研讨会报道而已，报道后面还配有一条长达十几分钟的视频。 点开视频，赫然是常东去年参加谭千秋组织研讨会上的发言。 发言中，常东逻辑清晰，具有极高前瞻性的指出两朝经济之争，并作出大胆预言。 这条视频如果放在一年前，恐怕只会被人嘲笑是“黄口小儿也配议论庙堂之高？” 但今天，谁敢嘲笑？ 不，别说是嘲笑，这条视频一出，几乎瞬间将常东推向了新高度。 年初，晨曦员工控诉书一事，让众人看到了常东危机嗅觉，然而这条视频一出，大家才发现，所有人还是小瞧了常东。 人家哪里是最近才察觉到？ 明明是一年前，就已经做出了预判！ 一时间，这份高瞻远瞩，不知震骇了多少人！ “东哥牛逼！” “真真的预言帝啊？” “卧槽，难怪能做空天竺，这嗅觉，绝了！” “社会我东哥，人狠话不多，我就想知道，东哥有没有做空花旗？” 常东再次火了！ 相较于做空天竺那次的震骇，这次只高不低！ 只是因为互联网行业的增长，微博啥的，并没有出现被挤爆的现象。 但在证券市场，在一片惨绿之中，一支概念版块却飘红起来！ 这个版块，在证券市场并没有，属于民间总结，这个概念版块，正是常东版块！ 但凡涉及到晨曦集团、晨曦持股，乃至晨曦供货商、合作商的，大部分飘红，极个别甚至涨停！ 如此反常一幕，既令人错愕，又在情理之中。 还是那句老话，危机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遇。 天竺之事，常东都能怒赚五百亿；这次经济之争，他老人家早有预见，从年初公司内部公开信上，就能看出这预见绝非断章取义，或者大胆预言，而是真真切切，基于凡夫俗子根本不懂的实际判断而出。 因此有次预判的常东，会坐以待毙？ 他不会趁机搞一波大的？ 一时间，不知多少人看好常东。 所谓股价，说白了，并非公司的实际价值，而是公众对它未来的预判，说是寅吃卯粮也不为过！ 因此在一片看好下，以常东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岂会股价下跌？ 不，甚至常东担心的“生存危机”都没出现。 不知多少银行金融机构，挥舞着钞票要送给常东！ 在这种波及全球的危机下，资金如何避险才是王道。 目前来看，有能力避险的，绝逼非常东莫属啊！ 这时候，钱不给他打理，还能给别人？ 果然是印证了金融的本质：用你的钱，为比你更有钱的人服务。 …… 时间退回去。 海商市，茂兴集团，h9会议室。 殷怀书长子看完常东去年研讨会上的视频，久久无言。 无论殷怀书怎么评价他“守成有余”，都不能掩盖他是精英分子的事实，否则殷怀书退隐之后，他若无能，怎么可能撑起偌大的家族企业？ 正是因此，他深深明白这段视频代表着什么。 他不难理解诸夏为什么放出这段视频。 这与其说是给常东造势，不如说是以安民心，用这视频告诉大家：这事咱们一年前就预估到了，所以不用担心，咱们早有准备，所以该干嘛干嘛，别看热闹了。 “看来这份股权，得我去送了！”殷怀书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常东开会视频，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道，他还收不收哦！” 这话他长子罕见没有惊讶，反而流露出思考神色。 常东高瞻远瞩至斯，他会为了百亿资产，担上他殷家未来发展的责任？ 百亿资产对其他人来说很多，但对他常东算什么？ 说不定这次危机，他就在金融市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怒赚几百亿，还差这点资产？ 想到这，殷怀书长子，生出浓浓的荒谬感。 …… 生出荒谬感的人太多太多。 赵富贵、袁橘露、刘文泽、倪语、李子七、刘琳萱、叶正德、卢松波、孟老爷子、孟健、南宫湘、范煜祺、燕进山……一时半会根本数不过来。 他们中，有的是常东好友，受益于常东提醒，此时满怀感激。 当然，也有几个别浑然不在意，此时肠子都已经悔青的人。 还有常东崛起过程中，帮助过常东的人，他们看着走到如今高度的常东，一个个精神恍惚。 其中更有常东的仇家。 有的见状，早已肝胆俱裂，别说生出敌对之心，甚至只求常东把他们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有的已经开始思索退路，甚至拼命找关系，充当说客。 若说这其中最震撼的，还是非燕进山莫属。 他终于明白，常东的龙虎之气护身，是怎么回事了。 455 大枭雄 3月12日之后，常东便愈发忙碌起来，不是忙着生意，而是忙着人情社交。 时势造英雄！ 在浩浩汤汤的大势之下，诸夏需要竖立一个榜样，转移民众焦虑恐惧心理，这既是安抚民心，也是振奋士气。 在这大势所趋之下，常东自然成了这榜样，众星捧月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几天，饭局、演讲、专访、研讨会、商业派对，一个接一个，令常东忙得不可开交。 偏偏很多东西，他根本拒绝不了。 实际上，即便是能拒绝，常东也不会拒绝。 因为这是他扩大影响力的最佳时期，也是他化解燕进山的招数。 他影响越大，燕进山越会投鼠忌器。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燕进山似乎忘了他一般，直到三月过去，常东也没看见他。 常东猜测，他可能是在避风头。 殊不知，时间拖得越久，对常东越有利！ 4月16号，花旗宣布禁止向诸兴出口电讯零部件，此事一出，标志着人工智能争端，正式开始。 一时间，举国震惊。 谁也没想到，这场经济之争，会打得如此惨烈！ 最重要的是，花旗这一招，真的打到了诸夏痛处。 一时间，国内突然间冒出大量芯片研发成功的消息，到处都是庆功宴，各种云里雾里的高新技术名词，搞得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还以为诸夏完成了芯片大突破。 只有真正有识之士，才知道这时候的歌颂多么的尴尬。就像一有灾难，就是逆行英雄。 想想诸夏其实也挺不容易的，因为历史上做了太长时间的蓝星no.1，以至于文化意识形态带着不屈的傲骨。 看看诸夏的口号，哪怕发展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依旧在高呼“复兴之名”！ 诸夏根本就不认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是成就荣耀，对诸夏来说，这仅仅是拿回曾经的一部分荣耀而已。 只有重新夺回状元宝座，才算是复兴成功！ 所以诸夏是全领域发展，不论是个任何领域，都在和全球最顶尖的比较。 以至于当弱项被针对之时，那种屈辱、憋屈、愤怒、不甘，一股脑的爆发！ 这种情绪其实并不好，因为它会极大的打击士气。 这时候就得需要引导！ 往哪个方向引导？ 有些人就故意拿一些并不重要的技术突破，作为噱头，引导情绪，顺便捞取筹码，增强话语权，以便争取到更多研究资金。 但当常东发布一条微博的时候，这些魑魅魍魉，霎时，偃旗息鼓！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 常东在微博上@诸兴，隔空喊话道：兄弟莫慌，电讯零部件，咱也有，虽然贵一点，但我愿意全部以成本价出售！ 这喊话一出，舆论爆了。 “壮哉我东哥！” “东哥什么时候做通讯产业了？” “啥情况？” “东哥才是真正的纯爷们啊！” “卧槽，难怪东哥东哥去年拼了老命的买买买，感情早有预见啊？” “牛逼！东哥不会是穿越怪吧？” “智者之谋，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东哥之谋，为国为民！” 舆论爆了！ 相较于民间那些乱七八糟，说着各种常人听不懂的芯片技术突破，常东这种二话不说，直接解决问题的大佬，才是真正的牛逼！ 网上人才辈出。 常东这条微博刚刚火爆全网，上了各大媒体热搜，那边就有网友统计出常东买买买之路！ 那一连串的企业名单，还有后面的解释，俨然近乎串出了一个产业链。 最重要的是，其中很多企业还是外企，乃至跨国大企业！ “难怪去年东哥那么低调，原来做了这么多事！” “能买下外企，这是真本事啊！网上竟然没多大动静？全是戏子离婚、嗑药，简直就是戏子误国！” “东哥真牛逼，身价数千亿，没有私人飞机，没有游艇，豪车最贵就是奥迪防弹车，赚来的钱，全砸在看不到多少利润的半导体产业上，这份魄力，这份心性，真的令人佩服！” “是啊，以东哥脑子，有这些钱，做什么不好？随便整整，都比半导体赚钱吧？偏偏他就是选择了最难走的一条路，这种魄力，真的令人震撼！” “非常人，办非常事！” “这才是良心企业家啊！” 无数网友被常东震撼到了，不知多少人隔空竖起了大拇指。 难怪常东能喊出“兄弟莫慌”之言！ 其实常东去年的买买买，成果真的如此之大吗？ 不！ 其实并不是。 常东掌握的技术，比起花旗还是差了很多，尤其是很多电讯零件因为工艺的落后，即便是能做出来成本也很高，因此只能抢夺低端市场，在高端市场上，仅成本一项，就被卡得死死的。 就好比石油之争，沙漠各国石油开采成本基本低于10美刀一桶，最低的甚至低于5刀，比“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还低！真正实际意义上的，油比水贱！ 罗斯因为冻土原因，开采成本大概在17/19刀之间，基本低于20美刀。花旗鼓吹的页岩油开采成本更是高达36美刀。 至于诸夏，开采成本更更是高达50刀，这也是为什么守着上百年都用不完的油田，却拼命进口的根本原因之一。 上述数据还是理想模型。实际上，在花旗油价高于40刀都是不赚钱的，要不是有联邦补贴政策，这些油企早倒闭喝西北风去了。 所以拥有石油储备是一回事，能不能开采出来，或者说低价采出来才是真本事，才是掌控经济命脉的砝码。 这也是为什么油价暴跌，会引起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之一。 因为到那时，除了沙漠赚钱，其他的都赔钱，譬如罗斯，经济严重依赖石油出口，东西卖不出去，或者贱卖，赚不到钱，你说严不严重？绝逼牵一发动全身。 常东掌握的芯片产业，大抵如此！ 不过，常东在微博上说了，他愿意成本价出售，不赚钱也要帮助兄弟挺过难关。 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可就深了！ 常东可以成本价出售，但花旗他们可以吗？ 这根本是别可能的，因为他们是资本当道。 实际上，无法出口产品给诸兴，已经引起那些公司的反弹和愤怒。 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 “好你个常东……”燕进山看着新闻上媒体对常东连篇累牍报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了一口气，赞叹道：“真乃大枭雄也！” 话落，燕进山眼中的抑郁之气顿散，哪怕看不惯常东的某些行事，此时心中一抹敬佩之情，也抑制不住的油然而生！ 456 燕进山的拜访 五月初，常东终于空闲了一点。 不是争端结束，而是人们太容易转移注意力了，随着观众的审美疲劳，以及各种新鲜新闻的冲击，舆论自然逐渐平息。 常东的关注度，自然也随之降温。 当然，真正的博弈，也才刚刚开始。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是常东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回归了正常生活。 5月4日下午，常东回家，车子尚未驶近别墅，他就看到站在紫铜门前的燕进山。 当然，这是他的灵体。 常东神色如常的在门前下车，在保镖助理的簇拥下进入别墅。 吃过晚饭，常东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书房办公，或者去桌球室打球消遣，亦或者去瑜伽室冥想。 他说有点累，拒绝了魏静怡提议让私人医生过来看看的建议，回到卧室休息去了。 燕京的五月，已经昼长夜短起来。 常东休息的时候，才七点多钟，外面天色虽然早已黯淡下来，但当他灵体走到紫铜门前时，还能看到残阳落下的一缕余晖。 余晖照亮别墅前的罗马湖，好似一面巨大的镜子，令人望之出神。 “去我书房聊聊？”在紫铜门前，常东灵体对燕进山发出邀请。 “求之不得。”燕进山丝毫没有被懈怠的感觉，似乎也忘了之前惨遭打脸的尴尬，大大方方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犹如正常人类一般，边走边聊，只是遇门穿门，遇人虚魂而已。 进了书房，书房内一片安静。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之前一直聊着闲话的燕进山，主动提起了正题：“我这次过来不是兴师问罪的。” “我知道。”常东点了点头，看到燕进山站在院子门前，他就猜到了。 燕进山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走阴司之路，我根本奈你不得。” 常东略一沉吟，道：“你把我干涉刘家之事，捅上去不就好了？” 这话放在三月前，常东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但现在无所谓了。 燕进山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信这一套。” 常东愕然。 “很不可思议？”燕进山问道。 常东点了点头：“不信这些，就不怕国外通过这种方式，刺取情报，甚至入梦干涉？” 燕进山道：“你没在士族面前走过魂吧？” 常东摇头，仔细想想，还真没过，或者说，他走魂的经历，屈指可数。 不过，燕进山的话，还是令他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燕进山点了点头：“有龙虎之气傍身者，没有哪个阴灵能随意靠近，甚至连入梦都不可能。” 说到这，燕进山奇怪的看了一眼常东道：“你是运气好，凑巧钻了空子，加上那几位老爷子毕竟是枪林弹雨中拼出来的友谊，不然等闲入梦，哪有这般威力？” 常东点了点头，心中生出几分恍然。 确实，入梦听着十分神奇，实际上，进了梦中，根本无法正常交流，最多显现出形象，传递出只言片语。 做梦者能不能想起来，都是问题。 所以入梦能有几分威力，还真得看入梦者和做梦者的关系。 “这么说，你要治我的罪，纯粹是你个人私欲喽？”常东目光炯炯。 “不。”燕进山摇了摇头，他手一翻，掌中出现了那枚当初镇压常东几乎不得动弹的公章。 “从接过这枚公章起，我就受到了制约，这……也是一种污染。” 常东愕然。 “我问你，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是什么？” “龙虎之气？” “不，是众生念力。龙虎之气仅仅是众生念力对国这个概念的认同，而衍变而出。” 燕进山的解释，令常东恍然大悟。 “这是权柄，也是牢笼！幸好我现在还有肉身，还能对抗得了一定的污染，否则你我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燕进山低声道。 常东默然。 力量这东西，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获取的。 龙虎之气对于灵类来说，确实是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获取，也是威力最大的力量。 但谁又能想到，它竟然也是一种污染？ 至此，常东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他被燕进山用龙虎之气镇压之时，为何只有伊比利斯分身响应了他的召唤。 因为伊比利斯分身就是众生念力凝聚而出，自然不惧龙虎之气。 想到这，常东脸色陡然一变：“这么说，我金融顾问身份所获取的龙虎之气，也会污染我？” 燕进山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你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我也不知道，不过，从理论上来看，你死后若是一了百了也就罢了，若是化灵，说不定会成为一只护国神灵。” 常东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 自从踏入灵类世界，他便拼命试图逃脱污染，这边好不容易从祭祀之海中获得成长，怎料，绕了一圈，他早已踏入污染的海洋中。 只是这种污染更加悄无声息！ “看来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常东自嘲一笑。 “差不多，不过，你比我强多了，你有财富之气傍身，虽略弱于龙虎之气，但多少能护持你一些。” 说这话的燕进山，眼中闪过一丝感慨。 财富之气虽次于龙虎之气，但终究是常东自己打拼而出，并不会造成污染，反而能护持住常东免受大部分污染。 说来说去，力量的这东西，无论是阳是阴，终究是自己的才是最靠谱的。 外来的，再强大，也是虚的。 常东想了想道：“我若是辞去金融顾问身份，还会受到龙虎之气的污染吗？” “迟了！你的产业已经和龙虎之气纠缠在了一起，你便是辞去金融顾问之职，意义也不大了。” “若是将企业……”常东还没说完，便蓦然闭上了嘴巴。 他想说‘若是将企业转入他人名下呢？’ 但话没出口，他就知道这想法十分荒谬，他再怎么李代桃僵，他终究是幕后之主。 龙虎之气依旧能找上来。 除非他将企业干干净净的送给别人，但这可能吗？ “可有解决办法？”常东问道。 “有。”燕进山点了点头。 常东精神一震，连忙追问：“什么方法？” 457 真正目的 “五方举霞，白日飞升！”燕进山一脸郑重的回答道：“只要脱离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龙虎之气，乃至众生念力，自然也就影响不到你了。” “可惜，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另一个世界都是个未解之谜，至少我从未见过谁举霞飞升过！” 燕进山一脸神往。 “你没试验过？”常东反问。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但燕进山听懂了。 常东说话跳跃了些，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灵类虽然遭到污染会疯掉，继而暴走死在天灾人祸之下，但若是有目的保护，持续提供香火供奉，进而“造神”的话，完全有可能催生出一只五方举霞之境的疯子！ 这点以全国那么多香火鼎盛的寺庙，很容易就能做到。 燕进山挟制全国宗教，这样的实验，对他来说，应该不难。 燕进山笑了：“我试过，但那些疯子最多只能到四象归宗之境。” “为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猜是缺乏龙骨吧！” “龙骨？” “我起的名字，我曾经看过一句话，说的挺有意思的，这句话说‘世间如苦海,人之肉身如渡海之筏,然苦海无边,筏终腐朽,唯有神魂坚固,则可舍弃舟筏。’” 燕进山笑道：“按照这个说法，是不是也可以将灵体理解为舟筏？境界的不同，则是舟筏规模大小的不同。” “如果这个比喻成立的话，那么五方举霞定然是一艘大船，就好像极其罕见的五桅帆船，想要建造这样的船，仅仅是有材料木头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认为支撑起首尾，决定它框架的龙骨，定然十分重要。” “这龙骨，我猜应该便是核心灵体。” 常东闻言恍然大悟。 话题至此，两人莫名沉默起来。 常东在琢磨着燕进山的龙骨理论，燕进山神色茫然，似乎也在思考人生。 好一会儿，常东打破了沉默：“聊了这么多，还没问燕先生今儿过来所为何事？” 燕进山将思绪从迷离中抽了出来，道：“一件私事。” 常东反问：“祭祀之魂？” 燕进山点头：“你还有多少？” 常东笑了。 有些事无论说得怎么冠冕堂皇，都掩盖不了私欲。 “不多，七八刻还是有的。” “你想要传承？” “都行，传承、法器、灵箓，只要我感兴趣。” “云篆可以么？” “太鸡肋了，最多收一点备用，除非特别上佳品质。” 常东摇头之际，心中一动，蓦然想到了唤醒祭祀之海，需要的海量灵箓、乃至灵体碎片之事。 前者，他没有足够灵能去篆刻，但后者，眼前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到他。 看得出来，无论是传承，还是法器，燕进山都不愿意交易出来。 想想也是，他所掌握的传承，乃至法器，肯定比戎学义高出太多太多，自然舍不得交易。 倒是云篆，乃是外神之道，完全可以大规模生产，所以郑重提出。 问题是，他常东又不需要开宗立派，要那么多云篆干什么？ 果然，听到常东对云篆不感兴趣，燕进山难掩失望。 两人略一商讨，燕进山最终还是一咬牙，拿出半道传承，换取了五刻灵能。 此项交易事了，常东道：“多嘴问一句，这五刻灵能，燕先生是打算自我消化喽？” 燕进山点了点头：“算是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是变成灵类，也好过意识消散，魂飞魄散。” 他这话，其实并不尽实。 五刻灵能，他打算留一部分给子女，这话他不敢告诉常东，害怕常东泄露消息，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对于子女来说，将会成为一张底牌。 “五刻灵能最多让你踏入两仪生机之境，这境界恐怕不足以令你抵抗龙虎之气的污染。”常东道。 燕进山心中一动：“哦，常先生有何教我？” “我需要大量灵体，乃至灵体碎片，一千刻灵体，换取一刻灵能，燕先生有没有兴趣？” 常东此言一出，燕进山浑身一僵。 娘希匹的，早说啊，早说了，老子还何必拿半道传承换取五刻灵能？ 要知道，他所谓的半道传承，说是半道，实际上乃是实打实的传承，除了主修功法，以及一些核心方术，其他的几乎一股脑的打包给了常东。 灵类世界对知识虽然不是太看重，但这些东西也是他这一脉世代积累，今儿一朝卖了，说实话，真有点肉疼。 “这……一千刻灵体太多了，我虽然挟制诸夏各教，但终究不是以我为主，更不可能抓了他们的供奉之灵，毕竟他们也得需要这些灵类，为他们提供力量。” 燕进山一脸为难。 常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燕进山这等讨价还价方式，在常东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诚然那些供奉之灵，对走外神之道的传承来说十分重要，问题是这些传承和全国香火数量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不然燕进山，哪来机会做那“造神”实验？ 果然，常东此言一出，燕进山脸色骤变，佯装一脸为难的咬了咬牙道：“这个……等等，我先试试，好吧？” 常东点了点头，没再刺激燕进山。 此间事了，两人扯起了题外话。 本来常东以为聊一会儿，燕进山就该离去，不曾想，聊着聊着，燕进山的话题绕进了祭祀之海之事上，话里话外，打听着常东探索过程。 常东越听越不对劲，半晌若有深意道：“燕先生，莫非也发现了一座祭祀之海？” 燕进山表情略一纠结道：“发现谈不上，只是我知道，有人在试图制造祭祀之海。” 其实，他过来，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常东。 在他向常东打听祭祀之海消息的时候，他心中其实就已经倾向于告诉常东，或者说，试图邀请常东，联手为之。 常东闻言愕然。 “怎么说？” “你可知道四年前，新罗沉船事件？” 常东一脸若有所思：“听说这是邪教祭祀？” 燕进山点了点头：“某些人，以复活之名，行祭祀之事，实际上，除了收集众生念力之外，最重要的是，就想制造祭祀之海。” “成功了？” “不远了。” “你的意思是？” “你我联手摘桃子，如何？” 常东闻言眼睛眯了起来。 458 真相 燕进山走后，常东灵体返回卧室，归附肉身之后，他坐起来，陷入了沉思。 好一会儿，他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道：“桑君悟，龙虎之气的污染有解决办法吗？” 被封印在手机中的桑君悟，传来低沉的声音：“有。” “哦？什么方法？” “举霞飞升。” “除此之外呢？” “别无他法。” 常东笑了：“桑君悟，你已经飞升了吧？” 话落，桑君悟对答如流的场面，瞬间僵硬了下来。 “你沉默太长时间了。”常东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桑君悟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 常东笑了笑，懒得解释。 其实在他发现玉笏中桑君悟是个分身，且失去本体之后，他就已经有了这个猜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费善琢最初的猜测并没有错。 当初古玩交流会上，桑君悟绝对是那两名竞价者之一，随后那两名竞价者的暴毙，也必然是他主导的金蝉脱壳之计。 只不过，在施展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刻意丢了一枚高仿玉笏，用来吸引他人注意力。 不曾想，他的计划太过完美，且当时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其他灵类注意，因此所有线索在岁月的洗涤下，几乎全部被切断。 怎料，时光荏苒，某一天他当初随意丢弃的玉笏，竟然落到了常东手中。 如果常东不是有伊比利斯分身，其实也猜不到他已经飞升的事实。 但正是因为有了伊比利斯分身，常东才知道，分身不可能成为主体意识的备份，两者只能拥有一个意识。 偏偏玉笏中的桑君悟，在和本体失去联系的情况下，意识却存在。 这不得不让常东浮想连篇！ 桑君悟的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分身产生了独立意识； 还有一种是本体飞升了，故而失去了联系，但意识却因为特殊联系，依旧维持着“唯一性”。 要知道，太上忘情篇可是传闻中，少有可能完全摒弃污染的功法。 因此桑君悟飞升完全合情合理。 另外，桑君悟表现出来的“博学”，也令常东咋舌。 关于祭祀之魂收取方法，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竟然还掌握着将祭祀之海活化的方法。 这简直不可思议。 综合判断，常东这才猜测桑君悟本体大概率飞升了。 由此，也就能解释了桑君悟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不过是个分身，却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该当何罪”言论的原因了。 若非常东手握狐珠，让他认清了现实，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你告诉我祭祀之海情报，教我收纳祭祀之海，甚至不竭余力的引诱我飞升，我想，应该不仅仅是鼓动我飞升之后，好杀我吧？” “据说，只要境界达到五方举霞，立马就会举霞飞升。我想这里面的飞升，应该仅仅是灵体吧？那到时候，我这肉身怎么办？祭祀之海能带走吗？如果带不走怎么办？” “所以你怂恿我五方举霞的根本目的，是想占据我的肉身！教我收纳祭祀之海，其实也是为你培养，到时候你只需要坐享其成就行了，对不对？” 面对常东侃侃而谈，桑君悟沉默了，许久才道：“很精彩的推论。” 常东笑了笑，神色中并无得意，他又问道：“敢问桑先生，飞升之后是什么景象？” 桑君悟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举霞飞升，说着好听，其实很糟糕。那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神人多如狗，仙人满地走，我这等飞升之辈，到那里，只能算是蝼蚁，苦苦求生罢了。” “算起来，还不如呆在地球上，至少掌握了祭祀之海，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与天地同寿！以后肉身随意更换，做这个世界的幕后之主，享尽荣华富贵，比起在上界苟延残喘，岂不快哉？” 说到这，桑君悟似有所意道：“当然了，上界也有上界的好处，那永无止境的道法追求，想来对一部分人来说，还是有着相当致命的吸引力。” 常东闻言默然许久。 “太上忘情篇为什么不能修炼？”常东又问道。 要知道，桑君悟已经把太上忘情篇的上篇给了他，却告诉他不要修炼，这件事一直令常东很是纳闷，当初他以为是仅仅上篇，修炼可能有问题，但随着阅历增长，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这功法有缺陷，忘情忘情，摒弃污染的同时，也在摒弃情感，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废了太上忘情的功法，否则现在和你交流的，可能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死物。” 桑君悟的坦诚，令常东惊讶：“我不明白，既然你想让我飞升，为何不直接把太上忘情篇告诉我，等我修为到了，自然就飞升了，哪里还用得着后面的弯弯绕绕。” 桑君悟笑了：“我说是一时心软，你信吗？” 常东不言。 “在这个世界，我只有这一缕分身，当初留下来，其实是想嘲讽后来者的，怎想，这个伏笔，直接石沉大海。更没想到，在我见识到上界残酷，想念家乡之时，又被你捡到。所以我一时心软，寻思着，只要你给我找到一具合适肉身就好了。不曾想……” 常东接口道：“不曾想，我这具肉身，就是最好的。” 桑君悟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所以你开始了推波助澜？” “没错。”桑君悟吐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我小瞧了家乡人！也是，你们欠缺的仅仅是知识而已，在智慧方面，并不弱于上界，甚至比起上界那些动辄闭关苦修的存在，还要阴险狡诈。” 说到这，桑君悟道：“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常东想了想道：“交出你从上界得到的一切道法方术，我可以考虑和解，甚至为你寻找肉身。” 桑君悟笑道：“可以，但我怕自由遥遥无期。” 常东沉默。 大家都是聪明人，桑君悟信不过他，他也信不过桑君悟，原因很简单，现在的桑君悟就是一缕无依无靠的分身，他常东很容易就能把他控制住。 若是有一天，放虎归山，以他本体在上界掌握的道法方术，说不定分分钟就能翻盘，反杀常东。 所以常东哪敢真的放他离开？ “看得出来，你也有分身，不如这样，我教你培养分身的手段，等到分身强大起来，你本体再飞升上界，届时，你我情况一致，自然也就不用彼此忌惮了，如何？” 桑君悟提议道，看得出来，他根本舍不得这具分身。 几句心里话和交代 说一下，这本书打算完本。 说这个很突兀，我琢磨几天，还是决定完本。 原因有二： 一，“后期失节”，这大概也是很多小说通病，前期激情创意满满，中期靠真本事吃饭，后期局面写太大，圆不过来，崩了。 这本，与其说是崩了，不如说是我的错。从纯都市转向玄幻，丧失都市文的“接地气”和“代入感”，令很多喜欢纯都市的读者接受不了，只能无奈弃书走人。 我不知道这些话那些弃书的兄弟能不能看到，不过，我还是由衷感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之前的捧场！转换类型，是我的错，不怪你们。 另外，尤其郑重感谢还一直跟读的兄弟们。其实即便是转换了风格，跟读的兄弟也不少，搁在单身时，我会写下去，因为还能赚到点稿费，这在我这五线小城市，吃饭生活钱马马虎虎够了。 但现在不行了，看我头像就知道了，要养孩子，所以我对稿费很在乎，我也能坦白说，我写书就是为了赚钱，其次才是兴趣爱好。 二，书中涉及太多企业，这些都是属于敏感点，很容易踩雷，写得束手束脚，以后政策收紧，现在无关紧要的情节，在未来也许就会触雷404，骨灰级读者应该明白网文发展历程，无需太多解释，所以写下去，真怕一朝触雷，心血尽毁。 说实话，这书也能写下去，比如写到上界，等于跟开了个新书一样，再写几百万字也不成问题，哪怕后面跟读掉光了，靠前面新增，也能赚到些稿费，但我不想把最后的香火情都给消耗掉。 大家赚钱也不容易，在这个盗版满天飞的时代，还愿意花钱的你们，有着比金子还珍贵的品质。 可以说，大家的知识付费觉悟，已经走在了时代前列！ 所以综合考虑，想想，还是完结了吧！ 说说这本书！ 重生文我是第一次写，没想到雷区那么多，也因为第一次，经验不足，净是堆砌“投资”爽点，而少了很多儿女情长，乃至个人纠纷，以至于本书角色构造，单薄了很多，剧情张力十分不足。 在爽点设计上，也很单一。 另外主角“升级”也太快了，以至于到后面“不能写了”。 因为再往后，就是万亿规模企业，国际寡头对垒，乃至货币战争，这些东西，我一直很喜欢看，也有兴趣写一写，哪怕是阴谋论，写起来肯定也很有意思。 可惜，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还是不写为好。 这个世界素来是“善始者众，善终者寡”。 俺这枚凡夫俗子，算是失信了，不过，我会尽量给大家一个较为完善的结尾。 所以说一下，后面几章基本以配角视角写一写后续，算是配角自传，也算是交代一下大家的结局。 本书完结之后，下本书大概率会写我比较熟悉的鉴宝文，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感谢感谢！ 459 谋而后动 不得不承认，桑君悟的提议，说动了常东。 常东略一沉吟道：“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 桑君悟笑道：“你是聪明人，不会自找麻烦。” 确实，如果常东过河拆桥，他能保得住地球基业，但这辈子怕是也不敢飞升上界了。 毕竟桑君悟再怎么自称蝼蚁，肯定也比他这新飞升者强得多。 最重要的是，常东并不清楚上界情况，桑君悟对他说得再多，也有可能是诓骗于他，因此在未知条件下，稳住桑君悟才是最佳选择。 “我还有一个条件。” “嗯？” “我要太上忘情篇！” “……好。” “话已至此，我再推脱，未免太过优柔寡断！这个交易，成交。”多疑的常东终于下了决定。 “很理智的决定！”桑君悟笑道。 常东笑了笑，不置可否。 …… …… “我不太明白，常前辈既然是大能转世，为何对大井院传承如此重视？” 河溪果园里，茅亭酒桌旁，曹浮一脸不解。 祭祀之海探索结束之后，曹浮和费善琢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两人对常东的关注，并没有因此降低。 恰恰相反！ 有了“常东通过游戏对外传递信息”的前车之鉴，两人算是体会到常东不按套路出牌的脾气，所以尽可能的全方位关注着常东的一举一动，试图再沾点光。 好家伙，这不打听不知道，这一打听，两人竟然意外得知，玄教协会理事、大井院当家知戎学，用半道传承从常东手里换来一刻灵能。 一刻灵能，乍听起来，还不如他们获得得十分之一祭祀之魂多。 问题是，他们可是参与者，虽然贡献不多，但理论上，也平摊风险。 另外，即便如此，他们也付出了相当代价，才拿到这些灵能。 因此一刻灵能真的不少了。 费善琢至今还卡在三元采气之境巅峰，难以踏入四象归宗，欠缺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刻灵能。 费善琢自始至终，没好意思开口请求交易，就是因为他知道这种纯粹的灵能有多么珍贵。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常东会不会……一直在狐假虎威？”费善琢脸色凝重。 曹浮表情错愕。 “我在想，也许常东确实是大能转世，但这个转世，令他付出了惨重代价，比如，修为尽丧，道法全失，所以他才如此渴求各类传承，更是允许我们参与祭祀之海的探索。” 费善琢的补充，令曹浮瞳孔扩大，好一会儿，他才道：“你这一说，我发现他的不少表现，看起来确实不像是高人。” 费善琢默然无言。 曹浮又道：“咱们会不会是……疑邻盗斧了？” 费善琢点头：“也有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掏出来一看，神色古怪道：“说曹操，曹操到。” “喂，我是费善琢。” 费善琢接了电话，很普通的开场白，但曹浮却从这句开场白中，听到了费善琢几分轻慢。 他猜，费善琢被卡在三元采气之境，又发现常东手里还有灵能，怕是动了歪心思。 只是常东给人的高人形象，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亦或者说，他今天说这些话，极有可能是怂恿他下水，或者说试探他。 财帛动人心呐，更何况关乎性命的灵能……曹浮心中淡淡想着，虽然肉身已经垂垂老矣，但毕竟还搁着肉身，这让他看问题冷静了很多。 没多久，费善琢挂了电话，一脸古怪道：“常东打电话来说，王林人劫，以及太上忘情篇都有结果了，让我们过去。” “什么？有结果了？”曹浮眼神紧张起来：“是好是坏？” “不清楚，也听不出来。”费善琢道。 “走吧！” “嗯。”费善琢点了点头，不过他却突然一跺脚，果园里蓦然起了一层淡淡的白雾，雾气越来越浓，无数灵类从中冒了出来。 费善琢一抬袖口，这些灵类竟然一股脑的化为一缕清风，收入他的袖中。 “你……这是？”曹浮愕然。 费善琢一脸意味深长的道：“有备无患而已。” 曹浮瞳孔微微一缩。 …… ……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费善琢两人再次见到常东之时，正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桌球室。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常东已经开了一桌。 正一个人自娱自乐着，大概是打开了灵壳，各项能力的增加，常东展现出极高的桌球技巧，从他们进来之后，常东便一个球接一个球，一杆清儿。 半晌，常东将最后一颗黑球敲进去，这才收杆，指了指旁边休息区，示意坐下聊。 三人落座之后，常东开了口：“王林之事，我调查结果基本确定是人劫，如果不是的话，我也不会深入调查下去，原因我想不用我多说。” 费善琢、曹浮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常东一抬手，手中浮现出两颗记忆萤火。 不见他什么动作，这两颗记忆萤火飞了过去。 费善琢、曹浮没怎么在意，以为是王林调查过程之类的，所以随意接过。 然而当让他们略一感知其中信息，眼珠子陡然凸出，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常东。 因为常东给他们的赫然是太上忘情篇的功法！ “这仅仅是上篇！”常东解释道。 不过，即便如此，费善琢、曹浮依旧激动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传说中，可以完全摒弃所有污染的至高功法！ 之前，他们空有线索，却怎么找也找不到，现在常东既然找到了，甚至愿意给他们上篇，这说明常东有交易的意愿，他们还有努力的方向！ 费善琢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既是激动，也是无力。 激动在于，他苦苦追寻十余年，不知花了多少代价的太上忘情篇，今朝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无力在于，他对常东可能修为尽失的怀疑，再也无法成立。 或者说，即便是成立，也没有任何意义，常东敢拿出上篇，说明他就不怕遭到抢夺。 想到这，费善琢一脸谨慎道：“常前辈，敢问下篇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如何才能换到下篇？” “换”这个字，令常东满意的笑了笑。 “很简单，对我发下一份因果毒誓，我便把下篇给你们，甚至告诉你们这功法缺陷。” 费善琢曹浮面面相觑，半晌小心翼翼试探道：“毒誓内容是什么？” 他们很担心，常东让他们给他效力多少年之类的。 “修行太上忘情之后，你们要不了十年，就会突破至五方举霞之境，到时候必然飞升上界，我会教你们一种分身术法，保证你们在地球上留有分身，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将在上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包括接触到的一切道法，时间以百年为界。” 常东此言一出，费善琢、曹浮越发震愕。 常东目的很清晰，明显是拿他们当过河卒试探呢！ 对此，费曹二人并不是很抵触，原因很简单，没有太上忘情功法，他们可能在地球上蹉跎一辈子。 如果有了，等于多了一个新可能。 退一步，即便是不告诉常东，他们就不飞升了？ 不过，真正令他们震惊的，并不是交换条件，而是常东字里行间中对“上界”的了解。 是的，虽然常东要他们探路，但他显然是知道五方举霞之后，一定会飞升，甚至对上界颇为忌惮，这其中必然有原因。 想到这，费善琢之前对常东的怀疑，尽数崩塌消解。 因为他连“上界”这个词，还是今天第一次听说。 他对五方举霞的了解，也仅仅是知道到达此境界之后，就会飞升而已，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前辈，听起来，上界似乎并不友好？” “我也不太敢确定，仅仅是听说神人多如狗，仙人满地走，我等飞升上去，只会是垫底蝼蚁存在。”常东大大方方告知其中可能的凶险。 “这……”费、曹二人皆一脸愕然。 “对了，太上忘情篇缺陷在于，一旦修炼了，摒弃污染的同时，也会逐渐摒弃自我情感，最终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忘情，所以别指望掌握这门功法之后，可以一直活在地球上。” 常东的补充，令费曹二人沉默了。 常东自始至终的表现，都在大大方方说明这是一个阳谋。 选择权在他们，但又不在他们。 他们必然是要飞升的，熬下去早晚会被污染发疯，即便是修炼了太上忘情，也会走上另一个极端忘情。 大道真他妈无情啊！ 一边是发疯，一边是忘情，这是逼着他们只能向上爬！ 相信常东也是这样，只是他相对来说，掌握了一点主动权，可以驱使他人，为他探探路，换取一点后发优势。 “呼……”费善琢长长吐了一口气，道：“看来我已经没有了选择权。” 常东笑而不语。 三人一番密谈之后，最终发下了因果毒誓。 这个毒誓也许有破解手段，但常东相信费善琢他们也不可能飞升之后，立马就能破解，只要不能，就能给他提供不少情报。 他需要这些情报来印证桑君悟所言，是真是假！ ： 460 终章（完本） 7月14日，常媛媛正式放暑假。 本来说好了接常媛媛回老家玩玩的常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直接毁了约。 因为她遇到事了。 实际上，早在半个月前，她就开始忙碌起来。 先是去了几趟美容院，好好捯饬捯饬一番个人形象，又是发动关系，公然“索贿”寻找十年老鸭子。 在一番扫货之后，7月20日，常父常母启程前往汉东。 是的，常母之所以毁约闺女之事，乃是因为她要去见倪语。 至于为啥见倪语要特别寻找十年老鸭子？ 是因为……倪语怀孕了。 在临江素来流传着“十年老鸡毒如砒，十年老鸭如人参”的说法，因此在孕期、月子都有吃炖鸭子的习俗。 自打常东半月前，透露他女友倪语怀孕了，常家就炸开了锅。 常母激动的半夜没睡好，念叨着未出世的大孙子或者大孙女。 实际上，除了十年份的老鸭子，这几天，她可是买了不少婴幼儿用品，满登登塞了两个行李箱。 常父好一些，不过实际上也好不到哪里，半夜摸了常东书房里几本充当门面的四书五经，开始翻了起来，琢磨着取啥名字，惹来媳妇不少白眼说，东子没你有文化？取名还用你操心？ 常父傻笑，直说给儿子参考参考。 从临江到汉东，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二老没有半点疲惫，精神头旺得很，眼神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城市。 要知道，这里怎么说，也算是东子的龙兴之地！ 等到抵达常东在汉东的新家——鑫德别墅湾，下车后，常母不停问着常父，衣服怎么样，有没有褶皱啊，精神气色咋样，黑眼圈重不重？ 毕竟是第一次见准媳妇，可不能落了差印象！ 殊不知，常母紧张，倪语比她还紧张。 说来也是心酸，从她认识常东之后，虽然在常东的资助下，生活逐渐风生水起，但至今她都没见过常东父母。 现在因为怀孕了，才突然得见，倪语很担心给常父常母留下“母凭子贵”的印象。 因为这些担忧，加上孕期反应，倪语最近过得很辛苦。 她甚至庆幸，还好听从了常东的话，逐渐退出了东语服饰管理，不然的话，很容易两头不讨好。 这天，因为知道常父常母要来，倪语几乎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状态，哪怕常东宽慰，心情也是忐忑之极。 当家里门铃响起来时，她几乎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那动作，吓得常东专门雇佣而来的保育团队一跳，生怕金主子这一跳动了胎气。 “等等，我来我来。”看到佣人要去看门，倪语连忙喊道。 她可不想给未来的公公婆婆留下“傲慢”的印象。 随着房门打开，看到常东父母的那一瞬间，倪语张口结舌。 只觉得在商场历练而出的口才和情商，瞬间都要跌到了谷底，提前在内心不知演练多少遍的话术，更是直接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倒是常母，早就看过倪语照片，一边惊讶比正装照片更加可爱的倪语，一边连忙走过来，捉住倪语小手道：“闺女委屈你了，常东这王八蛋，做事太霸道，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实在对不住！你这心里要是委屈，千万别憋着气坏了身体，有啥委屈，妈给你做主！” 那一声“妈”，令倪语心中的忐忑、彷徨，乃至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委屈，在这一刻，尽数敛平！ 甚至感性的红了眼眶，吓得常母还以为出了啥事，直接把倪语身后的常东臭骂了一顿。 被骂的常东，一脸笑嘻嘻，再也没有外界敬畏高手模样，看起来只有即将初为人父的喜悦！ …… …… 刘老爷子死后，虽然碍于老爷子定下的“低调”规矩，但刘家还是设了一间小小祠堂。 刘家往上翻三代，基本都是泥腿子出身，只有刘老爷子抓住时代脉搏，捞了个从龙之功。 所以这祠堂，只有他一人。 祠堂位于抚原一座四合院内，院子定期有人来打扫，所以很是干净利落。 这天，艳阳高照，刘琳萱独自驱车来到了祠堂。 她心里有些烦躁，找不到人说话，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这里。 也许只有爷爷才能听她说说心里话。 推开院门，进了正堂，迎面是一方红木案几，案几上摆着刘老爷子的牌位，牌位之下，还摆着新鲜水果、香炉、蜡烛等等。 看得出来，守祠人很用心。 刘琳萱点燃香烛，给爷爷上了香，叩首四次之后，便跪坐在蒲团上发呆。 外面艳阳高照，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令屋子里十分干净爽落。 好一会儿，刘琳萱才自言自语似的道：“爷爷，你说常东到底咋想的？” “我妈告诉我，他养在汉东那位金丝雀已经怀孕了，但他却跟那位大明星一直勾勾搭搭，是不是男人都这样？” 说到这，刘琳萱叹了一口气，神色中已经没有多少愤怒，更多的却是茫然。 刚刚说完，她恍恍惚惚间听到了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令她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下一秒，她几乎尖叫起来。 只见在祠堂不远处，爷爷赫然满脸歉意的站在那里。 “没吓到你吧？”刘老爷子问道，语气充满了小心翼翼。 刘琳萱呆住了。 好一会儿，她忽然一把捂住嘴巴，眼眶陡然红了。 “今天天气好，我想，你应该不会太害怕，所以就出来见见你！”刘老爷子指了指外面的太阳。 刘琳萱缓缓放下双手，下意识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乖，听话退回去，你的灵壳已经裂开，靠近我，你只会被污染。”刘老爷子连忙制止刘琳萱的靠近。 刘琳萱听不懂，心中千头万绪，到了嘴边只化为一句话：“爷爷，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说起来，这还多亏了常东呢！” “常东？”刘琳萱愕然，蓦然想起爷爷丧礼时，那不太正常的一幕。 “不忙的话，我跟你慢慢说。” “好。” “这事说来话长……” …… …… 河溪，大果园。 茅草凉亭内，费善琢盘膝而坐，平静如水。 月上中天之时，他忽然睁开眼睛，满脸惊愕。 因为在前一秒，他竟然古井无波的踏入五方举霞之境，一切突兀得远远超过的他的预估。 几乎在这刹那间，他敏锐的察觉到，天地震动起来，无数灵能突兀从能量斑驳的空间中冒出，然后化为一张大网，滤过天地。 而他好似那大于网孔的大鱼，被大网截住，在被动中，被兜着，飞向天空！ 在这一刻，大果园中，白雾弥漫，无数灵类冒了出来。 在它们视野中，费善琢肉身盘膝坐化，但他的灵体却飞了出来，向万丈高空中飞去，越飞越快，身周更是弥漫起一道道好似鱼鳞瓦块状晚霞。 “这是……举霞飞升！” “费善琢飞升了？” “费爷，带我们一起走吧！” 大果园无数灵类沸腾起来。 然而已经飞升的费善琢，哪里还能听到这些话儿？他只能被动的飞着，越飞越高，最终淡化在天地之中。 …… “咦，才十余年，竟然又跳上来一条鲤鱼！” …… “常东，不要飞升！！！” 《全书完》 《重生之神级投资》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重生之神级投资请大家收藏：()重生之神级投资更新速度最快。 新书公告 各位书友们，很遗憾，老书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转型，而又转型失败，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只能寄希望于新书！ 是的，新书已经开始上传，同样是都市，不过却是鉴宝题材，希望能给诸位兄弟耳目一新的感觉！ 下面我贴出新书首章，看看符不符合您的口味，如果不符合，也恳请您移步新书，多看两章，再下决定！ 最后，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指教哦！ …… …… “嘿，那不是余光棍捡来的杂种吗？” “可不是，多少年没见了？数数也有三五年了吧？再不回来，我都以为死在外面了。” “那可不，你看看那一身衣服，比村里傻丫蛋还不如，怕是在外面混不下去，只能回家种地喽！” “啧啧，村里几个浪蹄子有福喽，听说他那家伙比余光棍还大咧。” “真假的？” 鸡鸣狗吠中，村头小卖部前聚集的几个唠嗑妇人们，看着余生安远去的背影，眼神既是鄙夷，又是放光，看样子，这几日不缺谈资了。 …… 有四年了吧……穿着磨得发白工装服的余生安，瞧着眼前荒废的红砖小院，明明不过弱冠之年，眼眸中却浮现出一丝桑海桑田的芜杂。 院子门锁早已锈蚀，一扯便开。 推开腐朽门扉，长有膝高的杂草，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乱葬岗，而不是院子。 余生安长长吐了一口气，踩着碎砖铺就的院中小路，在路旁杂草骚腿下，一路走到堂屋，推开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 这是一栋三间堂屋，推门而入的是中间客厅，放眼扫去，堪称家徒四壁。 尤其是作为一居核心的客厅，唯两张竹藤椅，几张小马扎，以及一张缺角的清漆案几，刮着白灰的墙壁，更是大片脱落，斑驳一片。 对门的案几上摆着一尊木雕牌位，上书“余庵余富贵之位”！ 余生安出神的望着这尊牌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扭头找来抹布，打来清水，将案几、牌位好好擦拭一遍。 擦拭到摆在牌位前充当香炉的香灰碗时，余生安浑身陡然一僵。 在他手指触碰到香灰碗的刹那间，一股信息流，突兀划过他的脑海。 【宣德白釉鸡心碗：高厘米，口径厘米，距今587年，釉面，砂底。釉面，白釉带灰，气泡密集，大小不一，似米汤，俗称“米汤釉”。砂底，露胎泛氧化铁，俗称“火石红”……】 这一股信息流，其实并非文字，感觉起来更像是人眼看到了红色，认知上是“红色”，故而翻译成红色。 信息流十分驳杂，还掺杂着各种数据，譬如瓷器各项数据，乃至历史年代等等。 这是余生安大难不死的“后福”，一种玄之又玄的能力，有点类似《西游记》中，分辨真假美猴王的通灵神兽“谛听”能力。 当余生安肢体触碰到物体的时候，该物体的一些基础信息自然就会流入他脑海，若是意志集中，还能听到更多的信息。 大有通灵神兽谛听“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的既视感。 此时，余生安没有感慨这能力的神奇，他眼睛发酸的看着养父牌位，视野悄然模糊。 “老头子，谢谢你！” 出门淘金四载，差点死于最信任之人的暗算。 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财富就在案几牌位处。 世事之神奇，莫过如此。 “收旧货嘞！锅碗瓢盆！陶瓷瓦缸嘞！”院子外忽然传来一阵喇叭声。 余生安心中一动，走了出去。 刚刚踏出院子门，就看到隔壁邻居江婶，站在收旧货的面包车前，脚下一堆锅碗瓢盆之类的旧货，正大嗓门跟收旧货的老板交流着！ 在面包车四周，还聚着不少村民，都是拿旧货来卖的。 江婶正聊着，余光瞧见余生安，眼睛一亮，跟老板说一句：“你先瞅着啊！”随即连忙冲余生安招手。 余生安见状，小跑过去。 江婶神情激动起来：“余生安？哎呀，还真是你啊！我刚刚听人说你回来了，还不信嘞！我看看，几年不见，长高了，也白了，哎呀，就是太瘦了。” “这几年去哪里了？怎么一走连个音讯都没有？好歹逢年过节来家看看啊，你瞅瞅，家都荒成什么样子了？” 余生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混出名堂，不好意思回来！” 在余庵村，若说谁家跟他家关系最近？ 江婶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因为江婶是个寡妇，前几年颇为照拂他养父，没少被村里人嚼舌根子。 说句脸红话，小时候余生安还偷偷把江婶当做母亲呢！ 所以有些话，余生安愿意跟江婶说。 “哎呦，啥叫没混出名堂？你走时才十六岁，能活着长这么大个就不错了！你瞅瞅村头老六家小宇，还啥重点大学211毕业呢，现在搁海商市上班，一毛钱没看到，月月还得爹妈打钱给他！还有老张家那大学生，回来说考啥公务员，都啃老两年了，屁动静都没有。” 江婶一脸农村碎嘴模样，说话又快又损，但你别说，这一番话让余生安心头舒服了不少。 “今天别弄饭了，晚上到我家吃，你走这几年，坤子没少念叨你，正好晚上聚聚。别叽歪啊，就是添一双筷子事儿，婶子最烦黏黏糊糊假客气！” 江婶正说着，那边收旧货的突然抬起一个黑糊糊的小碗道：“大姐，这碗二十，我收了。” “哎哎，等等，我瞧瞧。”江婶连忙夺下小碗，道：“这碗我小时候就有了，还喂过狗嘞，以前不懂，现在我看肯定是古董，大哥，你可别诓我，二十肯定不行。” 江婶是个寡妇，生活不易，很是精打细算。 别说家里产生的废品，平时走路碰上空瓶子都会随手捡回家。 所以这种铲地皮收货的，她最喜欢了。随便拿些破烂玩意儿就能换不少钱，可惜现在日子好了，这种铲地皮的倒是越来越少了。 “哎呦，大姐，现在哪来的古董啊？你瞅瞅你家，小洋楼盖的，就是有古董，这房子一扒一盖也没了！” “不是古董，你收它干啥？” “哎，这你就不懂了，有人就好这旧货，讲究情调，收着留升值，那啥熊猫牌黑白电视机知道不？我还有个客户点名要呢！你这碗，我瞅着最多二三十年前的，哪能算古董？丢路边都没人要，也就我收着，撞撞运气，看看有没有人要……” 黑瘦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擦着脏兮兮的旧碗，语气忽然一变道：“算了算了，我不要了，这碗底都是裂缝，别说这不是古董，就是古董，也不值钱。” 说着，他将旧碗放在一边，就要捡起一个功勋章查看。 “哎哎哎，别别别……这点缝隙算什么……”江婶一看人家不要了，顿时急了。 这破碗根本就不是她家的，是她随手从路边捡来留着当鸡食盆的，这能卖出二十块钱，绝对是意外之喜！ 她之前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抬抬价罢了。 “江婶，等等，给我看看。” 就在这时，余生安忽然拉住江婶，接过旧碗。 在他碰到旧碗的刹那间，一股信息流划过他的脑海。 【康熙豇豆红釉洗：口径15厘米，圆形，敛口，圈足，内施白釉，外施豇豆红釉，色暗若榆，俗称“榆树皮”。】 “江婶别卖，这是康熙年代豇豆红釉洗，怎么说也得好几万，他这是诓你呢！”余生安下意识道。 话音刚落，闹哄哄的现场陡然安静下来。 “小伙子，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咋诓她了？啊？！我都说不要了，我还能咋诓她？” “还啥康熙豇豆，人家康熙豇豆红瓷是红色的，哪像你这个黑不溜秋的？” 收货的黑瘦中年炸了，指着余生安语气不善。 围在面包车旁边的村民们，也急了，连忙打圆场：“哎哎，小年轻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 “就是，别理他。” “啥康熙豇豆，还好几万，我看你是穷疯了吧？” “可不是？” 几个村妇七嘴八舌的说着，还瞪着余生安训斥道：“你个腌臜货，瞎说什么？刚回来就乱咬人？不卖东西，赶紧走，走走走！” 她们这是怕余生安把人气跑了，没法卖货呢！ 余生安见状自嘲一笑。 外面都说，农村人封建还保留宗族思想，别看平时街坊邻里多少矛盾，一旦跟外人起了纠纷，绝对一致对外。 那些开收割机的，到外地都不敢说重话，为啥？就怕被一村人围起来打啊！ 得，到他这倒好，村里人竟然向着外人。 “走啥走，不卖东西，就不能站在这了？”江婶眼一翻，冲着还向外搬东西的大儿子徐坤喊道：“坤子，别搬了，今儿不卖了。” “安仔，走，去我家里说话。”江婶招呼一声余生安，收拾着一堆旧货，转身就走。 余生安摇了摇头，这件事说到底怪他，用“师父”话来说，就是肠子太直，话不知道在肠子里多转几圈。 “安仔，啥时候回来的？”还没进江婶家大门，皮肤黝黑的徐坤一脸关心问道。 徐坤比余生安大三岁，但小时候，却总喜欢跟余生安屁后玩，因为余生安掏鸟蛋、捉鱼、抓龙虾在村里堪称第一人。 出去溜达一圈，晚上都能给家里添盘菜。 最重要的是，徐坤初中没毕业就不念了，成绩不太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省钱给弟弟念书，所以打小就跟余生安厮混在一起。 “今儿刚回来。” “这几年在哪混的？有没有好工作，给我介绍介绍？” “你瞅我这样，是混好了吗？” “人不可貌相啊，回来收拾房子，不得换身旧衣服？” 江婶将一堆破铜烂铁堆在院子角落，单独拎出那只康熙豇豆红釉洗，道：“安仔，你刚刚说这豇豆啥玩意儿，值好几万，真假的？” “啥，好几万？”徐坤呆住了。 余生安没有立即回答，他走过去，接过康熙豇豆红釉洗，仔细打量一番。 实际上，集中精神，用心谛听。 好一会儿，道：“江婶，这碗确实是康熙年代的，价值多少我不敢估价，不过，几万应该有的！” 江婶和大儿子徐坤面面相觑，目光既是惊愕，又是质疑。 “这样吧，明儿我也打算去市里一趟，要不让坤子跟我走一趟，我们拿去古玩店、拍卖行试试水？”余生安提议道。 他之前发现的那件宣德白釉鸡心碗，也正打算卖掉。 他不是迂腐之人，他现在境遇确实不太好，兜里穷得叮当响，急需钱财缓解生存危机。 另外，他也需要钱，寻找坑杀他的“师父”，这不仅仅是为了那两根价值上百万的猛犸象牙，更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这……” “妈，正巧明天周末，我休息，去看看也好。” 徐坤动了心，他家条件太差了。虽然起了一栋小洋楼，实际上，这栋小楼也把他家掏空了。 他还有个弟弟，以后兄弟俩人总不能指望这一栋小洋楼讨媳妇吧？ “行！”江婶点了点头。 晚饭，余生安在江婶家吃了，饭菜不多，就是普通家常菜，一碟鸡蛋炒韭菜，一盆猪血炖豆腐，还有两小碗咸菜。 这对于余生安、江婶、徐坤三人绰绰有余。 至于江婶二儿子，在本市读技校，周末才来家，仔细算算，正好明天就回来。 吃过晚饭，余生安回到自家小院，在勉强收拾出来的简陋卧室中，捱过一晚。 其实用“捱”也不对。 至少，他觉得很舒服，比起在西伯利冻土上，只能蜷缩在帐篷中靠颤抖取暖，现在的条件不要太舒服。 只是一想到，他在湿滑寒冷的冻土深坑中，将好容易挖到的猛犸象牙一根根送上去，他却被师父一个铁锹砸下来，活埋…… 便是这舒适环境，也变得格外阴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