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恶郎》 习惯 当叶双在写这本古代的小说时,心中其实是有些彷徨的,原因无它,或许可以说是当人在面对“改变”,跳脱自己惯有的方式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心生退怯,而想要安于旧有的习惯,但是因为深切的明白“习惯”是一种很要不得的东西,所以牙一咬,还是决定着手写下这本《恋上恶郎》,让自己不再成为“习惯”的奴隶。或许你们会认为写的不成熟,或许有人会觉得很不错,不管是“不成熟”或是“很不错”,其实都是一种进步的开始,不是吗?我想我还是会在各种不同的领域中努力的尝试,因为不管是现代或古代,编织梦想都是一种快乐,相信你们都会同意这句话吧! 好了。不谈小说了,让我们来谈谈刚刚所说的“习惯”这两个字吧!常常有很多朋友问我当爱情已然远扬,只剩是习惯的支撑时,该怎么办?通常面对这个问题我总是耸一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可其实我是知道的,但却明白“习惯”的戒除并非容易。所以我只好什么都不说。但是,“习惯”真的是很不好的,想要知道关于 “我的习惯”的故事吗?或许有机会。我只能说这个故事并不美好,因为不懂得适时的戒除“习惯”。往往伤人伤己。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千万不要让“习惯”主宰你的生活喔最后,当你们看完这本小说时,给我个讯息吧!让我知道在我成长的路上有你们陪伴,好吗楔子深宫内苑之中,原该是富贵至极的地方,可是当今这个位居九五之尊的皇上却是终日郁郁,只因为他已年老却又后继无人。 深深的一声叹息之后,这个散发着无比威严的老人,看着昂然立在金阶之下的文君儒,沉声的问道:“找到了吗?” “启禀皇上,大皇孙已经找到了。”文君儒恭敬的答道。“但是他不愿回来。” “他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皇上感叹的说道。“那其他的兄弟呢?知道下落吗?” “只剩下一个尚不知人在何处。”文君儒再答。 这个答案让皇上一阵的静默,心想当年要不是自己顽固,不让惟一的太子立一个奴婢为妃,又怎会弄到这样的地步呢当初太子想立奴婢为妃,他当然不肯,没想到太子居然带着那名奴婢逃离了京城,虽然他曾经派了大批人马四处寻找,却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怎料,再有消息传来时,太子舆那个奴婢已命丧他乡,就连他们生的四个孩子也不知所踪,而他也为着这个消息,一夜之间花白了头发。 是悔、是恨,顶着无上权力光环的他早已说不出来,他错估了爱情的力量,最后只落得独自啃噬孤独。 所以他不断的派人寻找那四个孩子的下落,甚至不惜微服出巡去寻访,无奈仍是音讯全无。 直到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救了这个文武全才的文君儒。为了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于是文君儒运用了所有的人脉,才为他找着了长孙莫骧云。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了长子的身影……不行,他不能让皇室的血脉流落在外,他一定要让骧云回到他的身旁,可是谁能达成他的心愿呢?这一次他可不能再错了。 皇上凝视着文君儒,这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奇男子,是他替自己找到骧云的,是他做到了自己倾全国之力也没有做到的事,那么要劝骧云回宫,恐怕也只有他能办到了。 “君儒,你不是一直想卸下官职,再回去过那种无拘无束、浪迹天涯的生活吗?”皇上想了一会以后问道。 皇上非常清楚,若不是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再多荣宠也拴不住他的心,而这也是自己惟一剩下的筹码了。 闻言,文君儒兴奋的抬起头来,以为皇上终于答应还他自由。“请皇上成全。” “好,只要你能劝得莫骧云回宫,那么朕就应了你的请求。” 文君儒一阵蜡愕之后,也只得领旨。“臣领旨。” 既然如此,他只好开始在心申盘算,到底要如何让那个冰冷无情的莫骧云乖乖的回宫,好换取自己的自由身了。 第一章 面前摊着一本书,但是做事一向专心一致的常晓清,目光却是落在她父亲的身上。 她的母亲,也就是常大富的二夫人,则畏畏缩缩的立于他的身侧,虽然是名为夫妻,可是晓清却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像是具有如此亲密关系的人。 因为在她的记忆中,母亲在面对父亲时,脸上所流露出的永远不是温暖的爱,而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惧怕。 晓清也不认为眼前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对她和她母亲而言,他只是一个会伤害她们母女的恶魔。虽然如此,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怕眼前这个男人,顶多只是厌恶罢了。 她知道她的不惧怕,多年来一直是父亲的眼中钉,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要她怕他,可是不管他使出什么手段,她还是对他不屑多于惧怕。 此时,常大富的眼中红丝密布,眼眶乌黑,总是意气风发的他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她知道父亲之所以如此愁云惨雾,乃是因为痛失爱子——一个跟他一样傲慢又自大的男人。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反而在心里有一种额首称庆的快感,不是她没有良心,只是在她的认知里,常大富和那个死了的男人并不是她的亲人。 在这冷冷的豪门里,惟有她与她母亲才是真正的亲人,或许再加上一向同她情同姊妹的婢女喜儿吧除此之外,任何人的死活皆与她无涉,说她寡情吗?这也是他们这些人逼出来的。 这样冷淡的语气让常大富怒气冲天,他一个箭步向前揪着他的女儿,狠狠的瞪视着她。 就在这一眼之间,他惊讶的发现,这个总是躲在西厢的女儿,已经从一个貌不惊人的小老鼠出落成这样的美丽了。 这个发现让他从心底愉悦了起来,因为这会让他的计画进行得更顺利,有了这样的美貌,他不怕知府大人的儿子不答应他的要求,或许他还可以要求的更多些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晓清用力的甩开父亲的钳制,语气更加冷冽的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现在是我仅有的血脉,所以你得嫁人,给我生些外孙。”常大富虽然很满意他现在看到的面容,可是语气中仍带了很重的嫌恶,仿佛她只是他万不得已的选择。 闻言,晓清冷然的表情僵住了,她愕然的瞪视着自己的父亲,好半晌才冷静的答道:“我不愿意。” 从小她就努力充实自己的知识,她能管理庞大的产业、能仲裁争议、能管理下人、能谈能写,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嫁人。 而她心里也明白,若不是那位异母哥哥的过世,常大富可能压根都不会想到有她这个人的存在,而她也早就打算好了,一待母亲过世便出家为尼。 看多了常大富对他母亲的残暴,她不再相信男人,也不愿成为任何一个男人的附属品,生在这个时代,于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常伴青灯古佛,她一直这么坚信着。 “由不得你。”常大富勾起一抹冷笑,对他而言,血统的传承才是最重要的,女儿对他而言什么也不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晓清努力的抚平心中突起的惧意,“嫁人”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汇,在她的生命里,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嫁人,而且还是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我不嫁。”她抬高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很镇静,一双清丽的眼也清清楚楚的写着她的坚持。 一时间,常大富为了她的回答而愣住了,在这座大庄院里,还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对他说话,甚至是轻蔑他。 怒气在他的心里翻腾着,睑上则是一阵青一阵白,这就是他花了十几年的白米养出来的女儿,难怪每个人都说女儿是“赔钱货”。 “啪!”的一声巨响,常大富一掌将晓清打得摔过半间屋子,他咬牙切齿的狠声问道:“嫁不嫁?” 虽然晓清躺在地上,嘴角挂着鲜血,她瞪视着他的眼中仍是不见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不屑与一丝恨意。“不管你怎么打,我都不会嫁的,你死心吧!” 晓清冷冷的一笑,缓缓的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恍若目中无人的将巍颤颤的母亲扶至一旁的椅子上,给了母亲一个安抚的笑容,这才再次对上常大富审视的目光。 “你要干什么?”晓清冷静的询问着这个她名义上的父亲,脸上还带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这样冷淡的语气让常大富怒气冲天,他一个箭步向前揪着他的女儿,狠狠的瞪视着她。 就在这一眼之间,他惊讶的发现,这个总是躲在西厢的女儿,已经从一个貌不惊人的小老鼠出落成这样的美丽了。 这个发现让他从心底愉悦了起来,因为这会让他的计画进行得更顺利,有了这样的美貌,他不怕知府大人的儿子不答应他的要求,或许他还可以要求的更多些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女儿对他而言什么也不是。“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晓清努力的抚平心中突起的惧意,“嫁人”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汇,在她的生命里,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嫁人,而且还是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 “你……”他气得想要再补上了一脚,却被晓清脸上明显的恨意给震慑住了。 而坐在一旁的古月华看到女儿被打倒在地,心疼得顾不得自己心中的恐惧,一个箭步上前护住了女儿。 她将晓清揽入怀中,嘴中还喃喃不停的对女儿劝道:“晓清,你就再别固执了,惹火了你爹可不好。” 劝罢了女儿,古月华抬起头看着常大富,语气诚惶诚恐的说道:“老爷,您先别气,我会好好劝劝晓清的。” 常大富的双眼在这对母女的身上溜了溜,看着古月华的恐惧,看着晓清的不屈,心中有一个主意渐渐成形。 他上前将护在女儿身前的古月华拉了起来,然后对着女儿勾起一抹阴冷的微笑,“我再问你一次,你嫁不嫁?” 心中一个不好的预感升起,但是晓清硬是抹去了心头那股不安,对着残忍嗜血的父亲坚定的摇摇头。 “好,有骨气!不愧是我常大富的女儿。”常大富不怒反笑。在晓清察觉他要做什么之前,他已经两手抓住古月华的手臂,像折树枝般硬生生的折断了她的手。 古月华还来不及惊呼,那股熟悉的疼痛就已经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她整个人已经瘫在常大富的脚边,硬是痛昏了过去。 常大富再次望向满脸不可置信的晓清,冷冷的问道:“现在,你嫁不嫁?” “我……”眼中多少的恨意流转,如果可能,她真的不愿就这样称了常大富的心,如果可能她真的想要亲手结束常大富的生命。 可是她不行,她还得顾及她娘。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那张饱受折腾的苍白睑庞,逼得她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一得到他要的答案,常大富扬起一阵笑意,这世间终究还是没有他做不到的事。“那你就好好待在这儿,等着嫁人吧!” 看着他猖狂的带着笑意离开了西厢,晓清才起身窜向她那失去知觉的母亲,隐忍的泪水终于簌簌的流下。“娘……对不起,清儿不是故意害你受伤的,娘……”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他后悔!”晓清暗自在心中发誓,地知道不管岁月如何流转,刚刚那残忍的一幕,永远不会自她的心中远离…… 月儿高高的挂在树梢,将微弱的光芒射进了黑沉沉的房间。 手持着一条白绫,古月华爱怜的抚上了沉睡中的女儿,手劲虽轻却带着无尽的爱。 在她这孤苦的一生之中,这个美丽却孝顺的女儿是她惟一的喜乐,若不是有了女儿,她早就已经香消玉殒在这个无情的大宅院之中。 女儿成亲之日在即,但是她却知道女儿并不快乐,甚至在那双清丽的大眼中时常流露出一种让她心痛的黯沉。 女儿并不想嫁人,要不是常大富用自己来逼迫女儿,女儿根本就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 虽说女儿大了,嫁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常大富为女儿所挑选的却是一个纨裤子弟,根本不可能让女儿幸福的。 她已经懦弱了十几年了,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儿为了保全自己而牺牲一生的幸福。 “女儿啊,记住一辈子都要快乐喔。”古月华强忍着盈眶的泪水,俯身在女儿的耳际殷殷的交代道。“你很勇敢,娘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得到,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像娘一样。” “希望娘这么做,能让你得到真正的幸福。”忍住再次抚摸女儿的冲动,古月华撂下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缓缓的起身,自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放在晓清的桌上,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此刻的她深切的知道若是没有了她,女儿绝对可以脱离常大富的控制,所以她必须让女儿没有这个负担。 走到了门外,将白绫轻抛绕过树干,她毫不犹豫的将垂下的两端打了个结结实实的结。 她不希望自己一生的懦弱,换来的竟是女儿的悲哀。于是她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人世。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经在暗地里安排好了,明天将是她的女儿永远脱离常大富的时候了。 这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她这么勇敢的对抗着命运,若不是为了女儿,她或许会带着本身的懦弱直到老死。 这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呵!希望老天爷慈悲,能让她的死有价值,带给女儿一份真正的幸福。 “清儿,一定要幸福喔!”带着安祥且满足的笑容,古月华没有一丝挣扎的离开了人世。 新月斜射着一地的荒凉,一名白衣女子神情冷漠的站在一个简陋的冢前,静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的跪地。 然而向来在她脸上所展现出来的淡漠和无欲无求早已经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那浓重的恨意。 “娘,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清冷的言语自那白衣女子的菱嘴中流泻而出,那是含着绝对恨意的誓言。“就算这一生,我必须倾尽所有,我也绝对要拿常大富的血来祭您。” “小姐,天色暗了,该回去了。”站在身后的喜儿,神色紧张的环顾着渐渐昏暗的四周,语气有点儿紧张。 晓清没有作声,依然静静的立在冢前,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誓言。 面对小姐阴狠的言语、冷漠的神情,喜儿显得有些不能接受,于是再次出声。“再不快走,寺院的门就要关了。” 晓清微微摇头,虽然没有回过头,但喜儿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言语中已无刚刚的那股冷劲。 “喜儿,我还想再陪娘一会儿,下次再来看她时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可是,老爷这几天还是不断的派人出来找你,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夫人一切的苦心不就全白费了吗?”喜儿的语气中蕴含着无限的担心和恐惧。“何况夫人的墓就在这儿,想要来看夫人也多的是时间啊!喜儿认为小姐不该冒这个险。” 一听到“老爷”这两个字,晓清快速的回过身来,带着强烈恨意的脸庞显得更加的冷漠。 她的双眼直视着喜儿,一个字一个字的交代道:“从今天开始,不要在我面前喊他老爷,他不配!” 她的语调虽然起伏不大,可是却让喜儿深深的感觉到那种深沉的严厉和恨意。 “是,小姐。”喜儿没有再多说什么,二夫人和小姐所受的苦她是一清二楚,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下定决心帮助小姐出走。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嘴快,竟惹得小姐又生起气来,她老早就知道小姐恨老爷的,怎么又给忘了呢听到喜儿带着歉意的回答,晓清不自在的欠了欠身,收敛起严厉的神色,朝她露出一个浅笑。“还有,也别再叫我小姐了,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常府的二小姐——常晓清。” “小姐就是小姐,就算你不是常府的二小姐,也还是我的好小姐啊!”喜儿紧张的说道,生怕小姐不要她了。 “从现在起,我是古玄霜,你是古绛雪,我们就以姊妹相称吧!”晓清微微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温和的对喜儿说道。 “小姐……”喜儿慌张的想要劝阻小姐的决定,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会,才嗫嚅的说道:“这怎么可以?自古以来尊卑有别,喜儿生来就是丫鬟的命,怎能与小姐并称为姊妹呢?” “我现在还能算是小姐吗?”晓清的眼神往母亲的冢瞥了一眼,想起了自己的景况,又幽幽的说道:“喜儿,你虽为丫鬟,可是却救了我一命,自古亦有云,“受人点滴,当泉涌以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如今我身无长物,要你做我的姊妹,还怕是委屈你了。” 要不是喜儿的帮助,她根本不可能逃离常大富的监视,更别说还能来这里探望死去的母亲,并保有自由之身。所以对喜儿,她只有无限的感激,喜儿现在已经是她仅有的亲人了,人到了这个时候,哪里还需要分什么尊卑呢“小姐,喜儿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到晓清的话,喜儿一张脸更是急得涨红。“我只是……” “别说了,喜儿,莫非你真的是嫌弃我,才这样推三阻四的?”晓清的语气硬了起来,她知道惟有这样,喜儿才会接受自己的提议,自此以姊妹相称。 “不是的,我……”果不其然,喜儿一听到晓清说了重话,马上两眼通红。 再想到小姐曾对她的千般好、万般恩,如今小姐孤身一人,有个妹妹或许多少能抚慰小姐的心,所以她只好挫败的点点头。 “那绛雪在这儿先谢过姊姊了。”喜儿微微福了福,算是同意了晓清的话,从此改名换姓,以姊妹相称。 “好妹子!”古玄霜终于露出连日来难得一见的笑容,语带欣慰的瞅着她道。 “从今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常晓清和喜儿这两个人了,有的只是新生的古氏姊妹了。” 既深且巨的感动在古绛雪的胸中激荡着,打小就没有一个人像小姐那样将地当成一个人看,在别人的眼中她是低下的,可是在小姐的眼中,她却是一个独立的人。 本来嘛,做人的奴婢原就没有什么尊严,只是主人家的所有物,可是自从遇上了小姐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是那么的目中无人。 而现在,小姐甚至愿意将她视为妹妹,还给了她一个全新的名字,怎不教她心存感激呢“绛雪,你在遣京城附近可有亲戚?”一阵静默之后,古玄霜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然后缓缓的开口问道。 “有的。”虽然不知她的用意,绛雪还是诚实的回答着,“绛雪有一个远亲在宋老爷那儿做事。” 听了她的回答,玄霜稍顿了一会,然后拉起她的手轻轻的抚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好半晌以后,玄霜才又缓缓的说道:“绛雪,我这一生只怕是要为了报仇而活着,跟着我终究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甚至连三餐都不见得有着落,所以……所以你不如去投靠了你那个远亲,也好让姊姊少挂点心。” 她的话刚落,绛雪的声音便急急的响起,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要离开姊姊,我要跟姊姊在一起!” 姑且不论刚刚的结拜之情,二夫人临终前的请求还字字言犹在耳,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姊姊只身去冒险。 “你遣是何苦?常大富的势力不小,所以报仇的路是很艰辛的,姊姊是不想你受苦,何况遣原本就不该是你的事。”玄霜感动于绛雪的情义,可是……自己真的能拖着绛雪跟着她受苦吗?她不能这么自私啊“既是姊妹,那么你的事还不就是我的事吗?二夫人是你娘难道就不是我的娘吗?所以绛雪不要离开姊姊的身边。”说着说着,绛雪用力的握住了玄霜的手,将自己的温暖一点一滴的传送过去,她要让玄霜知道她的心意。 但见玄霜一脸的坚持,绛雪放开了自己的双手,神色不由的一黯,好一会儿才压抑下自己的心酸说道:“绛雪自小为婢为奴,什么苦没有吃过,如今姊姊不让我跟在身边,莫是嫌弃了绛雪,怕绛雪的愚笨拖累了姊姊。” “绛雪,你……”玄霜一时语塞,看着绛雪一脸的凄苦,只好再次软言劝道:“此去不只是吃苦受罪而已,更甚者可能连尊严皆要抛去,姊姊何尝舍得与你分开,只是原就是一人受的苦,何需两个人去受?”玄霜仍努力的想要劝绛雪打消跟着她的念头。“听姊姊的话,投靠远亲去,好吗?” “听姊姊的语气,莫非已经有了对付常大富的计策?”绛雪虽是奴婢,但也是心思聪颖的。 微一点头,玄霜抬头望向昏黄的天际,心中的愁苦更甚。 看着她的一脸愁苦,绛雪心知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方法,她才会一定要自己离开,可是既是这样,自己又怎肯离开“绛雪说什么都要跟姊姊在一起,但若是姊姊已经后悔与我以姊妹相称,那么绛雪白是不敢多加纠缠。”说完,绛雪不由分说的便往地上一跪,颇有若是玄霜不答应,便不再起来之意。 “绛雪,你这是做什么呢?快起来吧!”玄霜伸手要去扶起绛雪,没有想到绛雪硬是不肯起来,无奈之余,她只好摇摇头。 “姊姊若是硬要抛下绛雪,绛雪就在此长跪不起。”绛雪铁了心的说道,为了二夫人,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玄霜只身离去。 “也罢,你起来吧!我答应让你同行便是,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听我的话,这样可以吗?” 玄霜终于无奈的答应了,这一答应,不知道该说是她的幸,还是绛雪的不幸。要知道她现在决定要做的并非容易之事,绛雪这般坚持,只怕是要跟着她受苦了。 “谢谢姊姊,绛雪一定都听姊姊的。”绛雪闻言心喜,大力的点下了头,满足的笑容漾开在她的脸上,让玄霜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接着玄霜亦不再说话,迳自转身朝墓碑上拜了又拜。“娘,女儿该走了,希望娘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女儿早日为你报仇。” 此仇若不报,女儿今世亦枉生为人,希望娘不要嫌弃女儿的作为。玄霜在心里想道。 玄霜的视线静静的落在窗外,那愈来愈昏暗的天色,提醒着她该要动身了。她将自己所有的计画。再次在心里重复一遍,一点一滴没有任何的遗漏。 一个破斧沉舟的信念自她的心里升起,她开口唤来绛雪。“绛雪,我们该离开了。”她毫不犹豫的开口,简单的吩咐道:“把我们的东西收一收,我们趁着今夜离开。” “好的。”绛雪点了点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姊姊的眼中。看到一种绝决的情绪。但是她没有开口询问,只是安静的开始着手收拾她们的东西,她希望姊姊能主动告诉她这次的目的地。 但是她等了又等,直到她收拾得差不多,却不见玄霜开口时,她才忍不住的问道:“姊姊,我们现在要去哪儿?要做什么?” “莫家堡。”古玄霜毫不犹豫的说道,莫家堡是江湖上近些年来崛起的一个很有势力的门派。 不仅是莫家堡位在江南,常大富的狗爪伸不到哪儿去,她更希望的是能在那儿找到一个可以帮助她报仇的人。 她深切的知道,凭着她和绛雪之力,她们是不可能有机会报仇的,所以惟有藉助他人之力,遣件事才有可能成功。 而莫家堡的堡主则是她心目中的一个目标,这几天她已经听过太多关于他传闻了。 不知怎的,她的心中就是认定他或许就是她要找的人,所以她才会决定要带着绛雪一同前往莫家堡。 “我们去莫家堡做什么呢?”看着玄霜只吐了这三个字,按捺不下好奇的绛雪又再次问道。 “不知道,总之先离开京城再说吧,”说完,玄霜便领着绛雪往城西的方向走去,藉着昏暗的天色急急的赶路。 她将自己心中的打算隐瞒了下来,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了,那就是用她的身子去换取莫家堡堡主的帮助。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副无用的身躯,或许它还有这点价值吧想到这里,玄霜再一次的回头看向繁华的京城,那是她生长了十六年的地方,也是她恨了十六年的地方。 这一走,怕是没有回头路了吧!她悲哀的想道。 第二章 莫家堡位于中国最富庶的江南地区,其屋宇的建造在宏伟之外亦见高雅,没有一般有钱人的炫耀心态,只是在乎凡处彰显其不平凡。 它的兴起是最近六年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它成立的确切时间,只是在人们发现它的存在时,莫家堡的触角已经深入各个行业之中,且都具有举足轻重之地位。 堡主莫骧云更是当代的一个传奇,为人虽然冷酷,但却刚正不阿,矛盾的组合却仍然教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尊崇不已。 当然,对于不认识他的人而言,他的名声不会好到哪里去,什么不顾礼法、枉自尊大等等的贬词也常常被用于他的身上。 可是他根本就不去理会这些评语,莫骧云依然是莫骧云,一个天生不凡的人物。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后,一匹骏马带着一身黑的莫骧云缓慢的踱到了莫家堡的马房前,惊醒了正在打盹的马房小厮。 “堡主,您回来了。”小四快手快脚的抹抹脸,赶紧上前拉住马儿的缰绳,以恭敬的语气问候着,意圃掩饰自己的失职。 莫骧云朝着小四微一点头,利眼直盯着小四年轻的脸庞,直到那上面出现了失措的表情,他才决定饶了小四一次,因为他知道小四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这就是莫骧云,他并不是真的残酷,只是要求完美,他能容忍别人犯错,但是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的机会。也就是这样的刚柔并济,让他底下的人对他崇敬有加,也让他在短短的六年内,将莫家堡变成现在的规模。 “文总管呢?”莫骧云俐落的翻身下马,一边将缰绳交给小四,一边沉声的问道。 “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咱们莫大庄主这么思念在下。”一个身着白衣的俊雅男子手摇羽扇施施然的自树后走来。 闻言,莫骧云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似在斥责他的无聊。 但是白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他严厉的眼神,兀自继续调侃道:“喜欢我你就早说嘛!若是你早说,小的一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么这次的行程就不用你亲自出马了。” 莫骧云没好气的再白了文君儒一眼,不想舆他计较的错身而过,举步便往主屋走去。 文君儒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心想他怎么又失败了?为什么不管自己怎么逗他,他都是逭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文君儒不禁在心头暗叹,他怎么还是跟块冰一样,永远不会改变呢“莫大堡主,请留步!”文君儒等了小小的一段时间,哀悼完自己的努力再次付诸流水之后,才张口唤道。 这个大堡主一回来就找他,等他一出现却又默不作声的离开,这是个什么意思啊?不行,他得好好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才行,否则他今天一定不用睡了。 “有什么事快说!”莫骧云这次难得没有不理会他的叫唤,缓缓的回过身来,但却依然用着不愠不火的语气说道。 “不是你找我有事吗?否则怎么一回来就急急的询问我的下落?”文君儒潇洒的摇着羽扇,一反刚刚的急切,闲适的反问道。 莫骧云浓眉一挑,半冷半热的以认真的语气讽刺道:“本来是想问你,莫家堡被你玩垮了没?但是一见到你那副样子,就知道你的本事还不够炉火纯青,玩不垮莫家堡。”莫骧云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的无能让我有些失望,所以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闻言,文君儒微微一愣,俊逸的笑容硬是撤去了好几分,但却又勉强的留下几丝的笑容,有些狼狈的对上了莫骧云面无表情的睑。 “你当真不怕我把你的莫家堡枪玩完了?以我的能力莫说是玩完这个莫家堡,就算是要颠覆朝廷都有可能,别那么小看人。” 文君儒兀自没好气的喃喃说道,他最恨有人鄙视他的能力,也不想想他这个脑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可恶,他发誓总有那么一天他要让莫骧云的脸上有七情六欲,否则他早晚对着这块冰,就算不被冷死也被冻死。 “我知道你行,但是你不会。”莫骧云抬了抬眼皮,轻松的回应着他的抱怨,听起来没有什么诚意。 “本来就是嘛!”文君儒难看的脸色这时才有了起色,虽然莫骧云的话还是不挺中听的,但至少还肯定了他的能力,所以他也就勉强接受了。 莫骧云邪邪的扯出了一笑,话锋一转,再次踩上了他的痛处。“若是你真的想把莫家堡给玩完了,那么“他”也就不会派你来了,不是吗?” 文君儒一张嘴张得老大,脸上则是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能回过神来,没好气的应道:“你倒是很有把握啊!” 对于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被这样拿出来讲,他还是有些恼火,因为这会嚷他想到他这个“赛诸葛”是如何被莫骧云打败的。 但反观莫骧云的表情,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波澜不兴。就连提到“他”还是一样波澜不兴,真是气煞人也。 莫骧云似笑非笑的看了文君儒一眼,不再多说什么,便再次自顾自的往主屋走去。看着文君儒一脸的挫败,一阵快意自心中涌起,但他却没将这种称之为情绪的东西放在他的睑上。 “喂,等一等啊!”一阵的懊恼过后,文君儒快步的追上了他的脚步,与之并肩而行。“这趟行程可有收获?” 莫骧云瞥了文君儒一眼,冷硬的神情也惟有在面对这个知道他一切的牛皮糖时才会稍稍和缓。 其实与其说文君儒为莫家堡的总管,还不如说他是莫家堡的半个堡主,因为每个月莫骧云总会出去个十来天,有时候甚至一走就是一个月不见踪影。 “有点进展,所以过几天我得去京城一趟。”莫骧云对文君儒从来没有隐瞒,因为他知道文君儒对“他”的忠心赤胆;相对的,文君儒对他可也是忠心赤胆,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将一切都交代给文君儒。 文君儒一听到他的话,很夸张的哀号了一声。“才回来就又要出远门,真不知道这个莫家堡是你的还是我的,为什么你就可以三天两头出去游山玩水,而我就得拚死拚活的在这儿帮你做牛做马?” “我也可以不要出去,可是我一留下,你好像就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你觉得呢?”每次只要文君儒唠唠叨叨,莫骧云就会拿这件事来堵文君儒的口,因为他知道跟在他的身旁是文君儒惟一的使命。 文君儒更形夸张的摆着羽扇,不甘心的神情恍若是一个小男孩一般。“不要每次都来这招,总有一次我真会被你赶走的。” “求之不得!”莫骧云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反正也没人求他来莫家堡,是他自己赖在这儿的。 “你……”文君儒哪里会不知道,要不是自己的脸皮够厚,硬是缠在莫骧云的身边,让他赶也赶不走,否则任何有关“他”的人事物,莫骧云都不可能接受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莫骧云对他其实是有一份情在的,这几年信任他也不完全是因为“他”的关系。 只是他不习惯把这样的情绪表达出来罢了,于是莫骧云稍稍放软了声调,状似安抚的说道:“别气了!我知道你的辛苦,我的事情就快要解决了,就待此事一了,我会遵守诺言去见“他’面的,这样你的恩情也还完了,你也就自由了。” “其实,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了,我也早已经习惯了,所以离不离开也无所谓,只是……”希望他能快乐些,文君儒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的吵闹声给打断了。 “出了什么事?”莫骧云转头问着身旁的文君儒,莫家堡的仆佣向来井然有序,这样的嘈杂声应该不至于出现在这里。 文君儒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也许是哪个下人出了乱子,要不要我去教训教训他们?谁让他们竟敢打扰了远游归来的莫堡主!” 他对莫骧云说话总是语带戏键,因为莫骧云总是冰冷加严肃的,若是连他自己也一副严肃的样子,那么生活是多么的无趣啊莫骧云挑了挑眉,然后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悄悄的往吵闹的方向走去。 “去看就去看,还得像个贼似的。”文君儒嘟哝了一声,才举步跟了过去,心中还兀自疑惑着,怎么莫骧云什么时候有了那么高度的好奇心了? “爹,别把我卖了好吗?”一阵啜泣的女声夹杂着惊慌,苦苦的哀求着。“以后,我会更努力的赚钱的,求求你!” “少废话,你弟弟的夫子说他很具天分,要我们让他继续念书,必能有昕成就,可是我们哪有这个能力?”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一边用力的扯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一边继续说道:“所以我和你娘商量的结果,只好将你卖给倚红楼,你既是女人,反正将来也是要嫁人,注定无法光宗耀祖,所以你就认命吧!” 玄霜和绛雪两姊妹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一幕,本想一走了之,反正也不关她们的事,可是却在听到那个壮年男子的一席话后,不由得心生怜悯的伫足下来。 跟她们有相同想法的路人为数不少,全都围成了一个圈圈,但却没有人出来说句话。 而那个男子眼看着围观的人愈来愈多,面子上也跟着挂不住,只好更加用力的扯着死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女儿。“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快起来,想要丢我多大的脸。”他不住的怒骂,将不顺遂的气忿都发泄在女儿的身上。 “爹,我不要去过那种生活,我宁愿做一辈子的丫鬟也不要去那种地方讨生活。”翠儿依然苦苦的哀求,希望能打动她爹,别把她卖到青楼。 “呸!”他一巴掌狠狠的挥上了女儿的脸庞,甚至还朝她吐了一口口水。 “做一辈子的丫鬟能赚多少钱?那点钱养活你弟弟都不够,哪还能让他念书呢?”男子不屑的说道,“别说了,我的订金都收了,你一定得去。” “爹,我求求你不要现在拉我走好吗?你让我去求堡主,好吗?”听到她爹的话,翠儿抱着惟一的一线希望问道。 “就算莫堡主愿意买断你,可是价钱一定也不会好过倚红楼的价钱,所以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别再这儿死拖活拖的。”他铁了心肠,丝毫不理会她的哀求,一心只想到徐老鸨开出的一百两银子。 “爹……” “啰唆个什么劲,快走吧!”男子使力拖着还跪在地上的翠儿,心想不管女儿怎么说,还是儿子的前程重要,这年头女子的地位本就不重要,卖妻卖女的又不是只是他一个,也没有什么好觉得羞耻的。 莫骧云与文君儒隐在树丛后,看不过去正待出声叫住他,准备买下翠儿的终生,没有想到却有一个冷凝的女声早了他们一步。 “等一下!”终于,玄霜再也看不下去,出声阻止了那男子的行动。 “你是谁?凭什么叫我等一下?”他抬眼看向那个叫住他的女人,见她身着丫鬟的眼饰,于是语带不屑的问道。 “我什么人都不是,只是你不觉得你太没有人性了吗?”玄霜气极了,专挑刺耳的话说,虽然她明知这样亦不可能阻止他的行动,但是此情此景却教她想起了常大富的作为,让她顾不得那许多。 这个被拉着的丫鬟她是认识的,在她和绛雪来莫家堡应征工作时,翠儿便已在此地帮佣多年,印象中翠儿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真没想到她竟然有个这样狠心的爹,想到这儿,再想到自己的遭遇,她不由得感同身受了起来。 “你是翠儿的爹,难道在你的眼中,她就不是你的女儿,只有你儿子才是人?” 男子被数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久久才心虚的大声叫道:“这关你什么事?今天翠儿签的卖身契已经到期了,就不算是莫家堡的人了,她是我的女儿,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你管得着吗?” “我是管不着,可是看到这种下流的事,要别人不管只怕也是很难的!”玄霜的声音愈来愈冷,她浑然忘却自己在莫家堡只是一个丫鬟,失去了平日的谨慎,一身冷凝不凡的气势就这么展现了出来。 男子怒极的瞪了她一眼,看着愈聚愈多的人潮,他的心亦是愈来愈虚,可是……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儿子的前程难道真的就此不顾了吗想到此处,他心一横,怒骂道:“啰哩巴唆的,你没有权利管我怎么对待女儿,她是我生的,她就得认命,走!” “多少钱?”玄霜冷冷的问道。“你这样狠心的卖了翠儿,到底可以拿多少钱?” 他冷哼了一声,不愿说明,只是瞧不起她的说道:“凭你一个丫鬟是不可能有这笔钱的,既然管不起就不要在这边碍事!” “姊姊……”绛雪直扯着玄霜的水袖,阻止她的妄动。 玄霜没有理会她的阻止,再一次重复着自己的问题,“我只问你多少钱?” “一百两,你有吗?”男子看着眼前丫鬟装扮的玄霜,竟不由自主的被她的气势所慑,马上将价钱说了出来。 她不屑的摇丫摇头,对这个价钱感到心痛。“不过是一百两,竟也值得你卖断自己的亲生女儿。” “是又如何,你少废话!”男子认定她不可能有这笔钱,不愿再多拖时间,便又要去拉起翠儿。 “等一下!”玄霜没有多加思考,很快了阻止他的动作,冷声说道:“一百两我给你,不过你得立下契约书,终身不再来打翠儿的主意,从今天起翠儿就算是自由人了,她也不再是你的女儿。” 她也懒得再说废话,直接说明自己的想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翠儿步人跟她一样的困境,毕竟翠儿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啊此话一出,翠儿满眼感激的看向玄霜,她和这个新来的丫鬟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连一个没有什么交情的人都甚过自己的亲爹。 “姊姊……”绛雪的心更急了,想要说些阻止的话,但却被玄霜的眼神给止住了,只能心焦的扯着自己的衣眼。 男子狐疑的看了眼前的玄霜,好半晌才说道:“行,只要你能出一百两,我与翠儿就恩断义绝,当然不会再来找她。” 一旁的翠儿听到这儿,早已是万念俱灰、心神俱伤,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值,满腹的心酸更是如波涛般涌来。 “玄霜姊,算了!不值得的。”翠儿再也不想求爹,该去哪儿、该有什么命,她认了。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男子怒斥着跪在地上的女儿,看着她哀伤的神情,他心中有一时的心痛,可是儿子……转念至此,他也只有放下心痛,这个已经到嘴的鸭子,怎可能再让她飞了?何况若是眼前的女子真有一百两,自己也不必落个狠心的名声。 玄霜完全不理会他贪婪的嘴脸,缓缓的转过身去朝绛雪说道:“绛雪,把那支古玉簪拿出来。” “姊姊,不可以的!”那支簪子可是姊姊的宝贝,也是二夫人惟一留给她的东西,在他们来到莫家堡的路上,不管如何的苦,姊姊都舍不得卖掉,怎么……“拿出来吧!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玄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坚持着。“我想娘会同意的。” 听玄霜这么一说,绛雪没奈何,看着玄霜的坚持,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只好将簪子自身上取了出来,交给了玄霜。 玄霜取过簪子,看也不看一眼,便交给了翠儿的爹。“这只古玉簪至少值两百两银子,你拿去卖了,从此以后别再来打扰翠儿了,要是你再来骚扰她,我们就官府见!” “这……簪子真的值两百两?”他只是一个粗陋的庄稼汉,哪里懂得簪子的价钱,生怕自己被骗了。 “若是卖不到一百两,你迳可再来带人。”玄霜也懒得再说什么,便这样说道。 “好吧!”他放下女儿的手,紧握着簪子。“翠儿,别怪爹狠心,只怪你生错了人家,从今天以后,你得好好的过日子。” 翠儿撇过头去,不理会她爹这番话,他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她哀伤的表隋,到口的话硬是吞了回去,拿着簪子快速的离开了莫家堡。 这时,翠儿才抬起头来,神情激动的朝玄霜说道:“玄霜姊,这……你这样叫翠儿怎生对得住你呢?” 玄霜的表情还是没变,但是从她的眉宇之间,看得出她的欣慰。 她对着翠儿勾起了一抹微笑,以极为和缓的语气对翠儿说道:“从今起,你便是自由人了,好好想想你要怎么过活吧!”说完。她便拉着绛雪往自己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她这么做,要的不是翠儿的感谢,只是翠儿的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在爹的眼中,不也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吗所以,她帮翠儿,只是希望翠儿能比她幸运,还能拥有自由。 待人群散去以后,文君儒甩掉莫骧云一直钳制着他的手。 他狠狠的瞪了莫骧云一眼,昔日总是挂在脸上的笑不见了,一开口更是字字尖锐。“你为什么一直捉着我的手?这种事你也看得下去,真不知你的血是什么做的。” 被阻止的文君儒一腔的怒气无处发泄,他完全忘了莫骧云根本不是真的那么冷血的人,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你平常冷血也就算了,可是翠儿好歹也算是莫家堡的人,你怎么忍心看着她羊人虎口?” 但是文君儒这样的怒气,在看到莫骧云脸上一闪而过的受伤神情后,顿时消失不见了,他甚至责怪起自己的莽撞。 莫骧云犹豫了好半晌,终于吐出了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我不是阻止你去救翠儿,如果那丫鬟没有能力把事情处理好的话,就算你不出面,我也不会容许她被卖去倚红楼。” 莫骧云肯定的语气不似以往的波澜不兴,这是第一次文君儒看到莫骧云这么外露的表达自己的感觉,他好奇的打量着莫骧云,想要瞧出一点端倪。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文君儒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刚刚莫骧云要阻止他呢?莫骧云的举动教他这个赛诸葛也摸不清了,难道自己刚刚真的少算了什么东西吗“君儒,不要让表相疑惑了你的心,要不然对你是一种危险,对我则是另一种更大的危险。”莫骧云并没有正面的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以一种感叹的语气说道。 闻言,文君儒一震,这是冷漠的莫骧云第一次承认了自己在他身边的地位,也是他第一次用这样充满感情的语调和自己说话,就好像他们之间是——朋友。 就是朋友了!霎时所有对事情的敏感度一古脑的全回到了他的脑袋了,他冷静的思索着莫骧云的举动和刚刚的状况。 过了一会,他恍然大悟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叫玄霜的丫鬟有问题?” “玄霜那丫鬟气质不凡,哪里像是一个做丫鬟的?所以她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丫鬟。那么她混进莫家堡一定有所图。”莫骧云一针见血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文君儒手持羽扇轻拍着自己的脑袋,朝着他露出一个歉然的微笑。“抱歉,是我错怪你了!瞧我这一急,就忘了那个丫鬟奇怪的举动了。” “无所谓。”莫骧云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大家都觉得他冷血至极,又怎么差君儒一人呢!只不过被朋友误会可也不太好受。 “真的很抱歉。”文君儒从莫骧云刚刚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知道自己伤害了他,但却不知道怎么弥补,只好真诚的再一次道歉。 莫骧云整一整自己的面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冷漠再一次的回到他的睑上,然后对文君儒吩咐道:“要那丫鬟来见我,既然怀有目的,我岂能让她太失望。” “这样好吗?若是真有目的,还是由我来问吧!”文君儒担心的建议道。 “那女子的眼中没有杀气,所以……”话才说到一半,莫骧云便打住了,只是再重复一次。“要她来见我。” 语气中的霜气让文君儒知道自己已无力再改变他的决定。“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莫骧云狠瞪了文君儒一眼,似是在责怪文君儒忘了到底谁才是莫家堡的主人。当然在瞪完人之后,他还是不发一语的离去,但是他可以确定文君儒知道该怎么做了。 “真是的,连“我坚持’这二个字也舍不得说,这么小气!”文君儒望着莫骧云的背影兀自嘟哝着,然后才快步的朝玄霜刚刚离去的方向走去。 不管莫骧云怎么说,他还是得先去探探那个丫鬟的来历,免得到时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第三章 “姊姊,你怎么可以把那支古玉簪给了翠儿的爹呢?那是你娘留下来惟一的东西啊!” 好不容易走到了较为偏僻的角落,绛雪马上开炮,不懂得为什么玄霜舍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失去那支古玉簪。 玄霜只是不答,兀自望着天空,神情平静得宛若刚刚的事都没有发生过。 “姊姊……”玄霜的毫无反应让绛雪不由得无奈的跺了跺脚,她总是弄不清姊姊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从离开常家以后,姊姊的改变好大,由原来的开朗转变成现在的深沉,所作所为硬是让自己摸不着头绪。像是她没来由得说要来莫家堡,当她们千辛万苦来到莫家堡之后,她却自愿进来做丫鬟。做了丫鬟还不打紧,现在她竟然还将珍爱的古玉簪拿去送人,那是二夫人惟一留下的啊!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绛雪,你我都是女人,应该了解身为女人的苦。”玄霜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知道翠儿很可怜,可是先莫说那簪是二夫人留下来的,就说若是哪天我们无法再在莫家堡待下去了,那簪对我们也太重要了。” 绛雪毕竟是婢女,在常府也算是见过一点儿世面,对于世态的炎凉心有所感,总是得多为自己打算些。就像刚刚,她也很同情翠儿,可是却不会冲动的将她们仅有的财产拿去助人。 “娘会同意我这么做的。”玄霜走近一株茶树,轻轻的抚着树上开得灿烂的茶花。心中想的却是刚刚翠儿苦苦哀求的模样,自己真的错了吗?或许是吧!但她却不后悔,这是她仅能做的。 就算她的心已冷,可是却不必得同情起和她有相同处境的翠儿,同样的被人当成东西叫卖,那种感受哪是别人体会得了的。 绛雪还待要说些什么,可是……算了,做都做了,总不成再去把簪给拿回来吧!反正那簪是姊姊的,怎么处置她也无法多说什么。 她暗地里思绪转了转,将谈话的重心移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姊姊,我们来莫家堡这么久了,你有什么打算?” “绛雪,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吗?”玄霜轻声问道,双手仍不停的轻抚着那朵茶花,而那茶花仿佛能体会她现在紊乱的心情,硬是在她的轻抚下飘然的落下了几办花办。 “很好啊,没有什么烦恼的。”绛雪耸了耸肩,略微思考了一下答道。“这里的人待人都很好。” 现在的日子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是很平静;虽然她依然还是一个丫鬟,可是却没有像在常府时,三不五时的就有人前来挑衅。所以比起从前的日子,她还真的宁愿选择现在,至少她不用时时看到二夫人和小姐被常大富殴打,也不用常常看到她们被大夫人污辱。 “如果可以,你愿不愿意在这儿待一辈子?”玄霜再问。 “嗯!”绛雪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姊姊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她还是诚实的答道。 “如果我说我想要放弃报仇,那么你想娘会同意吗?”玄霜这个问题隔了许久之后才吐了出来。 来到莫家堡的日子不算短了,在这几个月中,她想了很多,想着娘留给她的遗书,想着娘自尽的用意。 或许娘是不希望她报仇的,所以她最近总是梦到娘来到她的梦中,要她好好快乐的活下去,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眼。 “会的,会的!”绛雪很快的接下她的话,很开心姊姊终于想开了。“二夫人一定会同意的,她不会希望姊姊为了报仇而失去大好的人生。” 绛雪的话让玄霜再次的陷入沉思当中,玄霜忆起每一晚娘总是在她的耳边说着,希望她能快乐,或许……她本不是嗜血之人,当初会誓言报仇是因为常大富欺人太盛,让她娘无端失去生命,而如今经过时间的沉淀,很多事情已不如那时候的坚持。 再者,刚刚的那一幕让她看到了人心的残忍,她这才认清,原来这世上有更多的男人有着像常大富一样的想法,连亲生女儿都可以狠心卖入青楼。 对这个以男人为尊的社会,她是彻底的死心了,报了仇又如何?那并换不回娘的生命,更不可能改变这个社会,不是吗思绪不停的转换,玄霜将目光自茶花上移至绛雪年轻的脸庞,心中已然下了一个决定。 “绛雪,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儿,那你就待在这儿吧!”玄霜话一出口,心情自然轻松了起来。 “我不要!”闻言,绛雪倏的警觉了起来,连忙拒绝道。“我要跟姊姊在一起。” “我对尘世已无眷恋,城外刚好有一座寺庙,姊姊想去那儿修行。”玄霜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不可以。”绛雪着急了起来,姊姊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姊姊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出家呢?” 好不容易姊姊才放弃了报仇,自己原以为能跟她一起好好的重新来过,但却没有想到她的盘算竟是这般。要是真让姊姊这么做了,二夫人在天之灵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心意已定,明天就是月底,后天一早我就离开。”玄霜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那绛雪跟姊姊一起去。”知道她的性子向来说一是一,绛雪也只有退而求其欠了。 “你就留在这儿吧!我是去修行,你跟来做什么?”玄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更何况我就在城郊,你若想来看我,随时都可以来。” “我要陪着姊姊。”绛雪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她这条命本就是姊姊的,那么不管怎么说,她都得跟着姊姊。 “记得在离开京城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吗?”玄霜的面色一冷,语气严厉了起来。“我说过出了京城,一切都要听我的。” “这……”绛雪霎时无言,一张小脸急得通红,但就是不知该如何说服她。 “就这么决定了。”玄霜说完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绛雪则是呆怔在原地,一颗心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 玄霜缓步的往堡主的书房前进,一颗心悬得高高的,不知道为什么堡主会找她前去问话。 在她已经决定放弃的时候,那个总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堡主终于出现了,这是不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呢若是这个召唤早个一日,甚至是早几个时辰,那么她会很高兴终于有机会进行她原来的计画。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想报仇了,那么这个召唤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甚至引起了她心头一阵阵的不安。 在这种不安的催使下,平日总是能吸引她目光的花花草草,如今却已不再能吸引玄霜的注目。 她的心头一片的茫乱,走三步顿两步,脑海中总是浮现着无数的为什么真想就此离开这里,可是她不能,因为现在她的身分还是莫家的奴婢,而堡主也还算是她的主人。 再者,为了绛雪,她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否则只怕绛雪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在辗转的思绪之间,走走又停停的她,终于行至堡主的书房门前,深吸了一个气,才举起手来轻叩房门。 那个不寻常的女子,到底到莫家堡来有什么企图?难道他的行动已经被发觉了,所以他们才会派人来这儿?可是那女子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杀气,更没有阴邪之气,怎么样也不像是行事不正之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骧云兀自沉思之际,门外已扬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这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待叩门声响起,才沉声说道:“进来!” 玄霜轻轻推开书房的大门,恭敬的走了进来,“奴婢玄霜,见过堡主。” “嗯!”莫骧云点了下头,然后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冷然的女子。 看着玄霜的形貌,莫骧云不禁心中讶然,怎么她的表情跟刚刚在花园中所看到的完全不同他第一次看到她时的那种气势早已消失无踪,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脸上的那一片默然之外,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婢女,虽然她并没有婢女的那种诚惶诚恐。 这到底是他多心呢?还是这女子的伪装太过高明玄霜等了好一会,见堡主不说一句话,在心理的压力之下,她不禁抬起原先一直低下的头。 这一看,她心中一惊,怎么堡主这样的年轻,不过是而立之年的男子,竟能发出这样不怒而威的气势。 而那坚毅的脸孔上,两道浓眉更是加深了他的气势,仿佛就是天生为王之人。 “不知堡主传唤奴婢,所为何事?”玄霜勉强压下心中的讶然,恭敬的打破沉默。 莫骧云没有说话,一个劲儿的盯着玄霜看,他知道他的眼光锐利,向来能让心怀不轨意田的人无所遁形。 但是在她的脸上,他看不到任何不该有的情绪,她就像是寻常的婢女般,恭敬的垂首等待主人的命令。 “堡主……”玄霜轻皱眉头,轻喊了一声,想要避开那两道灼热的视线。“是否堡主有些什么交代,或者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事?” 莫骧云深思了会,只见她一片坦荡荡,于是开口说道:“你是新来的吧!你为什么来莫家堡?” 玄霜心中一惊,莫非他看出了什么?顿时她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避重就轻的说道:“奴婢本孤苦无依之人,舆妹妹相依为命,所以自愿卖入府中,只求温饱。” “是这样的吗?”莫骧云冷然的说道,这一席闪躲之言,他如何听不出来,他一针见血的说道:“若是孤苦无依又怎会身怀价值两百两的古玉簪呢?” “这……”玄霜心惊的想到,莫不是自己在搭救翠儿的时候,让堡主给瞧了去,而露出了破绽,但却仍立持镇静的回道:“那只是先母遗留给奴婢的传家之宝。” “哦!既是传家之宝,又怎会拿出来赠与人?”莫骧云轻哼了一声,明摆着并不相信她的话。 “女子本如无根浮萍,翠儿是苦命女子其遭遇甚堪怜悯,若此玉簪能让她脱离苦海,奴婢以为先母必会乐见其成。”玄霜谨慎的回答着,生怕一个答错,便会为自己和绛雪招来无妄之灾。更何况再过两天,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不适宜在这个时候多惹是非。 “是很冠冕堂皇的回答,不过……”莫骧云再次冷哼,浓眉也随之挑起,他豁的上前一步擒住她的皓腕,语气严厉的说道:“你到莫家堡来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快快招来!” 也难怪他会对玄霜更加怀疑,因为就算是一般的男人见到他严厉的眼神,都难免会显得急促不安,而她区区一个女人,竟能不畏不惧的直现他的眼神。 她太镇定了,镇定得教人无法不去怀疑她,而且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压根也不像是寻常女子会有的。 再说她刚刚的回答,遣词用句都再再显示出她的涵养,她绝不是一般贫苦家庭的女子,所以她的说词,他是一点儿也不相信。 “奴婢只是寻常女子,能有什么目的呢?”玄霜试图忽略手腕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力图镇定的答道。 闻言,莫骧云加重手上的劲道,残忍的笑容自他的嘴角处漾开。“若是不想我折断你的手,我劝你还是老实说了吧!” “奴婢……无话……可说。”玄霜疼得整个脸都白了,但仍努力的从嘴里吐出这六个字。 他没有因为这样而放松手里的劲道,相反的,他仿佛是在欣赏她的痛苦似的,仔细的瞧着她,瞧那张疼得泛白的脸上,满布着倔强的神情,但精致的五官却仍清晰可见。 他心中为了她的骄傲而起了一丝的赞赏,因为她甚至连呻吟都宁愿紧咬着下唇,任凭冷汗涔涔也不愿意求饶。 “你真的不说?”莫骧云阴沉的再问了一句,若不是事关莫家堡的安危,不管她有没有什么目的,冲着她这种值得人尊敬的骨气,他都愿意陪她玩上一玩。 可是他的事情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为了堡里的安全,他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想放过一个。 “我……”玄霜虚弱的抖着毫无血色的唇,努力强撑着因疼痛而唤散的意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莫骧云大喝了一声,然后无丝毫犹豫的将手上的劲道加至十成十,直到耳中传来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才放开手,对着瘫软在地的玄霜说道:“这是你自找的,若是不想连另一手又断了的话,就快点老实说!” “人生如浮云,聚散又何惧,今朝若是一命休,也是福来也是喜。”玄霜强忍着手腕传来的阵阵疼痛,对于他的威胁丝毫不惧,一字一句的吟道。 这等的阵仗,从小到大她受的何只这一次,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将疼痛舆自身抽离。反正已经无所谓了,这次她若是真的死了,还能与娘相聚,这岂不快哉!反正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她留恋的。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反而浮起了一抹苍白的笑意,看得莫骧云再一次怒火中烧。 “你想死,没这么简单。”他蹲下身来与地上的玄霜平视,利眼丝毫不因为她的虚弱而放松。 而他那有如鬼魅般的声音,再次幽幽的传进她的耳际时,她的笑更形灿烂了。 在坠入黑暗的那一刹那,讽刺的思绪在她的脑海中翻腾,除了用暴力威胁她之外,这些男人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啧啧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文君儒取笑的声音自门边传了过来。“这样的作为可真的不是你平时会做的啊!” 他来到书房已有一会儿的时间了,眼看着莫骧云硬生生的折断人家小姑娘的手腕,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因为莫骧云脸上的怒气……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莫骧云脸上闪现平静以外的情绪了,也就是基于这点让他静静的看到现在。 一直到那个名唤玄霜的丫头昏了过去,他这才出声提醒莫骧云他的存在。 “查到什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莫骧云的心微微一惊,随即回复一贯的乎静。他冷静的站起身来,眼光不由自主的又瞄了地上的人儿一眼,那苍白真是教人看了刺眼。 “可以说有又可以说没有。”文君儒没有正面回答莫骧云的问题,只是一个劲的扫视他与地上的玄霜。 莫骧云激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女孩儿或许会是解救莫骧云的良药,可是到底他该怎么做呢突然间,灵光一闪,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他睨了莫骧云的背一眼,跟着不发一语的轻摇着羽扇,缓步的走到玄霜的身边,弯下腰审视着她的伤。 “你到底查到了什么?”莫骧云闻言回过身来,低沉的嗓音显示了他的不耐。 然而,当他回过身来,看到文君儒正小心翼翼的审视着玄霜的伤时,心头那股烦躁再次一拥而上。 “下手真是狠,这么细弱的手臂,你也真舍得。”文君儒并没有被他的怒气给遏止了动作,甚至火上加油的说道。 “文君儒!”莫骧云大喝一声,对于文君儒的调侃,他从来就可以轻松以对,但是这一次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以对。 “说就说嘛!”文君儒责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玄霜的手轻轻的放置在她的胸前。 “玄霜来莫家堡的确是有目的,可是应该与京城方面的事无关。”文君儒肯定的说道。 “玄霜?”莫骧云的浓眉一挑,这个称呼让他的心更加烦躁了些,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满。“你怎么可以肯定?” 文君儒无言的睨了他一眼,然后将自己在桃花林中听到的对话完整的说了出来,并且还加了自己的注解。“玄霜来莫家堡原本是想要获得某些的帮助,让她可以报仇,可是在这儿待了一阵子,她又不想报仇了,但她也看破了红尘的一切,所以准备要去出家。” “你倒是挺了解的。”莫骧云冷哼了一声,并将自己所听到的话在心中加以组合一番。他突然很想知道她来莫家堡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又想要报什么仇?又为什么要出家什么样的原因会让这样一个倔强的女子,在青春年华的时候,心甘情愿的长伴青灯古佛一生?是因为有男人负了她,还是家逢巨变,更或是……他脑海中翻腾的是她刚刚那股倔强的神情,还有挂在嘴角的那抹笑。 “出家”这两个字引起了他对她的好奇,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他决定彻彻底底的弄清楚这个女人的来意。 “将她安置在西厢,顺便替她找个大夫和丫鬟。”莫骧云抑止自己无止境的思绪,简单明快的交代道。 “西厢?你确定你没说错?”文君儒的心中暗暗一笑,看来他的想法没错,不过想归想,但是他却依然一本正经的问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将她关到地牢去,或者干脆让她出家去。” 莫骧云不发一语的瞪视着他,直到他认命的摸摸鼻子,抱起地上的玄霜退了出去。 玄霜呻吟着睁开了双眼,痛是第一个侵入她意识的想法,她试图以两手为支撑自床上坐起,可是却因为左手传来的剧痛让她再次跌回床上。 她举目环视着周遭的环境,在这间华丽的房间找不出一点点的熟悉感,直到她艰难的抬起左手,审视着上面包扎的痕迹,所有的记忆这才全部回笼。 强忍着手腕处的剧痛,玄霜挣扎着想下床,不想待在这间华丽的房间中,这里处处提醒着她寄人篱下的悲哀。 但是她的足才下地,一股沉重的昏眩便逼得她不得不暂时停止自己所有的动作。 虽然不能下床,可是思绪却不因此而暂停,她的脑海中回忆起昏倒前的那一幕,那个残忍的男人竟可以硬生生的折断她的手腕。 这样的残忍是她始料而未及的,她不禁庆幸自己及早放弃了依附他报仇的计画,若是自己傻傻的去执行自己以身相诱的计画,怕不被他生吞活剥了才怪。 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那样钢铁般的男人并不是自己可以操纵的。 “姊姊,你怎么起来了?”一个惊呼打断了玄霜的思绪。 绛雪快手快脚的走到她的身边,搀扶着她,要她再次躺下。 “我怎么在这里?”玄霜不肯躺下,两眼中写着坚持,她一边抗拒着绛雪的力道,一边问道。 她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自己的卖身契只为时半年,她打定了主意,只要时间一到就要离开。 男人都是残忍的,这是她心中所剩的惟一念头,所以她这一生绝对再也不要和任何的男人有所牵扯。 “姊姊不小心伤了手,堡主好心拨了一间上好的厢房,要姊姊好好的在这儿休养。”绛雪拗不过玄霜的坚持,只好扶她坐好,然后起身起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一边还解释着她之所以在这儿的原因。 不小心伤了手……玄霜的脸泛起了一抹冷笑,这就是他给绛雪的解释吗更或者这只是绛雪自行演译出来的结果,毕竟那样一个高傲又残忍的男人,又怎会因为她而去解释些什么呢“你让我担心死了,你这一躺就昏了三天,害得我急死了。一绛雪忍不住抱怨道,想到这三天的玄霜躺在床上的无助,一颗豆大的泪就这么淌了下来。 玄霜看到绛雪的泪,对于她的真心相待,心中一阵的感动,轻柔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 “你说我在这儿昏了三天,那么我的卖身契到期了吗?”待绛雪的情绪稍稍平息,玄霜连忙问道。 “嗯!”绛雪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不知道玄霜的语气听起来为什么这么的兴奋。 “绛雪,我得离开这里了。”玄霜心中顿时万念皆无,只有“离开”这两个宇。 她闪避着绛雪欲按下她的手,再次挣扎着起来,就连弄痛了手也不在乎,她必须马上离开。 “不可以的,你的伤还没有好,”绛雪阻止的叫道,不明白玄霜在急些什么。 “我真的得走了。”玄霜坚持的说道,一步踏过一步的走着。 绛雪无法阻止,只好上前一搀,准备帮助玄霜离开。 第四章 室内一片的宁静,莫骧云的出现让所有的举动全都停止。 莫骧云看着绛雪搀扶着玄霜,停在门前不远处,心中已有所悟,他冷冷的一笑,低沉的声音已然传来。 “想走?”莫骧云大踏步的跨进房门,一双利眼直视着连站都站不稳的玄霜。 在一番的审视之后,他看见了她额际悬挂着的冷汗,心念一动,霎时便以技巧格开了搀扶着玄霜的绛雪,接着腰身一弯,玄霜已稳稳的被他揽腰抱起。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个举动让玄霜手足无措了起来,顾不得手上传来的痛,她拚了命的推拒着眼前宽阔的胸膛。 “你该好好躺在床上的。”他终于在她那总是镇定的脸上看到一丝惊慌。 莫骧云像是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他的眉一扬,低沉的笑声自他的口中送出。他不顾她的挣扎,轻轻的将她放回床上,然后俯身在她的耳旁说道:“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语气虽然轻柔,但是玄霜却可以轻易的听出那里头的威胁之意,她停止了挣扎,头一昂,力持镇静的说道:“我要离开这里,我的卖身契时间已满,你不再是我的主人。” 莫骧云欣赏着她的强自镇定,自从他懂事以来几乎没有女人可以得到他的赞赏,而她古玄霜做到了。 “莫家堡并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他冷硬的说道,语气之中毫无转圜的余地。 玄霜努力的抑下心中的恐惧,坐起身与他直视,挑衅说道:“当初我来是做你们家的丫鬟,现在我走是因为时间已满,我不想再做下去了,难道不行吗?莫家堡是强盗土匪窝吗?” “如果是一般的丫鬟,当然行,”莫骧云对她的挑衅不为所动。“但是你的行为很可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为查看地形而来?” “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玄霜不禁为之气结,也不愿再与他多说。 “怎么?默认啦,”莫骧云对于她的倏然沉默感到讶异,于是火上加油的添了一句。 倒是站一旁的绛雪一听到他的说法,顾不得对他的敬畏,急急的跳到了他们之间,慌忙的说道:“堡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姊姊,她真的不是什么奸细。” “哦?”莫骧云不为所动的挑了挑眉,将背闲适的往床柱一靠。“有什么可以证明呢?” “这……”绛雪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来证明,她求助的望了玄霜一眼。 虽然玄霜自刚刚就打算好不再开口,可是看到绛雪担忧的脸色和求助的神情,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她在心底暗自思索了一番,然后缓缓的启口问道:“堡主需要什么样的证明,你才愿意相信我们姊妹俩并无恶意?” “实话。”莫骧云简短的吐出了两个字,眼神之中有着无比的坚持,明白的告诉她他要听的是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玄霜的脾气一拗,撇过了脸,也跟着坚持了起来。“若是堡主不信,自可以罪加身。” 这样的回答让他怔了一会儿,随即朗声大笑了起来,而这笑声惹得门外的许多仆佣皆怔愣了好半晌。 在他们的记忆中,堡主是从来不曾这样笑过的,就连勾起嘴角的浅笑都少得可怜,更何况是这样子的大笑。 所以那些仆佣之中,有的人开始好奇的观望着屋内的动静,想知道堡主为了什么而笑,而有的人则开始担心堡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忙着去寻找文君儒去了。 “你在笑什么?”玄霜恼火的瞪了笑得开怀的莫骧云一眼,语气不善的问着。 这不瞪还好,一瞪之下,她的眼神竟再也无法从那张笑脸移了开来,笑容为他拂去了阴霾,使他整个人亮了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个倨傲的男子的笑容还挺顺眼的,笑容是适合他的,他现在比起平日那种冷冰冰的模样好得多了。 见到玄霜呆愣愣的望着自己,莫骧云更觉好笑,而她那微张的红艳的菱唇,仿佛正无言的发出一种诱人的邀请。 他的心念一动,便想挥退伫立一旁的绛雪,但见她依然伫在原地不动,双眼写,满了抗拒。 “去吧!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只是想和她谈谈。”莫骧云吐出了保证,绛雪遣才不甘不愿的挣扎了好一会,退出房门。 她不是不担心姊姊,但是主人家都已经这样保证了,而且自己和姊姊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这不出去……行吗? 在门板上的那一刻,玄霜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睑,心中一阵慌乱,连忙往后退去。 “你想要干什么?”随着莫骧云的逼近,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于是地微喘的问道。 “不干什么。”他邪气的一笑,脸却愈靠愈近,丝毫不理会她的惊喘,只觉得这样没有戴着面具的她有趣极了。 玄霜的心愈来愈慌,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情况的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阻挡他的靠近,但是双手才一碰到他结实的胸膛,她便不由自主的尽喊出声。 而这一声低沉的痛呼也打断了莫骧云的举动,他轻轻的握起了她的手检视着。 顾不得那疼痛不断的袭来,玄霜努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直到脸色再次泛白,冷汗直流。 他看到她的坚持,脸色随即沉了下来,他为她不爱惜自己的举动而怒火中烧。 “停下来!”莫骧云命令着,并以不善的语气质问道:“你很想毁了这只手吗?” “你……”真是做贼的喊捉贼,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这样虐待自己呢?她怒道:“真正毁了我的手的人是你吧!” 挑衅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她用力的甩开他的钳制,生气的不及细想便要下床,她再也不要待在这儿。 “你要去哪里?”莫骧云将她按回床上,对她三番两次的想要逃离他的视线,感到更加不悦。 玄霜瞄了一眼脸色阴沉的他,疲累的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并没有恶意,愿意要放我离开?” “给我真相。”莫骧云再一次的重复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只知道池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从他第一次发现她的骄傲时,他对她的感觉就全乱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关进大牢,但他没有;他可以不顾她的手伤,继续逼问他所要的真相,但他没有;他可以应她的请求,让她离开这里,但他也没有。 真相只不过是要留她下来的一个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希望厘清究竟扰乱他的到底是什么他就是不愿放过她是吗?玄霜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以破斧沉舟的心情说道:“好,我告诉你,但是希望你能遵守诺言,等我说出了实情之后,你就必须放我离开。” 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她可以感觉再待在这儿,她必定会面临某种危险,这种感觉从见到他以后就没有停过。所以不管要她怎么做,只要能离开这儿,她都会去做,何况只是说出自己原本打的主意。 当初不说,是因为不想让他看不起她,怕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浪荡的女人,利用自己的身子去达成某种目的。但若是他坚持要知道,那说出来又何妨呢?反正她已经决定要削发为尼,那么世人对她的观感又有什么重要的。 “你先说看看,我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莫骧云在确定她不会逃开后,先放开了自己的手。“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我也没有留下你的理由了,不是吗?” 玄霜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藉以乎缓自己的心情,待她觉得情绪稍好些后,便开始说道:“我和绛雪是由京城来的,原本会来莫家堡也确实有个目的。” “什么目的?”莫骧云才听到这里,一颗心往下一沉,连忙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她虽然对他语气中的急促感到不解,但还是一五一十的照实说道:“我本意是希望你能帮我报仇,希望藉由你的力量,毁了逼死我母亲的人。”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无条件帮你?”他沉声的问道,心中对于她的打算已然猜着了八、九分。 “我是什么都没有……”玄霜将视线自他的身上抽离,喃喃的说道,“但我还有我自己。” “你打算用你的身体答谢任何可以帮你报仇的人?”莫骧云感到愤怒和不可置信,一个这么骄傲的女人竟会想到这个方法到底那个人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而她又在想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她这种天真的想法可能会害了她一辈子吗他鄙夷的口气让玄霜的心一紧,但是她强忍着屈辱,有些激动的说道:“当我带着绛雪离开京城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母亲死不瞑目的模样,除了报仇,我没有其他的思绪;但是对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来说,除了这个法子,你能提供一个更好的方法吗?” 在这个女人如泥的社会当中,这是一个相当讽刺的事实,是一个连莫骧云都无法否定的事实。 他缓了缓阴沉的脸色,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在还没有完成你的报仇之前,你又为什么要离开?” 他耳际响起了文君儒告诉他,她准备出家为尼的打算,再加上她这么急的离开,让他直觉认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玄霜抬头望了莫骧云一眼,不解他语气里的那抹关心所为何来,她已经快被他的态度弄昏头了,他一会儿暴怒、一会儿鄙夷、一会儿和善、一会儿关心的,这么多的情绪在在都扰乱了她的心房。 “为什么不说话?”见她沉默不语,他连忙追问道。 不知怎的,他就是想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和所有的想法,对他而言,她就像是一道谜,完全不同于时下的女子。 “报了仇又怎样?这世道并不会改变;报了仇又怎样?我娘不会再活过来……”玄霜呢喃的说道。 他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和他说话,只是一脸的哀戚,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她的漠视让莫骧云感到不耐,于是他离开了桌子,有如神只一般的立在她面前,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 玄霜摇了摇头,怒力的让自己回过神来,短短的时间内,所有的情绪再次被她收到了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你还有疑问吗?”她冷淡的问道,她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都说了。“若是没有的话,那么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吧?”说完,她缓缓的撑着疼痛的手臂,硬是将自己移下床来,往门口走去。 她还得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呢!看看天色,现在赶去庙里,应该还赶得及他们闭寺的时间吧莫骧云不发一语的看着她的动作,将她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刻进了脑海之中。 这些还不够!这样的一个念头闪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听完了她所述说的一切,他不但没有满足的感觉,更甚者他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渴望的感觉,渴望了解关于她的一切。 于是在她的手触到门闩之时,他以淡淡的语气说道:“给我你的名字,还有那个仇人的名字。” “常大富,古玄霜。”玄霜不理会他的用意,连头也没回便吐出了名字。 “我说的是你真正的名字。”莫骧云想也知道她现在的这个名字绝对不是真的。 “常晓清。”她已经一手打开了大门。受创未愈,再加上她的妄动,她的气息已渐渐不稳了起来。 “你们是亲戚?”两人同样姓常,很难不让他如此联想。 “是仇人。”玄霜艰难的吐出了这个两字,她握住门板的手显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她了,额际的冷汗也充分的说明了她的不适。 可是她仍努力的尝试着离开这个房间,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动,旁人不难看出她的坚持。 岂料,就在她快要成功的离开时,身后的人已经有了决定。 “等一下,你还不可以走。”此话才一出,莫骧云已然来到她的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 “你……”玄霜不敢置信的望向他,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坚持,她美眸中隐含怒火,沉声问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凭什么留人?” 他两手一摊,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我怎知你所说的是实话,你要走至少得等我查清楚一切再走。” “如果我不呢?”玄霜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但她仍硬生生的撑了下来,不愿示弱的直挺挺站着。 “你该知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莫骧云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道。 闻言,她脚下一个踉跆,瘫软的身子眼看就要摔至地面,但迎接她的却不是沉硬的地板,而是一个宽阔的胸膛。 一波接着一波的晕眩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她仍然强忍着痛苦,不让自己屈服。“你想强留我多久?” “等到我确定你说的属实。”莫骧云没有给她确切的日期,但却给了她别有深意的一瞥。 玄霜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还想再问,岂料他的手轻轻往她身上一拂,她已然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真是个顽固的女人。”莫骧云的手轻拂着她脸上已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动作轻柔的有如对待宝贝一般。 “心疼”这种情绪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但用在陌生的她身上,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他知道自己强行留下她的行为有点无赖,可是他就是不想让她离开,要离开至少也得等他厘清了自己的思绪以后再说。 轻松的横抱起被点了睡穴的玄霜,他将她带往内室安置。 但这放肆的情绪和温柔的举动全落在了文君儒的眼中,他的嘴角勾起了一阵邪恶的笑容,心想这下真的有好戏可看了。 日复一日的等待,玄霜几乎已经快要待不下去了,她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户旁看着窗外绵绵密密不断落下的细雨,缓缓的低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一日舆他交谈之后,已经过了十日之久,她离不开这儿,也没有再看到莫骧云。 在他的指示下,她被人禁锢在遣蒲湘别院当中,不用再做奴婢的工作,吃好穿好,但却失去了自由。 她很不快乐,真的很不快乐,这种离不开、待不下的生活,已经快要把她给逼疯了。 虽然绛雪总是陪在她的身边,可是她却一日消沉过一日,这样的感觉比待在常府之中更为难过。 “姊姊,你怎么了?”绛雪看到玄霜站在窗边蹙眉叹气,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往她身边走去。 “没什么。”玄霜明白心中的思绪说出来,绛雪是不会懂的,所以她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想到在这浩瀚尘世之中,竟无一人能够了解她,她的心就倏的疼痛了起来,脆弱的泪也在不设防之间猛的落了下来。 “是不是手还在疼啊?要不要我再去请大夫?”绛雪一看到她的泪,吓了好大的一跳,忙不迭的捧起她的手,温柔的叨念着,“奇怪,大夫说只要好好休息,这几天就该好了才对啊!” 在绛雪记忆中,姊姊哭泣的次数似乎少之又少,就连得知二夫人的死讯时,也只是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说。如今,那几颗突如其来的眼泪还真是吓坏了她,让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别担心,我的手已经不那么疼了。”看到她真诚的关心,玄霜也急忙的擦掉眼泪,挂上一脸的微笑,试图安慰她。 “姊姊,你就快别逞强了,如果不是手伤疼得厉害,一向坚强的你怎么会掉泪呢?”绛雪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我看我还是得赶紧去找大夫才行。” 闻言,玄霜连忙扯住就要离去的她。“我真的不是因为手痛,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里。” 提到这档事,绛雪的脸色倏的黯了下来,她默不言语的低头直瞅着自己的绣鞋,沉静得完全不像往日那个总是快乐无忧的她。 “怎么啦?”察觉到她的异常,玄霜连忙关心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没啦!”绛雪不甚情愿的吐出了两个字,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此举倒是让玄霜更加担心。 “绛雪,有什么事就说,不要让我担心。”玄霜强硬的抬起头来,看到她眼中泫然欲滴的眼泪,心中又是一惊。 难道绛雪在这儿受了什么委屈,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刚刚还好好的她,怎会无缘故的掉泪呢绛雪轻咬着红唇,怔怔的凝视着玄霜好一会儿,才犹豫的说道:“姊姊,其实我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堡主对我们也不错,你又何必一定要离开这儿去出家呢?” 原来是为了这个。玄霜了解的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句之后才温柔的对她开解道:“绛雪,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我只想要一个自由宽阔的天地,可是我既身为女子,在现在的社会中,我是不可能得到的,所以我宁可去出家为尼,既然无法改变,但起码我可以选择避开遣所有的一切。” 更何况在她的认知里,莫骧云并不真如绛雪所以为的那么仁慈,她曾经亲眼看过他的残忍,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硬生生的折断她的手腕。 他让她想到了自己憎恨的那个人——常大富,一个同样为了达到目地,也硬生生折断她母亲手臂的男人。 或许目的不同,一个是为了私利,一个是为了堡内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可是这些男人却带给她相同的感觉。 这使她彻底的觉悟现在的这片天是男人的天,凭她一介弱女子是无法与他们抗衡的。 “姊姊……”绛雪还想说什么,却被玄霜摇摇手给阻止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出家不见得是坏事,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玄霜的语气比以往多了好些的坚持,让她明白多说无益。 “你帮我去请堡主来好吗?”玄霜心想过了这么多天,他要查的事情也该查到了,还是早点把事情给解决了吧她真的不想再待在这儿了,待在这儿让她害怕,这几天她的脑海中时时出现莫骧云那别有深意的神情。随着这种频繁的情形,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逃开,她有预感只要再待在这儿,她一定会失去全部的自我。 “好吧,”绛雪认命的答道,语气颓丧的教玄霜有些心疼。“我马上就去。” “你别这样,想我的时候,你还是随时可以来看我的。”玄霜知道绛雪舍不得,其实她又何尝舍得,只是她真的是害怕啊绛雪激动的拥住了玄霜,她好不容易有了个姊姊,却又要分离,怎不教她难过呢在真诚的拥抱和簌簌的泪眼中,两个姊妹交换了她们的真心挚意,也诉尽离别在即的苦处。 但她们却完全没有发觉这一切的对话和举动,全都落入了门外的一对深邃的黑眸中…… 第五章 静静的伫立在门边,玄霜的话让莫骧云的心又起震动,“自由宽阔的天地”这几个字岂不是舆自己心有戚戚焉吗撇去心中的埋怨不说,他不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而不愿舆“他”相见吗人一生追求的东西各有不同,可是这个女子求的居然不是荣华富贵、丰衣足食,那就让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但是她想出家的念头却不是他所能忍受的,每次只要听到或想到她要离开的念头,他的心头没来由得就有一把怒火。 其实他几天前就已经知道她所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硬是拖了好几天不过来蒲湘别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听她说要离开,不想让她有机会问他何时能够离开。 这样迫切的想要留住一个人,向来就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也不想去探究其中的原因。然而,依眼前的状况来看,自己不出现亦是不行了,要不然难保她不会不告而别。 “不必请了,我已经来了。”莫骧云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两个情真意切的女孩儿一跳。 玄霜究竟比较沉着,她急忙背过身子,并暗暗拭去脸上的泪,这才从容抬起头来,将门边那伟岸的身影纳入自己的眼帘。 而绛雪则是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互相对峙着。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玄霜的语气并不太好,因为她直觉的认为这个堡主的神出鬼没彻底的侵犯了她的隐私。 从他身上的那股微微的湿意看来,他已经伫立在那儿好一会儿了,因为今天的天气并不好,窗外还飘着绵绵的细雨。 所以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他并不是才刚到而已,她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再加上之前迫不得已被留下的无奈,让她失去了以往沉静的态度。 “你的伤好些了吗?”没有理会玄霜不友善的问题,他只是迳自的问着,语气虽仍是冷冽的,却可教人隐隐察觉他的关心。 但这样的认知却没有教她感激万分,只是让她更加的气愤,于是她的神色一冷,以更加淡漠的语气说道:“不劳堡主关心,不晓得堡主查清事情真相没有?” 这样的玄霜让绛雪看得很不习惯,她不知为什么每次只要姊姊一对上堡主,就是这份冷漠万分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她所熟知的姊姊。 莫骧云无所谓的笑了笑,顺势朝绛雪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自己迳自在桌旁坐上,眸光却丝毫不离窗边的那抹倩影。 他气立神闲的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把玩着,在他发现杯上的淡红色唇印时,毫不犹豫的就着那个唇印将整杯茶一饮而尽,然后笑看着她的无措。 “你……”这样的举动霎时让玄霜的脸一红,不知如何面他对这样轻浮的举动。 她印象中的堡主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向冷漠,待人不假辞色,就像上次她的手腕硬生生的被他折断一样的残忍。可是残忍的人会有这样的表现吗?不可讳言的,她真的被他迷惑了,她已经无法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怎么样?”莫骧云好整以暇的看着玄霜涨红了脸,当那红染上了她惯有的苍白,竟教他不由得看痴了。 原来染上了红霞的她,看起来是这样的动人,也让她在冷淡之外多添了一抹的娇羞。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不是来谈正经事的话,请你离开。”玄霜微微撇过头避开了他炽热的眼神,慌乱的下了逐客令,不想再对上这个她无法看清的男人。 每次见到他,她的心中总会升起一种没来由的慌乱,而这样莫名的情绪每每都教她无措。 “这是谁的地方,古姑娘此举不免有失作客之道?”莫骧云以挑衅的语气说道。在她几欲发火时,才又再次启口,“不过我倒是并不介意,我的确查到了一些东西。” 面对玄霜的冷淡,心中那股莫明的情绪又起,但经过这些日子的沉潜,他已能够将这种情绪潜藏,所以他选择挑起她的脾气,不管是喜怒哀乐,也总好过她的冷淡。 “既然已查到了,那么应该可以还我自由了。”玄霜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莫骧云,想从他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仿佛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甚至连包袱都不用收了,并旦永远不再和他有所牵扯。 “城里的确有个常大富,也的确有个常晓清,但我如何知道常晓清就是你,你就是常晓清?” 莫骧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怒气的涌现,她的反应是他可以预料的,在上次的交手后,他已知道这个女人有着无比的傲气。 “你……你的意思是打算把我一辈子囚禁在这里了?”玄霜的眼神有如万古玄冰般的冰冷。“你没有理由,而我也不会答应。” 她瞪视着他的眼神里头闪现着的是一抹无比的坚决,明白的告诉他,她就算拚着一死,也绝对不会留在这里。 “我要留你在这里,并不需要理由。”莫骧云霸气的说道,明显的让人知道他说到做到的决心。 当然他知道玄霜绝对不会因此而屈服,而且他并不想逼她太过,于是又随口敷衍道:“不过你放心,你再多待几天就行了,我自然有办法查出你是不是常晓清。” 莫骧云没有告诉玄霜的是,常大富的人马已循线查到江南这带来了,再不要多久,他们也必定会知道她人待在莫家堡内。 把她禁锢在院内实非得已,毕竟他料定常大富不敢在莫家堡内作乱,所以她待在这儿是最安全的。 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他一定可以把常大富的势力给瓦解掉,这样她才能得到永久的安全。等到那个时候,再来讨论她的去留也还不迟,现在的她没有选择的只能待在这边。 “莫堡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这些借口不让我离开,现在有目的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了。”玄霜语气更冷,说起话来更是针针带刺。“你财大势大,我一个小女子自然是对你无可奈何,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并未卖身于你。” 以玄霜的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莫骧云所说的皆是推托之辞,只是想要让她留在这边的借口罢了。但是她实在搞不懂,他这样坚持的留住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不、不可能的!她摇了摇头,企图摇去脑中突然窜出的想法,他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呢“女人,你不该这么聪明却又这么骄傲的。”莫骧云一手托住了她的下巴,仔细的凝视着她,那两泓清澈的潭水,令他兴起一探潭心的兴趣。这么久的日子以来,除了那件事之外,已经很久没有什么事能引起他的兴趣了。 “古玄霜,古玄霜,你为自己取名古玄霜,真的是因为你的心就如万古冰霜一般吗?” 玄霜对他的探究感到愤怒,于是用力的挥开了他的手,身子跟着迅速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不论他如何对她的身体施暴,她都能忍受,但她绝不能忍受他想要宰制她的心,她的心只有一颗,无比珍贵,即便是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也不能,因为在她眼中,他和其他男人也没什么两样。 “堡主,你想要什么就直说,能给的我全都会给你,可是你不必妄想控制我,那是不可能的。”玄霜知道他要什么,男人要的东西,千篇一律,为了自己的自由,即便是她的身子她亦可以付出,只是她必须确定付出了之后,他会遵守诺言。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答应让你离开,即便现在要了你的身子,你也不会再乎吗?”莫骧云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语气也不禁冷冽了起来。这个女人真的不在乎她的清白是吗?总是想以身子换取她想要的东西,难道她就真的那么贱吗感受到他轻蔑的眼神,玄霜的心一阵痛,但是为了自己的自由,她仍抬高头,骄傲的道:“没错!” 这简单的两个字,在莫骧云的心湖中掀起了莫大的风暴,怒气席卷了他所有的知觉。 他猛然握住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她扯进他的怀中,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妄想用你那低贱的身躯跟我讨价还价,我要你留这里,你就乖乖的留在这里,否则……” “否则如何?”玄霜没有一丝退却的问道。 “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莫骧云狠狠的撂下了誓言。“而且我保证,下一次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运道,包括你的妹妹。” 残忍的说完后,他一甩手就脱离了玄霜,且带着满腔的怒意离去,她总是有办法读他发怒。 莫骧云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书房,对于玄霜再一次轻易的惹怒他感到不可思议。 每次只要遇到了她,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总是轻易的瓦解,甚至像个毛头小子一般的发脾气。 为什么她总是能引发她的怒气呢?难道是自己真的很在乎她?否则怎会因她轻蔑自己的身躯而气得七窍生烟。 这个认知让莫骧云的心一悸,向来乎静不已的心湖,让这个认知硬是掀起了千层风、万层浪。但是他却不排斥这样的感觉,甚至因为对象是玄霜,而轻易的接受“怎么啦?又吃瘪了。”调侃的声音打断了莫骧云的沉思,在他心情还来不及回复平静的时候,就被文君儒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会在这?”莫骧云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在他还没有厘清自己思绪的时候,文君儒的闯入让他有一点被窥视的感觉。 “你是没有召唤,不过我……”文君儒斯文的脸上现出一抹贼笑,语气也跟着暧昧了起来。 自从听到仆佣们的叙述,再加上莫骧云刚刚的表情,他实在太高兴自己终于也有看到莫骧云心慌意乱的一天,虽然惹起莫骧云情绪的人不是他,但也够教他高兴的了。 “有话快说。”莫骧云沉说道,迳自往自己的书案走去,不想去理会他脸上刺眼的笑容。 “你对古玄霜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文君儒在话语之间还特意加重了古玄霜三个字,如愿的看到他眉头的结打得更深。 “这不阙你的事。”莫骧云迳自低头看着文案上的帐册,欲将他碍眼的笑脸排除在脑海之外。 “我是莫家堡的总管,你无缘无故扣留了一个女人,怎的跟我无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文君儒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词。 文君儒发誓今天一定要逼莫骧云说出实话,然后再好好的取笑他一番,这样就可以一偿自己被他“欺压”这么多年的夙怨。 “难道我身为堡主,留人家作客不可以吗?”这段话是从莫骧云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脸色更是难看得紧。 “若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当然就不怎么可以啦!”文君儒脸上的笑意更添,恍若不怕死的硬要在虎口里拔牙。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难道她不能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唉!”文君儒轻叹了一声,突然之间不想再和莫骧云玩下去了。“你明知道她并不是这样的女人。” 莫骧云几次和玄霜对峙的场面,他都隐身暗处看得一清二楚,他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像骧云所说的那样。 他更不希望莫骧云因为一时的面子问题,而失去像她那样有主见的女人,天下的女人何其多,但他却认为惟有她这个有见地的女人才配得上莫骧云。 闻言,莫骧云高高的挑起了浓眉。“我倒不知道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她有这么好吗?” “她很善良,从她愿救翠儿这件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很有见地,能看得出社会礼教对女人的束缚;她很有骨气,宁愿让你折断她的手,也不愿轻吐自己心中的打算,她很……” 文君儒的话愈说愈长,莫骧云的脸色是愈来愈沉,他不知道有另一个人也可以看出玄霜的本质,而这样的认知教他的心里发酸。 “你是来这里当总管的,还是来这里研究女人的?”莫骧云没好气的打断了文君儒的程述,不想自其他的男人口中听到有关她的好。 “我是来这里帮助你的。”文君儒轻摇着羽扇,气定神闲的根本不再乎他的坏脸色。 看来他真的是动心了,自从玄霜这个女子出现在莫家堡以后,以往那个七情六欲不动的莫骧云早就已经消失了。 他变得有情绪、会发怒,更像一个正常人了。这点让文君儒感到高兴,毕竟待在他的身边六、七年,努力的目标除了希望他回去之外,剩下的就是希望他快乐。 没有想到自己做不到的,玄霜一出现就做到了,所以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莫骧云失去这个女人。 “告诉她你强留她在这儿的理由吧!别让她恨你。”文君儒见他默然不语,于是再次劝进道。 “我不想让她害怕。”终于承认了他对她的情感,莫骧云第一次向人解释着他的用心。 “但是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能任由你搓圆揑扁;你这样对她,她会反扑、会逃,到时候你有把握她不会受伤害吗?”文君儒并不赞同他的作法,什么都不说只适合用在别的女人身上,并不适合用在玄霜的身上。 “这……她不敢。”莫骧云不大有把握的说道,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事情没有把握。“而且,等我的事情办完,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她的。” 玄霜就有本事让他踌躇不定,他实在不想要这样禁锢她,也知道她对这一点很不满意,可是他真的是想要保护她啊!他不知道常大富和玄霜究竟有什么纠葛,只知道常大富的人马已经来到镇上,若是她不待在他的羽翼之下,那么……“好吧!你自己心里有盘算就好了。”文君儒不想再多说什么,有很多事情他不适宜介人太多,只要骧云知道自己的心,那么他相信骧云能安排好一切。 “介云和奕云应该快到了吧?”莫骧云不想再谈玄霜的事,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刚刚收到传书,再过三日他们就会抵达约定的地点,信里还询问你何时启程。” “后天一早。”莫骧云决断的答道,先把心头悬荡已久的事情办完以后,再去解决他和玄霜的问题,这是他的决定。 “夜探沐王府不是小事,我和你一起去吧!”文君儒的语气坚持,这一次若是骧云有什么差池,他可很难向“他”交代。 “你待在这儿照应玄霜。”莫骧云想都没想的便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并不会武功,让她待在这里,堡里的侍卫自能应付。”这一次文君儒说什么也不让他独自去冒险。 莫骧云沉吟了一会,心想在他这样警告之后,玄霜应该不会有所行动,只要待在堡里,她的安全应该无虞。 “好吧,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就快要可以还你自由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莫骧云的语气里有着浓厚的感激之意。 “彼此彼此,这件事办完之后,我相信你也应该可以自由了。”文君儒笑言,但是其中的真意也只有他们这两个患难兄弟能够了解。 莫骧云出堡去了,这个消息一窜进玄霜的脑海之中,离开的念头就已经蹦了出来。 自从那天一番对话之后,她的心便没有一刻不想着离开,她怕自己再待下去就真的离不开了。 已经失了自由的她,绝对不能再失了自己的心,他强悍的意志让她害怕,他绝对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即使是她的心。 脑海中浮现了莫骧云霸气的脸庞,玄霜彻底的知道这次不走,就绝对不会有下次的机会。虽然他的警告言犹在耳,可是……她不能不拚这一次。 筹画好了所有的细节,然后又等待了一个昼夜,她终于等到了离开的时机,今天一早她听绛雪说莫骧云有事离堡。 她的心雀跃着,捉住了一个空档,她连忙询问着绛雪随她离开的意愿,当然她没有隐瞒莫骧云的威胁。 绛雪一听玄霜愿意带自己一起离开,当下也顾不得她的警告,忙不迭的要求与她一起走。 于是两人换上了小厮的服装,闪闪躲躲的出了潇湘别院,然后她们出奇顺利的瞒过了守卫的眼光,离开了莫家堡。 被禁锢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玄霜终于获得了自由,她的脸上不自禁的闪耀着重获自由的兴奋,一颗高悬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姊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出了莫家堡,绛雪跟随着玄霜的步伐,对未来的茫然,让她忍不住的问道。 她不知道姊姊有没有打消出家的念头,一种对亲人的渴望让她想要跟随着玄霜离开莫家堡,但是真的离开以后,她又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心中一直浮现一个很不好的预感,这样的感觉自从她们踏出莫家堡之后,就一直跟随着她,让她提心吊胆的,完全不似姊姊的喜悦。 “我们先去郊外的寺庙歇一歇。”玄霜看着她纠结的眉头,于是缓缓的解释着自己的想法,“过几天,等到确定真的安全以后,我们再往南走一些,然后做些小生意。” “姊姊不出家了?”绛雪的语气夹杂着兴奋,这一段日子以来,她总是担心姊姊会真的出家。她怕对九泉之下的二夫人难以交代,每当想起姊姊想要出家的事,她就一阵坐定难安。如今骤然听到姊姊的决定,她不由得喜从中来,终于放下心头的重担,连刚刚的不安都跟着消失无踪。 “既然将你带在身边,总不能让你也长年伴着古佛青灯吧,”玄霜的话里没有埋怨,只是在陈述一种事实。“你若愿意,姊姊还舍不得呢!” 她原来的打算被莫骧云莫名的举动弄得一团糟,让绛雪连莫家堡都待不下去,那么她就有责任照顾好绛雪的生活。 既然她心有里碍,怎么可能清心寡欲呢?不如寻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做个小生意,等到绛雪许了人家,再作打算。 “姊姊,谢谢你。”绛雪感激的说道,姊姊总是这样善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到姊姊获得属于她的幸福。想到这里,堡主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中,若不是姊姊这样讨厌他,否则她倒觉得堡主真的适合姊姊呢她知道姊姊认为所有的男人都很残忍,一如常大富一般,可是她总是隐约觉得堡主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总是冷漠得紧,可是她常常可以在他的眼眸之中,看出他很关心姊姊。 “走吧!我们还得赶路。”玄霜不理会街道两边摊贩的吆喝声,催促着绛雪的步伐,希望早一点到达寺庙。 “姊姊,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堡主?我瞧他对你挺不错的。”在走了一小段路之后,绛雪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我……”这个问题让玄霜一阵的错愕,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我并没有讨厌他,只是不习惯寄人篱下的生活。” 玄霜的闪躲并没有逃过绛雪的眼睛,于是第一次她忘掉了两人的尊卑,鼓起勇气向玄霜说道:“并不是天下的男人都像常大富一样的,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就像堡主一样,他真的很关心你呢,前一阵子为了你的手伤,他还私底下来询问过我好几次,还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 绛雪的一番话打乱了玄霜平静的心湖,让她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怔怔的望着说话的绛雪。 “姊姊……姊姊……你怎么啦?”得不到回应的绛雪,看到玄霜怔怔的望着她,不由得连声唤道。 玄霜呆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顾不得自己的心慌意乱,以淡漠的口吻说道:“我们快赶路吧!要不然天就黑了。” 绛雪闻言,也只能跟着赶路,但心底则不断的盘算着,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姊姊重获幸福。 第六章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沓沓而来,在宁静的昏暗夜色之中更添一丝诡异的气氛。 “骧云,你怎么啦?”文君儒不解的看向急速策马而驰的莫骧云,以内力传送自己的声音,硬是让话语盖过了杂沓的马蹄声。 他们刚刚还好好的在赶路,准备乘着夜色到达和介云及奕云相约的地点,正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时候,莫骧云却突然间掉转马头,急促的往来时路上回奔,害得他也只得手忙脚乱的跟着掉头。 “玄霜出事了。”莫骧云一句话就能解释他所有的行为。 她这荏弱的模样再次勾起莫骧云心中的一阵疼,他犹豫了一会儿,那份不舍还是让他忍不住的开口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成为莫家堡的当家夫人,你就不必签这该死的卖身契。” 玄霜没有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对于他的提议,她毫不考虑的摇着头,拒绝了。 不能后悔的,因为她已经没有后路,于是她默默的走到窗下的小几,执起笔来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你够狠。”他看着她的举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签了卖身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是你的天,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懂了吗?” 她竟真的宁愿签那卖身契,也不愿成为陪伴他一生的伴侣。莫骧云冷然的面孔抽动着,但是说出来的话语依然冰冷无情。 “奴婢知道。”玄霜不敢抬头,以极细微的声音答道,她害怕自己的脆弱完全的摊在她的面前。 好一个奴婢啊!莫骧云大笑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生乎第一次将真心捧到一个女人的面前,竟被她当面掷了回来,这样的景况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是,这一辈子的纠缠是注定的,就算她不愿意,他也绝对会留她一辈子,至死不休他不是什么君子,从来就不是,她是他的猎物,不管如何,遣辈子他绝不放手! 一夜的无眠让玄霜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她静静的待在属于莫骧云的屋子里无奈的让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她。 昨夜他的残忍让她更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的,她宁愿以身换心,否则自己绝对活得很痛苦。 可是他那临去前那种笑声却微妙的挑动了她的心,她渴望忘却那阵阵迥在脑海“你怎么知道她出事了,她不是好好的待在莫家堡吗?”文君儒一边努力的跟上他的速度,一边好奇的问道。 莫骧云也希望自己猜错,可是刚刚那阵没来由的心惊,让他没有选择的只能回去探看。他当然知道玄霜应该还好好的待在莫家堡,可是他不能冒一点的风险,因为那抹心惊来得那样急促、那么真实。 “你先赶去和介云他们会合,若是确定她没事,我会再赶过去的。”莫骧云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于是只能凭着本能交代道。 文君儒看着莫骧云脸上焦虑的神色,心下也是一沉,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了。有一次介云在边疆出事的时候,莫骧云也有这样的感应,急急的赶了过去才救了介云的性命。 这么看来,莫家堡铁定出事了,既是这样他当然也不能坐枧不管,于是他再次说道:“眼前的事情比较重要,我们先回去看看再说。” “好吧!”莫骧云也没有心情和文君儒争执,于是当下沉着脸赶着路,心中不停的祈求那个感觉只是他一时的胡思乱想。 当他们一前一后的赶了二十里路,就快要接近莫家堡的范围时,文君儒突然大叫道:“骧云,你看那边!”他遥指着远远的一簇火光,那正好是万善寺的地界。 莫骧云随着文君儒的手势望过去,看到那抹火光时,心中更是一沉,他急夹马肚,朝文君儒喝了一声,“我们过去看看。” 话声未落,他已从马上飞起,身影已经往前掠了一大步,逼得文君儒也只得放弃自己的坐骑,跟着施展轻功跟了过去。 “喂,你慢点啊!”文君儒辛苦的在后头追赶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莫骧云这样的着急,也是第一次看到莫骧云未有丝毫保留的施展着自己的功力,看来他根本就不用担心莫骧云的安危,莫骧云的武功比起他可是没有半分逊色,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莫骧云急促的在黑夜里藉着月光在树林中急驰着,脚下没有一时半刻的停留。 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如果玄霜真的逃了出来,万善寺一定是她的第一选择,如今万善寺无故起火,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她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他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着离开。 “该死的!”他早该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的,也早该告诉她常大富的人马已经寻线追来。要是他早就告诉过她,那么她应该会知道自己的处境,不会自己跑出来送死。都是他……在思绪的一起一落之间,莫骧云已经到了寺院的门口,一阵阵烟雾燎绕之中,他努力的在杂乱的寺庙中寻找着玄霜的下落。 突然间,一抹有别于灰色长袍的绿色衣物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连忙一个跳跃便来到了那抹绿影身边。 他急促的翻过了那个虚弱的身躯,当绛雪那张清秀的脸庞映入眼帘时,他的心不由得降下了一半。虽然她受伤他一样不忍心,但还好不是玄霜,若是今天躺在这里的是玄霜的话,那么……他甚至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才遇到了一生中惟一吸引他的女人,若是在这儿发现她受伤,甚至是死了,那他绝对会悔恨终生的。 “堡……堡……主。”绛雪看到了莫骧云的出现,喜出望外,一张苍白带着血污的睑顿时有了微弱的笑容。 如果有堡主在,那么姊姊可能就有救了,想到这里她便强撑身子,忍着那一波波传来的剧烈疼痛,断断续续的哀求道:“救……救……姊姊……”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剧咳便打断了她的话,但她仍兀自挣扎着,不想放弃最后的一点希望。 “她在哪里?”莫骧云抬起她的头,一边运功帮她顺气,一边着急的问道。 “她是不是被常大富带走了?” “是……的……”绛雪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听他们……的对话……他们应该在……在喜来客栈。”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她的。”莫骧云对她保证道,然后将她交给随之而来的文君儒。“照顾她。” 说完,在转瞬间他已经消失在文君儒与绛雪的视线当中。 一阵燥热自玄霜的体内升起,这样不舒服的感觉让她自沉睡中醒来,她睁开了双眼,迷蒙之中她竟像看到了常大富的身影。 她随即闭上了双眼,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醒来,并且努力的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谈些什么。 “贤婿啊!人我是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努力,知道吗?”常大富轻蔑的瞥了一眼仍躺在床上的玄霜。“最好一举给我生个孙子,那么她就永远属于你的了。” “那当然。”邵庭玉涎着一张教人作呕的脸,一双贼目不断的打量着床上那艳丽绝伦的身躯。“我一定不会教岳丈您失望的。” “最好是这样。”想到即将到手的孙子,常大富的脸上有了阴沉沉的笑容。“要是你没办法,我是不会将她给你的。” “这您老绝对可以放心,我的能力……”邵庭玉的嘴里吐出了一串污秽的话语。 闻言,常大富笑容满面的颔首,但在要走出去之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竟折回了床前,对着昏睡中的玄霜,猛力的挥了一个巴掌。 “贱人,别怪我狠心,谁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巴掌并不能消去常大富这几个月来的忿恨,随即便又是一个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教玄霜微微叫喊出声,再也无法装睡下去,她强睁着一双大眼,明眸中写满了对常大富的忿恨,她都已经逃到江南来了,为什么他就是不愿意放过她烈烈的大火、师父们不断的哀号声,还有绛雪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模样,昏过去前的记忆也选在此时如潮水般的涌来,这些灾祸全是因为她而起。 而究其原因竟只为了常大富要有一个子嗣,一想到这里,玄霜那已稍稍释怀的恨意再次风起云涌。 “我……恨你!”玄霜拚了命的紧咬牙关,挤出了这三个字,她发誓此生即使倾尽所有,也要为那些人报仇。 她的厉眼和话语再次激起了常大富的残暴,于是他左右开弓的又是几个巴掌。“我本来念在你是我的女儿份上,还为你找了个好人家,只要你嫁过去,便能坐拥富贵,但你却逃跑!如今你若能取悦庭玉,或许他愿意纳你作妾也不一定。” 残忍的言语不断的自常大富的嘴中吐出,但是玄霜却是铁了心,不管他如何打她、骂她,她还是一个劲儿的以眼神化作利刃不断的射向他。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玄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体内会有一股接着一股的燥热袭来,只是不断的克制自己去对抗那般燥热。 “你会的,你绝对会为我生下一个子嗣的。”常大富被她瞪得全身有些发毛。“你认为你能对抗得了销魂散的药力吗?” “你……”玄霜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自己的父亲竟然帮着别人以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对付她。 另一波的燥热袭来,她忍不住的就要呻吟出声,但是她不想让常大富得意,于是硬是咬着唇以疼痛对抗燥热。 “你别再逞强了,这销魂散的药力不是你能抵抗得了的,若非男女交合,等到天大白时,你也会跟着你娘在黄泉之路会合的。”常大富边说边哈哈大笑,并以赞许的眼神望向邵庭玉,真多亏他想出了这个法子,要不然以这贱丫头的倔强,要让她屈眼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让我好好疼你,别再逞强了。”邵庭玉一个箭步上前,轻抚着她白里透红的颊,淫秽的说道。 “我死都不会让你们得逞的。”玄霜咬着牙,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愈来愈虚弱,神智却是愈来愈清晰。 “是吗?”常大富冷哼了一声,接着向邵庭玉使了个眼色,就走出了房门。 邵庭玉一双邪秽的双眼直往她无助的身上溜,尽管玄霜努力的想要闪躲,但无奈的是身躯恍若灌了铅似的,脱离了她的掌控。 泪无声的落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无助攫住了她,脑海中浮现的竟是莫骧云那挺拔的身影,他的冷淡和残忍在此时想来,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而那隐匿在这些举动之后的关怀之情,却选在这个时溜进了她慌乱的心湖,撼动了她的心灵。 若是她不冲动的离开莫家堡,此刻那些师父应该还安稳的在寺里夜寐,而绛雪也应该还活生生的在她的身边蹦蹦跳跳吧这一切都是她造成,想到这里,她认命的闭上了双眼不想再做任何的抵抗。 在药效的助力下,邵庭玉毫无阻拦的打开了玄霜的衣服,每解一颗扣子,就发出一声的赞叹。 “小美人,别害怕,我会疼你的。”在他俯身欲欺时,留下了这一段暧昧的话语…… 认命了,真的认命了,如果这是她的命的话……玄霜的脑海中不断回旋的就是遣一句话,辛苦的逃了半年多,换得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不同的是,这一逃竟害了那么多的人命,就连亲如姊妹的绛雪也不能幸免,这一身的罪孽,惟有死可以解脱吧,但是预期中的欺陵却没有降临,淫秽的话语也跟着中断,这点让她忍不住一丝冀盼的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她没有料到的是,当她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竟是莫骧云那写满了怒意的脸庞,他原就有棱有角的英挺,此刻看来更显得深刻得教人心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玄霜困难的举目四望,终于在房里的一个小角落找到了瘫软在地的邵庭玉,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莫骧云语气冷冽,双眸写满了山雨欲来的气势。“我告诉过你逃走的下场的。” 他刻意让自己忽视她脸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及她虚弱的模样,只是一个劲的想要发泄自己的怒气。 “我本就不属于莫家堡。”玄霜哀切的说道,第一次她愿意在他的面前卸下她冷漠的面具。 莫骧云的眉头紧蹙,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不同凡响。“那你该死的属于哪里?你说啊!” “我……”是啊!天下之大,竟没有属于她的地方。现在就连惟一的亲人绛雪也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她究竟该往何处去呢玄霜默然的闭上了双眼,让那种孤寂的心情一点一滴的渗入她的心窝,泪也跟着滑了下来。 带着两行清泪的她看起来是这样的荏弱,勾起了莫骧云不舍的心情,他缓缓的执起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但当他清冷的手触到她的皓腕时,即被她浑身的热度给吓了一跳,他连忙伸手探向她的额际。 “嗯……”一抹清凉感自他的手中传来,平抚了她体内源源不绝的燥热,令她忍不住的呻吟了一声。 “你该死的到底怎么了?”莫骧云被这样的情况弄得一头雾水,着急的问道。 玄霜睁开了迷蒙的双眼,倾听着他语气中的着急,一颗哀戚的心竟被一股热流盈满。除了绛雪之外,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她了,她的泪汹涌得更加厉害,让她没有半点招架之力,只能任由自己的虚弱流露,可是奇异的她并不感到难为情,只是觉得温暖。 “你快说啊,你到底怎么了?”一颗颗的泪珠让莫骧云更加着急了起来,往日的镇静恍若都随风飘去。 见她低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弯下腰,不由分说的便将她揽腰抱起。“我带你去找大夫。” “春……药……”玄霜艰难的自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即躲进了他的怀中,不敢抬头。 “你说什么?”莫骧云大吼道,硬是腾出了一只手抬起了她埋在他胸前的小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 “他们对我下了……”她盯着那双深远的眼眸,“春药”这两个字就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虽然她不解人事,可是书读多了,当然知道春药这种下流的东西要怎么解,但是……“他们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莫骧云思绪快速流转,忆起刚刚自己进来时,玄霜一动也不动的任凭那恶贼上下其手,就连他到来时,她也是动都没有动。 甚至于她胸前松脱的外衣,她都没有抬手遮掩,就连现在她也虚弱得有如初出的婴儿一般。 该死的!他还是来慢了一步,他真的没有想到常大富竟然会对自己的女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绝对不会放过常大富的,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玄霜,这种药并无解药,惟有男女交合。 低头看着她愈来愈红的脸颊,莫骧云的体内此时也起了一阵的骚动,他落下一堆的咒骂,紧抱住玄霜,心想先回莫家堡再说吧,被拥在怀里的玄霜,身躯的燥热从来就没有停过,但是好在飞掠在清凉的夜空之中,稍稍解了她的燥热之苦。 回到了莫骧云的地盘,他一脸铁青的摒退了迎上前的侍卫,带着雷霆万分的怒气将玄霜带进了蒲湘别院。 恍若她是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将她一把扔在床上,他一双利眸则不断的瞪视着她,像是要将她切成八块似的。 他在想办法,想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侵犯她的情况下解除她中的春药,可是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骧云的脸色也愈来愈沉。 “你可以离开这里,不用管我。”玄霜在瞧见他愈来愈铁青的脸色之后,终于强撑着体内的燥热,理智的开口说道。 “不管你,难道要我看着你受尽痛苦?”莫骧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难道在她的心目中,他真的是那么残忍的人。 他也只不过是折断了她的一只手而已,要是一般的鬼祟之人,他给的惩罚还不只这样,更何况那时候她的行迹可疑,他怎知她不是沐王府派来的人?难道他能坐视不理“反正我生就浮萍命,死了也罢。”玄霜孤寂的低语。 闻言,莫骧云一个箭步欺到了床边,只手固定住她的脸,让她无法逃离自己的视线。 “谁准你这样轻视自己的?”每次只要一见到她这样要死不活的模样,他的心就会没来由得疼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宁愿她还是那个不屈不挠、不畏不惧的女人,而她吸引他的不也是这一点吗“难道你不想再见到绛雪?”情急之中,莫骧云只好抬出绛雪的名号,其实连他也不知道伤重的绛雪,现在情形到底如何了。 一听到绛雪的名字,玄霜死寂的心又恢复了一点的生机,她着急看向他。“绛雪还好吗?她是不是没事?她不可能没事的,我明明看到她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看到她又是一身的活力,莫骧云紧张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一半,可是他还是没有忽略眼前的窘况。 “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纵使权势如天,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终于还是得向现实屈服。“只要你答应了,我绝对会将一个完整的绛雪送到你的面前。” 深知她可能宁死也不愿让他救,所以他只得再次抬出绛雪,因为他知道现在她最重视的就是绛雪的生命。 “什么事?”玄霜急切的问道。“我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能救绛雪。” “第一,我要你答应让自己活下去。”他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将自己交给他,让他帮她解了春药。 “这……”玄霜咬了咬薄唇,这个条件让她不免犹豫。 但是,给他至少比给邵庭玉来得好,反正自己要出家了,清白之于她并无用处,但这样做却可以救绛雪一命,她无奈之下只能沉重的点头。 “第二,我要你发誓永不离开莫家堡。”这才是莫骧云的重点,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死在他眼前的,可是却必须让她愿意留下来,他也只能这样傲了。 “我不要……”玄霜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留在莫家堡,她要以什么身分留呢莫骧云当然知道她会有反抗,看了看她的潮红,再看了看时辰,他心想春药已经开始彻底的发作。 他邪邪的一笑,冷硬的面孔倏的改换成一股邪恶的气势,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藕白的手臂,引起了她一阵的颤栗。 “想想绛雪……”莫骧云喃喃的在玄霜的耳边低语,低沉的语调和动作无一不在诱哄她坠人地狱。“她可是你的妹子呢!” “我……不……”玄霜摇着头,企图躲避他的攻势,但是体内的燥热却又逼得她不得不迎向他。 在她的坚持说不后,他的手幻化成了千手观音,无处不在的在她的身子周遭跳跃,让她既痛苦又舒服。 她想立刻死去,可是想到绛雪,一颗坚持的心不禁又软化了些,但是永远的留下来,难道不会是更多的苦痛吗玄霜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可以一拳打掉莫骧云脸上那种胸有成竹的笑容。 但是春药的药力不但让她燥热难当,更让她虚软无力,所以她只能恨恨的瞪视着他。 “你难道希望绛雪死吗?我可以很无情的。”莫骧云再一次的说道,这一次的语气加重了些,让人知道他说到做到的坚持。 第七章 一阵清新的鸟鸣声唤醒了疲惫的玄霜,她眨着酸涩的双眼,一时之间竟忆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翠儿的叠声叫唤,她这才回过神来,清楚的忆起了有关昨夜的一切。 “夫人,你还好吧?”见着玄霜这样忡然的望向自己,翠儿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是不是翠儿吵着你了?” “你叫我什么?”玄霜看向翠儿,被翠儿的称呼给吓了一大跳。“夫人”这两个字就像是符咒一般,让她定住了不动,而那两个字所代表的意思更是让她心惊。 “夫人啊!”翠儿不知道她的神色为什么会这样慌张,但是仍尽责的解释道:“清晨堡主唤来翠儿的时候,他是这么称呼你的。” 玄霜的脸色在听见翠儿的解释时倏的刷白,几次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并不想要当夫人,“夫人”这两个字轻易的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恐惧,她娘生前不就是让人唤作夫人吗?可是娘得到了什么样的生活,得到了什么样的结局莫骧云凭什么作这样的决定,难道就因为她答应要留下来吗?可是她并没有答应跟他成亲啊还是他认为她已经委身于他,所以只能任由他的摆布?可是他明知道那是不得已的,他拿绛雪逼她,她能不答应吗而且她也不认为莫骧云会跟她成亲,凭他的条件要的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她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孤女、丫鬟。 那么他是打算让她作妾喽?玄霜的唇冷冷的弯起,她宁愿死也不愿做男人的妾,那种生活她亲眼目睹过一次,不想让那样的情形在自己的生命中再次重复。 “不准叫我夫人,不准叫我夫人……”玄霜喃喃自语着,翠儿根本不知道她在讲些一什么。 然而,她睑上忽青忽白的模样却吓坏了单纯的翠儿,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她不高兴了,于是连忙往地上一跪,惊慌的说道:“翠儿口拙,若是惹得夫人不快,请夫人明示。” 夫人对她有恩这是全堡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堡主才会要她来服侍夫人,怎知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夫人就发了脾气,这可怎么好可是自己真的搞不清楚夫人气的是什么,自她醒来也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做,她怎么就生气了呢以前夫人虽然不喜欢和人相处,可是总也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并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怎么……“不关你的事。”玄霜轻抚着隐隐作痛的鬓角,纵然有满腔的怒气,可是她并不想迁怒于翠儿。“快起来吧!” “夫人……”听得她这样说。翠儿这才缓缓的站起,正想开口请她梳妆,但才开口就被打断。 “不要叫我夫人。”一早起来“夫人”这两个字就乱了她所有的思绪和心情,她再也不再听到遣两个字。 “可是……可是……”翠儿轻咬着唇,双手不断的绞着手中的丝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今天一早堡主的交代明明是这样的,她相信现在只要一出去,大家都知道该唤玄霜姊作“夫人”啊“叫我玄霜姊吧,我不习惯让人唤作夫人。”玄霜看她还是一睑的犹豫,于是缓言说道:“堡主那边自有我担待,你就听我的吧!要不然我一听你喊夫人就头疼,那可不是更糟吗?” “那好吧!”翠儿无奈只有答应。“夫……玄霜姊,可以准备梳洗了吧!” 玄霜颉首,少了那两个字的枷镇,她遣才暂时放下一颗纷乱烦躁的心,任由翠儿在她的头上梳梳弄弄的。 “不准喊她玄霜姊!”一阵突如其来的低吼惊动了各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女人。 玄霜和翠儿同时回过头去看着门边一脸铁青的莫骧云,脸上全都写着不解。 “翠儿,交代下去,从今以后大家都得唤她作夫人,若是有人不从,不论情由,全都杖刑五十!”莫骧云不由分说的下了命令,锐利的眼神却是迳自射向玄霜。 他一早上急切的忙碌着,就只为了回来见见玄霜,可是没有想到才踏进蒲湘别院,就听见玄霜在抗拒“夫人”这两个字。 仅仅一句“夫人”就让她这样排斥,难道她就真的那么不想成为他的女人吗?当这个意识钻进他的脑海中,滔天的怒火随即卷蚀了一切,原本的喜悦也跟着怒火的扬起,而消失无踪。 “你下去吧!”莫骧云见翠儿惊骇的连忙点头,全身颤抖得似秋风中的落叶,于是挥挥手让她下去。 玄霜不解他的怒气因何而来,她不想承受他无名的怒火,甚至没有回过身来,只是透过铜镜冷静的看着他。 “你说,为什么不让翠儿喊你夫人?”问题阴冷的自莫骧云的牙关爆出,对着她的背影质问道。 “我没有这个资格。”玄霜淡淡的回应着他的问题,声音不卑不亢,完全没有被他的怒火所影响。 她凭什么当他们的夫人,只因为和他有一夜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相信能当堡主夫人的女人绝对不只她一个。 “你忘了昨夜的一切吗?你敢忘了你的承诺?”双手紧握成拳,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会上前掐断她细致的颈项。 “我没忘,忘的是你吧!”她依旧没有回过头,冷静的回答之外,惟有掐着木梳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示出她的情绪。 纵使是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怒气也不曾这样大得吓人,可是她不能轻易的示弱,因为她已经再无东西可以输。她也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要生气,不让丫鬟叫她夫人,是为了提醒自己的身分,也为了不让他为难。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承诺怎么说来着。”莫骧云忽的勾起一抹冷笑,伟岸的身形往前跨了一步。 感受到逼人的气息,坚强的玄霜仍是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但是她仍挺直背脊,打起精神对抗他。“我答应过你,我会一辈子留在莫家堡。” “哦,原来你真的还记得。”莫骧云看似怒气消散的平静说道,甚至自动的在桌旁坐下,还闲适的动手倒了一杯茶,握在手心。 这个举动让躲在门外观看的文君儒硬是揑了一把冷汗,以自己对莫骧云的认识,这个举动当然不可能是表示他气消了。 通常他会在盛怒之后,有这样的表现时,旁人就该担心了,因为这代表着他已将怒意掩藏至真实情绪之后,那么接下来他所做的事就根本没办法以常理看待。 玄霜这次真的完蛋了,她彻底的惹怒了莫骧云,现在的他宛如一只嗜血的豹,只要她一句话说错了,都有可能万劫而不复。 文君儒思索着自己该不该走出去,藉由转移莫骧云的怒气来拯救玄霜,可是……算了,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那我可以请问你,为什么不让翠儿喊你夫人吗?”在彼此的一阵静默之后,莫骧云再次启口,但声音轻柔的撼人心弦。 “我不配。”玄霜暗叹了一口气,简单的吐出了三个字。“我凭什么让她喊我夫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得这么打破砂锅.虽然隐约之间像是了悟了某件事实,但她却不愿意去深思。既然此生离不开莫家堡,那么她总要保持心的自由,她不想到最后落得同母亲一样的下场。 “不配是吗?”他轻哼了一声。“你不配做夫人,那么你认为自己该做什么呢?” 玄霜苦笑了一下,只要能够逮离他,要她做什么都可以,他太危险了,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可是能这样答吗?不行! “就做一辈子的奴婢吧!”一个没有束缚的奴婢,没有自在身却有自在心.够了。她想。 “你想做奴婢是吧?”莫骧云冷冷的一笑,看起来既危险又迷人。“好,就如你所愿吧!” 该死的她,竟然宁愿做一辈子的奴婢,也不愿做他的夫人!这点认知让他又气又怒,血液内残忍的因子倏的全都浮现。 “谢堡主成全。”玄霜起身行礼,平静的表情看不出她心绪。 “不用谢了。”莫骧云长袖一挥,打断了她的话。“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奴婢,希望你永远记住我是你的主子,一辈子的。” “堡主……”这样的决定吓坏了她,令她着急的想要反抗。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求饶了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暗忖着,从今以后的游戏规则改变了,既然她有胆挑起他的怒气,就要有本事承受。 莫骧云冷眼看着她变幻快速的表情,见她想要启口,他却残忍的不给她机会。“有事晚上再说。” 愣愣的看着莫骧云远去的背影,玄霜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用心的计画就是想要远离他,想要阻止自己渐渐浮动的心,但是竟然换来的是这样子一辈子的纠缠,这种情形教她情何以堪。 “你这又是何苦呢?”文君儒叹了一口气,在房间里面现了身。 玄霜讶然抬头,当他的脸庞印人眼帘,她迅速收起了自身的情绪,宛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起身微微的点头。“文总管!” “为何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苦的是你自己?”文君儒把话挑明了讲,这个莫家堡有两个喜欢迂回的人就够了,不必再多他一个。 “文总管所说的话,玄霜不懂。”她不想谈、不愿谈,于是低下头逃避的说道。 “你这么冰雪聪明,不可能不懂。”他再叹了一口气,心想两个同样骄傲的人呵! 文君儒目光如炬紧盯着玄霜的身影,不难知道为什么莫骧云会为她倾心,因为她真的不同。 可是这份不同注定了她会在情字这条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她太骄傲了,也太保护自己了。 “你明知他是真心对待你,又何必将他的真心掷回他的脸上?”文君儒再劝道,今天既已现身,很多事他不会再当作看不见。 “真心……”玄霜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讥讽的笑容。“何谓真心?看得见、摸得着吗?““真心”这两个字骗过了世上多少女人,又有多少男人假借真心为名盗花采蝶,却仍谓真心。 莫骧云有没有真心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的是,她不想要、也要不起,母亲活生生的例子就够她害怕的了。她何苦再去自惹尘埃,就算他对她真的关心,真的有所谓的真心,可是能有多久?一年半载的真心她真的要不起。 低俗残暴的常大富难道就没有真心吗?当初他对娘不也百依百顺,但是转眼不过半年的时间,真心就已灰飞湮灭了。 何不就遣样不含期待的,终有一天等莫骧云腻了、倦了,或许她还有自由的一日。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体会得到。”羽扇轻摇,文君儒轻松的回应了她的问题。“只要你愿意,那并不难。” “如果我不愿意呢?”玄霜淡漠的问道,其实她不是那么想知道,只是他既已提起逭话题。难道她能不接吗“那么只是苦了你自己。”以文君儒对莫骧云的了解,只要玄霜一日不接受他的真心,那么他也一日不会放弃,即使穷尽一生。 他真的不希望看到那种情况,玄霜对骧云不是真的无情,何苦要这样痛苦的纠缠一辈子“我宁愿苦的是身,不是心。”玄霜淡然一笑,丝毫不将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不试着去相信他呢?”文君儒已经快被这个女人打败了,他不敢相信这样的固执怎么会存在于一个女子的身上。 “试不起,我没有那个本钱。”语气中不无哀愁,如果她不是看尽了情爱的残忍,她或许会义无反顾的接受,但是偏偏……玄霜只能苦笑以对,说她没有勇气也罢,说她不知好歹也罢,随他们去吧“你……”文君儒真的词穷了,不知道还能怎么劝。“想想我说的话吧!骧云不比常人,或许有朝一日,等你真的想要去试的时候,机会已经不再。”想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的再劝了一句。 玄霜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个话题再不结束,或许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她真的很想去试试看。 见她没有丝毫的动摇,他也只能摇了摇头,收起羽扇。“我带你去看看绛雪吧!那小妮子挂念你得紧。” 文君儒起身,看来他还得再想个办法,否则不只是她必须承受莫骧云的怒气,就连他可能也难幸免。 烛火摇曳,为阗黑的暗夜带来了一丝光明。 玄霜撑着肘在桌上打着盹,迳自等待着仍在书房的莫骧云,在他还没有就寝以前,她根本就不敢离开。 她想就这么平静的过日子,即使是当他的奴婢,也希望得到一些平静,所以不管她多么疲累,她还是努力的强撑着,不愿让他发怒。 一个极微小的声响惊醒了打盹的她,她慌忙的起身,不意却弄倒板凳,发出了一阵巨响。 这个声音让玄霜完全的清醒了过来,她连忙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甫进门的莫骧云,见他一脸的平静,并无丝毫的怒意,遣才稍微的放下心来。 她快手快脚的扶正了板凳,然后恭立一旁,听凭差遣。 遣一副恭敬的模样再次的惹怒了莫骧云,他不发一语的越过了她,在桌子旁坐定,然后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她,然后沉声说道:“这张卖身契,你把它给签了吧!” 玄霜无言的接过,摊开了纸,纸上那“永生于莫家堡为婢”的字样让她的心倏然一个抽紧。 这薄薄的一张纸竟能决定她日后归处,可笑呵!但微微弯起的唇承接着的竟是自己无声的泪。里的笑声,却无法办到。那种笑声给她一股沧凉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的为了他竟发出这样的笑声难过了起来。 莫骧云静默的站在房门外,看着她沉思的模样,今天的他对于她有了另一层新的认知。 他轻咳了一声,让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然后往前走了一步,让自己与她同处于室内。 他双眼所散发的情绪是玄霜陌生的,而他脸上所带着的是一种令她心惊的了然,见他神色自若的走进室内,她立即起身退至一旁,放下心中的思绪,警戒的看着他。 莫骧云迥身将门阖上,然后步至椅子上坐下,深沉的眸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过来我这里。”在两人视线交会了好一阵子以后,他启口唤着僵立在一旁的他声音谙痖带着某种暗示,然而这种清楚不过的暗示,却足以教她裹足不前。 莫骧云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容,心想服从的定义如果是这个样子的,那么要那张卖身契有何用处玄霜天生不是那种会服从的人,她有天生的傲骨,有自己的坚持,之前做奴婢是不得已,要不然这样的工作她还真是做不来。 “你忘了你是我的人,应该服从我的命令。”莫骧云丝毫没有移动,就连视线也仍是维持在她的身上,只是再次的命令道。 闻言,玄霜的脑海中有一阵的错愕,脸色倏的刷白,可是没有选择余地的她,只能缓步的向前。她心中的屈辱只能往肚子里面吞去,一步跟着一步,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滴的坠入无边的深渊。 直到走到了莫骧云的面前,却没料到他倏的长臂一捞,她已然半倾在他的怀中。 “以后我不希望我的命令必须重复。”莫骧云的脸上没有半点的柔情,但吐在玄霜耳边的气息却显得温柔又感人。 “是的,堡主。”玄霜低声答道,声音中有着明显的颤意,对于这样亲密的姿势显然不能接受。 得到了她的保证之后,莫骧云不再说话,只是迳自开始动手解开她胸前繁复的扣子。 这个动作让她一惊,直觉的开始以细弱的双手推拒他如山的身躯,他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是我的,即使是身为奴婢,你也只能遵行我的意愿行事。”不理会她无意义的动作,莫骧云带着残忍的笑,轻声的说道。 他话里的意思相当明白,就是一日一他要,不管她是什么身分都必须遵从他的意旨。在这个堡里,他就是王,任何属于堡里的一草一物、一人一事,他都有主宰的权力。 玄霜僵住了,在他这一段宣告示的话语之中,她彻底的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用心计画的逃离,不过是加速他的掠夺,她脆弱的眼泪因为这个认知一点一滴的缓缓落下,她整个世界跟着崩塌。 “是……的。”断断续续的吐出这两个字,玄霜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时,那眸中只剩下空洞,表情也跟着冷漠。 要不是泪痕犹在她颊上,莫骧云真的要认为,她刚刚所表现出来的脆弱只是一种假相,但是看着那种不哭不闹,认命接受的神情,让他没来由得一阵心痛。 但是他不能心软,在刚刚探过绛雪,听绛雪诉说着玄霜过往的生活,和她娘因何自尽的事情之后,他就知道要让玄霜放下心防,不是那么简单的。 气愤虽然已经尽释,但他却不能任由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惟一能做的只是激起玄霜本能的反抗,让这样的生命力去打开她的心。 残忍竟是他惟一能用的手段,莫骧云将玄霜用力的扯进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背后苦涩的一笑,眼眸之间流露的是无奈的情绪。 虽然如此,但是他手上仍继续着褪去她衣物的举动,唇缓缓的降临在樱唇之上,坚定的手亦毫不迟疑的抚上了她的身躯。 玄霜忍不住的一阵颤栗,却仍是静默的任由他抚摸,坚持的冷淡以对只为了让他早日对她死心。 可是在莫骧云不断的诱哄之中,她的意志一点一滴的散去,苍白亦被潮红所取代,不由自主的她也渐渐加入了这场原始的角力战。 他满意的带着狂乱的她回到床上,在最后的冲动来临前,他的脑海所浮现惟一意念是——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第八章 酸涩的双眼不曾阖上,玄霜怔怔的看着前方,一颗飘荡无依的心就是停不下来。 她微微的转身,看着身旁那个伟岸的身躯,一抹酸意倏的袭至她的眼眶,泪再次无声无息的落下。 这究竟是第几次的同寝,她已经无法计算,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心中那片坚固的堡垒,在他的强悍之下已渐渐的倒塌。 不能陷下去呵!这样万劫而不复的感情不是自己能拥有的。 虽然她在每个清晨都对自己耳提面命,可是在见到他之后,就将这些全都忘诸脑后。她只能在每次的沉沦之后,再独自凄然悔恨,可是无论悔恨了多少次,却仍无法抑制下一次的交付自己的身舆心。 虽然她的表情依旧冰冷,可是她深切的知道,再不用多久,这个冰冷的面具会在他的掠夺之下全然破碎。 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玄霜真的不知道,所有的彷徨无依都化作一声声无奈的叹息。 这样的感情教她无措,身边也没有半个可以商量的人,孤独的她只能独自对抗沉睡身旁的人儿。 蓦然间,她承受不了身旁源源不绝传来的温暖,翻身欲起,可是却在起身的同时再次被禁锢。 “想去哪里?”莫骧云的声音没有一点儿睡意,清朗得宛若不是才刚刚清醒。“我说过你不可以离开的。” 最先的几个夜里,玄霜每次都想要趁着他已经熟睡而离开他,殊不知学武的他就算熟睡也还有应有的警觉性。几个夜晚的尝试无效之后,玄霜安分的与他同榻,可是今夜又为何想要离开?他暗忖着。 玄霜咬唇不语,丝毫不曾反抗的待在他的怀襄,在他的面前,她向来沉默得可怕。 “睡不着吗?”看到她这幅模样,莫骧云一边以手扳开她紧咬着的唇,一边问道。“我说过,不准你再虐待自己的。”每次当她心里觉得委屈的时候,就会这样紧咬着自己的唇,即使流血了也不会在乎。“说,你想要去哪里?一她还是没有反应,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娃娃,任由主人摆弄着他最喜爱的姿势,这是她惟一仅剩的反抗。 莫骧云低叹了一口气,在短暂的时间内已经下了决定,今夜的他不想再残忍,于是拉着玄霜起身。“走吧!我们出去走走,今儿是十五,月儿应该挺美的。” 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为着他今夜的不寻常,他总是冷淡的,然而今夜的他却显特别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再一次打击着她坚定的心,让她不由自主的再次将贝齿咬上了红唇。 “说了不准咬唇的。”莫骧云不厌其烦的再次将她的唇齿分开,改而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 在满足了自己的渴望之后,莫骧云这才笑了笑。“以后你再咬唇,这就是你的惩罚。” 她觉得今夜的他真的好温柔,那抹难得的笑更是让她看得痴了。 “既然睡不着,就出去逛逛园子吧!”从不曾解释过的他,再次破天荒的解释着自己的举动。 说完,见她仍痴傻的望着自己,他只好自己动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翻身下床着身,并且顺手拿起了她的衣服。 玄霜依然默不作声,静静的任由他为她着衣,再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 “去露梅别院吧!那儿的花今年开得挺漂亮的。”他不在意她的沉默,迳自说着话。“我娘最喜欢梅花了,小时候总是对着我们述说梅花的美丽,并且承诺有朝一日,必定带我们几个兄弟去看梅。” 他低低沉沉的声音让玄霜不由得听痴了,她安静的随着他的脚步,一步跨过一步,却感觉不再那么的沉重。 “可是,这个愿望并没有达成过,因为……”莫骧云停顿好了一会儿,才又再次启口说道:“因为在我十岁的时候,娘和爹就被仇家给杀了,就连我的几个兄弟也差点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要不是机缘的巧合,或许在这个世上,就真的只剩下我孤独的一个人了。” 今夜的莫骧云是感伤的,不知不觉中他正对着玄霜说着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的话。 “今天刚好是他们的忌日。”他仰头看向天边的一轮明月,突然感到被他握着的小手倏的反握紧他,她的举动让他好生惊讶。他以为是自己的努力终究得偿,内心的喜悦更是如沸腾的滚水沸了起来。 “玄霜……”他激动的喊了一声,可是当他的目光扫向玄霜,看到的却是同样的冷漠。 心中的喜悦消失了,他猛的停下了脚步,目光炯炯的盯着她好一会,但就是不见她的脸上有任何一丝的波澜,于是他恼怒的说道:“我们回房吧!” 他原奉的好心情不见了,突来的兴致也跟着消失无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日复一日的夜夜激情并没有将玄霜的心结打开,反而让她更加的缩入了自己的世界,就连那夜的细微动作也宛若是出自于他的想像。 苍白且空洞的眼神、无言无语的控诉,让莫骧云几乎无计可施,平时就已显冰冷的他如今更是易怒得骇人。 除了“是的,堡主。”、“奴婢遵命。”等等的话语,玄霜从不曾与他多说一个字。 这让莫骧云开始思考,她是不是真的不可能爱上自己?曾经在她眼瞳中看到的爱意只不过是自己虚幻的想像。 他是考虑过放手,可是却无法舍得下,但若如此继续下去,则不仅是在扼杀玄霜的灵魂,更是在凌迟自己对她的爱意。 如此两难的局面教他这个面对大风大浪亦不曾皱眉的豪杰,也不免烦躁了起来,难怪古人常说美人窝是英雄冢。 文君儒面对脸色沉重的莫骧云也不禁摇头,他不懂的是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竟要如此互相折磨;不懂的是为什么总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莫骧云,却惟独看不开“情”这一字?就连让他生存下来的目标,也无法撼动他守在玄霜身旁的决心。 “介云又来催了。”文君儒缓缓启口,一抹计策已在胸臆中成形,他决心帮助玄霜认清自己的心意。“再不去怕是来不及了。” 闻言,莫骧云一怔,最近为了玄霜的事,压根就把两个弟弟在京城等他的事隋给忘了。 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吗?他本想在做这件事之前,先将他和玄霜的事情弄清楚,可是如今不但理不清,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更紊乱了。 “去是不去?”见他默不作声,文君儒问道。 文君儒是希望他去的,这一去不但可以将悬在心头已久的事情做一个了结,甚至可以让藉由分离,来测试玄霜对他是否真的没有一丝的情感。 ““他”怎么说?”这件事他相信文君儒已经告诉过“他”了,所以他想知道“他”的想法究竟如何,毕竟沐王爷是“他”的亲兄弟,就怕“他”舍不下兄弟之情。 ““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快速了结这件事,然后回到“他”的身边,“他”的身体已经渐渐不行了。” “他”言下之意就是默许他报仇,只求他能放下心中的怨慰,然后负起他应负的责任。 ““他”的如意算盘可打得好极了。”莫骧云轻蔑的说道。 “骧云,你这又是何必?毕竟“他”是你的……”文君儒忍不住的劝道,却被打断。 “住口,“他”什么也不是!”莫骧云怒气腾腾的说道,压根不想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个字眼。 “好,我可以不说。”文君儒暗自叹了一口气。“但你总要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而且必须在日落之前启程。”莫骧云果断的决定,不想再让玄霜的事侵扰他的心头。“至于进宫的事情,你大可以告诉“他”,若是没有找到小弟,就什么都免谈,我不介意“他”去找介云和奕云。” “你……”莫骧云的一段话,堵住了文君儒所有想说的话,让他不禁气结。“这又是何必呢?” “这至少是“他”欠我爹娘和我们的,要不是“他”,我爹娘可会命断异乡?若不是“他”,我和介云、奕云又怎会流离失所?本来我早已打定主意一辈子不见 “他”的,若不是这几年来你苦心相劝,要我回心转意恐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现在的条件已太便宜“他”了,何况小弟也是“他”的亲孙子呀!” 莫骧云恨恨的说完,但在察觉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泄露了太多心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真的改变你很多,不是吗?”文君儒就事论事的说道,跟随了莫骧云那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他允许自己说出这些话来。 可见得玄霜的存在对莫骧云而言是好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该帮忙他们,推他们一把。 闻言,莫骧云一窒,真的是这样吗?在他想要改变玄霜的时候,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自己。 “或许吧!”他不置可否的答道,刚刚的情绪失控已是不小心,被人窥知心事并不是他愿意的。 “我们今天傍晚离开,那玄霜呢?”文君儒刻意提起他最不想谈论的话题。“是留还是放?” “当然是……”留!莫骧云的话到嘴边,但是玄霜那种空洞无神的表情袭上了他的脑海,让他这个“留”字硬是说不出口。 他攒起了眉毛,将视线移向窗外,好半晌以后才道:“就让她离开吧!看她想做什么,派几个侍卫护送她。”该让她离开了,即使再不舍,可是……不能不舍。 莫骧云从怀中取出玄霜的卖身契递给了文君儒,让他交还给玄霜,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终是如玄霜所愿呵,希望她离开了这里,能恢复以往那个不屈不挠的玄霜,这样该就值得了吧! “呃?”他的答案让文君儒彻底的吓了好大一跳。怎么会这样?前一阵子他还是死都不放的模样,如今却这么轻易的放手,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文君儒可以肯定的是,玄霜的离开绝对会让莫骧云的心上留下一抹遗憾,甚至终生不快乐。试问有谁失去了真心所爱的人会快乐的?没有!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事情的症结还是在玄霜的身上,看来他还是应在她的身上下工夫,为了莫骧云,他绝对不让这样的憾事发生。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文君儒在桃花林边找到了玄霜,将莫骧云交给他的卖身契递到她的眼前。 玄霜没有接过那张卖身契,只是不解的望向他。 “你得偿所愿,从今以后已是自由身。”文君儒硬是将手中的卖身契塞至她的手中。 他踩的步伐极慢,他在等,等一个让他开口的理由,但是身后的人硬是不肯开口让他如愿。 终于,在文君儒以为真的没有机会而承认自己的猜想是错的时候,玄霜开口留住了他的脚步。 “为什么?”她不该问的,可是心头那抹狂喜之外的空虚却教她不得不问。 他腻了吗?不过短短的半个月,他已经对她腻了,那就证明了自己的抉择是没有错的。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揑紧了手中的卖身契,她的心紧了又紧,不知道该怎么感觉才是正确的。 她努力的告诉自己,问这句为什么仅是希望自己可以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的疑惑。 文君儒顿住了脚步,待脸上的窃笑平息之后,他才缓缓的转身。“为什么他愿意放你离开?”他重复了一下她的问题,直到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又说道:“因为他不希望你不快乐。看看你的样子,脸色苍白得像鬼,浑身没有半点活力像个活死“是吗?”玄霜对于自己的外表变成什么模样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那句“因为他不希望你不快乐”那句话。 他真的希望她快乐吗?那这半个多月来的折磨又怎么说呢?难道这就是他爱人的方法吗“不要以为他这样待你,他不痛苦,其实他心里比你苦上一百倍,只是你硬是看不见他的真心,让他无计可施,而那样待你就变成了他惟一的方式。”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文君儒毫无保留的将他所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自从他在绛雪口中知道你过往的生活后,他用尽了所有的方法让常大富一无所有;他对你真的很心疼,可是紧闭心扉的你根本感觉不到,所以他只能用这样强硬的方式,试图敲开你的心房。” 文君儒的话让玄霜怔仲了好半天,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真的是这样的吗?地的心中好似有了某些了悟。 想起这些日子,除了夜夜的欢爱之外,他真的对她很关心,完全不把她当成丫鬟。他甚至在她睡不着的时候,带她出去散步,虽然最后仍然不欢而返,可是他是真的有心。 “既然如此的话,他又为何让我离开?”玄霜的表情有些落寞,在这个时候,离开对她来说好似不那么重要了。 “我说过了,其中一个原因是不希望你终日郁郁寡欢。”文君儒的话乍听起来像是在重复前面的回答,可是聪明的他却在话语里埋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其一?难道他让我离开,还有别的理由吗?”聪明如玄霜,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不知怎的,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有着些微的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似的,这样的感觉让她不能不问。 “他要去报仇,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文君儒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可是嘴角却弯着可疑的弧度。 闻言,玄霜的脸色刷的死白,只能愣愣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报仇……” “是的,今天早晨他已经决定了,就在黄昏前起程。”文君儒轻摇羽扇带着一点得意,他知道鱼儿快要上钩了。 他早就说过玄霜不可能对骧云没有一点的感情,如果真的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感情,她早就该包袱收一收快快离开,怎可能因为莫骧云要去报仇而担忧呢?而且看她的表情,这份感情还不止一点点,只是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谁教她总是忙着抗拒骧云的真心。 “这一趟很危险吗?”玄霜抬头看向他,呐呐的问道,一颗心被这样的情况悬在半空中,完完全全的忘了自己的坚持。 “他要去行刺沐王爷,你说遣危不危险?”文君儒反问,表现认真而严肃。 “沐王爷……莫骧云到底是什么身分,为什么要去行刺沐王爷?”她的脑海迅速的转了转,实在想不出莫骧云这样一个商人,为什么要去行刺沐王爷。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他暗忖,一个莫家堡堡主的身分就够让她觉得攀不上了,若再加上隐瞒在身后的身分,怕是就算她发现自己有情也会逃得远远的。 他还是先不说的好,反正骧云暂时不会入宫,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玄霜就算想避也避不了尊贵的身分了。 “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好了,若是他的事迹败露,你也可以免受牵连。”文君儒火上添油的说道。 脑海中霎时浮现莫骧云倒在血泊中的影像,这影像让玄霜的心一惊,就连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亦不曾发觉。 不要,她不要他死啊!这个想像顿时如潮水般的涌人,让她快速的起身往书房的方向奔去。 可是才奔了两步,她便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以何种的身分前去要求他不要去,她只是一个奴婢,没有这个资格的。 “去吧!他会希望在离去前见你一面的。”文君儒鼓励的说道。 玄霜伫在原地犹豫再三,终是抵不过心头的牵挂,举步往书房的方向跑去。 玄霜努力的奔跑着,却在距离书房十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再次的迟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她思绪不停的转动,但是却怎么也忍不下心不去见他,于是她坚定的遭着步伐,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玄霜一跨进书房,就马上迫不及待的举着手中的卖身契问道。 乍然听到她的声音,莫骧云诧异的抬起头来,看向应该在收拾行李的她。 “为什么愿意放我离开?”玄霜再一次的问道,坚决的显示自己一定要听他亲口说出答案。 “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吗?”他挑眉答道,平静的表情让人分不清楚真伪。 不是的!她在心中呐喊,可是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你还是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快点离开吧!”莫骧云冷淡的说道,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用再多作留恋。 不想再多说什么,也不想多加思考她的来意,他低下头,继续看着眼前的文件,当自己已经下了逐客令。 玄霜咬着下唇,犹豫了好半晌,这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文总管说,你要去报仇?” “嗯。”连头都没有抬,莫骧云继续将心思放在眼前的文件上,可是却无法再集中精神。心思已然飘进了无数的疑问,她为什么来?为什么还不走“你……可不可以……”玄霜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 莫骧云的浓眉一挑,索兴阖上手里的文件,居高临下且双眼炯炯的看向她。“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他语气低低沉沉的,有些像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种声音,丝毫不带任何感情。他真的已经放弃她了吗?玄霜的心没来由得感到一阵酸,不然他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的冷淡,恍若她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我……我……想……”在这样的认知下,她心里的话硬是说不出口。 “有话就说!”莫骧云有些不耐,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放开她的吗?她非得逼得他再破一次例,说话不算话的将她禁锢在身边是吗想到这里,他的心头一震,难道她愿意留下来了吗?一股难言的希冀在心头漫开,可是他却依然不动声色。 “文总管说报仇很危险,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玄霜紧闭上眼,不去看他深邃的双眼,并且趁着心头那股勇气还在的时候,一股作气的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哦?”莫骧云的眉毛挑了起来,原来是文君儒那家伙,他到底打算做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他好管闲事到了爱做红娘的地步。“我死了不正好,那样就再也没有人去打扰你了。” 虽然玄霜的表现让他喜悦,至少她有点在乎他了,可是他还得更确定些,相同的事他不希望再经历一次。 如果她要他留下,那么她必须拿出真心来换,要不然他宁愿她快快离开,不要让两人再次陷入那种两难的局面。 “这……”玄霜语塞,不能解释自己忧心的原因。只能一再重复自己的要求。“拜托你不要去,好吗?” “可以!” 莫骧云此言一出,她的喜悦顿时全涌了上来,但是当他的下文出现,那股喜悦马上全躲了起来。 “只要接受我的真心,不再封闭自己。” “我……不能。”遣跟那是两回事,她希望他不要去是因为那样很危险,可是要自己嫁给他……母亲自缢的模样再次出现在眼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那你可以出去了,”莫骧云的脸色一沉,她还是不愿真心以对,那么再继续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并且永远的滚出我的生命。” 要不到全部的她,他宁愿完全的舍去,这是为了她好,他真的不希望再看到终日郁郁寡欢的她。 唉!情字伤人,他还是斩断情丝,专心为爹娘报仇吧? 第九章 夜凉如水,玄霜静静的倚着窗台,回想着刚刚的梦境,那梦真实得不像是梦,让她忍不住的再次回忆着——在梦中她看见了古月华一身白衣,脸上还挂着慈爱的笑容,来到她的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娘,清儿好想您啊!”一见到母亲,再想起遣阵子的彷徨无依,玄霜的泪就忍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孩子,娘也好想你。”古月华温柔的环抱住她,然后轻拭着她的泪水。“快别哭了,你现在应该高兴才对啊!” 闻言,玄霜错愕的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母亲,为什么她应该要高兴呢“你现在已经有了深爱你的人陪伴,当然应该高兴才是啊!”古月华认真的看着她,为她解惑。 “爱我的人……”玄霜不知道母亲指的是什么人,只觉得从不曾有这个人存在过,自己好孤单、好孤单。 “莫骧云,莫堡主啊!他是真心爱你的。”古月华一边为女儿释疑,一边怜爱的轻抚着女儿的长发。 玄霜闻言顿了一顿,随即黯了脸色。“他只是一时的迷惑,不是真的爱我,就像爹对你一样。” “女儿,他是真心爱你的,要不然怎么会为你做这么多事呢?”古月华漾起一抹微笑,反驳着女儿的话。 “女儿不要爱情,看到你辛苦的生活着,我就觉得爱情都是假的。”玄霜固执的说道。 “傻孩子,娘活得并不辛苦,因为娘的心中有爱。”古月华轻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娘和常大富是为爱结合的吗?错了,娘从来就不曾爱过他。” “呃?”玄霜惊愕的瞪向母亲,不相信母亲日夜垂泪,不是因为常大富的无情。 “娘爱的人很早就离开人世了,他也就是你爹,本来娘想随他而去,可是那时腹中已有了你,所以阴错阳差之下,才会再嫁给常大富为妻。”古月华缓缓的说道:“虽然常大富对娘并不算好,可是怀着对你爹的爱生下了你,娘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玄霜不相信的问道,母亲的话让她十几年来的信仰全都毁于一旦。 “当然是真的。”古月华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女儿,不要因为娘的事排斥所有的爱情,这世上只有真情才最值得珍惜。” “娘……”玄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唤了一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好把握莫骧云,他是真的爱你的。”古月华再次说道,然后她轻轻的推开了怀中的玄霜,说道:“娘该走了,因为娘知道你一定会很幸福。” “不要……”玄霜惊慌的叫道,可是眼前的身影却仍是一点一点的消失。“娘,你回来啊!”直到母亲完全不见了,她这才忍不住的大喊了起来,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待她睁开了双眼,遣才发现自己是在作梦,可是她却真的相信母亲有回来看她,更相信母亲在梦中所讲的话是真的。 虽然是在回忆这个梦,但却仍教倚在窗边的玄霜忍不住的再次落下泪来。难道自己的逃避真的错了吗?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永恒的真爱存在吗母亲睑上幸福的笑容再次混乱了她离开的决心,让她不禁举头望向明月,心想地到底该怎么敞? 数夜无眠让玄霜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但是脑袋的思考却从来没有停过。这十几天来她并没有离开莫家堡,她执意的想要留在堡内等消息,当然也没有人会急着赶她离开。 不但如此,曾经侍奉过她的翠儿还三不五时的劝她留下来,珍惜堡主的疼爱,不要再离开了。 就连绛雪也表达了希望玄霜陪伴她一起留在莫家堡的希冀,当然这都是文君儒所指示的。一剂药下不成,他当然还有第二剂重药,保证这次水到渠成,所以他当然不能真的让玄霜离开喽。 然而留下玄霜的并不真的是翠儿和绛雪,她深深的知道留下她的是自己那一颗已然摆在莫骧云身上的心。 想得知他安好,希望他没事,这样她才可以安心的离开,她不希望自己在离开之后,还得一辈子猜测他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遣时候的她,还是决定在她见到他安好之后才离开。 但是,当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她的心不安了起来,甚至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倒在血泊中的莫骧云。 她开始向上天祈求,只要他能安然的回来,她愿意一生一世都待在他的身边。她愿意尝试着忘记母亲的遭遇、忘记两人身分上的差距,只求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一直到昨夜的梦境,她才知道自己的逃避是多么的愚蠢和自以为是,认定了母亲的痛苦是爱情带来的苦果,其实……母亲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呵“唉!”玄霜微叹了一口气,她是想开了,只是不知道莫骧云还愿不愿意再次接受她?想起临去前他那淡然的脸庞,她的一颗心就不住的往下沉。 到底她要怎么做呢?去找他吧!去找他吧!这个念头霍然闯进她的脑海之中。 到京城去找他,把话讲清楚,如果可以,她希望以一生的情感补偿她对他的拒绝,若不行,至少不会留下遗憾。而且她也可以亲自去弄清楚他现在的安危,不必悬着一颗心,待在莫家堡担心受怕。 即知即行的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到床边开始收拾起行李。 “姊姊……姊姊……”绛雪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打断了玄霜手上的动作。 她抬起头来,见绛雪莽莽撞撞的冲了进来,不禁攒起眉头低斥。“什么事情这么莽撞?” “姊姊……”绛雪直喘着气,正要说明自己匆忙而来的原因,却被她收拾包袱的动作给吓坏了。“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绛雪说的话没头没脑的,直让她搞不清楚状况,可是她也不急着问,依然继续收拾自己的包袱。 反正自己了解绛雪,知道她一定会说出原因,而自己也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启程了。 “你在收拾包袱,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庄主回来了吗?”绛雪脸上挂着疑惑,不解的问道。 “什么……他回来了?”玄霜的动作僵住了,激动的问道。 “是啊!难道姊姊不知道吗?”绛雪真的被搞胡涂了。“那姊姊为什么要收拾包袱呢?” 不理会绛雪的问题,玄霜站了起来,边走边问道:“他在哪儿,人好不好?”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他了,这么长久的分离让她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满脑子只是想要见他。 玄霜的问题让绛雪静默了好一会,直到玄霜匆匆忙忙的要经过她时,她才说道:“我不知道他好不好,但是我见到他时,他是让人用架子给抬回来的,浑身是血,而跟在一旁的文总管则是一脸的担忧。” 闻言,玄霜的脚步颠了一下,全身瘫软的眼看就要跌坐在地,还好绛雪手陕,抢上前一步将她扶正。 “姊姊,你怎么了?”绛雪着急的问,但是心底对这样的情况若有所悟。 原来文总管说的是真的,姊姊真的也是爱着堡主的,只是嘴硬不肯说,如今堡主受了伤,这片情怕是再也瞒不住了吧唉!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都怪自己心直口快,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要来得这么快了,惹得姊姊这样难受。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玄霜喃喃的说道,强撑着身子挣扎着离开绛雪的扶持。 她的一颗心现在只想着要去见他,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在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心意的时候,他不能……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的残忍“姊姊,你先冷静下来,或许情况并不糟。”绛雪只能这么安抚着她,希望她能先冷静一下。 “我不要,我要去见他!”玄霜的泪眼模糊了视线,可是却执拗得听不进劝,挣扎的想要跑开。 绛雪拗不过她,只好无奈的答应道:“你先冷静下来,我就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带我去见他……我要去见他……”玄霜点点头,只是重复着这两句话,字字句句皆含着泪。 绛雪用尽最快的速度带着玄霜来到了莫骧云的房间,排开挤在门外那乌压压的人群,进到了房间之内。 玄霜见到莫骧云一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泪涌得更急了,顾不得床前的三个男人,她挣开绛雪扶持的手,扑倒在他的身边。 颤抖的手悬在空中,硬是没有勇气探至他的鼻下,最后她只好选择执起莫骧云横在他胸前的手。 “骧云、骧云……你快醒过来……”玄霜哀哀切切的求着,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儿硬是没有回应。 跟在一旁的文君儒看到眼前的情况,满意的一笑,然后以眼向同是站在一旁的介云示意,要他即刻弄醒莫骧云。 介云会意,蹲下身来往莫骧云的背后一指,然后便快速偕同自己的另一个兄弟一起离开。 而文君儒则是带着笑,拉过目瞪口呆的绛雪一起离开,将所有的空间留给两个有心的人儿。 不跑不行啊,再过一会儿,骧云就会醒了来,若是让他知道他玩了这样的把戏,害得玄霜哭成这样的话,他就惨了。虽然他也算是助骧云抱得美人归的功臣,可是他相信骧云这么宝贝玄霜,绝对会找他算帐的。 这就是文君儒下的重药,他深知人总是要到了失去才会懂得珍惜,于是和介云、奕云两兄弟合演了遣一出戏。 当然这是秘密的,而现在的莫骧云不过是中了昏穴,再加上手臂的一道伤罢了,除此之外,他再好不过了。 玄霜没有意识到房内只剩下她和莫骧云,仍是不断的喃喃的说着话,冀望自己能将他唤醒。“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我好不容易明白你对我的爱,也好不容易明白自己也深爱着你的时候。求求你……我爱你啊!” 玄霜的泪无止无尽的流着,几日来吃不下、睡不着的身躯,再加上这次的打击,她已经有点负荷不了,但是她仍固执的不肯停下自己的叫唤,只希望他能睁开眼看一看自己。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啊!不要丢下我好不好?”玄霜不断叫唤着,压根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莫骧云,眼皮眨动了好几下。 “我真的爱你……真的爱你……” 在这喃喃的声音当中,他疑惑的睁开双眼,不解映人眼帘的怎么会是自己的房间,他不是在同兄弟们喝酒庆功吗?庆祝他终于报了弑父杀母之仇,怎么一转眼就回到了堡内,自己还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甚至还听到玄霜不断哭泣的声音,仔细一听,她竟不断的说着“我爱你”这三个字。 这可能吗?他的心一阵不敢置信,但仍决定循着声音转头看去,竟看到了玄霜无助的淌着泪,对着他不断的说着爱语。 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可是当他尝试着动动自己的受伤手时,那股伤口所引发的痛意,真切的告诉他这不是一场梦。 顾不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便开始狂喜了起来,他一个使力已弯身坐起,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怔忡的玄霜拉进自己的怀中,感受她的真实。 “你……你……”玄霜呐呐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怎么刚刚还昏死在床上的他,竟然已生龙活虎的将她拉进怀中。但是下一刻,她便被喜悦掩盖,他没死,他真的没死泪还没有流尽,真切的笑容已经漾在脸上,玄霜顾不得矜持的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柔,让她惧怕的心得到了安静。 “玄霜,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好吗?”莫骧云低声在她的耳边要求道,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原以为放她离开后,自己就要孤单的过完这一生,怎料到她竟没有走,还愿意承认自己的爱意。 听出了他的不确定,玄霜将自己抽离他的怀抱,不再闪避那含满柔情的双眼,认真的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固执让我无法明了你对我的真心。”她字字句句含着感动。 “玄霜,你怎么……”这是头一次,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逃避,而是一种真切的情意。 玄霜伸手捂住了他的唇,这一次,她要他完整的听完自己的话,她再也不退缩了。她决定再勇敢一次,告诉他她的爱,就算以后的他无法只爱她一人,她也认了,毕竟她是真的爱他。 “我总是用千百种的理由否认我对你的爱,因为我怕失了心,但是我终于想明白了,逃避才是真的失了心,这一次,我必须诚实的告诉你——我爱你!” 玄霜的宣言让莫骧云的心盈满了感动。这个他爱极的女人呵,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过往的阴霾全然尽释,留下的只有对她满腔的爱意。“我也爱你。”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玄霜再次扑进他的怀里,泪水又开始簌簌而下,不过这次的泪水是感激的泪水。她感激老天爷没有残忍的将他带走,感激他没有放弃对她的爱“何必谢呢?你是我永生的爱呵,我会用一生一世的浓情,填补你心中所有的空缺。”莫骧云以手捧起她的脸,深情的说道,然后低头吻去她的泪水,顺道烙下了他的誓言。“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掉一滴眼泪。” 玄霜主动的迎向他的唇,将感动化作热情,她知道她真的找到幸福了。 终章 文君儒对于自己从门外偷看到的情况感到满意,他轻摇着羽扇,带着一丝的窃笑,退离了他的别院。 他得赶快回去收拾包袱,否则……嘿嘿!再不溜走就惨了。 “文大哥,你要去哪啊?”介云带着一副了然的微笑看向他,轻笑着问道。 “呃……”文君儒一愣,随即笑道:“我得去找你们的小弟啊!” “真的吗?”旁边的奕云也是不信的问道。 “当然喽!想要自由,总得要努力些啊!要是找不到你们的小弟,我这辈子就别想自由了。” “嗯!”介云正经的点点头。“那你真该好好的找一找了,不过得等大哥表达完对你的感谢之后。” 到那时还得了吗?文君儒贼贼的笑了笑。“不必了,俗话说“施恩不望报”嘛!” “文大哥,你太客气了。”奕云也扬着捉弄的笑容。 “反正,你告诉他,等到找到你们的小弟,我一定会回来的。”希望那时他的怒气已消,否则……还是快溜吧,文君儒一打定主意,便不再理会那两兄弟,匆匆的准备离开莫家堡。 “文大哥,慢走啊!”两兄弟对看一眼,默契十足的运起真气,大声的喊道。 果不其然,恶作剧的目的达成,莫骧云的房内马上如他们所愿的传来一句怒吼,“文君儒,你给我回来,” 文君儒回头远远的狠瞪了那两兄弟一眼,然后匆匆的施起轻功,连包袱都来不及收,就脚底抹油的离开了。 至于莫骧云的怒气还是留给那两个心存歹念的兄弟吧!文君儒得意的想道。希望他再回来时,莫骧云已经忘了这件事,或许还会包个媒人礼给他呢! 嘿嘿嘿……他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漾满了笑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