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 我们不喝孟婆汤》 第一章 陆汐璃按响我家门铃的时候我正开着网络电视侧躺在床上对着樱桃小丸子狂笑，顺便还喝着作为夏季必备储物的可口可乐。冷气机呼呼的冒白烟，生活如此安逸。所以陆汐璃的到来让我分外不满，直觉就想砸死这个扰乱我安逸生活的混蛋。她倒是气定神闲，一副断定我不能把她怎么样的口气通知我，萧禅，晚上七点聚会，那个，把你家的蜡笔小新拿来借我看。 我干笑两声，回头问她，喝什么？ 她大手一挥，好像十分好打发的口气说，咖啡，用蓝山咖啡豆。 于是作为烧水丫鬟的我勤劳的磨好咖啡豆点好酒精灯，手动为这个自以为很好打发的主子煮咖啡。说起这个老式咖啡机我就有气，我妈非说这种机器煮出来的咖啡好喝，说什么也不肯买电动壶。而这个举动激发了陆汐璃的无限小资情感，每次来我家都要我给她煮咖啡。至于磨豆和煮的过程，自然是站着看的不腰疼。 拿着我从韩国店铺买来的杏仁糖，陆汐璃一脸幸福的在我身后转了个圈圈：啊~每次来你家我都有做贵妇人的感觉。 我斜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打击她：我看你今天像贵妇犬。 她咽下我香香的杏仁糖，双手抓着她大得夸张的裙摆来回摇晃了几下，摆出很天真的表情问我：这样不好看？ 嗯，陆汐璃这个疯子今天穿了白色的泡泡裙，裙摆大得像要上花车的新娘，头上还别着雪花形状的头卡，不知道又看了哪个流的服饰杂志。陆汐璃这个人就是强悍在总是好意思把t型台上面的服装和头饰放在大街上让大家观瞻，同时高昂着她嫩白的脸让别人连说认识她的勇气都没有。 我撑起嘴角，强迫自己笑着：那个，汐璃，今天聚会你要穿这个去？ 她睁大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那当然！ “……喝咖啡吧，煮好了。” 我带着不满端上咖啡和点心，却没料到陆汐璃这个不自觉的家伙居然再一挥手：弄点音乐！ 我咬着牙放了林肯公园的，强劲的音乐忽然响彻我家，只听陆汐璃那厮“噗”的一声，喷了我一地板。 “……” “……” “……” “大爷的，陆汐璃你给我出去！！！” 下午五点，我收拾好陆汐璃留在我家的一片狼藉，又把自己拾掇了一下就拿起车钥匙出门，后面跟着不再扬眉吐气的陆汐璃。看着这小样的终于能在我面前顺一次眉眼，心里还是有点小爽的。 坐在我的车里，陆汐璃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活力又一次爆发。 “超，超过去！ 你怎么能忍心开在公车后面，你怎么能忍心让我也跟着你丢人…” “你快点开嘛…” “萧禅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大爷的你给我下去，我来开！”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我猛的刹住车。还好这条路没有什么车，没有发生追尾惨剧。陆汐璃还在幻想着，只见她迷蒙着双眼开始解安全带，作势要和我换位置。我指着窗外缓缓经过的公车：去，你坐那个。 于是难得清爽的夏日傍晚，陆汐璃一直安静着。 远远望去，钱柜的招牌飞扬在路的尽头。陆汐璃又开始在座位上跃跃欲试。我无奈的用手指点点太阳穴，放弃挣扎。目前只剩下一条又宽又直的马路，陆汐璃总不至于开出人命来。这么想着，我内心宽慰的跟她交换了位置。 5分钟后，我站在前盖变形的汽车旁边打电话给欧阳驰，面容是如此的蒙娜丽莎。而罪魁祸首陆汐璃小姐，终于肯完全的安静了。 欧阳驰是我和陆汐璃的大学同窗，大家一起厮混了两年多，自称迷倒少女以及妇女无数，专业是酸溜溜的中文。做为中文系的一大才子（自称），欧阳驰完全没有文人的儒雅气质，人高马大的让很多人认为他是体育系篮球队主力。而此时，有这样一个外貌上看属于体育系的同窗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 “欧阳驰，我和陆汐璃在崇明路，你现在过来一趟。” 15分钟后，在我和陆汐璃眼里无比高大的欧阳驰从出租车上下来，僵持着笑容被动的走到我的车面前，开始咬牙切齿的推车运动。 “我她妈这是…这是…聚会…还她妈的是…是…遭殃…” 陆汐璃和我跟在他的后面，做着同样的顺着眉眼陪笑的表情。 第二章 抵达钱柜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但是这起事件当中最无辜的欧阳驰已经汗流浃背，而此时的我居然无比可耻的想到骆驼祥子。还顺便在心里感叹一句，原来旧社会的底层劳动人民是这样的辛苦。 陆汐璃打开精致的手袋，不断给欧阳驰递纸巾，我则继续像个丫鬟一样小碎步跑进钱柜买水给他。进大门的时候不小心和一个跑得比我还猛烈的女人撞在一起。于是两声娇滴滴的“呀”过后，我抬起头打算仔细端详这个忙中添乱的不要命的姑娘。 “……艾学姐？？” 艾莫遥是大我两届的同系学姐，在校的时候不多见，但是由于一起参加过几次旅游，也还算熟悉。不过自从她升入大四就再也没参加过校内组织的旅游，所以一直到她毕业我也没再见过她。这位学姐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不多话，很内向，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重话开什么玩笑。只好摆出笑容对她点头：艾学姐，真抱歉我走的急了。那个…好久没见了。 艾学姐不出所料的只是笑笑，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出门去了。 看着学姐匆匆离去的高挑身影，自己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气质呢？ 在钱柜里来回穿梭着，我才发现自己真像一乡下来的丫鬟，连在哪买水都不知道。想着在外面就快成死金鱼的欧阳驰，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个没风度的文人，绝对会编出最糟蹋人的词汇来挖苦指责我。而且中间还一定会夹杂着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坊间文学，就是骂人。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钱柜超市买了水跑出来的时候，陆汐璃正小心翼翼的垂着头，而欧阳驰则坐在钱柜沙发上念叨着，萧禅你再不回来我就铲了你家的祖坟！ …… 侧眼看去，钱柜的迎宾们窃窃私语，仿佛在等待主语萧禅的出现。 我干笑三声，硬着头皮走过去，心里默念“欧阳驰你大爷！”。 欧阳驰的一番屁话过后，我们三个总算出发奔向已经迟到的聚会，路上听陆汐璃暴料说今天的聚会请到了几个很难见到的人。 难见到的，谁知道是谁谁谁。 一进包厢就看见端坐在那里的艾莫遥学姐，带着浅浅的笑容。四目对视时，互相递送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再往艾学姐旁边看，居然连孟博都在。 孟博是我们学校校长的公子，据说高考成绩跟我的体重相差不多，但是他老爸舍得把老脸一甩，于是结果就是我们的孟公子混在人群中间，分外显眼。最过分的是这厮居然还捞到了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学校的领导对学生说起孟博来，都以为大家是傻x一样的说，孟博是拿了一等奖学金的，现在像孟博这么好的孩子不多见了，学生会的工作拿得起，学习还一直这么出色…… 我们的学校是一所百年老校，在这个海边的小城里享有相当高的知名度。其实不管是中学大学，知名度高的好处就是各处的子弟都想出高价进来。校领导也想得开，觉得臭鱼也没有比好鱼多一只眼，混在一起别人是看不出的，于是臭鱼越来越多。校领导也开始开着大奔穿梭在校园里，并且不时的对臭鱼微笑致意。 我刚刚在这个学校里度过两年时间，对这些就已经司空见惯。估计艾莫遥学姐一定可以把臭鱼当成好鱼一样，无差别对待。 再看唱歌那位，是我们系里第一的仁兄。此人名叫程叙，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学编程的料子，也怪不得稳拿计算机系第一的宝座。再看程叙的头发，很有计算机的感觉，四方形状，和长方形的脸相得益彰。我把他嘴里蹦出来的音符往一起凑合一下，初步判定他在唱的是<不想长大>. 简直是在糟蹋s.h.e. 摇摇头，看向下一张脸。 启凡，韩暖，阮嘉凝，都是每次聚会都到场的人。于是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角落里一双长度吓人的男人的腿上。昏暗的灯光，我看不清他的脸。这时陆汐璃及时的凑上来告诉我，这人是欧阳驰带来的朋友，我靠一米八八的个子，长得那叫帅，那叫一个帅… 陆汐璃的一个“靠”字，让我顿时对这个一米八八的帅哥起了浓厚的兴趣。 后来听欧阳驰说，他叫缪承轩。一听就是个别扭的人，名字都这么绕口。 第三章 玩乐过程当中我才知道，原来欧阳驰陆汐璃两个人早就和艾莫遥混得比跟我都熟络，此时就是艾学姐的美好形象在我心中被轻易毁灭的时候。能和陆汐璃欧阳驰这两个人精混得熟络的人，你怎么指望她是真淑女？ 计算机系第一的程叙同学是厚着脸皮跟过来的。程叙他妈妈教育他说不仅学习要先进，跟各位同窗也需要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有良好的群众基础云云。于是程叙在听说了这个小型聚会之后，为了打好群众基础，在家里拼命学了几首他眼中还算流行的歌曲，赶来打击群众。当然，这些是号称007的欧阳驰偷偷告诉我们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得来这么多计算机系的消息。 孟博则是做为前学生会主席艾莫遥的弟弟以及现任学生会主席，跟着艾学姐来的。抛去对他老爸以及他的不满，此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广的群众打成一片。估计程叙已经在偷偷嫉妒他了。 当今大学生一大通病就是人来疯，所以这一屋子平时看似没有丝毫共同点的人们居然很快玩到放浪形骸，陆汐璃扎眼的着装轻易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看着孟博恶心的去询问汐璃的电话号，我真想脱了鞋抽死他个不要脸的。还好汐璃定力强，几下就打发掉了。 然后就是我预料之中的艾学姐的原形毕露。汐璃正在唱一首很动感的歌的时候，艾莫遥学姐忽然冲到最前面大跳摇头舞，而且还不确定在什么时候忽然加一个缩脖子或者扭胯骨的二x动作。除了陆汐璃欧阳驰孟博三人见怪不怪之外，其他人忽然变得很惨淡。 我拿了一听可口可乐走过去坐在韩暖和阮嘉凝中间，坐在韩暖边上的启凡扔了一把开心果给我。我嘿嘿一笑，接过来慢慢吃。 启凡是我从高中开始就喊着铁哥们过来的人，现在大学又在一起，感情一望无际的发展着。我曾经幻想过等再过个三五年，等我结婚的时候，像启凡这种跟我关系已经铁到成钢的，一定要送个别墅给我。当我把这个想法说给启凡听的时候，启凡说，嗯，好吧，我送。为了不亏大，我只能跟你结婚了。当然这话引起的后果就是启凡半个月的惨淡人生。他现在学的是金融，真没白搭他那会打算盘的脑子。 韩暖和阮嘉凝是我大学之后认识的俩美女。具体的媒介还是学校门口那个历史悠久杂草丛生的包子铺。如果你每天早上去买包子的时候都会遇见两个跟你一样要两个肉包一份豆浆的女生，你也会记住她们。而我这个人又是个比较喜欢无聊了侃侃天气的人，于是两个人就在我“it”s a good weather，isn“t it？”的反问句当中成了我的知己良朋。维持人之生命的根本在于食物，所以革命的友谊建立在肉包上，坚定无比。 在我正在发呆的某个时间，忽然听见欧阳驰怪异无比的吼叫，霎时只见陆汐璃眼疾手更快的一巴掌盖过去，伴随着艾莫遥学姐类似“我干你大爷的欧阳驰”的咒骂。我往后面的沙发一靠，悠闲的对韩暖说，你看艾莫遥，我以前居然以为她是淑女。 韩暖见怪不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是淑女呢。说完摸摸鼻子，而后舒服的动动脖子，举起手机继续发短信。 我在百无聊赖中转过身去打算继续和阮嘉凝扯，没想到这厮仍然这么不给钱柜面子，再一次缩在沙发角落甜美的睡着。 再抬头看见启凡独自一人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青岛啤酒，于是我内心呼唤一句启凡你什么时候才能舍得改掉把啤酒当白酒喝的习惯！ 这角落我没有丝毫停滞的心情了，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凑进疯子组合。 仍旧是疯狂的陆汐璃和搞怪的欧阳驰，这次又加上了兼二者之长的艾莫遥，我的世界一片混沌。这群人正凑在一起玩什么喝酒的扑克牌游戏，我糊里糊涂就被拖进来，而且第一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就输了，当即被灌了一大杯啤酒。 跟着玩了两盘之后终于明白了，这个陆汐璃他们口中的“拱猪”其实就是电脑windows自带游戏红心大战。于是我大喊一声“我操！”就开始发威。连续几场下来，欧阳驰和艾莫遥各自被灌下七八杯。欧阳驰姑且不谈，我看着艾莫遥学姐豪情万丈的拿着大号啤酒杯像倒酒一样喝，还真有种臭了牌技不臭牌品的感叹。 趁着陆汐璃端酒给欧阳驰和艾莫遥学姐的空档，我终于有机会看一看一直坐在一边的，所谓的“我靠那叫一个帅”的缪承轩。确实长得挺精神，浓眉大眼的，也不多话，算得上是不讨人厌的帅哥。察觉到我的注视，他有些局促的冲我笑笑，我立马觉得尴尬无比 — 他紧张个什么劲呢，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女色狼一样。 第四章 几杯酒下肚，艾莫遥学姐开始耍酒疯了，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了陆汐璃和欧阳驰一眼，居然连他们也不知道她有这个习惯。 “程叙，我告诉你…”学姐一手抓着程叙的手，另一只手用来轻轻拍打被她抓住的程叙的手。“你说我容易吗？ …我告诉你，现在这社会，别以为有本事就行！ 我毕业以后啊，我在我现在的公司啊… 我啊…呜呜呜…程叙！ 我告诉你… 现在这社会！ …别以为有本事就行！ …” 程叙小样的丝毫没感觉出艾学姐的话是个无限死循环，还在专注的点头。白瞎了他计算机系第一的称号 —— 无限死循环，这程序没法要了！ 欧阳驰站在一边，看样子是下了很大决心的走上去对艾学姐说，莫遥姐，莫遥姐，你喝点水… 而后者抡圆了胳膊给了欧阳驰一拳，嘴里还叫嚷着：我没醉！！！ 我站在欧阳驰后面，不时偷窥他眼眶上的青色。 回头看了看剩下的人，汐璃拿着水看着学姐不敢上前，孟博正一个人唱得开心，韩暖依旧神情专注的发短信，嘉凝还是在睡，启凡开始打哈欠。 我拍拍汐璃的肩膀，小声说，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而一直不吭声的缪承轩忽然小心翼翼的插嘴：到这儿是什么意思？ 我想起赵薇的一句歌词：笑容僵持在嘴边。 我和陆汐璃神情严肃的看着欧阳驰，然后陆汐璃嘴里幽幽的飘出一句话：“你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驰傻嘿嘿的乐。 因为启凡回家刚好和学姐顺路，所以他负责送学姐回家。韩暖和嘉凝的家离钱柜近得不能再近，出门五分钟之后就在我们的目送下安全抵达。孟博和程叙也都自己离开。而缪承轩则心情愉快的上了已经等候他多时的私家车，在我们拒绝了他的搭送我们一程的提议后，快乐的绝尘而去。 于是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于是我们必须把缪承轩的问题问清楚。 我跟在汐璃后面问了一句：“你能不能解释，缪承轩的口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驰吞吞吐吐，最后终于挤出几个足够让我和汐璃歇菜的发音。 “他是…印度籍华人。” 第五章 其实很多时候上帝是与我们同在的，你看在这个发展得这么迅速的沿海城市，我们居然能在茫茫人海当中遇到一个长相如此出众的第三世界帅哥，这是多么让人振奋的一件事。尤其是认识他的媒介居然是眼里只有雌性动物的欧阳驰，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由此，在不久后的一个炎热午后，我坐在汐璃家宽敞凉快的大厅，与她讨论起欧阳驰的恋爱取向。 其实像欧阳驰这么一个让人提起来就咬牙切齿的人是不适合广泛露脸的，可是这人偏偏什么事都爱搀合一脚，频频将他欠踹的脸展现在众人眼前。有一次陆汐璃捧着一本<萌芽>，宝贝似的进了自修室，好死不死撞上欧阳驰，这厮就在自修室里大声嚷嚷着要参加新概念作文，追着汐璃满屋子跑，死活要撕掉她<萌芽>上的报名表。其间的过程是如何引人侧目我想大家应该也能想象。后来汐璃拿他写好的报名表给我看，我拿过来一眼就看见欧阳驰动人的一寸照片醒目的贴在上面。估计这孩子是不知道一寸照片的概念，以为尺寸对了就行，于是这厮把春游时候的照片剪小了贴在上面，右面他的手臂不知道勾着谁的肩膀，被残忍的剪掉了。后面的风景是一片美妙的蓝天绿树。而照片上欧阳驰的笑脸，格外的阳光灿烂。汐璃问我：你是不是有种想踹死他的冲动？ 后来听说欧阳驰的新概念胎死腹中，唯一成形的就是那张特立独行的报名表，其实我觉得他应该加个相框把那张旷世古今的报名表裱起来永世收藏。后来他又突发奇想要出书，所以说文人就是想法多。欧阳驰出书的过程也是极为艰辛。在各大网站上申请博客之后写些看似大作家才有的连载派头，结果连载开到第三回访问率还没破百的时候欧阳驰神秘失踪在网上，转而进攻ktv，成了有名的麦霸。直到现在，我和汐璃在ktv里面对他都一直点周杰伦的歌来唱，因为他根本不会周杰伦的歌。 在ktv被压榨之后，欧阳先生开始热衷于普及性教育知识，每天拿着各种他认为很美丽的杂志对着一群女生宣传，为此我和陆汐璃已经骂过他不下十次，可是他越骂越精神，简直把国民的性教育视为己任，披星戴月奔走于各个书报亭之间购买教学用书籍。说起这件事我就对汐璃啧啧的感叹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敬业的老师，都自己掏腰包买书的。 汐璃啧啧的回话说，所以说欧阳驰是一纯二b，纯的。 这个午后我和陆汐璃讨论了很多故事，从最开始的印度籍华人直接讨论到欧阳驰的丰功伟绩，不久便把第三世界的帅哥缪承轩抛在脑后再也想不起来。可见在我和汐璃的眼里，欧阳驰的爱情世界和他的傻x事迹起来，还是后者比较吸引人。 讨论愈见激烈的时候，欧阳驰打来电话了。 汐璃按下免提，这鸟人劈头就一嗓子鬼叫，惹得我和汐璃两个人一起条件反射的吼了一句“欧阳驰你二大爷的！！”。彼端可能也被我俩的阵势吓倒了，半天不敢说话。等我们继续粗口之后他才鼓起勇气说了一句，那个，我有个事想求汐璃帮忙。 我俩一听都乐了：这人能说出这话来，真是太阳不出现的标志了。 汐璃清清嗓子，端坐着说，什么事儿啊，说吧。活脱脱老佛爷的派头。 “其实是…我想追汐璃的她们社团的一个女的…” 于是我俩更乐了，到底是哪个女的这么点背让这个色魔看上了？ “嗯…她叫姚薇。” “……” “……” “我靠欧阳驰你大爷的，姚薇不就是我妹妹吗！！！” “萧禅，萧禅，别激动别激动…” …… 第六章 姚薇是我大学以后认的妹妹，可爱乖巧，我和汐璃都很喜欢她。她和汐璃都在学校的舞蹈社。学校里有一个很出名的说法，找女朋友就去舞蹈社，找男朋友就去篮球社。所以欧阳驰看上舞蹈社的女生我本来不奇怪，可是这个色狼看上的居然是我妹妹，世界就要大乱。一想起欧阳驰拿着本封皮花花绿绿的杂志腆著脸给女生讲述他绘声绘色的课程，此时的我尤其觉得牙痒痒。 我冷笑三声：欧阳驰，你还真会挑祖国最鲜艳的花朵祸害。 欧阳驰看我激动得如此无与伦比，当下也就没敢再提。还好他小样的比较有眼力，不然我隔着电话就能置他于死地。 傍晚的时候我爸打来电话叫我去和他和妈妈还有两个生意上的朋友去吃饭，声音无比诡秘。我虽然条件反射觉得这老头似乎有阴谋，但是也没办法的打车赶到饭店去。 饭店雅间里坐着我爸我妈，某某某某某，不认得。 我咧开嘴笑着喊了声叔叔好就落座了。不出所料，我爸和他那个什么朋友的阴谋开始。 “萧禅啊…你放暑假天天在家不腻吗？明天到你赵叔叔的公司去帮帮忙。就是那个浩天网游公司，你知道的吧？” 我还没来得及拍桌子，底下已经被我妈踢了一脚，于是被动的点下头，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 那个赵叔叔眉开眼笑的说，萧禅，你是学计算机的对吧。那就去给我们的程序员打打下手吧，很轻松的。 我勉强笑笑，忽然想起我妈三天前唠叨的话：放假了就游手好闲，我看你这样就有气！ 呵呵呵呵呵呵！！！原来是打算这么治我。 当天吃过饭回家我把这个悲惨的消息用短信群发给暑假里和我一起游手好闲的人们，得到的基本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回音。我看了一阵痛心疾首的关掉手机躺下睡觉。天塌下来我也得把这一觉睡爽了。 隔天早上是被梦吓醒的。我居然梦见我高中那个男朋友拿了把刀要杀我，吓得我满世界跑，就在奔跑当中迎接夏季清爽的早晨。本来想起床去煮个咖啡好好的小资一下，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成了实习上班族，于是匆匆穿好我妈给我准备的职业装，一步三摇晃的踩着高跟鞋冲向赵叔叔的公司。 进门直奔接待处，按照我妈的指示，问清楚赵叔叔的办公室以后一路杀上去。 看来这赵叔叔还真挺有钱，这么大一个网络游戏公司，估计骗取了不少年轻人的大好青春和人民币。等我进了赵叔叔的办公室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 他这一个办公室的大小赶上我家了。赵叔叔坐在巨大的老板桌后面，看着我一脸慈祥。于是我又马不停蹄的跟着慈祥的赵叔叔前往程序部。 “萧禅啊，你爸妈呢其实就是不想让你在家没事做，你跟着我这新来的小程序员一起做点简单的东西，也算学以致用了是不是。这也是一个小姑娘，让她照顾着你就行…” 赵叔叔一面说一面打开了程序部大门。走到我的小老大面前的时候，赵叔叔站在中间引见：这是艾莫遥，这是萧禅。 世界啊，真是小得可怕。 虽然和艾莫遥学姐并不熟悉，可是显而易见的是，至少这段日子不会难过了。 “那天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啊…” 赵叔叔走之后，学姐缩缩脖子，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打破了沉默。 我咧嘴一笑：哪儿啊，没什么的。–嗯，原来学姐在这里上班。 她摆摆手：跟着汐璃他们一起叫我莫遥姐就行了。或者你直接叫名字也可以。来来，干活了。 我抱着笔记本电脑，跟着莫遥姐一起开始了第一天的工作。 第七章 或许是因为不熟悉，我和莫遥姐两个本来不安分的人居然十分安静的度过了一上午的时间。到午餐时间，我看着只编了一个开头的程序，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外面阳光刺眼，而这个小办公室冷气十足，安静得只有莫遥姐敲键盘的声音。 “莫遥姐…”看着她迟疑的转过头，我赶紧凑上去，“我们去吃午餐吧，我请你吃。” 莫遥姐抬头想了想，关掉电脑说，要请也是我请你。走吧。 终于能够活动的我，屁颠屁颠的跟在莫遥姐后面，一步三歪的学着她步伐走出去。看着外面这些应该算是同事的人的侧目，我暗自咒骂：欠杀的高跟鞋！ 原来白领的午餐就这么可怜。 一份炒面，一小碗淡淡的汤。 赵叔叔这个公司的餐厅供应的全都是类似的东西。 暗自苦恼着，我夹了几根炒面，内心挣扎的塞进嘴里。想起我们天天跑去下馆子的生活，果然还是游手好闲的人幸福。 莫遥姐笑了：不习惯啊？要不我们出去吃？ 我赶紧吃了一大口，装出幸福的笑脸咽下，噎得我说不出话。赶紧补了一口汤然后抬头说，谁说的，真好吃！ 莫遥姐给了我一拳：不怕噎死！不爱吃就说吧。 我继续喝汤，猛地摇头。 莫遥姐撅撅嘴，低头吃面。 如果有汐璃或者欧阳驰在场的话，场面就不会这么僵硬了吧。 想到这里，暗暗埋怨自己怎么能让气氛这么僵。我试着开了几个话题，可是莫遥姐的话一直很少。于是我干脆埋头吃面，再不做任何努力。 很久之后莫遥姐说我这时看她的眼神好像暗藏着许多深仇大恨一样，而且还笑里藏刀，对她展露着有距离感的笑脸。我就纳闷她从哪看出这么多武侠小说里的感觉。当然，这是后话了。 傍晚的时候终于能和莫遥姐有些共同的话题，原来她喜欢劲舞团，恰巧我也疯狂的迷恋过好一段时间，由此我挖掘到劲舞团百害之中的一益，就是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这样的事情已经在我身上发生过很多次了，明明以前就没怎么和我联系过的人，在听说我玩劲舞团之后开始热心的联系我。甚至连我姐姐的同事这类关系的人都直接来加我qq，指明是为劲舞而来。05和06年的时候这游戏恐怖的火了一阵，现在劲舞团慢慢的变成了90后的天下，我就不怎么敢去玩了，玩也要拉着汐璃和欧阳驰，有他们还是比较壮胆的。我们可以把生活里的疯狂变本加厉的转移到劲舞团里，三个人在网吧里笑得撒手人寰，眼泪鼻涕一起下来。我们就是疯子。 第八章 回忆起美好的游手好闲生活，我和莫遥姐约好改天一起打游戏。之后的我抱着跟我命一样的笔记本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到家的时候我妈我爸俩人在厨房里其乐融融的做菜，我开门的时候俩人一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是蒙娜丽莎的微笑。我恨恨的蹬掉高跟鞋整个人扎在沙发里死也不抬头，连我爸下厨炒的菜我都懒得看了。 我爸做菜是大师水准的，偏偏我什么都不会。有一年寒假我妈不在家，我爸就催我去做饭。我下厨给我爸炒了个菜，炒完我自己都没忍心尝就端上去了，可想而知我爸吃起来是多么痛心疾首。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我爸说的那一席话：炒个鸡蛋柿子你都能把西红柿炒出冰茬儿来，你给我说说你还能干嘛！ 将来谁娶了你谁真是倒了血霉了！！ 我记得我当时哭得特厉害 – 你说这是什么事吧，就算说娶了我倒霉我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干嘛非说倒血霉，我有那么恐怖么。 那次之后我三天没跟我爸说话，第四天继续下厨给我爸做饭。 后来感叹，父女，就是这么奥妙。 今天估计我爸觉得我终于摆脱无所事事了，居然舍得下厨房给我做饭吃。我简直和总统一个待遇，美得就要飘起来了。 算算吃我家大厨做饭的时候不多，我闻得召唤就像我表姐养的那只博美犬奔奔一样懒懒的爬起来，然后一步三摇晃打着哈欠过来吃饭。我妈照着我屁股就是一巴掌：好好走路！ 其实我还是赚了。不再受我家两位佛爷的白眼，还能在边聊天边学习的美妙情况下赚钱，老天待我不薄啊不薄。 吃过饭我爸上联众斗地主我妈开影碟机看韩剧，我只能百无聊赖的去我表姐家逗逗孩子逗逗狗。 我表姐结婚两年多了，有个特可爱的女儿嘉缇。小孩刚四个月，胖胖的，黑亮黑亮的大眼睛顶着双眼皮，笑起来一对酒窝，小小的嘟嘟的嘴，不管从理性还是感性角度来讲，嘉缇都是我见过的最可爱最漂亮的孩子。于是本来很讨厌小孩的我发狂的喜欢嘉缇，甚至连抱孩子的方法都学会了。我这人是不会赞美别人的，但是在我的qq空间嘉缇的相册说明上，我特明白的写着，我们大家的小天使。 我第一眼看见嘉缇的时候她正看着我咯咯的笑，然后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满世界飞的都是可爱的天使。难道这孩子也认得我么，知道我是将来她要叫小姨的人么。想到这我就笑了，低头亲亲她嫩嫩的脸颊。 然后我姐夫跟我说，这孩子可爱吧。看谁都会笑！ …… 我僵着笑，看着嘉缇，嘉缇继续咯咯的笑着。 天使一样的孩子。 到表姐家的时候嘉缇被放在床上，大眼睛盯着正在吃晚饭的表姐。我凑过去抱起她跟表姐聊天。表姐听说我一天都在浩天网游装小白领，笑得差点喷饭。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结婚的人了也不知道凡事要镇定要镇定。哀叹。 后来表姐喝了口汤说，对了，你姐夫公司要和浩天签个合同，负责谈合同的人姓缪，回头你去认识认识，找个机会给带出来，让你姐夫请他吃个饭。 我的大脑快速运转：缪？ 怎么好像有点耳熟的样子。 忽然耳根一凉：缪承轩！！！ 第九章 晚上我回家之后马上洗澡敷面膜，都弄好以后就像个老佛爷一样躺在床上打电话给欧阳驰，并且态度傲慢的说，欧阳驰，我问你个事儿。 欧阳驰大概是正在看他的武林外传或者家有儿女什么的，态度极为不满。牙缝里挤出来个字：问！ 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欧阳驰这样的人。我闷头就是一声低吼：“你大爷的！ 电视闭了！ ” 然后世界清静，我继续装我的老佛爷。 “哎，你那个叫缪承轩的朋友是什么来头？ ” “他啊，他是我远方亲戚！” “那怎么是印度籍的？？！！” “他妈是印度人！” “那他妈为什么是印度人？？！” “我又不是他爸你问我有屁用！！” “……” “……我错了萧禅。” “嗯。那他家是做什么的？ ” “他爸是广告公司老总，他现在在一个网游公司的市场部。” “……天神，就他那汉语，他还市场部呢？ ” “……有能力就行呗。我们虽然普及普通话，可是不能打击地方语言不是。对了，你装小白领装得成功不成功？ ” “哈…我还没跟你说，我在莫遥姐手下干活了嘿。” “……什么叫世界大乱，我就要看到了。” “……你大爷。” 电话是在互相咒骂的盛况当中被挂断的，估计又是欧阳驰那个武则天一样的母亲。欧阳伯母对儿子的管教那叫相当严格，每天睡觉的时间都有规定。欧阳驰个小样的每天在家呼吁人权却全然不顶事，所以有事没事就在家跟父母开战，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会依父母之命行动，就像我说的，父母和孩子，就是这么奥妙。 电话断了之后我打开电脑看网络电视。我就是这样，一天不看点卡通心里就不舒坦。成天喊着抵制日货却依然喜欢日本动漫，尤其喜欢<篮球飞人>. 九年前14岁的被我称作哥哥的周皓夜送了他最宝贝的<篮球飞人>给我，我在狂热的爱了流川枫九年之后，依然保持着这套书的崭新。而送我书的周皓夜人在美国，杳无音信。就为了美国的一张绿卡，头也没回的走掉了。 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周皓夜。可是我是一个小市民，小市民这辈子就只想过平淡的生活，什么留学，绿卡，永远不是我的追求。于是我一路散步似的望着周皓夜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这样其实也不错，起码将来周皓夜衣锦还乡的时候，我不是还可以笑着喊一声皓夜哥哥么。只是我越来越不敢看书架上那一排<篮球飞人>，好像它们是我心里的疤一样。 电脑里播的是我闲暇时间最喜欢的柯南，我就听着小兰对新一的思念慢慢的睡过去了。我压根就没担心过电脑，因为我妈睡觉之前会帮我关掉的。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小兰这种遥遥无期的等待，最后换来的，究竟是不是幸福呢。 第十章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早起，梳妆，出门，工作。 上午10点左右的时候，我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偷偷跑到市场部去。在市场部闲逛了一阵之后，如我期望的见到了帅气的缪承轩。我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是那种古怪的口音该多好，绝对迷倒一票女人。 低头的看了一眼我还不习惯的高跟鞋，我努力让自己步伐平稳的走近缪承轩，然后尽量自然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暗自埋怨着他的身高的同时脸上还得挂着笑容：“嗨！” 他迟疑的回头，然后做了一个我十分痛恨的低头的动作看了看我，最后终于展露出他帅气的笑容：“是你！ 你好！ ” 依然是怪里怪气的声音。我暗暗无奈。 他拉了把椅子过来给我：“请坐。你也在这里工作？ ” 我想起这是欧阳驰的亲戚，也就丝毫没客气的坐下：“嗯，我在程序部，就是来帮忙的，不算正式员工。” 说完这句话我有点后悔：说这么口语化，他真的能听懂么？ 他可能暗自理解了一下，反正过了半分钟才笑着 “哦” 了一声。 我在心里坏笑：这傻青年，肯定没听懂。然后脸上摆出一副淑女的架势微微一笑：我姐夫，就是我姐姐的丈夫，想请你吃饭，就今天晚上。可以么？ 他迟疑的挠挠头：“可是我不认识他啊。” 我继续装淑女，保持着微笑：“你认识的。他叫陈钧，是创意广告公司的…” 他笑起来：“哦…想起来了…是合同的事情吧。” 我轻舒一口气，他知道了也省得我开口了，于是很干脆的回答是。 他点点头：好吧。 搞定缪承轩，我在回程序部的路上打电话给我表姐，让她通知我姐夫订好饭店给我消息。表姐一听我这事办得这么利索，当即表示姐夫的广告谈成了就送我一台笔记本电脑，什么样的随我挑。乐得我马上表示晚上吃饭我作陪。说完想后悔来着，还没抓住机会表姐就赶紧挂电话了。堵得我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才缓过来。 回到我的电脑前面继续痛苦的编程，小口的喝着冰咖啡，开始思忖着晚上到底怎么熬过那顿晚餐。说不去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想个不会冷场并且速战速决的办法。我慢慢敲着键盘，忽然眼前一亮。 晚上七点，这个城市最有名的海鲜城八仙楼里，我，莫遥姐，欧阳驰和陆汐璃四个人带着缪承轩围绕雅间的圆桌坐着，我表姐和姐夫在我对面笑容殷切。既然缪承轩不介意我们这么多人的陪同，我亲爱的姐姐和姐夫怎么会介意呢。 姐夫和缪承轩谈得很顺利。创意广告公司怎么说也是实力非凡，这次浩天新上市的网游交给他们来企划广告应该可以万无一失。而且我连他的亲戚欧阳驰都搬来了，他怎么好意思不着重考虑创意广告公司呢。 看来我的笔记本有望了。 我狂喜。 第十一章 我妈抬头看我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啪啪的掉下来。这个时候我好像想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麻木的晃过很多对白。 我们一起去西藏朝拜吧。 我们一起去日本看樱花吧。 我们一起去埃及看金字塔吧。 还有高考之前冰迹给我的字条，她好看的字写着 “祝福我幸运，祝福你多点。” 忽然之间，好像什么都错位了。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还是我妈把手机递给我说，你倒是拨过去啊！ 我恍然大悟般接过手机，一遍一遍的拨，电话那边一遍一遍的挂断。 脑筋麻木的转过身，看着我妈，小声的说，妈，我得去北京看看。 简单的收拾了点东西，不外乎是我自己的小金库和两件t恤，之后我丝毫没耽搁的开着车直接上了往北京去的高速公路。 我所在的城市离北京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是我从来没开出过市区，所以如果在平时，我是绝对不敢往高速公路上走的。可是我这人就是能做到在遇到事的时候能豁出去，所以等我进了北京三环的时候，我才发觉这一路我真是捡到一条命了。 到冰迹的公寓外面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一片漆黑当中，我按响门铃。冰迹打开门看见是我的时候眼睛瞪了平常的两倍大。 萧禅！你怎么来了？ 我看见她的时候内心无比激动，话说出口都有点发颤：“你…你没事？ 那短信…” 然后冰迹愣住，再然后笑得有点尴尬：“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没人知道我哭得有多么委屈。坐在冰迹的公寓里我大半个晚上都在哭，冰迹怎么哄都不顶用。她反复解释反复解释，一再道歉一再道歉，可是我越哭越厉害，根本止不住。 是不是，被自己信任的人开了这种玩笑，都会这么委屈呢。 恍恍惚惚的，想起初中的时候，一个关系很好的女生对我说，萧禅，语文老师让你去西城的那家书店买一套最新版本的中考题册。那时候身为语文课代表且远没有现在这么外向的我自己骑着单车跑了一个城，买回题册之后才知道被耍了。那次自己也是哭得这么伤心，我记得那时候冰迹还替我狠狠的教训了那个女生。 其实自己真的一直很感激冰迹。初中时候的自己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忽然变得不喜欢说话，甚至连笑容都很少。是她一直带着我一起玩一起闹，我被欺负了她总会帮我出气。后来我慢慢变得开朗，也可以主动和别人说话了。其实，是她教会我怎么样交朋友怎么样融入一个圈子。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依然是那个有点自闭的孩子，可能给人的感觉永远是独来独往的看起来有点好欺负的优等生。那样，就不可能认识启凡，汐璃，欧阳驰他们。不夸张的说，冰迹改变了我的性格。所以，我那么感激冰迹。所以，我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冰迹，总是掏心掏肝的对她好。只是今天，忽然变成冰迹耍我了么。 我摇头，继续擦眼泪。 是的，现在的我可以在一个完全都是陌生人的地方工作和生活得很好。别人看来，萧禅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其实，我怕的比谁都多。 我怕没有朋友，我怕失去我在乎的人，我怕被欺骗，我怕被人当傻子。 我怕忽然有一天所有人都离开我让我变得一无所有。 冰迹不断的递纸巾给我，道歉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我忽然不忍心再不理她了。我总是喜欢对亲近的人耍脾气甩脸子，可就是没办法看着他们对我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终于开口：我想喝可乐。 我能感到冰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 第十二章 哭过之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兴奋。过年的时候见过冰迹几次，之后就一直各自忙各自的，算起来已经半年没见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冰迹答应第二天跟我回家去，开学了再回来。估计这女的是心虚了，没事糊弄我玩。 稍微休息一下，我和冰迹在第二天上午八点的时候启程回家。 一路上，我给冰迹讲汐璃，讲欧阳驰，讲莫遥姐，讲新认识的那个极为搞笑的第三世界帅哥缪承轩，讲到莫遥姐大学时候入党考试的事的时候，我和冰迹笑得差点把车撞下高速。 那次考试莫遥姐在内的所有人准备得都很仓促，所以大家都准备了纸条准备打小抄。莫遥姐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作弊的经历，所以她在打小抄的时候，有着异于常人的紧张和谨慎。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莫遥姐做贼心虚的抬头四处张望一下，然后就把自己做的大得吓人的小抄拿出来，是个小32开纸 （据后来她自己说，那是因为怕自己看不清楚所以才弄那么大的纸）。然后她左手拿着纸条放在腿上，右手放在桌子上开抄。 这么嚣张的样子当然逃不过监考老师的法眼。于是监考老师慢慢走到莫遥姐面前。在他距离莫遥姐还有一米远的时候，莫遥姐眼疾手快的把整张纸攥在手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题。至于内心的慌乱，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监考老师站她旁边，很沉着的说，你，把手摊开。 莫遥姐大眼睛向上翻了翻，忽然很响亮的把手掌摊开 “啪” 的一声拍在自己大腿上。当然纸条在手底下。莫遥姐看着老师，很无辜的问，怎么了？ 其实我和莫遥姐都很佩服监考老师没有笑。监考老师继续很严肃的说，手翻过来。放桌子上。 莫遥姐于是又把手攥起来，手心向上的把拳头砸在桌子上，理直气壮的问，老师，怎么了？ 监考老师再看了莫遥姐一眼，继续吩咐：手张开。 莫遥姐慢慢张开手，嘴里小声说着，老师，我是初犯，真的。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我越来越能体会莫遥姐的经典之处。冰迹也说，回去一定要最先认识这个叫艾莫遥的经典人物。我相信，莫遥姐有了我这个交友不慎的产物，一定会扬名立万流芳百世的。 第十三章 上午11点的时候我和冰迹各自到家。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我的手机好像扔在家了。至于工作，我好像没请假。 不出所料，迎接我的就是我家空荡荡的房子，我家的两位佛爷不在家。而手机呢，5个未接来电7条新信息，其中莫遥姐一个人就占了一半，不愧是我的顶头上司。其他的就是汐璃说快开学了什么时候再一起出来玩玩。 一线曙光在闪耀 – 原来还有10天就开学了，我终于可以不去那个网游公司踩高跟鞋装小白领了。想到这里不免狂喜，于是短信告诉莫遥姐我从此不做她的部下，成为自由的小小鸟。然后一步三蹦的补充睡眠去了。 睡眠补充得比较郁闷，做梦梦见我和汐璃一起去个什么地方旅游，但是到那里就下大雨了，而我还不知道抽什么风，愣是嚷嚷着不许汐璃买伞，然后我们两个在我的梦中无比凄惨的走在下着倾盆大雨的城墙下面，对比风格是我的欢声笑语和汐璃的有苦难言。我估计这事如果是真的，凭陆汐璃那脾气，她能把我秦朝的祖宗都问候了，顺带帮我写家谱。 醒来的时候已经黄昏，手机里莫遥姐的短信在耀武扬威的骂我没人性，不去了也不提前告诉她。我嘿嘿的回了她一条，人性是什么东西，不稀罕！ 然后没人性的我屁颠颠的爬起来做饭，打算以光辉的形象迎接爸妈的归来。 杂乱的头发配上炒糊的菜蒸成大米粥的饭，这是不是本年度最难以下咽的晚餐？ 反正我爸看了我和我身边的晚餐之后，生怕这是最后的晚餐，大声张罗着下馆子，拉着勉为其难的我出门的时候，顺便把我做的晚餐打包扔进垃圾道。那包我的心血就这么难以见光的牺牲了，扑通一声。 我妈跟在我和我爸后面笑得难以行走，我不满的告诫我妈下楼要严肃，别一不留神栽下来那倒霉的可是当垫背的我。话音刚落我妈的巴掌就呼过来了，差点让我在没有垫背的情况下栽下去。 话说，还是下馆子好，就是苦了那些被我炒坏的无辜的菜。 第二天，为了庆祝冰迹回来，我和她在米兰西点大吃一顿，好好的一个西餐厅回响的都是我们两个人不适时宜的狂笑。回头看看那架白得喜人的钢琴，我喊来了服务生。服务生是个面带微笑的小男孩，估计是高中生来打工的，跟启凡他弟弟差不多大的样子。 “你们的钢琴我可不可以弹一下？ ” “这个…我去问问。” 冰迹一脸疑惑的看着小男孩往服务台跑，然后转头问我，你会弹钢琴？ 我理所当然的回答，当然！ 我小学学过！在我们奋力切牛排并且大谈特谈大学生活的时候，小男孩跑回来了，告诉我说，现在没客人点曲子，我可以去弹。我听了立马冲过去了。小小的二楼，我坐在正中央的钢琴面前，环视一下四周的客人，慢慢把手放在琴键上。 …… “嘿，大家跟我一起唱，玛丽有只小羊羔，小羊羔…” “……萧禅！！！！” 我并没骗冰迹，我小学的时候学了两天钢琴，只学会了<玛丽有只小羊羔>这么一首曲子，之后的我因为手指弹肿了，加上那个教课的老师写个<玛丽有只小羊羔>这种曲子还用我根本看不懂的五线谱，我说我看不懂他还一直挖苦我，于是我心一横就要他退学费给我，我不弹了。 之后的我被冰迹拎回座位，彼时我听见一个很不负责任的比我笑得还难听的笑声。那人就坐在我们邻座，浓眉大眼小麦色皮肤，还挺帅的，就是比我还脱线。 等他笑够了，居然拍拍我的背跟我说，哎，我叫麦子，海洋大学的。 我尴尬的笑了两下，回答说，原来是校友，幸会。 两只手握了握。 这下丢人丢大了。 第十四章 在我和冰迹坐在我家里讨论日语里 “baga” 和 “aho” 的区别时，汐璃勾魂夺命剑式的电话砸过来，我一接就听见她无比嘹亮的喊声，没留神还以为她遭人抢了。 “萧禅你大爷的，不上班了不露面了你到底干嘛呢！” “没没，这不冰迹回来了嘛，我陪她玩几天。 ” “啊呀，你家冰迹回来了啊？ 正好，一起死来！我们都在横滨料理！” “…吃日本料理？” “对啊对啊，我知道你最爱芥末，别激动。 今天我请客，你快点过来！” 于是我和冰迹傍晚五点出发，冲向我最爱的食品。 走近汐璃告诉我的雅间号231的时候，隐约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一群人的大笑当中讲着什么事。 “…然后这人就去弹琴了啊，我还以为她钢琴十级什么的跑去显摆的，结果这人居然只会弹那个<玛丽有只小羊羔>！边弹还边唱的，还一脸hip-hop的气概…” “哈哈哈哈哈哈，这人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 ”嗯，这是欧阳驰的声音。 “哈哈哈哈！我看是门给夹了脑袋了！居然是咱们学校的？ ”嗯，陆汐璃说的。 “你别说，这办事风格，还真像萧禅，哈哈哈哈哈…”这次是天杀的艾莫遥。 “你们都在笑什么？ ”阴阳怪气，一定是缪承轩。 天空依然落大雨，这次是我看不下去了。 缓慢的推开门，背后站着肩膀抽搐的冰迹，我面对一脸错愕的麦子，摆出阳光灿烂的笑脸。 陆汐璃站起来，笑音还没停： 萧禅来了。 这就是冰迹吧，来来坐下。 萧禅我跟你说，刚我听了一特傻比的孩子的故事，麦子给我们讲的。 这麦子是… 我持续着阳光灿烂的笑脸，接着她说，是咱学校美术系的。 汐璃反应迟钝的说，你们认得啊？ 啊，因为他说的那个人吧，就是我。 “……”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阳光灿烂的笑容下隐藏的我的一张阴沉的脸预示着，那个美术系的麦子，你离死不远了。 第十五章 就在我的声声哀怨里，冰迹回到北京，墨筱妤也从遥远的南方飞回来了。 是的是的，开学了。 报到点名那天墨筱妤兴奋的发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去一起吃顿饭。墨筱妤是个神奇的孩子，小学跳级初中跳级，高中直接没上高三就高考了，于是她比我们所有人都小三岁。想她回来的时候发挥她的个头优势用胳膊勾住我的脖子吊在我身上折磨我的样子我就咬牙切齿。您说，有个大学英语教授做父亲的她是如何做到这么奔放的？ 当天晚上我和墨筱妤一起吃晚饭，我边吃边感叹这个假期到底胖了多少。吃完回家上秤，嗷嗷的惨叫。 第二天清早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抬眼就看见了正在过分兴奋的陆汐璃和万分沮丧的欧阳驰。汐璃看见我来了扯开嗓门告诉我： 萧！禅！！咱们这学期！每个星期！只有！七节课！！！ 而看见欧阳驰那小狗般的眼神，我就知道这厮至少一周14节。 听说墨筱妤她们的课是全学校最多的，我背着书包想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在奔赴下一个教室。让我很纳闷的是一直对数字不怎么感冒的墨筱妤同学怎么会选金融，难道是为了自虐么？ 开学第一天就只上了一节课的我和嘉凝韩暖三个人一起去吃了个大餐逛了逛街，返程的时候遇见卖狗的小商贩，顿时眼球被抓住。小狗啊，买一个其实也不错。 嗯，买了。 然后就是回到家我妈制造的一阵狂风暴雨，风雨声当中夹杂着我爸明显是不干涉政策的声音： 啧啧，过来，过来！ 然后我买的那只小狗看着我爸轻轻哼了两声，扭着屁股从我和我妈中间走过，顺便拉了一陀屎。 一片寂静。 “我不干！凭什么！你忘了我的美妞的遭遇了？？ ” 欧阳驰站在一号教学楼门口冲抱着狗的我怒吼。 “是是，美妞是美妞，阿八是阿八。你就帮我养养吧。啊啊？” 我昧着良心打算把狗交给欧阳驰，忽略掉他曾经买了狗又在两小时之内扔掉的光辉事迹。 一边的墨筱妤逗弄着阿八，喜爱溢于言表。而启凡则是绝对的阴沉，谁都知道他丫绰号叫狗。韩暖眨着她动物一样的眼神和阿八深情对视，憋得我想笑不敢笑。至于嘉凝，躲瘟疫一样躲着阿八，嘴里喊着 “别让它靠近我！”。汐璃则是在歪着头，苦苦思索怎么才能让欧阳驰带阿八回家。 “欧阳驰，你还想不想认识姚薇了？ ” “…好吧，拿来。” 我把阿八递过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欧阳驰这下玩完了。 第十六章 把阿八托付给欧阳驰之后我和汐璃自然就去找姚薇了。一路上我们尽可能的重复着欧阳驰那些看起来还算是优点的地方，努力忽视着他的所有缺点。其实中心意思就是，我们绝对不承认我们是为了一条宠物狗才出卖了我们的妹妹。为自己开脱了一路，直到看到舞蹈社上锁的大门我们才想起来，今天大二的舞蹈社员聚餐。此时似乎两个人都松了口气。于是在放松心情之后结伴跑去学校后门的小西餐厅吃饭。席间，汐璃对我讲起她目前的感情生活。 “他爱我！” 我强忍着喷出满口浓汤的欲望看了一眼满脸正经的陆小姐。 “那证据呢？” 我咽下一口汤，又舀了一勺喝进去。 “他说的，他爱我！” 这次不仅严肃，脸蛋上还带了点桃红色。 我终于喷了一桌子。 落魄的擦着桌子，顺带抬眼看看汐璃。这个丫头成天的追求完美爱情，天知道完美的爱情是我们几辈子的造化能修来的。我能说什么呢，起码，现在看来不错就好吧。那个号称爱她的人叫…杨三时。嗯，估计这哥们儿是三点出生的吧，他爹真是个直截了当的爹。不过在我们这个士兵突击横行的年代里，阴差阳错赶上了风潮。我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的嘴里的话就变成了 “那个许三多现在是在上学还是在工作？ ”。 汐璃接话接得更顺畅：他在我爸的公司上班！ 然后我丝毫不觉得不对劲的跟着说，对你好就好。 她也一脸幸福的想起了她的许三多：嗯！ 第十七章 晚上回家的时候在楼下的邮箱里看到了周皓夜寄来的信。说起来他也真是个老土的人，有e-mail，msn，更通俗点的还有qq和电话，他非要来手写体。话说回来，是不是越出色的人，越有着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偏好？ 抖出信，没什么意外的看见周皓夜本月新鲜出炉的生活照。估计周先生在美国过得比在国内还开心，每个月都十分有情调的拍照寄回来。可是在等待一张绿卡的八年里，我能不能收到九十六份照片呢？ 其实，心里是怕的。怕某一封信在未知的时候成了他给我的最后消息。所以，我从来不写回信，他的信和照片我也只是大概扫几眼，在开家门之前放回信封，准备塞在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客厅里坐着王伯伯，我爸生意上的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于是不得已的伪装成以假乱真的大家闺秀走过去打招呼。寒暄到看见我爸满意的神情，知道自己任务完成了，才敢模仿日本女人鞠了一躬，躲回自己房间。下一分钟，我妈打开门，口气略带嚣张的宣布，十一长假她要去长沙开会，于是想回老家的计划破产，所以就由我代她回去。而且 – 一般来说我最怕听到她说的话就是而且 – 这次会有很多她和我爸几十年的老朋友招待，必须有个大人的样子，也就是说，“说话办事必须得体！”。 我听完立马在床上耍赖打滚，边滚边说，妈，妈，好不容易的长假你让我去祖国边远地区装淑女，你怎么不拿把刀结果了我给我个痛快啊妈妈啊… 我妈作势要扬手打我，嘴里还有一句威胁用语。 “我说你这孩子…你去不去？？” 没等我回答，门铃响了。她朝外看了看，然后斜了我一眼：开门去！ 我挂上淑女笑容走出房间，打开家门…之后僵在门口。 欧阳驰和我的阿八双双用可怜兮兮的小狗眼神，无辜的望着我。 我回头看看我妈，我妈身后忽然卷起狂风暴雪。 偏偏此时，欧阳驰还不知好歹的冒出一句话。 萧禅，我饿了… 阿八随后哼唧了一声，像是附和的声音。 第十八章 我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只有我能听见的 “冰箱里有吃的”就去客厅跟我爸他们聊天了。我只好带着两个落魄的生物进饭厅。关上饭厅门之后我没忍住就是一嗓子闷吼： 欧阳驰你丫的怎么回事儿！ 只见身高一米八三的欧阳驰所在角落的椅子上抱着阿八，一副相依为命的架势： 我抱着你的阿八刚进家门就被我爸我妈发现了。他们不但不收留阿八，还把我一起扫地出门了。 说完，又是两双闪着光芒的小狗眼神。 我受不了的摇摇头： 你怎么饿成这样？ 他抱着阿八的手臂紧了紧： 我放学的时候就剩30块钱了，公共汽车和地铁都不让带动物，我打车回家花了28，刚进家门就被轰出来。我怕阿八饿，花两块钱给它买了两根香肠…来你家我还是走过来的… 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双比阿八还入戏的眼睛，只好转头给他找食吃。等堵住他和阿八的两张嘴以后，我才对买狗这件事真正后悔起来。 “哎，欧阳驰，要不我把狗拿回去折价卖给那个狗贩子吧。” 欧阳驰抬起头用久不见食物饿得发蓝的眼睛呆滞的望着我，半张着嘴发出一个单音节： “啊？” “啊你个屁啊，我说把阿八卖回去！” “那，那姚薇呢？” “去你的，搞这么落魄还问我姚薇的事儿？ 你去托汐璃吧，我没心给你办了。” “那，那我养着阿八吧。” “你都被你妈赶出来了，你还养呢你。” “不，我强烈要求养它，你就成全了我吧！ 我管你叫爹了成不？” “靠…行，这狗从此姓欧阳了！” 说话间，欧阳阿八在他本家的袜子上制造了地雷，估计原料就是那两块钱的香肠。 万幸的是我爸妈对于无家可归的欧阳驰持同情态度，于是相依为命的欧阳家兄妹得以在我家客房借宿一宿，并且享有我妈给送睡前牛奶的待遇。晚上我趴在台灯底下看漫画的时候听见了阿八撕心裂肺的嚎叫，中间夹杂着欧阳驰 “乖，乖” 一类的哄孩子声音。等阿八的嚎叫在半个小时以后又一次响起，我那基本没了人性的心才逐渐觉得过意不去了。合上漫画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我拨通了姚薇的电话。 “薇薇，姐认识一个男生人挺不错的，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 虽然我知道这是典型的媒婆口气，但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说辞可以充分解释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所幸姚薇不是墨筱妤不是陆汐璃更不是艾莫遥，所以姚薇就笑着回答了我两个字，好啊。得到了预期的答复，我再也不觉得欧阳驰被阿八折磨这事让我过意不去了，反而认为阿八的叫声和欧阳驰愈发崩溃的说话声是挺逗乐的催眠曲，听着听着我就做梦和周杰伦相见去了。 第十九章 一般情况下我是很少主动联系任何人的。因为我知道通常情况下我很闲但是别人也许很忙。基于这种看似很伟大的想法，莫遥姐打电话过来破口就骂人走茶凉的时候我也丝毫没觉得不妥。而当我平静的告诉她我买了一只狗之后，她的注意力就真的被成功吸引住了。 “你想看阿八啊？ 正好，今天晚上欧阳驰的相亲宴，你来跟阿八玩吧。” “…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莫遥姐，你多虑耶多虑！” 镜头跳到当天晚上，欧阳驰相亲地点，黑蔓酒吧。 我和汐璃走进酒吧大门的时候把欧阳驰一通狂骂，天知道这厮追女孩子，尤其是追姚薇这么乖巧的女孩子，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另类的地方做见面地点。 我挎着汐璃的胳膊，长叹的问了一句，汐璃，你说欧阳驰这事儿还有戏没？ 汐璃正了正腰带上的配饰，叹息得比我还恐怖的回答说，就他，玄！ 太玄了！ 然后挤过几桌袖珍的桌子，到达欧阳驰指定的地点。 将那几个熟悉的脑袋收进眼底的时候，汐璃从微笑的嘴角冒出一句很含糊的话来：你看欧阳驰，真他妈的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我仔细一看，欧阳驰穿着他那身自以为风情万种的衣服坐在姚薇对面，而我和汐璃只想冲过去杀了他。约在酒吧的是他，穿了似乎是晨练时穿的运动服和跑鞋的也是他，他是不是见到姚薇激动得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二比这种生物？ 我估计，他现在在姚薇眼里就是一纯二比，也没准还不如二比。 姚薇这个小姑娘一直乖巧得让我和汐璃只想要护着她，谁让我俩都是顶天立地的女流氓呢。前后衡量，既然这么关心她，干脆把她交给在我们眼皮底下活动的欧阳驰最好。上天见证我们的良苦用心吧，我们真的不是为了阿八。 艾莫遥和阿八正在深情亲吻，我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内心挣扎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刚出生的小狗还没有洗澡的本钱。她看我来了，特热情的问我，萧禅，这狗我养行吗？ 我和欧阳驰求之不得感激涕零的点头，还顺带送了她两袋子狗食。在阿八的终身大事处理完之后，我们开始着眼于欧阳驰的终身大事。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尴尬万分的时候汐璃对我耳语：咱们几个是不是该撤退了？ 恍然大悟的我和汐璃拖着莫遥姐，莫遥姐拖着阿八，四个生物匆忙离开。走的时候我和汐璃特意回头看了欧阳驰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这小丫慌乱加害羞的表情。 感想就四个字：我靠！ 吓人！ 出了酒吧门就看见矮桩子一样杵在那里的启凡。我走过去狠拍他一爪子：你干嘛来了？ 他呲牙咧嘴的指指莫遥姐，莫遥姐面若桃花，特指颜色。 我翻出了人生第一个白眼。 启凡往前走的时候我拉住莫遥姐偷偷的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和缪承轩有一腿呢。 她特豪情万丈的笑了：咱不喜欢印度人！ 说完，小跑两步挎着启凡的胳膊幸福的消失在街头。 汐璃皱眉摇头：怪了怪了…莫遥姐前阵子还和缪承轩火热着呢，这是怎么了？ 我干笑两声随便揣测了一个答案：莫非是地域性差异？ 第二十章 回到家上了qq看到嘉凝在线，我就把今天的新鲜事一气都说了，说到莫遥姐和缪承轩的事情的时候，嘉凝忽然大笑着说她知道怎么回事。我看了她的话听讶异的，毕竟欧阳驰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会知道。她回答说其实是孟博告诉她的。我脑袋周围飞的都是天使。居然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刻，嘉凝和孟博也能混到这么熟了啊？？ 而缪承轩和艾莫遥的故事整理如下。 在缪承轩追求艾莫遥眼见出现突破性进展时，一件考验两个人的事情发生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部门经理要莫遥姐交一份软件编程的工作报告，但刚参加工作的莫遥姐不知道怎么写。那么这个时候自然就要市场部经理缪承轩的鼎力相助了。 公司里的报告都需要有一张彩色封皮，这件事不管我们当中的谁都是一听就懂的，偏偏缪承轩那个死心眼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讲清楚的做了如下讲解。 “这是你的报告！（举起一摞子纸）这是一张彩色的纸！（举起一张彩纸）你把你的报告标题打在这张纸上！（用力指彩纸）然后放在一起！（将那摞子纸和彩纸叠放在一起）用夹子夹起来！（虎口处夹住纸张）明白了吗？ ” 莫遥姐不笨，自然点头说明白了。但是缪承轩热心过度，继续讲解。 “这是你的报告！（举起那摞子纸）这是一张彩色的纸！（举起那张彩纸）你把你的报告标题打在这张纸上！（更加用力指彩纸）然后放在一起！（将那摞子纸和彩纸重新叠放在一起）用夹子夹起来！（虎口处用力夹住纸张）明白了吗？ ” 莫遥姐礼貌性的微笑着重复一次，明白了。奇怪的是缪承轩又一次分开了彩纸和白纸。 “这是你的报告！（举起那摞子受苦受难的纸）这是一张彩色的纸！（举起那张和莫遥姐一样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彩纸）你把你的报告标题打在这张纸上！（十二万分用力的戳着那张可怜的彩纸）然后放在一起！（将那摞子白纸和彩纸再次重重叠放在一起，力道之大甚至扇起了莫遥姐的刘海）用夹子夹起来！（虎口处狠狠的夹住纸张）明白了吗？ ” 莫遥姐崩溃的逃回程序部，那之后就坚决不跟缪承轩见面了。她的原话是：“妈了的，讲个封面能用十分钟，还是那个阴阳怪气的调！他干脆一刀捅死我算了！” 这件事笑得我元气大伤，好几天没缓过劲儿来过问欧阳驰和姚薇的事，汐璃也在我添油加醋的讲解之后跟着我一起狂笑了好几天，直到某天看见欧阳驰和姚薇牵手走在校园的石板路上。我俩一方面为欧阳驰能追到姚薇唏嘘不已，另一方面其实也在揣测姚薇的品位。不过毕竟是我们的薇薇，还是不要做太多评论为好。 几乎在同一时期，墨筱妤满脸潮红的告诉我她交了男朋友，是首都人民。并且甜腻腻的说她终于找对人了好幸福。 我挠挠脑袋一脸不解：还没到春天，这群人都怎么了？ 第二十一章 那一对一对的生物都甜蜜的过日子，而我依然过着流氓生活迎来国庆节长假。 据说那几对没人性的都要去各处旅游，只有我形单影只的前往我妈那只引路灯一样的手所指向的北方。因为我这个人晕机晕船晕车，所以我妈决定让我走最不晕路线，就是火车。听人说不管是北上还是南下的火车都是很鱼龙混杂的存在，我躺在卧铺上五个小时之后终于体会到这一点。 对面下铺的老人家坐在床沿上跟过道上的人唠家常，中铺上她孙子像个猴子一样爬上爬下，他奶奶越骂他他就越来劲，还时不时的偷偷看我手里的<篮球飞人>. 我趁他偷看我的时候也偷看了他一下，看起来就是极为讨厌的孩子 – 是的，我似乎没说，我最讨厌五至十岁的小孩。向上苍祷告，他千万不要凑到我这边来。可是就像嘉凝说的，她越怕毛茸茸的动物靠近她，那东西就越往她身边凑合。这就叫怕什么来什么。没错，那孩子过来了。 “姐姐，这是什么呀？” “书！” “…哦。” 他大概想我借他一本看吧。开玩笑，这是周皓夜送给我的宝贝，我干嘛要借给他？ 想想也不可能是不是。等了一会儿，他见我没有要借给他看的意思，又开始跟我搭茬。 “姐姐，这书讲的什么故事啊？” “篮球！” 对付小孩，我一向的宗旨是冷酷的眼神加上一次绝不超过三个字的对话。果然，他灰溜溜的去找他奶奶了。而我盯着书上的櫻木，忽然想起我和筱妤去饭店吃饭的事。那次有个孩子一直跑到她旁边来缠着她玩，搞得筱妤连饭都吃不好，筱妤碍着那孩子爸妈在临桌又不好赶他，拼命对我说她烦死这孩子了。以我的名义作证，我当时真的不是想吓唬那孩子，我记得我就只是抬头看了那孩子一眼，那孩子居然马上默然飞奔回妈妈怀里，一直到我们吃完结帐离开都没再来过。事后我有点介意：我长得有那么恐怖么？ 又过了四个小时，火车把我从老人嘴里说的关内送到了关外的我妈的老家。背着小包跳下车的时候远远看见我爸妈多年的好友也是为他俩牵线的媒人大步向我走来。说白点就是没这个李伯伯的心血来潮就没有我萧禅在世界上的横行霸道。所以，我是感谢他的，世人是憎恨他的。我挂起笑容跑过去。 八天里我用了三天时间去乡下探望了一下大姨，也就是我妈的亲姐姐，其余时间都在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款待下度过。跟他们这么客套着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居然发现我那层伪装的外壳越来越瓷实，甚至有一种它将要取代我的本性的错觉。我这么想着，觉得我的淑女之路就此展开前途一片美好，可就在返程途中脚丫子还没踏上故土的时候欧阳驰的一条短信就把我的完美外壳轻易击破。 “那个许三多把汐璃给耍了。” 于是安静的卧铺车厢忽然爆出一句怒吼：我草他大爷！！！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二十三章 回家的路上我气得头嗡嗡的响，杀了那个杨三时的心都有。我打出生真是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只恨自己词穷，不知道用什么词才能确切形容这个王八羔子。旁边的莫遥姐把一切天马行空的无敌诅咒全都安置在杨三时未知的命运里，而欧阳驰则用尽他脑子里所有下三滥词汇堆砌在杨三时身上。对比的就是启凡阴沉的不语和薇薇内敛的缄默。 “萧禅，你怎么不说话？” 在我满腹仇恨的考虑怎么出气的时候，莫遥姐推推我的肩膀。估计她是怕我气出毛病。 可是这个时候我的确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就拦了出租车回家，连句简单告别的话都没说，坐上车之后我唯一期盼的是杨三时能手好脚好一切都好的活过这几天，熬到我们找他的时候。 此后的几天汐璃元气大伤逃课在家修养，而我们除了定时的电话安慰和登门造访，一直在筹划怎么对付那个姓杨的，最后大家一致通过的意见就是不打不骂不解气。如此统一的意见当然就促使我们买了一张黑卡给姓杨的发了一条短信。 “三时，我回来了。这么久了我一直没忘了你。今天晚上8点在seven娱乐城205包房见个面好吗？ ” 当时莫遥姐就不明白了：你都没说是谁他就能去啊？ 我一边输入短信一边回她说，这男的肯定好过的女的没数，不写他才来呢。 莫遥姐冷哼：但愿！ 当晚8点，我坐在seven的205包房自己唱着周杰伦的<菊花台>，门打开的时候我刚好唱到副歌，一抬头看到一张戴眼镜的小白脸。我笑了笑，继续唱。他走近一点看看我，不确定的问，你认识我？ 我放下话筒暂停了歌曲，笑得灿烂无比：当然认识！ 然后就有一大群人涌进包厢，最后进来的嘉凝还毫不慌乱的给门上了锁。 他那张小白脸没用的出现了轻微的抽搐现象。 “你肯定知道我们。我叫欧阳驰，其他的你也能猜到。” 欧阳驰断定汐璃绝对会跟这个姓杨的讲述我们大家的故事，而他欧阳驰是个不要脸的代表人物。果然，姓杨的立马面无血色了。 向汐璃讨要电话号码未果的孟博也来了，不愧是曾经被汐璃甩过的爷们儿。他堵在门前面一句话不说，更加增添了这次复仇行动的阴暗感。 包厢的皮沙发上坐着嘉凝，韩暖和一干她们带来的美女军团。叫这群人来的目的就是撑撑面子造造气势，真正的主力其实都站着。缪承轩独自一人站在一边，看他那身高，真是保险一样的存在。从姓杨的四周慢慢围上来的我，莫遥姐，启凡，欧阳驰，薇薇，墨筱妤，麦子和孟博拼成了一个不大不小圆。估计姓杨的心里已经抓瞎了，他不知道这群有男有女有高有矮的组合到底要做什么。直到欧阳驰迈出一步到他面前。 第二十四章 “你欧阳爷爷问你，你杨三时贱不贱？” 欧阳驰趾高气昂的开口了。 “…啊？” “啊”字一出口，欧阳驰一巴掌就呼他脸上了，特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欧阳驰那一嗓子 “你啊你妈个比！”。 我紧接着过去：“杨三时，你他妈的给我说你是不是狗养的？” 他听这话怒了，张口想还嘴没想到欧阳驰反手又是一巴掌，与此同时我一脚踹上他小腿骨。 尾随而来的，也是本次事件中让我觉得向另类方向发展的薇薇，嘴里一边说着 “就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一边冲过来，异常骁勇的蹦起来抽了姓杨的一巴掌。 莫遥姐从他背后抬高一脚踹上他的腰，踹完还不泄愤的说，你姨我腿疼，谁他妈让你腰长这么高了？ 说完又是一脚。 墨筱妤踩着高跟鞋啪啪的走过来，一脸嫌恶的看着他说，哎哟你这个j8，老娘想打你怕脏了手哟。说完居然脱下高跟鞋用她那8厘米的坚硬的鞋后跟猛敲杨三时的脑壳。 紧接着，启凡麦子和孟博三个家伙一拥而上，围起这厮一顿暴槌，欧阳驰整个人被排挤在外面，着急的找空把脚伸进去踹。等那三位打完，我继续问很有气节的，被打得像孙子一样也没趴下的杨三时：你说，你他妈的贱不贱？ 他面不改色口吐惊人之语：我贱！ 咱就是这样的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错愕了。因为我们想好的情节并不是他承认他贱，而是他拼死反抗我们再揍他个痛快。所以我反应了好几秒才抿抿嘴：你以为你贱我们就不揍你了？ 说完，我那修长好看的掌印就落在丫的脸巴子上。 各位主力蜂拥而上，积极性可以用争先恐后来形容，甚至不明就里的缪承轩都跟着凑起热闹了。几个人的咒骂声中夹杂着杨三时的闷哼，丫终于趴下了。我这个人手上的力气不大，所以我都是用脚踹他，一心一意的想踹得他喊娘。不过我在斗殴过程中残存了一点想法，那就是缪承轩凑进来的最大可能是因为看到莫遥姐参与了。 打人时特有的咒骂声中，欧阳驰的话显得尤为突出：草你大爷的，草你大娘的，草你全家的，草你先人的… 等杨派风都被欧阳驰草过之后，一群人终于觉得满意离开。临走我和莫遥姐还掏出手机给趴在地上的杨三时拍了张照留作纪念。而欧阳驰用脚踢踢杨三时的头，嘴里问了一句 “哥们儿，你终于高潮了吧”。 我们逃窜到离seven有一段距离的街上才大笑出来，就觉得恶气消的差不多了，爽。韩暖不确定的问我，那人，没事儿吧？我摇头，特肯定的回她说，不可能出大事儿，放心。 然而事情总是这样，好的不灵坏的灵。这件事过了三天，汐璃终于肯顶着兔子眼来上课，我正跟她说话的时候看到了欧阳驰的短信。 “姓杨的进医院了，seven的摄像头拍到是咱们，带子已经送到校长那去了。我草我听我同学说，一般参与群殴的学生都做开除处理。” 我估计我看完短信脸色变了，因为汐璃问了我一句怎么了。我把手机装回上衣口袋，笑着回了一句，没事儿。 紧接着，学校的大喇叭在五千平米的校园里响彻云霄，把我，欧阳驰，姚薇，启凡，墨筱妤，麦子的名字都点了一遍，让我们马上赶到校长室。我站起来的时候看见汐璃惨白的脸。她拉着我的手，一句话不说的跟着我走。我心情有点沉重，所以没心思拒绝的由她了。 第二十五章 校长室是个很肃穆的地方，以前我们这一群小人物都是没机会进来的。不过事件重大，谁也没心思参观。正对校长办公桌的大电视正播着我们海扁姓杨的那个二椅子的录像，我们中规中矩的站在校长面前的时候，屏幕里忽然传出欧阳驰的声音：“你啊你妈个比！” 我稍微侧头看了看汐璃，她盯着屏幕，脸色很难看。 我壮壮胆子看了看大屏幕，我们站在这里的每个人的脸都拍得异常清晰，只有一位同胞拍的是背影。至于是谁，我都快记不得了。欧阳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草，拍的这清楚。seven用这么高清晰的摄像头搞监控，是不是太浪费了！ ”。我差点乐出声，憋了半天问他：“那该干嘛？” 他面不改色的说，当然是拍a片啦！ 校长黑着脸扫过我们每一张脸，首先指着欧阳驰说：我看打得最来劲的就是你。 欧阳驰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低下头。 接着校长把手指的方向转向我：女生打人这么不要形象的，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听到汐璃没憋住的闷笑。 校长轻叹一口气：不是我不留情面，不过这事闹这么大，对学校的形象影响得太大，我只能按校规处理… 我心一阵剧烈跳动，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惯性下去的嘴型分明就是 “开除”。 什么叫千钧一发呢，就是孟博对着校长室大门说时迟那时快的那一脚。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没拍到的背影是孟博。 “爸！ 我也跟他们一起去了！” 孟校长倒吸一口凉气。 有孟公子的仗义相救，对我们的处罚立马从开除降级到停课一周反省。至于seven送来的做为证据的带子，被孟博 “不小心” 给烧了。虽然化险为夷，但停课反省的事还是被我妈知道了，我亲爱的妈差点拿拖把揍我，最后还是我爸一副 “出事儿我负责” 的神情把我妈拦下了。我缩在自己房间的时候就想起来我小时候把别的孩子打到哇哇大哭，孩子家长来我家算帐，我吓得到半夜才敢回家。那时候好像我爸也是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我，饿了吧，吃饭来。 鼻子一酸，心想，爸我真爱你。 而我妈对我的气一直过了三天还没消。我于是也就整整被关了三天禁闭，没收手机和电脑，外加不许出门。不知道其他几个怎么样了，估计就冲欧阳驰他家的武则天，他肯定比我惨。至于别人，生死未卜。 正想着，门铃响了。我爸抬高嗓门喊：萧禅，开门！ 我略带怨恨的看看我那对着电脑玩的不亦乐乎的爹。我妈不在家他也不借我玩玩，前几天我白说我爱他了。 什么也没多想的开了门，结果就在迷茫的状态下被人踹着肚子直接躺地上了，一声巨响。 我挺费力的抬头看看，是个女的，我不认得。叉腰劈腿站那的姿势真像杨二嫂。我爸闻声赶出来，一看情况立马给那女的俩耳刮子加一脚那女的就出去了，丫比我还难看的摔在我家门外，脑袋还撞上了对面的防盗门。我爸扶我起来的时候那女的吠了一声，萧禅我草你妈的你他妈打我家三时，我沈丝缘绝对饶不了你！ … 我在我爸面前一向是词穷的，所以我愣着说不出话。倒是我爸站我家门口，指着她放出狠话，活像个黑社会：你他妈先给我漱漱你那屁股，然后滚蛋草。今天这话我就当你放屁了，改天我再看见你得瑟，我把你家都给烧了！ 不光她，连我都被震住了。 往那位沈丝缘身后看，汐璃正瞪大眼睛看着她，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爸大手一挥：赶紧滚蛋草！ 第二十六章 等汐璃摸进我家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又没憋住哭了。我亲爱的爸满脸歉意，估计是以为汐璃是被他吓哭的。 等我千辛万苦把我爸推出我房间，汐璃哭得又开始抽搐。我脑袋直嗡嗡跟她说，汐璃，那女的你认识么？ …汐璃你说句话！ 汐璃抽抽嗒嗒的告诉我那女的一直管姓杨的叫哥哥，没想到今天听见她张嘴就说 “我们家三时”，没准杨三时上床对象就是她。我听了这个也挺无语的，估计以前汐璃一直跟她关系不错吧。 我坐在汐璃旁边不说话，等她哭完。我想这个时候哭痛快了会好受很多。 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反正外面已经从阳光明媚到了夕阳无限好。她扯开嘶哑的嗓子跟我说，我听孟博说孟校长安排你们去医院看他… 带我去行么？ 我一听，她哭了好几个小时居然挤出这么一句欠抽的话来，当时我就想死过去。 我看着她说，汐璃，我现在真是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 她拽着我的手轻轻摇晃了几下，我侧头看了她一眼。往常她这么摇晃我的时候我都认为她是在撒娇是在耍赖，可是这次为什么我看到的那个词竟然是哀求？ 于心不忍了。我只好点头。 好吧。 于是又过了四天，我们这伙不良军团在孟校长的对外疏通下，买了果篮去探望姓杨的，尾随着队伍的就是还没完全正常的陆汐璃小姐。欧阳驰拍了好几下她的肩膀她才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呆滞。 欧阳驰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好几步。 筱妤从后面赶上我细声耳语：汐璃这样有没有问题啊，我怎么觉得脊背都发凉呢！ 我没说话，笑得很惨淡。 医院里充满着我最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这让我更加讨厌姓杨的。感想就是这男人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地方是能看的过去的，包括那张眉清目秀的小白脸。可汐璃就不那么想了，打我们进了病房我看到汐璃看他的眼神，绝对心疼大于一切。 被石膏和绷带包裹着的傻比男人在我们面前摆出的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脸，好像我们不是去探病而是去威胁，又好像前几天被打得像孙子一样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们。总之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个智障。 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这个德行，有什么狂的本钱。 汐璃不忍的推推我，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明白她的想法。被伤害的是她，现在她再跑过去询问病情，又是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嗯，我了解。在我理解的眼神的抚摸下，汐璃坐在病房的椅子上，两只手用力的结在一起。 “汐璃，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从一堆石膏里发出的声音的，确实是杨三时。 我震惊的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所有人，除了汐璃是一张受打击不知所措的脸之外，所有人都是恨不得再揍他一顿的表情。 而汐璃居然就为了这孽畜一句不知道从哪个口冒出来的屁话，抱着我的肩膀痛快的哭了，连个前戏都没有。 我听她那个哭声，恍然觉得只有天塌下来了，我们大家都死光了，汐璃才能那么绝望。 到底是我低估了杨三时还是高估了自己？ 而床上的杨三时，满脸欠人槌。 等陆汐璃小姐完全哭湿了我t恤的整个左肩膀，她终于抬起头了。我侧头看看那一块湿润的地方，暗自庆幸我的衣服不是湿了就透光的那种布料，同时也咒骂杨三时不得好死。光看他一脸自信看着汐璃好像断定汐璃一定会原谅他的样子，我就想咒他八辈子投胎都当不了人类。 此时，我偷看到欧阳驰充满杀气的眼神，吓得我一激灵：汐璃如果原谅杨三时，欧阳驰肯定能杀了他们，接着毁尸灭迹除掉所有证人。 “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带着你家的沈丝缘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想看见你们。” 我们亲爱的汐璃，虽然口气很平静，但是比我们骂那小犊子一下午都解气。 我朝那张挫败的脸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同一时刻沈丝缘推门进了病房。 什么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紅，就是沈丝缘看见我的情形。她叉着腰刚一张嘴，汐璃就走过去了：你以前跟我耍过什么心眼说过什么谎话我不想理了，但是请你别无理取闹，谢谢。 接着就是沈丝缘自掘坟墓的说了一句，你活该。 离她最近的汐璃很顺畅的赏了她一巴掌，次近的筱妤补了第二巴掌，之后我们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病房，临走前听见沈丝缘的叫嚣：你们他妈的以后少招惹我们俩！ 我告诉你陆汐璃我就是爱他我就是爱他！ 我跟他白头偕老我气死你！！ 汐璃不可理解的笑了：这女的神经病么？ 我向前推了她一下：鬼知道，走吧。 当然，当一星期后杨三时丢了陆伯伯公司的那份优渥的工作，两人立马散伙的事情是后话了。嗯，我只是听说而已。说不定这两个鸟人躲在什么角落白头偕老呢，谁知道。总之，这件事至此告一段落，我们的生活也基本向着正常发展，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只是汐璃偶尔会有难以解释的心痛，我们知道，她应该仍然是有一点点喜欢那个人的。没错，一点点。于是不久后的光棍节成了我和汐璃两个人的节日，某些没人性的双宿双飞的去看光棍节电影，异常的欠扁。 北风吹过的时候脸上的刺痛感提醒我，冬天到了。 第二十七章 北方沿海城市的夏天和冬天都是幸福的，夏天不闷冬天不冷，风水宝地。这也是我发誓以后说什么也要蹲家门口发展的原因。我这个人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有的只有贪图享受的一身懒筋。 每年的十一月底都是没有悬念的最无聊时期。上课已经上了近三个月，而放假遥遥无期，更没有让人打起精神的故事和节日。每年的冬天我都喜欢趴在教室里有阳光的课桌上眯着眼，一副睡不醒的架势。我曾经和韩暖说过一番忘记从哪看来的俗语：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暖暖听了就大笑着打我：这就是你常年都睁不开眼睛的缘故？？ 说对了，我就爱睡觉。当我趴在课桌上梦过一个一个人间仙境的时候，暖暖就重复着看短信发短信两个环节，从不间断。 莫遥姐曾经这样形容暖暖：韩暖啊，她简直是嫁给手机了。 应对莫遥姐的评论的，无疑是暖暖那双熊眼。 大家都说暖暖的眼神像浣熊，当然发起者是我。面对她泛着雾气的动物眼神，我丝毫不觉得不妥的大肆弘扬着浣熊文化。当然代价也是惨烈的，我被她们一致判定拥有一张兔斯基的时而迷茫时而阴险时而下流的脸。 跑题了，拽回来继续说韩暖。 韩暖有个我十分崇拜的爹，原因是叔叔在管教爱女的问题上十分有原则，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韩叔叔怎么惯着暖暖，反正教养这回事，她比我多的多。 除了有一个偶像级别的父亲，韩暖还有一副嗲得出油的嗓子。用途在于跟她男人打电话以及心情好的时候对我们撒娇。迄今为止在情场上所向无敌的韩暖被称为爱情顾问兼杀手。善哉善哉。 附赠韩暖之名人名言：强求不是买卖！ 在想起了韩暖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儿之后，我自然乐得睡不着，嬉皮笑脸盯着她那双熊眼看。她浑然不觉的盯着手机放电，真好像莫遥姐说的，嫁给了手机的孩子。 “嘿，暖暖，我有个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 我眯起眼睛笑：“咱们合伙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