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八零女尊做万人迷》 第1章 八零女尊年代 时值1980，但这个1980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八零年代，而是女尊世界的八零年。 黄泥盖的土坯房，家徒四壁，贫困简陋。 齐素雅忽然‘醒’了。 这时正值一大清早，她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屋外风雪呼呼刮着。 她看见墙上挂着一本老日历，厚厚的一大沓，过一天撕一页，很老式的样子。 上头标注着日期，新年刚过，正月初八。 再低头瞅瞅自己的小爪子，脏了吧唧的，而且还瘦怜怜的，小手跟鸡爪子似的。 她身上穿着一件老式的线衣，很久没洗了，都快粘毡了，上头有好几个窟窿眼儿。然后，她整个人散发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这味道熏的她很是上头。 “天呐！” 挠挠自己油腻腻的头皮，她仰天长叹。 简直见鬼，这是哪，魂穿？ …… “丫丫姐，你醒了？” 来人是一名少年。 少年身材清瘦，文静秀气，五官十分漂亮。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老旧的灰棉袄配黑裤子，上头打满了补丁，个子似柳枝抽条，却一副苍白孱弱的模样。 他顶着清爽的短发，眼神羞涩，表情腼腆，似乎抱病在身，每走一步就咳上两声，病气深深。 “瑾哥昨天从城里弄回一小袋小米，家里决定煮粥吃。” 少年端来一个洗脸盘。 脸盆搁在炕头上，他笑吟吟地催促齐素雅：“丫丫姐，快穿棉袄，大伙等你开饭呢。” 俊秀的脸瘦成一小条，显得眼睛很大，眼光澄净，有些不谙世事，乍一看有点天真，又很文弱。 然而。 当避着人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抹极度扭曲的阴鸷。 …… 齐素雅盯着少年看了两眼，‘哦’了一声，然后从被窝里面钻出来。 顿时味道更大了。 大概八百年没有洗过澡，身上的味道简直像条万年臭水沟。 忍下想要叹息的冲动，接过少年递来的干净棉袄，是旧蓝色的。 少年见齐素雅手脚麻利，他眼底闪过一抹细微的暗光。 有点意外她今天竟然很痛快？ 须知她每天起床都得人三催四请，而且还总是一脸不耐烦，哪像是现在？ 转念一想，少年又神色诡谲。 他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弯，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 可他秀丽的眼睛，却像是波涛汹涌，有很深的阴霾在潜伏。 …… 从被窝里爬出来，就觉得冷飕飕的。 黄泥的土房子有些漏风，齐素雅忍着哆嗦，麻溜地穿上少年给她递过来的棉袄。 从热乎乎的土炕上下来，看见脏乎乎的黑面大棉鞋，鞋垫子都汗黄了，心里有点膈应，但没表现出来。 撩开油腻腻的长头发，正要洗脸，但看见盆中水映着一张蓬头垢面的脸，她猛然一愣。 “简直了？” 齐素雅惊恐地瞪大眼。 脸上长满了粉刺和痘痘，有一些甚至在流脓，简直是要逼死她这个密集恐惧症的节奏。 而且脸色黑黄黑黄的，特别显老。 少年意外地瞟她一眼，心里琢磨着一些不太美妙的东西，眼神忽晴忽暗，好整以暇地耐心静候她洗漱。 —————— 作者高山日初：事先声明，男主13只，全是女主的！不要做不好联想，安心看，么么么！ 第2章 他秀气的眸子，满是阴翳狠煞 齐素雅脸上的痘痘一碰就疼，洗脸太痛苦了。 她龇牙咧嘴，心里不禁怀念上辈子空间里的灵泉，要是空间还在就好了。 她上辈子死于末世，灾难爆发时正好获得一个神秘的空间。 只是不知，如今自己魂穿，空间有没有跟着一起过来？ 她试着感应空间，眼神微微一亮。 …… 洗完脸后，齐素雅跟着少年从屋里出来。 整个世界覆盖着冰雪，入目的是白雪皑皑。 她发现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合院，坐北朝南。 虽说残破，但房间很多，看来这个家庭人口不少。另外就是…… 墙壁上粉刷着红色标语，提倡友爱团结，很有旧时代的风格特色。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坐在门槛上，团着袖子，吧嗒吧嗒地抽着老旱烟。 老人看见齐素雅。 “丫丫醒了？” 他磕打着大烟袋，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齐素雅发现这户人家是真的很穷，不管老人，还是之前的少年，都太瘦了，跟灾民似的，身上的破衣烂袄补丁摞补丁，棉衣单薄，里头棉絮不多，再加上这天气又太冷，能看见俩人冻的直哆嗦。 “嗯，醒了。” 她回了一句，然后原地审视了一圈儿。 这时少年凑过来。 “丫丫姐，咱们开饭吧？今早有粥喝。” 少年神色自然地拉住齐素雅的手，笑吟吟地领着齐素雅往正中间的堂屋走。 齐素雅强烈不安。 就觉得，少年似乎太开心了？就连本因病弱而滞涩的步伐都变得轻快又灵活。 而抽着旱烟的老爷子，则是一瞬不瞬地顶着她。 乍一瞅慈眉善目，可眼底满是麻木，而且那神情很阴森，显得很可怕。 她头皮发麻，倏然止步。 “唔，我还不饿，还不想吃。” 少年眉眼一弯。 “丫丫姐，咱家没粮了，就连这这点小米都是瑾哥好不容易才从城里淘回来的，煮的粥不多，只够一个人吃。” 少年腼腆地垂下眼睑，他嗓音很温柔，轻声慢气的很斯文。 “家里有好东西全让丫丫姐先吃，这是咱家的规矩。” 可齐素雅却更加紧张了。 “丫丫，快出来！” 忽然院外响起一个大嗓门，齐素雅循声一看，只见是一名身材黑瘦的中年女人。 院子里。 本是文静的少年陡然变色，他一脸阴狠，攥住齐素雅的手，不自觉地使了些力气。 齐素雅：“……” 她沉默着看向身材修长，个子比起自己高出许多的少年。 文静，温顺，乖巧，柔弱？ 全是假象。 如今秀气的眸子里，满是阴翳和狠煞。 …… 少年油汪汪的眼睛简直跟一头幼狼似的，警惕又戒备地盯着院外那名黑瘦的中年女子。 齐素不知院外那名中年女子的身份，但女人的出现令她松了一口气，此刻拨开少年拔步往外走。 总觉得，这家如冰窟，另外老人和少年，他们对自己，大概是没安好心。 像是想害她。 第3章 女尊男卑 她心口沉了沉，真是多亏了在末世里锻炼出来的机警。 “来来来，丫丫，咱俩赶紧走。” 中年女人一把抓住齐素雅的手，然后鄙夷地往院内一瞟，她掀起刻薄的嘴皮子。 “我呸。” 冲着院内狠啐一口：“没用玩意，贱蹄子！” 齐素雅：“？？？” 就有点愣了。 这没用的玩意，贱蹄子？ 通常都是骂女人的，可这户人家，除了自己，目前只见过一老一小，但这一老一小全是男的啊。 唇角一抽抽，就有些无言。 …… 齐素雅回头看向身后，只见老人和少年面带冰霜，俩人如出一辙的眼色阴沉。 这时女人扯了她一下，“走！” 女人把她拉走了。 …… 从四合院出来，看见村里的土墙贴着泛黄变色的大字报，上头写满激励人心的标语，弘扬领袖的伟大。 另外，有件事情很奇怪。 齐素雅看见一些人裹着军大衣，戴着老关东的毡毛帽，骑着二八杠自行车，但村子里多是女人在走动，很少能看见男人。 而看见的那几个，无一例外，全部低眉顺眼。离老远瞧见齐素雅和那个满口脏言秽语的中年女人，就连忙一脸惊慌地远远避开。 这是嫌弃？不，更像是害怕。 “真他娘晦气，这些骚货贱胚子，看老娘改天不好好治治他们！” 女人恶狠狠地咒骂，她被人躲着，脸色难看。 齐素雅：“……” 迎面有人招呼一声，对方是个獐头鼠目的女人，看着三十来岁，但面相阴狠，一瞅就是一个不好相与的。 “大金，丫丫，这边！” 大金拽着齐素雅冲向对方，“快快快，东西准备好没？麻溜拿出来。” 这是一个草垛子，垛子上盖着雪。 大金和对方凑在一起唧唧喳喳，齐素雅保持沉默，得知这个獐头鼠目的身份，姓王，大金姐唤对方王大妹子。 但自己比对方小，琢磨着，得叫一声姐。 原主究竟是啥人？ 一觉醒来，首先是又脏又懒，身上一股子臭味，然后爷孙两个想害死自己，再者，这大金和王姐不是啥好人，物以类聚，所以原主大概也不是啥好鸟。 王姐压低了嗓子，贼溜溜的。 “东西我都带来了，咱不认字，但只要按个印就行。可想死我了，咱这地方连着旱了好几年，我都连着一年多没吃肉了。” 王姐呲溜着哈喇子，大金也吞了吞口水。 “这价能不能再往上涨涨？卖一个小贱蹄子才换十斤粮，这价亏啊。” 齐素雅心觉不对，一把抓过王姐拿出来的那一沓东西，这竟然是？ 我曰！ 人贩子？ 齐素雅惊着。 电光火石，一些事情对上号了，然后，她就很无语了。 “这事我不干。” 她扭头往回走，心想大概是穿进一个奇奇怪怪的年代。 而且这地方，男性地位貌似很低，要不然也不至于被大金一口一个贱蹄子的骂。 再者，如果是正常年代，就算买卖人口，多数也是卖女人，卖男人有啥用？ 因此，这大概是一个反转的年代，女尊男卑？ 第4章 实话告诉你，我想剁了你 齐素雅突然变卦，大金和王姐很是一愣。 没等俩人阻止，齐素雅就已拂袖走远。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困惑不解，但看那模样，却歹毒狠戾…… 另一头。 齐素雅黑着脸闷头往回走。 简直了，见鬼！ 末世前她受过教育，曾在海外留学进修，这种事只曾在新闻里听说过。 但如今体验一把，她差点变成一个人贩子？ 幸好穿越很及时，要不然晚些时日，木已成炊，往后这事不爆出来还好，一旦爆出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少不了得代替原主蹲大牢。 就在这时。 “死缺德，你给老子我站住！” 身后一声爆喝，男人雄浑嗓音似响雷，兼具低音炮效果。 她腰眼一麻，一个踉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 这声音，这嗓子…… 她这个人，其实有颜控倾向，而且还是个声控。 对方粗声恶气，但那嗓音好听炸裂，听得她酥酥麻麻，简直想跪。 然而。 她放目四顾，却见四下无人。 所以…… “你在骂我？”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诧异。 “骂你？” 对方咬牙，狞笑。 “我不但骂你，还要剁了你！” …… 这是一名身材高大伟岸的男子，剑眉星目，十分英俊。 他一身粗犷，身似标枪，皮肤是古铜色的，体魄阳刚又健美，充满男性豪迈狂放的气息。 齐素雅必须仰起脖子才能看清他的脸，因为，对方实在是比她高出太多太多了。 以她目测，这身高至少也得一八五往上。 忽然刀锋逼至，危机赫然来临。 齐素雅极其灵敏地侧身一闪。 真是多亏了末世多年练出来的机敏和警觉。 “我说，你脑子有病啊？” 奶奶个腿儿。 要不是齐爷我在末世杀惯了丧尸，就你刚才那一刀，齐爷我大好人头就得落地！ 男人横眉怒目。 “你少在这比比，我今儿就剁了你，替天行道！” 登时无语。 他砍人还有理了？ “你还牛上了，像你这样的，齐爷我一个打一百！” 她撸起袖子，小身子往上一窜。弹跳力贼好，小拳头重重敲在男人肩膀上。 本以为自己这个小身体瘦不拉几，对方长得人高马大，真要是干一场，没准得吃亏。 但一拳头砸下，她为自己的巨力而惊奇。 因为她听见喀嚓一声，男人的胳膊，竟然断了，直接就脱臼了？ 齐素雅：“？？？” 一脸懵逼地瞅着自己黑乎乎的小爪子，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这代表至少安全无虞，即便长得又瘦又小，凭这力气却足可解决绝大多数的危机。 …… 男人胳膊脱臼，拿不住刀，威风凛凛的菜刀掉在了地上。 旋即，回想小丫头自称‘齐爷’，他冷邃的视线陡然一凝，眼底似有疑窦。 “二哥？” 这时，秀气的嗓音自后方传来。 …… 少年眉清目秀，文静温柔。 遥遥看见二哥捂着肩膀一言不发，又瞥眼旁边那个丑东西，他神色一顿。 这一刻，恬静腼腆似消退，只剩下钻心的冷漠。 第5章 精心算计的谋划 但这种变化很短暂，几乎是稍纵即逝的，快的让人几乎没办法捕捉。 忽然清浅地笑了声，少年他脸色白惨，拖着病体一步一挪，一边掩唇咳的撕心裂肺，一边沙哑着嗓子关心问：“丫丫姐，没事吧？” 齐素雅：“……” 心想有事的可不是我，而是你那位二哥。 忽然爪子上一凉。 她低头一看，便见少年冰凉白皙的手，修长又好看，捧起她自己的小黑爪，一副真心实意的样子说。 “二哥他太过分了，幸好丫丫姐没被他碰坏，否则我非得和他急不可。” 本是杀人害命的凶狠一刀，差点剁掉齐素雅狗头。 可到了少年这里，却变成一个轻飘飘的‘碰’字。 直接就粉饰过去了。 少年笑吟吟的，但分神瞥向二哥那边，眼底却染上担忧。 二哥他…… 他隐晦地蹙了一下眉。 旋即，拉住齐素雅的小黑爪，温言软语地劝慰。 “丫丫姐别生气，走，咱们回去，找爷爷做主，让爷爷帮咱收拾他。” 齐素雅：“？？？” 她被少年拉着往家走，回头看向江二哥那边，就见男人不再狂放，俊脸刚毅，不苟言笑，一副一言不发的样子，可眼色却深沉。 忽然有种违和感。 这个低音炮，之前一副脾气炸裂的样子，又凶又横。 可现在一看，分明是个沉实稳重的性子，而不是那种心无城府的草包愣头青。 但他之前，偏偏做出那种偏激冒进的事情，像是很莽撞。 她思量着。 难道这是一场精心算计的谋划？ …… 江家四合院。 老人年过半百，看起来慈眉善目，可如今迎着冬日早晨漫天的风雪，那神色却晦暗莫测。 忽见一行人。 老人皱了一下眉，“这是？” 少年依然牵着齐素雅的手，浅浅地笑言道：“爷爷，二哥犯浑了，您瞧，丫丫姐都被他给吓坏了。” 老人一怒：“混账东西！” 拔步而来，抄起烟杆子抽在江二哥身上。江二哥沉默着，也没躲，面无表情地受下了。 之后，老人恨铁不成钢，恼怒地瞪了江二哥一眼，这才一脸歉疚地看向齐素雅。 “丫丫啊，你别和这混账置气，爷爷帮你教训他。对了，秀祯熬的那个粥，你喝没喝呢？这大雪寒天的，也正好能暖暖身子。。” 齐素雅：“？？？” 我信了你的邪！ 这一大家子全是戏精，您老人家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情？ 这户人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想要弄死她，巴不得她赶紧死，这可真是太坑了。 对，她已经意识到了。 原主是大坑，而且还是天大一个坑！ …… 少年秀祯笑吟吟地拖走齐素雅，且不提他是如何磨叽劝齐素雅喝粥的，另一头江老爷子领着江二哥进入东主屋。 一进门，老爷子双目一红，与方才相比判若两人。 “雁洲，快让爷爷看看，伤得重不重？” 可说是十分心疼了，却不是心疼自己抽了二孙子一烟杆，他自己下的手当然自己知轻重。 第6章 冰冻数十尺 他心疼的是雁洲的胳膊，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没表现出来。 江雁洲低沉着嗓子，安抚道：“没事，小伤，别担心。” 老人背着雁洲抹了一把泪，旋即才一副无奈的样子问：“你啊，咋突然犯浑？这事儿不能明着来。” 雁洲眼色深了深：“我知道。” 老人一愣。 知道？既然知道怎么还？ 倏地，心里掠过一个模糊可怕的猜测，老人脸上满是震惊和后怕。 雁洲脸上冷冷的，俊毅五官十分木然。 “我知道，不能明着来，就算她死，也不能死在咱家手里头，不能被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所以，我没想杀她，是想激她。” 何谓‘激她’？ 是激将法，刺激丫丫，让她发怒，甚至就连他当时骂丫丫缺德，一口一个老子自称，也全部都是为了这。 他在上赶着挑衅。 也是豁出去，不想要命了，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坑丫丫，用他自己这条命，让丫丫变成一个杀人犯。 如此，就算这世道轻贱男性，可一旦闹出人命来，就算丫丫是姑娘，是女的，生来就贵重，也难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只要没了她，不论她死了，还是被逮起来坐牢，这个家的其他人，就都解脱了。 …… 老人从屋里出来，眼眶通红，心里难受。 他抬头一看，正好瞧见少年从丫丫屋里走出来。 爷孙两个对视一眼，旋即一言不发地走进江家独立出来的农家土灶。 灶房里头，老人无精打采地看他一眼。 “她还是不肯喝？” 秀祯眼角染上一抹红。 斯斯文文的轻轻摇头，很黯然地说：“是，她不喝。” 老人惨惨地摸了一把脸。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也是赶巧。 这次丫丫生了场大病，连日高烧不退，祖孙几个想出这法子，事后只需对外谎称丫丫是病死的，任谁也怀疑不到他们江家人头上。 可今日再一看，那丫头生龙活虎，又拒不喝粥，也不知是不是猜到这粥有问题，但总归这个计策行不通。 秀祯徐徐垂眸，依旧一副文静秀气的模样，但眼底却满是阴森。 “一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 老人苦笑：“是我，都是我！当年怎就救了那畜牲？要不是我把她带回来，咱家也不至于这样。” 没能忍住，潸然泪下。 老人狠狠拍打自己的大腿，悔不当初。 秀祯心里同不好受。 “爷爷，咱们男人在这世上没活路，不提外头，单是公社大队。” “以前公社没解体的时候，大队干活赚工分，只准女的，不准男的，等公社解体，也只有女人才能按人头分地。” “咱家没女的，找不着工作，挣不着钱，没田没地，没生活来源，这世道是想逼死咱。” “日子不好过，爷爷捡她回来，是在为咱们着想，咱们从没怪过爷。” 可连着两年来，这个家里发生太多太多事。 从起初的善意变恶意，从欢喜变厌憎，冰冻数十尺，又岂是一日之寒。 第7章 像狼一样，危险的感觉 齐素雅觉得，这户人家没安好心，还一个劲的哄自己喝粥。这个粥要是没问题才怪。 她认为这是个隐患，于是秀气的少年出门后，她就偷偷摸摸的跟上来，想趁着少年不注意毁尸灭迹。 岂料，竟然偷听到这等隐情？ 眼下隔着一扇门，她心里满是费解。 以前那个‘丫丫’究竟有多坏？ 本以为丫丫是江家的女儿，但原来是养女，是江老爷子从外面捡回来的？ 这得是作了多少恶，才将本是心善的人家，逼得想要弄死她？ 这时。 “你鬼鬼祟祟想要干什么？” 雄浑的低音炮响起。 齐素雅回头一瞅，只见剑眉星目的男人冷峻刚毅，伟岸之姿昂藏笔立。 正是江家的二哥哥，江雁洲。 江雁洲一开口，惊动了一门之隔的老人和秀祯。 爷俩陡然变色，连忙从厨房里出来。 偷听被抓包的齐素雅：“……” “咳。” 她满尴尬的，挠了挠头，“那啥，我就是渴了，来找水喝？” 这蹩脚的借口，她给自己打负一百分！ …… 灰溜溜地回屋后，齐素雅左思右想，肚子叽里咕噜地唱起空城计，她这是饿了。 她再一次感应空间，小丑脸总算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 “这可真不错。” 正准备饱餐一顿，却忽然想起江家祖孙，她抿起小嘴，沉吟许久。 …… 齐素雅拎着一只布口袋，从屋里出来。 老人的情绪已平复，这会子敲打着烟杆子，慈眉善目地跟她打招呼。 江二哥挨了齐素雅一拳，如今已重新接骨，只是还得养着点，免得出意外。 但他大概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这会子正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砍柴劈木头，挥洒之间满是一种阳刚狂放的力量美。 齐素雅来到厨房后，看见坐在小板凳上烧火的少年。 厨房烟大，秀气的少年掩面轻咳。他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丫丫。 于是柔柔弱弱的笑了。 “丫丫姐，你病还没好利索，怎么不在屋里多躺躺？” 没等齐素雅回答，忽然咕噜噜一声。 少年神色一顿，旋即笑吟吟的，转而端来一碗已经变凉的小米粥。 “丫丫姐，你看你，就是嘴犟。明明饿了还逞强。来，快把粥喝了，正好垫肚子。” 齐素雅：“……” 眼皮子狂抽。 小子，你咋还惦记这事儿？ 她简直黑线。 “我不想喝粥，没滋没味的，不喜欢。” 然后当啷一声。 她是拎着袋子进来的，口袋撂在锅台上，依次取出沉年的米面和土豆白菜，还有油盐酱醋等调料品。 秀祯一怔。 “这些……”东西哪来的？ 他柔柔发笑，气质恬静又腼腆，像是一个很羞怯的人儿。 只是，他乌黑的眸子眼色深沉，像狼一样，让人有危险感觉。 齐素雅瞅他一眼，搬出事先早已想好的措辞。 “我之前在外面找了一份工，这是我提前预支的。大金和王兰准备卖了家里男人换粮票，但我不需要，我有更好的出路。” 秀祯脸一僵。 第8章 秀祯不想被卖掉 他睫毛浓密，又卷又翘。 见她这般挑明，转瞬升起无数个念头。 然后，少年陡然做出一副十分震惊的表情。 “丫丫姐？” 清秀的少年像是在不敢置信，而且，他竟然……还泫然欲泣了？ “丫丫姐，不卖秀祯好不好？秀祯不想被卖掉？” 又瘦又白的手抓着齐素雅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可怜兮兮地央求齐素雅。 齐素雅脸皮子一抽。 我就不信了，你当真不知道？ 不知道你下毒，不知道你端着一碗粥，不知道你一副随时都能掰开我的嘴，硬给我灌下去的模样？ 少年秀气又柔弱，做出一副弱小可怜的模样，嗓音凄凄咽咽的，很能打动人心。 但她知道，全是装的。 “你听好，我不卖人，也没准备卖人，之前跟她们混，其实就只是对那种事情有点好奇而已。” “并且我相信，这是一个法治社会，在这里生活必须入乡随俗，要遵守这地方的律法规矩。” “所以，一旦这事情曝光，就算社会普遍轻贱男性，但作为人贩子，也没啥好下场不是？” 秀祯心是冷的，暗里头嘲讽一声。 但面上更加惨然，也更加可怜，带着几分惊疑不定问。 “真的？丫丫姐真的没打算卖我们？” “真的真的！” 她满脸黑线地推开这戏精，然后拎着盆子舀了一些水。 秀祯徐徐垂眸，忽而娇娇弱弱地感慨。 “真好，丫丫姐真是一个大好人。” 齐素雅：“……” 好人？ 你敢摸着良心重说一遍不？ 算了，懒得理他。 她取了一些米，打算淘米，可就在这时。 “丫丫姐？” 齐素雅叹气：“又怎么了？” 秀祯掩面咳嗽，旋即才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瞅了瞅齐素雅手边的米袋子。 “丫丫姐，这是……打算全煮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这些口粮够她自己吃半个月，但要是一次全部祸祸光，日后她自己没口粮，准得找自己一家人麻烦。 这事是有前车之鉴的，她曾有过类似的前科。 秀祯眼底染上一抹哀倦，可情绪却掩饰的很好。 他忽然上前，一把捧住齐素雅的手，神色老真诚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些家事全是我们男人干的活儿，丫丫姐快歇歇，这淘米炒菜的多累人啊？” 然后就开始推着齐素雅往外走，齐素雅手里抓着一把米。 这：“？？？” “我又不是不会。” 上辈子末世前曾在留学海外，她本性贪吃，国外的中餐厅味道实在太一般，于是就自己学着做。 后来回了国，也曾请过专门的老师，一身手艺曾被赞叹青出于蓝，甚至比得上那些国宴大厨。 秀祯对此表示深刻怀疑，但脸上一副柔顺的表情，哄着齐素雅。 “是的呢，秀祯知道的。” 他轻声慢气的。 “丫丫姐最厉害了，是个能干的，但这点杂事还是我来吧，免得丫丫姐受累。” 齐素雅：“？？？” 眼睁睁看着厨房大门当着她的面儿关上，她就：“……” 你个大忽悠，当我没看见？ 分明眼皮子狂抽。 糊弄鬼呢？ 第9章 丫丫，你还想不想娶我了 过了好半晌，秀祯端着一小盆土豆白菜从灶房出来。 齐素雅简直想叹息。 这菜清汤清水，不荤不油，她实在提不起胃口。 而且。 这分量也太小了吧？ 秀祯只做了她一个人的量。 “你可能搞错了，也怪我之前没有说清楚。我拿出来的米面粮食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而是咱们一家的口粮。” 咱们一家？ 秀祯眼底一阴，面上却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眉眼浅浅，十分秀丽。 “丫丫姐真好，知道体贴人。但咱家就丫丫姐一个女人，得好好养着，况且这些全是精贵物儿，可别让咱们糟蹋了。” 言下之意，这些口粮，他们配吗？不配的，不配入口！真要是吃了，她准得跳脚咒骂言语羞辱。 齐素雅：“……” 她也是心塞，这小子脑筋咋这么轴呢？ 正这时。 “好香啊。” 四合院隔壁，一个大婶贼溜溜地往这边瞅。 …… 自从一觉醒来，齐素雅见过不少人。 比如少年江秀祯，哪怕天生底子好，但也真的很柔弱，她猜没准是饿的。 还有大金和王兰，以及村里其他人，同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可见这年头，是真的缺吃少穿了。 但如今。 再瞅瞅隔壁探头探脑的大婶，居然肥头大耳，油光水滑？ 就觉得，这画风十分清奇。 …… 大婶贼溜溜的往这边张望，她扒在墙头上，眼珠子都快黏在上头了。 她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哎呀，这伙食不错啊？” 然后美滋滋地说：“正好，我们家里还没开火呢。” 就在这时。 “娘？” 一个同样膀大腰圆，一身肥肉膘的男人从屋里出来。 他看见老娘望着隔壁，眼神一闪，然后腆着脸凑近了墙头。 “丫丫，这是在吃啥好东西呢？”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一瞅就知道隔壁娘俩是极品，而且平时肯定吃了不少好东西，一个比一个肥。 她直接无视。 然后从秀祯这里接过一小盆土豆炖白菜，小眉毛一拧，不禁无奈。 “灶上那些别省着，立即都做了，然后再一起开饭。” 秀祯想拒绝，但隔壁的胖男人开口打断了少年。 “丫丫，这可不讲究啊？” 男人身子笨重，他笨拙地翻过墙头，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一把抢走土豆白菜，甚至都懒得拿筷子，直接就上手开抓。 “这玩意哪来的？不是说粮票全都用完了吗？” 男人质疑，一副很不开心的表情。 “丫丫，你还想不想娶我了？居然还敢藏着掖着。” “而且，我们一家还饿着呢，你有了好东西，不拿来我家，反而贴补这一家子贱人？” 男人鄙薄地瞥了江家人一眼。 “他们江家克母克妻，家里能顶事的女人全都死光了。可不要忘了，当初要不是寻思你是个女的，能帮他们做牛做马，养活他们这些废物，江老头能把你捡回来才怪。” “嘿，这一大家子，心眼多着呢！” 男人抓起一片白菜往嘴里塞，嘴上喊着烫，但吃的很欢实。 齐素雅：“我tm？？？” 第10章 生孩子随母姓 这人哪来的脸，还问自己娶不娶他？ 女尊男卑，女娶男嫁，果然是个男女地位反转颠倒的年代。 没等齐素雅开腔，少年秀祯已脸色铁青。 “陆、志、远！” 阴森的眼神简直像狼一样，然而一股冷风刮进嗓子眼，他自己反倒咳嗽声不止。 旁边，江二哥，江雁洲，他一步上前。 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弟弟，旋即一脸冷酷地看向陆志远。 他有点担心。 小弟娇弱，不像自己皮糙肉厚。 他怕丫丫像以前那样被陆志远忽悠的找不着北。 到时候如果她对自己一家人发难，他怕伤及体弱的小弟和年迈的祖父。 “你污蔑。” 江雁洲开口，他嗓音低沉而磁性，自带低音炮效果，但目清神正，胸怀坦荡。 陆志远撇着嘴一乐。 “污蔑？可得了吧。” “以前江家除了糟老头，就只有你们大房哥六个。” “但是后来出嫁的二房在妻家过不下去了，那几个姓苏的领着娘家舅舅跑回来投奔。” “然后是三房，本来也出嫁了，爹死了，楚家嫌儿子全是赔钱的贱玩意儿，就把几个小子撵回来了。” 陆志远的神色更加鄙薄了。 “这一大家子林林总总十来人，又没个女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再说了，你们快看。” “丫丫当初一百八十多斤，多肥实啊，可自从来了江家，瞅瞅，这都瘦成啥样了？” “都赶上皮包骨了，全是你们江家虐待的！” 陆志远斜着三角眼，可劲地挑拨。 江家兄弟气得不轻，老人更是脸色涨红怒至发抖。 而齐素雅则心道，原来这地方生孩子随母姓？ 这一大家子十来人，但二房三房的父亲出嫁了，因此二房三房不姓江，而是一户姓苏，一户姓楚。 随了母亲娘家那边的姓氏？ 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又多了几分，也就懒得再听陆志远在这里比比了。 齐素雅眉梢一挑，她问了句：“好吃吗？” “啊？” “好吃就再多吃点。” 陆志远登时一乐，“那是，必须的！” 他居然还赞许地瞟了齐素雅一眼。 “正好你之前给我的那些粮票用没了……丫丫啊，你说你到底是啥来头？” “前两年刚来咱大坪村的时候，你对你自己的事情一问三不知，连姓啥名啥都想不起来，但身上揣着一大堆粮票肉票。” “啧！以前准是一个家底殷实的。” 然后又冲着齐素雅挤眉弄眼。 “我看啊，你准是大有来头，等你啥时想起来，我也不要那五百块钱的彩礼了，直接就跟你领证，然后一起去过好日子。” 齐素雅乐了。 “哦，好日子啊，那看来我当初那些粮票全都便宜你们陆家了？” 她哧哧一笑，低头瞅瞅自己这个瘦怜怜的小身子。 “感情你们陆家长得这么胖，全是吃了我的东西呀？” 然后，笑声渐渐一收，人也冷了下来。 “知道我生平最恨啥不？” 陆志远心觉不对，正要反应，便见齐素雅陡然出手。 第11章 格老子的，齐爷我生平最恨的 她抓住用来盛白菜土豆的小盆子，咣当一声削在陆志远头上。 汤汤水水洒了陆志远一身，烫的陆志远吱哇乱叫。 齐素雅狠啐一声。 “格老子的！齐爷我生平最恨敢从我这儿虎口夺食的！！” 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这人翻脸像翻书。 尤其是陆志远，简直大写的懵逼。 “丫丫？” 他大喊着，唯有江家人，心思敏感。 之前听齐素雅自称‘齐爷’，江家几人神色一闪，其中当属江二哥最甚。 丫丫之前也曾自称齐爷，但那一回，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如今？ 齐素雅一脚踹出。 “敢从我这儿虎口夺食，哪来的勇气？我的东西，只有我乐意拿的，我乐意送的，而不能被抢！” “吃我的东西，利用我，压榨我，还敢在我面前比比？” 本来魂穿一个很坑的身子里，种种迹象足以表明原主以前是个下三滥，然后本以为品行不好，哪知原来还是个傻帽儿？ 对她有恩的一大家子，被她苛待，被她逼的想要弄死她，反而是存心利用她的，被她贴补，养的油光水滑？ 这人不但傻，还很蠢，她生平从未见过如此智障的。 齐素雅一脚踹趴了陆志远，她怒冲而起，然后揪着陆志远的头发，把人拖出了江家，直奔隔壁的陆家。 咣当！ 暴力踹开陆家的大门，陆大婶慌得一批。 陆志远的头发攥在齐素雅手里，眼下吃痛，捂着头皮，一个劲地骂骂咧咧，嚷嚷着齐素雅敢这么对他，往后休想娶他等等。 齐素雅气笑了。 “人长得丑，想的却很美。娶你？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我能看上你？” 她抓着陆志远的头发，暴力抡起来，将人甩在陆大婶身上。 无视陆家娘俩惊惶的脸色。 她咬牙狞笑，眼神里带着凌厉霸道，眉眼更是张狂狠戾。 能在末世过得很滋润，她也算是个狠人，不然又如何能守得住自己空间里数以万计堆积成山的物资？ 她鄙视原主，是因原主行事无底限。 连最基本的道德观都没有，这种人即便还活着，也如臭虫，比行尸走肉都不如。 至于这个陆志远，敢抢她东西，还抢的理直气壮？ 呵，真是厉害了！ 上一个敢虎口夺食的，早就被她喂丧尸，骨头渣子都没剩。 “以前吃了我多少，立马还回来多少！不然你们这一身儿肥肉，也甭想要了，还不如一刀刀的活剐下来。” 她又眯着眼一乐，眼里头满是玩味。 “正好挺长时间没吃肉了，沸水里头煮一煮，够吃几顿了。” 我凑？ 陆志远慌得一批。 她她她，她竟然想吃人？ 陆大婶更是麻了爪子，顿时扯脖子大喊：“来人呐，坏丫她疯了，她要吃人啊！” 江家四合院里。 忽然有人弯腰干呕，吐出苦黄的胆汁。 齐素雅回头一瞅，她不过是吓吓人而已，怎么陆家没咋地，却把江老爷子吓吐了？ 陆家：啥叫没咋地？吓死了，都快吓尿了！ 她凶神恶煞的，又一股狠茬样儿，如何能不怕？ 第12章 齐爷她又凶又横的 齐素雅狠狠挠挠自己油腻腻的头皮，心道原主太脏了，卫生不好，太邋遢。 “赶紧的，别磨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她一步上前，又凶又横。 之前陆大婶的嚷嚷声引得左邻右舍伸直了脖子朝这边张望。 齐素雅听见大伙嘀嘀咕咕的非议声。 “真是稀奇了，坏丫闹啥呢？咋还和陆家置上气了？” “嘿，她以前在陆家面前乖的跟孙子一样，恨不得跪下舔陆家鞋底子，咋还突然冲陆家能耐上了？” 听见那些七嘴八舌的议论，齐素雅小脸发黑。 跪舔鞋底子？ 原主这傻帽，到底犯过多少蠢？ 她寒着脸，神色不善地看向陆家母子俩。 “你别过来！” 陆大婶尖着嗓子扯脖子大叫，她是真的有点慌。 不说六神无主，但也真的是措手不及。 谁也没想到丫丫今天居然一反常态。 毕竟就像是村里大伙私底下非议的那样。 她以前把陆家捧的很高，对陆家娘俩唯命是从，拿陆家的话语当圣旨，一旦陆家和谁起争执，她总是第一个帮陆家人出头。 但今日，她竟然对陆家开炮了？ “你别喊。” 齐素雅冷淡地瞟了陆大婶一眼。 小眼神满嫌弃的，这个胖大婶吵吵把火的，太呱噪了。 “总之你们选一个，到底是要这一身肥肉膘，还是把我以前那些粮票肉票还回来？你要是不还，可别怪我自己动手。” “你敢？” 陆大婶和陆志远齐齐立起了眼睛。 “我敢？我当然敢，我怎么就不敢？” 她掀起嘴皮子冷嘲，旋即，她堂而皇之地闯进陆家。 陆家娘俩登时黑脸，连忙冲上来阻拦。 齐素雅呵呵一声，一脚一个，全部踹飞。 她匪气十足，在陆家院里四处踅摸。 只要是能看上眼的，全都揣自己兜里，揣不进去就直接抱着，再不然就隔着矮墙扔进江家院里。 陆家娘俩冲上来屡次拦阻，又是咒骂，又是厮打，但奈何人家油盐不进。 脏话她当耳旁风，拳脚又是真的打不过。 丫丫不但转性儿了，还长本事了？ 他们娘俩扑上去无数次，却连人家衣角都没能碰到，反倒是再次从人家那里讨来不少拳脚。 陆大婶傻眼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破锣嗓子指天誓日地恶毒咒骂。 陆志远也委委屈屈的，心里头很是愤满，却也知晓大势已去，眼底满是阴沉和怨毒。 至于齐素雅？ 她满不在乎地掏了掏小耳朵，等抄家之后小手一拍，丢下叫苦不迭的陆家娘俩，无视陆家的七零八落和满院狼藉。 她左手拎着一袋米，右手攥着一把葱，施施然地扛着自己的战利品回江家。 “来来来！” 她冲着江家招呼道：“都来搭把手，这回当作收利息，往后咱家缺啥直接就去他们陆家拿，反正他们欠了咱不少。” 她笑眯眯的，憨态可掬，就是那张长满粉刺痘痘的小丑脸，实在太教人反胃。 江家无言。 陆家气得都快吐血了。 无耻啊，太无耻了！ 第13章 这混账玩意太缺德了 陆家心道，你连我家的桌椅板凳都给扛走了，粮食更是被你搜刮干净了，就连藏在炕席底下的粮票和一张十块钱的大团结都被你给摸走了。 这还叫做只收点利息？ 往后竟然还想来我家踅摸？ 你打秋风打上瘾了？ 这混账玩意太缺德了！ …… 江家院内。 少年秀祯浅浅发笑，清丽的小脸儿宛似芙蓉。 隔壁陆家在哭夭。 陆家娘俩人缘不好，平日不积德，以至于眼下遭了难，住在附近的一些人家虽然看见他们娘俩的惨况，却无人相帮，反倒都很幸灾乐祸。 秀祯凑过来，真心实意说：“丫丫姐真厉害。” 秀气的少年眉眼含笑，作出一副真心敬服的模样。 齐素雅这会子正在厨房里捣鼓她从陆家抄出来的米面粮食。 她撸起袖子淘米煮饭。 “你可别嫌我败家，反正这些东西全是意外之财，就当白捡的。” 其实她内心里是觉得，这小子太抠了。 做菜舍不得放油放料。 秉着吃货精神，她可不想亏了自己的嘴，所以这煮米做饭的差事还是得自己来。 另外就是…… 假如她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完全可以猫起来偷偷摸摸吃自己空间里的那些好东西，须知她那里现成的食物可不少。 但如今暂住在江家，倘若无视这面黄肌瘦的一家人，自己躲起来吃独食，她心里过意不去。 毕竟，也许原主对此不以为然，但江家救了原主，这是铁一样的事实，必须得承人家这份情。 纵使如今换了个芯子，但也算是染上份因果。 少年惊讶地瞄了齐素雅一眼，猛然做出一副震惊脸。 “丫丫姐，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秀祯哪有嫌弃你？秀祯喜欢你还来不及。” 他西施捧心，像是受到莫大的伤害。 可，齐素雅：“？？？” 这家伙撒谎不打草稿，嘴巴像是抹了油。 要不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准得被他忽悠死。 她哼哈答应着：“嗯，嗯，嗯！行，我知道，你没嫌弃。” 但这口吻一听就十分敷衍。 少年笑吟吟的，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秀气清润的眸子像是掠过了什么。 …… 齐素雅忙着烧火做饭，也没注意秀祯那小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直至忙了好半晌，一回头才发现秀祯不见了。 饭菜陆续出锅，她把两口大铁锅刷干净，然后用盆子从农家用的那种大水缸里舀了一些水。 她决定烧两锅热水，等吃完饭后正好能拿来洗澡。 之后，她端着一大盆米饭往外走，却见院子里静悄悄的。 隔壁陆家正在收拾那一地狼藉，陆志远闻见香味，又看见了她，登时脸色黑八度。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端着米饭往江家正中间的堂屋走。 “你说，她是不是想起来了？” 还没等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道低沉雄浑的嗓音。 正是江家二哥，江雁洲。 第14章 她是不是想起来了 堂屋里，江雁洲坐在一把凳子上，他浓黑眉宇打了个死结。 秀祯是温柔的，也是温驯的，看起来很乖，很文静。 无论心里有多么阴暗，至少从外表来看，他是干净的，纯粹的，清丽又秀气，还因体弱带着些儿病气。 反观江二哥，江雁洲。 他面若刀裁，棱角分明，是一副威武凌厉的霸气长相，浑身上下充满十分男性的英勇气息。 此刻，江雁洲回想之前丫丫自称‘齐爷’，他神色深沉地厌烦思索。 两年前，那是一个暴雪天，祖父江老爷子上山捡木枝，却在山里遇见一个胖姑娘。 胖姑娘个子矮，也就一米五出头，体重却有一百八十多斤重。 当时她身上被人捅了十多刀，昏迷在雪地里，人已濒临死亡线。 江老头把人带回来，还掏出自己的棺材本儿让人帮胖姑娘医治。 可胖姑娘清醒后，却不记得她自己的姓名，不知晓她自己的来历，对她自身的事情一问三不知。 但今日，她却自称为齐爷。 …… 江雁洲琢磨半晌。 “秀祯，你说，她是不是想起来了？” 少年满身病气儿，他掩面咳嗽两声，然后颤巍巍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他神色恬淡，可眼底却满是疏凉。 “也许吧。” 不太在乎地答了一句。 想没想起，不重要，没区别，反正都一样。 秀祯嘲弄地扯了扯唇角。 “狗改不了吃屎，根子上的东西难以磨灭。” 从少年的态度来看，他是觉得，丫丫这人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在失忆后，都是一个坏的，恶性难驯。 所谓失忆，是遗失过往，忘记从前的经历，而不会使人心性大变，更不会让一个好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所以不论丫丫是否恢复记忆，对秀祯而言，都没差，没两样。 就在这时，江雁洲忽然听见门外响起一丝细微的动静。 他神色一凛，旋即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冲过去开门，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粗犷蛮横的莽夫劲儿，刚毅俊容比起方才更是冷峻了几分，可那神色，却像是张扬带刺儿。 由此可见，他本性沉稳，为人踏实，可心中却有自己的成算。 …… 门外，正在偷听的齐素雅被人发现了。 她尴尬后退，然后硬着头皮说：“那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饭菜做好了，咱们可以开饭了？” 说着，她还举了举手上正冒着热气的一大盆米饭。 …… 焖饭有个小窍门，比如焖饭的时候往里面滴上一两滴油，煮出来的米饭粒粒饱满圆润油光，单看这卖相就很是不错。 江雁洲脸色冷酷。 他正欲开口，却见少年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很适时地扯着他的胳膊往后拽。 秀祯笑吟吟地睨视着齐素雅。 “丫丫姐真好，有了吃的不忘惦记自家人，不过我和二哥刚才已经吃过了。” 他柔柔弱弱地文静一笑，然后侧了侧身，让齐素雅看清堂屋桌子上摆着的碗筷。 齐素雅：“……” 第15章 外刚内柔，外冷内热 行叭，感情是白忙活了？ 她脸上有点黑线：“你确定你们吃饱了？” 她诡异地瞅瞅两人干瘪的肚子，对此表示很怀疑。 毕竟她刚才已经看过了，家里粮釭早就见底了。 少年轻笑，温顺回答。 “是的呢，真饱了。丫丫姐别管我们了，快去吃吧，不然万一饭菜凉了可不好。” 齐素雅：“……” 小眼神幽幽地瞟了这哥俩一眼，旋即闷闷的，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这份好意，看来是真送不出去。 …… 等齐素雅走后，少年脸上简直跟变戏法似的，本来还言笑晏晏，忽然冷清下来。 他沉默着，又有点苦恼地看向他二哥。 “二哥，你……” 他欲言又止。 二哥本是稳重内敛的性子，可一旦在丫丫面前，却总是有悖本心。 他变得凶悍匪气，像存心挑衅，刻意找茬，逼着丫丫对他自己动手。 秀祯明白，其实二哥这么做，是在用他自己牵制丫丫，简单来讲就是拉仇恨，免得丫丫对其他人下手。 可是…… 江雁洲安慰：“别担心，我有分寸。” 可这个‘分寸’，又是哪一个分寸，却没向秀祯坦言。 他们兄弟一家，却各有性格。 比如秀祯长袖善舞，老人们称为圆滑，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 即使面对丫丫，无论心中多恨，依然能言笑晏晏地虚与委蛇。 而江二哥，江雁洲，则是不同。 他懒得和丫丫虚伪，剑走偏锋选择另一条路，在他看来也是成效可观的一条路。 一个人拉足丫丫的仇恨，他皮糙肉厚不怕挨揍，这样一来，家中兄弟也能少受一点苦。 少年轻叹，他眉眼染上浅浅的哀倦。 “我大概，猜得到。你今早拎着刀砍她，我当时还有点疑惑，事后却是明白了。” “你是打算……” 他神色一凝，却又住了口。 “二哥，别那样，事情还没坏到那步田地。” 他攥住二哥的手，二哥手上有老茧，是干惯粗活形成的。 可这手，不似自己常年冰冷，而是热的像团火。 就像二哥这个人，外冷内热，外刚内柔。 与自己，恰恰相反。 …… 齐素雅饭后烧了锅热水，原主头发油腻腻，身上脏乎乎，甚至还一股子臭味，她真是受不了。 于是从空间里面拿出搓泥宝和搓澡巾，洗澡水都变黑了，但她自己的身体也白了。 期间她在江家烧的热水不够用，不过…… 反正在家里烧水也只是在为自己的空间打掩护而已，于是就直接从空间偷运热水。 说起来，她这个空间面积很大，占地很广，里头囤满了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还有一口神奇灵泉。 唯一的限制是不能进人，但可以在里面养鸡养鸭养家禽，全靠思想，精神力控制。 …… 洗完澡一身清爽，她抓着毛巾擦拭自己毛毛躁躁的长头发，可心里想的是，“十多刀啊。” 低头瞅瞅自己的干瘦干瘦的小身板，从胸口到腹部，伤疤十多条，全是刀捅的。 “看这伤，分明是想弄死她？” 第16章 齐爷不是娘娘腔 能活下来实属命大，不过却失忆了。 失忆…… “算了，不想了！” 她抓起一面塑料壳的小镜子，头皮发麻地瞅着自己满脸的粉刺和痘痘。 “这可真是太丑了，太磕碜了！ 然后碰了碰流脓的痘痘，疼的她自己龇牙咧嘴。 从空间拿出一小瓶分装的灵泉水，一点点往脸蛋上涂抹。 效果立竿见影，脓水瞬间止住了，痘痘不疼了，甚至于，如果仔细观察，能发现她脸上的粉刺痘痘变淡了不少。 “丫丫在家没？” 一个大嗓门忽然响起。 齐素雅回忆了一下。 这是，大金？ 她想起今天早上黑黑瘦瘦的大金来江家找自己。 对方和王兰打算卖了家里男人换粮票，而原主也曾是参与者之一。 微微地蹙了一下眉，立即将洗发水、沐浴露、搓澡巾等等全部塞回空间里。 …… “这是啥味儿啊，闻着咋这么香呢？” 齐素雅从屋里出来，大金急火火地朝她冲了过来，然后就发现齐素雅身上干干净净的。 平时总是蓬头垢面的少女变得整整齐齐，头发也全都梳起来了，不像往日那样总是披头散发一副疯婆子模样，就连皮肤都变白了。 而且，这人身上是真香，特别好闻的味道，像是紫丁香。 大金用力闻了闻，酸溜溜地说：“丫丫，你是不是抹雪花膏了？在哪买的？你的钱不是都给陆志远了吗？哪有钱买这个？” 没等齐素雅回答，她又阴阳怪气说：“咱们女人可从来不用那些脂粉玩意，那都是男人用的。” 这是在讽刺齐素雅不像女人？ 齐素雅身上的香味是因为刚洗完澡，洗发水和沐浴露残留的味道。 这个年代所有一切全部反转，无论女尊男卑，女外男内，又或者是女娶男嫁。 总之在这个年代，女人站在男人的位置上掌家立业，生孩子随母姓，传宗接代也成了女人的责任。 因此女人是刚强的，一旦身上有香味，就显得不伦不类，好比从前世界那些娘娘腔。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心里的冷淡直接就写在脸上。 她对大金敬而远之。 “有事说事，你来找我干什么？” 大金噎了下，想起今早丫丫甩手走人，事后她和王兰曾暗中商议…… 顿时她脸上堆笑。 “哎呀，这不是找你有事嘛，来来来，赶紧跟姐走一趟！” 齐素雅：“？？？” 没等她反应，大金就一把攥住她的手，一溜烟地往外跑。 …… 齐素雅发现这地方的女人力气是真的很大。 比如她之前一拳揍得江雁洲胳膊脱臼，又比如去陆家抄家，实木的桌子本是很重，但她微微一用力，就能很轻松的举起来。 本以为是自己这个身体天生神力，但碰上大金，又被大金拽着，她连续挣了好几次，死活没挣开。 这才明白，原来女人力气大，是这个地方的常态。 …… 大金抓着齐素雅东拉西扯，将齐素雅带的越来越远，齐素雅却察觉不对。 “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7章 她又厌又烦的 她瞳仁一立，清亮的眸子像猫眼一般，隐藏着凌厉迫人的威慑。 大金赔着笑。 “丫丫，你这是干啥？咋火气这么大？姐不就是想找你帮个忙而已？走走走，马上就到地方了。” 这时两人已经出了村。 齐素雅神色一凛，她越发地觉得事情不对头。 这大金紧攥着自己，就好像在拖延时间？ 忽然想起今早王姐和大金商量卖家里男人的事情，她当时就已经明确拒绝，但这会儿…… “啧！” 又厌又烦地咂了一下舌。 她冷不丁地抓住大金，咔嚓一声，掰断大金的胳膊。 大金惨嚎，手上使不上力气，也拽不住齐素雅了。 齐素雅阴冷地瞟她一眼，转身就走。 “坏丫，你他妈敢对我动手？” 大金扯脖子嚷嚷，满脸的震惊不置信。但齐素雅却像聋了一样，她拔步疾奔。 …… 江家四合院。 小院一角堆着从山上砍回来的木头。 村里别的人家春耕秋收，冬天烧火用的是苞米杆子。但耕地是按人头分配的，也只有女人才有资格分地。 丫丫是个外来户，即使在大坪村这地方生活了两年，但本身不算这个村的人，分地这种好事自然也没她的份儿。 况且，她从前对陆家可谓是二十四孝，掏心挖肺，哪怕名下真的有耕地，也早就让给陆家了，哪轮得着江家？ 总之，这都八零年代了，但江家的生活相对原始。比如家里烧火，用的还是从山上弄回来的松树枝。 江雁洲抡起铁斧劈木头，忽然看见院子外，一个女人轻慢不屑地看着他这边。 他认识对方，姓王，叫王兰，三十多岁的年纪，平时总和丫丫一起混。常能看见大金、王兰、丫丫，三人焦不离孟，好的像一个人一样。 江雁洲手持铁斧，冷峻眉眼锐利似刀。 他心生不安。 “二哥？” 浅浅的咳嗽声响起，身孱体弱的少年从大房屋子里出来。 江雁洲陡然爆喝：“跑！” 他如临大敌，心知来者不善，怒吼着出声为秀祯示警，旋即抄起斧头冲向院外的王兰。 王兰鄙夷地撇嘴。 “逞什么能？你们江家真要有本事，早把那丫头撵走了，哪还至于留得到现在？” 女尊男卑，这是自古传承下来的思想。 而今人人弘扬新世纪，但男性的卑微并未得到任何改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这地方的男性天生体弱。 十个男的九个病，因此很多男婴出一出生就死了，而就算顺利长大，也容易英年早逝。 与女人相比，男人力气小，寿命短，就跟面团似，只能任女人拿捏，咋摆弄咋是。 王兰凶悍地冲进江家。 江雁洲身手矫健，他和王兰打了起来，但之前胳膊曾脱臼，打斗之中为此吃亏。 “二哥？” 秀祯一惊，作势就要冲上来帮忙。 江雁洲分神看向秀祯，他冰冷刚毅的俊脸首次露出了焦急。 “快走！带上念初和苏小舅，能逃一个是一个！” 他是想留下来断后。 第18章 他姓苏，苏念初 “走？” 王兰嘿笑一声。 “谁也走不了，一窝烂蹄子，还想从老娘眼皮底下溜走？美得你！” 她陡然抓住江雁洲的头发，眼瞅着江雁洲的斧头即将劈在她身上，接连几拳凶狠砸在江雁洲身上。 秀祯见此，他目中的阴郁几乎浓烈成实质，却猛然转身。 他冲进二房苏家的屋子。 心里作出正确的抉择，可心口似刀割，一寸寸地剜着他的心头肉，情感理智来回撕扯。 …… 这地方女娶男嫁，生孩子随母姓，因此江家总共十来口，但大房姓江，二房姓苏，三房姓楚。 二房的父亲是江家人，早年从江家嫁出去，后来妻家遭了难，几个儿子才带着娘家舅舅一起跑回来投奔。 秀祯冲进二房苏家，就听咚地一声。 炕头上，一名年轻男子，双腿小腿以下的部位截肢切除。 他身上穿的是破衣烂袄，白皙的肤色近乎于惨白，甚至透过那薄薄的皮肤能看清皮下的青紫色的血管。 然而，他宛似美玉天成。 容似冰清玉雪，神色疏凉冷淡，惯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纤尘不染，像个超然世外的神仙。 但如今他的平静被打破，听见外面的动静，身体挣扎着从炕上爬下来，却因不良于行，狠狠地摔在炕边的黄泥地面上。 秀祯双目猩红，他来不及皆是，可清润的俊容却因怒火悲愤而扭曲。 有很可怕的东西在秀祯心底沉浮，这东西点燃他整个人，也烧红了他的眼。 他扑向炕头，看见一名大概三十左右的男子，正平静地躺在炕头上沉睡。 即使家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未见男人从昏睡沉眠中苏醒。 男人还活着，可是，这般活着，却也和死了差不多。 “到底怎么了？” 那个小腿截肢切除的年轻人，是苏家的，在苏家兄弟三人中行三。至于炕上躺着的，则是娘家的舅舅，苏宴白。 少年背起炕上的植物人苏小舅。 他薄弱的肩膀有点承受不住这重量，险些和苏小舅一起栽倒在地上。 他又看向之前从炕上摔下来，磕青了额头的苏念初。 念初哥本就长得白，如今那青紫印在雪白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他伸手去拽苏念初，然而。 苏念初听见外面传来王兰的打骂声，他神色寡淡，镇定从容。 “去吧。” 他避开少年的手，目似秋潭，却很平和。 “别管我，带舅舅走。” 他比秀祯更清楚，秀祯只能带一个，而自己和舅舅，一个不良于行，一个昏迷不醒，秀祯没办法兼顾。 两个累赘，单是带走一个都够呛，更何况是两个人一起？ 秀祯眼睛通红，他哑着嗓子，像是想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砰！ 暴力的破门声响起，王兰大步流星地冲进来。 她嫌弃地瞥眼苏念初。 这张脸倒是真俊，可惜是残废，卖不上价，就算当添头都没人要。 王兰又皱着眉瞅瞅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苏小舅，心想这也是一个没用的，跟个死人差不多。 第19章 丫丫，你怎么不去死 随后，她看向神色阴森狠戾，犹若幼狼的少年江秀祯。 打量两眼，她这才勾唇一笑，露出一副赞许满意的表情。 “这是？” 正这时，江老爷子从外面回来。 一见院内的狼藉，当啷一声，手中的烟杆子掉在地上。 他怔着愣着。 瞬息之间，老人面无血色。 …… 齐素雅风风火火的往回跑，但还是晚了一步。 江家的院子里已满地狼藉，她看见一些血迹，却不知是谁流的。 在这零下三十多度的大冬天，只这么一会儿，血迹就已经冻结。 一名男子，他趴在雪地里，他双腿截肢，膝盖着地，神色似冰雪，冷淡执拗地往前爬。 哪怕身上很狼狈，额头乌青了一片，眼眶唇角也有渗血的淤紫，像是刚被人揍过一顿，可那神色却是难以形容的冷淡。 他听见齐素雅的脚步声，徐徐抬首，依旧一副不带一丝烟火气的模样，从容平静又淡然。 却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块碎砖，隔空朝齐素雅砸去。 齐素雅：“？？？” 她飞快地侧身一闪。 惊讶于男人的残疾，更惊艳于那一身似清风流云的冷淡仙气。 岂料。 平和从容的外表下，却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狠戾？ 苏念初依旧是那副冷心冷情的寡凉模样，见一击未重，也没失望，仅仅是神色很淡地看向齐素雅。 他的嗓音很干净，似仙曲神奏，天籁之音。 忽然就很清冽地问了句。 “丫丫，你怎么不去死？” …… 齐素雅审视着。 男人的眼太冷，神太淡。 他太过从容，也太过平静，就那么不带一丝烟火气地看着她。 不悲不喜，不憎不恨。 却偏偏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她冷不丁地转身，再不看男人一眼。 虽然穿越至今这是首次和男人碰面，但她猜得到，这人一定是江家的，而江家出事了。 她小脸微微一黑，然后如之前那般，再一次拔步狂奔着离开。 苏念初淡然凝睇她狂奔远去的背影。 徐徐收回视线，神色依旧漠然。 旋即，他像一头四脚畜牲，四肢着地，膝盖跪着，爬出江家的院子。 “我呸，你个死瘫巴！” 隔壁有人冒头，出言羞辱的人正是陆志远。 可苏念初却置若罔闻，像聋了一样，甚至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瞟陆志远一眼，仅是坚定地目视着前方，手脚并用地往前爬。 陆志远咧唇讽笑，忽然眼珠子一转，从陆家冲了出来。 他一脚踹翻了苏念初。 苏念初挨了一脚，神色淡淡。 陆志远恶声恶气。 “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珠子？死瘫巴，都说你们江家男人克母克妻，家里女人全是被你们兄弟给克死的！一大家子全是丧门星！” 今日陆志远在齐素雅那里受了气，他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江家出事，陆志远住江家隔壁，早已听闻了风声。 之前躲着没露头，是怕引火上身。 人一旦饿极了，真的是不管啥事都能干出来。 就比如大金和王兰，那两个决定卖了家中男人换粮票的女人。 第20章 他从容寡淡，波澜不惊 至于这会儿，逮住了身残体缺的苏念初，陆志远一脚又一脚地踹在苏念初身上，往死里头踩，可劲的落井下石。 可从始至终，苏念初哼都没哼，一声不吭，甚至就连表情都没变过，依旧的从容冷淡。 忽然。 他两手抱住陆志远，狠狠一扯。 将陆志远扯倒在地，然后再一次，从怀里摸出一块砖，对准了陆志远的头。 砰！ 在陆志远惨嚎的叫声中，他连着砸了许多下。 每一回都是往死里头下手，每一回都迸溅出滚烫的鲜血。 他清凉的眸子依然那副老样子，波澜不惊，平静无痕。 哪怕是陆志远的血溅在他脸上，他也依旧是一派浅淡漠然。 “杀千刀啊，你个丧天良的夯货，你敢对我儿子动手？老娘我弄死你！” 直至陆大婶听见动静，从隔壁陆家的院子里杀出来，苏念初这才徐徐停下。 他手中抓着染血的砖头，自己身上脸上也全都是血。 陆志远鼻梁塌了，整张脸面目全非，头破血流，昏迷在地生死不知。 而苏念初，他漠然地看向声色俱厉一脸抓狂的陆大婶，仍旧是…… 不悲不喜，不嗔不恨，不怒不躁。 依然的不带一丝烟火气，也依然的从容又寡淡。 …… 大金胳膊断了，是被齐素雅掰断的。 伤处疼的她直冒冷汗，她心里真是恨毒了齐素雅。 就在这时，齐素雅携怒雨惊风，倏然杀至。 “说！” 齐素雅狠狠撞在大金身上，横着胳膊压在大金的脖子上，将大金抵在了树干上。 暗处，一抹颀长身影倏然一晃，不意中目睹这一幕，下意识闪至一旁，儒丽睿智的眸子，暗中观察…… …… 小姑娘脸很丑，长满了粉刺痘痘，让人稍看一眼都嫌厌，更别提眼下整张小脸都已扭曲了，面目更是可憎了几分。 她不再像平时那样插科打诨嬉皮笑脸，反而神色阴森，嗓音暗沉。 “秀祯呢？江家的人哪去了？” 大金试着推开齐素雅，但没能得逞。 她寒着脸讥诮。 “我呸！你个死丫崽子，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你突然变卦，还他妈弄断我胳膊，你等着，老娘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非得整死你不可！” 啪！ 齐素雅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刮在大金脸皮上。 这里是村外，旁边有一条河，靠近河边的位置结了一层冰。 齐素雅寒着脸，然后拎着大金的衣服领子，将人拖到了河边。狠狠一推。 大金摔在地上，正好是断臂先摔在地上，顿时疼的又一声惨嚎。 “你说不说？” 齐素雅俯瞰着大金。 “我去你妈！” 换来的是一句粗口咒骂。 齐素雅没什么表情，一步上前欺身而至。 她抓着大金的头发，拿大金的脑袋当锤子，咣地一声敲碎了冰面。 然后将大金的脑袋按进了河里。 河水很冰，冷到刺骨。 大金挣扎着想要抬头，却被死死地按住了后脑勺。 “啊噗！死丫头，你……咕噜噜噜噜噜……” 冰冷的河水往她口鼻耳朵里面钻。 第21章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来回几次，每当大金奋力想要抬起头，可脑袋却重新被齐素雅按回河水中。 这水冷的大金头皮骨发麻，感觉头颅都被冻的僵硬住了。 大金眼前越来越黑，心里阵阵窝火，同时也有点惊悚，开始怕了。 窒息！ 鼻管里吸进来的全是水，口中也灌下了许多，她又呛又咳嗽，反而再次喝下不少冰冷的河水。 直至最后，大金的意识渐渐趋向于消失，她濒临溺死。 齐素雅却忽然揪着大金的头发将人扯出来，然后二话不说直接连扇了四五个大嘴巴子，将濒临昏迷的大金给抽醒。 大金又痛又咳，她吐出好几口冰冷的河水，冻的整个人瑟瑟发抖，尤其是冷风一吹，天上还飘着雪花，她脑袋更僵了，冻的再次哆嗦了几下。 齐素雅神色很冷。 “说不说？” 她又问了一次。 大金一愣，还没等开口，忽然又哗的一声，再次被齐素雅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 最终大金如死狗一般瘫在河边，她到底还是屈服了。 齐素雅甩掉手上的水。 跟大金闹了这么一会子，她整只袖子都湿了，棉袄上也溅了不少水，能看见被泅湿的痕迹。 她皱着眉往前走。 大金说，人贩子总共十来个。因她突然变卦，王兰想了一招调虎离山，并且紧急通知那些人贩子修改交易时间。 如今，江家的人被关在村外后山的木屋中，王兰应该在那里，正在等着和人贩子接头。 …… 王兰将人锁进木屋中，屋里除了江家的，还有大金家的，和王兰自己家的。 有人悲愤，有人叫喊，王兰统统将这些声音无视到底。 但她脸色很难看。 她骂骂咧咧地往回走，决定再去抓几个，主要就是江家的，江家人口多。 但她之前去江家，撇去二房苏家的不提，就只抓到江家哥俩和一个没啥用处的糟老头子。 江家总共十来口，却只抓到这几个，王兰对此不满意。 她走出一段路，已经远离了木屋，遥遥能看见木屋的轮廓。 木屋位于山脚，四周是枯木老林。但这时候新年刚过，大雪冰封，林子里没长叶子，光秃秃一片，这环境瞅着很萧条。 王兰忽然看见一个人。 是齐素雅。 …… 齐素雅袖子湿了。 从河边来这里，就这么一会儿但功夫，袖子就已经冻住了。 主要还是气温太低了，天气太冷，都赶成天然的冰窖了，冻成冰坨并不奇怪。 两人打了个照面，王兰一愣。 齐素雅的视线越过王兰，笔直地看向那个耸立在荒木老林与雪地之中的木屋。 看样子人贩子还没到，她稍微安了心。 然后她看向王兰。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不作不死？” 王兰的神色警惕又戒备。 “丫丫，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有钱一起赚，况且，我这也算是为你着想啊？” 王兰又嘲弄的笑了。 “陆家早先就曾放过话，说是如果你能拿得出五百块钱当聘礼，就让陆志远嫁给你。你不是一直很想娶陆志远吗？” 第22章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卖了江家的，虽说只能换点粮，但好歹能赚一点是一点。我也纳闷了，你以前一口一个废物喊他们，怎么今早突然反悔了？” 而且，如今，看齐素雅的意思，竟然还想为江家人出头？ 王兰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她之前闯进江家逞威，信誓旦旦的胜券在握，那是因为男人这种下贱的玩意儿，都是银样蜡枪头，哪怕长得再高再壮，也是中看不中用。 但对上齐素雅，同为女子，王兰却不敢托大。 她看见一根棍子，琢磨着如果一会儿齐素雅对自己动手，就拿这个揍齐素雅。赤手空拳总归是比不上棍棒防身。 齐素雅忽然笑了下。 “你说，你连调虎离山这种主意都能想出来，可见也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怎么就不往正道走呢？” “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除非是你自己懒得出去找活干，不然活命绝不成问题。” “可你偏偏主张这种肮脏下作的主意，你又知不知道，这种交易不容于法，就算暂时能平安无事，可迟早有一天，报应总是要来的。” 齐素雅徐徐朝王兰走了过去。 王兰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反悔的？不过你怕是想岔了。” 王兰嘴皮子一扯。 “上头哪有闲心管咱们这地方的闲事？这地方连着旱了好几年，夏天少雨，冬天少雪，也就今年雪下得大了点儿。以前那些年啊……” “地里长不出庄稼，老百姓饿的吃观音土，有一些人运气好，就比如这江家，活下来了，但也有人吃了观音土之后……” “这玩意虽然能顶饱扛饿，但吃进肚子里头不消化，有不少人泥巴憋在肚子里，活活撑死，临死的时候肚子圆溜溜的，硬邦邦，一敲还带响儿，跟石头一样。” 王兰又嘲笑一声。 “那时候，别说只是买卖个人口，就算是吃人肉的都有，活人吃活人，你说这可怕不可怕？” “我如今为了粮票卖掉他们，说起来终归是仁慈，好歹给他们留了一条命，让他们有活路。” “上头要是能管咱们这地方，早就管了，闹灾荒的那些年，也不至于不少人都被一锅煮了炖肉吃。” “你现在跟我提法？哪还有什么法！” 齐素雅微微一怔，旋即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问。 “人肉是什么滋味的？我还真没尝过呢。要不然……你从身上割下一块肉，让我尝尝味儿，我也不要你的命，给你留一条活路，你看行不？” 王兰一呆。 齐素雅两手一摊，她神色轻佻讥诮又鄙薄。 “反正按你的意思，又没害你的命，那你就把身上的肉割下来一条呗，让我尝尝呗？这又不是多大点事儿，反正切块肉下来，你又死不了？” 王兰恼怒。 她算是明白了，这死丫头是拿自己开涮呢。 当即，王兰目中凶光毕露。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齐素雅徐徐收敛了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不是我不想活，而是你，双标太重。” 第23章 一个大嘴巴子 事已至此，无需多说。 王兰手持棍棒冲向齐素雅，齐素雅也立即凶悍凌厉地展开反击。 王兰手里这根棍子给了她很大底气，哪知道，齐素雅的身手太过诡异，没一会儿就打的王兰心寒胆颤。 有一次，齐素雅锁住她咽喉，只需用上一点力气就能活活掐死她，拧断她脖子，但齐素雅及时收手。 又有一次，齐素雅一记肘击攻在王兰心口上，她心窝一痛，眼前发黑，如不是齐素雅再一次及时收力，没准王兰就已横尸当场。 招招式式，每一次都是要人命的狠辣手段，简直就像个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不久。 齐素雅一脚踹趴了王兰，抽出王兰的腰带当绳子，将王兰五花大绑。 她似笑非笑地瞥王兰一眼：“你真该庆幸，我足够仁慈。” 毕竟世道不同了，从某方面来讲，也是不得不仁慈。 这里不是法制沦丧的混乱末世，在从前她只能以暴制暴，而在这里，她必须配合这里的‘规矩’做出改变，否则等待她的只能是牢狱之灾。 将王兰五花大绑，之后又将人藏在一个雪坡后面，齐素雅抬首看向前方的木屋。 …… 木头房子不挡风，木板拼接而成的小木屋，缝隙很大，屋外风雪从缝隙中刮进来。 很冷，真的很冷。 一些人在叫喊，在愤怒，在问为什么？ 但没人能回答他们。 有人惨笑，他们知道，今后的下场一定很凄惨悲凉。 而这些人中，有大金和王兰的丈夫，还有儿子，以及兄弟等等。 江家祖孙很沉默，他们坐在木屋角落里。 少年秀祯埋首于臂弯中。 过了半晌，他才红着眼小嘴轻扯。 “往好处想，至少大哥他们没在家，算是逃过了一劫。” 江老爷子哆哆嗦嗦地将手伸进怀里，他烟瘾犯了，想抽上一口老旱烟，却摸了一个空。 老人怔忡着，旋即干哑地笑了声。 “秀祯说的对，至少……敬云他们，逃过一劫，这是好事。” 旁边，江二哥，江雁洲，他身上带伤，眼眶乌青一片，唇角破裂，这是王兰揍的。 如今闻听老人和秀祯苦中作乐，他绷着一张俊逸的容貌，一言不发。 可那眸色，却越发深沉。 这时外头响起脚步声。 木屋里，被关押的男人们顿时叫嚷，他们以为是王兰回来了，呼喊着，央求王兰放过他们。 …… 风雪依旧在狂刮。 齐素雅站在木屋外，她听着里头的哭骂声，心里怪难受的。 瞅了瞅拴在木门上面的锁头，她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这钥匙是从王兰身上搜出来的。 打开铁锁，她推门而入。 “别怕，我是来……”还没等说完，忽然一道劲风袭来。 啪！ 迎面便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她被打偏整张脸，口中一腥，唇角溢血，挨了一耳光的脸飞速高肿。 旋即，她眼色发寒，冷冷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 男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五官如琢如磨，宛似刀削斧凿。 他冷峻的眉眼凌厉慑人，冰冷的憎恨在其中酝酿。 是江二哥，江雁洲。 第24章 接二连三的挖坑设陷阱 “你打我？” 她嗓音低黯又嘶哑。 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她像一头被人激怒的母狮子。 猛然一个箭步冲向江二哥，揪着江二哥的衣领子，抡起拳头就要揍回去。 “我好心来救人，可你却打我？” 江雁洲反唇相讥：“打的就是你，你又能如何。” 他死不悔改。 她更是气狠了。 却在这时，少年秀祯情急之下冲过来，他抱住她胳膊，却因她力气大，拳头挥动间，连带着秀祯也狠狠一踉跄，他差点没摔在地上。 少年眼底像是在闪动什么，他连忙笑着和稀泥。 “丫丫姐，你快消消火，二哥他被王兰气糊涂了，不是要对你动手。” 他分神看向屋外，并无其余人身影，对丫丫口中的‘救人’信了几分，可心里也为此怔忡。 江雁洲眉峰一蹙。 又是一个好时机，却被家中弟弟搅黄了。 这时江家老人也冲了过来，赶在江雁洲再次挑衅齐素雅之前，一巴掌抽在江雁洲的脑勺上。 “丫丫，你别生气，爷给你撑腰。雁洲他犯浑，这是欠收拾，你放心，爷爷帮你教训他！” 江雁洲：“……” …… 当初老人救了重伤的丫丫。 起初一阵子，她与家里相安无事，做出一副十分感激的样子，可在伤好之后，立即变脸。 她开始恶言相向。 骂他们一家是贱人，说家里的女人全是他们克死的，讽刺他们是废物，尽是恶毒的言语，极尽羞辱之能事。 随后，似乎单是那些口头上的言语咒骂已不能满足她，她又开始动手。 首先是家里的老人。 那一回，只因一场小口角，她就揍的老人瘫在家中炕上，足足数月没能下地。 而后，排在老人身后的，便是大房，二房，三房。 这些苦命的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逃脱，全部遭过她毒手。 再者便是这一次。 有人看见丫丫和王兰大金搅合在一起，得知她起了歹心，于是提前来通知，让他们早做准备。 江雁洲为此深思熟路过，认为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所以，之前那一巴掌，既是因心中有怒，更是因为，他从很早以前就曾盘算过。 刻意激怒丫丫，想闹出人命，想让自己死在丫丫手上，想让丫丫变成杀人犯，利用法律送她去坐牢。 只牺牲自己一个人，却可换来全家日后的安宁，不再有暴力，不再有伤残，这真的很划算。 可，接二连三的挖坑设陷阱，却总被自家人打断。 …… 少年秀祯忙着帮江二哥开脱，可这反而使齐素雅更加心乱。 我tm简直曰了狗了！ 她僵着脸看向江雁洲。 男人长得剑眉星目，十分英俊。 两人对视，他又凶又横，做出一副非常挑衅的样子，想近一步刺激她，逼迫她出手。 齐素雅：“……” 她眼神里头满是煞气。 “够了！” 她叫停旁边油嘴滑舌的少年。 然后一脸憋闷。 这真的很窝囊，很丧气！ 分明一番好心，哪知，一进门，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第25章 拖出来，鞭尸 她心里的火苗嗖嗖往上窜。 但她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皆有源头。 可也正是因此，她才越发恼火，越发来气。 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 “怎么回事？” 屋外来了一伙人，对方神色不善，正是与王兰进行接洽的人贩子。 齐素雅恶狠狠地吐出口闷气。 她冷瞥江雁洲，旋即一股脑地冲向那些人贩子。 二话不说，直接开揍！ 身体灵活如猫，又矫捷如猎豹，招式攻守相合，哪怕对方人多势众，可她完全是实力碾压。 不久。 人贩子躺了一地，齐素雅将这些人五花大绑，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再不敢多看身后一眼。 否则她怕压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怕自己冲过去拧断江雁洲脖子。 打人不打脸。 即使是上一世，在末世闯荡多年，她也从未被人打过脸。 摸了摸自己肿起的脸颊，又麻又木的，肿的太厉害，几乎感觉不到疼。 她足下一顿，心里再次一闷。 md原主！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河边，齐素雅心里憋了一股火，一拳又一拳的捶打着树干，而且还连踢带踹的，心里将原主拖出来鞭尸。 好半晌，齐素雅发泄的差不多了，总算是冷静了一点。 她瞅着面前的大树，拧着一张脸，心里十分抱歉。 河边的冰窟窿还在，她蹲在河边，瞅着水面。 见自己整张脸都变形了，一半是正常的，一半因耳光而高肿。 她唇角狠狠一抽抽，简直想哭。 “更丑了。” 她冲着河面龇牙咧嘴，嘀嘀咕咕的小声比比。 “我染上因果，但要是能选择，我也不想这样啊。” “她以前作恶多端，现在换我背锅，这一巴掌算我替她还给你们的。” “但再有下回，你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咯！” 她阴森森地磨着牙，正要起身，但忽然一双手，对准了她后背，狠狠一推。 在落水之前，她回眸一看，见黑瘦的女人一脸恶毒快意的冷笑。 是大金！？？ …… “瑾哥儿回来了？” 俊美艳丽的男子行走在雪道上，迎面看见一个熟面孔跟他打招呼。 他天生妖艳，容貌娇媚。 狭长的眼梢微微上挑，像是噙着几分潇洒和轻狂，看起来特别不羁的一个人，神色也相当散漫。 他笑着回答一句，对方感叹年景不好，却又带着几分祈盼说。 “往年夏天少雨冬天少雪，但今年雪下得特大，我估摸着等开了春，地里没准能长出庄稼来。到时咱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瑾哥称是，两人又聊了两句，这才相互挥别。 等瑾哥走远，这人望着瑾哥的背影，忽然就感慨一句。 “挺好一大小伙子，可惜被江家连累了。” …… 这雪下的没完没了。 临近了大坪村，娇艳的男子哼着歌，长腿修长又笔直，跨出利索的步子，步履变得很轻快。 他眼神明亮，眼光璀璨，眼底像是悬挂着璀璨绚丽的星河，笑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像是在期待。 那个人，一定死了吧。 第26章 天生娇媚，潇洒轻狂 一定，一定，已经死了吧？ 他唇红齿白，妖媚的眸子熠熠生辉，眉眼一挑，便显出一股子浪荡风流。 “救……咕嘟嘟嘟……救命，咕嘟嘟嘟……” 模模糊糊听见有人在求救，离老远往河里一看，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只见一双手正在河里奋力扑腾着。 瑾哥诧异地瞪圆了一对邪魅妩媚的丹凤眼，然后不假思索地冲过去。 他纵身一跃，水花溅起。 河水真的很冷，水下难以睁眼，视野很模糊。 刚一凑近对方，这人就像个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地缠上瑾哥，一双胳膊紧紧搂着瑾哥的脖子，两条正在抽筋的腿，也奋力盘住瑾哥的瘦腰。 那胳膊力气实在太大，差点没将瑾哥勒死过去。 瑾哥在水下咳嗽一声，一时不慎，冰冷的河水便开始汹涌着冲进嗓子眼里，他差点没呛死。 眼前阵阵发黑，却连忙拖着对方往河岸边游去。 直至哗啦一声。 将人拖上岸，对方背对着他又呛又咳地吐了两口水。 瑾哥瘫在地上喘粗气，再加上身上的棉衣棉裤全都湿透了，这大冬天的又实在太冷，他抱着膀子直哆嗦。 “你没……” 刚想问一句你没事吧，恰好对方一副惊魂甫定的样子扭头朝他看过来。 “谢……”齐素雅正要道谢。 她不是不会水，但之前掉进河里脚抽筋，差点没活活淹死在里头。 然而她才刚开口，就见俊美娇媚的男子神色一凝。 他似乎很意外，很惊奇，还很，失望？ “怎么是你？” 他眉尖一蹙，娇艳的男人表情灵活，显得特生动。 本是心善，见义勇为，可河里的人怎么是她？ 他竟然救了她？ 他简直难以忍受。 再者。 他昨晚从镇上弄回一小袋小米，还让姓林的帮他弄来氰化物，本来以为她一定死定了。 可她竟然还活着？ 他的表情简直像是吞了一只死耗子，恨不得把她推回河里去。 齐素雅一脸莫名。 他认识她？ 没等她想明白，就见俊美妖媚的男子陡然变色。 “不好！” 既然她还活着，那家里？ 一念至此，他连忙爬起来，慌慌张张的往家跑。 …… 江家祖孙回到村里，离老远只见二房的苏念初浑身是血，顿时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苏念初看向这祖孙三人，他神色一顿，本是漠然的眼底酝酿着寒色，但如今寒色稍褪。 虽然仍旧是一副不悲不喜的冷情模样，像个神仙似的不带任何烟火气，但眼底神色却有微不可查的变化，不太明显地柔和一些。 “别紧张。” 他低头瞅瞅满身血污的自己，以冷淡的口吻安抚告知：“不是我的血。” 但少年秀祯不放心，他和二哥雁洲冲过去，拉着苏念初上上下下的来回检查。 最后江雁洲拦腰抱起苏念初，大步流星地冲进二房苏家的大门。 直至将人放在热乎的炕头上，江雁洲又立即出去砍柴烧热水。 念初太脏了，身上全是血，得洗洗，好好的清洁一番。 第27章 缺德小玩意 大伙各自忙活着。 之前王兰闯进家门打砸了不少东西，几人各司其事，就连年过半百的江老爷子都没能清闲。 瑾哥正是这时回来的。 …… 江家算上老爷子，总共十四口。 但这些人中，却只有大房哥六个是姓江的，另外两房兄弟随了他们娘家那边的姓氏，二房姓苏，三房姓楚。 “瑾哥？” 少年正抱着苕帚打扫院子，忽见瑾哥浑身湿透地从外面回来。 瑾哥是三房的，他全名叫做楚似瑾，但因在楚家行二，因此有时大伙提起他，会直接称之为二瑾。 “怎么湿成这样？” 秀祯连忙朝楚似瑾走来。 楚似瑾抹了一把脸，只从村外走到村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身上就冻透了，湿透的棉袄都快结冰了。 他本是妖娆艳丽的红唇因为被冻得的发白，身子都木了。 看出他情况不好，秀祯连忙拉着他往三房的屋子走。 “早上我帮你烧了炕，正好热乎着，厨房那边还有些热水，你等等，我去给你端来。” 秀祯正要出门，却被楚似瑾反手扯住。 “等等！” 他脸色惨白问：“家里怎么了？我刚才看见院里院外不少血，是不是丫丫她……” 痛苦地咬了下薄唇，楚似瑾的眼色阴下来。 简直痛恨他自己。 他竟然救了丫丫那灾星！ 这是不可原谅的，他简直悔死了。 秀祯沉默一瞬。 “她今天……不对劲？” 回想今早至今发生的那些事，少年秀丽的眸子满是困惑。 “她揍了陆志远，搬空了陆家，王兰把我和二哥还有爷爷抓起来想卖掉，她……” “什么？” 楚似瑾吓得瞪圆了妩媚的猫瞳儿。 少年失笑。 “没事没事，她把我们救了，还把那几个人贩子揍了。” 楚似瑾这才反应过来，接着，就做梦似的，很不敢置信。 “秀祯，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真是丫丫？是那个缺德小玩意？” 匪夷所思。 就觉得，这些事，真不像是丫丫能干出来的。 别的不说，单是陆家，她以前恨不得给陆家当孙子，可如今居然和陆家反目了？ 秀祯微微恍惚了一下，心底随着瑾哥这句疑问略微波澜。 “其实，就算这是我亲身经历，但至今为止，依然很没真实感。” 他又腼腆地轻笑一声，可神色里满是复杂。 “她突然就变了，变得不像她，像个陌生人。” 楚似瑾沉吟良久，旋即满是轻狂的挑起眉梢，他眉眼弯弯的样子比花还娇。 “真好。” 他艳媚明丽地拊掌乐道。 “狗咬狗，一嘴毛。” …… 之前被大金推进河里时，齐素雅脚抽筋，要不是因此也不至于差点被溺死。 楚似瑾丢下她走了，她也冷，但她动不了，抽筋抽的太疼了，根本走不了步子。 直至好半晌，终于缓过劲来，她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emm……” 一脸阴郁地磨着牙，一溜儿森冷的笑，衬得她更加可怖了。 她回村的时候遇见一些人，王兰和人贩子的事情闹大了。 那些男人获救后，江家忙着收拾满地狼藉的院子，而另外那些男人则是一状告到大坪村的女村长那里。 第28章 欠了好大一笔人情债 村长临时召集了一批人，凶神恶煞地抓起那些被齐素雅五花大绑的人贩子，顺便还在路上发现同样五花大绑，被齐素雅藏在雪坡后面的王兰。 这些人算是摊上事儿了。 正如齐素雅所言，人贩子，这事儿不曝出来还好，一旦曝出来，哪能有什么好下场？ 江家。 齐素雅回来时，院里院外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看见冷峻面瘫的江二哥正在往三房屋里搬热水，恰好江二哥听见她的脚步声，抬头往她这边看过来。 男人眼底满是厌憎，兼具挑衅，又嫌又恶，懒得遮掩他的不待见。 二人视线相撞。 齐素雅长满粉刺痘痘，又被某个王八蛋打肿的小脸儿，一下子，瞬间就冷成这漫天的冰雪。 两人僵持不下。 小姑娘丑兮兮的痘痘脸越来越黑，男人的戾气也越来越重，衬得他气息威猛。 这气氛就仿若天雷勾地火，一触即发。 正好这时，少年秀祯从三房楚家的屋子里出来。 看见同样浑身湿透的齐素雅，秀祯眼神闪了闪，又觑了他二哥一眼，这才闷咳一声，打断两人的对峙。 他笑吟吟地凑近了齐素雅。 “丫丫姐，你怎么也湿了？快快快，赶紧回屋子里暖暖。” 秀祯笑吟吟地拖走齐素雅。 齐素雅小脸一闷，之后又狐疑地偷瞅秀祯。 她捕捉到一个关键字。 也？ 她想起之前那个将自己救上岸的男人，男人俊美妖艳，轻佻疏狂，却在看清自己的长相后直接变色。 难不成那人也是江家的？ 心里揣着疑窦，面上声色不露。 …… 齐素雅窝在炕头上，她身上已经打理干净了。 少年秀祯忙着对她鞍前马后，但眼底时不时闪过诡异之色，像是在探寻什么。 她知道少年在窥探自己，自己变化太大了，少年起疑也是正常的。 但只要她自己不说，谁又能想到，自己身上发生过那种骇然听闻的事情？ 她打了个喷嚏。 想起溺水的经过，小脸再次阴森森的黑下来，赶紧掏出几片感冒药预防风寒。 之后，她又想起那个跳进河里救自己上来的妖媚男人，小表情很是纠结。 “这下子可真是欠了好大一份情。” 钱债好还，人情难还。 她哎上一声，趿拉着毡毛黑面的大棉鞋，团着袖子哒哒往外走。 …… 怎么又是他？ 始一出门就看见江家的二哥哥江雁洲，她脸色很不好。 小肚鸡肠的女人很记恨之前的事情，她现在一看见江雁洲，之前挨过一巴掌的脸蛋就开始心理性发痛。 江雁洲眉眼张狂，做出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可劲地挑衅。 齐素雅同样回以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哼叽一声，冲着对方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顶着风雪哆哆嗦嗦地朝三房走去。 她记得江雁洲曾往这屋搬热水，因此猜测她那个‘恩人’，如果真是江家的，肯定住这屋。 江雁洲一个箭步冲过来。 “你想干什么？” 手里还拎着一根烧火棍，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伟岸，躯干昂藏，巍峨挺拔。 第29章 巴不得对方先出手 他俯瞰着小个子的齐素雅，居高临下，一对又黑又冷的眸子满是厌恶，此刻活脱脱的黑面神一个，就好像拿齐素雅当贼一样防备着。 齐素雅撇着嘴呛声。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什么闲事？人家不稀得搭理你，你难道没看出来？那对眼珠子白长了？” 江雁洲抿直了薄唇，深邃锐利的视线落在齐素雅身上。 齐素雅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吊高眼梢，咋气人咋来，她神色特轻慢，而且还挺能得瑟的，并且嘴贱的挑衅。 “咋的，又想揍我？来来来，你揍，你接着揍！我告诉你，之前齐爷我好女不跟男斗，大人大量没和你计较，但要是……” 她撇着小嘴儿笑得一脸奸诈。 “但要是再有下一回，正好你齐爷我有动手的理由了，你看我不弄死你。” 她阴测测地磨着牙，心里还挺期待的，就好像盼着江雁洲能跟她动手打一架。 江雁洲脸色一紧，这个男人眼色乌沉，眸若黑洞，像是能把人吞噬。 他原地审视一圈儿。 如今人在家中，就算自己真的近一步挑衅，也会被家里人拦下。 到时候如果她发狠，反而会使家里人受伤。 考虑之后，他眯了下眼，没再冒犯。 很多时候，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但必须为家中老人和兄弟着想。 见江雁洲像个木头桩子杵在原地，齐素雅特别娇气地哼唧一声。 “咋的，不动手？切，孬种！” 两人心境不同，但所行之事异曲同工。 都是巴不得对方先出手，从而实现达成自己的目的。 …… 刚来这地方的时候，齐素雅也曾在私底下考虑过。 为了往后着想，要不要争取和江家搞好关系？ 但之前她已经忍让过一回。 因为原主以前的劣迹，她妥协过一次。 有些事再一不可再二，暂时的容忍不代表她真就没脾气。 江雁洲扇她一个嘴巴子，小心眼的她能记他一辈子。 两人彼此相看两相厌。 忽然嘎吱一声。 三房，楚家。 楚似瑾听见外面的动静，推门从屋里出来。 同一时间，二房苏家的屋子里，不良于行的苏念初坐在炕上。 苏念初旁边是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苏舅舅。 他神色清清淡淡的，却竖起了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 虽然依旧平静无波，但雪白细长的手，却徐徐攥紧成拳头…… …… 楚似瑾蹙眉看向齐素雅，旋即又看向大房二堂哥江雁洲。 “雁哥，我屋里木头烧没了，你帮我抱点过来。” 江雁洲脸上没啥表情，但心里在想，就知道，又是这样。 他的挖坑大计困难重重，家里有一个算一个，全是阻碍。 江雁洲走后。 齐素雅悻悻然的。 之前对上江雁洲，她很能耐，但这会儿见到俊美妖媚的楚似瑾，却像老鼠见了猫。 她摸着鼻子，一脸讪笑。 “那个……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了。” 她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感冒药，药片用小塑料袋包着。 第30章 吻上她的小耳朵 “你当心点，别生病。这是我刚才在炕柜里发现的，我已经吃了，能预防感冒。” 她将塑料袋递给楚似瑾，却见楚似瑾仅仅是笑看一眼，却没接。 她抿了抿小嘴，就有点无奈。 “你仔细看看这个家，万一你真的生了病，还得掏钱去医院，那多不划算啊，别花那个冤枉钱？” 男人的眼睛很绚烂，像是璀璨的星河，就那么一瞬不瞬的凝睇她。 他依然带着笑，娇媚的样子像百花盛开，却压低嗓音，凑近了她，嗓音温柔妩媚又很撩，简直像情人的絮语。 可他低低的发问，却明显不是打情骂俏那回事儿。 “小东西，你是不是真以为，你以前干的那些事儿，我们真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离她特别近，只需微微偏上一下头，就能吻上她的小耳朵。 齐素雅酥酥麻麻的，早就说了，她这人不但颜狗更是个声控，于是小丑脸一红，他这嗓音简直苏炸了。 咳，淡定！ 心里不自在，表情很无辜。 她连忙往旁边一躲，然后狠狠搓搓自己的小耳朵。 只不过，困惑地瞅着神色散漫的男人，她心里也有点疑窦。 这又是啥意呢？ 难不成，他们手里，有原主的把柄？ …… 楚似瑾面相妖孽，又俊又俏，貌比花娇。 只是因为他的眼睛太过明亮，璀璨的双目往往会在第一时间攫取人注意，反倒容易让人忽略他本身靡媚的艳色。 他身形一晃，懒洋洋地靠在门上，伸手从兜里摸出农家旱烟卷儿。 眉梢一挑，他把旱烟搁在耳朵上，清闲散漫的样子特轻佻。 “秀祯之前跟我说过你的丰功伟绩。啧，真是有趣。” 其实这个人一点都不蠢，要不然，在此之前，雁哥也曾故意挑衅无数次，但这人，每回都只是把雁哥揍得半死，却从未下死手。 而雁哥那边，大概也是心里有数，但也足够执着。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不断为他自己增加筹码，只等着临门一脚，好让这人万劫不复。 …… 男人晃晃悠悠的，忽然又一脸媚笑，含嗔带俏，俊容几乎贴在她脸上。 她吓得小脖子往后一仰，这人撩妹技能max，害她总是忍不住分神。 他又娇笑。 然后一脸魅惑地吐气如兰。 “丫丫，发现风向变了，就想改做好人？可这都两年了，到现在才想洗心革面，是不是有点晚了，嗯？” 脸皮子狠狠一抽，她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咳！” 小手摁着他肩膀，把上赶着凑过来的男人往外推。 苦着小脸儿，十分郁闷，她可不想上演什么虐恋情深。 真要是一不小心被他撩到了，那下场绝逼一个大写的惨字。 这人太美，像暗夜盛开的罂粟，美得妖娆，却也罪恶，艳色盛开，是一朵会让人上瘾的曼殊沙华。 可他寒星似的眸，却又像是一把刀，会往人的心窝捅。 齐素雅对这人的感激是真的，当时她脚抽筋，要不是这人见义勇为，她早就淹死了。 但这种艳福真的无福消受。 第31章 氰化物 楚似瑾埋怨着，“真是的，干嘛推我，一点都不温柔。” 然后取下之前夹在耳朵上的旱烟卷儿，很散漫地叼在唇中。 他咬着烟屁股，眉梢半挑，眼底也像是沁了几分寒，揉进了几分冷。 “反正，你想作，就继续作。事到如今，我们也没必要不怕你。” “这个家本来很太平，可是因为你，连着两年，伤残太多。” “雁哥不喜欢你，我也讨厌你，你要是识相，就安安分分地缩在你自个儿的屋子里，别再跑出来闹腾，不然等云哥他们从外面回来……呵。” 云哥，大房老大，江雁洲头顶上那位，也是老爷子提过的敬云，江敬云。 他眉眼一弯，就仿佛预见一出好戏。 …… 齐素雅心底思量，这户人家人口很多，而这名娇艳男子，他之前提起自己‘发现风向变了，才洗心革面’。 她心下推测，难道其余那些人没在家，是在想办法对付自己？ 她心思一沉。 这些人攥住自己的把柄，除非自己是无缝可叮的蛋，否则稍有破绽，就会往死里头报复自己。 她头皮发麻，也是压力山大。 “反正，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说完，一把抓住楚似瑾的手，将药包塞进男人的手心。 男人眉梢一挑，依旧是风流邪魅，轻率散漫。 她闷闷的。 “我也知道你们不喜欢我，所以我会尽快找个地方，从这里搬走，这样你们也可以放心，往后不会再有人对你们施暴。” 她瞅了楚似瑾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往厨房走。 她得早做打算。 男人透露口风，她预感一场危机即将降临，必须先帮自己准备保命底牌。 毕竟天晓得原主到底都干过什么，这一大家子有一个算一个，巴不得她死，全在盼着她遭殃。 真若是以前落下过把柄，又被这些人拿捏住，自己的下场肯定好不了。 她眼神闪了闪，然后打开土灶旁边的碗柜，看见冷冰冰的小米粥。 今早秀祯催着她喝粥，她笃定了这粥有问题。 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或许这碗小米粥，能成为自己绝地反击的王牌？ 这样想着，可能是因为心无把握，于是凑近了，闻了闻。 旋即，她神色猛然一凛。 钻进鼻腔的，是一股子浅浅的，清苦的杏仁味。 可是，小米粥，杏仁味儿？ 她忽然想起一样东西。 氰化物！ 作为化工中间原料，这东西的用途相当广泛。比如制作塑料进行纺织，又不如提炼黄金等等。 可这个东西，一旦服食，入口必死！ 但，江家穷的家徒四壁，又是哪来的氰化物中？这种东西对比江家，简直是两个世界的，太高大上了。 她蹙着眉，为此十分的不解。 旋即，她压下心底的困惑，将这碗冰粥收进空间里，心里多少安稳了一点儿。 可是思及自己的处境，她又再度苦恼了。 …… 江雁洲抱着一捆柴来到三房楚家，进门的时候看见楚似瑾，他步履一顿。 之前楚似瑾和齐素雅说的那些话，他距离不远，因此也都听见了。 第32章 他自己洗干净送上去 他紧皱着眉头。 楚似瑾瞟了他一眼，本是散漫的男子，忽然紧咬后槽牙，做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雁哥，你说你亏不亏？” 江雁洲一愣。 “什么意思？” 楚似瑾扶额，就感觉特别头痛。 “我是说你死心眼，你这两年除了三天两头一身伤，那些挑衅根本没有用，顶多是换回更多揍。她可一点都不蠢，当然也不可能中了你的计。” 江雁洲恍然大悟，心道原来二瑾是在指这个。 他忽然深沉莫测地来了句：“只要有恒心！” 所以就算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 仇怨不断累积，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气得她成魔，到时她发狂，他自己洗净脖子送上去，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楚似瑾：“……” 抱着头呻·吟。 “你这人可真是太轴了，油盐不进。” 另外就是…… “我的计策已经落空了，秀祯跟我说过她不肯喝粥的事情，她肯定是看出来了。而你呢？你的盘算，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所以暂时也是指望不上的。” 然后楚似瑾又摸摸自己这张脸。 “我以前还想过色诱，但架不住她眼瞎啊，看上陆志远那个丑了吧唧的兔崽子。” “总之，我现在是没招了，只能等云哥他们那边的消息。” 丫丫这小玩意简直就是一个铜豆子，煸不熟，炒不烂。 他们兄弟绞尽了脑汁，可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江雁洲深沉的眸子亮起一抹隐晦的光亮。 “是这样不错。” 总归，就算这些计策行不通，也还有最后一条路。 这一次，家中只留下不良于行的苏念初，体弱多病的江秀祯，还有老爷子。而江雁洲和楚似瑾留在家里，是为了照看另外三个免于欺凌。 至于其他人，全部在外面奔走。 奔走的初衷，也正是为了从根子上解决丫丫这个心头大患。 …… 齐素雅从厨房出来，再次撞见了江家的二哥哥，江雁洲。 她噘着小嘴儿，投以轻蔑一瞥，然后娇气地哼唧一声，团着袖子哒哒哒地走出了江家的院子。 之前差点被大金害死，她这会儿是准备去算账的。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料理’大金才好呢？ 是一棍子削死，一砖头拍死，还是一巴掌抽死？ 不不不，那太血腥了，我们的目标是遵纪守法好市民，末世里的逞凶斗狠要不得。 看来还得重新思索好主意才成。 …… 齐素雅对大坪村的地形不是很熟悉，对她而言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也多亏了原主名声不好，人嫌狗厌。 以至于村里一些人虽然看见了她，要么鄙夷，要么不屑，再不然就直接漠视，倒是方便她行事。 要不然如果人缘太好，挨个跑上来和她打招呼，单是认人认脸这方面她就得懵得一批。 她不知大金家在何处，只好满屯子逛游，期间听见一些吵闹声，看见一个身板壮实的女人带着一些手持棍棒的村民，将一个农家院子围堵的水泄不通。 她伸直了脖子往里看，瞄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第33章 留着也是个祸害 一个流淌着大鼻涕的小男孩穿着脏衣烂袄，紧紧地抱着男人的大腿。 男人的脸色很憔悴，小孩的眼睛也很大，两人置身女人堆中，似乎唯有被这些女人包围着才能够安心。 齐素雅认出对方，早些时候去村外的小木屋救人，她曾见过这父子俩。 她眼珠一转，当时木屋里除了江家的，就只有王家的和金家的。 这么说，这二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哒哒哒地走过去，小个子瘦怜怜的不起眼，大伙一时半刻的竟然没发现，己身阵营混进一个坏份子。 “大金，你给我出来！” 带头的女人姓钟，齐素雅混迹人群中，听见有人称呼女人为钟姐，这人是大坪村的村长。 她又听说了一些别的事情，比如之前钟凤英带着人去木屋那里抓了人贩子，又逮住被自己五花大绑的王兰，这会子正准备抓大金，然后再将这伙人一起送去镇上的派出所。 她眼神一闪，心道这是金家无误了。 “爹，俺害怕。” 小孩抱紧他爸的大腿，这地方的人说话有口音，是方言，有一股老东北的大碴子味儿。 男人摸摸孩子的头，憔悴的脸上有岁月的风霜，眼角增添几绺细微的纹路，使男人显得成熟又沧桑。 他大概三十多岁，但个子却很高，目测一米八多，丝毫不比江家兄弟差。 即便如今因为生活不顺满身疲累略微显老，可看这容貌，年轻时也准是一个俊的。 齐素雅咂了砸舌。 心道。 这可真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 村长钟凤英在金家院子外叫阵，大金躲在屋子里，左思右想，这回事情败了，自己算是摊上大事了。 但是…… “干啥干啥！” 她吵吵把火地冲了出来，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小眼睛里闪烁着细微的精光。 村长钟凤英气急败坏：“你还敢问干啥？你瞅瞅你干的那哪叫人事儿？赶紧的，跟我们走！” 人群中有人非议。 “我呸，就知道这大金不是个好的，平时总和王兰一起混，还有江家那坏丫，全都是祸害，咋不趁早死绝了？” 莫名中枪的齐素雅：“……” 大金眼珠子一转：“你们说啥呢？我干啥了？我告诉你们，可别冤枉好人！” 她色厉内荏地扯脖子嚷嚷。 “王兰干的那些事儿跟我没关系，少在我家这儿闹腾，不然你看我不收拾你们。” 她做出一副凶悍样儿，那一脸的理直气壮就好像真是被人冤枉的。 大伙被她气了个倒仰。 村长钟凤英更是脸黑：“你还狡辩！” 大金瞪圆了眼珠子，“我咋就狡辩了？别啥脏的臭的都往我头上泼。” 被一大堆人围着，她看似底气很壮，实则心里也是发虚。 “这人还要不要脸皮？这是打定主意死不认账？” “她是想赖掉这事啊，我就不信了，她真没掺合？骗鬼呢？” “不见棺材不掉泪，这大金留着也是个祸害，甭管她那些胡诌，直接抓了送去派出所，看她还咋蹦跶。” 第34章 大金，你害得我好惨啊 群情激愤，大金心里也有点紧张，她瞪着眼往后退。 “我告诉你们，这可得讲证据的，不是我干的，你们没证据，就算说破了天都没用。” 村长钟凤英气得牙疼，这人可真是一个浑不吝的。 她朝身旁人招呼一声：“你去把王兰带过来。” 看这样子是打算让大金和王兰当面对峙了。 大金心虚，却咬牙说：“反正，我没动手，全是王兰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 齐素雅置身人堆，啧啧称奇。 脸大无边赛过蓝天，大金还真是相当完美地诠释了这番比喻。 她是没动手，因为王兰抓人的时候她忙着诓骗齐素雅，忙着调虎离山呢，如今倒也因此把她自己摘出去了。 齐素雅眯了眯眼，然后，小个子往前挤。 有人不满地回头瞪她一眼，正要呵斥，却因看清她的脸，神色霎时惊变。 “这坏丫咋来了？” “她难道是想帮大金出头吗？” 齐素雅成了众人的焦点。 大金循声一看，之后双目瞪圆，脸色瞬间白惨惨的。 “诈诈诈……诈尸啊？” 她自己干过啥好事，她心里当然很清楚。 这人不是被淹死了吗？ 咋又活回来了？ 大金的脸色瞬间就绿了，头皮发麻，一脸惊恐地望着齐素雅。 诈尸？ 小眼神一转，齐素雅陡然阴下一张脸，做出一副阴风惨惨的模样，就跟冤魂厉鬼故意来索命一样。 甚至，就连她本是娇嫩的小嗓音，听起来都低沉了八度。 “大金……你害得我好惨啊。” “河水好冰，我被冻僵了身子骨，你还我命啊。” 冷风飕飕的。 大金愣着，然后‘妈呀’一声，往后一倒，后脑勺咚的一声敲在了地上。 齐素雅：“？？？” 喵的，这小胆儿，咋这么不禁吓？ …… 大伙一脸懵逼。 来回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心道丫丫和大金这闹的又是哪一出，在唱啥大戏呢？ 齐素雅咳咳一声，心里满不自在的。 她不过是借坡下驴，顺势为之，哪知大金的小心肝居然这么娇弱，太不禁吓了。 此刻的感觉类似于，还没等她蓄势发力呢，对方就直接躺尸在地了。 亏她之前酝酿好半天，简直白费心血了。 金家父子俩朝齐素雅望来。 流淌大鼻涕的脏小孩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神情怯怯地躲在他父亲身后。可在看见齐素雅这一刻，却不知怎的，眼神忽然亮起灼热欢喜的光芒。 …… 村长钟凤英皱着眉看向齐素雅，之后挥了挥手，让人去按大金的人中，掐大金的虎口，一番忙活将人弄醒。 大金这边刚睁开眼睛，被人用绳子绑住手的王兰，也面色灰惨地被人推过来。 王兰来到金家院外，首先看见齐素雅，她愣了愣，随之脸色狠狠一沉。 是这人坏了她的事儿，这死丫头不但搅黄了自己这笔买卖，还揍了自己，将自己五花大绑，害她至如此田地。 王兰脸色骤冷。 齐素雅眉梢一挑，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轻率样儿，但一张小嘴却很贱。 第35章 齐素雅像个小嘚瑟 “你看我干什么？没挨够揍是吧？这做人啊，还是正直一点比较好。要不然你看，像你这种歪门邪道的，最后就是这下场。” 她兴味盎然地摸摸小下巴，却因碰到脸上流脓的痘痘，顿时又疼的龇牙咧嘴的。 紧随其后，她娇气地瞥王兰一眼。 “总之，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瞪我也没用，有句话叫做全是自找的，你怨我还不如怨你自己，得学会追根溯源，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两只小手背负在身后，挺直了小身板，做出一副正气凛然样儿。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觉得…… 这坏丫别是被啥脏东西附体了？ 瞧她小嘴叭叭的，说的可全是人话啊，不像她往常那样，满口喷粪的脏言乱语。 看来这人是当够了猪狗不如的畜牲，想好好做一回人了？ 被大伙以惊疑不定的视线审视着，齐素雅：“……” 她一脸无辜。 心道，我不就是抒发两句，干啥都这么瞅着我，至于这么惊奇吗？ …… 大金苏醒后，见齐素雅像个小得瑟，又听见齐素雅嘴巴贱贱讽刺王兰的那些话，她算是明白了。 这人压根就没死，之前装神弄鬼是在吓她呢。 可丢老人了。 大金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简直想撸袖子跟齐素雅干一仗，但想想这坏丫凶暴的身手，她又打从心眼儿里发怵。 这时村长钟凤英发话了。 “王兰，你可要想清楚，咱镇上的公安同志提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次犯的事儿不小，少不了得吃牢饭，但要是你认错态度好，兴许能帮你减刑，这是在造福你自己。” 就差没明着告诉王兰赶紧指认大金，别傻了吧唧的自已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 大金王兰，二人是大坪村的心头大患，这两个毒瘤往日没少招猫逗狗的四处撩欠儿。 当然，还得算上坏丫一个，以前坏丫和这俩人是一路货色。 却不知这回，又是撞了什么邪？居然悬崖勒马了，还反过来狠狠坑了王兰一把？ 王兰脸色阴着，自从被抓回来之后，大坪村的乡亲没少做她的思想工作，她也知道自己完了。 可眼下瞅了齐素雅一眼，她又是气愤难平。 “行！” 她一口应下。 大金脸色一下子就绿了，都没人色了。 紧接着见到王兰朝她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之后，王兰看向村长钟凤英。 “让我跟她单独谈谈。” …… 两人谈了十来分钟，直至最后王兰从金家出来，她阴测测地瞅了齐素雅一眼。 “这事跟大金没关系。” 她一开口，在场众人全都愣了。 她这是在帮大金洗白？ “这事是我一手促成的，全是我干的。” 她将大金完完整整地摘出来。 而大金，则是不怀好意地看向齐素雅。 齐素雅眉梢一挑。 啧，这是冲着她来的啊，这俩人肯定是达成了共识。 王兰也真是舍得，宁可被骂冥顽不灵，哪怕咬出大金能帮她自己减轻负担，但她还是把大金给摘出来了。 这是想留下一个后手，让大金对付自己，好为她自己报仇？ 第36章 想不想逃出魔爪呢 齐素雅哧哧两声，她冰雪聪明，瞬间就想通了关窍。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大金。 “好歹朋友一场，大金，我要是站出来指认你，你肯定能以一张破嘴说出花，反正你是下定决心死不认账。但我也得表明我自己的态度。” 她微微一笑。 “你和王兰是同伙，为了抓我家那些哥哥们，你和王兰以应外合，你对我调虎离山，而王兰则直接动手。且被我发现后，你又心怀歹意，想要谋害我。” “村外那条河，水是真冷。我也真的差一点就如了你的愿，险些被河水淹死。” “所以就算村里不追究你在贩卖人口这件事情上的责任，可是，不论如何，你却得给我一个说法。” 见齐素雅对自己发难，大金脸色一紧。但她本就无赖，就连贩卖人口这种事都能昧著良心推个一干二净，更何况是齐素雅这事儿。 当时又没目击者，她更是打定主意嘴硬到底。 “坏丫，我没成想你居然是这样的，你敢冤枉我？什么淹死不淹死的，我哪知道？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诬赖我。” 齐素雅笑眯眯的，她对此并不意外，只是轻巧地朝金家父子望过去一眼。 “你恨么？” 被他提问的男人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圈住了身边的孩子。 齐素雅悠然道：“我不管这世道是不是女尊男卑，也不管上头是否轻贱男子，但我明白一件事。今日你和村长她们站在一起，就等于站在大金的对立面上。你之前作壁上观，对她处境无动于衷，以她为人，无论如何，你今后难有好下场。” 紧随其后，齐素雅又继续说。 “你想不想离开金家，想不想逃出魔爪，想不想再也不受大金的迫害？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儿子着想一下。” “毕竟你们父子俩，可是差一点，就要被大金给卖了。” 她又意味深长地看向大金，同时对那可怜兮兮的父子俩说。 “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意向，随时来找我，我可以帮你摆脱她。” 这事算是暂告一段落。 男人紧皱着眉心凝睇齐素雅，他神色微闪，心有思量，但游移不定，可见是尚未下决心。 主要是信不过坏丫的人品。 村长钟凤英恨恨地瞪了王兰一眼，又阴着脸看向大金，虽不知这二人是达成了什么共识，但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只要王兰这边不松口，怕是还真就拿大金没办法。 “村长，等一下。” 钟凤英正要带人离开，却被叫住了。 她回头一看。 满脸的粉刺痘痘很是密集恐怖，却偏偏笑吟吟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澄净清澈，脸上笑得像个花骨朵似的。 正是齐素雅。 …… 最终，村长钟凤英带着人手，押着王兰和那几个人贩子去镇上的派出所立案。 路上大伙提起坏丫齐素雅，心里头啧啧称奇，直道坏丫可真是转了性儿。 村长钟凤英回想之前齐素雅将自己叫住，又与自己说的那些话，面上泛出了异色。 第37章 她为人特别敞亮 江家。 齐素雅走进残破老旧的四合院，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审视着这个黄泥盖的土坯房。 她帮自己收拾一些衣服，又卷了一个铺盖，哪怕讲真的根本用不上这些，比这好的，她空间里头多得是，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得用这些玩意帮自己打掩护。 收拾之后，她扛着一个大包裹，像只小蜗牛似的从屋子里出来。 她直奔四合院正中间的堂屋而去。 老爷子委身于炕头，抽着他心爱的大旱烟，就在这时冷风一刮，房门开了，丫丫背着一大包东西走进自己这屋子。 老爷子狠狠愣了下。 他如临大敌地攥进了手心。 “丫丫，你这是干啥？” 老爷子警惕地瞅着齐素雅，同时还往炕梢挪了挪，那样子就好像是生怕齐素雅动手，怕齐素雅揍他。 齐素雅沉默一瞬。 将自己背来的大包袱解开，从里面拎出几个破布口袋。 “这些全是我以前藏起来的。” “陆志远说过，我刚来江家的时候，身上一堆粮票肉票，那些票子后来换成了口粮，但我并没有全部都给陆志远。” 当然是信口胡诌，原主身上早已分文不剩了，全都便宜陆家了。 这些东西全是她从空间里掏出来的私产。 “我要走了。” “老爷子，你也别怕了，我不拿你如何。” “知道你们嫌我厌我，算我洗心革面好了，本来想做个好人，跟你们一家处好关系，但我仔细分析我现在这处境，却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好。” “也省的你们再厌我，再烦我，当土匪强盗似的防着我。” “这些东西不多。” 齐素雅指了指她放在炕上的袋子。 “你们对我的恩情我心里有数，这些先拿着，也别假假咕咕的说什么不要，这年头粮食大过天，尤其这地方女尊男卑，你们家里全是男人，又没有收入，日子也是真的不好过。” “就当是我欠你们的，也当是我还你们的。” “总之，就这样吧。” 她微微一笑，然后重新系好自己的大包袱，里头有她收拾出来的铺盖和棉衣，像只慢吞吞的小蜗牛似的往外挪着步。 直至她出去之后，老爷子这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他瞅着齐素雅搁在炕上的那几个布口袋，又回想齐素雅那敞亮的神情，以及她那大气的言语，就突然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两年了，这灾星赖在家里死活不走，可今天，她咋就突然想通了？ 老爷子百思不解。 之后，他看向齐素雅搁在炕头的布口袋。 犹豫着，打开一看。 …… 齐素雅从正屋出来时，看见秀祯拎着一个大铁桶准备去打水。 “丫丫姐？” 少年秀气的眸子微微一闪，视线在齐素雅身上微微一停顿，看见她扛在背上小山一样的巨大包裹。 “丫丫姐，你这是？” 他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朝齐素雅走来，看似像个心无城府的傻白甜，可实则心里有个隐晦的猜测，但心里却有点不敢相信。 齐素雅就觉得，这小子真是太可乐了。 第38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别笑了。” “嗯？” 齐素雅小手按着自己下眼皮，冲着少年扮了个鬼脸。 “笑得太假了。” 然后，她像个大姐大，拍拍少年的肩膀。 “我走啦，去放鞭炮吧，你们可以开心一下了。” 然后，她无视一脸愕然的少年，施施然地走出江家大院儿。 踏出大门那一刻，她足尖微顿。 回首看向身后。 只见江雁洲，楚似瑾，这两人不知何时从屋子里出来。 一个冷峻，一个魅惑，再加上秀气腼腆的少年江秀祯，哥仨神色各异的睨视着自己。 齐素雅轻叹一声，然后一步踏出，潇潇洒洒地冲着背后一扬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总之，她走了。 …… 做人还是洒脱一点比较好。 强扭的瓜不甜，这话适用于很多方面。 就比如齐素雅和江家，既然人家烦她，那就别再赖着，做人要自觉。 当然她得承认自己内心是个暴躁姐。 就好比江家的二哥江雁洲。 她理解事出有因，但现在只要一看见江雁洲那张死人脸她就很火大，贼想不管不顾地扇上一巴掌报复回去。 江家怨恨，江家委屈，可她呢？ 她又何错之有呢？ 她错在背锅，错在占了原主的身体，错在继承那些恨，也错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曾迁就，曾妥协，所做一切不说善举，但也从未对江家起过任何歹毒的坏心。 可最后却被扇了一巴掌，脸都打肿了。 她能不恼吗？ 莫名其妙的穿越重生，虽然感激上苍恩赐的第二次生命，但讲真的，她很苦恼原主从前的烂账。 总之，以目前这情况，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 齐素雅扛着一个大包袱，乍一瞅像是背着个龟壳。她走出大坪村，慢吞吞的在雪地中挪动。 她的目标是之前王兰用来关人的木屋。 方才问过村长钟凤英，这木屋原是守林人的住处。 但临江省这地方，似乎自从那场全国性的大饥荒开始，就始终没见过起色。 往往是连着旱上好几年才产出一丁点粮食。 以至于，这地方的人口大幅度流失，偌大一省几乎变成了荒地。甚至就连从前的守林人都被饿跑了，木屋也就空置下来了…… 忽然之间。 “嗯？” 她警觉地回头一看，身后空荡荡，只瞧见漫天的风雪，能看到村寨的轮廓。 她狐疑地皱皱眉，“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错觉？ 原地停顿半晌，她这才继续上路。 直至她走远后，一名身材颀长，却衣衫褴褛的男子，他邋邋遢遢，手脚在严冬中冻成了青紫。 他身上很脏，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徒步走回来的，但一对眸子却儒丽睿智。 他沉默着凝睇齐素雅背影，攒起一对儿狭长雅气的眉宇，目中透出几分思量与迷惑。 …… 齐素雅打算在木屋落脚，人生在世总得有个窝。 这事儿她已经向村长钟凤英申报过，当时对方的表情很诧异，看她的眼神十分错愕，就好像她脑子坏了。 也是，原主脸大心黑，赖在江家两年，真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第39章 家庭会议 如今村里那些人说不准怎么编排自己呢，但管她的，她自己一个人住反而更乐得自在。 齐素雅相当乐观，推门进入木屋，木房子漏风，她琢磨半晌，然后就开始布置起来。 首先是从空间里搬出一个小型发电机，连接吸尘器，然后就开始里里外外的忙活打扫。 她抓起一把斧头上山伐树，之后又掏出钉子锯子等工具，叮叮当当地做了一个简易的木板床。 再之后，她从空间取出大鱼大肉美滋滋地饱餐一顿，吃的自己满嘴流油。 “说起来这地方真不错。” 至少没丧尸，空气也清新，天空很亮堂，是个安逸的所在。 然而。 没心没肺吃大餐的后果就是，她悲剧了。 穷肚子留不住油水，以至于天还没黑透，她就咬牙切齿地抱着肚子疯狂赶回大坪村。 …… 江家。 老爷子坐在炕头上，冷峻的江雁洲和清丽的江秀祯站在一起，妖媚的楚似瑾背来不良于行的苏念初。 老爷子磕打着大烟袋，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布口袋。 这是齐素雅临离开前留下的，里头总计二十斤大米，十斤玉米面，还有一大兜土豆和地瓜，全是顶饿的粮食，加在一起怕是得五六十斤。 这次的家庭会议也正是由此而来。 “都说说吧，今天这些事，你们怎么看？” 作为大家长，老爷子向来很民主。 一开始看见这些粮食时，他着实是狠狠惊异了一把，但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 纵然家里缺吃少穿，但天上掉馅饼这种事，还是当个乐子比较好。 少年秀祯往炕上一看，心有浅浅狐疑。 “她以前对陆家掏心挖肺，但原来并非全心信任，而是留一手？” 楚似瑾眉眼如妖，貌比花娇。 这会子，艳丽的男子背靠墙壁，一派散漫地讥诮扬唇。 “我就说，她这人其实一点都不蠢。这是在打感情牌，还是在刻意搏好感？但不论哪一个，都为时太晚了。” 确实太晚。 他们早已看透她。 那人劣性难驯，已走错太多步，如今就算想回头，也早已斩断了回头路。 换言之，她作死的事情干过太多了。 秀祯瞧了楚似瑾一眼，艳丽的男人红唇似血，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万事不走心，神色散漫，风流浪荡。 可秀祯知道，这人他愤世嫉俗，甚至早就厌世了。 这一刻忽然想起很多事，少年无声轻叹，眼神里带上点怜悯，旋即看向旁边的二哥江雁洲。 “二哥，你怎么看？” 江雁洲拧着眉，并未急着发表意见，而是看向不良于行的苏念初。 “之前你身上那些血是怎么回事？” 之前事情多，也是太忙了，才一直没来得及问。 苏念初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不骄不躁地回了句，“陆家的。” 江雁洲脸色一沉。 不须问，就已知晓准是陆志远犯贱，毕竟那人嘴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以前坏丫暴揍江家老小，绝大多数都是因为陆家的挑拨，并且其中还有很多次，陆志远不但旁观，还拍手叫好，甚至是见缝插针地落井下石。 第40章 骄傲，自尊，骨气，谁没有 秀祯瞅了哥哥们一眼，然后轻巧地来到老爷子这边。 “爷爷，这些东西，不能动。” 这是秀祯的主张，他怕这些粮食是陷阱，更怕日后丫丫反咬一口，又或者是拿这些东西说事。 吃人嘴短，既然注定撕破脸，总有一天要真刀白刃的兵戈相见，无论是阴谋，还是纯粹的好意，这些东西都不能妄动。 老爷子沉吟着，“不错，她有她的计较，咱有咱的思量。” 但，妖媚的楚似瑾却眉梢一挑。 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提出反对意见。 “咱家粮釭早就见底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况且到底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楚似瑾这人活的很现实。 对他而言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其余的，比如尊严，比如面子，在某些时候可以适当的刚一下，但若是生死关头，这些东西却是累赘，完全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 简言之，尊严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若为生死故，两者皆可抛。 体内同样有着江家一半血，但在这件事情上，楚似瑾和大伙产生分歧。 他闹不懂大房的清高，清高能比命重要？ 在他看来，所谓清高意气甚至比不上一碗饭。 老爷子心口一噎，大房雁洲秀祯哥俩也有些无言。 二瑾这人嘴皮子犀利，每每总能一针见血。 楚似瑾挑起一撮发丝在指尖打转，忽然说了句。 “这样吧，你们也别把这些当成是她给咱们的，我也不说别的，就问你们一件事。” “这两年，她好吃懒做，从没见她干活挣钱，她自己那些粮票肉票全都便宜了隔壁的白眼狼陆家，那么这两年，她自己那份口粮又是哪来的？” “是谁逼着敬云哥他们不得不抛头露面，又是谁逼的念初当年为了一斤口粮不得不四处求人找工作？” “现在她拿点东西出来，在我看来，我们吃她，天经地义，毕竟这两年她吃了咱们不少，又可曾贴补过一斤半两？” “所以，她这些大米小面，全可当作她还咱们的，而不是施舍，是她这两年积攒下来的，欠下咱们的。” 楚似瑾又瞅了大伙一眼，身子一晃，慢悠悠地拎起炕上那些分门别类的布口袋。 “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清高这玩意，既不能当水喝，也不能当饭吃。秀祯身体那么差，也是时候该补补了，还有老爷子你，少在那儿想东想西，这事儿我拍板定案，你们谁来说项都没用。” 他拎起粮食往外走，加在一起足足好几十斤，还真挺重的，他拎着有点吃力。 但他很霸道，就如他所说，这事他拍板定案了。 态度坚决，无可商榷。 反正，不吃白不吃。 但，临出门的时候，他步履一顿。 低头瞅瞅手上拎着的这些，心里也有点膈应。 可见，他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满口大道理，但多多少少还是被江家的遗传因子影响了。 骄傲，自尊，骨气，谁没有？ 只是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看得清现实。 然而，还没等跨出门槛儿，楚似瑾就听院外一个大嗓门响起。 第41章 丧天良，你骂谁 “姓苏的小杂碎，你个丧天良的夯货，别给我装聋作哑，赶紧给我死出来！” 楚似瑾愣了愣，他回头一看，只见炕上，一双长腿小腿以下部位全部截肢切除的苏念初，他徐徐抬起一张冰清玉雪的俊脸。 他神色寡淡，眸若空井无波，就那么一副轻飘飘的样子，给人一种近乎虚幻的感觉。 仿佛，他只是神佛投撒人间的一道薄影，那么美，却美的凄冷，美的不真实。 …… 齐素雅美滋滋地吃了一顿大鱼大肉，结果这身子从当年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饿成小瘦子，肚子早就不吸油水了，大概就是一个穷人穷命享不了福的状态。 以至于一下子太享福了，肚子里的油水害她闹肚子。 她的新家在山根处，四周全是冰雪，荒木老林，又实在不好意思冲进树林里解决这生理问题，于是就厚着脸皮冲回大坪村，回到江家，借用江家的茅厕。 哪知，她这头刚完事儿，正提裤子呢，突然嗷唠一嗓子，吓得她脚脖子一崴，差点没掉坑里。 这声音她很耳熟，是隔壁陆家的大婶，不要脸皮的陆志远他娘。 “姓苏的小杂碎，你个丧天良的夯货，别给我装聋作哑，赶紧给我死出来！” 对方扯着大嗓门叫阵，齐素雅一脸古怪地系上裤腰带。 值得一提的是，这年头的裤腰带可不像她原来的世界五花八门样式好看，而是一根绳子扎裤腰。 她下意识地想起那名容色清绝的神仙人物，又想起对方曾淡淡地问她一句——丫丫，你怎么不去死？ 齐素雅：“……” …… 陆大婶气炸了，苏念初这小崽子太凶了。 之前她家志远不过是骂了这小崽子两句，可结果这小崽子抓着一块砖头削的志远满头是血。 当时见到陆志远的惨样，陆大婶急坏了。 虽说这地方女尊男卑，重女轻男，可好歹也是她的亲儿子。见陆志远伤成那样，陆大婶哪可能不急？ 于是她当时踹了苏念初两脚，也没空跟苏念初计较，就赶紧扛着陆志远送去城里的医院。 直至忙活到现在，她这才想起苏念初这茬，于是就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 江家屋子里，大伙纷纷看向苏念初，旋即，江雁洲一步当先，他额头蹦出了青筋，冲进自家厨房抄起一把刀，然后阴着脸怒步奔向陆大婶。 秀祯对此很担心，他怕二哥冲动，连忙跟上去支援。 楚似瑾也是一样的，甚至就连家里的老爷子都坐不住了。 这个家庭内部或许有分歧，可一旦遇上事儿，却总是团结一致，齐心对外。 “丧天良，你在骂谁？” 江雁洲本就眉目粗犷，一副霸气凌人的威武长相，当他瞳眸一立，漆黑深沉的眼睛更是透出一种无比锐利的气势。 他个头很高，目测至少一八五往上。 当他堵在院门口，往那里一站，冷着脸敌视对方时，一身气压低的骇人。 陆大婶心肝颤了颤，猝不及防地被江雁洲给吓住了，可紧接着又为此感到深深的丢脸。 第42章 我实话告诉你，他真承受不起 对方是男人，自己是女人，她有啥好怕的？ “贱人，你也不是啥好货，你们江家全是丧门星，你敢拦我？你拦我试试！” 陆大婶撸起袖子要动手，却听咣地一声，江雁洲手持一把锋刃发钝的菜刀，一刀削在矮墙上。 “你敢进来，我就剁了你！” 楚似瑾愣愣地看向江雁洲。 雁洲背对家中众人，迎面冷视着院外的陆大婶。 此刻注视雁洲昂藏挺拔的背影，楚似瑾忽然眼眶一酸。 像是想起一桩……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徐徐垂眸，总是娇媚散漫的男子此刻寂静又黯然。 须臾。 楚似瑾狠狠地吐出一口气，但脸色像是有点发阴，甚至就连嗓音，都有些反常，带着些儿轻颤。 “走吧，秀祯。一起上，免得雁哥他吃亏。”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但面对发疯找茬的陆大婶，今次之后怕是又要人人带伤。 不过，早就习惯了。 家里吃不饱穿不暖，唯有这拳打脚踢是按一日三餐例行配送的，他们也算是磨练出来，比较扛揍了。 外头的战火一触即发，齐素雅哆哆嗦嗦地从茅厕里出来。 她瞅了陆大婶一眼，又瞅瞅警惕戒备的江家人。 “这是咋了？” 她开口之后，陆大婶那边的火气阻了阻，江家一脸错愕地看向她。 她被大伙瞅的不自在。 “咳，我就是来借一下茅厕。” 临走时还说什么壮士一去兮，结果一眨眼就又跑回来，她这脸上也是烧的慌。 打脸就像龙卷风，这也来得太快了，她算是自掌嘴巴了。 “坏丫，你这是干啥？又想帮着江家的？” 大婶色厉内荏地呵斥。 “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远点闪着，要不然别说你拿不出五百块钱当聘礼，就算你真能拿出来，你也甭想娶志远进门，老娘我第一个不同意！” 齐素雅唇角一抽抽，就很无奈了。 “我说大婶，你是不是自信感太爆棚了？你以为你家陆志远是天仙？长成那样，一坨烂肉，还想卖上五百块？我要是有五百不如买上几头猪，宰了还能炖肉吃。可你家陆志远呢？” 比猪都不如。 齐素雅厌厌的，小眼神忽然就冒出了凶光。 “况且啊，我发现大婶你岁数大了，人老健忘。今天早上我抄你家的事情你还记得吗？这才刚过多久，就又跑出来闹腾，还问我娶不娶陆志远？”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大婶你可别再往陆志远脸上贴金了，我实话告诉你，他真承受不起的。” 齐素雅一张小嘴叭叭的，怼的陆大婶一愣一愣的。 其实陆大婶提起陆志远，也只是出自于一种惯性而已。 以前陆家娘俩吃定了坏丫，但如今换成齐素雅，那些手段就不奏效了。 齐素雅又往江家那边瞅了瞅，见哥几个如出一辙地警惕防备。 她顿感头大，满脸黑线。 “坏丫，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掺合一脚？” 陆大婶极其恼怒。 齐素雅眉梢一挑，她眉开眼笑，乐的像朵小花骨朵似的。 第43章 来来来，咱俩好好算算账 “哪有？你这么说太难听了，我更喜欢你夸我，比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人到底是哪来的脸皮？ 陆大婶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我不管，既然你要掺合，大不了咱就撕破脸，还真当老娘我怕了你不成？还有你们这些江家的，赶紧把那个姓苏的交出来。” “他把我儿子打成那样，他自己也别想好过，还有我儿子的手术钱，住院钱，全都得让你们江家赔，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陆大婶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打了人，赔人家医药费，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但问题是江家条件摆在这呢，因为家里的女人全都死光了，男人没田没地的，丧失生计来源，找不到正经工作，一家老小没活路。 甚至有时饿的要吃木头和观音土度日，是大坪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 所以，陆大婶索赔，可江家没钱，怎么赔？ …… 齐素雅瞟了江家人一眼，然后看向陆大婶。 “既然你是来算账的，那咱俩也好好算一算。” “你们陆家欠我的那些粮票肉票到底啥时候还我？我今天虽然抄了你们家，但那点东西顶多算利息，尾款还没收呢。” 然后，她伸出一只小爪爪，掌心朝上的那种。 “所以你看，既然又碰上了，就赶紧一起全都还我呗？也省的日后我总去你家打秋风。” 陆大婶这个气啊，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陆志远确实伤的重，脸上头上总共缝了几十针，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却变得像怪物一样，日后准得留疤，这也就意味着毁容。 而这世道，男人毁容，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没有一张完整的容貌，日后还怎么嫁人？ 若是嫁不出去，就只能在家里啃老。 再者，陆志远的手术费用是陆大婶紧急之下东拼西凑的，她眼下外头欠了一大堆烂账。 这次找上江家，不但是想揍苏念初一顿为陆志远出气，更是想让江家帮自己偿还外面那些债务。 岂料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眼下却全被齐素雅轻飘飘的几句话给堵住了。 这丫头是真坏，太坏太坏了！ …… 齐素雅见陆大婶恶狠狠地仇视着自己，她撅了撅小嘴，十分娇气地哼唧着。 “怎么，没钱啊？” 她意兴阑珊地收回了小手。 “既然你不还债，那你来江家干什么？你瞅瞅你们娘俩都胖成啥样了，以前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晃？” 她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然后举重若轻说。 “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这样吧，看在这次陆志远挨了一顿揍的份上，以前你们欠我的那些债，我给你抹一半。” “哦，对了。大婶啊，你们陆家住江家隔壁，但是吧，我认为，做人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你说是不？” “所以你往后少在江家面前刷新存在感，不然要是被我逮住了，万一又朝你索债，我是不嫌麻烦的，但是你们陆家嘛，脸上恐怕不好看。” 第44章 我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这下子，不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借着以前那些烂账堵住陆大婶的嘴，让她无法找江家索赔。 还打了一个预防针，以还钱做威胁，免得陆大婶日后又死灰复燃地找江家闹腾。 可说是十分机智了。 齐素雅默给自己点赞。 她心道，我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真是棒棒哒。 …… 总之最后，陆大婶一脸憋屈地含恨走了。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齐素雅看向江家那边，见众人神色各异地瞅着自己。 她视线在楚似瑾身上微微一顿。 旋即一脸无辜说。 “那啥，我真就只是来借个厕所而已，都别这么瞅着我，又不是来找你们作妖的。” 然后她挥挥手，潇潇洒洒说：“都别送，都留步，我这就……哎呦我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装x没装好，就又垮下脸，哭天抢地的冲回了厕所。 江家：“……” …… 直至许久后。 齐素雅步履虚浮地从厕所里出来。 感觉身体被掏空。 她一脸菜色，小腿肚子直颤悠，走一步晃一下，都是贪吃惹都祸。 她心里泪流满面。 我太惨了，我太难了，我太可怜了！ 小手爪子抓着墙，指甲都快抠进砖里了，挠出一条条猫爪似的痕迹。 她咬牙咽下耻辱的泪水。 江家院中，一大家子并未回屋，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秀祯腼腆一笑，然后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她。 “丫丫姐，你没事吧？” 齐素雅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口上却说：“有事，当然有事，还是大事呢！” 然后又一脸尴尬的硬着头皮问：“那啥，能不能再借我一口水？” 她借着衣服做掩护，从兜里掏出一物，实则是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泻立停，这玩意她太需要了。 她得马上吃，但兜兜空间有限，若是凭空变出一瓶水就太容易招人起疑了。 少年颔首。 “有的，丫丫姐别这么见外，咱们是一家人呀，谈什么借不借的？太生分了。” 甭管这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这番话听着悦耳，让人舒坦。 秀祯扶着齐素雅走进院子，他低眉顺眼的，去给齐素雅舀了一瓢水。 齐素雅吃完药之后，仍是一副肾虚亏空的样子，一脸菜色，无精打采，病恹恹的。 楚似瑾站在一旁，依旧那副老样子，风流放浪又魅惑。但若是仔细看，他眼底却像是泛起了什么，一副波澜的样子。 忽然刮了一阵风，风是从齐素雅那边吹过来的。 娇媚的男子一脸怔忡，忽地眉头一皱，顿时弯腰作呕。 “瑾哥？” 秀祯吓了一跳，这人本来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开始吐上了？ 旁边，江雁洲神色一凛，他一个箭步冲过去，连忙扶住楚似瑾。 齐素雅：“？？？” 这是咋了？ 她头大如斗。 旁边，江家老爷子看她一眼，那神色很是复杂。 …… 齐素雅在江家歇了好半晌，她渐渐恢复过来，于是起身向江家道别。 这时候天都黑透了，夜幕低垂。 北方冬天向来是昼短夜长。 第45章 逮住一个笨蛋贼 尤其这时候，虽说新年刚过，但仍旧处于深冬，也就下午四点左右，天就黑漆如墨了。 秀祯伫立在江家院门口，遥遥凝望着齐素雅在寒星照耀下渐行渐远都背影。 少女的身形很单薄，过往一幕幕浮现于眼前，却陡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那些硝烟已远去，如今再回想，就真好像全是上辈子的事儿一样。 这一刻秀祯心怀感触，却思绪纷纭。 良久，他转身回屋。 老爷子抽着烟，双目有些浑浊，看得出一副很茫然的样子。 “秀祯啊。” “爷爷，我在。” “回头……家里做完饭，去给她送点。” 秀祯怔了怔，这才忽然想起，丫丫离开这个家，可他们却不曾问，在离开江家后，她又能去哪？ 这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她一个人在外头，又该咋生活？ …… 冬日里，天黑后，可能是因为风雪太冷，呼呼地刮着雪星子，再加上天然上的森冷，很有阴森恐怖的气氛。 但齐素雅是齐大胆，她一点都不怕，反而还像游山玩水似的，闲庭信步地从村子里出来。 她来到山脚的小木屋，这里栽了一片光秃秃的老杨树，在风声飒飒时，树枝抖动着，环境更加可怖了。 进门后，她拍掉肩膀上的雪，忽然目光就微微一凝。 “嗯？” 黑暗里，她一对大眼睛像雷达似的来回扫射，然后无中生有地摸出一个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束亮起。 惨白的手电光芒照在地面上，就看见一些冰雪融化后形成的泥泞大脚印。 她这屋里，遭贼了？ 她很是愣了下，旋即看向木头的小桌。 之前她曾吃过大鱼大肉，残羹剩肴摆在桌上，后来闹肚子情况紧急，也就没收。 而且，这地方很少有人来，本以为就算自己偷吃好的也不会被发现，哪成想，到底还是出乎意料了。 如今，齐素雅早些时候吃剩的那些东西被人祸害了一遍。 但奇怪的是，对方吃的全是配菜，鱼肉没动，却把青菜叶子吃了个干净。 “原来还是一个吃素的？” 她嘴角狠狠一抽抽，然后抓着手电筒往前走。 木屋很空荡，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光束往下一挪，照在桌子底下。 好家伙，这奇葩贼偷吃她东西，居然傻乎乎地没走，反而还赖在桌子底下了，蜷着身体，睡得那叫一个香。 齐素雅有点无语。 “这到底是哪来的笨蛋贼？” 她蹲在桌子边，小手搭在膝盖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对方。 这贼很脏，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乌漆墨黑，不知是从哪里沾的黑灰，看不清长啥样子，但睫毛浓密，又卷又长。 另外就是，她估摸着，这贼的个子应该很高，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几乎塞满了小木桌下方的空间。 他身上的脏棉袄打了很多补丁，家里条件估计很不好，棉鞋顶出一个大窟窿，露出脏兮兮的脚趾头，再看看那双手，油腻腻的。 她猜这贼之前偷吃她剩菜，没用筷子，而是直接上手抓着吃的？ 这人可真是……“喂，醒醒！” 第46章 好蠢一男的 她推了对方一把，有点嫌弃对方身上的脏污。 但这贼睡得太实沉了，而且要不是他呼吸的频率很稳定，那安安静静熟睡的样子简直像一个死人。 “醒醒呀？” 她又推了两下。 笨贼长长卷卷的眼睫毛微微颤了颤，蜷在桌子底下，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慢吞吞地睁开眼。 却不知是因刚睡醒，还是怎么着，一副茫然的样子，眼神空洞没焦距，似乎意识尚未醒。 齐素雅嘀咕着。 “这么笨，看起来好呆。偷吃人家东西，完了还睡在人家，好蠢一男的，该不会是傻子吧？” 她一脸狐疑。 笨贼徐徐垂了一下眸。 等再次抬头时，忽然就一副很单纯的样子，脏乎乎的脸上，没心没肺地露出一副傻乎乎的笑容。 像只大型犬，笑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齐素雅：“……” 喵的，这贼脑子坏了吧？ 你可是贼啊，就不能稍微紧张一下吗？ 居然冲我笑得这么友善？ 被人以防备忌惮的眼神看惯了，猝不及防撞见这纯粹欢喜的眼神，她还怪不适应的。 闷闷地摸了一下小鼻子，“起来。” 她自己站起身，用鞋尖碰碰桌子底下的贼，小表情十分嫌弃。 这人太脏了。 齐素雅本人是很爱干净的，虽然称不上洁癖，但生性洁净，喜欢整齐。 笨贼傻乎乎的瞅着她发笑，也不知听没听懂，仍旧一副纯真的样子，眼神很干净，眼光很清澄。 她发现这人眼睛长得很好看，眼型是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是典型的桃花眼，雅气又儒丽。 而且，目中有神。 就是，咋傻乎乎的呢？ 又呆又憨的，难不成真是个傻子？ …… 木屋面积不大，也就二十来坪，进门之后能一览无遗。 这会子，齐素雅坐在她之前伐树拼凑出来的简易木板床，皱着一对小眉毛，凝睇那个已经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贼。 还是傻乎乎的，一脸傻样。 但也确实如她之前目测的那样，个子很高。 估摸着，这个头，肯定不低于一八五，就是不知跟江二哥那个王八蛋比起来如何？有可能要稍微再高一点点？ 笨贼蓬乱的头发竖起一小撮呆毛，身上的棉袄棉裤不合身，看起来像是短了一大截，露出冻到青紫的手腕和脚踝，裸在外面的皮肤同样脏乎乎的，但身材比例很好，是典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 齐素雅仰起小脸和贼对视，她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真是的，干嘛长这么高。 她阴森森地瞄了一眼对方的大长腿，真的超想给他砍下来一截。 “坐下！” 她板着小脸，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笨蛋贼单纯地瞅瞅她，笑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龇着大白牙，然后听话地矮下身子，他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齐素雅眼皮子一抽。 你干嘛这么乖呀，让你坐你就坐，你倒是反抗一下呀？偷吃我东西，我还等着对你发难呢！ 结果，太顺从了。顺从到……她都不好意思发火了。 第47章 喵的，你逗我玩呢 她小气吧啦地腹诽，然后闷闷地站起身，她叉着腰，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盛气凌人地俯瞰着盘膝坐地的贼男人，算是给自己的脖子报仇了。 之前一直仰着脖子看对方，她脖子很酸很累的好不好。 “你到底是哪来的？你吃了我的东西，你说，你怎么赔。” 笨贼乌漆墨黑的脸笑出一副更加单纯的样子。 齐素雅心里怪不自在的，忽然想起上辈子末世爆发前，她曾养过一条松狮犬。 她家大狗狗很乖，不管是听训，还是喂食，都两只前爪按在地上，坐在地上，然后狗脸很开心地望着她，冲着她撒欢地摇晃大尾巴。 可惜后来末世降临，她家狗变成了丧尸，她当时哭的简直跟家里死了人一样。 这么说也没错，虽然上辈子经济条件不错，但父母死的早，她和她的狗相依为命，也真的投入了很多感情。 但，她的狗变成丧尸兽，最后被人给杀了。 齐素雅回想那些不太美妙的往事，小脸一阴，表情就不太好看。 笨贼忽然怯怯地瞅着她，像是很怕她不高兴，然后又笑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那样子甚至称得上谄媚。 齐素雅仿佛能看见贼的后面有一条无形的大尾巴猛烈摇晃，像是在冲着她撒娇。 她本来想疾言厉色，因为她是真的很小心眼没错，可是……偏偏发不出火来。 仔细一想，不就是被吃了点剩菜而已，又没啥大不了的，何必上纲上线的。 她心气稍微缓和一点。 “行吧，原谅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吃了我的东西，反正不管怎样你都得赔我，不过……” 看他也不像是能赔得起的样子，于是小手一指。 “去，给我弄点木头，我要烧火。” 笨贼歪着黑乎乎的脸，一副很天真无邪的样子瞅着她。 齐素雅又皱了一下眉，“你倒是吱个声，难不成是哑巴吗？” 这不是歧视，而是纯粹的就事论事，毕竟这家伙一直一言不发的，她怀疑他是不是不会说话。 贼龇着牙冲她笑，桃花眼清澈明亮又干净。 然后。 “吱！” 齐素雅：“？？？” 喵的，你逗我玩呢？ …… 木屋里头，齐素雅满脸黑线。 这天是真冷，尤其是夜里。 她从空间里面掏出一个暖宝宝揣在怀里，心里却在想，那个傻大个出去好久了，没准是逃了？ 但想起对方又呆又憨的样子，又不太像是偷奸耍滑的类型。 总之她就好闷的。 摸了摸脸上的粉刺和痘痘，疼的龇牙咧嘴，顿时心里头更闷了。 “叩叩叩。” 屋外传来敲门声，齐素雅一下子跳起来，同时将暖宝宝塞回空间里。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心想难道是傻大个回来了？不对，那人看起来特别蠢，敲门这种事不像笨贼能干出来的。 她抿了抿小嘴，然后推开木头门。 风雪依然很大，文静秀气的少年置身雪地中。 他一副腼腆噙笑的模样，怀里抱着一团用棉被裹起来隔寒的东西。 第48章 他二哥可真是太虎了 齐素雅很意外。 “你怎么……”过来了？ 秀祯浅浅的笑，做出一副温驯的样子，轻声慢气地表示：“是爷爷让我过来的。” 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齐素雅。 不久前，家里开火，是楚似瑾掌勺做饭，用的是齐素雅留给江家的那些粮食。也是在做饭时才发现，今早齐素雅去陆家抄家，那些东西她没带走，居然全都留在了江家。 当时家里有一个算一个，表情都有些复杂，甚至就连江二哥都没例外。 齐素雅愣愣的接过来，少年又往后退了一步，让齐素雅看清他身后的板车。 那里站着江雁洲，男人一副贼拉冷酷的模样。 当齐素雅朝他望去时，他深邃的眸子犀利似针芒，做出一副敌视的样子。 齐素雅小脸一黑。 秀祯发现她表情不好，赶紧讨好说。 “丫丫姐，上午的事情真是二哥错了，我们是来向你赔罪的。之前在村里跟人打听一下，听说你搬来这里……你看，二哥他这人面冷心热，怕你没柴禾烧火，就特意给你拉了一板车木头过来。” 齐素雅愣了下，对此相当意外。 可当看向江雁洲时，却发现冷脸的男人比她更错愕？ 齐素雅：“……” 秀祯见此也是尴尬。 他二哥可真是太虎了，你的城府呢？啊？你的心计呢，啊？ 你说你那么直白干什么？ 就不能顺着我的话借坡下驴吗？ 虽然是爷爷发的话，让二哥给丫丫送一车劈好的木头当柴禾，可自己这边刚在丫丫面前帮二哥美言几句，结果二哥的表情露了相，简直是专门坑弟的。 典型一猪队友没错了。 被自己人打脸的感触可真是太复杂了。 秀祯特别心累。 旋即，腼腆秀气的轻轻微笑。 “那，丫丫姐，我们先走了。你这里如果缺东西，就通知家里，回头我和二哥给你送来。” 齐素雅对江雁洲没好脸色，至于虚与委蛇的秀祯，她倒不至于太计较，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个……你等一下。” 眼见少年转身欲走，她出声叫住。 秀祯身形微僵，旋即才徐徐笑着回头看向齐素雅。 “丫丫姐，怎么了？” 瞳孔深处，有严谨提防，却笑得更加温顺柔弱了。 齐素雅：“……” 撇开脸，抿了抿小嘴儿，然后才低气压地说：“你别这么慌，我又没揍你。我就是……” 她挠了一下头，然后烦恼地问道。 “那个……他之前为了救我跳进河里，我给他送过药，不知道他吃了没？” 他？ 秀祯眸子闪了闪。 “丫丫姐问的是瑾哥？” 齐素雅：“……” 瑾哥，原来那个救她一命的人，就是今天早上秀祯曾提过一回的瑾哥，就是那个从城里弄回一小袋小米的男人？ 后来小米熬成一碗崔人命的氰化粥，存心置自己于死地。 这么一想，就又感到很讽刺。 怪不得当时瑾哥和自己上岸，在看见自己的长相后就直接变色。 他根本不想救她。 齐素雅脑海转着各种念头，她郁闷地吐出一口气。 “嗯，就是他，瑾哥他有没有吃药？” 第49章 大猪蹄子 这还是秀祯头一回听见齐素雅称呼家中兄弟为‘哥’。 他巧言安抚。 “吃了，丫丫姐要是不提我都忘了，我和二哥来之前，瑾哥还交代我，一定要我替他向你说一句谢谢。” 他轻声慢气的，却滴水不漏。 可齐素雅听在耳里，却越发烦躁。 这小子油嘴滑舌，没一句准话，而且还惯爱忽悠。 看似温驯，实则精明，甜言蜜语，舌灿莲花，却典型一骗死人不偿命的。 大猪蹄子！ …… 齐素雅内心明白。 瑾哥跳水救人，本意不是想要救自己，甚至如果发现溺水的人是她，那个娇媚艳美的男人甚至很有可能会二话不说的扭头就走。 可不论如何，他救了她一命，她欠他一份情，这些是事实。 齐素雅闷闷说：“如果他没吃，你提醒他一下。毕竟这大正月的，天冷水冰。真要是病了，对家里而言也是个负担。” 之后，她意兴阑珊地转身。 少年秀祯注视她背影，徐徐垂下清丽的眸子。 又一次，又一次。 自今早开始，她一反常态，并且总令自己有一种感觉。 就好像，自己这只惊弓之鸟，草木皆兵。 明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可那些防备忌惮却显得可笑。 甚至就连那些警惕和假意的讨好，都显得很不光明，像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这，在从前，却是他的保命之法，生存之道。 秀祯的眼色渐渐清凉下来，他凝视紧闭的木门，心中有压抑堆砌。 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 江家兄弟离开后，又过了好半晌，之前那个贼抱着一捆从山里捡回来的木枝回到木屋。 他推门进来时，冷风一刮，齐素雅打了个哆嗦，旋即很用力地吸了吸有点儿堵塞的小鼻子。 傻大个好奇地看着她，忽然手上一松，抱了满怀的木枝掉在地上埋住他脚面。 然后他一步跨出，愣头愣脑地朝齐素雅走了过来。 脏乎乎又油腻腻地手捧住齐素雅地脸，然后他低着头，璀璨的桃花眼直白地凝睇她因酸涩发红的眼眶。 “红了，红红。” 他薄唇轻启，嗓音意外地好听，那种沉着的音质，就像低音的大提琴，听着特别悦耳，还给人一种近似沉静的安全感。 然后，他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一下又一下，讨好地蹭蹭齐素雅地脑门。 “不红，乖。” 齐素雅：“？？？” 正在因男人优美的音质而恍惚，却被蹭了一脸灰，脸上的粉刺痘痘也被弄疼了。 她嗷唠一嗓子，扯脖子怪叫，简直心酸酸。 眼眶比起之前更红了。 疼的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傻大个慌张失措地看着她，还满无辜的，像是不懂她怎么忽然喊得这么惨？ 他眼神委委屈屈的，就一副好可怜的样子。 齐素雅轻轻摸摸脸上的痘痘，疼的她直嘶气，回头看了傻大个一眼，她心口又一顿。 “你不要碰我的脸，你看见没？” 她小脸凑过去，小手指着自己脸上的痘痘。 第50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碰一下老疼了，疼的我跟杀猪一样。还有啊，你身上太脏了。” 傻大个怯怯地瞅着他，明明长得很高大，却含胸驼背的，弱小的可怜。 齐素雅：“……” 简直见鬼，怎么就像以前养她家大狗狗一样？ 行差踏错惹得狗大爷不开心，事后自己反而捶胸顿子特后悔。 她又盯着他瞅了好几眼，虽然……傻乎乎的，似乎很怕自己生气，但是，他的眼神那么干净，她心里忽然就一涩。 “你家在哪？” 他歪了歪头。 “你有家吗？” 他又憨憨的歪了歪头。 …… 第二天齐素雅醒来的时侯，就看见那个像只大狗狗的男人，蜷在桌子底下睡得正熟。 真是闹不懂他怎么喜欢在桌底下睡觉？ 趁着笨贼还没醒，她外出一趟，然后拎着一兜东西从外面回来。 她回来的时侯男人窝在桌子底下，人已经醒了，脸上表情乍一看很呆，紧接着露出一副单纯的样子，特别友善地展露出笑容。 人的情绪是会相互感染的，就比如，这会儿男人在笑，齐素雅也不禁弯了弯小嘴儿。 然后她招呼着：“来来来，开饭了。” 桃花眼唰地一下就亮了。 男人手脚并用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吃货属性表露无遗。 齐素雅忍俊不禁。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昨天问你有没有家，你也不告诉我，不回答我。” 男人歪头瞅着她，憨憨傻傻，明明就长得很高大，却出人意料地软乎乎，自顾自地咧开嘴傻笑。 看来真是个傻的，脑瓜不聪明。 齐素雅摸着小下巴暗忖，瞄了男人一眼又一眼。 “那……你有名字吗？” 傻大个眨了一下眼，笑得更加纯粹了。 “嗯！” 用力一点头。“厌宸。” “燕晨？你姓燕？是小燕子的燕，还是大词人晏殊那个晏？” 她忽然想起《浣溪沙》中的名句。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 傻大个冲着她歪歪头，一副懵懂的样子。 估计是问不出来了。 齐素雅抓了抓耳朵，然后将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吸收了昨天的教训，今天没敢吃大鱼大肉，而是清粥小菜外加素包子。 厌宸伸出手，想抓白胖胖的包子，却忽然被齐素雅抽了下。 打掉厌宸的脏爪子，齐素雅有点无语说：“你卫生习惯不好，这不行，吃饭之前要洗手，还有你……唔，我看最好洗个澡。” …… 木房子没锅没灶。 虽然厌宸看起来似乎是个傻的，但齐素雅仍然很谨慎。 没敢当着厌宸的面儿直接从空间里面掏东西，而是出门溜达一圈借此打掩护。 等回来时，她扛回一个大木桶，里面装着铁锅大勺铲子碗筷等东西，总之大木桶是用来洗澡的，其余则是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具。 她扛着这些东西回到木屋，厌宸一脸好奇地围着她转悠，那样子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或许真是个巨婴？ 有点天真，有点憨傻，话语不多，眼神却纯粹，是齐素雅久违的干净美好。 第51章 白皙美丽的蝴蝶骨 上辈子末世杀戮，见惯了脏污恶臭，这辈子换了个环境，却又开始因从前恶迹不得不顶着众人的厌恶，似乎人生里一眼望去全是负面。 唯有这个傻男人，干净的像一捧白雪，会让她心软，会舍不得对他说重话。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从前养过一条狗，兴许是移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总之，当她举世皆敌，全世界对她充满恶意的时候，他却会对她露出干净友好的笑容。 她得承认这份干净友好很特别，甚至给她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 村外的河水结冰了，齐素雅砸了一个冰窟窿，来来回回拎了几桶水。 她用砖头在木屋里堆了一个简易的土灶用来生火，厌宸乖乖地守在这里添柴烧水。 直至木桶里装了半桶热水，又兑了一些冰凉的冷水，齐素雅将厌宸推过去，又拎过来一只布口袋。 洗发水沐浴乳之类的，在这年头太金贵，也太显眼，所以布口袋里除了她给厌宸准备的衣裤外，就只有搓澡巾，毛巾，还有一块肥皂，不过东北这地方似乎不管肥皂叫肥皂，而是叫胰子？ 将口袋交给厌宸，齐素雅问：“你自己能洗吗？用我帮忙吗？” 厌宸傻乎乎地眨眨眼。 齐素雅又忽然咳了一声，赶紧转身：“算了，你自己洗。” 代入感太强了，差点忘了对方是个大男人，不是她的狗。 于是她一脸尴尬地往外走。 厌宸歪着头，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看着她。 可瞳孔深处，却像是怔然失神。 …… 齐素雅在外面转了一大圈，足足一个小时后，估摸着厌宸应该洗完了，这才开始往回走。 来到木屋外，她伸手拉开门，等抬头往里面一看。 “我的天？” 她瞳孔一缩。 旋即就，一脸惊吓。 …… 风雪刮在脸上，齐素雅一脸愣然地看向室内的男子。 男人背对着她，他上半身打着赤膊，白皙的背脊有美丽的蝴蝶骨，但他的身体…… 很吓人，很恐怖。 比如他的肩膀，手臂，乃至于腰腹，有大片伤疤。 伤疤早已愈合，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古怪的是，这些疤痕切口平整，就好像是…… 齐素雅忽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木门敞开，冷风从外面刮进来。 厌宸冷的哆嗦一下，然后抓起棉袄穿在身上。 他如今穿的这套棉袄棉裤甚至是鞋子，全是齐素雅按他的尺码给他准备。 是新衣，布料底下裹着新棉絮，能闻见一股崭新的棉花味。 然后，他转过身来，傻乎乎地冲着齐素雅露出一抹灿亮的笑容…… “啊咦？” 看清男人的容貌，齐素雅双目一瞠。 当洗掉那些脏的污的，男人露出他本来的面容。 很俊雅的一张脸，却似远山青黛。 他的桃花眼很撩人，薄唇淡粉。当他唇角轻扬，仿佛一方天地都跟着靓丽起来。 他不像秀祯清柔秀气，不像雁洲冷峻刚毅，也不像念初空灵出尘，更不像瑾哥那样娇艳魅惑。 第52章 儒人雅士，雅人深致 但他自有韵味，自有风采，如儒人雅士，雅人深致。 齐素雅愣着。 “你这……长得，呃，真不错？” 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赏心悦目，像是春风般柔和。 她挠了一下头，心里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 总觉得，这人……似乎有点面善啊？ 她突然狐疑地瞟他一眼。 “燕晨，你真姓燕？你该不会是江家的吧？” 厌宸愣了下，然后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继续任由她打量，而那模样更憨了，更傻了，更像白痴了。 …… 大坪村。 一大清早，住在金家附近的邻居听见一阵兵荒马乱声。 大金揪着家里的男人一通胖揍，事实上从昨天晚上开始，大金就一直在闹腾。 眼下，金家的孩子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男人也受了许多伤，却紧紧地抱着孩子，用自己的身体掩护孩子，隐忍着扛下大金的拳脚。 “没用玩意！老娘我累死累活还得养活你们这两个赔钱货，儿子有啥用？能给我传宗接代吗，能给我养老送终吗？”大金一边打一边骂，恶声恶气的，可劲地作践她丈夫。 直至过了好半晌，大金似乎是累了，一屁股坐在炕头上，同时对着丈夫的脑袋狠狠踹一脚。 “麻溜的，赶紧给我烧火，这炕头都冷了，你想冻死我？” 男人颤巍巍地爬起来，他抱着鼻青脸肿的儿子，脸上尽是麻木。 他一瘸一拐地向外走，临出门时，忽然像是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金大花，你会遭报应的！” 大金一愣，旋即冲过去再次揪着男人拳打脚踢。 “你个贱人，烂蹄子，你还敢咒我？看我不打死你！” 直至又过了许久，男人面如死灰，他瘫在地上。 这雪下的是真大，他的人生也早已从出嫁那日开始就迎来了寒冬。 他寂寥落寞的凄凄一笑，旋即重新抱起儿子，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江家。 谁能帮他，谁能救他？ 错为男子，这世间尽是蔑视。 他无足轻重，就算被打死，也没人会为他出头。 不…… 他还有转圜余地，还有一线生机。 …… 齐素雅喝完一碗粥，凝睇梳洗干净的男子。 “你说，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齐素雅一脸困惑地瞅着他，昨儿脏的不像样，可今天洗干净之后，稍微倒饬一下，就变得特精神。 本来以为这个家伙是乞丐，可如今？ 男人一颦一笑都似透露着良好的家教修养，可偏偏呆滞的眼睛，憨傻的神情，让这人乍一看真就跟个白痴似的。 厌宸的手修长又好看，白皙像玉石，但他手上有很多老茧，像是干惯了粗活，而且…… 大概是冻的，手上有几块冻疮。 此刻，抓着白面包子，他傻乎乎地笑一下，然后薄薄的嘴唇轻轻咬开包子皮。 一副特别珍惜的吃相，简直就像朝圣般虔诚。 仿佛他吃的，不是包子，是稀世的珍馐。 齐素雅小脸一闷。 这到底是真傻，还是大智若愚？ 自己问过他很多事情，想打探他来历，可碰上不想回答的，他总是很软萌的傻乎乎一笑，总能笑得人心软，让自己不好再追问。 第53章 心机，城府，太可怕了 可是，如果他是在装傻，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厉害了？ 迄今为止见过的人之中，江家秀祯是最能演的崽儿，但就算是秀祯，也做不到如此缜密，极其完善，滴水不漏。 她又瞅了瞅对方的桃花眼，莫名想起救过自己一命的瑾哥。 同是狭长的眼型，只不过一个丹凤，一个桃花，一个妖媚似曼珠沙华，一个儒雅似国色牡丹。 总之，厌宸给人的感觉很大气，优雅又沉着。 如果说瑾哥长得很漂亮，一身轻佻像祸国妖姬，能令人在第一眼便为之惊艳，是盛开在地狱里的罪孽之花。 那么厌宸的美丽大方，则更像是正宫之主，格局方面先天上碾压妖孽瑾哥。 齐素雅又困惑地挠挠头，就觉得…… 最好不是演的，不然，他可太有心机了，城府太深，太可怕了。 “砰砰砰！” 有人拍响小木屋的门。 齐素雅狐疑了一下，“难道是秀祯？” 她自顾自起身。 却没看见，当她提起秀祯的名字，厌宸神色一顿。 他手上抓着吃剩一半的白面包子，桃花眼中露出一副清浅思量的模样…… 门一推，看见屋外来人，是金家父子。 昨天齐素雅搬出江家，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搞得大伙人尽皆知。 因此，金家男人抱着孩子，直奔木屋而来，而不是去江家找齐素雅。 他脸上满是麻木，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可当瞧见木屋内，看见坐在桌边的厌宸时，他很是呆楞了一下。 像是在错愕，对方怎么在这里？ 厌宸薄唇微弯，笑出一副很友善的样子。 他无声地冲着金家男人摇摇头，旋即竖起修长的食指，贴在形状好看的嘴唇边。 而且，他俊丽的桃花眼，像是带着点儿顽皮，冲着金家男人轻轻眨了眨。 齐素雅察觉异样，忽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厌宸。 只见一秒之间，厌宸迅速做出憨傻的模样，笑得软乎乎，像个大白痴，而且还很没心没肺的。 齐素雅皱了一下眉，旋即问门外的男人。 “你们认识？” 男人猛然一呆。旋即下意识地看向厌宸那边儿。 厌宸见齐素雅背对着自己，于是无声轻叹，然后再一次地，冲着屋外的男人轻轻摇头。 男人回过神来：“不，我们……不认识。” 男人吭吭哧哧说完这句话，可心里头，却特别费解。 坏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问自己这种古怪的问题？他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厌宸？ 厌宸姓楚，是江家三房的老大，是二瑾的大哥，他怎么可能不认得？ 再者，楚厌宸的样子也很奇怪。他怎么会和丫丫在一起？而且，似乎在摆脱自己，帮他隐瞒身份？ 男人脑海转过各种思绪，小心翼翼地觑了齐素雅一眼。 “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呃……他长得挺好看的？” 齐素雅眉梢一挑，然后‘哦’了一声。 却不知信是没信？ 她侧开一步，让出路来。 “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有事咱们慢慢说。” 第54章 神仙日子 男人抱着孩子走进木屋。 也是直至这时才注意到，饭桌上居然有一盆小米粥，炝拌菜，还有白面包子？ 这伙食！ 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丫丫搬出江家，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这人以前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只知道压榨江家那些男人们，就连她自己的口粮，都是江家从牙缝里舍出来的。 有人怀疑她没准要饿死在外头，但哪知，人家搬出来，过的，却是神仙日子！ 瞧瞧这小米粥，再瞧瞧这白面包子，对比其他人吃糠咽菜，她这小日子过得，可谓是有声有色，十分滋润。 …… 齐素雅抓起两个白面包子塞给男人，男人受宠若惊连忙推辞。 “没事，吃吧，我这里还有挺多呢。” 她怜悯地看了男人一眼，又看向男人抱在怀里的孩子。 小孩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她摸摸小孩的额头，发现小脸烫的厉害，这是病了啊。 借着棉袄做掩护，假装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包。 “这里面有专治感冒的，消炎的，退烧的……你先让他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吃药。” 男人眼眶一热。 本来他这次造访，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甚至来时路上也曾想过…… 坏丫说她能够帮自己，没准是在耍他呢。 他早已做好面临羞辱的准备。 但哪知，却获得一份长久以来不敢奢想的善意？ 这令他鼻翼发酸。 过了半晌，齐素雅问。 “你叫什么？” “我姓白，我叫……白文斌。” 然后，他酸涩地看向怀里的孩子。 “这是我儿子，狗剩。” …… 大金憋了一肚子气。 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流年不利？ 她和王兰的‘合计’被坏丫搅黄了，姓白那贱人平时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的，跟个孙子一样，大气不敢喘一声，却突然反抗自己，还咒自己会遭报应？ 大金越想越憋气。 这炕头也是真冷，她等了半天始终没看见白文斌父子，这土炕也就没人给她烧，她更加火大了。 在家里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冲出家门听人八卦，说之前看见白文斌抱着狗剩去村外了，往山脚那边走，坏丫昨天搬出江家，还曾扬言她能帮助文斌父子，所以文斌没准是去找坏丫了。 大金横眉竖目。 “贱人！他竟然还真敢去找坏丫那杂碎？” 大金心生着恼，她虎虎生风地冲出大坪村。 …… 村外，山脚木屋。 齐素雅热情相待，狗剩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白面包子，又喝了一大碗粥，还想再吃，却被齐素雅拦住了。 “当心你的小肚子，吃太多小心撑坏了。” 狗剩怯怯地看了齐素雅一眼，然后抿着小嘴黯然地垂下了小脑袋。 齐素雅心觉可乐：“来，这个拿着。” 她的兜像是百宝袋，从里面掏出两颗糖。 这玩意可是金贵物，这年头缺吃少穿，就算是逢年过节，孩子都未必能吃上一颗糖。 狗剩没见过这玩意，就觉得糖纸挺好看的。 白文斌却心道，以前都说坏丫是傻的，被陆家利用了，为陆家掏空她自己的粮票肉票，但没准那些东西还有剩。 第55章 男人，生来低贱 毕竟这年头买粮要粮票，买肉要肉票，甚至就连油盐酱醋等零零碎碎都需要用票，各种票证才是硬通货，至于钱，反倒成了次要的。 被齐素雅错以为是‘燕晨’的楚厌宸瞅了狗剩一眼，然后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拽了拽齐素雅的袖子。 齐素雅一愣？ 然后…… “行叭。” 差点忘了这是个巨婴。 于是又掏出两颗。 “呐，你也吃，甜甜嘴。” 厌宸低头凝睇坏丫塞他手里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剥开糖纸，乳白的奶糖外面挂着一层可食用的透明糖皮，他含着奶糖，眉眼弯弯的，笑出一副贼开心贼好看的样子来。 齐素雅失笑，看他这样就特别想揉他的头，再一次想起从前养过的那只大狗狗。 而她也果真伸出手，在男人头顶上轻轻来了一爪子。 厌宸身形微僵，旋即没心没肺的，笑得更加粲然了。 齐素雅自己，也不禁受他感染，长满粉刺痘痘的小丑脸露出浅浅的笑容。 虽然那模样依旧很面目可憎，但神韵，气质，却显得温柔又恬淡…… …… 白文斌瞠目结舌。 他目睹两人的互动，视线在齐素雅和厌宸身上来回兜转。 齐素雅：“你也想吃？” 作势又要从兜里摸糖。 白文斌赶紧摇晃着脑袋：“不不不，”他哪是眼馋，哪是想吃糖？ 他就是……太奇怪了！ 厌宸是三房老大，他为人低调，再加上江家人口多，因此他存在感不强。 可是，有一件事，却使白文斌记忆犹新。 大概是一年半之前，有一次坏丫气急败坏地揍了厌宸一顿，可事后没几天，坏丫忽然变了。此后只要一看见厌宸，就像耗子见了猫，赶紧避开走。 她横行无忌，作天作地，没少虐待江家人。每当脾气一上来，就六亲不认的。 可是…… 在江家之中，大房，二房，三房，也有那么几个狠茬子，让她非常的忌惮。 但如今，坏丫一反常态，主动亲近楚厌宸。 而且看楚厌宸的样子也很奇怪，怎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这是故意装的？ 厌宸含着奶甜的大白兔，脸上笑得特好看。 他瞥了齐素雅一眼，看起来憨傻痴呆的男人，心底却产生盘算。 他像是在思考，在判断，又有点儿迟疑，似乎难以下定论…… …… 半晌，桌面一片狼藉，几人吃饱喝足后，齐素雅才笑吟吟地说起正事儿。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她早已想好了腹案，眼下一对秋水明眸像是藏了点儿锐利。 “我给你出个招，总结下来只有一个字，闹！” 齐素雅此言一出，白文斌简直懵逼，做出一副有听没懂的模样。 倒是楚厌宸，他眼底泛起了波澜，意外地瞟了齐素雅一眼。 齐素雅老神在在的。 “女尊男卑，男性地位低贱。可是你要相信，随着时代的进步，男性的地位必将提高。” 白文斌黯然摇头。 “你不懂。” 他失魂落魄说：“我们男人，又不像你们女人，力气小，也找不到工作。像我和狗剩这样的，太多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了。这就是现实，我们男人，一直是这么活过来的。” 第56章 在绝望中给予光明 白文斌又哀叹一声。 “我家狗剩都八岁了，按道理应该上学了，可他哪有学可上？上头提倡扫盲，说知识改变命运，可这些话却是针对你们女人的。我们男人，就只能听听，听听就好。” 男子无才便是德，自古以来，这个世界从未公平公正过。 “你们女人才是人，我们男人，跟家养的畜牲没区别。就比如咱们大坪村，总共两百来人，可咱们村里的男人，好像……就只有你们江家二房那位苏小舅是个识字的。” 说到这里，白文斌忍不住瞅厌宸一眼。 “以前听说，苏家那位本来想教江家兄弟读书认字，但刚教了没几天，他就……”出事了。 变成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但这话不能说，所以白文斌又临时住了口。 想起坏丫以前干的那些事，再瞅瞅如今的坏丫，白文斌心里有种违和感。 齐素雅眼珠一转。 她从白文斌的态度判断出一件事。 苏家小舅舅之所以变成植物人，似乎是和原主有关联？ 齐素雅：“……” 行叭，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她已经放弃拯救了，都懒得无语了。 “你看待事情太片面，或许老天爷的确偏爱女人没错，可刨除了力气，同样为人，头脑构造却相同。在智商方面，或许上帝会对部分特例进行优待，造就凤毛麟角的少见天才。但更多人，无论男女，智商区别真心不大。” 齐素雅指尖轻敲自己太阳穴，又按住自己的心口。 “说白了，一个人的价值，最主要的核心取决于这里，和这里。而不是空有一身蛮力。” “以下克上，以弱制胜，类似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当自身武力比不上对方，那就开动脑筋，计谋制敌。” 厌宸是俊雅的，哪怕这会儿装成一副憨傻的样子，但眼底却再次泛起了涟漪。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齐素雅。 齐素雅继续说：“这不是战乱时期，也不是封建古地，在那时候一身蛮力的女人确实吃香，她们可以领兵打仗保家卫国。可是和平年代，比起武力，更需要支持国家建设的聪明脑力。” “你再看如今这局势，百废待兴。我敢预言，若干年后男性地位必将提升，男女平等不再是空想奢望，它迟早会有实现的一天。” 就好比在她原来的世界。 古时候的女人不能抛头露面，相夫教子是女人一生的职责。 在男权压榨下，很多女人庸碌无为地活完一生。 封建的思想似乎认为女性天生就该足步不出，像是被男人豢养起来的玩物，又或者是一样物品，如花瓶摆放家中。 可是时代在进步。 直至她上辈子身死时，很多女性比男人还厉害，女人也可以顶家立业，更可以强大到与男人平分秋色。 而力气方面，在她原来的世界，肯定是男人比女人力气大。但就算这样，女人也勇敢地搏出一条路，在社会上站稳自己的跟脚。 第57章 笑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换成这个所有一切全部反转的年代，哪怕学校招生只招女生，工厂招工也只招女工，但只要持续发展下去，男性上位是必然。 “敢想常人不敢想，敢做常人不敢做。这需要莫大的胆魄。” “当然这条路不好走，过程需要披荆斩棘。而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作为一名先驱者，集结一批人，一起去为后来者开路。只要你有这份勇气，未来可期。” 白文斌为齐素雅描述的前景而失神。一旁，厌宸倏然攥紧了拳头。 他俊丽的桃花眼略略发沉，陡然看向齐素雅，目中似星辰爆碎，掀起了惊涛骇浪。 “嗯？” 齐素雅侧首一瞅。 厌宸迅速做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笑出一脸纯真无邪的憨厚样儿。 齐素雅瞅他两眼，他一脸无辜，笑得更像白痴了。 齐素雅：“……” 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白文斌。 “你要是听不懂，我就再给你解释一遍。” “掰开了，揉碎了，我给你出的招，就是让你去闹，但不是无厘头的无脑闹，而是找到一批和你处境一样，或者是处境差不多的人，让上头看见你们的难处。” “你们要让那些大人物知道、看见你们的处境，让国家正视这个长久以来存在却被搁置的问题。只要当局看见这一切，我相信，哪怕她们自己是女尊主意，但就算是为了安抚民心，也一定会想办法解决。” 之后，齐素雅又思索着。 “如果你们之中能出现一些执牛耳者，比如各个行业的权威领袖等，这条路或许会容易许多……到时也可以拿他们当例子，喊一喊男人能顶半边天的口号。” 但，时下男子普遍目不识丁，从前没受过教育，各个学术领域需要很多专业知识做积累，这个目标离他们太远。 “看来还是得先从教育这方面入手，可以先给自己制定一个小目标，比如让学校向你们开放，再之后则是外面那些就业岗位等问题……等把这一切解决，你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就算不依附女人，也不愁没办法生存。” 齐素雅今天所说的这些，若是传到外界，足以举世皆惊。 女性的地位不可动摇，女人是天，男人是地，二者有云泥之别。 她相当于打开一种奇特的思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灯，在绝望中给予了光明。 楚厌宸紧紧地抿直了薄唇，他眸中迸出摄人的光。 白文斌或许尚未意识到这些话语背后蕴含的东西，可楚厌宸不同。 厌宸从齐素雅的话语中，他看见了希望，生路，还看见许多其他的东西。 这个人，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厌宸眉心一拧，不禁想起昨天上午的事情…… 大坪村外有一跳结冰的河，那是回村的必经之路。 风尘仆仆的楚厌宸一身狼藉，他蓬头垢面，却在即将抵达村子时，忽然看见两个人。 “说！” “秀祯呢，江家的人哪去了？” 他看见丫丫将大金抵在树干上，之后丫丫扇了大金一个嘴巴子。 第58章 “极品韭菜” 那雷厉风行的模样与往日相比全然不同。 当时楚厌宸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躲避，他藏起来，暗中观察。 之后他看见丫丫将大金拖到河边，抓着大金的头，咣的一声敲碎了冰面，险些将大金溺死，却也从大金厚重套问出不少情报。 再之后，丫丫去木屋救人，被大金推进冰窟窿里溺水，被二瑾救了，以及后期金家院外，丫丫当众怼的大金哑口无言，还有她搬来木屋等等…… 他全部看在眼中。 她不像她。 他想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尤其是，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自己，昨晚在桌子底下睡着了，当他被丫丫叫醒，她看他的眼神那么陌生时，他心中古怪更甚。 顺坡下驴，顺水推舟。 她以为他傻，他就真的装傻。 但当时心里仍是觉得，她之所以没认出自己，可能是他当时的形象太狼藉。 可是当他自报家门，当今天早上，洗掉脏污，他露出原本容貌，她却依然没能认出他…… 他心里有了猜想。 再之后是现在。 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论简直不像是能出自她之口，却偏偏与苏家小舅舅曾经对他们说的那些话不谋而合。 苏小舅出事前，在教兄弟们读书写字。但连拼音都没有学全，所学的汉字也仅限于兄弟几人的姓名。 苏小舅曾说：“不要怨恨自己生身为男子，这世道总会变的，自古一切有迹可循。” “就好比距今最近的一个例子，早年朱梓锌同志曾作为一名地下党套取敌军情报，他生身为男子，是弱势必须依附女性保护的一员，却在战事中起到重要性作用，甚至因为他，我国曾在一场艰巨战役中夺取胜利。” “这是女人的天下，却总会有我们男人的一席之地。” 活人活成朱梓锌，这位名留青史的大人物按年纪推算已七老八十，却身怀莫大功绩，更是无数男子的标杆和榜样。 而今，曾出自苏小舅口中的理论，却再一次被提及。 而这个人，竟然是丫丫。 一个在他眼中，粗鄙阴狠，心思歹毒，面目可憎的坏女人？ …… “姓白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玩意，给老娘滚出来！” “老娘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居然还敢给老娘戴绿帽子？你真是瞎了心！” 伴随粗暴的咒骂，大金一脚踹开木门。 一瞬之间，冷风肆意地刮进了屋子里。 白文斌下意识地抱紧了儿子狗剩，楚厌宸微微蹙了一下眉，旋即做出一副呆呆的模样。 就好像全心信任着齐素雅，他满含依赖地看向齐素雅那边儿。 齐素雅捂脸呻吟：“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吗？” 她仰天长叹，旋即一脸的苦笑。 从昨天一大早开始，各种极品冒出来蹦跶，她感觉自己像个韭菜收割机，割了一茬又一茬，但这些‘极品韭菜’简直像割不完一样。每当收割之后就又迅速长出来。 对此她真的是相当心累。 大金蛮横地闯进来，作势就要揍上白文斌一顿。 齐素雅：“……” 第59章 我说，你是不是练过铁头功啊 “大金，我还在呢，我还活着呢，能烦请你别把我当成死人么？”说话的间隙，她一把抄起饭碗，咣当一声砸在大金脑袋上。 “啧。” 她晃了晃手，旋即似笑非笑地瞟大金一眼。 “我说，你是不是练过铁头功啊？ 这头也太铁了。 “我砸你一下，你没咋地，我的碗却碎了，不行……你得赔我！” “你说啥？”大金瞪圆眼珠子怒瞪齐素雅，她这会儿头晕眼花，却更是气恼。 一而再，再而三，这坏丫还有完没完？ 昨天那冰窟窿，咋就没把她淹死？ 大金的眼神充满恶毒。 齐素雅皮笑肉不笑：“你擅自闯进我家门，白文斌远来是客，可你却想对我的客人动手动脚，这怎么行？此外你在我家肆意行凶，我就纳闷了……大金，你到底是哪来的胆子？” 大金既恨又怒，她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刚才被齐素雅砸的肿起个大包，眼下她正头昏目眩。 她磨着后槽牙，恶向胆边生：“坏丫，你这王八蛋！丧天良的狗东西，老娘我跟你拼了！” 齐素雅眼皮子一抽，之后一脸生无可恋。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其实我这个人吧，真的是相当相当讨厌麻烦。” “你说你在那儿咬牙切齿的，就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做足了一副苦主的作态。” “可你是不是忘了？” “你害得我差点被淹死，咱们这仇怨……可不是小来小趣儿的，而是攸关性命的生死大仇呢。” 她不像大金，并未像个泼妇似的大吼大叫，反而，还笑吟吟的。 可那眼色却越发锋利。 旋即，在屋里踅摸一圈儿，看见一根棍子，她攥在手中，又掂了掂棍子的分量。 咧唇露出个狞笑。 “你今日既然上赶着送菜，那就把命留在这吧，也省的往后再给我添麻烦。” 她抡起棍子，虎虎生风。 本来还气焰嚣张的大金忽然愣了愣，这一刻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想起昨日，这人摁着自己的脑袋，差点没将自己给溺死。 当时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怖感，说实话，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而这一刻，她再一次有了如之前那种宛若丧命的感觉，顿时麻了爪子，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拔腿往外跑。 “还想跑？” 齐素雅柳眉倒竖，抄着棍子就要追上去，但就在这时。 “丫丫姐姐！” 一个踉踉跄跄的小身子忽然扑过来，瘦怜怜的小手拉扯齐素雅。 小孩人不大，力气也小，可脾气却执拗。 “丫丫姐姐，不要。” 仰起一张脏乎乎的小脸，正在病中的小孩嗓音嘶哑。 “狗剩！” 白文斌慌了一下，连忙冲过来想拉走儿子，但别看狗剩岁数小，却是一个犟脾气。 “爹，俺不想看见丫丫姐姐揍人，村头的韩大爷，他媳妇揍了人，那人流了好多血，都进棺材了。然后他媳妇就不见了，被逮起来了，俺不想丫丫姐姐被逮起来。” 齐素雅闻言，她不禁困惑。 第60章 原来也会有人喜欢她 趁着这档口，大金撒丫子跑远。齐素雅扔开棍子，然后将小孩给抱了起来。 “狗剩？” 狗剩仰起黑乎乎的小脸蛋，鼻子还在流着大鼻涕，满是信赖地望着齐素雅。 齐素雅忽然就笑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 “来，吃糖。” 孩子脸上满是渴望，却往外推了推：“狗剩吃过了，丫丫姐姐吃。” 齐素雅眉眼弯弯的，可内心里，却很是疑窦。 按说…… 原主名声不好，纵观整个大坪村，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很厌弃原主，可为何……这孩子，却这副表现？ 之前她还没大注意，但到了这会儿，仔细审视孩子的样子，却发现…… 小孩因为瘦，显得身体不协调，瘦弱的肩膀顶着一个大脑袋，脸上几乎脱了相，像根小麻杆似的。 但这乌溜溜的大眼睛，却像是…… 全心信任。 甚至，还透着深深的依赖与喜爱。 依赖，喜爱？ 原主臭名昭著，竟也会有人喜爱？ 不止齐素雅，就连白文斌都有点发懵。 而旁边的楚厌宸，也是心生困惑，他微微簇了一下眉。 视线落在丫丫身上，旋即又看了看狗剩，他眯了眯眼，回想着丫丫方才手抄棍子欲对大金发难的模样。 她当时…… 有种很不凡的气质。 像是不怒自威，却比那更加深沉。 就好像是，曾杀过人，见过血，是一个狠角儿？ 那一身戾气，像是从生死之中磨砺出来的，而不是从前那般只知粗暴的凶横。 …… 大金跑出一段路，回头看向山根处的小木屋，她拄着膝盖气喘吁吁，旋即又一脸阴狠。 “我呸！” 她知道王兰为何帮自己洗白，是想留着自己，让自己帮忙对付那坏丫。 她和坏丫算是结下了死仇，回想昨日至今所发生的种种，她恨恨地咬了一下牙。 “这小杂种留不得！” 她眯缝着眼睛，像是在盘算什么阴险恶毒的坏主意。 同一时间。 木屋内。 办法都是人想的，齐素雅已经给白文斌出了一个招，但到底要不要照她说的做，却还要看白文斌自己的意思。 白文斌琢磨好半晌，霍然起身。 “我豁出去了！” 齐素雅这边露出个笑容，旁边装傻的楚厌宸眼底一副赞许之色。 白文斌隐晦地觑了楚厌宸一眼，旋即对齐素雅说：“丫丫，金家那边，我们爷俩是回不去了，不然这条命没准得交代在金大花手里。我按你说的，这就动身，去找一些跟我处境差不多的。” “但这山遥路远，狗剩他又病着……” 齐素雅笑得像银铃清脆动听。 她这人也算是个人精。 白文斌一开口，她就已经领悟白文斌在打什么主意，于是道：“行，白哥放心，狗剩这孩子我满喜欢的，我会好好照顾他。” 齐素雅低头逗弄狗剩，白文斌又朝厌宸那边瞟去一眼。其实他方才那番话，与其说是托孤齐素雅，不如说…… 厌宸唇边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人如清风霁月，若不是故意装傻，便是一身才子风采。 如今像在安抚白文斌，不着痕迹地颔首，像是在示意白文斌放心。 第61章 你这张脸，长得是真不错 等白文斌走后，狗剩这心大的孩子窝在齐素雅怀里睡着了。 齐素雅抱着狗剩走向小木床，将孩子放在床上，又帮忙盖上辈子，还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她直起腰，回头看向身后，却见傻大个不见了。 桌上的碗盘都已经捡下去了，但如今木屋里只剩齐素雅和狗剩这一大一小。 她摸了摸小下巴，那小眼神很古灵精怪的。 “有点意思。” 她哧哧一乐，像在琢磨什么。 …… “白哥，且慢！” 白文斌忽然被叫住，一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厌宸。 “你怎么？”白文斌一脸疑惑。 厌宸长相俊雅，再加上如今穿着齐素雅给他准备的新衣，乍一看一身清贫之气，很有知识分子的气息，人也显得很斯文。 “有件事想请白哥帮个忙。” “你说？” 厌宸深呼吸，旋即，眼底有一种莫名的光彩在沉浮，有些阴暗，又很忧郁。 “如果遇见我们家的人，关于我回来这件事……还请白哥，帮我保密。” 白文斌愣了下，“你这是？为啥不告诉你家里？还有，你咋和丫丫在一起？丫丫她好像不认识你？” 厌宸轻笑，“关于这点，暂时还不是很清楚。但……有劳白哥，千万别漏了口风。” 白文斌更迷惑了。 这人咋神神秘秘的？ 一个月前，当时正值腊月，听说楚厌宸哥几个忽然出了趟远门，如今厌宸回来了，却瞒着家里，任白文斌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 最后在厌宸的要求下，白文斌答应下来，揣着满肚子疑惑走远了。 厌宸伫立在漫天的风雪中。 今日天阴。 他遥望乌沉的天幕，那双本是粲然夺目的桃花眼，也像是有极深的阴霾，在跌宕涌动。 …… 厌宸回来时，小木屋里热烘烘的。 虽说木房子完全是用木板拼接而成的，板子之间留有缝隙，四面漏风，但小木屋里点了几个小火盆，火红的炭火驱散了寒意。 但问题是，这煤炭，又是从哪来的？ 农家烧火，不是木头柴禾就是秋收屯下来的苞米杆子。 而这煤炭，却算是金贵物了。 厌宸心生疑窦，表面却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他冲着坐在板凳上的齐素雅露出一副憨憨的表情，特别友好，特别实在地冲着她笑。 齐素雅抓着一小捧瓜子，她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旁边的小桌上已经累积了一小堆瓜子皮。 在厌宸进门时，她似笑非笑，眉梢一挑。 “你干嘛去了？我刚才把狗剩哄睡了，一回头就发现你不见了。” 她放下瓜子，拍掉沾在手上的瓜子屑，然后笑嘻嘻地站起来。 她个子不高，但气场却很雄厚。 虽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眼底却蕴藏锋芒。 厌宸憨憨地歪了下脑袋，继续傻笑。 齐素雅也是笑吟吟的，她踮着小脚尖，步子迈得很灵巧。 她走向厌宸，厌宸傻乎乎杵在原地没动。 等距离近了，齐素雅仰起小脸，凝睇个子很高的男人。 “说起来……” 一副很慧黠的样子。 “你这张脸，长得是真不错。要不然这样吧！” 第62章 齐爷我保你吃喝不愁 忽然啪地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手，像是做出个决定，这猝不及防的掌声却令厌宸心口突跳了一拍，旋即心脏一沉，心底沉吟着，面上却依然憨傻，滴水不露。 齐素雅笑眯眯的像只小狐狸。 “你看，我不嫌你傻，你也别嫌我丑，咱俩就搭伙过日子吧！齐爷保你吃喝不愁，你看如何？” 厌宸歪了歪头，继续傻笑。 还装！ 心底翻了个白眼，但齐素雅脸上却笑出了一朵花。 “不过，你得先让我验验货，对不？” 傻子雅气的俊脸微微开崩。 齐素雅笑得特别下流，她眉眼轻佻，勾起厌宸下颚。 “虽说这张脸不错，看身板也还行，但万一中看不中用呢？来来来，事不宜迟，咱俩赶紧干柴烈火来一场！” 她作势就要扒掉男人身上的衣服，活脱脱的一副小色鬼模样。 男人瞳孔深处，掠过一抹不太明显的紧张。 却在这时，忽然察觉少女的狡黠。 厌宸：“……” 依然傻乎乎的，笑得很软萌，但心底反而安定了。 像个木头桩子杵在原地，也不反抗，任由少女扯开自己的棉袄。 齐素雅：“……” 我还真就不信了！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这戏精论表演功力完爆江秀祯那个爱演的崽儿，但架不住……他碰上一个猪队友。 早些时候，白文斌频频偷瞅这男人，她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哪怕当时没做反应，但该明白的，也全都明白了。 她心里有数。 小手推在厌宸肩膀上，微微一用力，便推的男人往后退。 她将男人困在墙根处。 这会子，男人身上那件大棉袄已经被她扯开了，露出穿在里面的深蓝色毛衣。 这毛衣同样是空间出产，是之前厌宸洗漱时，齐素雅为他准备的，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见男人一脸无辜，一副憨傻的样子任自己鱼肉，齐素雅：“……” 就有点牙疼了。 啧，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忽然抓住毛衣一角，男人露出一截儿腰身。 很瘦的腰，却有美丽漂亮的人鱼线，可腰侧却像是缺了一块肉，那里有一大片陈年的疤。 她碰了他一下，指尖一扫而过，敏感发觉男人的身体微微僵硬。 可当抬头看向男人时，男人依旧那副老样子，憨傻又无辜，一脸白痴样。 齐素雅：“……” “你真不怕我霸王硬上弓？” 像是没听懂，他歪头瞅着她，一副特别纯洁，特别蠢萌的样子。 齐素雅悻悻然的。 忽然刹下心来，踮起脚，小手勾着男人的脖子。 自己的嘴唇往上凑，同时压着男人的脖子，迫使男人弯下腰配合自己。 厌宸：“……” 眼瞅着两人的嘴唇即将碰在一起，厌宸很‘自然’地偏开几公分，她的嘴唇擦过他耳朵。 避开她视线，他微微拧了一下眉，眼底有某种情绪在起伏，却再最后再次化为来憨傻。 “呵……” 他傻呵呵的笑着，直起腰，面对齐素雅。 然后，傻乎乎地捧住齐素雅的脸：“好玩，再玩。” 齐素雅：“？？？” 第63章 再作妖我就办了你 一脸懵逼地愣住了，然后就看见男人噘起嘴，傻兮兮地朝自己凑过来，眼神一如既往地单纯，很不谙世事。 微微瞪了瞪眼。 齐素雅：“砰！” 一掌推开这个城府深沉的戏精，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长满粉刺痘痘的小丑脸更是直接就绿了。 “你你你！” 男人无辜说：“玩呀，一起玩！” 然后愣头愣脑的逼近了齐素雅，作势还想捧住齐素雅的脸。 玩儿？ 齐素雅嘴角一抽抽。 然后，就恶狠狠的。 “你作，你再作，再作我就办了你！就地正法你！” 男人眨了眨眼，忽然做出一副特别委屈的表情，然后还摸了摸肚子。 “饿。” 齐素雅：“？？？” 猝不及防的转移话题，就像是猛然一个急刹车，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男人继续可怜兮兮说：“饿饿。” 齐素雅：“……” 忽然就，很无言了。 这货是狐狸精变的嘛？ 怎么这么狡诈，自己威胁说要办了他，然后他见好就收，当作此前一切没有发生过…… 这心理素质可真是杠杠的。 齐素雅头痛地按了一下太阳穴，旋即一脸费解地看着他。 这人，可真是死犟死犟的。 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在死拽着那张没啥作用的遮羞布，明明他心知肚明，却像一团滚刀肉。 就好像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我不承认，你又能奈我何？ 齐素雅：“……” “啧。” 她砸了一下舌，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也不急着揭开这人的假面了，反倒是觉得……这人装傻的样子，像一出猴戏。 既然你爱演，那我就继续看！ 一念至此，齐素雅心里舒服多了，再次看向男人时，她那模样就仿佛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大猴子。 忽然一脸邪笑地凑近男人，小爪子闪电般伸向男人的肚子，在人家肚子上摸了一把，还捏了一下，旋即趁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又飞快地收回这只小爪子。 她娇气地哼哼一声，旋即似笑非笑，可张扬的眉眼，却像是在挑衅男人。 “用俺们老家那疙瘩的话来讲，像你这种的，叫做没尽葬！” “知道没尽葬是啥意思不？就是吃不够！你那肚子都撑的圆溜溜了，别喊饿，不然撑死你！” 说完，她冲着男人做了个鬼脸，旋即撇着小嘴，转过身去。 厌宸垂首，依旧一脸傻样，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齐素雅懒洋洋地往回走。 但走了两步，又忽然一顿。 她很恶趣味地回眸问。 “我等下要去大坪村。昨天秀祯给我送来不少东西，比如柴，也比如他用棉被裹着保温的一小盆饭菜……嗯，我得去谢谢人家。” 她眉开眼笑：“至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呢？一起去江家走走？” 厌宸继续傻乎乎。 碰上不想回答的就装聋。 齐素雅：“哧！” 她可以嬉笑怒骂，但当背着人时，眉眼却染上倦怠。 本来…… 回想初见这人，这人友善的样子，很令她动容。 以为他真是个傻的。 他的友好，他的善意，对于被江家憎恨的自己而言，也是真的有一点特别。 类似救赎，像昏沉暗夜里亮起的一盏星灯。 可原来，居然是一个戏精，原来，她从未被真心以待。 想到这里，难免失望。 忽然看向小木床上踹掉被子的狗剩。 她神色稍微柔和了一点儿。 走过去，帮孩子盖上被子，还轻轻拍了拍，让孩子睡的更安稳一些。 第64章 行叭，你爱演，继续演 齐素雅不知从哪弄来一个菜篮子，她挎着菜篮子去了大坪村。 在她离开后。 厌宸坐在凳子上，眉眼沉静，但那脸色却不太好看。 她知道了！ 想起她之前一系列行为，他知道，她已经猜到了。 猜到他不傻，也猜到他是江家人。 他怔然失神。 旋即修长指尖，轻抚自己狭长的眼角。 猜出他不傻，可能是因为白文斌不擅掩饰，从白文斌那里得出的结论。 而猜出自己是江家人，难道…… 是因为自己这双桃花眼？ 以前，就曾有人说过，三方大宸和二瑾眼型很像，一个桃花，一个丹凤，都是那种狭长的眼型。 但，她分明是激将，故意动手动脚想要逼自己露相，却又为何作罢？ 厌宸思量着。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又到底有什么意图？ 而…… 这么做，于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 大坪村，江家。 “丫丫姐？” 少年秀祯见到齐素雅，先是一怔，然后做出一副亲昵欢喜的样子。 他快步迎上来，却因吸了口寒风，自己又呛咳不止，咳的一张清秀脸容因此而潮红。 “你没事吧？”齐素雅帮他拍了拍背。 秀祯倏然一僵，旋即腼腆羞涩地回应。 “没事，丫丫姐关心秀祯，秀祯高兴都还来不及。别说只是咳上两下，就算咳死也是值得的。” 这小子，又忽悠！ 齐素雅对此感到非常心累。 她意兴阑珊地收回手，这人分明非常抵触自己的触碰，哪怕……她完全是出自于善意和好心。 她瞧了他一眼，很索然无味地说：“我是来还这个的。” 昨晚江老头让秀祯给齐素雅送饭，怕天气太冷，饭菜变凉，于是就用被子裹住用以保温。 齐素雅将被子送回来，之后示意秀祯看自己臂弯上的菜篮子。 “另外就是这个。今天早上运气不错，发现一窝鸡蛋，正好拿来给你们补补。” 秀祯愣了下。 “丫丫姐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使得呢？” 少年笑得一脸腼腆，还羞涩满满，可那眼神里头却显得浅淡生疏。 齐素雅：“……” 心累。 再次心累。 “我说……你能不能别演？早就说了，你这么活着太累了。另外就是……我认为咱们可以和平共处，兴许以前仇恨很多，但如你所见，我在尽力化解，尽力拯救。” “所以，别拿我当贼一样防着我行不？” 秀祯僵了僵，旋即又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眨眼。 “丫丫姐，你在说什么呢？一定是对秀祯有误解，是不是秀祯做错了什么？” 说完，他秀气的眸子对准了齐素雅，水灵灵的，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就好像当真受了天大的冤枉。 齐素雅无语望天。 “行叭，行叭，你爱演，就继续演！” 既然你都不嫌累，那我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但她这心里，也真是郁卒得很，怄得简直都快吐血了。 齐素雅重新看向秀祯。 “其实……” 她这次来江家，也有另一个原因。 “那个，瑾哥在家吗？” 秀祯神色微动。 “丫丫姐是担心瑾哥？瑾哥挺好的，不过这会子他没在家，一大早就出门上工了。” “上工？” 齐素雅发愣。 据她所知，这世上，不是只有女人才可以工作赚钱养家吗？而男人是找不到工作的。 “是的。” 少年文文静静地回答了一句。 旋即…… 第65章 是你呀，你考虑的怎么样 他觑了齐素雅一眼，心里几番衡量，才试探着问。 “鞍山那边有个煤矿，瑾哥也是拖了不少关系才找到这么一份工作。一个月能赚一兜地瓜，丫丫姐怎么……一副很意外的表情？难道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齐素雅挠头，避而不答。 “我看你身体不太好，别在外面吹风了。这些鸡蛋别省着，煮了吃，多少能补补。” 将菜篮子塞给秀祯，齐素雅往回走。 身后，少年蹙了一下眉，凝睇齐素雅背影，忽然就露出一副费解的表情。 “她还真信了？” 瑾哥在煤矿上工，这事是真的，但前不久被她搅黄了。可看她的样子，怎么像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 “秀祯？” 身后，二哥江雁洲从屋里出来。 秀祯回首。 “二哥，你说她……到底撞了什么邪？” 真是越观察越感奇怪。 雁洲反问，“什么撞邪？” 秀祯皱了皱眉。 “她不像她，而且她……” 那样子，就像是当年她刚来江家时，对以往过去一问三不知。 而现在，区别在于，她似乎对江家了解有限，这令秀祯有种莫名的感觉。 他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却又有点想不通。 难道，‘又’失忆了？ 但她之前…… 因为天气冷，生病感冒发高烧。 可按理来说，就算‘又’失忆了，也该有个契机才对。 这生病感冒算得上契机吗？ …… 齐素雅认为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 另外就是，她之前从空间里拿出那么多东西，曾对秀祯说，是因为自己找到一份工作，老板人好，同意她提前预支。 所以现在她必须圆谎，免得被人质疑自己那些东西的出路。 况且…… 住在山下小木屋，终究非长久之计。 她心里想买个正儿八经的房子安居落户。 为此必须奋斗，明面上必须有个合适的营生打掩护才行。 她回了一趟小木屋，跟厌宸交代两句，让厌宸照顾狗剩，之后她就上路了，决定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工作。 至于厌宸，在她走后，看了熟睡的狗剩一眼。 可能是因为生了病，孩子睡的熟。 厌宸神色平静。 他徐徐起身，换回昨日蓬头垢面的那套脏衣烂袄。 …… 距离大坪村十里地外，有另一个村子，这里叫做柳河屯。 厌宸站在屯子外。 他沉吟良久，旋即拍掉身上的雪，施施然地来到一户农家小院外。 敲门声响起。 “谁啊？” 屋内一名女子温柔问道，同时趿拉着鞋子来开门。 当看见门外的厌宸时，女人先是一愣，旋即轻轻柔柔的笑了。 “是你呀，你考虑好了？” 厌宸一副俊雅的样子，神色清淡，笑面以对。 “对，我考虑好了。” …… 齐素雅初来乍到不认路，幸运的是她出村时碰见一伙人，正好这伙人也是要去镇上的。于是她就远远的跟着，还被对方冷嘲热讽了两句。 她懒得搭理，也没回怼，反正早就知道自己是个人嫌鬼厌的狗不理，心理素质很强大，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随着距离城镇越来越近，四处人烟渐渐从稀少荒凉变得热闹繁荣。 “咦？” 行走在城镇中，随处可见的大字报和政治标语。 齐素雅看向前方，忽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 那是一名妖娆艳丽的女子，戴着帽子口罩，但身材修长，个子高挑，神采飞扬。 可是，那狭长的丹凤眼…… “咦？？？” 她瞪圆眼珠子。 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女的，是瑾哥？？？” 第66章 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渭阳镇供销社外。 齐素雅探头探脑的，一脸惊奇地瞅着对方。 那个疑似瑾哥的女人个子很高，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女尊的关系，这里的女人身高普遍一米七以上，一米八多也是有的，反倒是像齐素雅这种一米五的实在很少。 因此，齐素雅也曾怀疑，自己这个小身体，到底成年了没？按个头来推算，顶多十四五岁。 齐素雅心里轰轰隆隆的跑火车，小眼神却一直盯着瑾哥那里，明目张胆的观察。 瑾哥本来是一头短发，但这会儿戴着个帽子，帽子底下却是一头长头发。 他胸前不知塞了啥，但鼓鼓囊囊的，正拎着东西和一个老阿姨谈笑。 忽然间…… 若有所感。 瑾哥唰地一下看向齐素雅这边。 两人视线相撞。 瑾哥狠狠地愣住了一下。 旋即…… 他狭长妩媚的丹凤眼，轻微闪烁了一下，旋即才细声细气说：“李姨，我看见个熟人，去打个招呼。” 他嗓音本就透着一股子媚意，这会儿可以为之便更加阴柔，听着很像是女嗓。 李姨接过瑾哥手中的东西，和善道：“去吧，正好上午店里不忙，不过饭口之前你得回来，不然咱们店里怕是忙不开。” “行，谢谢李姨。” 瑾哥目送李姨走远，旋即才一脸媚笑地朝齐素雅走来。 可本是轻佻的神色，却透出几分严厉来。 直至来到齐素雅近前。 瑾哥眼色阴下来。 “走！” 扯着齐素雅的胳膊，粗鲁地拽进一个小巷子。 砰！ 他一掌按在墙壁上，将齐素雅困在自己和墙体之间。 蹙眉扯下脸上的口罩，本是明艳的男人变得阴森。 “你又想干什么？” 极其按捺的口吻，却能听得出嗓音正在往外冒寒气儿。 “上一回我去帮人挖矿，你偏要搅合，这回又想给我添堵？丫丫，你到底还想要怎样？非得把我们一家全都逼死你才肯甘心？” 齐素雅嘴角一抽抽：“我跟你讲，我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 他压根就不信。 眼底充满了讥诮和讽刺。 “上回你路过，害得我被矿场辞了，上上回路过，我也是被辞了，还有上上上回！” 他真是恨毒了她。 没好气地扯下头上的帽子和用马尾巴做成的假头发，他拨弄着自己毛毛躁躁的短发，俊美艳气的脸上满是怨恨。 他也是不得已。 他不怕吃苦，但如果不男扮女装，根本就不会有人雇佣自己。所以他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这事儿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可是，歹命被丫丫撞见好几回，结果被人知道自己是男的，下场可想而知。先是被冷嘲热讽，然后被辞退，甚至就连剩余的工钱都被克扣了，为此他做了不少回白工…… 楚似瑾幽怨地瞥她一眼，真是越想越气，手也开始跟着痒，恨不得将她掐死在这里。 齐素雅缩了下脖子。 “咳，你别黑脸啊？我真是路过。你别这么瞅我，这眼神吓人啊。” 我tm吓死你得了！ 第67章 他笑得好看极了 楚似瑾咬着嘴唇，拳头攥了好几次，又反复松开。 为这种人渣服刑坐牢太不值当了，况且…… 就算真想弄死她，也必须阴着来，暗着来，绝不能被人疑心到他们一家人身上，这曾是他们全家的共识。 必须让她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才行，不然…… 不然要是被人发现，她的死和他们一家人有关，日后，就算她死了，他们一家……也少不了得给她陪葬。 楚似瑾沉吟数秒，旋即，忽然轻佻魅惑地笑了。 “丫丫。” 娇滴滴的嗓子轻唤她的名，刻意魅惑，像在撩她。 齐素雅立即警惕起来：“你干嘛？” 其实比起他黑脸，她更怕他撩她，毕竟她是个颜狗，而且还是个声控。偏巧江家兄弟两样全占了。 楚似瑾柔柔的笑，挑起她一撮长发在指尖把玩，还凑在鼻尖轻轻一嗅，气氛莫名暧昧起来。 “真香。” 他唇角微弯，笑得好看极了。 可前一秒还黑着脸活像是恨不得一口咬死她的样子，下一秒就又开始魅惑撩人，风情万种。 这也显得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媚眼流转着微光，他忽然问了句：“你……想不想吃土？” 齐素雅：“？？？” 满脑门问号。 吃土？ 她好好的，她干嘛吃土啊？ 楚似瑾笑得特温柔，勾人媚眼肆无忌惮地电她，一边施展美男计，一边又许以利诱。 “当初你身上各种粮票肉票实在不少，但你全给陆家了。” “家里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也清楚，我这差事如果不黄，每个月进账可观，也能改善家里的伙食。但要是黄了，没准咱们一家真要穷的吃土吃木头。所以……” “我看不如这样，我跟你打个商量。” 他像是把玩够了，松开她那绺长发，忽然倾身逼近她，刻意压低了嗓子，靡靡媚媚地蛊惑她。 “你今儿就当作没有看见我，也别去我上班的地方闹。等我赚了钱，我分你一半，如何？” 他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可心底里简直像滴血一样，因为他是守财奴。 拿自己的血汗钱养活一个招人厌恨的吸血鬼？ 这事儿亏，太亏，但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明智的做法。 而，齐素雅：“……” “你离我太近了！” 义正言辞拒绝他靠近，小手推着他肩膀，想拉开距离以策安全。 然后，她轻喘一声，才怏怏不乐说。 “我不用你分，我自己能赚，不必你养活。而且到底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肯相信？我真的只是路过的？” 她对此很是无奈，却也只能怪原主前科累累。 “反正，你别担心了。而且，我都从你们家里搬出来了，我离开前还给老爷子留下了不少东西，你该知道，粮食什么的，我是真不缺？” 她不这么说还好，她一这么说楚似瑾反而皱起眉。 像变戏法似的，前一刻还风情万种魅惑众生，这会儿又开始咬牙切齿跟个魔鬼似的。 “那你到底想怎样！” “就不能给我留一条活路？” “丫丫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要不然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第68章 人这辈子谁没犯过浑 楚似瑾像是被逼急了，那眼神特的阴狠，两只手也在蠢蠢欲动。 盯着她脖子，像是真能掐死她。 齐素雅瞪眼懵逼。 接连被误解，她心里也有点恼火。 “我说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我都给你掰开了，揉碎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瞎想什么呢？” 忍不住地冲他大声吼，可当吼完后，见男人死瞪着自己，她又闷闷地闭上嘴。 齐素雅心里很丧。 她耐着性子，说：“好歹，你救过我一命。我有心报答，要是你们一家能自给自足，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还有，你也别再提什么陆家和陆志远，人这一辈子谁没犯过混？一时头脑发热碰上一两个人渣，被人渣忽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后，她又挺直小小的身板，特别正气凛然说：“总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洗心革面了！” 往小巷外头瞅了瞅，她又瞄了楚似瑾一眼。 “行啦、行啦，别像个炸毛鸡似的，我又没把你咋地。反正我今天没见过你，我也不认识你，我不知道你在干啥，就这样……你要是没啥事，那我先走啦？” 她眼角余光瞄着楚似瑾这边，小心翼翼地往外挪着步，那做派真就跟做贼似的。 直至从小巷子里出来，她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不太壮实的小胸口。 “啧。” 她摇头晃脑的。 “长得美，但脾气忒大，齐爷我招架不住啊。” 然后，她团着袖子，溜溜达达地走远了。 小巷里，楚似瑾蹙了一下眉，眼神里头阴晴不定的。 良久…… 他一脸厌烦地啐了一声，重新将假发和帽子戴回头上，等将自己打理整齐后，这才调试心情往外走。 …… 齐素雅在镇上逛了一圈，主要是打听物价，研究市场行情等等。 却发现镇上的店面多是国有经营的。 比如招待所、供销社等等，这些地方虽然有招工的，但得靠关系，早就被人挤破头了，毕竟都是不错的工作。 她龇牙咧嘴地嘬着牙花子。 “工作不好找，主要还是这年代的问题。” 尚未经历全民下海经商的热潮，国情虽比前些年好些，却也依然算得上严峻。市面上流通的货品种类太少，物资可谓匮乏。 顶着寒风，她兜兜转转，又重新来到了供销社。 瞅着供销的大招牌，她眼珠转了转。 “兴许……可以这样？” 她眼神亮了亮，然后小手背在了身后，大摇大摆地迈着八爷步，晃晃悠悠地走进供销社。 …… 供销社内，老旧柜台和货架，上面摆放着布料成衣，也有五谷杂粮。 限于临江省这地方连着旱了许多年，很多东西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因此这物价也比旁的地方贵上不少。 齐素雅做贼似的踅摸一圈儿，只看不买，为此招来不少人关注。 人人皆像防贼似的盯着她，主要是她古灵精怪的，但长得太丑了。 眼神太灵活，就给人一种流里流气的猥琐感。 “陈姐，你看那个。” 第69章 渭阳镇，供销社 一个二十八九的女人紧挨着陈姐。 这会子已经中午了，陈姐捧着坑坑洼洼的铁饭盒吃着里头的咸菜干和米饭。 陈姐从柜台后面抬起头，瞅了齐素雅一眼，那二十八九的女人抱怨道，鄙夷地扯嘴讽刺。 “咱可得当心点，可千万别被她小偷小摸的顺走啥东西，不然到最后还得咱们自己掏腰包赔偿。” 别的地方或许不这样，但临江省境内，大伙全都穷疯了，人饿极了，啥事干不出来？ 听说那些穷山僻壤的地方甚至曾发生过人吃人的事情，以前也曾有饿的面黄肌瘦的灾民跑到镇上偷鸡摸狗。 陈姐皱着眉：“那你盯着点儿，我先吃饭。” 陈姐抓着筷子往嘴里扒拉，本来还剩半盒饭，这会子三下五除二解决，然后又喝了一大茶缸子的凉白开，这才算是饱了。 没办法，就算是她们这些在供销社上班的，外人看她们光鲜亮丽，但其实……也很少能吃饱。 所以通常都是多喝水，有时候肚子里水太多，一活动就叽里咕噜地带着响儿。 陈姐抹了一下嘴巴，从柜台底下的暗门钻出来，然后直奔齐素雅。 “丫头，你这是干啥呢？” 齐素雅忽然回头，然后视线徐徐上移，仰起了小脸，看向体格显得特别魁梧的陈姐。 长得挺憨厚，但问题是…… 她眼皮子一抽。 这个头，跟王兰差不多了，怕是都得一米八了。 真心有点不适应，对她而言，这地方的人都太高了。 “咳！” 为了让自己的脖子舒服点，于是她后退一些，免得总得仰脖子看人。 “我就是来逛逛，另外则是……有个事儿，想跟这里管事的谈谈？” 还没等陈姐开口，之前那个二十七岁的柜员就已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是谁家丫崽子？敢来供销社闹事，我看你是坟头想长草！” 对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直接就对陈姐说：“陈姐，别和她磨叽，让小王去派出所，请公安过来！” 齐素雅皱着小脸，像个气包子似的。 “我说，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的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闹事了？” 柜员一脸奚落，正要开口，却见陈姐回头瞪了她一眼：“行了，闭嘴吧。捉贼捉赃，这孩子也没干啥，别把事情闹大了。” 齐素雅无语。 感情自己还真被当贼了？ 她气呼呼地瞅了那柜员一眼，又看了看眉头紧皱的陈姐，本就是个小娇娃，这会儿更加娇气了。 她哼叽一声，然后扭头往外走。 “又不是只有你们供销社能跟我做买卖，切！” 她小手一甩，做足了傲气样儿。 柜员讽道：“装给谁看呢？也不知是哪来的穷鬼，还敢出来得瑟？不撒泡尿照照她自己那德行，丑成这样还敢出来见人？呵……还真是一个没脸没皮的！” 齐素雅步履一顿。 小脸忽然变凶，她阴森森的，回头看向那个咧着嘴讽刺自己的柜员。 手爪子很痒，这要是……这要是从前，在她原来的末世，像这种的，她非得一榔头敲死她不可！ 第70章 说得好像你自己多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环视供销社，瞥着那些明码标价的货架，忽然就小嘴角一翘，眉眼更是弯起来。 要不是脸蛋太丑，她这样子一定会显得特别可爱。 “嗯，我记住了！” 她俏皮地眨眨眼。 “说的好像你自己多美似的，长了一个鞋拔子脸，眯缝着三角眼，就你这样的还比不上我呢，好歹我五官底版好，就是脸上有痘皮肤差了点。” “还有啊，这位大婶……你看不起谁呢？说我是穷鬼，可我好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穿的体面，我这棉袄棉裤面料一般，却没补丁，哪像是你？补丁一个摞一个。” “就你这口吻，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你家里趁几个亿呢，真是佩服佩服。” “总之，辱人者人自辱之，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一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我看我得把这话送回给你，毕竟没自知之明的人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种的也算是拔得头筹了。” 她一张小嘴叭叭的，活在这世道，不能像以前那么血腥，但痛快痛快嘴还是可以的。 眼瞅着柜员被她气得脸色铁青，她反倒是开心了，眉开眼笑的，心里特别的舒坦。 陈姐脸色不太好。 “你这丫头嘴巴怎么这么毒？” 齐素雅眼神凉凉的：“我就问你一句话，我招谁惹谁了？” 陈姐脸色一僵。 齐素雅眯眼发笑：“我没招谁没惹谁，她上赶着刺激我，这叫做找虐。” “是她先说我的，而我这叫做一报还一报，谁让她自取其辱呢？” 之后，她翻了个白眼，特别娇气，扭扭哒哒地出门去也。 本来还想跟供销社合作呢，但现在？ 狗眼看人低。惹她不痛快，她老大不爽，决定去找下一家。 她最记仇了，最小肚鸡肠，也最睚眦必报了。 哼！ …… 陈姐黑着脸，那脸色也有点不好，主要是小丫头太能杠了，估计骨子里也是一个特任性的主儿。 你惹我不高兴，我就怼的你更加不高兴。 她大概也只有在江家面前，才会因为原主留下的那些烂账而因理亏底气不足，会稍微弱势一点。 至于其他人？ 对她不客气，她自然不会给面子。 …… 气呼呼地从供销社出来，齐素雅扭扭哒哒的，闷着小脸一副很不愉快的表情。 她大眼睛黑白分明，特别灵动，忽然滴溜溜一转，然后贼兮兮地笑了。 “哼，让你们悔死！” 然后小手一甩，小脚丫子哒哒哒地跑去另一个地方。 …… 渭阳镇招待所。 这是一栋小矮楼，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总共三层，一楼是前台接待和大厅食堂，二楼往上则是一个个房间。 这所谓的招待所其实就是一个简易版的小宾馆，或者说是小旅店？ 招待所和供销社一样，不是民营的，算是公家的。 但渭阳镇这地方算是穷山恶水，很少有外来人投宿，本地的，通常都住自己家，也懒得来招待所花钱当冤大头，以至于收支方面入不敷出。 第7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前两年招待所的负责人心思一动，将一楼食堂改建成餐厅，如此一来生意变景气不少。 正值饭口。 齐素雅探头探脑地走进招待所，看见餐厅有一桌人在吃饭，已是酒过三巡，气氛很热闹。 吃的是大白菜炖粉条子，喝的是五粮液二锅头，当然也得有几个肉菜，比如锅包肉，都是东北这地方的特色。 这年头老百姓日子过的穷，并不是人人都能下得起馆子，但人情往来这方面总有需要请客的时候。 不过，通常敢这么大手大脚的，都是家里有矿的，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人物。 普通人家还真不敢像这么败家，下馆子是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 招待所上下，无论柜台算账的，后厨帮工的，还是前头接待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女的。 这地方只准女人在外找工作，市面上的那些营生，各个服务行业，也全都是女人在做。 “啧啧啧，没钱没票还真是寸步难行。” 瞥眼墙上贴着的红纸，上头写的是菜单。 她小嘴儿嘀嘀咕咕，这世道简直能逼死个人，就连下馆子吃饭都需要粮票，她也是大写的叹服。 “你怎么在这儿？” 忽然一个阴森森的嗓音从齐素雅身后传来。 齐素雅一懵，回头看向身后，旋即就，眼角狂出。 “瑾……姐姐？” 真是好一个荡气回肠的九曲十八弯。 一句瑾哥险些脱口而出，在美人的瞪视下，她好不容易才刹住嘴，临时改口。 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 楚似瑾抱着两瓶二锅头，刚从后厨出来，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对方矮咕隆咚的，再加上穿的比较厚，裹得像棉球，乍一看像个矮冬瓜。 齐素雅一脸尴尬。 男人眉眼如妖，貌比花娇，本就一副俊艳的容貌，如今戴上一顶长假发，故意男扮女装，更是美得雌雄莫辨，中性十足。 这次他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可能是因招待所这地方流动人口进进出出，但都是身份背景比较大的，与他从前生活的圈子完全不同，因此在这里不必伪装，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这才没用口罩遮住脸。 齐素雅瞅他一眼，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你脸色煞白，生病了？” 是真的很白，本就白皙的男子几乎面无血色，就连唇色都变淡，眼底更是布满了血丝。 分明不久之前遇见他时，他还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可过了没多久，再次重逢，他就好像精神上受了很大折磨，就连本身的艳色都惨淡了几分。 他眯了一下妩媚的丹凤眼，忽然轻笑一声，细声细气地说：“丫丫，你等我一下。” 然后他冷着脸，抱着二锅头，去为客人上酒。 等楚似瑾这边忙完后，看见齐素雅站在原地，他又是一声轻笑。 “走吧。” 然后不由分说地拉住齐素雅手腕，力气很大，抓的很紧，像是生怕齐素雅逃了，几乎是硬扯着齐素雅走出招待所的。 齐素雅：“……”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行，她突然好慌！ 第72章 我说巧合，你信不 啪！ 情景何等相似，齐素雅再一次被壁咚了。 俊美的男人轻佻邪魅，这会子唇角噙着一抹散漫的笑容。 他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笑着，只可惜笑不达眼，心冷眼冷。 齐素雅一脸无辜。 “那个，我说这是巧合，你信不？” “巧合？” 他念着这两个字，忽然抱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那样子笑得像是快要飙泪了。 直至笑够了，他笑声一收，迅速面无表情。 晃晃悠悠地靠在墙壁上，他从兜里摸出一支烟，是那种农家手卷的烟叶子，掏出一盒火柴棍点燃。 之后，他漫不经心地叼着烟，神采却迷茫。 好半晌，他吐出一口烟雾。 “你也别解释了，反正你满嘴跑火车，你那些鬼话我压根连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顿了顿，他又狠狠裹了一口烟，烟雾在肺部流转一圈儿，最后从漂亮的鼻子里喷出来。 他恶狠狠地摔下烟头。 冷冰冰地睨视她一眼，旋即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齐素雅：“？？？” 愣愣地瞅了楚似瑾半晌，直至楚似瑾进入招待所，她这才‘啊呀’一声。 小爪子糊在自己脑门上，赶紧追上去。 “罪过罪过，这可不是我本意！” 小嘴嘀嘀咕咕。 她慌慌张张追进招待所，等进入大门后，就看见楚似瑾背对着自己。 对面是个中年女人，正是之前曾和楚似瑾一起去供销社采买的李姨。 “李姨，我……” 楚似瑾嘴里含着苦涩，正要开口坦白，哪知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 “这就是李姨？” 齐素雅飞快的打断楚似瑾，同时小爪子一伸，将楚似瑾拉至自己的身后，还狠狠掐他一下，示意他赶紧闭嘴。 “你干……” 楚似瑾赫然侧首，厌烦地看着她。 齐素雅却没搭理他，丑兮兮的小脸憨态可掬，显得格外礼貌。 “李姨您好，我是齐素雅，瑾……姐的妹妹。不知道瑾姐以前有没有跟您提过我？” 她小嘴巴拉巴拉的，小眼神特真诚。 “是这样的，我们家做出一种东西，我就求瑾姐帮我引荐，这东西是能顶饿的，有道是多个生意多条路，就想跟您问问看，能不能让我把东西放在您这里寄卖？” “您放心，不叫您吃亏，如果赚了钱，咱们可以分成的，有钱大家一起赚。” 楚似瑾：“……” 她又在说什么鬼话？ 赶在男人开口拆穿自己前，齐素雅却再次拉扯他一下。 然后继续憨态可掬地看着李姨，同时从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特别热情地卖力推销。 “李姨您看，就是这个，你别看它小，也就小拳头大，但这东西一小包就能顶得上一餐的热量，还很有营养，我是独家秘方。” “我今儿来镇上，看见不少人得了水肿病，都是物价太贵，大伙太穷，吃不起粮食饿的。而我这个，既可以顶饿，味道也不错，成本低廉，如果能打开销路一定会很有市场的。” 李姨一脸懵逼地瞅瞅楚似瑾，又瞅瞅齐素雅，心里只纳闷一件事。 齐素雅？ 这姑娘自称是小瑾的妹妹，可小瑾不是姓楚的吗？ 第73章 他眼底阴郁又深了几分 李姨沉吟许久，最终看了楚似瑾一眼：“你们俩先跟我来。” 李姨转身，带着两人走进办公室。 楚似瑾一脸狐疑，侧首看向齐素雅，却见齐素雅恨铁不成钢似的，先是瞪他一眼，然后又冲他使了个眼色。 楚似瑾：“……” 抿了抿薄薄的嘴唇，蹙眉不解地思量，最终狐疑地看了齐素雅一眼，他选择闭嘴。 且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左右他心中已有预案，就算情况再坏，也不过，不过是……像以前那样，被雇佣他的人损上一通，然后再被辞退。 楚似瑾徐徐垂眸，眼底阴郁却又深了几分。 …… 渭阳招待所，办公室。 “都坐吧。” 李姨招呼二人，这年头的沙发不是皮革，而是实木的长凳子，两侧有扶手，上头铺着自己缝制的坐垫子。 齐素雅笑嘻嘻地拉着楚似瑾坐下，小脸皮特厚，小嘴儿更像是抹了油，非常自来熟，一个劲儿地说好话拉关系，各种套近乎。 最后她示意李姨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块状物，长条形。 她掰开一块递给李姨，“您先尝尝，您要是满意咱再接着谈。” 李姨狐疑地结果来，瞅着这东西，是麦色的，像是小麦做成的，但心里又有点摸不准，从没见过这玩意。 “这到底是什么？” 捻起来搁入口中，心想有点像饼干，但口感比起饼干更丰实，是咸味的，不齁，吃着像炒米，但味道比那更富有层次。 品了半天，也没品出一个头绪来，倒是挺好吃的。 但这玩意也就小孩拳头大，这么大点的玩意也就塞一个牙缝，真能顶饿？ 齐素雅笑嘻嘻。 “我管这个叫压缩饼干，主材料是小麦粉，里面还加了点儿油脂和其他东西。是经过冷粉工艺调粉，辊英烘烤，然后再冷却粉碎和外拌，里面加了些干果，最后压缩成饼干的形状。” 李姨听都愣住。 冷粉工艺，辊英烘烤，那又是啥？ “李姨吃过方便面吗？这个东西也算是方便食品之一，但体积小，携带轻便，一点都不吹嘘都告诉你，我这个，一小块就能顶得上一大盒方便面，所以是相当扛饿的，不信的话……李姨，您这里有水么？” 李姨一脸糊涂，“有。” 拿来一个搪瓷的茶缸子，还有一个外面裹着铁丝网的水暖壶。 齐素雅笑，“您看着，我现在把压缩饼干放进去，然后再用开水冲泡。” 用筷子搅拌，压缩饼干吸了水，迅速膨胀，形状被打散，涨满了一大杯。 特别粘稠的逸散着米面都焦香，最后将搪瓷缸子推向李姨那边。 “您可以尝尝，但得当心烫，不论开水冲泡还是干吃都可以饱腹，当然如果条件允许还是冲泡比较好，口感味道会更好。” 这压缩饼干是齐素雅自己做的，空间里囤了很多，制作工艺并不困难，并且还曾针对市面上流通都配方进行过改良。 她敢保证，肯定比她上辈子吃过的那些压缩饼干更好吃。 第74章 咱们要不要合作一下 李姨端起搪瓷的茶缸子，这份量，沉甸甸的，心里有点惊奇。 单看这份量，再看这稠度，她对齐素雅之前说的话有点信了，应该确实能饱腹。 这大号的搪瓷缸子，内容积相当于一个铁饭盒，就算是胃口比较大的，喝上两缸子也准能吃饱。 李姨吹散热气，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忽然眼神一亮。 “不错啊？味道确实不错，我以前吃过油茶面，那个也顶饿，但比不上这个。” 主要是口感特别的丰实，别看一小块压缩饼干冲泡出这么大的一杯，但入口却能让人有种感觉，这是实实在在的粮食。 以临江省目前这处境，单是吃饱肚子都已成问题，更何况，这东西不但兼顾了份量，还兼顾了味道，都能比得上正经八百的主食饭菜了。 齐素雅眉眼弯弯的，笑得像朵花似的。 “看来您对这个很满意。” 她继续说。 “这种压缩饼干的味道，既可以做成甜的，也可以做成咸的，可以变换各种风味，并且营养均衡，不但能补充人体所需，还可以为人体提供很多营养。” “我今天来镇上看见不少人，大伙普遍营养不良，甚至一些个走上几步路就好像随时能昏倒一样。我想那大概是血糖低，另外我看见一些人盐分摄入量不够，有人面部浮肿，双手水肿，甚至有人两只脚肿的特别胖，都塞不进鞋子，这也全是饥饿带来的病症。” “南方虽然能救济咱们，但毕竟成本太高，也导致物价连年飙升。饱腹这个大问题，已经成了百姓日常生活必须解决的头等大事。” “在这种时候，我相信，一旦我们推出这个，一定能卖爆！” “最主要的是我这个成本低，定价不高，售价低，人人都能买得起，又正好市场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李姨您看，这笔买卖怎么样？” “咱们要不要合作一下？” 小机灵鬼满眼狡黠， 一口一个‘您’相当于变相的马屁，让人听着感觉特别受敬重，再加上她态度特别好，哪怕先天上因为一张丑乎乎的小脸招人厌，可架不住她能言善道。 李姨那边眼神爆亮爆亮的，显然也是看见了商机。 而楚似瑾，神色很微妙。 他侧首凝睇矮冬瓜，忽然就感觉，他不认识她了。 …… 直至从李姨的办公室里出来时，齐素雅眉飞色舞地长吁口气。 事情已经谈妥了，售价也全都定好了，李姨这边只等自己供货了。 买卖方式，既可以粮票换购，也可以毛票子购买，都不贵。 一块压缩饼干才两毛钱，是真的很低廉了。 这意味着，如果一个人一天吃三块，饱餐三顿，一天在食物方面的支出是六毛钱，一个月才十八块钱，这个价格真的相当良心，毕竟就连供销社卖的方便面都已经涨价卖到七八毛了，而方便买的味道肯定比不上她这个压缩饼干。 楚似瑾对李姨说：“我去送送她。” 李姨自是笑着一脸热络，毕竟如今已经算是合作伙伴了。 大概是沾了齐素雅的光，连带着李姨对楚似瑾的态度，也比往日更加友好了几分。 第75章 你怎么跟着我呀 齐素雅走在前面，小嘴嘀嘀咕咕地盘算着她的生意经。 “这年头，一个女人在外面工作，一个月好几十块钱，完全吃得起这个，甚至只要稍微节省点，准能养活全家人。不过口味上不能总是这一样，另外李姨跟我说冲泡类的食品，比如油茶面，大伙对甜食接受度较高，所以还是得多添几种口味，让大伙有更多选项。” 她掰着手指头盘算半天，忽然回头一脸呆萌地看向身后。 “咦？瑾……姐！” 又是临时刹住嘴，因为瑾哥脑袋上依然顶着头假发。 “你怎么跟着我呀？” 她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显得特别不谙世事。 楚似瑾蹙了一下眉，轻轻地抿了抿嘴唇，他审视着齐素雅。 “你之前……”真不是故意来找我闹，故意想搅黄我工作？ 但是没等问出口，却又住嘴了。 她还真就不是了。 是自己偏激了，当在招待所看见她时，下意识地就没往好地方想，他甚至还破罐破摔，心想……李姨对他不错，他迫于无奈进行隐瞒本就理亏，与其等着自己被丫丫揭穿，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向李姨坦白赔罪。 但丫丫却追上来，还及时阻止了自己。 齐素雅两只小手团在袖子里，俏生生地瞅了他好几眼。 “其实吧。” 两人也就隔着一米多距离。 她冲他一笑。 虽然人长得很丑，还矮咕隆咚的，但眉眼弯弯的样子，却特别明媚，像个温暖的小太阳。 “我真没想坏你的事，就像我说的那样，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我重新做人。” “但是我也知道，我以前干过不少混账事，信用早就破产了，你信不过我是应该的，你防备着我也是正常的，虽然这点很让我无奈，但我认得清现实。” “另外就是，我不说以前那些事情随风而逝，因为我知道很多伤害不是一句抱歉就能一笔勾销的，也不是只要我对你们好，你们就能原谅的。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但是今后呢，我想要好好做人，也不再难为你们。你可以活得轻松点，毕竟总是敌视我，仇恨我，你自己也累，不是吗？” 楚似瑾噎了下。 齐素雅又瞅他一眼，发现他脸色虽比之前好了点儿，但依然透着些苍白，却不懂这苍白是从哪来的。 “对了，这个给你。”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浅绿色药片，但其实不苦，是甜的，而且还是薄荷味的。 “我看你很像我以前晕车的样子，脸煞白，估计是反胃恶心的，吃点这个能好些。” 楚似瑾被动地接过来。 她冲着他挥挥手。 “好啦，拜拜，这天寒地冻的，你也别送我了，我又不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你还得上班呢。” 她转身往镇外走去。 楚似瑾驻足原地。 凝睇她溜溜达达的活泼背影，他忽然皱着眉，喊了她一声。 “丫丫！” “啊？” 她回过头来，一脸不解，“怎么了，还有事情吗？” 楚似瑾眉眼一弯。 第76章 丫丫，你叫齐素雅 忽然就笑得很散漫，很不羁，一身风流又浪荡，驱散了许多阴霾，特别像一个纨绔。 “你叫，齐素雅？” “哪一个素，哪一个雅？” 她眨眨眼。 “林宪那个《读陶诗作》，羲皇平步超，无怀贞雅素。是这个素雅。” 楚似瑾一怔。 齐素雅也愣了一下，心想估计他没听明白，于是又解释一句。 “朴素的素，优雅的雅。” 楚似瑾眉心一敛。 她告别他，渐行渐远。 而楚似瑾则是凝睇她背影，回想她那句《读陶诗作》，回想‘羲皇平步超，无怀贞雅素’。 他没上过学，连字都没认得几个。 但是，虽然不懂诗句含义，却明悟了一件事。 原来，她还是个识文断字的。 …… 齐素雅走后，楚似瑾回到招待所。 他和李姨打了声招呼，来到后厨帮工。 他主要是在后厨工作，很少会去前面抛头露面，之前也是凑巧，传菜的服务员闹肚子，去上厕所了，这才让他帮忙给客人送酒。 后厨烟熏火燎，煤气灶上炖鸡肉，这肉很香，却闻的楚似瑾欲呕。 他有些反胃，脸色霎时苍白，连忙捂住嘴。 想起齐素雅临走前交给他的那个小瓶子。 稍微犹豫一下，才倒出一粒含在口中。 清新沁凉的甜薄荷在口中炸开，感染着味蕾，他脑海清明了许多，也压下之前的反胃，头脑不再浑浑噩噩。 然而…… 侧首凝睇煤气灶上炖烂的鸡肉，他狭长的丹凤眼，像是布满了阴霾。 却不知…… 到底在想什么？ …… 齐素雅屁颠颠地回到大坪村，心情特别好，美滋滋的。 成功谈拢一桩生意，这代表她距离买房买地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嗯，真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于是见四下无人，她手中凭空出现一个沉甸甸的布口袋，特别有份量。 她美滋滋地朝着自己的小木屋走去。 但是，还没等推门而入，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浅浅的呻·吟。 像是极其疼痛，却在尽力忍着。 这是，傻大个？ 呸呸呸，不对不对，那家伙可一点都不傻，城府深着呢。 她有点狐疑，然后推开屋门。 男人背对着她，木门吱呀一声。 男人本来掀起上衣，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腰，却在这时飞快将上衣放下。 他迅速回头，做出一副傻乎乎的表情。 齐素雅：“？？？” 小鼻尖嗅了嗅，旋即一脸狐疑，盯着模样俊雅的男人瞅了好半天。 “你受伤了？” 她闻见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真是多亏了末世，从前危机四伏，她练出一只狗鼻子。尤其是血腥，她对这个味道特敏感。 楚厌宸歪着头，一脸蠢样儿，依旧傻乎乎的，像是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齐素雅噘了噘小嘴儿，看来对方不想告诉自己。 她滴溜溜的小眼神往他身上瞄了瞄。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人是江家的，就是不知，到底是大房的，二房的，还是三房的？ 也不知，是姓江的，姓苏的，还是姓楚的？ 但不论如何…… 第77章 暗藏，生人勿进的警惕 如今这个人不知是藏了什么坏心眼儿，赖在自己这里不走。一旦他出了什么事儿，自己本就和江家关系很僵，那岂不是要雪上加霜？ 她眼神闪闪，为安全起见，她忽然一步上前，“你快看，我这次去镇上买了好多好东西。” 她扬起自己手中拎着的布口袋，同时状似不经意地拍了一下厌宸的后背。 厌宸身形僵了僵，旋即继续装傻。 却不知，一枚圆形贴纸模样的微型定位器，已是借由这一拍，黏在了他的后背上。 …… 齐素雅回来不久，睡了一大天的狗剩也终于醒了。 小孩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茫茫然地瞅瞅齐素雅，然后露出一副依恋的表情。 齐素雅心里再次有种违和感。 为何所有人都嫌她厌她，唯独这孩子，却像是全心信任她，一点都不怕自己伤害他？ “来来来，咱们今晚吃顿好的！” 她摸摸小孩的脑袋，发质干枯，手感并不是很好，甚至于，短短的头发还有点扎手。 她笑眯眯地解开自己带回来的布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小块肉。 穷肚子留不住口水，不敢放开胃口胡吃海塞，但她是个无肉不欢的主儿，所以思来想去，决定少放点油，做个不腻人的肉汤。 等饭菜做好后，喷香四溢。 狗剩这孩子眼睛都直了，眼珠子都快黏在盛烫的盆子上了，甚至还小小声地吸了吸口水。 这贪吃的小模样逗笑了同是吃货的齐素雅。 然而，齐素雅领着狗剩坐在小木桌边，却见厌宸拎起一把斧头往外走。 …… 她愣了愣。 “你要干嘛去？不吃饭吗？” 厌宸傻乎乎地看她一眼，然后扯开薄唇，笑出憨憨的样子，最后拎着斧头推门出去了。 齐素雅注意他步履虚浮，她敢断定他身上带伤，而且那脸色白惨惨的，比起之前她在镇上遇见的瑾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是，要去哪？ 她思索一瞬。 拍拍狗剩的小脑袋。 “不管他，咱开饭，趁热吃。” 狗剩吃的可香了，齐素雅喝了半碗肉汤，之后就起身朝小木床走去，做出一副收拾床铺的样子。 实际上是借此背对狗剩，从空间里面掏出一个ipad，划亮屏幕，盯着上面的定位器状态。 “奇怪？” 那家伙并没有走远，似乎在木屋附近转悠，最后停下来不动了，像在消磨时间？ 她蹙了蹙眉。 正好是齐素雅和狗剩这边吃完饭，厌宸也抱着一捆柴火从外面回来了。 原来是出去捡柴火？ 齐素雅瞅着他：“我给你留了饭。” 他傻乎乎的，“不饿。” 齐素雅：“……” …… 半夜里，齐素雅鬼鬼祟祟地凑近了猫在桌子底下睡觉的楚厌宸，她想看看男人到底是哪里受了伤。 但刚要掀开男人的衣服，就见男人虚弱的睁开眼。 本是粲然的桃花眼比起平时暗淡许多，却暗藏着生人勿进的警惕。 在看清齐素雅后，他垂下眼睑，露出标志性的傻气笑容。 齐素雅：“……” 第78章 行叭，你就继续装吧 “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冷不冷。” 厌宸憨厚说：“不冷，很暖乎。” 木屋里面点着炭火，暖融融的，确实很热乎。 齐素雅：“哦……” 然后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借着炭火的光亮看见男人额头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毫无血色，像是疼的。 “那个，咱们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厌宸傻乎乎的笑：“院院？那是什么？” 齐素雅：“……” 狠狠翻了个白眼。 行叭，你就继续装吧，反正又不是疼在我身上。 她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哼哼唧唧地往回走。 …… 第二天早上，因为昨天做的肉汤还剩很多，所以早上吃的是馒头配热汤。 等馒头和热汤摆上桌面后，齐素雅一回头，发现厌宸不见了。 她皱着眉，背对狗剩掏出ipad，忽然愣了下。 对方居然已经走出这么远了。 他这是要去哪？ 她狐疑一瞬。 “狗剩，你在家等姐姐，姐姐出去一趟。” 小狗剩乖乖地点着小脑袋。 …… 齐素雅蹦蹦哒哒，两只小脚像是蹬着风火轮，顺着厌宸的路线追过去。 她发现一件事。 “好奇怪，怎么专门挑这种小路，专门往避着人的地方走。” 就好像，像是被人发现他一样。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好奇怪，我以前在江家没看见过他，听瑾哥说其他人之所以没在家是为了想办法对付我。” “他应该是那些离家的人之一。” “但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江家？” “而且，还似乎避着江家，不想让江家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她嘀嘀咕咕，就觉得这人特神秘，特鬼祟。 …… 厌宸走的比较慢，没多久就被齐素雅给追上了。 她像个小尾巴，像个跟踪狂，一路暗中跟随着厌宸。 又过了许久。 “他这是……想要去镇上？” 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 他排斥自己的关心，抗拒自己的示好，哪怕在她面前装傻，但其实心底里保不准有多么不待见自己。 他走走停停，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每走一段路，就要捂着腰侧停下来歇歇。 齐素雅暗中观察。 “他应该是伤在左腰，而且还伤的不轻，应该流过很多血，昨天我闻见的血腥有点重啊。” 她摸着小下巴一番衡量，心里举棋不定，到底要不要露面呢？ 看他一副很难的样子，但就算自己露面，以这人的性子，也肯定会傻乎乎地冲着她憨笑，在她面前装傻耍白痴。 “还是先跟着吧，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这样想。 …… 渭阳镇，邮局。 厌宸眼前阵阵发黑，他撑了一路，如今已一步三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昏迷在地。 他硬撑着一口气，来到邮局窗口。 买了信封和邮票，一笔一划写下收信人地址。 他认识的字不多，当年苏小舅教兄弟们认字，可拼音都还没学全，苏小舅舅就变成了植物人。 可是这个地址，却是被他死记硬背，刻进了脑子里。哪怕这些字里甚至有几个他不认识的，却也依样画葫芦的记住了。 第79章 他昏迷在齐爷怀里 而今，信封里装着的，是他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来的一叠钱。 全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足有五十张，总共五百块。 贴上邮票，进行投寄。 直至完事，他这才长吁口气。 …… 厌宸从邮局里出来，也许是因为寄完钱，他松了一口气。 也是这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来袭，他身形一晃。 “当心！” 齐素雅一个箭步冲过来，连忙抱住男人。 男人费力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咯噔一声，像是想说点什么为自己遮掩，却终究没能抵抗得住黑暗的入侵，他昏迷在齐素雅怀里。 …… “病人创面太大，根本没办法缝合，而且感染很严重，只能慢慢养。另外……病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受这种伤？而且似乎还不是第一次……” 渭阳镇地方小，不像大城市有医院，老百姓看病通常都是来镇上的卫生所。 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头发花白，戴着个老花镜，一脸匪夷所思地瞅着苍白憔悴昏迷不醒的伤患。 齐素雅站在一边，简直是心惊肉跳。 这会子，厌宸昏迷在一张铁丝网的病床上，衣服被掀开，露出作左边腰侧足有半臂长的创面。 那创面血淋淋的，就像是…… 事后为了止血居然采用土法子，抓起地上的土糊满了流血的创面，也是因此才导致伤口感染化脓。 齐素雅一脸头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这并不是她头一次看见厌宸的身体，比如之前厌宸洗澡的时候，她也曾看见过。 而现在，她凝睇男人苍白俊雅的面容，就觉得心里很闷，心中发堵。 她心里有个模糊的猜测，惊人又恐怖。 这人，空有一副好容貌，却也只有脸上长得好看些，可这身体，简直像一个怪物。 这缺一块皮，那缺一块肉，就好比她从前曾在末世见过的那些…… “大夫，您先帮他医治，我回去取钱。” 老太太犹豫一下，这才点头。 然而等齐素雅一走，老大夫立马喊来一名小护士。 “赶紧去派出所报案，这种事岂有此理，简直丧尽了良心！” 小护士一脸同情地看了看昏迷的厌宸。 “林大娘，这不能吧？真会是那种事？” 林老太太摘下老花镜擦了擦，脸上带着几分悲悯的意味。 “这世道，没什么不能的。领袖光辉普照，却也总有照耀不到的地方，那些个来不及治理的，就好比咱们渭阳镇附近那些穷山恶水，面积大，山头多，就算管住了一些，却也总有一些是被遗漏的。” 林老太太又一叹，“可怜呐！” …… 齐素雅说是‘回家取钱’，但她哪有什么钱？ 虽然曾查抄陆家，从陆家那里得了一张十块钱的大团结和几张五分一毛的，但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好在，她手头上虽然没啥钱，但她空间里囤了不少真金白银和玛瑙玉器。 所以从卫生所出来，她连忙找了家当铺。 金银回收，给的价钱非常低，但齐素雅却一点都没有心疼。 第80章 钱财是死物 钱财是死物，比不上人命。 最后她兑换了一百块钱，又匆匆忙忙的往回赶。 “你这是？” 路上忽然遇见一个人，瑾哥依然一副男扮女装，他一副悠哉浪荡的模样。 但见齐素雅慌慌张张，心里也忍不住有点费解。 齐素雅愣了下：“你快跟我走！” “什么？” 齐素雅抓着瑾哥说：“你家有人受伤了，被我送去卫生所了！” 这一刻也懒得管厌宸为何瞒着江家，不让江家知道他回来的消息。 她只知道，这年代各种技术都不够成熟，医药方面同是如此，厌宸的伤口发炎感染创面大，一不小心甚至没准得丧命。 她紧紧攥着楚似瑾的手，两只小脚像是踩着风火轮，没命地匆匆往前跑。 楚似瑾心里也慌了一下，齐素雅这模样不像作假。 他边跑边问：“是谁受伤了？怎么去卫生所了？情况怎么样？” “是不是我爷爷？还是雁哥，小秀，念初？” 齐素雅脑子里闹哄哄的。 “不是他们……哎呀！你别问我，我也说不清，反正他告诉我说他叫燕晨。” “厌宸？” 楚似瑾陡然惊喘一声，本是妩媚艳丽的丹凤眼有短瞬失神，随之而来的是整张脸煞白如雪。 厌宸，楚厌宸，那是他大哥！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怎么受的伤？ 他认得路，也知道卫生所在哪，仗着腿长反而赶超了齐素雅，一刻也不敢耽搁，心慌意乱的往前飞奔。 …… 卫生所。 两人气喘吁吁地赶到后，齐素雅抹了一把头上的大汗。 她去缴纳费用，而楚似瑾则是双目失焦，一眼就已看见昏迷在病床上的厌宸。 有派出所的民警同志正在向林老太太了解情况。 “人回来了，是那姑娘把人送回来的。” 楚似瑾整个人像傻了一样，这会子，厌宸的创面已被处理过，用白纱布包扎，里面渗着血，哪怕看不见伤口，却能从那大片血迹以及左腰缺肉的模样想象得到，他一定是伤得很重。 他膝盖一软。 依然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双目紧紧盯着昏迷的厌宸，就仿佛天塌了。 仿佛，在这一瞬，被扯入过往那些可怕的经历中，整个人也为此头昏目眩。 忽然他捂嘴干呕，想忍住，却到底是没能忍住，他呕声不断，像是能呕出自己的心肺。 “瑾哥？” 齐素雅刚交完费用，回头看向楚似瑾，发现男人几乎是匍匐在地，呕得他自己脸色青青白白。 她赶紧冲过来，卫生所的人也被惊动了，林老太太和民警看见这一幕，面上悲悯更深了几分。 焦急之下，齐素雅连忙抓起一个搪瓷缸子给楚似瑾倒水，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一些产自空间的灵泉水融入进去。 “你快喝点水，漱漱口。” 他像得了失魂症，愣愣地捧着搪瓷缸子，依言漱口，双目却依旧一副呆滞的模样。 可这会子，却已经是吐无可吐了。 忽然像是发了疯，他猛然站起冲向厌宸。 “哥！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第81章 明明不是她干的 他照着厌宸的脸，想要攥拳揍下去，却又泄了力。 卫生所的老太太和民警被他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过来架住他胳膊阻止他行凶。 他惨惨一笑，哽咽着，眼眶却早已红透了。 拂开老太太和民警，他呆滞的眼睛看向齐素雅那边。 本来，因为昨日的事情，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对她略微有一点改观。 可是这一刻，眼底的颜色，却又倏地冰冷下来。 他猝然扭开头，嘶哑着嗓音说：“同志，麻烦你们照看我大哥，我得回家一趟。” 旋即，目不斜视，即便是经过齐素雅时，也没再多看一眼。 仿若视她如无物，大踏着凄凉的步子，一身萧索地离去。 齐素雅：“……” 她抿紧了小嘴儿。 已经很尽力地改善，想要改变自己和江家的关系，可是，刚才瑾哥看她的眼神…… 她落寞垂眸。 为什么瑾哥给她的感觉，就仿佛……厌宸受伤，与自己有关？ 可是，明明不是她干的。 …… 民警向卫生所的林老太太了解完情况后，又来录齐素雅的口供，因为是她将厌宸送过来的。 齐素雅勉强打起精神，算是知无不言，简要地阐述一遍自己所知道的部分，旋即坐在一把折叠凳子上。 她抿紧了小嘴，眼神频繁瞟向仍在昏迷的厌宸。 最后民警回派出所立案，齐素雅拿起一个搪瓷的茶缸子，背着其他人，偷偷摸摸地倒了一些灵泉水，然后又抓着小勺子，一点点地喂厌宸喝下去…… …… 楚似瑾心里很乱，完全是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从卫生所出来，立即马不停蹄往家跑。 可回家的路上，却又忽然刹住脚。 “就算回去，又能有什么用？” 也只会让秀祯他们跟着一起担心。 在得知大哥‘回来’，当看见大哥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看见大哥渗血的伤口时，他一瞬间明悟了很多事。 可除了心急如焚，更多的，是担忧，是悲哀，是惦念，是猜测，是不安。 大哥本该在市里，本该和大房的敬云他们在一起。 而就算回来，也绝不该不声不响，只有大哥自己一个人回来。 所以敬云他们肯定出事了，遇上了大问题，大麻烦，并且很可能是性命攸关。 这代表事情很严重，所以大哥才瞒着家里，甚至不敢让人知道他已经回来。 再联想大哥身上的伤，楚似瑾眼珠子通红。 他这人有个毛病，一着急就喜欢啃指甲，眼下啃着光秃秃的指甲，他本是艳丽妩媚的丹凤眼，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暗。 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钱，敬云他们一定很需要用钱，这个问题只有钱才能够解决！” 若非如此，他相信，也不会将他自己的大哥逼到这份上。 用力闭了一下眼，前方已能看见村落的轮廓，可妖媚艳丽的男人，却抿直了形状好看的薄唇。 他忽然转身，背道而驰。 …… 天黑了。 大坪村实在太穷，一没修路，二没通电，家家户户都是点油灯，再不然就是烧蜡烛。 第82章 我们，也曾对她仁慈过 江家是节省的人家，既不点灯也不烧蜡，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花。 可今日江家有种异样感。 首先是大房二哥江雁洲，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在家门口等着，可直至天色越来越黑依然不见楚似瑾回来。 雁洲脸上没多少表情，却换了一个地方，来村头继续等着。 江家的老爷子吧嗒着老旱烟，心里隐隐不安。 他想起离家多日的长孙江敬云，又想起二房的苏幕戎，三房的楚厌宸，这三人是各自房中的老大。 老爷子坐在门槛上，心里惦念，便念叨一句。 “秀祯啊，你说你大哥他们还得多久才能回来？” 秀祯借着皎洁雪亮的月光看爷爷一眼。 老人抽了口烟，那神色又有点儿恍惚。 “其实，只要丫丫不作妖，咱也没必要偏得……” 老人欲言又止，回想起敬云他们离家之前的盘算。 秀祯沉默半晌。 “爷爷，别想太多。” “可……” “我们，也曾对她仁慈过。” 老人失语，瞬间无声。 再也说不出为丫丫辩解的话语来。 或许他是心软了，可能是这两天丫丫变了，搬出江家后，也没再回来找江家麻烦，反而还帮家里解决麻烦，甚至还生怕家里人吃不饱肚子，给家里留下了许多口粮。 但是回想从前那些伤害，老人瞬间像是苍老了好多岁。 末了，种种复杂的感触，便也只能化为一声沉重的哀叹。 …… 秀祯送老人回屋，等把老人安顿好后，他这才抓起一件袄子匆匆出门。 他来到村口，冰雪覆盖的村庄即便夜里也皎洁银亮。 在遍地白雪中，他一眼就看见二哥雁洲挺拔伟岸的身影。 连忙提步迎了上去。 冬日的夜里比白天更冷，他咳了两声，惊动前方的二哥。 雁洲回头：“怎么出来了？” 面无表情的面瘫脸，棱角刚毅，线条巍然，十分英俊的模样，就是太冷了些，一副不苟言笑的冷峻样子。 秀祯正想回答，又是一连串闷咳。 雁洲迎上来，帮秀祯拍了拍背。 等半晌后，秀祯这才沙沙哑哑地开口。 “二哥，瑾哥一直没回来，我这心里总悬着。要不然……” 雁洲蹙眉：“我去，你在家等着！” 秀祯抿了抿唇，突叹一声，“行，我在家等。” 他这身子，他心里有数，真要是跟着一起，也只能是平添累赘。 …… 雁洲步履如风，他雷厉风行。 既然决定去镇上找二瑾，也没再耽搁，立即就动身。 秀祯目送雁洲远去，他眼底清净，却又哀凉。 直至许久，风雪刮了他满脸，他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转身往家走。 然而，回想不久之前爷爷说的那番话，他又微微弯了一下唇，可唇角像是挂着千斤坠。 太晚，太晚。 要是两年前，要是丫丫刚来家里的时候。不求和和美美，只求相敬如宾。那么她和他们之间，也不至于闹成今日这模样。 他痛苦地合了一下眼，忽然想起一个类似的风雪天。 第83章 孩子的世界好简单 那人一脚踹在他身上，抓着他的头发，像是拖一条死狗，拖着他的身体往河边走，然后把他推进冰冷的河水里。 每当他想游上来，她就攥着棍子往他手上狠狠一敲，再不然就是抽在他头上，每每总要重新把他打下水，如此才能够甘心。 那天他差点溺死，直至身体脱力后昏厥，才被闻讯赶来的兄弟们救起。 可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本就天生体弱的他，身体更不如前。 不但干不了重活，每当天气一阴，或者一冷，骨头缝里就开始生疼，头也开始发痛。 那疼痛特别的熬人，像针刺一般，时常使他寝不能寐。 “这个家，就只差没出过人命，只差死上几个。但真要是死了……” 他目中有一瞬阴郁，又似诡谲。 …… 渭阳镇卫生所。 楚似瑾走了就没再回来，这期间齐素雅回了大坪村一趟，但是没进村，而是直接直奔坐落在山脚上的小木屋。 狗剩是个贴心懂事的孩子，齐素雅带了十几个包子回来，还留下一些零钱。 但狗剩很乖，摇晃着小脑袋，把钱往外推。 “丫丫姐姐，狗剩不要钱。” 就在不久之前还曾被瑾哥以敌意憎恨的目光仇视过，如今对上孩子清澈干净的大眼睛，齐素雅这份心酸来的太突然，简直猝不及防。 弯腰摸摸小孩的脑袋，齐素雅再次想起那个令她费解很久的问题。 “狗剩，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 而且，不但不怕，还很喜欢。 旁人嫌她厌她，憎她恨她，唯有狗剩的态度很特殊。 这孩子是真心喜欢自己，甚至是依赖的，是满心信任的。 放在一个干尽坏事的脑残混账身上，这就显得很稀奇。 狗剩歪了一下小脑袋。 “因为丫丫姐姐救了俺和俺爹，还给俺包子吃，给俺糖吃。” 好人？ 果然孩子的世界好单纯。 她对原主的了解顶多只能算是冰山一角，但也猜得出原主从前干过很多缺德事，要不然江家的憎恨厌弃又是哪来的？ 她交代两句，提醒狗剩晚上睡觉关好房门，饿了就吃包子等等，然后又急匆匆离去。 她满心以为，楚似瑾肯定回过一趟家，江家肯定知道厌宸受伤的事情，哪知，楚似瑾竟把这事儿瞒下了。 以至于，她误以为江家已得知消息，自觉不必多此一举，便没再去通知。 …… 镇上。 老旧的木头杆子上挂满了电线，镇上虽然通了电，但路灯只有寥寥几盏，大半街道都是一副黑漆抹乎的模样。 白天多热闹，晚上多萧条。 乍一瞅简直像一座鬼城。 齐素雅一来一回耽搁了不少时间，等重新回到卫生所时，刚一进门，就听见一个儒雅的嗓音平静问：“哪来的？” 齐素雅探头一看。 卫生所并无单人病房，而是一个大房间里面塞满了床位，床位和床位之间挂着白布帘。 她看见一道身影在布帘内晃动，又往白布帘下面瞅了瞅，正好看见一双大长腿。 对方穿着洗旧的黑裤子，这年头上衣下裤通常黑灰蓝三色。 但她还是认出来了。 是瑾哥。 第84章 这钱，哪来的 白布帘内，空间很小。 瑾哥，楚似瑾。 这个容颜艳气，却喜怒不定的男人，如今竟一副特别拘谨的模样。 他站在病床边，看向病床上儒雅俊气的男人。 这是他大哥，亲哥，他们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他当然很清楚大哥的脾气。 而现在，大哥生气了。 他很是不安。 “哥？” 声音里带上几分小心，试探着唤了一声。 人前可风情万种，但在厌宸面前，娇媚的二瑾却又乖又忐忑。 与之相反，厌宸笑着瞥他一眼，又扬了扬手中卷成一捆的毛票子。 “我问，这些，是哪来的？” 总共停顿两次，面上依然含着笑，脸色因失血苍白，可眼底却越发冷锐。 楚似瑾抿着嘴，不想说，也不敢说。 他在外面奔走一整天，好不容易才筹来这些钱。 总共二百，相当于正常人好几个月的工资。 厌宸忽然轻叹，旋即把钱搁在一旁，他冲着楚似瑾招手。 “二瑾，来。” 楚似瑾愣了下，犹豫一秒，局促不安地靠近一些。 下一刻。 “啪！” 极为清脆，极为响亮，一个嘴巴子，狠狠抽在他脸上！ …… 楚似瑾脸上一痛，半边脸都在发麻，耳朵嗡嗡的，脑子都木了。 他捂着脸，踉跄着往后退。 厌宸方才伦掌抽人，抻痛了自己的伤口，他脸上一惨，捂着左腰喘了口粗气，雪白的额头留下大颗的汗水。 楚似瑾愣了愣，然后眼角通红地迎上来。 “哥……” 冲着厌宸伸出手，想关心厌宸。 但，厌宸却拂开他的手，反而冷厉地逼问。 “我再问一遍，这钱，从哪来的？” 楚似瑾支支吾吾。 他在外人面前能言善道，总是一股子轻疏散漫玩世不恭，可在兄长面前，他十分笨拙。 厌宸冷凝着他。 他小声开口，“我……借的。管人借的。” “管谁？” 楚似瑾张了张嘴，又闭上，不敢对大哥撒谎。 “怎么不说？” 厌宸冷笑一声。 “二瑾你真有本事，随随便便就能借来两百块钱，这得是多大的交情，别人竟然敢借你？” “所谓借钱，救急不救穷。” “只要是了解咱家情况的，谁敢借？借了都得怕这笔账瞎了、黄了，因为知道咱们还不起，没能力还，没本事还，没人敢借！” 厌宸的嗓音阴冷又沙哑，可能是因情绪激动，他喘息两声，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楚似瑾红着眼不敢吭声。 厌宸沉默一秒，将卷成一卷的两百块钱拿起来，塞进楚似瑾手里。 “还回去！” 楚似瑾猛然抬首，瞪着眼，作不敢置信样。 “我不！” 他反抗道。 “我知道，肯定是敬云他们在城里出事了，要不然……哥，我心疼你，我不想看你这样，不想你糟蹋自己，我也想帮忙。你是我哥，我真的……不想看见你流血。” 他吸了吸鼻子，沙哑又哽咽。 “而且，你能，为什么我不能？你别骗我。我知道，要不是出了大问题，需要救命钱，哥你绝对不会去做那种事，明明你……” 第85章 他们，一直困在深井中 楚似瑾哽咽着，喉咙眼发堵，他说不下去了。 他哥身上那些伤，曾是他们三房哥仨的噩梦。至今不敢碰肉食，甚至不敢闻肉味，每每梦中冷汗淋漓地惊醒，也全是因为这。 那是噩梦，是跟随多年的魔。 厌宸沉默着看向楚似瑾。 “既然你已经猜出来，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去找宋青兰，而不是去找，你找的那个人？” 楚似瑾愣了下，猝然埋首，不敢和厌宸对视。 他知道，他哥知道了。 知道这钱是从哪来的，知道他是从哪里‘借来’的。 厌宸心里很伤，恨自己醒来太晚，不然他一定在二瑾犯浑之前立即打醒他。 他神色幽幽，可清耀儒雅的男子，脸色却变得很麻木。 “我和宋青兰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买卖之后各不相干。但那个人不同，这钱我拿着烫手，就算敬云他们知道了，也绝不会赞成。” “这算什么？” “你的卖身钱？” “为了两百块钱，赔上你自己一辈子？你哥我不过是切下一点肉，却比你整个人都值钱。你说，这讽刺不讽刺？” 厌宸往后一靠，神色厌厌的，他疲倦说。 “敬云他们确实出了一点小问题，但钱已经寄过去了，目前问题不大。况且就算真有问题，也轮不着你来操心。” “这钱还回去。” 楚似瑾还想再坚持，哪怕他哥声称敬云那边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可他知道这问题肯定不小，他哥只是想让他安心而已。 但是没等他开口，忽见厌宸深沉莫测地瞟过来一眼。 “二瑾，冷静，别慌，我会很珍惜我自己的生命，并且我和你一样，再也不想未来有朝一日为亲友收尸。” 楚似瑾怔了下，半晌，才一言不发的低下头。 这就是他哥，一向活的很清醒，有最冷静的头脑，和最睿智的心智。 大概当自己拿出这两百块钱时，大哥就已明白了一切，否则又怎会像之前那么暴怒？ 再一次，为自己的亲友收尸。 这寥寥数字是症结。 从前，他们三房哥仨，真的做过这种事。 收尸，为他们从前的朋友，为他们的父亲收尸。 楚似瑾倏然恍惚。 过往一幕幕回忆拉扯至面前，像是被拽进一个恐怖的漩涡，是一生挣脱不掉的深井。 他一直在井里。 他们一直在井里。 一直，困在那口深井中。 …… 刷的一下，楚似瑾剥开白布帘往外走。 他看见一个小脑瓜尖，对方眨巴一对不谙世事的大眼睛，之后一副傻兮兮的样子，挠着头尴尬一乐。 “咳，我啥也没听见，真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一开口就暴露了。 齐素雅深深为自己这一刻的智商而感到捉急。 此前对峙，二瑾一直被厌宸压制着，他口笨舌拙，局促不安，完全不像平时气焰妖艳。 可一旦面对外人，轻挑重新挂回脸上，分明眼是冷的，可笑得风流又魅惑。 他冲着齐素雅勾勾手，“来。” 齐素雅：“？？？” 吓得差点没炸毛。 第86章 我没得感情 连忙摇头，小脑袋摇晃的像只拨浪鼓一样。 喵的，须知就在不久之前，狡猾的大狐狸楚厌宸也曾对楚似瑾说了一个‘来’。 然后楚似瑾傻了吧唧凑上去，直接就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所以，齐素雅非但没靠近，反而还开始往后退。 楚似瑾眉梢一挑，忽然一步踏出。 “卧槽！” 连忙转身就跑，可别是杀人灭口。 毕竟刚才不但偷听了兄弟二人的谈话，还听见一声‘啪’。 这家伙在他自己亲哥面前那么怂，可不是啥光彩的事情。 万一迁怒自己呢？ 于是她尥蹶子冲出卫生所，小短腿飞快捣腾着。 楚似瑾‘啧’了一声，三两步追上齐素雅，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伸手抓住小姑娘的后脖领，将人整个提溜了起来。 “你跑什么跑？” 齐素雅：“？？？” 脚尖离了地，两条小短腿疯狂踢蹬，却怎么也踩不到地面。 她这小脸儿就特别特别闷。 然后面无表情瞪着妖媚艳丽的男人。 男人忽然弯了弯唇，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打个商量？” 齐素雅：“……” 她继续面无表情。 我没得感情！ 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捂着小脸特别羞耻说。 “大佬，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让我脚踏实地？你这么提溜我，我勒得慌！” …… 楚似瑾愣了下，之后就见小姑娘一脸的生无可恋。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小东西，本来满脸的粉刺痘痘，看着特磕碜，但如今那些粉刺和痘痘，似乎淡化了一些？ 他眉梢一挑，旋即松开齐素雅。 在双脚落地那一刻，齐素雅面无表情的。 小手拽着自己的衣角，抻直自己的棉袄，然后赶紧拉开距离以策安全，免得自己再像一只小鸡崽似的被男人拎起来。 真的是，丢脸丢大了。 仰起脖子瞅着风情万种妖媚多娇的男子，她嘴角一抽抽。 “咱先声明，君子动口不动手！” 楚似瑾眨眨眼，旋即，“嗤。” 轻笑一声。 他身形一晃，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旋即上上下下打量齐素雅，漫不经心说：“言归正传，打个商量。” “家里秀祯身体不好，爷爷又年纪大了，都是不禁吓的。今天这事儿麻烦你当不知道，免得家里头担心，我和我哥会承你这份情。” 齐素雅抿抿嘴，“行。” 她答应了。 但看他一眼，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什么，为免你误会，我也说一下。他那个伤……”她冲着卫生所扬了扬下巴颏，然后老老实实的，一脸坦诚。 “他那个伤，真不是我干的，我是无辜的！” 楚似瑾指尖在太阳穴打转，他徐徐垂眸，掩住自己的神色。 “知道不是你干的。” 齐素雅：“？” 他知道？ 既然他知道，怎么厌宸出事时，他却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简直冷进骨髓，厌进心里，不可忽视的憎恨，这一切在他脸上写的那么明白。 当时她甚至在想，要不是他心有顾忌，没准会立即冲过来拧断自己的脖子。 第87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他笑着看向她，神色满平静，比起平时少了点儿轻佻，但轻狂依旧。 “平心而论，你这人很坏，但，没那个胆子。我哥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那样的伤，一不留神就容易出人命，所以你不敢，也绝对不会那么做。” 无论她从前下过多少次黑手，可始终不敢伤及人命。 这大概是她心中的底限，也约莫是因为知道，一旦闹出人命不好收场，到最后反而很有可能害了她自己。 所以，家中兄弟因她伤残，但迄今为止却从未出过人命。 况且…… 以大哥的性子，她真若对大哥动手，鹿死谁手暂还两说。 可，楚似瑾心里，却依然是嘲讽的。 这事，虽不是她干的，却也算是间接因她而起的。 她并非全然无辜，甚至，在他眼里，她如祸源，很多事都是因她而起。 他晃晃悠悠站直身体，两手插在兜里。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另外我哥也说过，我那个卖身钱，还得给人退回去。” 他往前走了两步，倏忽一顿。 “对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 男人的眼比这星夜还璀璨。 “一码归一码，今天这事多谢你。谢你送我哥来卫生所，谢你帮他垫付医疗费。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等我发工资，这钱我会还给你。” 齐素雅怔怔的，简直受宠若惊。 以前他在自己面前像只笑面虎，挂着笑面，可心是冷的。 今天这事，如他所说，一码归一码，他承了自己这份情。或许依然恨，但总归算是一个好开始。 她心里难免松快了一点儿。 男人摇摇晃晃地渐行渐远，齐素雅目送他背影 直至良久。 “这天可真冷。” 她原地跺了跺冻僵的小脚丫，又搓着小手，往掌心呵了一口热气。 回头看向身后亮着灯的卫生所，犹豫一下，才迈步过去。 …… 楚似瑾走了一段路，大概十多分钟后。 “咋又是你？” 有人看见他，还一脸诧异。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家家户户亮起灯火。 今日冰天雪地里，楚似瑾在林家外面站了一下午，吹了好几个月小时的冷风，再加上他本就娇艳，长得明媚，这张脸搭眼一瞅太过亮眼，也引起不少人注意。 楚似瑾看向林家大门，见上头挂着一把锁。 “大娘，我跟您打听一下。林家怎么没人？伟红姐出门了？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对方说：“谁知道啊？你刚走不久，她就推着一辆自行车风风火火出门了，我看她笑得合不拢嘴，估摸着是有啥喜事。” 楚似瑾心里发紧。 想起他管林伟红借的两百块钱，其实也不能算‘借’。 如厌宸所说，这是二瑾的卖身钱，而何为卖身钱？是聘礼，算是娶亲下聘的钱。 楚似瑾怔着，心里知道这两百块钱已经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当时林伟红没在家，他在林家门外等了许久。 等见到林伟红时，借钱容易，可如今想还钱，却是……难了。 这时对方瞅瞅左右，然后忍不住凑上来。 第88章 二瑾，他有事瞒着家里 “我看你这小伙子长得不错，也不像啥坏人，你就当做我嘴碎，但要是不提醒你一句，我这良心过不去。” 楚似瑾抿了抿唇，微微笑着。 对方说：“你啊，别看姓林的在药厂上班，工作不错，镇上有房，逢年过节总能吃上肉，日子过得算不错，让不少人羡慕。但她这人……前头娶了好几个丈夫，全都死了，你可得离她远点，免得被她盯上，这林家可不是啥好地方，林伟红那人也不是啥好人。” 楚似瑾轻叹，“多谢。” 很多事他心里有数，在找上林伟红那一刻就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索然离去，忽然想起自己今日在外浪了这么久，家里准是等急了，便也没再敢耽搁，揣着那两百块钱，连忙踏上了回村的路。 …… “二瑾？” 离老远看见一名身材高大伟岸的男子，对方行色匆匆。 楚似瑾攥了攥手心：“雁哥，你怎么跑出来了？” 雁洲瞅他两眼：“你没回家，担心。” 楚似瑾笑笑。 “我能有什么事，招待所临时来了桌客人，一直忙活到现在，这才耽搁了。走走走，估计老爷子和秀祯也都急坏了，咱赶紧回去。” 他拉着雁洲往回走，嘴上还说着：“这事儿也是我不对，没提前让人给你们捎个信儿，害你们着急了。” 雁洲觑着他，拧了一下眉，像是想开口，却又沉吟了起来。 二瑾他…… 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头？ …… 同一时间，渭阳镇。 …… 齐素雅拎着一兜东西走进卫生所，里面有水果罐头，还有一些洗漱用品，都是她帮厌宸准备的。 厌宸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忽然听见大门吱呀一声，他徐徐睁眼。 当看见齐素雅时，他心里丝毫不意外。 有些事，它迟早要来。 他徐徐坐起来，脸色依然因失血发白，就连唇色都变得很淡，气色是真的很差。 尤其之前冲二瑾发飙，曾扯痛左腰的伤口，眼下额前碎发被汗水汗湿，打了几缕绺儿。 他冲着齐素雅笑，依然憨憨傻傻的。 齐素雅：“……” 坐在病床边，将她准备好的东西从兜里掏出来。 她瞥他一眼，就忍不住说：“还装？” 明明他俩心知肚明。 就算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可都什么时候了，你也该适可而止吧？ 男人做出一副傻样：“什么装不装。” 齐素雅：“……” 有点憋气。 掏出玻璃瓶的水果罐头当啷一声放在床边柜子上，她闷着脸：“你心里有数。” 厌宸哂笑，旋即又重新躺回病床上。 他闭着眼，喟叹一声。 “丫丫，你还记得多少？” 齐素雅：“？” 眼里冒出个问号，视线朝男人瞟去，男人似笑非笑地扯了下薄唇。 “你说我装，那你呢？对以前那些事，你还记得多少？是不是……又忘了？” 像当年被家中老人捡回时一样，忘了从前，忘了过去。 她甚至不认得自己。 她以前可是很怕他的。 就算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可家中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她忌惮的，是她不敢下手的，主要是曾吃过这方面的亏。 第89章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就比如厌宸，以前她每次看见他都像耗子见了猫，敢欺负别人，却不敢对厌宸逞凶。 齐素雅沉默一瞬，语焉含糊。 “你别这么问。” “嗯？” 她瞅他一眼，特别厚颜无耻说：“你这么在意我的事情，会让我以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厌宸：“……” 直接就被堵住嘴。 他嘲笑一声，又轻叹：“比起以前又聪明不少。” 不就是怕自己追问，也真亏她好意思往她自己脸皮上贴金。 齐素雅怼了一句后，两人之间有点冷场。 他躺着，她坐着，都没再开口。 这气氛莫名尴尬。 又过了许久。 厌宸徐徐看向她。 “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厌宸也坦诚，没再和她玩虚的。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你肯定忘了，忘了你这两年对我们一家做过什么。所以我问你，现在，你怎么想的？” 像是老友，心平气和的谈心。 齐素雅瞅着他，不禁重新估量这个男人的心机和城府。 从开始到现在，大房雁洲秀祯，二房念初，三房似瑾，甚至是江家的老爷子。 这些人，就算他们尽力掩饰，但她看得出，这些人痛恨自己，尤其那眼神，总是忍不住往外冒凉气。 可这个人，楚厌宸，他太自制。 回想相遇至今，他从未对自己表现过厌恶，从未用憎恨眼神看自己，这不可能是因为他心大，只能说明这个男人的深沉，远远超越了其他人。 …… 齐素雅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 这个男人像一口古井，深不可测。 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沉稳，更能耐得住性子，也更能掩饰，她甚至看不出他真实想法。 “我没怎么想。” 她挠了挠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撬开水果罐头的盖子，然后又拿起铁饭盒，往里面倒了一些黄桃果瓣。 将装着罐头的饭盒塞进楚厌宸手里，她像是漫不经心说。 “就像你说的，以前那些事，我不记得了。对我而言，要是能友好相处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各过各的，相安无事。你们不看我碍眼，我也不必顶着你们的仇视。” “如果凑在一起相看两相厌，那就保持距离吧。” 因为齐素雅往他手里塞了铁饭盒，厌宸不得不重新坐起来。 他盯着饭盒里的黄桃罐头瞅两眼，忽然一笑：“你可真舍得，这东西可不便宜。” “你是伤患，条件有限，也只能这样了。” 楚厌宸尝了口黄桃罐头，享受的眯起眼，然后笑了声：“不瞒你说，这东西我还真是头一回吃。味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齐素雅心道，那是，必须的！这黄桃罐头是她自己捣鼓出来的，当然比市面上的味道好。 楚厌宸吃了半盒罐头，将铁饭盒放在一旁。 旋即悠悠笑着。 “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丫丫，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齐素雅瞅着他，不动声色的，心里琢磨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这时，厌宸徐徐开口了。 第90章 恨你，情理之中 “过年之前，腊月初八那天，我和敬云他们一起去市里，你猜这是为什么？” “你忘了，但我还记得，我可以提醒你一下。” “那年冬天你让秀祯在村外那条河里淹了一个多小时，从此秀祯本就体弱多病，那之后身体更不如前。” “有一次你和念初起争执，你踹他一脚，他运气不好，倒在街上，被一辆拖拉机轧断了两条腿，伤的太严重，只能截肢。” “苏家舅舅因为这事首次对你发火，但他是文人，以前是个识文断字的，你懒得和他吵，抓着他头发，按着他的头，咣咣往墙上撞，磕的他头破血流，然后……他闭上眼，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哪怕还活着，但医生说了，像他这状态叫做植物人，算是一个活死人，就算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还有我们三房楚家，本来兄弟三个，但到了现在，却没了一个，只剩下我和二瑾。” “我们三弟……他叫翰予，楚翰予。” “三予以前愣头愣脑的，是个直肠子，一根筋，愣头青。心里藏不住事，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脾气总炸。” “但后来三予被你逼疯了，可就算疯，也知道趋利避害，有这种本能。” “有一次他咬了你的手，你要揍他，他慌不择路跑出村子，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知道在哪，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一个疯子在外头，可能已经死了吧。” 在说这些事情时，厌宸一直很平静。 哪怕是提起他自己的亲弟弟，神色也没变换过。 就好像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仿佛对方只是不相干的人，在讲旁人的故事。 齐素雅愣愣的。 她心里发紧。 以前就曾猜测苏小舅变成植物人八成和原主有关，没想到还真是，还有苏念初…… 那个清冷漠然，神仙似的男人，那个问她，‘丫丫，你怎么不去死’的男人，那个双腿截肢的男人。 原来他的残疾，也是被原主害的。 厌宸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我就不一一赘述了。但总的来讲，就算你如今对那些事情没印象，可也应该能想象，你以前到底对我们一家人如何，又造成过多少难以补偿的伤害。” “恨你，是情理之中。” “所以腊月初八那天我和敬云他们一起进城，也正是为了这个。” “因为我们想要一绝后患。” “所以我们进城，去找了那个人，你的仇人。两年前，那个捅了你十多刀，以为你死定了，把你扔在雪地里的那个人。” 齐素雅倏然一惊。 她一脸诧异地看向楚厌宸。 瑾哥曾经向她透露过，江敬云他们去城里，等他们回来自己肯定要惨，下场一定凉凉。 她当时曾以为，是因为这些人握住原主的把柄，可原来比那更严重。 两年前原主身中十多刀，被江老爷子带回来救了，事后失忆，但那些伤疤依然在身上，仿佛借此诉说当初的凶险。 第91章 一切皆阳谋 甚至就连齐素雅都曾惊叹着感慨，原主伤得那么重，能活下来真的是命大。 对方存心置她于死地。 而江家这些坏心眼，竟然想联合原主的仇人，借力打力，借刀杀人？ 她瞪了瞪眼。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厌宸倏而一笑。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跟你分享一个秘密。顺便提醒你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危机四伏，不提我们，单是你当初那个仇人，如果对方知道你还活着，当初没能弄死你，肯定还会再来弄死你一次。”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更加在意厌宸这一系列行为背后的动机。 她才不信他真会这么好心为自己示警。 “你刚才说……如果？” 她质疑着。 “如果我那个仇人知道我活着，会再次过来弄死我。既然你说‘如果’，就代表你们这次进城出了变故，没能如愿，也就是说对方现在还不知道，我没死，我还活着，而你们的打算落空了。” 她神色一敛。 “你在算计我？” 厌宸轻笑。 “随你怎么想，我累了。” 之后他闭上眼，不再开口。 齐素雅皱着眉。 “反正你肯定是没安好心，你急需用钱，你对瑾哥说，城里江敬云他们那边遇上一点‘小问题’，但你应该是怕瑾哥担心，所以隐瞒了真相。” “绝对不是小问题，肯定是出了大事！” “并且我猜，这件事情没准和我那个仇家有关，对方一定做了比我从前更加过分可恨的事情。” “以至于你对那个人的憎恨甚至是超越了我，所以才不惜向我透露，更甚至……你没准在想，希望拿我当枪使，让我和那个人两败俱伤。” 厌宸依然闭着眼，一言不发。 像睡着了一样，任由她天马行空的猜想。 齐素雅起身，她站在病床边，凝睇这个儒雅俊丽脸色苍白的男人。 这个人，谋算太深。 他在算计她，他肯定有他的谋划，她所有推测全部合理，这些猜测八成靠谱。 她沉默两秒，忽然问了句。 “那个人，叫什么，是男是女，多大岁数？” 厌宸徐徐睁眼，一切皆阳谋。 他笑着凝睇她。 他知道。 她上钩了。 无论这是否是刻意谋划，总归，她还是如了他的意。 …… 齐素雅从卫生所出来，冷风吹刮在脸上，鹅毛大雪洋洋洒洒。 这时夜已经深了。 她知道楚厌宸在算计她，但于情于理，就算明知这是一个坑，她也必须往下跳。 关键不在她这里，而是在于她那个仇家。 原主死了，换了个芯子，但这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原主那个仇家，当初十多刀是必死之局，原主能活着，一是命大，二是遇见江家被及时送医。 倘若对方再次出手，很可能防不胜防，所以她必须早做准备。 更甚至，先发制敌！ …… 齐素雅惦记着留在木屋的狗剩，从卫生所出来后，就立即匆匆忙忙往回赶。 与此同时，大坪村。 秀祯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二房苏家的屋子。 第92章 像一只四脚畜牲 神仙似的苏念初，没了腿，像只四脚畜牲一样在炕上爬。 他从炕柜里取出被褥，为自己铺被。 “念初哥，瑾哥回来了。” 秀祯是特意来通知的，免得苏念初担心。 念初瞥秀祯一眼，眉色浅浅淡淡的，依旧一副漠然的模样。 接过秀祯端来的水盆，拿起一条毛巾，沾着温水为昏迷不醒的苏小舅擦脸。 秀祯在旁边帮忙，帮苏小舅按摩。听说这样能防止肌肉萎缩，但其实见效不大，就算这么做，也顶多是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半晌，秀祯端着水盆从二房屋子里出来。 苏念初凝睇昏迷不醒的小舅舅，依稀还能想起舅舅以前雍容睿智的模样，但时光总是无情，总有一些东西会渐渐随着时间而遗忘。 他枯坐半晌，眸色依然很浅。 整个江家院子寂静无声，大伙都已经睡下了。 忽然，苏念初动了。 费力地挪下炕，然后从屋里爬出来，手掌按在雪地上，按出一个个手印。 他来到三房楚家屋门外。 轻轻推开门，然后又慢吞吞爬进去。 屋子里没点蜡，黑漆漆一片，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渐渐适应这份不见光的昏暗。 往前爬了爬，接近了炕头。 他按着土炕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忽然摸见叠放在枕头边的棉袄。 搁着袄子，摸见底下有一卷东西。 他愣了一下。 掏出来，凭手感就已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这么多的钱，又是哪来的？ 念初神色淡淡。 忽然。 “哥……” 炕上的人做了场噩梦，在梦中发出声梦呓。睡得很不安稳，娇媚的男人声声沙哑，模糊的嗓音像夹杂了万分心痛。 “不行，哥……” 念初听着似瑾的梦呓，有短暂怔忡。 他定定地凝视楚似瑾半晌。 室内无光，他看不清楚似瑾的脸，但能清晰听见二瑾痛苦的呼唤。 徐徐的，他捏紧了手心，薄薄的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的软肉里。 又过了许久。 他将卷成一捆的两百块钱放回原来的位置。 然后又如来时那般，轻手轻脚的爬了出去。 但却没有直接回二房苏家的屋子。 而是，去了厨房。 …… 出了渭阳镇，见四下无人。 齐素雅从空间里取出一辆越野车，她是开车回来的，但在临近大坪村时便又收起了车子。 雪依旧在下。 她团起袖子哆哆嗦嗦，感觉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这气温怕是得有零下三十七八度，简直像个天然冰窖。” 她嘀嘀咕咕，从空间里拿出一杯关东煮捧在手心里，一边吃着肉丸子，一边喝着汤，还能暖暖手，正可谓是一举三得。 回到位于后山的木屋，将关东煮收了起来，心想出门之前曾交代狗剩锁门，但这会儿自己回来了，少不了得叫醒狗剩。 都这么晚了，估计狗剩已经睡着了。 她抬起手拍门，可刚拍一下，门竟然开了。 没锁？ 她愣了下。 “难道狗剩忘了锁门？” 嘴里嘀嘀咕咕，她转身关门。 但也正是在这一刻，她简直惊悚，汗毛倒竖。 同一时间，刷的一下！ 一把菜刀对准她后背，狠狠劈过来。 齐素雅纵身一跃，她反应已够快，但仍是没躲开。 第93章 皎月下，冰清玉雪 这一刀本就冲着她而来，虽然她躲了，没能伤中要害，却砍在她腿上。 几乎在见血的同时对方再次砍来第二刀，这一次砍在齐素雅脚跟上，她摔在地上，当机立断往旁边翻滚。 莫名挨了两刀，此刻双目通红，在拉开距离后，她才得以看清对方的面容。 “是你！？” 木屋地面淋淋漓漓的洒落大片血，齐素雅的伤口也还在继续流血，几乎一瞬间就已湿透了棉裤。 男人没有脚，小腿以下全部截肢。 他手持一把刀，那刀滴着血。 风雪吹开木门。 皎洁月色投射过来，映照他冰清玉雪的俊冷容颜。 像个世外的神仙，薄凉寡漠，毫无人气。 …… 齐素雅挨了两刀，脸上渗出一层薄汗，神色却为此阴怒。 “苏念初，你发什么疯！” 男人的眼瞳，又冷又清透。 就那么一副淡淡的样子，平静地睨视着动怒的她。 他忽然扯了一下唇。 “丫丫，你怎么不去死？”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问。 齐素雅没空搭理他，这货简直是个滚刀肉，她看向自己的刀口，血肉翻卷，深可见骨。 tmd！ 苏念初神色淡淡地凝睇她，徐徐垂眸，嗓音也如他这个人，清清冷冷的，浅淡漠然，没有多余的情感，更没有起伏。 他像是在平铺直叙。 “你该死，但你不能死在我手上。” “不能，死在我们江家人手上。” “所以……” 他徐徐抬首，一脸淡然地凝睇着她。 这一刻齐素雅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她瞠目。 她看见那个清冷似仙的男人，他举起刀，却不再是冲自己而来。 而是…… 她猛然往前一扑。 “苏念初！” “你他妈简直是一个疯子！疯子，疯子！！！” 第94章 还想要怎样 大坪村。 雪夜之下，万籁俱寂。 可忽然一声爆吼，响彻整个江家。 “都给我出来！！” 楚似瑾本就睡得不安稳，乍听这怒吼，激灵灵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赶紧下地，披着棉袄往外走。 “丫丫？” 同一时间，大房屋里，雁洲秀祯哥俩被惊动，老爷子也匆匆忙忙地趿拉着大棉鞋，抓着棉袄一边往身上穿，一边踉踉跄跄地从东主屋出来。 江家院外。 少女脸上长满了粉刺痘痘。 她脸色发白，可那眼色，却凶暴阴狠。 她身后是一路血迹。 她手里拎着一个人。 “念初哥？” 秀祯心惊，正想上前，忽听‘砰’地一声。 齐素雅拎着苏念初的后脖颈子，将苏念初整个人抡飞起来，狠狠砸在秀祯身上。 同时铛地一声，一把染血的菜刀被她摔在了地上。 至今为止经历种种。可就算是在人贩子事件中，好心救人，却反被江二哥江雁洲扇了一个嘴巴子，她也没像现在这么愤怒过。 这不仅仅是因为苏念初砍了她两刀。 更是因为…… 她眼色阴翳，嗓音沙哑似魔音。 “你们还想要怎样！” 秀祯接住被齐素雅扔过来的苏念初。 心惊胆颤的同时，连忙把苏念初推给身旁的二哥。 然后匆匆跑向齐素雅。 “丫……” 他刚要开口，却被一把推开！ 齐素雅拖着腿，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伤口依然在流血，真的是一步一个血脚印。 “你们到底想怎样？” 如果站在江家的立场上，她完全可以理解这一切。 但，她是齐素雅，她不是从前的丫丫。 真要是自私点来讲，从前那些事情跟她一毛关系都没有！ 可是，就因为她运气不好，穿进丫丫的身体里，她成了一个背锅侠。 她尽力补救。 屡次善意。 不被接受。 无所谓，她不在乎，左右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良心，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无愧于心。 可是接连发生这些事，她心里又怎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被人当祸水，当罪源，当灾星，当大祸。 甚至是，厌宸，楚厌宸。 曾经所以为的友好善意，也全都是一场心存刻意的欺骗。 这些她都不说什么了。 理解，非常理解！ 不说消仇灭恨，可她以为，她所做种种，就算不能令他们改观，但至少，也不该如此。 可是，苏念初又做了什么？ “你们有什么招数，今天，现在，尽管使出来！别偷偷摸摸下黑手！也别鬼鬼祟祟背后捅老子刀！” “什么叫做，我可以死，却不能死在你们手里，不能死在你们江家人手上？” “感情我齐素雅生死不由己，还得看你们的意思？” “杀我不成，就自己拿刀砍自己？” “想自杀，想栽赃，想嫁祸，想要害我变成一个百口莫辩的杀人犯？” 她暗沉着嗓子，讽刺一笑。 可那神色，却阴冷至极。 “江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可真够狠，真够绝，真有手段！” 她这一番怒吼，震聩人耳。 第95章 那是杀人如麻的眼神 众人看向苏念初，见他神色依旧淡漠，却细微地抿起了薄唇，可脸上表情却不多。 因齐素雅的吼声，附近一些人家点起了灯。 江老爷子更是心发颤。 就算是以前，也从没这么害怕过。 从前丫丫屡次施暴，却也顶多是拳脚辱骂。 可这一次不同。 她的阴冷，她的阴翳，简直像个血腥的侩子手。 她的眼睛里满是暴念。 这…… 是杀人如麻的眼神。 就仿佛，她从前见过血，曾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人命不过尔。 这是骨子里的轻贱，是蔑视人性的狠绝！ …… 这都大半夜了，村长钟凤英本来睡得正香，却忽然被人吵醒了。 “砰砰砰！” 来人疯狂拍门。 钟凤英她男人刚要起身，被她安抚似的拍拍肩膀：“你接着睡，我去看看。” 然后睡眼惺忪地披上一件棉袄，趿拉着鞋子往外走。 拉开门插，门一开，就见一个女人着急忙慌道：“凤英啊，不好了！坏丫那个缺德的疯了！” “啥？” 满脑袋瞌睡虫一下子被吓得跑了个精光。 回想之前小丫头主动申请搬出江家，去村外木屋，她当时还满脸费解，以那坏丫头转性了。哪知这才过多久，居然就又出事了。 钟凤英咬紧了腮帮子：“这坏丫，怎么就不能安生安生！” 心里悬着，钟凤英连忙黑着脸往外走。 等她赶到江家这边时，附近一些人家点着蜡烛灯，一个个猫在自家院子里张望，却愣是连个敢于露头的都没有，像是生怕引火烧身。 同一时间。 江老爷子心里发紧：“丫丫，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估计念初他……” “又想和稀泥？” 齐素雅冷冷看着这些人。 “您一个，秀祯一个，都能言善辩，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到了你们祖孙嘴里也能变得轻飘飘。” “误会？” “苏念初他大半夜一路爬去我木屋，还揣着把菜刀，这叫做误会？” 是不是真以为她傻？她不说，就以为她真的不知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讽刺一笑。 “咱们今晚，明明白白，一切全摆在台面上。” “我问你们，到底还能不能过得去这个坎儿？” “如果过不去，非和我拼命，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咱们就鱼死网破！” 这窝囊气她受够了。 从起初开始，她就一直在忍。 一是这身体恶行累累，自身立不住跟脚，二是她心里对江家同情，打心眼里怜悯他们。 而最大的主因，却是因为这里的规则法制。 这不是她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横行的末世。 从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就算尸山血海她都没怕过。 可在这里，她只能藏起逞凶斗狠的本性，必须入境随俗，配合这里的规矩做出相应的改变。 以至于瞻前顾后，自缚手脚，行事很不自由。 可是不这样，又还能怎样？ 当警察是吃素的，当法律不存在？真要是那样，不是坐牢，就是当逃犯，从此一辈子藏藏躲躲过日子？ 那违背她本愿。 第96章 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想杀的不能杀，就比如差点将她害死的大金。只能搞迂回策略，而不能明目张胆的寻仇。 她看得清楚，分得明白，只能忍着自己心头的狂虐和暴躁。 可在末世挣扎那么久，或许她心性方面早就出了问题了。 尤其是这骨子里的刺儿，能按得住一时，却不可能永永远远，都隐忍而不发。 这实在太考验她这个狗脾气。 所以，真要是被逼到份上，就如她所说，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 “大半夜的你们吵什么呢？” 钟凤英一步上前，她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眼下瞅瞅齐素雅血淋淋的裤腿，就这么一眨眼功夫，她站在那，可脚下已是一滩血，裤腿更是湿透了。 这伤得也太严重了。 “行了行了，两边都消消火。尤其你，丫丫，你说什么胡话？还真想把人弄死咋的？你难道还真想当个杀人犯去坐牢？” 齐素雅绷着脸。 最开始是来自江雁洲的一巴掌，她被狠狠甩了一耳光。 她当时就已经决定，没有下次！ 今晚苏念初砍她两刀，引爆她心头怨气。 她一步上前。 就在这时，有人扑了过来。 她异常警觉地侧身一闪，早已进入备战状态，自然不可能让人近了她的身。 等她侧首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瑾哥，是楚似瑾，是那个娇媚妖艳又喜怒不定的男人。 楚似瑾蹙了一下眉，他试探着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她身子僵着，却抿着嘴没吭声。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一用力，将人拦腰抱起。 同时对村长钟凤英说道：“婶子，丫丫她伤得重，麻烦借我用一下您家那个自行车，我得送她去镇上。” 齐素雅窝在楚似瑾怀里，她垂着眸，这一刻脑海闪动的，是当她溺水时，险些淹死时，被瑾哥救了一命的事情…… 无论如何，总归还有那份恩情在。 她攥了攥手心，然后狠狠抹了一把脸。 “你放我下来，我走，不给你们添麻烦。” 挣扎着想从他怀里下来，却被他搂的更紧了。 “你逞什么强？” 楚似瑾目视前方，没有看她，下巴线条微微绷着，紧紧地拧着艳丽的眉宇。 即使是在惨白冷月下，他也依然可以美的风情妖娆，不可方物。 然而，平日总是靡媚的嗓音，却也罕见地少了几分轻率散漫。 “你帮我哥一次，这次我还你，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齐素雅：“……” …… 厌宸的伤口一直在发痛，左腰足足半臂长的创面，疼起来宛若火烧。 但有一件事很奇怪，昨日还只是纯粹的疼，可到了今晚，除了疼中，竟然还有一点痒，像是在长肉。 临睡前，卫生所的老大夫姓林，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 林老太太帮厌宸换药，拆开纱布时忽然很惊奇。 “这伤口好的可真快？” 所谓‘好’，并非痊愈。但，厌宸的伤口流脓感染，按她预测，这炎症至少得八九天才能好成现在这模样。 可如今，炎症已全面控制，伤口表面覆盖脓物，创面竟然开始变凝了，一旦全面凝咖，也就意味着距离康复不远了。 第97章 怕她出事 厌宸以前也曾受过类似的伤，以往总像是没了半条命，伤口因面积太大好的特别慢。 可这一次，恢复速度近乎诡异。 林老太太以为是因为厌宸的体质异于常人，可厌宸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分明不是那回事儿。 但又想不通，为何这一回伤口恢复的速度远超从前？ …… 林老太太是卫生所的老大夫，她平时住在卫生所二楼，这里相当于她的家。 后半夜的时候，厌宸伤口火燎燎的，伤口可能在长肉，痒得受不了。 要不是他意志力过人，没准得挠开伤口解痒。 也正是因为这煎熬，即便是睡着了，也睡得不沉，稍有点声响就要从浅梦中惊醒。 正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喊‘大夫’，同时有人咣咣拍着卫生所大门。 厌宸陡然睁眼，神色凛然。 他认出外面的声音，是他弟弟，二瑾，楚似瑾。 他撑着身体从病床上下来。 林老太太也醒了，她冲向门口拉开门插拔。 门一开，外头的风雪一下子涌了进来，冷的林老太太一哆嗦。 “大夫，快帮她看看。” 来人总共三个，江二哥，江雁洲，还有眉眼妖媚的楚似瑾，以及被楚似瑾抱着的齐素雅。 齐素雅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楚似瑾勉力镇定，但脸色有些儿苍白。 带着丫丫来镇上，这一路上她血流不止，眼下小姑娘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因失血过多她两眼发黑。 林老太太猛然一愣：“咋是她？” 看见小姑娘腿上两处伤，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林老太太连忙侧身一闪，让门外的人进来。 厌宸捂着左腰朝这边走来，看见三人时眉尖一蹙。 微微眯了一下眼，但没多问，光靠猜的，就已心中有数。 …… 齐素雅伤得太重，看起来不太乐观，尤其还一直流血，但她大概是一个犟种，从村里来渭阳镇，这一路上，吭都没吭一声，唯有一张长满粉刺痘痘的小丑脸越来越苍白。 林老太太带走齐素雅，忙着帮小姑娘清洗伤口麻醉缝合，而在外间，厌宸眉色沉沉。 楚似瑾，江雁洲，两人很寡默，气氛很安静，可，这份静默，反而更使人心慌。 楚似瑾有些茫然，妖媚的男子眼色失温。 “哥，雁哥。” 他喊着厌宸和雁洲，自己嗓音颤了颤。 “她……流了好些血，会不会死？” 一直以来塞满心中的憎恨，陡然像是空了。明明一直盼着，可是，眼下，又不愿她出事。 因为一旦她死了，她的伤是念初干的，念初肯定要遭殃，下场肯定惨。 厌宸叹息，“等着吧。” 等林老太太那边完事。 楚似瑾闭上嘴。 而在一旁，江二哥哥，江雁洲，他凝睇厌宸，没开口，但心里转过几个念头。 原来，三房厌宸从城里回来了，看二瑾的样子，二瑾是知情的，知道厌宸回来了。 再看厌宸病气的脸色，再联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念初肯定是从二瑾这里发现了什么，然后猜出一些事情，所以，才打起栽赃嫁祸的主意。 就算不弄死丫丫，也要送丫丫坐牢，恨意爆表，是不惜玉石俱焚的心情。 第98章 残废了，瘸子 直至天快亮了，林老太太那边完事了。 她洗干净手上的血，一回头就看见哥仨望着自己这边。 楚似瑾扶着他哥，两人一步上前：“大夫，她情况如何？” 林老太太蹙了蹙眉。 “她总共挨了两刀，都在腿上，但其中一刀在左腿外侧，这一刀很深，都见了骨头，可只要养着，顶多留下一条疤。比较棘手的是另外一刀，正好是伤在后脚跟上。” 林老太太又叹了一声。 “都不知道那孩子是咋伤的，怪不得她之前一直流血，伤口长，而且……脚筋都断了，肌腱废了，我拿这个没办法，只能帮她缝合伤口，但往后就算伤好了，也没准得……残疾。” 楚厌宸愣了愣。 “残疾？” 老太太同情道：“可怜了，那孩子岁数不大，瞅着顶多十来岁的模样，往后怕是得拄拐，要不然走不了路。” 厌宸震了震，旁边，楚似瑾，江雁洲，这两人也是愣了愣。 因果相循。 从前丫丫害念初截肢，而今这份恶果又重新报应在她自己身上。 残废，瘸子，脚筋都断了，伤得这般重。 这条腿，算是废了。 …… 齐素雅身上的麻醉还没退，恍惚中听见外间的谈话中，她眉眼染上沉沉的阴霾。 并不担心自己残疾变瘸，因为她有空间灵泉。 灵泉近乎干涸，而且很小气，每天只能产出一滴灵泉水，她囤了很久，也才囤了半桶而已。 可这个灵泉水，曾在末世救过她无数回。 因此，只要灵泉还在，只要她舍得下本钱，就一定能好起来，不必担心自己真的变瘸子。 但，要是没有灵泉呢？ 她弯了弯唇，像是在笑，可眼睛里头满是厌倦。 没有灵泉，她就真的废了。 自己没做错任何事情，反而还反复释放善意，可偏偏因为其他人的错，竟然要残疾，要变成个瘸子？ “呵……” 她抹了一把脸，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 …… 又过了很久，哗啦一声，小姑娘拉开白布帘，她坐在病床上，一副很平静的模样。 “有件事。” 她无视江雁洲，笔直看向楚似瑾那边。 “瑾哥，白文斌的儿子狗剩在我木屋里，之前事情发生突然，狗剩似乎是被弄昏过去了，我出门时忘了关门，那孩子估摸吓坏了，天气又冷……” 最后，停顿一下。 “麻烦瑾哥帮我回去看看狗剩。” 她从兜里拿出一张钱票子。 “这是报酬。” 楚似瑾怔忡了好几秒。 报酬？ 忽然想起送丫丫就医前，他曾表示，丫丫帮大哥一次，他还她一次，从此两清。 如今她求人办事，付出报酬，是不想再有任何牵扯，一副泾渭分明的态度，像是在彼此之间划下一条线。 可不知怎的，楚似瑾竟感觉理亏，那钱票子，是真心的不想拿。 他扭开视线，“我知道，我这就回村。” …… 楚似瑾匆匆往回赶，抵达木屋时，正好看见小孩狗剩从地上爬起来。 木屋地面满是血，从这惨景能想象之前的危险惨烈。 小孩看见他，认出他，忽然抽噎一声，然后狠狠推了他一把。 “坏人，大坏人！欺负丫丫姐姐，俺揍死你们！” 第99章 他是真心的喜欢丫丫 昨晚苏念初爬来木屋，在外头敲门。 狗剩当时正在睡觉，被敲门声吵醒，还以为是丫丫姐姐回来了。 小孩过来开门，哪知竟遭苏念初袭击。 也不知苏念初是怎么做的，他当时抓着小孩，捏住小孩的后脖颈子，没咋用力，没痛，但狗剩眼睛一闭就昏迷过去了。 眼下，小孩看见屋子里头的血，他年龄小，但心聪明，猜出这些血全是丫丫姐姐流的，因为他想起昨天苏家那个大坏蛋似乎揣着一把刀。 他小脸一副很气大的样子，忽然就冒冒失失的往前一撞，用小脑瓜子顶开楚似瑾，特别的同仇敌忾。 然后，还没等楚似瑾反应，小孩就抓起楚似瑾的手，恶狠狠地一口咬在楚似瑾的手背上，像是恨不得活吃了楚似瑾。 楚似瑾痛叫一声，掰开小孩的嘴，他黑下一张妖媚艳丽的俊脸，表情很不好。 “是不是傻？” 这熊孩子竟然在帮丫丫出头？ “坏人，大坏人！” 小孩一对小拳头呼在楚似瑾身上。 楚似瑾：“……” …… 天早就亮了。 楚似瑾俊脸妖媚，但脸上有一团乌青，是小孩揍的。 小孩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跟着楚似瑾一起走进卫生所。 等进入卫生所后，看见他的丫丫姐姐脸色惨白地坐在一张病床上，他抽噎一声，挪着步凑过来。 “丫丫姐姐，是狗剩没用。” 小孩郁郁寡欢，特痛恨他自己。 昨天要不是自己开门，苏念初就进不来，然后在他天真的小脑袋里，如果苏念初没进来，大概后来丫丫姐姐回来，就不必流血了。 此前齐素雅的眼色一直很冷，直至看见这小孩，眼底这才稍微柔和一点。 “乖，姐姐没事。” 揉揉小孩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一把糖。 又想起这一大清早的，狗剩跟着楚似瑾过来，大概是没吃饭。 “姐姐饿了，狗剩，帮姐姐买点吃的好不好？” “好！” 小孩特痛快地答应了，先是跑出卫生所买了几个大包子，然后又围着病床转悠。 卫生所不大，齐素雅的床位在墙角，楚厌宸是靠着窗边的，两人的方向南辕北辙，但中间其实也就隔了几米而已。 江雁洲，楚似瑾，两人守在楚大哥楚厌宸的病床旁。眼睁睁看着小孩团团转，一副特贴心懂事的样子。 楚大哥蹙了一下眉，忽然就想起一件事。 以前也曾远远瞧见过几回，看见狗剩这孩子跟丫丫走得特别近，但那时还以为是因为大金的关系。 可又回想着，这孩子的欢喜，信任，满心依赖，又不像是那回事儿。 反而更像是真心的把丫丫当姐姐，也是真心的喜欢着丫丫。 大概是感觉有人在看自己，狗剩抽冷子看向楚大哥这边。 瞧见江家这哥仨，小孩凶凶的，然后：“哼！” 很气性地转开头，一副很不开心的表情，像是特不喜欢江家人。 楚大哥：“……” 楚似瑾坐在一旁，揉了揉自己脸上的乌青，也是一脸无语。 然后他起身：“哥，我得走了。” 第100章 江老爷子来了 他有工作，在招待所上班，时候不早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厌宸点了一下头。 楚似瑾出门时，又看了狗剩一眼，想起自己竟然让一个小毛孩子揍了，这心里也真的是，挺无言的。 …… 麻醉退后，伤口开始发疼，但少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觉得狗剩这孩子简直像个小天使，让狗剩帮她买了些东西，心想真是多亏了狗剩，要不然自己养伤期间怕是多有不便。 捧着新买的搪瓷茶缸子，里面加了一些灵泉水，她大口大口喝着。 直至喝完一大杯水，本来开始发痛的伤口不痛了，但也开始痒上了。 要不是怕惊世骇俗，她直接喝一杯灵泉水，这点‘小伤’分分钟就能够痊愈，但必须慢着来，免得引人起疑。 江雁洲守在楚大哥身旁，时不时瞟丫丫那边一眼，小孩搬了一个凳子，乖乖坐在丫丫的病床边，对丫丫嘘寒问暖。 他心里有点异样。 然后视线兜回楚大哥身上。 楚厌宸一直很沉默，他知道江雁洲为何留下，一定是因为有太多事情想问自己，想跟自己打听敬云他们那边的事情，但他缄默不言，闭着嘴，不想开口，于是江雁洲就慢慢地跟他耗。 中午的时候，江家来人了，来的是江老爷子。 …… 老人带来水煮蛋，算是登门赔罪的。 家里秀祯留下照看念初，昨天晚上出了那样的事情，可念初闭着嘴，只字不提。 以至于老人并不知厌宸已从城里回来的事情。 老人进门时，楚厌宸看见老人，唰地一下拉上白布帘，把自己在白布帘后面。 旁边的江雁洲：“……” 这是一门心思死瞒着，不想让老人知道他回来了，怕老人担心？ “丫丫，咋样？伤口疼不疼？” 老人满脸不自在，没看见楚厌宸，但看见江雁洲。瞧见江雁洲坐的位置比较远，他心里糊涂一下，然后直奔齐素雅而来。 齐素雅：“……” 她沉默着，老人杵在一边，很局促不安。 江雁洲走了过来，无声地站在老人身旁，像是在力挺老人。 狗剩攥住他丫丫姐姐的手，小孩一脸敌视地瞅着这爷俩，同样在力挺着齐素雅这边。 气氛一时间很僵。 “乖。” 摸了摸小孩的头，齐素雅找了个借口支走狗剩。 也是巧了，而今卫生所里，除了老大夫林老太太，以及一个帮忙的小护士，就只有她跟这几个江家人在场，没其他外人。 等狗剩一走，她徐徐看向老人。 “老爷子，我冷静之后想了想，觉得咱们很有必要好好谈谈。” 另一处，白布帘后头，楚厌宸怕老人看见自己，没敢露面，但如今正支棱着耳朵，竖起耳朵偷听外面的声音。 齐素雅捧着搪瓷的茶缸子，眉眼弯了弯。 “人不能逼的太狠，有些事再一不可再二再三，如你们江家，也如我。” “我想了一下，苏念初这事，我完全可以去公安局立案，然后告他，让公安同志把他逮起来。” “他伤了我，这是事实，我这腿伤是最好的证据。” 第101章 仁至义尽 老人慌了慌，江雁洲沉默着扶住老人的臂弯，刚毅的男人脸色僵冷。 齐素雅扬了扬唇。 “但我又想了想，这事可以私了。然而我的态度摆在这，这是最后一次。” “我挨了两刀很有可能残疾，没准要瘸一辈子，这事我不再追究，但也仅限于此了，这是我最后的底限。” “而倘若从今往后，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老爷子，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须提一提，免得你们大伙还真以为我不知道。” “那天我一觉醒来，秀祯催我喝粥，那小米粥我闻着有一股子清苦的杏仁味，要是我没猜错，里面大概是有氰化物，这玩意是能毒死人的东西，一旦服食，会使人呼吸肌麻痹，心跳停止，以及多脏器衰竭，从而引发迅速猝死，因此也可称作入口必死。” “而在这件事情里，知情者多少？想害死我的，想毒死我的，参与者又有多少？” 老人瞪了瞪眼，心里惊着，嗓子也干干哑哑的，就觉得陡然失措。 藏起来暗中偷听的楚大哥更是一脸莫名。 毒粥？ 楚厌宸对此是真不知情。 齐素雅面无表情凝视江家老爷子。 “从今往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自己过我自己的独木桥，咱们相安无事是最好。不然，我就去报案，毒害人命，这事情很大，你们江家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跟这事儿有牵扯的，都别想跑。” 换言之，氰化物，毒粥，这成了江家的把柄。 而如今这个把柄如今攥在齐素雅手心。 她是在提醒江家自此收敛，否则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她宁可两败俱伤，也不要再受这份窝囊气。 …… 原主不是好人，从前恶事太多，但事已至此，作为一名无辜者，这些牵连足够了。 人总归是自私的，不是她干的，可她为此付出血，伤了深深的两刀。 如果没有灵泉水，她就真的残废了。甚至哪怕她有灵泉水，养伤期间也必须慢着来，平白受了一场伤痛的磋磨。 她自认，在这件事情上，她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无愧于心，甚至就连决定私了，也是因为看在瑾哥的面子上，是因瑾哥阴差阳错的救了她一命，是因这份牵制，才做出如此妥协。 然而，倘若江家再出幺蛾子，她可以容情一次，但真的是底限了，下一次肯定要兵戎相见。 “我言尽于此。” 之后，她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 老人从卫生所出来，江二哥，江雁洲，他跟在老人后面，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男人剑眉星目，刚毅冷峻，看似不苟言笑，可心里头，满是思量。 回想着丫丫敲响的警钟，来自氰化物，来自毒粥。 “雁洲啊。” 老人像是苍老了数岁。 “念初他咋干出这种事？丫丫都从咱家搬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咋就，突然莽撞了呢？” 莽撞二字，从不与念初沾边。 那人看似无悲无喜，实则是个狠性，并且足够隐忍。 就连当年丫丫害他伤残，他也只是一副神色浅淡的模样，像是根本不在乎，仿佛截肢的人不是他自己。 而像昨晚那种事，真不像是念初能做得出来的。 第102章 他从不缺毅力 江雁洲想起三房楚厌宸，沉默着看了老人一眼。 “可能是憋久了。” 他心里明白问题出在楚厌宸身上，但老人年岁大了，不能让老人操心，念初肯定是猜出什么，才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如昨晚那般不顾一切。 老人惨惨：“哎！” 叹了一声，可不论如何，这心里总归轻松了些。 丫丫决定私了，这当然是再好不过。 监狱里头哪是人待的地方，就连狱警都是女的，男犯人关在里头，念初又没脚，真要是坐了牢，怕是只能挨欺负，更甚至，没准用不了多久就得死在那里头。 “行了，走吧，咱回村。” 江雁洲顿了顿：“我……我陪陪丫丫。” 老人愣了下。 江雁洲一脸深沉地开口：“我盯着她，免得她反悔。” 但其实这只是个借口，他是想回去找楚厌宸，很在意城里那些事。 楚大哥不开口，而他打算慢慢耗。 他从不缺毅力，一直坚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只要自己有恒心，就算真是铁杵也能磨成针。 从这方面来讲，江二哥哥，江雁洲，他不但执拗，还是一个犟脾气，只要下定了决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老人听了，也没起疑。 “正是，行！我回村，我得好好劝劝念初，丫丫这边就交给你了。” 老人予以重任地拍拍江雁洲肩膀。 …… 江雁洲回到卫生所。 “哼！” 小孩狗剩依然守在他丫丫姐姐身边，如今只要看见江家人，不管是大房姓江的，二房姓苏的，还是三房姓楚的，总之只要是跟江家有关的，就没好脸色。 这孩子气性特大，劲儿劲儿的，心里像是酿着一股气，憋着一股火，眼珠子更像是恨不得瞪穿了这些男人们。 江雁洲：“……” “爷爷走了？” 楚厌宸问。 江雁洲点了一下头，拉开一把凳子坐下，然后面无表情的，冷冰冰的凝睇着楚大哥。 楚厌宸：“……” 闭上眼，闭目养神。 反正我不开口，慢慢耗吧。 大房江雁洲不缺毅力，三房楚厌宸不缺耐心。 这哥俩真要卯起来，大概就算耗上一辈子，也耗不出输赢来。 …… 齐素雅不知楚厌宸雁两人在搞什么鬼，一个心安理得地闭着眼小憩，另一个像黑面神似的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兄弟，眼珠子黏在对方身上，哪怕没开口，但无声地施以心理压力。 她看不明白这情况，也懒得再为江家转动自己的脑筋。 而今，她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床头，腰上垫着一个枕头，管卫生所的林老太太借了个小桌子支在床上。然后掏出一个本子，摸出一支笔，这些全是之前她托狗剩帮她买来的。 其实她也在做自我检讨。 昨天气狠了，但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可真是危险了，真要是头脑发热，管不住自己，然后闹出冲突，弄起江家，自己怕是要凉凉。 “修身养性，修身养性！” 她得磨一磨自己从末世带来的那些个残暴戾气，要不然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出大事。 第103章 站住，不准靠近俺丫丫姐姐 于是她打开本子，手里攥着英雄牌钢笔，笔身是塑料的，暗绿色，笔帽则是银白色的，这笔花了不少钱。 其实齐素雅空间里有得是好东西，但问题是如今不方便拿出来。 她坐在病床上，一笔一划地写字磨性情，旁边小狗剩探着脑袋趴在齐素雅的身边瞅。 “丫丫姐姐，真好看！” 狗剩盯着齐素雅写的字，就感觉特好看，至于齐素雅写的啥，他不认得，不知道，看不懂，就是觉得一笔一划特别高大上。 这年头认字的少，尤其是农村出来的，尤其是男人，连学都没得上，而读书写字这种事，更是女人的专权。 齐素雅想了想，“狗剩，想学不？” 狗剩眼睛亮了亮，他只是长得小，个子不高，小身子很瘦，但他今年都八岁了，也差不多懂了一些事。 假如他是女孩子，像这般大，都开始上小学了。 但他是男孩子，学校不收男孩子，男孩子不能念书的。 他憧憬地瞅着齐素雅，小模样很怯，两只小手扭绞在一起。 特别期待，又很怕自己被拒绝，眼巴巴地瞅着他的丫丫姐姐问：“真的可以吗？” 齐素雅失笑，“来。” 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让狗剩过来坐，然后又从袋子里摸出另外一支笔。 “咱们先学汉字，再学数学，等狗剩认得字多了，姐姐再帮狗剩找几本故事书。” 狗剩大眼睛可好奇了。 “故事书？” “就比如小王子啊，小……”倏地又住口。 她空间里囤了不少书，以前洗劫过图书馆，但那里头的书，适合狗剩看的实在太少，主要是大背景不同。 这个女尊世界女权当道，王子啥的，简直冲击他们的认知。 “总之，咱们先来学汉字。” 摸摸狗剩的小脑袋，把这事儿圆过去了，忽然警觉地抬头一看，就发现靠窗的位置，楚大哥桃花眼灿灿的凝睇着自己这边。 齐素雅愣了下，然后收回视线。 她埋头写下拼音字母，同时，她听见楚大哥起身的声音。 男人捂着左腰的伤口，趿拉着鞋子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旁边江雁洲一如既往沉默，像个背后灵似的跟在楚大哥后头。 只要楚大哥走一步，他就挪一步，两眼心无旁骛地盯着楚大哥，持续不断默默增添自己的存在感。 楚厌宸对此回以无视，全当根本没看见江雁洲，就好像身边并无雁洲这个人。 齐素雅瞥了两人一眼，忽然像是回到山脚那个小木屋。 男人做出一副憨憨傻傻的表情，样子特无辜，儒雅俊丽的眸子灿若星子，笑得特像一只乖巧的大狗狗。 齐素雅眼皮子一抽，没等她开口，狗剩就已展开小胳膊，用他自己瘦弱的小身板挡在齐素雅前边，他在保护他的丫丫姐姐，同时如临大敌似的，一脸敌意的敌视着楚厌宸。 “站住！不准靠近俺丫丫姐姐！” 楚厌宸：“……” 神色一顿，然后笑得越发无辜了，人畜无害的。 “狗剩，白哥离开前让我帮他照顾你。” 第104章 这狗子，没治了 狗剩质疑着：“才没有？” 他爹分明是托付于丫丫姐姐，让丫丫姐姐照顾他。 楚厌宸肆无忌惮地跟小孩套近乎。 “狗剩啊，叔叔我真的很伤心。以前在村子里，只要见了面，狗剩总要喊我一声宸叔叔，可如今居然不喜欢叔叔了，叔叔心里不好受。” 然后一脸黯然，抹了抹自己狭长干净的眼角，像是下一秒就能泣下泪来。 但狗剩不上当，反而瞪着他。 “那是俺爹让叫的！” 言下之意，是他爹让他叫叔叔，又不是他自己想叫的。更何况，他哪有喜欢神马宸叔叔？不准在他丫丫姐姐面前瞎造谣！ 楚厌宸：“……” 又是一瞬沉默后。 “狗剩不喜欢宸叔叔？” 狗剩面无表情的。 “俺只喜欢丫丫姐姐！” 丫丫姐姐对他好，让他吃包子，吃糖，温温柔柔的，还摸他的头，比他自个儿的亲娘还好千万倍。 他只喜欢丫丫姐姐！ 小孩立场贼稳，而且还活像跟江家有仇。 楚厌宸：“……” 再一次沉默。 这狗子，没治了！ 齐素雅噗嗤一声，昨晚至今，难得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来。 哪怕小脸依然很丑，但瞅着狗剩硬杠城府深沉的楚厌宸，再看这个心计男人一副吃瘪的模样，她整张小脸都跟着阳光明媚，灿烂起来。 楚厌宸迅速恢复一副儒雅端正的模样。 “丫……” 刚要开口，但是。 “阳关道，独木桥！” 小姑娘做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面无表情的，板着小脸，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简直像个小神棍。 厌宸：“……” 泾渭分明，楚河汉界，这是在提醒楚厌宸别靠的太近，大伙各过各的，相安一隅，才能相安无事。 楚厌宸再次吃了一个憋。 他悠悠地瞅了小姑娘一眼，然后身子一晃悠。 靠着墙，挨着床，唇边噙着儒雅的浅笑，但莫名的，就感觉特无赖。 因他挑了一个好位置，正好能看清楚小姑娘写下的拼音字母和汉字。 哪怕人家冷着脸，他也满不在乎的，一门心思想要多学几个字，这已不再是偷师，而是光明正大的求学。 但这一点，也从侧面反映出，男人的脸皮是真的非常厚。 齐素雅嘴角一抽抽：“我觉得咱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厌宸儒雅发笑：“这可是卫生所啊。” 因此，公众场所，他站在这里，她不能撵他。 齐素雅：“……” …… 齐素雅写下拼音字母，然后又开始教孩子认声母韵母。 狗剩老大不爽，他看楚厌宸来气，但学起来也是超认真，立即无视了厚脸皮的楚厌宸，心无旁骛地投入进去。 这地方信奉男子无才便是德，是自古传承下来的老思想。 但八零与文明接轨，少部分人开始认为读书写字是好事，但上学这种事对于男人而言太奢侈。 学校招生只招女生，男性的求学路堵死，几乎全是目不识丁的文盲，除非是一些家里条件特别好的，才可以请家教读书，要不然就只能继续文盲下去。 第105章 像是被罚站的树 这年头，尤其是像渭阳镇这种落后的地方，纵观整个小镇都未必能挑得出几个识文断字的，由此，齐素雅这知识分子就显得越发珍贵，直教人高山仰止。 楚厌宸一直默不作声，就如他这个名字，厌，厌烦的厌。 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厚脸皮招人厌，但架不住求学若渴，眼下消减自身存在感，可每当齐素雅写上一两个字，他就要看字猜意思，在自己手心里复写，再不然就是回想着二房苏家小舅舅，曾在出事之前教过他们的那些。 齐素雅将纸张分给狗剩：“可以试着多写几遍，写多了，也就记住了。” 狗剩如获至宝地捧着本子，这本子很粗糙，看起来很廉价，但卖得很贵，镇上只有一家文具店，只有少部分女人出入点中买文具。 楚厌宸默不作声，盯着齐素雅看了两眼。 小姑娘安排好狗剩后，就开始自己埋着头，写字炼心。 她的坐姿很端正，腰板笔直，并且还写得一手好字，其中有少数字是厌宸认得的。 最初起笔时，笔划几乎全连在一起，像一笔豪情恣意的狂草，但渐渐的，笔锋变得方正，又从方正变浑圆，犹若磨砺自己这一身棱角。 …… 楚似瑾下班后跑来卫生所，一进门就看见他大哥像个受气包子，靠在墙边站着。大房的二堂哥江雁洲面无表情冰山脸，但也是直愣愣的杵着。 这两人像是两棵被罚站的树。 “这是？” 楚似瑾刚要开问，见大哥朝他瞟来一眼，像是生怕他打扰正在练字的小姑娘。 楚似瑾闭上嘴，然后瞅了齐素雅一眼，这才踮着脚，轻轻凑过来。 他张开薄薄的唇，无声地问楚大哥：她在干啥呢？ 楚厌宸扬了扬下巴颏。 楚似瑾顺着厌宸的目光往病床上一看。 本子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像是在默写书文。 二瑾瞠目，妖媚的眼睛圆了圆。 …… 齐素雅扣上笔帽，揉了揉手腕。 太久不写字，稍微一动笔就手酸，她看向旁边哥仨。 得，又多了一个。 她一脸无语。 尤其哥仨里面还有一个是伤号，在她身边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真不累？ “丫丫姐姐，我写好了！” 狗剩乖乖递上自己的‘作业’。 齐素雅摸摸狗剩的小脑袋，不吝啬赞许，直夸得狗剩小脸通红，就特别难为情，特不好意思。 然后，小孩又像个小斗士，凶巴巴地看向江家这哥仨。 “你们都走开，坏人，大坏蛋！” 然后冲过去，一脚丫子狠狠踩在楚似瑾的脚背上。 二瑾：“嗷？？？” 疼的叫起来，怎么受伤的总是他？ 早上挨了小孩的拳头，手背还被咬一口，然后晚上又被踩一脚。 他抱着脚背原地单脚直蹦跶，龇牙咧嘴的，就觉得这熊孩子真是太凶太凶了。 “小狗剩，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真的会揍你！” 他好大一个人，居然敢哀哀怨怨的控诉一个小孩子欺负他，这脸皮够大，果然是一脉相承？ 让人有点感叹真不愧是姓楚的。 第106章 当然是，让她负责啊 狗剩凶巴巴的：“你们坏！欺负丫丫姐姐，俺不会原谅你们！” 楚似瑾：“……” 莫名理亏又是咋回事？况且一直只有丫丫欺负他们一家的份儿，可换在熊孩子口中，咋就伶牙俐齿颠倒黑白？ 好像丫丫才是受害者。 楚似瑾委委屈屈的，“又不是我弄伤她的？” 狗剩小脸一板：“总之，就没安好心！” 孩子憋出这句，然后又是一声‘哼’，扭开脸不再看江家人，发自心眼里不喜欢江家人。 楚似瑾更委屈了。 而，楚大哥，楚厌宸，他眼色深深。 大房的二哥江雁洲，也是心底里，略有思量。 …… 怀春市，第一人民医院。 江家隔壁那个陆家，胖子陆志远羞辱苏念初，反而挨了好几砖，整张脸都面目全非了。 镇上只有一家卫生所，条件有限，医疗技术也有限。 因此陆志远受伤后，一番辗转，被陆大婶送来市里的医院。 如今陆志远整张脸包满白纱布，像个僵尸木乃伊。 陆大婶守在陆志远的病床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陆志远岁数不小了，但因性情不好人嫌狗厌，以至于往日村里没人愿意娶。而今又伤了这张脸，怕是更难说亲了。 陆大婶闷闷的，“不行！” 她忽然起身。 “还是得找丫丫！” 陆志远一脸怨毒，“找她又能有啥用？” 陆大婶瞪着眼：“当然是让她负责啊。” 家里多一张嘴，就要多养一个人，陆志远变成这样，往后没准得老死在陆家，陆大婶不愿如此，于是就打上齐素雅的主意。 “我得让她负责，我估摸着，没准是咱们以前吊她胃口，她气狠了，等这趟回去，我去找她赔个错，咱也不要那五百块钱聘礼了，总之得让她娶了你，让她养活你！” 陆志远愣了愣，见陆大婶肚子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搁在往常，他保准得做出一副鄙夷不屑的样子，肯定得自称是自己看不上丫丫那个丑东西。 可是如今，他莫名心虚，明白这事儿肯定没谱。 因为他瞒了一件事。 这事儿，即便是他的老娘陆大婶，也是不知的，被他蒙在鼓里的。 …… 怀春市城郊。 一个头发很长很长的年轻男人，天生的大波浪自然卷，拢在脖颈后头扎起来，几绺不规矩的碎发散落在额前，平添一份忧伤低迷的废气。 他狭长的眸子哀婉凄切，却似薄酒使人沉醉。 他是美的，但美的很颓，有种忧郁伤感的气质，哪怕不刻意，但当眉尖轻蹙时，一颦一笑，却总会牵动人心，会让人疼进骨子里。 男人抱着自己遭人掰断的胳膊，身上沾着些血迹，踉踉跄跄一瘸一拐，亡命一般冲进一个废料厂。 厂子里杂物很多，早就废弃了，平时没人，但自从一个月前，这里成了江家兄弟的落脚点。 “幕戎哥，你在哪？” 男人冲进废料厂，喊着二房的苏幕戎。苏幕戎二房长子，是苏家兄弟的大哥。 他嚷了两声仍是没能看见苏大哥，忽然看见地上的血迹，他心生警觉。 有埋伏！ 当机立断，他飞快转身。 忽然一伙人提着棍棒从遮蔽物后走出。 “弄死他！” 有人发话，这群打手凶神恶煞。 第107章 敬云他们的处境 他咬了咬牙，来不及担心没露面的苏大哥。 可能是死了，可能是残了，也可能是生擒，又或者是提前转移。 他此刻必须逃命！ 咣！ 忽然有人抄起棒子，追上来，一棍子削在他背上，他本身就带着伤，眼下撑不住，踉跄着摔在地上闷哼了一声。 “小五！” 忽然一声怒喝，他眼界有些模糊，依稀看见一名拄着拐杖的身影。 是他四哥。 四哥，江枫愚。 “跑啊！” 他爬起来，冲着四哥吼，但四哥反而不要命的冲过来。 无数人包围。 伤上加伤，置于死地，这就是他们现如今的处境。 …… 另一处。 苏家大哥，苏幕戎。 男人脸上有伤，长长的伤口正在流血，日后就算伤好了，也肯定要留疤。 这伤是刀划的，当时很惊险，差一点就要没了命。 而今伤口附近血肉翻卷，看伤情很是吓人，甚至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苏大哥背上背着一个人，是大房江家的老三，江碧城。 “碧城，再撑着点！” 他们身后有追兵的脚步声。 江碧城虚弱道：“戎哥，放我下来，自己逃吧。” 那脚步声在迫近。 苏幕戎脸上全是血，根本看不清五官，唯有一对眸子，近乎咄咄逼人地露出了寒芒。 他对背上濒危垂死的碧城说：“我答应过敬云，就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我也要闯出一条路！” 又是另一处。 一辆轿车冲进郊外老林。 司机开门下车，像是拖死狗似的，从里面拖出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抛尸在此。 男人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上，他并没死，但出气多进气少，身上的骨头几乎全碎了，指甲缝里钉钢针，此前似乎经历过残忍的刑求和逼供。 男人的心脏几乎停跳，呼吸更是微弱。 但也正是得益于此，才能蒙骗司机，以及连日来对他上演折磨，使他遭受了无数审问酷刑的那些人。 等面包车开走后，夜色越来越深。 男人依旧还活着，完全是吊着一口气，是自身的求生欲在发力，但也已奄奄一息，情况不容乐观。 林子外，一个头发灰白的男人仓惶而来，顺着雪地中的车辙印发现濒死的男人。 他俊容失色，心都在颤。 “敬云！！！” …… 渭阳镇，卫生所。 林老太太帮齐素雅换药，拆开裹住伤口的纱布，老太太倏地一脸惊奇。 “怎么你这个也？”好得这么快？ 林老太太相当费解。 本来左腰受伤的楚厌宸，伤口创面太大，情况很不乐观，一个弄不好甚至得出人命。 哪知，恢复速度杠杠的，远超寻常人。 林老太太行医多年，也知道有些人体质特殊，比如受伤之后皮肉愈合快，但楚厌宸那个愈合速度真有点非人。 本以为只是一个罕见的特例，但如今看见齐素雅的伤口恢复情况，她就有点懵了。 一下子，竟然蹦出两个特例来？ 都是罕见的体质，恢复特快。 楚厌宸坐在靠窗的位置，江雁洲和楚似瑾守在楚厌宸身旁。 第108章 暗道，可别是看出了什么 江雁洲一如既往一言不发，冷峻深沉。 而楚似瑾，本是喜怒无常妖媚多娇的男子，最擅长嬉笑怒骂，但只要他大哥楚厌宸在场，他就变得特乖，特收敛。 与平日相比判若两人，像是被如来佛祖镇压的孙猴子。 楚厌宸神色一顿，那眼色像是微微发深，像在思量着一些东西，心里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念头频繁闪现。 齐素雅心里咯噔一声，想起自己曾喂厌宸喝过灵泉水。 眼下留意着厌宸那边，见儒雅俊丽的男子一副思索忖度的模样，她心里有点慌，暗道可别是看出了什么。 她干笑两声，连忙转移林老太太的注意力。 “林奶奶，我发现您这医术可真是高明，配的药效果特别好，我这伤口本来可疼了，但吃了您给我开的药，您看，我现在生龙活虎，可真是太感谢您了！” 她一脸热情，捧着林老太太的手拍马屁，干脆利落的甩锅。 林老太太被这马屁拍的通体舒泰。 小姑娘有一绝活，就算她存心说假话，偏偏言语真挚，仿佛一句句全是肺腑之言，特别的能令人信服。 “你这孩子，小嘴可真甜。” 齐素雅呵呵一声，心里不禁抹汗。 当时楚厌宸处于昏迷状态，她喂厌宸喝灵泉水，心里想的是，本来就和江家闹得够僵了，如果楚厌宸出了什么事，自己和江家之间八成得雪上加霜。 而且，好歹是一条人命。 但没成想，当时善心之举，竟是成了一个坑。 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差点把自己给埋上。 她这心里头也真是想叹气。 楚厌宸凝睇她数秒，在这个过程中，齐素雅笑嘻嘻地和林老太太拉关系套近乎，仿佛丝毫不知对方正在审视自己，可实则心里压力山大。 直至楚厌宸收回视线，转向旁处，她这心里头，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楚厌宸坐在病床上，徐徐垂眸，掩住自己眸中光彩，可眼底神色，却像是沉沉浮浮。 …… 墙面刮大白，下方一米多高的墙围子刷着绿油漆，是这年代典型的卫生墙。 棚顶镶嵌着雪白惨亮的长灯管，空气里能闻见消毒水。 小护士抓着拖布打扫卫生，墙壁上挂着圆盘模样的老式钟表。 钟表滴滴答答，室内却突显静谧。 齐素雅心里有点不安，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就好比此前在江家那边受了许多冤枉，可明明委屈，又不能委屈。 她往病床上一躺，总觉得楚厌宸那边像是在若有似无地打量自己。 有点顶不住这份压力，索性拉起被子蒙住头，焦心地当上缩头小乌龟。 这时，楚似瑾期期艾艾地问了句。 “哥，城里那头……到底怎么回事？” 他哥一直不说，他和雁哥也悬着一颗心，为此提心吊胆。 其实心里转过无数不好的念头，但在盖棺定论前，又不愿相信自己心中那些不妙的猜测。 江二哥哥，江雁洲。 他听楚似瑾问起这事儿，立即支棱起耳朵，一对乌沉冷邃的眸子盯准了楚厌宸。 第109章 小孩子少操心 江二哥的眼睛，是典型的鹰眸，鹰隼一般，深邃锐利。 尤其当他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表情时，这鹰眸更是迫人，令人很有压力。 但，楚厌宸像是不痛不痒，一点感觉都没有，任由雁洲对他施加心理压力，可他云淡风轻的，我自巍然。 他神色淡淡地瞟了一眼楚似瑾，“小孩子少操心。” 身为人弟的二瑾：“……” 小孩子？ 那表情简直像是吃了只蟑螂，心里有怨言，偏偏又不敢比比，很是忌惮兄长的威严。 楚厌宸看向墙上的挂钟。 “时候不早了，都回吧，免得家里面担心。” 楚似瑾张了张嘴，还想再打探两句，可是他哥看似粲然的桃花眼冷冷一瞟，他麻溜地闭了嘴，怂的不能再怂了。 江雁洲忽然起身。 冷冰冰的凝睇楚厌宸半晌。 “毛病。” 楚厌宸怔了下。 江二哥脸上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大宸，你从来不说谎，碰上不想回答的，要么直接闭嘴，要么转移话题。城里我大哥敬云他们到底如何？你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辈子。” 江雁洲憋了一整天，这会子直接挑明问。 楚厌宸徐徐垂了一下眸。 他确实有这个毛病，从来不撒谎，甚至，哪怕是在丫丫面前，碰上不想说的，也只是装傻，而不是满嘴忽悠。 楚似瑾悄悄摸摸地瞅了他哥一眼，然后小心翼翼问：“哥，你还是告诉我们吧？不然，我和雁哥总往坏处想。” 楚厌宸蹙了一下眉，沉吟一瞬，才缓缓道：“其实，是因为出了点意外，敬云不小心受了一点伤，其余人留在城里照顾他，我是回来筹钱的。” 但，他没敢看江雁洲和楚似瑾的眼睛。 不擅长撒谎的男人，生平头一回说谎，做不到驾轻就熟。 他依然垂着眸，借此逃避与江雁洲和楚似瑾对视。 “我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比如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万一他不往好处想，受了惊不好。还有二瑾你，做事不稳重，我怕告诉你，到时候喊的人尽皆知，让家里跟着你一起紧张。” 楚似瑾：“……” 他哪有那么不靠谱？ 心里有点质疑，但抿着嘴，没敢抗议。 江雁洲沉默一瞬，“那我呢？” 大宸说二瑾不稳重，所以瞒着二瑾。那自己呢？ 他跟大宸耗了一整天，大宸又为何瞒着他？ 就算信不过二瑾，也不该信不过自己。 楚厌宸捏了捏手心，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抬起眼。 “钱我已经筹到了，左右只要有钱万事通，我看你整天冷着一张脸，就想逗逗你。” 江雁洲：“？” 楚厌宸又笑了下。 “你看，你整天不苟言笑的，用苏小舅的话来讲，就是老气横秋。说实话，偶尔逗你这么一次，还真挺有趣的。” 江雁洲拧起锋利的眉宇。 他心里有点乱，至于楚厌宸这番话他到底信没信，估摸着只有他自己知道。 楚厌宸又叹了一声，垂眸说。 “受伤的是敬云，我却为了给他筹钱而……其实，也是怕你心里不好受。” 第110章 江家的，都是大坏蛋 他捂了一下自己左腰的伤口，这一番话，比之前可信度更高。 江雁洲沉默一瞬。 “以后，别再干这种事。” 楚厌宸心里松了松，知道，雁洲这才算信了。 他笑了起来。 “嗯，还真挺疼的，我也是被逼急了，毕竟敬云那边急需用钱。咱们家，这条件也就这样了，也是没办法。” 江雁洲心里沉了沉，末了，一脸复杂的凝睇楚厌宸。 “走吧。” 江雁洲拉了楚似瑾一下，两人向外走。 可在临出门时，雁洲回头看向靠窗的楚厌宸。 厌宸神色深深，一副幽然模样。 分明之前那番话可信度很高，可不知怎的，他这心里头，总有点儿异样。 虽是信了，但其实也就信了两三成，并没有全信。 …… 直至江雁洲拉着楚似瑾离开后，又过了许久，楚厌宸忽然动了。 他起身，从床上下来，路过齐素雅的床位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小孩狗剩猫在床头，他并没有回村。 他是大金的孩子，被白文斌委托给齐素雅，本来齐素雅住山脚木屋，但如今齐素雅受伤，又不放心狗剩自己一个人回去，于是就把狗剩留下了，为此还特意向卫生所的林老太太讨了一套被褥，让狗剩在自己床边打地铺。 小孩像个小斗士，见厌宸看向蒙着被子的齐素雅，忽然就凶狠凶狠的，像个狼崽子似的瞪着楚厌宸。 大坏蛋！ 这些江家的，跟江家有关的，都是大坏蛋！ 厌宸哂笑，旋即一步迈出，他去卫生所楼上找林老太太。 …… 直至听着厌宸脚步声走远，缩头当乌龟的齐素雅这才扒拉着被子露出一张小丑脸。 “可闷死我了！” 她喘了口气，接着又一脸无奈。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现在只能祈祷，但愿楚厌宸没对两人伤口愈合的速度起怀疑，要不然，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楼上。 林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正拿着一张单子在药架前清点数目。 “大夫。” 忽然回头，看见楚厌宸，老太太还愣了下。 “你咋上来了？” 厌宸捂着左腰的伤口，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我这伤口忽然疼的厉害，想问您有没有止痛药。” 林老太太也没多想。 “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不过镇痛片这东西最好还是少吃点，吃多了有副作用，还有依赖性。” 厌宸笑着，一派儒雅。 说起来他这个人也算是有趣，虽不至于目不识丁，但也真是大字不识几个，可看这一身气度，却犹若文人，有种高知识分子的清贫之气，像是饱读诗书满腹才学。 而且他接人待物举止合宜，像是有着良好的修养和家教。 单看他这副外表，也真的是满能唬人的。 “大夫，我之前听说一件事，是丫丫送我来卫生所的？就是那个腿上受伤的姑娘。” 林老太太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镇痛片。 听厌宸这么问，她下意识回答。 “对，是她，她当时身上没带钱，还出去一趟，帮你筹钱。” 厌宸又问了几句其他的。 第111章 有一个猜测在心底发酵 林老太太全当是闲聊，一一告知了。 等最后，厌宸攥着镇痛片，眉目幽幽的深深思量。 林老太太跟他说，那天丫丫送自己来卫生所，之后出去筹钱，回来的时候，是带着二瑾一起回来的。 之后二瑾慌慌张张跑出卫生所，一直到晚上，都是丫丫在照顾昏迷不醒的自己。 他打探细节，听老太太说，那天丫丫曾喂自己喝过一些水，又想起丫丫受伤后，手里捧着搪瓷茶缸子，一口一口喝水的模样。 他：“……” 轻碰自己左腰的伤口，厌宸又痛苦的闭了一下眼。 有一个猜测在心底发酵。 …… 厌宸从楼上下来，齐素雅听见厌宸的脚步声，唰地一下拉着被子蒙住头。 她心里直打鼓，听见男人的脚步停在自己的病床边，狗剩这孩子在床下打地铺，连忙爬起来，像个小斗士，一脸警惕地盯着楚厌宸。 厌宸沉默一瞬。 “丫丫，你那天为什么帮我？” 被窝里，齐素雅就觉得特别焦心，大眼睛叽里咕噜地直转悠。 “我知道你没睡。” 厌宸在床边坐下。 “你起来，咱们谈谈。” 齐素雅：“……” 咬着腮帮子，就感觉这情形特别熬人。 直至又过了半晌。 厌宸耐心等着，她这才磨磨蹭蹭的从被窝里头坐起来，木着小脸，面无表情地瞅着厌宸。 可这心里头，也真是：“……” 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丧着一张小丑脸。 “你想跟我谈什么？” 厌宸眉眼弯了弯。 “这要是以前，我绝对不会相信，善良这东西居然会出现在你这种人身上。” 齐素雅继续木着脸。 “要是你所谓的‘谈谈’只是为了挖苦我，那咱俩似乎没啥好谈的。” 厌宸侧首凝睇她，额前碎发洒落在额前，却衬得那一双桃花眼，变得更加暗沉又幽深。 “那天我回村，看见你对大金逼问秀祯他们的下落。” “其实我本来，是从城里逃回来的。” “我当时的任务是，带着家里，一起逃，带着爷爷，雁洲，秀祯，念初他们……一起从你身边逃走。” “然后找个地方，从此忘了以前那一切，就这么过完我们这一生。” “这，也是我和敬云他们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 齐素雅愣了愣。 “但我改变主意了。” “那天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在观察你，你变了，而我想和你合作，就算是与虎谋皮，我也想拼一把，因为我不甘心。” 齐素雅心里紧了紧，就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丫丫，你救了我。” 齐素雅：“……” “林大夫说，我这伤，甚至没准会死人。但你救了我。” 齐素雅攥着小拳头，她垂死挣扎。 “我只是看见你昏迷，送你来卫生所而已。真正救你的人是林奶奶，她医术高明，是她救了你，可不是我，毕竟我不是大夫，又不懂医。” 厌宸的眼睛，眼色依旧很沉。 “你心知肚明，我指的不是这个。” 齐素雅：“……” 第112章 我求你 哑口，像是变哑了。 她紧紧皱起一对小眉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又或者，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总之跟我没关系！” “而且，我已经明确表示过，从今往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自己的独木桥。相安无事不是挺好？” “楚厌宸，我跟你讲，你要是偏得没事也要搞出一点事情来，那你也别怪我……” 她小嘴巴拉巴拉的，做出一副恶声恶气的凶狠表情。 厌宸笑着摇摇头。 “你这么急干什么？我心平气和跟你谈，你没必要警惕。” 齐素雅：“……” 就tm贼拉蛋疼，虽然她没蛋。 厌宸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问我想干什么，我坦白告诉你，我在求你。” 齐素雅：“？？？” “我求你，再帮我多救几个人。” “虽说，我现在不是很确定，也许他们之中，已经有人死了。” “但是，哪怕只救一个，哪怕多活一个，也是好的。” 他沉寂的桃花眼，静静的凝睇她。 “所以，我求你。” “我没有筹码，我所能付出的报酬，也就只有我自己这个人而已。” “但是我想要求你，帮我救一救他们。” 齐素雅：“？？？” …… 这天晚上对齐素雅而言特别难熬，对厌宸而言同样如此。 虽是不同心情，却同样的心似火煎。 等第二天早上，齐素雅脸上挂上大大的黑眼圈，一瞅就知道没休息好。 小狼崽狗剩为此超级凶狠地瞪了楚厌宸一眼，认为这一切全是楚大坏蛋害的。 就知道他们这些人没安好心眼，害的他丫丫姐姐都没能睡好。 齐素雅这边也很是幽怨地瞟了楚厌宸一眼。 男人冲着她回以浅浅一笑。 齐素雅：“……” 真tmd！ 内心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按理来说她和江家之间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她根本没必要管他们死活。 就算楚似瑾的救命之恩大过天，可是，她心知肚明。 对于这家人而言，自己是丫丫，丫丫是自己，如果她遭难，这些人拍手称快都还来不及，更甭提救她了。 所以，当初人家楚似瑾根本就没想救她，根本不是真心的。 对楚似瑾而言，就算是救一只阿猫阿狗都好过于救她。 甚至于，她猜测，要不是楚似瑾心里有顾忌，那天把自己从河里捞上来，没准会反手将她推回河里让她重新淹死。 她狠狠地吐出口闷气。 想起苏念初两刀，以及自己那天晚上的失控。 楚似瑾主张送她就医，当时他抱着自己，看似担心。 但，她心里明白，他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怕自己因失血过多而死连累苏念初。 毕竟是苏念初把她砍伤的，自己真要是死了，苏念初就得坐牢了。 另外，这一大家子，仇恨早已白热化，却偏偏手段迂回。 不管是下毒，还是自尽再栽赃，全是暗箭，而非明枪。 尤其是苏念初，他那天晚上曾提过一嘴，意思是，自己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江家人手上，不能被人知道是江家下的手。 第113章 哪来的自信，我会答应你 就仿佛，这会是一桩大祸，会牵连全家？ 类似株连九族的那种？ 她紧紧地抿着嘴，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 楚厌宸见此，心里一顿，哀凉陡然增深。 这一刻内心的感触无比绝望。 他嗓音嘶哑地惨笑一声。 “昨晚那些事，就当我从来没提过。另外，我也请你别告诉雁洲他们。” 那真相，不是家中所能承受的。 齐素雅特别憋气。 “我说，到底是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我脑子被门缝子挤了？” 简直都有点气急败坏了。 “两刀啊，苏念初害得我现在躺在这里，我很可能会瘸上一辈子，他把我搞成这样，害我变成残疾。就算不是生死大仇，可你怎么能对我开口？怎么能来让我帮忙？又是哪来的自信以为我会答应你？” 厌宸沉默了一瞬。 她一脸费解地瞪着他。 他寂寥地笑了笑。 “因为，我没办法。” 因为，哪怕还有一线生机，也要尽力争取。 因为，他真的不想看敬云他们去死。 虽说事到如今，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但万一呢？ 万一敬云他们还活着呢？ 他惨笑着抹了一把脸。 “我根本没有你说的那种自信，我也知道很大可能会被拒绝。但无论如何我都想试一试。” “现在，我看不见任何光亮，心底满是绝望，对我而言这是绝境。” “我除了求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舍不得他们，只要能换回他们的命，让我干什么都行。” 齐素雅闷闷的。 绷着一张小丑脸，纠结了许久。 “三个条件！” 厌宸愣了下。 齐素雅飞快说。 “一，我只负责拿东西，剩下的我不管，从今往后，这事儿你给我烂死在肚子里，不准对任何人说，要不然我第一个弄死你。” “二！以前那两年的事情，你原原本本的告诉给我，包括你们兄弟到底在顾忌什么，为什么只会对我下暗手？” “就好比苏念初，既然连他自己这条命都可以不要，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干脆？这事儿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你全部给我说清楚。” “三！也是最重要一点，以后你们江家的，全都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免得哪天我又一不留神被你们砍上几刀！” 楚厌宸愣了好半晌。 齐素雅那边黑着脸，本就很丑的小脸，更加狰狞了，也更加面目可憎了，还一脸憋屈，特别地想骂一声娘。 她凶巴巴的。 “就这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不然没门！” 厌宸回过神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 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容易，本来都已经以为这事儿没谱了，可她竟然松口了。 并且，她所提出的三个条件，在他看来，甚至不能算条件，再简单不过。 甚至于。 老死不相往来？ 这在从前，曾是他们一家由衷期许的，是他们一家曾盼望很久的。 他感激地看着他，从未有过这般真心的表情。 由衷地说了句。 “丫丫，谢谢你！” 第114章 一封信，一把枪 齐素雅按着小狼崽狗剩，免得孩子打断楚厌宸。 她耐性聆听楚厌宸说起两年前的事情。 期间，楚厌宸看了狗剩一眼，似乎，这话里头，有一些不适合小孩子听的。 “我不走！” 在这方面，狗剩特别敏感。 他很维护齐素雅，怕自己走后丫丫姐姐受欺负。 齐素雅笑了声，轻轻揉揉狗剩的小脑袋。 厌宸思虑半晌，整理措辞，尽量以成年人的口吻提起当年事。 而成年人的口吻，也便是，孩子所听不懂的。 “你应该知道，当初爷爷把你捡回来，你身上带了很多粮票肉票，甚至是布票糖票等等，总之，数量惊人。” “嗯，这个我知道。” “然而你身上还带着另外两样东西，这是你不知道的。” 厌宸做出一个手势，他的手修长白皙，手型很是好看，绝对能迷倒万千手控。 但这手上却长着冻疮，看着很是可怜。 他拇指食指做出一个八字。 “其中一样是这个。” 齐素雅一愣。 这个？ 八？ 难不成，是她想象的那样？ 原主当时带着一把枪？ 可是，当初原主被人捅了十多刀，既然身上有枪，为什么不开枪？ 完全可以拿枪防身，这样也不至于被人捅成重伤。 厌宸再次开口。 “但那里面没东西。” 意思是说没子弹？ 齐素雅看了狗剩一眼，果然这个话题不是孩子该听的，以至于，碍于这孩子，厌宸只能这般隐晦的告知。 “而第二样东西，是一封信。” “你应该知道，苏小舅以前是个识文断字的，他和慕戎，毅农，还有念初，他们四个以前生活在别的地方，直至苏家出了事，慕戎他们才带着苏小舅一起过来。” “苏小舅认识字，你身上有一封信，当时他看完那封信脸色大变。” “然而时机不凑巧。” “那个时候……” “你刚养好伤，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心性大变。” “养伤期间，你与我们一家算是和睦，不瞒你讲，我们家里阳盛阴衰，所以爷爷把你捡回来，你起初对我们礼貌，样子乖巧，而且还失忆，显得很不安。”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从此家里会有一个妹妹让我们疼。” “然而在你伤好之后，忽然就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些残忍暴力。 提起那些虐待和伤害，厌宸轻描淡写地带过。 “也是在那个时候，出了念初这件事情。” “念初出事的那一天，苏小舅帮你打扫房间，在柜子里发现你当初受伤时穿的血衣，从而发现我刚才和你提过的那两样东西。” “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们不知，但我看苏小舅的样子肯定是干系重大。” “那时你和家里闹得很僵，苏小舅怕你得知那两样东西的存在变本加厉，所以立即决定将东西藏起来。” “在把东西藏好后，我们曾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却说……” “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和你起冲突，无论如何千万不要对你有坏心。” 第115章 苏宴白，隐情 苏家的舅舅，苏宴白，是一名极富才情与睿智的男子，他是真正的文人。 但他早年的生活不为人知。 楚厌宸曾听苏家慕戎兄弟提过，苏宴白曾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很多年。后来回了苏家，正好赶上苏家出事，于是苏慕戎，苏毅农，还有苏念初，这兄弟三个带上舅舅苏宴白，一起来江家投奔。 这事发生在老爷子捡回丫丫之后，当时丫丫正在养伤。 “事情太‘寸’了。” 厌宸回想着当初的事情，寸字是临江省方言，用来形容太过巧合。 “那天苏小舅一副事关重大的样子，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两样东西藏起来。” 因为他怕丫丫得知她自己的‘来头背景’后，更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然而也是在藏妥枪和信之后，苏宴白正要把他从信上知道的事情告诉家里，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忽然有人来通知，念初车祸了，重伤濒死。 当时江家集体出动，念初伤的太重，渭阳镇的卫生所拿那样的伤情没办法，必须立即送进市里的医院。 也幸好送医及时，要不然念初没的，就不是脚了，而是命。 事后念初截肢住院，留下几个兄弟在医院看护念初，苏宴白从市里回来，也正是当天晚上，苏宴白因念初一事和丫丫起争执，然后苏宴白头上受了伤，从此昏迷不醒，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时事赶事，全都赶在一起了。他来不及做其他交代，信上的内容随着他的昏迷变成一个永远的秘密，可是此后两年，因为他为我们敲响的警钟，无论我们心里如何作想，一直谨守底线。” 以苏宴白的性情，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无的放矢。而厌宸曾在私底下猜测过。 一把枪，一封信。 且不提信上内容，单是那一把枪，就足以证明丫丫的来历，远超寻常人想象。 齐素雅听完这些暗暗咂舌，原主的来历还真是有够古怪。 比如两年前曾是一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身上带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枪，一封信，还有数额惊人的各种票证。 尤其是苏宴白，他看完信之后，相当笃定，一旦丫丫在江家出事，肯定要牵连全家。 这从侧面反映出一件事情。 “信上写的，很有可能是我的家人，涉及我的出身，再不然就是其他和我相关的人，总之那些人很看重我，无论如何不愿我出事，并且一旦我真的死了，那些人若是得知，有可能不顾一切的报复江家？” 原主还真是一个谜。 旁边，小孩狗剩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他听懂了一些，但也有更多不懂的，可不论如何，丫丫姐姐，总还是他的丫丫姐姐。 小孩两只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牙，他抓着齐素雅的手，露出一副特别信赖依恋的表情。 可当目光瞟向厌宸时，小孩又凶起一张脸。 “坏人，哼！” 他小脸一扭，像是特别不待见厌宸。 反正任何对他丫丫姐姐不好的，都是坏人，他不喜欢他们。 第116章 这不是艳福，艳祸还差不多 又瞅瞅齐素雅受伤的腿，小孩越想越来气。 然后，“哼！” 又是一声哼唧，小孩板着脸，老气横秋的，横眉竖目的。 厌宸：“……” …… 从厌宸口中了解这些事情后，齐素雅信守承诺。 她两处刀伤全在左腿，眼下腿脚不便，就管林老太太借了个单拐，然后拄着拐杖，金鸡独立，一蹦一蹦的从卫生所出来。 她觉得，厌宸猜出自己这里有能救人命的东西，但肯定不知道她身怀空间，因此空间这个秘密还需遮掩。 等她从外面回来后，从兜里摸出一只沾满土的小瓶子，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这里面总共二十粒，外面的胶囊是水溶性的，可以直接服食，也可以涂抹在伤口上治疗外伤。另外需要注意里面是液体。” 每颗胶囊里面裹着一滴灵泉水，救人足够了，只要没死，只要还剩半口气，就能把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厌宸一直悬着一颗心，而今如获至宝。 “丫丫，谢谢！” 看男人一脸真诚，可少女丑兮兮的小脸微微一僵。 她这个人吧，其实有点颜狗倾向，而且还是个声控，巧的是江家两样全占了，这遗传基因真是杠杠的。 至今见过的江家人之中，有清隽的，有刚毅的，有娇媚的，有儒丽的，还有神仙一样清冷的。 像是生来就得天独厚，总之就没一个平庸普通不出众的。 在姿色这方面，他们美的简直了。 可惜，这不是艳福，艳祸还差不多。 …… 清晨雪雾尚未散，薄薄的雾霭使一切朦胧，似轻烟渺渺，冰雪带着寒。 江雁洲和楚似瑾一大早就赶来镇上，卫生所的小炉子烧着炭，炉子连着白铝的筒子，这些筒子顺着墙根往上爬，遍布整个卫生所，炉子一点火，热气就从白铝的筒子里面散出来，使整个卫生所都变得暖烘烘的。 关于楚厌宸昨晚那些言辞，江雁洲回家后翻来覆去的推敲，最后认定厌宸肯定是有所隐瞒。 他这人性格沉稳务实，是个脚踏实地的类型，但哪怕本性朴实，可朴实不是笨，比起家中其他兄弟们，他作为大房二哥，心思同样不浅。 于是进入卫生所后，江雁洲沉眉看向楚厌宸。 剑眉星目的男人十分英俊，这英俊带着些儿尖锐，是近乎霸道的刚毅英气。 楚厌宸瞧了江雁洲一眼，便是明白了，自己昨晚那些忽悠江雁洲没信。 没信？也好。 “走吧。” 他捂着左腰的伤口起身。 娇媚的楚似瑾瞅了他大哥一眼，见江雁洲沉默着跟上他哥，他也想跟，但他哥回眸瞟他一眼。 楚似瑾：“……” 行叭，我留下！ 然后，闷闷地摸了摸鼻子，只能一脸尴尬地目送他大哥领着江雁洲走出卫生所。 …… 只要楚厌宸在场，二瑾就总是一副小鹌鹑模样，活像是惨遭大魔王剥削压迫的受气小可怜，可一旦挣脱大魔王掌控，就像是猴子称大王。 楚厌宸两人前脚刚出门，二瑾身形一晃悠，然后…… 第117章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然后他一副艳糜娇媚的模样，一身懒散地靠近了齐素雅。 “丫丫？” 他吐气如兰，还冲着少女眨了眨眼，像是在抛媚眼似的。 少女有点懵逼，然后小身子往床头挪了挪，尽量跟楚似瑾保持一段足可称得上是‘安全’的距离。 江家这些人，她忌惮厌宸的城府，对雁洲无感，对秀祯无语，对苏念初反感。 然后，她最怕的，肯定是这个妖孽男人。 架不住这人电力满满，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他。分明不是真心，还总能冲着自己笑出一副好看的模样。 尤其又美的让人想犯罪。 她真是压力山大。 小手往前推，阻止男人继续靠近。 她木着一张丑兮兮的小脸。 “咱俩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二瑾捂了下胸口，娇媚的丹凤眸水盈盈的，做出一副好伤心的表情。 “嘤，丫丫好残忍。” 齐素雅：“？？？” 男人妩媚的眼角带着些控诉，幽怨的眼神往她身上瞟。 “我真的就很不堪吗？丫丫可以喜欢陆志远，怎就不能喜欢我一下？” 齐素雅无言。 “咳！瑾哥？咱开门见山，干脆直接，总之就有事说事，行不？” 楚似瑾一僵僵，瞅了她一眼，然后大大方方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 小孩狗剩出门帮齐素雅买早饭，这会子没在卫生所，要不然小孩看见楚似瑾，肯定是又得炸毛的。 那孩子是个小斗士，更是齐素雅的坚实拥趸。 楚似瑾眉眼带笑，抱着胳膊，一派轻浮散漫的睨视齐素雅，这娇娇的模样显得很轻狂，可说是十分浪荡了。 他忽然逼近了齐素雅，整张脸都快贴在齐素雅的脸上了。 “丫丫。” 故意压低了嗓音，靡靡之音就算不刻意都勾人得很，更何况眼下还是特意的，像是存心蛊惑人。 “我哥他，昨晚睡得还好吗？” 齐素雅：“……” 小手啪地一下，摁住男人的大脸往外推。 她唇角狠狠一抽抽，“都说了，咱要保持距离。” 然后狠狠揉揉耳根子，简直受不了，这男人太妖精了。 之后她回答。 “我哪知道他睡得好不好，我又没有盯着他，他睡觉的时候我同样要休息的好不好。” 楚似瑾眉梢一挑，一把抓住她的手，搁在自己手心里把玩。 少女的手是真的很小，很袖珍。 齐素雅想要试着抽回自己的小爪爪，但架不住男人抓的太用力，不让她抽走。 “丫丫。” 他瞧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眼圈上逗留。 这人分明是失眠，一副一宿未眠的模样，而就算是睡着了，也肯定没睡好。 “我哥他正常吗？” 齐素雅：“……” 再一次受不了他，感情他在这里拐弯抹角，就是为了跟自己打探厌宸的事情？从而来推测城里敬云那边的情况？ 她小眼神滴溜溜一转。 “瑾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似瑾笑吟吟地眨眨眼，男人他妖妖娆娆比花还娇，尤其是一对丹凤眼光芒璀璨的模样，特别的引人注目。 第118章 渣男，要遭报应的 齐素雅，面无表情的。 “你这种轻浮样子真的特别像一个四处留情的渣男，而渣男呢？他玩弄感情，未来有朝一日肯定是要招来报应的。” 少女她眼皮子一抽，继续慢条斯理的，小表情还满无辜的。 “其实我呢，真的很不喜欢被人以这种轻浮游戏的心态各种撩拨，真要是把我撩上火了，那我就直接找媒人向老爷子提亲下聘，然后咱俩少儿不宜一下？” “可是瑾哥分明不喜欢我，这强扭的瓜不甜，真要是跟我凑成一对，瑾哥也苦恼不是？所以，咱适可而止行不行？” 楚似瑾怔怔，然后眨眨眼，真真假假的说：“哪有？我还巴不得丫丫能娶我呢，丫丫是个可靠的姑娘，要是能嫁丫丫，那是我的福分呢。” 齐素雅：“？？？” tmd，这怕不是被戏精秀祯附体了吧。 而楚似瑾则是在想另外一件事，笑得越发热情了。 “要是丫丫能看上我，忘了那个姓陆的兔崽子，我真的是，开心还来不及呢。” 齐素雅这才算是明白过来。 原来是因为从前陆志远拾掇丫丫收拾江家太多回，要不是为了陆志远，丫丫跟江家之间的冲突兴许能少许多。 因此这个妖精是觉得，要是自己真的看上他，不再搭理陆志远，往后江家也能少一些麻烦？ 她就觉得，太无言了。 这一次，她用了很大力气，楚似瑾没能攥住她，以至于她顺利把自己的小爪爪抽回来。 她皮笑肉不笑。 “瑾哥还真是品行高洁，以身饲虎，割肉喂鹰，舍己为人，都快赶上佛祖释迦摩尼了，我可真是佩服佩服。” 楚似瑾轻怔，旋即撩了撩短短的发梢，特妩媚地冲着她笑，可那眼底却是布满了阴沉。 “丫丫，其实我很好奇，你是不是真眼瞎，嗯？” 齐素雅又一愣。 早就知道这人喜怒无常，眼下忽然像变戏法似的翻脸，她心里感叹这变脸的功夫真是牛气。 上一秒还撩她撩的火热，下一秒又阴森森的带着刺儿，简直跟个精分似的。 她：“……” 楚似瑾斜着眼瞟她。 “不是我自恋，但像我这种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可真的是人间少有，我们家兄弟，不谈别的，单是姿色，身材，长相，哪怕不是凤毛麟角，但也算得上是万里挑一。” “陆志远他哪里好？又胖又无耻，长得还很丑，那个兔崽子一副尖酸刻薄的小人嘴脸，放着我们这种长得漂亮的不要，偏偏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卑鄙家伙，你说你是不是眼瞎？” “而且，怕是不仅仅眼瞎，就连心眼都盲了吧！” 齐素雅一脸无奈。 “瑾哥啊，我这个人其实脾气很不好的，真的！” 她晃了晃自己的小拳头，小表情十分真诚。 “这一大早的，要是跟人吵架就太晦气了，容易影响我一整天的心情。而且，我伤的是腿，又不是拳头？” 她呵呵一声，但笑得很僵。 “所以呢，瑾哥要是再来挑衅我……” 第119章 来，来，来，我等着呐 “我这小暴脾气一炸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要是失控之下揍得人头破血流，还得请瑾哥多担待？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 简直是赤果果的威胁。 楚似瑾媚眼一转，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 “是吗？我好怕怕呀！” 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后十分挑衅地抛来一媚眼儿，可那眼睛更阴了。 “来，来，来，我等着呐！” 齐素雅：“？？？” 这tm简直一团滚刀肉，太欠收拾了。 明明没事也要搞出一点事情来。 可是，偏偏又不能真对他下手，不然就太小题大做了。 社会，社会，太社会！ 惹不起，我不惹总行吧。 她索性闭眼，不搭理他了，由着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蹦跶，唱他的独角戏吧！ …… 另一头。 齐素雅拿出来的小瓶子无商标无图案，她是特意把灵泉水分滴塞进胶囊里面的，要不然怕这些灵泉水一口全喝了，起死回生，那可太惊悚吓人了。 眼下，卫生所旁边有一个小胡同，漫天风雪呼呼刮着，这时候正值大正月，天寒地冻。 可楚厌宸竟然解开棉袄，露出自己左腰的伤口。 眼下，他正一脸惊奇。 是真的！ 他的愈合速度简直非人，伤口表面早已凝了血咖，刚才自己抠开硬硬的血咖，把伤口弄的血肉模糊，然后涂抹灵泉水，效果肉眼可见。 相当显著，竟然以超凡的速度进行愈合，竟然渐渐长出了浅粉色的新肉芽。 他懵了好半晌。 江雁洲同样目睹了这一幕，刚毅的男人震惊之下表情木然，眼睛都变呆滞了。 “雁洲！” 楚厌宸一把抓住江雁洲的手，瓶子里还剩十九颗胶囊，他眼是迫切的，心是火热的。 丫丫拿的这东西，简直逆天，但他心里其实是有保留的，因此特意用自己的伤口做测试，这测试简直颠覆他认知。 但同时，他信了一件事。 只要敬云他们还有一口气儿，有了这个，就等于一场及时雨，能保命，能救人！ “雁洲，做好心理准备！” 楚厌宸表情郑重。 江雁洲眼底神色微微一凝，他认真的点了一下头。 之后，厌宸开口，把事情全部交代一遍。 “真相是这个，这瓶子里还有十九颗胶囊，必须为敬云他们留着。我身上有伤走不了远路，而且我身手不如你。” “家里这边我盯着，敬云他们，就交给你了！” 他珍而重之，将瓶子交到江雁洲手上。 “一路小心！” 总算从楚厌宸口中挖出自己在意的‘真相’，雁洲鹰眸充血，他看了楚厌宸一眼，嗓音很干哑。 “我这就上路！” 攥紧了瓶子，贴着心口放好，他当然明白这瓶子里面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城里情况不乐观，他必须立即出发前往渭阳镇车站。 幸好今早出门时，思及厌宸身上有伤，于是曾翻箱倒柜凑出一笔钱。 这钱不多，本来是想帮厌宸买点吃的补一补身体，可这下子，反而变成进城的路费，够买车票了。 …… 第120章 哥，我真就这么靠不住吗 楚厌宸从外面回来，他衣服上有点血迹，手上的已经擦干净了，是在外面抓了一把雪，用雪洗的手，但棉袄边角却没这么幸运。 齐素雅坐在病床上，看见厌宸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又看见厌宸身上的血，她嘴角一抽抽。 这人，可真是谨慎。 这是怕自己骗他，怕自己拿出来的灵泉水是假的，于是就用他自己去测试效果了？ 二瑾本来坐在齐素雅的病床旁，他见他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不禁狐疑问：“哥，雁哥呢？” 厌宸沉沉吐出一口气。“雁洲进城了。” 楚似瑾一愣，这一刻心情忽然有种浅浅的微妙感。 他哥，比起自己，更信任雁哥。 也不知是心情太酸，还是如何，他不禁在想，他哥这是信不过自己？ 因此，他哥肯定是告诉雁哥真相，从而安排雁哥进城。 然而自己，竟然瞒在鼓里。 楚似瑾沉默着，幽幽的看了楚厌宸一眼。 “哥，我真就这么靠不住？” 厌宸目光在二瑾身上逗留，二瑾眼角像是染上一抹酸涩的气恼。 厌宸静了静，才徐徐开口：“对，是靠不住。” 二瑾：“……” 心脏像是中了一箭，他闷闷看了厌宸一眼，然后板着脸飞快往外走，可见是气大了。 “慢着。” 听见他哥在叫他，他不想停下，他也是有脾气的，可架不住这二十年兄长积威太重，他愣是咽下一口闷气，不情不愿地转身看向他哥。 但厌宸没看楚似瑾，就好比这个弟弟是白捡来的，而不是亲生的。 齐素雅瞧着这哥俩，瞅瞅敢怒不敢言的楚似瑾，心道原来这妖精还是有克星的。 厌宸对齐素雅开口：“我打算今天就回去，你呢？” 齐素雅心道，大概是他恢复太快了，怕留在卫生所被林老太太看出端倪，于是才想回江家静养。 而他把这事告诉自己，其实是在侧面征询自己的意见，毕竟他曾答应要帮自己保守灵泉水这个秘密。 齐素雅琢磨一下，然后小手一拍，“好，我也回去！” 卫生所这地方相当于住院，按天数收钱，而且总归是比不上她自己的那个木房子，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还是回去养着比较自在，而且安心。 厌宸看了看她的腿。 “那等下我们一起走。你的腿不吃力，回村路又远，让二瑾去找一辆车，然后拉你回去。” 另一头，楚似瑾：“？？？”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费解地看了看他哥。 咋就忽然觉得。 他哥似乎很关心丫丫？ 竟然为丫丫考虑，而且还拿自己当个免费的苦役劳力？ 楚似瑾不开心了，老大不情愿地闷着一张脸，偏偏在他哥的威压下又不敢比比。 这心情，可真的是，简直简直了！ 于是。 半个小时后。 …… 漫天风雪呼呼刮着。 齐素雅嘴角狂抽。 她坐在一只用来运沙子水泥的推车里，也幸亏她身材娇小，但她……简直曰了狗了。 狗剩在旁边跟着，推车的人是楚似瑾。 第121章 我哥脑子被驴蹄子踹了 狗剩凶巴巴的警告楚似瑾：“你好好推，当心点，别摔着丫丫姐姐！” 这推车是单轱辘的，要不是小孩力气不够，保准得自己上，他很信不过楚似瑾。 楚似瑾：“……” 这熊孩子真的真的没治了！ 旋即又一脸无语地看向他大哥。 他大哥厌宸正捂着腰，额头出了一些汗。 “哥你没事吧？” 厌宸虚弱地摆摆手。 而坐在推车里面的齐素雅：“……” 原来所谓的找一辆车拉我回去，就是让楚似瑾去招待所借来一辆小推车？ “嗯哼。” 道路颠簸，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小姑娘扭曲小脸闷哼一声。 楚厌宸蹙了蹙眉，这推车，看来是真的不适用。 “二瑾。” 楚似瑾麻溜停下。 厌宸看了看推车里的齐素雅：“抱着她。” 与其用这小推车推着，还不如抱着走回去。 楚似瑾脸上一僵僵，眼皮子狂抽地看向齐素雅。 他真的太惨了。 他哥一定不是他亲哥！ …… 最后，残了腿的齐素雅窝在楚似瑾怀里，从镇上回到大坪村。 这一路上，是真远。 再加上又抱着一个人，楚似瑾累的呼哧带喘。 直至来到齐素雅的木屋。 “我的天……” 手一酸，差点没把齐素雅扔在地上，赶紧往木床那边走了走，直至将人放在床上后，楚似瑾这才晃晃悠悠地靠着墙壁瘫下来。 可真是把他累死了！！ 厌宸原地审视了一圈。 他在木屋住过，当然知道木屋条件不好。 所以…… “你确定，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家？” 齐素雅用力一点头。 “不回不回，我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挺好的，回去也是相看两相厌。” 厌宸沉默了一下。 小孩狗剩凑到齐素雅身边，抓着齐素雅的手，怒刷自己的存在感。 “丫丫姐姐，不要大坏蛋，不和大坏蛋在一起。丫丫姐姐还有狗剩呢，狗剩陪着姐姐！” 齐素雅笑了，小眼神还挺得意的。 她往厌宸那边瞅了瞅，扬着小下巴颏，就好像贼骄傲似的。 你看，你们不待见我，却有人待见我。 正像是应了那句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厌宸没再说什么，自己拉开一把凳子坐下，然后用脚尖踢了踢瘫在地上像死狗一样的二瑾。 “去捡点树枝，屋子太冷，得烧一把火。” 楚似瑾：“！！！” 依旧是，想比比，又不敢。 他呼哧带喘地爬起来，只能以幽怨的小眼神控诉他大哥。 厌宸眼一横。 “麻溜的。” 楚似瑾惨惨地抹了一把脸，迅速站直了身板，居然还敬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转身齐步走，一板一眼地出去了。 可出门之后……“我哥他脑子是不是让驴蹄子给踹了？” 他小声念叨，一脸惨闷。 就觉得他哥是不是对丫丫太好了？ …… 楚似瑾是个现成的免费劳动力。 厌宸稳坐幕后擅于指挥，马前卒楚似瑾阴着一张娇媚的俊脸，为其鞍前马后累死累活。 直至一切打理妥当，厌宸徐徐起身， 第122章 厌宸回来了 这时小木屋已热了起来，就连齐素雅那天晚上血溅木屋洒下的大片血迹都被小苦力楚似瑾抹拭干净了。 “那，我走了。” 厌宸开口，沉吟着凝睇齐素雅一瞬。 齐素雅坐在小木板床上，挥了挥小手，“多谢，慢走不送。” 楚似瑾瞅瞅丫丫，又瞅瞅他哥，心里憋了满肚子疑惑。 直至哥俩走出木屋后，他这才一脸费解问。 “哥？你是不是撞邪了？” 厌宸瞄了楚似瑾一眼。 “知道我为什么信不过你么？” 提起这个，楚似瑾黯然的阴下脸。 厌宸目视前方，“不成熟，冲动，感情用事，好奇心太旺。” 楚似瑾嘴唇动了动，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没他哥口中那么差劲，但瞅瞅他哥儒雅俊丽的侧脸，又没敢吭声。 “走吧，回家。” 厌宸叹了口气，楚似瑾像个狗腿子，连忙扶住楚厌宸，但厌宸摆了摆手。 “回家后，别多嘴，免得让爷爷他们看出来。” 楚似瑾默默收回手。 “可是，念初那边，似乎知道了什么，要不然那天晚上……”也不至于不惜玉石俱焚。 厌宸沉吟着看向楚似瑾：“他要是知道，也肯定是从你这里得知。” 楚似瑾沉沉的垂下眸，是他自己露的馅？ 他为此失语，又想起他哥曾亲口承认信不过自己，认为自己靠不住。 他抹了一把脸，心里惨惨的，可面上却无言。 …… 哥俩走进大坪村，离老远就看见一个胖子堵在江家门口。 “丫丫呢？让她出来见我！啥？她搬走了？她不在江家了？” 这人正是住在江家隔壁的陆大婶。 陆大婶瞪着眼，一脸狐疑地瞅着江家人，心道可别是骗她的。 这时左邻右舍有人声称，丫丫是真的搬走了，如今住在山脚木屋里，陆大婶这才算是信了。 可接着，又忽然一脸匪气，笔直的冲进了江家。 “好啊！” 陆大婶横行无忌。 “苏念初那个小崽子呢？让他麻溜滚出来！伤了我家志远，以为有丫丫撑腰我就拿他没辙了？我呸！” 既然丫丫不在了，她也不必收敛了，作势就想要对江家人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 “这不是陆婶吗？” 噙着笑的嗓音远远传来，陆大婶回头一看，忽然麻了爪子。 这不是楚厌宸吗？ 楚家老大，三房哥仨之中的大哥。 这楚厌宸不是出远门了吗？咋回来了？ 厌宸一派儒雅，笑着走了过来。 “陆婶，好久不见了。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去年秋收的时候似乎看见陆婶……”他欲言又止，留下一个引人遐思的句尾，像是在意有所指。 陆大婶慌得一批，连忙热情道：“是厌宸啊，呵呵，呵呵呵，这可真是好久没见了。那啥，婶就是过来窜门子的，我先走了啊！” 之后，就像老鼠见了猫，撒丫子跑走了，简直是落荒而逃的，那叫一个狼狈仓促。 楚似瑾一脸狐疑地看了他大哥一眼。 江家院里，本来见陆大婶一脸凶气，还以为今日准得闹上一场。 第123章 几绺碎发洒下来，隐隐掩住他的眸 可哪成想，厌宸一登场，便把一场危机化解为无形。 老人手里抓着烟杆子，一脸惊喜的冲过来。 “厌宸？” 连忙抓住厌宸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厌宸，目中甚至涌上了热泪。 “瘦了！” 敬云他们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他心里惦念得很，如今往厌宸身后瞅了瞅，见大宸二瑾同行，却不见其余人身影。 老爷子为此疑窦。 “敬云呢？幕戎呢？他们咋没回来呢？” 厌宸安抚道：“您老安安心，敬云他们没啥事，都挺好的。但一走就是一个来月，发电报又实在太浪费钱，我就被他们打发回来了，是回来报平安的。” 老人心头稍安，也没起疑。 这时吱呀一声，二房苏家的房门被人推开，清清冷冷的男人，一副从容寡默的模样，他膝盖着地跪在地上，是爬着出来的。 很淡漠地瞟了厌宸一眼。 旁边，文静秀气的秀祯也连忙跟了出来，想把念初背起来，但念初轻轻拂开了秀祯。 他一副不喜不悲的样子，凝睇着正和老人叙旧的厌宸，淡淡地抛出一个字。 “来。” …… 苏家屋里。 秀祯这人看似柔弱，但哪怕身体不好，可仍是有点力气的。 他抱起苏念初，把苏念初抱回暖烘烘的土炕上，期间忍不住分神看了楚厌宸一眼。 平时，若是宸哥在家，这种事，根本轮不着自己，因为都知道自己体弱。 可如今，宸哥似乎想上手，但被一旁的瑾哥拽住了。 秀祯面上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心底掠过一抹浅浅的思量。 老人也在苏家这屋。 楚似瑾嘻嘻哈哈地看着老爷子，然后抓住老人的臂弯：“老爷子，走走走，我哥他刚回来，人都饿瘦了，咱俩帮他弄点东西吃。” “对，是得这样，走！丫丫那天搬走留下不少米面，咱弄个水捞饭，再蒸点大馒头。” 楚似瑾把老人忽悠走了，如此，室内除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苏宴白，就只剩下念初，秀祯，还有楚厌宸了。 厌宸坐在炕边，看了苏舅舅一眼，旋即抬眼看向念初。 “想问什么？” 念初清清淡淡的抛出来俩字，“脱了。” 厌宸一怔。 念初瞄了他一眼，瞅瞅他上半身，再看看下半身，依旧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又缺肉了。” 从外表看不出来，因为冬天袄子厚实，可这一句‘又缺肉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厌宸蹙了一下眉，就知道，肯定是二瑾那边出纰漏，念初这人看似清净，可很多时候心中有数，那天晚上要不是猜出一些东西，也不能大半夜的弄伤丫丫两刀。 见厌宸沉默着，念初垂眸看向躺在炕头的苏舅舅，几绺碎发洒下来，隐隐掩住他的眸。 他嗓音依旧清清冷冷的，没有多余的感情，整个人冷的似冰雪，甚至都没有人气儿。 “城里，死人了？” 秀祯在一旁，猛然看向念初，然后转向楚厌宸。 厌宸思忖一瞬，“我不知道。” 秀祯惊了惊：“宸哥？” 楚厌宸闭了闭眼，早在决定回家时，就已知晓…… 第124章 黑痦子 肯定瞒不住家里这些人精。 他当时就已经做好觉悟，不能再瞒，必须坦白。 “当着爷爷的面儿，别露了口风，免得他担心，他心脏不好，受不了惊吓。” 秀祯点了下头，之后焦急迫切的凝睇厌宸，等待厌宸继续开口。 “当初这事儿咱们兄弟一起商量，你们两个，还有爷爷，也是知道的。” “我们进城，主要是找那个女人，那个下巴上长着一颗带毛的黑痦子的女人。” 厌宸娓娓道来。 …… “爷爷捡回丫丫那天，有人看见一个女人从山上下来。” 这个女人就是厌宸之前提过的‘黑痦子’。 根据对方口述，当时黑痦子行色匆匆，拎着一个口袋，身上沾着血迹。 “我们猜，丫丫当初身中十多刀很有可能是黑痦子干的，而她拎着的口袋大概是用来藏刀的，至于她身上的血迹，是行凶时不慎沾上的。” “自从我们三房的弟弟翰予，三予，自从他出事后，我们就开始凑在一起商量，想找出那个黑痦子，再借黑痦子对付丫丫。” “腊月初八之前我们一直在打听，直至初八那天获得线索，那个女人她来自城里，是个城里人。于是我们锁定怀春市，当天晚上连夜出发。” 但临江省这地方，即便因连年天旱人口大幅度流失，可常住人口的数量依然可观。 想从一座城里找出一个人，难度相当于大海捞针。 他们不知对方姓名，更从未见过对方容貌，就连黑痦子这个标志，都是借由旁人口述得知。 起初的一阵子，只要看见一个脸上长着痦子的，就觉得像是他们的救星，像是能帮他们一家挣脱苦海的活菩萨。 但渐渐的，心凉了，挫折太多，并不顺利，可他们依然在坚持。 一日找不着，就两日，两日找不着，就三日。 坚定的意志，明确的方针，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 厌宸回想着那段日子，神色变得很恍惚。 “后来我无数次想过，这是一条荆棘之路，对方敢手染人血，可见不是善茬。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与虎谋皮，不稳定的危险因素实在太多。” 而，当时他们急功近利，只想尽快摆脱丫丫，丫丫是天底下最坏的，任何人，在坏之一字上，都比不上丫丫。 对于他们一家人而言，丫丫，就是人间大恶。 日子转眼过了半个月，哥几个忙着奔走，而在他们的坚持下，事情也逐渐有了突破性进展。 黑痦子以前坐过牢，她本身是一名有过前科的服刑犯，但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一家百货商场的部门主任。 “我们进城时，身上钱不多，为了节省，就住在郊外的废料厂里。” 厌宸嗓音变得沙哑了一些儿。 “那天我胃病犯了，敬云让我在废料厂等消息，而他们几个则是前往商场，按计划去找那个黑痦子。” “我在废料厂等了两天两夜，我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当时就有了不妙的猜测。” 第125章 困死在城里 “直至第三天早上，敬云他们从外面回来，人人带伤，并且都伤得很重。我知道，肯定是计划不顺利，中途出了大岔子！” 厌宸攥了攥拳，像是在平息自己的心情，尽量以稳定的声线开口。 “后来，他们告诉我，他们那天在商场，无意中目睹一幕，看见那个黑痦子和一个年轻男人暗中碰面，那个男人很不凡，穿的是貂皮大袄，乘坐一辆崭新的黑轿车，看起来很有身份。”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眼，因为无意之中的目睹，招来了大祸。 “他们暴露了，黑痦子当场变色。她似乎很忌惮，怕被人知道她和那个年轻男人有牵扯，她想要灭口，雷厉风行的号召一批人，四处拦截，甚至还在进出城的通道上安排暗哨。” 以至于，哥几个算是困死在城里。 他们明白，从那一刻开始，城里已是一处是非之地，继续留在城里肯定凶多吉少。 而唯有厌宸，当天因胃病留守废料厂，反而阴差阳错逃过一劫。 黑痦子让人搜查其他人，可她漏了个厌宸，这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于是哥几个让厌宸走，厌宸的任务是回家后，带着全家人逃跑，从此不再理丫丫，不再对付，冷了这份心，就此隐姓埋名过完一辈子。 这一趟的牺牲实在太大，更是使他们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胆怵。 “然而，就在我临出城时，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个黑痦子不知从哪得知我的存在，她那些爪牙向人四处打听，她想全部灭口。” 黑痦子能量很大，服刑期间似乎是犯人里的头头儿，即使出狱后，在商场当部门主任，有个体面的营生职业，但手底下集结了不少亡命之徒。 依厌宸来看，对方就像一个地头蛇，她洒下天罗地网抓人，兄弟们成了瓮中之鳖，被她抓住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因此情况很不乐观。 而以那个女人的手段，甚至于，没准，此时此刻，兄弟之中，已有人丧命。 …… 厌宸将自己知情的部分一一告知，苏念初依旧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样，可清冷白皙宛似玉石的手，无声地抠进了自己的掌心。 秀祯脸色白惨惨的，这噩耗震得他回不过神来。 厌宸又沉默了很久。 “我心里有一些猜测，也不知靠谱不靠谱。” “当初那个黑痦子捅了丫丫十多刀，以为丫丫必死无疑，事后她从一个服刑犯变成商场主任，这很可能是她所得的报酬。” “也就是，有可能她只是一个马前卒，她对丫丫下手，其实是受人指使。” “敬云他们看见的那个男人，没准跟这事有关，而就算无关，这两个人之间也肯定有神秘牵连，甚至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两个有过交集，必须遮掩这份关系，为此甚至不惜对咱们家的这些兄弟下死手。” “丫丫是个谜，她来历成谜，她当初遇险也是谜，这水太深，牵连太广。” 厌宸对此甚至有种无力感。 第126章 这水太深 倘若从一开始，就收敛这份心，咽下那些来自凌辱家暴虐待的委屈，不要想着报复丫丫，不要想着走捷径。 那么，有可能今时今日，他们兄弟依然在家，不必面临生死危劫。 丫丫以前很恶毒，但她不敢弄出人命，可如今，因为这件事，他们家里的兄弟很有可能已死在城里。 厌宸心中有悔，也是真的怕了。 “苏小舅出事前，分明向我们示警，提醒过我们，不要对丫丫下手，可我们没听，我们以为只要不明着来，只要暗地里算计，就能安然无恙。” “但事实证明，我们还是错了。” 三人相对无言，秀祯依然白着一张脸，眼里像涌出泪意，但用力的憋了回去。 “人之常情罢了。” 就如秀祯从前想过的那样，这个家里只差死上一条命，就只差死人了。 至于旁的？ 她粗暴恶毒，虐待他们的身体，践踏他们的尊严。就比如有一回丫丫曾摁着念初哥的脑袋，逼着念初哥喝尿。念初哥自然不肯，而反抗的下场就是换回一顿暴揍。 如类似之事，不胜枚举，太多太多。 半晌，三人沉寂着，静默着。 “念初，有一件事。” 厌宸徐徐开口。 “丫丫帮了我一个大忙，具体不便多谈。但这回我让雁洲进城，如果雁洲能把敬云他们活着带回来，那就全是丫丫的功劳。” “以前那些事，自此，就一笔勾销。” “她来头太大，不论她的身世来历，还是她的仇家敌对，都不是我们能碰的。” “往日那些恩恩怨怨，就别再想了，自此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对我们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念初眼底波澜一瞬，神色浅浅的，清冷模样似这漫天的冰雪。 “相安无事？” 他咀嚼着这四个字，神色变得很幽深。 旋即，他徐徐看向厌宸。 “问题的根本，从来都不在于我们，而在于她。” 就算他们可以一笔勾销，不再想着报复，但丫丫呢，她能吗？ 忍让只会让暴行变本加厉。 对于他们这一家人而言，单单只是想平安无事的活着，就必须得搏尽全力。 明明，这在原来，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甚至不求富贵，就只是想求一个，没有凌辱，没有践踏，没有暴力的平凡生活，然而就连这份卑微渺小的心愿，都近似于空想奢望。 厌宸顿了顿。 回想丫丫曾要‘老死不相往来’，他沉吟一瞬。 “总之，井水不犯河水，从今往后，我们避着她。” 念初瞟他一眼，沉默无声地收回视线，但那清冷的眸子，依旧幽幽。 末了，厌宸末了一把脸。 “总之，今日这些事，先瞒着老爷子，还有我们三房的二瑾。” “二瑾他那个性子，一旦偏激起来比念初还过分，真要是知道了，怕是得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跑进城里，介时容易酿大祸。” 秀祯心里一沉。 而，莫名躺枪，被指偏激的苏念初：“……” 沉默，无言。 这没法反驳，还真就是事实。 第127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木屋里点着一个炭火盆，齐素雅拿出本子写字炼心。 依然是从豪迈不羁的狂草，逐渐转为刚正的方体字，再渐渐写成圆滑的楷书连笔。 小孩狗剩大眼睛卟灵卟灵的，他守在齐素雅身边，自己这边也有一个本子，之前一笔一划的跟着齐素雅写字，而今写完了‘作业’，正在等待齐素雅检查。 但见齐素雅写字写的认真，小孩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两只小手手拖着脸，眉开眼笑地瞅着他的丫丫姐姐。 他丫丫姐好像变好看一点了，以前脸上长满了粉刺痘痘，甚至有很多痘痘在流脓，但如今流脓的痘痘变少了，痘包渐渐变平了，哪怕还没好利索，但比起从前耐看了不少。 齐素雅揉了揉酸酸的脖子，一回头就看见狗剩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盯着自己。 她笑了下，然后冲着狗剩招了一下手。“过来。” 狗剩像个小狗腿子，连忙从小板凳上起身，抱着他自己的‘作业本’让齐素雅检查。 齐素雅摸摸狗剩的小脑袋，“真乖。” 然后又开始夸奖。 “我们狗剩真聪明，全都写对了。” 好孩子是夸出来的，狗剩大眼睛亮晶晶的，像一只撒欢的狗子，屁股后面仿佛有一条狗尾巴在欢乐的摇摆。 齐素雅轻笑一声，木屋气氛变得温馨，而就在这时。 “丫丫？” 木屋外头传来一个声音，乍一听，齐素雅还愣了一下下。 然后一个胖女人探头探脑的推门进来。 齐素雅眯了眯眼，旋即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哎呀，这不是陆大婶吗？陆大婶可真是好人呀，这是知道我伤了腿，特意来看我，顺便再把以前从我这里忽悠走的粮票肉票还回来，让我好好补一补？” 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大婶一进门，这脸色就有点不好。 因为丫丫这混账东西居然还在惦念粮票肉票，她顿时一气。 可是想起自己的来意，陆大婶又呵呵一声，胖胖的脸皮子直抽，做出一副一脸干笑的样子。 “丫丫，这可见外了。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还分得这清楚干啥。” 齐素雅是坐在床上的，陆大婶朝她走了过来。 小孩狗剩凶萌凶萌的，像个小木头桩子，杵在齐素雅床头，然后十分警惕地瞪着陆大婶。 陆大婶拧着眉：“这小兔崽子咋在这儿？” 小孩板着脸，老气横秋的，闭着嘴一言不发。 齐素雅眼色变冷了一些，小兔崽子？ 这个称谓，她不喜欢。 正要开口，便听陆大婶满是不悦地嘚吧起来。 “丫丫啊，咱们才是一家人，这胳膊肘咋能往外拐呢？而且这小赔钱玩意，他可是天生的贱种，而且还贼有心眼儿，从以前开始就这样。” 齐素雅本来想喷一顿然后再开口撵人，但如今，她眯了下眼，忽然又变了主意。 “从以前就这样？我看狗剩这孩子挺好的呀。” 陆大婶撇嘴。 “好？这贱种心眼多着呢，要不是为了混几口吃的，他哪敢上赶着往前凑啊。” 第128章 疑点，违和，不为人知另一面 村里都知道丫丫是个坏的，可偏偏狗剩这小杂种，一逮住空就往丫丫身边凑，但这事知道的人特别少，俩人通常都是私底下见面。 陆大婶也是因为偶然巧合，才意外撞见过几回。 回想着那几次，丫丫买了白面包子，就好像白面包子不要钱，居然坐在草坡上看着狗剩狼吞虎咽，她这心里头就好气。 丫丫的，就是她们陆家的，狗剩吃的白面包子，就好像在吃她们陆家人的肉。 齐素雅愕然。 她曾问过狗剩这孩子，为何狗剩不怕她，还喜欢她。 当时狗剩一脸天真地仰起小脸，夸她是好人，还说自己拿出包子糖果让他吃。 齐素雅当时曾以为狗剩这番回答是因为自己近日的‘善举’，但如今再一想，恐怕不是。 而是原主，纵使声名狼藉，但从以前开始，就对狗剩很好？ 齐素雅思量着，总觉得这很违和。 原主人嫌狗厌，犹如早先在卫生所时，楚大哥，楚厌宸，那名儒雅俊丽的男子曾声称，‘善良’俩字与原主无关，善心善事更不像是原主能做得出来的。 可是，原主对江家恶毒，却对狗剩好的出奇？ 陆大婶在旁边骂骂咧咧，提起丫丫以前那些缺心眼儿的投喂之举，特愁恼，特惋惜。 “那可都是粮食啊！这兔崽子，他自己那个娘不靠谱，要不是三天两头管你要吃的，他哪能活到现在啊？他早就饿死了。” 陆大婶这张嘴是真毒，一口一个兔崽子，再不然就是赔钱玩意，贱种等等，污言秽语很是难听。 齐素雅小手一伸，揽着狗剩，旋即清清冷冷的抬起眼：“滚！” 陆大婶：“？？？” 齐素一副‘莫挨老子’的粗狂样儿。 “狗剩是我家孩子，我认他当弟弟，再敢骂他兔崽子，信不信我揍你？” 即便腿上有伤，可她小脸一凶，依旧吓人得很。 …… 狗剩小脑袋埋在齐素雅怀里，居然还满心依赖地往齐素雅怀里蹭了蹭。 齐素雅一顿。 忽然又想起一个疑点。 刚来这地方的时候，她曾和陆家起争执，当时引起村民的诧异。 有人说，原主丫丫以前对陆家唯命是从，拿陆家的话语当圣旨，更甚至恨不得跪舔陆家鞋底子，总之就是很听陆家的。 而一旦陆家和人起争执，原主保准第一个冲在前头帮陆家人出气。 当时齐素雅心里甚至还曾吐槽过，原主这傻帽白痴智障。 可是，如今瞅瞅埋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回想陆大婶透露出来的线索。 似乎，原主从很久以前开始投喂狗剩，一大一小关系很好。而陆家对此不乐见，曾阻挠忽悠，甚至是抹黑狗剩，想要离间一大一小的感情，借此来让原主疏远狗剩。 但，在这件事情上，原主并未听从陆家的。 并且，看小狗剩一副很安心的样子，像是一点都不担心。 就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哪怕陆家不喜欢他，不待见他，但原主丫丫对他的态度，并不会因为陆家的不喜欢不待见而产生变化？ 第129章 我烦他都还来不及 此外，类似的事情肯定发生过不止一回，看狗剩的样子像是早就习惯了。 转瞬之间，齐素雅心里掠过无数个念头，旋即冷冷的抬起眼眸。 “还不滚？” 陆大婶很是气恼。 “丫丫！” 忽然扯着大嗓门吼了齐素雅一声，齐素雅没咋地，埋在她怀里的狗剩却被这一声大喝吓得哆嗦了一下。 然后，小孩老气横秋的板着脸，小眼神阴森森的看向陆大婶，那表情就好像在暗搓搓的盘算着，想要背后下黑手，背后削陆大婶砖头似的。 陆大婶气得不行，再一次想起来意，这才勉强压下一口气。 “丫丫，我态度不好，主要也是因为志远住院这事儿。既然你不喜欢我骂狗剩这小杂种，那我不骂就是了，你何必因为一个外人跟我置气？” 说完，还赔了一个笑。 齐素雅懒洋洋的。 “有事说事。你来我这儿到底想要干什么？别再弯弯绕绕兜圈子，我不耐烦。” 陆大婶脸皮子一抽，攥着手心，心里可真是恨透了齐素雅，偏偏又不能发作，毕竟陆志远这事儿还得指望齐素雅呢。 要不然陆志远嫁不出去，留在家啃老，到时候自己这个当娘的保准得被陆志远拖累。 “丫丫啊，你不就是嫌那五百块钱彩礼太多了吗？我看这样吧，你以前对我们一家不错，我们也不要那份彩礼了，等志远出院我就把他给你送过来，让你们俩去民政局登记！” “啥？” 齐素雅猛然一瞪眼。 “我说你脑子有毛病吧？” 简直无语。 “谁想跟他扯证啊？我烦他都还来不及。” 然后，她狠狠翻了个白眼。 “走走走，我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麻溜的，赶紧的，痛快的，立即消失！” …… “丫丫姐姐，俺去上厕所。” 小孩扯了一下齐素雅的衣角，小小声申报，然后从木屋里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关好房门，然后从兜兜里摸出一把弹弓，这是他爹白文斌给他做的。 他一路上鬼鬼祟祟的，贼溜溜的跟上脸色乌黑的陆大婶。 胖大婶之前是被齐素雅撵出来的，眼下那脸色黑得简直跟锅底似的，表情特难看。 小孩猫在后头，也没急着动手，直至陆大婶进了村，逐渐看见人烟了，他这才抓起一把小石头。 咻咻咻！ “哎呀，好疼。是哪个兔崽子？给我出来！” 石子狠狠打在陆大婶的后脑勺上，陆大婶阴着脸，简直是怒不可遏。 村里有人见陆大婶跳脚咒骂，不禁哈哈大笑。 “陆家的，又撞邪了？” 提起这陆家，也真是倒霉。 村里有人说，这是因为陆家住江家隔壁，而江家呢，命里带衰，家里女人全都死光了，家中男人全是命硬的，专门克女人。 所以陆家住江家附近，就被江家这份霉气传染了。 以至于，这两年，陆家娘俩在饭菜里头吃出死耗子，大半夜的上厕所结果却掉进茅坑里，还有很多很多类似的事件，总之让人听了之后特别想笑，也更加坚定了江家克女人的坏名声。 第130章 趁早死在外头吧 总之，这霉气也真是没治了，就特别的倒霉。 陆大婶听人提起自己‘撞邪’，疑神疑鬼的往后头瞅瞅，然后又龇牙咧嘴地摸了摸后脑勺，湿漉漉的，都见血了。 她顿感浑身上下冷飕飕，汗毛都快炸开了。 灰溜溜地逃回家里后，望了一眼隔壁的江家，她狠狠‘呸’了一声。 “这一家子倒霉鬼，丧门星，咋不赶紧全死绝了！” 她阴着脸，同时也对江家的‘克’性很是忌惮。 …… “丫丫姐姐，俺回来啦！” 小孩一溜烟地跑回木屋，齐素雅笑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小孩腼腆地扭了扭身子，似乎在不好意思，“我大号。” 然后低下头，不敢跟齐素雅对视。 齐素雅攥住小孩的手，发现小手冰冰凉凉的。 “快去烤烤火，手都冻僵了。” 小孩狗剩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冲着他丫丫姐姐龇牙一乐，用力地点了一下小脑袋，乖乖的蹲在火盆边烤火。 同一时刻。 “你说啥？” 大坪村，金家院子里。 这两天大金着实是安分了不少，但白文斌父子俩自打那天出门后就再也没回来，眼下金家一团乱，饭菜得大金自己做，火炕也得大金自己烧，这把大金搞得焦头烂额。 这些家事儿通常都是男人们在做，哪有女人干这个的？女人都是坐等着让人伺候的。 “呀，这不是大金吗？” 有人看见大金，露出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都知道大金想要卖了家里男人换粮票，哪怕风波已经过去了，但大伙本就看不上大金，从此观感更坏了。 大金皱眉说：“我问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坏丫那死丫头真被人砍了？” 对方不咸不淡地提了两嘴，大金一听，眼珠子一转。 “她回来了？没在镇上养着？” 眼色阴了阴，想起齐素雅曾掰断她胳膊，又想起自己那日去木屋，却再次在齐素雅那里吃了瘪。 她神色陡然掠过一抹阴狠来。 有人问：“大金，你家那孩子跟在坏丫身边，你咋想的，这是想让人帮你养娃子？” 这分明是挖苦，是指大金没本事，自己不能养孩子，得让别人帮着养。 大金撇嘴：“一个带把的，又没啥用处，谁爱养谁养，我还烦他呢，不回来正好，趁早跟他那个死爹一起死在外头，到时候我还能再娶一个帮我生闺女。” 然后，一扭身儿，她回了自己家，拿上一些钱，又匆匆跑去镇子上。 但她神色中，满是阴沉琢磨，像在盘算什么阴险恶毒的主意。 …… “狗剩，来。” 夜里，齐素雅冲着狗剩招呼一声，她这木头小床虽然窄了点，但自己和狗剩都是瘦的，勉强挤挤倒也能睡下。 “等改天咱们再弄一个床，而且还得是大床，两米大床！” 齐素雅琢磨着。 “要不然也可以管村长要一块宅基地，然后咱们盖个大房子，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赚点钱，买沙子水泥可全是要用钱的，必须挣钱呀。” 忽然想起她跟镇上招待所李姨谈拢的生意。 第131章 着火了 眼下自己腿受伤，怕是得耽搁点时间，幸好主要是用手，又不是用腿用脚。 她琢磨半晌后，拍拍狗剩的小身板：“睡吧，等明早醒来还有很多事要忙。” 狗剩乖乖地点了一下小脑袋。 临睡前，瞅了齐素雅一眼，忽然噘着小嘴儿亲了齐素雅一下，然后自己羞的小脸像个猴屁股，小脑袋钻进被窝里，腼腆地没再敢露面。 齐素雅愣了下，旋即摸摸自己的脸颊，这才失笑道：“小鬼头。” 然后吹熄了床边点着的白蜡烛。 …… 大概是凌晨两点多，夜还很黑，天色未亮。 “哗！” 齐素雅陡然睁眼，倏地坐了起来。 小孩狗剩睡得很熟，齐素雅掀开被子，飞快起身。 她腿上有伤，扶着木屋的墙壁，忍着痛，挪向了木门。 用力推了一下。 咣当！ 门，被人从外面堵住了。 “哗啦！” 像是有什么东西泼在房子上，刺鼻的味道，浓郁的汽油味，挑衅她嗅觉，战栗她神经。 …… 大坪村，江家四合院，三房楚家屋子里。 “哥！！！” 猛然一声叫喊，楚似瑾震醒了自己。娇媚的脸惨惨发白，他茫然愣神了好半晌。 旁边，躺在炕头的楚厌宸点燃一根蜡烛，烛光亮起后，又过了许久，楚似瑾这才晃晃的回过神，他看清了他哥的脸。 “又做噩梦了？” 厌宸蹙眉问。 楚似瑾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薄唇干裂，嗓音也很干燥。 “没事，没事，没事。” 惊魂未定的，像是在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不要被梦中那些惨烈的事情给吓到。 却近乎贪婪的，看了他哥一眼又一眼，像是在确认这个人在自己身边。 厌宸沉默着，旋即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二瑾的肩膀。 “都过去了，忘了吧，别再记着了。” 二瑾嘶哑着嗓子，干笑一声：“嗯，知道。有点渴，我出去倒点水喝。” 然后披上一件袄子，飞快的下了炕。 从屋里出来，却瞬间掩面，发出沙哑的哽咽。 再一次做了那个梦，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三弟翰予还没疯，那时他们哥仨生活在另一个地方，那时候，尚未来江家投奔，那时候…… 那是一口井。 他们在井底。 一直困在深井中。 楚似瑾红了一双眼，冷风吹过，他这才算是稍微振作了一点。 可抬头一看。 “那是……” 火光？ …… “不好了不好了，着火啦！山上着火了！！” 村里有人喊了起来，吵醒家家户户。 女人们披着衣服连忙从家里出来，有一些人因事出紧急，甚至连扣子都没能扣好，慌慌张张地趿拉着鞋底子。 “哪着火了，哪着火了？谁家着火了？” 大伙惊慌问。 “是山上啊，山脚那里，快看，这火烧的太大了！” 楚家也被惊动了。 “山脚？” 厌宸从屋里出来，狐疑地看向夜里的浓烟和火光，他倏然变色。 “二瑾，快跟我来！” 临出门时，厌宸拎起家里的水桶，带上弟弟二瑾匆匆跑出村子，向着火光迅速奔去。 第132章 这分明是一直以来期盼的 山脚下，木屋门口堆着不少木头，这些木头堵住门，四面八方全是火，浓烟呛人。 这火打眼一看就知道，准是人为的。 堵住出路，困死木屋里的人，而且木头墙壁全是汽油，不然这大雪寒天，冷风狂刮，就算想放火，也很难放得起来。而就算是点了火，火势也绝不会烧得这么大。 村长钟凤英带着人赶来，但这火势凶猛，太过吓人。 “这……这火咋这么大？” “灭不了，这咋灭？咱村那条河离这地方太远，这上头还有汽油。火烧的这么凶，我看是没办法了，只能等它自己熄灭了。” “对了！坏丫呢？我听说坏丫从江家搬出来，好像住在这里头？” “这……这大火该不会是冲着坏丫去的吧？” 村民面面相窥。 楚厌宸置身人群中，望着这场铺天盖地的大火，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儿。 赶来的路上，就已知晓火势很大，甚至特意带了水桶，可真正来到这里，却见火势更汹，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凶猛很多倍。 “二瑾，你去打水！” 俊美妖媚的楚似瑾也被这火势吓了一大跳，他应了一声，拎着水桶撒丫子跑了。 可是这一刻，他脑子里很乱。 脑海晃过少女盈盈浅笑的样子。 那天在镇上，少女和招待所的李姨谈玩生意后，她置身雪地里，却笑得很温柔。 他当时甚至有一种想法，小东西长得丑，可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仿若明媚灿烂的骄阳。 跑出一段路，他又忽然刹住脚。 回想着过往一幕幕。 缺德的小玩意脸面狰狞，屡次对他们一家人施暴，逼得他们一家甚至想要弄死她。 他眼底阴晴不定。 却又忽然想起小孩狗剩干干瘦瘦的矮小身影，还有那孩子凶巴巴的表情。 狗剩也在木屋里头，是和小东西住在一起的。 楚似瑾咬了咬唇，脸上神色近乎痛苦，十分挣扎。 他回首看向屹立于熊熊火光之中的木屋。 这分明是他们一直以来期待了。 丫丫，这个缺德的小玩意。 他们无数次想过，她若死了，得是多好？ 她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上，但不能死在他们江家人手上，至少，明着，不能让人知道是他们江家人干的。 但若是她死在旁人手上，跟他们江家无关，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 这是一直以来由衷盼望的心愿。 而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他可以不救的。 丫丫若死了，他甚至要拍掌称快。 可是，脑海之中，少女明媚的样子，还有狗剩凶巴巴的表情，两人来回交替，二人身影塞满他此刻浑噩混乱的大脑。 他忽然恶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可恶啊！” 然后拎着水桶撒丫子往前狂奔，目标直指村外那条河。 他心想，我可不是想救丫丫那个小缺德，我是想救狗剩啊。 丫丫那个缺德小玩意死也就死了，死不足惜，但是，但是，狗剩，这孩子还小，还有大把的人生。 就算恨她，但这份恨意不能连累旁人，不能因为这份憎恨而害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第133章 来自命运的神奇转折 “太可恶了啊！” 十分郁卒，丹凤眸里不见妩媚，只剩漫天的怨愤。 再一次想起少女明媚温柔的模样，也想起这几天来，家里陆陆续续发生的那些事。 就好像，她不再是‘她’。 就好像，过往成烟。 曾憎恨的，已渐渐走远。 可是他想起念初的腿，想起自己被逼疯的弟弟楚翰予，又想起家中老少受过的那些伤。 这注定是残害一生的阴影，那些伤口实在太深，至今在心里淌血，甚至早就化脓了。 楚似瑾惨惨的抹了一把脸，旋即，他没命似的拔步狂奔至河边。 他得救人。 但。 心似油煎，亦使眼底填上深沉的苦楚。 …… 楚似瑾跑走了，木屋外，楚大哥，楚厌宸，他置身于人堆中。 咔咔一声。 木头房子本就是木板拼接而成的，不够实沉，不提瓦房，甚至就连泥土房子都比不上。 这场火实在太大，木屋已岌岌可危，眼看已濒临崩塌。 火场外围，众人吓得往后退了退。 楚大哥目视前方，他攥了攥手，旋即一步踏出。 “大宸？” 旁边，村长钟凤英一脸惊讶的看向楚厌宸。 楚厌宸深吸气，“我得救她！” 二瑾的水大概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捂了捂左腰，腰上曾受过伤，他想起白日里漫天风雪，想起进城的大房老二江雁洲，又想起丫丫那个小瓶子。 那里头，全是能救人命的东西。 只要敬云他们还有一口气，就算真的进了鬼门关，借着瓶子里的东西也能活回来。 这是一份生机，一个祈盼，一个念想，是死寂黑夜里的一盏灯，照亮前路，带来了希望。 倘若真的成了。 过往那些恩恩怨怨，他全部一笔勾销。只要丫丫不再进犯，他便冰释前嫌，便不再憎恨。 她从前从未弄出过人命。 而今，她甚至没准要成为自己一家的恩人，能救兄弟们的命。 这是来自命运的神奇转折。 于情于理，他都没办法置之不理。 临近了木屋，因为火势太大，地面的雪早已融化，他抓起泥水糊了自己满头满脸，弄脏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冲向火光，正准备试试看能不能踹开木板拼接而成的墙壁，可就在这时候。 “大宸，听！” 是村长钟凤英。 在呼呼狂刮的冷风之中，小孩稚嫩焦急的嗓音顺着风刮来。 “丫丫姐姐，你没事吧？你又出血了，丫丫姐姐！” 楚厌宸怔了怔，飞快收回已踹出的长腿，他步履一转，避开火光，冲至木屋后头。 冷月下，少女置身雪地里。 她头发烧焦了一些，衣角带着一些火。 小孩狗剩抓着一把雪，眼眶红通通的，不断地握着雪往少女身上蹭，用雪扑灭少女身上那些火。 木屋后头有个大窟窿，齐素雅手里拎着锯子跟锤子，之前正是用这两样东西锯开木屋的板子再砸开，弄出一个窟窿从火海中逃生。 当时是真的很危急，她无暇顾及自己受过伤的腿。 眼下腿伤裂了，流出很多血，这多灾多难的裤子再一次被血水泅湿了。 第134章 合情合理 而这些血，也把小孩狗剩吓得不轻。 两人脸上满是黑烟，全是在火海中熏的。 齐素雅吸了不少黑烟，如今嗓子眼又涩又痒，她呛的直咳嗽。 然后摸摸小孩的脑袋，安抚六神无主的小孩。 “不怕，没事了，咱逃出来了。” “可是，可是……” 小孩嘴唇一哆嗦，眼睛里头噙着泪，泪水在眼圈里面直逛游。 齐素雅温温柔柔的笑了。 正这时，她心生感觉，侧首一看，就见厌宸身上满是泥水，看起来很是狼狈，他沉默着凝睇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她怔愣了一下。 “这是？” 想冲进火海，想救自己？ 她懵了一瞬。 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有些警惕。 没准是在欲盖弥彰？ 想起男人多智，他真的很有心机，再回想这些人曾屡次三番想弄死原主，弄死自己，又想起楚厌宸曾对她口述过的那些伤害，来自过往的伤害。 她抿了抿唇。 这个男人，他想救自己，但也可能，今晚这把火本来就是他们干的，而他如今做出这副样子，没准是在掩饰，没准，是为了洗脱他们江家的嫌疑。 她眼底带上几分迟疑，像是在思忖，这事儿跟江家，到底有没有关联？ …… 看见齐素雅和小孩狗剩火海逃生，楚大哥心神一松，但见二人除了身上烧焦一些，总体来算安然无恙。 他对狗剩这孩子能活着深感庆幸。 但，目视齐素雅，又忍不住想起很多事，思维发散间，这心底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真的是各种滋味，五味杂陈。 她活着，他谈不上开心，想救她，也只是良心道德感作祟。 而她若死了，他也不痛快，毕竟，她已摇身一变，从原先的加害者，变成一名拯救者。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 “没事吧？” 他一步上前，看见少女眸中清晰的警惕，这份戒备很显而易见。 他愣了下，旋即就明白了。 丫丫，她在怀疑，在怀疑江家，怀疑他们兄弟。 她可能是在想，这场火，没准跟自己一家人有关。 但是。 楚厌宸的心情十分复杂。 “不是我们。” 他答的自然，一副君子坦荡的模样。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若是换位思考，把自己放在丫丫的立场上，他也要产生相同的怀疑。 冰冻数十尺，这不是单方面的。 更何况就在前不久，丫丫还曾挨过两刀，这两刀是念初干的，由着这两刀，敌意憎恨早已摆在了明面上。 齐素雅瞅着他，微微狐疑了一瞬，眸警惕渐消，但依然存着一两分戒备。 不是他们？ 她听了，但并未完全信。 …… 俊美妖媚的楚似瑾砸了一个冰窟窿提水。 这年头农村尚未通电，就连水井都很少。纵观整个大坪村，也就只有村长钟凤英家里有一口水井，至于旁的人家，平时吃水全靠这条河。 他捞了满满一桶冰冷的水，正要拎着水桶赶回山脚，这时一老一少的身影从村子里出来。 “瑾啊，她没事吧？” 第135章 为了自己的良心 开口的人是江家老爷子，文静温顺的秀祯扶着老人，一老一少往火光那边看了两眼，知道这火来自丫丫居住的木屋。 楚似瑾抿了抿嘴，瞟眼自己拎在手上的水桶，莫名的感到不自在。 “我不知道，反正，火很大。” 老人叹了一声，“走吧，救人救火。” 楚似瑾怔了一下，旁边秀祯格外的沉默。 老人看向那火光。 “人情债啊，不好还。” 哥俩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丫丫从家里搬走那天，曾留下很多米面粮食，有一部分是她从陆家抄家所得，也有一部分是她自己填补的。 他们江家，可能是迂腐了一点。 至少老人就很迂腐，那些粮食是一份人情，吃了人家的东西，就算过往恩怨堆砌成山，但就算是想报复，想痛恨，也得先还上这份人情债，如此才能无愧于心。 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这一颗良心。 秀祯抿了抿唇，无声垂首，少年屹立在雪地中，可清润秀丽的眸子，却像是溢出几分懊恼。 他就知道，吃人嘴短。 …… 等这爷仨抵达位于山脚的木屋时，就看见楚大哥抱着满脸黑烟的少女，少女正在跟楚大哥起争执。 “大哥，我又不是没有退？” 齐素雅是真无奈，她腿伤裂了，流了血，然后就在不久之前，楚大哥一个箭步冲过来，当时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没飞出一对儿小拳头，幸好她及时忍住了。 对方并无恶意，因此她住了手。 可是下一秒，男人的胳膊圈住她的腰，然后她的身体腾空了，居然被楚大哥拦腰抱起。 楚厌宸低头看了少女一眼，没开口。正这时看见江家的老人，还有二瑾，秀祯。 他抿了抿唇。 “走吧。” 又补充一句：“丫丫的腿又流血了，回家，得处理一下。” 齐素雅：“……” 嘴角一抽抽，不甘心的挣扎着，想从男人身上下来，但男人蹙了一下眉，丢出两个字儿：“别闹。” 闹？ 她瞪了瞪眼，然后咽下一口老血。 天可怜见，她哪是在闹？ 上辈子警惕管了，肢体方面的接触实在少有，她是真不自在啊。 …… 大坪村，江家。 四合院西侧开了两扇门，齐素雅搬走之前住其中一扇门之内。 当时走的很潇洒，岂料一转眼，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竟然又重新回来了。 这几天屋子里头没人住，自然也就没烧火，眼下冷的像冰窖。 楚厌宸抱着齐素雅进门，把人搁在炕上，让她坐着，然后转身，有条不紊地进行安排。 “二瑾，你去抱点柴火，把炕烧一下。秀祯，去烧点热水，丫丫和狗剩身上脏了，得梳洗一遍。” 最后看向江老爷子，俊雅儒丽的男子微微沉吟。 “爷爷，您去二房，看看念初在干什么，另外把他的衣服鞋子拿过来，一个不漏，让丫丫检查。” 老人一脸莫名。 楚厌宸回首凝睇齐素雅。 “丫丫她怀疑，今晚这场火，是咱们家放的。” “这怎么可能？” 第136章 她可是很惜命的 老人先是反驳，旋即想起念初伤了丫丫两刀，心里又开始打鼓。 小孩狗剩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板着小脸，就面无表情的。 “我也一起去！” 他必须跟着，真要是这些大坏蛋干的，只有老头一个，万一老头销毁证据呢？ 于是，小孩劲儿劲儿的，倔倔哒哒的跟在老爷子后头，努力地板起一张小脸往外走。 如此一来，这屋子里头就只剩下楚厌宸和齐素雅两个人。 …… “干嘛？” 齐素雅陡然惊悚。 她妙目圆瞠。 楚大哥手里拿着一把剪子，这剪子大概用了有些年头了，都上锈了。 她有点惊悚，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挪，一脸警惕。 就觉得，这剪子特别像凶器，万一扎在自己身上呢？ 她可是很惜命的。 楚厌宸：“……” 沉默一瞬，忍不住瞪了齐素雅一眼，这个‘忍不住’是真的没忍住。 本是好心救人，哪知竟然被她曲解成恶意，而今自己不过是拿一把剪子，她又再一次理解扭曲。 心里明白她的怀疑推测合情合理，主要是水火不容太过明显。 但他这心里头，还是满复杂的。 莫名挨了一瞪的齐素雅：“？？？” 小眼神继续警惕着。 楚大哥狠狠吐出一口气，俊雅儒丽的男人不禁微微的有点黑脸。 “算了。” 他搁下剪子，看了齐素雅的腿一眼。 “你这个伤口，自己处理。” 齐素雅轻怔，这才想明白，原来他之前拿剪子，是觉得自己这裤子不好脱，想剪了，然后想看看她腿上的伤口？ 她摸摸鼻子，闪闪一笑，旋即尴尬的低下了头。 …… 以齐素雅这样的伤，本来该静养，但今夜的大火，当时为了逃命不得不发力。 火海逃生，尚未痊愈的腿伤因此而撕裂，血流的很凶。 她仔细看了看，哪怕伤口很吓人，但情况并不重，她自己就能够处理。 火灾发生后，她很冷静，将自己的东西装进袋子里，之后带着小狗剩一起逃出来。 这会子，她借由袋子做掩饰，实则是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些散装的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然后又掏出白纱布，为自己将伤口缠上几圈包裹住。 等处理完之后，她偷偷摸摸地瞄了楚大哥一眼，哪知人家更警觉，倏然侧首跟她对视了一眼。 男人蹙着眉，想了下，这才慢声开口。 “我目前可以保证，今晚这场火，不是我，不是二瑾，不是秀祯，也不是老爷子，跟我们几人没关系。因为我和二瑾出门时，秀祯他们还在穿衣服。” 齐素雅眼珠转了转，忽然就想起神仙模样的苏念初。 她忍不住又看了楚厌宸一眼。 他提起很多人，唯独遗漏了苏念初，可见他自己心里并无把握。 齐素雅想了下，才仰起小脸认认真真的凝睇她。 “如果，就只是一个如果而已。我想问一下，如果这场火是苏念初干的，你打算如何？” 楚厌宸沉默。 齐素雅拧着一对儿小眉毛，她低头看着自己焦黑的衣袖。 第137章 错了，就是错了 当时袖子沾上火，袖口焦了，手腕处也有一点儿烫伤，是逃出火海时不慎弄伤的。 她眸似寒星。 有一种神秘的光彩在她眼底沉浮明灭，却让人感觉有点危险。 又过了好半晌，她这才抬起头。 “楚厌宸，早先在卫生所的时候，我就表示过，从今往后，阳关道，独木桥，能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 “我腿上这两刀，是我最后的底线。” 她声音很轻，甚至称得上温柔，但嗓音噙着很深的坚定。 “因此，假若今晚这场火，真是苏念初干的，那我只好对不住了，只能出重拳。” 楚厌宸欲言又止。 末了，闭了一下眼。 “等吧。” 等消息，等宣判，等二房苏家那边的动静，等老人和狗剩回来。 …… “丫丫姐姐，全在这儿了，俺全给你抱过来了！” 小孩狗剩走一步晃三下，他抱着一大堆东西，像是捧着座小山，特别的吃力。 直至来到炕头这里。 草鞋，布鞋，毡帽黑面的大棉鞋，打着补丁缝缝补补的旧袜子，冬天穿的棉袄棉裤，春秋穿的上衣裤子，还有夏天的短袖，各自有个两三件，全都很破烂，而且看尺寸，不单单只一个人的，似乎是好几个人的衣服。 这孩子简直像抄家，查抄了二房苏家，将苏家的炕柜扒了一个底朝天，衣服裤子等等东西，一个不漏，全都捧来了。 本来气氛有点僵，可瞅着仰起小脸天真无邪，一副雀跃邀功模样的小狗剩，齐素雅也不知怎的，忽然就绷不住了。 被孩子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 “嗯，狗剩真棒！” 小孩的狗尾巴又摇起来了。 这时候。 老爷子背着苏念初进门。 楚厌宸沉默地看了苏念初一眼，上下打量一圈儿，心口一松。 看来不是念初干的。 苏念初被安置在一张凳子上，他神色浅浅地瞟了齐素雅一眼，之前已从老人口中得知齐素雅的怀疑。 “不是我。” 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若是他干的，他可以坦白承认，但不是他，他没兴趣背锅。 齐素雅仔细观察男人的衣着，心里想着。 如果真是苏念初，这个男人没有脚，他在雪地里爬上一路，身上肯定会有雪水或泥泞。 事发至今未过多久，就算他匆忙之下能把身上的脏污收拾干净，但纵火之后肯定会沾上一股子汽油味，这味道是很难祛除的。 她眯了一下眼，然后。 “我错了，我为我冒昧的怀疑向你们道歉。” 腿不方便，但她低下头，直接又坦率。 在齐素雅看来。 某些时候可以退让，但退让不是无底线的，她不可能任由人一犯再犯。 而倘若错在自己，必须认真自省。 哪怕这次的怀疑事出有因，是因为苏念初伤她在先，但她随便冤枉人，这是她不对。 她无需辩解。 因为错了，就是错了。 就算她能言善道，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这也依然还是一个错，无法抹煞的事实。 第138章 齐爷的优秀品格 齐素雅自己对这种事情感触很深。 就好比她身上背的这些锅。 从前那些事情不是她干的，却在为此遭人恨。 她心里很火大，又必须理解对方的‘情有可原’，但心底的膈应也是真的。 因此。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老老实实的道歉，而不是嘴硬死犟，更不是一心想着，‘你们伤害过我，被我冤枉也是天经地义’。 她心中自有一把标尺，言行处事皆在标尺之内。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她这个人的自我修养。 …… 楚厌宸见少女一脸认真，能看得出这句道歉是发自内心，真情实意。 他为之一怔。 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微妙感觉。 这份感触类似于意外，她太干脆，太直接，不拖泥带水，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含糊。 行事敞亮，活的坦荡。 而也是在这一刻，楚厌宸忽然想起苏家的小舅舅，苏宴白。 苏宴白曾说：“做一个骄傲自尊的人很轻易，但知错能改放下自尊却很难。人都是要面子的，放不下面子是人之常情，但正视错误，接受错误，认识自己的不足，并加以改正，却是一种难得可贵的优秀品格。” 那个人似乎很擅长人生哲学，纵使与他相处的时间特别短，满打满算也就丫丫养伤期间的一两个月而已。 可是后来，即使那个人出事了，变成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但家中兄弟们，在言行方面，处事方面，却依然受那人影响很深。 甚至可以这么说，如今的活死人苏舅舅，一直到现在，都仍然是兄弟们为之学习的标杆和榜样。 回想至此，楚厌宸再一次凝睇垂首的少女，心里的复杂，一时间又深了几分。 …… “丫头，你那腿没事吧？” 来人是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 山上小木屋的那场火依然在烧，大伙也曾试着泼水，但河边离木屋有段距离，来来回回耽搁时间不说，木屋洒汽油，一时半刻扑不灭。 所以，村长钟凤英留下一些人处理木屋火灾，而她自己则是赶到江家这里来。 齐素雅笑了笑：“没事，都挺好的，谢谢您了。” 她指的是来自村长的关心，哪怕人家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旋即，她又眉眼弯弯的。 “正好，您要是不来，我也想找您一下。今儿算是我和狗剩运气好，可要是再来一回这种事，却未必能有这份好运气。” 她笑容柔柔，眼色却很冷。 “有人要害我，想伤我性命。对此我十分生气，我恨不得一把火烧死她全家。但是不行，为这种人坐牢不值当。” “因此我的主张是报警，让公安帮忙逮捕纵火犯真凶，村长您看这如何？” 齐素雅这番话，像是在征求村长意见，然而她目中的冷锐，近乎于迫人。 这更像是一个宣告。 钟凤英心底一沉。 八零了，这不像是头些年吃大锅饭，但集体荣誉感还在。 一个村子里头，如果出了一个杀人犯，往后整个村子的人都得被戳脊梁骨，要被人指指点点。 第139章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往后外人提起大坪村，肯定没好话。 譬如就是她们村子，她们村里有人杀人了，有人放火了，有人坐牢了，怎样怎样的，从此这就是一个污点，会毁了大坪村对外的形象。 齐素雅轻笑一声。 “当然，这是我个人主张，您要是不同意，就不必出面。等天亮了，我自己去镇上。” “有些恶人她不可姑息，我心里大致有个怀疑方向，先是买卖人口，后是纵火烧人，她这胆子是真肥，往后保不准又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害的，可就不仅仅是我自己一个人了。” 钟凤英愣了半晌，听出齐素雅意有所指。 “你怀疑大金？” 齐素雅看了江家这些人一眼，在排除江家的嫌疑后，嫌犯名字已是呼之欲出。 “我最近，得罪的那些人，大金算一个，王兰算一个，但王兰落网了，因此这事，我心里的把握不敢说十分，但至少有八成。” 村长钟凤英思量许久，齐素雅朝小狗剩招了招手。 “狗剩，来，扶着姐姐。” 她的手搭在狗剩肩膀上，狗剩身子小，小胳膊连忙抱住她的腰，俨然成了她的人形小拐杖。 齐素雅受伤的腿怕扯痛伤口，不敢点地，以至于金鸡独立似的，一蹦一蹦的。 一大一小往外走。 钟凤英问：“丫丫，你这是要干啥？” “干啥？” 她回眸一笑，却一身冷冽。 “当然是找证据！” “这一回我要是不彻底废了她，我这个齐字不如倒着写！” 报案可以等明天，但算账这事儿不能等，真要是留着这份隔夜仇，她就算躺下也睡不着。 然而，临出门的时候，齐素雅又忽然停下。 她想起大金的身份。 哪怕那人再不堪，也是狗剩的亲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狗剩，帮姐姐找个棍子。”她想用棍子当拐杖，到时候拄着棍子去金家。 狗剩傻了傻：“俺扶着丫丫姐姐，俺跟丫丫姐姐一起去！” 这孩子像个鬼灵精，可能是因为特殊的成长环境，使他心智远超同龄人。看起来似乎是个憨厚的小孩子，但其实一点都不傻。 他听出来了，丫丫姐姐不想带他，但他想跟着，想从旁策应。 齐素雅爱怜地摸了摸狗剩的小脑袋瓜。 “姐姐今天教你一个成语，众口铄金。” “这个成语用来形容舆论力量大，连金属都能够熔化。比喻众口一词可以混淆是非，出自《国语·周语下》。” “你还太小，身为人子，你不该和我站在一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要置身事外，否则不知真相的人会指责你枉为人子。” “姐姐不愿见那样，认你当弟弟，不是拿你当武器，是想对你好，想要护着你。” 所以，这回的事情，绝不能让狗剩沾边。一旦狗剩参与进来，对这孩子影响不好。 日后成长之路何其漫长，若整日置身于众人黑白不分的费一直下，这污点标签怕是要跟着小狗剩一生。 常人总认为，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第140章 虎毒不食子 子女一旦敢向自己父母发难，无论是否有委屈，无论是否有冤情，在道德绑架下，大众通常都会指责孩子。 父母因为身份稳站道德制高点，孩子的冤屈无人管，就算无错也变错，甚至没准会被不明真相的人骂作畜牲狼崽子。 所以，这孩子可以和她亲昵，但在这件事上，却必须把他摘出去。 …… 齐素雅心思清透，考虑分明，处处都是为狗剩着想。 狗剩抿直了小嘴，他失落的低下头。 他虽然早熟，却也有限度，毕竟年龄摆在这呢。 他难以理解这种复杂的问题。 “她对俺不好，她有好几次差点揍死俺，丫丫姐姐给狗剩吃包子，可她抢狗剩的，所以为什么别人要指责狗剩？” 小孩又可怜巴巴地抬起小脑袋，仰着小脸看向齐素雅。 “而且，如果这把火真是她放的，她看见过俺，知道俺跟丫丫姐姐在一起，她既然放火，就是打算连俺也一起烧死。” 齐素雅失语，末了，弯下腰，轻轻抱住小狗剩，拍拍他的小身板，借此来安慰他。 孩子童稚的言语一针见血，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村长钟凤英眼珠子通红。 人说虎毒不食子，可真要是按照小狗剩所说，这大金，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能够烧死，她不但无法无天，更是泯灭天良。 钟凤英恶狠狠地长吁一口气。 “狗剩，你听婶子的，留下来，别掺和。丫丫，婶子跟你一起去！” 齐素雅摸摸狗剩的小脑袋。 “乖，在这里等姐姐，等我那边处理完，就回来找你。” “可是丫丫姐姐腿上有伤。” “没事的。” 她安抚一笑。 …… 小孩狗剩百般不愿，但还是留下来了。 齐素雅想找根棍子拄着，却忽然之间，身体再一次腾空，落入一个干净的，却隐隐透着一些儿血腥味的怀抱中。 她侧首一看，见是楚大哥，楚厌宸。 “你腿脚不便，我抱你过去。” 她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点什么，可此处人多眼杂。 瞧了瞧江家的，又看了看村长钟凤英，她倏地住了嘴，暂且将这事儿压在了心底里。 “行。” 她同意了，但楚厌宸抱了她一次又一次，她大致上能够明白男人的心态，准备回头忙完大金这件事，再和男人好好谈谈。 …… 村里超过大半人手聚集在山脚的木屋附近。 齐素雅当时就曾注意过，木屋那里并无大金身影，她猜测在纵火之后，大金大概是趁乱跑回村里装死。 然而也正是这点更使人起疑。 大金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况且两人之间又有过节。 齐素雅这边遭殃，如果不是大金干的，她肯定要第一个冲在最前头幸灾乐祸，此举等于她心虚。 江家距金家不远，也就几步路的功夫。 楚大哥抱着齐素雅，后边跟着江家老爷子，还有江家文静清丽的秀祯。 楚二哥楚似瑾背着苏念初，可谓是全家出动。 江家只留了小狗剩一个。 其实按理说，今晚这事儿跟江家没啥关系。 第141章 听不懂，算了 他们完全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有可能是因为好奇心，又或者是方才齐素雅教导狗剩的众口铄金。 就连在这种档口她都能够体贴一个孩子，为孩子的未来做周详考虑，再一次令江家深深的明白，她是真的变了，这份变化犹若焕然一新。 所以这趟跟着，其实，也是想看看齐素雅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也是想再观察观察，想分辨她与从前对比的差异化。 …… 苏念初不良于行，他没有脚，他伏在楚二哥背上。 年轻的男人眉眼清冷，似冰雪般洁净浅寒。 他往前面瞧了一眼，然后两只手扶着楚似瑾的肩膀，忽然吐出两个字。 “包子。” 楚似瑾狐疑回首：“啥？” 苏念初眉眼清凉，“包子。听不懂……算了。” 他垂下眼，心里想的是，小狗剩之前在江家提起，丫丫从前给狗剩包子，大金看见了，于是抢走狗剩的包子。 苏念初心里冒出丁点疑惑。 丫丫，这人的自私早已融进骨子里，向来只对陆家大方，可她居然舍得投喂狗剩？ 两人之间唯一的羁绊是大金，否则可算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而且，丫丫和狗剩亲近，但这件事情，在此之前，家里竟从不知情。这一大一小，像是特意瞒着人的，是背着人的，避开人的？ 苏念初低垂的眉眼藏起心中的困惑和思量。 当重新目视前方时，已再次化为淡水般的清浅与从容。 …… 金家院子外。 齐素雅从楚大哥怀里下来，她单脚站着，金鸡独立。 见村长钟凤英一步上前，看样子是想要叫门。 她忽然反手一拉，然后凑近了钟凤英，在钟凤英耳边低语了两句。 钟凤英一脸诧异，然后点了点头。 金家的围墙是泥砖堆砌而成的，围墙较高，齐素雅冲着江家那边招了招手，像是在示意，来来来，咱赶紧躲起来。 江家的狐疑一瞬，然后照做，心里有点不解，这丫丫到底是在卖什么迷糊汤？ 齐素雅腿上带伤，下蹲的时候很是费力，忽然旁边扯了她一下，她怔愣着，然后身体栽歪着，一下子坐在男人大腿上。 懵懵的抬起头，就看见楚大哥一副俊雅儒丽的模样，人家云淡风轻，目视前方。 可她：“……” 眼皮子一抽抽。 楚厌宸，真的，真的，可以不管我的，可以不照顾我的！ 就算我拿出灵泉水，但本来就只是一场交易而已，最重要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灵泉水这个秘密，从而把这事儿烂死在肚子里，免得害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换言之，咱们两个早就两清了。 又何必呢？ 这男人抱了她一次又一次，明着暗着照拂一回又一回，全是因为灵泉水。 全是因为这个男人他认为，他欠了自己好大一份人情债。 若是无视她，若是不管她，他理亏，他自己良心上迈不过槛儿。 男人瞟了她一眼。 少女小脸丑兮兮的，在冷薄的月色下扭曲着小脸，像有满肚子抗议。 第142章 他大哥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他笑弯了俊雅儒丽的眼眸，竖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贴在形状好看的嘴唇边。 “嘘。” 齐素雅忽然一副便秘的表情。 她瞅着他，忽然发现这男人嘴唇很薄，但他居然有唇珠，唇珠圆润又丰满，显得特诱人。 但，她还是一脸便秘，就觉得特别不自在。 旁边，苏念初坐在雪地里，沉默着瞟这边一眼，然后眼观鼻，鼻观心，面上声色不露，可这心底里，冒出浅浅的费解。 娇媚的楚二哥则是挠着头，再一次坚定了一件事。 他哥脑子一定是让驴蹄子踹了，要不然咋越来越奇怪？ 秀祯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清秀，文静，有一种干净的气质，笑起来时而温柔，时而腼腆，在人前做出一副羞涩模样，但少年感十足。 眼下子，他守着老爷子，一副温驯乖顺的模样，笑容浅浅，可那神色像是无心风雪月，一味地盯着村长钟凤英那边。 …… “啪啪啪！” 钟凤英拍了几下门，然后冲着里面招呼着。 “大金，在家没？快点出来，出事了，快帮忙！” 金家屋子里。 大金正在洗手，忽听拍门声，整个人都毛了，差点没炸起来。 但之后又分辨了一下，是村长？ 她吐出一口气，连忙抓起一条脏的像抹布一样的毛巾抹了抹手，然后匆匆的往外走。 可是接着，她又顿了下。 忽然扯开自己身上的袄子，又拨乱了头发，再眯着眼，做出一副衣衫不整，刚刚睡醒的模样。 “来了来了，咋啦，出啥事啦？” 吱呀一声，大金推开里面的铁门，朝外院的大门走来。 期间往院外看了看，见只有村长钟凤英一人，她这心态更稳了。 然后拿下当做门栓的横木条，拉开院门，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村长啊，这大半夜的吵吵啥呢？又咋的了？” 她自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她一亮相，一股熏人的汽油味直奔村长钟凤英而来。 钟凤英先是屏住呼吸，然后做出一副焦急表情。 “我……哎！还不是丫丫？丫丫住的那个木房子着火了，我让人扑火，但人手不够。可忙死我了。” 钟凤英推开大金往里面走，大金心里咯噔一下子。 恰在这时，钟凤英道：“这一路上风风火火跑回来，渴死我了，我先喝口水。” 大金心里松了松，然后默默跟上了钟凤英，但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洗手，洗手盆子在走廊，里面黑乎乎的，有她从手上洗下来的汽油。 她又有点慌张，连忙一个箭步赶超了钟凤英。 “村长，您先坐着，喝水是吧？我来我来，正好暖壶里头有热水。” 钟凤英神色一凛。 “慢着！” 她拦下大金。 “大金啊，我咋瞧着，有点不对呢？” 她审视大金。 “往常咱们住在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东家走西家，四处窜门子，这都很正常。可咋的，今个儿居然不让我进屋？” 她像是对此很疑窦。 眼下院门开着，但两人杵在院子里。 第143章 齐爷她又又又诈尸了 大金脸上表情很僵，也是有些儿心惊肉跳。 她纵火行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哪怕事先就已谋划好，但头一回干这个，免不了露相。 “嘿！还不是我家那个贱蹄子，白文斌那贱玩意看上丫丫了，头两天带着狗剩那个小杂种出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我这屋里乱得很，这不是怕家丑外扬嘛。” 钟凤英做出一副‘我信了’的表情。 “原来是这事儿啊，这事我知道，但咱们都是一个村的，又不是外人。走走走，这大雪寒天的，冻得我够呛，正好进屋暖乎暖乎。” 钟凤英拉着大金往里走，大金心里更慌了，偏又不能表示出来，汽油桶还在屋里呢，她怕钟凤英联想在自己身上。 但是，看钟凤英这架势，真要是再拒绝，怕是得对她起疑。 大金回头往院外看了看，四处无人，空空荡荡，她眼色一狠，不禁放慢了脚步。 真要是不行，左右整死一个是整死，弄死两个也是死。 她看向走在前面的村长钟凤英，心里恶向胆边生。 …… 等两人进屋后，院外围墙这里，齐素雅忽然蹙了一下眉。 “不对！” 她凛然起身，匆匆忙忙的就想往里冲，但心头又一顿，像是想出一个鬼主意。 扶着围墙，本来还很忧虑的小脸儿忽然灿若骄阳，她明眸善睐，比这漆黑深夜的星辰更是璀璨。 “走，咱们冲进去，救人！” 她撸起小袖子，雀跃欲试的，心里充满了奔头儿，就一副好开心的样子。 江家这边很是一愣。 同一时间，齐素雅摸进金家院子，在墙角抄起一根棍子当拐杖，然后一把推开门。 屋子里头，钟凤英毛骨悚然。 方才进入金家，一眼看见塑料的汽油桶，这屋子里的汽油味更大，之后一回身，就看见大金拎着一把菜刀阴森森的瞅着自己。 那模样甚是可怕。 “大金？” 大金抄着菜刀，忽然朝钟凤英冲了过来。 钟凤英几乎是本能地抱住头，矮着身子往下一蹲。 就在这时候。 “咣当！” 一声巨响，很是粗暴。 来人一把推开门。 大金警觉回首，旋即狠狠愣了下。 “坏丫？” 她瞠目，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你怎么又活了？”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 上一回把这人推进冰窟窿，没能淹死她，她诈尸。 这一回点了一把火，本以为她死定了，哪知，她又诈尸了。 好在，可能是吸收了上次的教训，这回大金淡定了许多，算是出息了不少，没再向上回那样被齐素雅的‘诈尸’吓得屁滚尿流。 但她的脸色更加不好，铁青铁青的。 “小杂种，还真是命硬啊！” 她攥着自己手里这把刀，脸色恶狠狠的。 一回两回，咋就弄不死她？但今日已算是摆明了车马，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大金的眼色满是阴狠。 左右，今日这事儿收不了场，作为纵火犯肯定没啥好下场，大金是想豁出去了，就算自己日后要惨，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第144章 逞凶斗狠是本性 齐素雅‘呵呵’一声。 她手里拄着一根足有拳头粗的棍子，是从金家院里摸来的烧火棍。 她猛然抡起了棍子，大金下意识想躲，但棍影似一道惊风，来得太快了。 一声闷响。 吭的一下，直接就狠狠的抽在了大金持刀的那只手上。 小姑娘威风凛凛的。 “格老子的！村长不怕，咱来救驾了！” 这一棒子足足使了十分力，不但削断了大金的胳膊，大金手里的菜刀更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拿不住刀，抱着自己挨了一棒子的胳膊闷嚎了一声。 齐素雅咬着牙一声狞笑。 “痛？痛就对了！” 丑兮兮的小姑娘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似嫉恶如仇，对大金深恶痛绝。 “齐爷我见过胆肥的，但从没见过像你这畜牲这么胆肥的，你拿人命当什么，啊？” “为了一己私仇，明知狗剩跟我在一起，居然还敢纵火犯案？行凶之后，居然又想再多添一条人命？畜牲玩意，猪狗不如！” 连亲子都能下得去手，回想今晚的火事，齐素雅心里也是有点后怕。 眼下正好有了一个出手的理由，她当然不可能留情。 于是立即抄着棍子痛揍落水狗。 咣咣咣！ 连着抽了大金好几棍子。 小姑娘单脚站着，但手中棍子就跟长了眼珠子似的，专门往大金的身上揍。 大金扛不住了，几次想冲上来反击，全部被打了回来。 直至最后，又是一棍，削在大金腿弯上。 “当！” 大金的膝盖重重跪在地上，磕的她自己龇牙咧嘴，她此刻已是狼狈的不行。 齐素雅弯了弯唇，“行凶未遂，还敢张狂？” 然后点着脚，一步迈出，她十分凶狠。 棍棒快似闪电，接连抽在大金身上。 她抽的大金抬不起头，一下接一下，使足了狠劲儿，抽的大金躺在地上，来回翻滚着躲避，更是一声声哀嚎。 即便冬日穿的多，身上袄子厚，但齐素雅这小身子力气大着呢，保准大金身上青青紫紫的没一片囫囵肉。 江家众人跟进来，见此一懵。 旁边险些被大金宰掉的村长钟凤英，更是一脸呆愣。 齐素雅抽的大金惨叫不止，期间大金飙出满口的诅咒，一声声全是脏言秽语，但齐素雅懒得搭理，实力奉行能动手就比比。 她负责揍，大金负责叫，谁痛谁知道。 直至。 眼瞅着大金满脑袋是血，头破血流，齐素雅险险的刹住手，恶狠狠地长出一口气。 够了，不能再揍了，再揍这人就真的没气了。 但她心底还是很恨，于是又是一棍子，咔嚓一声，狠狠削在大金另一条胳膊上。 眼见大金手脚尽断躺在地上生不如死，她这才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也是直至这时，她这才一脸温顺，笑出一副很乖的样子，很是友好，憨态可掬地看向村长钟凤英那边儿。 “村长，您没事吧？” 逞凶斗狠是她的本性。 这会子揍够了，便开始关心受了惊吓的钟凤英，小脸笑得像个花骨朵。 可是。 第145章 小女孩太吓人了，人狠手黑的 钟凤英：“……” 木着一张脸，就感觉心惊肉跳的。 这可是个狠人啊！ 瞅瞅大金，这凄惨模样，就连自己这个旁观者都深感肉痛啊。 私底下狠狠嘬着牙花子，再瞅瞅小姑娘一副‘我脾气最好，我最友善，我最纯良’的模样，村长就忍不住的两股战战，腿肚子抽抽着，直转轴。 都有点站不住了。 小女孩萌萌哒的眨眨眼。 “村长？哎呀，您一定是受了惊，这可不行啊！”然后小表情十分嫌弃地，再一次抽了大金一棍子。但这一回怕把人揍死摊上人命官司，因此力道轻了些，可大金仍是嚎了声。 她搓了搓小耳朵，很不耐听大金这个猪叫嗓。 “闭嘴！” 小表情凶神恶煞的，吓得大金狠狠一哆嗦。 之后又赔着笑，像个小狗腿子似的看向村长钟凤英。 “咳咳咳，村长，您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 她讪讪的。 “怪我，救驾来迟了。但我事先声明呀，这可不是我算计好的，我本来是想让您深入虎穴，先麻痹她，再诈一诈她，最好能抓她一个人赃并获。” “但我方才在外头等了半晌，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怕您出意外，就连忙赶来了。” “不过，这事儿是我的疏忽，我先口头上向您赔个错，回头再登门赔罪，您看行不？” 钟凤英哆哆嗦嗦的。 甭看这孩子一脸真诚，但见过大金的惨景后，钟凤英心里十分忌惮，就觉得这小女孩太吓人了，人狠手黑的。 大金就是个例子。 惹了她，被她揍的都差点没气儿了。 这是真狠啊。 可转念一想，钟凤英心里又十分痛快。 她瞅瞅地上满身血迹直哼唧的大金，忽然心头一恼，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踹在大金的身上。 当然，这一脚看似威猛，实则没啥力道，她也跟齐素雅一样，怕把人弄死闹出人命。 可便是如此，大金也是痛的闷哼一声。主要是之前惨遭小丫头一顿毒打，这会子，便是没人碰她，她也疼的想嚎出猪叫。 钟凤英收回脚，然后狠啐了一声。 “大金啊大金，可真是好样的，他娘的，我呸！” 看这模样是气狠了。 于是偷偷摸摸的又补了轻轻的一脚。 心里则是有点哀怨。 丫丫这孩子，下手也太狠了，咋不留点手呢？ 害的自己如今想揍人，都不敢使力气，怕雪上加霜把人弄死咯。 好歹，让我先揍啊，等我揍够了，她再接着来啊。 …… 山上小木屋的火，足足烧了一宿才算是烧干净。 但等天亮后，山脚木屋已化作黑炭，烧得干干净净，沦为废墟。 冬日的早晨白茫茫，晨雾笼罩着位于山下的小山村，一个女人骑着自行车进入大坪村。 女人看着大概二十八九岁，身上裹着一件军大衣，脖子上系着条洗旧的毛线围巾，手上还戴着一对儿塞满棉花的手闷子，活脱脱一副老东北的模样，很有旧时代的气息风范。 进入村子后。 女人从自行车上下来，迎面正好看见村长钟凤英。 第146章 镇上来的女同志 “哎，同志，劳驾一下。楚厌宸是不是住这地方？” 夜里出了很大事，山脚的木房子直至天亮才熄火。齐素雅腿脚不便，钟凤英作为村长便想代替齐素雅跑一趟，去镇上的派出所立案。 哪知，这才刚从家门里出来，就被人拦下来了。 楚厌宸？ 钟凤英愣了下。 “同志您是？” 她凝睇这名女人，看了半晌，但女人戴着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 女人推着自行车，把蒙在脸上的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庞。 “我是咱渭阳镇派出所的，有点事，想跟楚厌宸同志了解一下情况。” 钟凤英愣了愣：“您是公安？” 这心里头直打鼓，心道可别是楚厌宸在外面犯了事儿。 提起这江苏楚三个姓氏，三姓为一家，但这一大家子十来口，等同村里的逆种。 既是因为克妻克母克女的晦气名声，更是因为，这一大家子十多个兄弟的名字很是特殊。 江家处境一直很不好，江老头的老伴儿，也便是江家已过世的老太太，据传早年曾在一书香门第中当差。后来国情震荡，挨了批斗，是因批斗死的，死时特惨。 而也可能是因为这份背景，老太太哪怕不认字，但向往书香，生前曾特地为后代子嗣预留了很多名字。 就好比，如今跃进啊，向前啊，抗美啊，还有志军志国啊，这些名字喊上一声足有好些人认领，偏江家那些兄弟名字特殊。 比如江雁洲，江碧城，江枫愚，还有江秀祯等等。 这些个人名儿一听就很书香。 …… 这位来自派出所的通知自称姓周。 周丽似乎看出钟凤英心底担心，爽快地乐了一声。 “我也是刚来咱渭阳镇不久，前两天镇上卫生所那个林老大夫让人报案，当时楚厌宸同志还没醒，我昨儿又去了卫生所一趟，哪知人竟然走了，这也是费了好一番手脚，才打听出楚同志的家庭住址。” 周丽又敞亮地笑了声。 “同志您别多想，他没犯啥事儿，我就是因为一案子，他可能是人证受害者，想跟他了解下情况。” 钟凤英心里凛了凛。 本来继人贩子之事后，又闹出大金的纵火案，大坪村如今正处于多事之秋，算是风口浪尖。 这个档口，她可真怕再闹出啥事。 但既然楚厌宸没犯事儿，这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咋跑来村里了？另外听周丽的意思，江家三房的楚大哥，楚厌宸，他是受害人，曾遭过迫害？ 可是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楚厌宸挺正常的啊。 钟凤英心里有很多疑窦，转念一想，正好，眼下大金还在金家躺着呢，让她绑起来了。 “走走走，同志，咱先去江家，另外我这边儿还有一件事，等下得麻烦您一下。” 钟凤英领着周丽往江家那边走。 …… 秀祯推门而入。 看见小狗剩抓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正举着小手想要帮少女擦脸。 少女的痘痘脸很丑，却笑出一副柔和漂亮的韵致。 第147章 小孩狗剩拉长了小脸儿 齐素雅拦下狗剩，反而抓住狗剩的手，接过白毛巾帮小狗剩擦手。 小狗剩羞羞的，瞅了他丫丫姐姐一眼又一眼，笑出一副好开心的表情，但小脸儿很腼腆，似乎很欢喜。 后半夜处理完大金的事情，齐素雅本来想回江家带走狗剩的。 但她身上有伤，再加上天还没亮，另外也是因为楚大哥楚厌宸的劝留，让她多为狗剩这孩子着想，她便暂时留在江家，睁着眼挨至天亮。 秀祯静静地看了她两秒，忽然眉眼一弯，脸颊抿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笑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丫丫真厉害。” 秀祯凑近了齐素雅，一副很亲昵的样子。“昨天可真是威猛呢。” 齐素雅：“？？？” 听见这一句丫丫姐，再瞅瞅这个戏精的小子，就有点：“……” 无言。 秀祯一脸热情地看着她。 “丫丫，快下地，早上瑾哥煮了粥，外头都要开饭了。” 然后笑出一副好柔美的样子。 可那眼神略带深沉，直往齐素雅的身上瞟，像是在研究她一样。 齐素雅：“……” 煮粥？ 顿时，她脸色相当之微妙。 忽然想起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秀祯这个大猪蹄子一连番地哄劝自己吃里头加了料的小米粥，那粥里的东西是氰化物，是能毒死人的玩意。 她唇角一抽抽。 秀祯怔了下，也看出了这份微妙，旋即笑得越发温柔了。 “咱们一起吃，都是一个锅子里煮出来的。” 换言之，是在表示这回的粥没问题，吃不死人的，让齐素雅她宽宽心，不用想太多。 齐素雅：“……” 她觉得，她可能是有点草木皆兵了。心里尴尬一瞬，然后从炕上挪下来。 小孩狗剩是个机灵鬼，先一步在炕边守着，事必躬亲地围着齐素雅鞍前马后，甚至还捡起地上的鞋子，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帮齐素雅穿鞋，反而把齐素雅搞得囧了囧。 “咳咳咳，狗剩，快休息一下，姐姐自己来就行。” 穿好鞋子后，小孩狗剩嗖地一下窜至她旁边，出借他瘦弱的小肩膀，同时伸出两只小手手。 “来，丫丫姐姐……”扶着俺！ 豪气干云，意志擎天。 小小的男子汉很有大丈夫气概。 但。 剩下仨字没能吐出，‘扶着俺’尚未出口，就忽见旁边的烦人精江秀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温驯的朝齐素雅凑过来。 然后，这个烦人精他神色相当的自然，一把挽住齐素雅的胳膊，还笑得柔柔美美的，表足了亲近之感。 小狗剩：“？？？” 懵了懵。 愣愣地瞅了瞅自己落空的两只小手手，又瞅了瞅拦路截胡的江秀祯。 然后就，很不开心地拉长了小脸儿，心里真的是超丧。 “丫……” 小孩狗剩正想喊一句他的丫丫姐姐。 但，秀祯再一次截胡。 他眉目浅浅的，轻声慢气的：“来，丫丫，当心点。” 他扶着齐素雅往外走，秀丽又温柔。 小狗剩：“……” 他更闷了，更丧了。 第148章 江秀祯是个大烦人精 这个烦人精，太烦人了，真的超烦人。 “不要碰俺丫丫姐姐！” 小孩怒冲冲的，眼刀子狠狠剜了江秀祯一眼，警惕性十足，像是生怕秀祯对齐素雅起坏心眼儿。 秀祯的神态安详又自在，就好像不痛不痒的，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无视了狗剩。 小孩狗剩的眼睛阴了阴，有仇视，有不耐，有郁闷，有担心。 小爪子忍不住的有点痒，就贼想掏出他兜里的弹弓打爆江秀祯狗头。 正是这时候。 齐素雅回头看了小狗剩一眼，小孩的脸面忽然明亮起来，阴霾全部散开了，欢欢喜喜地挺直了小腰板。 “丫丫姐姐！” 蹦蹦哒哒的冲过来，牵住齐素雅的小手，小孩亦步亦趋的跟着，期间避开齐素雅，贼溜溜的小眼神一个劲地往秀祯那里射刀子。 秀祯见此，心下忍不住哂笑，复又重新审视齐素雅。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狗剩，这孩子对丫丫的态度，非比寻常。 又想起昨天夜里，狗剩曾提起丫丫给过他包子，秀祯这心底里就忽然冒上点儿费解。 丫丫，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于这点，他愈发迷惑。 尤其是最近这几天，每当遇上江家人，她神色里面有警惕。 可总的而言，那视线算是干净的，神色也是近乎友好的。 像是在表示，要是能处好关系她很乐意，而要是处不好关系，偏要闹僵，那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们不妄动，她就不发兵。 秀祯有点茫然。 她最近的样子常常会令他恍惚，会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时丫丫刚被爷爷捡回来，在家里养伤。当时的丫丫是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 因为失忆，她也是这般，神色里头有着警惕，而警惕之中又蕴含着浅浅的茫然。 因为自家的关照，她也是如最近这样，似乎是想跟家里搞好关系。 可是后来后来，一切都变了。 忽然之间，似一场暴雨惊风来袭，所有一切，也是从那时开始变了味道。 并且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眼底全是恶念阴霾，再也看不见从前的清澈明晰。 …… 秀祯压下心底纷繁的思绪，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温谦样子。 等两大一小从西屋出来时，就见秀祯挽着齐素雅的胳膊，他扶着齐素雅。 另一边，小孩狗剩攥着齐素雅的手，时不时地抬起小脸冲着齐素雅灿烂一笑，然后又侧着脸儿看向秀祯。 小孩一对眼刀子嗖嗖的，频频地设在秀祯身上。 但秀祯对此不以为杵，反而还相当坦荡，完全无视了来自小孩的死亡凝视。 也正是这时候。 家里的烟囱冒着烟儿。 远远瞧见村长钟凤英领着一个陌生女人来江家。 女人推着一辆老凤凰牌的二八杠自行车，行走间犹若龙行虎步，气场十足。 似乎是个干脆痛快的性格。 而且看着，似乎很有冲劲儿？一身的干练爽利。 “狗剩，来，帮小秀叔扶着丫丫姐。” 齐素雅：“……” 第149章 男女大防 狗剩喊这一家子叔叔，但称自己为姐姐，她就觉得，这心情真的好复杂？ 平白矮了个辈分。 之后，秀祯又温温柔柔的看向齐素雅。 “丫丫，等我一下。” 然后，他掩面轻咳，拖着病体一步一挪。 “钟婶，不知这位姐姐是？” 视线在周丽推的那辆自行车上停顿一瞬，心里琢磨着，想来这人家境不错。 然后又看向周丽英气的面容。 眉宇间满是一股子正直之气，有巾帼气概。 钟凤英告知：“这位是周丽同志，是咱们渭阳镇派出所的。” 秀祯眉心一蹙。 昨天夜里大金的事情后，曾听钟凤英提起，要等天亮再去派出所报案。 按时间来推算，就算钟凤英起了个大早，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公安带回村子里。 因此，如今这位姓周的同志，一大早就跑来大坪村，怕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想起昨日二房苏家的念初哥曾一针见血，直指楚大哥身上‘缺了肉’。 秀祯心里沉甸甸的，他连忙回头看向东主屋的门。 爷爷还在家里，宸哥早就提醒过，爷爷年岁大了，而且心脏还不好，禁不住吓，这事儿得瞒着爷爷。 “原来是周姐。” 他心里担忧，可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文文静静的柔弱模样。 “周姐，宸哥的事情我们知道一些，但家里有老人，您担待着些。我爷爷他心脏不好。” 算是一个隐晦的暗示。 周丽‘啊’了一声：“是这样？行，我明白了。” 看来是想拜托自己帮忙瞒着家里的老人，免得老人听出端倪来。 秀祯心里松了松。 也正是这时候，吱呀一声，老人从东主屋出来，看见院外的人还怔愣了一下。 秀祯倏然悬起一颗心，但面上声色不露的，自己掩面轻咳，借由这份咳嗽转移老人的注意力。 “爷爷，这位是周姐，是来找宸哥的，是宸哥的朋友。” 周丽点着头：“对对对，我有点事，想跟楚同志商量一下。” 秀祯这才算是彻底安了心。 …… 齐素雅扶着小狗剩的肩膀，她杵在一边，看完了全部过程，不禁又瞅了秀祯一眼。 这小子，心眼多了点，但心是好心。 至少他孝顺，处处为家里着想。 …… 江家堂屋。 老旧的八仙桌是酱木色的。 齐素雅自觉这事儿跟自己没关系，本来想避嫌的，哪知秀祯居然拉着她走进堂屋，还拿来一个木头凳子，让她坐在凳子上。 齐素雅：“……” 秀祯眉色柔和的浅浅噙笑。 “孤男寡女不能同处一室，丫丫姐坐着，别动。” 一个‘姐’字，他唤的很温柔，像是在委婉温柔的央求和委托。 因此，她这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 瞅了周丽一眼，周丽坐在她对面，拿她当江家的女人，顿时豪爽道：“是这样不错，得避个嫌，钟姐，来来来，一起坐。” 她招呼着钟凤英。 齐素雅：“？？？” 看来这年头，还真的是男女大防啊，一个个的，都很爱惜自己的羽毛。 第150章 行叭，当我不存在就好 齐素雅心想。 自己身份特殊，算是江家养女，甭管此前闹的多僵，但这事儿她得在场，免得传出不好的言语。 齐素雅：行叭，那我坐着，当我不存在就好。 但有件事情有点奇怪。 几人在堂屋等了很久，迟迟不见楚厌宸。 方才秀祯让家中老人去楚家喊楚大哥，但楚厌宸一直没露面，老爷子也没从楚家出来。 秀祯想着楚厌宸身上有伤，有点坐不住了。 “我……” 正要开口，想跟大伙打个招呼，去看看二房楚家那边是啥情况，孰料。 忽见老人匆匆忙忙的从楚家屋子里出来，后面楚似瑾背着楚大哥。 楚大哥身的脸枕在似瑾肩膀上，闭着眼，脸色很潮，憔悴虚弱。 他白皙俊容透出热症特有的颜色来。 “这是？” 秀祯一个箭步冲上前。 娇媚的二瑾如今心焦的厉害，甚至就连脸色都惨白了几分，可见是真心急了，他眼底满是痛色。 但就算是这一刻，因为念及家中老人，便是心急如焚，也在尽全力遮掩。 “我哥他……”二瑾沙哑着嗓子，搬出想好的措辞。 “昨天夜里太折腾，吹了风，估摸着是感冒了，脸烫的厉害，他病了。” 齐素雅从凳子上起身，瞅了一眼楚厌宸半昏迷的模样，这一瞬间想起楚厌宸身上的伤。 想起昨天从镇上回来走了一路，又想起夜间因为大金纵火的事情，男人曾来来回回抱了自己好几回，怕是早已扯痛尚未痊愈的伤口。 这哪是感冒，分明是伤口还没好利索，再度恶化了。 而看瑾哥的样子，这是想送楚大哥就医？ 瞬间想了个明白，但这送医，镇上只有一家卫生所，若是林老太太看见楚厌宸的伤口，怕是得大惊失色。 她攥了攥手心。 “瑾哥！” 突兀开口，始一开嗓就使众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带上厌宸哥，来我这屋，不用上卫生所，我这里有消炎的。” 顿了顿，又瞥眼老爷子，帮着哥几个遮掩。 “厌宸哥是感冒了，吃点消炎的就能好。” 然后隐晦地朝瑾哥使了个眼色。 …… 楚似瑾犹豫了一瞬，本是艳色的男子因这份心焦而惨淡。 齐素雅见他游移不定，但不论如何不能把楚大哥送医，要不然灵泉水这个秘密怕是瞒不住，而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怕是得惹出大麻烦。 她心头也有些烦闷，是在怪自己太不谨慎了。 之后，齐素雅让小孩狗剩扶着他，她凑近了楚家兄弟，抬起小手覆盖在楚大哥雪白的额头上。 这哥俩都是一身雪白的肤色，可而今楚厌宸因伤口恶化，脸色宛若夕霞，烧得脸膛通红，就连薄唇喷吐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宛若一把火，像是能把人点燃。 男人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齐素雅心底一沉，又看了俊美的瑾哥一眼，思及瑾哥可能是信不过自己，她微微拧了一下眉。 忽然，她指尖点在楚大哥的嘴唇上，借由这份触碰做掩护，牵引着一滴灵泉水没入男人的嘴唇。 第151章 一大家子，全是戏精 之后，赶在大伙异样前，她迅速收回手。 而且居然还做出一副不小心才碰上对方嘴唇的模样，小表情满无辜的，就仿佛在声明，我真的是好人，我真的没有干坏事，刚才我碰他嘴唇，完全是意外而已？ 幸好，眼下大家都在担心楚厌宸，也没多想这件事。 就在这时。 大概是因为灵泉水见效，楚厌宸浅浅的呻·吟着，徐徐醒来。 苏醒的一瞬间，他眼睛很模糊，但看见家人全部围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正伏在弟弟二瑾的背上。 他的手按在二瑾肩膀上，微微抬了了身子，挣扎着从二瑾身上下来。 “哥？” 因为楚大哥在挣扎，二瑾背不住他。 匆忙回首，脸上有惊喜，但也在第一时间扶住楚大哥的臂弯。 他哥醒了，他由衷的松了口气。 可是，楚大哥反而蹙着眉。 外人看不见，但他能清晰感受，受过伤的伤口正在发痒，飞快的蠕动着，这代表伤口再次愈合了一些。 他瞬间看向齐素雅，知道这是齐素雅做的。 小女孩做出一副无辜模样来，但眼神像在传递某个只有彼此才心知肚明的信号。 “厌宸醒了，没事吧？” 这时老人凑过来。 俊美的二瑾也是一脸关心，在旁劝楚厌宸去镇上的卫生所，实在是很担心他哥的伤口。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昨天，就不该由着他哥任性，不该让他哥从镇上回来。 楚厌宸虚弱的摆了一下手。 “我没事，感觉好多了，可能是夜里吹了风，凉着了。” 忽然视线看向齐素雅这边。 “丫丫腿上有伤，之前从卫生所回来带了不少药，不必去卫生所，免得折腾又花钱。” 可实际上，他是谨记自己的承诺，要帮齐素雅掩饰。 齐素雅弯了弯唇。 突然就觉得，她看这家伙，似乎顺眼了许多。 …… 算不上多大事儿，家里一场虚惊。 等安抚了忧心忡忡的老爷子跟二瑾之后，楚厌宸看向出现在自家院里的陌生女人，周丽。 敏感发觉女人看他的眼神很是怜悯。 这时秀祯走了过来，隐晦的暗示一番，楚厌宸听明白了。 “周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分明对方只是一个陌生人，彼此头一回见面，但他做出一副熟悉的表情。 齐素雅不得不再一次感叹。 这一大家子，有一个算一个，还真是戏精本精。 …… 江家堂屋。 齐素雅坐陪，楚厌宸坐在齐素雅旁边，小孩狗剩跟俊美的二瑾宛若俩保镖，一左一右的分立两人的身旁。 对面是民警周丽和村长钟凤英，至于江老爷子，则是被秀祯忽悠走了，这事儿不是老人能听的，要不然此前的苦心隐瞒就都泡汤了。 “咳咳。” 周丽清了清嗓子，视线瞟着楚家哥俩，心里忍不住感慨。 这兄弟还真是长了一副好容貌，就是不知这户人家咋家徒四壁的？ 按常理，女人娶夫都想娶个好看的。 这些兄弟姿容出挑。 就算是周丽，此前一直生活在城里，直至近期才下派渭阳镇当一名小干警。 第152章 楚厌宸同志 但就算是在城里时，周丽见过的那些，论姿色容貌却远远比不上这一家兄弟。 是真的色动人心，万里挑一。 周丽猜想，这个家庭肯定有隐情。 若不是如此，媒人肯定早已踩烂江家的门槛儿。 女人娶夫需要支付一笔彩礼钱，相当于是买了一个丈夫回来。 因此很多其他的人家，就算跟江家处境差不多的，家里没有女人的，但只要嫁几个儿子，小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周丽压下心底的狐疑，提起自己此行的重要目标。 “楚同志，我们单位的小王之前在卫生所了解过情况，楚同志这伤明显是人为。咱临江省这地方连着旱了好几年，也算是穷山恶水，但上头如今正在重点整治这些个事情。楚同志若是有冤屈，不用怕，直接告诉咱无妨。” 男人的处境一直如此尴尬，通常就算受了委屈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周丽怀疑，楚厌宸被人割了肉，自己忍着，不向警方求助，很大可能是因为来自恶人的威胁，不得已只好向恶人屈服。 楚厌宸分神往堂屋外面瞟了一眼：“这事儿，是我自己干的。” “啊？” 他一开口，周丽一下子就愣了。 齐素雅忍不住侧首看向楚大哥，微微蹙眉。 男人的脸色比起之前好了不少，眼下一副沉静稳重的模样。 旁边二瑾想要质疑，忽然他哥一道严厉的视线瞟过来。 俊美妖媚的二瑾怔愣着，心里转过几个年头，似乎是想明白他大哥这番‘否认’的原因，顿时，眼底满是凄怆，心中满是哀凉。 楚厌宸又重新看向周丽。 “多谢周姐正义，但这事儿，我并未受委屈，就当是我自己干的吧。” 周丽一脸匪夷所思。 “可是那伤口分明就是……” 楚厌宸坚定的否决周丽。 “是我自己，与人无关，就当做是这样的吧。” 他明白周丽心中猜出几分，但这个猜测和真相有一些出入。 他完全是自愿的，他拿了人家的钱，这是一场交易，不至于反咬一口，更何况家里这个情况，保不准何时又要用钱，他也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对方没有勉强他，这只是一笔‘生意’而已，不需要警方干涉。 周丽腾地一下起身。 “楚厌宸同志！” 她嗓音带上几分严厉。 “这种事情，泯灭人性，可不能为那些没人性的不法份子遮掩！” 楚厌宸沉稳的微笑。 “我并未包庇任何人，我也不知对方做过多少类似的事情，而我所知道的部分，只有我自己这一桩。” “在我看来，我没受委屈，我感恩警方的公义，但这事儿，真的不需要干涉。” 他的态度很坚决。 齐素雅蹙着眉看了他半晌，就觉得有些儿费解。 俊美的二瑾心中悲凉更甚，那眼甚至都酸了，都涩了，他深深的埋下头，瞪大了妩媚的丹凤眼，可水雾不断在眼眶中堆聚。 …… 直至周丽从江家走出，脸上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在她看来，楚厌宸八成是脑壳坏了。 第153章 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 这人脑子简直有问题。 割肉啊，这等残忍的事情，毫无人道，泯灭人性。 自己分明能为他做主，能帮他主持公道，可他居然拒绝了？ 真是看不懂那个年轻人。 钟凤英心思沉了沉，总算明白周丽来村里是为了啥，心里也是忍不住有点怜悯于江家，但还是想起了正事儿，于是提起大金，领着周丽往金家走。 周丽本以为这回算是白跑一趟，哪知竟然阴差阳错撞上一场性质同样很是恶劣的事情。 “真是岂有此理了！” 周丽嫉恶如仇，恨恨的直咬牙切齿。 “咱们临江省，如今从上至下都在整顿，这些个恶人是在钻漏洞，还真以为咱们这地方没人管了？真就没有律法了？” 周丽怒冲冲的跟着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杀向了金家。 …… 同一时刻，江家这边儿。 俊美妖媚的二瑾攥住他大哥的手，一言不发，但妖艳的男子肩膀在颤，带着很重的鼻音，沙哑又哽咽。 “哥？不是，都答应过雁哥了，再也不干这种事吗？” 楚似瑾想起江雁洲进城之前，他哥和江雁洲曾在卫生所的那番谈话。 雁哥当时一脸认真的警告他哥，不要再做这种事，可他哥为何还？ 要留下一个这样让人心酸的后手？ 楚厌宸恍惚了一瞬。 “总有一些事，不得不为，人生有太多的‘不得不’。” 旋即，他徐徐起身，安慰着轻轻拍拍弟弟的肩膀。 “二瑾，哭够了，就振作起来。能活着，是一件好事啊。” 楚似瑾木了一瞬，旋即猛然抬首，他妩媚的眸子本是风情邪魅，可如今，满是凄怆和悲凉。 “活着？是一件好事？” 他狠笑一声。 “可是像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啊！” 他一把扯开自己身上的袄子。 “当年那口井，那是一口井，咱们身上这些伤！那些个人，她们不是人，她们，他们……她们都是畜牲，畜牲，畜牲！！” 齐素雅本来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可这下子真是吓了一大跳。 瑾哥他的精神像是不正常了，眼睛里全是恨，恨意像是能焚天，可是又好悲哀，脸上的表情好呆滞，像是沉浸在过往之中回不过神来。 他这副阴翳又狠辣的恶毒模样，简直像一个疯子，表情既哀又悲，狰狞得很。 而最重要的是，他扯开他自己的袄子，捞起他自己的上衣，他身上的伤疤，竟然，跟楚大哥身上的，差不多？ 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但能看得出，比起楚大哥身上的少很多。 “三予，三予……” 像是魔怔了似的，俊美的男子念念叨叨，可眼睛越来越呆滞了。 “三予疯了，丫丫……她算是契机，是一个导火索，他早就承受不住了。我，我大概也快了。” “哥，哥，哥！那口井，我爬不出来，我真的爬不出来，我怎么才能爬得出来？怎么才能像你这样，就算这个世界好悲惨，就算在我们身上发生了很多不幸，也可以选择宽容，选择大度，选择不计较？” 第154章 他的心，仿似在泣血 本是娇媚的楚似瑾，而今已是魔怔了。 他惨惨的发笑。 “明明，天一直是黑的啊，可是为什么，哥能看见的亮光，我却看不见，哥能放下的过往，我却，一直一直攥着，一直一直困着，一直一直，一直一直……” “大概至死为止，都要一直一直的，像这样活着。” “可是好累，真的好累，活着太累了啊。” 楚似瑾喃喃着，语无伦次的，显得越发呆滞了。 大哥楚厌宸凝睇着他，痛苦的闭了一下眼，忽然摁住弟弟二瑾的脖子。 巧妙的使了一些力气，俊美的二瑾呆滞着，深深看了他大哥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皮，身体往前一晃，被他大哥接了个正着。 他昏迷在他大哥怀里，是他大哥下的手。 这些年来，每当他承受不住濒临崩溃，每当他失控的时候，只要身边有人，兄弟们就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他。 而在从前，弟弟三予，楚翰予发疯之前，也要算上楚翰予一个。 他们，一直困在那口深井中。 一直一直，困在那口深井之中。 …… 楚家屋里。 楚似瑾躺在炕上，俊雅儒丽的楚大哥帮他盖上被子，坐在炕边垂眸凝睇了他半晌。 忽然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二瑾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楚大哥帮二瑾抹掉那一抹泪珠，神色忽然变得幽深了一些。 兄弟各有性格，每人都有不同的信念。 他知道自己犹若在刀锋起舞。 自从三弟楚翰予被丫丫刺激的疯掉后，他其实一直都很怕，怕二瑾也要走上三弟的末路。 可如今，竟然反而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着二瑾。 要是真再这样下去，大概迟早有一天，二瑾，也逃不过那些噩梦阴影，也要像三弟翰予那样，变得疯疯癫癫，甚至都认不出自己，认不出自己这个和他们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长兄大哥。 楚厌宸垂了垂眸，忽然搓了一把脸，眼角也凝上了一抹伤痛哀楚，复又深深的把脸埋进了掌心。 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呢，痛在他身上，他又怎么可能不痛。 但对比城里那些生死不知的，他这点牺牲，真的无足轻重，甚至都算不得牺牲。 他只是做出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五百块钱能用在钢刃上，只要兄弟之中任意一人还活着，抵达邮寄地点，领了那份钱，就可以买粮食，就可以治疗身上的伤。 甚至于，如果运气再好点，躲起来，别让人抓住，没准，就能逃过一劫，就能活命。 良久。 楚厌宸冷静下来，但凝睇着昏睡中的二瑾，他的心仿似在泣血。 …… 好半晌之后。 楚厌宸从二房楚家的屋子里出来，唇角噙着一抹儒雅的笑容，他直奔对面的西屋。 “丫丫？” 进门的时候，看见少女坐在炕头上，小孩狗剩忙前忙后，跑了一趟又一趟。 大概是嫌屋里有点冷了，小孩忙着偷自己家里的苞米杆子。 嗯，是真的偷他自己家的。 跑回金家偷走金家去年秋收囤的苞米杆子。 第155章 男人的承诺 然后扛回来帮他最心爱的丫丫姐姐烧火暖炕。 这会子，恰好小孩没在。得益于此，楚大哥畅行无阻的顺利进入了房间。 等进门之后，楚厌宸坐在炕边，和坐在炕上的齐素雅对视。 “有一件事情，我想了一下。” 男人一如既往的俊雅儒丽，嗓音很安宁，让人听着有种来自心灵的清净感。 “那个东西一定很贵重。” 他指的是灵泉水。 “太珍贵的东西，不能再浪费在我身上。” 今日他的伤口再次好了很多，已恢复了一大半，只剩下两三成就能够痊愈，但楚厌宸反而认为这个情况不乐观。 “那位周姐，我看得出她没有死心，我这个伤是一个隐患，一旦让外人知道，我怕是要对你失信，很可能会守不住这个秘密。” 齐素雅抿了抿嘴。 周丽没死心这件事，她也看得出来。 那个女人是真耿直，而且也是真正气，真嫉恶如仇。 她像是恨不得把那些不法分子全部一网捞起来清空。 同时今日周丽的言行也像是在释放一个信号。 此前临江省这地方很是混乱，恶人横生。 但从周丽的态度可进行推测，上头分明已开始重视这方面的事情。 甚至于，没准，上面那些从前吃着公粮不干事的大人物，正在面临一场血腥的大清洗。 从今往后。 临江省这地方只能是变得越来越干净，恢复井井有条的规则秩序。 …… 楚厌宸像是怕齐素雅多想，安抚道。 “既然我答应过，就肯定要遵守承诺。这事儿我有了对策，目前秀祯他们忙着帮我遮掩，可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怕万一露出马脚让爷爷知道。” 齐素雅忽然敏感的问了句：“江爷爷他身体不好？” 楚厌宸默认了。 齐素雅蹙了一下眉。 两人相对无言，直至又过了半晌。 楚厌宸开口。 “总之，往后静观其变，唯独那个东西，万万不能再用在我身上。” 齐素雅抿了抿嘴，知道男人是在为她着想。 她沉默了很久，“谢谢。” 男人施施然起身，“不，该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之后，男人从齐素雅这屋出来，笔直的走出江家院子。 他这一路上大大方方，顺着村外的那条河往山上走。 途中有很多人看见，他也跟一些人打了招呼。 但他们江家的男人。 因为克母克妻的晦气名声，女人不敢沾上他们的边儿，平素里多有忌惮，反而是一些同性的男子，对江家兄弟很是亲和。 …… 周丽带走大金，临出村时很多人都看见了，这也引起全村热议，声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恶人算是死到临头了。 江家西屋。 齐素雅呆呆的傻坐了好半晌。 回想着瑾哥之前的失控，以及瑾哥曾提过，楚家三哥，楚翰予，三予，他疯了。 齐素雅曾从大哥楚厌宸口中得知，三予是被原主逼疯的。 齐素雅本来以为是因为原主恶行累累，三予是人为受不了原主那些虐待才疯的。 但原来这事儿，另有隐情。 第156章 雁洲进城 齐素雅猜测。 原主大概做了一些事，此事成为契机导火索，但真正的病根不在原主身上，而是关乎着兄弟三人的过往。 瑾哥的心病了，方才的失控能明显看出，他的心性早就不正常了。大概是岌岌可危的处境，连瑾哥他自己都在怀疑，他快撑不住了，就快要像三予那样，被过往的阴影折磨成疯子。 转瞬又想起，之前楚大哥来自己的屋子里，提起灵泉水，提起他自己身上的伤，他声称有了‘对策’。 从他的态度来推测，这是一个很守信的男人，无论如何都要帮自己保守秘密。 可是，他所谓的‘对策’，又到底是什么呢？ 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行不行，我总是悬着一颗心，他最好不要做蠢事。” 齐素雅拧着一对儿清秀的小眉毛，这时小孩狗剩还没回来。 她挪下炕头，拎着昨天夜里用来棒揍大金的打狗棍当拐杖，踮着脚尖，一蹦一跳的从屋里出来。 …… 齐素雅担心楚大哥那边，于是从院子里出来。 夜里的大火现如今是大坪村的焦点，以前齐素雅在村里人嫌狗厌的，如今众人对她谈不上改观，但大金想弄死她，以前走得很近的两人居然反目成仇了，这也让许多人不解。 齐素雅跟人打听了一下，得知楚厌宸上山了。 “上山？” 她愣了一下。 然后，当避着人的时候，从空间里面抓住一个平板ipad。 她曾在楚厌宸身上贴上一个定位器，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定位器没空摘下来，就一直留在楚厌宸的袄子上。 看见屏幕上的圆点正在移动，她蹙了一下眉，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 …… 另一头，怀春市。 男人长得剑眉星目，身材高大挺拔。他冷峻又刚毅，一身威武不凡的气息。 这地方位于城郊，正是郊外废料厂所在。 他遥遥瞧了废料厂一眼，看见一些手持棍棒的女人像是在搜查，也像是在守株待兔。 这人正是江二哥，江雁洲。 他抿直了薄唇，旋即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怀春市比渭阳镇繁荣，渭阳也可视作为县城，是怀春市的外五县之一。 进城之后，能明显发现，城里人比县城穿的更加体面，即便不是人手一辆自行车，但马车牛车的影子很少，多数人都是以自行车代步，百姓的精气神是另一种崭新向上的面貌，处处透露着文明社会的氛围。 江雁洲连着走了好几个地方。 在他进城前，楚大哥那边就已交代过，兄弟们主要住在郊外的废料厂，但大概是狡兔三窟，除了废料厂之外，还有另外几个落脚的地方。 但这些‘地方’除了地上的血迹，便是空旷，空无一人，有时还能看见一些女人在其中出入。 江雁洲警惕又忌惮。 自从进城后他就开始忙于寻找兄弟们，但事情进展不乐观。 除了血迹，除了那些疑似黑痦子爪牙的地痞无赖外，再无新线索，这令江雁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担忧更甚。 第157章 急中生智江雁洲 他冷静思忖。 “还未全军覆没，肯定有人活着。” 这是他的推测，看那些爪牙的模样，肯定有漏网之鱼。 她们一直在找，但幸存的躲起来了。 江雁洲沉沉的长吁口气。 “他们不知我来了，我得想个办法通知他们，让他们主动来找我，然后再进行汇合。” 他原地思量了半晌，然后狠狠搓了一把脸，等再度直起身板时，男人脸上露出一副焦躁急切的表情。 也算是急中生智了。 他忽然一个箭步，扯住一名行人的臂弯，做出十万火急的模样。 “大娘，我跟我家里人走散了，我妹叫丫丫，我爷叫江文，他们长这样……” 他描述一遍，然后问对方有没有见过，对方一脸莫名其妙的，当然是回答没有。 然后江雁洲又扯住另一个人继续问。 丫丫，这名字是兄弟心中的噩梦，至于江文，则是家中老人的名字。 这是一个女尊社会，通常女娶男嫁，生孩子随母姓。 但江家也是奇了，可能是没有生闺女的命，以至于从祖上开始，家里为了传承香火，全是招个入赘的媳妇。 就比如江老爷子，当年死于批斗的老伴儿便是入赘于江家的。 后来老两口生了仨儿子，大儿子也是招了一个入赘的，另外俩儿子出嫁。 但江家就跟撞了邪似的，不管是入赘的，还是出嫁的，妻子都死了，于是渐渐传出江家克母克妻的名声。 也是因此，哪怕江家兄弟生得貌美，有龙凤之姿，但因为这份‘克’性，村里的女人通常都避着他们，不敢沾上他们的边儿，生怕被他们克死。 江雁洲嗓门很高，嗓音洪亮，他做出一副冒冒失失的莽撞样子，只需喊上一声，大概整条街都能听见他雄浑低沉的低音炮。 他是来找敬云他们的，但不能明着来。 丫丫，江文，这两个名字，相当于在传递一个信号，他相信兄弟们不蠢，只要听见这两个名字，准能知道家里来人了。 就这样，江雁洲拦下一个又一个，高声喊了一遍又一遍。 他自己圈定了一个范围。 既然大伙存心躲着，市里人多眼杂，车水马龙，黑痦子手底下爪牙太多，更容易泄露行踪。因此大隐隐于世这个道理，并不适用于这种情况。 换言之，敬云他们肯定是要专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因此很有可能藏躲在近郊，而不是市中心。 就这样他喊了一遍又一遍，每遇见一个人，除了提起丫丫和江文这两个名字外，还报上一个地点，声称自己正住在那里。 而这个地方便是他定下的汇合地点。 …… 据传这地方闹鬼。 八零了，但老辈人的迷信文化残留下来，即便前些年上头抵制迷信，民众对此讳莫如深闭口不提，可心里还是很忌惮。 这个烂房子早年住了一家四口，但后来全都病死了，渐渐传出闹鬼的名声，住在附近的一些人家总是避着这里，像是生怕挨得近些沾染上晦气。 这是一名年轻男子。 第158章 少白头 男人顶着两颗大大的黑眼圈，眼底布满了血丝，神态在正常和癫狂之间来回转换。 他的脸色常年苍白，似乎是因睡眠不足，精气神很是萎靡。 整个人阴阴的，郁郁的，还透着些儿毒辣。 他眼角下垂，特征是一张黑脸。 哪怕皮肤很白，但表情很黑。 这张脸似乎总是在生气，一副又厌又烦的模样。 鄙夷一切，不屑一切，时不时地撩一下唇角，又表露出近乎狠戾的刻薄来。 但，男人的头发，是灰的，灰白参半，典型的少白头。 他的头发很凌乱，有点匪气，可眼神很阴翳，像是点着一簇簇鬼火，吓人得很。 再来，便是男人的俊俏。 一个黑脸的男人，黑眼圈的男人，肤色苍白，看着脾气很坏，但他居然长得十分俊俏？ 近乎俏丽的俊色，只是因为他的气质太狰狞，往往容易使人忽略他本身的美丽。 这个男人他叫苏毅农。 很男性的名字。 是苏家二哥，正好是夹在中间的，上有一兄，下有一弟，另外还有一个来自娘家的小舅舅。 “啧。” 满脸不耐烦地看向炕上的伤患。 男人伤得很重，身上骨头几乎全都断了，一件沾满血迹的袄子盖在男人身上当被子，而男人那张脸更是青青紫紫的面目全非。 此前曾遭遇过残忍的审问逼供，比如指甲缝里钉钢针，皮肉伤甚至还有铁烙印的痕迹，皮子都焦了。 “能不能醒醒啊？” 苏毅农坐在炕边，一副大咧咧的模样，盘着腿晃着脚丫子，很散漫的样子，吊儿郎当没形象。 他瞟眼昏迷的男人，心里忍不住发愁。 “再不醒就醒不过来了，我可不想收尸。” 他眼神里头满是嫌弃，脸上的表情又狂又燥。 然后。 拿开盖在男人身上的袄子，看着男人身上那些伤，烂布头裹住男人的伤口，布头渗着血，要是凑近一点甚至还能闻见近乎腐肉腐烂的臭味，有一些伤因为发炎感染而流脓。 “呕，真他娘恶心，让我想起坏丫那个王八蛋的痘痘脸，也一样流脓，磕碜死了，我一看她就反胃。” 狠狠翻了个白眼，苏毅农又重新拎着袄子盖回男人身上。 看似粗鲁，但动作很轻，像是生怕碰痛了男人。 旋即。 他继续盘着腿坐在炕边，可眼神里头，像是茫然失神了一瞬。 “敬云啊，云哥？” “活过来，睁开眼睛行不行？要不然我咋跟我大哥他们交代？” “还有家里那些兔崽子，咱们……不是都定好了吗？先让楚厌宸那个假里假气的赝品玩意儿走，然后咱们再一起想办法逃。” 他‘啧’了一声，又是满脸不耐烦。 “楚厌宸啊，他这人贼逗，整天学着我舅舅，好像多高深莫测。切，但他压根就是一赝品玩意儿，完全是剽窃我舅舅的。我舅是真品，人家是真有度量的。” 又顿了顿。 “也不知他这一路顺不顺利，要是顺利就好了。” 然后眼底又有点茫然。 之后。 第159章 买鞭炮庆祝她登天 他像是唐僧附体似的，对着重伤昏迷的男人念念叨叨。 “醒醒，醒醒，快醒醒！” “云哥，你要是不醒，不带我们回家，你要是死了，家里咋办？” “坏丫那个小畜牲整天欺负咱家，可怜咱一家老小。” “妈的她咋不死了呢？” “她要是趁早死了，就没这些糟心事了，我肯定买一挂鞭炮庆祝她登天。” 然后狠狠地拨乱一下自己乱糟糟的灰头发。 他蹙着眉，拧着脸，阴沉的瞪着宛若活死人似的江大哥。 “我烦这样儿。” “我舅，他这两年，就一直这样。” 昏迷不醒，像个活死人，就算还有呼吸，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草！” 忽然又爆了句粗口。 神色里阴森森的，沉甸甸的，显得有几分癫狂。 “再不醒我就撒手不管了，麻烦死了，老子可不想帮人收尸！又不是楚家那几个，那哥儿几个收尸收惯了，老子胆子小，不干那个，万一诈尸还得吓的我摔上一跟斗，麻烦，麻烦，太麻烦。” 然后猛然起身，他从炕上蹦下来。 抿直薄唇，背对着重伤昏迷的江大哥，眼底像是蒙上雾，眼里的血丝更重了。 他嘲弄地撇起了薄唇。 “就算我以前死皮赖脸跟在那个老娘们身边偷师学了点东西，可是，我这顶多帮人看个头痛脑热的，这伤，我没招。” 他徐徐垂了一下眼。 “我认命了。” “但咱们兄弟不能一直坐等着挨揍。” “所以，我弄死她！” 眯着眼，神色恶毒，可身材像是有点儿小得意。 他扭曲着一张俏丽的俊脸，咬牙切齿的。 “那个黑痦子，丑逼，我弄死她！还有她那些爪牙。弄死一个算回本，弄死两个我赚了，多拉几个陪咱们上路，这辈子也就不亏了。” 眼底热了起来，水雾像是泪。 狼狈的抬起脏脏的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 可眼角，嘴角，全部下垂，拉长一张脸，像在硬忍着。 他陡然回首，深深的看了江大哥一眼，像在看人生的最后一眼。 他刻薄，他奚落。 “没用玩意，躺着吧，继续睡吧，睡着睡着就死了，老子走了，嫌烦，懒得在这里守活尸，老子要干一件大事，要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 然后，他一步踏出。 可本是俊立挺拔的男子，背像是驼了，似被沉重的压力压垮了。 顶着两个憔悴的大黑眼圈，目中布满了血丝，他可他长腿很干脆，走得很利索。 当跨出门槛时，他屹立在这个据传闹鬼的房子外。 迎着漫天冰冷刺骨的风雪，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 近郊有家五金店，这里专门卖锯子螺丝水龙头之类。 苏毅农团着袖子，像是在店里溜溜达达，时不时地瞥眼柜台后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正在听广播，咿咿呀呀的京戏唱腔从广播里面传了出来。 他收回视线，眼角余光瞄着自己相中的东西，是一把刀，长条模样的水果刀。 瞅了瞅刀刃，又瞅了瞅刀尖儿。 第160章 点子太背了 他心里觉得很不错，保准能顺滑流畅地捅出几个血窟窿。 他伸出手，正想拿下这把水果刀，哪知外头忽然嗷唠一嗓子，吓得他狠狠一哆嗦。 “大娘！我妹叫丫丫，我爷叫江文，我跟他们走散了……”低音炮的嗓音高低起伏，雄浑的音量震人心颤。 苏毅农僵着，一脸费解地徐徐转身，侧脸看向五金店门外。 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袄子的男人，身似钢枪，冷峻英毅，正跟一个中年大婶打听着。 苏毅农瞪了瞪眼。 他娘的！ 简直了，活见鬼了吧？ 狠狠的眨了眨眼，然后又一脸费解。 他咋来了，大房的死面瘫，江雁洲他咋进城了？ …… 江雁洲见人就问，这大正月的，天气很冷，他身体早就冻僵了，脸手皮肤都冻出了紫色。 他特意扬高了嗓门，像个扩音大喇叭，可喊了一路，嚷嚷了一路，嗓子早就哑了。 眼下，低音炮沙沙哑哑，嗓子眼里像是含着玻璃渣子，粗犷磨人的嗓音听着让人很是心疼。 而且，大概是心急如焚，太过焦急，他口腔里满嘴燎泡，但神情依然坚毅。 就在这时候。 “卟嘶卟嘶！”身后忽然传来像是毒舌吐信子的声音。 江雁洲忽然一僵，一脸狂喜地转身，眼神都因炙热而明亮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一个黑眼圈的男人，藏头露尾的，鬼鬼祟祟的冲着他招了招手。 “毅……” 他这边刚要开口，可是不远处，忽然一个女人喊了起来：“是他！这耗子总算露面了，抓住他！” 苏毅农瞪着眼，然后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我草，大爷的！点子太背了！” 然后跟个兔子似的，上蹿下跳地跑走了。 江雁洲：“？？？” …… 大坪村这边，山里积雪覆盖。 齐素雅拄着拐杖上山，期间还摔了一跟头，正好摔在了伤口上，疼的直龇牙咧嘴。 简直都快骂娘了，然后把某个伤了她两刀的王八蛋骂了个狗血淋头。 爬起来拄着棍儿继续往山上走，她冻得哆哆嗦嗦的。 “这风有点大啊。” 正感慨着，冷风一下子灌进了口鼻，塞了她满口的雪星子。 齐素雅：“……我，呸！” 然后皱巴着丑兮兮的痘痘脸，继续蜗牛挪步似的往山上走。 期间拿出平板ipad，不断地修定前进的方向，渐渐看见楚大哥，楚厌宸，他在雪地中留下的足迹。 然后加快了速度，顺着对方的足迹一直向前。 直至。 “慢着！” 她瞪着眼睛，这里已四下无人。看见男人屹立在风雪中，撩开他自己身上的袄子，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对准了左腰已愈合大半的伤口。 她这边刚一开口，正准备对自己下手的男人忽然一愣，然后一脸意外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齐素雅脸都青了。 “大哥，咱能不能不要这么狠？” 她满脸黑线，心道幸好自己追上来了，要不然这家伙就要自残了。 然后闷着一张小丑脸，徐徐凑近了楚厌宸。 瞅瞅他手里那把小刀，然后眼皮子狠狠一抽抽。 第161章 这也太实在了 她算是明白了。 但要不要这么实在啊？ 这家伙伤口都快长好了，原来的伤口只剩下两成左右。 可是为了帮自己隐瞒灵泉水的秘密，居然想，自己割下自己皮，再弄出一个类似的伤口？ 楚厌宸凝睇着她，他都走得够远了，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齐素雅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把他手中那把小刀抢了过来，飞快揣进自己兜兜里，然后就一脸复杂的看着他。 齐素雅：“……” 楚厌宸：“……” 相对无言。 最后，齐素雅喘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可累死我了！” 她敲了敲自己没受伤的那条腿，又拍掉袄子上的雪。 楚厌宸沉默了一瞬，旋即坐在了她对面。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继续无言。 末了，这一回是楚厌宸先开口的。 “我觉得，只能这样了。”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 “哪样？自残？明明肉都长好了，自己再刮一点皮下来？” 简直神经病，对他自己都能这么狠，她感觉怕怕的，简直怂的一批。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啊？ 知道他在为她好。信守承诺是有点，但他这个，也太实在了？ 于是，心里的无奈写在了脸上。 “厌宸哥啊，咱们做人，能正常点不？” 她小眼神厌厌的。 “我觉得这年头医疗方面不够发达，真要是一个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肯定想过后果，但还是做出了这种近乎剑走偏锋的决定。 楚厌宸思忖一瞬。 “苏小舅曾教导我们，人无信而不立。” “人无信而不立，但也是要分情况的，做人要懂的变通啊，脑筋不能太轴。” 她想她必须刷新一下自己对他的认知。 本来以为这家伙城府深沉，以为他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类型，简单来讲就是很有手腕，是个狠角色。 哪知。 她继续无语。 楚厌宸平静的抬起眼，和她对视了一秒，然后反问。 “不然呢？” “我腰伤好的太快，很容易被人发现。” “我答应过，要保守秘密，就算是我自己家的兄弟，也得瞒着。” “所谓法不传六耳，秘不传三人，我如今在家里跟二瑾他们朝夕相处，若有倏忽，他们肯定会发觉异常。” “重新弄出一个类似的伤，也就忍个一时痛。但在那之后，我这个伤口的恢复速度也能正常化，在我看来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既守住了秘密，也帮她遮掩。 齐素雅：“……” 实在是，无语的不能再无语了。 想了想，才问。 “江雁洲他进城了？” 楚厌宸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齐素雅又问。 “他知道我那个东西的效果对吧。” 楚厌宸沉默一瞬，旋即又点了一下头。 齐素雅用力叹气，然后拍掉沾在手上的雪，搓了搓冻僵的指尖。 “我估摸着，离露馅不远了。他肯定想过这东西是从哪来的，但不知道是我拿出来的。” 思忖一瞬，齐素雅嘀咕着。 “昨天早上，在卫生所，你和江雁洲离开一下。” 第162章 救了一个大美人 “你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你衣服上有点血迹，我猜测你肯定是当着他的面儿验证这东西的功效。” “因此，他算是知情者，至少他那边是瞒不住的。” “另外，江雁洲带着那个东西进城，是为了救江敬云他们。而一旦他们从城里回来，肯定要问起这事儿。” 因此，等江雁洲他们回家后，若是得知楚厌宸腰伤还在，甚至是，楚厌宸自己重新在腰上弄出一个类似的伤口，他们肯定要狐疑。 “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楚厌宸轻轻一怔，他自诩心思周详，做了很多考虑才决定付诸行动，但齐素雅来了个当头棒喝。 他蹙着眉。 良久。 “是我轻率了。” 见男人眉眼低垂，俊雅儒丽的脸容变得很阴郁，齐素雅忍不住哧哧一声，但也算是放下心，她知道他已经打消自残的念头了。 一念至此，她一脸虚惊，抹了抹脑门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我差点又背了一个锅。” “锅？” 儒丽的男子一脸莫名的凝睇她，往她身后看了看，哪来的锅？ 她超时代的比喻男人听不懂，这叫做代沟，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对她而言，楚厌宸他们就像是陈年的老古董，以这个年代来看，他们都够做她的长辈了。 但商议至此，两人又陷入了僵局。 齐素雅拧着一对小眉毛，做出一副很是苦恼的表情。 还是怪她太不谨慎了，所谓善心，多管闲事，反而为自己惹来一连串麻烦。 但，她瞄了楚厌宸一眼。 很奇怪的，哪怕这事儿很让她头疼，但心里并无多少后悔。 然而若是重来一回，她心里也没有把握是否还会做相同的决定。 可能还是要救他，也可能为了独善其身置之不理？ 天知道。 再一次瞅了瞅容貌俊雅的男人，忽然心气平了，颜狗属性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想一想，救了一个大美人，让大美人继续活着，甭管二人关系如何，至少楚厌宸这张脸看着是真养眼。 她心里舒坦多了，莫名有种‘我赚了’的感觉。 她噗呲一乐。 楚厌宸又困惑的看向她。 少女脸上满是粉刺痘痘，但脸上的痘包瘪了一些，痘坑也平了一点，痘印更是淡了几分，哪怕依然丑兮兮的。 但是。 少女的眼神很灵活，像个小精灵一样，尤其是当她笑起来的时候，竟莫名显得很可爱，让人有种软乎乎的感觉。 齐素雅拍了拍手：“走吧！” 她从地上爬起来，楚厌宸下意识地一步上前，扶住她臂弯。 她眉眼弯弯。 “这天寒地冻的，山里可真冷，这事儿咱们回去再好好想想，我都快要冻僵了。” 楚厌宸点了点头，然后扶着她一起往山下走。 但脑子里兜兜转转的，掠过无数个念头，眉心更是轻皱着。 …… 之前齐素雅追着楚厌宸上山，可把小孩狗剩急坏了。 这孩子满屯子乱转，四处问人有没有见过他的丫丫姐姐。 第163章 俺打不死你 直至两人从山上下来。 刚一进村子，就陡然听见：“丫丫姐姐！” 小孩尖着嗓子，瞪着眼，然后像是一颗小炮弹，毛毛躁躁的冲过来。 他狠狠撞在楚厌宸身上，用自己的小脑袋顶在楚厌宸的肚子上，同时两只小手狠狠发力，使劲地推开了楚厌宸。 小孩像是惊弓之鸟，也就是身上没羽毛，要不然保准得炸开不可。 他伸出小胳膊，护住一脸懵逼的齐素雅，然后小表情贼凶，恶狠狠的盯着楚厌宸，简直像一头小狮子。 楚厌宸的腰伤已愈合大半，至今只剩二三成，但到底是有伤在身。 方才小孩撞开他，小手又正好推在他的伤口上，他脸色一白，就连薄薄的嘴唇都哆嗦了一下，这是疼的。 “坏人！” 小孩狗剩瞪着楚厌宸。 “离俺丫丫姐姐远一点，再敢靠近俺丫丫姐姐，俺打不死你！” 说完，小孩还攥着小拳头，隔空冲着楚厌宸狠狠挥了挥。 然后，小孩反手一扯。 闷着张小脸，拉着齐素雅埋头往前冲。 楚厌宸见此无奈，而齐素雅则是为之失笑。 看来苏念初伤了齐素雅两刀，阴影最深的人并非作为当事人的齐素雅，反而是狗剩这个小孩子。 不过，虽说来自孩子的关心维护让齐素雅感到很开心，可是回头瞅瞅之前被狗剩撞了一下，而今因上头作痛疼得脸色发白的楚厌宸。 齐素雅想了下，然后逮住孩子进行思想教育。 “狗剩，这不好。” 她很自觉地带入到家长角色中。 养育孩子是个艰巨的任务，作为大人不但要提供衣食住行，照看孩子的身体健康，更是得兼顾孩子的心理发育。 就比如，很多熊孩子背后，都有熊家长。 错误的教育方针会把一个本性不错的孩子养成歪脖树，不能一味宠溺娇惯，否则不是爱，而是害。 “其实呢，姐姐真的很不喜欢大金，而狗剩是大金的孩子。但是呢，姐姐跟大金之间，是我们两个人的私人恩怨，而我并没有因为大金迁怒咱们的小狗剩，对不对？” 狗剩呆了呆，稀里糊涂地看着齐素雅。 “可是，丫丫姐姐，这不一样呀！他们是坏人？” 齐素雅忍俊不禁，摸着孩子的小脑袋。 “他们对姐姐坏，但对狗剩呢？有伤害过狗剩吗？如果他们不曾对狗剩造成任何伤害，那狗剩小脸臭臭的，脾气冲冲的，就太不礼貌了。” 齐素雅是觉得，江家不喜欢原主，但不得不承认一点，抛除原主这件事暂且不论，江家对其他人，大多时候都是友好的。 甚至于，以楚厌宸和白文斌的关系来看，同在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二人可算作朋友。 而既然有这种关系在，楚厌宸对狗剩肯定不赖。 眼下狗剩为了自己反攻楚厌宸，虽是同仇敌忾，很暖心的行为让自己很是开心，但也真的是有失公道。 她希望这个孩子长大成人后，能拥有正确的思想观念，而不是在大人的纵容下逐渐长歪，不愿他不辨是非。 —————— 作者高山日初：严肃声明，男主13只，全是女主的，全是，全部都是！不要做不好的联想哦，爱你们，么。 顺便说一下下，求票，声嘶力竭求票票！！ 第164章 人活在世，眼泪珍贵 小孩狗剩愣了好半晌，然后抿着小嘴低下头。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丫丫姐姐还没有来村子，这地方干旱，大伙都吃不饱，但宸叔叔见自己可怜，反而舍下口粮让自己吃。 小孩心里忽然就有点发闷。 又瞅了齐素雅一眼。 “可是，他们对丫丫姐姐不好，俺跟丫丫姐姐是一伙的，俺不喜欢他们。” 齐素雅被孩子的童颜稚语逗笑了。 “将心比心，姐姐不喜欢大金，如果也像狗剩这样，因为大金而迁怒狗剩，狗剩是不是要好伤心的？” 小狗剩木了木，忽然冒出了泪珠子。 “可是，俺就是不喜欢他们呀？” 齐素雅：“……” 轻叹。 看来这孩子很执拗，得慢慢掰。 “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总是哭哭啼啼的，人活在世，眼泪太珍贵。” 帮小孩儿擦了擦眼泪，齐素雅这才牵起孩子的手往回走。 这一路上掰开了揉碎了，往孩子的小脑袋里灌输正确的认知。 而，楚厌宸，他跟在后头，他凝视少女的背影。 小女孩的样子逐渐和一个人重合，再一次，他想起苏家那位雍容睿智的小舅舅。 从前，苏小舅也曾如少女这般，一点点的掰正他们兄弟的性子。 哪怕相处的日子其实称得上短暂，可那一两个月的时间，男人教导他们的东西，甚至足够他们受用一生。 倘若，家里不曾出过这些事，不知该多好。 无可避免的，他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 两大一小回了江家，齐素雅满口的育儿经，也不知小孩狗剩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被他的丫丫姐姐磨叽怕了。 总之在进入江家的院子后，小孩蔫了吧唧的，低着小脑袋，小小声地嗫嚅，为自己之前的不礼貌向楚厌宸道歉。 俊雅儒丽的男子神色温柔，本就没生气，他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他伸出手，想学着齐素雅的样子摸摸小孩的脑袋。 哪知，之前还一脸乖顺扭扭捏捏道歉的孩子嗖地一下蹦开了，还贼可爱地捂住了他自己的小脑袋。 “不可以！” 孩子的大眼睛气冲冲的。 “俺的头，只有俺丫丫姐姐可以摸，俺是俺丫丫姐姐的，哪怕连一根头发丝都是丫丫姐姐的，不准别人碰！” 然后还超凶狠地剜了楚厌宸一眼。 所谓的‘别人’，楚厌宸：“……” “哈哈哈！” 旁边齐素雅捧着肚子乐得很没形象，见楚厌宸在小孩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不知怎的，她心里就感觉超好笑的。 之后，因为家里烧火用的柴禾用没了，俊雅儒丽的楚厌宸，白皙恬静的江秀祯，还有揣着烟杆子的江老头，祖孙三人组团上山捡木枝。 家里就只剩下齐素雅，狗剩，二房苏念初，还有之前因为崩溃失控被他大哥弄昏迷的楚二哥，二瑾，楚似瑾。 齐素雅在琢磨一件事。 “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山脚木屋被一场大火烧成废墟，这年头买房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 作者高山日初：求按爪，让我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踊跃发言哦，蠢作者最喜欢书评了！ 第165章 提亲 比如除了筹备房款之外，还得有个好人缘，得找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作为自己的担保人。 另外，她是江家捡回来的，一直没上户口，眼下可算是黑户，想买房子首先得解决户籍问题。 正准备去村头的钟家找村长钟凤英，但就在这时。 “哎呀，这不是林大妹子吗？” 住在江家隔壁的陆大婶包袱款款，她等下要进城，陆志远还在医院呢。 瞧见江家这边，陆大婶没啥好脸色。 而那位‘林大妹子’，飞身从自行车上下来，车后座还驮着一箱子东西。 “陆姐？可真是好久不见了。” 俩人寒暄。 陆大婶瞅了瞅林伟红驮在车后座的东西，酸唧唧地问：“大妹子，这是来找江家的？” 林伟红眉飞色舞。 “实不相瞒，我今儿是来提亲的！” 提亲？ 齐素雅和小狗剩站在屋檐下，一脸愕然地看向院子外。 只见女人三十八九的样子，身材不胖，但五短身材比例不协调，显得很粗壮。 脸膛是黝黑的，眉毛跟蜡笔小新似的，又粗又黑又浓的两条。 而且还是一个酒槽鼻，大嘴巴。 齐素雅不禁摸了摸自己这张丑丑的粉刺痘痘脸。 可把她得意个够呛。 总算是瞧见一个比自己更丑的了。 她心里升起一份隐秘的快感。 但是，提亲？ 她满头雾水的。 陆大婶阴阳怪气：“他们江家可真是好命。” 又一个箭步冲向林伟红，拉着林伟红的臂弯道：“林大妹子，我家志远多好啊？一瞅就是一个有福的，哪像是他们江家啊？一个个瘦的跟皮包骨似的。” 本来陆志远这事儿想赖在齐素雅身上，但丫丫这死丫头居然跟她甩脸子，她也算是明白了，这事儿大概没谱了。 可陆志远如今这情况，日后就算出了院，也保准是一个累赘，她可不愿陆志远留在家啃老。 林伟红的嗓门很洪亮，满是一身粗豪的做派，但听陆大婶提起陆志远，她这心里头直腻歪，眼神里直接就带上了嫌弃。 “志远那孩子不错，那身板看着有福气，可咱就只好江家这口儿。” 陆大婶道：“大妹子，这江家啊，克母克妻，他们家里的女人全是被他们克死的，沾上他们的边儿，哪里还能有好啊？” 林伟红一惊一乍的。 “这都啥年头了，上头宣扬迷信要不得，那都是老辈人留下的旧观念。咱这都是新时代了，得向文明新社会看齐！” 陆大婶脸皮子一抽。心道，你说的冠冕堂皇，但你其实就是馋人家楚二瑾的……身子。 正这时，林伟红拂开了陆大婶，推着自行车朝江家走了过来。 然而，忽然‘咻’地一下子，咣当一声，碎砖头一下子砸在林伟红的脑门上。 当场，林伟红脑门见血，眼前一晕，也扶不住自行车了，连她自己都差点没晕的一头摔在地上。 好不容易扶着墙站稳，她晃晃悠悠的甩了甩脑袋，然后陡然看向江家四合院南侧，那里有一扇门，是大敞开的。 第166章 老娘我弄死他 一个神仙似的男人，宛若美玉天成，一身清冷，超然出尘。 他眉目寡淡，眼色薄凉，可纵使仙姿玉骨，但男人没有脚，像头四脚畜牲一样，膝盖着地，两手也按在地上，神色浅浅地瞧着院外的林伟红。 旁边的齐素雅：“……” 就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 苏念初这个王八蛋总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死人脸，仿佛没有感情的，就一直清清淡淡的，但他身上藏暗器，就比如碎砖头。 就在前几天，齐素雅腿伤之前，人贩子事件时，这家伙也曾砸过齐素雅砖头，而且还清清冷冷问一句：丫丫，你怎么不去死。 眼下，林伟红的神色很是懊恼。 “小畜牲！” 苏念初往前爬了一段儿，再一次，从怀里摸出一个碎砖头。 “滚。” 就只一个字而已，清清冷冷的吐出。 林伟红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湿乎乎的血像是能烫伤她的眼，她神色显得很狂躁。 “贱人！” 一个箭步冲过来。 但忽然又一砖，准头很足，狠狠砸在林伟红身上。 旋即。 神仙似的男子脸色很从容，平静地从怀里又掏出一块碎砖头，继续砸！ 林伟红顶着满头包，上蹿下跳的，嘴上嚷嚷着。 “楚二瑾，出来！江家还有没有活人了？小畜牲敢砸我，再不出来一个人，老娘我弄死他！” …… 过往种种在梦境中呈现，听见院内的嘈杂，躺在炕上的楚似瑾徐徐苏醒。 醒来的一瞬间，俊美妖艳的男人神色很茫然。 他想起不久前的失控，想起自己的崩溃，想起他大哥掐着他的脖子弄昏了他，而今后脖颈子还有些痛。 忽然听见屋外有人骂畜牲，这个嗓音，这是，林伟红？ 怔愣了一瞬，楚似瑾匆忙爬起，披上袄子，趿拉着鞋子往外走。 男人的脸色依然有点苍白，眼瞅着林伟红要对苏念初动手，他连忙冲上去。 “林姐，您先消消火。” 娇媚的男子眉眼似妖，气质上轻佻疏狂，一身的风流倜傥。 他赔着笑，妖妖娆娆。 林伟红的心气总算是顺了点。 她瞅了瞅楚似瑾，目光在楚似瑾这张脸上逗留。 “二瑾啊，姐今天是过来提亲下聘的。” 提起今日的来意，林伟红唰地一下，眼光亮起，目如火炬。 她摩拳擦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楚似瑾这张妖娆艳色的俊脸，神色里甚至还带上些儿色气。 楚似瑾俊脸一僵。 “林姐，这事……是我不对。” 忽然想起，他大哥出事那天，看见楚大哥躺在卫生所里重伤昏迷，他猜测城里肯定出事了，急需用钱。 于是为了筹钱，他找上林伟红。 可是当天晚上，他哥狠狠扇了他一个嘴巴子。 当时大哥极力克制着，但他看得出大哥的心痛。 大哥让他把钱退回林伟红，但他去了林家一趟，林伟红没在家，他扑了一个空。 “对不住，对不住。” 他满面歉然，一叠声地赔着错。 “那两百块钱还在我柜子里，我这就拿来，林姐您先在这里等等。” 第167章 听不懂人话 他姿态放的很低，近乎卑躬屈膝。 可林伟红反手一扯，倏然攥住楚似瑾臂弯。 “楚二瑾，咱做人可不能不地道。要不是因为老娘看上你，想娶你，那两百块钱老娘会借你？你当老娘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楚似瑾媚眼娇娇的，可心底里渐渐发冷，他知道今日这事儿不能善了。 可是，他更清楚，倘若今日他真的跟林伟红走了，他大哥怕是得被他气死。 他抿着薄唇，心里觉得很急躁。 早在当初借钱时就已知道，从林伟红这里借钱，就相当于卖了身。可当时那个情况……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对不起，林姐。您心里不舒坦，您打我一顿出出气，是我对不住您。” 他这边安抚着林伟红，但，苏念初那边，眉眼清清冷冷的。 “蠢。” 神色漠然地瞥了楚似瑾一眼，“想死吗？” 楚似瑾：“……” 要不是一家兄弟，他非得踹死念初不可。 俊美妖媚的男子咬着牙，整张脸都已扭曲了，神色相当严厉的瞪了苏念初一眼，像是在示意苏念初，闭嘴！ 苏念初手里抓着砖，无视楚似瑾的冷眼，他清清冷冷的开口。 “我们兄弟，没人嫁，不出嫁。” 然后，扬了扬白皙漂亮好看的下巴颏，依旧一脸的清冷。 “滚出我家。” 楚似瑾心道坏了。 果然，一听苏念初如此不客气，林伟红气大了，冲上去咣的一脚，鞋底子闷在苏念初身上。 苏念初本是坐在地上的，挨了一脚，身子一晃，后脑勺磕在墙上，但他一声不吭的。 神色从容又寡漠。 他忽然扯住林伟红的裤腿，用力一扯，然后摁着林伟红，攥着砖头往林伟红的身上砸。 “二瑾不出嫁，听不懂人话？” 咣！ 一砖头砸下去，登时血浆崩裂。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男人依旧一副神仙模样，可他心狠手黑。 纵使面上波澜不惊，声音清清冽冽的很是好听，长得漂亮，像个神仙似的，美玉天成。 但这一刻，他更像是玉面修罗，一身煞气。 “念初！” 楚似瑾急了，冲上来扯开苏念初。 “林姐，我……” 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林伟红满头满脸的血。 她怒视着楚似瑾。 “好啊，好啊！楚似瑾，老娘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拿了老娘的好处，就想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她爬起来，狠狠踹了苏念初两脚，然后又冲向楚似瑾，抓着楚似瑾的头发，想再扇上一巴掌。 但就在这时。 “够了。” 咚的一下，旁边冒出一根棍子，正好挡在楚似瑾前面，进行格挡，为楚似瑾挡下这一巴掌。 齐素雅蹙着眉。 “强扭的瓜不甜，而且瑾哥又不是想赖掉这笔钱，撒什么野呢？” 苏念初挨揍，齐素雅无动于衷。 但瑾哥则不同，于情于理不能置之不理。 小孩狗剩面无表情的跟在齐素雅身旁，可眼里头十分忌惮，警惕地盯着林伟红。 林伟红懵了一瞬，她一脸费解地看着齐素雅，忽然就脱口而出。 “你没死？” 第168章 大白天的咒她死 齐素雅掀了下眼皮，“我活的好着呢，死什么死？大白天的咒人死这可太晦气了。” 然后反手一扯，再用力一推。 棍子指着江家院门外，“少在这儿闹腾，哪来的，回哪去。” 林伟红愣了好半晌：“江丫，你这是想帮他们俩出头？” 忽然就觉得特好笑。 “前些日子楚二瑾跑来找我，从我这里弄走一包好东西，他可是想弄死你，你居然还护着他？” 齐素雅默了默，忽然想起那天自己在西屋炕上醒来，猪蹄子大忽悠江秀祯劝自己喝小米粥。 小米粥里加了料，闻着有一股子浅浅的，清苦的杏仁味。 是氰化物，能毒死人的，入口必死。 原来，那个氰化物，是瑾哥弄来的？从林伟红这里弄来的？ 旁边，俊美妖媚的楚似瑾倏然一怔，狼狈的低下头。 这事儿被当众挑明，他不知内心是何感触，但总之五味杂陈，可能是因心虚，不敢抬起脸和齐素雅对视。 “我知道。” 齐素雅满冷静的。 “他毒我一次，又救我一次。” 这样一想，其实她大可不必多管闲事？ 其实他们早就两清了？ 但是。 “我这个人吧。” 忽然一身懒散，小女孩晃晃悠悠地靠着江家土墙。 她突兀笑了，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然而。 “我这个人，其实最不喜欢那些吵吵叭火的，所以闭嘴。不然要是把我惹烦了，那就是找削。” 然后她看向旁边的楚似瑾，心里多少有点复杂。 “瑾哥，把钱拿来，送她走。” …… 林伟红今日是来提亲的，但是，这还没等娶男人进门呢，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演暴行。 可见这人不是个好的，至少心性上十分暴戾。 她出手之时全是重手，一副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揍的模样。而在行凶的过程中，她神色里竟有隐秘的快意。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之上？ 这种人，真不是好人。 而倘若瑾哥嫁进林家，日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婚前便如此，婚后更变本加厉，犹如走进鬼门关，能活不能活，全得看天意。 而何为天意？ 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女人就是天，男人仰仗女人的鼻息，女人不但是一家之主，更可断男子生死。 怪不得当时楚大哥猜出这两百块的出处后，竟然是那般的生气。 这钱，就好比一烫手山芋，是用命在搏，拿命来换。 齐素雅想起瑾哥之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又想了想林伟红的凶横，她这心里头忽然就很是压抑。 佛家提倡众生平等。 一切有情众生皆在三世六道中轮回，这个概念出自《妙法莲华经文句》。 “若言处处受生，故名众生者，此据业力五道流转也。” 所谓六道轮回，是描述其情状，去来往复，有如车轮的回旋，在这六道中周而复始，无有不遍。 可是，众生又何曾平等？ 贫富差距，高低贵贱，世间从未平衡过。 而这个世界，更不平等，更不平衡。 第169章 找削呢 这世道对于男性来讲，远比齐素雅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她见林伟红张牙舞爪，自己神色也带上些儿恍惚。 “男人，何为男人？” “男人是家畜，是粪土，仰仗女性生存，依附女性而活。” “生来就是弱者，没有尊严，是接受压榨的一方，被世道逼迫碾压。” “生为男子，可怜，可悲，可叹。” “但若是再深入思考，错的，不是性别，而是这世道。” “是随处可见的偏颇，是那些性别歧视，是男女之间的不平等，不平衡，不公正。” “这不对，这错了。” …… 楚似瑾回屋取钱，迈过门槛那一刻，忽听少女低言自语。 他突兀的，狠狠怔愣了一下。 同情，还是怜悯？ 兼而有之。 少女神色凄凄寂寂，她立在那处，她分明是真实存在的，但又近乎虚幻，仿佛凌驾在九天之上，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 尤其是她那些感慨，更像是公然挑衅这个世界千古流传的规则。 这个世界，错了？ 她不是男人，她是女人，生来就享受优待，可她此刻，竟然在质疑身为女性的福利，并且为男性不平，在同情男性？ 一侧，苏念初依旧一副清冷寡默的模样，可这一刻，古井无波的平淡眸底，像是诞生了一丝微弱的波澜。 就在这时候，齐素雅也像是醒过神来。 回首看向楚似瑾，张狂的林伟红往前一冲。 “楚二瑾他必须跟我走！” 她不愿善了。 一步上前，想要抓住楚似瑾。 但在这时。 齐素雅像是回过神来，她侧身一挡。 “江丫！” 林伟红怒叫一声。 瞧了瞧齐素雅受过伤的腿，这只腿不敢着地，忽然就一脚踹向齐素雅的伤腿，心思可谓歹毒。 “啧。” 小女孩不再悲天悯人，反而换上一副又厌又烦的表情。 咣的一声，一棍子抽在林伟红的膝盖上，“都说了，别惹我，找削呢？” 她前后变化太大，令旁边的楚似瑾很是一愣。 林伟红嚎叫着。 而齐素雅，她抽了一棍子像是还嫌不够，直接抡起棍子，连着往林伟红身上抽了好几下，揍的林伟红嗷嗷直叫唤。 到最后，齐素雅看向楚似瑾，她抓过瑾哥攥在手中的两百块钱，神色轻飘飘的往林伟红身上一扔。 “滚！” 她拄着棍子往前挪了一步，“再不滚，我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你！” 林伟红的眼色很是阴狠。 齐素雅皮笑肉不笑的。 “咱们按逻辑说事，首先你不请自来，进门之后打骂他们兄弟，而我抽你，是因你对我动手在先，所以我这叫做正当防卫。” “你要是还不走，我为了撵你出去，万一做出点什么过激的事情，那也是情有可原。” 她面噙浅笑，可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林伟红猛然缩目。 “对了。” 齐素雅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氰化物那种东西，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所以我推论，你肯定是在相关行业内工作。” 第170章 笑起来像个小菩萨 齐素雅哧哧一乐。 “你倒是好心，帮着瑾哥害人。正好我也想追究一下这件事，毕竟我可是差一点就被你们联手毒死了。” “而真要是追究下来，哪怕你不是主谋，也跑不了一个帮凶的罪名，到时候可是要吃牢饭的，不过，那也算是自找的，不是么？” 林伟红忽然就有些胆寒。 文盲不懂法，但她可不是文盲。 她在药厂上班，这事儿真若闹大了，自己不但要丢掉一个铁饭碗，没准还真的得坐牢，到时候这辈子就毁了。 她神色阴晴不定的。 “你给我等着！” 恨恨的咬了一下牙，她抓起那两百块钱骑上自行车冲出了大坪村。 齐素雅十分散漫的轻笑一声。 “等就等，还怕你不成。” …… 闹剧落幕。 齐素雅回头看向身后，俊美妖媚的二瑾，抱起寡淡薄情的念初。 苏念初脸上没啥表情。 而楚似瑾，他凝视着她，目中神色很复杂。 齐素雅揉了揉后脖颈子，慵慵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不客气。” 楚似瑾：“……” 齐素雅摸了摸小孩狗剩的脑袋，她垂眸浅笑。 “不论你们一家如何作想，但从今天起，从这一刻开始，对我而言，我单方面认为，我们算是真真正正的两清了。” “就像我之前说的，你想毒死我，但又救了我，两两相抵了。” “之前因为救命之恩在，总觉得，我和你们一家人，剪不断理还乱，也没法理直气壮挺直自己的腰板，恩重如山，也是真的像一座山一样压着我。” “我现在舒服多了。” 她徐徐直起了身子，唇畔笑容浅浅的，似乎是真开心，可这开心里又像是夹杂着点儿复杂。 “狗剩，走，咱们去村长家。” 小孩狗剩乖乖的跟着齐素雅，楚似瑾抱着苏念初，忽然觉得眼底有些发酸。 他想起齐素雅之前那番自语。 这个世界，错了？ 又想起接连好几次，她对自己无坏心，她甚至帮了家里很多次。 他欲言又止，如鲠在喉。 心底便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齐发酵。 …… 苏家屋子里。 楚似瑾将苏念初搁在炕头上。 苏念初清清冷冷的瞟了楚似瑾一眼。 “林伟红，她喜欢家暴，她前头娶的那几个男人，全是被她揍死的。别往火坑里跳。” 楚似瑾抿了抿嘴唇。 “我知道。” 但本是轻佻的嗓音有点沙哑。 他忽然像是泄了气，坐在苏念初身边，眼里头满是茫然。 “念初，我这心里头，忽然特别不好受。” 他回想丫丫之前的模样，眼角渐渐染上了一抹红。 “真的，很不好受。” 苏念初神色淡淡的，清美俊容很是漠然。 “想开就好。” 俊美的楚似瑾哂笑一声，落寞的垂下了头。 “想开就好？” 要是能想开，早就想开了。 他眼底郁了郁。 “丫丫她刚来咱家时，明明很乖啊？看起来憨憨的，白白胖胖的，一笑起来像个小菩萨似的。” “可怎么，她伤好之后，就突然变了呢？” “要是她没变，多好？” 第171章 本来还想离他们远点呢 他狠狠搓了一把脸，旋即把脸埋进了掌心，眼角却似越来越红了。 “念初，活着累不累？我也是有良知的，毒害人命这种事，这种事……我最近常常在想，要是我也像三予那样疯疯癫癫的，可能也不错。” “至少，三予他疯了之后，笑得没心没肺，活的很轻松，我居然有点羡慕他。” “我感觉，我真的要撑不住了，我知道我有病，我知道的。” 苏念初徐徐垂了一下眸，无声的伸出手，握住楚似瑾手腕，像是在借此传递某种力量。 “那就不撑了。像三予那样，当个疯子，挺好的。” 楚似瑾勉强打起精神来。 “我得走了，还得上班呢，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苏念初无声的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垂眸凝睇自己光秃秃的断腿处，忽然想起两年前，正好是丫丫伤愈时发生的那件事。 那是一场车祸，拖拉机轧断他的腿。 他闭了闭眼，又想起丫丫对这世道的感慨。 忽然侧首看向炕头上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苏舅舅。 “真像。”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腿，幽深莫测地垂下了眼眸。 “就怕这样，但还是发生了。” 这一瞬间，他依旧漠然，可那眼底，万分凄楚。 …… 大坪村，钟家。 齐素雅坐在板凳上，看见钟凤英她男人里里外外的忙活着。 这两口子感情很好，但钟凤英的丈夫是个哑巴，这哑疾是天生的。 “钟婶？” 她可怜兮兮地瞅着钟凤英。 “真就没其他地方了？” 钟凤英觉得，丫丫这女孩子最近变化很大，眼下像只善良无辜的小白兔，用狗狗射线瞅着她，就感觉特无害，但杀伤力巨大，她有点招架不住。 “真就只有江家旁边那个烂房子了。” “早些年，咱们村里因为干旱饿死不少人，但大伙盼着能多种点粮食，就把没人住的空房子全都推平弄成菜地了。” “事到如今，只有钱老太太生前住的那个房子没人住。” 齐素雅，扶额狂叹。 “我还想离他们远点呢。” 左邻右舍，江家位于中间，左边住的是陆家，而右边正好有一个孤寡老人过世无人住的烂房子。 她是来解决自己住宿问题的。 刚才问了一通，得知只有江家这个‘右舍’能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 兜兜转转，仍是逃不开江家，自己和这江家，莫不是有啥神秘磁力牵引吧？ 她对此相当无言。 小孩狗剩杵在齐素雅身边。 “丫丫姐姐，也可以住俺家啊？俺娘那个坏女人被人抓走了，俺家没人住！” 齐素雅失笑，“不行啊。” 这年头男女大防，不论大金是否落网，可好歹，白文斌跟大金是两口子，是大金的丈夫。 眼下白文斌在外奔走，可总有回来的一天，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住进金家，那又叫啥事儿？ 到时候保不准还得连累白文斌，坏了白文斌的名声。 如今哪怕不至于‘名声名节大过天’，但也差不多了。 况且真要是住进江家，在她看来，比住在江家隔壁更膈应。 第172章 栓子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她暗忖着。 之后又跟钟凤英打听了一些事情。 她目前是个没有户口的黑户，想帮自己办户口，村里可以帮她开一个证明。 但是。 “市里，怀春市？户政局？” “是这样不错，这事儿得拿着证明去城里，咱们镇上办不了这个。” 齐素雅：“……” 低头瞅了瞅自己受过伤的腿，又忽然想起江雁洲带着她的灵泉胶囊进城了，江家另外几个兄弟在城里处境凶险。 此外，还有她跟李姨谈的拿笔生意。 空口无凭，得签个合同，然后签合同必须得先帮自己准备身份证件，要不然签了也等于白签。 因此不论如何都得跑一趟。 齐素雅：“………” 就好麻烦的啊。 她仰脸望天。 …… 江家爷仨上山捡木枝，回来的时候见齐素雅不见了。 爷仨有点疑惑，旋即听见右边院子传来的动静。 爷仨伸着脖子往这边一看，就见齐素雅拄着一根棍子，小孩狗剩在旁边帮扶，一大一小就好像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丫丫姐，这是？” 腼腆秀气的少年凑了过来，秀祯隔着墙头，笑吟吟地瞅着齐素雅。 齐素雅抬起头来，“我跟村长报备过了，以后就住这里了。” 秀祯的表情有点微妙。 自从以前住在这里的孤寡老人过世后，这院子就废弃了。 钱家院子比江家小很多，分为东西屋，中间是用来充当餐厅待客的堂屋。 但这个土房子是真的很寒碜。 刚才齐素雅发现，这屋顶都漏了，土炕也得重新修整修整，总之出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 老房子如今也就只能勉勉强强的凑合着，但真要是想住的舒服，还是得好好布置一下。 见隔壁江家瞅着自己这边，那神色似乎有点微妙，齐素雅很是无语。 “我也不想这样，但村里只有这么一个空房子啊？” 秀祯眼神闪了闪，模样文文静静的。 “丫丫姐？” 戏精之魂再一次上身附体。 “这是哪来的话，秀祯就是觉得，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他瞄了瞄自家的围墙，右边这面围墙塌了一大半，乍一瞅就跟开了一扇门似的，正好是跟齐素雅这边互通的。 齐素雅：“……” …… 这院子荒废了太久太久，齐素雅决定搬家，但屋里东西不全，至少得买点棉被之类的，于是她决定去镇上一趟。 小孩狗剩死活要跟，他很不放心他丫丫姐姐的腿伤。 楚大哥也想帮忙，但被齐素雅婉拒了。 一大一小从村里出来，小孩狗剩体贴地扶着齐素雅，一溜声地提醒着当心脚下，像是生怕雪天路滑，怕他丫丫姐姐摔上一跤。 “要是栓子哥还在就好了。” 小狗剩忽然吐出个人名。 “栓子？” 狗剩点着头，小模样老认真了：“丫丫姐姐生病了，病得可严重了。” 齐素雅知道原主之前大概是病死的，而今这个猜想从狗剩这里得到了证实。 小孩往齐素雅后头瞅了瞅，然后鬼鬼祟祟的，小声提醒齐素雅。 第173章 关键人物 “丫丫姐姐，栓子哥跟俺说了，他们老江家的，都不是好人。咱们现在没办法，但一定要远着他们，要离他们远点。” “不是好人？” 齐素雅有点发懵。 平心而论，原主遭遇的一切全是自找的，她自认看人还算是有几分眼力的。 江家的不好，只是对原主而言，不能因此就全面否定江家的品行。 齐素雅想了想，才解释着说：“我之前生病，可能是脑子烧坏了，很多事都忘了，想不起来了。” 狗剩呆了呆。 齐素雅摸摸小孩的狗头。 “狗剩，来，跟姐姐讲讲，那个栓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狗剩懵着，“丫丫姐姐咋把栓子哥忘了？” 一副很费解的表情。 “栓子哥跟丫丫姐姐最好了，最好最好了。” 两人走了一路，也聊了一路。 齐素雅从狗剩口中挖出一些事情。 两年前，差不多正好是原主伤愈那个时间点儿，狗剩口中的栓子神秘兮兮的，领着狗剩偷偷摸摸的见原主，也是从那往后，狗剩才开始亲近原主。 这个栓子是村里的小孩，比狗剩大一些，是一名少年，因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在村子里风评很不好。 但这个少年身世可怜，父母家人全部死在连年的天旱中。 齐素雅穿越重生前，原主病入膏肓。 少年栓子嘱咐狗剩帮忙照顾原主，自己声称要去赚钱帮原主买药，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此从村子里消失，再也没有回来过。 然而若是论起亲疏远近，很显然，比起狗剩，原主跟栓子关系更近。 小孩念念叨叨的。 “要是栓子哥还在，就能背着丫丫姐姐了，俺力气小，背不动姐姐。” “栓子哥可厉害了，教俺玩弹弓，俺俩一起打鸟吃。” “栓子哥还告诉俺，江家老坏了，老坏老坏了，他们对丫丫姐姐不好，他们想弄死丫丫姐姐。” 小孩嘀嘀咕咕着。 而齐素雅，则是蹙了一下眉。 小孩狗剩反感江家，孩子的态度全写在脸上。她本来以为是因为苏念初伤自己两刀，但原来是另有隐情。 小孩的反感，其实是受栓子的影响，来自栓子的告诫和叮咛。 可是，栓子的态度很奇怪。 齐素雅认为，仇恨需要一个发酵的过程，因此她推测，江家很有可能是最近这一年，才开始下定决心报复原主。 但栓子对江家的警惕，早在两年前就已显露出苗头。 那个时候，原主刚来大坪村不久。 并且从那往后，栓子对江家的忌惮十分强烈，明里暗里护着原主，似乎是很怕原主被江家伤害？ 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是关键人物，对原主了解很深。 但齐素雅穿来这里好几天，从未见过栓子，少年像是人间蒸发，自从外出就没再回来。 因此，这个栓子，怕是出事了。 齐素雅按了按眉心。 “迷雾重重，要是能见他一面就好了。” …… “又是她？” 渭阳镇供销社。 “陈姐，看啊，又是那个小不要脸的。” 第174章 就骂你了，怎么地吧 齐素雅刚要走进供销社，就忽然听见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对她咒骂。 她：“……” 丑兮兮的小脸儿微微一黑。 上一回来供销社，曾闹过一点不愉快，而这一次，因为狗剩提起栓子的事情，她一直心不在焉的，等回过神来，就见狗剩领着自己走进供销社。 她这边，刚要转身出去，就听见有人骂自己‘小不要脸’。 唇角一抽抽，她眼神恹恹的。 “大娘，做人可得积点口德啊。” 对方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齐素雅这张小嘴也是真毒辣，一句大娘喊的对方平白老了几十岁。 旁边，供销社陈姐皱着眉看了齐素雅一眼，齐素雅满脸的粉刺痘痘，这简直是一个特征，很好辨认。 这样丑的一张脸，任谁见了都得做噩梦。 “丫头，做人得谦虚。上回看你年纪小没跟你计较，你这是来咱们这儿找茬找上瘾了？” 齐素雅相当无奈，对方直接冲她甩脸色，她这小暴脾气更是按捺不住了。 “信不信我呵呵你一脸？” “找茬？眼珠子咋长的，哪只眼睛看见我找茬了？” “上一回我来这，拿我当贼，还肆无忌惮的辱我骂我，对我人身攻击。今儿又扣我一个找茬的大帽子？”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 “做人要谦虚？我谦虚你个鬼！” 人跟人相处，都是有来有往的，她瞅了陈姐还有那个鞋拔子脸的柜员一眼。 “狗剩，咱走。以后这种地方咱少来，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蹬鼻子上脸，整天在那儿上纲上线的，看不起谁呢？” 她扯着狗剩往外走，镇上又不是只有这供销社卖被褥，况且就算真的买不着，她空间里头也有得是。这一趟跑来渭阳镇，也不过是为师出有名，帮自己的空间打掩护。 狗剩也很是气恼，小孩子恶狠狠地瞪了陈姐一眼。 柜员不干了，一张长脸本来就像鞋拔子似的，眼下更是拉长了几分。 “小贱人，骂谁呢？谁狗眼看人低了？” 这柜员还不依不饶上了。 齐素雅本来都要走了，眼下心里也窜起了火，“就骂你了，怎么地吧！” 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柜员嗖的一下冲过来，撸起了袖子道：“小杂种，我撕了你那张贱嘴！” …… “小瑾啊，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要不然今天就回去吧，回去休息休息，别耽误了自己的身体。” 楚似瑾戴着假发，做女性扮相，他脸色有点苍白，是在是今天自一大清早开始，就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 但，即便气色不好，可他仍是大大方方的，笑起来一副明艳动人的模样。 “没事，我就是夜里没睡好。” 李姨往前走，前面就是供销社，她和楚似瑾是来买菜的。 “对了，小瑾啊，你那个妹子这两天咋没动静呢？我特地弄了一个小柜台，专门让她寄卖她那个饼干。你催催她，看她啥时有空来咱招待所一趟。” 楚似瑾步履一顿，瞬间想起了齐素雅。 第175章 你们干什么 他想起之前林伟红来家里提亲，丫丫曾说：“毒我一次，又救我一次，我们两清了。” 他心里忽然有些发堵。 就在这时，听见供销社那边传来闹闹哄哄的声音，俊美妖媚的男子抬首一看，下一刻，他凤目一立，完全是发自本能反应，几乎只一瞬间，就拔起大长腿冲了过去。 “你干什么！” 冲过来之后，一把推开那个二十多岁的柜员，之后拉着齐素雅的胳膊：“丫丫？没事吧？没伤着碰着吧？” 齐素雅：“？？？” 眼睛里冒出了问号，这是英雄救美呢？ 她刚才小拳头都差点挥出去了，谁成想瑾哥竟然高调降临，她的小拳头险些没揍在瑾哥身上。 “我没事。” 她晃了一下小脑袋。 楚似瑾俯视着矮自己很多的小女孩，视线跟少女撞了个正着，他倏然一怔，旋即狼狈的别开眼，像是在逃避，不敢和她对视。 供销社那位陈姐阴着一张脸。 “原来还有帮手？欺负我们供销社没人？” 楚似瑾之前推了长脸的柜员一把，这令陈姐气大了，她此话一出，瞬时之间，各个柜台后面走出四五个女人，隐隐成包围之势，敌视着齐素雅和楚似瑾这边。 “我呸，死瘸子！” 不依不饶的长脸柜员冲着齐素雅这边狠狠吐了一口痰，齐素雅腿上有伤，眼下拄着棍儿，她神色一凛。 正要开口时，忽然眼前一黑。 一个男人挡在她身前，是瑾哥。 男人身材颀长，张开手臂护住身后的少女，小孩狗剩也算在其中，全部被他保护在身后。 他僵着脸看向那个吐痰的柜员，漂亮的眉宇微微拧起了几分。 “你们这是干什么？没看见她腿上有伤？对一个伤号动手算什么能耐？” 他嗓音发阴，但心头很乱，可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看着身后的女孩被欺负。 他不是没良知，他想毒死她，他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这些她心里有数，可她呢？ 以德报怨，帮了自己家里一次又一次。 从前那些粗暴恶行犹如一场梦，最近每一次想起她，都总是她灿若骄阳夺目明亮的模样。 反倒是从前，那些憎的，恨的，竟然逐渐沉进了心海，像是蒙上深深的雾霭。 “哎呀，这不是小雅吗？” 这时候，招待所的李姨跟了过来，一看见齐素雅，她先是一愣，旋即皱着眉看向供销社的陈姐。 “小陈，这咋回事？闹腾啥呢？” 招待所，供销社，彼此有交集，比如招待所的蔬菜猪肉就全是从供销社采买的。 陈姐看了李姨一眼，“那丫头三番两次来我们这儿找茬，还骂我们供销社的孙玲。” 孙玲正是之前那个长脸的柜员，她满是不悦地瞪了楚似瑾一眼，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像是楚似瑾之前推了她一把，推痛了她。 她再次‘呸’了一声，一口浓痰吐在瑾哥的鞋面上。 俊美的男人脸色一黑。 李姨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齐素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想忍住，但是……“我tm给你脸了？” 第176章 跟谁俩嘚瑟呢 她动作极快，拄着棍儿一步从楚似瑾身后走出，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狠狠抽在柜员孙玲的脸皮上。 “跟谁俩嘚瑟呢？接连几次的辱我，还敢一副张狂作态？你妈没教过你不能随意吐痰？素质呢？被你喂狗了？” 然后，小手一指，指尖对准楚似瑾这边：“麻溜的，给我道歉！！” 这小女孩又凶又匪的，暴脾气简直吓死人了，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嘴巴子？ 李姨和楚似瑾出面后，因为孙玲这一口浓痰，冲突反而近一步升级。 “你打我？” 孙玲捂着腮帮子，挨了一巴掌，腮帮子都肿了。活像是不要命似的冲向齐素雅。 她腿上有伤！ 楚似瑾凤目一立，怕齐素雅吃亏，连忙攥住齐素雅臂弯，反手一扯，同时背对着孙玲，紧紧的抱着小女孩，用自己的后背挡下来自孙玲的反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因为楚似瑾这一扯，齐素雅脚尖点了地，腿上伤口吃痛，她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 男人本性娇媚，这嗓音也够柔美，她一抬头，就撞进男人狭长的丹凤眸，看清了他对自己的关心。 她怔了怔，想说，你还不如不拉我呢，你拉我一下，反而害我疼了。 但是，这吐槽，她又咽回去了。 “坏人！” 小孩狗剩见孙玲出手，也忍不住了，小孩子扑上去，小拳头对准了孙玲一痛捶打。 孙玲吃了痛，一把抓住小孩的头发，将小孩扔了出去。 就在这时候，眼见小孩即将后背朝下摔在地上，齐素雅手里的棍子像是长了一下，不轻不重的顶在小孩后背上帮小孩卸力，反倒是让小孩站稳了。 她脸色极其的黑。 挣开楚似瑾的怀抱，回眸一瞟，盯着男人那张雌雄莫辨的俊脸：“退后，照顾狗剩，我来就行。” 楚似瑾张口欲言，但小女孩已收回视线，背对着她，目视供销社那边。 “怎么着，人多势众是吧？” “你们供销社就这副作态？先是辱人，然后欺人，行恶霸之事？” “行！” “那咱们今儿就摆明车马，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她咬着牙，一身狠戾的狞笑，心里的狂躁简直想忍都忍不住。 她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多吓人，像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那脸上的神色，眉眼的凶性，甚至是嗓子里的狠辣，都足以叫人不寒而栗。 李姨见此怕事情闹大，连忙拉了齐素雅一眼，旋即皱着眉看向陈姐。 “小陈，你们供销社是怎么回事？欺负人是吧？小雅这姑娘是啥脾气我知道，我俩认识，怎么着？又看人下菜碟了？我看你这个干部是不想干了吧！” 李姨又看向柜员孙玲：“我们小瑾刚才情急之下推你一把是不对，但那也是因为你要对小雅出手。小雅是小瑾她妹子，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子挨欺负。” “你说吐痰就吐痰，这跟一巴掌打人脸上有什么区别？” “救你这种刺头，我告诉你，要是搁在早些年，保准第一个挨批头的就是你！” 第177章 上面有人，乌合之众 孙玲不忿，想开口还嘴，但陈姐扯了她一下。 李姨来头不一般，上面有人，这是典型的滚刀肉，与之相比供销社如乌合之众，根本就惹不起人家。 真要是死磕，也只能是以卵击石。 况且，陈姐又想了想，这本来也不是啥大事儿，真要是闹大了，对自己这边也不好。 “行了，孙玲，你少说两句！” 齐素雅正欲开口，她不想善了，对方凭什么欺她辱她？而且不但吐了瑾哥一口痰，还差点伤到了小狗剩。 她这人护犊子，暂且不论瑾哥这边，单是狗剩这里，就已犯了她忌讳。 可是，瞟见孙玲不服不忿的眼神，她突兀地眯了一下眼，选择闭嘴。 正好。 她不想善了，对方也一样，有李姨在这里和稀泥，如果自己继续追究下去，可就太打李姨的脸了。 但她相信，就算此刻自己作罢，这事儿也没定没完。她不出手，对方也会动手。 既如此。 “呵。” 她眯着眼发笑，本是丑兮兮的粉刺痘痘脸，在这一笑之间明媚若春阳。 “看李姨的份上，今儿我大人大量，不跟你们计较了。但下一回，可千万别再犯到我头上。” 似乎是准备和解了，但孙玲听她这么说，目中火光明显更旺了。 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最后李姨拉着楚似瑾和齐素雅往外走，小狗剩凶凶的跟在齐素雅身旁。 因李姨在场，这事儿不好明着问，但楚似瑾侧首凝睇齐素雅一眼，总觉得，小女孩模样古怪，像是满肚子鬼主意。 他有种预感，她似乎，胸有成竹，所以才按兵不动？ 招待所外，李姨和齐素雅提起之前那笔生意的事情，齐素雅这边有个难处，签约之前首先得解决户口问题，她决定先做一批货让李姨卖着，至于签约这件事。 她得先去怀春市办户口，办完户口才能签。 两人谈完正事，楚似瑾表示要送送齐素雅和狗剩，李姨大方的允了。 两大一小往外走。 路上，楚似瑾沉默着没说话，却从兜里摸出卷烟，掏出火柴盒点燃。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像是在压下自己心头的烦躁。 齐素雅往身后看了看，唇角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有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她想起供销社的孙玲，抿着小嘴儿笑得很是开心。 视线转回到瑾哥身上，见俊美的男人一副恍惚又很苦涩的模样。 她皱了皱眉。 “我觉得你们一家，心性上可能多少都有点问题，活得太沉重了。” 楚似瑾怔了怔，没应声。 他抽了口烟，烟雾咽下后，又从鼻子里冒了出来。 他低头看着地面。 “你怎么来镇上了？” “本来是想买点东西的。” 见她两手空空，于是又说：“你想买什么？镇上我熟门熟路，可以帮你介绍几家店。” “棉被褥子之类的，不过，不急。” 她忍不住瞅他一眼：“今天的事情，多谢了，见义勇为，英雄救美。” 他自嘲一笑，“你还是别谢了。” 身子无力地晃悠了一下。 第178章 撕裂成两瓣 身形颀长的男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靠在墙壁上。 “听你说谢，感觉太讽刺了。” 他抹了一把脸。 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过往恩怨尚在，但最近，她对家里的好，他也知道，心里像是来回拉扯，快被撕裂成两瓣了。 原谅？ 不原谅？ 若原谅从前那些恶行，心里却闷着痛着难以释怀，而若不原谅，难道要继续敌对？ 可良心一直受谴责，活的太煎熬。 他指尖夹着烟，几绺碎发散落在额前，末了才苦恼的问：“你这个人怎么总是变来变去的？” 齐素雅：“？？？” “当初老爷子把你捡回来，你说你要是一直都那么乖该多好？偏偏伤一好，你就原形毕露了。” “原形毕露也就罢了，你还不如一直一直坏下去，怎么又变了？” 他拨乱自己的头发，再一次深深抽了一口烟，烟雾在肺部流转，淡色的烟雾从薄唇中溢出。 他眼底在发烫。 “我真搞不懂你。” 齐素雅唇角一抽抽，她对此也很无奈：“我大概能明白你的纠结，但要是让我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的揍你们，我也真的做不来。” 楚似瑾阴郁地瞥她一眼，心里更感烦躁。 想继续像以前那样恨着，却恨的恨无力，没力气了，他宁愿自己没有良心，宁愿从未发觉她变化，宁愿不曾看见她的那些好。 “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又还能怎么做？就这么不上不下的一直吊着，要是能有一种药让人失忆该多好。” 说起来，他都有点羡慕她。 说忘了，就忘了，多轻巧，不像他，很多事，想忘都忘不掉。 他再次想起那口井。 一口干涸的深井，大哥半死不活的躺在他身旁，身上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自己也一样，还有三弟，三予也是，他们闻见肉味儿，那些人在熬汤，在烤肉。 这又算什么？ 他们，又是什么？ 圈养的畜牲吗？ 那些可怕的事情，每每午夜梦回，总是纠缠着他，甚至就算是白日里，也依然笼罩着他。 无时无刻。 从未忘记过，哪怕连一分一秒都不曾忘记过。 谁又想活的这么沉重？ 要是可以选择，他也想轻松一点，但他逃不开，像绳索套在他身上，拴住他脖子，他挣脱不开。 掌心覆在额头上，用力按着自己的额头，想要喝止那些纷杳杂乱的阴影，可那些东西，像魔一样，不断的往他头上冲，不断的往他心里钻。 “该死！” 他咬着唇，忽然掐灭了香烟，一拳砸在墙壁上，手指关节都破了，咬的自己嘴唇都快滴血了，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 他俊美妖艳的脸，颜色很阴，可眸中布满了血色，血丝充满眼眶，密密麻麻爬上他眼睛，令这张本是艳丽妩媚的面容，变得很是扭曲，狰狞可怕。 齐素雅心里毛毛的，连忙抓着狗剩往后退，像是担心这个男人等下发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那些个阴影过去，她心里其实猜出几分。 不能说不同情。 但就算同情，又还能怎样？ 她不是医，就算她真是个医生，除非是学心理学的，否则也治不好他内心那些伤。 第179章 丫丫，我不怕你坏 像是终于冷静下来了。 楚似瑾侧首看向齐素雅，却忽而嘲讽。 “你这种眼神，以前，只会出现在我们一家人身上。” 警惕，忌惮，防备？ 怕自己会伤害她？ 他索然无味。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想，我还是离你远点比较好。” 齐素雅轻轻颔首：“其实你这人不错，等以后条件允许，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有些伤口还是结疤比较好，不然一直淌着血，你自己也疼。” “心理医生？” 只知道医院那些大夫能救死扶伤，却不知心理医生是什么东西。 这年头对心理这方面还不是很重视，大多数只治身体上的痛，而心灵方面的，还未来得及着手。 齐素雅想起自己空间里貌似有不少专业书。 “可惜你们兄弟不识字，不然都挺聪明的，也许自学也不错。首先需要建立起一份信任关系才能打开心房，外人比不上自家人。” 俊美的男人沉默一瞬：“认字啊。” 又恍惚了一下，“要是你没把苏小舅揍成植物人，也许我们已经学会认字了。” 齐素雅：“……” 唇角轻抽，就很无言。 “行叭，至少你不像秀祯满口忽悠，挺真诚的。” 她冲着他挥挥手，“你还是赶紧走吧，我等下还得办正事呢。” 楚似瑾：“……” 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正事？ 他以为是采买棉被褥子等生活用品。 “东街那边有一家店，可以去那里，你跟她提李姨，能算你便宜点。” 齐素雅：“……噗！” 忍俊不禁，她笑喷了。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她在撵人了。 楚似瑾瞥她一眼，正要转身，“对了，这个给你！” 小女孩忽然叫住他，她从兜里摸出一些东西：“这是消毒水和云南白药还有白纱布，你手上那个伤口自己处理一下，都流血了。” 他怔了怔，忽然阴晴不定地翻了脸。 “用不着你假好心！” 打开她的手，气恼地瞪了她一眼。 “丫丫！你坏，你往死里头坏，我不怕你坏！” 可他，却怕她的好，怕她对他好。 眼睛又红了，他磨了磨牙，神色相当复杂地瞪了她一眼。 齐素雅：“？？？” 简直大写的无语。 “行叭，我坏，我现在起自我催眠，以后我就是毒瘤，是恶棍，是屎壳郎，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大坏人，行了吧？啧，毛病，懒得理你，不管你了。” 楚似瑾：“……” 满心无力，真的很难以形容。 最终，楚似瑾走了。 齐素雅笑眯眯的，她弯下腰，在小孩狗剩耳朵边嘀咕两句。 “去，躲起来，等会看姐姐打狗，放心，姐姐不会有事的，她们欺负不到我。” 小狗剩一脸迷糊，最终在齐素雅的示意下，一步三回头地跑到墙根那里躲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张望着。 …… “孙姐，这边这边！” 孙玲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有人冲着她招手。 “那死丫崽子呢？” “前头呢。” 孙玲定睛一看，就发现丑兮兮的小女孩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 第180章 护犊子的小老鹰 “真慢。” 小女孩伫立在冰雪中，今日的阳光很耀眼，是灿金色的。 她不美，但她的神韵很不凡。 轻佻地瞟了孙玲一眼，又往孙玲身后瞅了瞅，看见那些手持棍棒的地痞无赖，这些人全是女的，平均年龄在20~30岁之间。 “好好的人间正道不想走，偏想搞歪门邪道，像你们这种的，叫做欠收拾。” 小女孩单脚踩在地上，伤腿悬空，拄着小棍儿往前一蹦。 “来！” 分明有伤在身，势单力孤，而对方人多者重，可她反而笑吟吟的，丝毫不畏惧。 事先藏好的小孩狗剩攥住了拳头，孩子瞪着咕噜噜的大眼睛，有点忍不住，想要冲出来帮忙。 但齐素雅往小孩这边瞟了一眼，小孩傻傻的，忽然抿住小嘴。 他想起丫丫姐姐之前的交代，心里明白，丫丫姐姐不想自己出去，并且，她其实是在示意，告诉自己，她能够解决。 可是，小孩心里抓心挠肝的。 孙玲那边足足十多个人，小孩有点怕齐素雅吃亏，他心急如焚，末了忽然跺了一下小脚丫，贼溜溜地转身跑走了。 齐素雅见此：“？？？” “这孩子。” 心里忍俊不禁，又有点苦恼。 真是一份甜蜜的负担。 “上，干死她！” 孙玲撸起袖子，她带着人冲向齐素雅。 少女盈盈浅笑。 “还真是，性急啊。” 旋即，她弯了弯唇，笑容很浅，但十分匪气。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渭阳招待所。 楚似瑾戴着一顶假发，这年头男人女人穿得差不多，女人身板普遍170往上，一米八多也是有的。 楚似瑾长得娇艳妩媚，本就是个雌雄莫辨的美人，而今刻意为之，身上添了些女气，但并不显得做作娘炮。 他这份美，回头率百分百，完全超脱了男女性别，是能令人为之一眼惊艳的美好。 楚似瑾心里不大舒坦，明明知道不该想，但还是忍不住想起丫丫那个丑兮兮的小玩意。 小东西脸上的痘似乎淡了点儿，而且她心性方面的变化也是真的好大。 分明心不在焉，但工作时显得很认真，任谁都看不出来其实他此刻心里正在溜小差。 “小瑾啊，有人找！” 洗了一把蔬菜，忽听有人在喊自己。 楚似瑾回头一瞅，就看见小孩狗剩拧巴着一张脸，一副很不甘不愿的表情，但眼底似有焦急。 “这是？” 他心生迷惑。 这孩子跟在丫丫身边，像个护犊子的小老鹰，自己前脚刚回来，咋这孩子跑来了？ 他竟然舍得从丫丫身边离开？ 转念一想。 坏了，出事了！ “李姨，家里有点情况，我得先走一趟。” 楚似瑾心思玲珑，他猜出几分真相，感慨今日可真是事多，然后跟李姨打了声招呼，就连忙拉着狗剩一起往外走。 直至出了招待所。 “咋回事？” 小孩心里很腻歪，他吭吭哧哧的，闷声闷气的。 “俺丫丫姐姐让人堵了！供销社那个坏女人带来不少人，想要揍俺丫丫姐姐！” 第181章 俊色的他，惊艳了时光 小孩狗剩闷闷地想。 要是可以，他真不想向这些江家的大坏蛋低头。 哪怕楚似瑾姓楚，但他和江家脱不了干系。 可眼下这档口，小孩担心齐素雅那边，思来想去，貌似也只能向楚似瑾求救了。 楚似瑾眉尖一攒，艳丽的男子做出一副阴郁的表情。 回想着丫丫之前撵自己离开，他瞬间明悟了。 “她刚才是故意的，故意想支开我？” 咬牙切齿的，像是很痛恨这种行为。 旋即，他雷厉风行地迈开大长腿。 “走！” …… 周丽是派出所的女公安，之前去了大坪村一趟，本来是想主持公道的，哪知那位楚厌宸同志竟一心想帮那个杀千刀买肉的打掩护，不过，总归还是有点收获的。 周丽因纵火案逮捕大金，眼下刚录完口供，大金抵死不认，但看得出全是狡辩，只需慢慢耗，她迟早得有全部交代的一天。 端着搪瓷缸子倒了一杯白开水，周丽琢磨着如何尽快使大金认罪。 就在这时候，一大一小跑来派出所。 “同志，我要报案！” 周丽回头一瞅，俊色的男子惊艳了时光，似从那烟火璀璨处而来。 而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 “哎呀我去！” 依然是那个地方，两个女无赖身体叠着爬在地上，小女孩大马金刀的坐在人家背上，一副很霸气的样子。 啪的一声，小手抽在孙玲后脑勺上。 “还不服？” 她又是啪啪两下，对准了孙玲的后脑勺抽了又抽。 “就这两下子，敢跟齐爷我耍横？哪来的勇气？” 孙玲一脸屈辱：“小畜牲！” 脸上鼻青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这事可太气人了，自己这边总共十多个人，可加在一起竟然不是这小畜牲的对手，眼下子一个个躺在地上张着嘴嚎啕，全是疼的。 “畜牲骂谁呢！齐爷我抽不死你，我让你嘴贱，我让你坏心，我让你不往正道走！” 小嘴叭叭的，一条条控诉孙俪的罪状，同时小手往孙俪脑袋上抽了一下又一下。 孙俪是跪在齐素雅面前的，主要是之前大战的时候，齐素雅一棍子抽在她腿弯上，眼下她膝盖疼的站不起来。 “咋回事！” 中气十足一声吼。 几名派出所的女同志，在周丽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本以为遭人围堵的小姑娘肯定要惨，哪知，竟完全是另一种情况。 齐素雅：“？？？” 小表情懵懵的抬起头。 完蛋，我还没抽够呢，这位派出所的周姐咋跑来了？ 之后看向跟在后头的楚似瑾，俊美的男子拉扯着小狗剩，一大一小跑的气喘吁吁的。 她：“……” 灵活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一转，她坐在女无赖背上，顿时楚楚可怜的，一脸无辜。 …… “周丽同志，我真的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是她们围堵我在先的，是她们想揍我，我不得已才只能反击的？” “我呸！这小畜牲血口喷人，他把我们揍的老惨了，我看她就是成心故意的！” 第182章 好好讲话，憋撩人 渭阳派出所，齐素雅努力为自己洗白，拼命表达自己的无辜。 孙玲等人挨了揍，听她伶牙俐齿，顿时一脸愤恨地瞪着她。 心道这畜牲她简直无耻！ 另一头。 小孩狗剩猫着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暗戳戳地瞅了旁边的楚似瑾一眼。 楚似瑾：“……” 他也真是无奈了，本来是怕丫丫吃亏，才决定报警的，借用警方力量。哪成想，竟然好心办成了坏事。 周丽心思门清，知道这事各有对错，齐素雅分明是故意的，挖了一个大坑让孙玲往里头跳，在借此趁机揍孙玲一顿。 好在，孙玲这些人看着惨了些，但全是皮外伤，没闹出人命，于是最后，周丽口头上警告齐素雅两句，当然孙玲那边也少不了要挨上一顿训，这事儿也就这样了。 算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齐素雅：“……” 她心里还满委屈的，她竟然挨警告了！ “都过来，按个手印就能走了。” 周丽拿出一盒印泥，孙玲那般按完手印后，阴狠地瞟了齐素雅一眼。 小姑娘哼哼唧唧着：“再敢找我麻烦，我还要正当防卫！” 言下之意，再敢在老子面前蹦跶，老子削不死你。 之后，她推开印泥，选择拿笔签字。 印泥这东西她不喜欢，按完之后手指头红红的，万一蹭在衣服上还不好洗。 等她签完字，周丽瞅了她一眼。 “小同志上过学？” 这字写得不错啊，狂乱之中有刚正，刚正之中有圆滑，可见是个拿惯了笔杆子的。 齐素雅莫名其妙的。 “这稀奇？” 周丽心里一番合计，“不不不，没啥事，我就是多嘴一问。” 之后，齐素雅拄着棍子往外走，她这棍子揍了不少人，比如大金，比如孙玲这些女流氓，本是一平凡无奇的普通烧火棍，而今俨然成了一个打狗棒。 派出所外。 “上来。” 俊美妖媚的男子背对着齐素雅，他半蹲着身体，两只手向后，对齐素雅示意。 齐素雅：“干啥呀？” 楚似瑾无语，忽然回手一扯，让小女孩趴在自己背上，然后两只胳膊架着齐素雅腿弯，背着她往前走。 她两只小手按在他肩上，还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某人不是表示要离我远点吗？自打嘴巴貌似不好？” 楚似瑾：“……” 倏而轻笑一声，“丫丫。” 她腰眼一麻，身体里头酥酥酥，像是一股子电流窜进了骨子里。 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耳根子，丑兮兮的小脸红扑扑，听那嗓音像是要哭了。 “瑾哥，咱能不发·情么？” 她小眼神恹恹的，“好好讲话，憋撩人，不然跟渣男似的。” 楚似瑾足下一顿，旋即继续迈开大长腿。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温言软语，她怕的要死，难道还偏得自己跟她凶声恶气的？ 这一刻，他不禁想起苏二哥。 苏家二哥苏毅农，岁数跟他差不多，那是一个狂躁家伙，总是臭着一张脸，活像是全天下都欠他的。 第183章 我信了你的邪 也不知，苏毅农他们那边如何了。 城里的事情，他哥一直瞒着他，不跟他讲，他为之阴郁，总觉得他哥不信任他。 是他靠不住？ 还是他情感用事，太易冲动？ 可能真是这样。 但就算他哥故意瞒着，又能瞒得了多久？他不知详情，但心里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楚似瑾垂了垂眸，一时间，心神分散了。 齐素雅不知楚似瑾异样，反而皱着小眉毛，瞅瞅旁边的小狗剩。 她一脸郁闷。 “我脑子很正常好不好，再者，就算真想撩我，好歹也得记住我的名字吧。” “我知道呀，你不是叫齐素雅么，所以我叫你雅雅，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齐素雅：“……” 咽下一口老血，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丫丫是一声，雅雅是三声，别以为发音相似我就会被你忽悠过去。” 他笑了笑。 这时已经背着齐素雅来到镇子外，冬日雪厚，一脚踩下去甚至能淹没脚面，而要是雪深一点，哪怕是楚似瑾这个大长腿，也得被埋住膝盖。 他望着前方，迎着冷风。 “我哥是不是跟你说过城里的事情？” 回想他哥的态度，真是越来越觉得古怪，似乎突然就转变方针，从原来的敌对变联手。由此也可见得，城里那些事情是真的很棘手，不然他哥又为何一反常态？ 他不傻，从他哥对丫丫的态度，已窥测出几分端倪。 齐素雅眨了眨眼，“我听不懂，反正你问我也是白问。” 这家伙被他自己的亲大哥蒙在鼓里，而楚厌宸这么做肯定是因为有所考量，自己还是别多管闲事比较好。 …… 临近了大坪村，俊美妖媚的楚似瑾将齐素雅放下，他等下还得回渭阳招待所，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齐素雅目送楚似瑾远去，她盯着楚似瑾的背影瞅了好几眼，瘦长的身子萧萧索索，她轻叹一声。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丫丫姐姐？” 小孩狗剩扯了扯齐素雅的手，这还闷着张小脸，有点吃醋又嫉妒。 都怪他太矮了，要不然自己背丫丫姐姐多好。 他凶巴巴的瞅了楚似瑾一眼，男人已渐行渐远。 齐素雅摸摸小孩的脑袋，“走吧。” 暖心的小天使，像个小火炉，在这冬日里头暖融融，在温暖她内心。 …… 齐素雅的新家在江家隔壁，她回来时，离老远就看见自己家的房顶上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楚家的大哥哥，楚厌宸。 “你怎么？” 她养着小脸，一脸费解。这是干啥呢，咋跑自家屋顶上头去了？ 俊雅儒丽的男子似风而引徐，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与其弟二瑾相似的桃花眼，满是灿然与和气。 人说画龙点睛，楚家哥仨，走失的疯子楚翰予齐素雅没见过，但楚厌宸和楚似瑾，这哥俩本就容貌出彩，眼睛更是生的好看，衬得俊脸都鲜明了几分，很是有神采。 楚厌宸顺着梯子爬下来。 “之前你走后，我和秀祯来这边看看，发现屋顶漏了一块，就拿了一些东西，帮你修补修补。” 第184章 当心啊，悔之莫及 “唔，谢谢。” 瞅了瞅男人的手，本是修长白皙，但如今很脏，上头沾着些泥巴。 她又想起二瑾萧索寂寥的背影。 “那什么，虽说我其实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我觉得，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 她觑他一眼。 “你别不管什么事都瞒着瑾哥，他又不是小孩子，不知情才是最叫人心慌的，他心里大概有很多不好的猜测。你要是放任不管，没准真的会出事也不一定。” 楚厌宸搓掉手上的泥巴，闻言顿了顿。 “你在镇上见过二瑾？” “嗯。” 他沉默了一瞬。 “我怕他偏激。” 齐素雅：“……” 一脸费解地瞅着他。 “你可能是当保护伞当习惯了，但是我得告诉你，一味的保护，这不好。” 顿了顿，她又说，模样也有点语重心长的。 “过度的保护，不但你自己累，也会限制他的成长和发展。哪怕你是为他好，但一味的隐瞒，你当心你自己悔之莫及。” 之后，留下原地怔忡的楚厌宸，齐素雅领着狗剩走进她自己的新家。 也是直至进门的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小脑门。 “喵的！！！” 之前进了趟局子，然后又被瑾哥背回来，她居然把正事儿忘了。 被子呢，褥子呢，生活用品呢？ 她还没买呢！！ 满心无力，她仰脸长叹。 “狗剩啊，姐姐忽然发现自己好蠢怎么办？” 小狗剩大雾。 小脸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表示。 “丫丫姐姐才不蠢，丫丫姐姐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姐姐！” 齐素雅：“……” 脸皮子狠狠一抽，“行叭，在家里等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然后，等再度回来时，号称天下第一聪明的丫丫姐姐拎回一大包东西，全是从空间里面偷渡的私产。 “嗯，运气不错，碰上一个贩子，买的！” 小狗剩：“？？？” 先是愣了一下下，然后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果然，丫丫姐姐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丫丫姐姐，而且也是运气最好最好的丫丫姐姐！ 妥妥的小迷弟一只，没错了。 …… 渭阳招待所。 眼瞅着快下班了，招待所的李姨叫来大家伙儿。 “都辛苦了！” 先是慰问了两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个土黄色的信封，她挨个叫名，信封里头是大伙这个月的工资。 等发完工资后，其余人全都走了，只剩下楚似瑾一个迟迟不肯离开，而且还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李姨。” “小瑾咋了？还有啥事吗？” 楚似瑾徐徐垂了一下眸，“我能不能跟您请个假？长假。” …… 这天晚上，楚似瑾没回来。 齐素雅住在江家隔壁，隐隐听见墙的另一头，江家那边似乎传来点动静，但她没多想，一夜好眠。 翌日。 齐素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这房子是东西屋的，她住东屋，小孩狗剩住西屋。 孩子比她起的早，眼下乐颠颠地端来一盆洗脸水。 洗漱完毕，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拿出一小瓶灵泉水，这瓶子里的灵泉水其实是稀释过的。 第185章 速效救心丸 抗痘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她主要是怕自己好的太快惹人起疑，所以这阶段一直控制着用量，每天都只是使用一点点而已。 脸上的粉刺痘痘平了很多，但痘痘平掉后，反而使脸上的痘印疤痕更加显眼。 她每次看自己的脸都不太好受，实在是太密集了，简直要逼死她这个密集恐惧症。 她不禁琢磨着。 “要是能消失一段日子就好了。” 消失一段日子，等再度出现人前时，就不必整天顶着满脸的粉刺痘痘，还得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了。 她迫不及待的希望自己能变得活蹦乱跳，能美起来。 主要就是想要一个时间差，借由这个时间差，把自己脸上的痘痘，还有腿伤的愈合，全部进行正常化。 抹完灵泉水后，齐素雅又从兜里掏出一盒外表贝壳模样的哈喇油。 小孩狗剩手上有冻疮，齐素雅每次看见都很是心疼，于是就开始不着痕迹地着手治疗。 风平浪静的早晨，早上吃的是稀饭，之后齐素雅就开始带着小孩狗剩一起忙活着制作压缩饼干，她发现这孩子很聪明，很多东西教个一两遍就能够学会。 到最后，小孩为了争取表现的机会，让齐素雅坐着，看他自己一个人是如何弄的。 “狗剩真棒棒！” 小孩顿时挺直了小身板，大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很不凡的样子，有擎天气概，顿时逗得齐素雅噗嗤一声，她忍俊不禁。 正这时候。 “爷爷！” 隔壁江家传来一阵慌乱之声，齐素雅一脸莫名其妙的。 她从屋子里出来，隔着矮墙看向江家，就见老爷子脸色青白像个死人一眼，唇色乌紫地瘫在院子中。 旁边，白皙秀气的少年抱着老爷子的上半身，楚厌宸一副脸色煞白的模样，苏念初从二房的屋子里手脚并用的爬出来。 哥仨的表情如出一辙，宛若天塌了，地转天旋。 “这是？” 齐素雅懵了懵。 “救心丸，对了，速效救心丸！” 秀祯猛然起身，但少年本就体弱，他起的太猛，眼前一黑摔在了地上，然后又匆匆爬起来，一边咳的撕心裂肺，一边冲进了老人住的东主屋。 齐素雅蹙了蹙眉，之前就已从楚厌宸那里得知，江家老人身体很差，似乎是心脏不好。 她拄着棍子，从两户人家中间塌方的土墙处穿行过来，然后弯下腰，帮忙按老人的人中穴位和虎口。 秀祯攥着一个黄葫芦模样的小瓶子跑回来，他拔开瓶塞，往掌心倒了倒，之后少年的脸色惨惨发白。 没了，救心丸吃没了。 秀祯眼前一片昏暗。 “爷爷……” 他失神地看着面色青白唇色乌紫的老人。 就在这时候，齐素雅小手伸进兜里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 秀祯愣了愣。 齐素雅喂老人吃了几粒，之后又开始做心肺复苏，好半晌之后。 地上的老人猛地惊喘一口气。 老人目中满是苍凉。 “厌宸……” 他看向楚厌宸那边，俊雅儒丽的男子脸色发惨，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第186章 真相曝光 之前老人犯病，楚厌宸是冲击最深的那一个。 昨天，楚似瑾一直没回来。 天黑之后，楚厌宸就坐不住了，亲自去了渭阳招待所一趟，但当时招待所已闭店关门。 他在镇子上找了很久，内里心急如焚。 直至天亮之后，他又去了招待所一趟，从李姨口中得知楚似瑾请长假的事情。 回村之后，在二房苏家的屋子里头，他喊来秀祯，和念初一起商量，他们推测，二瑾很可能是自己一个人进城了，很可能昨天领完工资后，就自己一个人坐最后一趟车进城了。 期间他们提及城里那些事情。 三人对楚似瑾很是担忧，因为二瑾的偏激，因为二瑾的脾气，也因为，二瑾受不了刺激。 万一他失控，万一他变得像走失的楚翰予那样，万一，他露出马脚，被城里黑痦子的那些人抓住，又万一，他莽撞之下做出傻事？ 有太多危险和不稳定因素，他们当时忙着商量，没能发现，老人端着粥，伫立在二房屋子外，听见了一切。 由此，一直以来费心隐瞒的真相，全部曝光。 楚厌宸最担心的事情，它还是发生了。 …… 俊雅儒丽的男子，颤抖着，上前一步。 “爷爷……” 老人一把握住楚厌宸的手：“敬云他们，出事了？都出事了？二瑾也走了？进城了？胡闹啊！” 楚厌宸抿直了薄唇，他低下头，“对不起，爷爷。” 这心脏病，疼的老爷子痛不欲生，他心如刀割。 他本来还抱着几分希冀，但愿是自己听错了，可没成想，城里那些孙子们，竟是朝夕不保。 刹那之间，老泪纵横。 心有万千言语，可最后只能化作悲哀无奈。 “这就是命吗？” 楚厌宸扶起地上的老人，他语塞，秀祯和念初也是沉默着。 最后，秀祯咳嗽着道：“宸哥，等下，我进城！” 楚厌宸倏然看向江秀祯。 白皙秀气的少年，一副文静腼腆的模样，似乎很易羞涩，但此刻目中满是坚定。 “瑾哥容易感情用事，暂不提其他人，但是瑾哥，我一定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苏念初没有脚，眼下坐在院子里，清清冷冷的瞟了江秀祯一眼。 “蠢。” 凉薄的吐出一个字，旋即很是寡情道：“想死吗？” 秀祯体弱，这趟进城有无数凶险，有太多不安定的危险因素，而就算不提这些，单单以秀祯的身体而言，也禁不住奔波劳顿。 更何况，想从一座城中找出一个人，等同于是大海捞针。 秀祯抿了抿唇，“宸哥不能回城，原因我们都知道。”黑痦子的人已知晓楚厌宸的存在，一旦楚厌宸露面，危险太大。 “目前家里，能出去的，只有我了。” 爷爷的心脏病很严重，老人年岁大，况且身体也不好，而念初哥，念初哥的小腿以下的部位，切除了。 目前这个家里，真就如秀祯所言，只有秀祯一人能进城。 秀祯捂住嘴又是一阵猛咳，咳的他自己面色潮热。 第187章 好主意 嗓子眼里像是窜起了黑烟，干干痒痒的，这咳嗽声想止都止不住。 等咳完一通后，他已是有气无力，连气色都萎靡下来。 “只能这样了。” 齐素雅瞅了这一家子一眼，最后，又看向楚厌宸。 不禁疑惑自己是不是乌鸦嘴？ 昨天才跟楚大哥提过楚似瑾的事情，然后，今天就出事了。 但是。 她又想了想。 时间差？ 摸摸自己脸上的痘，又瞅了瞅受着伤的腿。 “我来！” 甫一出口，江家几人看向了她。 齐素雅眨了眨眼。 “我进城，把他们带回来，我知道那个黑痦子跟我之间的关系，但我以前是个一百八十多斤的大胖子，没人能想到我居然变成一个小瘦子。” “而且那个黑痦子她以为我死了，至于我脸上这些粉刺痘痘，天底下长痘的人多了去了，她联想不到我身上。” “另外，我目前还是个黑户，钟婶之前就跟我提过，我要是想办户口，得带着村里开的证明去怀春市的户政局办理，总之不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而且，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打个时间差，把她自己脸上的痘痘，还有腿伤，全部正常化。 她真的是越想越满意。 但是，脑海晃过一张妖娆妩媚的容貌，俊色的男子一身艳丽。 她想起昨日瑾哥背着她回来，想起在供销社时，她和孙玲起争执，瑾哥第一个反应就是护住自己。 她：“……” 有一瞬间的心悸，但很快压进了心底。 “总之，要是信得过我，这件事，就让我来！” …… 齐素雅声称，要是‘信得过’她，就把这事交付于她。 然而，对于这些人而言，她就算不是一个陌生人，至少也是一个陌生的人格。 况且还有往日诸多恩怨横亘在中间，江家又如何能信得过她。 不过，齐素雅也不在乎就是了。 反正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而已，从村里消失一段日子，然后等回来的时候变得美美哒。 白皙文静的少年一脸思量，江秀祯凝睇着齐素雅，他在沉吟。 忽然一连串闷咳喷出口，他再一次咳的自己撕心裂肺。 齐素雅瞅他两眼，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包感冒药。 “呐，有病就吃药，别拖。” 秀祯的身体摇摇欲坠，楚大哥，楚厌宸，他一步上前，搀扶秀祯。却忽然一脸惊讶道：“你体温怎么这么热？” 简直像是一把火，滚烫滚烫的。 楚厌宸握住秀祯的手，忽然单手扣住秀祯的后脑勺，自己也低下头，额头碰在秀祯额头上。 他儒丽的眸子满是焦急，俊雅的面容流露担心。 旁边，齐素雅见此，突兀的狠狠一愣。 虽然心里明白这哥俩不是断袖，但这画面也太美了吧？ 俊雅儒丽攻，秀气体弱受？ 她思想一下子就跑偏了。 末了，楚厌宸拦腰抱起江秀祯。 “自己不舒服，怎么不早点开口？” 看似责备，实则挂心，他抱着秀祯急匆匆走进大房江家兄弟的屋子里。 “宸哥，我没事。” 第188章 喵的，这也藏得太深了 秀祯躺在炕上，反手拽住正准备转身帮他倒水的楚厌宸。 他掩面轻咳，这咳嗽声真的很想忍住，但根本就无法自控。 “瑾哥他进城了，我得带他回来。” 秀祯心里有一杆称，家里这些兄弟，其余人生死不知，那怀春市简直像是一个能吃人的地方，而真若是不妙，也必须尽量缩减牺牲。 楚厌宸沉吟数秒，“这事，你别操心，也别逞强。” 秀祯愕然，电光火石突然领悟楚厌宸的意思，他想起丫丫，知道宸哥是想让丫丫帮忙。 可是。 “我信不过她！” “但我，信得过她，愿意相信她！” 秀祯费解地看向楚厌宸。 楚厌宸神色有些恍惚。 “满打满算，如今家里这几个，我是从城里逃回来的，不能露面，念初不良于行，爷爷心脏病重，苏舅舅昏迷不醒，而你，看似健全，但你这身体，真要是跑上一趟，没准得死在半路上。” “如果丫丫还是从前的丫丫，我也一样信不过她，但目前这个她，我信。她对我们一家没有坏心眼，并且，她在这之前就曾帮助过我。” 连那种神奇胶囊都舍得拿出来救助他们兄弟的性命，为此她也算是惹上不少麻烦，可见她心向善。 而楚厌宸，也是真的不愿以阴暗猜忌的想法揣度于她。 …… “秀祯没事吧？” 楚厌宸从大房江家的屋子里出来，就看见小姑娘拄着一根棍子，盈盈浅笑，憨态可掬，要不是小脸太丑，单看她此刻神韵，保准能迷死个人。 他足下顿了顿，旋即沉着地朝齐素雅走来。 “你打算何时动身？” 她一呆，然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我之前已经跟招待所的李姨商定好了，明天开始供货，所以我要是离开的话，我那边还得麻烦你们一下。” 她冲着隔壁扬了扬下巴颏，小孩狗剩猫在围墙后头听墙角，一副虎头虎脑的鬼祟样儿。 楚厌宸怔了下，“供货？” “就是我跟李姨谈了一笔生意呀。” 她小嘴叭叭的，但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楚厌宸了然之后，思忖着道。 “我可以帮忙制作你说的那个压缩饼干，另外狗剩这边我会照看着，只要有我们家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他。” 他为她扫平了后顾之忧，齐素雅也确实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行，你过来，我教你一遍，等你上手我就出发。” 领着楚厌宸来到自家院子，齐素雅这边演示了一遍，然后让楚厌宸独立操作。 然后她就发现，本来以为小孩狗剩就够聪明的了，没成想，楚厌宸，楚大哥，这简直是一个妖孽！ 他完全是复刻自己的操作，就连一些微小的细节都分毫不差。 她一脸惊愕地瞪了瞪眼。 似乎是看出她的惊奇，他解释一句。 “我们兄弟，记忆力不差，很多东西，看一遍就会。” “那岂不是过目不忘？” 楚厌宸怔了怔，然后回答：“好像还真是这样。” 齐素雅：“……” 喵的，这也藏的太深了？ 原来这是一家子天才？ 她无语望天。 第189章 客运站 渭阳客运站。 “丫丫姐姐，要想俺啊！” 小孩狗剩依依不舍，他跟在旁边为齐素雅送行。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一副凝重的表情，也是不放心的叮咛。 “丫丫，万事小心。” 齐素雅脸皮子一抽，知道这一大一小是好心，但在来客运站的路上，这一大一小可谓是磨叽了一路，她耳朵根子都快长茧了。 无语失笑。 “好的，好的！我会想狗剩的，会小心的！” 她眉眼弯弯的，笑出一副近乎纵容的样子。 凝睇她浅笑动人的模样，这一刻，楚厌宸忽然失语。 他哑声半晌，心底在徐徐发烫，神色近似恍惚。 从何时起，她温柔明媚的模样，逐渐覆盖从前的凶暴。就连记忆里，关于这人扭曲狠辣的面貌，都变得淡化了不少。 他倏然撇开脸，模样十分的狼狈。 “我只是……” 男人蹙着眉，似乎想不出更好的措辞。 齐素雅乐了。 “诚实一点，不好吗？我明白，是因为察觉现在这个我不是很坏，至少比起以前那个我好上太多，因此，对我有好感，这很正常啊。” 她拄着棍子，排在人龙后头。 “渐渐的拿我当朋友了，这挺好的，反正对我而言，我也比较喜欢轻松自在的潇洒生活，要是能和和气气的，我也懒得逞凶斗狠。” 她跟着人龙往前走了走，楚厌宸凝睇她良久。 “总之，千万千万，务必要小心。” 齐素雅冲他挥挥手，“行了，不用送了，没啥好担心的。” 她回首冲着他灿然一笑，还十分顽皮地扮了个鬼脸。 楚厌宸为之怔神。 直至见齐素雅上车，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再目送着这辆老旧的客运车开走，他领着小孩狗剩，伫立在原地良久良久。 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险些有一种错觉。 就好比，当年爷爷刚把丫丫捡回来时，他们兄弟曾以为，从此家里多一个妹妹，能让他们这些当哥哥的宠着惯着。 开局，本是好的。 可她怎就，禁不住宠呢。 他又笑叹一声。 “事已至此。” 哎！ …… 客运车里有一股子汽油味，闻的齐素雅很是晕车。 车厢里闹哄哄的，没个安静的时候。 有男人女人，有老人小孩，甚至还有人拎着几只咯咯叫的老母鸡，总之体验很不美好。 以至于，车子刚从渭阳开出来不久，齐素雅就受不了了。真的，她晕车晕的混浆浆，恶心又想吐，一个劲的反胃。 “呕，大娘，麻烦停一下车，我想下车。” 她举起小手手，小脸煞白煞白的。 客运司机是一个女的，这年头客运车不是自动投币式的，而是一个负责开车，一个守在车门处负责卖票。 司机回头瞅她一眼，卖票的裹着厚大衣念叨：“车能停，但可不能退票啊。” 齐素雅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扯皮，况且她好歹也坐了一段路。 “行行行，我现在就只想下车。” 她捂着小嘴，感觉下一秒就要吐上一地。 第190章 齐爷长得很漂亮 最后客运车停下，她飞快的从车门里头冲出来，之后车门一关，老旧的客运车喷着尾气开走了。 “太熬人了。” 她简直都生无可恋了，车厢里既吵又闹，而且空气质量也不好。 她惨惨地抹了一把脸，从空间里面拿出一枚酸李子，好半晌才算是从晕车犯吐的阴影中走出。 良久，她小脸白惨惨的，独自一人伫立在雪地中，看见附近有一些村庄，她又挠了挠头。 “看来只能我自己开车了。” 趁着四下无人，她从空间取出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车型很是粗犷剽悍，也比较贴近这个年代的特色样式。 不过如今甭提渭阳这个小地方，就算是整个怀春市，都未必能找得出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越野车来，因此这款车型搭眼一瞅很是显眼。 …… 临江省这地方连年干旱，地里长不出庄稼，农业早已搁置，因此上面的领导另辟奇径，最近几年正在主抓工业。 比如一座座炼炉，一吨吨钢铁，开足了马力大干特干。 因此行走在怀春市，随处可见的工业化，百姓多是以二八杠的老自行车代步，入目通常是黑的，灰的，蓝的，全是陈旧色彩，罕少有鲜艳亮色。 这是一辆车型粗犷大气的越野车，这年头开车有一个好处，交警不再五步一岗两步一哨，罕少能看见罚单，通常顶多是十字路口安插一个戴着袖标的，举着小旗子，负责疏导人流。 至于像这种私家车，这年头能开得起私家车的，妥妥的巨富无疑，而且不但富，还得有着天大的背景，天大的来头，这玩意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越野车内。 小姑娘抓着一面小镜子，瞅着镜中的自己，她旁边副驾驶的座位上堆着一些东西，比如染血的白纱布，碘酒，旧衣服旧鞋子等等。 而今她柔亮的披肩发棒成一个三股辫，素净的小脸明眸皓齿，玉雪可爱。 哪怕眉宇依然残留几分青涩稚嫩，五官尚未长开，但已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等再过几年，保准能迷死个人。 齐素雅喜滋滋地揽镜自照。 “原来消除脸上的粉刺痘印后，我长得还满漂亮的！” 她简直要开心死了，之前那张丑脸连她自己看见都要生厌，但如今她反而像是看不够似的，瞅了自己一眼又一眼。 忽然捂着小嘴偷摸乐。 “我现在这模样，估摸着就算是楚厌宸他们看见我，都肯定认不出来我。” 她眉眼弯弯的，一副特欢喜的样子，然后又从空间里面拿出衣服裤子换上，衣服是雪白的高领毛衣，裤子是港味十足的直筒喇叭裤，再配上咖啡色的小皮鞋，她臂弯上搭着一件呢绒料的米白色大衣，笑吟吟的从车上下来。 她这次进城原因有三。 其一，是为了消失一段日子，治好自己脸上的痘痘，还有腿上的伤，打个时间差，变美之后再回村。 其二，她自己目前是黑户，得帮自己办户口。 第191章 魔鬼抽象画 其三，楚似瑾疑似进城，她答应过江家，得把人找出来带回去，另外如果遇见江家其他人，能帮的，就帮上一把，反正也不过是顺手而为，举手之劳。 而现在，齐素雅已达成第一心愿，腿伤痊愈，痘痘消灭，变美了，伤愈了，心情好的不要不要的。 剩下的还有两件事，办户口，找人。 户口好办，就是手续麻烦，至于找人？ 笑话，当然不可能明着来，她如今变得美美美，简直就跟换头一样，大变活人，要是瑾哥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保准得吓死不可。 所以她决定了，要暗中策应，暗地谋划。 …… “大娘，我跟您打听一个事。” 少女白皙又漂亮，一股子知性优雅的味道，她穿的很是体面，不是常见的袄子厚裤，而是比城里人更像城里人，一瞅就出身不俗，像从首都那边过来的时髦女郎。 卖茶叶蛋的老大娘很是拘谨。 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尊世界，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私底下的，任何营生行业，都全是女人们在干。 至于男人，普遍足不出户，女主外，男主内，甚至就算是在大街上，都罕少能看见男男性的身影。 齐素雅从兜里翻出一张素描，这是她之前在车上画的。 “大娘，您见没见过这个人？” 画上的人物雌雄莫辨，一身艳色，潇洒轻狂，像个风流倜傥的类型。 齐素雅推测，瑾哥昨日乘车抵达怀春市，他肯定曾在车站附近出入过，只不过这地方人多眼杂，能不能收获瑾哥的线索，还得看自己的运气才成。 卖茶叶蛋的老大娘晃了晃脑袋，表示没见过。 之后齐素雅如法炮制，走进客运站附近的菜市场，又问了一下其他人，最后从一位大婶口中挖出重要的线索。 昨天晚上，大婶曾看见一名疑似瑾哥的男子，走进一家商店，卖了胶水和一个本子，之后对方开始四处张贴小广告。 “小广告？” 齐素雅一脸愕然，大婶冲着电线杆子扬了扬下巴颏。“就是那个，也不知道画的是个啥，我还劝过他，他这叫影响市容，要是让人看见非得把他逮起来不可，但他不听劝啊。” 齐素雅：“……” 一脸黑线地看向电线杆子，上头糊着一张小广告，而这小广告，其实就是一张粗糙的纸，上头歪歪扭扭地画着个东西。 一个圆圈当头部，往上挑几笔当头发，方块是肚子，然后再画两个数字6当胳膊。 瞅瞅自己栩栩如生的人象素描，再瞅瞅瑾哥的简笔画，这画风简直魔鬼啊。 而且，小人脸部点满了黑点，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的揣测一下，其实这个魔鬼小人，画的是自己？ 毕竟整个江家，貌似只有自己一人满脸的粉刺痘痘，因此那些黑点是烂痘？ 齐素雅脑门上满是黑线，旋即又往简笔画的下方看了看，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延续着之前的魔鬼抽象风，能辨认出的只有少数几个汉字，剩下的全是拼音。 第192章 美丽的波浪线 齐素雅盯着看了半晌，上面透露出一些信息。 除了隐晦暗示他自己的身份外，还提供了另外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但问题是。 “老地方？” 瑾哥暗示，要在这个‘老地方’等着跟兄弟们汇合，但见鬼的，这老地方又是哪？ 齐素雅对此两眼一抹黑。 正这时。 “对不住，没事吧？” 忽然有人撞过来，齐素雅警觉一闪，旋即回首看向身后。 但，还没等看清对方的长相，就突然因为男人关心的问候，而，腰眼一麻！ 她瞪着眼睛，差点没跪在地上。 这嗓子，好听炸裂啊！ 声狗颜控的小少女连忙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就觉得这太可耻了。对方只不过是轻轻一开嗓而已，竟然听的她如痴如狂的。 她闷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然后，又瞅了对方两眼。 “咦？” 只见，这是一名邋邋遢遢的男子。 活像是乞丐，衣衫褴褛。 他戴着一顶不知从哪淘来的帽子，脸上围着一条很脏的围巾，看不清脸，而且还一直含胸驼背的低着头。 但男人的个子，是真的很高，身材很清瘦。 至于男人的嗓音，像名贵的乐器，并不低沉，也并不尖锐，但这嗓子很华丽，音质圆润，像是彩色的。 单是听男人的嗓音，脑海便能铺开一副五彩斑斓的美丽画卷。 齐素雅的视线徐徐下移，看见男人手里抓着根棍子，她顿感亲切。 因为就在进城之前，她也是像这样拄着根棍子，不过在进城之后，她就服用灵泉水，治好了自己腿上的两大条刀伤。 另外就是。 男人这个棍子，敲打着地面，似乎在试探附近的障碍物？ 因此， 他看不见，是一名盲人？ 齐素雅打量两眼，男人低着头，她看不清男人的脸。 “我没事，没撞着。”她大大方方的，满不在乎的回答一句，示意对方安心。 可能是她的嗓音像百灵鸟一样，太过清脆可人了。 男人怔了一下下，然后沉默一瞬，再一次轻声道歉，旋即拿着棍子敲打地面为自己开路，慢吞吞的走远了。 齐素雅注视他半晌。 男人脖子那里，漏出一绺长长的，打卷的黑发。 像是一道美丽的波浪线。 “诶？” 她眨了眨眼，又瞅瞅男人戴在头上的帽子。 直至男人走远后，她才愣愣的开口。 “长头发？” 刚才那一抹美丽的波浪线，大概都快及腰了，其余头发全部塞在帽子里。 一个头发很长很长的男人？ …… 直至男人走远后，齐素雅向之前那名为她提供线索的大婶道谢，然后拎着一堆东西，拐了几个弯，从菜市场出来。 她的车停在菜市场外头，但就在她想要开门上车时，忽然往车子底盘下面瞅了瞅。 “血？” 她徐徐弯下腰，探头往车底下一瞅，哪知，首先看见一幕血色，下一刻，一把沙子飞了过来，全撇在她脸上了。 “啊呸呸呸！” 她眯了眼睛，后退一些，眼里淌下生理性的食盐水。 第193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齐素雅：“！！！” 她眯着眼向前看，瞧见一名男子身材清瘦，他顶着一头灰白参半的少白头，像兔子一样上蹿下跳地逃走了。 她：“……” 黑着脸，咬牙切齿的。 “少、白、头！” 没好气的拉开车门上了车，然后一脚油门踹下，她本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这会子就跟被泪水洗涤过似的，都有点肿了。 她气得开着车冲向那名上蹿下跳的男子。 这个泼猴！ …… “点子背啊。” 男人长得俊俏，但特征是一张黑脸，臭臭的表情活像是有人欠他几十万没还。 如今雪白的额头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血流了满脸。 他顶着两颗大黑眼圈，眼底布满了血丝，回头往身后看了看，见军绿色的越野车锲而不舍的追上来。 他砸了咂舌，也是有点无语。 “误伤啊！我哪知道居然是个皮白肉嫩的小娘们，还以为是那些老畜生呢。” 想起自己扬了人家一把沙子，这会子很是懊恼。 他狠狠地吧唧吧唧嘴，“这是要跟我玩命啊，惹上一个大个的！” 然后，往旁边一闪，他冲进一条巷子里。 吱呀一声，齐素雅愤怒的踩下急刹车，她狠狠抹了两把脸，摸见一些粗粝的小颗粒，这是男人之前扬在她脸上的沙子。 黑着脸推门下车，她冲进巷子里，忽然刹住脚，表情变得很愕然。 男人满脸血，衣襟上也沾了不少，眼下团着袖子好整以暇，像是故意在这里等她。 那模样，真的是，很吊儿郎当。 这让她想起瑾哥，妖艳俊美的楚似瑾轻浮散漫，看似一身潇洒，性格不定，似乎有几分喜怒无常的意思。 她曾以为瑾哥是妖艳魅惑的血蔷薇，而且还是带刺的那种。 但跟这货一比，原来瑾哥还满温柔的？ 面前这人，压根就是一荆棘丛，痞气十足，看起来特无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简直像一个地痞。 她心里emm，暗暗地磨磨嘴皮子。 “逃啊？继续逃啊？” 男人眼底像是炸开光，他火爆开嗓：“老子又不傻，两条腿的人哪有车子跑得快！” 还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瞅了瞅少女身后的越野车，又忍不住地嘬起牙花子。 “得，是我的错，我道歉，您大小姐一瞅就是出身不凡的，能不能把咱当一个屁放了？” 齐素雅：“？？？” 她遇见不少人，污言秽语不是没听过，但这货的画风也太清奇了？ “要不然这样。” 男人又开始开嗓，他像万金油，十分的圆滑。 “我刚才扬了您大小姐一把沙子，您也扬回来呗？我就在这儿了，保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反正您想咋就咋！” 然后还腆着脸做出一副卑微模样，很是溜须谄媚地奉承一笑。 “然后您要是出够气，就别再追我了行不？” 齐素雅：“……” 还真没碰见过这样的！ 莫名其妙被人扬了一大把沙子，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是揣着怒火追过来的。 可这人，看似市井气很重，既溜须又拍马，姿态很低， 第194章 看似耿直，实则精明 这要是搁古代，保准是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再不然就是狗腿子。 总之，看起来一副小人物模样，像是搬不上台面。 然而，这人处处抢占着先机。 他掌握着主动权。 赶在齐素雅开口之前，就堵死齐素雅的嘴。 借由告饶来逃避追究。 不但圆滑，还十分的聪明，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齐素雅闷闷的瞅着男人，男人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那样子就好像在说，你来，你来，你心气不顺就揍我一顿，赶紧揍，别耽搁我跑路。 其实这一连串的‘应变’，也是男人综合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一，人跑不过车子，被这丫头堵住是迟早的事儿。 二，本来那些老娘们就在追他，哪怕债多了不愁，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苦多为自己竖个敌，之前那些仇家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 少白头的男人，苏毅农，这活脱脱的一团滚刀肉，乍一看像个臭流氓一样，可是那眉眼里头的狂躁，又凶又狠的，眼神里的光更是阴翳恹恹的。 然而这人，看似粗狂耿直，可心底里，十分精明。 齐素雅：“……” 就觉得很憋气啊，简直白酝酿了，感觉像是一拳头揍在空气上，十分无力的。 两人僵持了数秒，最后，苏毅农眉飞色舞的扬起了眉梢。“那啥，我看您不动手，像是不想追究了，那我就走了？” 他还伸出一只手，手指很修长，食指中指模仿人腿，做出一个蹬蹬蹬跑走的手势来。 齐素雅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很无力地摆摆手。 苏毅农一乐，飞快转身顺着巷子跑走了。 齐素雅垂头丧气的，拉开车门，坐进越野车。 她闷着脸想，她大概很不擅长应付少白头这种类型，跟泥鳅似的，太圆滑了，偏偏又是一处荆棘丛，碰了扎肉，踩不下脚。 …… 这些巷子纵横交错，换一个不熟悉地形的准得迷路。 苏毅农跑出老远，本还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像足了地痞无赖。 但大概是觉得安全了，唇角一点点下坠，他抿直了薄薄的嘴唇，眼神又凶又厌的。 “啧。” 他十分烦躁，狠狠咂舌。 “要是那些老娘们，也能像大小姐这么好摆平，老子也就不愁了。” 他又叹了一声。 冷风一刮，团着袖子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然后活像个泼猴，上蹿下跳地跑远了。 …… 齐素雅的车子已经开出一段路。 “对了！” 她忽然想起男人满脸是血的惨样，又想起男人身上穿的很陈旧，心里突然起疑窦。 吱呀！ 急刹车，越野车停下。 她喃喃道：“不能吧？” 心里有个模糊猜测，想了想，重新点火，打转方向盘，掉头开回巷子外。 她顺着巷子走出一段路，这里简直向迷宫，而苏毅农早就走远了。 她在巷子里头穿行好半晌，非但没把人找着，反而还害得自己差点迷失在里头。 末了，她只好作罢。 但心里总归是留下个悬念。 她眉尖一攒，不太确定地嘀咕：“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第195章 原来还能这样的 这是一个据传闹鬼的土房子。 苏毅农回来时顺手从电线杆子上扯下一张小广告，他疑神疑鬼的，不断往身后瞅，然后做贼似的摸回鬼房子。 “死面瘫！” 进门之后，先是压低声音喊了句，然后啪地一声，小广告拍在冷冰冰的土炕上：“家里来人了！” 这张小广告正是出自楚似瑾之手，魔鬼抽象的画风，拼音加汉字，上面写着一些只有家里兄弟才能看懂的暗号。 大房的江二哥冷峻刚毅，但在苏毅农看来这丫就是一面瘫。 而今，江雁洲眉峰一蹙，他瞟眼那张小广告，忽然僵起一张脸。 想起自己进城的时候，扯着喉咙四处喊，眼下嗓子沙沙哑哑的还没好利索，他不禁摸了摸咽喉，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仿佛在表示，‘原来还能这样的’？ 苏毅农看向炕头位置，云哥躺在那里，依旧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云哥这副宛若活死人的模样，苏毅农一看就烦，因为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植物人苏舅舅。 他砸了咂舌，相当狂野地撸了把头发，然后随手抓起一张烂布抹了抹脸上的血迹。但这些血迹已干涸，还是得水洗才行。 江雁洲瞟了苏毅农一眼，头上的伤口，很长的一条，像是刀子划的，血流的吓人，幸好伤口不深。 “又遇上了？” 苏毅农哼唧一声，“可不是，原本想出门打探一下其他人的下落，不凑巧，遇上那些狗杂碎，幸亏老子我机灵，要不然没准还真要被她们逮一个正着。” 江雁洲沉吟：“风险太大。” 他起身道：“那些人没见过我，不知道我的存在，以后我在外行走，你留下，帮我照顾我大哥。” “啧。” 又烦又燥的。 苏毅农嘀咕着：“我可不想守着一个活死人。” 他拉长一张脸，像是很嫌弃似的，但眼底的担心骗不了人，可见这货口是心非。 忍不住看向云哥那里，“还是没醒？” 江雁洲沉重地摇了摇头，“没醒，一直睡着，叫不醒。” 苏毅农抿直了嘴唇，“我就说，我最烦这样，我舅一觉睡了两年多没醒来，现在云哥也这样。妈的，草他娘！都怪那个缺德小畜牲！” 狠狠地骂了两句，心气像是顺了点。又忽然想起之前碰上的少女，那人开着一辆越野车，穿着白毛衣，一瞅就很有来头。 两人个子差不多，身形也有点像，但要是搁在一起进行比较，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云泥之别。 奇怪，小畜牲跟人家大小姐压根就没有可比性，难道是干瘪娇小的身材太像了，所以自己才会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苏毅农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然后一屁股坐在炕边上，一副气囊囊的样子。 “那个胶囊还剩多少？” 江雁洲从老家带来一瓶胶囊，说是楚家那个赝品玩意给的，那胶囊很是神奇。 苏毅农不禁想起当日发生的事情。 他本来都决定好了，要玉石俱焚，就算搭上自己这条命，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第196章 户口 但忽然遇见江雁洲。 两人费了一番手脚甩掉黑痦子那些爪牙，然后暗中碰头。 最后，他带着江雁洲来这里。 当时云哥都已不行了，气若游丝，眼瞅着就要烟气了。 江雁洲立即往云哥嘴里塞了两颗胶囊，之后又掰开胶囊，用里面的液体帮云哥治疗体外那些伤，如此一来，才总算是保住云哥这条命。 然而，内外伤虽愈合，可云哥身上的骨头几乎全碎了，这些骨伤很麻烦，而且人还一直昏迷着，情况依然不乐观。 江雁洲摸了摸自己心口，棉袄里头有一个暗袋，胶囊瓶子揣在暗袋里头。 “还剩十四颗。” 苏毅农想了想，“要是这十四颗，一股脑的全喂云哥吃下去，云哥他会不会醒？” 江雁洲冷静道，“机会渺茫，大概不能。况且你大哥，还有我们大房的老三老四老五，这几个还在外面，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剩下的这些，得给他们留着。” 也算是以备不时之需，这胶囊能救命，万分珍贵。 之后，哥俩沉默了很长时间，心情都有点压抑。 最终还是苏毅农开口打破了沉默。 “算了，还是谈谈这个吧。” 苏毅农敲了敲魔鬼画风的小广告。 “我估摸着是楚二瑾，楚老大那个赝品玩意肯定不能进城，一进城就露馅了，我们之前的安排就功亏一篑了，就连云哥这些伤，也都白受了。” 江家大哥，江敬云，他曾遭受过残忍的刑求逼供，比如指甲缝里钉钢钉，就算称之满清酷刑也不为过。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逼问出楚厌宸的行踪。 但江敬云这人性格刚性，想也知道，就算他自己被虐待致死，也绝不可能吐露半句，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一个这般凄惨的下场。 “家里念初他没有脚，来不了，秀祯身子娇气，整天病歪歪的，还有老爷子，反正综上所述，只有可能是二瑾。尤其是……” 苏毅农看向小广告上画风抽象的简笔画。 “瞅瞅这两条胳膊，像不像数字6？这肯定是二瑾无误了。” 江雁洲沉默颔首，像是在认可苏毅农的推测判断。 苏毅农挠了挠脸。 “我觉得咱们先跟二瑾碰头比较好，之前我去客运站附近转了转，黑痦子那些人在客运站盯梢，附近贴满了小广告。” “二瑾他肯定是急着找咱们。另外，其他人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他们看见这些小广告，肯定能猜得出是他，到时候也肯定会过去找他。” “是这个理。” “那咱啥时候动身？” 江雁洲思忖一瞬。 “夜里。” …… 赶在天黑之前，齐素雅去了户政局一趟。作为一名黑户，办户口是当务之急。 进城之前村长帮她开了一封证明信，有这个事半功倍。 交钱，办手续。 她不知原主多大年龄，按自己外表进行估测，填了一个十五岁，至于名字则是填写自己的本名齐素雅。 本来还以为得费些功夫，但这年头信息管理系统尚未建立，民众户口都还是手写的，字迹很潦草。 第197章 流浪汉 最后她揣着一张纸从户政局出来，心里头啧啧称奇。 这可真够迅速的！ 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黑户，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了，至少有户口了，往后很多事情都能省不少麻烦。 心情十分不错，她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但忽然之间。 “咦？”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 她瞅着对街那名男子。 心想，猿粪啊。 这怕不是上辈子肩膀都擦秃噜皮了，所以才会接连两次遇上一个陌生人？ 是那个长长的波浪线，衣衫褴褛穿的跟乞丐一样，手里拿着根小棍子，是之前在客运站附近遇见的，那个眼睛看不见的盲人。 对方坐在马路边，戚戚寥寥，他低着头，戴着脏兮兮的围巾帽子，看不见脸。 冬日天冷，白雪冰寒，而他更是一身的清寂，连带着他所在的那一方天地，就连本就很低的温度都再次下降了几分。 就仿佛，像是被全世界都遗弃了一样。 她蹙了蹙眉。 这人，是流浪汉？ 没有家吗？ 天色不早了，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外面，又看不见，瞅着很是可怜。 男人忽然轻轻的动了下，手覆盖在胃部，像是饿的。 但整个人显得十分麻木，丧失了生气和活力。 忽然想起上辈子，末世基地里，也有不少普通人像这家伙一样，没有求生能力，只能帮人干些低贱的活儿，但就算干了活儿，也未必能换来一口干粮，全得看人脸色活命。 世道十分残酷，不管哪里，弱肉强食，这是基础。 天底下的可怜人何其之多，她管不过来的。 拉开车门，她上了车。 但不久之后。 …… 多久了？ 他伸出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但空洞无神的眼睛，没有焦距，依然一片漆黑。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彻底看不见了，他眼前只剩下黑暗。 没有时间概念，不知白天黑夜，最初他感到恐慌，可渐渐的适应下来，能分辨周围的脚步声，能听见那些热闹的喧哗。 似乎是上天对他的补偿，他失去‘看’的能力，精力反而集中在‘听’上，他对声音越来越敏感。 但身无分文的自己，又还能活多久？ 胃里早就空了，唯一庆幸的是这时候天冷，他上一顿是昨天早上吃的雪，雪团里面有沙粒，咬在嘴里，含在口中，渐渐融化成水，冻的口腔都木了，越吃越冷。 但要是不吃，身体大概撑不住。 而就算吃了，也大概，只能是杯水车薪，不足以活命。 分明能感受自己的身体在日渐虚弱，但一点办法都没有，被剥夺目视的能力后，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处处充满了危险，不安，有太多不稳定因素。 尤其，他心里还一直担心着，担心很多事情，但全部无能为力。 他现在甚至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看不见路标，分不清方向，漫无目的地的闭着眼瞎走，大概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撞进龙潭虎穴中。 拉高脸上的围巾，他抱着胳膊， 第198章 蓄势待发 聆听四面八方人来人往，但内心寂寥，似万物枯萎，黑暗之中看不见丝毫光亮。 吱呀一声。 似乎有一辆车子停在不远处，这是刹车的声音。 之后，他听见一掉清浅的脚步声悠远而近，这步履踩在地上，很利索，不拖沓。 “呐。” 对方停在他一尺之外，这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听嗓音是一名女孩子。 “手伸出来。” 他狐疑的转头，把脸转向女孩那边，认出这个声音。 是不久之前在车站附近遇见的那个女孩子，他差点撞在她身上。 大概是他迟迟没反应，对方不耐烦了，忽然一步上前，他身子一僵，攥着手中的棍子，看不见的眼睛依旧呆滞，但整个人犹如猎豹，蓄势待发。 对方忽然攥住他的手。 几乎只一瞬间，他差一点就要反击了，但掌心一热，一个热乎乎的袋子被对方搁在他手上。 他怔了下。 “吃吧。” 听见少女轻轻开口。 心底忽然一热。 之后，少女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 他坐在原地，怔着愣着。 好半晌，齐素雅已开门上车，忽然听见男人以华丽的音色徐徐开口。“等一下。” 她回头一看，见那个流浪汉已起身，一手拄着棍子，一手拎着她送他的袋子，小棍儿敲打着地面，他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依然看不见他的脸，围巾帽子似乎是他的保护层。 但这个家伙，他睫毛可真是长啊。 简直是个睫毛精。 睫毛又浓又密，卷卷翘翘，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衬得他眼睛很好看。 只可惜，他眼神里空空洞洞的，很叫人惋惜，不然这对眼睛必定如万千星辰般璀璨。 男人的立定她身前，凭着感觉，他猜测少女比自己矮很多，于是微微的低下头，嗓音是一如既往的华丽，犹如珠落玉盘，美妙动人。 “谢谢。” 他十分真诚的向她道谢，嗓音不似他外表，不寂寥不凄冷，反而低低柔柔，似微风徐徐。 “咳！” 莫名有点不自在，她搓了下耳根子，“没事，就当为我自己积德了。” 然后，又瞅了对方一眼。 心道。 这可真是一把好嗓子！ …… 齐素雅开车走了。 男人立在原地，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很大的一个袋子，怕是得有十几斤。 他依然保持原来的模样，聆听着车辆开走的声音。直至那声音远去不见，他才怔怔的回过神来。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 棍子敲打地面，试探着地面的障碍物，内心默数步数，他的步幅很稳定，每次迈开一步，都像是标尺丈量过的，一步半米，前进一百步，等于五十米。 然后左转。 再次走出四十米，右转，然后拐进一个小巷子。 他深入巷弄，这些复杂分布的巷弄犹如迷宫，但对他而言，只要走过一次就很简单，再也不必担心迷路。 最后他停在巷弄深处，靠着墙徐徐坐下，这才打开之前少女送他的袋子。 里面有很多吃的。 第199章 齐爷假装高大上 包子，馒头，糖饼，全是可以用手抓着吃的，里面还有几个塑料小包，他猜测大概是小卖铺卖的那种榨菜之类的小咸菜。 沉默了好半晌。 才轻轻的笑了声，可这笑声莫名凄楚，若是感性的人在此，甚至要为这一笑心碎。 …… 齐素雅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任务线，户口已办妥，伤愈变美时间差，这是一个长线任务，只要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就行。 至于，江家那边儿。 这人海茫茫的，到底要如何才能揪出那些江家人？才能带着瑾哥回大坪村？ 她蹙着眉想了好半晌，末了，她有了主意。 临近天黑的时候，齐素雅找了一家金银回收的店铺，典当了一些金条，换成这个时代的钱币，之后又私底下交易了一些票证，比如粮票肉票之类的。 这一番忙活便已是晚上。 当天夜里她住进市政·府旁边的丽华宾馆，同一时间，那个据传闹鬼的房子里，苏毅农留下守着活死人江大哥，江雁洲则是一个人前往楚似瑾在小广告上提及的‘老地方’。 然而这一晚，齐素雅一夜好眠，江雁洲扑了一个空。 抵达‘老地方’，但他并未遇见楚似瑾，于是无功而返。 …… 翌日，丽华宾馆。 在齐素雅看来，这家宾馆很是陈旧，但搁在如今这年代，这规格，都快赶得上后世那些五星酒店了。 换在老百姓口中，大概就是一个专门骗钱的地方，近乎天价的住宿费用简直能吓死个人。 并且，只有外地人才住。 而这些住店的‘外地人’，还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不差钱的，很有身份的，多数都是过来出差的公干。 丽华一楼有一家餐厅，铺着白桌布，这布置比起渭阳招待所大气多了，环境算得上优雅，至少在这年头算得上是如此。 她今天扎了一个丸子头，穿着一件样式好看的浅青色毛衣，搭配一条港味十足的喇叭裤，腰身如柳不盈一握，既优雅，又很有青春的气息，脚上踩着的，则是圆头黑亮的小皮鞋。 她施施然的走进餐厅，一亮相，附近不少人朝她看了过来。 落落大方的微微一笑，旋即神态自在地拉开一把椅子，显得修养很好，像是出身于富贵的家庭，做足了一副富家千金的派头。 然而这年头，尚未经历全民下海从商的热流，哪有啥富，通常她这一身气度显出来，人们首先想起的，是官，再不然就是港澳那边的。 这可就更加了不得了。 她招来一名女服务生，口音刻意带上一点粤语味儿，问对方有没有咖啡。而且，提起咖啡这俩字的时候，不用中文汉语说，反而拽了句英文，coffee。 对方愣住了一下，她又歉然一笑。 “失礼了，请问这里有咖啡吗？我早餐的时候，比较喜欢三明治配咖啡。” 顿时，这就更加高大上了。 咖啡三明治？ 还有刚才那句英文。 这可了不得啊！ 这莫不是一个留过洋的，吃过洋墨水的？ 第200章 剩下的，要看命 再看那一身气度，衣着打扮，顿时显得更加不简单了。 总之，少女亭亭玉立，气质干净爽洁。 她优优雅雅的，言笑浅浅的，身上还特意洒了一些清幽的香水，这香气一闻就很贵。 …… 这时正值一大清早，是早餐时间。 餐厅里坐了不少人，正值繁忙的时候。 齐素雅幽幽雅雅，举手投足都在散发着贵气，做出一副很有涵养又很矜持的模样。 实际上，她正在暗中打量着四周。 她的企图很简单。 首先兵分两路。 其一，人多力量大，单靠她自己天晓得得找到什么时候，因此要广撒网多捞鱼。 其二，黑痦子背后肯定有靠山，要不然她那个地头蛇哪能活的那么明目张胆？简直不要太滋润。 齐素雅的想法是打入上层交际圈，丽华宾馆像一扇门户，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外地人，来怀春市出差的公干，但哪怕不是本地的，这些人的身份也是非富即贵。 须知丽华的消费实在太高了，单是住上一晚就是个天价，在劳苦大众看来十分奢侈。 而能够在这里消费的群体，肯定来头不小。哪怕自身不在本地，但和本地产生交集，借由这些人一定可以触及上层圈子，介时上头有人，再想对付黑痦子也能简单不少。 还有就是，楚大哥，楚厌宸。 这个男人心思深，他更擅长谋而后动。 他对齐素雅的希冀是，楚似瑾，只需带回二房瑾哥就可以。至于有关黑痦子这场浑水，齐素雅不蹚也罢，最好不要在目前这个时间点和黑痦子冲突。 可能是因为在楚大哥看来，目前的齐素雅还是太‘弱小’了一点，而黑痦子人多势大，真要是正面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那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存在。 对于楚大哥而言，齐素雅的存在很重要，既是一条暗线，也是一招暗手。 自从两人决定联盟那一刻开始，齐素雅从未正面表示过，但她心里其实很清楚。 对方在等待，等待她想起从前那些事情，想起‘自己’的身份背景，若有朝一日回想起来历，一定能让黑痦子万劫不复。 地痞干不过拿枪的，原主来头很大，这是不争的事实。 黑痦子再牛批，她手底下的爪牙也顶多是拿上一把刀子，抄起一根棍子，玩一场人肉血拼。 可在枪杆子面前，这一切不堪一击。 大概是基于这种想法，齐素雅进城的时候，除了瑾哥，楚大哥并未交代其他。甚至于，他明知齐素雅‘失忆’了，就算遇见江家那些人也认不出来，也不曾口述过那些兄弟的特征。 齐素雅最大的价值是灵泉胶囊。 在这方面她已尽力，江雁洲已带着胶囊进入怀春市。 剩下的，要看命。 他认为齐素雅能力有限，比起让齐素雅拿命冒险，冒然寻访江家那些人暴露她自身，还不如好钢用在刀刃上，留待日后一举倾覆黑痦子。 然而，齐素雅想的是，楚大哥还真是小瞧了她。 —— 作者：突然想说一句，楚大哥，你没得感情？ 然后，我能求票嘛？ 第201章 她知道自己爱的没自尊 齐素雅心想，她可不像楚大哥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耍上一把。 就算不为江家，也得为她自己。 黑痦子是大敌，是心头大患。 当初捅了原主十多刀，若知晓自己活着，十有八九再度出手。 既然如此，为何自己要坐等挨揍，为何不主动出击？ 提前布局，抢占先机。 这才是她想要的！ …… 少女身上有种人淡如菊的高雅气质，她用餐时很文静，期间曾摸出一只西洋怀表看时间。 这只西洋表是铂金材质的，一看就很贵，外围镶着一圈钻。 雪白皓腕上，戴着一只芙蓉粉的玉髓镯。 粉色代表天真，温柔，甜美，少女气十足，很衬她这个年龄段。 齐素雅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不管西洋表还是芙蓉镯，都是她从空间里面拿出的道具，主要是为了提升自己的逼格。 有人暗中观察齐素雅，但心思并未写在明面上。 丽华犹如一个上流小圈子，能进入这地方的多数都是修炼成精的，就算不是老狐狸，也是小狐狸，总之全是狐狸家族的。 自矜，自持，自制，擅长遮掩自身的情绪。 无脑傻批几乎没有，但也不排除个别几个恃宠而骄或者心比天高的极品。 齐素雅在琢磨一件事。 说起来，这地方女尊男卑，是典型的女权主义，母系社会。 大概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大背景和原世界八零年相似，但细节处却有许多不同。 她来到这地方也有一段日子了，可至今为止，依然不知这个国家到底叫什么名字。 总不可能还叫大中华吧？ …… 丽华宾馆，一楼餐厅外。 “修凛，慢点，等等我！” 杨志敏追上走在前面的男人，她急的满嘴燎泡。 “我知道，是我不对，原谅我好不好？” 杨志敏伸出手，想要拉住男人臂弯。 男人神色很冷，猛然甩开自己的胳膊，杨志敏不得不后退一步。 “修凛……” 心有苦涩，但一脸真挚的望着男人。 “我真的……” “闭嘴！” 这是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目测身高至少一八四以上，他身着一件白衬衫，外配一件黑夹克。 男人身材比例十分完美，是典型的宽肩窄腰大长腿，而且因着个子高，当他一言不发时，为人带来一种冰冷的压迫感。 而，他凌乱的短发，又使清耿的男人散发一种慵懒的气息。 微微的眯起一对沉静的黑瞳，这份黑，宛若迷幻的黑水晶，带着点儿神秘，可深处又像是藏着些锋芒。 杨志敏心里一痛。 “我……我就只是担心而已。” 男人忽然一步上前。 啪！ 一掌按在墙壁上，他嗓音像是噙着些恶意，又像是带着些儿火气，满是一身的冷燥。 “杨志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离我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旋即，他厌烦的撇开脸，长腿迈出，神色很冷地步入餐厅之中。 杨志敏靠着墙，眼睛微微酸了酸。 她知道自己爱的很没有自尊。 第202章 呵，女人 这世道，女尊男卑，通常都是男性配合女性的步伐，可在杨志敏这里，正好相反。 她一味的追求，而对方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冷拒！ 但，她就是爱上了，欣赏他，想要他，为他苦，为他悲，他是她痛感来源，偏偏又如一遍遍自虐，无论受了多少挫，都不想放弃。 吸了吸鼻子，压下眼底的泪意。 她可是女人啊，女人！ 她要是哭了，得是多不争气，多没出息？ 整理自己的心情，哪怕明知那人厌她，可她仍是跟着一起走进丽华的餐厅。 …… 于修凛走进餐厅，皮夹克搭在椅背上，卷起衬衫袖口，坐在铺着白桌布的餐桌前。 他乌黑的瞳眸有一瞬空洞，凌乱的短发似黑鸦的翎羽，可这人肤色很白，是近乎惨青的冷白，气质似一场秋日的阴雨，仿若置身于荒原，凄冷又沉寂。 忽然很想抽上一支烟，但瞧了瞧餐厅，这是公共场所。 烦躁的攥了攥指节，捏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旋即单手按住肩膀，徐徐活动自己的手臂。 “同志，请问您要点餐吗？” 餐厅的服务生全是女人。 于修凛瞥了女人一眼，又想起纠缠不休的杨志敏。 呵，女人？？ 收回视线，随意点了两样，可心头始终有挥之不去的烦躁。 杨志敏来到餐厅，看见服务生为于修凛上菜。 她瞟了眼餐桌，脸上挤出一抹笑。 “修凛……你才刚出院，需要多补补。” 她强颜欢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于修凛对面，同时对餐厅的服务生说道：“请问有汤吗？补身体那种。” 腾地一下，于修凛站起身，睨视着神色痛楚的杨志敏。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按捺。旋即森冷的嗓音压抑着，低声响起：“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一遍又一遍，警告无数次，让她离远点，她每一次都死皮赖脸的上赶着凑上来。 就这么缺男人，就这么想上他？ 男人神色冷燥，神色里满是讽刺。 “你到底看上我什么？是因为这张脸？” 他徐徐抬手，指尖很薄，修剪整齐，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清冷气质，但眼神里却满是燥意。 杨志敏吓了一大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要！” 她起身一扑，但中间隔着桌子，她险些将餐桌撞翻。 连忙绕过餐桌，一脸紧张地抱住于修凛手臂。 却在她抱住他的那一刻，男人身上像是竖起刺，猛然挥了下胳膊，那模样弃如敝履，十分排斥，就仿佛杨志敏是一坨肮脏污秽的垃圾。 他本是沉静的黑眸陡然狰狞，颤着嗓音脱口而出：“别他妈碰我！” 杨志敏穿着高跟鞋，在被于修凛狠狠挥开后，她身子一晃，后腰撞上隔壁的餐桌。 慌张之下想要稳住自己，却不慎扯掉雪白的桌布，顿时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碗盘碎落了一地。 于修凛神色微怔，旋即抿直了薄唇。 而。 本来好端端的吃着自己的早餐，却忽然被人扯掉了桌布，莫名遭遇池鱼之殃的齐素雅。 “？？？” 请问发生了什么？ 我的早餐呢？ 第203章 看起来一副不好相处的亚子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齐素雅心里压着事，丽华是她的突破口，也可以视作为跳板。 她的目标很明确，想在这里交好一些人，然后再借由这些人进入本地的上流社会交际圈。 目前餐厅这些人中，她已经列了一个名单，这些人是她的备选对象。 比如其中一位被下属称作吴部长的中年女性，身份不低，一身官威。 又比如被秘书称作郑总的干练女性，郑总，这年头没私企，因此八成是国有企业的老总，这等身份也很不一般，可想而知人脉之了得。 此外还有两名操着一口京片子的官家小姐，齐素雅听对方的意思，对方是来探亲的，但因昨天夜里下火车太晚，不好叨扰，这才住进了丽华宾馆。 总之这些人拥有自己目前所需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网，如能交好肯定好处多多，至于具体对策，她心里已有腹案，准备吃完早餐就开始行动。 忽然一阵冷香袭来。 这香气宛若高山雪松，又透着一些干净的皂意，像一场冷雨洒进人心。 齐素雅忽然想起两款香水，宝格丽大吉岭茶，还有银色山泉。 顺着冷香看过去，只见一名清耿冷燥的男子，长得很俊，但神色厌烦，似乎很不开心。 而且，那张俊脸像是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进。 齐素雅：“……” 嗯哼，看起来一副不好相处的亚子，哪怕他很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收回视线，齐素雅继续用餐。 她模样优优雅雅的，用餐礼仪十分完美，心里则是轰轰隆隆的跑火车，分神留意着另外三位备选对象，不断修正自己心中的计划，争取一击必中。 忽然之间又是一股香水味，是香奈儿五号，脂粉气很重，齐素雅屏息一刻。 香水这东西，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就像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有些人是五号的支持者，但齐素雅个人不太喜欢五号，感觉脂粉气太重，近乎呛人，她每次闻了都有点头晕恶心，大概是因为她比较晕这个香味。 另外，比如爱马仕的尼罗河花园，还有粉色的寄情女士香水，这两款也有很多粉丝，但她闻着像是大荔枝，也不太喜欢。 齐素雅自顾自的用餐，五号女士妆容精致，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很小心翼翼地关怀之前那名又冷又燥的年轻男子。 男人也就二十左右的模样，正值年轻气盛时，但不知为何身上像是笼罩着沉沉暮气，仿若心境早已苍凉。 之后，两人起争执。 然后，齐素雅端起咖啡杯，很是淡定地抿了口咖啡。 “不要！” 五号女士忽然惊呼一声，旋即冲向那个男人，再之后被男人推开。 “叮叮当当……” 齐素雅正要放下手中白瓷的咖啡杯，餐桌被五号女士撞的咣当一声，下一刻，铺在餐桌上面的白桌布被人扯下，上头还没吃完的早餐，还有盘子汤盅等等，一个接着一个砸在餐厅地毯上，汤汤水水洒了满地毯。 面无表情端着咖啡杯的齐素雅：“？？？” 喵的，齐爷我招谁惹谁了？ 第204章 齐爷是个心机Girl 这份噪音引起餐厅内部一些人注意，杨志敏闯了祸，连忙回身向齐素雅道歉。 这一看，才忽然注意，对方竟然是一名少女，而且，长得很美，气质出尘。 “小同志，对不住，这份早餐挂我账上，我住四楼二号房。” 这年头，夫妻之间的称谓，不是老婆老公，而是喊爱人。 陌生人见面，不喊先生小姐帅哥美女，而是一律选择以‘同志’代称。 齐素雅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又瞧了瞧这位满身脂粉味的五号女士。 “阿嚏！” 呛的掩面打了个喷嚏，不太舒服的搓了搓鼻子。 “没事。”她大度表示。 面上噙着优雅浅笑，可是瞅了瞅地面的汤汤水水，有点想扶额。 太浪费了，她还没有吃完呢！ 餐厅的服务生快速走来，杨志敏道歉之后看向于修凛。 于修凛瞥了一眼地面的狼藉，服务生正在收拾这些东西。 他长出口气，黑瞳半眯着，面带不善的看向杨志敏，但这里不适合争吵，他忍了下来。 捞起搭在座椅上的皮夹克，摸出黑鳄鱼皮夹从里面拿出一张钞票拍在自己的餐桌上，又冷燥地瞥了杨志敏一眼。 “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杨志敏哑然一瞬，旋即，于修凛长腿迈开，但忽然一顿，侧首看向齐素雅这边。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再一次迈开长腿，留下杨志敏在原地，完全一副不留情面的样子，步履流星地离去。 “修凛！” 杨志敏忍不住呼唤一声，然后匆匆忙忙的追上于修凛，可于修凛反而走得更快了，简直是冲出餐厅的。 齐素雅瞄了两人一眼，心想这名清耿冷燥的男子是真的厌烦五号女士，浑身上下，由内而外，哪怕连一根微不足道的头发丝都在极尽全力地散发着排斥。 她又瞧了杨志敏一眼，心想何苦呢？ 天下男人何其多，何必非得吊在一颗大树上，真是想不通。 …… 早餐还没吃完，就出了这场意外，齐素雅其实已经没啥胃口了，但她接下来还得办事呢，为免自己死赖在餐厅里太过显眼，于是就又点了一份。 在等待上餐的同时，她决定展开行动。 吴部长和下属坐在齐素雅上方两点钟方位，正在为一份文件苦恼困扰，这是齐素雅之前就已留意发现的细节。 吴部长位置临近餐厅洗手间，斜对角是那位国企的女老总。 齐素雅抽出一张帕子轻拭唇角，她优雅起身走进洗手间，在途经吴部长身边时，帕子很适时的掉落在吴部长脚边，这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瞥了一眼洁白的帕子，徐徐弯下腰捡起。 然后，“咦？” 肤白貌美的小仙女看见桌面上有一份文件，她做出一副微微带着点惊讶的表情。 “英语俄语，德语法语，还有意大利语和日语？” 少女嗓音似百灵鸟，清脆又娇嫩。 吴部长侧首看向齐素雅。 齐素雅微微退开一步，“抱歉，刚才不小心掉了个东西。” 嗯，我可真是心机girl！ 第205章 病急乱投医 她示意吴部长看自己手中的帕子，然后十分友好又矜持的微微一笑，转身走人，拿捏的恰到好处。 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失礼貌，仿佛她真的就只是捡个帕子而已。 至于接下来？ 她决定效仿姜太公，稳坐钓鱼台。 咱们，愿者上钩！ …… 齐素雅来餐厅时，曾带了一个皮包，是国外知名的少女品牌。 她徐徐坐下，从中取出一只唇膏。 她这个年龄不适合搽唇彩口红之类的，太妖艳成熟了，但唇膏还是可以的，避免冬日嘴唇起皮干裂，可以有效滋润保湿。 另一头，吴部长这边的秘书正一筹莫展，有点惊讶地瞟了齐素雅一眼，像是很意外一个小姑娘居然能辨认出文件上的多国语言。 吴部长蹙眉思忖了一番，“王老那边情况如何？” 秘书忐忑回答：“问过了，王老人在外地，乘坐飞机最快也得下午两点才能回来。” 吴部长是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来不及，这份文件上午十点之前必须翻译出来。” 可是而今国家正值上升起步阶段，人才太少，尤其是精通多门外国语言的人才。 如果单单只是翻译俄语还好些，国民称呼苏联为老大哥，目前国内外文俄语是主流，懂得俄语的人不少，英语也有一小撮，日文也尚可，但要是想在最短时间内集齐这些翻译人才很不容易，除非是首都。 此外，这份文件上还有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这就更麻烦了，找遍全国都未必能找出几个，毕竟现如今的国情相对闭塞，涉及外交方面的人才实在太少。 …… 齐素雅涂完唇膏，借着皮包做掩护，从空间里面拿出一本外文原著，她翻开书本慢慢看着，似心无旁骛。 吴部长这边沉默数秒，最后做出了决定。 但秘书反而很迟疑。 “部长，要不然咱们再考虑考虑？那孩子也就十四五岁，太小了。” 秘书信不过齐素雅，觉得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吴部长思忖：“我知道这上面有六国语言，但除了日文俄文，其余四国语言连我都分不清，而那孩子能一语中的，很不简单。” 二人交谈时声音压低，只有彼此能听清楚。 吴部长看向齐素雅那边：“那孩子年岁不大，但衣着是香江那边正在流行的时髦款式，听口音也是来自港澳，可能是家里曾请过外国家教，又或者曾在国外生活过？” 如果换一个场合，吴部长心里也得再思量思量。 可这里是丽华，一晚上的住宿费用近乎天价，能住得起丽华的，大有来头。 头痛的按了下太阳穴，吴部长道：“不求全翻，但这份文件十点要用，我至少得明白这上面的大致意思。” 最后，秘书笔直走向齐素雅。 “这位小同志？” 齐素雅像是‘回过神来’，徐徐从书本之中抬起头。 秘书心里依然很质疑，信不过齐素雅，对方面嫩，还是个孩子，但心里也明白，吴部长这是心急乱投医。 第206章 这踏马活见鬼了吧 她们这次来怀春市出差，也曾带过翻译人员，但翻译水土不服，送进医院进行治疗，算是废了，指望不上。 目前唯一能帮忙全翻的是一名已退休的外交官，曾出使多国任外交大使，也便是之前提过的王老，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岂料天不从人愿，她们今晨费了不少功夫联系上王老夫人，哪知王老夫人在南方，就算是乘坐飞机赶回来，至少也得下午两点才能抵达怀春市。 但今日上午十点的会谈不能拖，对方的态度很强势，真要是等到那时候，黄瓜菜都凉了，以至于她们现在是真的一筹莫展。 齐素雅微笑凝睇这位秘书，看得出对方的质疑，这不是轻视，而是因为自己的年龄，对方不信任自己是正常的。 即使心知肚明对方的来意，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您好，请问您有事吗？” 秘书耳根子一酥，小姑娘的嗓子真是太好听了，但心底的不信任依然还在。 哎，罢了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是这样的……”秘书飞快告知自己的来意。 少女像是怔了下，旋即颔首：“可以，但我需要一点时间。” 秘书心道，这小姑娘瞅着年岁不大，但这身气度还真是可以，就是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自大使然？ 心里掠过无数念头，秘书为少女准备翻译所需，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除了源文件外，只需要纸笔而已。 齐素雅坐在这边进行翻译。 另一头。 吴部长那边似乎是想起一些事情，神色渐渐冷峻。 她这次来怀春市，带了几名翻译，但这些翻译‘全部’水土不服，昨日抵达怀春市后集体罢工。 她心里清楚，所谓水土不服说白了全是扯淡。 王老人在南方，是昨日去的，受邀参加一场活动，可时机怎就这般凑巧？ 并且，昨天晚上，继随行翻译集体水土不服必须送医后，她立即借用丽华的座机通知首都。 老领导重病住院，上面的人怕是坐不住了，她曾想过利用传真求助首都，让京城相关部门帮自己翻译，但对方的推辞是，时间太晚，都下班了，翻译部没人？ 回想至此，吴部长声色不露，可心里却越发寒冷。 …… 齐素雅曾对吴部长的身份进行猜测，而今翻开这份涉及很多专业的文件，她心里有了数。 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之后振笔疾书。 她的字迹流畅工整，笔尖不停，一口气写了数百字，又再次瞄了文件一眼，再次继续写。 可能是因为灵泉水的关系，她不像江家那些妖孽过目不忘，但记忆力也算超凡，至少短时间内扫上一眼就能够记住，不过一旦过了这个时限就抛之脑后。 秘书拉来一把椅子坐在齐素雅身旁，曾见过翻译部的那些人翻译外语逐字斟酌，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翻译，也做不到齐素雅这种程度。 粗略一扫，就把内容全部背住？然后一口气，一气呵成的写下来？ 这踏马活见鬼了吧？ 第207章 齐爷上天了 秘书甚至都有点忍不住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在乱写呢？ 但看小女孩专心专注的模样，字迹工整，坐姿很好，腰板更是直溜溜。 秘书忍耐着没敢出声叨扰，却凑近了一些，近距离阅读齐素雅翻译出来的中汉字。 内容一目了然，涉及医疗，机械，化学，工业，很多方面的专业名词。 “嘶！” 龇牙咧嘴的，秘书忍不住吸了口冷气，瞠目结舌地瞅着唰唰唰握笔书写的小女孩。 这份文件上的具体内容暂且不知，但涉及的相关领域秘书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孩子是想上天吗？ 哪来的小怪物？ 而且厚厚的一大沓文件，这也翻译的太快了？ 笔尖不停，嗖嗖嗖的，都赶上火箭了，这是想登临月球吗？ 秘书越想越震惊。 “好了。” 齐素雅甜甜一笑，扣上笔盖。 秘书：“？？？” 木着脸，心都麻木了，灵魂也木了，像个机械人似的，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接过来，脸皮子狂抽。 这踏马也太有效率了？ 这时候齐素雅拿着一只西洋怀表，怀表材质铂金，外围镶着名贵钻石。 她看了眼时间，居然还不太满意。 “十多分钟啊。” 果然在末世混了几年，以前那些本事都变生疏了，毕竟人在末世的时候，这些东西派不上用场，生存首要杀丧尸。 秘书的脸皮子继续狂抽。 十多分钟？ 准确来讲是十四分钟！ 这孩子竟然还挺嫌弃的？ 嫌弃她自己的效率？ 这可是六国语言，无数专业向的外语词汇！ 并且翻译量很大，就算是首都那些人至少也得忙上几个小时才能完成翻译！ 简直了。 腾地一下，秘书起身。 正好吴部长朝这边走来。 “小刘？” 疑惑的看了刘秘书一眼。 秘书嘴唇一哆嗦，“部长，您看！” 吴部长轻怔，旋即接过翻译文件，逐字阅读，心里也是震了震。 本来病急乱投医，死马当作活马医，可这，竟出乎意料，收获一份意外之喜？ 又何止是意外而已！ 这时候，丽华老总疾步而来。 昨日吴部长一行人入住的时候，正是由这位老总带头接待的。 “吴部长，这是首都那边发来的传真！” 白纸黑字，纸还热着，显然是刚刚从传真机里打印出来的。 吴部长拿起来一看，首页是一行文字。 吴部长心里一烫。 这些文字来自重病住院的老领导，昨日文件发送至首都，但有人暗中阻挠，人在医院的老领导得知了这件事，可见是使了一些力气，这才命人翻译之后传送过来。 吴部长心生感动，但下一刻，又陡然惊疑。 老领导找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庸才，然而对方翻译出来的内容，在涉及一些专业时略有模糊并进行标注，文字阅读不太流畅，可是，再看看自己手上这份。 由一名萍水相逢的小女孩手写出来的翻译材料，文笔清晰，阐述明确，极其易懂。 吴部长心里再次惊骇了一番。 “小同志，多谢！” 第208章 天方夜谭 吴部长郑重道谢，齐素雅谦虚一笑，“您言重了，举手之劳罢了。” 胜不骄，败不馁，吴部长心中的欣赏又深了几分。 她爱才，而这又岂止是可造之材？ 至少单单翻译这方面，这孩子比得上首都的大牛，甚至是超越！ …… 解决了一桩心事，吴部长威严的脸庞逐渐变得和蔼，她坐下来和齐素雅闲聊。 齐素雅像是对待一位长辈，丝毫不因帮了对方的大忙就沾沾自喜，反而十分的甜美谦和。 并且她见地不俗，超前的思想不但能和吴部长接轨，更能纵观全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随口就能聊上一些，可见知识贮存量丰沛，眼界心胸皆是极为的广阔。 如此一来便更加令吴部长赞赏，不知不觉便把她摆在一个同辈人的位置上，甚至是超越年龄，忘了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已。 等吴部长回过神来，不禁感慨。 “后生可畏啊！” 齐素雅想了想，欲言又止。 “吴阿姨，我猜您接下来可能要使用这份文件做一些事情，同为我天朝子民，素雅有爱国之心，因此想提醒您一下。” 她刚才翻译文件时得知，这个国家名为天朝，但架空的世界，奇葩的女尊，除了天朝之外，其他国家名字没变，但风俗相当，同是女权。 吴部长闻言愣了一下，“但说无妨。” 齐素雅整理措辞，有些东西过犹不及，就比如她之前分明是上赶着想要接触这位吴部长，却只是捡了一个小手帕，等着对方主动找上自己而已。 毛遂自荐，三顾茅庐，从含以上是完全相反的，而就算殊途同归，还是后者更受重视，更占便宜。 “这份文件不算机密，但我刚才进行翻译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这里，医疗。” “对方在研发一种新型抗生素。抗生素种类很多，比如青霉素，链霉素等等，主要是以微生物分泌出来的物质，对其他微生物进行灭杀作用。” “然而您看这里。” 齐素雅指着文件一处，对吴部长示意。 “据我所知，这种成分很不稳定，会使人体生理功能和内环境紊乱，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导致病情恶化如雪山崩塌，此类成分应在国际上被列入禁止黑名单，而对方表示这类成分以及制剂通过临床实验？可以进行大规模的生产以及使用？” 齐素雅徐徐摇头，态度坚决：“这不可能，除非对方报告作假。” 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崩塌恶化率，这种新型抗生素真能投入使用？ 简直天方夜谭。 这意味着100人服用，至少有95个病情加重甚至死亡，这不是医疗救治手段，反而是害命利器。 吴部长心神一凛，旁边的刘姓秘书震惊问道：“小齐同志，你怎么会了解这些？家里有人学医？” 齐素雅轻轻笑了声。 “我喜欢看书，懂的稍微多一点，但不精。” 这就是她，似乎各个方面都了解一些，但杂学不精。 第209章 做人要知足呀 齐素雅这个人，她或许无法成为某个行业领域的权威，但若是以知识总和来看，这些专业向的东西，有人夸她博学，她也自认担得起这二字。 因齐素雅一针见血，吴部长神色丕变。 术业有专攻，前有全翻做铺垫，效率上足以媲美道行深厚的宗师大牛，齐素雅这番话可信度很高。 吴部长想起文件翻译受阻，随行翻译集体水土不服，又想起首都的态度，重病的老领导等等，眼底阴晴不定，脑海转瞬掠过无数念头，似乎心中已做出推断。 大厦将倾，墙倒众人推，吴部长这一脉也曾风光过，可惜自从老领导一病，类似树倒猢狲散，人人都想踩一脚，顺便博学她们这一脉的利益。 假若真如齐素雅所言，那么，这次吴部长出差公干，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布局。 而一旦此次商洽顺利，未来对方在国内建厂，生产出来的东西引发事故，吴部长本人，就算不负全责，也少不了要身陷于泥泞。 介时若是再被有心人士按上一条审查不严的失格之罪，往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吴部长深深吸了一口气：“小齐，这事儿我承你的情！” …… 吴部长得尽快验证齐素雅这番话语的真假，必须寻找专业人士，她等不及，立即告辞。 齐素雅微笑着目送齐素雅走远，旋即轻叹上一声。 “看来，还真是大同小异。” 本以为招商引资尚未起步，但原来已有苗头，她估摸着，大概全面下海的洪流已是不远，那是一个黄金盛世，她心里对此期待。 只是想想上面那些纷争漩涡，回想吴部长离开之前的神色，她又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果然可怕。” 致人死地，兵不血刃。 她真的一点都不羡慕上面那些大佬，反而很同情，肩上担子太重了，所要面临的风险也真的是太多。 …… 本来齐素雅共有三名备选对象，其中之一便是吴部长。 但之前帮吴部长翻译文件，之后又闲聊了十来分钟，另外两个备选早就吃完早餐离开了。 她原地打量一圈，心想也罢。 人总不能太贪心，要懂得知足呀。 …… 齐素雅从丽华宾馆出来，看见她昨天夜里停在宾馆外面的越野车。 上头覆盖着薄雪，在太阳的照耀下仿若波光粼粼的冰雪海洋，雪晶折射出迷离炫目的光芒。 她掏出车钥匙，走向越野车，正要开车门的时候，忽然看见。 “嗯？” 歪着小脑袋，模样很呆萌。 她看见一名男子背靠越野车侧门，是早先在餐厅里见过的那位。 气质似秋日阴雨，清耿冷燥的男子。 如今。 男人神色空淡，帅得天怒人怨，身上有一种爽辣的酷劲儿，完美身材a的人想要流口水。 他正在抽烟，但眼神很缥缈，仿佛在发呆。 齐素雅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美人的美色，冷风一吹，男人身上的香气顺着风送入她鼻尖。 清冷似高山雪松，又夹杂几分干净沁人的皂香。 第210章 银色山泉 齐素雅思绪发散，再一次想起英国creed香水品牌的银色山泉。 这个品牌被称作皇室香，贵族香，据传很受欧洲政要的喜爱。 很多香评认为其清新，干净，清冷，似皑皑白雪。 她瞅了瞅面前的男子，一身冷燥。 又忽然想起村里的苏念初。 可能看外表，看气质，还是苏念初更适合这款香。 但又想了想，姓苏的王八变态男是个冷凶狠大佬，表面很仙气，内里无人道，轻易不出手，不然就往死里下狠手。 又忽然想起银色山泉的宣传语。 “这个世界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这是法国女作家弗朗西斯科写给萨特的情书。 在互明心意的人眼里，其内涵不亚于“今晚的月色很美”，也可以用来夸赞人出淤泥而不染。 但要是这样一来，瞅了瞅面前的冷燥美人，回想着苏念初那个王八变态大佬，似乎都不太适合。 因为不管是冷燥美男，还是江家那些奇葩，不论外面有多美，心肝早就黑透了。 他们可以清醒，可以理性，更可以矜持自制，但他们的温柔？ 似乎都很表面。 可以骗骗人，当个乐子瞧一瞧，但要是信了，分分钟傻批。 …… 男人抽烟的样子很有魅力，一丝忧郁一丝颓，反而莫名的撩人。 齐素雅来时，这支烟刚点，那张好看的薄唇喷吐青白的烟雾，但看其神色，像是沉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 齐素雅在这里杵了好几分钟，对方依然一副老样子。 “好冷。” 小女孩哆哆嗦嗦地跺跺脚，对方大概是没了魂儿，但她冷的不得了，想上车了。 反正之前看了好几分钟，也算是赚够本了，于是就一步上前。 “咚咚咚。” 隔着一段距离，她敲了敲车门，制造噪音唤醒叼着烟怔怔失神的男子。 “这位先生，可以让开一下吗？” 于修凛回过神来，眼底的迷茫迅速消散，黑瞳瞟她一眼，下意识地把烟头拿远。 抽烟不好，不管是一手烟还是二手烟，都对女孩子不好。 齐素雅眉梢一挑，原来这位冷燥先生也可以绅士？ 但之前在餐厅，面对那名洒着五号香水一身脂粉气的女士时，这位先生就表现的很不友好，活脱脱的像一个渣男，大概是有情感纠葛？ 不过这又不关我的事。 齐爷瞧了男人一眼，然后拉开车门。 等越野车开走之后，于修凛蹙了蹙眉，忽然喃喃一句：“她多大？” 有驾照吗？ …… 齐素雅做事比较有规划，自从进城后并非误打误撞的瞎转悠，她这次出门也是为了办一件正事。 晌午时分。 这是一个小巷子，齐素雅两手抄兜，小嘴裹着一颗橘子味的棒棒糖，撑的小腮帮子鼓起一个圆溜溜的小包包。 她的车子停在巷子外，面前是一名流里流气的女人。 在城里逛了一上午，她拐弯抹角的打听一番，没想到早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不黑不白的灰色帮派。 第211章 不白不黑就是灰 齐素雅甚至还查出一件事。 黑痦子是怀春市的地头蛇之一，黑痦子所在的帮派名叫‘忠勇堂’，回想所谓的忠勇和江湖义气，她嗤之以鼻。 平白无故就伤人害命，可别再污辱忠勇俩字了，万一脏了人家一腔正气可不好。 …… 黑痦子并非怀春市的大牛，算是处于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位置，也就是忠勇堂之上，有一些镇压忠勇堂的存在，而下方也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虾米。 如今这名和齐素雅碰头的女人来自‘血凤帮’，听闻血凤的老大是个狠角色，并且本人长得很美艳。 就是不知具体有多美，有没有瑾哥美？ “麻烦帮我捎个信儿，我要见凤老大一面，外面停着的那辆车是我开来的，我这里有不少好东西，大家人在江湖，一旦合作，共创营收，肯定两赢。” 能在街面上找到的，顶多算是一个小爪牙。 齐素雅年幼，但在这人面前做足了样子，又冷又傲的，模样轻佻，吊儿郎当。 对方也散漫一笑。 “小同志，我们老大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齐素雅呵呵一声，她从后腰处摸出一物，是一把枪，一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 像是拿着个玩具，指尖勾在板机处，神色很散漫。 忽然退出弹夹，一颗颗清点里面的子弹，是满的。 然后又把子弹夹推回枪身。 她举重若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那神态很是风轻云淡。 然而，她对面的小爪牙本来还牛逼轰轰的，却在看见这把沙漠之鹰后，吓得腿肚子直转轴。 枪？ 我草，这是真枪？ 就算是整个血凤帮，也只有凤老大那里持有一把45式。 天朝和齐素雅原来的世界不同，可能因为这里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因此在这个女尊年代，并不是只有当兵才可以拿枪，但首要前提是必须拥有相关部门发放的持枪许可证。 然而证件好拿，问题是武器这方面，销路渠道真的很麻烦，就连怀春市首屈一指的血凤帮老大，也穷的只有一把枪而已。 齐素雅微微一笑。 “大姐，怕什么呀？看，我脾气挺好的。” “而且我只是想跟凤老大见一面而已，我这里这东西不少，咱们做个交易嘛。” “都是生意人，咱们和和气气的，紧张什么呀。” 她一番忽悠，像个小油条，然后施施然地往巷子外走去。 “总之，麻烦帮我递句话，我姓齐，住丽华宾馆，我在那儿等她。” 然后俏生生的小丫头拉开门上车，小表情变得有点开心，她眯着眼睛琢磨一件事。 今日上午旁敲侧击打听了不少事，有钱能使鬼推磨，大把大把的票子洒出去，还真是问来了不少她想知道的。 她摸着小下巴自忖，眼神贼溜溜的，还有一点点凶狠。 忽然，“哎呀！” 咬了一口自己的小拳头，闷闷的嘀咕。 “不行不行，做人要善良！” 太凶了不好，咱们要简单点呀。 但脑子里一直有个暗戳戳的念头，总是不禁想起大金，她有点手痒。 第212章 是狗子不可爱，还是养崽不好玩 此前不知持枪许可这件事，并且因为这个地方大背景和原世界的八零年相似，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带入原来世界的观念，各个方面总是倾向于保守。 但是，今日她在外面打听了不少消息，仿若开启一扇新世界大门，看来必须抛弃她从前的旧思想，她十分愉快地笑弯了狡黠的眉眼。 然而短暂的开心后，她又垮下小脸沉沉一叹。 “哎！” 十分憋闷的表情。 “时不待我啊！大金那个王八犊子差点弄死我，要是我早知道这些，肯定要弄个证件的，然后？” 然后一枪崩了大金那个王八犊子，哼！ 但是想想家里的小狗剩，又意兴阑珊了。 是狗子不可爱？还是养崽不好玩？ 不论如何，大金总是狗剩的亲生母亲。 真要是把大金弄死，她就成了崽崽的杀母仇人。 哎，还是算了吧。 …… 怀春市人民大学，简称人大。 年过半百的老教授拿着一份实验报告走向吴部长。 吴部长脸色很沉，她起身相迎：“秦老，如何？” 这位秦教授早年曾在国外留洋深造，当年曾卷入那场轰轰烈烈长达十年的人道洪流，老人曾挨过批斗，甚至是下放改造，幸而最后平凡。 但大概是当年那些波折使得秦教授意兴阑珊，于是推辞了首都那边的招揽，反而屈居于怀春市这个小地方任职人大教授。 秦教授眉目慈祥，她面容苍老。 就如之前提过的那般，天朝是个女尊男卑的社会，男性犹如家养的牲畜，各个行业全是女性在做。 无论商场销售，还是学术方面，甚至是上头的领导班子，只有女性，而无男性。 秦教授叹息一声，“这不是坑人吗？” 摘下近视镜，从兜里掏出镜布擦了擦。重新戴上后，秦教授的脸上升腾起怒火。 吴部长心里咯噔了一声。 她这次来怀春市本是为洽谈，对方来自国外，拿足了架子，就好像是国内这边在跪求对方的施舍，这份合作从不平等。 洽谈定在今日上午十点，但今早在丽华餐厅，吴部长从齐素雅那里得到提醒，于是决定兵行两招。 一方面前往事先商定的地点进行洽谈，以棱模两可的态度拖住合作方，而有关新型抗生素的成分问题，则是在她的安排下，被刘秘书送来人大，让秦教授帮她把关。 眼下，刚从一场不愉快的洽谈中脱身，从秦教授这里听见‘坑人’二字，吴部长脸色很冷。 之后，秦教授打开实验报告，逐一为吴部长进行讲解。随着秦教授的讲解，吴部长的心越来越沉。 果真是一场布局！ 若她今日在丽华，不曾见过那位姓齐的姑娘，贸贸然的进行洽谈，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回想首都的明争暗斗，吴部长用力闭了一下眼。等再度目视前方时，她目中已尽是尖锐的锋芒。 …… 齐素雅开车回丽华，期间买了一些书，是关于天朝律法方面的，还有风土人情等，她认为自己对天朝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一点，很需要恶补。 第213章 又见睫毛精 “正月里来是新年呀，大年初一头一天呀……” 漂亮的女孩子两只小手握着方向盘，身上绑着安全带，一边晃晃悠悠地哼唱着《小拜年》，一边目视前方关注着路况。 她心里在琢磨一些事。 血凤帮的地位凌驾在黑痦子那个忠勇堂之上，并且血凤帮，即便是帮派，但属于义帮，是正义的一方。杀人见血的事情从来不干，手上拿刀，不为杀人，而为自保。 一旦跟血凤帮接上线，她可以让对方帮自己找人。 血凤成员众多，而有道是人多好办事，总比自己一个人大海捞针强。 倘若进展顺利，大概再过一些日子她就可以领着江家那些被困死在城里的兄弟回渭阳。 还真是有点想念小狗剩那孩子了。 崽崽对她满心信任，满心依赖，一想起崽崽愣头愣脑又护短的小模样，她就忍不住的哧哧乐。 车子拐了一个弯儿，正要踩油门，但就在这时，旁边的巷子里忽然冲出一名跌跌撞撞人影。 对方太冒失了。 她迅速踩刹车，然而咣当一声，对方躺在了地上。 齐素雅：“？？？” 这是撞上了，还是没撞上？吓了一跳，连忙推门下车。 可当下车之后，看着躺在地上，正爬起来，想要起身的男人时，她又愣了一下下。 “没事吧？” 她一个箭步冲向脏兮兮的，衣衫褴褛，宛若乞丐似的男子。 这猿粪真是太深了。 接连几次的偶遇。 是那个眼睛看不见的盲人，那个声音很华丽，音质似彩色，睫毛长长卷卷，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睫毛精。 第一次相见，是她刚来怀春市那天，她惊艳于他华丽好听的嗓音。 第二次相见，是她办完户口从民政局出来时，看见他宛若被全世界遗弃。 当时心生怜悯，于是就从空间里面拿出很多包子饼子之类的干粮。 而这一回，是第三次。 他依旧如前两次那样，戴着帽子，围巾，身上很脏，但比起上两次更加狼狈，身上有很多脚印。 “啊，他在那里，快追！他身上一定还有很多好东西！” 齐素雅看见一些不修边幅宛若流浪汉的乞丐朝此地奔来，她忽而蹙了一下眉。 容颜漂亮的小女孩挺身而出，脸上带了些煞气。 “滚！” 她一声娇嗤，旋即踢飞顺着巷子冲来的乞丐。 …… 城里的乞丐多数是男子，男人犹如女性附属，必须依附女性生存，这是女尊世界的常态。 而这里男性的生存余地更加逼仄，宛若夹缝求存。 部分男性没人娶，成了光棍，又或者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无法求生，就只能沦落为这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齐素雅把人踹开后，冷眼目视前方。 分明是个娇嫩漂亮的女孩子，但此刻眉眼凌厉，目似霞飞。 竟在平日的娇憨温柔里，衬出几分冷艳的色彩。 …… 齐素雅撵走那些乞丐，旋即一脸抱歉地看向坐在车子前方的男人。 她领悟了一些事。 大概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214章 仿似无垠的星夜 齐素雅思忖，他应该是被自己害了。 上次心生怜悯，她送给这人不少吃的，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干粮才招人眼红，遭遇抢夺欺凌的。 她蹲下来问：“你还好吗？” 近距离观察，发现这人的眼睫毛是真好看，像洋娃娃一样，忽闪忽闪的，能令绝大多数的女孩子为之嫉妒。 而且，这人把他自己包裹的像是粽子一样，但额头到鼻梁，这一小部分没被帽子围巾遮掩的皮肤，能看得出很白，是犹若羊脂白玉的白皙，却又透着些艳丽的粉色。 这份粉艳，看起来不太正常。 他生病了？ 未开口，男人便咳嗽了两声，像是在印证齐素雅之前关于他在生病的猜测。 “我很好，没事的，谢谢你。” 低柔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华丽，如似珠落玉盘，又似凤凰鸟的吟叫。 齐素雅腰眼一麻，自己脸上忍不住发烫。 这可真是一把好嗓子，听得她耳根子酥酥麻麻，简直想跪，都有点站不住了。 之后。 他徐徐抬首，‘看’向她这里。但其实只是抬起面容，面向她这边而已。 齐素雅再一次感叹。 这人妖孽啊。 帽子围巾挡住大半内容，但他的眼睛，虽说因为看不见，目中无神，欠缺神采，却也无垠似薄寒的星夜，仿若能使人迷失。 “咳。” 她不太自在，清了下嗓子。 “那个，我之前没来得及问，我是不是撞到你了？” “这不怪你。” 男人的笑声像是噙着点儿轻微的笑意。 他真的有着一把好嗓子。 情感色彩很丰富，像在折射他内心的感触，但听着，却在凄伤之中增添寂寥。 这份凄楚让她心里揪痛了一瞬，一种类似位置心疼的感触油然而生。 她攥了攥指尖，指甲抠了抠掌心。耳根子发热的同时，也忍不住想道：果然妖孽！ 简直神奇。 嗓音的感染力太过强大，能令人共情，言行似具备魔力，能影响旁人的心情。 若他喜，这世界便灿若春花，若他悲，便整个世界都跟着他一起阴雨绵绵。 男人咳了两声，嗓音变得有些儿沙哑。 “是我突然冲出来，责任在我，让你受惊了。” 他看不见她，但他认出她声音，接连三次的偶遇，他知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男人双手在地面摸索。 前两次相见，他拄着一根棍子当做盲人杖，但这回他的盲人杖不见了。 齐素雅猜，很可能是之前被那些流浪乞丐欺负的时候，混乱之下弄丢的。 他想要起身，却忽然晕眩了一下，齐素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她怕他摔倒，却没注意，被她近身时，男人的身体微弱一僵，但很快就恢复淡然。 他险些对她出手，险些反抗，险些避开，也险些一把推开她，好在临时忍住了。 …… 齐素雅担忧地瞧了他一眼，这份担忧来的猝不及防，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 很可能是因为男人身上的魔力，会令人下意识的心软，会激发人内心的某种怜惜。 她突然瞟见一抹血色。 “你流血了？” 第215章 紫衿 男人轻怔，旋即隔着帽子碰了一下自己的额角。“不碍事的，别担心。” 什么叫做‘不碍事’？齐素雅语塞。 他头上那顶破烂的帽子湿了很大一片，可见流了很多血，可他居然云淡风轻的，还有闲情安抚身为肇事者的自己？ 她不禁扶额。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挽住男人的臂弯，搀扶着男人，正想提醒他当心脚下，但，男人反而后退一步。 “真的没事。” 那嗓子一如既往的华丽，但抗拒的态度十分明显。 她为之费解。 “你头上的伤口必须处理。” 想起之前男人突然冲出来，她紧急踩下刹车，但当时曾听见咣当一声。 男人沉默数秒，旋即轻轻低笑。 “你啊，还真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人发了一张好人卡的齐素雅：“？？？” “祸是我闯的，我当然得负起责任来。”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不必为这点小事介怀。况且责任不在你，是我不好。” 他的态度很坦诚。并未怪她，反而还把错误揽到他自己身上。 齐素雅瞅他半晌，忽然就明悟了一件事。 原来这家伙，是一个犟种？ …… 两人僵持不下，到最后齐素雅一脸无语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行吧行吧，那不去医院，你把帽子摘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然后我再想想办法。”这一次男人没再坚持，额角阵阵作痛，帽子底下湿漉漉的一片。他自己看不见，也确实需要齐素雅帮他这个忙。“啊，对了。”齐素雅道：“外面太冷了，咱们先上车，我车里开了暖气。”瞧见男人冻得发紫的双手，她这么说。 …… 越野车停在路边，车内空间很大。 男人拘谨，似乎不安。 “真的没关系吗？” 他轻声问。 两人坐在车后座，但男人心里不踏实。 哪怕看不见，但也知道自己一定脏透了，他怕弄脏人家的车子。 齐素雅忍俊不禁，心里忽然掠过一个念头，这人性格还满可爱的。 “你别想太多，对了，你叫什么？” 欺负男人看不见，她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个医药箱。 男人徐徐吐出两个字，“紫衿。” “子衿？悠悠我心，青青子衿？是这个子衿吗？” 名叫紫衿的男子怔忡一下，旋即才严谨地措辞说：“是紫色的紫，衣字旁的衿。” “啊！” 她表示自己知道了。 紫衿，紫衿。 ‘紫’这个字，神秘，贵气，绚丽。 回想男人华丽的声线，这名字真的很称他。 “好名字！” 她夸了一句。 “我叫齐素雅，治家齐国平天下的齐，朴素的素，优雅的雅。” 说完，她看向紫衿。 “把帽子摘掉，让我看看你的伤。” 但男人却像是傻了一样，坐在那里发了一下呆。 齐素雅，齐素……雅。 雅这个字的发音，让他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 “紫衿？你怎么了？” 齐素雅轻轻碰了他一下。 紫衿回过神来，“没。” 然后抬手摘掉头上那顶破烂的帽子。 第216章 废物回收站 在摘下帽子的同时，本是掖在帽子里的黑长发，如似泄洪，披散而下。 屏息！ 齐素雅憋了一口气，两只眼睛盯准了紫衿。 早在第一次相遇时，她就已经发现。这个男人他头发很长，而且还似乎带了一点自然卷。 初见时，那条美丽的波浪线为她留下很深印象。 而今，男人长发披散，娇慵凌乱。 紫衿听不见她的声音，微微歪了一下头，模样似有点困惑。 “齐……你还在吗？” 本是想唤她的名字，但她全名齐素雅，雅这个字，他唤不出口。 “咳。” 齐素雅怪不自在的，“在呢在呢，那个，我先看一下你的伤。” 倾身凑近了他，莫名其妙的脸上发热。 男人脸上依然围着围巾，但在摘下帽子后，至少能看清他上半张脸。 很漂亮，很完美的一张脸，不妖不艳。 不是楚厌宸那种俊雅儒丽，也不是楚似瑾的妖娆魅惑，不是江雁洲的刚毅冷峻，不是江秀祯的文静秀气，更不是苏念初那种清清冷冷的神仙神韵。 就一个字，美！ 狭长的眉，漂亮的眼睛，直挺的鼻子，让人赏心悦目的一种美，不艳冠群芳，不孤芳自赏。 但辨识度很高，甚至有几分女性化。 然而。 大抵是因他的肤色太过白皙，竟给人一种仿若瓷器般脆弱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小心对待他，仿若他是易碎的物品。 就在这种情况下，她心跳如擂鼓，节拍杂且乱。 撩开他额前碎发，看见他额头的伤口。果然是个磕碰伤。 青青紫紫，还伴着血色的伤口，烙印在他雪白的额头上，直教人触目惊心。 他这份美宛若纯洁无瑕的天使，哪怕轻微蹙上一下眉都能使人万分的心疼，更遑论他额头还受了伤。 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碘酒和上药，她认认真真的帮他清洁伤口，最后涂了药，再用纱布缠住他额头。 半晌之后。 紫衿抬手碰了碰裹住额头的伤口，忽然眉眼一弯，“齐，谢谢你。” 一如既往的华丽嗓音，像是一把小钩子，勾进了她心底。 “咳，客气什么。” 她小手在脸颊边扇风，眼神兜兜转转的，但就是不敢看向他的脸。 “你怎么了？”他偏着头，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聆听她这边的动静。 “唔。可能是车里暖气开的太大了，呃，有点热。” “原来如此。” 他轻轻颔首：“那你一定要注意，如果出了汗，千万别下车。不然外面冷，很容易着凉。” 齐素雅：“……咳，谢谢。” 但莫名尴尬又是怎么一回事？ 紫衿摸索着，最后拿起他那顶染血的脏帽子，一张碎纸屑从帽子里掉下来。 “咦？” 齐素雅伸手接住，然后。 废物回收站？ 垃圾场？ 眼神渐渐变了。 他这顶帽子，是从垃圾场捡来的？ 这时。 “咣！！！” 忽然一声巨响。 车厢猛烈摇晃，齐素雅重心失衡，狼狈地扑向前方。 “小心！” 哪怕看不见，但紫衿敏捷出手，十分精准地接住了她。 第217章 桑塔纳，你太惨了 她被圈入他怀抱，扑在他怀里，而他自己则是闷哼一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车窗玻璃上。 这一刻，齐素雅心跳失速，扑通扑通像是要蹦出嗓子眼，她脸蛋红了，连忙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 “那个，你先坐着，我下车看看。” 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推门下车，脸上的热气止都止不住。 而，越野车后头，一辆黑色桑塔纳车头报废，可再瞅瞅齐素雅这辆车的保险杠？ 啧，结实啊！ 愣是啥事儿都没有。 所以，这闹的又是哪一出？ 小女孩挑着眉看向肇事的黑色桑塔纳。 …… 怪人怪事还真是多了去了。 越野车停在路边，又没碍着谁，结果却被一辆桑塔纳给撞了，这辆车桑塔纳是不是没长眼睛呀？ 瞧瞧桑塔纳撞的稀巴烂的车头，明眸皓齿的女孩子，心里就忍不住的升起了同情。 跟越野车一比，这辆桑塔纳简直像是纸糊的，太脆弱了，不堪一击。 桑塔纳前面的挡风玻璃碎裂成蜘蛛网，模模糊糊能看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看其身形似乎是一名女子。 齐素雅来到这辆桑塔纳的车门外，本来刚下车的时候心里有点恼火，也有点啼笑皆非。但是眼下看见这辆黑色桑塔纳的惨样，齐素雅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她敲了敲车窗，但里面那个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的。 “滴答，滴答……” 漏水声响起。 齐素雅的小鼻子微微动了动，像是闻见了什么味道。忽然脸色丕变。 她立即单膝跪地，小手按在地上，半趴着，探头看向桑塔纳的底盘。 “这是……油箱漏油了？” 小脸儿很惊讶，她动作飞快，想要拉开车门，但车门被反锁了。 救人如救火。 小拳头咣当一声砸在车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玻璃渣滓，崩裂开来。 小手伸进车门内，打开车门。她看见女人身上系着安全带，连忙解开安全带，然后将这名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拖出桑塔纳。 “幸亏我力气大，要不然还真是好麻烦。” 小少女嘀嘀咕咕的，然后像扛沙包似的，扛着女人冲进自己的越野车，只来得及和紫衿打一声招呼，赶紧一脚油门踹出，一下子冲出了几十米远。 同一时刻，轰隆一声。 后头那辆桑塔纳产生爆炸声响，一瞬之间火光冲天，整个车身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这动静实在太大了。 住在附近的居民，街道两侧的商店，还有走在路上的行人，纷纷被吓了一大跳。 有人朝这边张望，齐素雅也是心有余悸。她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里简直妈卖批。 “格老子的，幸亏齐爷我反应快！” 要不然没准得被这辆桑塔纳连累。 …… 坐在越野车后车厢的紫衿，一脸紧张。 这张漂亮的脸，本是美如天使，此刻却惊惶如小鹿。 黑暗会使人不安。 失去看的能力，只能听声辨位，利用听觉来感应世界。然而这却无法安抚仓皇的心灵。 第218章 共情 齐素雅将越野车停妥，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瞟见后视镜。 镜子里，她看见紫衿脸色苍白，男人的手微微攥成拳。这副模样让人忍不住的心疼心怜，一种怜惜油然而生。 这大概要归功于男人的魅力，能够令人共情。 他所有的一切，具备着强大的感染力。 若是他笑，世界便灿烂若春花，而若是他悲，便也要让人跟着他一起阴雨绵绵。 齐素雅转身小手搭在座椅靠背上，“你吓到了？没事的，别怕，别担心。” 紫衿徐徐的吐出一口气，勉力镇定，声音一如既往的华丽。“让你见笑了。” 齐素雅轻笑一声，正想要说点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 桑塔纳的女车主，一声呻吟，徐徐清醒过来。 女人长发披散，脸上有一些血迹，应该是车祸发生时，头部磕在方向盘上撞的。 苏醒的一瞬间，女人上有些茫然，一副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 “你还好吗？” 女人听见少女娇嫩的嗓子从身旁传来。 这嗓音像是山谷里的百灵鸟，仿若在吟唱。 侧首一看，便瞧见一张极为清纯绝美的脸蛋。 小姑娘明眸善睐，看着岁数不大，但衣着样式却很时髦。 之前事出突然，齐素雅忙着救人，忙着和那辆桑塔纳拉开距离，也是直到现在才突然注意到。 这女人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极为浓艳的五官，妆容很是精致。张扬，带着些英气，神采干练之中又透露出精明。 女人苏醒之后头昏目眩，可能是在之前的磕碰之中被撞出脑震荡来。但这名容貌美艳的年轻女子，有着远超常人的心性。 她迅速镇定下来，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回首看向车后方，瞧见那辆被熊熊烈火包裹的桑塔纳。 而后，女人的视线重新回到齐素雅脸上。 “是你救了我。”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齐素雅耸着肩，“举手之劳而已。”她摊了一下手。 女人掀唇一笑，抬手抹掉头上的血迹。她穿的是件羊毛大衣，从大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 “介意我抽个烟吗？” 齐素雅看向后面，问：“紫衿，你介意吗？” 紫衿徐徐的摇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哦，那你抽吧。” 这话是对女人说的。 女人点了支香烟，烈火红唇，眯着眼的样子，风情万种。 这份美艳，倒是让齐素雅想起另外一个人。 瑾哥，楚似瑾。 齐素雅很是烦恼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瑾哥在哪。 一座城，一些人，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她都有点想念小狗剩了，她想回家了。 女人抽完一根烟，烟灰弹落在车窗外。 “你这车不错。” 女人夸了齐素雅一句。 齐素雅马马虎虎的回答，“还行吧，过赞了。”但那小眼神却有些得意。 女人笑了声。 “小妹妹，今天这事多谢了。好歹也是个救命之恩，肯定是要当牛做马报答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有事，可以打电话找我。” 第219章 她的不安 女人掏出钢笔，在本子上写下一串号码，将纸张撕下来塞进齐素雅手里。 旋即，她一身潇洒的下了车。 她的脑震荡有点严重，下车的时候身子还晃了晃。 齐素雅挑着眉看了一眼，旋即收回视线。换挡踩油门，越野车开向了远方。 ……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从前在末世血雨腥风的杀惯了，但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还是想要善良点。 倘若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存在。 她希望老天能看在她一心向善，做了好事的份上，让她好好的活着。而不是收回这份奇妙的机遇。 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重生，为什么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别人身上，为何唯独自己得到老天的厚爱？ 比起末世，她更喜欢这个和平的年代。哪怕女尊的设定很奇葩，但至少不必再面对那些血腥的丧尸，不必再在危机四伏中艰难求存。 她希望可以在这里长久的生活下去。 而不是重回那个肮脏混乱的世道。 所谓的积德，也正是因此而来。 ...... 丽华宾馆。 越野车停在丽华宾馆的大门外。 齐素雅安静坐着，像是在发呆，过了好久才想起车里还有一个紫衿。 “对了，你住在哪？你应该有家的吧？” 虽说这个男人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但她心里有些不确定，于是回头说：“你把住址告诉我，我送你回去。” “住址啊……” 男人垂下了眼睑。 齐素雅歪着小脑袋眨了眨眼：“怎么了？是不方便告诉我吗？” 紫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旋即才温柔的轻声说，“不是。” 之后，他像是在自语。 那声音很小，嗓音很低，有种莫名的韵味，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已经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不能再连累她。” 齐素雅支棱着小耳朵：“你在说什么呢？” 她一脸糊涂。 男人的嗓音实在太小了。她没有听清，只捕捉到一个累字。 难道是累了？ “没什么。” 紫衿怅然的摇了一下头，自己摸索着推开了车门。 齐素雅见此，也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 紫衿已经重新戴上了帽子，华丽似绸缎的乌黑长发，全部掖回帽子里。 “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 齐素雅摆了摆手，心里明白，紫衿要走了。 心底忽然升起一丝近似不舍的情绪，这让她有点发闷。 “你这个人真的好神奇啊。”她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紫衿拉高脖子上的围巾挡住自己大半张脸，微微的偏着头，像是在仔细的聆听。 齐素雅很是夸张的叹了口气。 “我是说真的，你这个人共情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如果你去拍戏，凭你这张脸，还有你这份共情的能力，能够影响人的喜怒哀乐，让人感知你的心情，肯定能够大火。” 让人随着他的喜怒哀乐而起舞。 这份能力若是用的好，肯定能令人眼前一亮。 “拍戏？” 紫衿困惑的蹙着眉。 齐素雅的思绪有点跑偏了，这样一想，又忍不住的想起江家貌美的兄弟团。 第220章 满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如果是在先进的21世纪，以兄弟团的颜值，绝对可以出道大火。单是这些人的脸，就可以抢占热搜。 还真是一个美男窝啊，齐素雅心里感慨着。 ........ 紫衿走了。 男人临走的时候。齐素雅从空间里拿出一根盲人杖，和一个军绿色的背包作为临别的赠礼。 紫衿怔忡着，直至良久之后，他已经走远了，却忽然停下来，徐徐的转身。 哪怕眼前是黑的，失明，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她在那里。 他修长好看的手，徐徐摩擦着这根打磨光滑的盲人杖。背上背着个背包，沉甸甸的分量，不但压在他身上，更像是落在了心头。 却莫名的，令人在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他失神自语。 “大概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幸运，全部用在了她身上。” 鼻尖微微有点发红，空洞呆滞的眼底，泛起了酸涩之意。 紫衿轻轻的吸了吸鼻子，转身慢慢的走远。 而因看不见，他并不知道，齐素雅伫立在宾馆外目送他背影。当他停顿时，齐素雅也看见了。 瞧着男人凄凉寂寥的模样，小女孩有点心烦地挠了挠自己的脖子。 “真是的。” 她乍了乍舌。 忽然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像是想要吐出自己内心的烦躁。 转身朝宾馆走去。 却忽然看见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男人像是一场阴郁的冷雨，但这张脸长得是真俊。 女孩子小手被缚在身后。 心想，老天待我不薄啊！ 美男总是赏心悦目的。 不论是在大坪村，还是进了城，总有这种眼福可享受。 大概她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齐素雅嘻嘻一笑，心情顿时变得轻快了不少。 而。 对方并未看向齐素雅。 阴郁而又狭长的眉眼，死死地，紧紧的，凝睇着，盯紧了紫衿渐行渐远的背影。 男人心头掠过许多纷繁杂乱的念头，想要捕捉，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他攥紧了双拳，忽然头似炸裂，抱着头痛苦的呻吟，眼底升起怒海波涛，百般沉浮。 齐素雅吓了一大跳，这人该不会是有什么毛病吧？ 她连忙后退一步，像是生怕对方碰瓷儿。 她可真的什么都没做。 小女孩一脸无辜，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拼命表示自己的无害。 这时候一阵香风扑了过来。 “修凛！” 来人是杨志敏。 她快速扶住于修凛的臂弯，一脸担忧的哽咽：“修凛，你还好吗？你怎么样？是不是头又痛了？” 于修凛嗓音嘶哑，他一把挥退了杨志敏。 “你给我滚！我已经说过很多次，让你不要靠近我！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 杨志敏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修凛，我只是担心你，我只是不放心你而已。” “担心，不放心？你又是我的谁？我不需要你所谓的担心！” 男人不留情面的狠狠呵斥，杨志敏做出一副心碎的表情。 “修凛……” 嘴唇颤抖着，深情满满地呼唤着男人的名字，但男人脸上却满是不加掩饰的厌烦。 第221章 上赶着找虐 冷冰冰的瞪了杨志敏，于修凛笔直的穿过了马路。 杨志敏吸了吸鼻子，勉强压回眼底的泪，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齐素雅瞅着这一对儿，看见杨志敏反复好几次想要挽住男人的臂弯，却每一次，被那冷燥的男子甩着胳膊冷冷挥开。 她心里头也是有点儿纳闷的。 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人家看不上她，她为什么要往人家跟前凑？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感慨了一句，秀致可人的女孩子摇头晃脑的，她慢慢悠悠的，朝宾馆内走去…… …… 稍晚一些的时候。 吴部长和刘秘书从外面回来。 齐素雅住在宾馆二楼，她的房间面积很大。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齐素雅正靠坐在床头，书里抓着一本书，旁边堆着几袋儿虾条薯片。她嗑哧嗑哧，像只小松鼠一样，小嘴不停的咀嚼。 “小齐，你在吗？” 吴部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齐素雅吓了一大跳，瞅着自己乱糟糟的床，将那些吃完的、吃剩的，各种虾条和薯片，塞回自己空间里。 然后抹了一下嘴巴子，两只小脚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哒哒哒的跑过来开门。 “啊呀，吴阿姨，是您呀？来来来，里面请！” 齐素雅笑嘻嘻的跟吴部长打个招呼，侧开身，让吴部长和刘秘书进来。 “嗯？这是什么味儿？”刘秘书是个狗鼻子，进门之后使劲的闻了闻。 之后，刘秘书打趣儿道：“小齐，你偷偷摸摸躲在屋子里，是在偷吃什么好东西？来来来，快分给我一点。” 这副猴急的模样逗笑了齐素雅。 倒是没想到，刘秘书的鼻子居然这么灵。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开口了，她总不好还藏着掖着吧。 于是抓起皮包，从里面掏了掏，最后掏出一袋散装的虾条和薯片儿。 “来，刘阿姨，您也尝尝。” 刘秘书也没客气，抓起薯片喀嚓一口，旋即一脸惊讶的赞不绝口。“这是什么东西？可真好吃。” 齐素雅笑眯眯的信口胡扯，说这些东西是她从老家带过来的。 期间观察刘秘书的表现，又瞧了瞧坐在一旁的吴部长，心里回过味来。 这二人是想和自己拉近关系，但是以吴部长的身份地位来讲，不适合作出如刘秘书这般跳脱的行为举措。 而刘秘书这嘴馋的表现，虽是临机应变自由发挥，但本意上其实也是来自吴部长的授意。 三人在房间里闲话家常，到了最后，吴部长说道：“小齐，这回可真是谢谢你了，我是特意来道谢的。” 回想今日种种，依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幸好发现的及时，幸好有小齐提醒，要不然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嗨呀，您客气什么呀。” 齐素雅笑着。 之后，三人又一番闲谈。 吴部长说今晚在市里一家酒店设了宴，时间定在晚上6:00。 齐素雅欣然同意答应赴约，她知道这是一场谢恩宴，于是小脸儿笑得像是花骨朵一样。 …… 怀春市，城东。 第222章 让她把牢底坐穿 这里有一栋白色的小洋楼。 女人的五官极为精致，张扬有魅力。 她穿着一件羊毛大衣，坐在欧式的皮沙发上，洋楼的装潢很是华丽。 女人左腿叠在右腿上，口中叼着一支烟，漫不经心的眯着眼。 她面前是几名手下，全清一色的女性。 这些人可以视作女人的亲信和心腹。 “老大，您的头怎么受伤了？” 女人一脸忧伤的叹着气：“我也不想啊，结果好好的，刹车突然失灵了。说起来这次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旋即又似笑非笑的。 “我今天去城外扫墓，私人行程没几个知道的，结果却遇上了这种事儿？来来来，你们都过来，都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嗯？” 女人身上有种特别潇洒不羁的气质，烈火红唇噙着浅笑，却令在场众人激灵灵的哆嗦了一下。 老大您别笑，你一笑起来准是要出事儿了！ 完了完了，到底是谁在捋老虎须呀？ 大伙心里很是紧张，其中有一人眼色闪躲着，不敢和女人对视。 这名女子，早先被齐素雅救下。 也算是巧了，这人正是血凤帮的老大，名叫凤遥。 …… 凤遥徐徐起身，足下蹬着高跟的黑皮靴。这人走起路来妖妖娆娆，简直像是那些t台走秀的模特，很有国际范儿。 她笑吟吟的瞧着在场这些手下。视线在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搜寻。旋即，笑了一声。 “孙巧，这事儿你怎么看？” 她问的，是在场之中唯一一名神色闪躲的女人。 孙巧脸上哗的一下，出了不少汗，暗暗捏紧了拳头，她紧张地说道：“老大，我……我认为，这场车祸肯定是人为的，有人在刹车上动了手脚。” 女人呵呵一声。“嗯，是这么回事儿啊？” 旋即媚眼生秋波：“那就赶紧的啊？赶紧去查查，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在我凤遥的车上动手脚！！” 随着这句话吐出，凤遥的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 但这份阴沉，只保持了短暂的几秒。 之后她懒洋洋的摆了摆手，“行了，都下去吧。我今日劫后余生，但也受了不少惊吓，得好好的睡一觉，安抚安抚我这受伤的小心肝。” 其他人一脸无语的嘴角狂抽。 老大您是认真的吗？ 简直无语了。 这性子也真是没谁了。 …… 等大伙离开后，凤遥并未上楼，而是坐在客厅之中耐心的等待着。像是料准了，等下准会有人回来。 果不其然。就在几分钟之后，一名身材壮硕的女人，大步朝凤遥走来。 “老大，那个孙巧分明是有问题，您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凤遥笑了笑，“她有没有问题我心里有数，但咱们血凤帮，又不是忠勇堂那些看不清局势的小喽啰。” “打打杀杀要不得，一切按照法律走程序。” “敢设计我，我让她吃一辈子牢饭，把牢底坐穿！！” 此刻的凤遥一身狠辣。 停顿数秒后，凤遥又说：“另外，我那个小恩人，她看着岁数不大，但开的车却是好车。” 第223章 吸血鬼，蛀虫 凤遥继续说：“她开的那辆车，款式有点像是那些军用的越野车，但我确定，那种车型以前没见过。” “你去查查，我那个小恩人是住在哪？好歹救了我的命，做人啊，还是得知恩图报才行。” 手下答应一声，正要按照凤遥的吩咐去办事，却又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老大，今天有人找咱们手底下的人，听说那人年岁不大，但她身上有把枪，而且还让咱们的人捎句话，说是想见你，要和你谈一笔交易，可能是跟军火有关的。” 凤遥思忖。 “年纪不大？” 突兀的笑声。 “这社会是怎么了？怎么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全这么厉害呀？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这个前浪要被拍死在沙滩上。” 手下安静的没做声。 凤遥分析数秒，食指轻叩座椅扶手。 半晌之后，似乎是考虑清楚了。 凤遥说：“既然那人说想和我做生意，那么，她可否报上家门？至少她应该留下个联络方式吧。” 手下说：“那姑娘说她住在丽华宾馆。” “丽华宾馆？能住在那地方的非富即贵啊，看来这姑娘来头不小。行吧，正好，我这边的渠道被人截了胡，回头我去会会她。” 要是交易能达成，但首先得查查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屁孩居然敢找她做这种交易？ 呵，倒是有点意思。 …… 晚上6:00。 齐素雅和吴部长准时出门，刘秘书同行。 有些话，有些事，以吴部长的身份不方便说，不方便做，但换成刘秘书，却没这个顾虑。 带上刘秘书，更像是带上一个负责调节气氛的活跃分子，能让这次的宴请变得热热闹闹，也免得冷场尴尬。 这家酒店规格很高。 吴部长特意要了一个包厢，三人落座后点了一桌子菜。 齐素雅龇牙咧嘴的，一个劲儿说：“咱们少点点，够吃了，够吃了，真的够吃了！” 只有三个人，结果却叫了这么多的菜，要是吃不了可就太浪费了。 刘秘书反倒是笑了：“小齐啊，你也不用在意，不过节俭确实是好的，至于咱们吃剩下的这些菜？你放心，部长她自有安排。” 齐素雅脸蛋微红，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到了最后，齐素雅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一脸认真的点头道：“嗯，嗯，嗯！这家店的厨子确实不错，做的饭菜很好吃。” 撑得她小肚子溜圆，都走不动道儿了。 这时候桌面一片狼藉，但饭菜却是剩了不少。 刘秘书喊了服务生进来，让人拿袋子打包。 齐素雅愣愣的，原来打包这事儿早在这个年代就有了？ 刘秘书说：“你看，咱们女人活在这世上，处处受优待，但是外头那些无依无靠的男人呢，太可怜了些。” 不管哪个地方，总会有这种人出现。 没有女人能依靠，自己又无法谋生。 “有人说他们是社会的蛀虫，专吸咱们女人身上的心，但我和部长却不这么看。” 第224章 他们也想尊严体面的活着 吴部长闻言颔首道：“国情如此，但要是能帮的，见了，就帮上一把。” 齐素雅明白了，原来这些剩菜是打算给外面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乞丐。 她坐直了身子。 吴部长这些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确实是这样不错，有多大能力就要担多大责任。该挑起来的担子，绝不能推辞。” “我认为这世道不公，对于男性来讲，这世俗太过苛刻。” “国家难道就没有想过吗？生而为人，本该平等，哪怕贫富有差距，但是，男性求学和工作的权利被剥夺，这是不是太过偏颇霸道了？” 齐素雅又皱着眉说：“刚才刘阿姨说，有人认为男性是社会蛀虫，专吸我们女人身上的血液，但是我不这么看。” “他们也想尊严体面的活着，但是他们没这个机会。” 接下来三人针对这个话题进行了一番探讨，到了最后，吴部长感慨着：“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每次一跟想起你聊起话来，总会觉得，你可真不像一个孩子，像你这么大的都还在念书，不能说人事不懂，但眼界，到底还是孩子的眼界。相比之下，确实要狭窄不少。” 齐素雅摸摸鼻子，讪讪一笑。 “吴阿姨，您可真是过赞了，这份夸奖我当不起，只是有感而发的说上两句而已。” 最后三人一起从包厢中走出。 齐素雅犹豫一瞬，才徐徐说道：“吴阿姨，其实……我有件事情需要拜托您，也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吴部长诧异了一下，旋即说：“你说我客气，难道你就没客气？有什么事直接说，我肯定会尽力帮你。” 齐素雅偷着乐了一下，这才说道：“是这样的，这怀春市有人跟我不对付，但那个人呢，是个混帮派的。我觉得这事情有点棘手，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而我势单力孤。” “而吴阿姨您，您的生活阅历比我丰富，比我年长，是长辈。所以我就想问问您，看看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 这番话说得隐晦，但吴部长是何人？经常在圈子里和一群老狐狸打交道的老油条。 说句不客气的，齐素雅一开口，吴部长心里就门儿清，立即领悟齐素雅的意思。 齐素雅一副很腼腆的样子说。 “那人以前因为犯了事情而坐牢，出狱后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变成一家国有企业的部门主任。” “那人手底下养着一批爪牙，组建了一个堂口，变成了帮派。” “前不久……我有几个朋友来到怀春市，也不知是怎么的，竟然得罪了那个人，然后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算是困死在城里，只能藏藏躲躲的过日子。” “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但是，我听人说，没准已经闹出了人命。” “所以我觉得，我得帮他们想个办法。” 齐素雅说完之后，吴部长道：“岂有此理！那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先是同仇敌忾，而后，吴部长又继续表示。 “小齐，你放心。” 第225章 遇上江雁洲 吴部长说：“你吴阿姨我我这次来怀春市虽是出差公干，但这地方也有我熟人。” “明天下午你把时间空下来，我给你介绍几个人，一旦这件事属实，不需你费心，自然会有人去解决。” 上头的博弈互有输赢，天秤的两端来回倾斜。 但总的而言，国情正在向好的一面发展，就比如说怀春市的领导班子，早已经历过一波大换血。 此前那些吃着公粮不干事儿了，早就已经被刷下去了。 而继任的这些人，全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公正大义。 有了吴部长这句话，齐素雅顿时一喜。 “真是谢谢您了，麻烦您了！” 她捧着我部长的手，心里也算稍微松了一口气儿。 因为他很清楚这意味着身份，明日饭局之后便可跻身本地的上流交际圈。 而这一步棋至关重要，一旦运作得当，甚至能将那个黑痦子连根拔起。 不过。 齐素雅又忍不住多想了几分。 她和楚大哥都曾做出过猜测，黑痦子很有可能只是一个马前卒，是受人指使对原主下手。 那么当初，那个指使黑痦子想要弄死原主的罪魁祸首，又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与原主之间又究竟有着多少恩怨？ 齐素雅为此沉思，心想，顺着黑屋子这条线，也许能够解开原主的身世之谜。 …… 不久之后。 齐素雅和吴部长从酒店中走出。 酒足饭饱……呸，口误！ 她也只喝了点汽水而已，这个年代的汽水叫做大白梨，绿瓶的大棒子，很像是啤酒瓶子。 以她这个年纪不适合喝酒，所以说……他倒是有点想喝，但长辈在场，还是算了吧。 大不了回头自个儿偷偷拿出空间里面的藏品，自己偷摸的喝。 本来是要打道回府的，但就在上车之前。 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瞄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齐素雅很是一愣。 我草？？ 是他，是江雁州？？ 没想到她本是为了瑾哥而进城，可最先遇见的，竟然是江家的二哥哥，江雁州！ …… 男人长得剑眉星目刚毅冷峻，身高1米8多，目测至少185往上，挺拔的个子鹤立鸡群。 这人不若流星，行事雷厉风行，看起来一副稳健沉着的样子，但那张脸却很冷，似乎有点面瘫倾向。 齐素雅回想进城之前的事情，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之后，她跟吴部长打了个招呼，声称自己等下还有点事情，让吴部长二人先回宾馆。 而她自己，则是笑眯眯得跟上江雁州。 …… 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男人身高腿长走的很快，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像是一场急惊风。 齐素雅慢悠悠的跟着。 她观察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 “我去！看他目的鲜明，难不成……已经跟江家那些人汇合？” 她压下了心底的想法，在经过一个小巷子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空间里偷运出一辆自行车。 自行车的款式和这个年代，比较贴近，是老凤凰牌的。 只不过这车子太高了。 第226章 这孩子，有病吗 齐素雅人小腿又短，她这个身体估计还没成年呢。于是当她夸上自行车后，小脸微微一紧，表情顿变难看。 因为——她踩不到脚踏板！！ 说踩不到有点夸张，但她目前身高才一米五出头，这个年代的自行车又是真的够高，而且中间还有一条直杠。 她：“……” 喵的，齐爷我竟然也有这一天？ 贼老天，还我大长腿啊！ 面无表情从自行车上下来，她小脸闷闷的，看向前方大步流星的江雁洲。 这腿，真的的好长！ 她眼神阴森森，简直羡慕嫉妒恨，超想给他砍下来一截儿。 …… 前方。 江雁洲莫名的寒毛直竖，忽然警觉起来。 是谁在打他的坏主意？ 自从进城后，江雁州一直很谨慎。即使明知黑痦子那些人不知晓自己的存在，在这城中，除了自家兄弟外，也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使他随时随地保持警惕。 齐素雅偷偷摸摸的跟踪，她做的非常小心，但是架不住男人警觉性太高。 她跟着男人走了一路，男人不动声色，结果却钻进巷子里头，七扭八拐的，步履如梭。 齐素雅脚上穿着小皮鞋，哒哒的往前跑，一转眼就发现人不见了。 “奇怪，人呢？” 她四处打量着，忽然，身材颀长挺拔，面目英俊的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她身后。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有魄力，是标志性的低音炮。 “你在找谁？” 我曰！ 齐素雅吓了一大跳，简直像惊弓之鸟一样，一下子就蹦开了好大一步！ 她惊魂未定的，回头看向江雁州。 “我的妈呀，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啊！” 一迭声的说着，说完之后还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小心口。 许是因为受了惊，她嗓音失真，变得和平时不大一样。 以至于…… 冷峻刚毅的男人，凝睇着明眸皓齿的小少女。 好美一女孩子。 白皙，娇俏，有点古灵精怪。五官尚未长开，却似含苞欲放，是罕见的绝色。 他怔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对方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心里隐隐有种熟悉感，尤其对方的眼神，莫名的，像是曾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是个陌生人没错，但这份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到底是从哪里而来？ 他眉心打了个死结。并未因对方貌美就容情，依然冷着一张俊毅的面容。 “你在跟踪我？”江雁洲质问。 齐素雅叽里咕噜的转着一对儿大眼睛，像是满肚子鬼主意。 没认出来？ 要是认出她来，他肯定要大吃一惊。 “咳！” 清了清嗓子，她娇滴滴的，像在故意恶心人，掐着嗓子，肉麻兮兮地叫道：“大哥哥，你长得吼吼看呀！我好喜欢你呀？” 说完还一脸羞涩地眨眨眼，满是一副扭扭捏捏的小女儿教态。 而，本是清脆空灵似百灵鸟的小嗓门，也因故意发嗲，听着贱嗖嗖的。 男人脸皮子一抽，满脸莫名其妙。 这孩子有病吧？ 第227章 雪白小兔叽 一定，一定，一定有病吧？ 像在看一个神经病似的看着她，脸颊两侧甚至冒出几颗鸡皮疙瘩来，可见被她恶心的不轻。 江雁洲面无表情后退一步，齐素雅嗲嗲地凑上来。 “大哥哥？人家是说真的哦，人家对大哥哥一见钟情呢，大哥哥长得好酷哦！不苟言笑的样子吼吼看！个子又好高，身材又好好。” 然后继续一脸痴迷陶醉地发嗲。 “而且大哥哥嗓音好好听呀！迷死我了，迷死我了，我想我一定恋爱了！” 娇滴滴的，羞羞悄悄，眨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做出西施捧心状。 就好像真被迷的不要不要的。 江雁洲：“……” 面无表情的，再次后退一大步！ 这孩子，是真有病吧？ 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亚子，脑袋有坑？ 男人冷着一张脸，就觉得小姑娘奇奇怪怪的，他心性上像个老干部，很不擅长应付这种类型，于是就僵硬道：“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别再跟着我。” 这时天都黑透了。 然后，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齐素雅愣了愣，瞧着男人的背影，忽然噗嗤一声。 这人大长腿走得飞快，活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简直像逃难似的，哈！ 这也太好笑了叭？ 眼珠转了转，齐素雅两只小手背负在身后，她慢悠悠的跟上了江雁洲。 江雁州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 “你怎么还跟着我？” 齐素雅歪着小脑袋，一副很是不解的模样，小表情十分天真，特别呆萌。 “大哥哥，人家要回家呀，正好顺路而已嘛！” 她一口一个‘人家’，故意肉麻兮兮地发嗲，男人脸上表情再度僵硬了几分。 两两对视。最后，男人败下阵来，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而，齐素雅呢，当然是继续跟！ 江雁洲：“……” 他头皮发麻，心态要炸。 是真是假？这孩子一直跟着自己，当真就只是顺路而已？ 而且，小孩脸皮咋那么厚，大咧咧的对一个陌生人表白，一口一个‘喜欢’，听的他满不自在。 这还是生平头一回被人告白。 碰上这种事，无关于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对方，但避免不了的，有一点点在意。 男人俊毅，面容刀削斧凿。但可能是因心中这份不自在，他——走起路来，有点顺拐。 而且，脸上莫名其妙的发热。 但是，又想了想女孩子古灵精怪的眼神，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始终盘亘在心头。 到底在哪见过呢？ “啊！” 削薄的嘴唇微微轻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刹住脚，唰地一下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孩子。 鹰隼似的眸，盯着少女白白净净的小脸，对方一脸无辜，乍一看除了娇俏可爱，居然还有一点点呆萌？ 总之就好无害。 像是一只白白的小兔子！ 江雁洲：“？？？” 一脸费解，凝睇这张脸，用力想了想。 不，不可能！ 他进城至今也才几天而已。 瞄了一眼少女的腿，老家那边，丫丫挨了念初两刀，伤的很重，恐怕还在养伤。 第228章 撞进江雁洲怀里 而且，丫丫脸上的粉刺痘痘，总是旧的未好，又添新的。两年多来一直如此，哪像这孩子，玉雪可爱，白净的像是一捧雪似的，而且还憨态可掬的。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疑窦。 个子，差不多。 身材，好像也差不多。 男人一脸困惑的盯着齐素雅，他瞅了又瞅。 然后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脏衣烂袄，早就洗旧了。再反观少女，衣着体面，全是崭新的，而且还是新奇时髦的样式，并且衣品不错。 就算个子矮了点，但身材比例很好，翠色似柳，看起来娇娇的，像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家里条件肯定不差。 齐素雅故意装可爱，小嘴咬着白皙好看的手指头，歪着小脑袋，俏生生的对视他。 “大哥哥，又怎么啦？” 她故作不解。 “大哥哥一副好奇怪的样子，干嘛这么看着我？呀！我知道了，大哥哥也喜欢我，对不对？” 眼睛像是闪闪发亮的小星星，很灿烂，熠熠生辉。 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向江雁洲，特娇羞的，腼腆地半低着头，时不时地瞟上江雁洲一眼，羞羞涩涩的，十分扭捏。 总之一身小女儿娇态。 “我也喜欢大哥哥呀，大哥哥好酷呢！要不……留个联系方式？” 小眼神觑了男人一眼，忽然捂住白生生的小脸，特别爱羞地跺了一下小脚。“哎呀，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啦！” 江雁洲：“……” 面无表情的。 转身！ 忽然想起家中最小的弟弟，秀祯。 秀祯也是如此，总爱在人前做出一副羞涩腼腆的样子，是个特能演的崽儿。 至于这个女孩子？ 莫名其妙的，总觉得刚才那副羞涩娇嗲的模样跟秀祯很像。 而且。 这孩子有病吧？一定是脑子有问题吧？ 还是远着一点比较好。 奇奇怪怪的，胆子还贼大，居然一口一个‘喜欢’？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这张脸。 刚冷俊毅的面容比起平时更加面瘫了，脸上也更热了，都快冒出热气了。 随后。 男人面目肃然，一脸冷酷迈开大长腿。 齐素雅：噗！ 瞧着男人僵硬的模样，大长腿迈开机械的步伐，宛若一个工具人，冷冰冰的很僵钝。 而且，同手同脚的，又顺拐了？ 哈！ 仗着男人背对她，她抱着肚子，张大小嘴，无声乐着。 活像个女神经，前仰后合的！ …… 江雁洲想尽快回那个据传闹鬼的土房子，但是因为身后跟着一只奇奇怪怪的小跟屁虫，为谨慎起见，他没敢直接回鬼屋。而是拎着手里的袋子，左扭右拐的，像是想把人甩开。 齐素雅一琢磨，心里也就明白了。然后笑嘻嘻地眯着眼，忽然哒哒哒地加快了步伐。 “大哥哥！” “哎呀！” 小脚一崴，撞进男人怀里。 江雁洲：“？？？” 整个人都快炸毛了，鹰隼似的眸，比起平时睁大了几分。 白白嫩嫩的女孩子，伸出一只手，小手抓住江雁洲衣角，神不知鬼不觉的，一枚超袖珍的定位器塞进江雁洲的口袋里。 第229章 丫丫是恶鬼 然后一脸羞涩，从男人怀里抬起小脑袋。 “大哥哥，对不住呀，我刚才脚滑。” 江雁洲脸皮子一抽，先是扶稳了她，然后面无表情的后退。 可是，之前，小女孩撞在他身上，倚在他怀里。这还是他生平头一回和某位女性挨的这般近。 哦，对了，还有丫丫。但丫丫除外，丫丫不算女人，丫丫是恶鬼，两人就算曾产生肢体接触，但也全是不好的，全是跟打骂有关的。 因为想起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男人拉长一张脸。 齐素雅：“？？？” 喵的，咋翻脸比翻书还快，眼下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好像他没得感情？ 啧！ “大哥哥？”她继续发嗲，“我家就在这附近了，谢谢大哥哥陪我。不然一个人走夜路还满害怕的呢。” 小女孩俏生生，江雁洲沉吟。 心里近似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这孩子粘着自己，是因为怕黑，是因为不想一个人走夜路？ 本来心里还有点警惕，但这一刻释然。 “嗯。” 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就木讷地‘嗯’上了一声，低音炮就算只是随便一‘嗯’，都好听的让人想跪。 齐素雅捂了捂脸，感觉脸蛋有点发烫，主要是这把嗓音太好听了！ 之后。 小女孩俏生生。 “大哥哥，我走了呀，拜拜？大哥哥再见，大哥哥我好喜欢你呀，大哥哥，比心！” 两只小手举高在头顶上，她笑眯眯的歪着头冲江雁洲比心。 然后果断转身，特别像拔吊无情的人渣，踩着小皮鞋哒哒哒的跑远了。 江雁洲：“？？？” 怔怔的回不过神来。 想着少女之前一脸娇俏歪头比心的样子，他：“……” 狠狠吸了下鼻子，感觉好像有东西要流出来？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冷峻面瘫的江二哥从某人那里学来一个形容词，这才明白自己如今这份感受归类为何。 大概就是。 萌！ 太萌了！ 萌的让人想流鼻血的那种萌！ …… 小孩跑走后，江雁洲在原地停顿很久。 “莫名其妙？” 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男人心底有困惑。 方才那一刻的心潮激荡，实在是很令未经人事的男人费解疑窦。 原地发呆，又过了好半晌，心情一点点的沉淀下来，男人这才转身拐了一个弯，目标直指鬼房子！ 齐素雅猫在黑乎乎的巷子里头，从空间里掏出平板模样的ipad，荧幕雪亮的光芒，幽幽映照少女纯情可爱的面容。 她凝睇屏幕上发显示的定位路线，忽然一脸奸诈，贼兮兮地笑了一声。 “这家伙，还真是够谨慎的的。” 心里头偷偷吐槽，看着屏幕上的小圆点一点一点的移动，最后停在某个位置不动了。 齐素雅眯了眯眼：“倒是可以跟过去看看。” 她摸着小下巴暗暗自忖，然后，她两只小手团在袖子里，小脚丫子哒哒哒，顺着定位追踪过去。 半晌之后。 雪夜之中，夜色寂寂。 她看见那个据传闹鬼的土房子。 ……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230章 心笙摇动 男人携带着一身寒意，顶着风雪推门而入。 长腿刚跨过门槛，就听见苏毅农急火火的问道。 江雁州想起之前那名长得漂亮，白白净净，又很奇奇怪怪的小女孩。 他心笙摇动。 然后，面无表情的：“绕了一些路。” 苏毅农顿时紧张了起来。 “绕路？好好的怎么绕路了？完了！” 苏毅农拍了下大腿，俊俏的男人顶着两颗黑眼圈，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他眼底布满红血丝，此刻狰狞的扭曲着脸孔，那脸色狰狞犹如恶鬼。 “该不会是被那个黑痦子发现了吧？难道是那个老娘们儿，她知道你进城了？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你暴露了？” 江雁州摇头：“别紧张，没事。就是……碰上个小孩。” “小孩？” 苏毅农疑惑，江雁洲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脑海再次晃过小女孩漂亮白净的小脸，心里有几分不自在，像是藏了个秘密，下意识地就不想同旁人说起。 哪怕这个‘旁人’，是自己家里的兄弟。 之后，江雁洲将自己拎在手中的塑料口袋递给苏毅农，里面装的是吃的。 他们如今处于一种弹尽粮绝的境地。 身上没钱，每天都吃不饱饭，苏毅农又不方便露面，只能仰仗江雁州。 今日一整个白天，江雁州试着去做临时工，却吃了不少闭门羹，碰了一鼻子灰。 社会普遍倾向男性，男性几乎找不到工作，幸好碰上一个孤寡老太太，老人年纪大了，他帮老人打水劈柴，干了不少粗活，最后老人分了一些干粮给他，算是报酬。 苏毅农得知经过后，不禁感慨。“看来，好人还是有的。” 江雁州深以为然。 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只是他们江家点子太背，似乎生来就缺几分运气，总是遇见比较倒霉的事情。 细数这些年，他们所遇上的那些人，好人太少，反倒是坏人，太多太多。 …… 房子外，齐素雅鬼鬼祟祟的接近了这里。 她趴在墙根处，偷听里面的动静。 总共两个声音，其中一个是属于江雁州的，而另外一个……咦？有点耳熟呀。 她暗暗的乍舌。 忽然想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少白头。 当时看见那人满脸血，她就曾想过，对方有没有可能是江家的？ 毕竟一副很惨的样子，跟江家兄弟处境相合。 但是，她当时察觉的太晚，等她掉过头去找少白头时，对方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而今，齐素雅眼珠转了转，她扬起小脸四处瞅了瞅。 这时候夜已经深了，四处乌漆抹黑的。 屋子里没点灯，仅仅有谈话声传来。 她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但碍于天色视野受限。 齐素雅想了半天。 对了！ 灵光一闪，从空间里面掏出一大堆微型的监控摄像头，在土房子附近布置了一圈。 然后，袅袅悄悄的离开此处，临走之前还特意扫平自己在雪地中留下的痕迹。 ......... 齐素雅的空间里面，有不少黑科技。 这个女尊年代没有网络，但她那些黑科技却不需要网络。 第231章 捡便宜 回到丽华宾馆后，洗了一个热水澡。齐素雅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雪白的大床上，从空间里面掏出平板模样的ipad。 小手在屏幕上，点点划划，最后进入监控界面。 她之前在鬼房子附近安装了不少监控，那些监控摄像头具备夜视功能。在夜视效果下，一切绿蒙蒙。 鬼房子周遭安安静静。 万籁俱寂时，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 齐素雅盯了会儿监控，有点困了，正打算息屏的时候，画面突兀出现一个人。 “咦？还真是他啊？” 她看见少白头的苏毅农从房子里面偷偷摸摸的跑出来。 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飞快的从地上挖了一些雪，然后装进袋子里，又匆匆忙忙的跑回土房子。 “这是干啥呢？” 齐素雅有点懵逼。 过了两秒，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看对方这模样，难道是想……弄点水？ 冰雪融化了，就是水。 心里感触复杂。这些人，是在奋力的求生，生活之于他们，大概是一连串的痛苦和磨砺。 她轻叹。 …… 第二天。 天色朦朦亮的时候，土房子里，苏毅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从屋里出来，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狠狠的往脸上抹了抹冰凉的雪，冷得他一个激灵，人也跟着清醒过来。 江敬云身上的皮外伤已在灵泉胶囊的作用下逐渐愈合，但人一直没醒。 就像是苏家的小舅舅一样，昏迷，活死人。 苏毅农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脸色拉的长长，表情也臭臭的，一副很烦很躁的模样。 就在这时。 “那是？” 雪雾深深，他见雪地中有一串小脚印。顺着脚印往前看，忽然一呆。 “老子，这是要发啊！” 他嗖地一下冲向前方，速度贼快。 弯腰捡起一袋方便面，又往前面走了两步，捡起一个面包，再往前走两步，居然捡起几张粮票？还有零零散散的毛票子，全是十元面值的大团结！ 一共五十块！ 这怕不是谁掉的吧？ 苏毅农琢磨着，顺着脚印往前方看了看，但除了雪，就是雾，没看见人影。 他抿了抿嘴。 “也不知是谁，这么心大……走一路，掉一路，倒是便宜我了。” 之后又顿了顿，神色像有点恍惚。 “你失，我得。但要是知道你是谁……等往后我这边条件变好了，不再这么拮据的时候，我得谢谢你，得给你还回去。” 手上这些东西并不沉，却有另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在心头上。 方便面和面包算不得贵重，可粮票上的面额却很大，足足几十斤的大米白面，还有这五十块钱。 放在如今这年代，就算称不上巨款，也得是一名成年女性一两个月的工薪。 苏毅农捡了便宜，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家里的小舅舅曾教诲他们拾金不昧。 他大概能明白这个成语的意思。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却想昧着良心，占为己有，可良心又在受着深切的谴责。 他咬着牙，暗暗做出个决定。 “我等一天！等到天黑，如果你回来，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 他面色挣扎，最后狠狠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第232章 将心比心 屋里，土炕冷冰冰的，江雁洲已经行了。面容冷峻的男人一言不发。 他坐在炕上，帮昏迷不醒的江大哥揉按着手臂肩膀和大腿。 苏舅舅出事后，他们听说每天帮病人按摩能防止肌肉萎缩，但其实效果不大，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 江雁洲一直很担心，怕大哥就此沉睡再不醒来，但他对此无能为力，无计可施。 这时候发现苏毅农从外面回来，看见苏毅农拿在手上的东西，江雁洲愣了下：“这是？”哪来的？ 方便面，面包，还有钱，粮票。 苏毅农满脸不自在：“干嘛这么看着我，又不是我偷来抢来的，我光明正大捡来的！” 江雁洲：“？？？” 苏毅农一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土炕上，但看表情闷闷的。 “喂，面瘫！” 他把捡来的钱票搁在土炕上，又瞅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江大哥。“这真是我捡的，但是……那人丢了这些东西，得是多着急啊？” 将心比心，要是自己，肯定愁坏了。 苏毅农两眼放空。 江雁洲琢磨数秒，旋即：“等着吧。” 苏毅农领悟将严重的意思。“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人要是发现自己丢了东西，肯定得回来找。咱们等等，那人要是回来……就还回去。” 做人不能无底线，哪怕哥俩处境不好，早就山穷水尽了。但，倘若失主回来找，他们瞒着不还，怕是往后一辈子都听不起腰板。然而，若是失主没回来，则又是两说。 另一处，丽华宾馆中。 齐素雅收起ipad，方才目睹苏毅农‘捡’了一笔意外之财，她心神稍松。 临近天亮的时候，她曾去过鬼房子一趟，那些东西是她故意扔下的，故意搁在那里的。辛辛苦苦的布置，就是为了能帮哥俩解决燃眉之急。 否则这天寒地冻的，这哥俩咋活？ “心情有点复杂啊。” 齐素雅‘大’字型瘫在宾馆大床上，大眼睛像是两颗黑葡萄，茫然放空。 之后翻了一个身，侧躺着，摸了摸自己这张脸。 “暴露，是肯定要暴露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想了想，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小表情十分奸诈，像只小狐狸似的。 “嗯哼！” 看来是有了好主意，于是抓起钱包，施施然的从宾馆走出，她打算往老家那边打个电话。 …… 渭阳，大坪村。 天亮了。 俊雅儒丽的男子躺在炕上，侧首看了看身旁的位置。本来这屋子，住了哥仨，但三予疯疯癫癫的，跑出村子再没回来。而今又换成二瑾，二瑾主意太正，瞒着家里一声不响的进城。 楚厌宸抹了一把脸，旋即徐徐的坐起来，眼底的光彩明灭不定，似在沉浮。 从炕上下来，出门弄了一些水洗漱。等把自己收拾整齐后，楚厌宸走进家中灶房，见文静秀气的少年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守着正在烧火的灶坑。 土灶上，两口大锅，一个煮米，一个炖菜。 烟雾太大，烟熏火燎，秀祯呛得掩唇轻咳。 第233章 狗剩你是小别扭 本就白皙秀气的面容，因这撕心裂肺的干咳而再次惨白了几分。 “我来吧。” 楚厌宸拉起秀祯，秀祯抿着嘴唇。“爷爷……”未语，便是先哽咽。 楚厌宸沉默。“没事，小病，肯定没事的。” 像是在安慰秀祯，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楚厌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初从城里逃回来，费心费力的瞒着家里，为的，也正是这个。怕老人受不了打击，而当真相曝光后，丫丫代替家里进城，至于老人这边儿，则是一病不起。 近几日，老人整个儿憔悴了下去，食不下咽，不是故意不吃，而是真的没胃口，甚至嘴上还长满了燎泡。眼瞅着老人的精气神越来越萎靡，楚厌宸很担心，而江秀祯，整日守着祖父，更是怕得很。 怕老人挺不过这一关。 楚厌宸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等下去镇上一趟，丫丫跟招待所的李姨谈了一笔生意，这两天咱们做了不少压缩饼干，回头送一批过去。” …… 齐素雅的新家在江家隔壁，两户人家之间隔着一堵土墙，中间塌方，像是开了一扇门，把两户人家合并成一家。 早饭做好后，楚厌宸端着一大碗饭菜，穿过土墙，走进隔壁的院子。本是荒芜废弃的院子已打理整齐，收拾得井井有条。 小孩狗剩刚睡醒，小眼神迷迷糊糊的，一看见楚厌宸就警惕起来。 俊雅儒丽的楚大哥为之哂笑，这孩子，防备心真重。 “过来吃饭。” 他朝狗剩招了招手，狗剩撇了下小嘴。 瞅了一眼热乎乎的饭菜，份量很足。 小孩真的很不喜欢江家这些人。 可是，自从丫丫姐姐进城后，每一天，隔壁江家帮他烧火，帮他做饭，怕他饿着，对他关心。 他：“……” 犹豫了一下下，小孩劲儿劲儿的，拉长一张脸，从柜子里翻出一只小布包。 “给！” 他从里面抓出二十块钱。 齐素雅进城之前，曾留下一笔钱。小孩狗剩知道这钱是丫丫姐姐让他应急用的，怕他吃不好，穿不好，怕他生病，但是他一直没用上。 直至此刻。 楚厌宸怔了一下。小孩一脸不自在的扭开脸，“要还俺！这是俺借你们的！” 他知道江老爷子生病了，小孩心里嫌弃江家，但人非草木，他也知道江家对自己不错，要不然他才懒得理江家呢。 楚厌宸哑然失笑，心里明白小孩的意思，这是在让他拿钱为老人看病。 他摸摸小孩的头，但这钱他没碰。 “好孩子。” 啪！ 小狗剩拍开楚厌宸的手，凶巴巴的：“俺的头只有俺丫丫姐姐才能摸！” 楚厌宸再度失笑，“对，只有丫丫能摸。” 须臾。 楚厌宸向村长钟凤英借了一辆牛车，拉车的老黄牛长得很壮实，上头堆着他们这些天做出来的压缩饼干，他赶着牛车来到渭阳镇。 渭阳招待所。 李姨盼啊盼啊的，总算把楚厌宸盼来了。 齐素雅进城前，曾做过不少安排。比如招待所这边的生意，暂时移交楚厌宸，让楚厌宸帮忙。 第234章 她灿若骄阳，点亮世界 “小楚，来了啊？” 李姨一脸热情的迎向楚厌宸。 楚厌宸向李姨问了一个好，之后李姨喊来一些人手，帮着把牛车上的压缩饼干卸下来。 这时，楼上。 李姨办公室的座机电话铃铃铃的催人接听，有人听见电话声，连忙跑下来通知李姨。 又过了半晌。 “小楚啊，快来，是小雅那丫头从城里打来的电话！” “小雅？” “对啊，快上来，她还等着呐。” 楚厌宸怔忡，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小雅，丫丫，齐素雅。他抹了一把脸，深深吸上一口气。 来到楼上的办公室，拿起塑料的座机听筒贴在耳边。 “喂？” “厌宸哥，家里还好吗？” 听见少女清脆娇嫩的嗓音，楚厌宸恍惚着，想起少女顶着满脸粉刺痘痘，可眼神却十分明亮的模样。 尤其当她笑起来时，灿若骄阳，宛若能点亮整个世界。 “嗯，都挺好的。” “我昨天遇上江雁洲了，他和一个少白头在一起。” “少白头？是毅农吗？” “啊？” “毅农，苏毅农，念初他二哥，少白头。” “原来他叫毅农呀！” 齐素雅恍然大悟的，之后小嘴儿巴拉巴拉的，把事情完整叙述一遍，又期期艾艾开口：“那个，我腿伤好了，脸上痘痘也没了，变化有点大，回头可能还得麻烦你。” 楚厌宸了然，这是想让自己帮忙打掩护。 听着小女孩尴尬的嗓音，不禁露出连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她此刻一定讪讪的，那小模样一定甚是有趣。 可是，变了？ 想象着她腿上痊愈，知晓是因为灵泉胶囊的神奇作用。至于脸上的粉刺痘痘？ 他进行想象。 “还有呀。”齐素雅再次开口：“我进城之后发现瑾哥在城里贴了不少小广告，上面提起一个‘老地方’，但我对这个老地方一点头绪都没有。” 丽华宾馆对面有一家小卖铺，而今齐素雅抓着听筒，把玩着电话线。 这通电话除了报平安，就是关于江雁洲苏毅农，还有瑾哥，以及自己腿伤痘痘神奇痊愈的事情。 楚大哥在她心里的位置有点特别，知晓她部分秘密，两人算是盟友关系，在同一战线。 电话里，男人在沉吟。那嗓音一如既往的儒雅，她也在想象男人的表情，肯定很深邃睿智，这人性格沉稳，不冒进，如松似柏，有昂然之感。 又想起江雁洲。 冷峻刚毅的江二哥大概是个后重如山的类型，也够沉稳，但这份沉稳是脚踏实地的，是干练的类型。 “我想起一个地方。” 男人道：“两年前……”那是爷爷捡回丫丫之前，老人曾带着他们哥几个进城，一起去火车站接苏家哥几个。苏家正是那时来江家投奔的，不然本来原是生活在外地的。 “当时家里没钱，天色又太晚，爷爷曾带着我们在城里一家养殖场接住。二瑾提起的老地方，很有可能是那个养殖场。” 楚厌宸报出一个地址。 齐素雅：“行，那我回头就去养殖场看看，要是遇见瑾哥，正好送他和江雁洲他们汇合。” 第235章 楚大哥是老妈子 两人又聊了一点其他的。 最后，要挂电话了。 “丫丫，等一下！” “嗯？肿么了？” “在城里……一切，务必要小心！” 齐素雅：“哈哈，知道啦，我现在简直像换了一个头一样，就连江雁洲都没认出我来，至于那个黑痦子嘛，反正迟早得解决，不为你们，是为我自己，我可不想随时被人惦记着。” 楚厌宸更加担忧了，念念叨叨着提醒齐素雅很多注意事项，无非是觉得，黑痦子爪牙太多，不愿齐素雅跟黑痦子硬碰硬，怕齐素雅吃亏。 齐素雅一脸无语，原来这个人也有这么唠叨的一面？有点像是老妈子。但也知道，男人是关心她。 最后，挂断了电话，齐素雅摸了摸小下巴。 “啧。” 江家啊。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感慨。 招待所这边，楚厌宸把听筒放回座机电话上，忽然有些怅然若失，但狠狠的甩了一下头，尽量让自己不受影响。 可是，回想少女清灵娇嫩的嗓音，心里像是有一点异样。 她这个人，从前是恶鬼，但自从再一次‘失忆’，身上冒出很多美好的品德。 如朝阳，似晨曦，小小的一个人，神采奕奕的，活力四射的，像个小太阳一样，单是看着，就能令冰冷的心渐渐回温。 她很温暖。 温暖啊。 按了按心口，陌生的情愫在心底滋长，可一时之间，又形容不出。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回想这时候的事情，楚厌宸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原来，儿女情长，是从这时开始，初露苗头。 …… 齐素雅从小卖铺出来，忽然步子一顿，侧首看向一旁。只见，一名俊色男子，满是一身又冷又燥的气息，他颀长挺拔，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支烟。 正是这时，男人侧首朝她看了过来。熄灭香烟，后退一步，像是生怕自己身上的烟味呛着她。 于修凛凝睇着齐素雅，微微蹙着眉，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齐素雅怪奇怪的，“早上好呀！”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穿过马路，走进对面的丽华宾馆。 男人追了上来。 这人个子很高，至少一八五，宽肩窄腰大长腿，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似一场秋雨，冰冷，阴郁，又哀寂，沉静。 于修凛：“麻烦等一下。” “有事吗？” 她一脸狐疑看向对方。 “之前……”像是在沉吟着，嗓音似清风，但含着一点不知名的意味。“那个男人，他是谁？他叫紫衿？” 齐素雅：“啊！紫衿吗？” 她瞅了于修凛一眼，“你认识他？” 于修凛顿了顿：“可能，但我不确定。” 齐素雅：“……” 这又算是哪门子回答？ “修凛！” 一阵香风袭来，是脂粉味很重的香奈儿五号。齐素雅骤然打了个喷嚏，狠狠搓了搓鼻子，对这香味很感冒。 杨志敏冲过来想要挽住于修凛臂弯，但于修凛很有先见之明，先一步避开，眉眼染上烦躁。 杨志敏看向齐素雅，目光在少女那张清纯漂亮的脸蛋上略微逗留。 第236章 从国外回来 她眼底暗藏几分忌惮警惕，之后不着痕迹的一步上前，正好挡在齐素雅和于修凛之间。 “修凛，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她试着拉住于修凛，进行央求，但于修凛反而很不耐烦，心情十分压抑。“杨志敏，离我远点！还有，谁和你是‘我们’？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杨志敏备受打击，面无血色：“修凛……可是，姑父他让我帮忙照顾你？” “照顾？” 于修凛烦的抓了下头发：“冠冕堂皇，不嫌可笑？想上我，就直说。要不是因为这张脸，你会照顾我？” “呵。” 他冷笑一声，蔑视十足。 旋即一把推开杨志敏，抓住齐素雅臂弯，疾步冲向楼梯。 齐素雅：“？？？” 喵的，干我什么事？你拉我干什么？ 她试着想要甩开于修凛，但于修凛反而抓的更紧了。 她这个人，颜狗声控，于修凛长得不错，声音也很好听，算是一优质男，但她只是喜欢欣赏长得好看声音好听的小哥哥而已，又不是真的想跟对方发生点啥。 况且，回头瞅瞅杨志敏。 啧，好麻烦的啊！ 这个叫做‘修凛’的男人，身边有朵烂桃花，太麻烦了。 齐素雅使了一些力气，挣开男人的手，之后闷闷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关于紫衿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遇见他几次，他看不见，是一个盲人，有点像是流浪汉，而除了一个名字，其余的，我一无所知。” 于修凛凝睇她数秒，“抱歉。”他看向少女的手腕，是在为之前的唐突失礼道歉。 心里依然很烦，烦的是杨志敏，对方纠缠不清，严重消耗他耐心，偏偏对方看不出脸色，无视他一遍又一遍的驱赶，总是上赶着贴上来。 他抿直薄唇，攥了攥拳。 齐素雅没再理会，扭头走人。但是，心里回想于修凛的提问。 紫衿？ 这家伙，为何对紫衿这个名字的反应这么大？而且，对方非富即贵的，和紫衿一比较，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一天一地，有云泥之别。 齐素雅走后，于修凛按了按眉心，眼底似有阴郁。 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紫衿，这个名字，总觉得，像是从前的熟人。 他从哪里来？ 一年前，从医院中醒来，蓬头垢面，手脚打石膏，面对一群人的怜悯，他心有茫然。 他知道他不正常，这一年曾出国接受心理医生的开解，直至近期病情逐渐稳定才从国外回来。 他沉沉的长吁口气，回首看向面色凄恻的杨志敏，心里再次冒出反感厌弃。 一年前，医院里，这人居高临下，一副傲慢姿态，对养父说：“姑父，他来路不明的，你怎么捡一个乞丐回来？” 他出国之前，这人鄙夷他，嫌弃他，他对这人同样无感。 等他回国后，她不知从哪听闻国外那些事，忽然就凑了上来。 于修凛闭了一下眼。 “杨志敏。” “修凛？” 女人迎了上来，如似受到主人召唤的够，本来还一副伤心表情，此刻忽而带上了喜色。 然而。 第237章 一年前，一年后 杨志敏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努力没白费，以为于修凛被她感动了，总算愿意赏她几分好脸色。 然而。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于修凛的神色满是阴鸷，眸子里明灭着危险的光。 “我听说，你们杨家根基在湾岛？在那边做生意，有一家厂子？” 杨志敏愣了下，连忙凑上来：“对，我前阵子才从那边回来，修凛……” 于修凛烦躁：“别一口一个修凛，我和你之间没那么亲密！” 杨志敏脸色唰地苍白，似乎是被男人深深的伤害了。 于修凛垂了一下眸，嗓音变得有一些暗哑。 “我养父，是你姑父，但是杨志敏，此前看在他的面子上，我足够容忍。可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对我纠缠不休，别怪我把事情做绝！” 杨志敏心里一颤，她毫不怀疑这人的能力。 曾在国外生活过一年，本是为治病，但在那期间，金鳞岂是池中物。这个男人，他在国外做了一些事，内地鲜有人知。 她心有苦涩：“修凛，我错了，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好，但我……我当时没恶意。” “你当我傻？” 于修凛讽笑：“我不管你有没有恶意，我天生对这方面敏感，有人看不起我，我心里有数，骂我疯子，数落我养父，如今又上赶着黏上来，你还有没有自尊？还要不要脸？所谓的情爱和喜欢，究竟有几分真心？是真的看上我本人，还是看上我这张脸，亦或身后那些附加的价值？” 犀利言辞堵的杨志敏哑口无言。 于修凛一脸冷漠转身走人。 杨志敏眼底发酸，她回想起当初那些事。 初次相见，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他大字不识几个，而且还是个疯子，神志不清，草木皆兵，恐惧女性接近。 她当时只看了他一眼，甚至没看清长相，因他邋遢的外表而心存偏见。 后来他出国，两人无交集。 直至去年深秋。 那天她去机场接人，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男人一身冷燥，容颜俊美，有不凡气势。 他步履闻见，却似是踩在她的心尖上，在她心底开出一朵高冷美丽的花儿。 只一眼就已沉沦。 她曾以为是萍水相逢，怕是这辈子都很难再次遇见。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的家庭宴会上，她再一次看见了他。 他是于修凛，是当年那个邋邋遢遢的疯子。 简直像大变活人，她完全无法将如今这名清耿矜贵的男子与当初那名疯子联想在一起。 在那天的家庭宴会上，他和姑父是全场焦点。 姑姑生前曾在海外经营一家公司，后来姑姑过世，公司由姑父暗中运营。 然而因为女尊男卑，姑父是男子，女性不愿屈居男子之下，自从姑父接手公司后，资产就开始迅速缩水。本来都已濒临倒闭，却又起死回生。 有人感慨赞扬姑父，姑父却声称：“修凛天生对数字敏感，一切全是修凛的功劳。” 这男人是一个奇迹，杨志敏对他刮目相看。 可是…… 第238章 “老地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杨志敏捂住脸，若是早知如此，她当初便不该盛气凌人。若不是她狗眼看人低，也许，她和修凛之间，也不会闹成如今这副模样。 杨志敏一脸苦涩。 “杀人不过头点地，于修凛，你还想要我怎样？我已经在忏悔，已经道歉了啊！” 于修凛走在前方，对杨志敏的呼唤充耳不闻。 忏悔，道歉？ 倘若这世上一句抱歉就能抵消所有罪，那还要警察干什么，监狱还有什么用？ 她曾对他践踏羞辱，甚至曾看不起他的养父，她凌驾所有人之上，做足蔑视的高姿态。 而在造成伤害后，一句轻飘飘的赎罪就想抵消那一切？ 她想得真美。 况且她究竟看上他哪里，是他这张脸，还是他手中的财富？ 如若他仍是当初那个他，她又可会多看他一眼？ 不，她不会。 一念至此，他薄唇嫌弃一抹冷酷刻薄的弧度，眼底嘲弄的意味更深了几分。 …… 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拿出一块手表戴在手上，看了一下时间，心道还早。 她下午有个局子，吴部长要帮她介绍人脉，特意提醒她空出下午的时间，但眼下才上午九点多钟，她决定趁此期间出门一趟。 她今年穿的是一件雪白的小衬衣搭配灯芯绒毛衣，外面罩着一件厚实的鸭绒服，小姑娘水灵灵的，满脸的胶原蛋白。 “老地方么。” 她蹙眉思忖着。 从楚大哥那里得知，瑾哥在小广告上写下的‘老地方’，指的是怀春市近郊位置的一家养殖场，心想一来一回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于是她从宾馆走出。 抵达一楼时，看见杨志敏一副哀哀戚戚的模样，她直接无视了。 女人活着，不论哪一个年代，都要学会自尊自爱，况且上赶着不成买卖。 看上了就追，这无可厚非，但若是明知对方不喜自己还死缠烂打，这就太过了。 她无视杨志敏，拎着车钥匙出门。 杨志敏瞥她一眼，视线在少女窈窕的背影上短暂逗留，又看了看少女身上穿的那件鸭绒服，忽然抿了抿嘴唇。 这人太过新潮，太过时髦，她长得漂亮，气质夺人。 杨志敏胡思乱想着，最后抹了一把脸。 “那衣服……” 那件鸭绒服，就算港澳那边都很少见。这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近郊，养殖场。 越野车停在养殖场外，齐素雅推开车门，从车上跳下来。 小脚穿着雪地靴，踩在厚厚的雪面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雪雾太大，吐出一口气，遇见冷空气，变作白茫茫的一团。 拉了拉戴在脖子上用来挡风的白围巾，忽然想起总是戴着脏兮兮的围巾帽子藏起一张脸的紫衿。 紫衿啊，那个漂亮的男人，那个眼睛看见的华丽男人。 萍水相逢，能帮则帮，而平心而论，她还真的满喜欢他的。 轻叹一声，往前走了两步。 这时养殖场已经开始开工，这里的工人全是女性，一切井井有条，里面圈养了猪牛羊，还有母鸡鸭子大鹅等等。 第239章 苏幕戎，江碧城 齐素雅跟人打听一下，原以为瑾哥大概是借住在这里，又或者曾来过这里，但事情很出乎意料。 “没见过？” 她手里拿着一张素描人像画，画上的人物正是瑾哥。 养殖场的女工摇头：“是啊，这小子长得挺俊，要是见过我肯定记得。” 瑾哥大费周章，在城里贴了不少小广告，他让大家来这里跟他汇合，但他自己反而消失不见了，恐怕是出事了，要不然他应该留在这里守株待兔才是。 齐素雅又在养殖场外逛了一圈儿，趁人不注意，从空间里掏出一些小型的监控摄像头塞进隐蔽的位置。 暗中。 这是一名五官英俊的男子，他穿着脏衣烂袄，身上有些儿干褐色的血迹，脸上有一条恐怖的刀伤。 刀伤尚未愈合，本是血肉翻卷的一刀，后来拿针线缝合，但针脚很粗糙，看得出是生手所为。 这是他自己缝的，没有伤药，没有麻醉，自己简单处理一番，针线穿过生肉，那是难以想象的疼痛。 而今这长长的一条伤疤，发炎感染，流着脓，男人大半张脸因此高肿。 他气色很差，脸色潮红，体温已高足三十九度多。 他背着一个人，冷漠的伫立在雪地老林中，目中坚毅，似磐石巍峨不动。若是单看他这冷静冷酷的神色，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似乎并未生病受伤。 而这，正是苏家大哥，苏幕戎。 他深邃的眸子似刀锋锐利，身上有种铁血之威，从某方面而言他和江雁洲很像，但江雁洲比他更加寡默，而他，则是在深沉冷酷中，又多了几分尖锐的攻击性，极富侵略的气息。 苏幕戎背上背着一个人，这人的头发凌乱卷曲，是天生的自然卷，发色很浅，犹如浅栗。 在冬日的阳光下，这薄薄的浅栗色，宛似梦幻的精灵，再配上一袭欺霜赛雪的白皙皮肤，衬得男子近似虚无。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是江家老三，江碧城。 …… 苏幕戎是苏家大哥，自从楚厌宸逃出城后，他们这些兄弟的处境更加艰辛。 四面楚歌，八面埋伏。 并且，在接连数次的包围拦堵中，兄弟几个自顾不暇，兵分数路，因忙于逃命而失散。 他一直背着江碧城。碧城的情况很糟糕，断了两条腿，是被人拿着铁棍子，活生生打断的。 苏幕戎曾为江碧城做过简单的检查，他不像二弟苏毅农，他不懂医术，但他曾看过碧城干瘪凹陷的膝盖骨，心里很清楚，碧城两处膝盖骨粉碎，这辈子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就算此后能活着，也得像他三弟苏念初那样，不良于行，瘫一辈子。 而，两人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因车祸，小腿以下部位全部切除，另一个，腿还在，但废是一定废定了。 江碧城连着昏迷两天，他们受伤生病，但身无分文，无钱看病。况且城里那些大医院附近，皆有黑痦子的爪牙在暗中盯梢，就算有钱，他们也不敢冒险，否则便是上赶着送命。 第240章 认出来了 楚厌宸回渭阳后，曾往城里寄来五百块钱，但这事儿，城里这些兄弟不知情，楚厌宸当时填写的地址是他们曾住过的废弃工厂，只可惜这个老巢早已被黑痦子的人端了，至今还有一些爪牙留在那边守株待兔。 那里已是一处凶险之地。也因此，甭提他们不知，就算知情，知晓这笔钱存在，怕是也不敢去取。 …… 苏幕戎目视前方，少女衣着靓丽，她手持一张人像画，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 他觉得，少女似有点面熟，那身材，那个子，同他印象中的某人渐渐重合，但是那张脸，不像从前满脸的粉刺痘痘，不是那副惹人生厌的模样。 他处于暗中，审视了一通。 她在找二瑾？ 两天前。 苏幕戎看见贴在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他知道二瑾进城了，但当时他在城的另一头，离这里比较远。 他背着江碧城前来此处，路上要隐蔽行踪，要避开黑痦子爪牙，他走了不少弯路，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一步一个脚印，徒步行至此地。 但他没遇见二瑾，反而看见这名既陌生，又很是熟悉的少女。 少女变了。 少女不是他印象中的模样。 她是开车来的。 她穿的像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 比城里人还城里人。 他不敢认人。 但，深邃的眸子，凝睇少女漂亮白净的面容，他闭了闭眼，想象着若是少女满脸粉刺痘痘会是怎样。 想象着，若她嘴脸恶毒，若她邋遢狼藉，若她换上一身脏衣烂袄会是怎样。 “是她。” 重新睁开眼，目中有清明。 他断定。 他认出了她。 …… 齐素雅在养殖场外留下一些监控摄像头，心想监视着这里，一旦瑾哥又或其他江家人露面，她便可第一时间赶过来。她转身往越野车的方向走。 “……丫丫。” 齐素雅一愣，倏然回首。 “？？？” 好惨！ 她猛然瞪大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眸。 她看见一个男人，男人个子很高，江家兄弟普遍都是一八五往上的身高，唯有最小的弟弟秀祯矮上一些，但也有一米八多。 而这个男人，跟江雁洲的身高差不多。 她仰起小脸，凝睇男人脸上可怕的刀伤，半边脸完好，半边脸受伤，脏衣烂袄，背上还背着另一个人。 那人情况很差，身上同样血迹很多。 齐素雅：“……” 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心里想着这是江家哪一位。 昨日见过江雁洲，江雁洲没认出她，可这个人，竟然认出来了？ 明明她变化很大。 他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这份眼力，是不是太惊人了？ “先上车！” 十分冷静，她拽开后车门，向男人示意。 男人眉心一拧，沉默一瞬，像是在思考，而后背着江碧城，步伐稳健，无声走来。 …… 苏幕戎坐进越野车后坐，他让江碧城躺在自己腿上，摸了摸江碧城雪白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他自己也烫，他们都病了。 但看苏幕戎外表，宛若正常人一样。 第241章 威严，严肃 齐素雅上车后，回首看向后方，正好男人抬起深邃的眸子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男人沉稳坐着，他的手搭在江碧城的额头上。 齐素雅凝睇他的脸。 脸上那刀伤，相当于毁容。可哪怕落拓又狼狈，男人的眼，男人的气质，却威严的能令人心颤。 “咳。” 她瞄着男人干裂的嘴唇，然后弯腰，从座椅底下拿出一瓶无标识的矿泉水。 她往后一扔，男人接住。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过了两秒，才扶起江碧城的头，掰开江碧城的嘴，一点点的喂江碧城喝水。 看他的样子认真又严肃，这令齐素雅想起江雁洲。但江雁洲只是面瘫而已，不苟言笑，办事沉稳，也有几分他自己的心思和计谋。 而这个男人，则是威严，宛若山川大地，雄厚，沉重，深测。 苏幕戎喂江碧城喝了一些水，最后拧上瓶盖。“你怎么在城里？” 他抬头看向齐素雅。 齐素雅挠头：“厌宸哥不方便来，家里觉得瑾哥容易感情用事，然后，念初那情况大伙都知道，秀祯身体不好，老爷子有心脏病，于是就派我过来，正好我想进城办户口，于是乎，我就来了。” 苏幕戎凝睇着她，深邃的眸子仿佛想要看穿她。 齐素雅满脸不自在。 就觉得，这人有点吓人啊？ 这气质太威严，表情又严肃，脸上有刀口，不是恶人脸，也不是凶面，但莫名的，铁骨铮铮，像个当过兵的，而且还是手握实权，军衔不低的那种人。 当然他不可能当兵，这个女尊世界全是女人在当兵，她只是形容一下，有这种感觉而已，他身上气质和军人相似。 揉了揉脖子，齐素雅眨巴一下眼：“那什么，我先带你回我住的地方，你们两个状态不大好，得请一个医生。另外江雁洲跟苏毅农在一起，回头我送你去见他们。至于……关于我的事情，一时半刻解释不清，回头你给渭阳那边打个电话，让厌宸哥跟你谈。” 小嘴扒拉完，她拧了一下车钥匙，引擎声突突突的，然后换挡踩油门，打转方向盘。 苏幕戎沉默着，一直沉默了一路，直至越野车停在丽华宾馆大门前。 他看向车窗外，眼底隐晦的波澜了一瞬。 齐素雅从车上下来，拉开后车门，苏幕戎抱起江碧城，跟着齐素雅一起走进了宾馆。 齐素雅住二楼，上楼的时候，苏幕戎忽然瞧见一抹颀长挺拔的冷燥身影，他愕然一瞬。 他只来得及瞧见一个背影，对方行色匆匆，走得很快，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 齐素雅回头看了过来。 苏幕戎蹙了蹙眉，“没什么……”刚才那人，让他想起三予。 但三予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丽华宾馆，全怀春市最高档的宾馆，这地方，怎么可能是一个疯孩子能来的。 然后跟着齐素雅一起上楼。 同一时间。 丽华宾馆外，于修凛开门上车。 就在刚才，他接到电话。 第242章 太不怜香惜玉了 于修凛接到电话，他养父下楼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他得回去看看，很担心养父的情况。 于是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怀春市机场。 …… 宾馆二楼。 齐素雅拿钥匙开门，房间贵丽，床是雪白的，被子掀开后没叠，能看出她在上面睡过的痕迹。 苏幕戎抱着江碧城，见齐素雅摘下脖子上的白围巾。 她开口道：“房间里的东西可以随意使用，我得出去一趟，让人帮我找个医生过来。” 交代完毕，她匆匆往外走，她去找吴部长，吴部长住丽华宾馆四楼，她知晓房间号。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见苏幕戎坐在一把凳子上。 他抱着江碧城，看见他身上很埋汰，似乎是怕弄脏那张雪白的床。 齐素雅：“……” 沉默一下下，“再等我一下。” 她再次出门，这一次回来的时候，拎回一个袋子，全是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这里面是换洗衣裳，先对付一下，对了。屋里有浴室，在那边。” 为苏幕戎指出浴室，她再次出门，这一次等在门外，直至二十多分钟后。 “小齐，来，这位是怀春市人民医院的韩副院长，你说的那两个伤患在哪？” 市立人民医院，是怀春市最好的一家医院，吴部长为齐素雅请来一位大牛，齐素雅向对方表达问候和感激。 然后转身敲了敲门。 “那个，弄好了吗？” 说起来她直到现在都还不知，屋里那两个，到底是江家哪两个？ 她甚至不知是大房的，二房的，还是三房的？姓江的，姓苏的，还是姓楚的？ 不知姓名，但那惨样儿，肯定是家里人无误。 这时候，咔哒一声，里面有人拉开门。 齐素雅抬起头一看，一脸惊艳。 男人身着一件黑衬衫，搭配黑西裤，扎着黑皮带。 全是她目测出来的尺寸，很合身。 这一身黑，竟被男人穿出一身峥嵘显赫的贵气。 但是看了看男人脸上的刀伤，她简直想骂娘。 他喵的，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太暴殄天物了，咋下得去手呢？ 多好的一张脸，真的很英俊了，偏偏被毁了。 男人头发是湿的，身上有雾气，看样子是刚洗过澡，身上都变干净了。 黑衬衫的袖子卷起来，露出线条流畅的胳膊。他手臂上上同样有伤，是新伤，本来血凝成咖，但被热水泡了一遍，长长的一条血咖泡的发胀。 苏幕戎往门外看了一眼，目光掠过齐素雅，看向吴部长，还有那位韩副院长。 吴部长他不认得，至于韩副院长…… 眼底是一片深邃，神色威严沉定。 他侧开身体，让三人进门，视线又再次往韩副院长身上瞟了一眼。 他见过这个人。 …… 韩副院长是一名中年女性，一张不显眼的大众脸。 当年念初车祸，被送来怀春市急救，苏幕戎曾惊鸿一瞥，看见这位副院长犹若众星拱月，被一群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簇拥着。 江家，苏家，楚家，这些兄弟，被原生家庭拖累，被这世道拖累。 第243章 可了不得 他们基因不错，有聪明才智，过目不忘是最基本的，活的窘迫，甚至是大字不识几个，这不怪他们，是因为他们没有求学的机会，没人愿意教导他们，天下男子普遍如此。 而唯一识字的机会，是苏家的小舅舅。 可惜当初事赶事，全都赶在一起了，苏小舅只来得及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汉字和拼音，之后就成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一行人进门后，齐素雅请吴部长落座，韩副院长看向那张雪白的床。 年轻人平静躺着，面颊潮红，宛若森林的精灵，是空灵又梦幻的一种美。 他浅栗色的头发有点卷，身上穿的是件白衬衫，齐素雅拿出来的衣服正好是一黑一白。 苏幕戎是先帮江碧城洗了一个澡，把江碧城打理好后才开始收拾他自己的。 韩副院长拿出听诊器，她擅长的是西医，又拿出温度计，让苏幕戎帮忙塞在江碧城的胳膊底下。 过了好半晌后。 韩副院长：“最好去医院仔细查一遍，这孩子体温都四十度了，严重肺炎，得住院治疗。” 苏幕戎脸上没多少表情，掀开盖在江碧城身上的被子。 “感谢您，但我和碧城不想去医院。碧城伤的最重的，是这双腿。” 等他卷起裤腿，露出江碧城的膝盖，大片的黑紫，皮下渗血，膝盖骨下陷，皮肉下是个碎骨之后凹陷出来的深窝。 在场几人全部一惊。 韩副院长吸了口气，之前以为江碧城只是病得重了些，却没成想，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伤。 这伤一看就能知道，这人废了，瘫是瘫定了。 “这必须得做近一步检查，膝盖骨都粉碎了，断骨不能留在里面，得做手术！” 但就算做了手术，也顶多是把碎骨取出，免得近一步恶化。 可是，手术？ 苏幕戎沉默着摇了摇头。 医院不能去，市里的医院附近全是黑痦子的人手，他们一旦去了，就暴露了，肯定不利。 良久之后，韩副院长看向苏幕戎。 凝睇苏幕戎脸上的刀伤，这针脚很粗糙。 “这谁缝的？” 苏幕戎：“我。” 韩副院长：“？？？” 自己帮自己缝针？ “这不行，得拆线重新弄，里面的伤口没洗干净，发炎感染流脓。” 整整两个小时后。 苏幕戎坐在一把椅子上，脸上的刀伤，还有身上那些皮肉伤，全部处理了一遍，最显眼的还是脸。 半张脸包着白纱布，他手背上打着针，得打三瓶药。 有治疗发烧的，有消炎的，还有其他作用的。 齐素雅送走了韩副院长，临了往韩副院长手里塞了个红包，但韩副院长不收。 “我跟老吴是朋友，小齐啊，屋里那两个，可不得了啊！” 不说江碧城，单是苏幕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无数，他疼吗？他肯定疼，但声色不露的。 而且，他脸上那刀口，受伤后血肉翻卷的，他自己拿针线缝合，甚至都没麻醉，这人对他自己太狠，这份坚韧心性太过了得。 第244章 丫丫真是好人呀 齐素雅陪着韩副院长聊了两句，最后表示明日设宴答谢，让韩副院长赏脸，韩副院长也答应了下来。 至于吴部长，她对此表示关心，随后提醒齐素雅，今日的酒局定在下午四点，都是市·政府的人，这是她答应为齐素雅介绍的人脉。 齐素雅又是一通感谢，直至最后，她回到房间。 …… 苏幕戎坐姿端正，输液管里流淌着液体，滴滴答答的，房间里静谧无声。 男人的眼，凝睇着床，江碧城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被子，也在输液。 齐素雅：“……” 喵的，就好尴尬啊！ 对了，床上那个叫碧城，那这个一脸严肃的呢？ 气场太沉重了，总觉得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不是主动排斥的生人勿进，而是他那一身威严，让人犯怵，不敢靠近。 “咳，我回来的时候顺道买了点吃的。” 都是病人，身上带伤，还是吃的清淡一点比较好。 这些食物是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清粥小菜，加上包子馒头花卷，面食全是白面的。 苏幕戎沉默一瞬，徐徐的抬起眼，深邃严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们叫你小齐？” 之前吴部长和韩副院长曾这么称呼齐素雅。 齐素雅抿了抿嘴，拿出前两天办好的户口：“齐素雅，我名字！” 苏幕戎沉默了很久。 “戎哥？” 正这时，忽然听见清灵的嗓音，腰眼一麻，差点没跪在地上。 齐素雅：“……” 小手把着桌子，面无表情的。 我没得感情！ 喵的，这些家伙还是人吗？ 长得好也就算了，声音还如此好听，简直像一种变相的虐待。 她咽了咽口水，看向床上的人。 清美空灵的男子，宛若精灵，动人心弦。 他的眼灿若春花，眼底像是住进一整个炫丽多彩的世界，眼角即便不笑也是弯的，看起来很温柔，一副很和煦的样子，与严肃威严的苏幕戎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 江碧城环视着这个房间，嗓音有点沙，他看见戎哥焕然一新，自己身上也穿着干净的衣服，房间里还有一名少女，很漂亮的女孩子。 他弯了弯眼，唇角噙着浅浅的笑。 “是丫丫吗？” 他其实没认出来，但之前并不是毫无意识，半梦半醒间，听见了戎哥和丫丫的对话。 齐素雅：“咳，嗯，是我。” 江碧城试着想要起身，但苏幕戎动作很快，一把按住他肩膀：“躺着！” 不容置疑的语气，近似命令。 江碧城轻轻的笑了声：“总算是熬出头了，真开心。” 他没再勉强自己起身，笑出一副很真心的样子，躺在柔软雪白的床上。 脸上的潮红已经消退了，可脸色也因此而显露出惨白，他脆弱的样子仿若一缕虚无缥缈的轻烟。 “到了现在才觉得，丫丫呀，真是个好人。” 苏幕戎心道，这得看是和谁对比。 和黑痦子相比，丫丫以前干的那些事儿，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齐素雅打开塑料袋子，拿出里面的食物分给这兄弟二人。 第245章 这画风不对吧 “先吃点东西吧。” 其实她自己也饿了。 苏幕戎也饿，不是一般的饿，这些日子都恨不得啃树皮了，能活着实属不易。 但即使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没忙着自己吃，而是喂江碧城喝了一些粥。 他一只手在输液，不能动，免得滚针，动作不太方便。 江碧城吃了一口粥，眼睛亮了亮。 “戎哥，这粥真好喝，里面有鸡肉丝，还有香菜，我吃出来的。” 眼底像是住满了星辰，温柔又灿亮，他看向齐素雅这边。 “谢谢丫丫。” 齐素雅：“……” 这tm画风不对吧？ 说好的水火不容呢？ 江碧城的感谢不似作假，这要是秀祯，齐素雅肯定要以为对方是在演戏，那个小崽子是真的很能演，大忽悠，就算心里恨自己恨的要死，也能笑眯眯的甜言蜜语。 可是江碧城呢，罕见的，眼神里没一丝敌意。 甚至于，不止是江碧城，就连戎哥也是这样的。 齐素雅看向苏幕戎。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江碧城躺在床上，蹭了蹭软绵绵的枕头：“像是躺在云朵里，真软呀。” 然后弯着眼看向齐素雅：“很意外，是不？” 这人嘴唇很好看，圆润的唇珠有点可爱，眼底满是灵动，长得又很空灵，是一种很清新的美，精灵一般，五官还很是漂亮。 齐素雅，“嗯！是挺意外。” 十分诚实。 江碧城忧愁的叹了口气。 “该怎么说呢？我呀，这些日子天天都是鬼门关，有好几次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这时候想以前的日子，我甚至想念以前在家里的时候，那些挨打被揍甚至都是幸福的。” 他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 “小巫见大巫，你跟那个人相比，简直仁慈的过分。” 至少不曾害过他们的性命，至少不曾逼得他们兄弟险死还生，不曾害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江碧城开怀的笑着，“能活着，就很幸福了。” 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他豁达，是不得不豁达，生活本来就很惨了，要是自己还一门心思死脑筋，钻进牛角尖里面，这日子就更过不下去了。 苏幕戎沉默着，再次喂江碧城喝了一些粥。 热乎乎的粥，喝着舒舒服服的，而且还有鸡肉味呢。江碧城想着，他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好几年之前，那时候苏楚两家还在外地呢，家里只有他们大房哥几个，二哥雁洲在山上捉了一只鸡，那顿吃的是真香呀。 江碧城的心情特别美，“这简直是神仙日子。” 齐素雅：“……” 这到底是心大，还是太容易满足？ 半晌之后，似乎是吃不下了。他有伤有病的，胃口不太好。 哪怕还想再吃一点，但这些日子没水没粮的，胃都饿小了，于是推了推苏幕戎。 “戎哥，我吃够了，别忙着我了，你也吃。” 说完，见齐素雅拿出来的食物很充裕，一顿肯定是吃不完的。 “丫丫，剩下的这些你还要吗？要是不要，让我们带走好不好？” “带走？” 齐素雅一脸问号。 第246章 特别不要脸 江碧城的眼似水一般，但眼神清澈似山溪，既不妖艳，也不妩媚，只剩纯然的明晰。 齐素雅想，这人年龄至少二十，但他身上有种美好的少年感，这份少年感甚至不弱于江家年龄最小的秀祯。 “你们要走？”齐素雅狐疑地问。 “碧城怕连累你。”苏幕戎唏哩呼噜的喝下大半碗粥，这人吃饭像打仗，速度极快。 齐素雅：“……”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黑痦子那边尚未死心，一直在城中找人。若发现自己跟这些男人有关联，没准会对她下手。 这是江碧城的顾虑，他苏醒至今，只知这房间很好，只知他和戎哥穿上干净整洁的新衣服，焕然一新，但他并不知晓这是哪。 丽华宾馆，面对这种阶级，就算是黑痦子也得夹起尾巴做人。 于是齐素雅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我觉得我满强大的。” 强大？ 瞧她身材娇小，十几岁的女孩子，身高才一米五多，像个小豆丁似的，长得很美，但偏向柔丽，压根就和‘强大’二字沾不上一点边。 江碧城瞧着齐素雅：“丫丫真有趣。” 他文化有限，不知如何形容，但大抵是夸齐素雅幽默的意思。 齐素雅挠头：“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我长得小怎么啦？我强大的是内在！” 她挺直小腰板，特别不要脸。 “况且啊，我既然敢进城，就代表我不怕她，不然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些恨我要死的人……“冒险？” 她眨着眼。 “我早就计划好了，所以呀，哥哥们安心在这里养伤养病吧，还有江雁洲那边，我回头把他们接过来，然后再划拉划拉，看看能不能找回剩下几个。”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她就可以回家啦。 她想念小狗剩，那孩子对自己满心信任，满心依赖，真是一个好孩子。 江碧城怔了一下。 苏幕戎看向齐素雅：“需要帮忙吗？” “啊？” 苏幕戎问完这句，自己也愣了。 他不知齐素雅的打算，但小女孩既然能住进丽华酒店，还开一辆那样好的越野车，关于她那番‘强大论’，苏幕戎是信的。 但他不愿坐享其成，也想让自己派上点用场。可眼下这些事，若是能靠自己的力量解决，肯定早解决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因此，他问完之后，也是满尴尬的。 惊觉自己是个无用之人，心中委实不堪，但除了接受再无他法，这一刻的挫败感，令苏幕戎心生复杂。 齐素雅：“其实还真有一点事情需要哥哥们帮忙。” 苏幕戎立即精神起来，“说！” 整个人一如既往的威严沉稳，但那深邃的眸子似容光焕发。 齐素雅可怜兮兮的。 “我这个人其实挺好相处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前混账事太多，积怨太久，这不单单是针对你们江家人而言。对我自己也是一样，也有怨气。” “因此本心而论，我其实真的不想管这些事，但就当做为我自己积德了。所以？” 第247章 平心静气 她更加可怜了。 “麻烦哥哥们回头向家里通报一声，尤其是苏念初，我可真怕他再捅我两刀。” 言下之意，我做足了好人好事，咱们往后和平相处行不行？她真不喜欢整天被人以厌恶眼神仇视着。 总之就是甭作妖了，咱一笑泯恩仇吧。 齐素雅也是心累，原主是大坑，她栽进坑里了，目前正在奋力往上爬。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下午，临近四点。吴部长那边的刘秘书敲了敲门，齐素雅抓起羽绒服往外走，临走的时候留下一些钱。 “哥哥们安心养着，我有个饭局，得出门一趟。若是缺了东西，就拿这些钱，让宾馆里面的人帮哥哥们跑腿。” 齐素雅走后，苏幕戎精神有点不济，身上有伤有病，这些天一直死撑，他甚至都不敢合眼。 碧城的伤势病情比他更严重，他日日担惊受怕，生恐自己只是打个盹儿而已，回头就得面对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无论如何，今日心里算是轻松了一些，此刻倦意来袭。但暂时还不能睡，他和碧城还在输液，还剩最后一瓶吊瓶。 江碧城躺在床上，他凝睇着雪白的天花板，半晌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腿，对他自身情况他早已有感知。 就比如，膝盖往下一片麻木，而膝盖骨那里则是痛得磨人。 因在病中，他唇色很淡，但眼神依然灿亮似明珠。 “丫丫她之前提起念初，她跟念初有过节？” 苏幕戎坐在椅子上：“老家那边，可能是出了一些事。” 江碧城道：“两年了，自从她伤愈之后，这还是头一回跟咱们平心静气。” 苏幕戎沉默一瞬：“这事儿，怪！” 可不是，真的很怪了。 哪怕苏幕戎认出齐素雅就是丫丫，但女孩子身上有一些东西违背他从前的认知，是不能解释的。 就比如她那辆越野车是从哪来的，她为何叫齐素雅，为何住在丽华宾馆，她接下来有何打算？ 其中最关键的，是她的态度，她对他们这些江家人的态度。 良久。 江碧城有点倦了，他想睡了，困得眼皮直打架。 “不论如何，总得承她这份人情。具体的，回头问问厌宸他们。” 苏幕戎点了下头，凑近一些，掌心盖在江碧城的眼睛上。 “睡吧，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江碧城忽然有些儿心酸。 “嗨呀，我哪有那么脆弱，就是累了。” 他是天生的乐天派，最擅长苦中作乐，可心里压着一些事，使得心头似是蒙了灰。 “也不知，我大哥，还有枫愚、紫衿……他们如何了。” 室内寂寂的。 苏幕戎深吸口气，但闭着嘴，没再多言。 都很担忧，但担忧最是无用。 比起胡思乱想，还不如好好养伤，然后争取尽快找出剩余的兄弟。 …… 齐素雅本以为今日是要和一些大人物见面，是一场比较正式的酒局，哪知随着刘秘书抵达现场后，竟发现一堆适龄的女孩子，全是跟她差不多大的。 第248章 我就是来见见世面 这些姑娘是跟着家人一起来的，她们母辈皆是掌握实权的人物。 齐素雅心思一动，瞬间了悟吴部长的用心。 继翻译事件后，吴部长对她很是赞赏，但她面嫩，年龄摆在这里呢，十几岁的小孩子，人微言轻，哪怕有吴部长接线引荐，也容易受这些大人物轻视。 既如此，还不如先让她打入这些官家后代的小圈子。 刘秘书在一旁小声提点：“今日这酒局咱们部长做东，大伙也愿意卖部长这个面子，但部长在首都那边压力不小。等下谈正事，最好是由部长亲自出面斡旋。” 齐素雅颔首：“刘姨，我得谢谢吴阿姨，让她费心了。” “这有啥的，咱们小齐冰雪聪明，不过这一回，部长也衡量过，她过阵子得回首都，小齐你这边缺人脉。今日被带来参加这场酒局的那些孩子，她们出身不俗，日后必定大有作为，多认识一些总没坏处，往后处好关系，小事直接找她们，她们能办的事情可不少。” 齐素雅感叹：“吴阿姨待我不薄，事事都为我考虑周全。” 刘秘书忽然怔了怔，因为此前齐素雅一直是操着一口港澳那边的粤语口音，但眼下竟是一口正宗的内地普通话？ 齐素雅冲着刘秘书眨眨眼：“我可是精通多国语言呢，咱们天朝各地的口音当然也不在话下。刘姨要不要再听两句？” 然后她掐出一个兰花指，小模样娇娇悄悄的，来了段儿川蜀方言：“昨天晚上来了贼娃子，把我们家的香肠偷光了！” 刘秘书：“噗？？” …… 刘秘书很快就被一些熟人叫走了，剩齐素雅一人在这边儿。对此刘秘书并不担心，小齐这孩子精灵鬼马的，能得吴部长赏识肯定是有过人之处，应付这些官家后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儿。 今日席开两桌，一桌是以吴部长为首的长辈大人，另外一桌则是齐素雅这些小辈。 这时尚未上菜，大人们在那边寒暄谈事儿，小的们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齐素雅是个生面孔，有人对她报以好奇。 “让姐姐们见笑了，我姓齐，齐素雅，今天跟着吴阿姨过来见见世面。” 齐素雅这人长袖善舞，能言善道，就算是碰上一些大场面也从来没怵过，眼下落落大方的姿态摆出来，气宇斐然，一身仪态不但能跟这些二代分庭抗礼，更是隐隐有超越一头的碾压之势，但分寸拿捏的很恰当。 若论高贵，她端着架子，可以比任何人都高贵；若论亲民，她更可以友好吟笑，比任何人都亲民。一人千面，不同场所便有不同的作态。 她很快就跟这些年轻姑娘打成一片，同时竖起小耳朵偷听着吴部长那边的动静。 这些大人物谈了很多事情，有一些是关于当局的，还有本市未来发展的，以及一些未有定论的风声。 有人谄媚吴部长，但也有人一副淡姿态。 上面的态度影响下面，各自身后有山，这些山也各自为政，各为其主，都已站好队。 第249章 王家，赴宴 明面上大伙儿热情招呼，互道寒暄，但论远近亲疏，这些个态度，也有冷热之分。 大人那边尚且如此，这官家二代的小圈子也是如此，无形之中分裂两个小团体，彼此有派系。 齐素雅摸着小下巴自忖。 “想加入这些小圈子，无非两条路，一是毛遂自荐，二是三顾茅庐。” 比起前者自我推销，齐素雅更喜欢后者主动抛来的橄榄枝。 一个是自己求，一个是求自己。哪怕本质上殊途同归，但入手方向不同，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定位立意也不同。 她施施然的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眸噙浅笑，端着架子，塑造逼格。既不过分热情谄媚使人看低自己，也不至于冷淡寡语似傲眼看人，总之这个分寸张弛有度，她把握得很好。 之后，她摘下挂在肩上的皮包，搁在面前的桌子上，眼底似有一点点顽皮，神秘又诙谐。 …… “表姐，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一个小丫头，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古灵精怪的。 一手扯着大表姐，一手牵着二表姐，笑眯眯地拉着两人往前走。 小姑娘叫王潇，今日来的晚了些，主要是出发之前拉肚子。 王母是局里的领导，今日吴部长设宴，王母必须出席，若是来的晚了，恐怕要抹人脸面。 于是王局先一步出发，至于王潇跟她两个来自京城那边的表姐，则是慢了一些。 大表姐短发，长得很英气：“也是巧了，咱们之前夜里下火车，大半夜的上门不太好，就在这丽华宾馆住了一晚上。” 大表姐口音很京城，二表姐也是如此。 今日吴部长宴请，特意定在丽华宾馆，宾馆不但一楼有餐厅，更加有包厢，规格很高，在此做东很体面，不怕辱没了宾主双方的身份。 三人走进包间，便见两张大桌子，王潇欢欢喜喜地跑过来。 “阿姨们，我来晚啦，看在潇潇长得好看的份上，都原谅潇潇好不好？” 这可真是个活宝，冲着长辈们拱拱手，惹得大伙儿溺爱一笑。 王局瞧了自己这闺女一眼，跟个小疯马似的，“去吧，带着姐姐们去那边玩儿。” 王潇应了声好，立即扯着两位表姐冲向隔壁的餐桌。她瞧见一个陌生的，以前没见过的女孩子。那女孩似乎比她还要小一点，本来她是圈子里最小的，今年上高二了，至于其他的？ 几乎全是高三的，再不然就是上大学的，也有一些大姐姐是已参加工作的。 齐素雅见王潇探头探脑的瞅着自己，她抿唇浅浅发笑，以这浅笑作为打招呼。但当视线掠过王潇两位表姐时，她心底也是怔了下。 日前那场早餐，她圈定了三方人马作为自己打入本地上流圈子的敲门砖。其中之一是吴部长，其二是一名疑似国有企业姓郑的女老总，而另外两位，则是操着一口京片子，远从京城而来的官小姐。 正是她面前这二位，王潇这两位表姐。 有认得王潇的，上前跟王潇打招呼。 第250章 收音机 王潇叽叽喳喳，很能活跃气氛，但眼神总是忍不住地往齐素雅那边瞟。 这个妹妹长得好好看呀，白白净净的，一瞅就知道肯定是养尊处优的。不像是自己，每年寒暑假都得回祖母家，帮着祖母种田下地，手都磨得粗糙了。 王潇就觉得，这妹妹身上，无一处不好看，哪怕连一根头发丝都在发光的那种。 事实上不仅王潇，其余人也在暗中打量齐素雅。知道齐素雅是跟吴部长的秘书一起过来的，她自称是来见世面的，但总觉得吧，这女孩子，她本身就是‘世面’了，那不过是谦虚的场面话罢了。 王潇跟人打听了两句，恍然大悟道：“吴阿姨是从京城来的，那小妹妹跟我微微笑笑两位表姐一样，也是京城那边的？” 她做出如此猜想，侧首看向两位表姐。 这女尊世界，女权当道，生孩子随母姓，因此即便是表亲，但也全是姓王的。 大表姐王微道：“以前没见过，但也不排除京城圈子大。” 正是这时，齐素雅一脸淡笑。她打开自己带来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王潇：“咦？这不是收音机吗？居然还有这么小的收音机？” 以前见过的收音机，都是两个大喇叭的，很笨重，体型很大。 这年头黑白电视只有少数一些人家才能买得起，收音机比电视便宜，但也尚未普及，也就城里一些富裕人家有这玩意，贵得要死，想买还得用票，而且还贼拉的沉，拎着特重。 可齐素雅手上这台，可谓袖珍，相比之下算微型，也就比手掌大一些，扩音的喇叭只一个，是银白色的，模样十分之精巧，款式新潮又好看，市面从未有过这种的。 来自京城的王微猜测道：“这是随身听？” 王潇问：“啥是随身听？” 王微道：“我有一个阿姨，前不久从国外回来。听她讲，霓虹那边有一家叫做达索的公司正在研究这个，年底的时候似乎是研究出来了，但市面上还没发售。” 王微提起霓虹，临近的一些人脸色默然。 往上数个几十年，二战期间，那些侵略者没少残害本土同胞，一时间气氛发沉，就连本来的欢闹都静寂了一瞬，像是在为陈年旧事而默哀。 齐素雅肃然起敬。 以前总听官富不仁，但这事儿真得见仁见智，从小就受爱国主义的熏陶，这些二代都是一心向党。 但为免气氛持续沉重，她笑颜道：“我这是国产的。” 王潇震惊！ “咱大天朝能有这技术？” 不是她看不起自家人，但二战后百废待兴，又曾有过那场轰轰烈烈浩荡十年的人道洪流，跟外头对比，内地落后，处于战后发展建设的起步时期，被称作第三世界国家，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齐素雅道：“我国地大物博，目前最紧俏的是人才，只要人才就位，赶超那些发达国家指日可待。” 她又托着腮浅笑，从皮包里摸出一盘磁带。 第251章 古典音乐，欢乐颂 这个女尊世界很有年代感，大方针大框架相似，但小处又有些不同。 比如原世界开创便携随身听风靡全球的日本索尼，在这里成了霓虹国的达索。 她知道磁带已上市，但目前正值1980，内地听磁带的人比较少，这是稀罕物，被视作时髦，要再过几年才能等来大规模的流行瘟疫式扩散。 换言之，霓虹那边才刚刚弄出随身听，尚未生产铺货，本地更是从未见过这种小型的扩音外放随身听，就连磁带都还很稀少。 齐素雅拿出这东西，贴近时代，又超前一些，我有，而你们没有，就不信你们不羡慕。 而要是羡慕，那就更好了，来吧，跟我一起玩儿，把咱哄开心了，见者有份儿。 齐素雅眯着眼发笑。 “今日这气氛不错，咱们听点曲子如何？” 她往随身听里塞了盘磁带，为保险起见选的是钢琴曲，而且全是她自己弹过的，至于那些流行歌曲？ 她目前不知这个女尊时代的流行方向，前世那些金曲老歌手未必存在，真要是拿一盘流行曲磁带，万一被人刨根问底，恐怕不好解释。 珠落玉盘。 随身听内磁带在转，叮叮咚咚的钢琴声从扩音喇叭里传来。 这钢琴声不大，正好控制在一个可控范围内，她托腮浅笑，见四周人一个个惊奇的，喜欢的，羡慕的，心怡的，她眼底笑意更盛了几分。 这时忽听咚咚咚的声音响了起来，齐素雅循声一看，见是王潇的大表姐王微，正跟着扩音喇叭的乐声在桌面上弹奏。 这是，学过钢琴的？ 王微笑了下：“见笑了，有些手痒。这曲子很欢快，我一直很喜欢。” 古灵精怪的王潇也在用力点头：“对对对！这曲子是叫《欢乐颂》对不对？我曾听我大表姐弹过。” 齐素雅：“……” 历史大背景相似，但这个女尊年代怕是有点古怪。 欢乐颂，在她原来世界，本是德国诗人席勒于1975年所写诗歌，后又由贝多芬为之谱曲，成为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的主要部分。 然而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年代，竟然，也有这个欢乐颂？ 大表姐王微道：“对！除了欢乐颂，我还喜欢贝多芬的月光，哎，真是越来越手痒，要是这里有钢琴就好了。” 齐素雅：“……” 再次沉默了一瞬。 这个女尊年代，不同于原来世界，但又有相同之处，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还真是一个新奇的大发现。 心底一思量，齐素雅道：“我也很喜欢肖邦和莫扎克。” “对对对！” 王微志同道合，一下子来了谈兴，她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齐素雅身旁。 “莫扎克是天才型的钢琴大家，德彪西的曲子也不错，还有理查德克莱德曼！这位大师曾把《我爱天安门》编成钢琴曲！” 齐素雅：“……” 眼色渐深。 单单只是前几位古典音乐界的大宗师人物，便足以使她震惊。 而最后这位理查德，则是令她的震惊更深刻了几分。 第252章 惊人猜测 理查德克莱德曼，出生于1953年，而今是1980，对方才二十多岁，音乐事业才刚刚起步，其声明尚未传入内地，更未享誉国际，这位大师的影响力主要在近代。 至于《我爱北京天安门》，这支钢琴曲诞生于千禧年，是距今二十年之后，但在这个女尊年代，竟然早在1980就已广为人知？ 她吸了口气。 心底有个惊人的猜测在发酵。 本以为这地方，是平行世界不同时空，是另一个位面。 但如今再一看。 女尊世界的天朝，1980，这个奇怪的年代，奇葩的世界观，一切有悖于从前，而她原世界的那些大人物，竟也曾在此地留下过痕迹？ 并且，时间线不对，原世界2000年的曲子，竟然出现在这个女尊世界的八零年？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她其实是穿进一本书里？ 书里逻辑不严谨，时间线有bug，但若真是一个杜撰出来的世界，反而更好理解，怪不得这里女尊，怪不得这里男卑，怪不得这里生孩子随母性。 但，她从未看过类似的书，而若是书穿，这本书的故事，人物，主角，又究竟是怎样的？ 齐素雅声色不露，一面和王家闲聊，一面分神整理自己内心多处疑点。 …… 这场饭局四点开始，直至晚上八点才散场。 齐素雅收获颇多，其中就包括王潇，还有王潇的两个表姐微微和笑笑。 她和这些二代打成一片，也算是收获不菲，但因之前那个‘惊人猜测’，她心底发沉，总像是压着些事情。 八点之后，齐素雅和吴部长一起送走宴请的宾客，齐素雅郑重向吴部长道谢，而后又提起了一些事情，隐晦的旁敲侧击。 她近一步验证了心中的想法，也再次发现一个巨大的bug。 她，很有可能，是真的书穿了。 这本书的作者逻辑不够周密，各种人物乱入，就比如音乐大师理查德，还有原世界的一些知名画家梵高等等。 当她问起这些人物是男是女时，回答性别男，可再近一步追究女尊世界，女人看不起男人是普遍的常见性现象，为何大家追捧身为男性的艺术大师时，就陷入一个bug。 这是个悖论，没人能解释得清。而关于这些大师的具体出处无可考证。就连王潇那位学过钢琴的大表姐王微，提起这些音乐大师的人物史时，也是一脸的茫然。 吴部长和蔼道：“小齐，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些恶性帮派事件，我已经跟王局长说过了，她回头就会加大力度。” 齐素雅暂且抛开关于书穿的疑问，一脸认真的和吴部长交谈。 直至最后，她扶着因为酒局而微醺的吴部长回楼上房间。 当只剩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小女孩的表情有一些些扭曲。 “书穿？” 麻蛋，书穿个鬼，老子甚至都没看过这本书，对这本书的内容一无所知，我咋就书穿了？ 她无语问天。 然后又想起万古定律的主角光环，心里顿时就戚戚然。 第253章 齐爷我见色起意 “可千万不要撞上一个牛批主角。” 通常主角都是作者亲生的，金手指老大，真要是一不小心弄个敌人来，怕是有得磨了，肯定麻烦超大的。 …… 丽华宾馆二楼。 咔哒一声。 齐素雅拧开门锁，推门而入。 同一时刻，屋内坐在一把椅子上浅眠的苏大哥，唰地一下睁开眼。 他睡得不沉，可能是因心中不安感在作祟。 倏然看向门口那里，就见女孩子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是宴客之后打包的饭菜。 齐素雅瞅了他一眼，又往床头方向看了看。 江碧城困倦的睁开眼，半醒半梦的男人看起来竟莫名可爱，似雪白的小兔子，安静又无害。 “我带了点吃的回来。” 齐素雅扬了扬手，示意二人看自己拎着的塑料袋，然后道：“先吃点东西吧，等吃完之后……” 她看向苏幕戎：“戎哥能出门吗？江雁洲还有苏毅农，他们住在近郊一个土房子里，咱们出去一趟，把他俩接过来。” 另外，她琢磨着，她得再开两个房间，不然人多了住不下，而且她自己秘密太多，跟人住在一起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再者便是女男有别。 苏幕戎马上起身：“现在就去！” 近似迫不及待。 江碧城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背靠床头，空灵漂亮的男子宛似精灵，眸子似水一般。 “我在这里等。” 他的腿废了，就算勉强跟上也是个累赘，还不如留在这里，反正这地方，目测安全，而且只要自己不露面，纵使黑痦子爪牙再多，也肯定猜不到自己竟然藏在这种地方。 早些时候，江碧城已从苏幕戎口中得知，他们如今身在丽华宾馆。 而今江碧城凝睇齐素雅，眼底带上几分好奇和打量，但眼神很纯粹。 他心有不解，疑惑很多，但人和人相处要保持一段恰当的距离。 过犹不及，这四个字也适合用在人际交往上，要为彼此保留充裕的私人空间，否则很容易招惹人厌烦。 齐素雅：“那行，咱们这就出发！” …… 越野车在夜色中行驶，天空上洒下薄雪。 车厢里寂静无声，齐素雅不太喜欢这份安静的氛围。 看似专心开车，实则侧首留意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苏大哥。 苏幕戎穿着一身黑，冷肃又威严，很有气场的样子。但白纱布包住他半张脸，又增了几分趣味，像是个包成粽子的木乃伊。 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眼睫毛很长，她心头顿了顿，忍不住想起那个华丽漂亮的男人，紫衿。 那是一个睫毛精，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比洋娃娃还漂亮，长得也很美，令人一见倾心，一眼惊艳，见之不忘的那种美。 “又下雪了。” 像是轻叹一声。 也不知那人过得好不好，总觉得有几分在意。 可能是她见色起意？ 不，是一见钟情？ 总之，就是满喜欢那个漂亮男人的。 萍水相逢，对方不像江家，不曾有过恩怨，不曾憎恨自己入骨。 她抿了抿嘴，“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 第254章 出乎意料的体贴人 有点后悔当日放任紫衿孤身一人离开。但她看得出，那个男人在和她保持距离，像是生怕麻烦她。 苏幕戎身上系着安全带，瞟了齐素雅一眼。 她嘀嘀咕咕的，嘀咕什么呢？ 齐素雅：“咳！” 有点不自在：“我就是自言自语，老毛病了，不用在意。” 苏幕戎：“……” …… 车子停在近郊，在雪地上压出车辙印子，对面便是据传闹鬼的土房子。 这房子里头一片漆黑，寂静无声，看不见丝毫光亮。 两人下车，苏幕戎步履闻见，齐素雅跟在苏幕戎后头，忽然：“嗯哼！” 雪地太滑了，最近天气有些回暖，白日时雪面在阳光的照耀下融化一些，夜里天气降温，就又成了冰。 她只觉得，脚底下秃噜一下子，差点没摔个四仰八叉，也因此撞在男人后背上。 这背是真硬！ 小手拽着苏幕戎衣角，站稳了身体，眼睛里头全是泪，主要是之前磕痛了鼻子，小脸儿一副惨兮兮的表情。 生理性的食盐水想要往外冲，这是完全不受控的，想忍都忍不住。 苏幕戎沉默着，回手一扶。 然后低头凝睇她，女孩子小鼻尖窜上一抹红，眼睛里雾蒙蒙，可怜兮兮的。 “……没事吧？” 她松开拽住他衣角的小手：“没事，就是有点痛。” 苏幕戎蹙了一下眉，然后拉住她臂弯，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齐素雅：“？？？” 男人的手，修长又刚毅，骨节分明，单是看着就很有力量感。 他拽着自己臂弯，步伐不快，但也不慢，目视前方。 她瞅着男人的后脑勺。 唔，这是怕她再摔一跤？ 出乎意料的，看起来寡冷威仪又严肃，但竟然是个体贴人的性格？ 这样一想，他平日的深沉冷脸，竟少了几分可怕，变得平易近人了一些儿。 …… 抵达屋檐下，苏幕戎想要拉开上锈的铁皮门，但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锁住，没能拽开。 同一时间。 本来已有点犯困，决定睡上一觉的江雁洲和苏毅农，两人马上就警觉起来。 乌黑昏暗的室内，二人目光似狼光，十分警惕，还藏起了几分小心。 苏毅农鸟悄的摸下抗，顶着两个标志性的大黑眼圈，眼底满是狰狞血丝，他顺手摸起一根烧火棍，踮着脚尖，活似做贼似的凑近了铁皮门。 屋外。 “……是我，开门。” 苏毅农一愣，“大哥？” 当啷一声，撇下棍子，拽开铁门插，猛地推开门。 要不是苏幕戎眼疾手快地拉着齐素雅后退一步，没准这铁皮门就得撞在两人身上。 冬日月色皎亮，雪白月光洒在门外人身上，高大伟岸的体格，挺拔似苍树松柏的身姿，还有那一身崭新亮丽的黑衣，衬托得男人越发英伟。 可男人的脸上裹着渗血的白纱布。 苏毅农痴痴的看着他大哥，忽然就一声哽咽：“大哥……” 踉跄着一步冲过来，眼睛里头酸酸的，他对外又狂又燥的，此刻收敛所有棱角。 第255章 江二王八蛋 俊俏的面容阴郁颓废，一头灰白的头发，被冷风吹乱。 原本，苏毅农心似浮萍，但如今有了主心骨，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沉定下来。 苏大哥抿了抿削薄的嘴唇，徐徐抬首，在二弟脑袋上，一揉。 “辛苦了。” 然后问：“雁洲呢？” 这时候，大房江二哥，江雁洲，他听见外面的动静，从屋里走出。 苏大哥和江雁洲对视。 同一时间。 苏幕戎身后，一名白皙漂亮的女孩子，古灵精怪地探出一个脑瓜尖，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向江雁洲。 江雁洲忽地愕然。 是她？ 鹰隼般的眸子微微一瞠，冷锐的眼底掠过惊讶。 想起昨天夜里，少女一口一个大哥哥，还一口一个喜欢，大胆示爱，然后还两只小手拢在头顶上，一副贼可爱的样子跟他比心。 “大小姐？” 少白头苏毅农脱口而出。 他见过这个人。 是那位开着一辆越野车的大小姐。 城里的姑娘，长得好看，穿戴不俗，一看就知家里条件很优渥。 但咋跟他大哥在一起？ 还有，他大哥也人模狗样的，原本的脏衣烂袄不见了，穿得很气派，也是像个城里人一样。 …… 苏毅农一句‘大小姐’，引得苏幕戎关注，江雁洲也面带狐疑。 齐素雅：“咳咳！哥哥们，晚上好呀？” 然后两只小手拢在头顶上，笑眯眯的，很娇憨，比心！ 苏幕戎：“……” 江雁洲：“……” 苏毅农：“……” 咋子回事啊！ 哥几个三脸懵逼。 …… 最后还是苏大哥率先反应过来，侧开一步，露出半个身体藏在他后面的小女孩。 “这是丫丫。” 苏毅农：“啊，大小姐她是……麻痹？见鬼了？啥？丫丫？？” 苏毅农震惊，旁边江雁洲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断然否定：“不可能！” 苏大哥蹙了一下眉：“她就是丫丫。” 江雁洲：“我前两天进城的时候，念初捅了她两刀，卫生所林老大夫帮她缝针，她一刀伤在大腿，一刀伤在足肌腱伤，就算是好了，也肯定得瘸。” 江雁洲目光灼灼凝睇齐素雅。 “而且，她脸上有粉刺痘痘，哪可能一转眼就不见？还有她的腿，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他怀疑苏幕戎是让人骗了，上前一步，抓着苏大哥臂弯，把苏大哥拽来自己这边。 心里狐疑，怕这女孩子是黑痦子那边挖的坑，怕女孩子是黑痦子的人。 又回想着，昨晚这人跟了自己一路，后来声称家住附近，暂且打消自己的疑惑，可是眼下，丫丫？ 不可能的，这不是丫丫！ 苏毅农的表情也变了味道，脸色阴森森的，阴森里又夹杂粗暴。 “城里的大小姐还真是有闲心，跟那个老娘们是一丘之貉，自己能开那么好的车，居然还帮那个黑痦子办事？也不怕降低自己的位份？老子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齐素雅：“……” 喵的，咋一个个都跟活体炸弹似的？ “咳咳！” 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江二王八蛋？” 第256章 十分干脆的甩锅 小嘴儿脆生生的，冲着对面骂一句。 齐素雅摸摸自己的脸皮，这句王八蛋是骂江雁洲。 她想起人贩子事件。自己好心救人，哪知竟被狗咬吕洞宾，反挨对方一个嘴巴子，从那往后她就不太待见江雁洲。 于是小表情恹恹的，忽然非常不开心。 …… 昨天夜里，齐素雅遇见江雁洲时，故意恶心江雁洲，一直掐着小嗓子，故意娇滴滴，以至于嗓音失真，江雁洲没认出她来。 而今。 江雁洲：“？？？” 被骂了一句王八蛋，听出齐素雅本音。瞬息之间，面前娇俏漂亮的女孩子，其形象逐渐和家里那个小丫头重合。 江雁洲：“……” 就面无表情的。 冷峻刚毅的男人本就面瘫，而今这份面瘫更加严重了。 须臾……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厌宸哥让我进城找瑾哥，至于我这脸？我这腿？” 齐素雅大眼睛微微一转，十分干脆的甩锅：“这就要问厌宸哥了。” “厌宸哥那里有胶囊，那个胶囊好神奇呀？我吃完胶囊，我的脸就好了，我的腿伤也愈合了。嗯，厌宸哥真是大好人，感恩！” 她信口胡扯。 江雁洲定定的凝睇她半晌，忽而看向旁边的苏家大哥苏幕戎：“先进来，我大哥也在，但他一直没醒。” 苏幕戎一怔。而后，甚至都来不及多问，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大步流星的往里冲！ 江雁洲目视他背影，从他仓惶步伐看出他的急切。面瘫男人忽而咬住自己的嘴唇，两手无声的攥成拳。 …… 这时是夜里，屋子里太黑。苏幕戎头一回来此，他不熟悉环境，跌跌撞撞，磕在黄泥浇筑的土墙上。 一束光线宛若及时雨，光芒照亮昏暗的室内。 苏幕戎回首一看。只见娇俏漂亮的女孩子，她抓着一只老式手电筒，表情娇俏。。 收回视线，苏幕戎继续箭步如梭。 直至。 进入里面那间屋子，看见躺在土炕上的江敬云。 他猛地一下刹住脚。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为何，敬云竟是这副模样，竟像他舅舅那样，躺着，闭着眼，像睡着了一眼？ 江敬云身上盖着一件脏脏的袄子，这袄子上面满是脏褐色的血迹。 苏幕戎又是一愣。 他像是猜出了什么，心里有几分推敲。 “敬云？” 身后，江雁洲跟了进来。见此，面瘫的男人，嗓音比起平时低沉了八度。 “他一直没醒。” 苏幕戎：“……” 晕眩似排山倒海肆意汹涌，铺天盖地的，宛若想要淹没他。 他身形一晃，按住土炕，撑住自己的身体。 而后。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碰碰江敬云，又倏然攥住了指尖，痛苦的阖上了眸子。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翻飞，他想起很多，猜出很多，心痛很多。 …… 苏家原本生活在外地，家里条件只能算一般，但也有这个女尊世界的通病，重女轻男，认为男子无才便是德。 苏幕戎四岁那年，二弟苏毅农，三弟苏念初，这两个尚未出生。 第257章 有匪君子，江敬云 在苏幕戎朦胧的回忆中，那年雨下的很大，只比他年长几岁的小舅舅，当时也还只是一名小少年而已。舅舅为这重女轻男跟家里吵了一架，之后负气出走，自此人间蒸发。 直至两年前，1978。上头下达政策恢复全国高考，但这一制度是针对女性的。男性轻贱，依然没学可上。 在那一年，苏家出了几件大事。家中父母接连过世，最后死的只剩苏幕戎哥仨，甚至就连家里的房子都被亲戚抢走了。他们哥仨被鸠占鹊巢的亲戚撵出家门，曾一度露宿街头。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时，人间蒸发的小舅舅苏宴白，他突然回来了。他不知从哪得来消息，是回来奔丧的。 也是这时候，远在临江省的江老爷子得知苏家这边的情况，托人拍电报，让苏幕戎带着两个弟弟和娘家舅舅来临江省投奔。好歹江家房子多，在江家能有一个地方住，就算生活贫苦，也好于风餐露宿。 那年，苏家远道而来，老爷子带着大房江家，三房楚家，一起来火车站接人。 苏舅舅初见大房长子江敬云，曾这般感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匪？匪气的匪？” 当时苏幕戎首先想起的是土匪，是流寇。 他心想江敬云可一点都不匪，反而身上有种温文气质，宽容温厚。 苏舅舅道：“这出自诗经《淇奥》，‘有匪’意为有文采的君子，匪字通斐。是赞美君子德才兼并备，宽容幽默。敬云的美在于气质品格，哪怕不曾念书，不曾识文，但他心有才华和修养。” 苏幕戎不能理解，他对舅舅了解有限，只知对方辈分大，比自己年长几岁，另外就是曾离家出走。人在外面那些年，也不知是有何神奇的际遇，总之变得像一名高知识分子，腹有诗书，能识文断字。 …… 苏家哥仨以前曾跟着父母来临江省走亲戚，但关于江家这些人，其实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回。顶多只能认个脸，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堂兄弟，但在来此投奔前，如同君子之交淡如水，顶多见面寒暄两句，对彼此性格并不熟悉。 直至同住一个屋檐下。 苏家投奔江家，不久之后老人从雪山里捡回丫丫。丫丫养伤期间，苏舅舅教导兄弟们认字。苏幕戎惊讶的发现，原来江楚两家和自己一家人一样，都很聪明，过目不忘，很多东西只教一遍就能记住。 为此就连苏舅舅都曾感慨，认为是这世道不仁，否则以这些兄弟的聪慧头脑，必定能成大器，大有造化。 关于江敬云这个人。 苏舅舅曾点评：“敬云心胸似海。” 苏幕戎认为：“他脾气太好。” 二弟苏毅农觉得：“我看云哥就是一面团，任人揉捏，咋摆弄咋是，丫丫骂他好多回，从没见他黑过脸儿，这份心性我也算是服，太能忍受了。” 三弟苏念初声称：“云哥只是不计较。” 但不论如何，这人脾气好，这是公认的。 第258章 轻描淡写，一鸣惊人 天生的温厚，宽容大度。 典型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哪怕丫丫曾对他打骂，曾受过丫丫的侮辱，他也依然一副淡然雅丽的模样，仿似根本不在乎。 在丫丫这件事情上，家里分裂成两派。 一派是以苏幕戎，江雁洲，苏毅农，还有楚似瑾等人为首的，主战心态！认为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而另外一派，则是以江敬云为首，认为家和万事兴，大伙和和气气的才最美。 敬云总是自称胸无大志，只想平淡生活，安然度日。他也曾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老好人，看似一点脾气都没有，却也最令从前的丫丫恐惧害怕。 丫丫最忌惮敬云。没人知道敬云做过什么，他这人足够温雅，待人宽厚，血腥暴力等手段不跟他沾边儿，但这人骨子里的刚烈比任何人都重。 他曾被丫丫打断腿，曾被丫丫掰断过胳膊，依然能无视那些伤痛，笑吟吟地和人谈笑风声。 而也正是这样一个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事情发生在三房楚翰予失踪后。 “我心有诸多疑惑，但事已至此，她还是死了比较好。” 敬云当时的态度轻描淡写，淡然雅致地提起生死事，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宽和温厚，丝毫听不出半分战火硝烟的喧闹气，却莫名惊得人心颤。 苏幕戎不知江敬云口中的‘很多疑惑’又究竟是怎样的疑惑，敬云似乎也懒得提。 在后来那些日子里，这人有条不紊的安排，让兄弟们探查黑痦子的身份，抽丝剥茧，最后线索直指怀春市。 “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当初苏舅舅教我的成语，没成想竟用在了这里。” 那个人在笑，俊容雅面，似淤泥之中盛开的水芙蕖。 他面貌迭丽，如似一场温润的春风。 但温厚之中自有主张。 也是直至这一刻，苏幕戎才明白。 这人心胸宽广，平日懒得计较，温厚待人。 他不轻易出手，可一旦下定了决心，也必定是切入要害，直捣黄龙，一击命中。 只可惜，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桩意外。 进城之后，一切皆是按照敬云的谋划在进展，哪知他们兄弟无意中撞见黑痦子和一名神秘男子四下会面，并且为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们送走楚厌宸，厌宸是他们为家里准备的后手，好歹能保一个是一个。 然而城里的处境越发艰辛，境况变得无比凶险。 深夜里，那人伫立雪地中，冷薄的月色洒在他身上，他身似清风，也似欲踏空而去。 “眼下这局面，我必须得冒险。若是成了，她万劫不复，若是不成，明年今日，我白骨一副。” 这个‘她’，指的是黑痦子。 他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一身的君子之风，其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宽容雅丽。 苏幕戎知道，这人才智超群。他试着做一些事情，想借着这些事，一击必中，击溃对方，解决大患。 第259章 生死置之度外 苏幕戎曾想劝阻，因为他知道，敬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但架不住敬云心意坚定。 就在第二天。 他们兄弟遭遇围剿，敬云声称要留下断后，并且因此被黑痦子活捉。 但其实只有苏幕戎知道。 这是敬云计划之中的一环，他是故意的，故意落网，故意被擒，将计就计，顺意为之。 “以身为饵，你为何不再等一等。” 苏慕戎将脸埋在了掌心。 可能这是身为家中长子长男的通病，不论江敬云、苏慕戎，还是楚厌宸，都一心想承担，谨记着担当二字。平日无事时还好，可一旦出了事儿，他们总是想着大包大揽，总是想自己担负起一切，想为家中兄弟撑起一片天。 …… 冷峻刚毅的江家二哥哥，江雁洲。他伫立在门口，凝睇苏幕戎背影。 他听见这句‘以身为饵’，倏忽一怔。 饵，是鱼饵的饵，钓鱼用的鱼食，意味着引诱。 “戎哥？” 江雁洲一步上前。什么叫以身为饵，他大哥到底做了什么？ 苏家的老二苏毅农，也同样听见了这句。他一直以为江敬云曾遭受残忍的审问逼供，这是因为黑痦子想斩草除根，想从江敬云口中挖出其余兄弟的下落，尤其是关于楚厌宸的部分。 对方想逼迫他们上死路，不想让他们活。为了掩盖曾和那名神秘男子幽会的事情，对方不惜弄出人命，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苏幕戎回视身后。“陈丽鸣，她如今自顾不暇。” 陈丽鸣是黑痦子的大名，但因嘴上有颗乌黑的大痦子，他们兄弟就一直一口一个黑痦子代称对方。 “我们最近压力减轻，是因为敬云。他做了一些事。” 黑痦子的爪牙依然在满城搜捕，但搜捕力度远不如当初。 这事儿，苏幕戎知道一些，因为除了江敬云，他自己也曾做过一些部署。 他们两个，正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负责内部瓦解，一个负责外部攻防。 苏幕戎拂开敬云脸上的碎发，温文雅丽的男子宛若睡着了一样。 “敬云这人，他生平所做的，多是善良事。” “他故意被活捉。他称这个为冒险，但其实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是生是死，不重要。”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死了，就算搭上他自己这条命，但他留下条生路，能让我们活。” …… 齐素雅抓着手电筒为这哥几个照亮。 她知晓世道不公，对男子而言太过严苛，但苏幕戎所透露出来的这些，实在是细思极恐。 江敬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牺牲小我，保全大我。他做了一些事，究竟是哪些‘事’，暂且不知。可是听苏幕戎的意思。江敬云不要命了，甚至不在乎他自己是活是死，他在设法破局，把自身当做鱼饵？ 这得是怎样的心性？才能不顾自身安危。 她心生敬佩，可心情很沉。 这时苏幕戎回首看向齐素雅：“二瑾感情用事，厌宸关心则乱，其实他们不必着急。 第260章 四弟，五弟 “最多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可以回去。”然而前提是，半个月后，尘埃落定。在那之前，得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 只要再撑半个月，城里的危机，凶险，烟消云散。 齐素雅：“……” 本来还以为这哥几个只能等外援，但原来这些人也在努力，原来并不无能。 她沉默一瞬。 “走吧。” “这地方不适合养伤。” 她看了江敬云一眼。 苏幕戎点着头，然后弯下腰，想要抱起江敬云。但是：“我来！” 江雁洲一步上前，“我大哥他……身上骨头，几乎全断了。” 他轻轻的把人抱起来，冷峻男子鄙夷在发酸。 苏幕戎怔忡，而后又一声轻叹。 …… 回来的路上气氛很沉重。 齐素雅开车，苏幕戎坐在副驾驶上，江雁洲抱着江敬云，跟苏毅农一起挤在后面。 这一路上，只能听见车外听雪狂刮的声音。 齐素雅不禁屏息，有点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氛围。 这哥几个心事重重，她自己也在思考。 江敬云，苏幕戎，他们挣扎着求存，艰辛求活，他们究竟部署了多少？又为何苏幕戎能那般笃定？ 半个月。 再过半个月，就一定能尘埃落定？ “到了。” 越野车停在丽华宾馆外。 齐素雅率先下车，带着几个男人走进丽华宾馆。 宾馆富丽堂皇，少白头的苏二哥哥苏毅农，他团着袖子，探头探脑，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一副好奇，他在四处打量。 旁边，江雁洲镇定一些，但走起路来有点顺拐，唯有苏幕戎端得住，一副视之平常的模样，但步伐变得很小心。 此前清贫，过惯了穷苦日子，先天上积弱太久。 踏足丽华这一刻，宛若走进另一个世界，他们在此格格不入。 齐素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江敬云，江雁洲，苏幕戎，苏毅农，江碧城……” 五个。 看来得再开一间房，不然住不下。 于是她在大堂接待处要了一个套间，套间位于她隔壁，里面两室一厅。 少白头苏毅农瞅了齐素雅一眼：“这……得要不少钱吧？” 怪不自在的。 他们这些江家人，有一处品德，待人接物，对事不对人。 过往恩怨还在，可以暂时搁置，眼下承了人家人情，这份人情又正好是他们急缺的，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此他们心性上硬气不起来，挺尴尬的。 齐素雅笑眯眯的：“我其实还挺有钱的。” 齐素雅带着几个人上楼，首先是把江敬云安置在隔壁，然后推开自己那屋的房门。 几人进门的时候，瘫在床上的江碧城睁开眼，模样有些困倦，但在看清自家这些兄弟后，发自内心地扬起一抹笑。 “真好。” 空灵梦幻的男子轻笑着感慨：“这样一来，就只差我四弟五弟了。” 大伙也是松了一口气，哪怕都挺惨的，可好歹还活着，活着就有盼头了。 齐素雅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随口问了句：“老四老五啊，他们叫什么名字？” 第261章 是她喜欢的类型 冷峻刚毅的江雁洲：“江枫愚，江紫衿。” 齐素雅：“啊，江枫愚，江紫衿呀。名字还挺好听的……啥？” 蓦然回首：“紫衿？” 瞪圆了一对儿大眼睛，她这眼睛很有神采，水汪汪的，似黑玉宝石。 哥几个看向她这边。 齐素雅愣愣的。 “紫衿？紫色的紫？他是不是有一头长头发？” 众人：“！！！” …… 齐素雅，面无表情的。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心想我没得感情！ 但，还是惨惨地抹了一把脸。 简直想哭。 好嘛，她知道江家基因不错，哥几个姿色不俗，但这世界大着呢，天底下长得好看的男人多着呢，总不可能每见一个，都把对方当成江家的吧。 可是，还偏偏就是江家的！ 身在美男窝，整天瞅着这些漂亮的脸，她感受到来自老天爷深深的恶意。 “我这叫什么运气啊。” 一脸无语。 漂亮的男人，江紫衿，声色华丽，是她喜欢的类型。 长头发看着有点怪，但合在紫衿身上，竟一点都不娘，反而衬得男人越发的出众。 苏二哥苏毅农瞠目道：“总不能是……”倏然住口，想起自己巧遇齐素雅的事情。 齐素雅认命点头：“我见过他，长得很美，皮肤很白，是一只睫毛精。” “睫毛精？” “啊，就睫毛好长的意思。” 闷闷揉了揉自己的脸，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幸亏只是对紫衿有点好感而已，哪怕见色起意了，但也没干啥，要不然日后得知那人的身份，再想想从前的恩怨，真是好一出虐恋情深。 她无精打采的瘫在凳子上：“啊，我太艰辛了！” 之后，又勉强打起精神来。 “紫衿的眼睛……以前就看不见？还是后来造成的？” “什么意思？”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流浪在外，并且他看不见，是个盲人。” 霎时一静。 单从这哥几个的态度就已看出，看来紫衿的眼睛，是进城之后才瞎的。 唇角一抽搐，齐素雅无语了半晌。 “行叭。” 这时。“叩叩叩。” 屋外有人敲门。 哥几个草木皆兵，一听这敲门声就唰地一下寒毛直竖。 齐素雅起身问：“谁？” “您好，请问是齐同志吗？楼下有人找。” 有人找我？ 齐素雅蹙蹙眉，小手捞起一件大衣道：“我出去看看。” 然后推门而出。 …… 楼下，两名年轻女子衣着整齐体面，齐素雅瞧了对方一眼，忽地扬眉一笑。 她不认得对方，但猜出对方的身份。 “两位姐姐好呀？” 这两个人来自血凤帮，哪怕出发之前就已得知对方是一名少女，可真正见了，这脸嫩的，还真是够显小的。 “我们凤姐有请。” “凤姐？” 噗！ 齐素雅忍俊不禁，一下子就乐喷了。 …… 齐素雅让丽华的人帮自己递了个消息，告知江家自己要出门，之后就跟那两个女人走了。 这两人是开车来的，齐素雅开着越野车跟在对方后头，直至四十分钟后。 第262章 小恩人 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近郊，这里有一座白色小楼，看着很像是民国时代的建筑，很是西洋风。 齐素雅从车上下来。 夜已深了，洋楼里面点着灯。 还没等进门，她就听见复古的老式留声机正在咿咿呀呀地播放着一段京腔唱片。 她眉梢一挑，旋即就不动声色了。 洋楼内，华丽的欧式客厅中，凤遥披着一件真丝睡袍，她手执红酒杯，摇晃被内的酒液，看着似血一般的液体挂在杯壁上。 齐素雅被人引进门。凤遥端足了架子，很是清淡地瞟了对方一眼，下一刻。“？？？” 齐素雅：“哎呀，原来还是一个熟人呢。” 她拊掌乐道：“姐姐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凤遥：“？？？” …… 凤遥一脸懵逼，然后就很无语。 对方竟然是她的小恩人？ “小恩人，快坐。” 她起身走向复古的老式留声机，拿起长针，戏曲声霎时一熄，变得安静下来。 之后凤遥坐在齐素雅对面。 齐素雅摸了摸这真皮的欧式大沙发：“皮子不错，看来姐姐很懂享受。” 凤遥瞅了齐素雅两眼：“上回没来得及问，原来小恩人姓齐？” “是的呢，我也很意外，没成想姐姐竟然是血凤帮老大。” 凤遥：“……” 这得是怎样的猿粪？ 齐素雅摸了摸下巴，她见实木的茶几上有一叠糕点，大大方方的拎起糕点小口吃着。 然后，“咱们先来谈谈正事吧。” 凤遥吸了口气，“我也正有此意。” 恩情暂且不提，今晚请齐素雅过来，主要是因一桩买卖。 齐素雅背着一个包，而今摘下背包推向凤遥。 “这东西我有不少，我先开价。我要一张持枪证，剩下的全部兑换成房产。” 凤遥接过背包打开一看，顿时眼神一亮：“好，成交！”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齐素雅眯着眼，笑得像是弯月牙，但小模样十分狡黠。 “忠勇堂那个黑痦子，她叫陈丽鸣。” “天凉王破，我要她死！” “还有，顺便再让姐姐帮我找几个人。” …… 齐素雅和凤遥相谈甚欢，但她从凤遥那里得知一些事情，深感这世道昏暗。 黑痦子陈丽鸣身后有一座靠山，靠着每年‘上供’得靠山照拂，这靠山的江湖地位比起血凤帮只高不低。 但是管她的，反正她早在最初就已决定双管齐下，血凤帮的凤遥是手段之一，而另一手段则是官面上的。 临走之时，齐素雅提醒一句：“姐姐的血凤帮是仁义之帮，但近几日还是小心为妙。上头有一场风雨，打黑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凤遥愣了下：“多谢雅雅提醒，不过我这个血凤帮，名为帮派，但一直干正事，可不像是忠勇堂。” 提起这些帮派，齐素雅有种乱入的感觉，就仿若穿越九十年代的古惑仔港剧，她笑了一声，之后凤遥起身送走了她。 齐素雅走后，叮铃铃的声音忽然炸响，是一通座机来电。 “喂？” 第263章 S，名誉国际的神医 凤遥拿起听筒，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凤遥一怔，忽感心情沉重。 她狠狠一叹，旋即挂上电话，眼底似染上悲哀。 “那位神医究竟在哪？” 蹙着眉，她思量着一些事。她想起前阵子，自己一觉醒来，重回这段怒马鲜衣的峥嵘岁月，尚未经历后来那些事。 这种事情很离奇，是她压在心底的秘密。 她重生了，跨越了四十年，从信息大数据时代，重回陈旧的八零年。 凤遥的祖母身患癌症，祖母的死是凤遥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她想起那位名誉国际的神医。 “那个人很神秘，听闻脾气不好，在国际上只有一个字母，s。他如今这时候还年轻，大概跟我岁数差不多，他到底在哪？” 对方是一名男子，但不知姓名，不知长相，私生活很低调，且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的标志特征是一头灰白参半的头发，似乎是少白头，从年轻时起就有白发。 凤遥曾从侧面了解过一些，对方的家族很厉害，都是天才，其中有学医的，有从商的，有搞学术的，也有玩艺术的。任一人皆是相关行业的大牛，在其领域内独领风骚。 但据传那个天才之家本来足有十三人，但早年出了一些事，有人身死过世。 “他在哪？” 凤遥自忖，“如果能找到他，就能救救我家老太太。但是，也有可能来不及。” 凤遥曾听闻，这名男子年轻时父母过世，跟随兄长投奔祖父一家，曾向村大夫偷师，但起初只能治个头痛感冒。后来这个家族遭遇一些事，兄弟之中有死有伤。 面对家庭残缺，这名男子奋发图强，近乎走火入魔的钻研中西医术，但起初无门无路，碰壁不少。 直至世道变了，国家提倡男女平等，读书上学不再是只有女性才能享受的专利。 那个男人考入首都医学院，八年医科他只用了一年，算是他飞速成长的阶段，而后中西医融会贯通，从此名传国内，进军国际，渐渐其神医之名广为人知。 更甚至，其人被誉为医学界的奇迹。对方家中那些兄弟也没有凡人，全是出类拔萃的龙鳞凤角。 然而凤遥印象较深的一件事情是，就在这一家族的高光时刻，有一起大事件，在国际上闹的轰轰烈烈。 灭门。 满门皆灭！ 行凶者是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他们之中有男有女，狙击暗杀。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天才家族，在同一时刻被击毙。 死亡时间是二月四日上午九点半。 国际刑警联手办案，等抵达对方老巢时，却只见满地尸体。 全部死了，集体自杀！ 而唯一留下的线索是一本手札。 二月四日，上午九点半，是某人的出生时间。 多年前，一名女婴，在万众瞩目下，在无数人的期待下，降临在世间。 …… 齐素雅回来时已是深夜。 丽华宾馆二楼，正要推开门，就听里头传来一声粗暴厌烦的怒吼：“江碧城！你还要不要脸？干么死赖在这里？况且隔壁又不是住不下？” 第264章 嫉妒我长得好看 开口之人又狂又燥的，齐素雅想起少白头苏毅农。 她心里头满是奇怪，旋即推开房门。 苏家的二哥哥，苏毅农，他长得俊俏，但总是黑着一张脸。分明皮肤白的像是雪，可那表情臭的，简直像是茅坑里的烂石头。而且眼神恹恹的，总像是有人欠了他的钱。 他站在床边，抓着江碧城的胳膊，想要把人抓起来，但空灵梦幻的美男子像是黏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苏毅农：“？？？” 这踏马还要脸不！苏毅农气得不行，侧首吼旁边冷眼旁观的江二哥江雁洲。 “喂！面瘫，这是你弟，你就不管管他？” 江雁洲：“……” 一步上前，“别闹。” 摸了一下江碧城毛绒绒的狗头。三弟的头发是浅栗色的，手感很不错。 江碧城轻叹，“可是我不想起来。” “这房间是丫丫的。” “可是我不想起来。” “丫丫等下回来，要住在这里。” “可是我不想起来。” 江雁洲：“……” 苏毅农：“……” 苏大哥苏幕戎在隔壁照顾江敬云，本来想把江碧城也搬过去，但这人耍赖，就是不肯起来。 后背大概是涂了胶水，黏在床上，死皮赖脸的赖着。 这时候，空灵梦幻的江碧城瞧见齐素雅进门，他眉眼弯弯的，很温柔一笑。 “丫丫，来，我们同床共枕，联络一下情感。” 齐素雅：“？？？” 一脸懵逼地瞅着这哥几个：“请问是什么情况？” 还以为这几个早就搬走了呢，她帮这哥几个开的房在隔壁，只隔了一堵墙而已。 江雁洲面无表情，苏毅农气急败坏的，唯有江碧城笑吟吟的似那弯月牙。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丫丫，快来。” 齐素雅往后退一步，就觉得这人精神是不是不正常？ 江碧城很受伤：“你当初刚来家里时，整宿整宿做噩梦，身边离不了人，要抱着我才能睡，梦里头还喊我熊熊。” 江碧城又看向江雁洲他们那边：“对了，我大哥二哥他们也曾当过你的熊，不过后来你伤好了，就忽然离我们远了，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再次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快呀，来，过来，来我这边儿。我也想抱抱，想看看如果搂着熊是不是能睡得安稳点儿。” 你tm开我玩笑呢？ 齐素雅面无表情的转身出门，等回来的时候，两只小手举着一只比她自己还高好多的毛绒绒。 “呐，熊！” 往床上一塞，之后继续往外走。“社会社会太社会，这房间让给你，我再去开一个。” 江碧城：“！” 直至齐素雅出门后，江碧城从床上坐起来。瞅了瞅身旁长足一米八，个子都快比得上他自己的长毛大白熊，忽然很忧伤的感慨。 “我是真的想联络一下情感，她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 苏毅农忍不住摸了那个大白熊一把，但他手脏，没洗手，在雪白的毛绒绒上摸出一道黑印子。 第265章 你有的，我也有 苏毅农愣了一下下。 忽然很心虚，连忙缩回自己的脏爪子。他一本正经的，好像之前那个人不是他，拼命表示自己没有干坏事。 江碧城瞟了苏毅农一眼，毅农不是不精明，但有时候，看着看着，怎么像只狗似的？忽然想起城里一些人养的够，听说叫做哈士奇？ 江二哥江雁洲按了一下太阳穴：“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别作了。” 江碧城可怜兮兮地冲着江雁洲笑：“二哥，我没作，是真的想和她谈心。” “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个男人吗？” 江碧城眨眨眼，好看的手指忽然往自己身下一指。“当然，看这里。你有的，我也有。” 江雁洲：“……” 神经病吧。 他三弟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天真的没法聊！ …… 齐素雅另外开了一间房，一夜好眠。 临睡之前，她忍不住在想，江枫愚目前没见过，也不知身在何处，紫衿大概是像之前那样，当个流浪汉，四处流浪。 另外就是瑾哥。 三房楚家的二哥哥楚似瑾，他进城之后就销声匿迹，甚至就连‘老地方’都不曾见过他人影。 他在搞什么鬼？ 除了小广告就再无其他线索。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同一片夜空下，怀春市西区派出所。 “我说你这位男同志，你怎么能这样？破坏市容是不好的行为！你看你贴的那些小广告，胶水涂的那么厚，贴了不少墙，还有电线杆子，弄的咱们这片儿地方乱七八糟的！这很不好你知道吗？” 俊美妖媚的男子无精打采，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进城后，想法是好的，四处张贴小广告，甚至还在上面写下‘老地方’作为暗语，满心以为只要兄弟们还活着就一定能猜到自己来了，一定能去老地方跟自己汇合。 结果出师不捷身先死！ 他手里厚厚的一大沓小广告还没有贴完，就遇上一位热心女民警，然后就被逮到这里了。 口头教育，不断不断的教育。 “行叭，我看你也差不多知错了，把你家庭地址告诉我，需要补罚款，才能让人带走你！” 罚款？ 瑾哥脸皮子一抽，心想自己身上的钱全都用来满文具制作小广告了，而家庭地址，他家住在渭阳镇的大坪村啊！ 瑾哥就面无表情的。 他俊脸向后仰，就一副好生无可恋的样子，放弃治疗了。 然。 千算万算不如百密一疏。 这心里头，还真就是特别的蛋疼！ …… 第二天，齐素雅起了个大早，但有人比她气得更早。 她出门时，只见旁边俩屋子，顶着黑眼圈的苏二哥苏毅农，还有冷峻面瘫的江二哥江雁洲，两人各自推门而出。 齐素雅依然不太待见江雁洲，于是就很干脆的把人无视了。 她瞅了苏毅农一眼，男人身上穿的依然是脏衣烂袄，她想了想，让苏毅农等她一下，然后回去拿出一大包东西。 “里面有衣服。另外，江枫愚，江紫衿，还有瑾哥，他们下落不明。你们等下跟我来一趟，咱们还得找人呢。” 第266章 王八蛋的毛病 哪怕已经拜托凤遥那边了，但她自己这里也是闲不住。况且就算她能闲下来，这哥几个怕是也坐不住。 直至半晌之后，苏毅农带头，身后跟着苏家大哥苏慕戎，还有刚毅面瘫的江雁洲。三人一起敲门来找齐素雅。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三人皆是人魔狗样的，衣冠楚楚。 齐素雅瞅着门外的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真的是享足了眼福。 “咳！” 她清了清嗓子。 “我在城里认识一位姐姐，昨天晚上就是去见她的。然后呢，你们现在不方便露面，在大街上逛游是肯定不行的，太容易被那个叫做陈丽鸣的黑痦子发现。所以……” 她眨眨眼，“要不要学开车？” “开车？” 三人之中，苏幕戎、江雁洲，这两个人的性格比较稳。 反而是苏毅农，相比之下要差上几分。 俊俏的男人眼底亮起小火苗，又拼命告诫自己：稳住，稳住，一定要稳住。这可是丫丫啊，不能太开心！ 于是很用力地端着一张脸，但眼底星火燎原。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对车子感兴趣，就像是大部分女人都喜欢打扮自己，喜欢购物穿衣化妆品。 齐素雅瞅着明明不矜持，还偏要假装矜持的苏毅农，心里得了趣儿，暗笑了一声。 之后看向苏大哥那边，苏幕戎脸上依然裹着白纱布。 “江雁洲没给你吃胶囊吗？” 苏大哥隔着白纱布摸了摸自己的脸。 “吃了，但那个东西……” 太神奇，得掩人耳目，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认为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齐素雅明白过来，然后带着三人往外走。 “走吧，咱们去练车。” …… 齐素雅走在前面，三个男人跟在后面，面瘫江雁洲脸上面无表情的，但走路的时候又顺拐了。 这可能是这个王八蛋的毛病，当某些特定的时候，表面声色不露，但手脚同摆，就比如昨日进丽华宾馆时太过紧张，也比如今日得知要被齐素雅带着练车。 “啊，对了。” 齐素雅拽开车门，回头道：“咱们先商量一个事儿，我不太喜欢被人叫我丫丫，所以往后最好能叫我大名。齐素雅，齐齐，小齐，素素，雅雅，小雅，素雅，都可以，总之就是不要叫丫丫。” 丫丫这个名字简直是噩梦，不但是他们的噩梦，也是齐素雅的阴影。 上车之后，她开出一段路，来到人烟荒凉的郊外。 这里停着几辆车，她甩锅凤遥，但其实是昨天夜里回宾馆时，顺道路过这里，特地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三辆银灰色的桑塔纳，但挡风玻璃是黑的，不透明，从车外看不见里面的内容，坐在车里倒是可以看清楚外面。 “我先跟你们讲解一下基础的。” 行车规范交通法则等等，她一一复述了一遍，只一遍，这些人就记住了。 之后她又开始为这些人演示。 三个男人一脸认真，聚精会神的听着，只看一遍就学会了，最后是苏幕戎率先上车，第一个试车。 “不错呀？” 第267章 主要在于没人教导 齐素雅站在旁边，有点惊叹了。 “一点都不像生手。” “那是！” 苏毅农上辈子没准真是只二哈，挺胸抬头一脸自豪，就好像被称赞的不是他大哥，而是他自己受到了夸奖。 “我们家的兄弟都很厉害，以前就是没人教，只要有老实，我们保准是最聪明的学生，一学就会！连我舅舅都夸过我们。” 这人咋瞅咋嘚瑟，但日常总是阴着一张脸粗狂暴躁的男子，此刻眼底增添几分明媚，像是想起从前舅舅教导他们读书写字的那段日子。 又忽然想起后来那些事情，心情陡然沉重。 侧首看向身旁的女孩子，今日董惠莹梳着马尾辫，穿着白毛衣配白色的大棉袄，整个人一身白，不但衣服白，皮肤也白，像个雪团子似的，特别的可爱。 她变了，真的和从前不大一样了，现在和她相处，总会不知不觉忘记从前那些事，会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她。 她是真的很不同，就连容貌都和以前不同了，性格不一样，说话的口吻不一样，还很有气质。 苏毅农忽然皱了一下眉，心里好纠结。 他不怕她坏，却怕她变好，可是她变成现在这样，他们一家却是最直接的受益人，他似乎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但是承接女孩的恩惠，他却无法再向以前那样骂她是畜牲。 他对此感到好心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也只能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大敌当前，以前那些事，不重要了。 他们这些进过城的，经历过生死考验，看开了不少，心境上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反倒是老家那边，未曾经历过血与伤痛带来的绝望，依然被困在从前那段过去里，有太多太多无法释怀的执念。 …… 练车只用了一小时，三人已完全上手。 苏毅农对银灰色的桑塔纳爱不释手，身上系着安全带，手握方向盘，摸了一下又一下，活像这车是个大宝贝。 齐素雅打开自己这辆越野车的后备箱，她准备充足，拿出一些吃的让三人填肚子。 她自己抓出一瓶营养快线喝了，忽然眼珠儿一转：“我发现你们是真的好聪明啊。” 苏大哥吃饭稀里哗啦的，像是在打仗，仿佛只要吃慢一点就会被人抢走自己的食物。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面瘫本瘫没错了，也在忙着吃，没空回话。 真是俩吃货。 倒是苏毅农，嘴里含着食物，小眼神十分得意地瞧了齐素雅一眼：“那是，都说了，我们就是没人教。” 那句话是咋说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只要有师父，他们肯定是修行最好的！ 这可不是他自夸。 “我跟你讲，就比如我，咱们村的那个老娘们看不起我，但我偷偷跟在她后头，她行医问诊，我就看她是怎么弄的，看完就会了，把她的本事全都偷学过来了。还有我大哥，我们小时候，附近有一户人家挺有钱的，那户人家的孩子买了积木，我们自己没东西玩，就自己手工做，我大哥手可巧了！” 第268章 做人必须脸皮厚 “咳！” 正好苏幕戎这边吃完饭，瞥了一眼就事论事一点都不吹的苏毅农。 “赶紧吃，天太冷，不然等会儿包子都冻住了。” 苏毅农龇了一下牙：“大哥你害羞什么啊，做人首先必须脸皮厚！” 苏幕戎：“……” 这傻弟弟哪只眼睛看见他害羞？他不就是……有点不自在而已。 齐素雅：“我算是服了。” 她自认不笨，智商比普通人高，不然她精通多国语言的本事又是从哪来的？ 当初学外语纯粹是个人爱好，而她懂得的本事并不仅仅只限于这一样，但要是论起智商，她觉得，比起江苏楚三家，她大概要差上很多。 区别在于人家是真过目不忘，一学就会，而自己大概是……看上两三遍才能记住，学上两三步才能融会贯通？ “来，反正闲着没事，咱们测验一下。” 拉开车门从里面抓出一本书，随便翻开一页。 “这上面的文字我读一遍，然后再考考你们。” 这是一本英译汉的推理小说，叫做《鸽群中的猫》，是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 “艾琳太年轻，还没有足够的经验。不过她令人振奋，会教书，有思想，绝对不会没劲——荒唐，必须把这个字眼从她的脑海中驱除出去……” 少女的嗓音很动听，她朗读了一页书，然后笑眯眯的瞅着三个男人。 “记住了吗？” 苏幕戎和江雁洲依旧沉稳，苏毅农直接撇嘴：“我都能背了！那句成语叫什么来着？对了！倒背如流！” 齐素雅啪地一声合上书本。 这人一脸得意，但这嘚瑟的表情咋这么欠揍呢？ “好啊，那第一句，你倒着背出来给我听听？” “这有什么难的！” 苏毅农摆摆手，然后清了清声，挺直腰板，一本正经的背书：“去出除驱中海脑的她从眼字个这把须必……” 齐素雅：“……” 我特么大写的服！ 面无表情翻开之前苏毅农倒背的这一页，还真是一字不差的。 然后眼神一转，看向手里蹲着小木棍在雪地中写字的苏大哥苏幕戎。 苏毅农每背出一个字，苏幕戎就写上一个字，还全都写对了，笔划全对！ 不过，到底是生手，以前没练过字，这字写得很一言难尽，字体有点分家。 至于旁边的江雁洲？ 也有样学样，拿着一根小棍子在雪地中写写画画，不过这个江二王八蛋他写的是每个汉字的拼音，其中声母韵母有苏舅舅没教过的，就空出来，不写。 齐素雅：“……” 挠了挠脖子，就很无语，智商遭碾压，还真是一群妖孽啊。 “那什么？我记得苏舅舅是文化人对吧？你们的拼音就是他们教的？” 也许是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背完书本来还在得意的苏毅农微微拉长脸，俊俏男子眼底布上了阴霾。 之后才吭吭哧哧说：“我舅舅说学习要稳扎稳打，他教的那点东西我们早就学会了，但他说，学会一时不代表日后不会忘记。” 第269章 跳江 “所以他就让我们反复的写，说是要巩固我们的记忆，把知识刻进脑子里。” 齐素雅：“我总算有点心理安慰了。” 江家这一群天才真的很妖孽，不过，那位苏舅舅，大概不是天生的天才，而是勤能补拙的类型？ “走吧，收工！咱们得去找人了。” 齐素雅和三个男人分别上了车，四辆车排成了一行，在引擎的呼啸声中远去。 临走之时，苏家的大哥哥，苏幕戎，眼底添了几分不太明显的浅浅笑意。 江雁洲依然冷峻刚毅面瘫脸，但莫名的，像是胸臆充满了满足。 真好，今天一下子就认了好多字，简直像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特别的开心！ 但是想起下落不明江枫愚，江紫衿，还有楚似瑾，又有点儿忧心忡忡。 …… 齐素雅带着哥几个在外面浪了一整天，期间曾回丽华给江碧城送餐。 这人如今和苏念初一样瘫了，但好歹手还能用，能自己吃饭，但隔壁的江敬云就没这么好运了，压根就是一活死人，是苏舅舅第二，吃饭喝水全得靠人喂。 齐素雅有心想请两个看护照顾二人，但这哥几个可能是穷苦日子过惯了，再不然就是信不过外人，总之是想亲力亲为，齐素雅也就随他们去了。 然而这一整日，进展不太乐观。 没找到紫衿，瑾哥依然没影儿，至于齐素雅未曾见过的江枫愚……倒是有点线索。 距今大概十天前，那时齐素雅尚未进城。有人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桥上跳下来。 怀春市有一条江，这条江贯穿全省，临江省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的。 大江表面虽然冻成了一层冰，但冰面脆弱，禁不住人。 齐素雅私下猜测：“那两个跳江的，应该就是江枫愚和紫衿。” 紫衿她见过，盲了，至于江枫愚，却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他如果还活着，肯定是藏躲度日的，但如果死了……齐素雅不再多想。 她能做的，唯有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全看他们兄弟各自的福运。 晚上回丽华宾馆时，凤遥那边派来一个人，给齐素雅送来一张持枪证，还有一大袋扎成一捆捆的十元面值大团结。 在这个女尊年代，只要有持枪证就可以合法持枪，这不算犯法。 齐素雅想了想：“我可能还得麻烦你们一些事，我需要一些车辆牌照，还有驾驶执照，这是我们这些人的姓名。” 将名单写下交给来人，对方承诺第二天给她送过来。 另一个则是，齐素雅和凤遥做军火交易，出售空间里的手枪，这东西物以稀为贵，国家允许民众持枪，但军火渠道稀少。齐素雅提出的条件之一便是房产。 凤遥那边已经整合了多处房产准备过户，双方商量明日去有关部门办理这件事。 第二天下午，齐素雅拿着厚厚一叠纸，上头全是手写的房产证。 “咱也是个有房的人了！” 当天晚上她回到丽华宾馆。 “走吧，咱们搬家！” 第270章 她到底是有多二呢 江碧城躺在床上，笑容明亮的看着她。“丫丫，咱们要搬哪去？” “说了，不准叫丫丫。” “我知道的，所以我叫你雅雅呀。” “你这个改口可真够从顺如流的，你是不是当我听不出丫丫和雅雅之间的区别？” 江碧城搂着齐素雅送给他的长毛大白熊，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这个熊熊真好摸！”一副贼拉可爱的样子！ 啧，这算不算转移话题？还是在装傻？ 江雁洲很有逼数，大抵是明白源自于一个嘴巴子的恩怨，女孩子很不待见自己，所以平日就已足够寡言的男子更是惜字如金。 通常只要兄弟们在场，他很少开口，不会主动跟齐素雅讲话，做的最多的，是暗中观察，暗自留意发掘着女孩子对比从前的那些变化。 苏家的大哥哥苏幕戎起身道：“是不是没钱了？” 丽华消费不低，住宿一晚的费用简直天价。 齐素雅哈地一声：“不是没钱了，而是我有房了。凤遥姐姐送我的！” 凤遥，这个名字，对江家兄弟而言很陌生。 然而，唯有苏大哥苏幕戎，他眼底神色稍闪，似乎听过这个名字，知晓这人的身份，对凤遥其人颇为了解。 …… 凤遥过户给齐素雅的房产足有十来处，想当初在大坪村的时候，齐素雅对于买房这事儿很是犯愁。 因为在如今这个年代，买房，光有钱不行，还得有人脉，在交易过户的时候需要有人帮忙做担保。 齐素雅本人不太清楚这个担保人到底是干嘛用的，难道是担保自己不是敌国密探？反正必须得有人帮她证明自己这个身份合法，来路青白，否则白扯。 可如今她一下子就成了一个包租婆，以如今这年代的消费水准，她只需要做房产出租，每年的房租足够自己生活。 她带着江家兄弟搬出丽华。 凤遥过户到齐素雅名下的房产之中，既有如凤遥自己住的那种西洋楼，也有正儿八经的小区和门市。 齐素雅这人比较喜欢俗世烟火气，因此搬家时选中一个环境不错，但只能算是中档的小区。 小区外面有一圈水泥墙，上面写着大字报等政治标语，内部的居民楼全是六层的小矮楼，这年头的小楼不像后世有电梯。 她的房子在二楼，说起来到底是她自己太二，还是对二这个字情有独钟？ 在丽华宾馆住的是二楼，换成小区还是二楼。 不过二楼的景色是真好，她不喜欢住的太高，而一楼呢，夏天容易反潮，下水道又容易有异味儿，二楼正正好，在她看来正是一个恰当的高度。 这年头小汽车不普遍，也不算罕见，但一下子冒出四辆车，打头的还是一辆越野车，这就有点稀奇了，算是一个稀罕景儿。以至于小区之中，有人探头探脑的，投以好奇视线。 车子停在楼下，齐素雅指着二楼道：“算是拎包入住的，整个二楼全部打通，房间挺多的。” 听凤遥那边的人说，原本住在这里的是老中青三代， 第271章 齐爷我都能当你姐姐了 那户人家，一大家子十多口，后来这户人家出了事儿，就把房子卖了，正好落入凤遥手中，凤遥又用不上，人家逼格太高，吃的住的全得是最好的，这房子砸在手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这回拿来跟齐素雅做交易。 但这个小区地段不错，位于怀春市的市中心，附近生活设施配套齐全，离菜市场、邮局、商场、银行、信用社等等，都满近的，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而且附近还有学校。 提起学校这件事，齐素雅琢磨着，自己在户口上填写的岁数是十五岁，要不要上学呢？ 这是个问题，容她再想想。 …… 昏迷不醒的江敬云被江雁洲抱着，瘫痪的江碧城趴在苏慕戎背上，就只剩下苏二哥苏毅农最闲了，但他手里也拎着东西，是兄弟几个换下来的脏衣服。 哪怕脏衣烂袄破的不能再破了，但节俭日子过惯了，就算齐素雅这里拿出了不少新衣服让他们穿，可还是念旧的。 反正按苏毅农的意思就是：留着，都留着，都有用！ 缺吃少穿艰苦生活塑造的节俭美德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下车之后，苏毅农扛着大包小袋，用这些包包袋子挡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挪，跟做贼似的。 齐素雅回头一瞅，他这样子可真是太显眼了。 她一脸懵逼：“你踅摸啥呢？” 就好像小偷踩点儿似的。 苏毅农很严肃的表示：“小素雅，这里可是市中心啊！” 因为齐素雅反复声称不愿被叫做丫丫，于是大伙儿对她的称呼就变了，乱七八糟的，叫啥的都有。 比如苏毅农，他就叫齐素雅‘小素雅’。 齐素雅：我到底是有多小啊？我灵魂年龄二十多，都能当你姐姐了！ “市中心又怎么了。” 她摆摆手，心里不是不明白，却也忍俊不禁：“没什么好怕的。” 知道他是杯弓蛇影，怕被黑痦子的人认出来。 她眯着眼：“大不了全都弄死！” 凶萌凶萌的，很奶的女孩子，白白净净的，偏偏行事总有种大开大合的感觉，和她这张漂亮柔嫩的小脸相比，可咸可甜，反差是真的好大。 …… 一行人爬上楼梯，抵达二楼。 因为此前住在这里的人家是一户足有十多口人的大家庭，因此房屋内部全部打通成一片，二楼的楼梯口，只留下一扇防盗门。 齐素雅拿着钥匙拧开房门，眼神微微一亮：“不错呀！” 小小的女孩子居然还很流氓地吹了声哨子。 这房子是真不错。 “凤遥姐姐有心了。” 能看得出重新布置过的痕迹。 房子地面是水泥的，墙壁刮大白，室内一尘不染。大客厅很宽敞，里头家具齐全，很有这年代特色。 齐素雅领着大伙走进门，她一脸好奇，像是在探险，活泼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嗯，好吧，她本来就够小了。 总之，她接连推开了好几扇门，整个二楼都是她的，室内有客厅，餐厅，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干神马用的厅字闲置着。 第272章 毅农上辈子肯定是二哈 整个二楼，面积恐怕都快三百平了，除掉客厅餐厅卫生间等面积，还能剩下两百平左右，而这两百平全是卧室。 卧室的面积有大有小，最大的一间足足三十平，最小的一间只有十几平房。 齐素雅琢磨着，日后自己进城，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定要换一个小上一点的房子。 这房子太大了，直接占了整个二楼，甚至能住得下江家所有人。 如果只她自己一个，就显得太空旷了。 “我住这间！” 齐素雅推开一扇门，正是最大的一间卧室，足有三十平，被褥齐全，床是实木的，外头还带着一个封闭式的大阳台，对此她相当喜欢，而且采光很好。 只要一想自己每天被阳光晒醒，她就觉得这种生活真美好。 而几个男人则是面面相窥。 最后，还是长得漂亮，空灵梦幻，宛若精灵一样灵动的江碧城，他一副像是被吓傻的表情喃喃自语。 “这房子，真好。我会不会挨雷劈呀？” 早在之前住丽华宾馆的时候，江碧城就曾有过类似的想法。 总觉得，太享福了，心里很不安，也知这份福气是从天而降的，是来自女孩子的恩惠，但还是有点担心，怕自己太幸福，被雷劈。 以前，像这种好事绝不会发生在他们兄弟身上。 须知他们这些人，以往那些年，好事没有，坏事太多，霉运罩顶，倒霉惯了。 齐素雅噗嗤一声，她发现江家这些人很有意思，至少她目前接触的这些，最能嘚瑟的肯定是苏二哥苏毅农。动不动一副十分得意的小表情，让人看了有点手痒想揍他，想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而另外一个活宝则是江家的三哥哥江碧城。 这人是个乐天派，而且为人很幽默，跟他相处不累，只不过这人动不动冒出几句奇思妙想，就好比前天夜里忽然喊她，邀请她同床共枕，十分的没羞没臊。 …… 最近天气有回暖趋势，屋外的雪逐渐融化，但天还是有些冷了，幸好屋内暖气片很热，供暖很充足。 齐素雅穿着一件雪白的半截袖，搭配一条浅青色的家居休闲裤，她脚上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刚洗完热水澡，眼下头发还没干。 从空间里面拿出很多东西塞进柜子里，对江家人声称，全是搬进来之前凤遥姐姐为她准备的。嗯，凤遥姐姐真是一位好心人士。 她不怕露馅，凤遥这张牌很好使，况且就算真的凸槌她也可以随口扯上两句敷衍过去。 齐素雅从卧室里出来，突然一懵。 她看见苏二哥像个大孩子，抓着雪白的枕头砸江二王八蛋？ 江雁洲：“……” 两人无声打闹，但江雁洲是真心累。 毅农他上辈子肯定是二哈！ “咳。” 往毅农身后瞅了瞅，江雁洲咳嗽一声，苏毅农回头一看，一脸尴尬，立即面无表情，两只手贴着裤线，腰板直溜溜的。 莫名有种既视感，就仿佛……小学生打闹，然后被老师抓包？ 第273章 没事就好 齐素雅：“……这是渭阳招待所的电话，老家那边肯定很担心你们的情况，你们尽快报平安。” 她指了指客厅，窗边有个实木柜子，上头盖着老式的白色遮尘布，这遮尘布也是好看的样子，上头花团锦簇。而柜子上面，则是有一部塑料壳的听筒式座机电话。 之后，齐素雅没再理会这些男人，她这几日吃的全是空间里的囤粮，一时心血来潮，就想自己下厨，于是埋头钻进了厨房中。 …… 渭阳招待所。 “小楚啊，这不行，供不应求啊。是不是家里人手不够？” 招待所的李姨帮楚厌宸倒了一杯茶水，俊雅儒丽的男子一脸疲惫，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眼底有暗青，这是一宿没睡。 自从齐素雅的压缩饼干开始在招待所进行销售后，火速打开市场，而今家里头，小狗剩，秀祯，还有楚厌宸，加班加点的忙着制作压缩饼干。甚至就连原本突闻城中噩耗而一病不起的江老爷子，也不敢再病了，麻溜的爬起来帮着一起干活。 但是，就算这样，还是供不应求，想买的太多，而他们能够提供的数量太少。几个人起早贪黑，忙的累死累活，做出来的那点东西依然是刚运来招待所就被哄抢一空。 “是这样，家里人手不够。李姨，这两天丫丫她……齐齐，齐齐她有没有来电？” 李姨摇了摇头，“那孩子也不知在忙啥，除了上回打来一个电话，之后就一直没动静。” 这世道，当家做主全是女人干的事儿。 小齐同志年龄小，但李姨知道，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楚厌宸做不了齐素雅的主。 楚厌宸心里有点落寞，他惦念着城里，最近几日也常常想起那个女孩子。 上回她提起，她腿伤好了，她脸上的痘痘没了，也不知没了那些粉刺痘痘后，她如今又是一副怎样的形象？ 还有敬云，幕戎，城里那些兄弟，是否安好？ 还有他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楚二瑾。 楚厌宸心累的叹了一口气。 “李姨，家里还有事，我先回了。” 李姨也没敢留人，知道家里忙，自己这边的买卖还得指望着这一家子。 如今单单是卖压缩饼干赚取的提成，就足以比得上招待所平时的营收，这份收入可谓暴利。 “叮铃铃铃铃。” 座机在催接，楚厌宸唰地一下刹住脚，回头看向李姨，李姨也是一呆，飞快的捞起听筒，然后愣愣的。 “小楚，是个男的？他自称姓江？” 楚厌宸微微瞠目，连忙走了过来。 姓江？ 上一次，女孩子提起大房老二江雁洲的事情，当时雁洲跟毅农在一起，这很有可能是雁洲的来电。 楚厌宸从李姨手上接过听筒：“喂，雁洲？” “……雁洲在旁边，是我，苏幕戎。” 楚厌宸愕然一瞬，旋即由衷的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另一头，怀春市里。 苏幕戎手持听筒，旁边围着好几个兄弟。 江雁洲默不作声，苏毅农探头探脑。 第274章 小财迷齐素雅 瘫痪的残废江碧城自己坐在沙发上，但也支棱着耳朵偷听这边的动静。 苏幕戎：“我记得这个座机电话可以免提，但不知道怎么弄。” 他按了按太阳穴。 齐素雅在厨房，手拿菜刀切切剁剁。 她大概是狗耳朵，耳朵特别灵，于是从厨房里探出小脑袋。 “座机第一排的上有免提按钮，免提的免字长得像兔子的兔字，你按一下，然后把听筒挂上就行。” 苏幕戎颔首，照做，之后楚厌宸的声音从免提里传出，这下子大伙不用再辛辛苦苦支棱耳朵了，总算能全部听见。 楚厌宸：“丫丫她也在？” 苏幕戎静了静。“目前情况是这样的……”他把自己这边的情况简单复述一遍。 “眼下只差枫愚，紫衿，还有二瑾。” 楚厌宸沉默一瞬：“我回来后，往城里寄了五百块钱，地址是之前住的那个工厂。” 苏幕戎一阵哑然，看向旁边的江雁洲。 冷峻刚毅的江面瘫往自己身上比划一下，苏幕戎倏地攥拳：“荒唐！” 楚厌宸：“……” 苏幕戎吸了口气，才沉重的道：“厌宸，火中取栗，这不行！” 苏大哥的表情威严，严肃，声音也正经，透露一丝不苟的刻板气息，但也真的很操心了。 “你自己……你心里有病，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还有二瑾，你到底是想逼疯你自己，还是想逼疯二瑾？” 这番话压低嗓音，却仍是被厨房里的齐素雅听见了。 心理有病？也就是，心理有问题？ 但她回想着楚厌宸的模样，楚大哥，看起来似乎，挺正常的啊？ 客厅里，正在打免提电话的几个兄弟心事重重。 楚厌宸叹：“我从城里逃回来时，一切还不明朗。我知道你和敬云在做一些事情，你们不会坐以待毙，但我还是担心。况且，你们在城里，早就没钱了，怎么活？怎么过日子？就算最后真的事成了，也没准得饿死几个。” “就算真吃土，也比用这血淋淋的钱强！你以后少去找那个宋青兰，我知道她不坏，还挺可悲，但这种事不能再有下一回。” 楚厌宸那边笑了声：“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每天都像做梦一样。丫丫在这边弄了一笔生意，赚了不少。如果不存进信用社里，单是那些钱全拿出来，没准都能铺满一整铺炕。” 齐素雅闻言，有点不能淡定了，小手拎着锅铲子，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了出来。 “厌宸哥厌宸哥，咱赚了多少？”活脱脱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楚厌宸吐出一个数字。 咔吧！ 仿似下巴掉在地上的声音。 心事形于外的苏二哥苏毅农，顶着一头灰白参半的少白头，好半晌才扶好自己的下巴。 “我的天爷诶，做的啥生意？咋这么赚钱？可吓死我了！” 齐素雅眯着眼直乐：“看来过阵子回村我可以重新修一下我那个土房子。” 彼此之间有太多对方不知道的事情，以至于现场这哥几个朝齐素雅看了过来。 第275章 日常小窍门 齐素雅忽然拍了下脑门：“哎呀！不聊了不聊了，我的菜！都快糊了！” 她着急忙慌的往回跑。 “等等！” 免提里传出楚厌宸的声音：“丫丫，家里这边生意太好，人手不够，我准备拿出一笔钱雇人帮咱们一起弄。” “成成成，都行，我没意见。还有，盈利之中拿出来一成当做你们的工钱，这些日子不能让你们白忙。” 她一溜烟跑走了。 留在原地众人：“？？？” 她可真是大方啊，不要小看这一成，利润太惊人，哪怕只拿出来一成赠送楚厌宸，都跟个天文数字般。 …… 这年头，农村做饭用土灶，城里做饭用煤气。 这房子很大，厨房面积足够，煤气灶上炖着一个菜，齐素雅觉得只吃一个太单调了，而且她这人呢，有一点小自私，但自私不代表护食，并且这份自私也要分情况。 而如眼下这种情况，总不能自己大鱼大肉，让外头那几个兄弟眼巴巴看着吧？况且她又不缺这点吃的，因此也就十分大方。 她准备多做几个菜，把江家兄弟那份儿带出来。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另外一件事。 这房子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甚至就连锅碗瓢盆都置办妥当了，但新买的餐具上头有种刺鼻的气味儿不太好闻，齐素雅拿着布，浸了醋，洗洗涮涮消除这些不好的气味儿，这算是一种生活小窍门。 身后响起脚步声，齐素雅回头一看，见哥几个，除了昏迷不醒的江敬云，还有腿残瘫痪的江碧城，另外几个全都一股脑的涌了进来。 三个平均身高一八五左右的大男人往厨房里一站，本来还算宽裕的空间顿时显得有点满。 齐素雅：“……” 沾着水的小手想要抓一抓脖子，但瞅了瞅手上的水迹，只好用胳膊蹭一下脖子，这是她的小毛病，每当不自在的时候就喜欢抓脸抓头抓脖子。 她上辈子没准是属猫的。主要是这哥几个太高了，不是她大女子主义，而是她这个身体目前太矮，一看就知未成年，必须仰起头来才能看清对方的脸。 齐素雅：“……” 就好丧气啊，她也不贪心，再长个十几厘米，170左右比较符合她期许。 “咋啦？”她问。歪着小脑袋的样子很是呆萌：“有事吗？” 走在最前头的苏大哥挨齐素雅最近，他撸起黑衬衫衣袖：“我们来帮忙。” 齐素雅眨眨眼，然后：“啊……那我刚才剁了肉，可以帮忙刷一下菜板子。” 她也没跟苏幕戎客气，反正，做好了吃的，是要大伙儿一起吃的。 “用这个，木头的东西不好洗，拿漂白粉刷一下，能方便很多。” 其实这也就是赶着用，不然可以用漂白粉浸泡一夜，第二天一冲就可以了，这也是生活小窍门。 她这个人比较瞎讲究，比如剁肉的菜板子跟处理鱼肉的菜板子用的是两个，另外一个鱼腥味比较重，处理好的鱼肉尚未下锅，在一旁搁着等待备用。 第276章 相互避讳 可能也算是强迫症中的一种？就比如喝水必须有喝水用的杯子，刷牙又要有刷牙的杯子，不能混着用。 “还有这个。” 她再次递来一个菜板子：“这个我刚才弄鱼了，不过这个不急着用，可以搁在淘米水里泡泡，能祛除鱼腥味。” 苏幕戎默不作声的接过来，他按照齐素雅的吩咐照做。 少白头的苏二哥苏毅农一脸惊奇地眨眨眼：“真的假的？” 他们以前吃过鱼，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苏家父母尚未过世，家里条件即便一般，但逢年过节也能吃点大鱼大肉。 鱼这个东西，是真的不好做，腥味太重了。就连菜板菜刀盆子盘子等等，只要一沾鱼就容易染上腥。 齐素雅：“当然是真的啊。” 之后大伙再次忙了起来。 冷峻刚毅的江雁洲瞟了女孩子一眼，他默不作声的，但眼里有活儿。看见菜篮子里有一把蔬菜尚未处理，于是主动抱起菜篮子摘菜。 瘫痪的江碧城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满无聊的，他见江雁洲抱着菜篮子，里面有豆角，连忙招呼声：“二哥，来，我也帮忙，人多力量大！” 他主要就是闲得慌。 于是江雁洲抱着菜篮子去客厅。 直至这时齐素雅才分神瞅了江雁洲一眼，她可能不是故意的，但也有可能就是故意的？ 总之，她通常都是在无视对方，如无必要很少跟江雁洲讲话。 反正她就是小心眼儿，她最小肚鸡肠了，可能有人要看她这种行为不爽，要挑她性格里的刺儿，但她又不是神，她真做不到完美没脾气。 江雁洲扇她一个嘴巴子，这事儿她能恨他一辈子。她当时是好心，就算明白他情有可原，就算知晓自己是代替原主受过，但没计较不代表真的能掀篇儿，她不报复回去就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因此目前两人算是在相互避讳。这一点，大伙也看出来了。 就比如现在。 苏幕戎瞧了齐素雅一眼，自顾自地干着自己手边的活儿，又想着之前电话里，楚厌宸曾跟他讲述过的那些，他沉沉一叹。 “丫丫。” “请叫我齐素雅，谢谢！” “好，雅雅。” 苏幕戎沉寂一瞬，问：“有一件事，我……” 又忽然蹙眉。 威严男子，表情十分严肃，但又像是不好启齿。 “啥事啊？”齐素雅头也没抬地回问，她正在清点柜子里的餐具，数量挺多，足够用了，估摸着是照一大家子十来口准备的，而且还全都是新的，就是样式有点老土，但也很有这年代特色。 苏幕戎：“我本来想问，但又忽然想起，厌宸告诉我，以前那些事情，你都忘了。” 齐素雅一顿，面无表情地看过来：“所以呢？” “所以，大概就算我问，也问不出答案。” “但问题是你到底想问什么，又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她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 苏幕戎徐徐低下头，男人脸上的白纱布已经拆掉了，这屋子里只有他们这些人。 第277章 从前的她不一定是坏人 大伙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像是丽华宾馆人多眼杂，他也就没再委屈自己，服用胶囊，治好脸上的皮肉伤，也省得自己继续承受这份皮肉痛。 然而为免日后不好交代，他控制着用量，即便脸上本是血肉翻卷的伤口已愈合，但疤痕并未消除。 这使本就威严的男子，更显严峻几分。 “家里……我三弟念初，他那场车祸，其实疑点很多。” “啊？” “当时舅舅气坏了，我们也同样，但我后来回想。那件事，其实也有可能不是你做的。” 所以他之前要问的，其实是这个，但失忆后的她，对从前那些事情不知情，因此问了也白问。 齐素雅懵逼了半晌，这时候锅子开了。 煤气灶上炖着一锅肉，她回过神来，连忙揭开锅盖，然后关掉了煤气开关。 等做完这些后，她才转身看向苏幕戎。 “不是我？”心情不知如何描述。但大概是费解，是困惑，是疑窦，还有几分啼笑皆非？ 她想起苏念初，那名冷冷清清的男子，神仙似的模样，从初见开始就不友好，神色淡淡问她为何不去死。 她哧了一声。 “事到如今，是不是又如何？重要吗？” 她收回视线，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大盆子，盛出一大锅肉。 苏大哥苏幕戎沉默。旁边苏二哥苏毅农见气氛不对，不禁有点想挠头，他这个‘小毛病’跟齐素雅很像。 “咳！” 苏二哥咳嗽一声，忽然凑了个来，身子硬是挤进大哥和齐素雅之间。 “小素雅，好多肉啊？这些是脊骨吧？” 齐素雅颔首，“等下大吃一顿，我再弄个鱼，然后再炒两个青菜。” 她一刻不停的忙活着，盛出来的排骨拿着一个大盆子扣上，这可以稍微保温，免得热气全都散走。 苏毅农忙着耍滑枪，大概是和稀泥的意思，总之就是瞎搅合，免得气氛近一步恶化，但偏偏有人不领情。 苏大哥拽了苏毅农一把，苏毅农想开口，但大哥严肃的视线瞟过来，他突然有些火大，重重咬住自己的嘴唇。 “大哥！咱不作妖好不好？” 苏幕戎：“？？？” 他这个傻弟弟又在想啥，他哪里作妖了？ 威严的男子一脸困惑。 “我只是认为，我们可以搁置不提，但有些事情，有些问题，它不会因为我们不提起就变得不存在。”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行事方向和态度。 苏幕戎看向齐素雅：“我是想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这番话诚意十足。 齐素雅无语，“我也没不想谈，我只是觉得谈这种事浪费时间？” 她瞧着他，小眼神恹恹的：“我差不多能明白，咱们相处这几天，你们对我有了一个崭新的印象，大概就是觉得可以和我好好相处。” 也是因为她真的帮了江家人很多，因此如今才能获得苏大哥这份‘诚意’。 但谈不谈的，又能有什么两样呢？ 无论如何事情都发生了，她不能抗拒不能逃避，只能认命接受，哪怕这并非她心中所愿。 第278章 我信我所见 苏幕戎忽然疑窦了一瞬。 “雅雅？” “又怎么了？” “为什么……”苏大哥欲言又止。 齐素雅：“为什么我态度这么不正常？为什么我听见苏念初车祸事件有可能和我无关，我还能处之泰然？” 她聪明猜出苏大哥的‘为什么’。 苏幕戎点着头。 齐素雅咚的一声，菜刀剁在菜板子上，一副气闷的表情，她抱着胳膊一脸认真看向苏幕戎。 “那我现在也端正我自己的态度，诚然我对从前那些事情不知情，但是我做过一些推测，我认为，从前那个我不一定是坏人，哪怕我曾做过很多伤人的事情，但我依然这么认为。” 苏幕戎怔愣，旁边苏毅农狠狠眨眨眼，忽然唇角一掀，像是想冷嘲，但及时忍住了。 齐素雅认为，苏二哥苏毅农，这人像一只二哈，但其实这人很精明。 纵观整个江家，就没有不精明的，尤其是这些已进城的。 如不是精明，又为何能做出一副冰释前嫌的态度？ 因为他们知晓，无论是否追究过往恩怨，‘冰释前嫌’，对他们自己而言才是最有利的，因此他们愿意营造友好和谐的氛围。 齐素雅没开口，但不代表她没数，她这人有时大智若愚，就算看出一些问题，但只要不重要，只要无伤大雅，也懒得戳穿对方的心思算计。 这时苏大哥拽了苏毅农一把，像是担心苏毅农忍不住口出奚落坏了双方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的关系。 苏大哥严肃的眸子盯准了齐素雅。 “理由？” 齐素雅闷了闷。 “我八成不是坏人，进城之前狗剩跟我提过一些事，其中包括一个叫做栓子的孩子。” “栓子？” 苏家哥俩满头雾水。苏二哥苏毅农问：“这又关栓子什么事？” 齐素雅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从两年前开始，当时我正在江家养伤，栓子就开始暗中袒护我，甚至就连狗剩都是栓子拉来的盟友，这两个孩子对我很好，并且设身处地为我着想。” 她唇角往上翘。 “当我得知栓子存在时，我就有想过，以前那些事情很有问题。从前那个我不坏，不然栓子为何护着我？栓子的态度是，我是好人，我不是坏人，是有人想要害我，所有江家人都坏。因此就算我反击，也情有可原，因为错的不是我。” “但我更信任我自己的眼睛。我信我所见。” “平心而论，江家对我有偏见，我其实也是一样的，但我又不能否认江家的品行，就比如楚厌宸，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满不错的人。” 齐素雅一口气说完，继续自己手边的事情，刷掉锅子里的残渣，她重新打开煤气灶，等蒸干锅子里的水分后，才开始往里面添油。 “因此，关于苏念初车祸这件事，我认为不一定是我干的，这事儿里头很有可能有什么污秽。但不论真相如何对我而言都没差，因为我不喜欢他，不想提他，烦他。这就是我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第279章 社会我家哥，人狠话不多 在这之后是漫长的沉默，只能听见齐素雅炒菜煎鱼的声音。 而苏家两兄弟，大哥苏慕戎，二哥苏毅农，这两个人，则是一脸的思量。 …… 总共四菜一汤，有荤有素。 齐素雅这人的性格，可能是有点奇葩。 比如她不喜欢苏念初，不喜欢江雁洲，但她并未因为这两个人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她对待江苏梁家其他人的态度完全称得上友好，似乎不懂迁怒为何物，也可能是因为心性上本来就很大气？ 总之，餐厅里，苏家哥俩帮忙上菜，齐素雅抱来一大锅米饭，江雁洲把江碧城抱了过来，大伙落座之后开始吃。 “这手艺还真是不错？” 苏二哥苏毅农，他瞅了瞅这个，又瞅了瞅那个，他大哥幕戎，还有江家的二哥雁洲，这俩人的性格有点偏向闷葫芦，指望这两人暖场肯定是想都不用想的，既然如此就只好自力更生了。 好在苏毅农并不孤独，精灵似的江碧城空灵梦幻，不但是美人，而且还是乐天派。他来做苏毅农的捧哏，两人一搭一唱的，倒也不显冷场。 齐素雅：“噗！” 她忍俊不禁了。“累不累啊？” 笑嘻嘻的瞅了两人一眼：“有这个空闲浪费口水还不如多吃点。看，他俩光顾着吃，都没空开口，桌上的菜快被他俩抢光了。” 齐素雅扬着下巴颏，指了指坐在她对面的苏幕戎和江雁洲。 苏二哥苏毅农低下头，愣愣的一看。 然后：“？？？” 我凑，还真是，没人性啊！ 我还以为大哥还有雁洲不开口，是因为气愤问题，是因为跟丫丫同坐一桌，但原来这两个家伙？ 社会我家哥，人狠话不多。 光顾着吃，全吃进肚子里了，反而是他自己，好傻啊！ 于是，苏毅农也没空开腔了，连忙加入哄抢大军。 这菜做得是真好吃，好吃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掉。 齐素雅瞧着这一幕，忽然就有点满足。 她最喜欢人世的烟火气。 其实她最怕孤单，她心灵有弱小一面，她很怕寂寞。 可能，之前受了很多委屈，自己刻意隐忍，也不单单仅仅是因为原主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她一直憧憬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热热闹闹的生活，可这在从前，是她梦寐以求，又求而不得的。 末世里，谁敢真心换真心？都恨不得把自己变得像刺猬一样，就算是亲生的兄弟家人都能在背后捅刀，更遑论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这样一想，而今，江家这些兄弟，之于她而言，至少有一处优点。 他们的想法她知道，恩怨不是私底下，几乎全都摆在明面上，这远比暗地里心怀叵测强得多。 …… 齐素雅吃多了，于是换上外出服下楼消食。另外也是为了找一家店多配几把钥匙，毕竟如今她跟江家兄弟住在一起，这房子是住处，而不是监狱。 她从未想过要关着那哥几个，所以多准备几把钥匙是很有必要的。 但下楼之后，她忽然回头一瞅，旋即就一脸无语。 第280章 齐爷我横尸当场 女孩子明眸皓齿，秀丽多娇。 她俏生生的凝睇着跟在后头的男人，忽然小嘴一抿，扯出一抹好可爱的笑容。 “江二王八蛋，你好呀？” 对方穿得衣冠楚楚，一件深灰色衬衫配暗蓝色毛衣，外面还罩着一件大棉袄，裤子是黑的，鞋子是牛皮的，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比例贼好。 江雁洲：“……” 他徐徐迈出一步，一言不发走向齐素雅。 齐素雅想起两人初见，进城之前，她跟这些江家兄弟的初见，除了楚厌宸那个心机boy外，似乎都不太美好。 江雁洲如是，江秀祯如是，苏念初更如是。 她瞅了对方两秒，小脸一点点拉长。 “干么跟着我。” 他刚才像个背后灵似的，要不是她心脏够坚韧，八成早已被他吓得血管爆裂而身亡。 冷峻刚毅的男人抿直了薄唇，他立定在女孩子面前。 抬了一下眼，又飞快垂眸，再次抬了一下眼，这回没再闪躲，而是直直的凝视着她。 “对不起。” “啊？” “……我欠你一句道歉。” 男人想了想，忽然伸出手，抓住她手腕，往他自己的脸上贴。 “丫丫，你如果还是气不过，可以打回来。我就在这里，我不躲。” 齐素雅：“？？？” 这特么脑子有坑吧。 挣开男人的手，他的手有些粗糙，是因为干惯了粗活。 她脸皮子一抽：“江雁洲，咱俩就不能好好的，做一对老死不相往来的冤家吗？我这人小肚鸡肠没错，小心眼没错，但是……” 道歉个鬼啊，他一脸认真低头道歉，还拿出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姿态又是想怎样？ 他这么做，她往后还咋针对他？ 从某方面而言，齐素雅此刻心态和江家人很像。 不怕对方坏，真要是坏透了，大不了就豁出去呗，但反而怕对方对自己好，反而怕对方客客气气的，和和气气的，这才是最难办的，会使人进退维谷。 男人个子很高，这时天边有落日晚霞，映照得景色甚好，也把男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像是一片云雾笼罩住她。 她再一次恨自己的娇小。 江雁洲拧了拧眉，然后又面无表情的。 “当初……山上木屋，人贩子。那次的事情，是我的错。” 他不分青红皂白，伤了她一番好意。 无论从前如何，至少那一次，并且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对自己一家再没有恶意，反而还处处帮衬，于情于理他必须道歉，他欠她个交代。 齐素雅唇角一抽，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尖叫从楼上传来，下一刻，面前的男人猛然拽住她臂弯，很用力地往他自己这边一扯。 她踉跄着，身体吃不住力道，扑进男人的怀中。 同一时间，啪嚓！ 齐素雅原来所站立的地方，一盆巨大的盆栽摔了个粉碎。 事发突然，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齐素雅只来得及有一个念头。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古人诚不欺我！ 果然好人还是会有好报的！ 要不然齐爷今日就得因为天降盆栽横尸当场了！！ 第281章 把她按进怀里 冷峻刚毅的男人，他环住少女柔韧瘦条的腰肢，单手扣住少女的后脑勺，把她摁进自己的怀里。 事情发生的一瞬间，完全来不及多想，直至盆栽碎裂。 男人闭着眼，睫毛轻轻颤，他的脸颊贴在她太阳穴上方，他搂她搂的很紧，像是想要保护她，想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承担灾害。 “对不住对不住！” 楼上传来一个声音。江雁洲回神，唰的一下睁开闭起的眼睛。 面无表情的俊脸，嗖地一下，宛若坐火箭上升，一抹霞色飞快冲上了脑仁，也在男人脸上染上霞霜。 江雁洲匆匆的后退一步。 眨了下眼，面无表情看向之前被自己保护起来的少女。 霞飞颊上，睫毛轻轻一颤，努力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他刚才什么也没干。 齐素雅：“？？？” 她瞅了江雁洲一秒，然后咻地一下抬起头，仰脸怒目直视楼上。 一个小姑娘扒在四楼阳台上，探出大半身子。两相对视。小姑娘陡然一呆：“素雅妹妹？” 这居然还是一个熟人，曾在吴部长做东宴请时，拉着两位表姐出席饭局的王潇。 王潇比齐素雅年长，也就比齐素雅大个一两岁左右，其母正是怀春市公安部门的王局，接下来的打黑行动便是由王母全权运作。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在认出齐素雅的同时，王潇匆匆喊了一声，然后就火急火燎的往楼下跑。 齐素雅：“……” 娘西皮啊，爷这个运气哦！是不是因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点子也太背了！飞来横祸啊！ 之后，她眼神瞟向江雁洲那边。 男人依旧冷峻着一张脸，俊容线条很刚毅，看起来男人味十足，简直man的爆表了。 她：“……” 想了想刚才男人完全是出自身体本能，第一时间拉住自己，把自己拽进他怀里。 当时两人贴的很近。并且要不是江雁洲眼疾手快，没准那个盆栽真要砸在自己脑袋上，介时就算有空间也白扯。 情况好些，大概是被砸个半死不活。可盆栽是从四楼掉下来的，二十多米的高度，并且这盆盆栽很巨大，怕是得有四五十斤？ 真要是挨上一下子，齐素雅想，大概半死不活都是奢望，没准直接就得升天了。 简直心有余悸。 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她瞅了江雁洲一眼，又瞅了江雁洲一眼。 “咳。谢谢？”她抓了抓脖子，满脸不自在。 江雁洲抿抿嘴，瓮声瓮气的，“不谢。” 男人跟她对视一下，然后飞快的垂下眼睑。 眼观鼻，鼻观心，仿若化作木头人，一脸木然。 然而。 他两只手藏在身后头，攥了攥指尖，回想抱她时的感觉。 女孩子身体很香，这份香气像是一朵纯情可爱的洁白茉莉。另外她头发很软，丝润光滑，像是绸缎，又有点毛绒绒的。 好像某种小动物。 江雁洲眼神飘了，心底胡思乱想，然而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刚毅，方正不阿。 第282章 凶凶的 “素雅妹妹，对不住对不住，原谅我好不好？” 王家的盆栽是一盆君子兰，盆栽巨大，主要是因土壤太重，眼下盆栽摔得四分五裂。 王潇来到楼下，两只手合十，很认真很心虚的告罪求饶。 齐素雅这个憋气啊。 “赔我！” “啊？” “道歉有用还要公安局干什么？我受了不少惊吓，真是多亏了江二王……哥！” 本来顺口，想骂一句江二王八蛋，但忽然想起男人眼疾手快救下自己的事情，于是又硬生生的变口，扭了一个‘哥’出来。 “如果不是江二哥正好拉我一把，我今儿就得翘辫子了！” 小脸乌漆墨黑的，这一刻宛若被少白头的苏二哥苏毅农附体，表情臭的像石头，眼神也是恹恹的，活像是有人欠她的。 “对对对！是得赔！”王潇愣完之后，一叠声的道。 这也就是没出事，真要是把人砸坏了，她老爹保准拿着鸡毛掸子把她屁股抽成两瓣的。 王潇往身上一摸，接着表情又一窘：“那个，素雅妹妹，我……没带钱包？” 齐素雅凶凶的，“哼！！” 王潇：“……” 事后王潇回家拿钱请齐素雅喝可乐汽水。 齐素雅抓着玻璃瓶，瞅着瓶中暗褐色的液体，心想原来早在这个年代就已有了肥宅快乐水？ 她还以为这是新世纪的产物呢。 两个小女孩坐在花坛边，江二哥犹如忠心耿耿的保镖，似门神一样杵在旁边。 王潇讲起之前的事故，原来王潇家里养了一只黑猫，王潇之前在阳台晾衣服，君子兰每日都要挪到阳台晒太阳，肥猫大黑添乱，王潇撞在盆栽上，正好把盆栽撞下来。 齐素雅：“……” 王潇呲溜一声，抓着吸管喝可乐，表情很心有余悸。 “幸好没出事啊！” 没酿成大祸，就已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眼下俩人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上，欣赏着四周的雪景。 摔得四分五裂的盆栽尸体就在二人前方不远处。 王潇苦哈哈的，“我姥姥特别喜欢这盆君子兰，完了完了，等下她回来，肯定得揍我。” 齐素雅哼唧一声：“呵呵！” “好嘛，人家错了啦，妹妹原谅我好不好？” 受不了王潇肉麻兮兮的，齐素雅连忙歪着身子躲远一点：“行啦行啦，又没真追究，况且我不是喝了吗？” 她扬了扬手中还剩一半的可乐瓶，既然收了人家用来道歉赔罪的可乐，就代表这事儿掀篇了，况且王潇也不是故意的，无心之失而已。 忽然往旁边一看。 很冷峻的男人，眼神朝这边瞟来。 被她抓包后，男人又面无表情的，飞快收回了视线。 齐素雅：“？？？” 瞅瞅自己手里的可乐，心里冒出个念头。 他刚才看自己，是因为这可乐？ “潇潇，来！” 一把抓住王潇，两个小女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王潇一愣，“啊！” 然后王潇飞快跑走了。 小区里面有一家小卖铺，可乐便是在这里买的，不久王潇抓着一瓶可乐冲回来。 第283章 明媚又温柔 “呐！是姓江对吧？江二哥，我请你喝可乐！谢谢你刚才帮我救素雅。” 江雁洲被人塞了一瓶可乐，脸上一片麻木，面无表情地点了一下头，旋即视线溜向齐素雅那边。 这可乐本来没他的份儿，这世上的男子便是如此，女人们的交际从无男人的事儿，而王潇受女尊思想的熏陶，之前买的可乐，有她自己的，也有齐素雅的，但没有江雁洲的，压根就没往这边想。 直至方才齐素雅提起，王潇这才惊觉自己的倏忽，于是又补上一瓶。 江雁洲抓着冰凉的可乐汽水，他目之所向，只见女孩子明眸皓齿，盈盈浅笑，那眼神水当当的，像是一片晴空，明媚又温柔。 倏地，心里某一根弦，像是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可乐，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整个人像木头桩子，老老实实的杵在这里，一如既往的寡言静默。 …… 王潇得知齐素雅是刚搬来的，默认江雁洲是齐素雅的家人。 她听齐素雅提起要配钥匙，于是主动充当向导为齐素雅引路。 这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直至配完钥匙后。 “正好！” 王潇快乐的拍了一下手。 “素雅！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就想问了。你那个磁带机是从哪里弄来的？我微微笑笑两个表姐回首都了，临走时还在感慨这个稀罕物？” 王潇像是在闲聊，可到底只是一名芳龄少女而已，心思写在脸上，带着一些些儿促狭。 齐素雅呵呵一声，“想要？” “咳，别这么直白嘛。” 齐素雅眉眼弯弯的，她摸了摸小下巴：“这东西紧俏，目前国内只有我有，而别人没有。想要这东西只能来找我。” 王潇大眼睛亮晶晶的瞅着齐素雅，她是圆圆的苹果脸，这表情看着像是一只卖萌的宠物狗。 齐素雅噗嗤一声：“行啦行啦，我也没成想，居然这么巧，我新家居然和你在同一个小区，而且还是上下楼。我住二楼，正好顺路。” 这算是答应要送王潇一台，王潇顿时拍手道：“这可太好了！” 两个小姑娘走在前面，江雁洲像个影子似的跟在后头。 齐素雅回头看了江雁洲一眼，男人手里抓着一瓶可乐，没开盖，也没喝，像在想事情，但他的面瘫大概是天然保护色，从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实在是看不出男人心中的想法。 回家之后，齐素雅拿出一台磁带随身听，送走欢欢喜喜的王潇。 王潇临走的时候提起一件事。 王家是后搬来这里的，如今跟王家姥姥一起住，以前住的地方有一场活动，时间定在明天晚上，似乎是一位老人过生日，圈子里的小姐妹都会到场，王潇也邀请齐素雅出席。 反正大伙热热闹闹的，而且晚宴上肯定有好多好吃的，就当蹭吃蹭喝了，一起玩玩嘛。 齐素雅心想，这可真是不错的，她缺人脉。上一回吴部长做东宴请，她也凭着随身听出圈儿，也算是认识了不少人。 第284章 国荣，陈丽鸣 但单是认识还不够，还是得联络一下才好，有交往才能处得出感情。 哪怕再黑痦子陈丽鸣这件事情上，这些个官小姐大概派不上用场。但是日后呢？多个朋友多条路，积攒人脉是很重要的。 正是这时，王潇又提起：“郑姥姥……就是明天的老寿星，她特别喜欢孩子。郑家每次办宴会都会准备好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啊，她是国荣的老董！明晚国荣那些干部肯定会过去贺寿。她们最擅长投其所好，所以肯定会准备不少小玩具让咱们当做礼物带回来。” 王潇拉拉杂杂的提起一大堆，齐素雅捕捉一个关键词。 “国荣？” 两人此刻在门口，屋内江家哥几个本来各司其事，在听见‘国荣’二字时，也是唰地一下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 黑痦子陈丽鸣在一家国企任职部门主任，而这个国企，便是怀春市的国荣百货！ …… “陈主任，下班了啊？” 国荣百货。 一个脸膛黝黑的女人往外走。 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长了一张凶面，额角的位置有一条十厘米长的疤，另外则是下巴上有一颗长了几根毛的黑痦子。 女人扯了一下嘴皮子：“嗯，下班了。” 跟人寒暄两句，陈丽鸣继续迈步往外走。 她跛着脚，走起路来有些瘸。 有人瞧了陈丽鸣一样：“主任？她是商场主任吗？” “是啊，管销售这方面的。” “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脸上有疤，还是个瘸子，旁的国企干部人模狗样，这人画风清奇的仿若一场泥石流。 “嘘，这个不能多聊。” 陈主任以前坐过牢，这不是秘密，就比如陈主任头上那条十厘米的疤，还有瘸掉的脚，都是在牢狱里弄的。 国企干部对个人要求很高，比如学历问题，以及形象方面。偏巧这位陈主任两样都没有，她究竟是何德何能，竟能空降而来？而且一来就直接坐上主任的位置？ 听闻这人跟市里那些帮派不清不楚，大伙平日因此而忌惮，都怵着她，不敢得罪她。 陈丽鸣从商场走出，站在商场外面等了两分钟，一辆小轿车停在她面前。她开门上车。 司机是一名女的。 “进展如何？” 陈丽鸣上车后，直接发问。 司机瞅了陈丽鸣一眼：“那几个贱货挺能蹦跶，倒是瞧见过几次，但全被他们溜了。” 陈丽鸣脸色不好：“继续找！不弄死他们，我心不安。” “可是……” 司机又瞅陈丽鸣一眼。 “鸣姐，我觉得事情不对。咱们前阵子，不是抓住一个吗？啥也没问出来，尸体扔了。但从那天之后……我总觉得很不对劲。” 陈丽鸣瞟了司机一眼。 司机道：“安柳是跟咱们一起出狱的，平时不大掺和咱们这些事。但自从她从外地回来后，我发现她似乎心大了，在瞒着咱们跟高老接触。” 这是在指安柳有不好的心思，在越权，怕安柳夺位。 “还有啊，前些日子青龙对咱们下手，抢了咱们不少地盘。” 第285章 闫公子 “对此我还没摸着头脑，血凤就忽然冒出来，从昨天开始忽然搞事，也不只是咋想的。咱们上头有人，她们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咱们是不是得跟高老请示一下？” 陈丽鸣按了按眉心，一天天的没个顺心的时候。 “血凤又是怎么一回事？咱们忠勇堂比不上血凤，但一直相安无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突然出手了？” 陈丽鸣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之后，车子停下，陈丽鸣从车上下来：“明天郑董过生日，我得去一趟，帮我准备份礼物，务必要做到体面。” “咱不找高老？不然找闫公子也行？” 陈丽鸣摇头：“高老和闫公子压根就不是一路的，一个不拿我当回事儿，另一个贵人事忙，必须避讳。” 陈丽鸣曾跟闫公子见过一面，这位闫公子名叫闫瑞玉，来头甚大。 那天二人私底下见面，正好被几个男人看见，这事儿必须灭口，否则若是传出风声，她自己这边好不了，闫公子那边怕是也要兜不住，没准得跟自己一起吃挂落。 陈丽鸣想起一些事，是两年前，她刚出狱的时候。 …… 第二天。 齐素雅住的这个小区叫做‘富民小区’。 嗯哼，这名字一听就很有年代感。 晚霞夕照，齐素雅从柜子里面扒拉出几件衣服，正在挑选今晚出席郑老生日宴的礼服。 其实也不能称之为礼服，她这个年龄摆在这呢，真要是穿上一条鱼尾裙反而显得太成熟妖艳了，况且自己这个青涩的小身板也撑不起性感的衣服，再者如今还是大冬天呢，她又不是参加选美，不能衣着暴露，一切以体面保暖为主，要符合自己这个年龄段。 最后齐素雅选了一件高领的白毛衣，搭配一条藏青色的牛仔背带裤，至于鞋子，则是圆头的黑皮靴，里面是羊毛的，穿着很保暖，不必怕冻脚。 等她打扮好后，俏生生的小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显得清纯可爱有活力。 她从卧室走出，臂弯上搭着一件用来御寒的外套。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米老鼠手表上面显示的时间，心想差不多了，楼上的王潇大概要来找自己了。 但是。 “干啥？？” 齐素雅差点撞在男人身上，懵懵的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二三四……四个男人，八只眼睛，来自苏大哥，苏二哥，江雁洲，还有江家老三江碧城。 只有江碧城是坐着的，至于苏大哥苏幕戎，苏二哥苏毅农，还有江家的二哥哥江雁洲，三人正好是三角，分站三个方位，正好围住自己。 齐素雅：“……” 我扶额，我叹气！这哥几个又在搞啥幺蛾子？ 苏大哥苏幕戎凝睇着齐素雅，郑家生日宴的事情他们已知晓，昨日王潇提起这件事情时，并未避讳人。 眼下，哥仨对视一眼。旋即，苏幕戎，苏毅农，这哥俩，齐刷刷的推了江雁洲一下。 “让雁洲跟着。” “啊？” “陈丽鸣没见过雁洲，雁洲可以出面。” 第286章 齐爷我力大无穷 苏幕戎：“她是国荣的主任，今天晚上没准你会碰见她。” 齐素雅懵懵：“可是我不需要保镖啊？” 她扬起自己的小拳头，表示我真的很强大。 “讲真，我一个能揍几十个！” 小表情凶凶的，为了彰显自己的威武，还用力晃晃小拳头。 但女孩子太奶了，像个小糖糕，实在很没说服力。 坐在沙发上的江碧城摸了摸他自己的膝盖，这个乐天派笑吟吟的：“雅雅，我二哥身手不错的，挺能打的，多带一个人，也多一份照应。” 齐素雅对此表示很怀疑。 “能打？” 女尊年代，女尊男卑，貌似这里的男人力气都很小。 她一个箭步上前，小手抓住江雁洲腰带，然后‘嘿’地一声，下一刻，两只小手轻轻松松举高高，托着江雁洲后背，把人横着举起来。 “他有我力气大吗？” 莫名被举起来的江雁洲：“？？？” 冷峻的男人脸庞通红，另外哥几个一脸呆愣。 直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碧城笑疯了！他窝在米黄色的真皮沙发里，乐的前仰后合的，眼角都快飙泪了。 这是哪来的小怪兽？ “丫丫！” 江雁洲窘迫着一张脸，横躺在女孩子手上，腰带被抓着，女孩子一只手拖住他后背，这大概是他生平都一回离天花板如此之近。 “请叫我齐素雅，谢谢！” “放我下来！” “哦。” 从顺如流的把人放下来，下一刻。 “喵喵喵？” 本以为是‘我花开后百花杀’，哪知竟是风水轮流转？在江雁洲落地同时，男人忽然抓住她，然后拦腰抱起来？ 幸好他没举高高，不然……回想自己之前举起江雁洲的样子，小脸一片赧然。 “你幼稚不幼稚？”她闷着脸，很纠结，这是在比力气大？ 男人脸上残留羞恼，努力绷着表情：“不准再举我！” 齐素雅：“……” 啧，大男人自尊心作祟？“好好好，我不举，那麻烦你放我下来好不好？”她也不喜欢被他抱，哼！ 蹬着两条小短腿，想从男人身上下来，但男人手臂一紧，又忽地一顿，像是连他自己都不太明白刚才那个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旋即眼底像是噙着点困惑，如言，他放下齐素雅。 齐素雅并未察觉江雁洲这份异样，等双脚踩在地面后，立刻蹦开一步。 “我其实就是想展示一下，我力大无穷，然后呢，肯定没问题的。就算真的见到那个陈丽鸣，我也不怕她。” 真要是动起手，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齐爷我可是有空间的人，里头囤了不少军火呢！ 她小表情凶凶的。 江碧城笑吟吟地瞧着她：“雅雅，听话，别任性。” 齐素雅：“我任性？？？” “把二哥带上，我们也能安安心。” 齐素雅：“……” 旁边，苏家哥俩也是沉默了一瞬，最后苏大哥苏幕戎瞅了瞅齐素雅的肚子。 “你当初被她捅过十多刀，那不是善茬。就算你现在变了，脸上没了以前的粉刺闷痘，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第287章 大院，郑家 齐素雅心累。 少票对多票，她一脸无语环视四周，最后蔫了一些。 “行叭。” 带上就带上。 然后冲着江雁洲招招手：“走，咱们蹭吃蹭喝去！” 江雁洲：“？？？” 她还真是轻松啊，一点都没把今晚的宴会当回事。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里面有不稳定因素。 一旦陈丽鸣认出她，当年没能捅死她，没准要再度下黑手？ 介时她很容易凶多吉少！ …… 晚上五点，楼上的王潇准时来找齐素雅。 齐素雅还满尴尬的。 本来自己就是被王潇带着凑热闹的，如今突然多了一个大尾巴，她对此表示歉然。 幸好王潇是个心大的，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一带，只多一个江雁洲而已，没啥的。 因为知道齐素雅有车，王潇事先就已经跟王母讲过，今晚不和王母一起去，而是坐齐素雅的车。 “素雅，你这个车真好，看起来特神气，贼气派！” “那是，这车本来不是这样的，我自己改装过。” “哇你好棒棒！” 日常商业吹。 在去郑家的路上，江雁洲坐在后面，齐素雅开车，王潇坐在副驾驶。 王潇提起一些事，是关于这个女尊年代的设定问题。 比如这里女孩子十八岁成年，但只要年满十五就可以负法律责任以及考驾照等等，齐素雅心想幸亏我在户口上填写的年龄是十五，要不然再小一岁，开车这事儿还真成个问题。 …… 这年头的有钱人不像是后世宝车豪宅，即便是国企这位姓郑的女老董，也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在一个小区中。 这个小区是家属大院，王潇以前也住这里，直至后来王家的姥姥年岁大了，老人念旧，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地方，因此王局带着丈夫孩子搬出大院儿和王家姥姥一起住。 郑家有人当官，齐素雅对此并未多问。 只不过，郑这个姓氏，让她想多了一些。 前几天在丽华宾馆，她圈定三方人马，其中包括外出公干的吴部长，远道而来探望王家的王微王笑姐妹，另外便是一名姓郑的女老总。 对方三十多岁，精明干练。 齐素雅在想，这位女老总跟郑家是否有关？ 但当时看那人的样子，住在丽华宾馆，也可能是来本地视察的，只是和郑家这位老寿星同姓而已？ 车子停好之后，三人下车，王潇带头往前走。 郑家在大院里有个独门独院的二层下楼，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院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但能看出有人踩过的痕迹。 来了不少人，整个郑家张灯结彩的，屋里的客厅有一台黑白电视，上面正在播放元宵晚会的节目回放。 不知不觉，齐素雅这个很没有节日观念的人，竟在城里忙着忙着，就忙过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是潇潇啊，来，让姥姥看看。” 也不知是不是怀春市这地方的风俗，比如郑老这样年长的女性，别人家的娃儿几乎不喊‘郑奶奶’，而是称呼为姥姥。 第288章 齐爷她天才但没上过学 可能是因为，奶奶是从父辈这边论的关系，而姥姥则是墓碑这边？ 就连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在宣示着男性的卑微。 …… 今日是老寿星郑董的六十大寿，王潇这孩子嘴甜，以前在大院很得长辈欢心，郑老太太算是看着王潇长大的。 王潇很快就凑了过去，哄得老人乐呵呵，还特意拿出她自己为郑老太太准备的礼物。 “郑姥姥，这是我朋友。” 王潇引荐齐素雅，齐素雅微微一笑。 “郑姥姥您好，我叫齐素雅，是潇潇的朋友。祝您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既然是来参加生日的，自然不能空手，齐素雅也准备了礼物。 老人家多少念旧，对一些老物件很有好感，因此齐素雅送的是一串紫檀木的圆珠手串。 “呀！” 老太太打开礼盒，看见这礼物，可见是投其所好。 这老人信佛，顿时夸奖了一通，这份礼物算是送在老人心坎上。 之后王潇带着齐素雅去跟小姐妹玩耍。 身材高大伟岸的江雁洲杵在女人堆里，面上声色不露，实则心里满不自在。 他长这么大，家中女眷过世早，唯一经常接触的女性是丫丫，毕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对了，丫丫不喜欢被人叫丫丫，要叫她齐素雅。 江雁洲抿直薄唇，忍着满心不自在，专注凝睇齐素雅，偶尔分神打量四周，他在警惕。 …… 王潇这个小圈子，有人曾在吴部长宴请时见过齐素雅，当日齐素雅凭着一部便携随身听成为全场的主角。 她今日特意准备了一些小礼物送给这些小姐妹，不论对方聊什么话题都难不倒她，有学业上的，也有穿衣打扮上的。 当被人问起她在哪里上学时，齐素雅：“我可怜呀，很命苦的，没学可上呢。” “哈哈，小齐可真幽默！” 齐素雅笑盈盈的：“这世道，真孤寂，我老老实实真诚做人都没人信。” “可得了吧，小齐，吴阿姨那事儿我们都知道。” 翻译事件中，齐素雅为吴部长出力，这事儿不知怎的就传扬出去了。 一个精通多国语言的少年天才竟然自称没有上过学？这要不是开玩笑就怪了。 齐素雅心道，我还真就是个没学籍的，至少在这个女尊年代没学籍。至于上辈子末世之前的和平年代？ 她挠挠头，心想当时是读过博，后来还曾做过一阵子博士导师。 …… 场面很是热闹，王潇鬼鬼祟祟的掏出随身听，这是齐素雅送她的，里面塞了一盘音乐磁带。 她像是献宝似的，满脸嘚瑟，也成功收获一批羡慕嫉妒恨。 这时：“呵呵呵，卖国求荣还当一件好事呢？” 有人酸唧唧的讽刺一句。 齐素雅回头一看，正好是彼此对立的两个小圈子。 而对方那个圈子里？ 哦豁，居然又是个熟人！ 是那位跟屁虫，身上洒着香奈儿五号，一口一个修凛，追在那名冷燥男子身边。 貌似，是姓杨？ 叫做杨志敏？ 杨志敏之于那个圈子而言，就好比齐素雅之于王潇这里，都是焦点，都是大家乐意亲近的对象。 第289章 还真就十分了不起 之前那句‘卖国求荣’，来自杨志敏身旁一位岁数稍小的姑娘。 王潇一下子就炸了。这孩子古灵精怪的，但也是个不受屈的主儿，不肯被委屈，不爽就直接怼过去。 “郭梦霞你是不是眼瞎？谁卖国求荣了？” 对方也在回怼，“拿个外国货四处显摆，这不是卖国求荣又是什么？” “你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成语用的不对！还有，这随身听才不是外国货！是素雅送我的，咱们大天朝本地国产，你要是羡慕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酸唧唧。” 王潇这张嘴巴很犀利，她和郭梦霞怼来怼去。 杨志敏站在郭梦霞身边，听两人争吵，宛若一千只鸭子嘎嘎叫，听得她很是厌烦。 她按了下眉心：“小霞，今日是郑老寿辰，少搭理那些不相干的人。她们吵吵闹闹没素质，难道你也没素质？” 郭梦霞吸了口气：“志敏姐，你说得对，我就不该搭理她。” 王潇怒的眼珠子通红：“什么意思？说谁没素质呢？我们哪里吵了？就普普通通的闲聊，这都能上纲上线的？端个鬼架子，甩脸色给谁看呢？你以为你比谁高贵？” 小辣椒插着腰，冲过去跟杨志敏和郭梦霞吵架。 齐素雅在这边看着，心里深深感慨王潇的战斗力，但总不能让王潇孤军奋战吧，好歹俩人也算是朋友？ 唔，姑且算是朋友吧。 齐素雅这边正要动作，但忽然被人往后一扯，一脸懵逼地看向身后。 只见冷峻刚毅的男子，面目肃穆。 江雁洲紧紧的抓住齐素雅臂弯，他目视前方。 齐素雅循着江雁洲的视线往门口一看，顿时之间，她眯了下眼。 还真是好认呢。 黑痦子，陈丽鸣，她来了。 …… 女人跛脚瘸腿，肤色过深，脸膛黝黑，而且下巴上还有一颗标志性的黑痦子。 黑痦子上长着长毛，看起来有些恶心。是一副很好认的长相。 江雁洲上前一步，十分自然，用自己的高大，遮掩女孩子的娇小。 完完全全的，把少女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齐素雅：“？？？” 这是干嘛，太草木皆兵。 她探出小脑袋，从江雁洲后面伸出头。 男人无情的大手落在她头上，把她脑袋推回来。 齐素雅：“？？？”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乖，藏好！” 齐素雅：“？？？” 江二哥，我跟您讲，我真的超心塞，巨心塞！ 手大了不起？身高腿长了不起？能把我挡住了不起？ 好吧，还真就十分了不起！ …… 齐素雅偷偷踮起脚尖来，暗戳戳地跟男人比个子，但哪怕已经很用力的踮直了脚尖，都能转着圈圈跳芭蕾舞了，但还是好矮，脑瓜尖甚至比人家肩膀还要矮。 齐素雅：“……” 我闷！ 在场这些人，小辈是被大人带过来凑热闹见世面的，而那些大人物的身份只高不低。 陈丽鸣坐镇忠勇堂，是忠勇堂创始，一手将之打造起来，但她这个身份，在这个地方，还真有点不够看。 第290章 这人也太恶心了 至于明面上，她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部门主任而已。 普通人听着高大上，但在如今这圈子里，她阶级太低。 敏感地往江雁洲这边瞟来一眼。 男人冷峻刚毅，但长得是真好，剑眉星目，很朗然的外表。 陈丽鸣的眼底陡然掠过一抹厌恶。 这世上，诚然，长得好看的男人不在少数。可是最近，每次只要一看见长得好看的，她就不禁想起那几条漏网之鱼。 太能蹦跶了。 她的忠勇堂最近几乎没干别的，广撒网多捞鱼，城里城外安插了不少人手负责寻访那些人行踪，可那些个泥鳅太过滑溜，顶多偶尔能捕捉一抹影子，但始终无法捉住弄死。 为此陈丽鸣很是心烦，连带着，也因那些泥鳅长得好，而有些心烦其他那些同样长得好看的男人。 大概能算是一种迁怒吧。 江雁洲身似标枪，挺直笔立。 这人面部神经不发达，乍看冷冰冰，但在掩饰自身情绪上，也是一个天生的好手，算是天才型选手。 几乎都不必费力，只要他照常冷脸，就能藏起所有心思，让人看不透他。 直至陈丽鸣收回视线，一瘸一拐地前往郑老那边贺寿，男人薄唇轻启，徐徐吐出一口轻轻的气。 但他依然忌惮着对方，也依然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的少女。 女孩子两年前很胖，满脸粉刺痘痘，是个体重高达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但个头一直没变，没能长高，还是当年那副老样子。 哪怕她对比从前判若两人，但这身高是破绽。江雁洲很担心齐素雅被陈丽鸣认出来。 这时王潇那边还在叽叽喳喳，她跟郭梦霞吵的不亦乐乎，小姑娘很是剽悍舌战群雄。 杨志敏冷冷的看向王潇。 于修凛走了，她也想跟着于修凛一起回去，但奈何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办完。 她这趟来怀春市，一是因为于修凛回国后，想要寻找失忆前的那段过去，二是因为郑老寿辰，以及她们杨家和国荣有一笔生意要谈。 但于修凛的走，令杨志敏心情很不好。 尤其是。 当她看见齐素雅时，想起于修凛曾和齐素雅有过交集。 修凛对她抗拒冷酷，从不假以辞色。可对这名白皙漂亮的陌生女孩子，却愿意和善以待。 她心情很复杂。 因这份复杂，本就不好的心情，也是更恶劣了几分。 …… “小霞，够了，住口吧！” 杨志敏扯住郭梦霞臂弯，把人往自己这边扯，两人算远亲。 她冷冷的瞥向王潇：“王潇是吗？做人还是积点口德比较好，尤其还是一个小姑娘，这么泼辣可不好。” 王潇如鲠在喉，这人也太恶心了吧？ 是她们先挑刺找茬的，如今反而还反过来教育她？ “呵呵，呵呵呵。这位大姐，今天是郑姥姥的生日，她老人家六十大寿必须喜庆。” “潇潇我呢，也不愿闹得太大。但不代表我真就是个软柿子。” “我听大姐口音似乎是海外那边从岛上来的？” 第291章 欺人太甚 王潇笑呵呵的，但话语里却藏针。 “我们圈子里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大姐一个外来的，在这里上纲上线的，不嫌可笑吗？公然骂我没素质，还反过来指责我不积口德太泼辣，大姐您又是哪来的优越感？您又是我的谁？代替我父母管教我？你有那个资格吗？” 这番话像是接连好几个耳光，啪啪啪的甩回杨志敏脸上。 “王潇你别欺人太甚了！” “就欺负你了怎么地！红眼病也是病，不就是嫉妒我有随身听而你没有？我劝你尽快去看看眼科，免得病情近一步恶化！” 齐素雅本来还想帮帮王潇的，哪知小姑娘战斗力超群，这嘴皮子也真是了得。就算换做齐素雅，也顶多是如此了，还真是一个人才啊。 “潇潇，干什么呢？”王母是领导，她来得比较早，原本和同僚谈话，直至注意这边的动静。 王潇顿感委屈：“妈啊，这位大姐和郭梦霞一起欺负我，骂我没素质！”小手一指，十分不要脸地告黑状。 王母：“？？？” 面无表情地看了杨志敏一眼，“是小杨啊。”模样还挺和蔼的，“女不教母之过，我家潇潇没教养，看来是我这个母亲做错了。小杨多担待一些，用不用我再赔个罪？不过素质这问题，我还真是头一回有人这般说我家潇潇。” 齐素雅：“……” 王阿姨您够威武！ 这场戏看得可真是够开心。 瞧啊，王母三言两语的，就把杨志敏搞得脸色青白无地自容。 人家在公安部门工作，是大领导，要称作王局，自古士农工商，士摆在最前头。 即便是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尊年代，也不能不把官当官。 所以杨志敏一介商家出身，又是哪来的底气损骂人家官小姐没素质？ 更遑论这事儿本来就是她们这边挑起来的。 杨志敏：“原来她是王局的女儿？不好意思，王局，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志敏最近心情不好，还请您见谅几分。” 王母不至于跟杨志敏计较，她有她的位份，但也肯定不喜欢杨志敏就是了。 王潇哼哼一声：“大姐还真是好厉害，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骂人没素质，自己身边的人惹了事儿，黑白不分找茬挑刺，事后再来一句见谅，反正大伙都得体谅？” 王潇又开始呵呵了。 “我服！大姐好生手段，潇潇我平白当了大姐一回出气筒，也算是我倒霉，但是我必须得见谅啊，必须得体谅大姐啊。挨骂就挨骂了，没素质就没素质了，大姐都已经赔错了，我哪还能再计较呢？” 杨志敏的脸色很是好看，王潇夹枪带棒，听得她脸上发臊。 她剜了郭梦霞一眼，认为今日这一切全是远亲郭梦霞惹出来的。 郭梦霞：“？？？” 我特么做错了什么？ 王母这边也蹙着眉训了王潇两句。 “行了，做人要大度。” 王潇见好就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行嘛，我知道，母上大人您赶紧走吧，我们还想聊天呢！” 第292章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然后小手一抓，挽住齐素雅臂弯。 王母：“……” 这泼猴儿，性格像是一匹小疯马，不是能屈能伸的类型，往后如何进官场？怕是不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王母心累，以她这个身份完全可以为王潇铺路，但王潇这性子，日后真若走上这条路，怕是反而没有好下场。 看不见的血雨腥风，某些时候必须要懂得忍受。偏她这闺女从来都不知忍让为何物。 王母：“哎！” 老母亲操碎了心，为女儿未来忧心忡忡。 …… 江雁洲杯弓蛇影，寸步不离的守在齐素雅身边，宛若忠心的骑士看护小公主。 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和自己的小伙伴打成一片，警备工作全靠江雁洲来做。 直至开宴时。 王潇扯了齐素雅一把：“他不累吗？” 瞅了江雁洲一眼，就觉得这人好奇怪，总是看向大人那边。 那边有啥好看的？ 全是一些官场辞令，溜须拍马一串一串的，就比如她看见有一个脸上长着一颗大黑痦子的女人，看似左右逢源，似乎和大伙很熟，但其实一直在拍大家马屁。 比如今日的老寿星郑董，也比如王潇她娘王局长。 齐素雅扶额，“可能是担心，怕有人闹事吧。” 王潇愕然：“这可是大院，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这里闹事？而且今天还是正姥姥的六十大寿！” 就算是王潇，之前被杨志敏和郭梦霞惹火，也顶多是来几句嘴刀子。 齐素雅瞧着江雁洲，她大概能够明白江雁洲的担心，一是怕黑痦子认出自己，男人巧妙地利用他的高个子挡住自己的身体。二也是近距离的观察陈丽鸣，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但这人做得太明显，这不，就连王潇都开始起疑了。 齐素雅想劝江雁洲两句，可是瞅瞅男人面无表情的俊脸，还没等开口就已知晓，这人大概是个榆木脑子，死脑筋，换言之就是主意太正了。 既然他认定了，一旦他想做某事时，恐怕就算自己磨碎了嘴皮子都没用。 但还是得提醒一下。 “江二……哥！”总想骂他江二王八蛋，幸好忍住了。 女孩子明眸善睐，拉着江雁洲嘀嘀咕咕。 “其实不必太警惕，我有十分把握她认不出我。而且如果咱们一直一直主意她，反而容易引起她警觉。” 江雁洲愕然。 男人面无表情的：“她没空注意我。” 是这样不错，对方忙着迎合左右，溜须拍马，眼里只有那些大人物。 “但你一直看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江雁洲：“？？？” 冷峻的男人脸色微僵，鹰隼般的眸子锐气冲宵。 齐素雅：“咳，生气了？” 江雁洲：“我没生气。”就是很疑惑。 她在想什么？ 老少配，老妻少夫，这在女尊世界很常见，但在江雁洲看来，对方长得不好看，而且还是他仇人，他怎么可能看得上？ 江雁洲很认真的思忖。 齐素雅：“总之，我认为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下？ 第293章 似水做的娇娃 齐素雅道：“如今我们两个跟她对比，算是敌明我暗。她不认得我们，但我们认得她，这于我们有利，不必太过担心。” 江雁洲定定的看她一眼，像是很迷惑。 她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她究竟是哪来的底气，竟然一点都不怕？ 倘若齐素雅得知江雁洲的疑问，肯定要哈哈两声。 齐爷我可是有证的人呢，持枪证！ 所以，怕个鬼呀怕？ 真要是对我起歹念，齐爷我一枪蹦了她！ …… 齐素雅拎着江雁洲来回磨叽好几遍，江雁洲算是服了。 不服不行，这女孩子是真的太能磨叽了，他只好面无表情地认命投降。 事后，江雁洲不甘不愿地收回投注在陈丽鸣身上的注意力。 齐素雅让江雁洲坐好，这时忽然捕捉一抹身影，她眼底噙着一抹神秘的暗光，偷偷摸摸的跟了上去。 …… 陈丽鸣洗了两把手，沾着水的手抹在脸上，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卸下笑面，露出疲倦。 今日郑老六十大寿，来了很多大人物，全是怀春市内的权贵。 身处这场洪流，陈丽鸣知晓自己微不足道。 人不能坐井观天，更不可盲目自大，她知晓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然而最令她忧心忡忡的，是她方才意外探知的一个消息。 上头不知为何忽然想打黑，这事儿由王局长全权统筹。自己的忠勇堂不干不净，怕是要首当其冲。 陈丽鸣背后有靠山，一位是一名姓高的老太太，位高权重。忠勇堂每年营收都要拿出一半孝敬高老，另外一位则是闫公子，但这二人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目前怀春市内，不提官面上的，单是帮派之中，青龙对她虎视眈眈，血凤也不甘其后。 这使陈丽鸣惊觉。 原来早已在不知不觉时，自己就已变得四面楚歌，身处八面埋伏之中。 陈丽鸣心累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出洗手间。 迎面瞧见一名女孩子，今日这场寿宴来宾太多。陈丽鸣的注意力一直聚焦在那些大人物身上，至于那些小辈？她并未上赶着搭讪，左右这些二代尚未成长起来，全靠母辈庇荫，手无实权，亦不值得她费心拉拢。 她瞧了对方一眼，衣着时髦，高领的白毛衣，蓝色的背带牛仔裤，还扎着两条清新可爱的长长麻花辫。 这是一名很白皙，很漂亮的女孩子，娇俏怜人，似水做的娇娃。 对方步履轻快，二人打了个照面。 “哎呀！” 突兀的，对方狠狠一踉跄，歪着身子撞向陈丽鸣。 “阿姨？真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摔了。” 女孩子抓住陈丽鸣的手臂，借此稳住自己的身体，旋即腼腆又窘迫的，向陈丽鸣道歉又道谢。 陈丽鸣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但还是耐心道：“没事，当心点。” 今日来宾非富即贵，即便对方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女孩子，也必须小心对待，不然很多人来头太大，便是她们自身无出众之处，单靠各自家中能力，就足以够自己吃上一壶。 第294章 面冷心热 之后，陈丽鸣走远。 女孩子瞧着陈丽鸣背影，一枚黑科技的微型定位器，具有监控功能和自毁装置，如今黏在陈丽鸣身上。 她神色顽皮，十分诙谐，像噙着一点点趣意。 …… 齐素雅从洗手间走出，一推门，就撞见一个人。 “咦？” 她仰着脖子，凝睇冷峻刚毅的男子。 很奇异的，分明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她竟看出几分恼火来？ 江雁洲蹙眉凝睇齐素雅：“别再乱跑！” 握住她手腕，心里想，这女孩子可真是不安分。 刚才一转眼，就发现女孩子不见了，他差点流一身冷汗。 王潇说，之前看见女孩去洗手间了。他追过来，路上碰见陈丽鸣，心里担忧当场更盛。 直至抵达洗手间。 一门之隔。 要不是她出来的比较及时，他甚至要闯进去。脑海里甚至预写一幕幕血腥恐怖的画卷，想着自己推开门，很有可能瞧见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而只要那样一想，心里就有点慌。莫名的，脑海忽然浮现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样。 她明亮的眼，不知何时起，镌刻他脑海。 …… 齐素雅咳了一声：“……那个，对不住，不过我没事？” 她瞅瞅男人冷冰冰的脸，又垂首凝睇男人的手。他握着自己的手腕，握得很紧。 突然发现一件事，这人阳火太旺，比如他的手，传递过来的体温很温暖。 男人僵着脸，似乎有些不自在。然后抿直了薄唇，面无表情的拉着她往回走。 齐素雅被扯的踉跄一下：“慢点啊，我腿短。” 他大长腿迈开一步，她得两步才能追得上，然后他又走得好快，她要是不想摔跤，就只能一溜儿小跑的追上他。 江雁洲顿了顿，依旧面无表情的，但步子如言慢了些。 齐素雅偷偷瞅瞅男人的后脑勺，就忽然觉得。 她跟这些江家人之间，目前，似乎正处于一个化敌为友的阶段？ 这家伙，大概面冷心热。 …… 这场寿宴持续至深夜，老寿星年岁大了，身体熬不住，先一步退场，但余下的郑家人在此忙活，负责招待来宾。 其中有一位是国荣的老总，正是齐素雅日前在丽华宾馆见过的那位。三十多的岁数，精明干练，有商场女强人之风，乍一看似个铁娘子。 “郑总。” 陈丽鸣跟郑总寒暄，郑总也笑了声，二人似乎交情不错。齐素雅暗暗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就在这时，郑总心有所感，她往齐素雅这边看来一眼，忽地蹙了一下眉。 那是一名女孩子，长得白净又漂亮。分明是个陌生人，但，是不是曾在哪见过？ 郑总为此沉思了一瞬。 夜晚。 “我都吃撑了。” 越野车开在回家的路上，王潇抱着她自己圆溜溜的小肚子，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礼盒。 “看，我就知道，郑姥姥一定准备了不少小礼物。” 吃了一桌寿宴，还带回一堆小玩意，可谓是连吃带拿，见者有份。甚至就连江雁洲，都在临走时被热情的郑家人硬塞了一份儿。 第295章 他其实，是有点开心的 齐素雅开着车，分神问：“郑老太太人很不错。对了，那个郑总？我之前在丽华吃早餐的时候见过，看她跟那个长着黑痦子的交情不错。” “啊，是郑阿姨？郑阿姨是个挺能干的人。” 齐素雅旁敲侧击，但王潇所知有限。 …… “我肥来啦！” 富民二楼。 齐素雅在玄关处换鞋，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大伙都没睡。 客厅里有一台体型笨重的黑白电视，撅着沉实的大屁股，电视上头还有一根柳柳长的天线，屏幕上时不时地闪出一些雪花来。 家里头，苏大哥苏幕戎，苏二哥苏毅农，还有江碧城，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等人一边看电视。 电视这个东西，苏二哥苏幕戎是最感兴趣的，爱不释手摸了一遍又一遍，拿这个大屁股的黑白电视当宝贝。 “回来就好！” 苏大哥从真皮沙发中起身，他看向齐素雅身后，江雁洲正在弯腰换拖鞋。“这是怎么了？” 江碧城也探出一个脑瓜尖儿：“二哥他生气了？” 齐素雅：“？？？” 回头看向面瘫江雁洲，明明就面无表情的，江碧城怎就认为这个人在生气？ 她挠头大雾：“不清楚啊。” 江雁洲冷冰冰的瞟她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回他自己的房间。 齐素雅：“……” 啧，还真生气了啊。 想起之前发生在洗手间外的事情，心里有些明白了。 …… 江雁洲的房间只有十几坪，进门就是床。床是单人铁丝网的，床单是蓝白格子的。他往床上一趟，胳膊压在眼睛上，心底莫名的烦。 “那天晚上……”他想起进城后，头一回遇见丫丫，当时是在巷子里。丫丫忽悠他，两只手拢在头顶上，冲着他比心。 “大哥哥，我好喜欢你呀。” 生平头一回被人表白，来自于她。 他翻了一个身，面向墙壁，线条刚毅的俊容越发的冷，表情仿若寒冬的坚冰。 这不好。 他知道这不好，也知道是从那一晚开始，他变得对她有一些些在意，直至她带着苏幕戎跟自己汇合。 他当时是震惊的。有些不敢置信，那个曾对自己一口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竟然是丫丫？ 而丫丫，是自己一直以来痛恨的人。 可是心底里，也有一个微弱的念头在隐晦的闪动。 他当时想，又见面了。 他其实，是有点开心的吧？ 江雁洲沉沉吐出一口气。 他徐徐睁眼，凝睇雪白的墙壁，脸色依旧十分的冷，眼底有几分迷茫，像是在回想一些事情。 喜欢。 她的喜欢只是在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他当夜不知所措，后来也警告自己不要当真。 但是，喜欢啊。 像他这种人，是不可能有人喜欢的。 就好比有些人明着不提，但私底下心照不宣，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像是生怕他拿着刀子捅死她们。 他怔怔失神，钨丝灯惨白的光线洒在他脸上，映照着陈年的凄凉。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江雁洲坐起来，看向房门。 第296章 果然男人是不能惯着的 “进。” 然后吱呀一声，在深夜里，这声音有点磨人。 “咳，门轴大概没油了，需要弄点油润滑？” 女孩子换上一身鹅黄色的家居服，手里捧着一个木头的小托盘，上边是一份夜宵。 之前郑老的生日宴上，可能是因为心里亚这事儿，男人只草草夹了几筷子，吃的很少，那点东西都不够喂猫，她笃定他肯定没吃饱。 气氛有点尴尬。 “那个，我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而且我一再声明，那个黑痦子我不怕她。真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干一架？我对我自己的身手是很自信的！” 她觉得江雁洲是担心过度了。 而他的‘生气’，很可能是因为在她看来，她当时的行为太过孟浪，近似冒险，太不拿她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 床头有一只柜子，她把托盘搁在柜子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凝睇他，“那个，吃点吧？” 就觉得很尬。 江雁洲蹙了一下眉。“我不饿。” 然后撇开脸，背对着她，重新躺下。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齐素雅：“……” 妈卖批！ 果然男人是不能惯着的？ 学着男人的样子，面无表情的瞪了男人两眼，最后嘟着嘴，很是不开心地转身出门。 但临出门之前……“爱吃不吃，反正就算饿出胃病也不关我的事，我是不会掏钱给你看病的！” 江雁洲：“……” 僵了僵，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 他攥了攥拳，忽然又坐了起来，面无表情看向床头柜上的夜宵。 他眉心拧着。 良久。 “啧。” 像是烦透了。 把脸埋在掌心，十分苦恼，有很多困扰。 她的面貌在他脑海中变换，时而是她从前的凌虐，时而是她近日的友好，还有那天夜里，她俏生生的歪着小脸儿，两只小手拢在头上冲他比心的可爱模样。 …… 齐素雅嘟着嘴，脚步声很重，劲儿劲儿的。 途中穿过客厅，黑白电视还开着，另外哥几个坐在沙发里。瞧见了她，大伙儿一起看过来。 齐素雅哼唧一声，然后十分傲娇地扭开小脸，倔倔哒哒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苏大哥，苏幕戎：“雁洲是怎么回事？” 苏二哥，苏毅农：“有点奇怪呀，不太像他平时的样子。” 瘫了的江家老三江碧城：“我二哥他居然生气了，对丫丫生气？” 以前不是没见二哥生气，但生气跟生气也是不同的。就比如以前，二哥气得恨不得弄死丫丫，但是这一回嘛，似乎不是因为以前那种原因。 苏大哥瞅瞅江碧城这个乐天派：“等陈丽鸣那边的事情尘埃落定，你这个腿……必须得去医院看看。” 江碧城：“咱们又没钱，而且，我一定要保住我的腿！”他扬起眉毛，笑得很开心：“就算要像念初一样瘫痪一辈子，但我不想没腿，没腿太丑了。” “不痛吗？” 膝盖骨都碎了，怕被陈丽鸣的人守株待兔，目前不能去医院。他有多痛，脸色就有多白。 第297章 你看我不咬死你 就连一头浅栗色的头发，都总是潮的，是被腿伤痛出来的汗，痛潮的。 江碧城拨弄着自己额前的湿发，依旧笑得很冷天：“当然痛，但我更不想丑。我想要我的脚，不想切，如果膝盖以下光秃秃的，我宁愿忍着这痛一辈子。” 苏幕戎：“……” 行叭。 江老三爱美，死也要美，也算是一个大写的服。 之后，苏大哥起身，拿起一个瓶子，从里面抠出一粒胶囊，胶囊里面裹着灵泉水。 “再吃一颗，能止痛。” 江碧城推开：“我只是痛，又死不了。这东西还是留着吧。也不知宸哥是从哪里弄来的，但这种东西肯定很珍贵，吃一颗少一颗。” 他家四弟五弟下落不明，也不知情况如何，对了。丫丫提过，紫衿的眼睛，瞎了。 江碧城垂了垂眸，唇角依旧噙着浅笑，一副精灵般梦幻的模样，可是心口一揪一揪的，担忧，又痛。 苏幕戎沉默。 旁边的少白头苏毅农，他依旧顶着两颗黑眼圈，眼底也依旧布满了血丝。单论精神面貌，他大概是家里精神最差的，总是一张睡眠不足脸。 “我学医！” 他一开口，换来两人关注。 苏毅农的眼神十分得意：“我先认字，然后再学医，我肯定能成为最好的医生！办法都是人想的，碧城的腿肯定能治好。不就是骨头碎了吗？衣服坏了可以缝，骨头当然也可以，再不然拿胶水黏一起也行！” 江碧城：“我特么想踹死你！” 还能靠点谱不？这也太异想天开了。 苏毅农抄起一颗枕头砸向江碧城：“我生日比你还大两个月你，江小三你得喊我一声哥，跟谁‘特么’呢！” 江碧城挨了一枕头，也不甘落后，抡起拳头锤苏毅农：“啊！！苏二哈，你欺负我，你欺负我腿残不能踹你，你过来，你看我不咬死你！” 苏大哥，苏幕戎：“……” 一脸头痛的按了按眉心，这俩活宝是傻的吧？ …… 从第二天开始，齐素雅发现江雁洲有点变了。 以前是一声不吭的面无表情，而如今，则像是在故意躲着她？ 故意不见面，不照面。 只要她出现，他就立即消失。 他的避讳实在是太明显了。 齐素雅：“……啧，懒得管了。” 反正她这里一直都是顺其自然的态度，风一阵雨一阵，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就干嘛。 但真要是提起重视吧？其实她对江家这些人，并不重视，毕竟彼此之间又无交情，反而是恩怨不少，就算做了善良的事情，也只是因为自己想这样而已。 他们继续满城寻人，同时浩浩荡荡的打黑行动全面展开。 住在楼上的王潇有时来齐素雅这里蹭饭，自从某一回无意中闻见香味，并且在齐素雅这里吃了一顿后，王潇就成了齐素雅的忠诚小迷妹。 王潇有时抱怨王局太忙，说王局每天都是后半夜才回家。而怀春市内的帮派殃及了不少。 江家兄弟得知这个情况，知晓这是齐素雅的手笔。 第298章 咱不差最后一哆嗦 苏大哥苏幕戎沉稳断言道：“本以为要再过半个月才能回家。” 但如今再看，似乎用不上半个月。 只是，江枫愚，江紫衿，还有楚似瑾，这三人，究竟在何方？ …… 陈丽鸣这边面临很大压力，一个名为青龙的帮派，正在跟陈丽鸣的忠勇堂死磕。 凤遥的血凤帮也加入进来趁火打劫，陈丽鸣曾想劝退凤遥，但两人见面时，只见凤遥神色怜悯。 “世人总有一死，只是早些晚些而已。陈堂主临死之前能为我发挥余热，我很感激。日后陈堂主坟头长草，我会看在今日获益的份上多上几炷香。” 陈丽鸣闻言一恼，这场会面不欢而散。 等陈丽鸣走后，凤遥嗤道，“看来是我这只蝴蝶翅膀轻轻一扇，以至于扭转了一些事情。” 比如重生后整顿血凤帮，又比如发生了一起上辈子没能发生的车祸，然后借此遇见齐素雅。 小恩人针对陈丽鸣，这事儿凤遥知道。天凉王破，想要陈死。 凤遥当时告知齐素雅，陈丽鸣背后有山，但她心里也藏着一些事情。 就比如，在原来的轨迹中，最后陈丽鸣的靠山被人抢了，对方名叫安柳，也是一名出狱后的服刑犯。 听闻安柳服刑期间，安母过世，无人收尸，后来是一名好心男子帮忙下葬，让安母入土为安。 安柳一直在寻找那名恩人，岂料她不过是回乡帮安母扫墓，等再度回来，得知恩人被陈丽鸣活捉，并且惨死于陈丽鸣手中。 这事儿是安柳夺权的主要原因。 并且，时间线再往前推一点，大概是半个月之后。 青龙帮联合安柳，二人针对陈丽鸣设局，随后又过了几个月，苟延残喘的陈丽鸣惨死于多人围剿中。 …… 齐素雅连着找了几天人，一直没线索。 吴部长来怀春市本是为洽商，后来因齐素雅提醒得知是暗中有人在布局，幸好没谈妥，不然后果牵连太广。 上面在下一盘棋，敌我双方互有胜负。吴部长决定回首都支援，临走时宴请齐素雅，两人算是忘年交，相谈甚欢。 另一头，王局长布局打击黑暗势力，查抄了不少不法份子的老巢，一时间道上闹的人心惶惶。黑痦子陈丽鸣自顾不暇，无法再兼顾江家兄弟这边，但江枫愚，江紫衿，还有楚似瑾，这三人一直下落不明。 血凤帮的凤遥也在帮齐素雅找人，在这件事情上使了很大力气，可惜依然进展不妙。 齐素雅心累：“叹气！我想小狗剩了，我啥时才能回家啊？” 就这么放下不管吧，又觉得不太合适。 做人做事还是有始有终比较好，她不想虎头蛇尾。 用一句俗话来形容，大概就是——九十九叩都拜了，咱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但问题是，人呢？人在哪呢？ 怎么一个个像小老鼠似的，是属耗子的吗？太能藏了！是生是死，好歹有个信儿啊，总比一直不上不小半吊着好吧。 这天早上，齐素雅正要出门，正好王潇来找。 第299章 人艰不拆 王潇看出齐素雅心情郁闷，于是挽着齐素雅的胳膊热情邀请：“走走走，咱们散散心，今天有一场大热闹。” 原来是怀春市的商业圈有一场节目，舞龙舞狮。 近日冰消雪融，天气回暖，地面脏雪融化变得很泥泞，新春的脚步在逼近。 齐素雅这人有点臭美，就比如她进城之后，每一天都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做一个精致的猪猪女孩。 有点招架不住王潇的热情，齐素雅被王潇拽走。 齐素雅：“我劝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嫌路太远，蹬自行车太费力气，所以才拉着我，正好蹭我车？” 王潇无语。 人艰不拆啊，懂不懂啊，摔！ …… 舞龙舞狮风风火火，炮竹遍地，鞭炮震响。 人潮熙来攘往。王潇喜欢看热闹，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跑得没影了，剩齐素雅一人听着这些杂乱吵闹的声音，感觉自己头要炸。 前面有一个小摊。 “这画多少钱？”有一个女人指着摊位上的画卷问。 摊主是个邋邋遢遢的男人，报出个价格，女人嫌贵没买，然后走了。 齐素雅蹙着眉看了一眼，那是一张画，铺开后足有一米长，画技竟然很高超，笔触清晰，而且这画的，竟然是地图？ “这个怎么卖？” 齐素雅走过来，问。 摊主坐在地上，手画的地图铺在他身前，他低着头，清傲的嗓子报出一个价。 齐素雅：“……” 还真是好贵！ 但她还是买了。 付钱的时候，摊主表示：“我身上没零钱。” 她拿出来的是一张整票。 齐素雅觉得这摊主真有个性，做生意不准备零钱？ 而且听嗓子就很傲气，但他一直低着头，像是羞于见人。 八成长得不好？为自身容貌自卑？ “枫子！”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冲过来，看着像是一名乞丐。 怀春市有很多流浪汉，这世道男性没活路，必须依附女性生存，是女性附属品，以至于一些被家庭弃养的男子，无依无靠，又无一技之长，活命太艰辛，不想死就只能当乞丐。 总之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这个乞丐鬼鬼祟祟的瞅了齐素雅一眼，然后蹲在摊主身边。 齐素雅：“……” 疯子？ 这名字真奇葩。 乞丐叽里咕噜地小声提起一些事。 摊主枫子僵了僵，然后像是有点发懵。 “公安局？” “嗯呐，孙赖子前阵子在车站那边，正好看见那个人，他被公安逮住了，其余情况还在打听呢。” 摊主枫子：“……” 齐素雅从兜里摸出一些零钱，买走这副地图，这画技还真是精湛，画地图真是屈才了。 她拎着地图往回走，直至远离了人潮吵杂的街道，忽然冒出点儿灵感。 “等等？” 展开地图看了看。 “我陆陆续续遇见紫衿好几次，江紫衿他出入的地点有一个范围，正好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而这些个地点，比如丽华宾馆，临近江边。 齐素雅眯了眯眼，心底有许多猜想。 第300章 十分嫌弃了 “江紫衿他一直在这些地方转，并且他眼盲是进城之后的事情，他大概也是在找人。有人曾看见他和江家那位四哥一起跳江，他很可能是在江边这些地点找江枫愚！” 眼神一亮，忽然就有了动力。 有了一个大方向，再找人也能顺当很多。 “我得回富民，这事儿得先通知苏幕戎他们！” 然后她收起地图风风火火的跑走了。 她不知，就在她旁边儿，有一个要饭的，支棱着耳朵瞅她一眼。 等她走后，这个要饭的非常麻利地爬起来，捧着自己营业用的‘家伙事儿’——一个破破烂烂的铁饭盒。嗖嗖嗖的飞毛腿，跑的飞快。 这名要饭的，来到之前卖手画地图的摊主枫子这里。 枫子已经收工，正被之前那名乞丐扶着，他似乎是瘸了腿。 要饭的找上枫子。 “枫子！刚才有个姑娘，十来岁的模样，她提起一个人名，苏幕戎！” 唰地一下，枫子抬眸看向这个要饭的。 男人一对星目傲然睥睨，单从这眼睛就能看出男人的傲气。 他露出整张脸，十分的俊，近乎锐利，太过锋芒。 但是只一瞬，他拉高了衣领子，挡住自己大半张脸，同时佝偻着腰背，使自己本是傲人一等的身高变得平凡一些，免得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杵在这里鹤立鸡群。 旋即，男人压低声音道：“走，先离开这里！另外陪我去一趟警察局。” 有了戎哥的消息，这是件好事儿，但也有一个坏消息。二瑾进城之后竟然被抓了！ 枫子，江四哥，江枫愚，他一对星眸透出无语。 “怎么这么蠢！” 可谓是十分嫌弃了，针对楚似瑾的嫌弃。 恨铁不成钢！ …… 江枫愚被乞丐搀扶着，从闹区走出。有人拉来一辆烂木头做的板车，他坐在上面，然后两个乞丐拉着他前往怀春市西区的派出所。 路途太远，足足耽搁了一上午，直至下午两点钟，两个乞丐沿途叫上不少人，大伙儿挨个替换着，拉着腿脚不便的江枫愚。 …… 俊美妖媚的楚似瑾连着被关了好几天，想释放必须有人来保释，另外还得补上一笔罚款，可每当提起他家庭情况，他就一言不发的。 派出所的民警都无语了。 “这人也太赖了？” “我看他没准是成心的，活不起了，来咱们这里蹭饭的！” 像楚似瑾这种情况的，被拘留之后，至少免于饿肚子。比如外头那些男人，无依无靠，被女人弃养，有一些人沦为流浪汉乞丐，也有一些人三天两头的犯事儿，反正大不了就是坐牢。坐牢反而好啊，至少吃穿不愁。 总之，楚似瑾成了一个赖子，有人觉得，他之所以不交代，不让派出所通知他家里人过来保释交罚金，是因为他蓄意留在派出所蹭吃蹭喝？ 当事人楚似瑾：“……” 阴着一张脸，再也没了平日的轻狂，就觉得很烦，实在是潇洒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 “那个姓楚的呢？有人来保释他了！” 第301章 傻瓜，败家子，楚似瑾 楚似瑾被人领出来，看见那名一瘸一拐的男子，对方被一名乞丐似的流浪汉搀扶着。 他眼神一亮，但还来不及开心，就忽然被怼了一句：“是不是傻？” “啊？” 江枫愚瞪了楚似瑾一眼，大笔一挥，在派出所拿出来的保释单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字体跟狗爬字儿没两样。 但江枫愚的眉眼依旧傲傲的。 很嫌弃地瞥了楚似瑾一眼。 有点瘦了。 然后，“蠢死得了！” 楚似瑾：“……” 我特么日你个仙人板板啊江老四！！ 本该是一场喜极而泣的感人重逢，硬生生的挨了对方不少骂，楚似瑾阴晴不定的黑着脸，敢怒不敢言，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蠢。最后狠狠地拿眼刀子剜了江枫愚一眼。 江枫愚挺直了腰板，哪怕瘸着腿，但不耽误他个子高。 一八五的个头摆在这里，他傲然神气，很睥睨地轻视楚似瑾一眼。 “不服？不服也憋着！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你到底是来找我们的，还是来添乱的？我这阵子好不容易赚来的钱，还没等捂热乎呢，全用在你这个不省心的玩意身上了！” 罚款交了，但很心痛。 江枫愚再次骂了一句蠢，然后撇开脸：“走吧，去富民小区！” “去那干什么？” “戎哥似乎在那边。” 之后，江枫愚自闭了，懒得再搭理傻瓜楚似瑾，继续为自己的小钱钱心痛。 …… 另一头。 齐素雅着急回家，但也不能撇下王潇。于是她跟王潇交代一下，王潇想继续留下看舞龙舞狮，很体谅道：“走吧，走吧，不用管我，我继续看！” 于是齐素雅走了。 王潇：“好无情的女孩子！” 我真的就只是客套一下？ …… 齐素雅开足马力杀回富民小区，她蹬蹬蹬的跑上楼。 “有人在家吗？我回来啦！”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某一个房间中传出。 “有呀。丫丫，我好无聊啊。” 江碧城的声音很虚弱，十分没精神。 大伙忙着开车出门四处找人，而他只能瘫痪在家里。 乐天派不乐天，他体验了苏家念初的苦楚。 齐素雅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换上毛绒绒的拖鞋走进江碧城这屋。 床很大，空灵梦幻的美男子坐在床上，闷闷地抱着一只长足一米八的白色大熊娃娃。 齐素雅：“？？？” 她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江碧城把脸埋在大熊肚子上，一脸着迷地摸着熊的毛，雪白脸颊在毛绒熊上蹭了一下又一下。 这家伙真的十分可爱，不过，看着也满可怜兮兮的。 齐素雅：“才十点多，江雁洲他们大概要再过一两个小时才能回来。” 每天外出找人，那哥几个总是在中午时回来一趟，不然家里的植物人江敬云，还有瘫痪的江碧城就得挨饿了。 江碧城眨眨眼。 “丫丫。” “请叫我齐素雅！” 从顺如流的改口。 “雅雅，我想上厕所。” 齐素雅：“……” 面无表情回首掏，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空水瓶。 第302章 我要跟大熊过一辈子 “自己解决！” 然后转身就走。 江碧城：“？？？” 空灵梦幻的美人儿轻轻一眨眼，忽的一下，嘤咛着：“好冷酷！” 然后瞅瞅齐素雅留在床上的空水瓶，美男子唇角一抽抽，委委屈屈的控诉：“太冷酷了！” 十分钟后。 齐素雅坐在床边，江碧城半闭着眼，仿佛身体被掏空，瘫在床上不起来，但他的手搂着大白熊，像是只能从这个一米八的大熊身上找安慰。 “我决定了！” 男人蔫了吧唧的，“女人这种生物一点都不可爱，我要跟大熊过一辈子！” 齐素雅无语：“碧城哥，我可是女的啊！” 这人到底有没有常识？ “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万一我见色起意呢？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眼神唰地一亮，美人儿目光灼灼的瞅着她：“来呀来呀，可以试试的！” 齐素雅：“？？？” 他像是有点害羞，眼睫毛轻轻一颤：“我还没试过呢，很好奇呢，不过我没有经验？” 齐素雅：“……” 这人是自带黄色背景的，对吧？ 什么空灵梦幻啊，精灵一般灵动之美呀，全特么是假的！ 随时随地老司机，一门心思想飙车。 齐素雅按了下脑门：“咱胃口是不是太好了？能不能稍微挑剔点儿？我还是个豆芽菜呢，人家还是孩子呢！” 用力挺挺自己的小身板，表示快看我青涩荷包蛋，都快一马平川了。 哪知，江三哥这个神经病反而更加开心了。 “雅雅真棒棒，以前我聊我这种事，他们都不理我的。” 兄弟太正经，再不然就脸皮薄，貌似楚家二瑾脸皮能厚点，但有时候也很嫌弃，会摆出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 江碧城还满委屈的，为此深感寂寞，但如今男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 于是一把抓住齐素雅的手。 “雅雅，我们很合得来呢，我们志同道合呀？” 居然还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满满温柔的凝视她。 齐素雅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啊呸！ 我才不想和你志同道合呢，不想合得来！ …… “总之看这个地图。” “这画法有点眼熟。” “我觉得江紫衿一定还在这个范围内，他一定在找江枫愚。” “唔，真的是越看越眼熟呢。” “碧城哥，我求您了，真的，咱俩的脑回路能不能稍微通电一下下？不要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真的很眼熟嘛，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准委屈，不准噘嘴，我又没有十恶不赦，更没有虐待你！” “但是你凶我呀？” 齐素雅：“……”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 …… 回来的人是江雁洲，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是从饭店打包回来的。 平时中午齐素雅都是在外面解决的，找人要紧，一来一回耽搁时间，因此回来投喂这事儿全是江家兄弟自己干的。 今天正好轮到江雁洲，他大概也没有想到，齐素雅居然跑回来了。 进门时，看见地上的小鞋子，女孩子脚脚小巧，鞋子是内带白羊毛的黑皮鞋。 第303章 你又凶我 江雁洲僵了僵，然后往里走，听见齐素雅的声音从江碧城房里传来。 他来到门外，门没关严，透过门缝看见他三弟碧城抱着大白熊，一脸无辜又委屈的瞅着快要气疯的女孩子。 “你看你又凶我，我又不是故意，是真的很眼熟，总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只想投降，谢谢！” 齐素雅自己闭麦了，不想聊了。 这时吱呀一声，江雁洲推门而入。 看了他三弟一眼，又隐晦地瞟向齐素雅，但他动作很快，几乎只一下下，就又飞快收走视线，似乎在逃避和齐素雅对视。 齐素雅：“……” 我特么更心塞了！ 江雁洲带回两份饭菜，拿出其中一份搁在床头柜上，然后匆匆转身。 “我去喂大哥。” 齐素雅：“……” 直至二哥雁洲出门后，江碧城两根手指头顺着床单鸟鸟悄悄的爬呀爬，爬呀爬，眼瞅着就快摸到自己的午饭了。 忽然唰地一下，触电般地收回手，然后继续委委屈屈的瞅着怒瞪自己的齐素雅。 “你干嘛又凶我？二哥惹你，我又没惹你？” 齐素雅：“？？？” 苍天啊，大地啊！ 她一脸无语地仰起头。 “我哪凶你了？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干！” 江碧城想了想，然后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居然拍拍齐素雅肩膀：“二哥性子闷，我也生过气呢，日子久了就好了，像我现在就见怪不怪，无视他就好。” “而且。” 美人儿冲着齐素雅眨眼，“他又没有我好看，我才不喜欢看他那张冷脸呢，棺材板一样。” 齐素雅忍俊不禁，这小子能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他二哥揍死，可真是兄弟爱十足，他二哥太宠他了。 居然骂他二哥是棺材脸？ 她心里松快了。 “对，棺材脸！” 十分咬牙切齿的，也不知对方在搞什么鬼，似乎自从国荣郑董寿宴后，就一直避着自己。 她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哪得罪那个面瘫了？ 江碧城拿起塑料袋，摸了摸软乎乎的大馒头，撕下馒头皮搁在口中，另外还有粥。 他琢磨着，他二哥买粥，一定是为了大哥着想，因为以大哥如今的情况，不能自主咀嚼，只能吃一点流食，而投喂的时候要很小心才成，不然怕他大哥呛气管。 照顾昏迷不醒的活死人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原本家里有个苏家小舅舅，就已深有体会了，而今就连他大哥也变成这样了。 江碧城忽然没胃口了，口中咀嚼着馒头皮，但嗓子眼干干的，他食不下咽。 其实他们，早就后悔了。 这一趟，牺牲太大了。 甚至险些全军覆没。 还不如不要进城，还不如一直在村子里，还不如，不如不憎恨。 喝了一口粥，冲下口中的馒头，江碧城抬眼看向齐素雅。 女孩子白白净净的，真庆幸她和从前不同，不然如果还是从前那张脸，整天对着熟悉的容貌，就算自己不像恨，也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些个阴影和悲痛。 第304章 知足者常乐 但如今，因为这份陌生，因为女孩子容貌大变，他可以把她当做一个全新的朋友来相处。他很喜欢她送他的大白熊，是人生头一回接收来自某人的礼物。 以前吃穿犯愁，玩具太过奢侈。 小时候很羡慕那些有玩具的小孩子，但他们没有。像是从前缺憾的，以另一种方式补回来，有种人生一点点变得圆满，不再有遗憾的感觉。 对此他十分知足。 知足者常乐。 …… 江雁洲凝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活死人，他大哥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衫，袖口卷起，薄薄的白皮肤能看见青紫色的血管。 恍然惊觉一件事。似乎自从在城里遇见女孩后，少女迅速渗透他们兄弟的生活，日常衣食住行，处处皆有她身影，明着暗着受她的照应。 就好比，如今身上穿的，不再贫酸，体面见人，全是少女的功劳。 这几天他躲着她，回想她愕然又气恼的表情，她水亮的眸子像是燃起两团火，但她大度的，没跟他计较。 他知道是自己不对，但近日心乱如麻。 是他情感上不够成熟，面对那些陌生的‘感觉’，不知如何面对，于是开始逃避。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逃不逃避就能消失不见的。问题依然摆在那里，他心中的感觉，也依然在心里。 像是生怕大哥吃不饱，江雁洲足足喂江敬云喝下两碗粥，期间拿着手帕帮江敬云抹着唇角，直至时候，把手贴在大哥胃部。 他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有眼底眼色越来越深沉。 “醒来吧。” 近乎祈祷，宛若央求。 “大哥，不要像苏舅舅那样，不要一直睡，快点醒。” 但无人回应。 成熟雅丽的男子依旧昏迷。 江雁洲凝睇江敬云半晌，末了，在屋子里收拾一圈，带着一袋子垃圾推门而出。 门外。 女孩子雪白漂亮，她背靠墙壁，环着胳膊，闭目养神。 江雁洲从屋里出来，她慢吞吞的睁开眼。没啥感情的瞅她一眼：“有正事，丢完垃圾来找我。” 她转身就走，推开江家三哥哥，江碧城的那扇门。 江雁洲凝睇少女的背影，心想，她大概在生气。 将心比心。 如果换成自己，被人这么对待，可能也要为之气恼。 他蹙了蹙眉，心事重重，半晌之后化作平静，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迈开冷然的步伐。 …… “在这之前，因为我们不知江紫衿在哪，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城乱转，但如今圈定出一个范围，临近江边这里，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寻人更有效率。” 地图按在墙壁上，齐素雅手里攥着一根铅笔，在上面圈出一个大圈儿。 江碧城：“唔，还是好眼熟。” 齐素雅：“……” 有点想要翻白眼。 “肯定眼熟啊，这是怀春市的地图，这上面有很多地方都是我们走过的。” “不不不，我不是对路线熟悉，而是觉得，这个画法，有点眼熟。” 江碧城偏头想了半晌，他对画画这方面敏感度不高，于是征询二哥雁洲的意见。 第305章 白皙的脸，埋入大熊的身体 “二哥，这像不像枫愚画的？他从以前开始，就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不过他四弟江枫愚画的那些东西都太抽象了，江碧城看不懂。 就好比他自己喜欢拿泥巴捏盘子小人，然后他四弟损他是个玩泥巴的，有一回哥俩还为此干过架呢。 江雁洲分辨了半晌，然后满头雾水的：“我也不知道？” 他既不喜欢画画，也不喜欢玩泥巴，对艺术的感应能力更低，不像家中其他兄弟心向风月。 齐素雅：“江枫愚？” 努力回想一下：“这个地图是我从一个男人手上买来的，那家伙有点傲，做买卖居然不准备零钱，而且……声音不错听，听嗓音，似乎性格也满傲的。” 江碧城：“咦？那好像……还真有点像我们家四弟。有没有看清他的脸？” 江碧城一脸期待。 齐素雅：“当然没看见，不然如果看见了……” 瞅了江碧城一眼。 “如果看见了。江苏楚，长得都不错。如果那个人长得很好看，在吃过前面那些亏之后，我肯定当个绑架犯，直接把人绑回来！” “没看见？” “嗯，他一直低着头。” “那就一定是他了，没错的。” 齐素雅：“？？？” 江碧城很笃定，眉眼弯弯的，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来。 “我们男人以美为荣，但他一直低着头，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看见他的脸，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苦衷。再联想目前这个处境，我觉得那个人八成真是我四弟。总之，不论如何，能知道他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 齐素雅无语凝噎。 要不要这么凑巧啊？ 接连好几个，全是被她碰上的。 而这个江枫愚？ 她回想摊贩‘疯子’。 “咦？疯子，枫子？还真有可能是他啊！” 齐素雅瞪了瞪眼：“我看他邋邋遢遢的，身旁有不少乞丐，跟那些流浪汉很熟，有人叫他疯子，但也可能是江枫愚的枫？” 江碧城忧忧郁郁的：“啊，我四弟真是太可怜了。” 沦为乞丐，跟流浪汉为伍，可不正是可怜吗？ 江雁洲坐不住了，“走！” 他捞起搭在床头上的黑色大衣，这一次没再避讳齐素雅视线，想让齐素雅带自己找人。 齐素雅也没耽搁，哪怕这些日子江二王八蛋总是躲着她，让她有点火大，但她心里知轻重，也懒得再跟江雁洲计较了，当即率先一步，带着江雁洲出门。 两人走后，江碧城掀开被子，瞅了瞅自己的腿，又摸了摸浅栗色的湿头发。 膝盖很痛，痛的晚上睡不着，总是痛出一身汗。 他抓来旁边那个长足一米八的雪白大熊，用力抱住毛绒绒，白皙的脸埋入大熊的身体。 有点，寂寞。 有点，不甘心。 但必须尽快适应，他没空自艾自怜。 至少目前，因为家里这名女孩子，他吃穿不愁。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疾苦。 每时每刻，不同的地方，都有同样的人，正在忍受来自命运的恶意。 比如风餐露宿，比如饥寒交迫。 第306章 他还是自闭好了 两相对比，不就是瘫了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算得了什么。” 但。 空灵梦幻的俊美容颜，深深地埋在大熊身体里。良久良久，一直埋着，一直抬不起头。 …… 齐素雅带着江雁洲出门，这时正值中午十二点多。 想当然，这两个人肯定是要扑空的。 因为人家江四哥早就走了，坐在木板子上，让他那些‘朋友’拉着他前往派出所，顶着初春未至的冷风，正在前往保释败家子楚似瑾的路上。 两人扑空，很不甘心，齐素雅问了一圈儿人，但今日舞龙舞狮，人流量太大，江四哥又一直低着头，跟一堆邋遢乞丐混在一起，正常人都懒得搭理他，因为他身上是真的太脏了。 再者，他藏着掖着，不敢抬头，不敢露真容，因此就算有人瞧见过他，可市里的流浪汉是在太多了，他又没啥特色，很容易被人遗忘在脑后。 齐素雅咬了咬唇：“哎！” 后悔了，要是早知道，她就当个绑架犯，把人绑走，也省得折腾了。 不过，如乐天派江三哥江碧城所言，好歹，知晓江枫愚还活着，这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纵使尚未照面，但对方八成真的是江四哥，多少能让人开心一下下。 “走吧，咱们回家。”齐素雅蔫了吧唧的。 江雁洲跟在齐素雅后头，见女孩子无精打采的，他抿了抿嘴。 “……其实，我们留下就好。” “啊？” “我们留下，继续找人。想回渭阳，就回吧。” 她想家了，可能不是想家，而是想小孩狗剩了，江雁洲看出来了。 齐素雅无语：“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强迫症，想尽善尽美。” 江雁洲自闭了。 齐素雅瞅他一眼，哼唧着：“呵呵，某人不是不想搭理我吗？咋的，忍不住了？” 江雁洲：“某人？” 齐素雅：“哼！” 她甩他一个后脑勺，懒得看他，背对着他。 齐爷我也是有脾气的！ 江雁洲：“……” 她又在生气了。 女孩子气性好大，气大伤身，这不好。 但是，嘴唇动了动，他想想，最后选择闭嘴。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他还是自闭好了。 …… “可恶啊！” 初春未至，冰雪已融，地面泥泞不堪。 江四哥，江枫愚，他坐在木板子上，身旁跟着败家子儿楚似瑾，他两个流浪汉朋友负责拉木板子。 但是，泥巴太多了，他造的像个泥巴人似的。 “我又不喜欢泥巴，三哥喜欢泥巴，啊我的手！又脏了！” 甩掉溅在手上的大泥巴，又凶又恼恨的瞪了楚似瑾一眼。 都怪这个败家子，只要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小钱钱，还没等捂热乎呢，就全都用来赎人了，他就气得恨不得拧下楚似瑾狗头。 楚似瑾：“……” 我佛了！ 眼观鼻，鼻观心，不想跟江四吵。 这人嘴巴毒，眼神傲傲的，总能气得人跳脚。 楚似瑾自诩，他也算是一个刀子嘴，有时也嘴贱，也想怼人，但他怼不过江四，既然如此，咱就不怼了，免得害咱自己心塞塞。 第307章 娘西皮，越瞅越来气 江四哥眼神傲傲的，但损起人来也真是毫不留情。他几乎是心痛了一路，为自己的小钱钱允悲。 好在，被称作‘败家子’的楚似瑾早已知晓这人的‘狗脾气’，反正不就是挨几句嘴刀子而已，不痛不痒的，他早就被损出经验了，于是乎，左耳听，右耳冒，也不和江四犟。 一时间，气氛居然还满和谐的？ 江四哥骂了半天，人家楚似瑾懒得理他，他唱独角戏有点唱累了，就觉得很索然无味，于是悻悻然闭嘴。 但安静没两秒，江四哥侧首看闲庭信步的楚似瑾。 二瑾他天生俊美，妖娆娇媚，此刻两手背负身后，宛若巡视自家领地，而且脸上，还效仿着苏大哥苏幕戎的模样，做出一副刚正不阿的表情。 江四哥：“……” 娘西皮的！越瞅这家伙越来气。 “这位叫刚子。” 江四哥，江枫愚，他冲着前面扬了扬下巴颏。 他坐在木板上，前边有人拉木板。 江四哥：“他之前看见一个女孩子，十多岁大，似乎是个城里人，穿的很不错，她无意中漏嘴，声称戎哥在富民。” 江四哥满奇怪的，其实是想侧面了解一下，想看楚二瑾是否知情。 一个城里的女孩子？戎哥啥时候有了这种人脉关系？对方是何身份？楚似瑾表示自己很懵逼：“我不太清楚，如果是云哥反而很好理解。” 江家大哥是个老好人，日常行善。 前两年家中老人带着兄弟们进城迎接远道而来的苏家兄弟，回村路上曾遇见一名孤寡老人。 听闻老人有个女儿在监狱服刑，老人病死家中无人收尸，是云哥好心，主张积德。 大概是‘既然碰上了就帮一把’的意思，于是大伙凑了一笔丧葬费，买了个棺材让老人入土为安。 派出所距离富民小区有点远，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哥俩抵达目的地。 江四哥这人嘴巴坏，但做事很严谨，是个有头脑的。 “我觉得，那丫头不像坏人。当时她念念叨叨，也不知刚子是我朋友，无意中漏嘴，可信度很高。不过咱们还是得小心点。” 这些天杯弓蛇影，生怕黑痦子陈丽鸣那边作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江四哥也是在艰辛之中磨砺出来的谨慎。 楚似瑾颔首：“我赞成！” 哥俩对视一眼，然后商量一番。 最后决定，江四哥带着人躲在暗处，楚似瑾进小区打听。 这时候，两辆车，一前一后，从两人身旁驶过。 打头的是一辆造型粗狂剽悍的越野车，很威武霸气的车型，后头的则是一辆银灰色桑塔纳。 江四哥坐在木板上，“有钱人真好啊！” 十分羡慕。 心想开车的肯定是女司机，因为这是常识，女性一直被社会优待，至于男人？想开车？呵呵呵，还不如闭眼睡一觉来得比较快，白日做梦呢。 然而。 突兀的，吱呀一声。 打头那辆越野车踩下刹车，车轱辘狠狠的摩擦着地面。 第308章 因为，把老子画得太丑了 要不是后面那辆桑塔纳反应够快，没准两辆车都得追尾。 之后，车门开了。 一名女孩子推开车门，从越野车上蹦了下来。 她目光灿亮，囧囧有神地盯着楚似瑾这边。 楚似瑾有点发毛。 被江四哥成为‘刚子’的男人：“……” 咻地一下，横挪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坐在木板上的江四哥，完全是出自身体本能，可见两人关系是真好。 齐素雅一步上前，女孩子乐冲冲的。 楚似瑾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欣喜若狂？ 神色狐疑凝睇对方，心想，对方看他的眼神可真够炙热的，活像自己是个宝，是一坨金子，她眼睛里头冒着光，叫人怪不自在的。 同一时间，另外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车窗玻璃是黑色的，看不见里面的内容。 车门开启一道缝，有人要下车。 但女孩子走位风骚，巧妙地挡住车门，还往车门上拍了下，使车门重新关上。 坐在车内的江二哥，江雁洲：“？？？” 解开安全带，但没急着下车。 瞧着车外少女古灵精怪的，像是满肚子鬼主意。 江雁洲：“……” 回头看向车后方，瞧见一张妖艳的面容，江雁洲一怔。 一瞬之间，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少女两只小手冲他比心的娇俏。 眼底微光闪烁，好像是猜出了什么。犹豫着，看了少女一瞬，这时车外的少女已慢悠悠的走向对方。 “瑾呀，我们又见面了！” 某人娇滴滴的，泫然欲泣，悲从中来，活像楚似瑾是个负心汉。 而，拔吊无情的负心汉楚似瑾：“？？？” …… 家里性格最正经的，肯定要非苏大哥苏幕戎莫属。他严肃，又近乎古板，常常予人一板一眼的感觉。 而楚家老二楚似瑾，他呢，就很不正经。 日常风流浪荡，没个正形，眉眼总像是噙着几分疏狂轻佻，笑的随性，怒的恣意，并且性格阴晴不定。 他上一秒和风润雨，下一刻就能怒火雷霆，让人摸不准他喜好，有点像精分，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少女亲昵，一句‘瑾啊’，好像两人是老相识？ 楚似瑾有些困惑。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少女很美丽，白皙又漂亮，气色带着粉，显得精气神很足，而且眼底狡黠灵动，充满青春活力。 分明是张陌生的面容，这份美丽，足可称之一见倾心。这让他想起江老三江碧城，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都是那种美得很有特色，能令人见之不忘的类型。 可是，莫名的，有种离奇的熟悉感？ 女孩子倏然掩面，她压抑低泣。 “呜呜呜？瑾啊，我上山下海，食不下咽，寝不能寐。我这一颗真心可比日月，情深不悔，痴心执着！” 楚似瑾：“？？？” 女孩子，小手遮住眼，手指偷偷裂开一条缝，偷瞄满脸不知所以然的楚似瑾。 呵呵呵，齐爷我进城找人，累死累活。 妈卖批的，居然画小广告？还把老子画得辣么丑！ 以前在老家，没少撩老子，一报还一报，看老子我不整（撩）死你！ 第309章 八十米的大刀饥渴难耐 小女孩跌跌撞撞地朝楚似瑾跑来，忽然往前一扑，楚似瑾麻溜一闪，但架不住女孩太灵活，像泥鳅似的，直接滑了过来。 居然踮着小脚搂住他脖子，然后身体往他身上贴。 “瑾啊，我日思夜想，我总算见着我瑾了！” 大眼睛水当当，眼底像是住满了星辰。 楚似瑾忽然一怔，这人的眼睛，眼神，眼光，眼底的星星，突兀和某人重合。 两人挨得很近，他想起家里那个小东西，以前坏坏的，忽然有一日不坏了，然后，每当小东西眉眼弯弯，都灿若骄阳。 他倏然屏息。 电光火石之后，似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穴位皆通。 男人定定凝睇她一秒，陡然出手，一把握住她的腰，用力的把她往怀里按。 “真的假的？” 男人笑得很风流，浪得没一个正形。 “真是天降艳福。小东西长得真美，呵！” 眉眼一垂，手不太规矩，摸摸这里，碰碰那里，眼见女孩子的表情僵了又僵。 他忽然俯身，凑近了她，只差一点点就能吻上她。 他眯着眼，媚眼妖娆，狭长的丹凤眸里满是叫人迷醉的光芒，让人想要溺毙在其中。 他逼近了她，模样柔媚的吐气如兰，但是？ 猛地一下，恶狠狠咬牙：“江丫丫！耍我很爽？？” 齐素雅：“？？？” 一脸懵逼。 挣扎着想要推开面前的男子，心知自己露馅了。 她干咳一声，奈何上赶着送上来，人家死抓着她，她逃都逃不掉。 她忽然面无表情的：“我没得感情！” 然后一板一眼的：“请叫我齐素雅，谢谢！” “哧。” 楚似瑾哼唧一声，死死地摁着她，不准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敢耍我？胆肥啊。还情深不悔，痴心执着，真心可比日月？来，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一颗心比得上日月！” 作势就想扒掉她衣服。 齐素雅尖叫一声：“楚二瑾你是魔鬼么？” 楚似瑾撇着嘴：“耍我还有理了？” “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不管，我就要看看，小东西昧着良心恶心吧啦肉麻兮兮，让我看看这颗心是不是真比日月好看！” 齐素雅脸皮子一抽，忽然咚的一声，后脑勺挨了一下子。 齐素雅：“？？？” 星眸微微一瞠。 妈哒，是哪个王八蛋胆敢暗算齐爷我？滚出来！我八十米的大刀已迫不及待！ 齐素雅唰地一下扭头看向江四哥那里。 男人坐在木板上，眼神傲傲的，哪怕坐着，低人一等，论高度比不上站着的，但自有一种不俗气派。 很矜持地扬起下巴颏，像是生来睥睨着众生。 他很是蔑视地瞟了齐素雅一眼，转而问楚似瑾：“这是，丫丫？” ‘丫丫’这二字含在舌尖，被江四哥讲出来，像是带着一种莫名神秘的韵味。 正是这家伙刚才抓着一颗小石子暗算齐素雅。 齐素雅想要撸袖子，但小胳膊被楚似瑾按住了。 俊美妖孽的男子看向江四哥，他一脸头痛：“干么啊？火气太冲，脾气太大！” 第310章 他在警告江枫愚 江枫愚眼底微冷：“护着她？” 简直活见鬼了。 须知，以前在家里，二瑾跟丫丫不对付，事实上，他们老江家全家，不管大房姓江的，二房姓苏的，还是三房姓楚的，就没有一个能跟丫丫对付的！ 可如今，楚似瑾这个败家子居然护着坏丫头？ 等一下，丫丫丑丑的。 以前怕污了自己的眼睛，没太注意，但丑是一定的。 印象止步于满脸的粉刺痘痘，可如今这个？ 真是丫丫？ 江枫愚又有点摸不准了。 楚似瑾微微发黑，半个身子挡住齐素雅：“够了啊！” 他在警告江枫愚。 江枫愚傲气睥睨着楚似瑾，他至今依然坐在板车上，冲着名叫刚子的流浪汉招招手，让刚子扶着他起来。 男人一旦站起来，挺直腰板，傲然的躯干不弱于人。 江家兄弟的身高全是一八五往上的，也就只有最年幼的小弟弟秀祯矮一点，但人家还不足二十，还在发育呢，未来可期。 江枫愚鄙视楚似瑾。 “死败家子，是不是傻？来我这边，远着她点儿！”一开腔，就仿似要掀起一场战火，似乎揣着满肚子硫磺，足够制作炸药的分量。 齐素雅这个气呀，忽然一把推开楚似瑾，然后像阵小旋风，笔直冲向了对方。 “江老四？妈哒死王八蛋，敢暗算老子！” 女孩子气冲冲的，楚似瑾心里一惊，还以为少女要大发雷霆。 哪知，少女冲向江枫愚，小脚丫子往江枫愚的大脚板上狠狠一踩，还恶狠狠地用力碾了碾，然后麻溜跑走了。 她挺直腰板，面目肃然：“齐爷我不留隔夜仇，通常有仇当场就报了！” 然后小身子挨了几分，猫着腰，怂唧唧地瞧了瞧银色桑塔纳车门，冲着里面挤眉弄眼的：“江二哥？快出来，揍死他丫的！” 江雁洲：“……” 须臾。 江雁洲从车上下来，他看了楚似瑾一眼。 想起少女之前一口一个‘瑾啊’，然后光天化日的，两人搂搂抱抱。 他倏然抿直了薄唇。 楚似瑾一脸迷惑。 雁哥生气了？咋突然就生气了？他又没干啥？可为啥雁哥看自己的眼神冷飕飕的，活像自己十恶不赦？ 楚似瑾必须表示，这真的很摸不着头脑。 “二哥？”江枫愚一脸愕然地看向他二哥。 江雁洲走过来。“脚，没事吧？” 之前女孩子踩了他四弟一脚，他四弟正龇牙咧嘴。 “怎么没事？可疼了！” 他被刚子扶着，想迎向二哥，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江雁洲：“腿，怎么了？” 说多了都是泪。 “让人揍的，一直没好利索。” 本来就断了一条腿，后来又在陈丽鸣那些爪牙的围剿下，为了脱身带着紫衿一起跳江，这下子，更严重了。 江雁洲的视线兜回四弟脸上。“瘦了很多。” 江枫愚摸摸自己的脸颊，很没出息的，此前在城里受的那些委屈，突然一下子爆了，他鼻子都酸了。 正想抱怨两句，然而。 江枫愚他心态很快就崩了。 第311章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江二哥，江雁洲，他就面无表情的。 “但这不好！” 不好，又是哪里不好？ 他二哥冷着脸，可那眼神居然像是满嫌弃的。 “又不是念初，学他干什么？身上藏石子，等下是不是还想再掏一块碎砖头？” 江枫愚：“？？？” 二哥画风咋变了！ 他二哥以前缄默寡言的，八竿子削不出一个屁来，属于勤恳务实踏实肯干的类型，很少多管闲事的。 尤其是家中兄弟和丫丫之间的事情，二哥私底下那些暗搓搓的算计大伙都知道，而当其余人跟丫丫起冲突时，只要没伤及自家兄弟，二哥多是冷眼旁观。 但这一回，又是咋了？ 首先楚似瑾那个缺德败家子古里古怪的，然后他二哥也阴阳怪气的，他家兄弟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咋变成这样了？ 突感沧桑，我道孤独！ 在场这几个，江枫愚就觉得，貌似只有自己是个正常人了！ 还有丫丫，小王八蛋以前挨了自己的石子，肯定是要冲上来揍他一顿的，但这回……对了，这回踩了他的脚丫子，小气心性依然如昨，但这高拿轻放的，可不像是丫丫往日的作风。 还有她自称齐素雅。 这个齐素雅又是什么鬼？ 江枫愚有一肚子疑问，可当看见二哥冷然的脸色，还有旁边楚似瑾那个败家子幸灾乐祸的眼神时，他：“……” 倏然看向车门那里，女孩子白嫩漂亮，攥着小拳头，一下下往上扬，小嘴无声的声援他二哥。 看那口型，就好像唯恐天下不乱，像是在无声的喊，上啊上啊？ 江枫愚：“？？？” …… “哼！” 大伙一起上楼。 进门时，齐素雅面无表情的。 “江四？嗯哼，这里是我家啊，我家！人在屋檐下，得向我低头，不然老子弄死你！” 女孩子奶凶奶凶，她上纲上线的，阴嗖嗖的小眼神还一个劲地往江枫愚那边瞟。 江枫愚翻了下眼皮，露出个白眼，然后无视她。 江雁洲带着四弟去见昏迷不醒的江敬云，还有瘫了的江碧城，哥几个谈起一些事情。 等江枫愚一瘸一拐从屋子里出来时，就看见他的流浪汉朋友，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坐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满脸不自在。 两人面前的实木小几上有一大盘包子，还有熬成金黄的小米粥。 “没事，不用客气，拿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齐素雅已换上一身家居服，冲着两人招呼着。 两人面面相窥，最后刚子忐忑问：“真能吃？” 指了指包子，又吞了吞口水。 像是想吃又怕挨骂，摸不准对方是真好心，还是？ 齐素雅无语：“当然啊。” 刚子想想，然后一边觑着齐素雅的脸色，一边偷偷摸摸的拿起一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见女孩子笑吟吟的，刚子狼吞虎咽，吃得飞快，可一对儿眼珠子仿若黏在齐素雅身上。 真好看！ 脑子里突然蹦出四个字，秀色可餐？ 糟糕，这是心动的感觉！ 刚子吃着包子，吃着吃着，这脸色就开始充血了，完全是一副怀春少男的模样。 第312章 毒舌嘴贱江枫愚 江四哥，江枫愚，他一瘸一拐的。 瞅了瞅古古怪怪的刚子，又瞅了瞅笑容很漂亮的女孩子。 莫不是里头下了毒？ 要不然刚子的脸色咋涨得越来越紫？ 当然他知道这猜测肯定不靠谱。 之前江二哥，江雁洲，他简单交代一遍最近的事情，令江枫愚得知少女近日的善举。 他心里依然有郁阻，可此刻，凝睇少女笑吟吟的模样，心底稍微一松，眼底清傲轻减几分。 可傲气之中藏的刺儿，即便雾化了几分，但也依然深深镌刻在眼底。 他信任二哥的判断，她是真变了，况且三哥也从旁作证，她做了不少好事。 但是，好事？ 江枫愚傲然挑眉，一副睥睨之相，心里转着些念头，本就锐气的一张脸，依然的锋芒如昨。 …… 稍晚一些的时候，一无所获的苏家哥俩从外面回来。 两人在外奔波，找了一整天人，但依旧毫无线索，这使二人心神俱疲。 哪知回家后，竟然迎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干么干么啊！” 还没等进门，就听见女孩子气呼呼的声音。 “江四你是不是神经病？怪不得你叫江枫愚！枫一定是疯子的疯，愚也一定是愚昧的愚！我招你惹你了？” “你才神经病，长了个五短身材倒是怪能蹦跶的？” “你人身攻击！” “江二哥你就不管管你家这个糟心货？惹急了当心我揍他！” “别理他，他这脾气一直这样。” “哎？齐爷我这小暴脾气真心控制不住！来，江枫愚！有种大战三百回合！” “怕你？来就来！” “小四，闭嘴！” 最后江枫愚被他二哥一巴掌摁在脑袋上。 旁边楚似瑾拽着齐素雅，但那眼神妥妥的幸灾乐祸。 楚似瑾心想，江枫愚这个嘴损的玩意，整天带刺，挨个儿的刺激人。家中兄弟除了他上面那几位哥哥，剩下的全被他喷过。 这下子可好了，算是报应。 楚似瑾呵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江枫愚眼神傲傲的，贼拉凶狠地瞪了楚似瑾一眼。 楚似瑾：“你瞪我干什么？雁哥你看啊，你家江四又瞪我，他怕不是个傻的吧？” 败家子楚似瑾自从被江枫愚从派出所保释，就被小气吧啦的江枫愚因为痛失的小钱钱骂了一路，这下子可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得啦吧嗖的，眼下一个劲地给江枫愚上眼药。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但很头痛。 他家四弟大概是全家公敌，这人有个本事，其余人望尘莫及。那就是——不擅言语艺术。 哪怕心怀感激，也能像带着刺儿一样，就好比这场争吵，正是由此而来。 江四哥的流浪汉朋友走了，临走的时候，齐素雅把剩下的包子塞进一个塑料袋里让刚子带着。 江枫愚觉得，他得为这事儿道谢。哪知一开口竟成了：“呵呵呵，行啊？缺德小王八蛋也有好心的时候？” 就好像齐素雅没安好心一样，直接就把小女孩气炸了，然后两人就吵吵把火的干起了嘴架。 第313章 仿佛有人念叨俺 江枫愚是个完全不同于家中其他兄弟的类型，这人嘴巴太缺德，太阴损，这张嘴真的很容易得罪人。 这注定是个热闹的夜晚。 苏家哥俩回来后，提起白日的事情，有些欷歔，之后江枫愚毒舌功力再现，再次把齐素雅得罪的死死的，总是不自觉为他自己树敌，论拉仇恨的功力简直牛的一批，气得小姑娘眼眶通红。 直至最后，大伙一致表示：“江枫愚，你丫闭上你那张臭嘴！” 江枫愚还满委屈的。 这一夜，入睡前，齐素雅心想，江四这人嘴巴是真坏，大大地坏。 但不论如何，找着江枫愚，也找着瑾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紫衿，江紫衿。 只要再把这人找出来，她就可以回家啦。 小狗剩，江家不是人，江家好麻烦，姐姐我可真是想死咱们狗剩了！ 同一时间，渭阳镇，大坪村。 睡梦中的小狗剩忽然阿嚏一下子。 小孩他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的咕哝。 “仿佛有人念叨俺？” …… 一日之计在于晨，新的一天从鸡飞狗跳开始。 齐素雅尚未睁眼，就忽然警觉，这份警惕来自末世多年的锻炼。 她唰地一下目视前方，就见一张大脸几乎贴在她脸上。 “我草，丧尸？” 等等，丧尸歪瓜裂枣的，一身腐臭，长得可没这么俊。 但是，还没等她想明白，小脚丫子就已凶狠的踹出。 男人被她蹬下床，之后一瘸一拐的爬起来。 “小王八蛋！” 江枫愚恶狠狠地咬着牙。 齐素雅懵懵：“你有病？大早上的搞什么突然袭击？” 还有，她昨晚睡觉之前有反锁房门，这家伙是咋进来的？ 江枫愚手里抓着一根铁丝，眼神傲傲的，铁丝揣进了兜里，又十分嫌弃地撇撇嘴。 但是，瞟了一眼她那脸。 “还真是变化挺大。” 原来之前齐素雅睡觉，他挨得那般进，就只是为了近距离瞅瞅齐素雅这张脸而已。 齐素雅：“……” 喵的，齐爷我的大刀呢！ 这人真的是随时随地拉仇恨，就算不毒舌损人，但那傲傲的眼神，就让人觉得好像他在看不起自己一样，真的是隐忍不能。 女孩子黑着脸，掀开被子，从床上蹦起来。 妈卖批呀，预感这是心情不好的一天。 果不其然。 齐素雅洗完脸，刷完牙，看见苏大哥苏幕戎从外面买回来的早餐，抓起一个包子开始啃。 然后就听旁边的江枫愚道：“呵呵，饿死鬼投胎呢？趁早噎死！早死早超生！” 齐素雅：“？？？” 我特么的，信不信齐爷我撕了你的嘴！ 女孩子眼神凶凶的。 江二哥一脸心累，面无表情的帮齐素雅盛了一碗粥：“枫愚是想提醒你，吃的太快容易噎着，让你慢点吃。” 齐素雅：“你可不要忽悠我？” 江枫愚：“呵呵，傻了吧唧的，你们都说她变聪明不少，我看她比以前还笨，脑子估计进水了。” 齐素雅又要炸，这回是旁边的苏大哥，苏幕戎，一把按住女孩子柔嫩白皙的小手。 第314章 江枫愚一点逼数都没有 苏大哥：“枫愚的意思相当于变相承认，之前怕你噎着，这是关心，但你没看出来，所以才说……”你傻。 齐素雅：“……” 我特么没得感情！ 她惨惨抹上一把脸。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像江枫愚这么离奇的生物？他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就这张嘴，真的很贱了，真的很招欠了，成长途中没被人揍死，真的是全靠老天爷赏脸。 江枫愚：“呵呵……” 众兄弟：“你特么闭了，别呵呵！” 江枫愚闷着一张脸。 “我怎么就不能呵呵了？我笑一下还不行？我碍着谁了？你们怎么都吼我？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兄弟了？” 齐素雅：“呵呵。” 这人是真的一点逼数都没有。 …… 以至于，这顿早餐吃的齐素雅很蛋疼。 餐后她指着地图道：“总之从今天开始，我们以丽华宾馆为中心，在这附近寻找江紫衿！” 任务布置完毕，齐素雅扭头就走，再不敢多看江枫愚一眼。 这人一张破嘴是真的能气爆人的心血管，偏偏还很没自觉，丝毫不知他自己嘴巴不积德，对他而言损人是日常，但这张臭嘴真的很让人向往他的嘴上贴封条。 下楼之后，齐素雅坐进越野车，偷偷摸摸的从空间里面掏出一碗凉皮闷闷的吃着。 “妈卖批，我得吃点凉快的泄泄火。” 江枫愚那个憨批，她也真是大写的服，这仇恨拉的死死的，短暂相处至今，对他的不待见甚至都快赶超捅过她两刀的苏念初。 事后，凉皮盒子扔回空间里，齐素雅打了个饱嗝，一脚油门踹出。 江枫愚嘴巴太阴损，为免他跟其他人掐架，因此，江二哥江雁洲宛若狱卒看押江枫愚。 两人同坐一车。 江枫愚磨磨叨叨，他二哥江雁洲不动如山，面目冷峻。 但就连性情刚毅的江二哥都有点受不了江枫愚。 半晌之后：“枫愚。” “啊，怎么了？” “闭嘴！” 江枫愚：“……” …… 齐素雅和江家这些人，寻人各自有妙招。 比如齐素雅开车前往血凤帮，让凤遥帮她一起找人，人多力量大，凤遥人手多，两人又做过生意，寻人这点小事，凤遥自然是很乐意帮忙的。 而江枫愚这里，跟兄弟们汇合之前，这男人混进丐帮，跟一堆乞丐流浪汉为伍，他同样深谙人手多寡的重要性，于是找上刚子，拜托刚子散步消息，以至于这个寻人范围内，突然冒出不少乞丐，还有很多来自血凤帮的年轻女人。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齐素雅意外得知，正是因为今日这场行动，凤遥那些手下们，居然有不少人借此认识一些流浪的男人，然后还把这些流浪的男人娶回家里当老公了？ 齐素雅：“……”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意外促成好几桩姻缘？ 祝福之！ …… 现在，是几点？ 眼前是一片黑，看不见任何东西。能听见车声人声，从热闹变静寂，大概又是一个夜晚。是深夜，还是黎明未至的凌晨？ 第315章 有人夸他眼睛好看 最近天气回暖，袄子穿在身上有点热了，地面变得泥泞了，似乎春天快来了。但夜里还是好冷，也可能，冰冷的，不是这夜色，是他的心。 紫衿累了，他坐在地上，他看不见，不知这里是一个泥泡，直至裤子湿了，他才后知后觉，但坐了一屁股泥，也懒得挪了。 泥巴，他想起他们大房的三哥。他三哥碧城从小就喜欢玩泥巴，能拿泥巴塑成各种小人的模样。 有一回三哥捏了十四个小人，有家里的老人，他们大房哥六个，二房苏家哥仨加上苏家的娘家舅舅，还有三房的楚家哥仨。泥巴捏成小人，又拿一把小刀，刻出五官模样，每一个小泥人都栩栩如生，宛若神奇的工艺品。 后来丫丫一脚踩碎了那些小人，三哥面对一地狼藉，小人四分五裂，他垂了垂眸，然后开朗的扬开了眉梢。 “没事儿，再做就行了。” 他三哥的脾气是真好，为人乐观，倘若换成三哥面对自己这种事，倘若三哥失明，以三哥的性情，也肯定是一句‘没事儿’，肯定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肯定，肯定，能迅速接受自身的缺憾。 三哥就是这样，即便置身最黑暗之处，也总能从枯萎的尘埃里寻见光。 紫衿抬起手，指尖轻抚自己的眼角。 有人夸他眼睛好看，总是沉沉静静的，不喧嚣，不浮躁，但他反而认为，家中四哥的眼睛才最好看，只是四哥总是拿眼梢看人，而且嘴巴太坏，让人没耐性，懒得静心欣赏四哥那份美。 “四哥……” 当日在陈丽鸣的围堵之下，他和四哥逃出废弃工厂，他们一起跳江，身体撞碎了冰面。当时磕伤了头，后来身体沉进冰冷的大江，他甚至以为自己要溺死。再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看不见光亮，世界随之黑暗。 他得知，是一位老人救了他，而四哥则不知所踪。 他跟四哥失散，不知四哥身在何处，其余兄弟也下落不明，他一点线索都没有。 以江边为中心，藏头露尾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容，活一日算一日，心里有几分念想，带着祈盼想要重逢，可心底里，并不乐观。 他想了很多事情，人生之中善意太少。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名声音好听的少女，当女孩子唤他姓名时，一声声紫衿，像是喊在他心上，脆嫩似百灵鸟。 倘若没有来自少女的善意，倘若不曾接受少女的恩惠，他大概早就饿死了。 他徐徐垂眸，摸了摸一个空荡荡的布口袋，像是攥住最后一份温暖，借此聊表慰藉。 这布口袋，是女孩子送的，原本里面有不少食物，但已吃光。 少女还曾送他一些钱。 萍水相逢，她是真的对他很不错。 抱着这个空荡荡的布口袋，把脸埋在臂弯中，聆听外界的声音，寂静的夜里，他满心荒芜。 …… 夜色下，突兀的刹车声响起。 紫衿听见有人开门下车的声音，对方的脚步由远而近。 第316章 紫衿，我是丫丫 他空洞呆茫的眼底满是木然，徐徐抬首，面对声音传来的方向。 “紫衿？” 他的世界本是一片黑，这一刻仿似一抹星辰在夜中闪耀。以这颗星辰为中心，似百花齐放，有鸟儿在吟唱。 他本荒芜，却被注入灿烂的生命力，他的世界随之鲜活。 紫衿倾听对方的嗓音。 女孩子步履一顿，旋即故作轻快的感慨：“还真是你啊。我本来都要回家了。” 但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无意中瞟见车外的男子，紧急踩下刹车。 她来到他身边，想了想，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胳膊拄着膝盖，单手托腮。 “哎……”心情莫名的，很复杂。 紫衿啊，她曾问他，他是否有家。她以为他没有家，以为他是可怜的乞儿流浪汉。但原来，他不但是紫衿，还是江紫衿。 江家大房的五哥哥，江紫衿。 江紫衿沉默一下，“齐齐，是……不开心吗？” 齐素雅笑了下，“没，反而挺开心的。” 好歹，这下子，人算是找齐了。 她欺负男人眼睛看不见，径自从空间里面拿出两杯关东煮。 “最近天气回暖，但晚上还是有点冷。来，吃点热乎的。” 江紫衿怔了下，“齐齐，我似乎总是在接受你的恩惠。” 可能是债多了不愁，他没推辞。 在接过关东煮后，他小心的捧着，抿了一口热乎乎的汤汁。 热汤流过食管，淌入胃部，由内而外温暖他整个人。 他聆听来自身侧的声音，女孩子呼吸浅浅，心里有短暂的悸动。 之于他而言，生活本暗无天日，她似日月星辰，为他带来温暖，带来光亮，照亮他昏暗惨淡的世界。 “我啊，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男人这么问。 齐素雅抿了抿嘴唇。 “紫衿。” “嗯？”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你叫齐齐。”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华丽，圆润的音色，仿若美妙的乐器。 “你叫齐齐，齐素雅的齐。你告诉过我，我有记住。”他记性很好，他只要听她声音，就能辨认出她。 即便被剥夺‘看’的能力，但听力还在。 而每一次相遇，她总会为他冰冷的心注入热力。 她有些特殊，在他心里，是特殊存在。 由她那里而来，全是善意，是温暖，是怜爱，他知晓她怜惜自己。 江紫衿心感怅然，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自失明之后，即便挫败，但心情上，一直很自制。 可是，直至这一刻，忽然很怨恨。 怨恨这份黑。 想要看看她的脸，想要知晓她模样，想进一步认识她。 这份渴望，扎根在心底。 齐素雅再次抿了下嘴唇，旋即，她徐徐垂眸，凌乱的碎发散落在额头。 过了两秒，她深吸气，重新抬首，凝睇着他。 “不。紫衿，我不叫齐齐，我叫丫丫。” “江家那个丫丫，两年前，被江爷爷从雪山上捡回来的丫丫。从前曾身中十多刀，伤愈之后，忽然开始苛待江家的丫丫。” “紫衿，我是丫丫。” 第317章 我，喜欢上一个人 咻——！ 蹦！ 夜色黑似墨。 在这浓郁的夜色下，一束烟火冲天而起，在夜幕中炸裂。 五彩缤纷的烟火，蓬开好大一朵彩色的烟花，一瞬间的明***退夜色的黑。但是很快的，夜色自四面八方渲染而来，淹没这份光彩，天地重回寂静的浓黑。 这是齐素雅早先跟大家商量好的暗号，假如是夜里寻见紫衿，就点燃烟火。 江家兄弟看见烟火，心情振奋，开车赶来。 他们分散在四面八方。 论方位，江家的二哥哥，江雁洲，他距此处最近。 只过了几分钟，车子拐了一个弯，看见前方停着一辆熟悉的越野车。 女孩子站在车边，两手抄兜，像是百无聊赖。 她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直至看见车灯明亮的光线，她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江雁洲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就见对方先一步拽开车门。 越野车喷出一串尾气，开向远方夜色。 江雁洲愕然一瞬。 等他下车之后，他看见邋邋遢遢的五弟江紫衿。 江紫衿依然坐在地上，手中捧着半杯关东煮。 他戴着脏兮兮的帽子围巾，几乎挡住了整张脸。此刻整个人如似石化，宛若雪中的冰雕，僵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紫衿！” 江雁洲大步迎向五弟，早已从少女口中得知五弟失明的事情，可眼下瞧见五弟呆滞空旷的眸子，依然为之心痛。 即便早已做过心理准备，但这份冲击，依然很深。 紫衿深深吸了一口气，拉下脸上的毛巾，露出一张漂亮的脸。可那脸色，惨白惨白。 他唇边扯开一抹温柔浅笑，不知为何，这笑，竟然很令人心酸。 “二哥。” 他旷丽的眸子里，忽然似涌上薄薄雾气。 本是华丽的嗓音，变得沙哑了几分。 “刚才，那个人，齐齐。她真的是，丫丫？是我们家的，丫丫？” 江雁洲顿了顿。 紫衿忽而哽咽了一声，这份哽咽很轻微。 浓密长卷的眼睫毛，轻轻一颤，一滴清泪，顺着眸中滴流而下，在他漂亮的脸容，写下伤感的痕迹。 “她，真的是丫丫啊。” 江雁洲心口莫名发紧，“紫衿？” 他跑过来，蹲下身，握住江紫衿的手。 紫衿的手是温的，热乎的关东煮温暖他的手，但心在一寸寸变冰。 是否是造化弄人？他身体晃了晃，额头抵在二哥肩膀上。 “二哥，我好累。” 他沙沙哑哑的轻语。 按住自己的心口，心脏在脉动，一下，又一下，可这份搏动，疼得他想哭。 “二哥，我感恩一个人，我喜欢她，可她，怎么能是她？” 所有悲哀因她而来，真若是追究起来，就连这次进城，都是因为她。 他轻轻的笑。 “二哥，我心好痛。” 江雁洲哑然着，心神在震颤。 “喜，喜欢她？”冷峻刚毅的男子，突然口吃。喜欢，他的五弟，紫衿，他在讲喜欢，他喜欢上那名女孩子。 喜欢。 紫衿垂下了眼眸，神色似幽幽。 “最不能喜欢的人，偏偏，最喜欢。” 第318章 扼杀 江四哥，江枫愚，他坐在车里。 他二哥率先下车，他自己慢了一些。等挪下车时，就听见他五弟伤感告白。 又是两辆车开来这边。苏大哥苏幕戎，苏二哥苏毅农，两人依次下车，看见紫衿埋首在江雁洲怀里。 “我真的好喜欢她，可是，我怎么能？怎么能喜欢上她？这和苏舅舅教过我们的认贼作母，又有什么区别？” 他在哀恸，天生的共情能力，宣染内心悲伤，仿若夜色都为之深沉，连星月都为之冷颤。 所有人，伫立在原地，静默着，自省着。 而唯有紫衿，不复从前华丽的嗓音，低低哑哑，似哀伤絮语。 “原来这世界，从来都没有光。” …… 齐素雅回家后，开门进屋，见江三哥江碧城，他坐在真皮沙发上，搂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大熊。 她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快步冲进自己的房间。 江碧城正想跟她打一声招呼，忽然发觉女孩子一脸冷色，他愕然一瞬。 “这是怎么了？” 精灵似的男子，美得很梦幻，仿若云聚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但此刻，他傻乎乎的，直愣愣凝睇少女的房门。 而隔着一扇门，齐素雅把自己摔在雪白的床铺上。 她喜欢干净，比如白色，比如紫衿。 紫衿是温柔的，是漂亮的，待她温和，让她觉得很干净。尤其是在经历过江家的敌视后，这份温柔显得很与众不同。 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曾在她心底刻下痕迹。 这份痕迹始于怜惜，始于外貌。 “我知道我是个俗人。” 室内没开灯，满室的昏暗。 手背搭在眼睛上，嗓子里，透着一丁点莫名的意味，似五味杂陈。 本还抱着一丁点期待，可是当她坦言，自己就是丫丫的时候。那个漂亮的男人，手中捧着热热的关东煮，可他本是温润恬静的气质，忽然变了，似生人勿进。 “齐齐？” 他嗓音在颤。 “不，不可能的吧。”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愿相信。 她眉眼染上无奈，“我真的是丫丫。” 之后，男人的手忽然一紧，抓皱了关东煮的纸杯。 那一刻，她就懂了。 她懂他的想法。 也是在这一刻，忽然被打回原形。 失恋？大概是，也可能不是。 一切止步于朦胧好感，尚未恋爱，便已被遏止。 “我还是，庆幸吧。” 她从床上坐起来，神色似看清一切，也看轻了一切。 “至少，只是好感而已，没投入太多。就算有损失，但悬崖勒马来得及。” 这些日子跟江家兄弟相处，有过很多欣赏，比如苏二哥那只二哈曾跟她炫耀的过目不忘。 她和他们之间，宛若朋友相处，她自己也渐渐在友情氛围中迷失。 直至今夜，她陡然惊觉。 正如她曾预想的那般。她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最好的。 就算不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也不要再往一起凑。 都是优秀的男人，从不缺聪明才智，在相处之中，欣赏，心动，好感，是很轻易的事情。 第319章 齐爷我拿得起放得下 然而。 这些男人似一场浑水，倘若继续搅合下去，很大可能害自己受伤。 过往恩怨横亘中间，这是不可逆转的，就如紫衿。 她想，朦朦胧胧的好感，紫衿也有，但在得知自己身份那一刻，那个男人就决定了，无论好感还是喜欢，都要扼杀于摇篮。 “齐爷我拿得起，放得下！” 虐恋情深什么的，她不想要。 走进房间附带的浴室，洗了一个热水澡，头发还湿着，就往床上一趟。 她蒙上被子，呼呼大睡。也算是心大，并未有失眠情况。 …… 这一夜，齐素雅睡着后，江雁洲带着江紫衿从外面回来，其他兄弟跟在后头。 江碧城有点担心齐素雅那边，但当看见紫衿时，原本源于少女的担心，化作久别重逢的惊喜。 可是气氛有点奇怪。 江雁洲，江枫愚，江紫衿，苏幕戎，苏毅农，这些人异样沉默。 唯有江碧城一人，很是满头雾水，对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 齐素雅洗漱后，从房间中走出。 她手中拿着些衣裳。 “江二哥？这是我帮紫衿准备的。” 江雁洲沉默了一瞬，齐素雅把东西往男人手上一塞，然后走进厨房。 “城里的事情快完事了，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她淘米洗菜，背对着木头桩子似的江雁洲。 江雁洲忽然有很多疑问，联想紫衿昨日的模样，联想女孩子开车走掉，他有太多想问，但他问不出口。 紫衿昨夜的模样，仿若为大家敲响警钟。 她帮了他们好多，几乎恩重如山，为他们出钱出力，他们受人恩惠，怎能再恨？ 可是从前那一切依然存在，那些个阴影，也依然深植于心。 江雁洲隐隐意识到一件事，女孩子似乎变了，她很豁达，她言行如常，但眼神里，像是少了些温度，似乎某些东西，在昨夜消灭了。 他莫名忧虑，不知这份变化是好是坏。但于他个人而言，很有可能坏的方面多一点。 他不想她变，想她像以前那样笑得没心没肺。 曾萌动的感触，在这一刻渐渐变得清晰。 他开始意识到，原来她的魅力无远弗届，不止紫衿，就连自己，也是直至今日，才后知后觉。 …… 找回城里失散的江家人，齐素雅解决了一件心事。 早餐之后，她算着时间，一通电话打到渭阳招待所的座机上，她跟楚厌宸讲了下情况，声称自己等人很快就可以回家。 这是一个好消息，楚厌宸很激动，但儒雅俊丽的男子，即便心潮激荡也能自制。 同一时间。 黑痦子陈丽鸣正在面临一场生死劫。 她手底下有一名叫做安柳的年轻女人，安柳暗中联系陈丽鸣背后的靠山之一高老，在高老的支持下篡位成功。 黑痦子陈丽鸣大权失窃，但依旧有忠心的党羽对她不离不弃。 安柳联合怀春市本地的帮派青龙围剿陈丽鸣，陈丽鸣险死还生，折损了不少人手总算是逃走。 血凤帮的凤遥得知此事时不禁感慨：“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的。” 第320章 长得美，很忧伤 有些事变了，但也有一些事，在按照她上一世的方向，顺着既定的轨迹发展。 怀春市的打黑行动轰轰烈烈，安柳稳坐忠勇堂，在这番冲击中，忠勇堂的地盘折损了不少，其余帮派也受到很大波及。 有人坐牢，有人死刑，来自官方的力量肃清一切，打击力度史无前例，一时间，道上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但这一切与凤遥无关。因为血凤帮是义帮，做的买卖都很光明正大，即便以帮派为名，但并未不法，走的是人间正路，也因此免于牵连。 “真的要走啊？” 凤遥今日是来为齐素雅送行的，王潇也来了，她依依不舍的。 “素雅，咱们留在城里嘛，好不好？” 齐素雅忍俊不禁。 “不走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以后肯定还会进城，到时候我来找你们玩儿。” 凤遥看向齐素雅身后那些男人们，心道可真是人中龙凤，至少姿色外貌上，任意一人皆是凤毛麟角。 突兀地，凤遥看向苏二哥苏毅农那边，俊俏的男子，盯着黑眼圈，眼底布满了血丝，眼色阴翳，粗狂厌烦，似乎是个有些暴戾的性格，明明不生气，也总是摆出一张生气脸。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男人灰白参半的少白头。 “少白头啊。” 凤遥感慨着，心道那位神医不知在何处，她祖母的身体大概还能再撑个几年，但若是不尽快找出那位代号s的神医，恐怕她只能像上辈子那样眼睁睁看老人过世。 她想逆天改命。 可是，不知姓名，不知容貌，甚至不知出身和来历。茫茫人海，想要找人，何其困难。 凤遥收回看向苏毅农那边的视线，她提起正事。 “陈丽鸣那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她逃了，但她下场肯定好不了，离死不远了。” 齐素雅点着头：“我没有正面跟她交锋，在我看来她是马前卒。我比较看重的，是她背后的力量。” 譬如，当年陈丽鸣捅了自己十多刀，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凤遥让齐素雅放心，表示这件事情她会继续跟查。 另外凤遥提起‘高老’，高老手握实权，身份很不一般，但齐素雅认为，陈丽鸣背后的靠山肯定不止高老一位，应该还有一个，而那个，便是当年指使陈丽鸣捅刀的真凶祸源。 …… 齐素雅进城时，尚是正月，冰雪未融，如今过了一个多月，冰雪化成泥，时序进入了初春。 她来时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回时带着很多人。 凤遥目送齐素雅的车队开走，她拉开一扇车门，忽然警觉地看向一旁，眼底略有狐疑。 “是我错觉？” 刚刚，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这边？ “可能是我长得太美吧！” 凤遥感慨：“真是忧伤。” 她长得美，天生是焦点，女王御姐的不凡气质令很多男人倾心，走在人群里，被男人们倾慕，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没再多想。 但凤遥不知，她算错了。 直至凤遥走后，暗中一名爪牙匆匆转身，前往一地。 “大姐！” 第321章 冤有头，债有主 陈丽鸣在围剿之中身受重伤，目前只能藏躲度日。 血凤帮曾浑水摸鱼针对过陈丽鸣，这件事引发的后果便是，陈丽鸣不单单恨忠勇堂内讧夺权的安柳，还有处心积虑想要弄死自己的青龙，更是恨上了血凤帮凤遥。 于是便有了近日的监视。 爪牙飞快禀报一遍，陈丽鸣陡然瞠目：“怪不得！那些个男人还真是祸星，原来凤遥对付我，是因为他们？” 电光火石间，陈丽鸣又想起一些事。 比如安柳篡位夺权，安柳服刑期间，安母过世，一位好心人为安母下葬，这位好心人姓江，是那些男人之中的一员，在遭遇自己的酷刑逼问后，被她手底下的人抛尸。 安柳起义正是为恩人报仇。 陈丽鸣曾听闻一些事，比如那个男人当初被自己的人活捉，其实是因不知安柳行踪，想打入忠勇堂内部，再借此接触安柳。只可惜算计是好的，但当时安柳正好回老家为安母扫墓，以至于两人错过。 但不论如何，即便那人死了，一些算计也如了那个人的意。 另外一件事，则是青龙那边。 陈丽鸣和青龙有恩怨，曾暗中弄死过青龙的人，但这事儿知晓的人很少。 她查出一件事，也是那些男人之一，似乎是姓苏，曾找上青龙，并把这事儿告知青龙，从而才有了青龙的死磕。 “全是他们，是他们害我至此！” 陈丽鸣咬牙愤恨，可是想起手下提起的少女，年仅十几岁的模样，她又狐疑。 “那丫头，又是哪来的？” 这是个疑点，似乎凤遥之所以对自己出手，正是因为那名小丫头。 并且，小丫头在官面上有力量，曾有人目睹对方出入丽华。其次，她的手下曾看见王局长的女儿为其送行。至于这位王局长，则是近日全城打黑行动的负责人。 陈丽鸣眯着眼，神色渐渐发沉。 “去查，看看他们去了哪！” 一切皆是因为这些人而来，这些人是始作俑者。 有些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凤遥出手，引发一系列变故。而如今，陈丽鸣对那些男人的恨意，更是凌驾于安柳和青龙之上。 冤有头，债有主。 江家这些人，必将直面陈丽鸣憎恨。 然而对于这一切，目前不论齐素雅，还是江家的，都一无所知。 他们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半道上，哥几个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少白头苏二哥苏毅农，他咋咋呼呼的开口。 “钱啊，楚厌宸那个赝品玩意儿，他卖肉卖了五百块钱啊！” 然后拍着方向盘，车喇叭嘀嘀嘀地响。 大伙又回来一趟，抵达废弃工厂，找到一枚落灰的信封。信封上贴着邮票，摸着很厚实，十元面值的大团结，足足五十张，摸着很厚实。 这钱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哥几个面面相窥。 “走吧！” 就这般，他们正式踏上了归途。 …… 渭阳，大坪村。 俊雅儒丽的男子忽然打了个喷嚏，这时已是下午。 第322章 这是要造反吗 江老爷子，楚厌宸，还有江秀祯，苏念初，几人窝在二房苏家的屋子里，一人捧着一个碗，正在享用迟来的午饭。 文静秀气的少年面容白皙，青涩腼腆。 江秀祯瞧了楚厌宸一眼，有些担心：“宸哥，是不是病了？” 刚才喷嚏打得很狠的样子。 旁边，神仙模样的苏念初，忽然伸出一只手，贴在楚厌宸的额头上。 然后：“没病。” 清清冷冷吐出二字，意思是体温很正常，用不着担心。 秀祯很秀气，他忧虑道：“不行，还是得预防一下。” 然后少年起身出门，他抓着一个小瓶子跑了回来，但身体太弱，稍微跑上两步，便又咳嗽声不止。 楚大哥，楚厌宸，他眉眼有一些些无奈。 “没事儿，就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吧。” 之后薄唇扬起一抹笑，“等下咱们准备准备，今早幕戎他们通知我，他们下午能到家，得弄个火盆，让他们跨火盆祛祛晦气。对了，还得准备几个菜，为他们接风。” 关于城里那些事，楚厌宸如实告知家里，江老爷子心痛大房江敬云的遭遇，也怜惜另外几个的伤残，但不论如何，如今这境况，已远比早先预想的情况好很多。 之后大伙儿挨个忙活起来，就连隔壁的小狗剩都开心的要命，小孩儿进进出出的，忙里忙外张罗着。 因为生意做得大，齐素雅曾放权楚厌宸，楚厌宸招了不少工，除了每个月的工钱外，还拿出一部分压缩饼干作为员工福利。楚厌宸聘请的多是男子，这方面齐素雅也是知情的，她并未干涉。 她知晓楚厌宸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态，想要帮一帮村里那些求生艰辛的男子，对此她赞成。 如今家里压缩饼干的生意已初具规模，楚厌宸最近正准备去其他县城洽谈。怀春市下辖的外五县，渭阳算其一，和渭阳处境一致的，还有很多。这生意肯定能越做越大。 有人眼红这份生意，找上村长钟凤英说酸话，其中大半是女子，游手好闲的居多。抗议楚厌宸雇工只雇男子，这算是冒天下大不讳，毕竟自古以来男性依附女性生存，没有学校可以念，也没有工作做，只能靠女人养着。 一些女人深感，家庭财政虽有变化，但经济决定家庭地位。就比如……一些个男人，原本只能仰仗女性鼻息，但自从在楚厌宸那里尝到甜头后，心就野了，一个个腰杆子挺得直溜溜的。 甚至于，有一些往日只能低眉顺眼的，如今都敢正气凛然了，甚至敢跟家里媳妇吵架了。 女人们：“……” 太气了！蛋疼！这是要造反吗？ 必须掐死这苗头。 但村长钟凤英对这事儿不好多谈，就比如她自己家的丈夫，是一个哑巴，如今也在楚厌宸那里工作，帮着忙活齐素雅的小作坊，况且齐素雅这生意钟凤英是赞叹的。 以至于，哪怕有不少人找上她这边儿，但她一直笑着和稀泥，尽量压下那些带头挑刺儿的。 第323章 来自少年的留言 车队停在大坪村外，大伙商量之后，决定把这些车子藏起来。毕竟，这车队就算是在城里都太过打眼，换成大坪村，那就更加稀奇了。 少白头的苏二哥苏毅农，他摸着自己的脑瓜尖，抓着自己凌乱的灰头发。“我主要是觉得吧，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对，得反过来，我不怕惦记，就怕有人偷！” 这车肯定老贵老贵了，要不是有身份的，肯定开不起。 齐素雅这边曾声称，车子全是凤遥送的，大伙儿也就信了，但这东西太容易招人眼热了。 齐素雅：“貌似村里顶多是骑个自行车，至于开车？应该少有人会吧？” “人心坏啊！” 苏毅农啧了一声道：“她们自己不会开车，但她们可以去镇上找人撬锁，找会开车的司机啊？真要是被偷了，那乐子可大了，损失更大啊！” 这主要还是在为齐素雅着想。这些车，他们视作齐素雅的财产，他们最近开着车，心里喜欢，但也知道不是自己的，顶多是过过瘾而已。 齐素雅看了看另外哥几个，最后决定投票决定。 以至于，一票对多票，少数服从多数。 江雁洲带头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把车子藏在这里。这地方很少有人来，算是一个秘密基地。 齐素雅：“咦？” 这地方位于山上，齐素雅发现一个小山洞，并且还在里面发现一些鬼画符模样的东西，似乎是有人拿石子刻在山洞里面的。 “江家都是王八蛋？” 齐素雅：“……” 上面的文字，字体分家，甚至还有些错字，像一个孩子写的。 外头的江家哥几个莫名被骂，一脸无辜。 齐素雅：“咳，看这个山洞，这上头有很多字，全是骂人的。” 山洞地方不大，但齐素雅发现一张草编的破席子，还有早已发霉看不出原样的食物，另外还有鞋底早已踩烂的鞋子，看样子大概是一名少年的尺寸，鞋尖顶出一个窟窿来。 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碗盘，总之山洞里堆了不少破烂，能看出有人在此生活过的痕迹。 “丫丫！” 齐素雅回头，就看见江三哥江碧城，他趴在苏慕戎背上，他笑得很好看，指着墙壁一处道：“我认得这两个字，丫丫。” 齐素雅凑过来。“丫丫姐，好可怜？” 自己刻的比较浅，有一部分模糊不清，她隐隐猜出山洞主人的身份。 很可能是村里那位父母早逝的少年，栓子。但这名少年人间蒸发。 她一一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生病，有人害……陆家，江家……苏念初？楚翰予？” 齐素雅懵了懵，能看出几个人名，但糊掉的字体太不清晰。她盘算了半晌：“这又是什么意思？” 突兀的。 就在这个时候。 苏大哥，苏幕戎，他伫立另一处，面无表情凝睇墙上的字迹。“不是丫丫干的。” 大伙看向面目严肃，自带威严气息的苏幕戎。 苏幕戎徐徐转身：“这上面写。念初，他当年那场车祸，不是丫丫干的。” 第324章 为何不辩解 苏幕戎攥住拳头，他心里曾有一些猜测。 譬如，当年他三弟念初被拖拉机轧断腿，这件事很可能不是丫丫干的。 这事儿他跟齐素雅提过，齐素雅当时曾道，她认为，从前的她不一定是坏人，她的底气来自于少年栓子对她的袒护，栓子是关键人物，栓子知晓很多事情，栓子一直护着她，反而很害怕她被江家人伤害。 她私底下猜测过一些事情，譬如，从前恩怨，是否埋藏真相，是否藏匿隐情？ 而今，这山洞，算是揭开了冰山一角。 苏幕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男人天生严肃，不但是性格上的，甚至就连容貌外表，都自带威严，有稳重气派。 “这里。” 苏幕戎对众人道：“这上面写，当初事故发生时，栓子看见，有人从后面推了念初一把。对方……是个男的。” 事关念初当年那场事故的真相，兄弟几个连忙朝这边走来，尤其是苏毅农，他飞快来至他大哥身边。 江家是个大家庭，但内部分为三个小团体，大房江家，二房苏家，三房楚家。 苏家哥仨，再加上一个娘家舅舅，他们的感情，肯定是更加亲厚的。 苏二哥，苏毅农，他的黑眼圈很重，眼底布满血丝，这人总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他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之后，眼底神色似震惊，似疑窦。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幽幽的问了一句，是紫衿。 江紫衿被江二哥扶着，他看不见，但他听见兄弟们的谈话声，借此得知了情况。 男人的嗓音，华丽之中，又有凄寂。 “当初，为何不辩解？” 来自江紫衿的提问，同样是在场其他兄弟的疑惑。 齐素雅：“？？？” 老子哪知道丫丫为啥不辩解？她之前就猜测，丫丫这人是一个谜，身上充满谜团，但不一定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 而今，算是证实她内心猜想。 她无语。 “憋看我，憋问我，我也不清楚。” 失忆是个好借口，反正她是一问三不知。 苏幕戎沉沉长吁口气。 “倘若。” 倘若念初那事儿不是丫丫干的，他似乎，可以理解了。 怪不得，当初他们的舅舅苏宴白，从医院回来，当面对峙丫丫，丫丫那般气大，甚至还在暴怒之下对舅舅下重手。 很可能，她当时心里是委屈的，是因为自家人的错怪，所以才雷霆大发？ 可她为何不为她自己辩解？ 是了，她百口莫辩。 以当时的情况，就算她辩解，又有几个能信她？ 她早就被他们一家打上大恶的标签。 良久。 苏大哥，苏幕戎，他严肃开口：“走，我们回家！” 这事儿尚有疑点，他急着回家，想要问问念初。 念初是当事人，当初情况如何，目前已知的三名知情者，丫丫失忆，栓子失踪，就只剩下念初一个。 …… 大伙从山上下来，临近大坪村的时候，苏二哥，苏毅农，他步履一顿。 他扛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里面有一个一米八多的雪白大熊， 第325章 穷在闹市无人问 这个长足一米八的大白熊玩具，俨然是江三哥的心头好。 而包裹内，除了这个大白熊，便是哥几个从前穿过的脏衣烂袄，也就是苏毅农曾主张‘留着，都留着，留着有用’的那些。 “咱们得先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上。” 他们如今穿的很体面，里头是衬衫，毛衣，外头罩着大衣羽绒服，裤子是黑西裤，休闲裤，牛仔裤，脚上是皮鞋。 这身行头全是齐素雅为他们准备的，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般捯饬下来，任谁都想不到这些男人竟是贫民出身。 “是得这样。” 苏大哥中肯地点了一下头。 锦衣华服，荣归故里，听着似乎很扬眉吐气，但长达多年的艰苦朴素也在教导他们另一个道理。 先出头的椽子先烂，做人要懂得藏拙，换言之，就是财不露白。况且，他们也没财，如今穿的这般好，全是沾了齐素雅的光，是少女对他们的照顾。 齐素雅十分狐疑地瞅了这些人一眼，闹不懂这哥几个干啥非得换衣服不好，穿的体面一点不好吗？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俊美妖媚的瑾哥走向苏毅农。 楚似瑾帮苏毅农摘下背上的大包裹，旋即一脸无奈道：“我们江家，也是有亲戚的啊。” 齐素雅：“？？？” 恍然大悟，之后唇角又一抽：“有亲戚？在一个村子里？” 楚似瑾点着头，又冷又嘲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况且还都在一个村子里，我们过得不好，她们都巴不得离我们越远越好。” 可一旦让人看见他们这身行头，怕是得死皮赖脸的黏上来。 齐素雅：“……” 女孩子故作深沉：“齐爷我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大伙愣了下，之后，有志一同的，想起齐素雅那个生意，如今这笔生意全权由楚厌宸负责。 哥几个为之头痛。 …… 最后，哥几个换回脏衣烂袄，只有齐素雅一人衣着崭新。 大坪村，村外有条河。 小孩狗剩翘首以盼，早在今日一早，小孩就已从楚厌宸口中得知他丫丫姐姐要回来的消息，于是忙里忙外的，家里头料理整齐，还买了很多菜让楚厌宸、江秀祯，帮忙做接风宴。 至于小孩本人，则是一趟又一趟的往村头跑，一心盼着尽快见他丫丫姐姐。 丫丫姐姐走好久啦，他好想丫丫姐姐啊。 姓楚的大坏人跟他讲，他丫丫姐姐腿伤好了，他丫丫姐姐脸上的痘痘不见了，但是，听是一码事，真正见了面，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小孩身上穿的，依然是之前那件烂袄子。因为最近天气回暖，这袄子穿身上显得太厚，热的他出了一身汗，但他实在没衣服可换。 小狗剩是穷人的孩子，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美德。就算孩子岁数小，但也知道赚钱不容易。 因此，即便齐素雅的生意赚了不少钱，可是小孩狗剩依然像个小可怜，不过，小脸儿肉肉的，不像以前那么瘦了。 第326章 折翼天使 可见这些日子，在楚厌宸的照顾下，这孩子没挨饿，还长了不少肉。 小孩狗剩杵在村子外头，他翘首以盼。忽然瞧见山根那边来了一堆人。 小孩狠狠眨眨眼。 他认出那些人，是大房江家的，二房苏家的，还有三房楚家的。有的背着东西，有的抱着人，还有人互相搀扶着。 他逐步朝村子这边走了过来。 忽然。 小孩看见一个人，他愕然地眨着眼，然后小眼神怯怯的，有点不太敢认人。 “丫……丫丫，姐姐？” 早在看见小孩狗剩时，齐素雅就已加快了脚步。她眉开眼笑的，几乎是跑着冲过来的。 然后。 “嘿！” 两只小手穿过小孩腋下，把小孩举了起来。 “小狗剩，有没有想姐姐我呀？” 小孩咬了咬唇，忽然：“呜呜，想！老想老想了！” 小孩他很没出息地掉上金豆子，齐素雅愣了一下下，然后有一点心酸。 她抱着小狗剩，帮孩子抹掉脸上的泪珠珠。 “不哭不哭，姐姐从城里买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她背着一个登山包，里面塞满美其名曰‘从城里买来的’东西。 小孩搂着齐素雅的脖子，哭的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早已没了平时日天日地的小脾气，眼下只剩满满的依恋。 齐素雅被这孩子哭的心里酸酸的，她抱着狗剩，一边往村子里面走，一边哄着抽抽噎噎的小孩子。 直至临近家门口。 …… 江家的四合院，老爷子坐在门槛上，吧嗒着老旱烟。 齐素雅进城时，村里冰天雪地，而今雪融了，黄土道上满是大泥巴，甩了她自己一裤腿子。 老人看见江家这些兄弟们，连忙颤巍巍的站起来：“厌宸，秀祯！” 老人冲着灶房招呼着，家里的烟囱冒着气，哥俩正猫在灶房里头准备为大伙儿接风。 楚厌宸听见这动静，飞快地从灶房里头冲出来，猛然看见院外的兄弟们。 俊雅儒丽的男子，眉眼似春风，他笑得和煦，可眼底却是灼热的。。 “回来了！” 他由衷吐出一口郁气。 苏大哥，苏幕戎，他严肃的俊容罕见地透露出几分放松。他回答：“回来了，都回来了！” 像是在让楚厌宸安心。 江秀祯从屋里出来，他看见这些哥哥们，文静秀气的少年忽然咽了咽嗓子，像是有些哽咽，但他忍住了。 “我去拿火盆！”江秀祯匆匆说了一声便急急转身。 这是早先商量好的，进门之前一定要先祛祛晦气。 齐素雅瞧了这边一眼，旋即收回视线，她抱着小狗剩，径直走向了隔壁。 “雅……” 兄弟之中，有人见少女转身，想叫住她，但，喉咙里，像是在发堵，他们开不了口。 事实上，自从他们找回紫衿后，少女就变了。 这个女孩子，她对他们的态度，依然如往常。 但某些方面，似乎变了。 她的变化不明显，依然可以嘻嘻哈哈地跟他们脑作一团，但眼神里，总像是少了点儿什么。 人群中。 江五哥，江紫衿，他垂着眸，神色哀寂，沉静，婉约。 第327章 往后，君子之交淡如水 这名男子，有着天使般漂亮美丽的容颜。 从前在城里，因为长发是他的特征，他不敢暴露。如今回家，他无需伪装，不必再提心吊胆，他暴露本色。 长发是华丽的风情，他不妖不艳，但一颦一蹙皆能动人心弦。 然而，如今他一身凄凉，似折翼的天使，隐有哀伤。 …… 齐素雅抱着小狗剩回隔壁的院子，这里是她的家，她看见一些工人进进出出。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齐素雅带着江家兄弟从城里回来，但家里的生意并未因此而耽搁，反而一派繁忙。 这些工人全是男工，都是大坪村的，其中有几人齐素雅曾见过，另外她还认出几个，是当初人贩子事件时，差点被大金王兰卖掉的男人。 齐素雅形象大变，有人震惊，有人奇怪，有人欣赏，有人赞佩。 她笑着跟大伙招呼一声，然后抱着小狗剩走进房间。 从包里拿出一堆小玩意，小孩眼眶酸酸的，拽着齐素雅不肯撒手，像是生怕他丫丫姐姐消失不见似的。 齐素雅怜惜地摸摸小孩的发心，进城之后很想这孩子，一是因小孩自身太招人喜欢，二，大概是因为，这孩子，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不求回报对她好的人，是她的小斗士，总是护着她。 突然又想起江家，想起那天夜里，当自己表明身份时，江紫衿的反应，神色，动作，她沉沉的吐出一口郁气。 “回来了，我回来了。” “往后，君子之交淡如水。就，这样吧。” …… 旁边的江家很是热闹，哥几个依次跨过火盆，被老人热情的迎进了家门。 直至这时。 楚大哥，楚厌宸，这才想起一件事。 俊雅儒丽的男子看向隔壁，他长腿笔直，正要迈步脚步，忽然被苏慕戎拽了下。 “厌宸，来！” 苏大哥的脸色威严肃穆，这是要谈正事的表情。 楚厌宸不得不收回已跨出的脚步。 “怎么了？” 两个人对视，苏慕戎一言不发。他拉着楚厌宸，径直走进他们二房苏家的屋子。 …… 苏念初坐在炕上，腿上盖着一张被子。 神仙似的男子，眉眼清冷，但此刻怔忡着回不过神来。 这土房子地方不大，眼下屋子里挤了十多个人，甚至就连江老爷子都被请过来了，小小的房子满登登的，甚至连转身都有点困难。 苏幕戎他们，回村之前曾见过一个山洞。 山洞疑似少年栓子的住处，山洞石壁上刻着一些字，其中有关于苏念初的部分。 “不是，她？” 苏念初似是愕然。 江秀祯是家中兄弟年龄最小的，今年还不满二十。 他陡然看向炕上的苏念初。 “念初哥？” 他忽然想起一些事。 “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是她？” 江秀祯这句疑问有些奇怪。 但是，他想起念初哥的态度。 诚然，念初憎恨丫丫，但他的憎恨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家里这些兄弟们，是因丫丫从前对家中兄弟上演的暴行。 他似乎是把他自己置之度外，即便受过羞辱伤害，也不曾为此恼恨。 第328章 原来，不是她 换言之，丫丫打他骂他，害他残废，这些事情他从未计较。 他计较的，他不能原谅的，是他的兄弟们，曾吃过的那些苦，受过的那些痛。 他是一心为人的。为了其他人的。 众人整齐划一地看向苏念初，这时，俊美妖艳的二瑾，楚似瑾，他瞪着眼睛道：“怪不得？” “当年念初出事后，咱们在医院，念初闭着嘴，不肯开口，不肯吐露车祸真相，直至后来咱们意外得知，他还曾拦着咱们，不让咱们找丫丫麻烦。” 但漏了一个。 当年苏念初的阻拦，唯一漏掉的，是苏家的舅舅，苏宴白。 于是苏宴白因为跟丫丫争执，变成了植物人。 苏念初一脸困惑地看向楚似瑾：“我当时拦着，是因为我不愿再生是非。” 他侧首看向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苏舅舅：“我怕这样，但还是发生了。” 江秀祯，楚似瑾，这两个人猜错了。 苏念初自觉自己算不上好人，但如果自己的车祸跟丫丫无关，他不可能任由家中兄弟对丫丫误会。即便债多了不愁，但就事论事，不能违心。 当年在医院，苏念初术后醒来，得知自己两条腿，小腿以下的部位全部切除。 他回想车祸之时，也跟大家一样，认为是丫丫干的。 但他这个人，可能是有点奇葩的。 他自己受再多苦都不怕，甚至能冷静看待自身的残缺，他当时唯一的念头是担心，怕兄弟们为此跟丫丫争执，怕起冲突，怕因为自己这件事，反而害得兄弟们受罪。 他当时躺在病床上，把家中老人，还有这些兄弟们，支使的团团转。 有条不紊地为这些人安排事情做，比如让人帮他端水，让人帮他按摩麻醉未褪的腿，又比如其他。可家里人数太多，他漏了一个苏舅舅。 于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抿了抿唇，眉尖倏地轻蹙：“原来，不是她吗？” 苏念初思量着。 神仙似的男子，清清冷冷，他如似背书般开口。 “1978年1月11，中午十一点半，我记得很清楚，这是车祸发生的时间。” 兄弟之中，像是苏大哥，江二哥，长得比较有男人味，而也有一些，容貌偏向女性化。 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道，容貌偏向女性化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至少对于他们江家是如此。 比如楚似瑾，他戴上假发，隐瞒性别，外出打工，他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是男的。不然，男人，这世道，男性求生不易，几乎找不着工作。 譬如苏念初，他清冷俊美，有一张好看的脸，但并不阴柔。 先天上限制他不能像楚似瑾那样男扮女装，他找了很久工作，最后只能帮人掏粪，只能干最低见的活儿。 而就连这份工作，都还是侥幸得来的。 1978年1月11日，他挑粪时遇见丫丫，丫丫对他嫌弃，对他奚落，对他冷嘲热讽。 他本性上懒得跟对方争执，他很自制，也最能隐忍，但他亦有底线。 第329章 她踮着脚，吻上去 当丫丫粗暴咒骂家中那些兄弟时，他和丫丫吵了起来。 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自己跟那样一个人生气实在太不值当，他冷着脸转身想走。但可能是他之前的反击刺激了丫丫，丫丫一脚踹在他身上。 他当时背对着丫丫，没看见丫丫是如何踹的，只知被踹之后又被推了一把，正好一辆拖拉机朝这边开来，他被卷进拖拉机下，车轮子轧断他两条腿。 苏念初：“……” 他按了按太阳穴。 “如果，这件事不是丫丫干的，那就太奇怪了。有人害我？” 可他自诩从未竖敌，他这人性格偏冷，但通常都是安安静静的，他不惹事，不闹事，性格所致，很少得罪人，除非是对方先犯他头上。 回想从前，似乎也没得罪过谁，争执最多的，也只有一个丫丫。 因此，暗中下手害自己的人，又究竟是谁？ 跟他有着怎样的仇怨？ 那场事故，他能活下来实属命大。 当时两条腿被拖拉机轧断，他流了很多血，是真的差一点就死了，是从鬼门关前回来的。 …… 齐素雅换了身衣服，这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她正准备做饭，就见一名男子从外面进来。 “丫丫？”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朝齐素雅走来。 凝睇少女的倩影，她是真的变化很大。 齐素雅眉眼弯弯的，“是厌宸哥？” 她像是知道楚厌宸的来意。 “狗剩跟我讲，你家准备了不少饭菜，我就不凑热闹了，我想和狗剩单独开火。”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们也确实该好好聚聚。” 楚厌宸沉默一瞬，家里那边做了很多菜，有荤有素，像过年一样。 他是来叫齐素雅过去吃饭的，但女孩子拒绝了。 凝睇她一眼，心头有些微妙的感受。 “这趟进城，辛苦你了。” “没什么。”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之后两人之间有点冷场。 看见齐素雅准备淘米，楚厌宸一步上前，先一步拿起水瓢，“我来帮忙。” 齐素雅沉默一瞬：“不用了。” 她把水瓢抢过来，转身背对着楚厌宸。“你走吧。” 楚厌宸没动，就只是沉默着。 齐素雅皱了皱眉。 她徐徐回首，看向身后的男子：“当初苏念初捅我两刀，我在卫生所的发言，至今依然算数。” 发言？ 她当初的发言？ 楚厌宸愣着，想起她曾要求井水不犯河水，她曾坚持老死不相往来，但后来他们联盟，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直至她进城前，所有一切都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而她进城后，自己帮她打理老家这边的摊子，即便分离，但偶有联系，也算是比较融洽。 可为何她从城里回来，却忽然拉开距离？ 见男人像傻了一样。 齐素雅抓起一条毛巾擦掉手上的水，忽然一步上前，她小手勾住男人的脖子，狠狠往下一拉，迫使男人低头。 她踮起脚尖，猛的吻上去，但没有吻嘴，而是亲在楚厌宸的脸颊上。 第330章 齐爷我很有逼数 俊雅儒丽的男子，身体突兀一僵，瞳眸微微扩大，似乎在吃惊。 “丫丫？” 他想要后退，也有点不知所措，罕见的失了分寸，俊容有些窘迫。 齐素雅扬起眉梢，这样子有些邪气。 “楚厌宸，做人还是有点逼数比较好。” 她一掌推在男人肩膀上，男人往后一退，后背撞在土墙上。 她啪地一下，小手按在墙上，倾身仰视俊雅的男子。 “我觉得，我自己就挺有逼数的。” 她抬起一只手，捏着他下巴，审视他这张脸。 “长得真好看啊，江家基因不错，整天面对这些好看的脸，我就算见色起意，也是人之常情。但过往那些恩怨隔在中间，又如何能心无芥蒂？因此真要是爱上了，岂不是自虐？齐爷我对虐恋情深真的没兴趣。” 楚厌宸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抿直了薄唇：“你是怕……怕你自己，喜欢上我？” 齐素雅勾唇一笑，“我不是怕我喜欢上你，我是怕我上你！或者是，怕我上你们？” 她流里流气的，笑得吊儿郎当。 “万一控制不住，霸王硬上弓呢？我觉得我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但真要是少儿不宜一下，那下场肯定不美妙。” “……这么早就断言？” 齐素雅：“？？？” 这画风不对。她一脸无语：“所以，有点逼数，离我远点，不然万一我馋你的身子呢？” 她后退一步，转身想走。男人陡然出手，抓住她臂弯，往回一扯。 咚！ 她脑门撞在他胸口。 闷闷地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的：“你发什么神经啊？” 俊雅的男子，笑容灿丽，他笑得很和煦。 “丫丫。” “请叫我齐素雅！” “雅雅。” 齐素雅想要抽回被他拽住的手臂，但男人似乎拿她当做一条鱼，怕她太滑溜，生怕她挣脱他掌心，因此攥的有些用力，但很小心的，他并没有弄痛了她。 楚厌宸徐徐抬起一只手，轻抚她的脸。 她脸色一下子就炸了，感觉这人像是在撩她？ 他竟然，让她有种温柔的感觉？ “我们之间，早已是一团乱麻。理不断，剪还乱。事到如今想划开界限，真的不太容易。” 齐素雅：“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那什么，你先松开我好不？还有，你别一边说话一边抹我的脸，我知道我皮肤好好，但你别爱不释手，快被你蹭秃噜皮了。” “噗。” 他忍俊不禁，眉眼弯着，眸中越发和煦。这人有一双桃花眼，很勾魂的电眼，不似他弟二瑾那样妖娆妩媚，但当目光亮起，也似神光，夺人心魄。 齐素雅心口突突直跳，莫名心跳加快。 男人的嗓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溢出来，透着些儿令人身体酥麻的蛊惑。“在儿女情长上，我没有经验。但是，倘若你能让我爱上你，就算你馋我，给你又何妨？” “你是不是有病？” 齐素雅纳闷：“你难道忘了从前那些伤害？” 他很坦白的，“没有。” “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第331章 我只知道我现在有点心慌 他依然笑得很好看：“我知道我现在有点心慌。” 心慌？你心慌，你还笑得这么好看？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眯了下眼：“我警告你啊，你麻溜松开我，不然我亲你！然后把你按在炕上各种摩擦。” 他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头。 “先长高点再说吧。你这身子……不适合少儿不宜。” “啥？” 齐素雅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喵的，身高是硬伤，齐爷我太矮了，身高被人鄙视了！ 嘤嘤嘤！ 简直气成河豚了。 她鼓起圆溜溜的腮帮子，小脸像个嫩嫩的白包子。 …… 齐素雅坚持不肯去江家吃饭，楚厌宸也没再勉强。 他从齐素雅这边出来，心情有些愉快，但忽然瞧见一个人。 是江二哥，江雁洲？ 对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这边，本就冷峻刚毅，眼下更像冰块。 “怎么了？” 楚厌宸温和问道，对方面无表情的转身，留下一个后脑勺，大步流星地走远。 楚厌宸：“……” 有点儿，莫名其妙啊。 …… 短短半日，齐素雅和江家兄弟回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坪村，关于齐素雅模样大变的事情，村子里流传着几个不同的版本，她一下子就变好看了，还变得能干了，叫不少人走了眼。 以前是村中毒瘤，如今都快变成标杆榜样了，甚至就连走在路上都有不少男男女女一脸热情地笑着跟她打招呼。 齐素雅：“……” 她想起江家兄弟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村民对待她的态度，不仅仅是因为她变好看了，最主要的是因为她自己做买卖，而且收益很乐观，万元户指日可待。 人性有时是很现实的，自古就有‘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想让人高看自己，首先自己要出类拔萃，尤其是经济条件。 身处这物欲横流中，一旦有了钱，遍地是知己，所有人都是她朋友，她一下子变成香饽饽，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几个心性清傲的。 “呵，这不是丫丫吗？” 齐素雅去村外打了一桶水，大坪村尚未通水通电，家家户户天黑点蜡，除了村长钟凤英家里有一口水井外，其余人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时候天色刚擦黑，她回来路上看见一个人。对方阴阳怪气的，一开口就是一股子酸味儿。 这特么谁？ 齐素雅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 女人也就二十多岁，一脸嘲弄地瞥了齐素雅两眼，像是很看不上齐素雅，然后垮着一个菜篮子去了江家。 齐素雅：“神经病吧？” 莫名其妙的冲她甩脸色，怕不是脑袋有坑？ …… 沈芳来到江家，她闻见荤腥味儿，有些眼馋。江家这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以前看不起这一大家子没能耐的贱蹄子，家里连个女人都没有，十几张嘴等着要饭吃，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是她们大坪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 而且还克妻，克母，克女，只要是跟他们江家沾边的女人，几乎全都没有好下场。 但…… 第332章 女男授受不亲 但此一时彼一时，眼瞅着江家干起压缩饼干的生意，这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村里无数人为之眼热。 沈芳便是其一。 “哎呀，江二表弟回来啦？” 她来到江家院子，看见江雁洲面无表情地抡起斧头劈柴，她一脸热情的凑过来：“二表弟，快搁着，这粗活全是咱们女人干的，你们男人身子弱，力气小，快别费事儿了。来来来，我帮你！” 她作势凑近了江雁洲，卖弄一个小心机，身子想往江雁洲的身上贴。 江雁洲倏然蹙了一下眉，冷着一张脸避开了沈芳。江家在大坪村内有亲戚，比如沈芳所在的沈家。 往上数个几十年，江老爷子是家里的独生子，这世道女尊男卑，生孩子随母姓，为了传宗接代，延续自家香火，于是江老爷子找了一个入赘的媳妇。 这媳妇便是沈家的。 后来老两口生了仨儿子，似乎命中注定没有闺女命，仨儿子嫁出去两个，剩一个大儿子，便是大房江家的父亲，也效仿老爷子招了一个入赘的。 沈芳一脸谄媚，嘴上说着‘客气啥啊’，作势就想抢江雁洲手里的斧头。 这时候，楚厌宸从屋里出来，他瞧见沈芳，神色并不意外，本是和煦男子眼底添上一抹浅浅的不耐。 “哎呀，这不是宸表弟吗？” 沈芳心道江雁洲可真是一个木头疙瘩，于是笑得一脸热情去了楚厌宸那处。 她脚底下突然一个踉跄，然后往前一扑。 楚厌宸：“……” 神色泰然地挪开一步。咚！ 沈芳一脑门磕在墙上，疼得她自己头昏眼花。 楚厌宸瞟她一眼，俊雅的男子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芳表姐，没事吧？” 沈芳咬着牙，心里憋屈得很，但没表露出来。 “没事没事！” 揉着自己磕青的脑门，她瞅了楚厌宸一眼，心道要不是楚厌宸刚才躲开了一下，没准自己就能扑在他身上了。 到时候：“……” 沈芳眼底一闪。 忽然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挽住楚厌宸臂弯，但楚厌宸再次一闪。“芳表姐，女男授受不亲。” 沈芳：“啥授受不授受的？表姐我可听不懂。宸啊，咱姐俩也好些日子没见了，正好，我今儿来了，咱们一起联络联络感情。” 楚厌宸笑着：“芳表姐昨日才来过一回。” 沈芳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这不是那啥吗？就像人家说的那样，一天不见就像是隔了好几个秋天？而且说起来，你们江家全是我们老沈家的亲戚，我姨婆，也就是你们家那位老太太，当年可是入赘江家的。” 沈芳又感叹一句：“也是姨婆想不开，要不然你们兄弟就姓沈了，咱就真是一家人了。不过现在也没差，就算没姓沈，咱们亲戚感情也是在的。” 楚厌宸不为所动：“芳表姐说笑了，我们江家和表姐之间，早已出了五服了。” 所谓五服，意思是五代人，这关系不可谓不远。他们跟沈家之间是三服，至于这个沈芳？ 第333章 齐爷我不耐听 就算非得扯上关系，也是一个很远的远亲。 沈芳不满楚厌宸频繁拆台，恨楚厌宸不给面子。但是，偏偏又不能对楚厌宸发火。 事到如今，谁不知道啊？此一时彼一时，江家日子过好了，那生意贼红火，赚了不少大钱呢。 这时候。 “噗。” 齐素雅稍微落后一些。她拎着一桶水从外面回来，看见沈芳上赶着黏糊江家的男人，她忍俊不禁。 沈芳唰地一下回头看向齐素雅这边。 齐素雅还满无辜的：“咳，几位继续，我就只是一个路过的。” 她拎着水桶闲庭信步。她家在江家隔壁，但她刚跨进院门，就听沈芳阴阳怪气道：“宸表弟，咱家可不养吃闲饭的人。” 齐素雅：“？？？” 沈芳酸唧唧的，拿眼角余光斜瞄着齐素雅这边。 “老爷子也真是的，他可真是好心呐？捡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死丫头回来，这又供吃，又供穿，都赶上自己家的孩子了。” 齐素雅：“……” 这大姐脑子有坑吧？ “瞎吗？” 她小眼神充满蔑视，咚地一声，铁桶搁在脚边，她抱着胳膊一脸傲气地看向沈芳。 “看清楚，这里是我家！” 她小腰板挺的直溜溜的，十分扬眉吐气。 沈芳敬谢不敏：“本来还以为只是人品差了点儿而已，原来还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 齐素雅一呆。 沈芳：“这房子，以前住了一户人家，但都死好几年了。最近我宸表弟他们生意干的不错，村里哪个不知道？这院子是他们江家的小作坊！” 齐素雅：“？？？” 按了一下太阳穴，她一脸无语地看向楚厌宸。 俊雅儒丽的男子面色不悦：“沈芳！” 不再客客气气称呼对方为表姐，而是连名带姓的。 “隔壁的作坊，是丫丫的。招待所的生意，也是丫丫的，这事儿我解释过很多回。” 自从生意越做越好，总有人上赶着往楚厌宸的身边凑。 楚厌宸也曾坦言，他自己顶多算是一帮工，是在帮丫丫忙活，但这事儿吧，见仁见智。 有信的，也有不信的，毕竟丫丫不事生产好吃懒做，这是出了名的。 沈芳冲着楚厌宸挤眉弄眼：“宸表弟，咱可是一家的。你放心，有我沈芳在呢，没人能欺负你们兄弟。” 然后一步冲上前，居然还抓起一把大笤帚，很是正气凌然道：“坏丫！我们老江家不欢迎你，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少在这儿自找不自在！” “嘿呀？”齐素雅气乐了。“这位大姐，病的不轻吧？” 以前江家一文不名时，怎不见有人为江家出头？从前那个丫丫虐待江家老小，这姓沈的又在何处？ 如今怕是误会了，以为压缩饼干的生意是楚厌宸弄起来的，以为江家飞黄腾达了，就上赶着跑来倒贴了。换言之，这人实在太现实了。 齐素雅冲着沈芳翻了个白眼。 “我的就是我的，我懒得跟你废话。但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你给我管好自己那张臭嘴，少冲我胡乱比比，爷不耐听那些浑话，懂？” 第334章 走着走着就顺腿儿了 她撇着小嘴儿，重新拎起水桶，留下一个后脑勺，小脚丫子哒哒哒地走进了屋子。 沈芳怔在原地，接着又很是生气。真是岂有此理了！ 这时，楚厌宸往隔壁瞧了一眼，他神色转冷：“招待所的生意和我们江家无半点关联，沈芳，我们江家不欢迎你！” 非常直接的下起逐客令，像是懒得再和沈芳虚与委蛇。 他转身疾步来到隔壁，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因为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正是江家大房的二哥哥，江雁洲。 …… 齐素雅是真没把沈芳当回事，人性丑恶的一面，她见过太多太多。 像沈芳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值一提，她转眼就抛之脑后了。 但是：“……” 齐素雅，面无表情的，回头看向身后。 她满头雾水的眨了一下眼：“干嘛呀？” 男人冷峻刚毅，但他杵在这里的模样像个木头桩子。 江雁洲沉默两秒，问：“生气了？” 齐素雅一脸糊涂：“我有啥好生气的啊？” 但心里在想另外一件事。 她这院子挨着江家，两家之间只隔了一堵墙，这土墙中间还塌了一段儿，以至于，仿若把两个院子合二为一，看来回头自己得弄点黄泥，把塌掉的院墙重新垒上。免得……这一大家子走着走着就顺腿儿了，走着走着就跑来自己这边串门子。 总之楚河汉界还是要有的！ 江二哥定定凝睇她半晌，见她一副心无芥蒂的模样，这才算是信了她没有生气。 但是，还是得解释一句。 “厌宸没有揽功的意思，这些日子的收益全都存在存折上。”这是回家之后，楚厌宸告诉大伙儿的。 看江雁洲的样子，就好像是生怕齐素雅误会楚厌宸一样，怕她以为他们一家别有用心。 齐素雅噗嗤一声：“你怎么这么正经啊？” 感觉跟苏大哥苏幕戎有点像，苏大哥就很严肃，一身老干部做派。 “我又没多想，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你们江家是什么样子的，我心里有数。至于外人怎么想？不重要。” 江雁洲再次瞄了她两眼。 谈话似乎告一段落了，但他杵在原地，并未离开。 齐素雅自顾自地忙着自己手边的事情，直至过了几分钟后，一回头才发现，男人竟仍站在原地。 她：“……”一脸无语。 这位江二哥到底是想怎样啊？ “还有事吗？” 她歪着小脑袋，娇娇悄悄的瞅着江雁洲。 江雁洲脸色不自然，唰地一下撇开脸，旋即面无表情的：“……你今天，怎么没来家里吃饭？” 他问的，是早先家里准备了接风宴，楚厌宸曾过来通知少女。 他当时满心盼着，以为楚厌宸能把少女从隔壁领过来，但最后却只见楚厌宸自己一个人回来。 她没来，没过来吃饭，他心里在意。 齐素雅：“你们一家久别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聊，既然如此我这个外人干嘛要当那个电灯泡？况且我也满想小狗剩的，我也想和狗剩叙叙旧。” “真的？” 第335章 你是不是喜欢紫衿 齐素雅：“……” 他干嘛做出一副怀疑不信的样子。 况且，不就是一顿饭而已，没去吃就没去吃，有什么好纠结的吗？ 江雁洲凝睇齐素雅数秒，突兀开口：“你是不是喜欢紫衿？” “啊？” 她愣住了。 江雁洲忽地闭上嘴，懊恼的皱了一下眉。“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留下齐素雅一人满脑门问号。 是不是喜欢紫衿？ 可能，是喜欢‘过’吧。 …… 当天晚上。 楚厌宸带着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存折找上齐素雅，齐素雅打开存折一看：“咦？我不是说过吗？要拿出一成利润作为你们的工钱？” 总不好白让人忙活。但这帐不对，楚厌宸并未支取那份钱。 “只是帮个小忙而已，不足挂齿。” “这可不是小忙……”她刚想反驳，男人一脸无奈。 “雅雅，真的必须要算清楚吗？如果真这样，我们兄弟，欠你不止一条命，这又要如何还？” 齐素雅：“……”忽然就被堵的哑口无言。“但这是两码事啊。” 楚厌宸笑了下，却没再多言。 他发现齐素雅性格中的一个特点，她自己可以无偿帮助任何人，但她自身不愿麻烦人。别人可以欠她人情，但她不愿欠别人人情。 “对了。” 楚厌宸忽然想起一件事：“接下来你得当心点。” “什么？” “陆志远，他出院回来了。” 江家左边住着齐素雅，右边是陆家。 要不是楚厌宸提起，齐素雅都快把这人忘了。 自从人贩子事件时，陆志远对苏念初落井下石，之后被苏念初揍的住进医院，这人就从齐素雅的生活里消失了。倒是陆大婶，曾出现过几回，像个跳蚤似的很能蹦跶，甚至还曾惦记齐素雅，想让齐素雅娶了陆志远。 齐素雅：“……” 扶额，叹气，就特别的心累！ 她一脸无语地看向楚厌宸：“我听说他被念初毁容了。” “嗯，脸上缝了很多针。” “你刚才提醒我当心。” “对的。” “那你千万不要告诉我，那家伙他贼心不死还想嫁给我！” 楚厌宸：我就笑笑，我不说话。 齐素雅：“emmm……” …… “志远啊，你可得争点气！丫丫她回来了，她现在变得可漂亮了，我之前偷摸瞅过一眼，就跟大变活人似的。” 陆大婶胖乎乎的，她冲着炕头念念叨叨。 陆志远回村，只比齐素雅提前一天，他是昨天从城里回来的。他眼下蒙着被子盖住头，似乎不愿听陆大婶磨叽。 但奈何陆大婶很不识趣。 “我思来想去啊，那丫头肯定是嫌咱们当初提的聘礼钱太多了，江家做的那个买卖似乎是她弄起来的，她可真有本事啊。村子里盯着她的男人可不少，咱可不能让这煮熟的鸭子飞咯。” “娘！” 陆志远掀开被子，短短一个多月，他瘦了很多，从前是个大胖子，眼下变成了微胖。 他脸上有几条疤，伤口愈合长出了新肉，但这模样看着有些可怕。 第336章 她不可能娶我 像是忍无可忍，陆志远按捺不住地发起火来。 “烦不烦？都说了，她不可能娶我！” 陆大婶被吼得愣住了一下，旋即像是急眼了，非快递说：“咋就不可能了？丫丫她以前对咱有求必应的，就像咱家养的一条狗一样，她那时候可真是听话。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她突然变了。” 提起这个，陆大婶很有怨言。 然后又开始数落陆志远。 “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德行！她要是不娶你，估计也没有哪个女人肯要你。这脸都花成什么样了？你啊，得攥紧了丫丫，就算是赖的，也非得赖上她不可。” 陆志远有口难言，以前丫丫对他言听计从，这事儿里头是有隐情的，但这事儿他一直没敢告诉他娘。 别看他以前一口一个‘丫丫你还想不想娶我了’，但这话，旁人听不明白，只能领悟表面的意思，唯有丫丫，才能听出自己是意有所指。 陆志远攥着拳头，咬了一下牙。 屡次想坦白，但，想起他娘骨子里的重女轻男，想起丫丫被江家捡回来之前，自己在家里过的那些个日子…… 他知道，他娘现在只是念叨念叨，没像以前那样一不顺心就非打即骂，全是看在自己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 一旦自己失去这份价值，他怕是很快就得过回遇见丫丫之前那样的生活。 他哆嗦一下，不敢深想。同时也下定了决心，这事儿得瞒着，死死的瞒着，非瞒住不可！ …… 翌日。 一场春雨洋洋洒洒，淅淅沥沥。 农家小院，热乎乎的炕头上，齐素雅尚未睁眼，首先听见来自屋外的雨声。 她翻了个身，把脸蒙进被子里，觉得这雨声有点吵。 她好困，还想继续睡。忽然轰隆一声，似在打雷。 下一刻。 “哎呀！” 倏然一声轻叫，从齐素雅不远处传来。 齐素雅：“？？？” 一脸懵逼的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一名脏兮兮的男子，俊美的脸容空灵梦幻，他两只手上沾满了泥巴，正撑在炕上，像是想要爬上来。 可是，他膝盖骨都碎了，腿残了，两条腿不中用，只能纯粹靠自己的臂力。 秃噜一下子，他臂弯一软，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齐素雅：“碧城哥？” 这一大清早的，搞啥子哦，这算不算突袭？ 莫名其妙的，自己屋里居然多了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满身烂泥？ 江碧城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他抬起漂亮的面容，真的像只小精灵似的。 他眨着眼，眼巴巴地望着炕上的齐素雅。 “雅雅，抱抱我好不好？打雷了，我好怕。” 伸出两只手，冲着女孩子求抱抱，模样幼稚得可笑。 齐素雅：“……碧城哥？我请问一下？你大早上跑来……” 瞄了一眼江碧城的腿，决定把‘跑’这个字去掉。 “你来我这里，是想干什么？” 江碧城眨眨眼：“我在锻炼呀？正好来看看你有没有睡醒。” “锻炼？” 江碧城指了指他自己的腿。 第337章 就算是爬的，也要美美哒 江碧城指了指他自己的腿。 “喏，我现在变得跟念初差不多，但他每次在地上爬都好丑，所以我就偷偷摸摸的锻炼，就算是爬的，也务必要爬的美美的！” 齐素雅：“？？？” 哥，恕我不能领悟您的脑回路！ 男人身上脏的厉害，外头在下雨，地面全是泥，他身上的薄袄早就湿透了，脸上满是泥水，就连浅栗色的头发都湿哒哒的糊在了脑袋上，乍一看有点可怜，像是一只落水狗似的。 齐素雅：“……我心累！” 她从炕上下来，两只小胳膊微微一用力，就搂着男人的腰，把男人抱到了炕上。 然后，她回头看向房门。 她睡觉有锁门的习惯，不锁门总像是没有安全感。 但是。 “你们兄弟不去当贼真是屈才了。” 江碧城：“哪里，哪里，一点小把戏，上不了台面。” 齐素雅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闷闷的瞅了他好几眼：“我警告你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别再忽悠我。我才不信你是出来‘锻炼’，再顺便‘想起’我，然后过来看看我有没有睡醒。” 她瞅了一眼江碧城的衣兜，这里面揣着撬锁用的工具，这家伙分明是有备而来。 江碧城眨巴眨巴眼：“真的就只是来看看而已呀？我想你嘛。” 然后掰着手指头一件件细数：“雅雅，你想呀？之前我们在怀春市，都是一起住在一个大房子里的，我每天醒来，只要坐在客厅里，就能看见你，然后你会帮我做好吃的饭菜，可是现在回村，就忽然变了。” 男人噘了噘嘴，十分委屈地瞅着她：“你都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而且，气氛好奇怪的。雅雅，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不是朋友吗？可是你对我二哥他们好冷淡，是不是他们惹你生气了呀？” 然后，男人伸出一只脏乎乎，沾满泥巴的手。他抓住少女的手腕，轻轻的，像是在撒娇，一下又一下摇晃。 齐素雅：“？？？” 总觉得江碧城似乎是江家十三只里的异类，这家伙到底是真乐天，还是真心大？又或者两种兼而有之？ 齐素雅抓起一条毛巾扔在江碧城脑袋上：“你先擦一擦，身上都湿透了。”她嘀嘀咕咕着：“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大清早顶着雨来我这里，把你自己弄的这么脏，就只是想来问我这种事？” “啊，那要不然呢？”江碧城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很在意嘛，我二哥昨天翻来覆去一整夜，直至天亮才睡着。而且你也好奇怪，咱们好歹也是同甘共苦的交情了，可你似乎不太想和我们兄弟继续接触，我很伤心。” 江碧城扁了扁嘴，像是真的很难过似的。 齐素雅不禁怀疑，江三哥他是否戏精？ 就比如，像江秀祯那样？又比如像楚似瑾那样？总之就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可这人的眼睛里，有种旁人没有的纯然，很干净，很纯粹。 第338章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美 人心黑暗在他眼底无所遁形，剔透的像一面镜子。 甚至于，此刻，她心里在猜忌，这一切反映在他干净的眼瞳中，就好像是自己多疑，是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齐素雅：“……” 喵的，齐爷我贼拉蛋疼！ “碧城哥？” “嗯，肿么啦？” 齐素雅，一副十分便秘的表情。“我就只是很纳闷啊！” 江碧城的眼睛水润又明亮，他抢先答：“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好奇怪，我都不恨你，不仇视你，所以感觉很糊涂，对不对？” 齐素雅一言难尽地点着头。 江碧城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 “其实，我本来就谈不上恨呀？” 他掰着手指头说：“呐，首先，你以前对我二哥他们动手，但是我嘛，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美？你狠不下心，舍不得辣手摧花？再不然就是我对你比较好，我不像他们笨，没有和你对着干，反而一有好吃的好玩的就第一个拿给你，虽说你很嫌弃。” 他提起以前那些事，笑容纯净似少年，有点孩子气。 “虽说你也骂过我，但我不痛不痒的，反而你自己，每次都是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跟我气急败坏，也动过拳头，但是，该怎么说呢？日子苦也一天，乐也一天，何必一直苦巴巴？我想高兴点，开心的活着。” 说完，附赠一枚闪亮的笑颜。 “总之，我觉得那些事情都算不上事情，也生过你的气，但是在我看来恩怨并非不可转圜。还有还有呀。” 江碧城他又垮下一张脸。 “我悄悄告诉你，其实这次我们进城，我大哥他们是干大事的，但我呢？胸无大志，没什么出息，我其实就是一个添人头的，本来是想跟着凑凑热闹的。” 他冲着她挤眉弄眼，表情好不滑稽。 凑热闹？ 这倒是有点出乎齐素雅意料，但是想想这人诡异的画风，又莫名的理解了。 江碧城抓起毛巾胡乱擦了擦，噘着嘴吐槽：“都脏了，全是泥巴，身上湿哒哒的，一点都不舒服，而且邋邋遢遢的一点都不美。” 擦了好几下，也没见干净多少，他懒得擦了。于是两只手撑在身后，抿着嘴笑，居然还笑出两只甜甜的小梨涡。 “反正，我的人生态度是，向前看，不要总想着以前那些事。而且人啊，生老病死，世事无常。就好比念初，他以前是我们兄弟里跑步最快的，跳的最高的，谁又能想到呢？说残就残。又比如苏舅舅，还有我大哥敬云，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变得醒不过来，这也全是意料之外的。” “人呢，把握好每一天，谁也说不清未来会有多少风浪。但就算真有一天会死去，心灵是充实的，不空虚，这就足够了。” “而且，无论你愿，还是不愿，时间不留情，总是在流逝。就像是有些事情，无论你喜欢，还是不喜欢，它还是发生了。难道只因为这不是你想见到的，就要为其困扰，烦恼，忧心忡忡？然后每天像苦瓜一样苦哈哈？” 第339章 他的笑容很闪耀 他冲着她继续笑。 “如果真那样，我看还不如笑口常开。毕竟就像我说的，苦也一天，乐也一天，还不如用有限的生命多做一些能让自己开心快乐的事情。” 他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很闪耀，眼底更璀璨。 若不是膝盖往下没有知觉，他如今谈到尽兴处，甚至没准得惬意地晃脚丫。 齐素雅心里略有顿悟。 江碧城这份心性，她是真的很服。 她恍惚了许久。 “人啊，其实很多烦恼，痛苦，全是自己自找的。” 她心生感慨。 江碧城用力的点头：“对吧，对吧？既然是自找的，那么我们不找还不可以吗？这样就不必烦恼痛苦啦，人也可以活的轻松些。” 齐素雅十分诡异地瞅他一眼。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他歪着头，精灵似的美男子一脸困惑。 齐素雅：“我就是纳闷儿，你这个人会哭吗？会气吗？会恨一个人恨到恨不得弄死她吗？” 这个人的心态太超然了。 江碧城无语：“我当然也会呀！毕竟我也是人，你会有的情绪我都有。” 然后，他又小声哼唧。 “不过，那种事情轻易不会发生。除非……” 他怔忡一下下，但这份怔忡很短暂。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这时清傲嗓音自门口响起。来人眼神傲傲的，像在睥睨所有，蔑视一切，正是江家的四哥江枫愚。 江枫愚撑着一把塑料伞，他撇着嘴瞅了他三哥江碧城一眼：“呵呵呵，三哥你脑子缺根筋？” 江碧城委委屈屈的：“枫愚你不要和我讲话，你嘴巴太臭，我不喜欢，我怕你熏到我。” 江枫愚：“？？？” 忽然恶狠狠一咬牙：“我早上起来有刷牙！！” 江碧城：“你刷牙不刷牙干我什么事？这又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会讲话。你骂我缺根筋，虽然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是想要表示今天雨下的大，我被淋湿，怕我生病等等，可是你讲出来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能靠我自己的聪明才智来领悟。” 说完长长的一大串，江碧城又继续说：“总之，你嘴巴太笨，又够狠毒。你闭嘴，不要和我将话，一日之计在于晨，三哥我不想一大早就和你吵架。” 江枫愚：“？？？” 可是你已经吵上了！ 我总共才只说了两句话，可你呢？唐僧么？叽里呱啦说出一大串，还反过来骂我毒舌，难道你自己就不毒舌么！！ …… 最后，江碧城被他四弟背走了，哥俩临走时吵吵闹闹，你怼我一句，我还你一嘴，总之非凡的热闹。 “啊，对啦！” 江碧城趴在他四弟背上，他回头看向齐素雅，笑容很暖心：“早上要记得来家里吃饭哦，别想那么多，怕寂寞就直说。” 齐素雅：“？？？” 江枫愚：“她会怕寂寞？” 齐素雅：“……” 江碧城目视前方，他抬手拍拍四弟的头。“走啦。你没经历过那种事，所以你不会懂那种感受。” 江枫愚眼色稍转，旋即蹙着眉，他回头看向齐素雅这边。 第340章 好美一女孩子 寂寞？ 江枫愚想。不论是从前那个她，还是现在这个她，这二字，似乎都从未与她沾边过。 可此刻的视角，他却瞧见少女一脸凄寂。 也许，三哥是对的。 直至穿过围墙，江碧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回首看向隔壁的院子，烟雨弥漫，云雾朦胧。 “丫丫啊，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江枫愚忍不住讽刺：“她可怜？她可怜个鬼，我看反倒是咱们兄弟更可怜。” 江碧城啪地一下拍在四弟头上：“不懂就不要乱说。丫丫她啊，不但可怜，还很可悲。不然……” 想起昏迷不醒的大哥江敬云，变得像苏舅舅一样，成了一个活死人。 江碧城轻叹。 “不然，你以为，最初那一年，大哥为何迟迟不动手。” “他心里有过一些猜测，这些猜测我知道，他其实也是同情丫丫的，而除了同情外，其实……也是，在钓鱼。” 江枫愚背着他三哥走进他们大房的屋子，他眼神依旧傲傲的：“你别整天神叨叨。” “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三哥我告诉你，你现在腿废了，你打不过我了我跟你讲！” “小子，你是想上天？” 为了稳固自己身为三哥的地位，江碧城毫不犹豫，迅速出手，胳膊狠狠勒住他四弟江枫愚的脖子，直勒的江枫愚俊容充血。 到最后，还是屋里头，小五江紫衿听见声音摸着墙壁循出来，这哥俩的战事这才算熄火。 …… 陆志远拿起一张塑料壳的镜子，只看一眼，就飞快移开眼。这张脸，就连他自己都讨厌，更何况是那些挑剔的女人。 隔壁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江家兄弟一大早就很有活力。但陆志远心里越来越烦。 这一切又是谁害的？是江家，是江家二房的苏念初，那个死瘫巴，死残废！ 男人的脸就像是第二条生命，可是如今，他的脸毁了。 哪怕他本来长得很一般，因为性格也好，因为身材太胖也罢，很少会有女人证视他。 但至少他当时的外表算是一个正常人，而现在呢？一个脸上爬满伤痕务蜈蚣的丑八怪，一个怪物？ 陆志远攥着拳，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这时候啪地一下子，陆大婶一巴掌抽在陆志远后脑勺上。 “大清早的发什么懵呢？赶紧的，出去给我打捅水！”陆志远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种待遇，真的很久没有了。 自从陆志远跟丫丫混熟了，丫丫也是一个傻的，粮票肉票活像是大风刮来的，只要陆志远开口必定有求必应，而看在那些粮票肉票的面子上，陆大婶也渐渐拿陆志远当个祖宗供起来了。 可是，自从陆志远毁容，陆大婶的耐性一天比一天差。直至今日，甚至还开始对陆志远动手了。 陆志远咬着嘴唇，没敢吭声，他拎着空水桶低头往外走。 雨后的村子很泥泞，他埋头往前冲，忽然撞上一个人。等抬头看向对方时，他眼底划过一抹强烈的惊艳。 真的是，好美一女孩子！！ 第340章 仿若星辰灿灿 雨后空气清新，这场春雨之后，初春的大地冒出一些新绿。 这些嫩芽儿，似在昭示着春季的来临。 那是一名女孩子，身上穿着一件宝石蓝毛衣，搭配浅灰色的裤子，她扎着两个发辫，小脸白净又漂亮，尤其是一对眸子，仿若星辰灿灿，夺目迷人。 陆志远痴痴地望着迎面而来的少女，少女脚上穿着胶皮黑雨靴，她似乎是刚从山上回来，薄弱的肩上扛着新伐的木头，雨靴上占了不少泥巴。 但她真的很美，像一株挺翠的小白杨，身材柔韧似柳条。 清风拂面，少女抬首勾着刘海儿，温柔恬静地徐徐抬首，正好是看向陆志远这边。 她的眼睛清澄又明亮，莫名的，在对方注视下，陆志远竟自惭形秽。 他匆匆转身，身影狼狈地冲回陆家。 按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脏陡然加快。脑海是少女的面容。 那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有特殊的气质，神韵更是不俗。 他脸上有疤，但脸膛竟渐渐涨红，不安分的心脏似踹了只兔子，上蹿下跳，一下一下，震着他胸腔，震击他灵魂。 外头。 齐素雅一脸呆萌地眨眨眼：“那家伙，是陆志远？” 瘦了不少，脸上疤痕挺多的，看来苏念初当初是真的下了很重的手。 她收回视线，然后迈开小脚丫，扛着木头走进自己家。 “丫丫姐姐？” 小孩狗剩颠颠儿地朝齐素雅跑来。 齐素雅笑眯眯的：“狗剩，来，帮姐姐拿把锯子。” 狗剩狐疑：“丫丫姐姐，拿锯子干啥？这些木头？”是干什么用的？烧火吗？但要是烧火，这木头太大了，得劈一劈，不然添不进灶坑。 齐素雅唇角一翘：“我呀，打算做一把椅子。” “咦？” …… 江家的烟囱冒着热气，少年江秀祯守着灶台直忙活，他二哥江雁洲也在，两人正在弄一家人今日的早饭。 因为江家人口多，每次开饭都宛若开席，因此家里做的一直都是大锅饭。 这时听见一些杂音。 冷峻刚毅的江雁洲从灶房出来，侧首看向隔壁的院子。 只见屋檐底下，少女小脚踩在木板子上，正抓着锯子锯木头。 她手边有不少工具，木头已打磨出来一些。 江雁洲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 齐素雅：“江二哥？” 看了男人一眼，她想了半晌，然后才：“……不用，我自己能行。” 江雁洲见她手上有不少木屑，少女的手白皙又小巧。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但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戴上。” 他拿来一副白线手套，是干活用的那种。 齐素雅怔了下：“多谢呀。” 之后少女继续干活，江雁洲在一边看着。 少女干活很速度，也可能是因为工具趁手？总之不久之后，她蹲在地上，又琢磨了好半晌，掏出一些螺丝开始手动拼装。 不久，一把模样奇奇怪怪的椅子诞生出来。 但这把椅子有点奇怪，居然有两个轱辘？ 齐素雅坐在木头的轮椅上。 第341章 童叟无欺，欢迎定制 她自己试了试，轮子很不错，自己手动就可以操作。 行出一段距离后，她眉眼弯弯的。 “挺好。” 看样子似乎挺满意的。 旁边，江雁洲怔愣着，忽然眼底亮起一抹光。 他眼巴巴地看向齐素雅，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 齐素雅哼唧一声：“这是我的，我的，我的！” 宣示主权后，她从木头的轮椅中起身。 “嗯哼，这是我做出来的样品，接受手工定制，至于价格嘛……自备材料，收五块钱作为手工费。” 然后，她把椅子推至屋檐底下，自己施施然地转身进屋了。 江雁洲：“……” 这女孩子，她真的好不诚实。 …… “雅雅？” 江碧城穿着一身旧衣服，衣服洗的发旧，甚至还贴了不少补丁，但至少是干净整齐的。 他今早顶着雨突袭齐素雅，弄得他自己满身大泥巴，如今已洗漱干净，是被他二哥江雁洲抱过来的。 江碧城看见屋檐底下的木头椅子，空灵梦幻的美男子眼神咻地一亮：“让我试试好不好？” 近乎急切，迫不及待。 齐素雅手里抓着把瓜子，“好啊。我这个是样品，自备材料，手工费五块，欢迎定制。” 江碧城眉眼弯弯的，他坐在木头椅子上，两只手抓着同样是木头的轱辘轮子，微微一用力，就往前行出了一段路。 “太好了！” 他开开心心的。 “这样我就不用爬了，我可以随时随地出来放风，然后我坐在凳子上，美美的，端庄！” 齐素雅：“噗。” 这人还真是自恋？臭美似乎早已刻进了骨子里，不论何时都总要追寻他自己心中认定的审美。 大概是个很注重自身形象的类型？ 江家其他人也跑过来了。 齐素雅笑眯眯，“时间有限，过时不候，自备材料，手工费五块钱一把啊，仅限于今天！各位要是想定制，欢迎来下单。本店小本经营，童叟无欺！” 她居然还打上广告了。 楚大哥，楚厌宸，他轻笑一声，眉眼似是染上些无奈。 这女孩子有点矛盾，可能是今日江碧城爬过来找她，弄的一身泥巴满面狼藉，又可能是心中有了某些触动，于是就做了这把椅子。本想施一个恩惠，方便江碧城的生活，偏偏还要划清界限，楚河汉界。 可这一系列的操作进行下来，竟反而使她傲娇的有几分可爱。 哥几个对视一眼，尤其是苏家的，苏大哥苏幕戎，苏二哥苏毅农，两人围着江碧城啧啧称奇。 少白头的苏毅农道：“城里卖的那些轮椅都是合金的，老贵老贵了。” 苏毅农又再度感慨：“没看出来啊，小素雅还有这种本事？这手工真不错，都快赶上我大哥了！” 日常吹捧自己家的大哥哥苏幕戎，苏毅农围着椅子来回踱步，最后看向齐素雅，想起自家三弟苏念初干的那件混账事，犹豫着比出两根手指头：“小素雅，能定制两把不？” 齐素雅愣了一下。 本来她这把椅子是为江碧城做的。 第342章 她在寻找的光亮 直至这时。 瞅着少白头的苏二哥，才突然想起，江家还有另一个不良于行的，是苏念初。 她犹豫一瞬。 “行叭，只此一天，逾时不候！还是那个老规矩，自备材料！” 她看向江碧城这里，见空灵梦幻的美男子冲着自己笑出一副好开心的样子，她不禁回了个笑容。 两把就两把，若是只有一把，没准两人得抢，这是她对江碧城的照顾。 其余兄弟见此，眼底掠过一抹浅浅的光，似是心底升起某些情绪。 而其中，要属楚家大哥楚厌宸感触最深。 这女孩子，她有一个特点。 她喜欢亲近那些干净友好的人，人对她以善，她回之以善，就好比最初楚厌宸跟齐素雅见面时。 当时齐素雅以为楚厌宸是个白痴傻子，她那阵子心无芥蒂，对楚厌宸很好，直至后来明白楚厌宸的谋算，她曾有意地拉开距离。 时至今日，两人之间可以友好闲聊，但真要是提起亲近二字，其实并不那时，比不上当初亲近。 她有时候，似行走在黑夜中的旅人，追寻着一束光，仿若寻找惨淡人生的救赎。 可是，惨淡？这二字，并不适合她。她一直以来都是温暖又明媚的，灿若骄阳，以积极向上的面貌示人。 可是从她做的这些事情，从她接人待物的态度来看，有时让人有种感觉。 仿若，她的明媚是假象，她心底一直有黑暗，她在负面中逆流而上，她想寻见一束光，想要照亮曾黑透的心脏。 …… 江家哥几个一起出动，上山伐树，准备好材料让齐素雅制作轮椅。 齐素雅这边忙的风风火火，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家里，来了两位客人。 其中一位，是渭阳派出所的女公安周丽。 三人商谈了半晌，最后周丽起身：“钟姐，严领导，我去一下江家那边，我得找一下那孩子。” 钟凤英心里有了数，她目送周丽，但心里则在想。 这事儿，真靠谱吗？真能成吗？ 要是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 “小齐同志！” 第二把椅子才刚做了一半，齐素雅听见有人叫自己，往院外一看，见是推着一辆老凤凰牌自行车的周丽。 “周同志？” 她眉眼一弯，想起在楚厌宸事件中，周丽曾家访，还曾为楚厌宸的‘冥顽不灵’而气恼。 周丽把自行车停在外头，她大步流星的冲进来。 “小齐同志！是这样的。” 她表明自己的来意。 齐素雅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村里要开办学校？” 周丽点着头：“上头正在对这方面加大力度，新世纪了，扫盲很重要，争取都做文化人。” 齐素雅唇角一抽：“不是，周姐？您看看我这个模样，我才多大？而且教师岗位得持证上岗，对吧？我认得几个字，但，一个十来岁的小老师？” 她简直无语。 进城之前，她曾跟渭阳供销社那个马脸的女员工起过冲突，当时进过派出所，做过口头检讨，曾在保证书上签字。 第343章 莫名撩人 也是那时周丽发现齐素雅识字，那字迹写的很好看，铁定是个有知识的文化分子。 可没成想，这一不小心暴露出来的文化人标签，竟让周丽盯上了她。 周丽忧心忡忡的：“小齐啊，咱渭阳这边缺少人才，只要是稍微有点能力的，全都跑外头去了，我这也是愁的。上头推动扫盲，但村子里的文化人太少，我思来想去，你们这个大坪村，也就只有你合适。” 周丽又道：“你放心，政策上是不会亏待你的，每月三十八快钱，还有粮票做补贴，你只要教大伙人个字就行，只教语文。” 齐素雅：“……” …… 送走周丽，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屋檐下，空灵梦幻的美男子江碧城，他屁股像是蘸了胶水黏在那把木头轮椅上。 他手里抓着一只磕掉漆的搪瓷缸子，俊脸白白净净的，却笑得一脸促狭。 “雅、雅、老、师~”哦豁，一开口居然自带撩人的小波浪线？ 莫名撩人得很。 齐素雅嘴角一抽：“别揶揄我了。” 她无语望天，“这是嫌我事情不够多啊。” “可是，雅雅并没有推辞呀。” 齐素雅挠头：“我是觉得，这算是一件好事吧。知识改变命运，只不过……”这样一来，她短时间内别想去怀春市了。 本来她内心犹豫，往后究竟是住在村子里，还是去怀春市定居？ 须知她在那边房产不少。 但想了想狗剩这孩子，心道等等狗剩他爹白文斌。 当初齐素雅为白文斌出招，让白文斌率领一批志同道合受压迫的男性向上头起义，传递世道不公，实现改善男子卑微处境的目的。 白文斌一走，就没了音信，而今也不知进展如何，倒是小狗剩，如今成了齐素雅家的孩子，八成早被他亲爹忘在脑后了。 大坪村要开办学校这事儿，很快就传扬开了。村长钟凤英挨家挨户的上门通知，最后决定上课地点定在村内的知青点。 知青点本来是城里那些女知青住的地方，但后来政策变了，知青回城，这地方也就闲置下来了。 齐素雅算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不过也没啥好怕的，她上辈子可是当过博士导师的人，知识储备量丰沛，只不过她这人不定性，不管干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至于当年她自己考了博士，后又当博导，再之后又突然转换跑到去跨国企业当社畜，再之后换了很多工作，直至末世来临。 兴趣太多未必是好事。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学的种类太杂，但自认精的太少。 …… 沈家。 村长钟凤英认为开办村学校是件大好事，反复做村民的思想工作，有了知识，识了字，往后就算不种地了，也能有其他出路。识文断字让人憧憬，文盲可不是啥光荣自豪的事情。 沈芳听闻这事儿露出一副腻歪表情：“她？江家那坏丫？让她当老师？” 女村长钟凤英：“沈芳啊，人家丫丫有大名，叫齐素雅。” 第344章 江家能否看上她 村长钟凤英感慨道：“听听人家这个名儿，又素又雅的，一听就是个识文断字的，很有文化气息啊。” 沈芳掀起嘴皮子。 “呵呵，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也配当老师？” 古板的印象认定一件事，那些文化人大数带着近视眼镜，然后还是年岁过四十的，唯有这形象才能德高望重。 至于齐素雅？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崽子，她何德何能啊。 钟凤英见沈芳油盐不进，也懒得再劝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上头致力于扫盲，但这也得被扫盲的对象自身拥有奋发图强的意志，不然若是自^_^对方不上进，难不成还得按着她的脑袋强逼她学吗？ 学了本事是自己的，机会把握不住怨不得旁人。 钟凤英走后，沈芳又哼笑一声，眼神里头很是不屑鄙夷。 末了，她眼珠子一转：“比起这个，我还是琢磨琢磨江家那边比较好。” 江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楚厌宸对外声称生意全是那死丫头的，但沈芳不信，觉得这是托词借口。 她阴险一乐。 “我先把江家娶回来一个，到时候坐享其成，他们的生意就成了我的生意，他们赚的钱，也就成了我的钱。” 她如意算盘敲的叮当响，却忘了一件事，人家江家兄弟能否看上她？ …… 齐素雅去了镇上一趟，跟招待所的李姨签了一份正式的书面协议。 她的商品在招待所寄卖，李姨从中抽成，另外针对接下来的发展，两人也谈过很多。 “我接下来准备弄一些冻干食品，类似方便面这种，是热水冲泡的速食。可以做成冻干粥，冻干面，还有饭菜等等。” 她心愿恢宏远大，听的李姨一愣一愣的，心道这女孩子可真是不简单，满肚子的生意经，奇思妙想一个接着一个的。 同一时间，齐素雅也在筹备工厂。 她们这边的情况是供不应求，即便楚厌宸在村子里雇了不少男人做员工，但地方太小了，施展不开。 东北三省全面穷困，经济条件不比南方发达，并且民众普遍缺吃少穿，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她想要抢占市场份额，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另外，齐素雅对她自身的定位很精准。 她这人，适合做‘向导’。所谓向导，是指可以起到一个导航作用，拟定大方针，掌握大方向，引领人前进。 但经商这种事情其实不太适合她，她更擅长当个狗头军师置身于幕后。 但如今摊子已经铺开了，初具规模，她人太懒，不愿事必躬亲。 所以。 “看来我得亲自招工了！” 求贤若渴啊。 她得忽悠几个得力手下帮自己卖命！ 然而面试了一个又一个，一直没有满意的。 就在这段日子中，春季正式来临，学校前期的筹备工作也已进入到尾声。 只要再过一天，便是齐素雅作为一名扫盲小老师，正式上岗的日子。 …… 春日时节，万物复苏。 今年雨雪丰沛，有人预言今年必定是个丰收年。 第345章 小齐老师开课了 村里的女人忙着下地播种，正处于农忙，比起识字还是口粮重要，春耕这事不能含糊。 因此村学校的上课时间定在每天下午四点之后，这个时间点，大伙忙的差不多了，有了空余时间，也能定下心来多识几个字。 但等齐素雅抵达作为临时学校的知青点时，却是一脸呆懵。 “喵的，这啥情况？” 只见一个两个三四个月，五个六个七八个…… 江家一大家子，除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苏舅舅，还有大房大哥江敬云之外，其余人，竟然全都来了。 甚至就连江家老爷子都来凑一脚。 不良于行的苏念初和江碧城坐在轮椅中，俊男帅哥扎一堆，一个个眼巴巴的瞅着齐素雅。 齐素雅：“？？？” …… 知青点里里外外坐满了人，有的是直接坐在地上的，也有人从家里带来小板凳，这些人中，几乎全是女的，有大人，也有小孩子。 反而是男人，江家的美男团鹤立鸡群，独领群骚。 他们算是置身女人堆了，真是显眼得很。 “咳。” 江老爷子往后退了退，藏在孙子们身后。他这张老脸有点挂不住。 普遍认为男子无才便是德，但江家不信这个，江家求学若渴。 早在知晓齐素雅能识文断字的时候，这些人就起过一些心思，但，可能是脸皮薄，又或者不够无耻？总之没好意思开口。 但如今上头主张扫盲，并且认命齐素雅为村办学校的扫盲小老师，这反而是成全了江家这些人。 齐素雅：“……” 知青点中，特意留下一片空地。 村委办自己掏钱买了黑板和粉笔，教材也全都是上头准备好的，从最基础的开始，大概是学前班幼儿园的程度？ 齐素雅清了清嗓子：“我叫齐素雅，大家可以叫我名字。” 简单一句开场白后，她迅速进入角色。 江家从未见过她这副面貌。原来这个女孩子，当她正经起来的时候，满身学术气息，身具文雅，头脑有条理。 她吐字清晰，从最简单的拼音字母开始讲起。并且她上课非常有一套，并没有像正规学校的老师那样一板一眼，也不曾端架子，她站累了就席地而坐，有些散漫，不像传道者，更像是在跟大家唠家常嗑，营造出十分轻松的氛围。 她在这方面是一把好手，鼓励大家有不懂的就直接开口问，不要抹不开面子。 她总能回以精准的解答，并且言辞简单易懂，就算笨蛋都能听明白，予以在场每一个人平等的尊重，不偏不倚。 直至天黑后，大伙意犹未尽的散场。 齐素雅往家走，身后跟着呼啦啦的一群人。 坐在轮椅上的江碧城被他二哥江雁洲推着：“雅雅真棒棒！” 他拍手为齐素雅喝彩。 齐素雅挠了下脖子：“我都是从最简单的东西开始讲解，你们的进度超出他们，其实可以不来的。” 看似hold全场，然而上课时她心里压力山大。 emmm…… 江家这些妖孽一个个目如火炬。 第346章 他从前坐过牢 就连目不能视的五哥江紫衿都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她成了一个聚焦的光点所在，这些人的眼神万分炙热，她差点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要被这些家伙生吞活剥了。 真的是，狼一样的眼神，油汪汪的，瓦蓝瓦蓝的。 江碧城坐在木头的轮椅中，他眨巴着眼睛，模样很天真无邪地问：“那，丫丫，我有不懂的，也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啊！” 江碧城笑得很开心：“真好，丫丫真是一个大好人！” 这话，齐素雅也曾从江家其他兄弟口中听过，但别人拍的马屁总像是心怀叵测，换成江碧城则不同，是真的真心实意的，看不出丝毫作假和虚伪。 从某方面来讲，江碧城这人也真是够神奇的了。 他的心干干净净，似乎那些脏的污的从未沾过他的边儿。 …… 吱呀一声，陆志远推门而出。看见齐素雅身边跟着江家一堆人，他抿了抿嘴，一脸懊恼地撇开脸。 苏家的三哥哥，苏念初，他清清冷冷的，一副神仙模样。 十分漠然地瞧了陆志远一眼，目中无喜无悲。 他自己可能是挺有逼数的，知晓齐素雅因为捅刀事件不待见他，故而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通常只要看见齐素雅，他就效仿江二哥寡言少语。不开口，也免得少女注视他，免得起争执。 以目前这情况来看，齐素雅跟江家之间算是和谐。既然对方和谐了，苏念初也不愿生事。 陆志远背对着一大家子，但犹犹豫豫的，又瞅了齐素雅一眼。 陆母曾告知，齐素雅变了，变得好看了。但起初陆志远没信，直至那个清晨，少女美丽的样子刻在他心底。 天朝，在古时候，女子十五及笄可婚娶，而今世道变了，女子十八算成年，通常都是十八岁才开始娶夫的，但十五岁，也算是一个分界点。 很多事情，十五就可以干了，可以视作一名大人了。 比如刑事责任等等，低于十五岁受未成年保护法庇护，而一旦年满十五岁，便不再受这份庇佑。 陆志远迟疑着看向齐素雅，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丫丫！”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于是朝齐素雅走来。 冷峻刚毅的江二哥，他一步上前。江雁洲挡住陆志远，高达挺拔的体格完全遮住身材娇小的少女。 陆志远脸上一僵。“让开！” 江雁洲十分冰冷的看了陆志远一眼，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陆志远气恼不已：“江二！你别以为你坐过牢就可以无法无天，别人怕你，我陆志远可不怕你！” 陆志远一掌推在江雁洲的肩膀上，想要推开江雁洲，可他分明使了很大力气，但对方的躯干纹丝不动。 “坐牢？” 齐素雅从江雁洲后面探出一个脑瓜尖儿。 场面很僵，气氛很沉，陆志远的一句‘坐牢’仿似按下某个开关，使的江家这些兄弟们，一个个十分警惕忌惮，甚至就连向来乐天的三哥江碧城，都在此刻露出几分警备敌意来。 第347章 我要你娶我 这时，擅于充当小透明的苏念初，他清清冷冷的瞟了陆志远一眼。“闭嘴。” 神仙似的美男子，清俊之色，样貌不凡。他白皙好看的手，看似有些瘦弱，但摸进了怀里，掏出……碎砖头子！ 苏念初抓着碎砖头，十分漠视地瞧着陆志远，那眼似一潭死水，波澜不惊，甚至看不出喜怒，就只是一副平平静静的样子。 可这人是个冷大佬，表面的清冷掩饰着暴躁，不食烟火的假象，是为埋葬内心那座亟欲喷薄的活火山。 “苏、念、初！” 陆志远咬牙切齿的。 他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又是何人所害？ 全是苏念初，害他毁了容，害的他处境变不好，他娘的耐性逐渐不如从前，甚至就在今天早上，因为他动作慢了点，没能及时把水拎回来，他娘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他脸上。 这在从前那两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自从他跟丫丫走近后，从丫丫那里谋了不少好处，他娘便再也没敢对他动过手。 眼见陆志远瞪着苏念初宛若瞪死敌。 俊雅儒丽的楚大哥，楚厌宸，他笑容和煦。 威严肃穆的苏大哥，苏幕戎，他眉目严峻。 二人整齐划一地上前一步，挺身而出，似要对抗陆志远。 陆志远攥住拳，他陡然看向齐素雅。 齐素雅：“？？？” 喵的，这家伙瞪我干啥？ 陆志远深深吸了一口气：“丫丫！” 他大声道，像是生怕对方听不见。 “呵，江二他以前坐过牢，两年前出狱的。他犯的事儿可不小。” 江雁洲面无表情，唯有薄唇抿直成线。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他从出狱的时候，二房苏家尚未来投奔，家里的老人也尚未捡回重伤的丫丫。 陆志远嫌起嘴皮子奚落：“江家他们这一大家子，能是什么好人？你整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又是想如何？你是真的对我没那个意思了，不想‘娶’我了？” 这‘娶’字咬的很重，若是以前的丫丫肯定能听明白，这相当于一个暗语，是一个暗号。 但换成齐素雅，就成了抛媚眼让瞎子看。 齐素雅：“江家不是好人？那你呢？你敢说你以前没有利用我？还有，我想必须声明一件事，我对你，真的没那个意思。或许从前有过，但至少现在，很抱歉。” 陆志远拳头攥的更紧了，他死死瞪着齐素雅。在城里住院一个多月，又经历了毁容事件，他心性上变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跋扈，而是懂得隐忍。 他沙沙哑哑的开口：“丫丫！我对你提一个要求，你娶我，跟我领证。我不要聘礼了，我什么都不要，就只要你娶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你要是娶我，我往后肯定全力帮你！” 齐素雅满头雾水的：“可是我不需要啊？” 陆志远‘帮’她？帮她啥？生孩子吗？ 可是，陆志远又不是她的菜，她真的下不去口啊。 对了！ 天朝女尊男卑，那究竟是男生子，还是女生子呢？ 毕竟这是一个一切反转的年代。 第348章 投怀送抱 齐素雅的思想忍不住跑偏。陆志远一脸费解的凝睇她，脸上带着深深的疑窦。 “哎呀！”忽然一道声音热情响起，“这不是丫丫吗？”然后疯狂冲陆志远使眼色。 “志远啊，还愣着干么呢？快把人请进屋里坐坐啊！” 这位胖大婶正是陆志远她娘。 齐素雅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总觉得不太舒坦，仿佛自己变成大肥肉，让人很垂涎？ 她往后一退，肩膀撞在某人身上，还没等回头看，就听见一记温润和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这是……投怀送抱？” 楚大哥，楚厌宸。 他的手环在她腰上，女孩子腰肢很瘦，有种很柔韧的感觉。 齐素雅被他撩得很不自在，大概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姓楚的。论撩人功力，楚家兄弟当之无愧。 她想起俊美妖媚的瑾哥，瑾哥以前也撩过自己，但瑾哥当时撩的不走心。 不像楚厌宸。男人眼底满满的专注，只要凝视她，就好像再也看不见旁人。 两相对视，她飞快地甩了一下头。 她在想什么呀，脑补太多，这很不好。 齐素雅讪讪的，勉强压下心底遐思，这时又是一只手朝齐素雅伸来。 手的主人是陆大婶，她想抓住齐素雅臂弯，但架不住女孩子太过警觉。像是不想被陆大婶碰，女孩子飞快侧身，借此闪开。 陆大婶抓了个空，脸上表情为之一僵，但很快就重新扬起笑面。 “丫丫呀，我就知道，你心里还在惦记我们家志远。” 齐素雅：“？？？” 大婶，您说这话亏不亏心？好似我对陆志远不能忘情，但坦白讲我真的没有那么死心眼。 话说回来，以前那个丫丫是不是审美有问题？ 每当面对江家这些好看的脸庞，她就止不住地为此产生疑窦的思量。 放任这些相貌好看身材在线的绝世俊男不爱，反而偏偏看上陆志远？二者之间云泥之别，只要不眼瞎，选哪个根本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齐素雅狠狠一叹：“大婶，我觉得您对我误会太深。” 她小眼神恹恹的，瞟了陆志远一眼。 “天可怜见，我真的没有那份心？而且你家陆志远好歹也是个男人，这世道女尊男卑，总这么不清不楚，也容易毁坏男人风评呀。” 换言之，不要再把陆志远往我这里塞，齐爷我真的无福消受。 而且，身为女尊年代的男子，不都是很注重名声吗？为此甚至遵循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好像抛头露面是件很叛逆的事情，是世道所不容。 至少，齐素雅至今只见过少数异类。比如外面那些无依无靠的流浪汉，比如家里无女人依靠的江家，也比如……曾在丽华宾馆，有过短暂的几面之缘，身上香香的，但一身冷燥，叫做修凛的男子。 似乎是姓于？全名于修凛？ 总之，除了这些男子外，无论城里，还是乡村，男人都很顾家，很安分，家庭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意义。他们操持家务，私下内秀，但很少出门，很少见人。 第349章 她人美又能干 陆志远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他娘一直想死皮赖脸，想让他赖上丫丫，可是只有陆志远知道。 无论从前，还是如今，丫丫都从未看上过他，从未对他心怡。 他的筹码实在太少，此前借着这些筹码从丫丫这里牟利，现在，他不得不正视变化之后的少女，可是女孩子看他的眼神，比起从前更加凉薄。 他想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只要能挣脱苦海，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譬如狠心的欺骗和压榨，譬如昧着良心做一些会遭天谴的事情。 可若真有天谴存在，为何这世道依然如此不公？ 上天本就从未长过眼，所以才能无视他们这些男性的疾苦。 “丫丫，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他的语气像威胁，也像是在警告，仿佛将他惹怒会有非常严重的后果。 齐素雅懵懵：“我干嘛要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她确信自己不可能爱上陆志远。 对她而言爱情像一组公式，首先对方要具备让她欣赏的优点，这份优点可以是身材，可以是性格，可以是容貌，如此才可以培养出好感，而好感的进阶形态是喜欢。 至于陆志远，至少目前为止，不论身材样貌还是性格，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反观江家，不论大房，二房，还是三房，容貌身材无一不出类拔萃，性格上也有很多她欣赏的点，对她有强烈极致的吸引力。 置身这个美男堆，她自己这颗心必须要严加管束，否则稍有差池，她很怕自己万劫不复。 可能是她自私，但不论如何她不愿自己受伤害。 受虐狂什么的，真心一点都不适合她。 …… 女孩子明眸皓齿，她和陆志远对视，她一脸茫然，像根本听不懂陆志远在讲什么。 陆志远抿了抿嘴唇，脸色很冷硬，他转身往回走。身后他娘在叫嚷，但他置若罔闻。 他其实，也是有一点私心的。 之前让丫丫娶她，是因为他知道，不能放任自身处境继续恶化。他娘对他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件估价待售的商品。一旦自己丧失价值，下场肯定越发可悲。 他其实也是在这命运的洪流中奋力挣扎。 而一旦嫁给丫丫，可以摆脱他娘，可以规避很多风险。 并且。 丫丫这么美，又这么能干……要是早知今日，他以前大概会对她好一点。 可是，就算他对她好，又能怎样呢？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心在自己身上，但其实不是。 他心里明白，对她而言自己顶多算是一个通信工具，她从未爱慕自己，心里从无自己位置，她甚至从未正视过他。 而要是再讲明白一点，此前那两年，其实他和她之间，也顶多是相互利用而已。 …… 齐素雅抓抓头，“这家伙奇奇怪怪的。” 她指的是陆志远，首先初见就不太美好，对方干尽了极品的事情，她对这人从无好感。但对方住院一个多月，性格似乎有点变了，少了几分浮躁，但同样的不可理喻。 就比如…… 第350章 顺道升天的哈士奇 比如，陆志远让她娶他，还变相警告自己不要后悔？ 呵，她后悔个大头鬼！ 女孩子神色狡黠，她充满灵气。 视线滴溜溜地瞟向江雁洲，男人一如既往的冷峻，似一座冰山屹立她面前。 她想起陆志远提过的，江二哥他曾坐过牢？ 这件事，还真是头一回听闻。 江雁洲猛地拧下眉，旋即面无表情看向女孩子。 忽然难以正视她。 就像是，生怕她看破自己的不堪。 用力闭上眼，他近乎狼狈，转身就走。步履匆忙，仓促，像是亟欲逃离什么可怕的事物。 齐素雅：“？？？”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回头问江家：“他怎么了？是我惹他生气了么？” 楚厌宸屹立在齐素雅身旁，他注视江雁洲走远的背影，高大伟岸的男子，看似雄厚，实则一直很脆弱。 他只是把他的脆弱藏起来而已，藏在不为人知的深处。 楚厌宸叹息：“不要多想，这和你无关，是他自己在钻牛角尖。” 同一时刻，苏二哥苏毅农，这名俊俏但又粗暴的男子，顶着灰白参半的少白头，他一脸心累地拍拍苏念初肩膀。 “念初，你得加把劲。” 苏念初依旧一副神仙模样，眼色十分漠然：“我知道。” 齐素雅歪着头，一脸懵懂。 “请问，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她的视线越过苏念初，定在苏二哥脸上。 苏毅农撇撇嘴：“他。” 指着坐在木头轮椅中的苏念初，然后眼神十分得意地挺直了腰板。 “你别看我三弟他这样，但他其实是一个人精。” 齐素雅：“啊？” 等等，你搞什么鬼！ 你这是在夸苏念初吗？既然是在夸人家，那你自己骄傲得意个什么劲儿呀。与有荣焉，好像你自己也很光荣？ 有句谚语，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而如果用在苏毅农身上，妥妥的，他一定是那只因为沾了光，被顺道捎上天飞升的哈士奇？ 不过，齐素雅又静下心琢磨两秒。 “咦？？？” 突然一脸不敢置信看向苏念初：“人精？是指擅于猜测别人心中想法，也就是研究心理学的意思？” 只要齐素雅在场，苏念初会惯性地充当一个小透明。但是此刻，神仙似的男子，清清冷冷地瞟她一眼。 “心理学？” 男人的嗓音似万籁俱寂，就连音色都是清冷的。 “是指研究人心，专攻心理方面的学问吗？” 齐素雅点着头：“就是这个！” 苏念初沉吟，“心理学……” 他心想，比苏二哥口中的‘人精’二字，好听许多。 …… 齐素雅回到自己家，隔壁江家各司其事。 苏二哥，苏毅农，少白头的男人推着苏念初回屋，剩余几个，有的在劈柴，有的在添火，也有人在锅台前转悠，准备烧上一顿迟来的晚饭。 苏家屋子里。 苏念初坐在木头轮椅上，他二哥苏毅农一手穿过他腋下，另外一只手勾住他腿弯，然后微微一用力，把他抱上炕。 苏念初沉沉静静的，他在想一些事情。 第351章 就连遮羞布都被人给扯掉了 苏毅农砸了咂舌，“咱们家里这些人，多多少少心理有问题。你抓紧研究研究，免得大伙越病越严重。” 苏念初点着头，他看向少白头的二哥。 像二哥这种少白头的情况并不罕见，但也并不常见。 有人以为这是天生的，以为他二哥是天生的少白头，但其实不是。 大房，二房，三房。在苏念初看来，包括他自己在内，心理都有很大问题，心性很不健全。 哥俩对视一眼，苏二哥忽然拧开脸：“你别看我，怪吓人的。” 他可是家里的二哥啊，可是，他其实很怕念初。 念初平时清清冷冷的，似乎很漠然，宛若缺失了情感。 从念初这张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甚至就连念初凶暴的脾气，也全部藏在冷淡的外表下。 可是有时候，念初的眼神，仿若能洞悉很多事情，像是能看进人心的最深处，能窥见大家心底最私密的情感。 这种感觉不太好，像是被人扒光了，连充当遮羞布的内裤都被人扯掉，毫无私密感可言。 所以苏二哥对此很彷徨。 毕竟只要是正常人，应该没几个会喜欢赤身裸体的裸奔。 苏念初依言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看二哥。 他自己的一些事情，外人不知，但家里这些人很清楚。 也是因此，就算在家里，他也有点不合群。 人都有秘密，就比如……他们苏家，他们的父亲，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外祖母，还有以前那些舅舅阿姨等长辈。 念初徐徐垂眸，他摸着自己的脸颊，他在想一件事。 其实他的性格，也不是天生，而是后天养成。 年幼时也曾喜怒形于色，后来渐渐的，他不哭不笑，像是丧失所有情感。 但真若精准形容，其实不是被动的丧失，而是主动的封闭。 不愿再流露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愿再让这张脸上出现平静平板以外的表情。他曾吃过很大一个亏，受过严苛的教训，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 气氛沉闷得令人发慌。 苏二哥坐在炕边，念初一言不发。 过了好半晌，“咳咳！” 苏毅农瞅了他三弟一眼，似乎亟欲打破这沉默，没话找话说：“念初，你有没有研究过小素雅？就是丫丫，她跟以前相比变化是真大。” 苏念初依旧清冷，漠然的眸子似一潭秋池，他沉静，却缺乏喜怒。 “我能肯定一件事。” 这等于变相承认，他曾针对丫丫今日的变化做过诸多猜想。 苏毅农等待他三弟开口，念初头脑聪明，苏毅农自觉自己脑筋不差，但术业有专攻，他精在医术上，至于念初？念初的侧重点，则是在另一个方面。 苏念初徐徐开口。 “雁哥进城去找你们，身上带着一瓶胶囊。我听说，那个东西很神奇。” “是很神奇啊！” 苏毅农赞叹：“要不是有那个，不说其他人，至少云哥肯定死定了，还有碧城，没准也要凶多吉少。” 毕竟，听他们大哥苏慕戎讲过，碧城不但受了伤，而且还生病，很严重的肺炎，是真的危在旦夕。 第352章 论某人的推理能力 念初的嗓音清清寂寂：“你们说，那瓶胶囊是宸哥交给雁哥的。但是我可以断言，宸哥不是胶囊的主人。” “啊？？？” 苏毅农一脸懵逼。 念初垂眸。 “我有留意宸哥对丫丫的态度，我猜测这瓶胶囊八成是宸哥从丫丫那里拿到，然后又转交雁哥手上的。” “做出这种推理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首先，宸哥是三房楚家的长子，地位等同我们二房的大哥。身为长男长子他从小就很有责任感，这使他谨慎，尤其他从前曾经历过那种事情，他会更加小心，接人待物如履薄冰，生怕他自己行差踏错连累全家万劫不复。” “出于这种心态，以及他自幼培养出来的周密性格，宸哥在一些事情上不轻易做表率，他更擅长谋而后动，换言之是不打没把握的仗。” “可能偶尔会冒险，但他的冒险，胜负概率赢多输少，他必定是有足够的底气，才会在局面不够明朗的情况下做出某种决定。” 苏毅农凝视苏念初，聆听他三弟沉静理性的分析。 念初重新看回二哥苏毅农脸上。 “综上所述，一个性格如此谨慎的男人，为何会突然转变他的态度？从起初的憎恨变友善，这中间并无任何缓冲？甚至在丫丫进城前，他曾承诺帮助丫丫照顾狗剩，并且在丫丫进城后，以类似感恩的心态，兢兢业业代替丫丫打理生意，他做的很尽职。” “然而这不符他性情，除非事关生死。也唯有关乎生死，才能使他大度看待过往一切，再进一步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 苏毅农有点听傻了。 “可是……丫丫？这怎么可能？胶囊是丫丫的？可丫丫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念初心不在焉的推测。 “宸哥之前腰部受伤，但我观察他行为表现及脸色，除了刚回家那一日，后来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大概就是丫丫自己露出马脚，被宸哥知晓胶囊存在。而如果近一步推测，这个时间点位于雁洲哥进城之前，也就是宸哥受伤之后，住在卫生所时。” “并且还有一处疑点可以佐证我这些推测。” “丫丫进城一趟，回来后形象大变。你们告诉我，她的说法是因为宸哥给她吃过胶囊，所以，不但她进城之前被我弄出来的腿伤好利索，甚至就连她脸上的粉刺痘痘也消失不见，但这不合理。” “宸哥性格谨慎，如果胶囊真是宸哥的东西，除非他足够信任对方，否则绝不会将这种东西外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相信宸哥会明白这个道理。” “换言之，假设他真的有胶囊，也绝不会平白无故给丫丫。所以我只能推测，这个胶囊，其实是丫丫拿给宸哥，又被宸哥转交到雁哥手上的。” 念初思忖一瞬，旋即又道。 “此外，我还有一个推测，这个胶囊是最近才出现的。以前村里有人嫌弃丫丫长得丑，她当时很生气……” 第353章 卧虎藏龙 苏念初继续开口。 “然而当时的丫丫，她拿她自己脸上那些粉刺毫无办法。如果她当时有胶囊，肯定早就用在脸上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而再进一步思索，一个多月前，大金王兰想要卖了家里男人换粮食，丫丫本来也决定卖掉我们，但她当时正好生了场大病。等她病愈之后，她性格转变，不再对我们施暴，从此判若两人。” 念初眼底染上几许困惑。 “我冷静推敲过原因。” “失忆，仅仅只代表遗失过往。二哥你对学医有兴趣，你应该对此有过相关的了解。” “人在失忆后，没有从前那些记忆，但身体本能还在，喜好也还在。” “可是丫丫，她从前很挑食。香菜，茄子，青椒，这类食物她从来不碰。” “但是你看现在？目前为止并未发现她有任何忌口。” “我无法将她身上那些疑点按照常理逻辑化，既然如此只能做出一个倾向鬼神迷信的猜测。” 最后的最后。 念初轻语。 “我想，类似借尸还魂。” “她不是丫丫。” “她是另一个人。” “她自称齐素雅，很有可能，她从前的名字就叫做齐素雅。她真的是齐素雅这个人，而不是我们认识的丫丫。” …… 齐素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苏念初那些猜测推论，距离真相已是不远。 这个家庭藏龙卧虎，这些男人都很不简单。 他们没文化，但他们谈吐有物。 就比如此时此刻，聆听完苏念初的那些推测，推理，揣测，推论之后。 苏二哥，苏毅农，他一阵哑语。 他凝视面色无喜无悲，只剩空无漠然的念初，审视念初冷淡的模样。他想起一件事，心中有感慨。 他们苏家从前生活在外地，自从两年前投奔江家后，似乎斩断过往的一切，在这里重新开始他们的人生。 但本质上的东西并未遗失。 例如。 他们从前生活的地方，曾发生一起连环杀人案，性质很恶劣，几乎变悬案。 后来，这个案子是念初破获的，并且因此受到政府表彰，拿到政府奖金。 然而，也正是从那时开始。 苏家接连有人过世。 念初自己屡次险死还生。 他开始学会藏锋。 他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收敛年轻气盛，也不再有年少轻狂。 一切一切。 全是从那时开始。 良久的沉默后。 苏毅农忽然隔着衣服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这大晚上的，你说这些让我瘆得慌。” 顿了顿，又狐疑问。 “你这个结论，是什么时候得出来的？” “最近。” 念初依然清清冷冷的。 “真正下定论是你们从城里回来后。” “而在这之前，一个月前，她尚未进城。我曾捅伤她两刀。” “她当时的眼神，气质，还有其他，让我起疑。” “你应该知道，丫丫以前很怕痛。哪怕只是稍微流点血，都会疼的掉眼泪。” “丫丫是很娇气的，从前大概是个锦衣玉食的大小姐，是被宠着长大的，不曾吃过苦。” “然而，她不同。这个齐素雅，她不娇气，她很能忍。” 第354章 苏二哈你是野马么 那样的伤，就算是换成苏念初自己，怕是都要难以忍受。 然而她当时的模样，眉都没皱过一下，更甚者，像是类似的伤，受过很多，她曾刀口舔血，她曾伤上加伤，血雨腥风对她而言是常见。 念初想，她当时很生气，然而这份愤怒，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憋屈。 她既是气苏念初捅了她两刀，但又有些不像。 准确的说，她应该是认为，她自己一腔好心被辜负，她当时是很委屈的。 念初徐徐垂首，浅淡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坚信自己的推测，在这方面他从未出错。似乎是天生的能力，能敏感洞悉很多事情。 但倘若真如他所言，她曾受过的那些，便全是委屈。 曾以为的恩怨，不再是恩怨。 反而是他们这些人，欠她太多，愧她太多。 她是受害者。 而他，曾是加害者之一。 扪心自问。 他于心有愧。 …… “愁的我都快掉头发啦。” 第二天。 齐素雅一脸苦闷地抱着头，她最近忙着招工，想忽悠几个人才帮自己卖命，但这年头人才太紧俏了，即便可以慧眼识珠，但首先得先让她碰上几颗珍珠啊，可是闻风跑来应聘的那些，不是珍珠，是鱼目。 齐素雅苦哈哈的，送走一位明显心术不正的应聘者，好好的应聘被对方搞成了做媒，一个劲地念叨着：“小齐啊，你看你都十五了，不小了，是不是还没定亲呢？我那娘家外甥长得不错啊……” 齐素雅：“……” 喵的，十五咋了？ 人家我还是个孩子呢！！ 齐爷对此非常不开心，这叫啥，人怕出名猪怕壮？不，她是真怕媒人踩烂她家的门槛儿！ “咦？” 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忽然往隔壁江家那边看过去一眼：“苏二哥，你在干嘛呢？”这人真的巨向一只犬，虎头虎脑的，狗中二哈！ 长相俊俏的男人趴在墙头上，围墙比他矮多了，他妄想借着土墙藏起他自己，可他也不看看他自己那个体格子？ 一米八五的身高，就算他故意猫着腰，可齐素雅又不眼瞎。 唰地一下，在少女开口的同时，苏毅农脸色霎时变得白惨惨。 他惊惊地瞪了一下眼，然后撒丫子就跑！ 比兔子还快。 像一匹野马。 尥着蹶子，绝尘而去！ 齐素雅：“？？？” emmm，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干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她不太开心地撅起了小嘴儿，忍不住摸摸自己这张脸，眼睛水当当的，还特别的呆萌。 “人家，明明很可爱的说。” 可是，某人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一位母夜叉。 什么眼神啊。 她有那么可怕吗？ 心里吐槽不断。 正是这时，她瞧见一个人，对方清清冷冷，满是一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气息。 他坐在一把轮椅上，清俊的面容似霜雪白皙。 苏念初坐在木头轮椅上，他扭过头来，遥遥和齐素雅对视一眼。 齐素雅，“哼！” 她十分娇气地哼唧着，忽地一下扭开头，像是不想看对方。 她最小气了，她可记仇了，哼！ 第355章 雅雅，不要做刺猬 清俊男子无喜无悲，眼底满是淡泊漠然。 他神色从容平静地瞧了齐素雅一眼。 见少女故意用后脑勺对着自己。 他：“……” 收回视线，男人两手转动轮椅，慢悠悠地前往三房楚家的屋子。 他脸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在想——这椅子，有点慢，没他爬得快。 但爬在地上，就算穿着厚厚的棉裤，还是容易硌得膝盖疼。 …… 自从在齐素雅那里定制了两把木制轮椅后，为了方便苏念初和江碧城活动，江家的门槛全部铲平。 三房楚家。 苏念初推开门，不意外地看见楚厌宸。对方正在收拾屋子。 他们兄弟并不洁癖，但喜欢干净，家里通常都是整洁的，地面每天打扫一次，柜子也每天都擦，很少能看见灰尘。 “念初？” 楚厌宸回头看见苏念初，土炕热乎乎，上面烙着湿衣服。 天气冷的时候，衣服洗完不易干，有时就平铺在炕上，借着土炕的热气来烘烤。 苏念初瞧了楚厌宸一眼。 “丫丫……雅雅，她那边，缺人手。” 清俊的男子神色浅淡。 他心不在焉，眸中满是空旷虚无，神色近乎淡漠。 但眼底深处，仿若有几分恍惚。 …… “厌宸哥？” 看见俊雅儒丽的男子从隔壁走来，齐素雅满疑惑的，心想，楚厌宸过来，是找她有事吗？ 楚厌宸见她蹲在地上，正拿着棍子搅合泥巴。“这是？” 齐素雅指了指楚厌宸的来路：“咱们两家中间隔着一面墙，但是土墙中间塌了一段儿，我想把它堵上。” 男人撸起袖子帮忙，她连忙推辞：“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他拿过少女手中的棍子：“信不过我？” 齐素雅：“……小事而已，又不考验技术含量。” “雅雅，不必总像个刺猬似的。” 她身上全是刺，防备他们这些人靠近，像是不愿再产生任何交集，不愿再深入交往。 楚厌宸心里涩了下。然后一边搅合着黄泥，一边垂眸问：“你想开工厂，地方选好了吗？” “还没呀。”齐素雅有点尴尬。 楚厌宸：“人手呢？” “唔，我是想多招一些人，但来应聘的那些……哎呀！” 她十分烦恼。 “其实呢，我认为男女平等，因此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首要前提必须是能干正事的。” 她垮着脸长吁短叹。 “我不要求文化高低，不要求专业素养，这些东西可以从头培养，但有些人心怀鬼胎，甚至还有媒人打着应聘的旗号来为我保媒？” 女孩子提起这个，小脸闷闷的。 楚厌宸吟笑一声，心想雅雅这副表情真的很逗趣。 他搅完了黄泥，眉眼温润，俊雅的外表似国色牡丹，美的雍容大气，即便出身清贫，但一身优雅，贵气至极。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何不……考虑一下我们？” 齐素雅：“？？？” 她做出一副吃惊意外的表情，还真的是从未往这方面想。 可能是因为，只要是涉及江家的，她总是下意识回避？ 第356章 本老板要认真想想 男人专注的凝视她。 “我们兄弟，各有所长。现在我毛遂自荐，请齐老板考虑一下？” 女孩子小脸热热的，她偷偷瞄了楚厌宸一眼。‘齐老板’三个字，从男人口中吐出，莫名有种cosy的感觉。 哎呀，好羞耻呢！ 她捂住脸，瞬间脑补一篇百万字的小辣文。 “咳咳！” 小拳头抵在唇边，她一本正经，严肃沉吟。 “嗯，这个么……容本老板认真想一想！” 楚厌宸再次被她逗笑。 这女孩子真是活宝，她其实很幽默，常常逗得他忍俊不禁。 “哎呀，宸表弟？” 气氛正温馨，空气里流窜着一点点暧昧。但忽然之间，有人打破这份静谧和谐的美好氛围。 江家那位不要脸的远房表姐再一次不请自来。 沈芳琢磨着，想从江家兄弟里头挑出一个‘弄’上手。介时娶了江家的男人，她就可以从江家的生意之中分杯羹。 她这次是过来是上赶着献殷勤的，哪知离老远，还没等进门呢，就看见楚厌宸正和齐素雅待在一起。 这俩人男俊女俏，十分登对。 沈芳咯噔了一下子。心道这可不妙啊，这楚厌宸莫不是看上那死丫崽子了？ 沈芳心里一沉，然后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冲过来想要挽住楚厌宸臂弯，借此阻止二人气氛近一步发酵。 但是，架不住人家楚厌宸警觉。 在她出手的同时，他很避嫌，不愿同对方发生不必要的肢体碰触，于是借着洗手，十分巧妙地转身避开了沈芳。 沈芳也没起疑，反而充满敌意地瞪了齐素雅一眼，那一眼，犹如示威，像在宣示她主权。 齐素雅：“？？？”她这个小暴脾气有点想炸毛。 这位大姐阴阳怪气的，接连几次见面气氛都不太美好。她上回还曾因此警告沈大姐来着。 感情沈大姐没当一回事？ 还真以为她没脾气了！ 齐素雅：“呵呵呵。” 可咸可甜的女孩子，扯着嘴皮子，阴阳怪气地笑。这笑声一听就——很有情况啊！ 楚厌宸十分警觉，俊雅儒丽的男子看向齐素雅，就见女孩子抱着胳膊，还得得嗖嗖地抖着腿，那小模样流里流气的，真是气人得很。 “沈大姐，这可是我家啊，我家！追男人追到我家来了？还冲我甩脸子？麻烦大姐先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好不好！” 沈芳一愣，“江丫！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人话啊，我是人，当然是口吐人言啦。怎么，大姐听不懂啊？哎呀，本来以为咱们是同一种生物呢，但大姐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这嘴也真够毒的，话里话外不带脏字儿，却贬损沈芳不是人。 沈芳一恼：“你少在这儿没事找事！” “呵！” 咣的一声。 齐素雅一脚踢翻一只空铁桶，她这小暴脾气可真是说炸就炸的。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老子去你喵的！谁特么没事找事？大摇大摆地跑我家来，还敢在这里跟我摆谱？你特么脑残啊？” 然后小手薅着沈芳的头发，把人往外拽。 第357章 齐爷我，烦你 小女孩表情凶凶的。 “哪来的回哪里去！齐爷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整天跑我面前晃悠还特么给我上眼药，你特么以为你是谁？以为你是我孙子，我会惯着你？你想的可真美！” 然后咣的一脚踹在沈芳肚子上。 “滚犊子！齐爷我烦你！” 沈芳：“？？？” 简直被揍懵了。 齐素雅眉梢一挑，就显得很邪气。 “怎么，还不滚？还想再挨一脚？行啊，齐爷我脾气最好，我乐意成人之美！来来来，应你要求我再补一脚，你说这回踹哪儿比较好？” 她跃跃欲试。 沈芳瞪了瞪眼：“江丫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哎呀哎呀，小人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不知这位大侠有啥来头？皇亲国戚吗？来来来，痛快点的，报上大名，让我好好见识见识！” 沈芳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忽然扭头怒吼楚厌宸：“宸表弟！我可是你表姐啊，咱们可是一家的，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外人在这里作威作福？” “哎呀我去！” 齐素雅瞪大眼：“姓沈的你还真是一个脑残啊？咱这地方女尊男卑，家里家外全是女人在主事儿。我今天就削你了，你能怎么地！但凡你稍微有点骨气，都不该向厌宸哥求救！” 好歹是亲戚，她怕楚厌宸难做，大包大揽的，自己做足了坏人。况且她是真看沈芳不顺眼。 而沈芳这个行为，有点类似她原来世界的小白脸，自己是怂包，没骨气，遇事找女人，一点男人担当都没有。 换成这个一切反转的女尊年代，像沈芳这种行为是很教人不耻的。 沈芳气得脸红脖子粗：“坏丫！你这张嘴太阴损，老娘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哦豁，原来还是有点血性的？来来来，正好你齐爷我挺久没开荤了，今儿就剁了你当下酒菜！” 她撸着袖子冲向沈芳，这张小嘴儿可真是贱贱的。 但冲出一步后，嗯哼？好像有哪里不对？ 忽然回头看向楚厌宸：“厌宸哥？那啥，我不吃人肉的？” 她眨巴眨巴眼，其实刚才就只是顺口而已，才撂下那么一句狠话。但是联想楚厌宸的遭遇，怕对方多想，于是就解释了一句。 俊雅儒丽的男子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笑得有点宠，“当心点。” 齐素雅：“啊？啊，放心放心，我有分寸，肯定不闹出人命！” “不。” 男人凝睇着她，“我的意思是，当心点，别弄伤了你自己。” 齐素雅：“？？？” 面无表情地瞅瞅自己的小拳头。这是怕她伤着手？ 但。 齐爷我这个，可是一对儿铁拳呢！！ 两人一搭一唱的，可把沈芳气了个够呛。 “江丫，楚厌宸！！” 沈芳怒吼，她像个疯婆子似的。 齐素雅激灵灵哆嗦一下：“你特么有病？青天白日的喊什么喊？我又没强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她心有余悸，做出一副一惊一乍的表情，连忙拍拍自己的小胸口。 第358章 哼，没出息，鄙视你 倒不是齐素雅怕沈芳，但这个姓沈的神经病嗷唠一嗓子，猝不及防，是真的差点吓停她心脏。 她心道：齐爷我外号齐大胆，但我最怕突然搞出一些动静来。 就比如本是寂静无声的房子，毫无准备之下，忽然有人从暗中跳出来，然后再‘啊！’地一声使劲吓唬你。 她最怕这个了。 除此之外，齐爷我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沈芳气得恨不得手撕了齐素雅：“贱人！” “去你妈哒贱！” “啊啊啊，江丫，老娘我弄死你！” “爷爷我弄死你！” 然后俩人就撕起来了。 然而，宛若单方面凌虐，完全是一边倒的，沈芳完全不是小齐爷对手。 齐素雅心道，就这点本事，还敢窜出来蹦跶？ 齐爷我还没揍痛快呢，就叫的跟杀猪一样。不知道的没准得以为是齐爷我把她咋地了呢。 哼，没出息，鄙视死你了！ 女孩子眼神傲傲的，一脚踹在沈芳的身上，然后扭头就走。 “哪来的夯货，跟这种人置气有辱我格调。” 她摇头晃脑的，小模样很是可爱，却气得院外沈芳差点没吐血。 直至风波平息后，齐素雅拍掉手上的灰尘，然后瞅了楚厌宸一眼：“往后，这种事，让我来！” 楚厌宸怔了下。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一脸气闷，她小声比比。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在琢磨啥我一清二楚。” 江家是女尊的异类，但他们兄弟毕竟是男的，有些事不好出面，就比如面对沈芳的纠缠，不像自己能放开手脚干，偏巧沈芳这人又足够无耻。 而且，齐素雅又瞅了楚厌宸一眼。 “你要是想嫁人，以后我帮你保媒，保准找个靠谱的！” 不为别的，主要是，长得美啊。 齐爷我最怜香惜玉了！ 这烫手山芋自己是不敢碰的，但瞅着养眼啊。 既然享了人家的眼福，多少做点贡献嘛。 楚厌宸忍俊不禁。 “雅雅，你这个小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齐素雅：“？？？” 齐爷我明明很正常！十分正经的一个人！ 嗯，小齐爷她也有很没逼数的时候。 …… “江丫！你给我等着，等我娶了江家的贱人，你看我不将你轰出门的！” 沈芳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路上，心里怨毒极了。 她知道现在都还在认为，齐素雅是在装腔作势，齐素雅的生意是江家的，齐素雅是沾了江家的光等等。 眼神一闪，沈芳回想着楚厌宸方才的态度，那男人唇角一直噙着笑，可当看向自己这边时，眼底却是毫无温度的。 显而易见，姓楚的和死丫头是一丘之貉！ 沈芳气极了。“狗男女！等着，都他妈等着！” 看她的样子，是下定决心要报复了。 …… “宸哥？”男人的嗓音很是华丽，悦耳动人，犹如美妙的乐器。 江紫衿眼底一片空茫，他眼睛看不见，身上穿的是件旧毛衣，摸着墙壁循声过来，走得很慢。 他之前听见这边的动静，听见沈芳喊齐素雅和楚厌宸，心里很是担心。 第359章 他，真的喜欢她 楚厌宸疾步迎来：“我没事。” 江紫衿摸了摸楚厌宸的手臂，然后攥住楚厌宸的手：“真没事？” “真的，没事。” 他像是放心了，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这时听见少女轻盈灵巧的脚步声响起。 齐素雅背对着哥俩，她渐行渐远。 直至她进屋之后，听不见她足音，江紫衿这才徐徐的垂下眸。 他抿直好看的嘴唇，他薄薄的嘴唇是菱形的，不是故意，可脸上的表情却流露出几许悲意。 楚厌宸凝睇着这样的紫衿，方才因齐素雅而来的好心情不翼而飞， 他忽然长叹一声。 “你和丫丫，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江紫衿徐徐的抬起眼帘，空茫的眸子满是旷丽，却因目不能视而欠缺焦距。 “我……就只是，不想喜欢她而已。” 是不‘想’喜欢，而不是不喜欢。 楚厌宸有一瞬心悸，像是忽然被人拿针刺了一下，但这份感觉没等捕捉，便又很快消失不见踪。 他沉闷的吐出一口郁气，莫名心烦意乱。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你。但自从她进城，我就做出个决定。我要和她冰释前嫌，再也不与她为敌。” 江紫衿沉寂着，“我也想。” 但他做不到。 楚厌宸见他这副模样，心疼的揉揉他的头。 “紫衿，想想我们三房的翰予。三予那事对我打击很大。但既然连我都能够放下，你又何苦呢？” 紫衿温温柔柔的笑了下，抿着嘴唇笑得好文静，却也好叫人心酸。 “宸哥，你真的，放得下吗？” 似一句诛心之语，正中红心。 “冰释前嫌，代表你不再计较，可你真的忘了吗？我们所有人，没人能忘掉。” 楚厌宸愕然。 江紫衿寂静轻语：“我清楚，你在尽你最大的努力营造目前的氛围，想让一切变好，你开始试着寻找她的优点，想要接受这个和从前相比判若两人的她。” “我很清楚，她变了。” “但是，三予那件事，没人能忘。她逼念初喝尿，她曾害得小秀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还有苏宴白舅舅，以及从前那些暴力辱骂，我们所有人，没人能忘。” “就连我三哥碧城，他看似一点都不恨，他也是真的不恨。但不是他不想恨，是因为他知道，恨一个人，太累太累了，他不想活得那么累。” “宸哥。” “你曾对她出过手。” “三予出事后，你警告过她。从那时开始，她不再敢动你。可是在那之前，你还记得么？” “你从前挨过的打，还少吗？” “就算是一条狗，也不可能真的记吃不记打。挨打的次数多了，总会学会教训的，更何况是人。” 江紫衿闭上嘴，一身凄寂地转身，他顺着墙壁往回走。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光。 她变了。 他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友好，他喜欢她，真的喜欢她。 在冰冷的城市，她为他带来温暖，煨热他麻木的心灵。 第360章 他是紫衿，江家的，江紫衿 那时候，她种种作为，宛若最灿亮的星，点亮他黑暗的夜。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不是丫丫，也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放下。人生为数不多的善意，大部分来自于她。 他倾慕她。 这份倾慕的心情是不打任何折扣的。 但他如何才能放得下？ 就算他真的能放下，可他的家庭，家里这些哥哥，又要情何以堪？ 他是江紫衿。 但他不单单只是江紫衿这个人，更是——江家的，江紫衿。 家庭是一个集体。 在这个集体里，他在扮演很多个角色。 爷爷的孙儿，兄长的弟弟，秀祯的哥哥。 他所代表的，并不仅仅只是他自己一个人而已，还有他身后这个家。 爱情是婚姻的前提，而婚姻意味两个家庭的结合。 他如何能祈求他的家人，心无芥蒂，接受一个曾屡次伤害他们江家所有人的，仇人，作为自己的爱人？ 而既然无法，就只能趁早抽身，趁早熄灭自己心头这团火，免得自己越陷越深。 也免得她，越陷越深。 止步好感，止步喜欢，止步一切皆朦胧的时候。 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就算痛，但，大概，也只是一时的痛而已。 …… 齐素雅坐在炕头上，样子有点呆。 她恍惚中，心里稍微有了点儿感触。 “情感的深度需要时间来培养。不是不够爱，是因交集了解都太浅，有限的时间不足以深爱。” 她沉默了两秒，旋即打起精神：“这样，挺好的。” 回想之间曾对江紫衿惊鸿一瞥，她唇角一翘。 往好的方面想，他们并未深爱，就只是好感，朦胧，暧昧，止步浅浅的喜欢。 这很好。 否则若是再过个一年半载，情感足够深，到了那时才知彼此的身份，情况肯定更不妙。 “啧。” 她眉梢一挑。 “齐爷我得是多么想不开？总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吧？就算内心是个老阿姨，但人家这外表，还是孩子呢！” 两条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未来有那么多的时间等着她挥霍，还怕遇不上好男人？ 况且，就齐爷咱这个长相，肯定能风靡天下，介时大把大把的小帅哥送上门来，啧，简直美死她了！ 真是越想越开心。 肤白貌美，多金有钱。 啧啧啧，咱可是个优质女生呢。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吟了一首狂诗，心境也变大气。 她眉眼重新恢复了明媚，气质变得清爽了很多，像是增添几许潇洒不凡的魅力。 …… 齐素雅缺人手，楚厌宸为其解忧，他想帮齐老板打工。但齐老板呢，总觉得，牵扯太多，似乎不太好，因此她对此有点犹豫。 但是呢，早在齐素雅从城里回来之前，她这边的生意一直是由楚厌宸代为打理的，并且这个男人的眼界格局并未局限于渭阳镇，早在她回来之前就已做出决定，要帮她把生意做大。 以至于，怀春市外五县，除了渭阳之外，另外四个县城派人过来。 第361章 是哪个王八蛋 这些县城想要引进齐素雅的食品买卖。而且还全是官方的人，可见上头对这事儿是很重视的。 民以食为天，解决民生需求是根本。 齐素雅这个生意，目前市面上有一些人跟风效仿，但她的压缩饼干胜在技术口味和价格低廉，部分黑心商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有一些人尝试之后发现这是一个赔本亏钱的买卖。 因为齐素雅这里比较技术向，有机器可以代替人工，大大节省人工方面的消耗支出。 但换成别人只能手工代替，生产成本太高，定价又被齐素雅压得太低，勉强为之反倒得不偿失。 以至于，齐素雅的速食产业算是一方独大，私底下有人猜测她怕不是个傻帽儿吧？分明赚不着钱啊，甚至还得往里头搭钱。 要是卖得贵点还能好些，但问题是她定价真的太低太低了。 血亏的买卖，铁定赔本啊。 为此，甚至有不少人认为齐素雅是个冤大头。 …… “唔，看来只能让厌宸哥继续干了？” 齐素雅琢磨了好半晌，心道，自己本来就不是喜欢管事儿的性子，生意方面的事情一直都是由楚厌宸负责的，人家帮自己牵线，生意能做大，除了自己提供的技术外，楚厌宸至少得占一半功劳。 而现在，如果她另外找人替换楚厌宸，反而有些不美，类似过河拆桥？太不地道了。 “算了，就这样吧，不多想了！反正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女孩子很有精神，她开开心心地拍了一下手，然后踩着小鞋底，哒哒哒地走向隔壁的江家。 …… 两户人家只隔了一堵墙，中间位置塌了一段儿。 原本齐素雅搅合黄泥，贴了砖头，想把塌方的围墙修整修整，重新堵上，免得两家来回互通像是一家。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昨天下了一场大暴雨，今日一觉醒来就发现，泥巴未干，粘合力不足，砖头被暴雨砸倒，塌方的地方还是塌方，这个巨大的缺口依然没堵上。 以至于，两家之间依然互通，宛若中间开了一道门，将两户人家整合成一家。 齐素雅心里感叹着，但忽然一顿：“咦？” 肿么她砌墙用的碎砖头像是少了好几块？哪个王八蛋干的？居然连砖头都偷？ 某·王八蛋·苏念初：“……” 男人坐在炕头上，默默擦干净砖头，默默揣进自己的怀里。 神仙似的美男子，今日也是清清冷冷呢，从容不迫呢，淡如死水呢，沉静漠然呢！ …… 齐素雅轻车熟路地推开三房楚家的房门，正想进去，就听见一连串嘶哑的咳嗽声。 “生病啦？” 她眨眨眼，一步迈入，就看见男人撑着头，背靠墙壁，俊脸通红。 楚厌宸望了齐素雅一眼，有些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小心被我传染。” 他往后躲了躲，说话时鼻音很重，似乎鼻子被堵住了。 但这个人，真的很得天独厚了。 第362章 齐爷是很有人情味的齐爷 就算正在病重，就算嗓音沙沙哑哑的，带着浓烈的鼻音，可这把嗓子反而显得很磁性，简直好听炸裂呀。 齐素雅搓搓自己的小耳朵，她怪不自在的。 喵的，某些人，整天想让她犯罪！ 她来找他是为了正事，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当老板的人了，员工生病，得慰问员工，齐爷自觉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于是。 “正好，我带了一瓶水果罐头。” 她来时拎着一个包，眼下借着包包作掩护，从空间里面拿出一瓶一斤装的糖水罐头，是黄桃的。 她记得他喜欢吃这个。 楚厌宸有点无奈：“这东西太贵了，别乱花钱。” “哼哼，这点钱我还是花得起的！” 然后她打开罐头，去了厨房一趟，拿来一把老式的铁汤匙。 “喏，吃点吧。你喉咙都哑了，正好这东西润肺补肾还能平喘。” “补……肾？” 齐素雅：“你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楚厌宸：“……只是有点好奇，没听说过这东西补肾？” “咳。” 原来是她想歪吗？ “反正，快吃！” 往他那里一推，然后她脱下鞋子，盘膝坐在炕上，胳膊拄着腿，单手托着腮，歪着小脸的样子很天真无害。 在她注视下，楚厌宸吃了一瓣黄桃罐头，很甜，很清凉，身体里的火被这罐头灭了不少。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人生中头一回吃黄桃罐头，是当初在卫生所的时候。当时他被雅雅送进卫生所，那时她面对自己，并不如现在这么放松自然，而是时刻戒备着。 真像一只小刺猬。 他含着笑，忽然喉咙眼发痒，连忙捂住嘴转开头，狠狠的咳嗽了几声。 齐素雅眨眨眼：“厌宸哥，怎么你看起来一副健健康康的样子，结果却……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外强中干？” 春季是风寒感冒多发季节，她是真的满意外的。 楚厌宸：“……” 这女孩子是怎么回事？嗓音好听，却偏偏说着气人话。“我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又咳了两声：“以前每逢换季必定生病，严重的时候甚至在家里躺上一个多月，这次症状算是满轻微的。” 齐素雅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嗯，嗯，嗯！果然是外强中干？” 楚厌宸：“……” 忍俊不禁：“你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里？” 这女孩子平时很守分寸，自从城里回来后，一直住在隔壁的院子，家里几次叫她过来吃饭，她却坚定不来，界线画的清清楚楚的，唯独今日例外。 因此他心里有一点点在意。但同一时间，心里升起一份浅浅的，不易察觉的欢喜。 很开心她能来。 生病的时候，看见她，吃着她带来的罐头，他觉得，似乎不那么难受了。 齐素雅笑嘻嘻的：“因为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呀！” 她从包里拿出三百块钱：“我进城那段日子，扣除成本支出，净利润总共三千，之前我就跟你讲过，要拿出一成利润作为你们的报酬。” 第363章 苏念初那个王八犊子 她知道，自己进城后，不单楚厌宸帮忙，还有秀祯，以及江家老爷子，这两个人都曾搭过一把手。这是她亲亲爱爱的小狗剩告诉她的。 楚厌宸猛然拧眉：“这钱，我不要。” 他凝睇着她：“雅雅，我愿意帮忙，只是因为我想而已，不是想赚你的钱。” “咦？可是，你不是说，你要给我打工吗？我又不是黑心老板，怎么可能让你打白工？” 他依然紧紧皱着眉。 女孩子古灵精怪的，挤眉弄眼说：“况且，你先别拒绝。这三百块又不全是你的，里面也有江爷爷和秀祯那小子的份儿啊？我知道，他们也有帮忙的。哦，对了……我还听狗剩讲过，最忙的时候，苏……某人！” 苏念初那个王八犊子！！ “他也帮过忙的。” 楚厌宸还是不肯接受。这些年，家里没有顶梁柱，没有女人能养家，他们兄弟为了谋生想尽一切办法。比如他二弟，二瑾，楚似瑾，男扮女装。 可是，这份钱，他不想要，不想接，他不想要齐素雅的钱。 说不清这是因为什么，只是发自内心的，不想而已。 可是，齐素雅也够坚持的，往他手里塞，非让他收下不可。 到最后，他脑仁发痛。 “这钱，既然你给我，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全权做主？” “当然呀！” “那好。” 整整三百块钱，被他塞进她手心。“最近总下雨，你那个院子需要加固，你拿这钱买些材料，再让雁洲他们帮你重新修葺修葺。” 齐素雅：“？？？” “才不要！” 触电般地收回手，“我又不是没有钱？你想啊，我赚了三千，就算拿出来三百，也还有两千七呢！” 他轻笑：“你的是你的，而这些是我的心意。再者，你不能总想着你自己不欠任何人人情，坦白讲，这次你进城帮了我们一家很大一个忙，如今敬云情况虽不妙，但他能够活着全是你的功劳。” 江敬云一直没醒，像苏舅舅那样变成一个昏迷的植物人。但不论如何，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些盼头。 “我一直很想谢谢你，但口头的感谢不足以表明我心意，至于现在……其实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齐素雅闷闷的，小声比比：“可是我又不是羊。而且、而且……我进城，你应该清楚，我是为了办户口，还有我的脸啊，我的腿啊！至于江二哥他们……全是顺便而已？” 楚厌宸咳嗽两声：“总之，你说过，钱给我，就是我的了，任由我支配。” 齐素雅：“……” 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支付他薪水，结果他又重新花回自己身上，这算什么事儿啊？ 她挠着头。 “反正，我不要。” “不能不要。” “喂！厌宸哥你不可以太霸道。都说了啊？这三百块里也有江爷爷，秀祯，还有苏念初那个王八……咳！总之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能全权决定。” 楚厌宸见她漏嘴骂念初是王八，眉眼染上笑意： 第364章 论房产大亨是如何形成的 俊雅儒丽的男子噙着浅笑说：“我相信他们肯定会赞成。” 齐素雅：“反正就是不行，这都换季了，你看看你们自己身上穿的这些？都不知道多少年了，衣服早就洗旧了。好歹……自己买点穿的，吃的，我又不缺钱，我修房子或者盖房子都可以自己来。” 两人各持己见，最后谁也没能说服谁，彼此都满无奈的。 到最后，还是楚厌宸妥协退让。 “行吧，你开心就好。” 她麻溜地将钱塞进他怀里，然后嗖地一下蹦下炕。“说好了啊？不准再还给我了。” “好。” 他温柔笑着。 之后齐素雅又拿出一份文件协议让楚厌宸签字，这是一份雇工合同，参照之前抽取一成利润作为工资薪水，只要签下这份协议，楚厌宸就真的是她的员工了。并且日后，一成，是楚厌宸自己一个人的工资。 楚厌宸没再坚持，见少女已在文件上签了字，他自己稍微犹豫一瞬。“有印泥吗？” “啊？有的！” 她以为他不会写他自己的名字，于是拿出印泥让他按了个手印。 这事儿算是办成了。 女孩子美滋滋的，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心情十分愉悦地走出门去。 她走后，楚厌宸又咳了两声，然后在炕席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忽然皱了一下眉。 她的字，写得，是真好看。 他下意识的，不想自曝其短。 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齐素雅自以为她每个月都给楚厌宸开支，他们兄弟的生活肯定能有很大改善。哪知，这一大家子竟然还是在过苦哈哈的日子。 她想了很久，以为是因为以前穷怕了，所以钱全都存起来了。 但，就在未来的某一日，齐素雅：“……” 喵的，某人一声不吭成了一位房地产龙头？ 但泥煤的，你买的房子为啥全部写着我的名字啊！！ 后来的后来，商界有人提起这段佳话，带着几分趣意地评价楚厌宸这个人。 “众所周知楚先生是天雅集团的总裁兼股东董事。据悉，天雅集团董事长创业初期，楚先生是齐董名下第一批员工。每次从齐董那里拿到当月的薪水就立即存起来，等存够足够的钱，就开始瞒着齐董购买房产，并且房本上全部写上齐董的名字。后来囤的房产地皮实在太多，陆续升值，再开发再建设……就一不小心成了……一位房地产大亨？” 而后来的后来，也有人说。 别看外媒评定楚先生身家上千亿，然而他本人是个账上空无分文的穷光蛋。 他的产业，他的钱，全是齐董事长的。而他自己本人呢，为齐董事长卖命一辈子，但吃穿用度全靠齐董事长帮他置办。 而按照齐董原话来讲：“妈卖批……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位房地产龙头大佬穿着一身乞丐装，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吧？” 总之，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暂且不提。 言归正传。 签下楚厌宸后，齐素雅也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她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 第365章 我控制不住我寄几 鉴于敲定一枚得力干将，齐素雅十分愉快地决定了一件事。 生意方面的事情全部放权楚厌宸，她自己是懒得操心的，她只负责提供技术就可以了，做个甩手掌柜真是美滋滋。 “人生啊，真是太幸福了！” 振臂狂呼。 “神经病吗？又在抽什么风？” 齐素雅回头一看，顿时脸皮子一抽。 江四哥，江枫愚，你真的一点逼数都没有，你这张嘴是真欠！ 江枫愚眼神傲傲的，像是在睥睨天下，蔑视众生。 “猪脑袋被门缝子挤了？” “嘤！江枫愚你丫闭嘴，不然我真的会削你的我跟你讲！？” 江枫愚：“？？？” 怎么了？他不就是很正常地跟她讲话而已，她怎么发火了？真是弄不明白这个小女生的脾气。 “神经！” 男人眼神依旧傲傲的，甩手而去。 齐素雅：“？？？” 咬着小手帕，原地直跺脚。 哦！齐爷我的洪荒之力啊，我控制不住我寄几！！我特么真想一脚踹死他！！ …… 楚厌宸这场病，让大伙提心吊胆。 一年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每逢换季楚厌宸必定生病。 体质的弱，是因为楚厌宸这具身体元气有损，亏空的太厉害。 他身上藏了太多太多的丑陋，对外他可平静如常，但私底下，连他自己都不愿多看这身体一眼。 东缺一块肉，西缺一片皮，有过太多太多的伤痛，身上几乎没好肉。 齐素雅照旧每天晚上按时去大坪村的知青点充当扫盲小老师，以前只知江家求学若渴，但其实感触不深，停顿在字面的意义上。 可是，当看见重病的男人，撑着病体，在兄弟的搀扶下赶来听课时，她：“……” 照常授课至天黑，齐素雅有点担心地凑过来：“怎么更严重了？” 她伸出小爪子，摸摸男人的额头。被她触碰时，男人身体僵硬一瞬。旋即，楚厌宸咳嗽一声，沙哑开口：“只是有点发烧而已，不严重。” “这还不严重？”她瞪圆眼：“你当你自己是铁打的啊？不知道我摸的准不准，但我用手测量，这烧的都快三十九度了。” 他轻轻的笑，“以前每次生病，比这严重多了。” 他现在至少能下地，能在兄弟的搀扶下走上两步。而在从前，他几乎只能窝在家里躺在炕上，有时甚至意识模糊，宛若重病垂死，但他全都挺过来了。 这次只是发烧咳嗽，扁桃体发炎，喉咙痛，嗓子哑，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很好了，连家中兄弟都很意外，从原本的如临大敌、草木皆兵，变成现在的松懈，因为知道他这个情况是真的一点都不严重。 齐素雅：咱俩对严重的定义怕是有啥误差！ “我给你的黄桃罐头呢？” 她皱着眉，糖水罐头里加了一些稀释后的灵泉水，效果不说立竿见影，但像楚厌宸这样的病痛，只要吃上一瓶罐头再睡上一觉，肯定能好的很快。 楚厌宸哑然：“……在家里呢，在柜子上搁着呢。” 第366章 农历，二月二十三 他舍不得吃，似是睹物思人。只要一看见那瓶黄桃罐头，就会回想起少女生动灵慧的表情。 下意识地想要封存起来，想要留着，舍不得食用。 齐素雅大大一叹：“这不行啊，那东西是有保质期的。如果没开封还好，但现在已经开封了，还是尽快吃掉吧？不然坏掉就太可惜了。” 楚厌宸：“……” 心里有点不舍，这不舍之中还有怅然。 可是，如果真的坏了……是很浪费。 “好，我回家就吃。” 俊雅儒丽的男子，他灿丽的桃花眼温润和煦，一副脾气好好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点乖。 齐素雅叮咛：“总之一定要吃掉啊！还有，如果你这个病一直不好，就去找江雁洲，他那里的胶囊应该还有剩。” 楚厌宸轻笑一声，少女的关心对他很受用，他轻轻地点着头。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此刻凝视少女的目光，是何等的温柔专注。 暗地里，沈芳离老远瞧见这一幕，眼底嫉恨更深几分。 “这该死的狗男女，不知廉耻！！” 齐素雅忽然很警觉地看向前方，当瞧见沈芳时，她狐疑地蹙了一下眉。 “厌宸哥，你们兄弟最近最好当心点。” 总觉得，那个姓沈的，似乎想搞什么幺蛾子。 …… 一行人回家后，齐素雅想了半晌，她如今作为村里唯一的一名扫盲小老师，为了配合村民的进度，课程进展停留在低龄段。 但这，对于隔壁江家来讲，其实帮助不大。 回想今日楚厌宸撑着病体赶到知青点听自己讲课，她犹豫一下下，然后：“……啧，好歹齐爷我是老板了，他是我员工啊，员工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得支持！” 而且楚厌宸有心求学，一旦学有所成，自己也算是受益人之一。 这样一想，她愉快地拍了一下手。 “齐爷我决定了！”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从空间里收拾出一大堆东西，然后拎着这个分量沉甸甸的包裹去隔壁江家。 …… 瑾哥，楚似瑾。 自打从城里回来后，他去了渭阳招待所一趟。 他一走就是一个多月，工作怕是保不住了，内心也做好被李姨辞退的心理准备，但可能是因为看在齐素雅和楚厌宸的面子上，李姨并未和他计较，反而以生意太忙为由，让楚似瑾重新回到招待所上班。 俊美妖媚的男人，一身浪荡的风情。 他错在出身清贫，否则以这人平日的作态，很像一个风流成性的富家公子哥儿，乍一看似轻浮随便，当眉梢扬起也显得很是轻佻。 但看人不能看表面。 “今天……是农历二月二十三。” 俊美妖艳的男子，他短发似墨鸦一般黑。因为刚刚洗完头，如今头发湿淋淋。 他似个妩媚的妖精，但额前打着绺儿的湿发半遮着眼睛，狭长的丹凤眸里阴霾汹涌。 墙上挂着一本厚厚的老式日历，过一天撕一页，今天正好是农历二月二十三。是他们楚家三弟，楚翰予的生日。 第367章 三予，生日快乐 他手里抓着一条毛巾，胡乱擦了擦滴水的头发，然后怔忡着，凝视着日历上的日期。 “三予，生日快乐。又长了一岁。” 他们江家，不算老爷子，总共十三人。这十三人之中，最年长的是苏家舅舅苏宴白，今年二十八岁。 至于楚翰予……如果还活着，过了这个生日，就二十一岁了。 土炕那边，楚厌宸抱着一瓶黄桃罐头，正在低低的闷咳。楚似瑾回过神来：“哥，真不用去卫生所吗？” 楚厌宸摇头：“没事，钱得用在刀刃上，熬着熬着，慢慢就好了。” 楚似瑾垂了一下眸，本是邪气四溢的一张脸，妩媚至极，但此刻哀艳凄寂。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顺道买了一点面，想做一碗长寿面。三予他喜欢吃面食，他胃不好，以前我每次下面，都在底下埋上一颗荷包蛋。” 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风流，但隐有哀伤。 “他在哪呢？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楚大哥，楚厌宸，他沉默着，看了二瑾一瞬。“去跟念初聊聊吧。” 二瑾的心里有病，他们这些人多少都带着一些病，心性不健全。而在他们三房楚家，目前来看，二瑾的情况比自己严重。 楚似瑾晃了晃头，“累了。” 以前听他哥的，总找念初，能聊的，全都聊遍了，但是没用。 念初擅于人心，念初脑子好使，念初也在有意往这方面发展，想要挖出他们兄弟心中的毒瘤，但还是差了些火候。 那个人，他擅长逻辑，擅长推理，让他抓凶逮贼是一把好手，天分天赋，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心病啊？念初他自己都是个病人，又如何能医人？他的情况并不比楚似瑾好，两人大抵伯仲之间，甚至没准那人内心的黑暗面，比起楚似瑾还要深几分。 “厌宸哥，我来啦！” 屋外传来女孩子的嗓音，她这个音色，总能令人联想起山谷里的百灵鸟，空灵，娇嫩，清脆，好听至极。 楚似瑾微微一顿，旋即抓着冒进胡乱拨弄着湿漉漉的头发，他脸上的哀寂瞬间消散，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向房门。 吱呀，老旧的门轴被推开，女孩子拎着一袋东西从外面走进来。 她眉眼弯弯，足尖轻踮，身姿很轻盈，像是一只燕子，仿若随时能振翅高飞。这灵动的步伐宛若美丽的舞步，亦像是一步步轻轻踩在人心上。 “快看我带来了什么！” 她秋水灵眸，眼光晶亮。扬起手中的袋子，示意哥俩朝自己看来。 然后她凑近了炕头，扯开袋子后，露出里面的教材。 “这里面全是小学课本，是我托人弄来的。” 这是她的托词，楚家哥俩瞬间想起城中那些事，比如王局长的女儿王潇，又比如血凤帮的凤遥。 “不过这些教材有点怪，比如咱们女尊男卑，它这个正好相反。总之先看看吧，学完小学的，我再弄初中高中的，对了，我还带来一本小学生字典。” 第368章 傻样儿 她一张小嘴巴拉巴拉，楚似瑾狠狠地眨眨眼。 俊美妖艳的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崭新的书本教材。 他的唇，是典型的玫瑰唇，色泽似火，娇艳欲滴，如他这人，美得浓烈。 他回不过神来。良久良久，才算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可真是太珍贵了！” “哼哼哼。” 齐素雅十分得意地瞧了楚似瑾一眼，女孩一副‘快来夸我呀’的表情，我最喜欢被人夸奖啦！ 楚大哥，楚厌宸，他瞧着少女灵动的表情，低低地发笑。 而楚似瑾这里，可能是太高兴了，忽然捧起少女的脸，啵地一声，居然狠狠亲在齐素雅的脑门上。 齐素雅：“？？？” 她一下子就傻啦。 喵的，搞啥突然袭击？老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亲完之后，手舞足蹈的楚似瑾自己也一愣，然后哧了一声，“傻样儿。” 媚眼水波流转，小东西一副蠢乎乎的表情，看起来笨笨的。 他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过往那一切，越来越模糊，每当看着她，都仿若面对一个全新的人。 他近来是越来越少想起丫丫以前的样子。反而是，一声声雅雅，完全把两人分割开来，区别对待。 齐素雅撇了撇嘴，“不知羞，哼！” 楚似瑾笑得花枝乱颤：“你搞什么？换一个人让我亲，我还懒得亲她呢。” 他表示自己可不是不分对象的，不是不管对谁都能下得去嘴的。当然，刚才是真的太开心了。这些教材在他看来真的太珍贵了。 齐素雅哼唧一声，“啧，你就是馋我的美色！” “我长得比你好看，至于馋你吗？”他还不如揽镜自照馋自己。 她哼哼两声，像在斗嘴一样：“我也不丑啊！” 挺起自己小胸脯：“人家美美哒，就冲这份美色，往后要是不多祸祸几个小帅哥，都对不起我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哈啊？” 豆芽菜胸怀大志，她也不看看她自己那个个头，两年前一米五多，两年后还是一米五多，压根就没长过个子。 像是看穿他想法，齐爷她老羞成怒了。 “干么干么？我警告你呀，别把豆包不当干粮！人家还在发育呢，迟早有天前·凸·后·翘变成性感火辣祸国殃民的大妖精！” “哧，我拭目以待好了。” 两人斗嘴斗的不亦乐乎，女孩子性格好，似乎不论什么话题，不论对方是怎样的人，总能跟她处的很合群。 这嘻嘻哈哈的性子，似乎是种天生的魅力，先天上的亲民。 楚大哥，楚厌宸，他见二人你来我往，彼此互怼，竟有点插不上话，不禁心内叹了一口气。 齐素雅偷摸地瞄了楚似瑾一眼。 啐，她又不瞎，这家伙跟大房江秀祯一样，都是戏精。 他自以为他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那跳脱的模样中，分明藏着几分哀。 她大概猜得出是因为什么，但她不敢越雷池，更不愿气氛变伤感。 第369章 让他们悔不当初 最近，可能是受江三哥影响？ 江碧城是个乐天派，她有点羡慕对方，下意识的想要像对方那样活得轻松洒脱。 其实当个乐天派也没什么不好的，心大点，自己也能少上几分愁。 苦也一天，乐也一天。 江三哥这番话，对她影响满大的。可能那人是真的大智若愚吧。 “我先教你们怎么查字典，然后要是有不认识的字，你们自己就可以对照字典了。” 这几天教的是拼音，苏舅舅出事前曾为江家打下过基础，再加上齐素雅讲的那些，江家哥几个算是掌握了拼音这部分。 她翻开字典叽叽喳喳，楚家哥俩收敛心神认真聆听。 而在隔壁，大房江家的屋子里，心大的江碧城抱着一只高大一米八的大胖熊，他无聊的都快长蘑菇了。 “熊熊呀，我腿又痛了，帮我揉揉好不好？” 然后抓着白熊的大胖爪，隔着裤子按在自己膝盖上。 他嘟着嘴，脸上有薄汗，但眼睛水亮水亮的。 这名空灵梦幻的男子，明媚至极，似心无阴霾，哪怕此刻隐忍着远超常人想象的痛楚，但一点都不悲观，反而还能笑得出来。 …… 楚厌宸不喜欢吃独食，黄桃罐头他分成很多份儿，让家中兄弟挨个都尝尝。 等齐素雅得知这事时：“……哎！” 还真是兄友弟恭很有家人爱！但拜这所赐，楚厌宸的病好的有点慢，最后齐素雅看不下去，也没去找江雁洲，而是直接拿出一枚灵泉胶囊。却被楚厌宸推辞了。 “这太珍贵。” 能救人性命的东西，奇功效堪比仙丹，他只是小病而已，不想浪费。 齐素雅郁闷：“吃！” 小手往前一递，男人还想推辞，她懒得跟他墨迹，于是麻溜地跳上炕，小手掰开男人好看的嘴巴，然后啪一声，胶囊被她拍进男人的口中。 “不准吐！反正都沾上你的口水了，不吃也得吃！” 楚厌宸：“……” 她有点无赖，有点小霸道。 他眉眼染上无奈。 这女孩子真的是又娇又横，但并不惹人反感。 他嘴唇动了动，因为她的小手拍在他嘴上，他嘴唇一动，便蹭的她手心有点发痒。 “雅雅，我咽不下去，至少给我来点水？” 齐素雅：“？？？” 啊，对了，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从炕上跳下来，去给他倒水。 转身那一刻，她没能看见，男人轻抚他自己的唇瓣，低声吟笑，可眸底却怔忡着有些失神。 那份温柔的触感，很温暖。 她的手，很软。 …… 第二天楚厌宸病情大好，他开始跟着齐素雅去为工厂选址。 同一时间，沈芳琢磨了好半晌：“不行不行！” 楚厌宸那个狗男人跟坏丫头是一路的，这条线算是折了。 但江家人口多，兄弟也多，可是……“那些人生活在一起，罕少有落单的。” 她思来想去，最后锁定一个合适的目标。 “先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就算不嫁，他也得嫁！” 然后，等自己成了江家的媳妇，江家的生意，就成了她的，江家的钱，也要变成她的。 至于那个坏丫头，还有楚厌宸？ 她准让他们悔不当初！ 第370章 楚似瑾的心愿 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道，有些事情必须得女人出面，因此在选定工厂位置后，齐素雅和楚厌宸分头行动。 她这边忙着去相关部门注册工厂，而楚厌宸则是联系施工单位为工厂建设做准备。 两人忙的像陀螺，但行事很效率。 这天傍晚时分：“奇怪……” 她手里捧着一部平板ipad，皱着小眉毛，小嘴儿嘀嘀咕咕的。 当初在怀春市的时候，她曾在黑痦子陈丽鸣的身上贴上一枚具有监听功能的定位器，如今这个定位器居然出现在渭阳镇中？ 齐素雅琢磨了半晌：“凤遥笃定这人肯定没有好下场，但她咋跑来这里了？是来避祸的？” 她思忖了半晌，然后从空间里面掏出一把枪，子弹上膛。 “总觉得不安心，她手上有枪，我得多做准备才成。” 手握屠刀，不为杀敌，是为自保。 她的生活越来越好，最近已很少有当初那种‘被逼急了大不了大开杀戒’的念头，因为太不值当了。 之后齐素雅从空间里掏出一只蓝牙耳机戴上，然后顺着定位跑出大坪村。 她准备去打探陈丽鸣那边的情况。 另一头。 渭阳招待所。 下班后，楚似瑾买了一些菜，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最近大哥和雅雅很忙，关于他哥给齐素雅打工的事情，他们家里是知情的。 对方出手很阔绰，大哥的佣金是一成利润，这真的很优待。 且不提之后要开工厂的事情，单是之前齐素雅进城的一个月，临时的小作坊，净利润三千，他大哥抽成三百，这三百块钱被大哥存起来了，大哥对这笔钱另有打算，家对此十分支持。 人家帮了他们很多，发自内心的不愿再占对方的便宜。 俊美妖媚的男子想着一些事，出了渭阳镇，走在回村的路上，他看见路边开始长草了，新嫩的草芽欣欣向荣，就连荒芜的老树都开始抽枝。 春日的傍晚夕阳西下，阳光洒在身上，照在脸上，这份温暖，令他想起那名同样如春阳般温柔的女孩子。 他轻笑了一声。 “以前想着，想过一天算一天，活一天是一天，但现在，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这辈子所求不多，他外表妖艳，人容易受第一印象影响。 有些人初见他这种男人，就要以为他真的很浪荡，是那种不安于室的性格。 但其实他只想要安逸，要平顺，日子不论贫穷富贵，吃得饱，饿不死，穿得暖，冻不着，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一家人整整齐齐，就是他心中所向。 忽然听见一声异动，俊美的男子转身看向身后，迎面一棒子，还没等看清，便忽然挨了一下被打倒在地。 他头昏脑涨，眯着眼看向前方，他看清对方的长相。 “沈芳！？” 他想起，女孩子曾提醒他大哥，他哥让大家小心，这个沈芳心怀鬼胎。 楚似瑾摸了摸自己兜里揣着的那把弹簧刀，他心里有些发紧。 同一时刻，沈芳一脸狰狞地朝他走来。 第371章 买他一夜 楚似瑾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但他撞见沈芳的目光，看清沈芳的眼神。 他陡然一怔。 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 在这个‘猜测’诞生的同时，那些陈年旧事，悲痛种种，似惊涛怒浪，汹涌着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冲垮他多年以来努力撑起的心房。 本就已岌岌可危，守着最后一道心灵防线。 但是这一刻，仍是敌不过，扛不住，那些阴霾宛若泄洪，只一瞬间，就彻彻底底的淹没了他。 …… 在他遥远的回忆中，有一段往事，是他曾努力想要遗忘，但始终深刻心底，难以遗忘的。 “楚家那几个儿子长得不错。” “是啊，尤其那个老二，搭眼一瞅就知道是个不安于室的。” “老楚啊，我们几个凑了一袋粮食，买他一宿！” “不玩白不玩，楚家这个二儿子长得是真俊，嘿，性子可真够辣。” 那些陈年旧事的最后一幕，是一口深井。 他困在井中，一直一直，被深深的困在这口早已干涸的死井中。 他左边是他大哥，他右边是他弟弟三予。 他当时呆呆坐着，坐井观天。 他想，这口井，太深太深，他爬不出去了，也早就没了力气往外爬。 他困在井里，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困死在井底。 …… “好气呢！” 从大坪村出来，齐素雅闷闷的。 这年头的自行车都是那种二八杠的，比如老凤凰牌的，比如永久牌的，车梁子太高了，她人矮腿短，踩不着脚踏板。 这种自行车的设计简直反人类，对于像她这种小矮子而言真是太不友好了，一点都没有同胞爱！ 回头往身后瞅瞅，她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并无人影，于是小眼神滴溜溜一转，从空间里面拿出一辆哈雷摩托。 “酷毙了！” 她拍了下手，小短腿骑上去，戴上个头盔，点火之后摩托声轰轰隆隆的，让她很是满意，心里超爽地。 呜地一下子，摩托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冲向了远方。 但是几分钟后，忽然嘎吱一声！ 摩托屁股狠狠大摆尾，紧急刹车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尘土飞扬。 齐素雅戴着头盔，她一脸愕然地看向前方。 那一幕血，刺红了她的眼。 “瑾……瑾哥？二瑾？楚似瑾？？” “呵，呵呵呵……” 男人满脸是血，额头有一片惨烈的青紫。 他左手攥着一把弹簧刀，右手全是血，他在把玩一个东西，是一颗……活人的，眼球。 齐素雅看向楚似瑾身下那人，是一张眼熟的脸。 是，沈芳！ “呵呵，真好玩，湿漉漉的，黏黏的，像是溜溜……像是那种玻璃球，叫溜溜啊。三予，我们弹溜溜好不好？” 他侧首看向身旁的空气，好似那里有一个人存在。 “你一个，我一个……对了！再给大哥一个……可是，她只有两个溜溜呀？” 他俊美的样子，天真无邪，眼底满是宛若孩童的欢喜。 “你别急，你等等我，我把另一个溜溜拿出来……啊！” 他突兀低头看向身下的沈芳。 第372章 又一个八岁 楚似瑾安安静静的‘聆听’。 他身旁是一团空气，他似乎认定那一团空气是他的弟弟三予。 他脸上满是一副梦幻的表情，忽然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对！我们还要吃烤鸡，烤鸡最好吃了，一定要藏起来，咱们偷偷摸摸的吃。” 他眼底闪烁着狡黠，然后做贼似的，压低了嗓音，对身旁的‘三予’道：“大哥喜欢吃鸡腿，三予喜欢吃鸡翅，我吃鸡胸肉就好。” “咱们悄悄的，偷偷的，一定要躲着娘，不然她肯定又要揍咱们。” 他是天真的，全然忘了，他们楚家兄弟吃素吃了很久，自从当年那些事情发生后，就再也没碰过荤腥。 他噙着梦幻的浅笑，眼底似有幸福的光辉，然而他的‘幸福’，全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嗯，嗯，嗯！等我们长大，我们要嫁一个对我们很好很好的女人，不要找像娘这样的，她重女轻男呢！” “然后，我们不再挨揍，我们平平顺顺的生活。嗯，一定可以的！” 楚厌宸心痛的凝睇着二瑾，他鼻翼酸楚。 徐徐的矮下身体，他的手搭在二瑾的肩膀上：“瑾，你今年，多大了？”他轻轻，轻轻地问。 楚似瑾忽然歪了一下头，似乎又有点认不出楚厌宸了。 过了两秒，他‘呀’地一声：“是大哥！大哥胖了？不好不好，快减肥，不可以变胖！” “瑾，告诉哥，你今年，多大了？” 他懵懵懂懂的，“八岁呀？”他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玫瑰色的唇慢慢查着数，“一二三四五……嗯，还差三只！” 然后攥着一把弹簧刀的那只手，当啷一声，忽然松开弹簧刀，比出三根修长的手指头。 他冲着他哥，笑得好灿亮。 “大哥，我八岁了呢！” 楚厌宸的心狠狠颤了颤。 “八岁……” 素来自制沉静温润的俊雅男子，他足够稳重。 但此刻，他浅浅的笑，笑得让人很心酸，他眼底噙着温热的泪。 “八岁啊。” “又是一个，八岁啊。” …… 齐素雅从摩托车上下来，她摘下头盔，凝视着满身满脸全是血的楚似瑾，还有旁边微笑着，可眼底却噙着泪的楚厌宸。 这份酸楚，直击人心。 她忽然很不好受。 进城之前，曾有一回目睹瑾哥‘失控’，她当时就知道，瑾哥的心理问题很严重。 而现在，她看向被瑾哥用弹簧刀划开了肚皮，还被抠出一只眼睛的沈芳。 那近乎天真的残忍，妖艳清纯，完全对冲的两种气质，十分矛盾地糅合在瑾哥身上。 这时一辆自行车朝这边骑来。 “怎么回事？” 来人正是渭阳派出所的女民警周丽。 齐素雅抿了抿唇。 她蹙着眉，看向楚厌宸那边。 俊雅儒丽的男子，他沉默着，他轻轻柔柔的微笑着。 他抱着二瑾，把二瑾的脸摁进他怀里，他自己的脸埋在弟弟的黑发中。 那一处的凄凉，直教人，心酸至极。 …… “我反对！” 渭阳派出所。 重伤的沈芳已被周丽派人送进省城怀春市进行后续的救治。 第373章 沉痛，卷土重来 沈芳在惨嚎，弹簧刀长度有限，只有十公分，捅的她肠穿肚烂，化开她肚皮，这伤后很深很深，血泊在身下凝聚。 他妩媚，但神色很天真，浓烈的血色，为这张白皙的俊容增添一抹凄凉的艳色。可是配上那样的眼神，反而更像纯情的魅惑。 他笑得心无芥蒂，是残忍的天真，眼光明亮里夹杂着几分冷，下垂的眼角带上点儿癫狂。 “噫——不好听呀，不要嚎，不要叫！” 他染血的手捂住沈芳的嘴。 “嘘，嘘，嘘！要安静一点，知道吗？我娘喜欢安静的孩子，不可以叫，不然，不然……” 他狭长的丹凤眸，陡然升起深深的厌色。 “不然，她会对我生气的！” 他开始板住脸，认认真真的。 “她一旦生气，就掰断我的胳膊，踹断我的腿，拿藤条往我身上抽，拿板凳往我头上揍。” “呵……她骂我是畜牲，骂我贱人，她嫌弃我呀！” “嫌我是儿子，嫌不是闺女，她不想要儿子。” “啊，啊，啊！干么瞪我？眼神好凶，好像我娘呢，不准瞪我呀，我不喜欢呀。” “对了！像玻璃弹珠一样，这眼睛，是我的溜溜。不准用我的玻璃溜溜瞪着我！啊，怎么还是听不懂？不准瞪我，不准瞪我，不准瞪我！！” 他失控的喊叫起来。 也是在这时，天真又魅惑的脸上，妖艳更盛，更加邪气。 他伸出那只血淋淋的手，伸向沈芳另一只眼睛。 然而。 “二瑾！！！” 一声仓促的惊喊，前方是一道人影。 俊雅儒丽的男子，脸面血色全无，仿若被人冲空全身的血液。 这一刻，他眼底的惊痛，继欲化为实质。 揪痛的心，一下一下，狠狠抽痛，能痛得他滴出血泪！ …… 有些事，不是忽视，就能不存在。它一直存在，只是他们，没人敢提。怕那些伤，那些痛，卷土重来。 工厂选址在大坪村外，村长钟凤英表明态度支持齐素雅的事业，齐素雅自己亲自跑了各个单位办手续，楚厌宸联系一支施工队。 今日，正好一个因为黑痦子陈丽鸣想要去渭阳，而另外一个，定好施工时间从渭阳回来。 无巧不巧，两人一前一后撞见了这一幕。 楚厌宸颤巍巍的迈出一步，旋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手在轻轻的颤抖。 “二瑾……” 俊美妖艳的男子，身上，手上，脸上，全是血。他仰起头，认真想了一下下，忽然扯开一抹孩子气的笑容。 “哥！”他唤了一声，伸出自己的手：“溜溜，我想想玻璃溜溜，哥，我们玩溜溜！” 然后他看向自己身旁，那里是一团空气，他表情生动，像是那里真的存在一个人。 “三予，咱们一起玩溜溜，大哥弹的溜溜超好，总能赢走咱们的。咱俩要联手呀，对！联手，赢光大哥的！” 他笑得很开心，还贼兮兮的，眼里满是梦幻的光彩，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表情。 仿佛他身边的‘三予’，真的在跟他讲话。 第374章 楚厌宸，他行尸走肉 瑾哥神智失常，被警方拘留。 齐素雅身上穿着皮夹克牛仔裤配黑皮靴，看起来很酷。 她此刻神色肃穆。 忽然‘啪’地一声，一本《天朝律法全书》被她拍在周丽的办公桌上。 “依照我天朝律法第十八条规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的，可以不负刑事责任。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在必要的时候，由政府强制医疗！” 周丽一脸头痛：“小齐同志，我知道你和他们一家的关系，但这个事儿……” “瑾哥做出这种事，我很心痛。但主要原因在于沈芳，瑾哥是受沈芳刺激才会防卫失当，是沈芳出手在先，最明显的证据是瑾哥身上的伤。首先他后脑淤血，其次案发之时他衣衫不整，并且他体貌等特征残留与沈芳争执厮打的痕迹。” “沈芳虽重伤！但这可定性为防卫过当！并且，我知道瑾哥下手太重，沈芳失去一只眼睛，但瑾哥一个正常人被她逼疯，究竟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人？这还是两说！” “此外，以瑾哥现如今的情况，必须接受心理辅导等一系列心理方面的治疗，而不是被派出所拘押扣留！” 她的态度很坚决，有不容置喙的强势。当她冷冰冰地吐出这些话语时，那种威仪，更胜长期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周丽为之心悸。 齐素雅审视周丽数秒，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态度缓和下来。 “周丽同志，我为我的急躁向您道歉。” “我相信司法部门会还瑾哥一个公道，而这是我的申请书，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希望本地领导能够同意让瑾哥接受心理方面的疏通治疗。” 齐素雅从怀里取出一份字迹工整的申请书。 最后从派出所走出，天是阴的，此时天色早就黑了，不见星辰不见月。 唯有沉重的乌云，像在昭示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楚厌宸伫立在派出所外。 齐素雅看了他一眼，男人俊容失温，一副怔忡恍惚的模样，仿若是没了魂儿。 几乎未加思索，她一步上前，拉住男人的手，这才惊觉男人的手早已冷冰冰，似乎他整个人都早已被无孔不入的冷寒冻僵了。 她将自己的嗓音放轻一些：“厌宸哥？没事的，我们先回家？” 她拉着楚厌宸走向停在一旁的哈雷牌摩托车，让男人坐在后面。 男人满脸的麻木，她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让他抱住自己的腰，然后点火开引擎。 酷炫的摩托吼出一连串‘突突突’的声音，最后呜地一下，风驰电掣，冲向远方。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大坪村。 齐素雅牵着楚厌宸走进江家，这时天色是真的很晚了。 大伙不知楚似瑾的事情，正忧心忡忡地猜测着，天都黑了，怎么楚家哥俩还没回来？ 直至，他们看见齐素雅，还有神色麻木，宛若一具行尸走肉的楚家大哥，楚厌宸。 第375章 这事儿，是她的责任 “这是？” 最先发现齐素雅二人的，是江家二哥江雁洲。 江雁洲行色匆匆，以往这个时间点，楚家哥俩早就回来了。他心里担心，于是跟兄弟们商量一番，决定去渭阳找人。 但尚未走出家门，就撞见了魂不附体的楚厌宸。 齐素雅沉重地看向江雁洲：“出了点事儿。” 侧首看向楚厌宸。 自从事发之后，这名俊雅儒丽的男子，宛若傻了一样，仿若灵魂被抽空，只剩一具冰冷麻木的灵魂。 “走吧，进去再说。” 江雁洲心里一紧。 …… 楚厌宸这个人，他不像江雁洲冷峻寡言时常面瘫脸，也不像苏大哥苏幕戎威严肃穆日常一副一本正经样儿，他不像江碧城爱笑，也不像苏幕戎跳脱，更不像江紫衿那样多愁善感，悲春悯秋。 他雅致，斯文，温润，总是以这一面貌示人，并且接人待物总是礼貌客气的，言笑浅浅中有种淡淡的距离感。 然而现在，在江雁洲的凝视下，面前这名男子宛若具空壳…… “事情就是这样。” 江家主屋，齐素雅坐在一张木头凳子上，她凝视在场这些江家人。 老爷子一脸怔然，兄弟们忧心忡忡。 她徐徐垂下头来。 “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她深深吸气，一股脑地道：“沈芳认定我那些生意是你们兄弟弄出来的，她对瑾哥出手的动机我也能猜出几分。是我的错，连累了你们。” 如不是财帛动人心，沈芳也不会对江家动起歪脑筋。 齐素雅认为这事儿自己有责任。 她咬了咬唇，搁在膝盖上的手，攥成一对儿小拳头。 “是我看轻了沈芳。” 曾看出沈芳包藏祸心，也曾对楚厌宸提醒，但还是失算了。 楚家那段过往是逼疯瑾哥的关键，沈芳算是一个导火索。 江家众人一言不发。 良久，二房苏家的苏大哥，苏幕戎，男人一副威严肃穆的面容，他沉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一句话为这件事定性。 是福不是祸，有些事情，全看命。 就算齐素雅树大招风，但若不是楚家从前那些阴霾一直囤积在二瑾心底，若不是沈芳剑走偏锋使小人算计，这一切不会发生至如此田地。 苏幕戎看向他们苏家的三弟，苏念初。 “念初，说说你的看法。” 齐素雅愕然一瞬，似是没料到苏大哥竟然会征求苏念初的意见。 神仙似的男子，依旧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从容寡淡，神色平静。 “目前只能把不利化为有利。我们目前需要揪住两个关键点，一个是沈芳出手在先，她虽伤得重，但这事儿可视为二瑾防卫过当。另一个则是二瑾的精神问题，两者合一，可保二瑾。” 苏幕戎对此十分认可，念初清醒理智，这番精辟冷静的分析正中苏大哥下怀，且与齐素雅的做法不谋而合。 齐素雅怔愣着看向苏念初，内心升起朦胧的感觉，像是发现对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此刻瑾哥的事儿要紧，容不得她思维发散。 第376章 术业有专攻 恰在这时，清冷的男子沉静地抬起眼眸，神色波澜不惊地看向她这边。 “雅雅，接下来要麻烦你一件事。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人脉，为二瑾找律师辩护这事只能拜托你。其次，宸哥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他现在大概是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他自己内心矛盾，一方面想沉沦，一方面想振作。他会自我调整，但在彻底恢复前，他大概派不上用场。生意方面的事情可以交给……” 苏念初突兀一顿，本来二瑾是个不错的人选，但二瑾正是此次事件的当事人。 他沉默了一瞬，内心在考虑。 大房江家，江二哥江雁洲的性子足够稳重，但不适合商业，江碧城江枫愚偏向于艺术方面，江紫衿也是一个文艺的性格，至于江秀祯，年龄太小，更不适合。 自己家中，他大哥苏慕戎性格严肃，做事一板一眼，缺点在于不够圆滑，二哥苏毅农喜欢医术，同样不适合经商，如此下来就只剩下自己。 “生意上的事情，可以让我帮忙。我的能力虽然比不上宸哥，但至少守成没有问题。” 术业有专攻，他可以抓贼逮凶，在这方面天分杰出，但若是抡起生意上的名利场，他不像楚家满肚子生意经。可是，就算不能开疆扩土，但守住目前这份基业还是可以的，这便是他口中的‘守成’。 齐素雅：“……” 她深呼吸：“钱是王八蛋，没了能再赚。生意上的事情是小事。我这就动身，去怀春市！” 想找一名优秀律师为二瑾辩护，她必须得去寻求凤遥和王潇母亲的帮助。因为她自己这边并无司法行业的人脉。 大概连齐素雅自己都没有想到，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进城，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时，苏大哥，苏幕戎，他挺身而出：“我跟你一起！” 齐素雅怔了下。 念初思忖着：“也好。进城后，大哥也许能派上些用场。” 这哥俩像是打哑谜，齐素雅听不明白，过了两秒才后知后觉。 昔日在怀春市，苏大哥曾提过，他自己曾针对黑痦子陈丽鸣进行布局，并且笃定，就算瑾哥没去城里找他们，只需再过半个月，他也可以带着兄弟们回来。 齐素雅沉吟了一瞬，忽然她视线落在少年秀祯身上。 她认真思量。 少年白皙秀气，斯文腼腆，一副青涩纯情的长相。 近些日子，她和秀祯的交集比较少，但在最初，这人的口蜜腹剑，舌灿莲花，曾为她留下一份深刻印象。 她甚至曾在私底下点评秀祯是个大猪蹄子，这是一只很能演的崽儿。 她忽地眯了一下眼：“除了幕戎哥，我还想带上另外一个人。” 她看向秀祯。 “这一趟，秀祯跟我们一起走，一起进城！” …… 事后，齐素雅想起一件事。 黑痦子，陈丽鸣！ 她避开其他人，从空间里掏出平板ipad。盯着上面的定位，忽地狐疑了一瞬。 本来陈丽鸣的坐标在渭阳，但如今，居然移动了，已经离开了渭阳镇？ 第377章 固执如牛 天色蒙蒙亮。 凤遥披着一件酒红色的真丝浴袍，行走间露出修长白皙的玉腿。她披散着凌乱蓬松的长发，一副困倦想睡的表情。 她听见叮咚叮咚的门铃声，是被这吵人的门铃声从被窝里挖起来的。 纤纤玉指掩在唇边，她舒展着腰肢，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旋即凑近门上的猫眼往外头一看，倏然愣了一下。 咦，这不是她的小恩人吗？ 她打开门，然后就听：“surprise！凤遥姐姐，早上好呀？” 女孩子大眼明亮，她拎着一份早餐，冲着凤遥开心的笑。 “我回老家后，左思右想，发现对姐姐您想念得紧。这不，耐不住思念，连着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大老远的跑来见您啦！” 凤遥两手欢喜：“我看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对，但这张小嘴儿可真甜。这是帮我带的早餐吗？来，先进来吧。” 她侧开一步。身上那件酒红真丝的浴袍领子很大，是对襟的。 齐素雅拎着早餐登堂入室，她自己不觉有何不对，但忽然停下来往身后一瞅。 苏大哥，苏幕戎，他拉着大房的弟弟江秀祯，两人驻足于门外，没跟上来。 “你们两个怎么了？”齐素雅一脸疑窦。 只见苏幕戎一脸严肃，侧着脸，不看自己这边儿。秀气的少年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雅雅姐？” 他瞄了凤遥一眼，飞快收回视线，腼腆地垂下了眼睑。 齐素雅：“？？？” 她扭头看向凤遥，然后，“啊呀！” 她啪地一下拍中自己的脑门。 “凤遥姐姐是刚睡醒吧？快上楼，洗个脸，刷个牙，再打扮打扮。然后呢，我带来的早餐有点凉了，正好趁着这个功夫把它热一下。” 凤遥：“……” 啧，这是在嫌自己衣着暴露？女男大防啊。 凤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材满好的，她走的是性感御姐风，很有女王范儿。 “行吧。” 凤遥上楼，齐素雅回手抓住门外两只，把威严肃穆的男人和文静秀气的少年一起拽进来。 期间，苏大哥，苏幕戎，他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很古板，有点像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总之就是很保守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齐素雅，女孩子背对着他，个子比他矮很多，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少女头上的发旋。 正常人一般头上只有一个发旋，但这孩子有两个。 民间有句口口相传的俗语，是关于发旋的。——‘一旋善，二旋精，三旋牛转世。’ 如齐素雅这种两个发旋的，据传性格是精明又倔强的。 之后，苏幕戎又侧首看向大房的小堂弟江秀祯。 秀祯有三个发旋，按照‘三旋牛转世’，这代表脾气极犟，固执如牛。 …… 等凤遥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齐素雅已摆好热腾腾的早餐。 这年头东北这旮沓的早餐普遍都是包子馒头豆浆油条，至于小笼包烧麦等等，是后期才从南方传过来的。 齐素雅捧着咸味的豆腐脑哧溜溜地喝了一大口。 第378章 秀气的少年 齐素雅小手抓着肉包子大快朵颐，但进餐的同时也没耽误她讲话。 她心里对瑾哥担心，可她更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要帮忙，必须先照顾好自己，不然万一自己的身体出问题，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反而容易反过来添乱。 “凤遥姐姐。” 她笑得甜蜜蜜，像是一块儿小糖糕，表明自己的来意。 凤遥笑道：“我就说你这个小家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这事儿。律师么……行，我回头帮你找一个，保准靠谱。” 齐素雅憨态可掬地抱拳作揖：“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啦。作为报酬，这是我为姐姐准备的礼物。”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个礼盒。 凤遥眼睛亮了亮，“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啊，本来就是送姐姐的。” 凤遥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打开礼盒后，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一瓶面霜。 齐素雅笑眯眯：“我上回见姐姐，发现姐姐似乎总熬夜。夜猫子不好，最重要的是脸上容易出现黑眼圈，这个面霜不但可以祛黄美白祛痘，对黑眼圈也有一定功效，算是一款万能霜。” 凤遥眯了下眼，旋即笑得风情万种：“这可真好，这份礼物送到我心坎上了，我很喜欢。” 早餐之后，齐素雅拉着苏幕戎和江秀祯向凤遥告别。因为她等下还得去另一个地方。 等两人上车走人后，凤遥重新回到餐桌前。 她看着礼盒中的面霜，微微蹙了一下眉。 “面霜……” 这年头的面霜普遍叫做雪花膏，至于面霜这个词汇，是后世美妆行业逐渐兴盛发达后才开始广为人知的。 而且，齐素雅送她的这瓶面霜无生产标识，她不是在怀疑真假，只是，那孩子口中时不时地冒出几个超前于时代的新兴词汇，这令她心头有几分异样。 “可能是我多想了。” 凤遥甩了甩头，但脑海回忆齐素雅那句superior，她又蹙了蹙眉。 “大概是从前留过洋吧。这孩子曾在国外生活过？这口英语很正宗，是英式的贵族伦敦腔。” 人和人之间，要保持一段合适的安全距离，即使是亲友爱人之间，也需要为彼此保留适当的私人空间。 凤遥不愿探究齐素雅的过去，但心里知晓这孩子的来历肯定神秘。 怕是有着大来头。 她这般忖道。 …… 怀春市人民医院。 越野车停在医院楼下。 引擎熄火，齐素雅胳膊搭在椅背上，回头看向坐在后座的江秀祯。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洗旧的薄袄子，一身清贫，但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内向秀气的样子十分乖，看起来很懂事，很招人喜欢。 齐素雅：“咱们这趟进城是带着任务过来的，这件事情很重要。” 她从座位底下抓出一个军绿色的挎包，“带上这个，等下就全靠你了！” 她对江秀祯委以重任。 秀气的少年眨了眨眼，“可是，雅雅姐，我们这么做，又有什么用？” 少年一开腔，就慢条斯理的，文文静静的。 第379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江秀祯接过齐素雅带来的挎包，稍微有点重，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齐素雅摸了摸下巴。 “秀祯啊。” “嗯？” 少年态度十分好，似水的眸子温温柔柔的望着她。 齐素雅忽然道：“我觉得，我的岁数，大概十五左右？而你呢，像是十八九，个子又比我高很多。因此……” 这孩子每次喊她‘姐姐’两个字，她总是忍不住想偏。就好像，角色扮演？羞耻y？ 江秀祯笑不露齿的。 “我身体不好，是早产出生的，个子是这两年才窜起来的。” 当初少女被家中老人捡回时，秀祯身高比起少女还要稍微矮一点。少女让他喊姐姐，他就喊了，于是一叫就叫了两年。 齐素雅搓了下脖子：“总之，等下我和幕戎哥陪你一起上楼，但沈芳那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件事真的非常重要，是有利于我们这边的，一定要把你的天赋发挥出来！” 江秀祯歪了一下头，纯情的样子很不谙世事：“天赋？” 齐素雅攥着手，恶狠狠地挥了一下小拳头：“口蜜腹剑，笑里藏刀，阳奉阴违，虚伪至极！总之，发挥你本性，放飞你自我，使劲的忽悠！！” 江秀祯：“？？？” …… 昨日情况紧急。 渭阳派出所的民警周丽目睹楚似瑾行凶以及沈芳的危在旦夕，卫生所的林老太太帮沈芳做了紧急处理，但沈芳伤得太重，只好送来市医院救治。 住院部三楼，文静秀气的少年江秀祯，他一步三回头。 身后，苏大哥，苏幕戎，五官如刀削斧凿的男子棱角分明，他一副威严凌厉的表情，显得十分正经严肃。 他身旁是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孩子。 女孩攥着小拳头，隔空顺着江秀祯狠狠地扬了扬，小嘴一开一合，像是在助威呐喊，像是在嘶吼催促着‘go，go，go’！ 江秀祯：“……” 文静白皙的少年轻轻一叹，再往前走两步便是一间病房。 沈芳的住院费用由渭阳派出所帮忙垫付，关于这个部分要等未来‘秋后算账’，如不出意外，肯定是得江家出钱赔付。 江秀祯做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等收回视线后，他只沉吟了一秒，旋即少年脸上的表情迅速变了。 他拨乱自己柔顺的短发，做出一副担忧憔悴的表情，眼底染上焦急。忽地一下，他宛若一只惊惶的小鹿，冒冒失失的冲进了病房。 “芳表姐？” 少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看那脸色像是惊吓至极，宛若早已六神无主。 “表姐？你还好吗？伤在哪了？是不是很痛？” 少年的嗓音凄凄咽咽，他的悲伤不似作假，像是真心为沈芳心疼。甚至就连眼底都已蒙上朦胧的水雾，这份凄楚真的很教人酸楚。 “这是咋了？” 这是一间多人病房，病房内有伤患病人和家属。 这个时候正好是上午八点多。 沈芳瘫在病床上，她昨日被送来市医院立即做手术，眼下麻醉退了，缝合后的伤口痛得她心烦。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的左眼。 第380章 齐爷我大写的叹服 现下沈芳脸上缠着白纱布，回想昨日发生的种种，她心惊战栗又寒颤。 楚似瑾，那名妖邪的男子，近乎残忍的天真，无情地徒手抠掉她的眼珠子，她甚至能回想起当时那人修长冰冷的手指，在她眼眶中搅动的感觉。 这令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而今看见江秀祯，因为楚似瑾，她迁怒于青涩秀气的少年。她正要撵人，但出乎意料，少年忽然捧住她的手。 少年在哽咽。 “……过分！太过分了！” 少年咬住自己的嘴唇，泪圈儿在水润的眸子里逛游。“瑾哥，他太过分了！” “他明知道我喜欢芳表姐，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沈芳：“？？？” …… 有一种男人，是天生的大猪蹄子，对于他们而言，‘喜欢’这两个字，张口即来，实在是廉价得很。 天生无情，偏做有情，倘若这个大猪蹄子再做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保准能骗死人不偿命。 就好比此时此刻的江秀祯。 论少年的表演功力有多厉害？几分钟足以。他哄的沈芳心花怒放，仿若真对沈芳死心塌地，像是真的倾慕于沈芳，为了沈芳就算是自己死了都心甘情愿。 病房外，隔着一面墙，听着病房里头的气氛渐入佳境，和乐融融。 齐素雅：“……” 齐爷我，服！大写的叹服！ 另一头，秀祯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十分羞涩的瞧了沈芳一眼：“表姐，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神色有种同仇敌忾的味道。 沈芳早已膨胀了，一提起昨天就气大。 “要是早知道咱们小秀这么好，我至于对那个姓楚的下手吗？楚似瑾他也就只有一张脸好看。” 江秀祯溜须拍马，哄着沈芳打开话匣子，沈芳全都嘚吧出来了。 “我本来削了他一棍子，他竟然没昏过去，之后我对他下手，他喊的那叫一个惨。” 因为病房里有其他人，沈芳压低了声音，神色仿若在炫耀。 “但也真是太怪了，我刚要扒他衣服，他忽然嚎了一声，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俩撕扯的时候，他捅了我一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连着捅了另外几刀，他太吓人了……” 沈芳狠狠哆嗦了一下。 文静秀气的少年之前向沈芳表忠心，和沈芳一起敌视楚似瑾，但如今从沈芳口中掏出昨日的经过，他嘴唇轻轻的颤了颤，拳头攥的越来越紧，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的抠进了掌心，甚至是抠出了血。 直至沈芳住口。 “啪！” 人畜无伤的美少年，本来坐在床边的看护椅上，他腾地一下起身，狠狠甩了沈芳一巴掌。 他目中冷意宛若刀锋，清凌凌的视线似利箭一般。 他的嗓音沙哑着发颤。 “沈芳！！！”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畜牲！！” 旋即，他陡然转身，直奔病房外。 他不敢停留，怕自己冲动，怕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就在刚刚，沈芳吐露出关键。 第381章 很多年前 沈芳吐露一个关键，昨日她想扒掉瑾哥的衣服，当时瑾哥神智还是正常的。 是在那之后，才出了后来那些事。 秀祯的心在痛，在踏出房门那一刻，他猛然按住胸口，喉中喷出一连串猛咳，仿欲咳出自己的心肺。 他眼底阴霾越来越深，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江家共有三房，但原本除了大房姓江的哥六个，另外两房皆是生活在外地。 苏家是两年前过来投奔的。 而，楚家。 要早于那之前。 并且，不是投奔，而是被江家接引回来的。 …… “秀祯！” 秀祯从病房走出，他咳的两眼发黑。 等在外头的齐素雅和苏幕戎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扶住秀祯。 秀祯又咳了两声，这才虚弱无力道：“没事，就是消毒水太刺鼻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尾写上一抹伤色，牵强地扯了扯唇。 “戎哥，雅雅姐，咱们先离开这里。” 他闭了一下眼，不敢回头，他心里藏着魔，他并不如外表这般腼腆，他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怕他自己，弄死沈芳。 时间是残酷的，能洗刷掉很多东西，比如回忆。 越是久远的回忆，越容易褪色。但也有一些东西可以顽固的保留下来，就比如，十二年前。 …… 齐素雅开着越野车前往她位于怀春市的住处，富民小区。 秀祯精神不振，苏幕戎抱着秀祯从车上下来。少年把脸埋在苏幕戎怀里：“戎哥，我没事，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 苏幕戎蹙了蹙眉，心不在焉的嗯上一声。他其实，是挺同情楚家的。不论楚厌宸，楚似瑾，还是楚翰予。 然而关于发生在楚家身上的那些事，苏幕戎知道的不多，有限的几分了解也全是靠自己推测出来的。 然而，就算只是一些旁枝末节而已，也足以令他明白楚家兄弟从前的生活有多不容易。 至今为止，那些事情依然是一个禁忌，即使在家里，也很少有人提。 …… 齐素雅上楼找王局，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秀祯已经睡着了。 秀祯睡得不太安稳，他发出梦呓，曾反复的喊着‘二哥二哥’，他睡梦中出了不少汗。 齐素雅有点后悔，她想她还是太肤浅了。她只看得见秀祯的本事，比如这孩子两面三刀，似乎全是缺点，但只要用在合适的地方，也可以化为一大杀器。 然而这步棋，似乎走错了。 须臾。 苏幕戎从秀祯的房间里出来，他见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坐在真皮沙发上，托着腮，一副凝重沉思的表情。 他浓眉一皱，长腿朝齐素雅走去。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拍拍少女的头：“不要多想。” 齐素雅回过神来：“他没事吧？” “小孩子总做梦，不必担心。” 齐素雅：“……” 她吐出一口气。“对不住。可能是因为，瑾哥这件事，让我有点急躁了。我想方设法，想要让我们这边的赢面再大一点，但秀祯似乎受了不小的冲击。” 苏幕戎坐在齐素雅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尺距离。 第382章 如果她是圣母白莲 他两腿分开，手肘拄着膝盖，十指互扣。 他低着头，鹰眸深邃，额前碎发洒落下来，声音雄浑有力。 “这是秀祯自愿的，家里也同意，否则不会让他来。如果他不愿做，他自己会开口。既然没拒绝，就代表他乐意。” 男人的口吻十分冷酷，仿若事不关己，表情严肃，头脑冷静，但似乎缺了几分人情味儿。 齐素雅抓了抓脖子：“如果能冲来，我不会带秀祯进城。他的性格可看作一种能力，是一条捷径，但如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有违我初衷。” 苏幕戎忽然侧首看向她这边：“人太善良，未必是好事。” 齐素雅垂下眼眸，她沉思着。“我其实，并不是善良的人。必要时，我也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在那个‘必要时’来临之前，我想尽我最大可能保持我的人性。” 她恍惚了一瞬。 “人心真若黑透了，就不再是人了。就算黑暗在不断吞噬，但这最后一份净土是我的防线，除非真的再无转圜余地，否则，我想严防死守，以免自己迷失。” 他可能听不懂，但这是她从前的体悟。 末世真的很复杂，各种人，各种事，见得多了，自己的心也就冷了。 可是，如果被那些负面的人事物同化了，人活成魔。那，还是她吗？ 她想保住自我，她坚定自身信念。 人说手持利器，杀心自起。她这种性格可能要被人骂为圣母白莲。但她手握屠刀，从来，都不是为杀人，而是为自保。 并不是末世就一定无情，并不是末世只能造就心狠手辣的杀人狂魔。就算在末世的洗礼下，她心性上似乎出了点儿问题，但她依然保留着最基本的人性。 如若这是白莲圣母，那，在见过末世的残忍血腥后，没被那些负面的吞噬，她为自己的圣母白莲而骄傲。 宁学大度，不做小人。 她也有生气的时候，心烦之下可能会说一些气话，做一些气事，甚至很想不管不顾干干脆脆的一刀切。 比如有人惹了老子，让老子不开心，老子就弄死他，弄死他全家。 但那不叫潇洒，也不是快意恩仇，更称不上爽快，顶多就是一个大傻逼。 她不是无私，也不是不自私，她有自己的小心眼，但她更想贯彻自身的信念，想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被其他人的观念影响，不是盲目从众，随波逐流。 看不惯她的，她也同样看不惯对方，所以不往一起凑就是。 这是她的道，生存之道，处世之道。 …… 秀祯需要休息，齐素雅自己忙了一整夜，连夜开车进城，她也有点累了，决定趁着这段时间补补觉。 等她进入卧室后，苏幕戎依然坐在客厅里，他凝睇着关闭的房门，回想着少女之前凄凉的模样。 他忽而像是失了神。 “如果，人心真的黑透了，就不再是人了？” 他徐徐垂首，凝睇自己这双手，事到如今才陡然惊觉一件事。 第383章 雅雅是江家最干净的人 寂静的客厅中，金粉般的阳光穿过干净的落地窗，洒落在地面，映照男人深沉严肃的身影。 他在想。原来，雅雅，才是这个家里最‘干净’的人。 怪不得她可以灿若骄阳，怪不得她总能让人感觉温暖。 人在黑暗中走久了，迷失是迟早的事儿，一些信念能坚持一天两天，但架不住时刻摧残。 而她不愿迷失，甚至还逆流而上，把她自己化作一盏灯，不但点燃她自己，也点亮一些人的心。 …… “哈欠，下午好啊？” 齐素雅睡了一觉，她穿着大白兔的毛绒拖鞋从卧室中走出。 狗鼻子很灵，她闻见了香味儿。 齐素雅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慢悠悠地走进厨房。 男人穿着小草莓围裙，这围裙是她的，对方手握锅铲正在做饭。 她听见洗手间传来水声，探头一看，发现少年江秀祯正在脸盆前洗漱。 她小鼻子一耸一耸的：“青椒炒肉？我喜欢！” 苏幕戎怔了下，从前的丫丫很挑食，比如青椒，她从来不吃。 往日相处期间曾有很多疑点，但当时没多想，直至这一刻。 齐素雅像是发现了什么，瞥眼男人的裤脚，忽然问：“幕戎哥？你之前出门了？” 苏幕戎点了一下头：“去了青龙那边一趟，不过这方面的事情青龙帮不上，反而是陈丽鸣，一直没下落。” 齐素雅心道，我就知道，此前青龙针对陈丽鸣肯定是因为这家伙做了‘好事’。 因为这男人，办事一板一眼的，看似严厉严肃，有点像个老古董，很保守，但其实是个擅于进攻的性格，反正看着就很不好惹。 而且，还聪明！ 当初在城里，苏幕戎是第一个认出自己的人，在那之前不论江雁洲，苏毅农，还是江紫衿，都不曾往丫丫这方面联想，唯有这人，脑子太好使。 “雅雅姐醒了？” 少年眼神亮晶晶的，这心性也算是不错了，之前在医院，他精神萎靡，睡了一觉后，就振作起来了。 可见很擅长自我调整。 “嗯嗯嗯，幕戎哥在做菜，咱俩也帮忙，尽快弄好尽快吃。” “戎哥手艺没有雅雅姐好。” 苏幕戎十分严肃瞪了江秀祯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 少年眨眨眼，乖乖地冲着苏幕戎笑。 临近傍晚，齐素雅三人再次去找凤遥。 凤遥已经帮她找好了律师，她手里拎着一只军绿色挎包，从里面摸出一只磁带机。 机身的扩音喇叭里传出沈芳的声音。 “我本来削了他一棍子，他竟然没昏过去，之后我对他下手，他喊的那叫一个惨……” “但也真是太怪了，我刚要扒他衣服，他忽然嚎了一声，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俩撕扯的时候，他捅了我一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连着捅了另外几刀，他太吓人了……” 江秀祯，苏幕戎，这两个人和齐素雅坐在一起。 眼下，白皙秀气的少年狠狠眨眨眼，他看向那只便携随身的磁带机，少年的眼睛瞪的有点圆。 第384章 咱们是一路人 齐素雅笑眯眯的：“肯定不可能让你做苦工呀，这些都是有用的。” 然后，她看向律师。 “有了这个，不知咱们这边胜算有多少？” 律师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自然是如虎添翼！” …… 齐素雅向凤遥告辞，临别的时候她向凤遥提起心理医生的事情，凤遥蹙了一下眉。“心理医生……这个不太好办。目前国内很少有这方面的人才。” 齐素雅有点失望，“那国外呢？” “出国不容易，想要把人请过来更不容易。” 齐素雅：“……” 十分无语，真特么的。 怪不得昨天她对周丽要求请心理医生为瑾哥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对方一副懵懵的表情。感情是因为这个？ “啊啊啊，好丧呐！” 丧？ 凤遥：“……” 性感美艳的女人点了一支烟，忽然眯起眼，她冲着齐素雅笑出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来。 “小恩人，自从今天早上开始，我就有种感觉。” “姐姐，不要一口一个小恩人嘛，本来就只是一个举手之劳而已。” 凤遥忽然倾身逼近了齐素雅，一口烟雾喷吐在齐素雅脸上。 “咳咳！”呛得齐素雅往后一退。 凤遥好整以暇地拢了拢长发：“面霜，还有，心理医生，以及，这个丧心病狂的丧字……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如不是偶然，那么，咱们姐俩还真是一路人？” 齐素雅：“呵呵呵？” 她憨态可掬的，一副有听没懂的表情。 然而上车后，一脚油门很狠踹下去，脸都要绿了。 “我草我草？？” 泥煤的，啥叫一路人？总不可能是她想象的那样吧？ …… “回来了！” 这一次，齐素雅没再把车藏起来，而是明目张胆的开着车进村。 这时天都黑了，事发至今超过二十四小时。 村里一些人家还没睡，看见这辆车，陡然一惊，然后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等齐素雅三人依次下车后，原地爆炸！ 大伙全都惊了。 这车竟然是江家的？是丫丫开回来的？ 文静秀气的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秀祯看向齐素雅，像是有点担心。 齐素雅径自走进江家，她大步流星，背对着身后的江秀祯。 “我知道财不露白，但一味隐忍是不可能的，如果我富可敌国，何人敢惹？” 停顿一瞬，回头看向江秀祯，她眉眼弯弯的。 “有些时候，必须显露自身实力，让暗中宵小为之忌惮，让他们再也不敢来算计。这相当于传递一个暗号，爷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都给我把皮子绷紧点儿！” 之后收回视线，她看向前方。 江家人被惊动，有坐着轮椅的，有相互搀扶的，全都一脸祈盼，他们眼巴巴地望着齐素雅这边。 白净漂亮的女孩子，她像一颗小太阳，点亮夜的黑，温暖这个大家庭。 “瑾哥他会没事的！”她这么说。 而就在第二天，市里王局派人过来做交接工作。 鉴于案件成分过于复杂，以及日后得上法庭等等，渭阳派出所插不上手，楚似瑾被移交至市公安局同志的手中。 第385章 举家进城 江家这边时刻关注事情进展。楚似瑾被怀春市公安局带走这一世日，可谓是全家总动员。 齐素雅让江二哥把她们另外几辆车取出来，她们十几人，四辆车，抵达渭阳派出所外。 上午十点，春日的阳光暖融融，楚似瑾身上穿的依然是出事那天穿过的薄袄子，原本袄子上沾了很多血，如今血迹变褐色，他瞧着有些儿邋遢，戴着手腕，被市里来的公安同志押着从派出所走出。 “大哥……”男人妖艳的脸，配上天真无邪的神色，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楚厌宸这边。 楚厌宸本是一副麻木模样，这一刻儒丽的眸子涌出点滴焦距。他一步上前，但被公安同志挡住了。 楚似瑾以为他自己只有八岁，他身材有孩童的幼稚，咬着嘴唇委委屈屈，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不要抓我呀！哥，她们是坏人，她们肯定跟娘是一伙的。哥，快跑！” 他煞有其事的，像是——他自己被抓了，但是希望他哥能逃命。 “二瑾……”楚厌宸心底悲怆，忽然一只小手拉住他臂弯。 齐素雅凝视着楚似瑾那边：“他不会有事的，事情我都安排妥了，律师也请了，目前来看对我们这边有利，只需要等待开庭宣判即可。” 直至楚似瑾被市里来的公安同志押上车，齐素雅回头一看，对上另外一人的眼眸。 是江家二哥，江雁洲。 男人的眼，又黑又冰冷，乌乌沉沉，鹰眸本深邃，但如今似因心底阴霾太重，人显得有些儿怔忡。 他似乎回想起很多事情，他曾坐过牢，他想的是牢狱之中发生的那些事。 “走吧，上车！” 齐素雅看向江家众人：“我们也进城，近一步跟进案件进展！” …… “素雅，素雅，我好想你呀！” 怀春市富民小区，开春了，学校也开学了。 齐素雅的越野车刚刚停下，就见住在自家楼上的小姑娘王潇欢欢喜喜地冲了过来。 今天正好是周日。 “之前我妈告诉我你来过城里，怎么不通知我一下下？我放学之后去楼下敲门，但你们那时候已经走了，还以为咱们见不到面了呢。” 王潇很喜欢齐素雅这个小妹妹，人长得白净漂亮，能言善道，手艺还贼好，会做很多好吃的，而且还能掏出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总之她差不多快成齐素雅的迷妹了，对齐素雅很是推崇。 “上一次来的仓促，走的匆忙，我最近会待在城里。” 齐素雅和王潇聊天，苏幕戎等人带着江老爷子，还有江秀祯，苏念初，在旁边等着。 “走吧，咱们先上楼。” 整个二楼都是齐素雅的。 当初搬进这里时，齐素雅就曾想过，二楼房间太多，完全能住下十多口人。 只是，大概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居然还真的会有这一天，她竟然把江家人全都带过来了。 只差一个楚似瑾，一个身负官司的楚似瑾。 …… 为了瑾哥的案件，齐素雅忙着忙前跑后。 第386章 慈爱 她曾找过王潇的母亲，王母是个正直的人，不可能为她开后门，而她唯一的诉求是秉公执法，按照常规办案。 找上王母的主要动机，是因为想要了解一下，类似的案件，等开庭审理后，能否把瑾哥完完整整地从这桩官司里摘出去。 即便凤遥帮她请来一名优秀的律师为瑾哥辩护，但是她心底里，可能还是有些担心的，怕出差错，怕瑾哥被判刑。 齐素雅侧面得知一件事，当日在医院，秀祯演了一场戏，沈芳不知秀祯这边带着磁带机，曾录下沈芳的口供。但当时秀芳失控之下扇了沈芳一巴掌，沈芳可能也是因为后知后觉，知道她自己被人耍了。 既然要开庭审理，采取受害者沈芳的口供是常见程序。 在口供中，沈芳倒打一耙，冤枉瑾哥，往瑾哥头上扣了不少屎盆子，把瑾哥形容成一个变态杀人魔，只字不提她自己先对瑾哥下手的事情，一门心思的死磕，像是恨不得能借由此事弄死瑾哥，最好让瑾哥吃一颗枪子儿被枪毙。 江家得知这事儿忧心忡忡，愁云惨雾，齐素雅顾着家里家外，还要忙着开解这些关己则乱的江家人，她也是真的很忙。 这天晚上。 啪地一声，齐素雅按下壁火开关，她房间里的灯是钨丝灯泡。 惨白的钨丝灯照亮了卧室。这间卧室很宽敞，足足有三十多平方米。 最近精力有些不济，她下午曾小睡了几小时，但醒来后反而一身乏累。 “可能是上火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似乎扁桃体有点发炎，嗓子都肿了，上牙膛上有一颗火泡，稍微一碰就很痛。 她洗了一把脸，自己吃了一颗灵泉胶囊，然后头重脚轻的从卧室里出来。 有些饿了。 “雅雅醒了？” 齐素雅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忽然看向前方，见江老爷子坐在客厅中。 在时日的潜移默化中，江家对齐素雅的称呼，逐渐从原本的丫丫，变成了现在的雅雅。 “江爷爷？” 她朝老人这边走了过来，看见客厅实木的茶几上有一只大碗，上头扣着个盘子，旁边还有一副筷子。 “快来吃。”老人对齐素雅招呼着。 齐素雅笑了下，落落大方的坐下。她掀开扣在碗上的盘子，看见这是一碗清汤面，上头洒着些葱花，还有切条的肉丝，口味清淡，也算是不错了。 她目前还真的是有点吃不下荤腥油腻的，清淡点正合适。 …… 齐素雅坐在老人对面吃着面条，期间分神看了老人一眼，见老人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一点慈爱。 齐素雅：“……” “江爷爷，瑾哥不会有事的，您宽宽心。” 她吃完清汤面，连汤水都喝的干干净净的，小手伸进兜里，借着口袋做掩护，从空间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您心脏不好，多照顾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有忧虑。” 她拿出一瓶速效救心丸，里面掺了灵泉水成分。 这些天曾见老人早中晚依照一日三餐的份额服用速效救心丸，从家里带来的那瓶已经吃完了。 第387章 雅雅是好孩子 老人眼眶一酸：“害！雅雅……是个好孩子。” 老人扭开脸，抓着袖子按了按眼角的泪。 出了这种事，他们一家彷徨无助，就好比当年，也是一起类似的事件，雁洲差点闹出人命，对方伤得很重，他们家里这些人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雁洲被判刑坐牢。 而这牢，一做就是好些年，直至两年前才从监狱里出来。 这阵子，雅雅做的那些事，老人全看在眼里。不可能没感触，若是没有雅雅，他甚至不敢想。 内心感恩成分有很多，老人叹了一声，像是释怀了。 “好孩子啊！！” 他握住齐素雅的手，拍了拍齐素雅的手背。 齐素雅抓抓脖子，有点不自在，冲着老人微微一笑，然后侧首看向窗外天色，正是夜幕低垂，万家灯火。 她觉得，自己最好是说点什么，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合适的话题。 吭哧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那个，天色不早了，大伙吃了吗？” 老人愣了愣，之后笑叹了一声。 “吃了，都吃了。这不？大伙吃饭的时候你睡得正熟，雁洲去敲门，你没醒，没开门，就给你留了一碗面条。” 齐素雅心道自己这也算是没话找话了。 等半晌之后，一个有意多聊，另一个也是想借此亲厚几分，一老一小之间的气氛也算是融洽。 可能人和人之间，最大的隔阂是一扇心门。 在这之前，老人的心门已在一系列的事件中变得颤颤巍巍，随时有开启倾向，直至这回，老人心里的那扇门，算是彻底打开了。 …… 案件相关卷宗送交司法部门，开庭的日子已经定下了。 这阵子齐素雅大多数的时间耗在城里，但也曾回过大坪村几趟。 老家那边，楚似瑾出事前，楚厌宸联系好施工单位，工厂选址位于大坪村外靠山的位置，也便是齐素雅曾住过的木屋那里。 昔日一场大火烧光了木屋，而今工厂已打好地基，建厂工作风风火火地搞了起来。 江家兄弟也曾回来过几趟，他们每次回来都是开着车，算是衣锦还乡。 村里一些人看见了，唏嘘感慨不已。 从前江家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贫困户，因为家里女人死光了，没个顶梁柱，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但全是男的，日子过得是真苦。 有心善的感叹江家熬出头了，但暗地里也有一些嫉妒的满口酸言，似是看不惯江家过得好。 但这一切和江家人无关，外界的点评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 因为楚似瑾的事情，三房大哥楚厌宸消沉了很久，但随着时日的推移，他逐渐振作起来。 本来监督施工的事情由苏念初揽下，在楚厌宸恢复之后，两人交接。 “看这个进度，再过半个月，工厂就能够建好。” 大坪村外，楚厌宸坐在车里，念初坐在他旁边。 楚厌宸点了一支烟，他平时很少抽烟：“工厂名字定了吗？” 苏念初：“还没，雅雅不关心这个。” 第388章 英雄食品加工厂 雅雅关心的是城里，是二瑾那边的事情。 楚厌宸思忖数秒，拧开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烟灰弹进瓶子里。 “就叫英雄食品加工厂吧。” 苏念初一愣：“英雄？” 俊雅儒丽的男子，虽然比起之前振作不少，但身上增添几分哀婉厚重的韵味。 “她不是英雄吗？” 他侧首，凝睇苏念初，反问了一句。 苏念初哑然，最后，才轻轻点头。 “是。” 她是阳光，她意味温暖，她是英雄，是楚家的英雄，是楚厌宸心里的英雄。 …… 开庭这一日，再度全家总动员，齐素雅带着江家来法庭旁听。 沈芳看见江家这些人，冲着这边投过来侍卫的一眼。 齐素雅冲着沈芳抹了下脖子，咧着小嘴笑得奸佞又狠辣，至于江家，不管老人，还是兄弟们，都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仿佛把沈芳当做一团空气无视了。 沈芳哼了一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她没上过学，谈不上文化素养，以大坪村的地理位置以及条件，不但男人没学可上，就连女人，也很少有上过学的。 但沈芳自认，她是苦主，楚似瑾抠了她一颗眼珠子，捅了她好几刀，还划开她肚皮，她至今伤口还没好利索，当时是差一点就死了。 总之，这些伤害是实打实的。 一个贱男人，居然敢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 还有江秀祯那个小王八蛋，居然忽悠自己，还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她心头有气，心道不但要告的楚似瑾牢底坐穿，更要江家赔的倾家荡产！ 而两相比较，对于金钱的贪心占据了上风，简单来讲就是想让江家赔钱，最好赔的钱足够自己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江家的生意买卖赚了不少，这可是村里大伙全都知道的事情。 凤遥帮忙找来的律师为楚似瑾辩护，如齐素雅和苏念初当初预想的那样，只咬准了两点，一是楚似瑾防卫过当，二是楚似瑾的精神问题。 精神病人不需为自身罪行付刑事责任。 这出乎沈芳意料。 律师一张嘴像是机关枪，沈芳只听懂一部分。 “啥？那个贱人他有精神病？他是疯子？” 律师拿出证据：“法官女士，作为被告方的辩护律师，我曾亲自走访被告的家乡，这是我搜集的证词，请法官过目。” 律师走访这件事，齐素雅也是知青的。 但有件事情令齐素雅意外，证人名单中居然出现陆志远的名字？ 这些证词来自大坪村。比如女村长钟凤英曾提起，楚家兄弟本是生活在另一个地方，十二年前哥仨被江家接回来，当时楚似瑾才十岁，瘦瘦小小的孩子精神很差，犹若惊弓之鸟，自闭，并且精神失常，后来在江家的照顾下才逐渐变得像个正常人。 这是一桩陈年旧事。 而陆志远的证词则证实，楚似瑾曾‘犯过病’，是在一年前。 楚翰予走失后，楚似瑾曾精神失控，足足过了半个多月才振作起来。 那段日子，住在附近的人家不堪其扰，楚似瑾整日怒喊着一些东西。 第389章 开庭 村里多数人因江家克妻的名声避之不及，再加上江家出过江雁洲这个服刑犯，以及楚家哥仨的疯傻。 所有因素串联在一起，证实了楚似瑾的精神病史。 沈芳狡辩：“去他妈！我管他疯不疯？他抠了我的眼珠子，害我瞎了一只眼，还差点捅死我，像他这种人活着也是危害社会，法官啊，快判他刑，枪毙他，弄死他！” “肃静！” 法官一声令下，沈芳有点发憷。 律师挺身而出，座位被告的楚似瑾自案件开审便已被带上法庭，律师问楚似瑾：“楚似瑾同志，请问你今年多大？” 楚似瑾戴着手铐，手铐的一头锁在栏杆上，他蹲在地上，傻乎乎的抬起脸，妖艳魅惑的脸本是风情万种，但此刻因为憨傻而变得有点蠢笨。 “八岁，我八岁？我想我哥了。我好担心他呀！我大哥长胖了，他不能胖呀，胖了就要被吃掉呀！” 他一副蠢乎乎的样子，然而言辞透露的内容令闻者惊惧。 就连法官都不禁叹息，类似的事情，曾出过很多，尤其是临江省这地方，此前二十来年收成一直不好，全靠南方的运输接济。 律师接连问了楚似瑾好几个问题，佐证楚似瑾是真疯，他内心甚至已无善恶之分，他的心灵停滞在八岁，他不知八岁之后的事情，仿若八岁之后的人生全部空白，是心灵封闭的一种现象。 当自身承受过大刺激，心态逃避，便容易导致这种现象的发生。 “那么我再问问原告，根据原告口供笔录，事发当日，原告想去渭阳镇进行采买，路上遇见我的当事人，是我的当事人先对原告起歹意，这事可是属实？” 沈芳喊道：“他就是个杀人犯，他想捅死我！是他对我先下手的！” 她稍微有点小聪明，知道咬定这件事对自己有利。 然而。 律师拿出一盘磁带：“法官女士，关于此事我有不同看法。” 之后律师向法官神情播放磁带。沈芳的嗓音从磁带里传了出来。 “我本来削了他一棍子，他竟然没昏过去，之后我对他下手，他喊的那叫一个惨……” “但也真是太怪了，我刚要扒他衣服，他忽然嚎了一声，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俩撕扯的时候，他捅了我一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又连着捅了另外几刀，他太吓人了……” 这份录音简直是神来一笔，在如今这个年代是从未有人使用过的手段，就连法官都一脸惊奇。 而磁带录下的内容，无异于推翻沈芳此前的言论。 沈芳懵着，倏然回想起那天在医院，少年江秀祯在她面前温柔小意，但原来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原来江秀祯竟然录了音？ 她哪可能想到这种事。 录音，磁带，这些东西在如今这年代几乎是高科技产物，寻常老百姓连个收音机都买不起，更何况是这些？ 沈芳为之傻眼。 开庭审理，至定罪宣判，总共耗时四个多小时。 第390章 是哪方面的朋友 直至一锤定音时，齐素雅长吁口气。 楚似瑾免于刑事责任，不必服刑坐牢，既是防卫过当，也是因他自身的精神问题。 正是应了一句话。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因为精神创伤精神病发，他失智之下伤害了沈芳，为此面临这场官司，但也是因此而脱罪，不必判刑坐牢。 最后的裁决宣判，沈芳的医疗费用由江家赔付，沈芳对此傻眼之后坐地哭嚎，怨恨律法不公，主要是赔偿太少，她以为自己能借这事儿多捞一笔。 哪知伤受了，也作为原告出庭了，但这个宣判很不理想，对她而言远远低于她预期。 坐在旁听席的齐素雅起身，她冷冰冰地瞟了沈芳一眼。 律师姓方，齐素雅当着沈芳的面，神色凌厉冷酷道：“这件事儿算是完了，但我要继续上诉！我要告她！” 她恶狠狠的长出口气，一开口便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一码归一码，如今审完了瑾哥害她重伤这件事，但还有另一件。沈芳她猥亵未遂，甚至就连瑾哥会变成现在这样也全都是她害的，是她逼疯了瑾哥。医疗费用按照法官宣判，我赔！但她的猥亵未遂，我也要告！” 她冲着沈芳狰狞一笑，见对方一副呆傻模样，像是万没料到这件事竟然没完。本为原告的自己竟要坐上被告席？ “沈芳，还记得吗？开庭之前，我冲你抹过脖子。” 白净的女孩子，唇边掀起一抹冷厉的笑。 “咱们这事儿，没完！做错事情，就得付出代价！” 之后她冷酷转身，带着江家人离开法庭。 关于瑾哥这事儿的后续，告沈芳是告定了，这场官司打了很久，最后沈芳因猥亵未遂以及对瑾哥造成精神伤害等罪名被判入狱，她求爷爷告奶奶但是没用。 齐素雅这边下定决心，江家态度更是坚持，最后她领罪落网，这事儿暂且不表。 瑾哥这事儿还有一件后续。 …… 齐素雅带着江家人从法庭出来，方律师在这次的官司中出了很大力气。于情于理，齐素雅必须做东宴请对方。 丽华宾馆，席开两桌，一桌是江家这些男人们，另外一桌则是女人。 齐素雅不但宴请了方律师，还请来了凤遥，以及王潇和王母。 她这个人恩怨分明，帮过自己的，她心里有数，受人点滴，自当涌泉相报。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餐间，王母以茶代酒，她抿了一口茶，旋即问起一件事。 “小齐，你姓齐，而那个被告他姓楚，你是他亲戚？” 齐素雅愕然一瞬，“貌似，不算吧？但似乎也可以这么理解，反正，我们是朋友？” 王母愣了下，旁边凤遥也做出一副无语的表情。 “朋友？我看那个被告长得不错啊，精神有问题，但脸长得好，这所谓朋友，是哪方面的朋友？” 然后，凤遥冲着齐素雅做了个口型，痴呜昂，床？床上的朋友？ 齐素雅：“……” 白白净净的女孩子满脸黑线。 第391章 雅雅娶我不就好了吗 这位大姐是真奔放。 “才不是。” 她脸上有点发烫，可能是窘的。 方律师道：“总之，他免于牢狱之灾，回头还得让他们家的女人跑一趟，毕竟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不宜多留。” 齐素雅：“女人？” 方律师道：“当然！他眼下被移交平河市的精神病院，其实也跟坐牢差不多，那里主要关押一些跟他情况差不多的精神病人。咱们天朝在心理医学这方面实在是落后了一些，平河市的精神病院主要是看管着他们，免得他们这些病人危害社会人群。” 齐素雅：“所以？” “得由他的直系亲属出面作为他的监护人，让监护人签字保释，才能把他领回来。” 可是江家没有女人啊！女人全都死光了！ 至于齐素雅？ 她不算江家人啊！ …… 晚上回富民小区，齐素雅叫来江家的男人们在客厅开会。 她一脸无语地瞅着在场这些江家人。 “这咋办？得有直系亲属作为监护人保释，不然瑾哥就得待在平河市那个精神病院了。” 她再一次认识到这个社会对男性的深深恶意，男性毫无人权，似乎都不是人，就比如这事儿，江家男人出面没用，必须得是女的，但江家没有女的。 齐素雅：“沈家如何？能帮忙吗？” 沈芳其人，就算是在沈家，都顶多只能算一个远亲，跟江家之间，更是远上加远，也真亏了沈芳能硬拗出一个表姐表弟的关系来。 苏大哥，苏幕戎，威严肃穆的男子沉吟道：“沈家作壁上观，从不管我们。” 否则沈芳这事儿，沈家真要是想出面，早就出面了。 江老头的妻子姓沈，早年入赘江家做妻。 老太太活着时，他们江家便和沈家不对付，而老太太死了，相当于唯一的关联也算是断了。 就好比在这之前，连着几年，江家日子过得很惨，沈家对此不是不知情，但置之不理，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就算有几回江家都快饿死了，也没见沈家搭过一把手。 名义上为姻亲，但从感情上来讲真的不算是亲戚，甚至比起陌生人都不如，这里头也曾发生过一些事儿。 齐素雅头痛：“那咋办？那个精神病院总归不是一个好地方，我听方律师她们的意思，其实跟监狱没有两样，长期待在那种情况，就算没病都得病。” 见大伙犯愁，空灵梦幻的美男子，江三哥，江碧城，他宛若林间的精灵，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来。 他肉麻兮兮地喊了一声雅雅。 “雅雅娶我不就好了？” 他笑眯眯地抖了个机灵：“雅雅娶我，我是二瑾的堂亲，这样雅雅就可以保释二瑾了。” 齐素雅：“？？？” 猛然看向江碧城，乐天派的美男江三哥居然一副认认真真的表情。 他似乎真是这么想的。 但是。 “咚！” 江碧城哎呀一声，然后可怜兮兮地抱住头，他委委屈屈地看向他二哥江雁洲的铁拳。 “二哥，你干么打我？” 第392章 齐爷我亚历山大 他抽了抽鼻子，明明人家是真的很正经的提议，可他二哥居然揍他？ 真的是一点兄弟爱都没有！ 江二哥，江雁洲，这名冷峻刚毅的男子剑眉星目，但天生一张面瘫脸，此刻面无表情的。 “不准胡闹。” 江雁洲瞥了他三第一眼，旋即收回视线，似乎也有点苦恼。 “雅雅今年十五，算半个大人，一些事情可以由她出面办，但想要婚配至少三年后，要等她满十八岁才可以娶夫。” 齐素雅目前这个年龄，可以考各种证件，甚至按照这个女尊世界的规定可以外出找工作，并且不算童工。 依照古法，女子十五及笄，算是成年。 但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身体尚未发育完整，所以国家才规定年满十八才可娶夫。 这也是处于对女性自身的保护。 江雁洲很人很地思考着齐素雅娶夫这件事，但他们兄弟嫁不嫁是一回事，人家雅雅乐不乐意娶他们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对方年岁太小，就算这事儿真能成，也顶多是先订个婚。但就算订婚也不算江家人，依然无法解决目前这个棘手的难题。 苏家。 老三苏念初坐在一把木头轮椅上，他们一大家子进城，轮椅也带过来了。 眼下神仙似的清冷男子一副安然模样，他眉目平静，薄凉寡淡。 “我有一个想法。” 他清清冷冷地看向齐素雅这边。 “全看雅雅是否同意，倘若她同意，她就可以作为我们家的女人保释二瑾。” 齐素雅：“？？？” 她道：“咱九十九跪都叩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言下之意，可别再高深莫测的卖关子了。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苏念初这个王八……咳，算了算了，不骂了。 反正，念初这个脑袋瓜是真的很好使，他有点像是家里的智囊，脑子里有很多主意，是真的心思聪敏。 苏念初清清冷冷的瞟了齐素雅一眼，而后，神色不悲不喜，平平静静的吐出两个字。 “收养！” 齐素雅：“啊？？？” 苏念初：“雅雅办了户口，但这个户口落在大坪村，而不是我们江家户头上。只要办好收养手续，雅雅作为家中养女，相当于家里的妹妹，她可以作为家中的女人出面保释二瑾。” 齐素雅：“？？？” 喵的，平时面对姓江的一大家子，她一口一个哥，居然还真要当人家的妹妹？ 而且，这究竟咋回事？ 本来最初发生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一味地想要远离江家人，可是期间出了很多事，想要拉远的关系，反而变得越来越近了。 “对呀，这个办法好！” 江老爷子拍了一下手，大伙整齐划一地看向齐素雅这边，一个个眼巴巴望着。 这事儿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还得看齐素雅是否愿意，但他们内心里是期盼对方同意的。 齐素雅：“……” 齐爷我亚历山大！ …… 越野车开上高速，后头跟着三辆银灰色的小轿车。他们行走在前往平河市精神病院的路上。 第393章 妹妹，妹妹，妹妹 平河市位于怀春市隔壁，这里因这家精神病院而闻名，另外这边也有不少监狱。 女尊世界的男人普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鉴于此很少有男人犯罪，因此通常刑事犯都是女的，国家监狱不分男女，全是关押在一起的。 而精神病院也是如此规划的，并不分男院女院。 “妹妹，妹妹，妹妹！” 款式剽悍霸道的越野车内，江三哥，江碧城，像个小精灵似的。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上绑着安全带，两只好看的手圈在樱粉色的嘴唇边，像是个扩音大喇叭，一个劲地冲着正在开车的女孩子喊妹妹。 齐素雅：“……” 就面无表情的，我没得感情！ 喵的，早知道出发的时候就不该让江碧城上她的车。 男人眉眼弯弯的：“妹妹，妹妹，妹妹！” 齐素雅：“！！！” 要不是上了高速，她真想立即踩刹车。 “碧城哥，你够了哦？” 女孩子，她小眼神恹恹的，很是无奈地警告对方。 “不够不够，怎么可能够？” 男人开开心心的：“我也是一个有妹妹的人了呢！” 瞧他开心的，像个大孩子似的，整个人发自内心的愉快。 齐素雅又想叹气了：“行叭，但是可以先安静一下吗？我正在开车呢。” 她愁眉苦脸的。 因为要保释瑾哥，她和江家办了收养手续，目前成了江家的养女。 她：“……”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真的是，头大至极了。 …… 平河市，精神病院。 齐素雅她们总共四辆车，车子停在精神病院外，这时候正是上午十一点。 如今农历三月多，阳历已进入四月，天气是越来越暖了。 齐素雅穿着一件白衬衫配米黄色的高腰裤，外头罩着一件开襟对领的白毛衣。 这女孩子有着超前的审美，她穿衣显得时髦。 从车上下来，看向精神病院高高的围墙，觉得这地方简直寂静的过分。 院外有一个门卫亭作为接收室，齐素雅表明来意，在这里做了登记，正准备带着江家人进入，但接收室的大娘道：“男性禁止入内！” 齐素雅：“？？？”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张告示牌，上书，男人与狗禁止入内！ “噗。” 她简直是有点无语的。 “漂亮姐姐，通融一下好不好？” 精灵似的江碧城很不要脸，他坐在木头的轮椅上冲着接收室那位四十多岁的大娘卖萌，而且居然还称呼对方漂亮姐姐？ 大娘心道小伙子嘴真甜。 但。 “这是规矩。” 大娘和蔼道：“你们男人力气小，进去之后真要出了什么事，受伤的也是你们自己。” 本以为是性别歧视，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女尊男卑的社会，女人先天上占优，无论力气还是其他方面，身体素质远胜男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这样，只能让江家等在外头，齐素雅决定自己一个人进去走程序保释楚似瑾。 苏大哥，苏幕戎。 威严肃穆的男子递来一个口袋，里面有齐素雅跟江家的户口本以及关系证明等文件。 第394章 他的心智停留在八岁 “雅雅，多加小心。” 男人做出一副严肃表情，一板一眼的叮咛，好似这精神病院是龙潭虎穴。 齐素雅忍俊不禁：“别担心，我可以自保，去去就回。” 拿上东西，她冲着江家这边笑了下，然后转身通过门卫走进精神病院。 …… 精神病院内，齐素雅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真的是很繁琐了，又是盖章又是签字的。 直至最后，总算可以前往住院部令人。然而刚进住院部大门，就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嚎叫。 场面乱作一团，一名女病患抓着护士的头殴打，另外一人男病人抓伤了医生，多数人身上挂彩，但看大家司空见惯的模样，悲哀怜悯，可见这种事并非特例，经常发生。 齐素雅哑语，两辈子加在一起，这是她头一回走进精神病院。 这里的一切对她造成巨大冲击。几乎是第一时间，她飞快地蹿了过去，先是制服那名女性·病患，旋即一把逮住抓伤医生的男病人。 女医生甚至顾不得擦一下脸上的汗，手笔，脖子，被抓出多条伤口，她飞快喊道：“快！注射安定！”这能镇静病人的情绪，也是她们这家精神病院每天消耗最多的医疗药品。 必要时只能采取特殊手段，然而即使是这样，院内的医护人员依然经常受伤。 齐素雅一言不发的在旁边帮忙，直至风波平息之后：“小同志，您是？”女医生朝齐素雅看了过来。 齐素雅拿着文件：“我是来领人的。不过这个不急，您脸上……脖子上，还有手上，伤口挺多，先处理一下吧，当心感染。” 女医生拿着消毒棉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齐素雅问：“这里，经常这样？” 女医生：“害！可不就是经常。但也没招，病人弄伤咱们又不是故意的，无心之失，他们管束不了自己的行为。” 齐素雅抿了抿唇，女医生的精神面貌积极向上，令她内心有很大动容。 外国的医生看护是个很赚钱的职业，社会地位很高，然而国内的医生护士，也赚钱，但比不上外头。 至少，据齐素雅了解，学医的，要熬很多年才能成为主任医师，那之后日子能好过点，至于那之前，一些小地方的医生护士，薪水甚至比不上企业白领，然而她们的工作永远都是最苦最累最危险的。 平时就够忙，而一旦出了什么情况，她们更是要在第一时间冲在最前线。 齐素雅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曾有一篇采访，问一位被病患殴打的护士为何要投身这个危险行业，医闹事件越来越多，医护人员渐渐和高位职业划等号。 当时那位护士小姐姐微笑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就算我不做，只要社会有需要，就总会有人过来做。” …… 女医生接过齐素雅递来的文件，翻开一看，之后露出一副‘是他啊’的表情。 “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他入院之后特别乖，从不给大伙添麻烦，看着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 然而他真实年龄已经二十二了。 可他的心智停留在八岁。 第395章 楚似瑾，你特么属狗的 “就是这了，二零八病房。” 女医生领着齐素雅来到住院部二楼。齐素雅正要向对方道谢，但突然之间。“啊！！不要不要，坏人，都滚开啊，不要不要，不准碰我！” 是瑾哥？ 齐素雅瞳仁一立，猛然一下推开病房的大门，看见一名手足无措的小护士抱着床单哭笑不得。 齐素雅：“？？？” “咳！” 之前为齐素雅带路的女医生一脸尴尬，她前脚刚夸完楚似瑾很乖，从不给院内的医生护士添麻烦，结果一转眼就惨遭对方无情打脸。 医生期期艾艾地瞅着齐素雅：“那个……小同志？他是真的挺乖的，他就是……啊，对了！按西医的说法，这叫创伤后遗症，他平时没啥问题，就是一旦咱们女人靠他近一点，他就容易这样？” 医生忧心忡忡，她也真是不容易。 院内的病患全部精神有问题，并且多数人都像楚似瑾这样，曾在心智失常之下犯过事儿。 这可了不得，这年头家里要是出了一个凶杀犯，那可是要遭人戳脊梁骨的。 因此很多病人犯事之后，因自身精神问题免于刑事责任，这种人不能坐牢，家里人又因各种因素不愿领他们回家，就只好按当局规定转交精神病院，免得其流落在外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 医生有点怕齐素雅反悔，须知病人住在这里，每一天的吃喝拉撒还有必备的镇定药物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病院经费有限，也真是压力山大。 齐素雅喉头一哽，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步，“瑾哥？” “滚开，不要碰我！” 本是俊美妖媚的男子，一副很孩子气的样子，他现在只认得他大哥，老把他旁边的空气当成他自己家的三弟三予，至于其他人，他都不认得了。 他一脸警惕戒备地瞪着齐素雅，蜷着自己的身子，努力把他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齐素雅心里很不好受。 “没事没事了，不怕不怕，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她试探着伸出一只手，俊美的男子抿着嘴，就只是瞪着她，但没做其他反应。 这大概是，允许自己接近的意思吧？ 既然没抗拒，那就当做允许吧！ 齐素雅这样想着，再次凑近一些，然后轻轻碰了碰瑾哥。 他还是没啥反应。 她唇边抿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脸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然后长吁口气，她小手顺着瑾哥的脑瓜尖，逐渐地往下顺，一下又一下地为瑾哥顺毛。 她尽量展示自己的友好。 然而。 “当心！” 女医生一脸惊惶地出声示警。 当什么心？ 齐素雅一脸迷惑。 下一刻，就见本来没啥反应的男子，忽然像是一头发疯的豹子，冒冒失失地撞向了齐素雅。 “嗯哼！” 齐素雅往后一仰，是后脑勺先着地的，磕得她懵了一瞬。 旋即。她肚子上重了一下，像是有人坐在她身上。 再之后。“啊呜！！” 男人张着嘴，猛地往下一咬，一口咬在她嫩嫩的脸颊上，疼的她嗷地一声。 “雾草！楚似瑾你特么属狗的？” 第396章 齐爷我欲哭无泪 疼死了疼死了！ 妈卖批啊，老子脸上铁定得青啊！ 男人按着她肩膀，恶狠狠地咬着她脸颊上的肉，死死地咬着，任由后头的医生又拉又拽，但就是不肯撒口。 齐素雅：“……” 她也是真疼啊，真心疼透了。 齐爷我欲哭无泪！ 小手薅着瑾哥的头发，她一脸憋屈，用力地把这人的狗嘴从自己脸上‘拔’开来。 她脸上沾满他口水，雪白稚嫩的脸颊留下一圈儿青青紫紫的牙齿印，一看就知道是楚二狗咬的。 她没好气地瞪着楚似瑾。 “咳咳咳！” 旁边的女医生老脸尴尬：“那个，小同志？他不是故意的，真的！” 为了增添自己这番话语的可信度，医生居然还很用力地点点头。 齐素雅：“？？？” 就莫名的，好心累啊。 “我知道。” 她无精打采的。 旁边那名抱着床单的护士小声问道：“岑医生？这位是来保释病人的家属吗？那个……您看，咱们要不然这样，帮病人打一针？” 医生瞅了齐素雅一眼：“哎。”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但。 齐素雅恶狠狠地磨磨牙。 “没事，我们不打针！” 她黑着脸抹掉自己脸上的口水，“他生龙活虎的，挺好！” 她摁着瑾哥的脑袋，用力镇压。 对方手舞足蹈的，而且还一脸凶相？ 齐素雅：“emmm……”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齐素雅有点苦恼，但心里，也真的是有一些些心疼。 这一刻，她甚至怀念从前瑾哥满脸不正经撩拨自己的模样。 …… 瑾哥不安分，好在齐素雅准备充分。 她从包里掏出一捆尼龙绳，将张牙舞爪的男人五花大绑。 鉴于某人咬人成性，她十分认真地思考片刻后，摸摸拿出白布条，勒住对方的嘴巴。 主要是真的被他咬怕了！至今脸上青紫的牙印儿还在隐隐作痛呢。 然后，她小手微微一用力，就把男人头脚朝下，屁股朝上地，扛在了肩上！ 男人像一头大活驴，就算被捆住仍是不安分。 齐素雅没好气的。 “啪！” 小手狠狠拍在瑾哥屁股上，“老实点！” 对方安静一瞬。然后：“唔唔唔！” 像是生气了，挣扎的更厉害了。 齐素雅十分头痛。 她从未和此类精神病患打过交道，是真的有点不知所措。 最后，她只能按着瑾哥，尽量无视对方的反抗。 “那么，岑大夫，这人我就带走了。” 之后，她又留意了一番。 院内的医护人员一脸菜色，即便不是骨瘦如柴，但也是真清瘦。 临江省这地方普遍缺吃少穿，这些医护人员也是如此。 齐素雅轻叹一声，默默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 而就在数日后，一批物资匿名邮寄，里头不乏吃穿以及营养品，当然最重要的是足以代替粮食的压缩饼干。 院方收到这些东西很是惊喜。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 这位岑大夫才意外得知——原来这笔物资，竟然是小齐同志捐赠的？ 当然，此为后事，暂且不表。 第397章 雅雅是一只厉鬼 阳历已是四月天，正午阳光暖融融。小小的女孩子，身高才一米五多……啊！对了，她最近长个子了。 停滞了两年的海拔总算是稍微往上蹿升一点点，目前身高一五五，正好是比江家兄弟矮了二十公分。她的目标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坚信170指日可待。 身材小巧玲珑的女孩子，娇娇悄悄，但此刻脸上乌漆墨黑的，表情很臭。 她扛着一个比她高出好多的大男人，大步流星地从病院里头冲出来。 “快来搭把手！” 她气喘吁吁地冲着对面招呼着。 “可把我累坏了，他太能折腾了，我宁愿扛一百多斤大米啊！” 至少大米不是驴，楚二狗他真的是一头大活驴，一个劲地扭着身子挣扎，几乎没个安静的时候。 江家兄弟连忙迎了过来。 突兀的，有人问：“妹妹？你的脸肿么了？” 江三哥，江碧城，空灵梦幻的美男子，大眼睛一闪一闪的。 齐素雅：“……” 就面无表情的，高深莫测的。 “狗，咬的！” 江家人：“……” …… 从平河市回来，连着开了几个小时车，眼瞅着天都快黑了，折腾了一整天，也是真心累。 齐素雅决定暂时在怀春市修整，反正已经把楚似瑾接回来，回大坪村的事儿不急于一时。况且这些天来，她忙着跑前跑后，江家也为此操心，大伙已经很久没睡个囫囵觉了。 而今尘埃落定，此前压在心头的疲惫似排山倒海，心神一松，便似洪水泄洪，令大伙显得身心俱疲，憔悴不堪。 富民小区二楼，凌晨四点半。 肤白貌美但腿短的女孩子，睡得四仰八叉。 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一身，抱着被子，小短腿骑在被子上，正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氮素！ 嗯？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猛地睁开眼，因为她嗅见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卧室里头，似乎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人存在？ 她陡然回头看向身后。 然后。 “啊呀！” 顶着一头凌乱灰发的苏二哥猛然跳开一步，活像一只炸毛鸡似的。不对，是一头炸了毛的二哈！ 男人长得俊俏，但日常黑眼圈，眼底布满狰狞的血丝，总是一副很臭的表情，看着又凶又燥的。 但此刻，他像是受惊过度？ 苏毅农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手里还抓着一根小棉签。 齐素雅：“？？？” 她拨弄着满头乱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侧首看向挂在雪白墙壁上的时钟，她困倦的揉揉眼。 “毅农哥，你一大早的来我这里干什么？” 她发现，身在这个家，锁门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就算临睡前反锁，但架不住这哥几个是翘手高手，想进她的房，锁头根本挡不住。如入无人之境似。 苏毅农怂怂的，继续往后退，他怕怕的，眼色十分小心。宛若他面前的少女是一只厉鬼？ 齐素雅：“……” 就满莫名其妙的。 “咳！” 苏毅农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来看看。嗯，我就是过来瞅瞅。” 第398章 吓死二哈了 他眼神发飘，叽里咕噜地往上瞟，尽量不和齐素雅对视。 齐素雅吐槽：“神经！” 她再一次张大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睛浸出几滴生理性泪水。然后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她身上穿的，是一身粉粉嫩嫩的蕾丝边睡衣，脚上踩着毛绒绒的大白兔拖鞋。哪怕披头散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但依然显得十分可爱。 她小脚丫子哒哒哒地走进屋内附带的独立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忽然‘嗷’地一声。 “妈哒！痛痛痛！” 啪地一声打开壁火开关，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苦闷着一张脸。 昨天被楚二狗咬了，当时脸上一圈儿青青紫紫的压印。 如今再一看，青紫更加厉害了，不但皮下淤血，甚至就连表面都有些渗血。 “呜呜呜，我好命苦！”怎一个惨字可言呐？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顿时大写的生无可恋。 …… 俊俏的男人少白头，他杵在洗手间门外，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 隔着一扇门，听见女孩子感叹她自己命苦，他瞅了瞅自己的脚尖。 “这……”想进去看看，但是，挪不动腿，他怂啊，他腿肚子直哆嗦。 念初说了，里头那个小妖精借尸还魂了，既然是借尸还魂，那可不就是鬼嘛！ 而，要是不进去呢？他又有点担心。 好歹人家脸上那个牙齿印是楚二狗……啊呸！是楚二瑾咬的，万一因此破相毁容呢？ 总之就满进退维谷的。一方面想关心，另一头又有点忌惮女孩子身上的阴气？ 哪怕她温暖像个小太阳，可是，鬼嘛，阴魂厉鬼啊，可不正是阴气么！ 好在苏毅农并未纠结多久，女孩子洗完脸，小鞋底子哒哒哒地从洗手间出来。 她刚才洗脸的时候弄湿了头发，刷牙用的牙膏是空间出品，是某洁士牌牙膏出产的桃花味儿，甜甜花果香还带着点儿薄荷味儿。 小眼神瞄了苏毅农一眼，她忽然龇牙咧嘴的，倏地一个箭步逼近苏毅农，再配上那披头散发的模样，在这晨光未现的凌晨四点半，显得特别的瘆人，整个房子都因此而阴嗖嗖的。 苏毅农狠狠噎了一下，连忙往后一退，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两手贴着裤线，十分规矩，就好像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 她一步逼近，他再退！ 然后后背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简直汗毛倒竖啊，感觉自己脊梁骨都快炸开了，这太吓人了。 尤其女孩子眼神冷飕飕的，阴森森的，吓死他了！ “啪！” 小手拍在墙壁上，她十分娇矜，半挑着眼梢，倾身而上。 她凑近苏毅农，身体几乎贴在苏毅农身上，然后还故意压低了嗓音。 “呵呵……” 本是清脆娇嫩似百灵鸟的嗓音，阴气十足，变得像是鬼蜮的银铃。 她仰着脸，表情又冷又媚的，嗓音像是含在舌尖儿，带着一股子子莫名的意味，却又低低柔柔的，十分撩人。 “呐。小哥哥，你这是……在怕我么？” 第399章 她邪魅的，在他耳边低语 她轻轻的笑，眼瞅着男人的身体一寸寸僵硬，都快石化成灰了。 她慢悠悠地伸出一只小手，刚才洗脸的时候用的是冷水，眼下手还冰着。 柔软的小手似水蛇一样，冰冰凉地贴在男人的脸上。 一刹那间，他头皮都要炸了，吓得鸡皮疙瘩都立正了，更是惊恐地瞪大眼，瞳仁甚至向外扩散着。 女孩子再次逼近了苏毅农。 “呐，小哥哥……奴家最喜欢像小哥哥这般的人，精气未泄，阳气十足？” 她一寸寸抚摸男人面无血色的俊容，忽地一下，勾着男人的脖子，迫使男人低下头。 同时她自己也踮起了脚尖，她用自己冰冰凉凉的脸颊磨蹭男人的俊脸，然后吐气如兰，像是故意压低了嗓音，邪魅地在男人耳边低语。 “小哥哥……奴家漂亮么？像奴家这样的阴魂厉鬼，最喜欢吸食阳世精气……哥哥身上的味道，可真是……好闻呢？” 自己差点没绷住，险些喷笑出口。 她矜持地咽下心头笑意。 “呐，哥哥……陪奴家春风一度可好？” 一秒，两秒，三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吓炸毛的苏二哈猛然一下推开她，然后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齐素雅：“？？？” 先是一愣，然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捧着肚子，乐的前仰后合。 这人可真是太有趣了！ 不过？ 她挑起一绺长发在指尖把玩，发梢缭绕着，在指尖打转。 “这心事全写在脸上，我就这么可怕么？” 又低笑一声。 “也不知是哪位大神告诉他的。” 她琢磨了半晌，心道，这些江家人怕是猜出了什么，并且肯定是对方告诉苏毅农的。 因为苏二哈他虽聪明，可他没这份脑子。 智商跟情商那是两码事儿。 忽地低头，看见地板上有一根免签，还有一小盒祛淤青的药膏，她弯腰捡起来，眼神有一点复杂。 “哎！” 她刚才，貌似玩的有一点点过火？ 真是对不住了，二哈太不禁吓了。 作为补偿。嗯，今天就吃一顿好的，做一桌大餐，好好犒劳一下二哈饱受惊吓的水晶小心肝。 …… 苏毅农一边‘啊啊啊’地大叫，一边没命地飞奔，他嗓子都喊劈了，吓得哥几个激灵灵地一下睁开眼。 咣地一声，他撞开一扇门，看见念初坐在床上，眉眼清清冷冷的，分明是刚刚被吵醒，但眼底丝毫无困倦，反而满满的清凌。 “念念念念念念……”苏毅农磕磕巴巴的。 “念初！”苏念初帮他补足那一连串‘念念念’后面的那个字。 “啊对，念初！” 苏毅农狠狠吐出一口气，然后嗖第一下窜过来，掀开念初的被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再之后就紧紧地搂住他弟弟，死活都不肯撒手。 “念念念，念初！呜呜，她太吓人了，吓坏我了，吓死我了！她真的是鬼啊？她要吸我阳气……她她她，她冰冰凉凉的，她还把手贴在我脸上！” 然后大爪子抓着弟弟的手，用力摁在自己脸皮上。 第400章 谁借尸还魂了 苏毅农带着哭音嚷嚷着。 “就这，就这！她她她……她摸我脸，她吓坏我了，她她她……她还一口一个奴家奴家的，她肯定是个古代鬼？” 苏念初：“……” 眼色无悲无喜，瞟了一眼他二哥的大爪子，神色清清冷冷地抽出自己的手。 他没什么表情，但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这一大早的，他二哥嗓子都喊劈了，简直跟山崩地裂似的。 “出息点，行么？” 念初想要推开他二哥，但苏毅农两条胳膊紧紧箍着他，他推不开。 似是无声轻叹。 “二哥，你这么胆小怕鬼，当初怎么有胆子带着敬云哥藏在市里那个鬼屋中？” 这些是他从另外几个兄弟口中听说的。 苏毅农一呆，然后傻傻的，吓得眼圈红红，都快哭了。 “那……那还不是没办法嘛？我就想，我怕，那陈丽鸣那些狗腿子肯定也怕啊？可，可我带着云哥躲在鬼屋里，我都不敢睡觉啊？你看我这黑眼圈，我直到现在一直睡不好，一闭眼睛就做梦，老吓人了，各种鬼！” 苏念初：“……” 拿他这个蠢哥哥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行了，安安心，收收魂，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可可可，可她不是借尸还魂吗？” 苏念初：“……” 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谁借尸还魂？” 正好这时，房门大开。 无门之外，一堆江家的兄弟们。甚至就连同样不良于行的江三哥，江碧城，都被他二哥抱过来了。 屋里的，屋外的，两相对视。 然后。 神仙似的男子，清清冷冷，他神色从容淡漠地看向依然死死扒在自己身上的二哥。 苏毅农怕怕的，两条胳膊箍着他弟弟，两条大长腿盘弟弟腰上，反正就是紧紧地搂着，用力地抱着，死活都不肯撒手。 苏念初：“……哎！” …… 齐素雅换了一身衣服淘米洗菜，忽然有点想吃韭菜盒子。 “唔，那不如今天早上就煮粥，然后吃馅饼和盒子。”至于大餐？早上不宜太油腻，可以晚点吃。 比如中午，大餐可以留待中午做。 而且家里的材料比较少，她回头最好是去菜市场一趟，多买一点。 啊，对了！ 得准备个冰箱，这年头冰箱不普遍，但也不是没有。她得琢磨琢磨如何名正言顺地弄个大冰箱搁在家里头，这样往后囤菜也能方便点，免得总担心猪肉青菜买太多会坏。 早餐以清淡开胃为主。 齐素雅喊大伙过来吃饭，众人神色如常，唯有苏念初，特意挑了一个离齐素雅最远的位置，他埋头狂吃，一边吃还一边在心里狂念。 “没事没事，不怕不怕，不怕不怕……特么的可老子我还是好害怕！” 怂的一批。 齐素雅的神色也很自然，直至吃的差不多了，她从兜里摸出一块小手帕擦了擦嘴。然后：“毅……” 刚想喊一声毅农哥，哪知，人家一蹦跳的老高，屁股像着火了一样，嗖地一下跑的飞快，很快就没影儿了。 齐素雅：“？？？” 第401章 苏二哈肯定不是亲生的 咣当一声！ 某人怂怂的冲进屋，匆匆忙忙的甩上门，而且还反手落了一道锁？ 他背靠墙壁大声喘气。 简直了！苏毅农一脸的惊悚。 “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妖精！” 他惨惨地抹了一把脸，那可是鬼啊，鬼啊，鬼啊！ 跟人干架他不怕，逞凶斗狠他能上，但……要是遇上鬼？这就有点难为臣妾了。 这是他唯一命门，唯一死穴，凌驾于一切之上的。 是真怕啊！ 外头，餐厅里。 齐素雅：“……” 很无语，先是面无表情，我没得感情。 再之后，甜甜软软像块小糖糕，冲着在场江家人露齿一笑。 “那个？不好意思？我就是跟他开个小玩笑。但是，可能是开的太过火了？” 江家：“呵呵呵，没事，毅农胆子小，正好帮他练练胆。” 齐素雅：“……” 苏二哈肯定不是亲生的，是他们老江家捡回来的吧？ 她‘噗’地一声。 …… 上午。 齐素雅出门买菜，她这人不喜欢逛街，通常都是速战速决。 而且，名义上是买菜，但其实也就是在菜市场里晃一晃，回来时拎着大包小袋，但几乎全是从空间里偷渡出来的。 这时候才十点钟而已。 她换回一身家居服，四月份，楼里的供暖早就停了，春末夏未至，这种时候是最不好熬的，所以屋子里有点冷，她连睡衣家居服都特意挑选珊瑚绒的，这种料子的厚实保暖。 女孩子盘腿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眼角余光瞟向某一处，瞧见某个怂男在那里探头探脑，大半个身子藏在墙后头，只露出一个少白头的脑瓜尖，顺便捎带一对乌溜溜的黑眼睛。 男人鬼鬼祟祟又偷偷摸摸，他瞄着齐素雅这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他早就暴露了。 齐素雅眉梢一扬，忽然小手伸进兜里，摸出一只亮绿色的塑料壳游戏机。 鉴于这年头各个方面都比较落后，因此她拿出的游戏机也是为了符合如今这个年代，特意挑选的老旧型号。 里面的游戏也比较简单。 总共三款，贪吃蛇，俄罗斯方块，还有一款开着飞机的射击小游戏。 游戏机外壳是塑料的，屏幕也是塑料的，开机之后她眼神一闪，然后点开射击游戏，一连串欢快又激烈的伴奏声响起。 她开着小飞机左右游移轰炸对方，每当击中就轰隆一声，对方原地爆炸，她就很适时地大叫一声：“哦耶！炸炸炸，继续轰，射！齐爷我准头还挺准的嘛！” 女孩子洋洋得意，肆无忌惮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但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苏毅农那边。 这人真的是，越瞅越像一只狗子，尤其那两个大黑眼圈，要是脑门上再画三把火，就更像二哈了。 对方探头探脑的，忧忧郁郁探出个脚尖，但又飞快收回去，像是想出来，又不想出来，怕女鬼吃了他。 总之矛盾的不行。 “渴了。” 齐素雅自觉逗的差不多了，游戏机搁在沙发上，她转身去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第402章 蠢萌蠢萌的 在她进入厨房的同时，某人嗖地一下从藏身处冲了出来。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游戏机画面。 他哪曾见过这个？这是一个连大哥大都尚未上市的年代，更何况是小游戏机了。 他瞪圆了眼睛瞅了半天，像是明白这游戏到底该怎么玩了，然后鬼鬼祟祟地瞅了瞅齐素雅那边。 女孩子在厨房里，没出来，正在背对着他，捧着搪瓷缸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凉白开。 他挠了挠头，有心想碰碰，但没主人允许，私自动人家东西不是好行为。 他苦闷着脸，又盯着游戏机瞅了好几眼，那眼珠子瓦蓝瓦蓝的，简直像头狼一样，实在是馋的太厉害了，眼馋！ 但是最后，他到底是没碰，就只是盯着游戏屏幕瞅，直至齐素雅的小飞机被联军轰的爆炸，他一脸惋惜洋洋兴叹。 在叹息出口的同时，他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然后再次看向齐素雅那边。 这时，女孩子似乎要转身，但动作很慢。 啊呀！ 他吓了一跳，瞳仁微微一立，然后连忙疯狂的往回跑。那模样，典型一顾头不顾腚。 齐素雅：“……” 噗！ 蠢萌蠢萌的，莫名有一点可爱。 …… 不久之后，一只毛绒绒的大白熊移动至客厅。 齐素雅正在玩游戏机，眼角余光捕捉这一幕，她唇角一抽抽。 以她的视角来看，大白熊一米八，身体胖乎乎的，毛绒绒，就好像是自己挪来这边的，场面莫名逗趣，但细思极恐。 幸好，她及时看见轮椅上的另一双腿。 江三哥，江碧城，他坐在木头轮椅上，一手控制轮椅往前走，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大白熊，让大白熊坐在他腿上。 齐素雅起身，两只手捧着大白熊举高高，然后从熊后面探出小脸：“怎么把大宝贝抱出来了？” 这只一米八的大白熊是江碧城的命根子，他特抠门，听闻有一回苏二哈的手比较脏，摸黑了大白熊，事后江碧城秋后算账，居然抓了一把泥巴塞进苏二哈的裤子里。 空灵梦幻的美男子眨眨眼，一副特别无害的样子：“因为我喜欢它嘛！” 然后他自己重新抱住大白熊，两只胳膊搂住娃娃熊的大胖腰，漂亮的脸在熊身上轻轻蹭了蹭，又忽然把整张脸埋进毛绒绒里狂吸。 齐素雅忍俊不禁。 “对了！”江碧城问：“我刚才好像听见音乐声？” “是这个吗？” 齐素雅拿起游戏机。 江碧城懵懵：“这是什么？好小的样子，声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游戏机呀！呐，来，我教你玩儿。” 然后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直至时候差不多了。 齐素雅抬头看向挂在墙壁上的圆盘时钟：“你自己慢慢玩，我得去做饭了。” 江家兄弟几乎从小就自力更生，而且因为女尊男卑，女主外，男主内，这个世界的男性家务活是一把好手。 但是么，就算哥几个承包家事，每天都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可是…… 第403章 眼角偷偷摸摸的红起来 至少一日三餐这方面，齐素雅想自己来。 “咳！” 好吧她承认，能者多劳嘛。 她手艺比江家人好，另外就是，她这个人呢，对食物味道方面要求很高，总之，就是不想虐待自己的嘴。 江家兄弟的手艺，在她看来。呜，貌似有那么一点一般般？ …… 江碧城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有了新欢忘旧爱。 一米八的熊娃娃被他放在杀发上，他抓着游戏机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他身边围了不少人。 有一些人是被齐素雅下厨的香味儿吸引出来的，其中当然少不了某只跃跃欲试的二哈。 “碧城，让我玩一把好不好？” 苏毅农实在眼馋。 江碧城：“不给！” 苏毅农瘪着嘴，莫名的可怜巴巴。 江碧城故意凶凶的：“除非你能够保证，以后再也不冲我的大宝贝下手！” 居然还十分正经，十分严肃。 苏毅农看向沙发上的大胖熊：“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声势很弱。 “它看着白白的，就想摸摸嘛。而且你不是也糊了我一裤裆的烂泥巴？” 江碧城噗嗤一声，然后一把抓着苏毅农道：“来来来，我告诉你怎么玩，这个超有意思的！” 气氛和乐融融，江碧城抓着苏毅农叽叽喳喳，另外哥几个在旁边围观，就连江家老爷子都忍不住好奇，伸头往这边瞅了瞅，心道真是一个稀罕物。 江二哥，江雁洲，他面无表情看了哥几个一眼，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发呆。 然后转身回他自己的房间。 窗台上，有一瓶未开封的可乐瓶。 他想起当初王潇请齐素雅喝汽水，本来没自己的份儿，是在女孩子的干预下，王潇才为自己买了瓶可乐。 他脸上没啥表情，抓起可乐，明明瓶子干干净净的，可他还是攥着袖子擦了擦瓶子。 想起少女送他三弟碧城的娃娃熊，又想起刚才出现在客厅的游戏机。 他抿起刀削似的薄唇，旋即以一种莫名的口吻说：“我也有汽水。” 汽水是王潇买的，但却是因为少女的干预。 四舍五入，就等于是雅雅送他的！ 他定睛瞅了瞅玻璃瓶可乐，好半晌，才爱不释手地将这瓶可乐重新放回窗台上。 不久之后，江雁洲去了一趟洗手间，正好苏大哥苏幕戎过来找他，见他没在屋，就站在窗边等。 江雁洲回来时，听见声音的苏幕戎转身，然后，啪嚓一声！ 玻璃可乐瓶被苏慕戎不小心碰了下来，一下子就摔碎在地上，造成满地的狼藉。 江雁洲：“！！！” 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苏幕戎。然后，他抿直刀削似的薄唇，徐徐地蹲下身。 他看着这一地的玻璃渣子，可乐瓶子摔碎了，里头的汽水冒着白沫子，咕噜噜的洒在水泥地面上。 江雁洲：“……” 他感觉自己这颗心，就像这一地的玻璃渣子一样。 脑海闪过少女吟吟浅笑的模样，他薄唇抿的越来越紧，而平时总是冷锐深邃的眸子，则是一点一点的，偷偷摸摸的红了起来。 第404章 雁洲没那么孩子气 苏大哥一脸严肃。 他瞅着江雁洲，内心十分不好受。这顶多是无心之失，他不是故意的。 窗台上那瓶可乐汽水，是他们这种人喝不起的。 雅雅有钱，但有钱的是雅雅，他们兄弟一直是穷人，家里兄弟从来没喝过这种东西。 他大概能明白雁洲的心疼，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似乎这份心疼？并不在于可乐汽水本身的意义？ 雁洲没那么孩子气。 过了数秒，江雁洲面无表情的起身，面无表情的越过苏幕戎，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他没有大发雷霆，甚至没抗议什么，就只是闷着一张脸去洗手间，拿来一张抹布。然后，他回来时，小心翼翼地收拾满地的玻璃渣子，用抹布擦干净，再一点点抹掉水泥地面上的汽水。 苏幕戎忽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心情无比压抑。 …… 最后江雁洲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小盒子，把可乐汽水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装在盒子里面封存好，这个盒子重新摆在窗台上。 然后，他和苏幕戎一起去厨房帮齐素雅打下手。 期间两个人一言不发，齐素雅忙着炒菜没太注意。 中午适合吃大餐，她弄了一个糖醋排骨，外加麻辣秋刀鱼，麻辣豆腐，还有干豆腐炒黄豆芽，酱茄子，炒青菜，以及一个凉拌菜，外加一份汤。 分量都很大，足够一大家子吃。 江雁洲端着排骨走进餐厅，苏幕戎也端起麻辣秋刀鱼，但女孩子忽然扯了他一下。 “雁洲哥怎么了？” 直至刚才她才发现，那个面瘫男人似乎比起平时更加沉闷。 苏幕戎表情严肃，一板一眼认真忏悔：“我惹他生气了。” “啊？” “雁洲屋里有一瓶可乐汽水，被我不小心摔碎了。” 齐素雅怔怔：“就因为这？” “嗯。” 齐素雅：“……” 总觉得江雁洲不像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只是一瓶汽水而已。而且又不是小孩子？ 哥俩忙着端菜，忙着招呼其他兄弟开饭。 而齐素雅则是出门一趟，等回来时，小女孩抱着一大箱玻璃瓶的可乐汽水。 “来来来，一人一瓶，见者有份。大鱼大肉吃这个正好解腻！” 她冲着江家招呼着，男人们眼神亮亮，乖乖坐好，满脸期盼地瞪着女孩分汽水。 齐素雅：“噗！” 好逗，感觉自己像一名幼师，而江家这些哥哥们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齐素雅分了一圈汽水，然后大伙坐下开吃。 用餐期间江三哥对齐素雅的好手艺赞不绝口，就连江老爷子都多吃了一大碗米饭，直至后来大伙抱着圆溜溜的肚子，吃饱喝足，特别满足。 他们家有个好习惯，每当齐素雅下厨时，总会有人帮忙打下手。而在吃完饭之后，基本没齐素雅啥事了，这哥几个会自动自发的捡桌子刷碗。 齐素雅心道这可真是不错。 她喜欢做菜，但很烦刷碗时的油腻。 视线兜兜转转，她瞧了瞧苏毅农，又瞧了瞧江雁洲。 这哥俩背对着她，一个负责刷第一遍，另一个负责用清水冲洗第二遍。 第405章 这女孩子，好凶好凶的 本地有一句方言，叫做‘毛愣三光’，大概是形容人不稳重的意思。 苏二哥，苏毅农，少白头的男人是只天生的狗子，他狗性很重。 有时候看着这男人，齐素雅会脑补，就好像又一头凶凶蠢蠢的二哈在冲着自己龇牙咧嘴耀武扬威似的。 而江雁洲，他是一个完全相反的性格，类似深沉，为人很闷，尤其是那张冰山脸，总是很面瘫，很少会有多余的表情，让人窥不出他内心想法。 他内心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闲着无聊，齐素雅瘫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瞧着那哥俩洗完碗盘，收拾厨房，她百无聊赖地分析着两人的性情。 “完了完了，这回肯定死定了！” 忽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叫，是江家三哥，江碧城。 男人坐在木头轮椅中，旁边有另一只轮椅。 齐素雅之前拿出来的小型塑料游戏机，如今在苏念初手中。 苏念初比较喜欢玩贪吃蛇游戏，这游戏机就连屏幕都是塑料的，在齐素雅原来的世界，有人称这种屏幕为‘大灰屏’，因为反光很厉害，屏幕总是灰蒙蒙的，但对于刚刚开始接触新奇事物的江家兄弟而言，这游戏机如同一个宝，人人爱不释手。 客厅里热热闹闹，少年江秀祯搬来一只凳子，坐在苏念初身后，探着头瞅屏幕。 他四哥江枫愚是名毒舌嘴贱让人随时随地想揍死的男人，眼下江枫愚眼神傲傲的，抱着胳膊吊高眼梢，像是在鄙夷不屑。 “要是让我玩，我肯定能玩的更好，念初不行，你们都不行，就我最行！” 江枫愚一副‘我最厉害’的样子，那表情十分娇矜，还微微的扬起了下巴颏，像是在蔑视满屋子的兄弟们。 江老爷子揣着大烟袋往外走，饭后一支烟，生活塞神仙，但老人很少在家里抽，通常都是夹着小板凳，在二楼的楼梯间裹他的烟杆子。 老人闻言一顿，瞅瞅江枫愚，心道小四这个脾气能活这么大真是太侥幸了。 这不，小四刚嘚瑟完，就被正好玩完一关游戏的念初抽了一爪子。 江枫愚莫名挨了一爪子，心道自己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念初就是小心眼，不肯承认他自己不行，这是蓄意报复呢。 于是他眼神傲傲的继续挑衅苏念初。 苏念初从容淡定，神色不悲不喜的，就只是清清冷冷地瞟了江枫愚一眼，问出一个字：“傻？” 江枫愚：“……” 客厅很大，阳台是外扩式的。 楚家的大哥楚厌宸正在晾晒衣服，阳台上扯了一根线，拿着铁的夹子夹住搭在上面的衣服，旁边心智退化的楚似瑾捧着洗衣盆，眼巴巴地瞅着他大哥。 只要他大哥看他一眼，他就笑得像个傻憨憨，而要是大哥无视他，他就安安静静的，一对儿下场妩媚的丹凤眼滴溜溜乱瞟，最后视线定在齐素雅身上。 想起齐素雅接人时，曾对他五花大绑，还拿布条勒住他的嘴，他就噘了噘嘴。 这女孩子，好凶好凶的！ 第406章 雅雅不是鬼，是菩萨 生活是平实普通的，平淡温馨。 齐素雅感叹岁月静好。 楚厌宸晾完衣服，回头看向身后，只看见一个洗衣盆，二瑾竟然不见了。 俊雅儒丽的男子狐疑一瞬，之后他目睹一幕，陡然惊吓地开口：“二瑾，住口！” 俊美妖媚的楚二狗趁着大伙不注意，鸟鸟悄悄地挪至齐素雅身后，正张开嘴想要对准齐素雅的肩膀咬一口。 楚厌宸一个箭步冲过来，但还是晚了，眼瞅着二瑾的口牙就要咬在人家女孩子身上。 齐素雅安坐如山，像是对身后的危机无知无觉。但柔嫩白皙的小手忽然‘啪’地一下子，糊在楚似瑾脸上，推开楚似瑾的脸。 “楚二狗子，消停点，不准闹。” 然后小手顺着楚似瑾的脑瓜尖儿，一下下地撸着楚似瑾的头发，像是在为楚二狗顺毛。 楚似瑾呆呆，忽然凶狠地冲着齐素雅龇牙。 正是这时，楚厌宸赶了过来，一把扯开楚似瑾。 咚地一声，男人敲了楚似瑾一下。 楚似瑾疼的龇牙咧嘴，抱住自己的脑袋，滴溜溜的眼神往上瞟，瞄着他大哥楚厌宸的脸色。 内心里战战兢兢，有种自己似乎做错事情的觉悟？ 楚厌宸轻叹，然后看向齐素雅：“没事吧？” 女孩子懒洋洋的，“没事呀，就有点困。” 吃撑了，胃部血液流速变慢，想睡觉是很正常的。 楚厌宸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然后拉走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楚似瑾，哥俩回屋后，他耳提面令，一再教诲楚似瑾。 楚似瑾可怜巴拉的，频频偷瞅他大哥的表情。心想，他大哥真胖，他自己也好胖，可是不能长肉呀！胖了要被吃掉的。 还有，那个女孩子凶凶的，他不喜欢。 他大哥向着凶女孩，都不向着他，还因为那个凶女孩骂他。 楚似瑾真是越想越不开心，忽然就抽噎一声，狭长妩媚的丹凤眼噙着泪，很是楚楚可怜。 楚厌宸：“？？？” 噎了一下，喉头一哽，莫名心累。 “瑾。” 他摸摸弟弟的头。 “她不是从前那个丫丫，她对我们有恩，做人要懂得感恩。” 但楚似瑾听不懂。 借尸还魂这件事，如今在江家，算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大伙心里都有数，但当着齐素雅的面儿，没人提。私底下，也很少提起，就好像当做当做这件事情不存在。 这事儿太玄幻，起初大伙是震惊的，就连活了大半辈子的江老爷子都吓得不轻。 但后来老人道：“是咱家积德了。雅雅不是鬼，是菩萨啊！” …… 他们停留在怀春市，并未急着回老家。隔天齐素雅领着一大家子前往怀春市最好的医院，市立第一人民医院。 她主张为江家做身体检查，尤其是江三哥江碧城，膝盖骨全都碎了，骨头碎片一直残留在膝盖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痛，但乐天的男人总是笑吟吟。 忙了一整天，最后齐素雅揣着厚厚的一大沓体检病例带着江家人回来。 “碧城哥的腿很严重，医生建议截肢，不然持续恶化情况只会更严重。” 第407章 病历 此外。 江家最小的弟弟江秀祯，今年十八岁，他本是一名早产儿，本就先天不足，后来又被从前那个丫丫害的在冰冷河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自那之后身体更加不好。 “念初的腿我跟人打听过，可以按假肢。但按上假肢之后需要复建一段日子才能站起来，他需要时间适应。” 苏念初听自己有站起来的可能，神仙似的清冷男子依旧不悲不喜。但他捧着一杯水，指节攥着杯子，捏得自己指尖有点发白，可那神色，那脸色，依旧的从容寡淡。 江紫衿坐在一边，聆听少女清灵娇脆的嗓音，他认认真真的倾听，心里有种隐秘的欢喜。 这份欢喜不是因为自己的眼盲有治愈可能，而是因为……只要能听见少女的嗓音，知晓少女在自己附近，他心里便觉得幸福。但这幸福里，也夹杂着酸楚。 “还有就是……” 齐素雅挺直腰板：“所谓的植物人，是医学上的一种类比。” “据我所知，在人体的神经系统中，脑神经是支配头部面部的，脊神经支配四肢运动，而植物神经是支配内脏器官的。” “出于某些原因，当人类的脑神经和脊神经受损伤，只有掌管内脏部分的植物神经完好时，他照样可以呼吸消化分泌排泄，但不再有正常人的思想活力，这就成了我们口中的植物人。” 她这回带着全家做检查，其中当然也包括昏迷不醒的江敬云，还有苏家的植物人舅舅苏宴白。 “在医学界，关于植物人的成因有很大分歧，但也有一种观点是比较靠谱的。” “比如，植物人是因大脑及脑下方的脑干受广泛损害而形成。古代称之为‘木僵’。” “在植物人木僵前，大多数患者曾患有脑部疾病，比如脑炎，头颅内血肿，脑血管畸形等等，这些算是内在病症。还有一种外在病症，比如头部外伤，头颅遭遇重创等等。” 齐素雅的表情有点复杂。 “首先，敬云哥的昏迷是因为头部外伤，具体治愈需要靠开颅手术，但鉴于手术精密程度，以目前的医疗水平来看风险很高。” “而，苏舅舅的昏迷……他昏迷不醒两年，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从前那个我对他下重手。但是，其实不是的。” 齐素雅徐徐看向面前这些人。 “他是一名脑炎患者。他的昏迷不醒是病理性的，而不是源自于我。” 齐素雅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当年苏念初车祸，苏舅舅苏宴白跑来找丫丫对峙，事后苏舅舅成了植物人，所有人都认为是丫丫干的，甚至于，就连齐素雅，在这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这回的检查披露出真相。 “脑炎？” 江家众人为之一愣。家中兄弟十多个，但各自侧重点不同，各人有各人的爱好。 而家里唯一一个懂医的，便是苏家二哥苏毅农。 但是，苏毅农所学全是从村大夫那里偷师的，想也知道村大夫的医术高明不到哪里去，因此苏毅农所掌握的医学手段也不过是一丁点皮毛。 第408章 体检断症 脑炎这种病，对于苏毅农而言是很陌生的，至于江家其他人，更是闻所未闻。 出身限制眼界，环境限制格局，他们此前算是井底之蛙，就算自身足够优秀，但受限于成长背景，先天上起点落后于人。 齐素雅解释。 “这种病，不分性别，不限年龄。可以是几岁大的小孩子，可以是男人，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老人。” 她为苏毅农科普。 “临床表现主要是以高热、头痛、呕吐、昏迷，还有惊厥等症状作为其特征，并且多半伴有脑脊液成分的改变。大多数是因病毒而起，按照病原微生物可以分为细菌性的，真菌性的，还有病毒性的，以及寄生虫感染等等。” 齐素雅讲得这些，苏毅农只听懂其中一部分，但是那些临床表现，令苏毅农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苏舅舅曾头痛成疾，食欲不振，甚至是频繁呕吐。但关于食欲呕吐这方面，当时大伙以为这是因为苏小舅舅胃不好。 但原来，不是胃病的责任，是脑炎带来的并发症？ 良久良久之后，齐素雅才心情沉重道：“敬云哥的昏迷是因外伤，需要手术，即便国内医疗技术不够发达，但国外已有对策，只要有钱，就能请来高明的医生降低手术风险。” “然而关于苏舅舅的脑炎，主要损害来自脑细胞，这个怕是很不好恢复。” 灵泉水是很神奇的，但这个东西它不是万能的。它杰出的表现在于治疗内外伤，尤其是外伤，只要舍得下血本，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然而人脑太过精密，就算齐素雅有灵泉水，也不敢保证真能起效果。 今日这场体检断症，江家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小毛病。比如营养不良，也比如贫血等等，但这些小毛病对比家中昏迷不醒这二位，就像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这既是一个好消息，也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只要继续赚钱，攒够财富，就可以唤醒因头部受创而昏迷不醒的江敬云。江敬云的伤主要是来自曾被黑痦子陈丽鸣活捉，他当时遭遇的那些酷刑惨无人道，就连这份昏迷也是因酷刑造成。 坏消息则是，苏舅舅，苏宴白，对方变成植物人，但其实跟丫丫关系不大。 齐素雅猜，这可能是因为丫丫和苏舅舅比较倒霉。正好丫丫对苏舅舅下手，正好苏舅舅在那时候病发，以至于所有人都误以为苏舅舅的昏迷是丫丫害的。 世事无绝对，并不是只要得了脑炎就一定会变成植物人，苏舅舅算是一个罕见的病例。 在这之前，江家怀揣几分念想，盼着苏舅舅能够醒来，但是如今依齐素雅之见，苏舅舅苏醒这件事儿，几乎没可能，概率实在是太低。 良久良久之后。 似乎是嫌气氛太过沉重，乐天派的江三哥眨了眨眼，空灵梦幻的美男子以一副像是撒娇的口吻问：“妹妹以前是不是学过医？” 齐素雅：“？？？” 第409章 更擅长纸上谈兵 自从办理收养手续后，齐素雅正式成为江家一份子。空灵梦幻的江三哥，是一名精灵似的美男子。 他总是喜欢一口一个‘妹妹’喊雅雅，似乎认为这样显得更加亲昵些。 眼下。 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她表情木木的。 “我也就学了一丁点皮毛啊，但我不是医生，主要是看的书多，比较擅长纸上谈兵吧？” 她挠了挠头，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当过博导，曾考取过多料博士学位。 她自诩杂而不精，是因学海无涯，学无止境。 在学术界，很少有人敢自称第一。 前有古人，后有来者，不断探索的求知欲，远比那些近乎炫耀的虚名更重要。 …… 大坪村的食品加工厂竣工，此时齐素雅还不知楚厌宸做主为加工厂取名为‘英雄’。 因为要帮苏念初按假肢，她决定留在怀春市。空间里的东西千奇百怪，但这个假肢就有点……咳，总之这个得找凤遥帮忙。 第二天楚厌宸决定回村筹备开厂适宜，齐素雅表示：“我可以弄一批机器，用机器代替人工可以节省成本。但人手还是得继续招。” 江二哥江雁洲打算跟楚厌宸一起回去，也许能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但哥俩临走的时候，为一件事犯愁。 楚似瑾心智退化，目前言行举止像八岁幼童。鉴于他曾以残忍手段重伤沈芳这件事，这家伙其实也可视作为危险分子。 二瑾总是粘着他大哥，但楚厌宸这次回去要办正事，怕自己照顾不周。可要是不带呢？这皮猴子只听楚厌宸的，眼里只有楚厌宸，至于其他人？他少爷一旦不爽就直接开口咬。 齐素雅得知楚厌宸的烦恼，也为此有点头痛。因为瑾哥总是盯着她，偷袭了不少回，家里最容易受害的非她莫属。 “帮他找点事情干，他有没有啥爱好？” 楚厌宸想了半晌：“臭美算吗？” 齐素雅：“……” 忽然想起江三哥，江三哥是真的很喜欢美，只为了他自身的美感，明明膝盖伤的很重，但死也不肯截肢，大概就算是死也要完完整整的，无法接受他自身的残缺。 她心道，原来家里不单单只有江三哥一个人爱美。 “行叭，没事，放心。” 齐素雅看向楚厌宸：“反正他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要是他又乱咬人，我就直接镇压他。” 楚厌宸忽然有点担心。当然，不是担心齐素雅，而是怕他弟弟二瑾不知轻重惹恼了小魔头。 相处越久越能清楚，这女孩子其实也是一个很有脾气的人，真要是把她惹毛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譬如沈芳，如今正在面临庭审上诉，这女孩子是打定主意要把沈芳送进监狱吃牢饭。 就这样，楚厌宸，江雁洲，这两个人开车回村。 齐素雅交代二人回村后弄个座机电话，这样比较方便往来联系，免得每回都得打渭阳招待所的座机。 …… 深夜时分。 “唔，好重。” 室内一片昏暗，齐素雅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第410章 小妖精吸二瑾的阳气了 齐素雅之前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偷偷摸摸的看动漫。 嗯哼，器材全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比如4k便携屏，影碟机，还有动漫光盘等。 直至凌晨她才关掉电视剧，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下下而已，正是最困的时候。 但真的太重了！ 她喘不上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吓！” 她瞳仁一立，紧随其后。只见眉眼妖媚的男人压在她身上。 他的手按住她两只臂弯，她脸上湿乎乎，像是狗舔的。 她愣愣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摸了一手某人的口水。 然后就，生无可恋！ 她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他喵的，齐爷我太不容易了！ 厌宸哥刚走，楚二狗就开始作妖了。 室内没拉窗帘，皎洁的月色照射进来。 男人像只蛤蟆似的压着她，她看见他玫瑰色的唇，看见他张开嘴，看见他对准她的脸颊想要咬一口。 特么的，简直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于是小女孩一脚踹出！ “嗷呜！” 狼嚎一样，男人滚下床，然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齐素雅慢吞吞的坐起来，旋即，又很是心累地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的，就不能让人家好好睡一觉？” 她小眼神恹恹，真的是很悲。 嗖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扯开实木大衣柜的拉门，然后从里面抓出几条围巾。 半晌之后。 室内一角，俊美妖媚的男人被五花大绑，口中堵着围巾，冲着床头‘唔唔’直叫。 小女孩十分淡定，从空间掏出两只小耳塞，抓着被子蒙住头，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大清早。 齐素雅刚刚睡醒，就听见——“不好了、不好了，二瑾不见了！” 冒冒失失的大嗓门从卧室外传来，女孩子优优雅雅地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然后瞅了墙角一眼。 楚似瑾瞪着眼睛，像是被苏二哥附体。他表情凶凶，熬了一宿熬出黑眼圈，正在恶狠狠地瞪着她。 真的是，狼性十足了。 齐素雅：“嗯哼。” 十分娇矜地扬起了下巴颏。“知道吗？这就叫自、作、自、受！我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咬我。” 他的心智停顿在八岁，似乎认为牙口是他唯一的利器，也是唯一进攻的手段。对于他看着不爽的人，他少爷直接咬之。 然后。 齐素雅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头发，像是一头小狮子。她推门从卧室走出，看见苏二哥苏毅农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可见是真的很急。 “吓！” 苏毅农一看见她，就跟弹簧似的，飞快往后一跳。 齐素雅：“他人在我屋呢。” 苏毅农：“啊？” 然后蠢萌的男人愣了愣，他脸色顿变白惨惨。 忽然‘嘤’地一声，他拔腿冲进他弟弟苏念初的房间。 “念念念，念初！不好了，不好了！小妖精她吸二瑾的阳气了！” 被吵醒的苏念初：“……” 慢吞吞的坐起来，十分困地揉了揉眼角。 清清冷冷的美男子，一副凉薄寡淡的样子，目似秋水，一如既往的平静无痕。 他瞅了瞅他家的蠢二哥。 然后：“……哎！” 第411章 他是一只大可爱 一大早就鸡飞狗跳，日子过得真是热闹。 等哥几个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跑来齐素雅这屋时，就见女孩子穿着很可爱的浅粉蕾丝边睡衣。 她披头散发，蹲在地上，两只小手搭在膝盖上，一副好乖好乖的样子。 她面前是被绑了一宿的楚似瑾。 严格来讲不算一宿，而是半宿，因为二瑾是后半夜才搞突然袭击的。 “瑾哥，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她认认真真的，十分友好地瞅着对方笑，却阴森森地磨着雪白的小牙齿。 “第一，不准咬我！第二，不准搞突然袭击！第三，尤其是夜里，不准偷偷摸摸撬开我门锁！” 她每天晚上都锁门，但问题是根本没用，这些家伙是当贼的好手。 正正好应了一句话，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样一想，忽然两只小手伸向楚似瑾，她在男人身上摸索，最后翻出一根小铁丝。 “果、然！” 牙齿一咬，她嘟了嘟嘴，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不准再撬我门锁知道吗？” 俊美妖媚的男子，依然被绑着，他口中堵着东西，只能冲着齐素雅呜呜叫。 齐素雅摸了摸光滑白皙的小下巴。 想要驯服一头狼，又或者是一只猎犬？单单大棒伺候还不够，还需要甜枣。 她摸摸对方的脑瓜尖，笑眯眯的样子很温柔。 “要是你能乖乖的，我给你奖赏好不好？厌宸哥说你爱美，那么我给你买新衣服，新鞋子，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你看好不好？” 先是严肃威逼，再许以利诱。 两人的‘友好交流’足足耗费了十分钟，最后齐素雅为楚似瑾松绑。 男人得到自由后。 “啊呜！” 张大嘴巴，一口咬在齐素雅的手背上。 齐素雅：“？？？” 感情我刚才说的那些你都没有听进去是吗！！ 真的是，好气哦！！ …… 面无表情看着缠住手掌的渗血白纱布，齐素雅：“……” 她体会到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心好累！ 江三哥，江碧城，空灵梦幻的美男子顶着一头浅栗色的短发，他像个小精灵一样，驱使着轮椅来到齐素雅这边。 他见齐素雅闷闷，又瞅瞅齐素雅受伤包扎的手，真的是又好笑又心疼。 “妹妹不伤心，哥哥帮你吹一吹，吹吹痛痛就能飞走啦！” 江三哥捧住齐素雅受伤的手，肺活量简直惊人，深吸一口气，然后鼓着漂亮的脸颊，‘fufu’地冲着妹妹的小手吹着气。好像只要这样吹，痛痛就真的能飞走似的。 齐素雅失笑，她发现江三哥真是一个大可爱。 一时兴起，忽然伸出小爪子在江三哥头上来了一爪子。 手感很不错，很好摸，毛绒绒的，像是一只软萌的小动物。 江三哥忽然有一点点羞涩，水汪汪的大眼睛瞅了她一眼，脸颊有点红。 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三哥你在害羞吗？” “咳！” 忽然有人在一旁咳嗽一声。 齐素雅循声一看，发现苏念初坐在木头轮椅上，清俊男子一副神仙样子。 第412章 要长胖胖哦 苏念初神色淡淡地瞟这边一眼。 但他刚才咳嗽了，对吧？ 不像生病的样子，他咳什么呢？ 苏念初轻飘飘地抛来一句：“你叫我？” “啊？” “我也行三。” 齐素雅：“……” 亲！您这叫怒刷存在感，您造吗？ …… 齐素雅get到一个点，瑾哥对她敌意很大的样子。 大概是有两种原因。 其一，因为她是女孩子。她看得出这个人对女性很排斥，私底下猜测这可能和他那些过往有关，就好像他曾承受的那些伤害全是来自于女性一方。 其二，她认为，很有可能是因为当初在平河市的精神病院发生过不愉快，自己曾对他五花大绑，所以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很小心眼地记仇了。 齐素雅心里很纠结，她在想对策，希望尽快改善这一切。 而，就在早餐的时候，她发现瑾哥忽然转变了策略。 “吃呀，吃呀，吃呀！” 俊美妖媚的男子，笑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不断往齐素雅的碗盘里夹菜。 起初齐素雅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甭提是出事后，就算是出事前，瑾哥也从未给她夹过菜。 她以为这是男人的示好，以为继男人咬伤自己的手爪爪后，总算是良心发现地想要悔过，所以才对她好。 哪知。 男人眯起一对妖娆的丹凤眼，用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说：“多吃点，再多吃点，要长胖胖哦？” 齐素雅：“！！！” 联想起某人前阵子不断念叨楚厌宸‘要减肥呀，胖了要被吃掉呀’，齐素雅就：“……” 气成河豚！ 这家伙居心不良，在他的认知中，胖子是要被吃掉的。 所以他让自己多吃，想让自己胖胖，然后被吃掉？ 妈卖批。 齐爷我太不容易了。 顿时胃口全无！ …… 齐素雅气得不想搭理疯疯癫癫的楚似瑾，就这么丧了一天之后，她重新振作起来。 从空间里面拿出漂漂亮亮的衣裳，可能是出自她内心的某种‘恶意’？她拿出来的，不是粉的，就是红的，总之就是很娘气的颜色。 然后她抱着这些衣裳，笑眯眯，不怀好意地凑近了楚似瑾。 “瑾哥？来来来，看看这些衣裳好不好看？” 正蹲在阳台上，眼巴巴望着玻璃窗外的楚似瑾：“？？？” 回头，凶凶的看了齐素雅一眼，然后‘哼’地一声扭开头。 但紧随其后，又忽然从上衣兜兜里摸出早餐吃剩的馒头，这是他偷偷摸摸私藏起来的。 “吃呀，吃呀？太瘦了不好，要加油长胖胖！” 齐素雅：“……” 脸皮子一抽，差点没一巴掌糊在男人脸上拍死他。 “咳，我不吃，我以瘦为美。来来来，咱们去换件衣裳。” 她抓走瑾哥，扒了对方的上衣，目光触及男人白皙的躯干，他赤着上半身，这是她头一回目击男人的身体。 忽然心底揪痛了一瞬。肩 膀，手臂，腰侧，腹部，乃至于后背，几乎全是大片大片的疤，像是曾被人割下过很多。 突兀地咬了咬唇。 “特么的！” 第413章 小笼包 齐素雅黑着一张脸，表情皱的像一只包子。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干出这么缺德没有良心的事情？” 她紧紧蹙着眉，这太不人道，而当那些事情发生时，这个男人，又得是多痛？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楚厌宸。 厌宸哥身上也是相同，甚至，比瑾哥更惨，更严重。 她不忍再看，忽然背转过身。 楚似瑾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歪了一下头，一脸不解地瞅着她，不懂她这是怎么了。 半晌。 等齐素雅重新转过头来，就看见男人已经穿好衣裳，但衬衫扣子系的乱七八糟的。 这是一件酒红色的衬衫。 她一步上前：“这不对，顺序错了，我帮你重新系。” 凑近了男人，解开男人的衣扣，再挨个系上。 男人直勾勾的瞅着她。 等她系好之后，她满意地打量两眼。红这个颜色很挑人，如果是黑皮，很容易传出土气的感觉，但瑾哥皮肤很白，这样一穿，反而更增邪魅气质。 尤其本就浪荡风流，俊美的容颜十分妖艳。 她目中异彩连连，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然而。 忽然发现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她。 再然后。 “啊呜！” 一口咬在她身上。 这一回，咬的，是她的心口。 齐素雅：“？？？” 我的小笼包！！ …… 简直悲愤的不能再悲愤了，身心屡受重创的齐素雅瘫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我宣布，我负伤，我阵亡！随他去吧，我不管他了！” 太他妈可气了！ 她的小笼包啊，青青紫紫的一大圈牙印，伤在不为人知的私密部位，然后不但青紫，甚至皮下都有点渗血了。 楚二狗他不愧是楚二狗，咬人成瘾的！ 江家兄弟用力憋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她生无可恋，她现在只想咸鱼躺，就这么苟着吧，反正苟一天是一天。 这时，威严肃穆的苏大哥从外面回来，男人手里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一副严肃样子，将塑料袋递给江碧城。 江三哥，江碧城，他笑眯眯的，冲着楚似瑾那里招招手。 “二瑾，来，过来？” 楚似瑾敌视齐素雅，但对自家这些兄弟态度还好，顶多是不凑近，无视之，他唯一粘着的只有他大哥楚厌宸一个，而楚厌宸一走，他就像是自动自发的将他自己边缘化。 这时见江碧城招呼自己，他困惑的歪了歪头，然后才慢吞吞的走过来。 江碧城继续笑眯眯。 “过来，再近一点，对。再再近一点。” 直至距离足够，忽然伸手一抓，扯开男人裤子，另外一只手伸进黑色塑料袋，抓出一把大黄泥，全部塞进二瑾内裤里。 楚似瑾：“！！！” “啊呜！” 他才不傻，他知道这个人再欺负自己，低头就咬。 江碧城在轮椅上挣扎：“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狼崽子你不准咬我！啊啊啊，我跟你拼了！你欺负我站不起来，你欺负残废，你不是好人！” 江碧城坐在轮椅上，抡起拳头往楚似瑾的身上揍。 第414章 齐爷我人美又心善 旁边，其余江家人就面无表情的。 直至认为火候差不多了，表情十分严肃的苏大哥，苏幕戎，一步上前，扯开楚似瑾。 咚地一声，一拳轻轻砸在二瑾脑瓜上。 楚似瑾：“？？？” 忽然委委屈屈地瘪着嘴，狭长的丹凤眼里泪盈盈。 “坏蛋，大坏蛋！” 然后他跑走了。 明明，明明，明明是他们欺负他。 都好坏好坏的。 这一刻，他在想。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女人好坏。那些自称是他兄弟的男人，也好坏。 …… 齐素雅蔫了吧唧一上午，直至临近中午时，她总算是振作起来。 这期间一直没有看见楚似瑾，她想了想，然后慢悠悠地走向某人的房间。 楚厌宸走后，楚似瑾依然像之前那样住在楚厌宸的屋子里。 她来时，推开门，却见室内空荡荡。 “咦，人咧？” 她左右瞅瞅，忽然竖起耳朵偷听，然后看向趴在地上，掀开床单，看见某人在床底下蜷成一小团儿。 齐素雅：“……” 脸皮子狂抽。 妖艳的家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角透红，像是有偷偷哭过，他自认心智才八岁，小孩子哭哭啼啼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他不在人前哭。 眼下见齐素雅找到自己，他表情凶巴巴，故意做出厉害的表情，狼性十足地瞪了齐素雅一眼。 齐素雅：“……” 特么的，真不想理他！但谁让齐爷我人美又心善？ 哎！忽然有点想念回村操办工厂事宜的厌宸哥。 她表情闷了闷，然后伸手去抓楚似瑾。 “出来啦！” 但男人往后退了退，一副固执如牛的倔强表情，在床底下蹭了一身灰。 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齐素雅忽然想起初见楚厌宸时，在山脚木屋里，最初的最初，楚大哥也是像现在的楚厌宸一样。 当时木屋有一张桌子，那个男人睡觉总是藏在桌子底下。 她心里轻叹。 从心态上来讲，这可能是一种不安心理在作怪，他们认为唯有狭窄逼仄的小空间才能为他们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齐素雅探出大半个身子，真的是死拖活拽，好不容易才把楚似瑾从床底弄出来。 她帮他拍掉身上的灰：“只要你不咬人，一切都好谈。” 他闷闷瞪她一眼。 齐素雅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弄来。” “不喜欢你！” 然后哼地一声扭开头。 齐素雅：“……” 这天没法聊，真的没法聊。 算咯算咯，顺其自然。 …… 午餐依旧是荤素搭配，足足五菜一汤，而且还全部都是分量超大的那种。没办法，因为家里人口实在太多。 因为齐素雅手上有伤——是被楚二狗咬的，所以午餐是江秀祯，苏幕戎，还有江枫愚，江家老爷子，几人联手做出来的。 楚似瑾乖乖坐在板凳上，瞅了瞅餐桌上丰盛的午餐。 他盯着餐桌上的炖猪肉。 好想吃。 但吃了会长胖胖。 自打从精神病院回来后，他怕胖，就一直吃素。 可是，真的好香，好想吃。 第415章 小齐老师又开课了 然后，他没扛住诱惑，自以为没人注意他，偷偷摸摸夹了一筷子猪肉。 “二瑾！！”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陡然惊唤。 但他已把猪肉送入口中。 多年吃素的男人总算是尝到了肉味，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 心想肉肉真好吃。 但突然，脑海闪过一幕幕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画面。 他俊美容颜陡然惨白。 旋即腾地一下站起身，他狼狈冲进洗手间，弯腰作呕，不但吐出那口肉，更是吐出苦黄苦黄的胆汁。 …… “呐，喝点水，漱漱口。” 楚似瑾吐完之后，有气无力的瘫在地上。 他听见少女清灵娇脆的声音，一脸无力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噘了噘嘴。 “连老天爷都不想让我长胖。” 齐素雅：“……” 表情十分复杂。 本来这人一系列幼稚举动，还接连几次咬伤了她，她心里有点郁闷。 但是：“……” 哎！ 楚似瑾摸摸自己的胃部：“痛，不舒服。” 刚才吐的太厉害，胃袋已清空，眼下食欲全无，他精神也为之不振萎靡。 齐素雅蹙了蹙眉，忽然弯腰，稍微一用力，把他抱起来。 他挣扎两下，但身体没力气。 “乖一点，我又没揍你。” 她轻轻的说，然后抱着她往回走。 将人放在床上，她拿上一个热水袋，裹着冒进搁在男人胃部，然后又帮他揉了揉。 在做这些事情时，她显得很耐心。 楚似瑾凶凶的瞅她一眼，又低头瞅瞅那只白白净净的，正在帮自己揉胃的小手。他抿了抿嘴，眨巴一下眼，像是被猫儿咬掉了舌头。 过了半晌，男人胃部好受多了，他抱着热水袋昏昏入睡。 齐素雅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哎！” 她突然看向坐在轮椅中的苏念初，大伙全在门外等着。 有人面露焦急，有人一脸忧心，唯有苏念初一副清清冷冷的日常神仙样。但她知道，感情的表达方式分为很多种，不是看似不在乎就真的不在乎。 她突兀沉吟。 数秒后。 “念初？我听家里提过，你擅长心理方面，对吗？” 苏念初怔了下。 “我只是擅长逻辑推理。” 清冷男子理性开口，他是很自制的人，并且还内秀，自身优点很少显露在外。 然而这个人也很矛盾。 他曾对陆志远下重手，由此可见他骨子里其实有猛兽一般的凶性。 齐素雅琢磨着：“反正，就是聪明的意思。我能弄来心理学方面的教材，要不要学一下？” 瑾哥出事之前，齐素雅曾拿出一些小学教材，这些兄弟已学完，上面的东西烂熟于心。 齐素雅曾拿出卷子考校家里这些人，全是满分。 他们以最短的时间消化最多的知识，这份聪明才智是真的很令齐素雅赞赏。 苏念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回答一个字，“好！” 之后齐素雅外出一趟，开着车在外面晃了半个多小时，自己掐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就从空间里拿出一大堆东西，有书本，有笔，还有小黑板。 第416章 他似清流 她拉着这些东西回家，招呼苏幕戎等人帮自己卸车。 等所有一切布置完毕后，齐素雅道：“从今天开始我尽量把我知道的教导给你们，能学多少看你们自己。” 她尽量开发这些兄弟的脑力以及才气，并不像普通老师那样按部就班的授课，而是书籍发下去，让他们自己看，有疑点就问。 他们学语文方面的知识最快，各种教材参考书，翻过一次就能倒背如流，十分妖孽的记忆力再一次令齐素雅叹为观止。 初中课本一摞又一摞，她挨个的讲，基本上只要讲一遍这些人就能融会贯通，大概是天底下最让老师自豪省心的学生。 她从不布置作业，因为不需要，作业的存在价值是为了巩固已经学过的东西，然而这些人不需要巩固。 他们就像空的蓄电池，只要持续注入电力，就能够无限贮存，除了吸收各种知识的速度很快之外，他们自身也如无底洞，像是没有上限。 她如她所言，是真的在倾尽全力的教导他们。 午后。 客厅阳台上，苏念初坐在轮椅中，他阖着眼。 本是神仙似的清冷男子，俊脸一副倦容。 金粉似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映照他薄薄的皮肤，连脸上幼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这份灿金的光辉宛若为男人披上战甲。 他腿上是一本摊开的书，已翻了很多遍。是心理学方面的，叫做《行为心理学》。 优秀的记忆力代表他能够轻易记住很多文字向的知识，然而也有很多东西不是只需要记住就可以，还需要他自己的深入理解。 齐素雅在家里弄出一个书房，是真的书房，里面塞满了书柜，囤了各种方面的书，涉及很多个行业领域。 这期间江雁洲曾开着车来城里一趟，他带走一些书，他自己对农业方面比较感兴趣，而楚厌宸则是需要商业方面的。 齐素雅午睡之后，从房间出来，看见阳台上的人。 他似乎很累，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上的疲倦。 这些天几乎是昼夜不眠，他用有限的时间学最多的东西，不断为他自己充电，然而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 从齐素雅决定开始教导，至今为止，家里这些人全都累的不轻。 他们身上有一种疯性，每天甚至只睡两三个小时，就算铁打的人也要熬不住，所以就在今天早上，齐素雅决定为大家放假，让他们好好的休息一下。 按她的说法就是劳逸结合很重要。 她坐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盘着腿，从果盘里拿起一颗橘子，像是两只小手来回揉了揉，然后剥开橘子皮。橘子皮没扔，因为可以留着泡水喝。 她盯着苏念初，心里在想一些事。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似一股清流，然而他日常淡然。 苏大哥苏幕戎是个严肃的男人，日常一副严肃表情。 然而‘严肃’二字是好听的说法，具体形容一下，整天一板一眼，一张凝重脸，像心思沉沉。 第417章 念初，你可以站起来了 而，江家的二哥，江雁洲，对方是冰山面瘫，冷峻之中自有男性的坚韧刚毅。 至于苏念初，让人感觉很微妙。 冷静，理性，自制，有时甚至觉得，这人心里，大概是很寂寞的，是一个孤单孤独的灵魂，清清寂寂。 无论苏大哥还是江二哥，面部表情很少，但偶尔能有看出其情绪的时候。可唯独这个人，似乎真的无喜怒哀乐，似水似雾，冷冷清清看尘世纷繁，而他自身无一丝烟火气，仿若早已超然于世外。 苏念初醒了。 侧首看向齐素雅这里，他目光很清醒，丝毫看不出困倦睡眠的痕迹。 “怎么了？” 男人开口，唯有透着一丁点沙哑的嗓音暴露他刚才的小憩。 齐素雅吃了一瓣橘子。“其实可以适当的偷偷懒。” 这是来自她的良心建议。 苏念初合上膝盖上那本行为心理学：“我有偷懒，刚才有睡。” “这不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充足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出发。” 他思忖一秒，“是这样不错。”如果累出病来，反而更麻烦。 他内心迫切，想要尽快掌握更多更多的知识。他知道他们兄弟多多少少心理有问题，那些全部是隐患，像一颗颗毒瘤，如果搁置不管，有朝一日，其他人，没准要像从前的三予，现在的二瑾这样，彻底爆发出来。 以前就曾有过这方面的意向，但没有书，没有老师，就算想学都无处可学。 如今珍贵的学习机会摆在面前，他心态上认真又积极，很想好好把握住。所以无形中也为自己施加了很大压力。 齐素雅起身，她走向苏念初，大咧咧地拍拍苏念初肩膀：“坦白讲，我很看好你哦。你只是需要时间而已，你们所有人都是这样，只要时间足够，你们肯定能学以致用，远超普通人很多。” 他思索一瞬：“这个，我赞成。” 这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自夸自负，苏念初知道他们兄弟的智商远远高于旁人，至少在学习方面来讲，如今他们已经学完初中课程，高中课本也快学完了，短短时间就能如此，这在常人看来很难想象。 “叮铃铃铃铃。” 客厅里的座机电话响铃催接，家里其他人在睡觉，怕吵醒大家，齐素雅十万火急地冲向座机，她拿起话筒‘喂’了一声。 “小恩人吗？你托我找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齐素雅眼神一亮。 等挂断电话，明眸皓齿的女孩子，眼神亮晶晶地看向苏念初。 “念初，你可以站起来了！” 苏念初轻怔，之后一副不悲不喜的样子，似乎内心并无波澜，但薄薄的唇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微弱的一点点，然而这副微表情实在太隐晦，以至于就连面对面的齐素雅都没能发觉他刚才其实有浅浅地笑过一下下。 齐素雅欢欢喜喜地冲回房间换衣服，迫不及待地想去凤遥那里拿假肢。 苏念初注视少女欢脱的背影，眸中清雾似浅浅的散开一些，但依然一副平淡沉静的样子。 第418章 她似一抹光 齐素雅开快车去凤遥那里拿假肢，她自己并无这方面的渠道，因此是拜托凤遥帮自己找的。 一来一回用了一个多小时，等她回来时，就看见家里的男人已经醒了，正凑在一起玩她前些日子拿出来的那个塑料壳的游戏机。 因为游戏机的壳身是绿色的，因此江三哥为这只游戏机亲切地取名为‘小绿’。 雅雅告诉他们劳逸结合很重要，所以他们也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学的时候，就努力的学，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而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当然也要尽情的玩儿，尽情享乐，尽情释放他们的学业压力。 齐素雅抱着一个大箱子。 “快来看！” 这个假肢是为苏念初量身定做的，她为苏念初量过身体尺寸，是完全按照对方的身材比例做出来的。 她的大箱子吸引众人注意力。 只见她冲至苏念初面前，在打开箱子后，拿出一对假肢。然后卷起苏念初的裤管，露出两截光秃秃的小腿。 事先已翻过使用说明书，按照顺序帮苏念初安装假肢，她手脚利落动作飞快。 几乎只一眨眼就弄好了。然后兴致勃勃一脸期待地望着苏念初。 清冷男子，他修长好看的手微微攥紧。 她不知，在她忙着为他按假肢时，他一直凝睇她，一丝不错地盯着他，他心里稍微有一点点紧张，但面上并未表露。 断肢处的切口不算吓人，但很丑陋，这份丑陋的残缺会为人带来心理性的不适。 可是她并没有不适。 她的样子一直很自然，甚至一点都不嫌弃。 她柔软的手贴在她腿上，毫不犹豫，没有犹疑。 就在这一刻，一直以来冰冰冷冷的心口，好似有一点点暖暖的触动。 …… 齐素雅按好假肢，帮苏念初放下裤管，然后原地转了转，忽然冲回房间，其实是从空间里面拿出皮鞋，然后又跑回来帮苏念初穿上。 这样一看，男人坐着，跟个正常人一样，从外表来看，无任何违和感。 念初凝睇忙前忙后的女孩子，他忽而徐徐的伸出手，勾起她脸颊边的碎发，帮她挂到了耳后。 她怔了下。 然后冲着他灿然一笑。 他在想一件事。 他大概不知，她此刻的笑容有多炫目。 他有点能够理解楚大哥心情，楚厌宸曾为村里那家食品加工厂取名为‘英雄’。 他当时想，她是英雄，楚家的英雄，也是楚厌宸的英雄。 而今，她似一抹光，照进他的心。 可能早在相处中，她的光芒就已一点一点直至彻底笼罩自己，直至这一刻，他才开始醒悟，原来心防已被攻克。 原来，她开始在他心底扎了根。 …… “念初，念初！加油，加油！” 江碧城坐在轮椅上，同样是残废，但他和念初不同。 从某方面来讲，他是自愿瘫的，想要保住自己的腿，不想切除截肢，他想保证自己的‘完整’。 要不然他也可以像念初这样锯掉腿再按假肢。 但个人志向不同，眼下他一脸兴奋，坐在轮椅上挥舞着拳头为苏念初加油打气。 第419章 复健 整个二楼都是齐素雅的，家里面积很大，尤其是客厅，非常宽敞。 她弄来一些复建器材，两侧是栏杆，苏念初两只手握着栏杆，努力迈步，颤巍巍的迈开腿，一步踩在前面，他手背有青筋鼓起，额头碎发被汗水汗湿。 平日总是苍白的俊容，因为消耗了太多力气，而微微涌现出浅浅的粉色。 护栏足足十米长，他从头走到尾，力气用尽，身体一晃，撑不住自己。 膝盖重重下坠，但在他痛摔地面前，苏大哥一步上前，两手穿过他腋下，半抱住他。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齐素雅站在旁边，“真棒！” 她为他拍手喝彩。 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这能增加对方的信心。 苏念初唇角微微一抿，稍作休息之后，他抹掉脸上的汗。 “再来一次。” 他继续做复建，发现平衡感很重要。 他和这对假肢之间正处于相互熟悉的阶段，他残了两年，如今正在重新适应有脚的感觉。 …… 阳光正好。 这一天再次停课，不知不觉，初夏的脚步已渐渐逼近。 英雄食品加工厂已正式投入运营中，楚厌宸招了足够的人手，签了很多笔大单，以大坪村为中心向四周辐散，生意抢占了怀春市的外五县，如今正在往怀春市发展。 城里这些江家人已学完高中课程，他们最近已开始接触大学方面的知识。 此前关在家门宅了很久，齐素雅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大伙大概会集体长蘑菇，于是就拾掇着大家一起出门，而且也是时候该回渭阳一趟了。 苏念初每一天都在很努力的复建，有时深夜时也要爬起来练习走路，他时不时摔跤，身上很多青紫，漫长的复建伴随着疼痛和煎熬，但他依旧冷清如初，从未叫苦叫累。 齐素雅曾不止一回隔着门听见他摔在地上的声音。而且就在昨天晚上，她发现因为过度练习，男人小腿绑着假肢的地方被磨破皮，有很严重的伤痕。 她空间物资很多，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找出精油，于是出门前跑来找苏念初。 她蹲在男人脚边：“用这个，大概能好受一点。”她帮他涂抹精油，发现男人小腿肌肉很僵，顺手帮他按摩。 念初垂眸凝睇着她，良久，等她起身后，他拿起一条毛巾，握住她手腕，一点点帮她擦拭沾着精油的小手。 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她总能拿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么久以来，他早就适应了。 猜出了一些事情，但是无所闻，当做自己不知道。 这女孩子其实很聪明，但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共处，她又如何能瞒得过她的眼。 最显著的疑点。 她拿的那些教材被撕掉方面，可是内容和目前这个社会完全不同，忽略那些专业性的文化知识，比如语文课本中的一些典故短文，令他见识另一种文化，类似男女平权。 又好比她自己穿的衣服，总是新颖时髦，市面上从未有售。 第420章 清寂之中，有温文焰火 她为家中兄弟准备的男装也总是剪掉标签，还有其他的东西，也全部都是尽量抹掉标识。 她在隐藏一些东西。 他知道。 但他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 …… 齐素雅有点不自在，男人为她擦手，他擦的很认真，甚至能让人有种近乎温柔的感觉。 她手上残留的黄色精油被他抹干净，污染了毛巾的雪白。 擦完一只，又换另一只。 最后，他依然握着她手腕，徐徐抬首，沉静的黑眸和她对视。 “咳！” 忽然有些不自在。 男人眼底依然是一片清凉宁寂，可是，很莫名，她心口忽然漏跳一拍，竟从那一片清寂中瞧出类似文火的温度。 大概是错觉吧。 她这样想。 等重新看向男人时，见男人弯腰穿鞋，一切已恢复如平常。 …… 大坪村。 车子开进村子里，离老远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江家院子外。 女人白皙，容貌秀气温柔，身上有种恬静美丽的气质。她做出一副村姑打扮，臂弯上垮着一个菜篮子，头上裹着藏蓝色的三角头巾。 这人腰肢不盈一握，临近初夏早已过了春忙的时候，农村算是闲了下来，只需静等收成便可。 女人吟吟浅笑，她对面正是楚家的大哥楚厌宸。江碧城和齐素雅同车，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瞧见自家院外那名温柔秀丽的女子，他蹙了一下眉。乐天派的精灵男子做出一副困惑模样：“宋青兰怎么来了。” 齐素雅问：“宋青兰？” 这个名字，齐素雅曾听过几回。 第一次是当初楚大哥重伤，被她送进卫生所，当时楚家兄弟曾产生争吵。 楚厌宸的伤是从宋青兰那里而来，楚厌宸曾卖了五百块钱，也正是卖于宋青兰。 后来还有一回，苏大哥，苏幕戎，曾和楚厌宸打电话，也曾提过宋青兰这个名字。 当时苏大哥是这样讲的：“我知道她不坏，还是一个很可悲的人。” 眼下，得知那名女子竟是宋青兰，齐素雅一脚油门踩到底。她直奔江家，然后又来一个紧急的急刹车。 吱——！地一声。 齐素雅推门下车，她眉梢一挑，看向楚厌宸那里。 “厌宸哥，家里还好吗？” 楚厌宸听见车声，朝这边看来。齐素雅是第一个下车的，后头还跟着几辆银灰色的小汽车，她带着江家从城里回来了。 “雅雅。” 俊雅儒丽的男子笑容和煦，他接人待物客气礼貌，就比如方才面对宋青兰，一副生疏的样子很有距离感。但此刻男人眼底增添温度。 宋青兰愕然一瞬，之后，她冲着齐素雅这边露出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 “丫丫变化很大。” 她这般道。 齐素雅‘呵呵’一声，“是宋青兰，宋姐姐吧？姐姐来这儿有事吗？” 宋青兰一脸惋惜：“来找厌宸谈点事儿，正好谈完了。” 之后她视线重新转回楚厌宸身上：“那么，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见。” 齐素雅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珠，她瞅瞅宋青兰，又瞅瞅楚厌宸，然后眯了一下眼。 “我仿佛闻见奸情的味道？” 第421章 也就比我大了一点点而已 宋青兰本已告辞。闻言狠狠一趔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奸·情？ 她一脸无语地看向齐素雅。 另一头，楚厌宸同样对此很哭笑不得。 他摸摸齐素雅的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皱了皱小鼻子，“女大当婚男大当家，这很正常啊？不过我好歹是哥哥们的妹妹，因此也想提醒一下，务必要考虑好后再做决定。” 楚厌宸：“……” 忽然就有一点点心塞。 “雅雅，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他极力撇清。内心有一份担忧，怕少女为此多想。 这时候，苏大哥扶着江老爷子朝这边走来。老人不解问：“厌宸，青兰那丫头是来干啥的？” 齐素雅有点狐疑。她看向渐行渐远的宋青兰，然后又收回视线看向江家老人。 青兰丫头？听着，挺亲切的。 她表示自己有点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厌宸迟疑着，轻叹一声：“她是想，买点肉。” 齐素雅：“！！！” …… 后山这里。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义正言辞。 “我呢，其实是懒得多管闲事的。但是呢，江爷爷他们对我满不错的。因此，厌宸哥？咱们家里又不缺钱？这二两肉还是在身上挂着行不？多贴点肥肉膘，等往后天冷了还能暖个冬，为了一点钱财就……咱犯不上啊，是不？” 楚厌宸失笑，这女孩子炸毛的样子有些可爱。 分明一副稚嫩的长相，偏偏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眼神里甚至还透着点悲悯，以及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成分。 他们江家，和雅雅之间，其实一直存在一份微妙的隔阂。 就算她已是家中养女，名义上是兄弟们的妹妹。但相处之中，既像一家人，有不像一家人，谈不上亲情，友情又揉了点儿暧昧。 “长高了。” 拉住少女的手腕，把人扯至自己面前，比了一下对方的个子。 “有一米六了吧？” 小女孩一对大眼睛顿变亮晶晶，居然还有一点小得意。 “我这段日子吃好睡好，昨天量了一下，正正好好一米六！” 她的目标是170，按这个长势大概能实现。 但是。 “等等？” 突然狐疑地瞄他一眼。 “不准转移话题！总之我刚才说的你用心听，就算想要找老婆，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托付出去。那什么……她叫宋青兰？长得不错，身材也还行，也就是她那个大木瓜比我大了那么一咪咪而已。但不论如何她能做出那种事，都不足以托付余生。” 她心道，齐爷我可不想送君出嫁再为君收尸，那可是人肉啊，而宋青兰正是买主！ 楚厌宸眸噙浅笑揉揉她的头，“雅雅是在担心我么？” “我！” 她噎了一下，忽然就龇牙咧嘴的，冲着他张牙舞爪。 “反正，听话！不然我就去找江爷爷告状！” 他低低的笑，“你放心好了，我没打算出嫁，这辈子肯定为你卖命到底。” 她耳根一热，“我……又不稀罕。” 她面上臊的厉害。 第422章 小孩大名白剩雅 楚厌宸再次揉揉她的头。 “总之，旁的男子男大当嫁，但我没打算嫁人。而且宋青兰……” 他轻叹一声：“她也不容易。” 齐素雅怪怪地瞅他一眼。 这时楚厌宸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向山脚。 工厂已开始挂牌运营，她看见厂内人头攒动。 但是。 “英雄加工厂？” 仰起小脸看着上头的招牌，就觉得这名字有点中二。 楚厌宸：“朗朗上口，这名字挺好。” 齐素雅：“……” 行叭，你美你说了算！ …… “雅雅姐姐！” 雅雅？怎么不是丫丫？ 看来这孩子对齐素雅的称呼被江家兄弟同化了。 齐素雅和楚厌宸刚走进工厂，就看见一颗小炮弹穿着蓝色小号的工人制服从加工车间跑过来。 “嘿呦！重了不少？” 齐素雅一把抱起了小孩，狗剩长高了不少，身上长肉了，看着愈发的可爱了。 这孩子大概是个事业型人才。 当初瑾哥重伤沈芳被逮捕，并且因此惹上官司。当时家里正值多事之秋，齐素雅带着江家进城。 她本想带上狗剩这孩子，哪知狗剩拍着胸脯道：“丫丫姐姐！俺要留下，俺帮丫丫姐姐赚钱，俺要赚好多好多钱！” 总之当时小孩坚决留下，齐素雅也就没再坚持。 这孩子事业心真的是超重，这些日子，人在城里的齐素雅曾用电话和家里联络，得知小孩一心扑在事业上，忙着帮楚厌宸开拓事业版图。他如今算是楚厌宸的得力好帮手，平时楚厌宸有事外出，人小鬼大的狗剩便负责当工厂的监工。 对了。 如今小孩狗剩有了个大名，毕竟也是一个小工头了，总是一口一个狗剩的，喊着太不气派了。 于是小孩自己为他自己起了个大名。 眼下窝在齐素雅怀里，小孩羞嗒嗒：“雅雅姐姐，俺……啊，不对，是我！狗剩我有大名了呢！” 因为江家兄弟从不一口一个‘俺’，这些日子跟楚厌宸相处久了，小孩言行上逐渐被楚厌宸同化了一些。比如以前总是俺来俺去的第一人称，如今变成了一个‘我’字。 “雅雅姐姐，我大名叫白剩雅！” 小孩挺直小身板，一副自豪的样子，像是在求他的雅雅姐姐快点夸奖他。 为了这个名字他可真是绞尽了脑汁，白是他父亲白文斌的白，雅是他最喜欢的雅雅姐姐的雅。 他翻着小学生字典，挑了一大堆名字，比如白敬雅，是敬爱雅雅的意思，但江大哥叫敬云，重名的感觉不太好。 又比如白慕雅，是仰慕雅雅姐姐的意思，但苏大哥名字里也有一个幕字，只不过一个是仰慕的慕，一个是帘幕的幕。 再不然还有白念雅，是思念雅雅姐姐的意思。可是，苏家三哥哥苏念初名字里头也有一个念字。 总之为了起名这件事，小孩愁的头秃，私底下更是没少埋怨江家这些大个子。 江家人口太多了，足足十多个呢，叫这个不行，叫那个也不行，最后好不容易才灵光一闪，想出白剩雅这个名字。 第423章 大红喜帕 剩，是狗剩的剩，代表从前小孩只有一个土名的那些日子，铭记了人生最初的辛酸。 剩雅，也是因为他父亲白文斌忙着举旗起义，他最喜欢的父亲不在身边，他就只剩下雅雅姐姐了，所以他叫白剩雅。 总之不管怎样，他名字里必须带上一个雅字。 小孩在这方面很是坚持，因为这是他和雅雅姐姐之间的联系，是幸福甜蜜的羁绊。 齐素雅听见小孩名字里的‘雅’字，顿时心里一暖。 这时候。 “呀！小白工头？楚副厂长？” 有工人看见齐素雅几人，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落在齐素雅身上：“这是丫丫厂长吧？啊，不对，是齐厂长！” 齐素雅：“噗。” 丫丫厂长？ 这名号一听就好搞笑。 …… 英雄食品加工厂开了个先例，这里招工不限性别，主要看员工心态是否上进，工作态度是否认真等个人操守问题。 十里八村的男同志踊跃报名，只要通过楚厌宸的考核面试就可以录取。 而今工厂员工大概有三分之二是男性，这里福利好，待遇优，而且薪水还够高，最重要的是为男同志提供一条谋生的出路，这令很多男同志感激。 三人回来的路上，不断有工人来送礼，齐素雅坚决不收，但这些工人可不管那个，直接往齐素雅手里一塞。 大伙的热情差点吓坏了她。想想也是够感叹的，从前因名声所累，人嫌狗厌，如今转眼成了一个香饽饽，村里提起齐素雅，无不竖起大拇指，暗里头各种欣羡。 “齐齐齐……齐厂长？”忽然一名唇红齿白的男子冲向齐素雅，羞嗒嗒的瞅了齐素雅一眼，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然后塞来一条大红色的喜帕。 齐素雅：“？？？” 那人掉头跑走了。 楚厌宸见此，俊雅儒丽的男子唇畔吟笑，但眼色渐渐发深。 齐素雅瞅瞅喜帕，又瞅瞅那个男人跑远的背影：“这可能……是送错东西了吧？” 这喜帕有点像是古代嫁人的红盖头，上头居然还绣着鸳鸯戏水的花样儿。 齐素雅一脸懵逼地挠挠头。 楚厌宸笑吟吟的，但心头略略发堵。 他云淡风轻道：“走吧，家里也该开饭了。” 他没告诉齐素雅，这是这地方的婚俗。 男方仰慕某个女人，就送一张喜帕，这叫示爱，也是传递一个暗号，希望对方把他娶回家。 …… 家里安了一部座机电话，老房子依然是从前那副模样。但是齐素雅瞅了瞅楚厌宸，发现男人穿的依然很清贫，事实上这个情况不仅仅存在于楚厌宸身上，其他江家人回村后，也是一副清贫的衣着，衣服全是那种旧的不能再旧的。 她心道这家人可真够节俭的，毕竟也算是赚了不少钱，但除了饭桌上稍有改善外，其他的，似乎没变。 “小齐回来了？” 三人进入家门，看见村长钟凤英。 村长精气神很旺。她跟齐素雅打了声招呼，然后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提起江雁洲。 “雁洲那孩子又去哪了？是不是又去地里忙活去了？他那个法子真厉害啊！” 第424章 这是农业大亨的节奏 齐素雅懵懵：“什么法子？” 钟凤英道：“试验田啊！前阵子雁洲来找我，让我弄一块试验田，这孩子可真厉害啊！我把我家的菜园子收拾出来，按照他的方法种地，这会子正好发芽长苗。只要不出意外，产量至少提升三分之一！他可是咱们村的大功臣啊！” 钟凤英巴拉巴拉，两只眼睛直冒光。农民土里刨食，最看重的肯定是收成问题，她家院子里种的是苞米，学名玉米。 年景正常的时候，如果亩产能达1400斤就已算是高收丰产，更何况临江省这边旱了很多年，往年地里就算不是颗粒无收，但顶多产个几百斤。 但今年老天爷赏脸，冬日多雪春季多雨。 江雁洲曾进过城，为楚厌宸带回不少关于商业方面的书籍，比如企业管理等等。 而他自己则是倾向于农业。 他琢磨很久，又找钟凤英商量，最后决定拿钟凤英的菜园子当做试验田。 这苞米种出来，效果很出乎钟凤英预料。 钟凤英对江雁洲赞不绝口，像是没成想江雁洲竟有这本事，她当初同意试一下，其实就只是试一下，并未抱太大希望。 但如今真的是太惊喜了，十分惊喜！ “按我估测，咱们今年种苞米，按正常的法子，亩产大概能有八九百斤。有了雁洲提出的这个好法子，今年肯定是个丰收年，他立了大功啊！” 齐素雅懵懵。 提升农业产值这件事，乍一听似乎算不得什么，然而，关乎口粮，这涉及很多知识。比如土壤肥力，气候条件，又比如品种，栽培管理水平等等。 齐素雅暗暗吸了一口气。 这才多久，江二哥就弄了这一出，也太厉害了吧？ 果然江家兄弟没一个简单的，就连不声不响的江雁洲都如此逆天，这是想专攻农业，未来当个农业大亨？ 产值这件事令钟凤英欢喜不已，她这趟过来主要是报喜讯的。 这是一件大好事，一旦全村推广，肯定能惠及全村所有人，她风风火火的跑走了，打算召集大伙公布这个好消息。 半晌之后。 江雁洲从外面回来，冷峻刚毅的男子剑眉星目，身高足有一八五，他身上穿的是旧衣断褂，手里拎着出头，鞋子裤子全是黄泥。 他进门之前看见停在自家院外的那些小汽车，尤其是造型剽悍霸道的越野车，最是显眼。 心口突地一跳，面上依旧面瘫，但他陡然加快步伐，长腿大步流星地冲进院中。 江家堂屋。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坐在老人身旁，她正在向江爷爷感叹江雁洲的杰出，她言行举止皆是灵动。 江雁洲心口跳了跳，目不转睛的凝睇着少女。 “……雅雅。” 嗓音是干哑的，但心底很火热。似一棵种子在发芽，在冲出土壤，迎向阳光。 少女闻言看向了他：“雁洲哥！” 她笑得很好看。 他心脏漏跳了两拍。 而后一个箭步冲向对方，他定定凝视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吃，吃了吗？” 齐素雅：“啊？” 第425章 怕不是个傻憨憨 江雁洲紧紧凝睇面前的少女，他心跳很快。 这时候，一只手忽然扯了江雁洲一下。 江雁洲甩了下胳膊。 对方又继续扯他。 男人冷着脸，但心底不耐烦。 陡然看向身后人，就看见顶着两颗大黑眼圈，但长相很是俊俏的苏二哥苏毅农，他怯怯的，十分忌惮地瞅了齐素雅一眼，然后趴在江雁洲耳边。 “面瘫！鬼啊，那个是鬼啊！小妖精超喜欢吸人阳气的！” 江雁洲：“……” 面无表情抹了一把脸。 这怕不是个傻憨憨？ …… 因为员工送礼，齐素雅心想退回去不太好，但不能占人便宜，再加上工厂挂牌正好一个月，于是她小手一挥，召集大伙发福利，美其名曰庆祝工厂满月。 但其实大伙都知道，他们送的礼，小齐厂长以另一种方式回报过来。 人情往来大概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今天的齐爷依然是个很有人情味的齐爷！ 工厂之内，不分男女，不限性别，反正只要是厂子里的工人，全都分了一份粮油米面，大伙欢欢喜喜的样子笑得像是大过年。 …… 齐素雅回村第二天，渭阳招待所的李姨亲自带着伴手礼登门。 “小齐啊？” 李姨有点抹不开脸，表情满尴尬的。 齐素雅有点摸不准这是咋回事。后来李姨才吞吞吐吐地试探齐素雅。 原来是因为，齐素雅的速食品生意一直委托于招待所代售，如今眼瞅着生意越做越大，正常来讲肯定是要开门店的，但一旦齐素雅这边开了门店，招待所的代售生意就没必要存在了，所以李姨是为了这事儿过来的。 齐素雅明白过来后，她乐了一下。 “害！李姨啊，咱做人得知道感恩，我微末的时候，没人愿意帮我，代售这件事看似两赢，但您租借我场地，您也是心肠好，帮了我一把，我哪能过河拆桥呢？” 总之，日后可能开门店，但渭阳这边的生意由李姨垄断，她不根李姨抢地盘。 市场份额这么大，就算刨除渭阳镇这份儿，外头也有很多地方能让她赚钱。因此她的想法是‘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况且李姨真是一个不错的人，瑾哥从前男扮女装在渭阳招待所上班，李姨没少关照瑾哥。 李姨心里落了底，心道小齐真是一个好姑娘。她一时开心说漏了嘴：“小瑾还好吧？其实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女的，但这世道啊，男人活着不容易，力所能及的地方，咱们能帮也就帮一把。” 齐素雅懵懵：“早就知道了？” 李姨讪讪：“他在我那儿待了那么久，平时把他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但从来不在店里上厕所，相处久了，能看见的疑点就多了。” 李姨心道，小瑾这孩子也是可怜，眼瞅着日子越过越好，哪知竟又遭了劫难。 齐素雅心里也有感叹。 送走李姨后，齐素雅往家走。 她这两天忙着画建筑图纸，她家在江家隔壁，老院子实在太旧了，江家那边曾建议她出钱修整，但是齐素雅想了想， 第426章 二瑾是个熊孩子 反正重修是要花钱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来一个重建。 她打算盖个小楼，弄一个小别墅出来。 院子里有一颗歪脖子的樱桃树，看着似乎瘦怜怜的，但樱桃长势喜人，早就熟透了。 齐素雅嫌室内采光不好，搬了一个桌子在院子里画图，她手边摆着一小盆水洗干净的樱桃。 画上两笔，吃个樱桃，也算是惬意。 忽然一只爪子悄悄摸摸的伸向樱桃盆子。 齐素雅：“？？？” 低头一看，就见楚二狗不知何时凑过来，如今俊美妖艳的男人傻了吧唧的蹲在桌子边，鬼鬼祟祟的手攥着两颗樱桃正要往嘴里塞。 见齐素雅发现了他，他忽然瞪了瞪眼，然后冲着齐素雅张牙舞爪的龇牙咧嘴。 齐素雅：“……行叭。” 反正只要不咬一切好说，真是被他咬怕了。 她收回视线继续画图。 楚似瑾见她没搭理自己，他愣了愣，然后慢吞吞的站起来。 他瞅了齐素雅好几眼，忽然爪子伸向樱桃盆子，抓起一大把往嘴里狂塞。 齐素雅：“？？？” 不咬人了，改成抽风了？ 男人腮帮子圆溜溜的，塞满了樱桃，恶狠狠地咀嚼着，狼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像是在，故意挑衅？ 齐素雅：“……成，我不吃了，都给你吃。” 然后盆子塞进楚似瑾怀里。 楚似瑾愣愣地捧着樱桃盆子，他身体僵僵的，表情闷了闷，顿时兴趣全无，心想这些樱桃真不好吃，一点都不甜，酸的他难受。 忽然‘当啷’一声，樱桃盆子重重放回桌子上。 他抢走齐素雅手中的铅笔，然后像是得意又像是示威，斜着妩媚的丹凤眼，很能嘚瑟地瞟了齐素雅一眼。 齐素雅：“？？？” 她挠了挠头。 “想画图吗？”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套文具，十分有耐心。 “呐呐呐，你自己玩儿，我先忙正事，等下再陪你。” 这家伙像个熊孩子，她心态上拿他当小孩。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有时会故意捣乱让自己注意他。 貌似自从有一回他因为吃肉大吐特吐后，自己帮他揉胃，之后他就不咬自己了，但又开始变着法的添乱气她。 连着一段日子下来，齐素雅心道，齐爷我算是服了。 佛系养崽儿，不跟崽崽生气，只要崽崽不咬她，那都不算事儿！ 楚似瑾又闷闷地瞅她两眼，忽然哼唧一声，迈开大长腿，劲儿劲儿地来到屋檐下。 他捧着铅笔橡皮，手里抓着个白本，用铅笔杆子挠了挠头，闷闷地瞅了一眼阳光下的女孩子，然后画了一个画风十分抽象的魔鬼简笔画。 这画的连小孩都不如。 本来是个很美的女孩子，在他笔下变成一个四不像，大脑袋，大嘴巴，方块身子，火柴腿儿。 “哧！” 隔壁江四哥，江枫愚，男人眼神傲傲的，他手里拎着一兜水果，是楚厌宸让他送过来给齐素雅的。 瞧了楚似瑾一眼，他十分蔑视不屑道：“这画的啥？太垃圾了。” 第427章 有点可爱呀 江枫愚得了吧搜的像是在炫耀，同时十分嘴贱地吐槽。 二瑾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从小到大一直画狗屎！” 楚似瑾：“？？？” 怒而起身，然后‘啊呜’一口，张大嘴巴咬在江枫愚的脸蛋上。 江枫愚一僵，然后黑着脸啪地一声，一巴掌扇向楚似瑾狗头。 “楚二瑾你是不是有病？你居然咬我？你真是一个狗性，你比苏二哈还狗性！” 隔壁江家：“江枫愚你骂谁狗性呢？你骂楚似瑾就骂楚似瑾，你骂我干什么！？” 苏毅农盯着一对儿黑眼圈，少白头的男子冲过来，三人顿时陷入了混战，立誓要决战紫禁之巅。 嘴贱毒舌找死的江枫愚以一敌二，最后碰了一鼻子灰，揉着嘴角的乌青一瘸一拐灰溜溜的逃走了。 齐素雅回头一看，突然眼皮子一抽。 嗯，真不错。 今天又是热热闹闹的一天！ …… 临江省位于东北地带，因为冬天气温动辄零下三十多度。为了冬日保温，这里的房子几乎全是封闭式的，阳台外扩封死，而不是露天阳台。 但齐素雅比较喜欢大大的落地窗，比如拉开窗户搬上一把椅子在阳台上欣赏落日余晖，又或者品茶听雨的惬意感觉，所以她涉及的别墅全是按照自己的构思和喜好来。 最后修修改改，添加一些小细节，总算是完工了。 她伸了个懒腰。 正准备把桌子搬回屋里，看见楚似瑾在屋檐下，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正抓着铅笔沙沙沙地画着一些东西。 她探头一瞅，然后眼睛闪了闪。 楚似瑾忽地两只胳膊盖住自己画出来的丑图，然后抿着嘴龇牙咧嘴地怒视齐素雅。 齐素雅：“咳。我啥都没看见？” 他犹豫一下下，像是在问‘真的吗’？ 齐素雅用力点头。 他像是信了。 然后抓着铅笔素描本，拽着屁股底下的小板凳，慢腾腾地往旁边挪。 齐素雅：“呵！” 有点可爱呀。 …… 这天下午，齐素雅外出一趟。 等她回来时，招呼着楚厌宸帮她卸车。 打开后备箱，楚厌宸一愣：“缝纫机？”不仅有缝纫机，还有很多布料。 齐素雅笑眯眯：“我一直想帮瑾哥找个事情干。”免得熊孩子总是胡乱作妖。 她摸着小下巴道：“我看这个正好。” 她之前看见瑾哥在素描本上画了一件件小衣服，那人的画技实在是……一言难尽，不敢恭维。 但衣服样式看着不错，于是就萌生了这个念头。 …… 夜里。 因为天气越来越暖，家里的土炕不再烧火。白蓝格子的褥子，老式的牡丹大被。 容貌俊美妖艳的男子，两只手紧紧地攥住被子，他像是在梦魇。 他的表情很痛苦，脸上出了很多汗。 梦境是有一点模糊的。 他看见一口井。 他被人推进井底。 “养着吧，一下子全吃了，就得像他们爹那样。那不划算，咱先养着，长肥一点吃一点。” “楚家这几个儿子真不错，咱们这地方以前男人能怀孕，后来不知咋的又变成女人生孩子了。” 第428章 鬼压床 梦境里人声嘈杂，各种声音纷扰而来。 “他们楚家是天生的阳孕体啊，像这个楚小二，屁股上有一颗红痣，以前似乎叫守阳砂。” “楚大春！我们几个凑了一笔粮食，如何？让你家那几个小贱人陪咱们玩一宿？” “畜牲！他们还是孩子啊！你们怎么能这样！” 血，好多的血。 切烂的肉，白色的骨。 死不瞑目的人。 人头滚至他脚边。 突然睁开眼。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惊疑不定的看向身旁，他大哥睡得很熟。他想碰碰他大哥，但看见他大哥因连日繁忙睡容疲倦的样子，又忽然缩回手。 他想了想，然后爬起来。他甚至没穿鞋，光着脚往外跑。 隔壁。 他撬开门锁，眨了眨眼，摸着黑凑近了炕头，然后手脚并用地爬上去，掀开被子，钻进小女孩热乎乎的被窝里。 他闭上眼。 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忽然抓起女孩软软的小手，放在自己胃部，让女孩小手贴着他的胃，终于满意了，像是安心些。 他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了，然后闭上了眼。 …… “唔……别勒我，难受……” 意识尚未清醒，就感觉像是鬼压床似的。 左边胳膊麻了，肚子上像是压着一座山，脖子还被人紧紧的勒住了。 忽然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喘气，她陡然睁开眼。 然后：“？？？” 猛地看向左边，俊美妖媚的男子，枕着她的胳膊，大长腿骑着她，压在她的肚子上，然后两只手还搂着她，用力勒住她脖子，她都快要窒息了。 泥煤的，睡觉也是有风险的！ 她黑着脸，推开睡得像猪一样的男人，然后坐起来望了眼房门。不意外地发现门锁又被撬了。 她：“……哎！” 摁着自己的眉心，真的是十分无语。 …… 齐素雅洗脸刷牙，炕上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安，伸手往旁边捞了捞，但捞了一个空。 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昨天半夜的事情突然回笼，他猛地起身，冲着正在洗脸的齐素雅龇牙咧嘴，就好像在威胁齐素雅，不准告诉其他人。 齐素雅：“？？？” 社会社会好社会，齐爷我惹不起您！小姑娘哼唧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 楚似瑾愣了下，然后闷闷瞅她半晌。 这时候天才蒙蒙亮，他鸟鸟悄悄地往回走，推门进入自家房间，瞅瞅炕上的大哥，然后蹑手蹑脚爬上炕，钻回自己被窝里。 他闭上眼。 旁边，楚厌宸徐徐睁开眼，一点都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他侧首看了躺回自己身旁的弟弟一眼，徐徐垂眸，眼底似悄然升起惨淡的阴云。 …… 第二天晚上，齐素雅双臂环胸，她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摸着小下巴琢磨好半晌。 “呵呵呵呵呵。” 防贼防贼，她可不想自己睡梦中被某人类似，于是哼哧哼哧地搬来一个实木的大桌子堵住门口，末了十分得意地拍拍手。 “哼哼哼！” 她钻进被窝睡觉。 后半夜。 楚家。 第429章 又见鬼压床 俊美妖艳的男子陡然睁眼，瞅瞅旁边的大哥，鸟鸟悄悄地爬起来，这次他有记得穿鞋子，然后鬼鬼祟祟地往隔壁跑。 掏出小铁丝撬锁，然后推了一下门，没推开？ 他愣了一下，然后冲着紧闭的房门龇牙咧嘴，表情十分的闷。 他瞪了木头房门好半晌，最后忽然绷着一张脸往外走。 他看见窗户，再次掏出小铁丝。 依旧是天刚蒙蒙亮。 “你么的！又特么鬼压床！！” 尚未睁眼，齐素雅就已磨起牙。 她黑着脸推开身边的男人，抬头看向房门，嗯，柜子还在。 这时一股风吹进来，她看向木头窗框的窗户。 她：“……” 窗户大敞。 啊啊啊啊啊啊！ 简直要疯。 “姓楚的，你给我起来！” 她揪着男人的衣领子。 “楚似瑾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是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同床共枕羞不羞？按照女尊男卑的规则，你还要不要名声了，还想不想嫁人了，啊？”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就算我十五，就算我长得小，我也是个女孩子啊！这要是搁在几百年前都能娶夫生子了！！” 她把男人晃醒，男人迷迷糊糊地瞅着她，然后啪地一声，男人的手摁在她后脑勺上，把她摁进他怀里。 他咕咕哝哝：“困，不准吵！” 齐素雅：“我特么？” 齐爷我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你撬锁爬炕钻被窝，你还有理了？” 她气得再一次抓着男人唧唧歪歪，吵的男人不能再睡。 他生气了！ 忽然坐起来，闷闷瞪了她好久，然后一把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胃部：“揉揉！” 齐素雅：“？？？” 谁特么要帮你揉啊。 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不要脸的妖艳贱货，然后挪开柜子，十分低气压地埋头往外冲。 楚似瑾：“……” 本来就不开心，她要是帮他揉揉，他就开心了。 就像那次他吐了，她揉完，他就舒服多了。 但是她不帮他揉。 他更不开心了。 男人坐在炕上生闷气，瞅瞅木头方窗外，见晨光升起。他眨眨眼，忽然火急火燎的往外冲。 来时是爬窗户，走时依旧爬窗户，似乎是爬上瘾了。 蹑手蹑脚跑回自己家，钻进被窝里装死。 等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后。 他旁边，楚厌宸徐徐睁开眼。 俊雅儒丽的男子脸上似笼罩着冰霜，眼底似有阴霾潜伏。 他没什么表情的凝睇着屋内的房梁。可是一颗心，却像是在一点一点的逐渐下沉，直至沉入深谷，沉进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洞。 良久。 楚厌宸徐徐起身，慢慢的穿好衣裳。 他看了弟弟一眼，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 第三天晚上。 “我看你这回还咋进来！” 门用柜子堵上，窗户钉上木头封死，她气呼呼的钻进被窝。 又是后半夜。 男人鬼鬼祟祟的跑来这边，撬锁推门一条龙，但是门没有推开。 然后绕到窗户这边，撬锁推窗一条龙，又没推开。 第430章 就面无表情的，挺生无可恋的 他呆了呆。 趴在窗户上努力往里看，看见封死窗户的木条。 他：“……” 仰头瞅了瞅房顶，然后手脚利索的往上爬。 …… 天色蒙蒙亮。 齐素雅：“……” 大字型瘫在炕上，胳膊上枕着个人头，肚子上压着一条大长腿，脖子被人狠狠勒住了。 对方还一个劲地往她怀里拱，睡得像是一头猪羔子。 她：“……” 就面无表情的，挺生无可恋的。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子顶上那个大窟窿。 然后嘴角一抽抽。 齐爷我，服！ …… 楚似瑾忽然一个激灵，醒了。 迷迷糊糊地揉着眼，他望了望外头的天色，赶忙往回跑。 大房江家的屋子里，长发华丽的男子拄着一根棍子当做盲人杖。 他看不见，但他听见了声音，于是把脸转向楚似瑾那边。 楚似瑾忽然刹住脚，莫名心虚。 他冲着江紫衿龇牙咧嘴，想了想，又似乎不对，对方眼盲，因此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然后他凶凶的：“不准嚷嚷，不然揍你！” 挥了下拳头，又着急忙慌的往家跑。 江紫衿愕然一瞬，容貌似天使的男子，模样有点恍惚，像是在思考什么。 …… 回家之后，和之前一样，蹑手蹑脚爬上炕，正要钻进被窝里。但是。 “瑾。” 私底下，有时候，楚厌宸不是喊二瑾，而是一个瑾字。 熊孩子吓了一大跳，僵僵地侧首看向他大哥。 俊雅儒丽的男子平静的躺着，徐徐睁眼，徐徐做起来，慢慢的穿上衣服。 然后，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楚似瑾。 “喜欢她吗？” 楚似瑾眨了眨眼。 他瞅着他大哥的表情，很莫名其妙的心里发堵。 大概是因为，他大哥笑着，但他大哥让人感觉很心酸，笑容里有辛酸的味道？ 他怯怯地瞅了哥哥一眼。 楚厌宸轻叹一声，抬首轻轻摸摸他的头。 “喜欢她，就努力对她好，不要气她，不要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要真心实意的对她。然后，努力提升自己，不然像现在这样，是配不上她的。” 楚似瑾困惑地看着他大哥。 楚厌宸轻轻的笑，“不懂没关系，往后，我一点点教你。” 楚似瑾的眼睛忽然红起来，他怯怯地拉了拉大哥的衣袖：“哥？” 感觉他大哥好伤心的样子，可他不懂大哥在伤什么心。 楚厌宸徐徐垂眸，爱怜地轻轻摸摸他的脸。 “其实，我不贪心。” “我所有心愿，全部在你们身上。你们能好，我就好了。对……是这样的，没错……” 阳光普照，村外河边。 楚厌宸坐在杨柳树下，手里抓着一些小石子打水漂。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紫衿拄着棍子，徐徐来到楚厌宸身边，然后摸索着坐下。 “宸哥？” 楚厌宸打了个水漂，然后侧首看向身旁的紫衿。“是我。你怎么没在家里待着？” 紫衿眼睛看不见，多数都是待在家里，对于自身安全这件事，有了二瑾这个前车之鉴后，大家都很注意。 尤其是紫衿，紫衿柔弱，又有眼疾，更需要小心。 第431章 紫衿已经没有那种资格了 江紫衿将充当盲人杖的棍子横着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浅浅的笑了下。 “早上听见瑾哥从隔壁回来，他威胁我不准说，看他那样应该不是第一次。” 他顿了顿，又温柔的继续。 “你肯定知道，所以我担心你。” 楚厌宸看向村外这条河，阳光洒落在河面，折射出钻石般璀璨的光芒。 清风一拂，这河面便也波光粼粼。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再次打了个水漂。 江紫衿把脸转向楚厌宸这边。 “可是，宸哥喜欢雅雅啊，不是吗？” 楚厌宸顿了顿。 紫衿摸索着，最后握住楚厌宸的手。 “宸哥，别轻易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楚厌宸沉默着，他徐徐看向江紫衿。 紫衿轻轻的说：“我知道，后悔很痛，但无计可施。我放弃过，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我看不见她，也不能靠近她，本来就配不上，现在更加配不上，我只能听听她的声音。宸哥，不要像我这样。” 楚厌宸咽了咽嗓子，“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 紫衿轻轻的笑：“扪心自问。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楚厌宸：“……” 两个人坐在河边吹风，又过了很久，江紫衿才清柔的叹息着开口。 “兄弟之间的谦让，可以证明我们兄弟感情要好。但是，也有一些，不能退让。一旦让了，会很痛的。感情这种事，是不能自控的。” 楚厌宸有些怅然。 “我啊，这辈子，最初的愿望是想守着二瑾三予，他们能过得好，就是我全部的心愿。我是他们的哥哥，有照顾他们的责任，他们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三予……不见了，那之后，我所有的感情都在二瑾身上。” “这个选择，我不后悔。” “如果二瑾他今后能幸福，能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嘉奖。” 紫衿面向前方，即便看不见，但能感受清风的温柔。 “宸哥这话，不违心么？” 他自己也有点忧郁，稍微的蹙上一下眉，天生的共情能力能惹人心碎。 他酸酸楚楚的轻笑，眉眼却满是哀凉。 “爱就是爱了，喜欢就是喜欢了，我现在就很后悔，我很懂这种感受。” “当时以为，这条路很难，想着不伤人，不自伤，放弃是最佳选择。但后来……其实真的很悲哀。” “人啊，做错决定，做错事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所以我已经没有哪个资格了。” “而，宸哥你呢？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日后肯定是要后悔的。” “兄弟情，男女情，这是不同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选了一边，舍了另一边，肯定人生有缺憾。” 江紫衿轻轻拍拍楚厌宸的肩膀。 “瑾哥不一定是喜欢雅雅，不要忘了他现在的心智，他拿他自己当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懂爱？现在就轻言放弃，实在太早。” “你的情况与我不同，再好好想想，别让自己像我这样，为了那些事情，后悔又无能为力。” 第432章 天籁 楚厌宸抿直了薄唇，他忽然起身：“我想起工厂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也快回村吧。” 他近乎逃难，狼狈走远。 江紫衿侧耳聆听对方仓促的脚步，他轻叹一声。 他在河边坐了很久很久。 …… 齐素雅闷闷地往村外走，连着三日是真的被某个熊孩子搞得很心房。 她锁门，他撬锁。她堵门，他爬窗。她封死了窗户，他特么的居然在她房顶弄出一个大窟窿！ 防不胜防！ 齐素雅心里憋着一股气，忽然听见天籁之音远远传来。男人的嗓音在轻吟浅唱，旋律忧伤，那歌词更是唯美的过分。 华丽嗓音，似铺开一张梦幻美丽的画卷，引人入胜，将人的心灵，灵魂，全部拖入他营造的伤情氛围中。 那歌声能触痛人心。 滴答。 一滴泪轻轻敲碎在衣襟上。 齐素雅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他妈疯了吧？ 居然听一个人唱歌听哭了？ 心情压抑至极了，那歌声太过美好，简直不似人间，更像是箜篌天籁，似神奏仙音。 抹了一把脸，她迟疑一秒，然后往前走了几步。 她看见河边有个人，男人的长发被微风吹拂，发丝在轻舞，美妙又飘逸。 他背对着她。 她想，是紫衿啊，如果是紫衿，就能解释得通了。这个男人有魔力，能令人共情。若他笑，整个世界便灿若春花，而若是他悲，似苍生也要与他一起哀伤悲泣。 她怔怔的看着背对自己的江紫衿，回想起最初进城时，那些次偶遇，还有男人的温柔，轻语，以及他一声声轻唤自己‘齐齐’的模样。 她心里忽然揪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甩着头，如同没看见对方，转身走远。 又过了很久。 紫衿徐徐转身，身后已不见少女身影。 他能听见声音，能感受阳光温度，可是心却是始终凉透。 这不怪任何人，责任在他自己，是他没有把握住。 他轻笑一声，但眉眼忧伤很浓。 “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我知道。” 但是，能听见她，能知晓她存在，知道她很好，就……足够了。 足够了。 …… 齐素雅回来后，心里稍微闷了闷，但很快就把这份心情抛之脑后了。 “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愣了愣，回头看向身后，江四哥，江枫愚，抱臂环胸，眼神傲傲的，掀起嘴皮子奚落她，蔑视她。 “房顶都能弄出个窟窿来，你这是想上天？人世呆够了想要当神仙？还是地球太小了装不下你？” 齐素雅倏地眯眼。 “江四你要是再对我挑刺找茬，别怪我摁着你的脑袋把你摁进粪坑里！” 江枫愚‘呵’地一声，贱贱的男人依然很傲。 但他心想，他不就是关心一下而已？她干么火气这么大？ 狗男人丝毫不知自己有多狗，大概在某人心里全世界只有他自己最正常，其他人脑子都有病？ 他开口，正想继续嘴贱，但突然间。 看见那名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抓起一根人臂粗的烧火棍，然后两只小手轻轻一折，顿时嘎嘣一声！ 第433章 宋青兰问，要吃肉吗 江枫愚：“！！！” 小女孩笑得憨态可掬。 “来来来，您继续贱，接着贱，再敢嘴贱小心您那胳膊腿儿如此烧火棍！” 江枫愚：“？？？” 顿时清傲的男子绿了脸。 他忽然面无表情的，紧紧闭着嘴，一副‘我没得感情’的样子扭头往回走，大步流星的，就是那步伐太仓促了，跟逃命似的。 江枫愚心想，这女孩子，太凶！ 齐素雅瞅着他背影，吊高眼梢哼哼一声：“这就对了！” 没事儿比比啥？这货真的一点逼数都没有，自己说话难听还总是怒刷存在感找虐，嘴贱的下场可是很惨哒！ 她必须让他深刻明白这件事。 所以，再敢冲着她嘴贱，看她不好好治治他！ …… 齐素雅带上建筑图纸去渭阳镇找施工队，事情办妥之后，她从空间里面拎出一箱水果罐头，还有各种青菜肉等东西塞进越野车的后备箱。 她如今不和江家一起住，但一日三餐一起吃。 “是丫丫么？” 忽然听见一名女子温柔的轻语，齐素雅回头一看，就见女人长得秀丽，气质温暖。 是宋青兰。 宋青兰朝齐素雅走来：“离老远看见这辆车，就感觉是你。” 齐素雅心里毛毛的：“姐姐有事吗？”她本人与宋青兰之间，谈不上恩怨。但很多事她心里有数，对宋青兰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宋青兰轻轻一笑，“你怎么在怕我？” 齐素雅：“你看错了吧？我怕你干什么？”顶多就是谈不上喜欢。 宋青兰臂弯上垮着一个土篮子：“我刚买了点猪肉，要吃吗？” 齐素雅：“……” 小脸一下就一僵。她咽了咽嗓子，莫名反胃。 “我最近，吃素！” 宋青兰像是在为齐素雅的不肯接受而惋惜，转而从篮子里拿出一包糖：“那你要不要吃糖？” 齐素雅脸皮一抽，“姐姐找我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宋青兰吟吟浅笑。 这女的，单看外表，是真不错。温柔又秀丽，身材也够好，特别有女人味儿，有种古典的气质。即便做村姑打扮，但也掩不住那一身的天生丽质。 “我觉得，你大概对我有什么误会。” 宋青兰说：“我买过一些东西，但全是卖的那些人，他们自愿的。我有钱，而他们缺钱，正好是一拍即合。不过今年看样子收成能不错，大伙心里有盼头，愿意来找我的是越来越少了。” 齐素雅：“……” 后退一步。 “姐姐有事说事，至于这个话题……我有点难受。” 宋青兰眉眼弯弯的：“我主要是想解释一下，别误会我和厌宸的关系。我只是拿他当一个……朋友？大概算不上朋友，泛泛之交吧。” 齐素雅：“……就为了这个？” 宋青兰认真的点点头：“这对我很重要，如果传出什么谣言来，我这里会相当困扰。” 齐素雅：“哦！” 面无表情的。 她表示自己要回去了。 但她刚拽开车门，就忽然听宋青兰问：“另外，我也是想要问你另外一件事。” 第434章 她喜欢的男人到底是谁 齐素雅回头。 宋青兰温柔的笑问：“陆志远，他有没有跟你提过顾斯年？我听说他快回来了，想知道具体的日期。” 顾斯年？ 齐素雅一脸懵逼，这个顾斯年又是哪一位？ 宋青兰狐疑：“你怎么这副表情？” 像是不知道顾斯年是谁。 宋青兰自语：“难不成是我搞错了？可是……我以为你很喜欢他？” 齐素雅：“……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个姓顾的？”她在套话。 宋青兰怔了怔：“难道不喜欢？可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从陆志远那里买消息？难不成……啊！我知道了。” 宋青兰似乎脑补了一些东西，她温温柔柔的笑容变得热情一些，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和我一样。” 齐素雅：“？？？” …… 大坪村。 车子停下后，齐素雅没急着下车。她在思考一件事。 那个顾斯年到底是谁？听宋青兰的意思，自己曾从陆志远那里买过顾斯年的消息？ 想了想，她突兀眯了一下眼。 丫丫喜欢的人，不是陆志远，而是顾斯年？ 她很久以前曾吐槽，丫丫是不是眼瞎，放着江家这些人不爱，反而看上隔壁的陆志远。一个天，一个地，江家能把陆志远比进泥潭里。 另外，宋青兰提起顾斯年，曾提过一句‘他快回来了’。 顾斯年是大坪村的人？ 齐素雅皱着眉。她推门下车，往江家隔壁看了一眼。江家左边是齐素雅的院子，右边是陆家。 她沉吟一瞬。 正好这时看见江家院子里，文静白皙的少年江秀祯正在院里晾衣服。 她走了进来，问：“秀祯？” “雅雅姐？” 少年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冲着她笑，十分羞涩腼腆。 齐素雅有点无语。 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这小子真的不至于再在自己面前演戏。 不过？ 可能是戏瘾比较大？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总之他可能是无意识的，总会挂上一层保护色，大概是太习惯了。 “我问你一个事儿，你知道顾斯年是谁吗？” 秀祯晾完一件湿衣服。 “我知道啊，顾斯年，斯年哥。我当然知道他，他人挺好的，和我大哥他们关系很不错。不过……雅雅姐问这个做什么？” 齐素雅皱着眉：“我这趟去镇上遇见宋青兰，她跟我讲，说我喜欢顾斯年？” 秀祯：“？？？” …… 江家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雅雅喜欢顾斯年？” 江三哥，江碧城，空灵梦幻的美人儿做出一副惊讶表情。 江二哥，江雁洲，他面无表情冰山脸，但眼色在渐深。 江四江枫愚，眼神傲傲的，想嘴贱，但想起女孩子嘎嘣一声掰断烧火棍的模样，又哼唧着闭上嘴扭开头。 江紫衿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他垂下眼眸，抿了抿唇。 苏大哥，苏幕戎，一如既往一脸严肃。 苏二哥，苏毅农，鬼鬼祟祟躲在大哥后头瞅了齐素雅一眼，心想原来女鬼也会喜欢人？ 然后是清清冷冷的苏念初。 “对。” “她喜欢的人，确实是斯年。” 齐素雅：“？？？” 第435章 两年如一日的爱着一个人 苏念初此言一出，大伙全都呆愣住了。 尤其是生性跳脱的少白头苏毅农。 “雅雅……啊不，是丫丫，她还真的喜欢斯年啊？” 这种事可真的是太让他吃惊了，因为内心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以为从前那个女鬼喜欢陆志远，为此家中兄弟甚至曾怀疑对方是不是眼瞎？就算不眼瞎，审美也肯定是有待提高的。 对了，二瑾以前还曾想过使美人计来着，但奈何丫丫不上当。 苏毅农心里直咂舌，就觉得啧啧称奇的。 苏念初依然每日复健，日常脚上按假肢，但此刻坐在轮椅上。因为复健是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一蹴而蹴的，需要日积月累。 他神色清淡地抿了口茶水，这茶是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荞麦茶，齐素雅本人很喜欢这个麦香味。 他环视众人，“我也是直至刚刚才想起。爷爷捡回丫丫时，正好斯年也在村子里，他是回来扫墓的。” 顾斯年以前住在大坪村，但年幼时跟随顾父一起搬走。不过他每年都会回来两趟，有时是过年，有时是清明，也有时是鬼节。 那年，江老爷子捡回失忆重伤的丫丫，正好是年关，顾斯年回乡扫墓，曾在大坪村停留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也正好是丫丫养伤期间。 然而后来，顾斯年走了，丫丫也变了，从原本娇憨和气的女孩子变成一个只知颐指气使的败类。 至于丫丫的情感归属？ 苏念初以前没往这方面联想，直至今日。 “那阵子，丫丫在家里养伤，斯年也经常来家里，他们两个大概是在那时产生交集的。” 在这之前，苏念初心里曾有疑窦，因为丫丫自从伤愈后，忽然开始追求陆志远，任何情感都需要一个‘起因’。而他看不见丫丫对陆志远的‘起因’。 但如今反而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陆志远是顾斯年的亲戚，顾斯年每次回村都是借住在隔壁的陆家。 想想丫丫从前对陆家母子低声下气、言听计从的模样，苏念初面上声色不露，但心底真的很意外。 原来丫丫竟然是个很长情的人，两年如一日的爱着一个人。 …… “这孩子有点傻。” 齐素雅抓了抓脸颊，真心觉得这是一个傻姑娘。为了一个顾斯年，甚至不要自己的尊严。 齐素雅自己没经历过那些事情，但从旁人口中旁敲侧击也足以使她了解，从前的丫丫对陆家，是真的有求必应，甚至还被陆家用来当做一把枪杆子，指哪打哪的那种，像是陆家的一条狗。 而丫丫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一丁点消息而已。 因为顾斯年曾借住陆家，因为陆家是顾斯年的亲戚，因为她喜欢顾斯年。 齐素雅叹息，心想这大概是一出虐恋情深。 顾斯年这个人，齐素雅没见过，但她判断顾斯年的品行肯定很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家提起顾斯年，总是摘了姓氏，一口一个‘斯年’，由此可见亲厚。 第436章 悖论，不要混为一谈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齐素雅想不明白。 要知道，丫丫喜欢顾斯年，顾斯年是江家兄弟的好哥们儿。而丫丫对江家下手，虐待江家，顾斯年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此，顾斯年他肯定是很看不上丫丫的。 然而如此，就要陷入一个悖论之中。 “既然丫……既然我，当初喜欢顾斯年。” 齐素雅开口，正要问出自己的疑问，但是。 江家二哥哥，江雁洲，忽然冷冰冰的瞥了齐素雅一眼。 “丫丫是丫丫，雅雅是雅雅，不要混为一谈！” 齐素雅：“……” 行叭，她知道，自己早就漏底了。 哥几个闭口不提，但人家心里有数。 她单手托腮：“行，那我换一种问法。丫丫，她喜欢顾斯年，为了顾斯年，甘愿受陆家剥削压榨。又为何对你们一家这么狠？” 从前那些凌辱，有口头上的羞辱，身体的虐待，精神的压迫，从身至心，丫丫做过太多伤害江家的事情。 所以齐素雅想不通。 “她一方面为了顾斯年溜须陆家，另一方面反复的折磨你们，这不太合理吧？” 她挺直小腰板。 “反正，如果我是她，我喜欢一个男的，我大概会争取和对方的哥们朋友打好关系。而就算处不好关系，也肯定不故意敌对。” 因此她很没办法理解丫丫这一系列行为，这操作太骚了。 江家众人为此思量，最后，苏念初按了下眉心：“可能，这里面，还藏着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不然真不合情理。 …… 江家的‘家庭会议’结束后，齐素雅伸着懒腰往外走。 午后阳光正好。 顾斯年这个新人物算是解开齐素雅关于‘丫丫是否眼瞎’、‘丫丫审美是否正常’等一系列问题，然后又带来一个全新的疑惑。 她私底下琢磨了半天，最后决定：“管她的！” 大咧咧地往回走，心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以目前这情况来看，一切皆来自推理，推理是否正确需要证据作为佐证。 暂时线索太少，也只能这样了。 下午。 齐素雅早先在渭阳镇联络的施工队派人过来勘察场地，齐素雅觉得进展不错，眼瞅着就能平地起高楼，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晚上住哪？” 她懵逼的眨眨眼。 之前忙着画建筑图纸，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这院子肯定是要推翻重建的，就连原有的地基都未必能保留，因此……施工期间，她住哪？ 总不能带着她亲爱的小狗剩……啊呸，人家小孩有新名字了，叫做白剩雅。 总不能带着小剩雅风餐露宿吧？ 于是叽里咕噜地转了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晌之后，齐素雅拎着一兜水果，正要往江家走，就看见隔壁的少年江秀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道：“雅雅姐快来，房子我都收拾好了。” 齐素雅：“？？？” 居然没用她开口，江家就把这事儿自动自发的给办了，倒是免去了她的尴尬。 第437章 江碧城：人家我心里明白着呢 她这个人可能真的有很大毛病。 她可以对人家很好，但如果人家反过来对她好？ 她挠头，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就好比此前在城里时，江家住在她的房子里，她自己在各种事情上帮助江家很多，但她心里并不认为这有何不对。 可是反过来，当她自己寄宿在江家屋檐下时，这就有点，拘谨了。 立定在江家院子里，齐素雅心道：依这么看，原来齐爷我还是个牺牲付出型人格？ …… 但不论如何，齐素雅搬回江家。 这屋子以前是丫丫住的，哥几个帮着她忙前忙后。 她为此道谢，反而被江家责怪为‘见外。’ “狗剩……”楚大哥，楚厌宸，他看向穿着一身新衣的小孩。 小孩老气横秋的：“俺……啊不对！我，我有名字了，白剩雅！要叫我白剩雅！” 小孩一脸认真地纠正楚厌宸。 楚厌宸失笑，“好，那就叫剩雅。剩雅跟我和二瑾一起住，雅雅那屋子太小了。” 狗剩：“？？？” 可不要骗我！ 明明雅雅姐姐的炕很大，多睡一个我绰绰有余的！ 江二哥，江雁洲：“狗剩八岁，不小了。” “我叫白剩雅啊！”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总之同床共枕不好，要为雅雅名声着想。” 本来还想反驳的白剩雅：“……” 小孩他怂了，他不在意别的，但他很在意他雅雅姐姐的感受。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只能对她雅雅姐姐好，任何不利的，都必须扼杀摇篮里。 尤其他自己，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给雅雅姐姐添麻烦。 于是小孩蔫了吧唧地答应下来。 齐素雅见小孩闷着一张脸，心觉可乐。她正要开口，但忽然被旁边的江三哥江碧城扯了下。 空灵梦幻的美人儿冲着她眨眨眼：“嘘，嘘，嘘！” 然后拽着齐素雅，小小声的道：“妹妹，狗剩他还小，但好歹是个男孩子呢。” 借着，美人儿冲她挤眉弄眼，像是在暗示着一些东西。 齐素雅‘啊’了一声，末了一脸哭笑不得。 女尊男卑啊！ 孩子还小，但自己毕竟不是的直系血亲，况且八岁也懂事了，真要是传出风言风语，恐怕反而于小孩风评不好。 于是齐素雅没再有任何异议。 江碧城笑眯眯的，回头和楚厌宸对视一眼，又像是邀功似的冲着他自己家的二哥江雁洲眨眨眼，一副‘快看，我好能干，马上夸我’的表情。 江碧城心道：家里这些猫腻儿，人家我心里明白着呢！ …… 搬家用了一下午，齐素雅本来觉得自己没多少东西，但收拾收拾，就收拾出一大堆。 各种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她心道好麻烦啊，幸好有江家帮忙。 第二天。 齐素雅睡醒时，不意外地看见某人赖在自己被窝里。她面无表情看向自己这屋的门锁，她这门锁一点用都没有。 惨惨地抹了把脸，概是因为心中有气，于是一脚蹬在某人屁股蛋上，把某个动不动就夜里钻被窝的混账家伙踹下炕。 “嗷！” 第438章 意外访客 楚似瑾是被疼醒的，黑着脸一副想打架的样子。 齐素雅眉眼一横：“有种你动手！你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咯！” 楚似瑾闷闷地揉揉自己摔痛的部位，他冲着齐素雅龇牙咧嘴，然后哼唧一声，大步流星地扭头冲出了房门。 齐素雅：“……哎！” 就特别心累。 上午。 大坪村来了两个生面孔，一瞅就不是村里的，但瞧这面相又有点眼熟。 后来一位村民道：“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供销社的吗？好像一个姓孙，一个姓陈？” 这俩人打听了一路，最后朝江家走来。 陈姐在供销社算是一个管事的，而另外一个姓孙的，叫做孙玲。 当初齐素雅腿伤未愈，脸上的粉刺痘痘尚未治好时，曾跟孙玲起过冲突，为此还曾进过一次派出所。不过这点小事儿齐素雅早就抛之脑后了。 两人抵达江家时，齐素雅正摁着楚似瑾的脑袋，教导俊美妖艳但很凶的漂亮男人如何使用缝纫机。 “雅雅姐，有人找你。”来通知的人是少年江秀祯。 齐素雅心道，找我？谁啊。她扭头往外走，看见院外的陈孙二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从脑海角落里扒拉出关于二人的影像。 也不知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居然把这二位吹来了。不过，她摸摸自己这张脸，变化是真大，不但美了，甚至就连个子都长高至一米六了，对方没认出她来。 “二位有事？” 她困惑地看向陈姐，至于那个孙玲，她连个多余眼神都懒得施舍。印象中这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两人之间口角不少。 孙玲被冷待，心里莫名其妙的。 陈姐笑着开口：“敢问可是小齐同志？齐同志，是这样的，我叫陈珊，这次来是因为……” 陈姐道明来意，原是盯上渭阳招待所的代售生意。 如今齐素雅这份食品加工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对外洽商几乎全由楚厌宸负责，她自己安安心心当个甩手掌柜。 至于渭阳这地方，销售网点只有一个，也就是招待所的李姨那里。 供销社看上这笔生意，几经打听最后找上大坪村，这是想分一杯羹，也是想截招待所李姨的胡。 齐素雅在商言商。 “这可真是对不住了，我和招待所的李姨有言在先，渭阳这片的生意全由她的招待所负责。”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明面上巧笑倩兮的，但心里则在想。人活在世，很多事情都要讲一个‘缘’字。 就好比，她当初想做生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供销社，因供销社客源稳定。 然而，她同样印象深刻，初次踏入供销社，孙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桑骂槐冤枉自己像个贼，也是因为这事儿，她一气之下心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于是后来这份合作就落在了招待所的李姨头顶上。 说白了，当初是供销社没把握好机会，财路摆在眼前她们偏偏往外推，眼下见李姨赚了不少，出于羡慕才兴起这份来意。 第439章 人无信而不立 陈姐没成想，齐素雅在渭阳这边的生意居然被招待所垄断了，顿时脸色不大好看。 她想劝齐素雅回心转意，甚至决定让出部分利益，把代售抽成压的很低，但齐素雅的态度依然坚决。 “人无信而不立，我答应过李姨。” 这时一个毛毛躁躁的身影从屋里出来，齐素雅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俊美妖艳的楚似瑾。 同一时间。 “他？他不是女的吗？” 齐素雅：“……” 小手糊在自己脑门上，心里不禁无语了。 因为外界招工只招女的，不招男的，昔日瑾哥曾女扮男装，那女装扮相极为惊艳，以这份雌雄莫辨的美色，不论性别是男是女，都总能在人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眼下，便是因为这份惊艳之美，孙玲认出了瑾哥。 楚似瑾皱着眉看向这边。 他渴了，本来是要找水喝的，但是。 警惕地看了看陈姐和孙玲，忽然不大开心。 于是一步上前，凶巴巴地抓着齐素雅臂弯，把女孩子往这边扯了扯。 他忘了很多事，但直觉有保留，下意识觉得孙玲不像啥好人。 “瑾哥……”齐素雅开口。 电光火石间，听清少女娇嫩的嗓音，孙玲想通了一些事。 她陡然震惊看向齐素雅：“是你？那个瘸腿的小矬子？就是脸上长满粉刺烂脸的那个？” 齐素雅：“……” 无语。 矬子？你才是矬子，你全家都是矬子！ “总之，生意方面的事儿我和李姨有言在先，恕不招待二位。” 孙玲的脸色阴晴不定，难以想象对方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陈姐还想开腔劝齐素雅回心转意，但没等她开口，就见瑾哥气呼呼的，拉着齐素雅转身走人。 女孩子跌跌撞撞的跟着：“慢点啊？还有，松点，我胳膊疼，别抓的这么紧。” 楚似瑾气呼呼的，他生气了，因为院外那个坏女人竟然骂女孩小矬子！ 他步履一停，气闷地看向女孩子，心里转着些念头。 小矬子？那个人一定是眼瞎，这女孩子哪里挫了？ 虽然性格不太好，行为很粗鲁，比如像扛麻袋似的扛着他，又比如对他五花大绑，就在今天早上还踹过他一脚，让他很想咬她。 可是，她做菜好吃，她笑起来温柔，他胃痛的时候她会帮他揉胃。 她好好的。 怎么可以被骂？ 就……就算是被骂，也只有自己才能骂！ 楚似瑾重重的‘哼唧’一声，瞪了一眼院外的孙玲，他更不开心了，于是抓着齐素雅走得更快了。 …… 陈孙二人往回走。 今日在齐素雅这里碰了个钉子，陈姐心里有点不舒坦。 “她是不是傻？” 她早先就打听过了，齐素雅的食品生意由招待所李姨代售，也知晓李姨抽了几成作为租借场地代为售卖的佣金。 陈姐自己压低抽成，宁可损伤自己的利益也想达成合作，哪知齐素雅竟这般愚钝。 “果然还是个孩子。”一点都不知轻重，上赶着的买卖都不做。 第440章 楚似瑾：我才没闯祸 自己这边少抽成，齐素雅那边就能赚更多，可姓齐的居然没同意。 孙玲撇嘴道：“咱们之前闹得那么不愉快，就算不让利她也肯定不答应。” 陈姐问：“我才想起来，那个小伙子咱们是不是曾在哪见过？还有，闹过不愉快？啥不愉快？” 陈姐是真的没留心。 孙玲提起以前那些事，陈姐念道：“这简直大变活人！她好像长了个子，皮肤白了，还好看了？” 陈姐瞪圆了眼睛，在一番感慨之后，也算是歇了这份心。 “难怪她拒绝。” 孙玲贼眉鼠眼道：“陈姐，她做的那个玩意我研究过，没啥技术含量，咱俩其实也就是想多一条财路。我看不如这样，咱俩一起干，就当赚点外快了，小本经营，就算是赔也肯定赔不了多少，毕竟她那个压缩饼干的名声都已经打出去了。” 陈姐琢磨半晌：“这事儿，我考虑考虑。” 孙玲心想，这还有啥考虑的？她就不信陈姐不动心。 果不其然，第二日，陈姐这边态度松动，两人合资一笔钱，参照齐素雅这边的压缩饼干做了一些样本。 孙玲发现一件事。“这不行啊，手工成本太高，原材料的价格也贵，她那个压缩饼干才卖两毛，根本没啥好赚啊。” 齐素雅的压缩饼干主要是走量，价格低，便宜实惠，惠及者多，老百姓私底下都能买得起。 孙玲琢磨了半晌，最后眯了眯眼，她有个主意，但陈姐那人其实是有点迂腐的，这事儿得先瞒着陈姐才成。 于是孙玲决定自己先运作一番，先看成果，等成功之后再向陈姐汇报。 …… 齐素雅手把手的教导楚厌宸如何使用缝纫机，她再次为江家的基因而惊叹。 看着面前这件新出炉的成品样衣，是一件男款上衣，按照楚大哥楚厌宸的尺寸做出来的，样式款式全是楚似瑾自己决定的，在这方面齐素雅并未干涉。 但是，该怎么说呢？ “可能这就叫天分吧！” 稍晚一些的时候，楚厌宸忙完工厂那边的事情，一进家门就看见，明眸皓齿的女孩子，还有他弟二瑾，两人眼珠子火亮亮地瞅着他。 楚似瑾坐在凳子上，俊美妖艳的男子像是在紧张，居然怯怯地瞅了他大哥一眼，像是提心吊胆的。 楚厌宸：“……” 这是，闯祸了？ 但他很快就明白是他想差了。 “当当当当！来来来，厌宸哥，快试试这衣服。” 齐素雅拿出一件浅灰色衬衫，她几乎承包了江家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因此楚厌宸并未多想。 直至穿上身后。 “嗯，不错不错，效果十分不错！” 男人生的俊雅儒丽，和风霁月，浅灰这个颜色正正好，既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气息，像个上流社会知名的成功人士，又不至于显得太过深沉压抑，被天生衣架子的男子穿出高档商务的气息。 尤其是剪裁，十分的合身，完全不像是新手裁缝做出来了，款式更是远超目前这个陈旧落伍的时代。 第441章 工厂出事了 细节之处别出心裁，为这件衣服增彩许多。 然而。 楚似瑾瞅了瞅他大哥身上这件衣服，像是不太满意。“不好，再改改。” 楚厌宸一怔：“这是？” 他看向坐在缝纫机边的弟弟，然后问旁边目中溢彩的女孩：“这衣裳，是二瑾做的？” “宾果！” 齐素雅打了个响指。 “瑾哥在这方面超厉害的，他的手特别巧，构思也足够新颖，但又不特立独行，兼具了创新，又足以令大众接受，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楚厌宸以一种惊奇的眼神看向他弟弟二瑾。 他脱下这件衬衫，二瑾一言不发地接过来，然后抓着一把小剪子挑开线头，有一处不足之处，他想改良一下。 齐素雅笑眯眯的抓着楚厌宸商量。 “按这个节奏来看，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开一家成衣厂？到时候专门生产瑾哥做的衣服拿出来卖！” 楚厌宸轻笑。 这女孩子很有想法，缺点在于她太懒。 她喜欢拟定前进方针，引导事业方向，大概是个擅于发号施令的，像是天生的上位者，动动嘴皮子，要求下达下来，需要其他人帮忙落实。 而正好楚厌宸拥有足够的耐心，并且擅于张罗那些在她眼中看来很‘麻烦’的事情，恰恰好补足她性格中的短板。 齐素雅笑嘻嘻，她在畅想未来，仿佛能看见大把大把的小钱钱往自己手里飞过来。 对了！ 如果这事儿真能成，合同得重新签一下，只拿出一成净利作为楚厌宸的佣金实在太委屈人家了，主要是楚大哥他太能干了。 所以这薪水得涨涨。 另外就是，如果真要让瑾哥做设计师，那肯定是得按正规流程走，比如拟定聘用合同等等。 她满肚子鬼主意，算盘敲的叮当响，脑海描绘宏伟的蓝图。而就在这时，另一头的食品生意出了岔子！ …… 起因是这样的。 这天上午，齐素雅外出。 招待所李姨紧急致电，楚厌宸得知情况立即赶来。 渭阳招待所内。 这里专门开辟出一个柜台负责食品代售生意，往日这里总是人满为患，要排很长的人龙，但今日气氛很不相同。 有人在哭嚎，在责骂商家丧天良。 “眼瞅着今年雨下了不少，心想年景变好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紧巴巴的过日子了，可你们……你们害人不浅啊！” 带着哭腔的男人，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身边扯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面前是一具担架，上头躺着一具尸体，尸身蒙着白布。 这年头，女人是家里的顶梁柱。 民间有个普遍的说法，女人多的家庭一定很富，女人少的家庭一定很穷。 这跟女尊男卑有关，男性无法自主谋生，必须依附女性生存，而女性要养活一家老小，压力不可谓不大。 英雄食品加工厂的压缩饼干竟然吃死了人，这事儿实在太大。 不单单是渭阳镇，就连附近的十里八村都有不少人指望着压缩饼干度日。 时至今日，这东西早已成为大伙日常之中的必备口粮，饿了吃一点，不饿当零嘴儿。 第442章 危机公关 甜的咸的，各种风味，一应俱全。 民众选择性很多，对这东西也是真心的欢迎，小小一块压缩饼干，用热水冲泡能泡出一大碗，是真正的代餐食品，并且十分营养。 从严格归类上来讲，英雄食品加工厂生产出来的速食产品，已不能再叫做压缩饼干，普遍采用冻干技术，即可撕袋既食，也可开水冲泡，甚至有些人家还别出心裁的用这个熬粥煮汤，弄成米糊糊。 正是老少咸宜。 如今出了这种事，竟然吃死了人，人心惶惶是肯定的。 甚至就连李姨这个招待所里的一些员工，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直打鼓。 毕竟这东西好吃，她们也曾吃过，心里怕的要命，怕回头自己也变成一具冰冰冷冷的尸体。 楚厌宸拧着眉，他飞快思索。 想起雅雅还在城里时，雁洲曾去雅雅那里拿书，为他带回不少企业管理方面的，其中就有关于危机公关的相关内容。 他迅速镇定下来。 …… 齐素雅去了怀春市一趟，王潇这群二代的圈子有一场聚会邀请齐素雅出席，本来她都决定好了，当晚住在城里，隔日再回渭阳这边。 哪知工厂竟然出了这种事。 聚会结束之后，她回家洗漱，看见座机上有未接来电，是家里打过来的。等得知情况，她立即连夜开车赶回渭阳镇。 …… 齐素雅回来时，夜已经深了，正是万籁俱寂，但她看见一个人。 因车灯光线太过明亮晃眼，早在她停车之前对方就已经发现了她。 她从车上下来。 俊雅儒丽的男子披着一件上衣，他眉眼有些无奈。“夜里开车太耗神，不是说了，让你明天再回来？” 齐素雅闷闷的：“我在城里待不住了。情况怎么样？” 楚厌宸见她皱着小眉毛，修长指尖带着一丁点凉意，他指尖点在她眉间。“别皱眉，都过去了。” 齐素雅吐出一口气，“好烦。” 她嘟着嘴，这就是她不爱做生意的原因。 她想赚钱，但她的性格真的不适合生意场，比如类似的突发情况等等，就很让她闹心。 男人温柔的笑，“死者家属我已经安排好了，按照危机公关处理，先稳定人心。至于其他的……由相关部门进行解决。” 死者是一名女性，有一个丈夫，三个儿子。事发之后，楚厌宸第一时间申请警方介入。 “有人昧着良心赚黑心钱。死者吃的东西里头有土壤成分，不是食品，而是早些年闹旱灾时大伙吃过的那种观音土，但观音土的口感肯定肯差。里面加了一些稻草模仿我们这边的麦片口感，再加上调味料等等，价格比咱们的定价低，咱们两毛，而那个观音土弄出来的伪劣产品卖一毛八。” 这种事儿，其实也算是贪便宜惹的祸。 然而英雄食品加工厂的定价众所皆知，不管是在渭阳镇，还是在附近的一些村子里，都知道英雄这边的定价很稳定，从未修改过定价。并且只认准了招待所，这东西只有招待所出售。 第443章 他平时，大概没少观察她 死者吃的观音土是由一些人走街串巷进行兜售的，使用英雄这个品牌，再加上生意上门能为买家省去排队的麻烦，以及便宜了两分钱等等，有些人想占便宜的心理占上风。 一些聪明的，发现味道不对，立即住口。 也有一些人是因为以前吃过观音土，知道观音土的滋味，识破了赝品的诡计，心知自己上当了，但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楚厌宸报案时，正好派出所的女民警周丽收到不少人举报，正在调查这件事。 他这次算是小试牛刀，危机公关做的很好，把真相公布，既为英雄食品加工厂扬名，重新夺取民众可信度，并且显得很有人情味，因他承办了死者的丧事支出，并为死者的丈夫介绍了一份工作，让男人可以赚钱养活底下的三个儿子。 这一系列操作为他博来不少赞誉。 然而，今夜，无论外人是如何夸奖，楚厌宸自己内心不太好受，所以他失眠了，在院子里吹风，正好碰上连夜赶回的齐素雅。 江家院子里有个木头桌子，旁边摆着几个木墩当做凳子。 这是前些日子苏大哥和江二哥联手弄出来的，因为那两个人发现女孩喜欢晒太阳，但每次晒太阳都得自己搬桌子搬凳子，太麻烦了，于是哥俩就暗中布置了这个。 眼下，楚厌宸拉着齐素雅坐在木桌边，他问齐素雅饿不饿，齐素雅摸摸肚子：“没啥胃口。” 人命关天的事情，她的心情和楚厌宸一样，有些沉重。 楚厌宸徐徐抬首，越过桌子，轻轻揉揉她的头。 “别再不开心。多少吃一点当宵夜，看这天色大概一点多了。”就算她之前在聚会，就算有吃过完餐，这个时间点也该饿了。 他转身去厨房。 不久之后。 男人煮了一个热汤面，里面打了一个荷包蛋，再洒上点小葱，卖相居然很不错。 然后，院子里，齐素雅瞅着面前这份热汤面，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俊雅男子。 她抿了抿嘴，抓着筷子夹了点面条，吃第一口的时候，她忽然惊讶。 再次抬头看向楚厌宸，见男人一脸诙谐地冲她眨着眼。 “味道是不是很像？” 她平时炒菜做菜，他在旁帮忙，通常都是打下手。久了，也就偷师成功了。 过于困难的菜式大概比不上她，但这清汤面，算是他的得意之作，模仿她的手艺，味道像足了八分。 齐素雅点了点头。 她呼噜噜的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心里渐渐变暖。 楚厌宸专注的凝睇她。 好看的人，就连吃东西都很好看。 不论少女做什么，都总能令他赏心悦目。 直至半晌之后，齐素雅抹了下嘴巴。 她心想，厌宸哥大概是个很贴心的男人，闷不吭声的偷师，就连分量都拿捏的正正好，正好是吃了能饱，但不撑。 她饭量有多大，他很清楚，大概……平时没少观察她？ 他默默起身捡走碗筷。 齐素雅瞧了他一眼，想了想，她跟了上去。 第444章 厌宸哥，我漂不漂亮 厨房。 男人背对着她，他在刷碗。 她想，今天这件事，对他的触动大概很大。他并未忧伤，心绪深藏，然而他比平时来得沉默些。 “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 她轻轻拽了一下他衣角。 他顿了顿。 思考了两秒，没再隐瞒。 “我只是在想，有时候，人心真的很黑。” 他徐徐转身，眼眸微垂，没有直视她，而是悠忽的凝视着地面。 “有些人，她们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对自己有利，就可以不顾他人死活。” “就好像这次的事情，风波已经平息，对我们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 “那个女人，那名受害者。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她是丈夫的妻子，儿子的母亲，父母的孩子。她在她的家庭中扮演很多个角色，她是家庭的支柱。” 他怅惘的抬起头。 “我其实，很憎恨这个世界。不是因为女尊男卑，不是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不公。而是因为……只要一想，此时此刻，正有无数那种人在和我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就……” 他闭了闭眼，过往一幕幕一直压在心底，但此刻宛若撕裂一条缝隙，有太多负面的东西汹涌而出。 齐素雅忽然上前一步。“厌宸哥？” 她扯着他的衣领子，迫使男人低头看向自己。 “我漂不漂亮？” 他轻怔。 她抿了抿嘴。 “我觉得，我挺漂亮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我一样漂亮的人，多想想那些人事物。世上有光必有影，有白天，当然也会有黑夜。但你看厨房外面的天色，现在夜很黑，但再过几个钟头就会亮天了。” “不是所有人都很坏，不是所有人心都丑陋，看待事物角度不同，感受也不相同。” 她能明白他的潜台词，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类似一种心灵洁癖，是发自内心的厌恶，是厌世的一种。 这世上有太多不好的人，那样的人，和他自己一样，同样为人，是同类，而这令他作呕，这令他不能忍受。 但偏偏他很清楚，人生要学会妥协，就算有很多的‘不能接受’，他也必须学着去接受。 江家的人都有病，不在表面上，病的是心灵。 瑾哥被困在过往的血腥中。 而，楚厌宸，他的病，是痛恨‘人’。大概是恨那些不好的人，也恨他自己和那些人一样，是一个人。 这一刻，楚厌宸聆听少女清宁平静的嗓音，那些从心底蹿升的负面黑气似乎消融了一些。 他凝睇她良久。 “雅雅。” “嗯？” 他直视着她的眼，她眼里有最美好的一切，全是他心之所愿，是他的憧憬。 “我忽然有了灵感，我们可以制作自己的商标了。” “啊？” 齐素雅：“……” 哥，咱不弯道超车行吗？ 话题说变就变，这个脑筋急转弯我有点跟不上！ 楚厌宸：“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第二天，男人笑着拿来一张图纸：“这是我让枫愚帮我画的，看看，怎么样？” 齐素雅低头一看。 是众星拱月。 十几颗小星星，拱着一颗圆溜溜的大月亮？ 咦，这个月亮画的有点像太阳！ 第445章 害人不浅 市面上出现假货，黑心牟利者以观音土和稻草假装英雄牌压缩饼干进行兜售这件事震惊一方。 头几年国情严峻，留下的影响至今还在。 渭阳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周丽平时办的案子，顶多是帮东家找鸡，再不然就是帮西家找狗，百姓来报案都只是一些小问题。就连小偷小摸都很少能碰上。 今年最大的一桩案件，大概是数月前逮捕了几名人贩子，性质很恶劣。 而，这一回，自首位受害者出现后，派出所组织人手各地通知，英雄食品加工厂也帮了一把忙，齐素雅更是找上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自己掏腰包，雇佣全村的人去渭阳，挨家挨户的通知警告，附近的一些村子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转眼之间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跑过来报案。 购买观音土饼干并且食用的受害者，大多数都是以前曾听过英雄这个品牌，但自己本身从未吃过的。 第一口吃着感觉口感有些奇怪，但压缩饼干是个新兴食品，大伙以为就是这个口感和味道的，也就没当一回事。等反应过来时，情况已是相当严重。 “这黑心作坊害人不浅！” 齐素雅气得七窍生烟。 观音土这个东西她知道，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天气大旱，地里长不出粮食来，百姓没招了，不想饿死就只能靠这个艰辛度日。 然而这东西，即便可以裹腹，但吃后不消化，很多人都是活活撑死的，死时肚子撑的圆溜溜，涨的老大，还硬邦邦的。 往年闹旱灾，老百姓知道那对身体有害，就算被逼无奈，也是尽可能的少吃少食。但被人包装之后以压缩饼干的名义进行贩售则不同。 大伙以为这是安全的，没什么戒心，便敞开肚皮吃得多了些，发作情况更是迅猛。 第二日再次有一名死亡的受害者出现，接着是第三日，第四日，连着几天下来，出现多名受害者，民众无不感叹人心不古。 齐素雅有点上火，口腔了涨了一个大水泡。 她眼神恹恹的。 “厌宸哥，咱们账上流动资金有多少？” 这年头存款流程不像后世那么繁琐，户头开在农村信用合作社，存折在楚厌宸手中，平时盈利收入全部由楚厌宸进行存储。 另外齐素雅从不插手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她的印章，以及户口本等证件，全搁在楚厌宸那里。有时候楚厌宸办一些官面上的手续需要使用这些证件。 楚厌宸算了算：“怀春市外五县，除了渭阳，另外四个县城和我们这边达成合作意向，首批定金已经到账，目前账上总共六千五。” 齐素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行！留下一千当做过河钱，剩下的全部拿出来，有用！” 之后齐素雅立即透过自己这边的人脉，联系远在怀春市的凤遥，让凤遥帮她预订怀春市医院的床位，然后又开始召集人手。 渭阳镇的卫生所地方太小，最近老大夫林老太太忙的焦头烂额。 第446章 义薄云天 具不完全统计，目前已死亡的受害者超过二十多名，另有三十多人情况严重来卫生所就医。 但以卫生所简陋的医疗条件实在是拿这种病情没办法。 眼下卫生所人满为患，还有更多人排不上号，住不上床位，堵在卫生所外等待就医。 情况严峻不已，就在这时英雄食品加工厂放出消息，误食观音土的病患由工厂负责送入怀春市就医。 私底下有人骂工厂怕不是傻了，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居然上赶着贴在一些外人身上，这不是傻了又是啥？ 然而对于那些无钱医治的，本以为自己死定的，犹若久旱甘霖，嚎哭一场，对工厂一方感恩戴德。 账上存款像流水一样洒了出去，但齐素雅并未心疼。 “钱这东西还可以再赚，但人没了就真的没了。我不认得她们，但这件事也算是因我们工厂而起。我没有义务承包后续，但我想这么做！” 大不了卷土重来，况且她空间里囤了不少珍宝，就算真的倾家荡产，也完全可以卖掉空间里的金山银山换巨款，她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救人是第一要务！ 人世就是这样，何为同胞？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生而为人，就是同族！ 同类相帮，她自己又不是没这个能力，只是舍了点身外之物而已，她并不心疼。 渭阳这边的事情进入怀春市那些大人物的眼界，上头持续跟进事态进展，英雄食品加工厂在此次风波之中博得一个‘义商’名号，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有获救者送了一大堆锦旗，赞扬工厂义薄云天。政·府更是直接对英雄食品加工厂进行嘉奖表彰，就连市人民医院的医疗费用都按照上头下达的政策进行减免，这倒是齐素雅意想不到的。 同一时间，公安·部门的王局，也便是王潇的母亲王母，她下派一支队伍督促案件调查，务必争取尽快破案，以免再有更多的牺牲者出现。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也出了几件很恶心人的小事儿。 比如有人分明没病，却跑上门找英雄食品加工厂装病，再不然就是一些人看出工厂这边财大气粗，动起了歪脑筋等等。 齐素雅被这些人恶心的不轻。 “这钱我愿意拿，但真他妈当齐爷我是冤大头？闹事者全部送进派出所！” 事后，白皙漂亮的女孩子，她眯了眯眼，神色透着雷厉风行的冷锐。 “这可视作前车之鉴，我要培养一支专属于我的律师团队！倘若再有类似事、类似人出现，我不愿如此被动，我要让我的律师团，告的她们倾家荡产，牢底坐穿，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这是她的决定，今后生意肯定越做越大，人心有黑暗面，并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善良美好的。 既然如此，她要手握屠刀，让那些歪心者不敢再打她的主意。一旦敢讹她，敢对她起坏心，她定要让那些人自作自受，自食其果，悔不当初！ 后来，天雅集团遇上大大小小的风波。 第447章 足够判死刑 律师团被称作集团的爪牙，宛若狼犬，一旦敢侵犯天雅集团的利益，必定大刀阔斧以司法之名进行反击报复。 无数人心里暗叹，天雅是真心可怕，铁拳制度，没人敢惹，主要是打不起官司，那些律师铁齿伶牙，有鬼辩之功，从未败诉，论业务能力，绝对是行业第一！ …… 在这场风风火火的行动中，齐素雅忙的足不点地。 江家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这个女孩子可咸可甜，然而在大是大非上也是绝对拎得清。 她时而卖萌，时而奸诈，似有多种不同的面孔。她长得美，心更美，她行走在仁义道德之中，她心性高洁，品行可贵。 诚然就最终结果来看，博得义伤名号以及嘉奖表彰的英雄食品加工厂是受益的一方，然而在最开始的时候，齐素雅也是真的早已下定了决心，大不了就卖黄金，她又不是没买过。 只要有钱，一切好谈。 就算自己肯定是要赔上不少的，但无所谓，那些受害者能活即可。 她有同理心，换位思考，假如自己遇上那种事，没钱看病，只能坐等死亡，心头得是多灰暗？ 所以她愿意相帮。 而另外一头，也有人这起事件的进展恨的咬牙切齿。 供销社的陈姐整日惶惑不安，就连夜里都睡不踏实。 她白日照常在供销社上班，每当听见大伙热议都为此提心吊胆。因为孙玲的生意也有她一份！ 孙玲已经辞了供销社的工作，出人出力，二人分账是四六分，因此如今出了事，陈姐知道肯定逃不过责任。 若是孙玲落网，她自己肯定也得受牵连。 孙家。 孙玲打开一个铁盒子，里面有不少零零碎碎的毛票子。加在一起足足四百多，都快赶上她以前大半年的工资了。 财帛动人心，她做这事儿几乎没什么成本，赚的全都是利润。 然而死了二十多个，另外还有几十人被送进城里的市医院急救，派出所整天风风火火的调查，势必要揪出凶犯严惩。 孙玲心里很慌，但心里并不后悔，反而是怨起了齐素雅那边。 “她家大业大的，本来英雄这个品牌就是她做起来的。她要是摁头认罪，现在也就没这种事了。” 孙玲急的团团转，她手底下有一帮小混混，以前还曾带着这些小混混围堵过齐素雅。 做了这桩生意后，也正是由这些混混走街串巷进行兜售的。 事发之后，这笔生意不得不暂停，她让那些小混混躲起来，有聪明的为避祸直接跑去了外地，但也有人舍不得本地的人际关系，不想离开亲友，近日蜗居家中不敢出门。 然而孙玲心里很不安。 她知晓一旦派出所找上那些小混混，肯定能顺藤摸瓜扯出自己。 人命啊，死了二十多个人，就算是判她死刑都足够了。 她再次想起齐素雅，对方博得义伤名号，又受上头表彰，真可谓是风光得意，反观自己，竟是如此处境。 她越想越不甘心，同时心里也在怨怪。 第448章 齐爷我是青翠小白杨 “当时陈姐找她，她要是答应合作，也就没有现在这件事了。都是她害的，要不是她不肯合作，我哪会干这个？她可真是把我坑惨了！” 孙玲磨着牙，对齐素雅痛恨不已。 就在这时，咣咣咣的拍门声响起，孙玲吓得一激灵。 “玲子，是我！” 外头传来一个声音，是她手底下的混混之一。 孙玲暗骂一句不省心的东西，这正值风口浪尖的，怎么敢大咧咧的跑过来找她？ 她表情很不好，疾步往外走。 “玲玲玲，玲子？快开门啊！是我，我来了！” 对方的嗓音像是打着颤，甚至带着点哭腔。 孙玲陡然发现不对，连忙往回走。 而孙家屋外，一名戴着手铐的混混脸色惨白地看向身边的民警周丽，周丽皱了一下眉：“把门撞开，她大概是发现了！” 然而等民警破门而入，竟是扑了一个空。 孙玲人走屋空。 她带走所有的钱，还带走了一把刀。 …… 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死亡家属已安顿好，工厂为其安排工作，保障其收入。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一些拿不出丧葬费的穷苦人家由英雄食品加工厂进行捐赠。 至于远在怀春市进行后续治疗的，进展也是相当不错。 大坪村。 齐素雅松了一口气，头几日因为这场风波她一直紧绷着心弦，直至现在，她意懒心慵，很想蒙头大睡一场，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在这起事件中，工厂员工出人出力，比如走街串巷挨家挨户通知市面出现黑心商品，提醒大家多加小心不要中招等等。 齐老板是个很有人情味的齐老板，她决定犒赏员工，于是采买了一大堆东西去工厂发福利。 等开车回来时，她看见河边有个人。 男人坐在轮椅中，清清冷冷的模样宛若神仙一般，满是一身不知人间烟火的意味。 她踩下刹车，从车上下来。 “怎么在这儿？” 苏念初安坐在木制的轮椅之中，这轮椅是少女手工制作的。 他摩擦着轮椅扶手：“家里有些闷，出来吹吹风。” 清冷的男子，腿上按着假肢，他坐着的模样与正常人无异，丝毫看不出残疾。 忽然很想送他一瓶香水，范思哲同名，感觉这款淡蓝色的香水很衬念初。 齐素雅脑补男人喷上香水的模样，那味道再配上男人的气质，是真的很搭。 她噗嗤一乐。 念初侧首看向齐素雅。 快五月了，女孩子今日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白色小上衣，下头搭配一条高腰的牛仔裤，衬衫下摆掖在裤子里。 小腰不盈一握，像是一棵青翠的小白杨，极为的清新，很有清纯的气息。 她的脸白白净净，她眼中有日月星辰，总是熠熠生辉，精神面貌积极向上。 只要她在身边，就能从她身上感受温暖。 家里兄弟很多，她是宸哥的英雄，但也是暖暖的太阳，代表着阳光，寓意美好。 念初凝睇着少女，他唇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一弯，但这抹浅笑很快收敛。 第449章 刀刃见血 他恢复成一幅古井无波的模样，淡然似水。 “走吧，我推你回家。” 虽然偶尔出来吹吹风挺好，但这天色都快黑了。 她上前一步，想要推着苏念初往回走，至于她撇在河边的越野车？搁着就好，反正这越野车是防弹的，外壳坚固，只要锁上没人能偷走。 然而，就在这时。她忽然有一种预感，立即转身进行反击。 然而她的反击还没等落实，本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突兀起身，他一步迈出，同时一把推开了她。 他背对身后，敞开手臂，像是想要保护她，完全出自本能的反应。 下一刻，染血刀刃，穿过男人上腹，透体而出。 他站不住，轰然倒地。她连忙接住他身体。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电光火石。 她一脸狰狞宛若恶鬼，抬首怒视行凶者。 “孙、玲！！” 他的血，浸透了上衣，染红了她的手，染红她雪白的上衣。 这血炙热粘稠，但宛若烫在她心上。 他神态依旧安然如初，仿似痛觉失灵，唯有面色比较平时苍白几分。 …… 怀春市人民医院。 送医的路上，念初的伤势已被齐素雅控制住，但孙玲那一刀正好捅穿苏念初胃部，伤及内脏器官，这很不妙。 就算她有灵泉水，但怕太过神奇的效果导致念初胃部愈合畸形，所以还是送医比较保险。 手术之后，麻醉未退。 齐素雅凝视着男人白皙近乎惨白的面容，他宛若睡着了一眼，唯有唇色很淡，可见元气大伤。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她凝睇苏念初好半晌，陡然起身往外走。 江家也赶过来了，出了这种事没人能坐得住。 少女脸上宛若笼罩着寒霜，她疾步来至医院外。 打开后备箱，看见事发之后被她制服的孙玲。 她陡然笑了，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 …… 孙玲原本的打算很简单。 她恨透了齐素雅，她带上所有钱，打算弄死齐素雅后立即背井离乡改名换姓，这年头户籍系统不够发达，她完全可以隐姓埋名换一个身份去外地生活。 但她算错了几件事。 齐素雅武力值max，苏念初为她挡刀，男人当时完全是出自本能反应怕她受伤，她原本可以迅速制服孙玲，但因苏念初的反应出乎她意料。她怕误伤苏念初，反而出了如此差错。 她开着这辆越野车，来到人迹罕至的郊外。 四周杳无人烟。 她背靠车门，有点想抽烟。 上辈子有烟瘾，但想了想，从空间里面摸出一支葡萄味的棒棒糖。 她含着棒棒糖，两手抄兜，安静了好几秒。 直至最后，这才打开后备箱，像拖死狗一样的把人拖出来。 …… 直至三日后，渭阳派出所接收匿名报警电话，孙玲被人遗弃在渭阳附近的一个山沟沟之中。 等民警逮捕孙玲时，孙玲身上没有伤，但脸色很苍白，宛若受到莫大惊吓。 她并未疯癫，她保留正常心智，否则若是疯癫，参照之前瑾哥案例，又要如何判刑？ 第450章 齐爷是魔鬼 没人知道这三天孙玲经历了什么，只知被捕之后她供认不讳，不久后宣判死刑。然而死刑之前，她夜夜做噩梦，精神受到惨无人道的折磨。人飞快的枯瘦衰弱，直至临刑前一夜。 她趁着趁人不注意，用磨尖的筷子扎进自己的脖子，等被人发现时尸体都已凉透了。 后来有人提起孙玲，声称孙玲私底下曾念念叨叨：“她是魔鬼，她是魔鬼啊！我不该惹她，不该惹她的！” 然而没人知道这个魔鬼又是谁。 随着孙玲的自杀一切成了个秘密。 …… 富民小区，二楼。 齐素雅煲了一个汤，苏念初喜欢清淡的口味。 她从空间里面拿出一只保温桶，然后拎着这只保温桶出门。 她是要去探病的。 手术之后，齐素雅想为苏念初办理出院手续，本来送医是为了胃部缝合，怕脏器受伤，冒然使用灵泉水会害苏念初的胃部愈合畸形。但术后情况则不同，要是把人接出来使用灵泉水，肯定转眼就能够康复，也省得再忍受术后的伤痛。 但苏念初拒绝了。 清清冷冷的男子，宛若世外的神仙，他不食人间烟火。 当时他躺在单人病房的雪白病床上，整个人亦是雪白，眸色凉薄寡淡，可本是清冷的嗓音，像是带着些儿温度。 “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财不露白。 就好比苏大哥，苏幕戎。 当初在城里，苏幕戎被黑痦子陈丽鸣的爪牙伤及面容，脸上有深可见骨的伤口，后来即便使用了灵泉水，齐素雅也曾声称连续使用灵泉胶囊涂抹疤痕可以消除伤疤，但那个严肃的男人宁可顶着一张疤痕脸也不愿接受齐素雅的提议。 因为在苏大哥看来，他并不重视自身美丑，他脸上受过伤这件事只有少数人知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样深的疤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无法祛除，真要是疤痕没了，怕是要惹人起疑。 因此时至今日，苏大哥，苏幕戎，那威严肃穆的男子，脸上依然有着可怕的伤疤，走在路上常有人为之惊惧，而男人则不以为然，自己心底并不在意。 苏念初的想法跟他大哥差不多。 而他们的心态，其实也是对少女的保护。 齐素雅心里有数，她能明白这哥几个的想法和好意，也为此心里有点儿复杂的感触。 去往市医院的途中，齐素雅临时想起自己在城里待了好几天，小孩狗剩，啊不，是白剩雅，小剩雅肯定是要惦念的。 于是临时停车找了一家小卖铺，这里有座机电话，她打了一通电话报平安，之后付钱往外走。 小卖铺外，有个男人。 这时都快五月了。 男人穿着一件浅青色的衬衫，身材颀长，容貌是罕见的俊爽好看，足以媲美江家兄弟们，从眉眼能看出大概是个爽朗的性格。 齐素雅不禁多看了两眼，男人身上那件浅青色衬衫，她下意识觉得，要是穿在念初身上肯定很好看，念初适合浅浅的青，浅浅的蓝。 第451章 顾斯年 像是察觉齐素雅的视线，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目有浅浅的涟漪。 这是一名十分漂亮的女孩子，而且还很有气质，是不可多见的美貌。 男人礼貌地冲她笑了下，旋即收回视线。 美则美矣，但只是个陌生人。 第一眼有些惊艳，但也仅限于惊艳，对方美丑同他无关。 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渭阳事件上报，英雄食品加工厂扬名全市，在今日早报中占据很大篇幅。 …… 齐素雅开门上车，这场偶遇她没当回事，内心里想着回头一定要多弄一点青色蓝色让念初穿，念初穿上肯定很好看。 越野车开走之后，这名温润隽雅的男子轻声道：“这家工厂的副厂长，姓楚？而且还是一个男的？看来世道真的要变了。” 最近有一伙人正在闹革·命，带头的人正是来自怀春外五县的渭阳镇。 那人似乎姓白，集结了许多女权之下的压迫者，向上头伸张男权，求男女平等，求政·府开设男校，求各个行业的工作岗位向男性开放，求女情严苛的国家允可男性自主谋生。 他在盯进这件事情的后续，那伙人闹的有声有色，上面的声音分裂成两派，有人想支持，有人想压制，但总体来看，估摸着再过不久就能有定论。 “这工厂不错，还有，副厂长姓楚……” 男人嗓音很是清爽，他想了想：“害！我在想什么呢？姓氏相同罢了，不可能是他们，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男人合上报纸，这时一辆车停在男人面前。 “斯年，快上车！” 车里的中年女子冲着顾斯年招手，顾斯年爽冽一声，而后拎着这份报纸开门上车。 “表姑，麻烦您了。” “有啥麻烦不麻烦的，对了，你姐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 表姑问了几句，顾斯年一一作答，然后这辆车开向渭阳大坪村。 他逢年过节必定回来扫墓，但今年清明都过了，前阵子有事耽搁了，直至最近才腾出空来。 心里很是抱歉，心想，他老娘要是还活着，肯定得暴揍他这个不孝子一顿。 等抵达大坪村后，顾斯年意外得知了一件事。 “念初住院了？怎么又住院了？又是……丫丫干的？” 他和陆家是亲戚，这事儿是从陆志远口中得知的。 陆志远近日变化很大，本来是个大胖子，但如今脸上满是疤，然而身材已瘦成正常水准。 陆志远脑海中突然晃过少女明媚漂亮的面容。 他凝视着顾斯年，心里突兀有一点发堵。 …… 怀春市人民医院，简称市医院。 这次念初住院，起初大伙很慌张，于是举家跑来怀春市。但是看见少女一副沉稳的样子，他们不自觉的安了心。 医院，这地方，他们来过。 上一回是齐素雅带着一大家子来做体检，而上一回家中有人住院，是念初车祸那回，当时因为被一辆拖拉机轧断了腿，念初手术截肢，小腿以下的不为全部切除，从那时开始没了脚。 第452章 害羞 医院，不论是这里的氛围，还是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总能勾起那时的心痛无助，令大家心里蒙上阴影，郁郁寡欢。 齐素雅看得出大伙不喜欢这里，于是把江老爷子，还有大房三房的兄弟撵回富民小区。 她们商量，轮流替换着过来陪伴苏念初，也省得大伙叽叽喳喳的人口太多，闹得念初养不好伤。 念初住的是单人病房，这间病房规格很高，想主这里不但要有钱，还得有人脉。 齐素雅是托了王潇的母亲王局，让人家找关系帮她开后门，才把念初塞进这间病房的。 社会上人际交往很重要，就比如这个，也比如一些学者喜欢闭门造车，但真正遇事的时候因为朋友太少，能出手帮忙的没有几个。 人是群体生物，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没坏处。 “念初念初？我带了一些书，有你最近看的《群众心理学》，《社会心理学》，还有微表情啊，微动作啊，你想看哪一个？” 齐素雅做在床边的看护椅上，从包里掏出好几本书。 此刻病房之中，除她之外，还有另外两人。是疤脸严肃的苏大哥苏幕戎，还有容貌俊俏但少白头黑眼圈的苏二哥苏毅农。 其实齐素雅也满困惑的。 苏二哥他脸上总是挂着一对黑眼圈，眼底总是布满了血丝，似乎一直睡不好的样子，真有点奇怪。 家里风平浪静时是如此，家里出了事情后更是如此，就从没见过二哈眼圈消散过。 苏毅农依然怕齐素雅怕的要死，坚定认为某个女孩子是女鬼。 这跟好鬼坏鬼无关，他心里明白她是好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心理性的害怕，日常总是怂唧唧。 眼下苏毅农大半个身子猫在他大哥苏慕戎后头，探出一个脑瓜尖望着这一边。 念初瞧了他二哥一眼，然后：“……” 哎！ 然后看向大眼睛亮晶晶的女孩子：“看群众心理学，这本书我背完了，但里面的东西没吃透。” 所以要逐字研究，吸收文字向的知识很速度，个人理解能力也足够妖孽，然而为求了精益求精，他具有学者心态，书里每一个字都恨不得掰开揉碎研究透才好。 …… 为了让念初躺的更舒服些，齐素雅在念初腰后垫了颗枕头。 念初安安静静的看书，阳光穿过窗户洒在他身上，清冷男子似欲成仙，冰雪气质宛若能被这份暖暖的阳光融化。 他是真的很美，在阳光下美得更加清逸了。而他从容淡然的宁静样子，让人感觉岁月静好。只要看着他，浮躁的心灵就能慢慢的沉淀下来。 齐素雅坐在床边的看护椅上削苹果，薄薄的苹果皮连成线，一圈又一圈儿，好长好长的。 削完苹果，又拿着小刀切成苹果丁放在一个小盘子里，她抓出一把牙签，叉着小块的苹果喂念初。 念初怔了怔，唇角像是抿了一下，然后安静的张开薄薄的嘴唇。 他神色淡定如初，唯独脖颈处的皮肤变了颜色，似乎一股热气正在往上冲。 第453章 意外的纯情 就连耳尖儿都已变成可爱的浅粉色。 齐素雅单手托腮：“你在害羞么？” 念初咀嚼着苹果，等咽下之后，才轻飘飘的否认道：“没有。” 齐素雅：“……” 噗噗！她抿着嘴儿偷乐。明明就是有，耳朵都红了，意外的纯情。 她再次喂他吃了块苹果，他从顺如流，但耳尖的颜色更深了一些，从淡淡的浅粉变成了粉红。 她继续单手托腮，歪了一下小脑袋：“问你个事情哦。” “嗯。” “为什么救我啊？” 她萌萌哒的眨眨眼。 念初沉默一瞬：“以前，害你受过伤。” 齐素雅：“？？？” 喵的，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你个王八犊子，以前砍过我两刀来着。 一脸无语地瞅着他，当时情况紧急，还以为他是本能反应呢，但原来不是哦。 “行叭，那咱们扯平了。” 她转身拿起保温壶，决定去水房刷干净。她转身时，她不知，病床上，清冷男子神色恍惚的凝睇她。 其实，当时根本容不得他多想，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反应那么快。等回过神时，他已流了不少血，被女孩抱在了怀里。 但他不后悔。 当时被孙玲一刀捅穿了上腹，正巧是胃部所在。那种痛，让他想起他曾在误解之下，拿她当做以前的丫丫，他曾砍过她两刀，她当时伤在腿上。 她那时一定很痛。 他这样想着，之后抬手覆在自己的伤口上。他不禁在想，如果人生能重来，不知该多好。生命中唯二的两次有这种想法，其中一次是当年兄弟三人带着娘家舅舅投奔江老爷子之前，而这第二次，便是这一回，便是因为她。 要是人生能重来，当初伤她那两刀，他想，还不如伤在自己身上。一直没道歉，但不是不愧疚，可就算道歉又能有什么用？ 道歉最是无用。 她说两清，但于他而言，无法两清。欠她的那两刀，她对家里的恩情，是他想尽办法也无法全部报答的。 能做的，只有这些。 为她痛上一回，不值一提。 要是还有下一回，他依然愿意为她做人身肉盾。他想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他不知如何对她好，只能像这样，保着她，护着她，无论她是否需要，但只要能为她屏蔽部分风险，他就至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念初渐渐失了神，直至：“……完了完了！大哥大哥，快看念初？他阳气是不是被小妖精吸走了？他咋变傻了？” 少白头苏二哈一脸惊惧的念念叨叨。 清清冷冷的苏念初：“……哎！” 他二哥，真的是个傻憨憨。 …… 陆志远只知苏念初住院这件事，但详情并不了解。也是因为陆志远语焉不详，顾斯年下意识地就没往好的方面想。 他回想着丫丫从前干过的那些恶毒事，心惊胆颤赶来怀春市医院。 他在医院前台打听了一下，得知苏念初住在住院部顶楼的单人病房中。 顾斯年：“……” 清爽男子有些发懵。 他家境不错，算不得多有钱，但肯定不穷。 然而，最高配置的顶尖病房？ 第454章 这个世界玄幻了 顾斯年上头有一位姐姐，他姐姐子韵身体不好。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拿医院当家是常事。 也幸好家底满丰厚，要不然没准要因为高昂的医疗费用睡大街。 可是，就算是顾斯年，因姐之故，他经常出入医院。他姐住的病房也顶多是中等配置的单人病房，至于这种最高规格的？就连他姐都没有住过！ 顾斯年面无表情的抹把脸。 “同志，我找的人他叫苏念初，但肯定不是这个苏念初！他大概是住在一间低配的多人病房中？麻烦您再查一下？” 前台负责接待的护士很认真的翻了一遍住院记录。 “这位同志，我们医院只收容了一名叫做苏念初的患者，他住顶楼没有错。” 顾斯年：“……” 大概是他今早起床姿势不对。他现在睡下重起还来得及吗？ …… 顾斯年心事重重的爬上楼梯，他心想自己大概找错医院了，但市医院是怀春市最好的一家医院。 苏念初住院，这代表伤的很重。否则以江家的条件，小伤小痛犯不上住院，因为没钱，也是因为舍不得钱。 而一旦伤重，旁的小诊所小医院治不了，就只能来这个市医院。 顾斯年：“……” 就觉得这种事情有点玄幻。他上次回怀春市这边，是去年秋天，当时他贡献一笔自己偷偷摸摸攒下来的私房钱让江家买粮食，据传因为这事儿丫丫作过妖。 想起丫丫，他心情很差，很恶劣。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丫丫那么坏的人？ 江家救了她，也不需她感恩戴德，只要友好相处就行。可她变成个灾星，以怨报德，为江家带去无数灾祸，也真是可怜了江家。 顾斯年心里闷了闷。 这时，“咦？斯年？是斯年吗？”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顶着满头灰发的苏毅农顺着楼梯往下来。 苏毅农一眼认出顾斯年，啧啧称奇道：“我们前阵子还念叨过你呢。” 本来顾斯年心里还有几分不确定，但是看见苏毅农后……他暗暗压下心底的惊奇：“我听说念初住院了，不放心，就过来了。” 然后掏出一款黑皮夹，老老实实贡献自己身上所有钱。 苏毅农一乐，“不用不用，我们不缺钱。走走走，我大哥在病房里陪念初呢，他们要是看见你肯定很高兴！” 顾斯年：“？？？” 不缺钱？这话说的敞亮啊。可是，江家多穷他可是最清楚的。 “毅农，念初他住在顶楼？” “对啊！” “我听说顶楼病房配置最高，住院费也最贵！” “这是小素雅的主意啊。雅雅怕念初住的不舒服，就托了点关系，让我们楼上那位王局帮她走了个后门。” 顾斯年：“哦！小素雅……等等，小素雅又是谁？” 还有，毅农自称‘我们楼上那位王局’？ 楼？ 江家啥时搬家了？ 啥时住楼了？ 还有那位王局是哪位？ 顾斯年去过渭阳大坪村，看见过江家那个破房子，四合院子依旧老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发达的样子。 第455章 他见过她 苏念初在看书，齐素雅在看他。 好看的男人不管怎么看都好看，赏心悦目！ 但可能是因为最近操心事太多，先是食物造假吃死人事件，而后又是孙玲捅刀以及供销社陈姐的落网，她这阵子心神很紧绷。 目下，她松懈下来。 于是欣赏着美人，看着看着就困了，最后她趴在人家床边睡着了。 她睡着后，苏念初合上书本，侧首凝睇她，抬手轻轻为她拂去黏在脸上的发丝。 这时，坐在病床对面的苏大哥，男人顶着一张疤痕脸，轻手轻脚的起身。他表情一如既往严肃，他这副表情总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 拿起医院为病人准备的小毯子披在齐素雅身上。 哥俩对视一眼。 一个清冷寡淡，一个威严肃穆。 但脸上表情如出一辙的，没啥表情。 …… 苏毅农领着顾斯年走进病房，看见白皙漂亮的女孩子趴在病床边。 他微微一怔，然后连忙回头，冲着身后的顾斯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顾斯年不要开口、放轻脚步，免得吵醒那名正在睡觉的女孩子。 然后，苏毅农欢欢喜喜地冲着他大哥三弟露出一抹闪亮笑容。 病床上的苏念初神色清淡地看向顾斯年，他大哥苏毅农依然一脸严肃。 …… 顾斯年，他姿色不逊江家这些人，但他更加清爽，性格爽朗又老实。 江家兄弟多多少少有点心理阴影，平时看不出来，但因这份阴影存在，他们有种有别于人的特殊气场。 然而顾斯年，相比江家，他要正常很多。 生活并非一帆风顺，但顾斯年人生之中即便有过一些小波澜，也不曾像江家那样痛进骨子里。 因此和江家相比，他显得清爽、干净，像是一张不曾污染的白纸。 他年少丧母，但父亲温柔，姐姐友爱，他不算是在蜜罐中长大，但他的生活很温馨。 他看待人事物多往好的方面想，唯一不能理解的大概就是从前那个丫丫，感觉很不可思议，想不明白做人怎能坏成丫丫那样？ 甚至感觉震惊稀奇，原来这世上还有像丫丫那么坏的人。 而此刻，顾斯年瞧着背对自己趴在病床上的齐素雅，他心想少女的背影有些眼熟。等走近了一些，他倏然一愣。 他见过她！ 苏毅农为顾斯年倒了一杯白开水作为招待，因为女孩子在睡觉，苏家兄弟怕吵醒小女孩，所以就算是和顾斯年叙旧，也是压低了嗓音。 顾斯年坐下之后，瞅瞅那少女，又瞅瞅苏大哥。 “这位就是小素雅？” 小素雅这个名字是从苏毅农那里听来的。 苏幕戎沉吟一瞬，然后就……‘嗯’了一声。 那态度有点奇怪。 以前不知从前那个丫丫喜欢斯年，但如今知道了，他在想，对方到底喜欢斯年哪里？ 斯年是个很不错的人。 当年顾母病逝，顾父带着孩子离开这个伤心地，后来顾家定居在南方。但顾斯年每年都会抽空回来为亡母上坟扫墓。 这是一个很孝顺的男人。 第456章 雅雅不是念初女朋友 顾斯年今年才二十二岁，和楚家二哥，二瑾，楚似瑾，同龄。 他和江家走得近。小时候常和江家兄弟一起玩，后来就算搬出大坪村，但每次回来，都要为他这些哥们朋友带不少礼物。 不过，江家也是要脸的。他们骨子里足够清贵，近乎清高，类似一种自卑之下催生出来的自尊自重。 当顾斯年明白这点后，很少再做施恩之类的事情。 但倘若江家有事，只要他知晓，他肯定要帮忙的，这就好比当年苏念初车祸，顾斯年二话不说掏出他身上全部的钱。怕治疗费用不够，甚至还拍了一封电报通知他家里，让家人寄钱过来。 眼下，顾斯年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念初一眼：“念初他开窍了？” 苏大哥，苏幕戎，一脸严肃的男人微愣一下。 顾斯年有种老父亲的欣慰感。“我其实挺怕你们兄弟一直打光棍的。” 男大当嫁，从古至今一直是这个道理。 然而，江家兄弟，他们对女人有些反感，这可能是因为从前那些经历，也可能是在丫丫太坏了，让他们看见太多关于女性的丑恶。 总之他们认为单身至上。 苏大哥心道，看来斯年是误会了，以为雅雅是念初的女朋友。 顾斯年心道，他曾看见少女开着一辆剽悍霸道的越野车，那车一看就很贵，而且少女衣着气质很是不俗，可见家境相当富裕。 他拿出自己的钱夹，塞进苏幕戎手中。 “我这里有四百多块，拿着拿着！帮咱念初攒嫁妆！” 之后他又忧心忡忡的：“她条件那么好，肯定看不上这点小钱。但嫁妆厚了，往后念初嫁过去也能多点底气。” 坐在病床上的苏念初：“……” 苏大哥瞅了瞅这钱夹，推回顾斯年手中：“不需要。” 顿了顿，苏大哥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雅雅不是念初女朋友。” “啊？” 雅雅，这名字谐音丫丫，顾斯年听着不太舒服。 “她叫雅雅？” 旁边的苏二哥点头道：“对啊，小素雅就是雅雅，小妖精睡着的时候还挺乖。” 但他老怕老怕了，怕小妖精吸阳气。 …… 齐素雅一觉醒来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她定睛一看，咦，竟然见过。 是那个青衬衫，是那名长相俊爽的男子。 这时。 “醒了？” 她正揉着眼，抬首看向苏念初。 男人一副清淡姿态，眉眼是清冷的，但眼底酝酿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度。 她点了点头，忽然摸了摸喉咙。 扁桃体有点肿了，这是上火上的？ 她发现一件事，自己这个身体似乎很弱啊。 “累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觉。” 齐素雅抬起手腕，她手上戴着一块卡通的米老鼠手表，上头显示着时间：“是得回去了。” 苏念初吃不惯医院提供的病号餐，这几日对方一日三餐由齐素雅包办。又因伤在胃部，胃部做过缝合手术，目前只能食一点流食，比如汤汤水水之类的。 齐素雅打算回去为苏念初煲汤，不过有件事她挺在意的。 “这位是？” 第457章 大变活人吗 她看向顾斯年，问苏家兄弟。 念初顺着齐素雅的视线看过去，稍做沉吟。“他是斯年。” “啊，他就是顾斯年？” 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 早在齐素雅醒来时，闲聊的顾斯年就已中止了谈话，眼下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看向齐素雅。 他发现女孩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透着一丁点莫名的意味？ “斯年哥，你好。” 顾斯年也礼貌地冲着齐素雅笑了下：“妹妹你好。” 齐素雅抓起自己的背包起身：“念初，我走咯，等下带饭过来。” 念初蹙了一下眉：“你回去睡一觉，多休息。” “没事。”她揉了揉睡僵的脖子：“反正最近没事，而且我也闲不住。况且就算你不吃，我也得做饭。” 她了下粉粉的小舌头，模样很俏皮：“因为我挑食嘛。”她在这方面很挑剔，也幸亏自己手艺好，不然外面那些饭菜太粗糙，她吃不惯的。 她背上包包，跟大伙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往外走。 但还没等跨出房门，忽然听顾斯年提起：“……戎哥，念初怎么又住院了？是不是丫丫她又干了什么？” 齐素雅：“？？？” 齐爷我躺着也中枪？ 丫丫恶行累累，那些前车之鉴作为顾斯年做出如此判断的基础。他压根不知，某丫丫如今正式更名齐素雅。 苏大哥的表情有点微妙：“不是丫丫。” 顾斯年皱眉：“戎哥，我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当初宴白舅舅把那两样东西藏起来，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一味的忍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像她那种人，真的太坏，得想个办法治治她。” 齐素雅：“……” 无语。 她慢吞吞地转身看向顾斯年：“那个，斯年哥？” 顾斯年愣了一下，本来以为齐素雅已经走了，但这会儿发现女孩子俏生生地站在病房门口。 少女吟吟浅笑，憨态可掬，再配上白皙漂亮的小脸，真可谓玉雪可爱。 女孩子明眸皓齿的，她一脸诙谐地冲着顾斯年眨眨眼。 “刚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齐素雅，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素问的素，优雅的雅。不过呢……” 她眼底闪过顽皮。 “我还有一个名字，曾用名，丫丫！” 眼见俊爽清冽的男子逐渐石化，她像恶作剧得逞，开开心心地冲着对方笑一下，这才一脸娇矜地迈步走出了病房。 顾斯年石化好久好久，一脸呆呆愣愣，像被木头桩子附体了。 直至。 “什么？？？” …… 齐素雅拎着保温饭盒来到医院。 离老远，看见病房外面站着一个人，是顾斯年。 像是心有所感，顾斯年陡然抬首看向齐素雅这边。 然后，长相俊爽的男子黑着脸，以一副探究的眼神凝睇她。 在她离开后，苏家哥仨跟他提过一些事，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丫丫’大变活人的事实。 可不就是大变活人！ 不但变白了，还变美了，有钱了，有气质了，总之从上到下，哪怕就连头发丝，都变得柔顺有光泽。 这踏马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第458章 当心我吸你阳气呀 然而，顾斯年并非那种以貌取人的类型，他看待一个人，从不因对方外表而评定心性的好坏。 他忧心忡忡的。 他知道江家不傻，尤其是二房苏家的苏念初，心智无比妖孽，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万一对方这些好，全是假的呢？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 丫丫坏了两年之久，期间做过无数恶事，怎么数月前生了一场病，一觉醒来就再次‘失忆’了？然后就洗心革面了？ 别是在耍什么花招！ 齐素雅笑眯眯地冲着顾斯年打了声招呼，然后越过顾斯年，径直走进了病房。 …… 齐素雅神色如常，她照旧和苏家哥仨有说有笑。至于顾斯年？男人眼珠子黏在她身上，拿她当贼提防着。 这叫皇上不急太监急？顾大太监心事重重，像是生怕齐素雅想一出是一出，怕齐素雅对苏家有坏心。 有些事，道听途说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种感触。就好比顾斯年，即便从苏家口中得知‘丫丫’变了，如今的‘丫丫’变成好人了，但他自己不太相信。 他怕苏家轻信‘丫丫’，怕这哥几个吃亏。于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警惕注意着齐素雅。 齐素雅：“……” 真是久违了。 顾斯年的态度让她想起最初那段日子，江家哥几个也曾对她提防警惕戒备。 “你来。” 齐素雅坐在床边的看护椅上，等哥几个吃完饭，她冲着苏二哥苏毅农勾了勾手。 长相俊俏的男子顶着两颗大黑眼圈，苏二哈他吓得噌地一下往后跳。 “干什么？” 干你！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他干么做出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子，像是生怕被自己染指？ 暗暗磨了磨牙，女孩子表情阴森森的：“再不过来当心我吸你阳气哦！” 苏毅农：“？？？” 战战兢兢想了好半晌，内心里像是在权衡着利弊，然后瞅瞅大哥和三弟，冲着二人投去求助的视线。 苏大哥一如既往严肃脸，念初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 小可怜苏二哈扭扭捏捏的，最后才试探性地小小迈出一步子，犹犹豫豫地走向齐素雅。 齐素雅扬了扬下巴颏，“坐下。” 苏毅农：“……” 她从包里掏出一瓶精油，取出一点搓热了指尖，然后白嫩嫩的小手贴在苏毅农的太阳穴上。“你这个黑眼圈怎么总是这么重？还有，眼底一直有血丝。” 这人长得不错，但乍一看总像是颓废萎靡，主要是因气色太差了。 苏毅农僵僵的，她一碰他，他就吓得差点没尖叫着跳起来。但那样太没出息了，他忍住了。 而后，少女之间在他太阳穴打着转，为他做头部按摩。他可怜巴巴的眨眨眼。 咦，居然还挺舒服的。他日常头疼，被小妖精揉的好受多了。 顾斯年坐在窗台边，他瞧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个费解的表情，欲言又止地瞅瞅昏昏欲睡的苏毅农，然后视线兜兜转转重新转回齐素雅脸上。 第459章 外地人 阳光灿烂的午后。 苏毅农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薰衣草精油香香的，有安神作用。 齐素雅在医院待的有点无聊，尤其是病房之中还有一个时刻拿自己当贼一样严防死守的顾斯年，她不禁无语。 她在病房小坐半晌，最后决定回富民小区，反正待在这里也很没意思。 有个‘生人’在这里，她不像平时那样放得开。 齐素雅拎包下楼，苏大哥蹙了蹙眉，然后男人一脸严肃地看向顾斯年。 “雅雅她，挺好的。” 他知道顾斯年对齐素雅有偏见，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顾斯年，那女孩不会这么早离开。 顾斯年沉默一瞬：“我就是担心。” 他是全心为江家着想，苏大哥心里明白，并未进行责怪，但也不愿顾斯年继续误解齐素雅。 良久，苏大哥像是有些愁闷，在心底无声轻叹。 齐素雅回家后，刚进门，正好听见座机电话叮叮铃铃的响起。 她换穿拖鞋，拿起听筒，刚‘喂’了一声，下一刻，神色一顿。 “有人找我？” 来电的人是渭阳招待所李姨。 “有几个陌生人整天四处打听，我看她们不像好人。” 齐素雅想起黑痦子陈丽鸣，从空间里面掏出平板ipad，陈丽鸣那里有自己的跟踪定位，但如今坐标依然停留在临省，心想难不成陈丽鸣自己躲着，却派人去渭阳那边打探自己的情况？ 这人是个祸害，如今怀春市上下已被官方肃清了一遍，陈丽鸣本人犯过事儿，官方目前正在追踪陈丽鸣。 齐素雅按了按眉心：“好的，谢谢李姨。” 挂断电话后，她思量着，眯了眯眼。 第二天。 齐素雅开着越野车回渭阳。 楚厌宸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后头是苏幕戎和江雁洲。 昨天晚上她告知自己的打算，这哥几个不放心就决定跟齐素雅一起回来，至于其他人则是留在怀春市。 越野车停在招待所外，齐素雅下车，笔直进入招待所。 英雄食品加工厂的生意依旧火爆，早前的风波已平息，负责代售的招待所重新恢复了热闹。 李姨看见齐素雅：“小齐？” 热情的迎了过来。 齐素雅和李姨了解一下情况。由李姨口述，她捧着素描本画出几张人像。 “是这几个吗？” 总共四个人。 李姨看了看，然后认真点头：“是她们，她们在我这个招待所住过两天，我对她们印象较深。” 本来李姨不知这四个外地人为何来渭阳，但四人临走时曾提起在找一个人。 根据对方闲谈时透露出来的线索，令李姨想起齐素雅‘大变身’之前的模样。 比如身材瘦小，满脸的粉刺痘痘等等。 齐素雅皱眉半晌。 “奇怪。” 外地人？ 根据李姨提起的那些线索，这四人来自外地，听口音能听出不是临江省的本地人。 而黑痦子，陈丽鸣那些爪牙都是本地的。 齐素雅从招待所出来，一脸狐疑。“难不成是我想错了？” 她开车回村。 期间，车上几个男人为齐素雅分忧，他们做出各种揣测。 第460章 找上门的麻烦 直至回到大坪村。 “雅雅姐姐！” 小孩白剩雅热情地扑向齐素雅，齐素雅手里拿着一个素描本子。 小孩看见本子上的人像画，突然愣了下：“咦？是那几个奇奇怪怪的阿姨！” 齐素雅：“？？？” …… “昨天她们来过咱们村，提起要合作的事情。” 齐素雅眯了眯眼：“是来找我谈合作的？” 感觉有点不对。 小孩认认真真的点着头，“对啊！但是雅雅姐姐不在，我就告诉她们回头再来。不过她们没有走，而是租了个房子，决定在村里等雅雅姐姐。” “她们住在哪？” “住在钟婶家呀！” 小孩有问必答。 楚厌宸，江雁洲，苏幕戎，这三个男人在一旁听着。 忽然之间，冷峻刚毅的江雁洲开口：“外地人？” 面瘫的男人做出一副深思的表情，他已经琢磨一路了。 忽然灵光一闪，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齐素雅。 “当初那些人贩子，就是外地的！” 齐素雅：“啊？？？” …… 顾斯年是昨天晚上坐最后一趟客运车回来的。他今天上午上山为亡母扫墓，心情有点沉重。 回村的时候，离老远看见齐素雅一行人，他警惕地瞅了齐素雅一眼，然后靠近了江雁洲他们。 村长钟凤英住在村头，那几个外地人借住在此。 眼下正是大白天，钟凤英没在家，一个男人慌慌张张的从钟家跑出来。 这人姓卢，是钟凤英他男人，天生有哑疾，是一个哑巴。 “啊啊！” 卢大叔冲出家门撞见齐素雅一行人，先是一愣，然后眼底急色更重，他冲着齐素雅直笔划。 英雄食品加工厂由楚厌宸负责招工，工厂有很多男工，卢大叔是其中之一。 工厂福利待遇不错，员工每月休假两天，时间可自由安排。 今日正好卢大叔休假。 “抓住他！” 钟家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随后四个外地人从钟家冲了出来。 彼此打了个照面，齐素雅眯了眯眼。 楚厌宸上前一步，他把卢大叔拉至自己身后。 哑巴卢急的直跺脚，不断的比划，但奈何口不能言。 齐素雅神色轻佻地瞧了那几个外地人一眼：“几位找我有事？” 外地人愣了愣。 “你就是江家那个丫丫？” 齐素雅回忆着当初那些人贩子，人贩子的口音方言很重，正好和这些外地人吻合。 看来还真是一路的，被江二哥一语成箴了。 当初她冲进山上木屋救江家人，撂倒了不少人贩子。后来这些人贩子被派出所逮住了，因为买卖人口而判刑。 没成想事隔数月，对方的同伙竟然找来此地。 齐素雅撸起袖子：“这种事情可真是没办法。” 女孩子小眼神恹恹的，这是上赶着找上门的麻烦啊，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揍了！ 顾斯年吓了一跳，小女孩太凶暴了，直接对那些人贩子动手。 顿时惨嚎声一片，而看江家淡定的模样，似乎司空见惯？ “没事，雅雅很能打。” 楚厌宸居然还有闲情笑。 第461章 栓子的线索 俊雅儒丽的男子，他满眼着迷地注视着少女灵活矫健的身姿，她下手稳准狠，动作十分利落，有雷厉风行之感。 这样的她，真的很迷人。 要是顾斯年知晓楚厌宸心中的想法怕是要狠狠吐槽。 迷人？你怕是忘了丫丫以前是如何揍你们兄弟的。 斯德哥尔摩吗？ …… 待一切尘埃落定时。 钟凤英他男人一脸懵逼。 哑巴卢本来还以为要出大事儿呢，哪成想，就这么解决了？ 真的就这么解决了？ 这不是送菜的么，这也太容易了！ 哑巴卢愣了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四个人贩子同伙鼻青脸肿的，被齐素雅拿上绳子绑了起来。等待她们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但是紧接着，哑巴卢忽然拍了下脑门，然后口中‘啊啊’，冲着齐素雅几人直比划。 好歹曾跟哑巴卢相处过一段日子，楚厌宸心有异样，这时小孩白剩雅抖了个机灵。 “卢大叔，用这个，写下来！” 齐素雅曾在村里当过扫盲小老师，卢大叔也认了几个字，然后一笔一划的写着狗爬字，期间写错了几个，大部分是拼音。 “栓子？” 齐素雅瞳眸一立。 …… 栓子是一位少年，父母死得早，据传以前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少干。 但以栓子的处境，其实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小孩以前告诉齐素雅，在齐素雅穿越前，因为丫丫生了病，栓子外出帮丫丫找药，但也是从那时开始失踪的。 连着几个月，一直没音信。 栓子是关键人物，栓子对丫丫很了解，甚至于，就连小孩处处护着齐素雅，都是因为受栓子的洗脑。 而如今，总算是有了栓子的线索。 哑巴卢指了指人贩子，原来之前他偷听了一件事，这几个人贩子提起要为同伙报仇的事情，来找齐素雅便也是因为这个。 而这些人贩子还曾提起数月前抓住一名少年，根据特征哑巴卢猜测对方是栓子。而栓子已经被这些人贩子卖进大山中。 齐素雅蹙了一下眉，哑巴卢偷听来的内容不清不楚。 她拎着一个人贩子，走进钟家的柴房。 半晌之后，她手上沾了点血迹。 “问出来了，栓子被卖进南云省。” “南云？” 顾斯年也在场，他愣了愣。 楚厌宸看向顾斯年：“斯年，就住在南云。” 彼此对视了一眼，齐素雅也有点意外，这可真是个巧合。 …… 人贩子这事儿要属小孩白剩雅最是开心，但同时也有点担忧。 “栓子哥咋被卖啦？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 小孩忧心忡忡的。 齐素雅摸摸小孩的脑袋，“去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去南云，去接栓子回来。” “对！咱们去找栓子哥！” 小孩立即打起精神。 楚厌宸长吁口气：“雅雅，能带上我们么？” 他想跟着，主要是因栓子知道的事情太多，关于以前那个丫丫的种种疑点，大概能从栓子口中印证一些。 齐素雅未加思索：“行，咱们一起！” 第462章 火车 事后齐素雅拨了个电话，这人贩子的团伙很是庞大，四处拐卖男子。 女尊男卑的世道，有一些深山里女多男少，女人为了娶夫无所不用其极，人口市场的需求促使人贩团体的诞生。 她通知怀春市的王局，王局是王潇的母亲，这是一桩大案，一旦剿了这些人贩子的老巢，使人贩子落网，未来能有不少男子免于迫害，这也是一大功绩。 齐素雅一行人总共只在大坪村停留了两小时，然后立即开车返回怀春市。 顾斯年得知了一些事情，表示可以作为向导帮齐素雅等人带路。 越野车很大，但架不住人多。 返回怀春市的路上，照旧是由齐素雅当司机。 楚厌宸抱着小孩白剩雅坐在前头副驾驶的座位上，而江雁洲，苏幕戎，顾斯年，这几个男的，则是一起挤在后头。 …… 越野车直达怀春市的火车站。 这里人山人海，人来人往。 齐素雅从后备箱拎出一个大大的登山包，里面塞了不少东西，但其实主要是为空间打掩护。 江雁洲一言不发，主动走过来帮齐素雅拎包。齐素雅去售票窗口打听了一下，这个年代对她而言太过久远，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她是不知道原世界八零年坐火车是怎样的，但总之这地方，因为信息交流不发达，对外售票的窗口只卖坐票，想睡卧铺得等上车之后再问火车上的乘务员。 齐素雅，江雁洲，楚厌宸，苏幕戎，小孩白剩雅，外加一个顾斯年，总共五大一小，六个人。 她买了六张票，等了半小时，然后大伙一起排队上车。 是真的很挤，人太多了，空气质量也不好。 这都快五月了，天气渐渐热了，不少人背着大包小袋，也有拖家带口的，甚至有拎着几只家养小笨鸡上车的。 车厢里头闹哄哄。 车票上没印座位号，看大伙的样子跟抢座差不多。 齐素雅找了一名乘务员，然后在窄窄的过道中挤过人堆，足足十分钟后，简直比万里长征还艰辛。 这期间她发现，苏大哥跟在她后头，离她最近。男人个子比她高，张开手臂护着她，避免她被人撞到挤到。 以至于，等几人从人堆里挤出来时，齐素雅身上整整齐齐，连根头发丝都没乱，可她身后那些男人衣服皱了，满头大汗，显得有些儿狼狈。 她忍俊不禁。 这是一节卧铺车厢，齐素雅补钱换卧铺。卧铺都是上下铺的，铺着军绿色褥子，但火车上人来人往，这褥子也不知多少人睡过，齐素雅想了想，就从大大的登山包里拿出几张床单。 小孩白剩雅不敢睡上铺，怕从上头掉下来，于是选择齐素雅下面那张床。姐俩左侧是楚厌宸、江雁洲，右侧是苏幕戎、顾斯年。 火车‘笃笃笃’地驶离怀春市车站，沿途听见火车碾过铁路轨道的咔哒咔哒声，绿皮火车像是要散架一样。 齐素雅没坐过这种火车，感觉有点新奇。 第463章 蹬鼻子上脸 “当心！” 齐素雅忙着以好奇目光打量四周。忽然，苏大哥握住她臂弯。 感觉自己被人拽了下，下一刻，她埋在男人的怀中，怔怔地抬起脸。 男人脸上有条疤，即便已愈合，但能看出伤口很深。 这时一位拎着大包小裹的婶子歉然道：“不好意思啊，没撞着吧？” “呃，没……”齐素雅摇了摇头，旋即，有些赧然地后退两下步。 苏幕戎一脸严肃地看向齐素雅。怀里空落落的，他皱了一下眉。 “车上人多，小心一点。” “呃，好。” 气氛突变暧昧，齐素雅像是脸皮痒，满不自在地抓了抓脸颊。 “那个……铺床吧？对，床单我都拿出来了。” 她匆匆转身，拿起其中一张床单帮小孩白剩雅铺床，苏幕戎定定凝睇她一眼，没作声。 这时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啧，穷讲究啥呢？” 齐素雅：“……” 我特么铺个床单我碍着谁了？ 她看向那名阴阳怪气的女人，女人正好住在她对面。 “我想铺床单是我的事儿，个人习惯问题。当然你也可以看不惯，但就算看不惯也得自己压心里。然而你直接跟我比比，这就相当于直接找茬。敢问我可曾得罪过你？既然没就闭嘴，少在那儿自找不自在！” 她怼起人来从不留情面。 那女人愣了下，像是没成想齐素雅居然这么刚。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继续铺床。女人反应过来，撇着嘴道：“在那儿膈应谁呢？睡个卧铺还得铺床单？岁数不大讲究倒不小。” 齐素雅铺平床单，她徐徐直起腰，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对面。 “大姐你这张嘴可真够欠儿的。我铺个床单既是为了让我自己睡的舒服点，也免得自己身上有脏东西沾床上。难不成像你一样不脱鞋直接盘腿上床就讲究了？你那鞋底子沾了多少泥自己心里头没数？这床位也算是一个公共的，你把床弄那么脏，你让后来人咋睡？” 齐素雅又笑了笑。 “我铺床单怎么了？我铺我自己家的床单，我自己带过来的，又不是你的，你在那里酸个什么劲儿？都说了你那叫做自找没趣，还在那一个劲的比比，是不是世面见少了，还是觉得我面嫩，就以为我岁数小好刁难了？” 她又呵呵一笑。 “不知所谓的玩意儿！懒得理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说谁呢？！” 那女人瞪了瞪眼。 齐素雅笑得越发张扬。 “说谁心里头没数？欺人者人自欺之，我也挺奇怪的。我铺床单到底是触动你哪根敏感神经了？同一车厢的，像我这样自己带床单带毯子的可不少，怎么就偏冲着我比比？” 那女人气够呛，这时之前那个差点撞到齐素雅的大婶说：“人家姑娘自己带的东西自己用怎么着了？就连宾馆招待所的被褥都不一定干净，更何况是火车上了。” 那女人见大婶声援齐素雅，自己吭哧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末了，‘呵呵’一声扭开头，看来还是一个死要面子的类型。 第464章 居家旅行必备 齐素雅收回视线，这时见苏幕戎，江雁洲，还有楚厌宸，顾斯年，这几个男的盯眼盯眼地瞅着自己。 “怎么了？”她摸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有花吗？” 楚厌宸失笑：“快坐下吧，气性太大，当心伤身。” 齐素雅哈哈一声：“也是，我这脾气是稍微有点大。” 但只要没人惹，她就和风细雨的，可要是有人上赶着找茬，她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 时候还早。 车窗外，橙色的夕阳染红了大半片天空，火车平稳的向前行驶，窗外景色飞逝而过。 齐素雅打开自己带来的那个登山包，居然从里面掏出一只烧鸡，一只烤鸭，外加蘸料两袋，还有一沓用来卷肉的薄饼和配菜，顿时引得大伙啧啧称奇。 就连楚厌宸都没想到齐素雅居然这么细心，竟然连吃的都准备好了。 齐素雅：“忙了一整天也没空吃饭，咱们先吃顿好的，接下来两天估计只能在火车上吃餐车的东西了。” 当然小零嘴也没少带，她这个登山包像是百宝袋，很能装，用来帮空间打掩护正合适。 顾斯年很不自在，总觉得真要是吃上一口，就好像欠了齐素雅老大人情似的。可要是不吃呢？眼下这情况，似乎又会显得自己太过不合群。 好在他也没纠结多久，齐素雅这边用一把小刀切肉夹配菜，再用薄饼卷起来。 她动作很快，不久薄饼就已卷了十多张。 苏大哥神色自然地拿起卷饼塞进顾斯年手中，顾斯年：“……” 虽然东西是凉的，但闻一闻居然还很香，他偷摸的瞅了齐素雅一眼，见江家哥几个已经开吃，自己鸟悄的咬了一口，登时眼神就亮了。 齐素雅看见了也当没看见，免得顾斯年尴尬。 不知不觉一张薄饼下了肚，齐素雅又从登山包里掏出一沓纸杯，然后拎出一桶蜜桃果汁帮大伙倒饮料。 这下子，顾斯年算是服了。 就觉得这女孩子简直是举家旅游必备！ 这想的也太周道了？ “雅雅姐姐，好好喝哦！” 小孩白剩雅捧着桃子汁露出一脸幸福的样子，换来他雅雅姐姐的摸头，顿时小孩笑得更开心了。 楚厌宸坐在旁边，瞧见此景，男人眯了眯眼：“雅雅，这个真好喝。” 齐素雅：“哦，喜欢？那多喝点。” 楚厌宸：“……” …… 之前那个跟齐素雅不对付的‘大姐’叫王濛，她床位正对着齐素雅那边，她睡的是下铺。 瞅了瞅齐素雅那边的好伙食她有点眼馋，从自己兜里摸出干巴巴的饼子，但吃得很不是滋味。 啧，这可真有钱！ 王濛掩住转了转，又瞅瞅齐素雅那个塞的满满当当的登山包，心里酸唧唧的，暗道老天爷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王濛又瞅了楚厌宸哥几个一眼，这些男人长得不错，甚至就连那个脸上有条疤的（苏幕戎），都长得人模狗样的。 这齐人之福可真叫人羡慕。 王濛越想越酸。 “青天白日的，世风日下啊！” 第465章 光开嘴炮多没意思呀 王濛吊高三角眼。 齐素雅：“搞事情？” 王濛噎了下，然后才哼哼唧唧地继续开腔。 “某些男的不自重也就罢了，某些女的也不要脸。一大堆男的围在一个女的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以前那些个窑子，嫖·姐姐左拥右抱呢。” 江家这边早已见惯了人世冷暖，江雁洲面无表情，苏幕戎严肃，楚厌宸浅笑，三人风格不同，唯有一点如出一辙，眼色深冷。 至于旁边的顾斯年，他人长得清清爽爽，但除了年幼丧母，童年曾经历临江省的灾荒外，他这一生算是平顺。 自从跟随顾父搬走之后，他的生活多是温馨。 眼下，顾斯年此刻脸庞通，既感屈辱，又为之懊恼。 这位大姐是怎么回事啊？阴阳怪气的直接辱人。 齐素雅放下手中的果汁，旋即笑吟吟地看向对床的王濛。 她正要开口，但在这时，一只手按在她的手背上。 她侧首一看，见是楚厌宸。 俊雅儒丽的男子依旧噙着一抹温和柔丽的浅笑，然而眸无温度，眼色凉薄。 他瞧着王濛那边。 “这位女同志，可是故意找事么？” 顶着疤脸，面若刀裁的苏幕戎瞟了王濛一眼：“是找事没错。” 江雁洲没啥表情，但他更狠：“淫·者见·淫！” 楚厌宸又笑一声：“我们兄妹因事外出，不成想通知竟然误会了。” 态度客客气气的，但‘兄妹’二字像个巴掌甩在王濛脸上，狠狠打脸王濛口中的‘不自重、不要脸、嫖·姐姐’。 “同志想当那卫道士，至少也得先掂量掂量自身的重量。我们兄弟虽是男子，但也不容忍这般玷污。可知众口铄金？当世男子注重名节，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通知这般造谣诋毁我们兄弟的名声，又是存了一个什么心？” 苏幕戎：“话不投机半句多。” 江雁洲：“车里有蚂蚱。”上蹿下跳的，挺恶心人的。 齐素雅瞅着三人有些发傻。尤其是江雁洲那句‘车里有蚂蚱’。 她噗呲一声。 请问蚂蚱又做错了什么？蚂蚱多可爱呀！ 哥几个夹枪带棒的挤兑王濛，王濛的样子有些发傻，像是没成想，这几个男的，居然敢跟自己刚？ 楚厌宸拿起果汁塞进齐素雅手中，苏幕戎认真严肃道：“看戏就好。”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看戏？” 然后，冷峻刚毅的男人道：“不行，少看，王八人，王八事，看多了，伤眼。” 齐素雅：“噗！” 她眸中荡漾浅浅的笑意，这哥几个有毒吧？ 但她就喜欢这份毒！ “骂谁王八呢？”王濛气得不轻。 楚厌宸还想开口，但这一回，换齐素雅按住了楚厌宸。 她来来回回的摇晃着脖子，拧了拧发僵的颈椎，然后又活动活动肩膀手臂。 她模样似笑非笑的。 “光开嘴炮多没意思？这位大姐，您也别在那嘚吧嘚吧了，我不耐听。不如这样，咱们划下道来，直接打上一场，这多解气？” 然后从登山包里拎出一个小本本，是她的持枪证。 第466章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再之后，她又掏出一个五四手枪，退出弹匣数了数里面的子弹。 “挺好的，子弹是满的。” 等她再度看向王濛那里时，就见王濛整张脸都绿了。 齐素雅呵呵一声。 “大姐，怎么着？来啊，正好我们这边刚吃完一顿，眼下正需要活动活动。饭后打一架，生活塞神仙啊。” 王濛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地洞里。 你特么拿着手枪跟我示威，还想跟我打一架？ 我特么可不想吃枪子儿！ 齐素雅：“咦？怎么着，这就怂了？” 她笑盈盈起身，单手抄兜。 等来至王濛近前，她俯下身，眯着眼。 女孩子徐徐抬起一只手，一下又一下轻拍王濛的脸。 但少女眼色很是阴狠。 “自从我们上了车，就一个劲的找麻烦。阴阳怪气，指桑骂槐？来，接着骂！怎么不骂了？还什么不要脸，不自重，嫖姐姐？仇富就直说啊，齐爷我还等着死磕呢，做人就得正面刚！” 王濛吓得脸色都白了。 齐素雅哧了一声。 “孬种。敢点火，不敢灭火，就这心理素质，哪来的勇气在爷面前蹦跶？不觉得可笑？” 她重新直起腰。 下一秒。 啪！ 十分清脆的一个嘴巴子，猛然抽在王濛的脸上。 王濛被打的头昏目眩，她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齐素雅，却见明眸皓齿的女孩子眯着眼。 她忽然勾起王濛的下巴，盯着王濛脸上的青肿看了看。 刚才那一嘴巴子，是真的使了很大力。 “怎么，敢怒不敢言？爷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她‘呵’了一声。 “既然怕事，就少惹事。出门在外，真要是把自己当祖宗，以为所有人都得惯着你，那就大错特错了。当心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蔑视地瞟了王濛一眼，之后施施然转身。 小孩白剩雅一对大眼睛亮闪闪的。 “雅雅姐姐！” 孩子像是一颗小炮弹，小脚丫子哒哒哒地冲向齐素雅。 他猛地搂住雅雅姐姐的腰身，然后一脸崇拜地仰起头看向他雅雅姐姐漂亮好看的脸。 齐素雅被小孩懵的七荤八素，顿时抬手在小孩脑袋上揉了一把。 “真可爱！” 她捏了捏小剩雅肉乎乎的脸颊。 这孩子近日长肉了，还是胖点好看。 小孩子太瘦不好。 小剩雅大眼睛卟灵卟灵的，就感觉他雅雅姐姐超厉害的，他老喜欢他雅雅姐姐了！ 而，另一处。 楚厌宸含笑凝睇齐素雅这边。 苏幕戎审视少女面上的笑容，人像是有点恍惚。 而江雁洲，眼神都直了，一对眼珠子黏在少女身上，撕都撕不下来，就那么直勾勾的瞅着。 唯有顾斯年毛骨悚然！ 瞅瞅齐素雅掏出来震慑宵小的五四手枪，又瞅了瞅持枪证，再瞅瞅女孩子看似温柔甜美的模样。 顾斯年：“……” 弱小，无助，又可怜！ 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儿，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这女孩子太凶太凶了，比以前无恶不作时还凶，而且还凶的很有头脑。 这就更可怕了！ 第467章 国荣郑总，似曾相识 有了这场小插曲，明显能感觉到这节卧铺车厢气氛变了。 有王濛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不敢惹齐素雅，如此一来倒算是太平。 当然，不敢惹是一回事，保持距离生疏对待不敢凑近被敬畏恐惧又是另一回事。 齐素雅乐得清闲，她掏出一副扑克牌，坐在下铺跟大伙玩炸红十，玩完了炸红十又开始玩斗地主，期间有说有笑的，倒也算是自在。 直至天黑后，入了夜，车厢熄灯，各自滚回床铺休息睡觉。 …… 后半夜的时候，火车中途停站，陆陆续续有乘客上车下车。 齐素雅睡的不熟，稍有点动静就容易醒。 小狗剩睡下铺，她睡上铺。 本是侧躺着。 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然对上一对儿夜里发亮的眸子。 她愣了一下，等再度看向对面时，就见睡在她左边上铺的江二哥江雁洲，紧紧闭着眼，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 我眼花看错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 “郑总，这份腾冲那边的招标书。” 车厢来了一波新乘客，其中有一名身着灰色西装的干练女子，女人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成熟优雅又风韵，眼底暗藏着精明。 齐素雅陡然一怔，心道这位‘郑总’有点眼熟，是不是曾在哪儿见过呢？ 她想了一下，陡然想起怀春市的国荣商场。 她曾被王潇拉着参加国荣老董的寿诞，而这位女老总，她也是见过的，是郑老太太的小女儿，也是国荣的总经理。 当初在寿宴上，曾见黑痦子陈丽鸣和这人交谈。 她眯了眯眼，思维发散，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正好这时，郑总似有所感，突然抬头看向齐素雅。 齐素雅大大方方地冲着对方笑了下，郑总一愣，目光在少女脸上稍作逗留。 曾在家母寿宴上见过这位少女，当时就觉得少女有些面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今再见，这份感觉更深了。 但郑总始终没能想起来到底是在何处见过这少女。 “郑总？” 跟在后头的秘书见郑总停下，于是唤了一声。 郑总回过神来：“小朋友，你好。” “阿姨也好。” 两人打了个招呼。 之后，秘书摆好行李，也算是巧了。郑总正好住在齐素雅对面，下铺是酸唧唧的王濛，她睡的是上铺。 等安顿好后，郑总翻开招标文件，但总有些心不在焉。 齐素雅醒了就睡不着了，她坐在床铺上，两只小手搭在膝盖上，小下巴搁在手上，百无聊赖地瞅着瞅着对面。 郑总想了想，然后合上文件。 她抬头看向齐素雅，两人隔空对视。 “小朋友，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齐素雅眨眨眼，“上次在郑姥姥的寿宴上。” 郑总：“似乎不是那一次，是在那之前。” 齐素雅歪着小脑袋，样子萌萌哒，十分的可爱。 她想了想。 “那就是在丽华宾馆，我丽华住过几天，有次吃早餐的时候看见过郑阿姨。” 郑总恍然大悟了。 第468章 江雁洲：真可惜 郑总心道，可能是无意中对少女留下印象，怪不得寿宴上看见少女会感觉似曾相识。 至此，郑总抛开疑惑没再多想，反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齐素雅闲聊起来。 齐素雅：“郑阿姨也要去南云？”这可真是巧了。 郑总揉揉发酸的脖子：“对，去那边半点事情。小朋友也是去南云？” “对呀，正可谓无巧不成书，上天注定咱们有缘分。” 郑总笑了。 这女孩子身上有一种魔力，有种能让人特别舒心的气质，她能言善道，逢人便笑，给人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王濛这种蹬鼻子上脸没事找事的。 自从之前被齐素雅震慑后，王濛就战战兢兢的，连个屁都不敢放，生怕人家小姑娘一枪崩了自己的脑瓜子，为此提心吊胆的，夜里甚至不敢睡觉。 眼下见小女孩神采奕奕的，很有精神，和她上铺那位聊的很欢，蒙着被子的王濛：“……” 瑟瑟发抖中，真的是十分可怜的。 郑总连日出差压力大，精神很疲倦，两人聊了一会儿后，看出郑总的疲惫，齐素雅就体贴地止住了话茬。 郑总躺下睡了。 齐素雅搂着她的登山包，从里面抓出一包小零食，吃着酸溜溜的果丹皮，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后来又饿了，于是又吃了点其他的，直至打了个饱嗝，才重新躺下来睡觉。 她左边上铺，江雁洲听见少女躺下的声音，面无表情睁开眼。但这回少女背对着她，他只能看见一个后脑勺。 冷峻刚毅的面瘫男人：“……” 真可惜。 …… 上火车的第一夜就这么过去了，隔日天亮后。 齐素雅从登山包里拿出一堆好吃的，火车靠站的时候她下了一趟车，站点处有人卖茶叶蛋豆浆油条之类的，她买了一些拎上来，顺便带了郑总和秘书那一份，如此，双方似乎又亲厚了一点。 坐火车是很没意思的，只能想办法消磨时间。 齐素雅想想，然后从登山包里拿出游戏机。 “要不要玩？” 她小手抓着游戏机冲着江家男人晃了晃。 顾斯年没见过这个，心里好奇，但瞅瞅齐素雅，憋着没问。 两人是很生疏的，他总是防着齐素雅。即便少女变得判若两人了，可他脑海始终有一道丑恶的身影，无法将两人剥离开来区别对待。 因此每当看见齐素雅，就会想起丫丫从前干的那些恶毒事，故而一直和齐素雅保持着距离感。 江雁洲和苏幕戎的性格都属于比较闷的那种，幸好楚厌宸是温和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玩游戏机，顾斯年心里像是有小猫爪子在挠痒痒，忍了又忍没忍住，最后跑过来围观。 不久之后，几人这边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游戏机是个新奇事物，祖传大灰屏配上塑料壳，是那种相对而言比较原始的游戏机。 齐素雅不禁想念任地狱的switch和大法的ps系列，但这年头就连电视机都还是黑白的，彩色屏幕太扎眼了。 第469章 哎呀，齐爷好笨呐 至于欧美系的3a大作更是想都不要想，建模跟真人似的，真要是拿出那种东西玩，估计得吓到不少人。 所以，齐素雅目前也就只能玩玩这种没啥挑战性的大灰屏塑料机了。 郑总也有点好奇，她朝这边走了过来，有些惊讶地盯着游戏机瞅了半天。 怀春市的二代圈子里最近开始流行便携式的随身听，既能当广播，又能听磁带，具备扩音大喇叭，可戴耳机可外放，但这玩意只有少数几个人拥有。 比如王潇，也比如王潇为齐素雅介绍的那些小伙伴，其他人买都买不着。 郑总问：“市面上没见过这个，是舶来货吗？” 舶来是古称旧说法，古代商船出海从海外带东西，也就是洋货外国货的意思。 齐素雅滴溜溜的转了一下大眼睛：“不啊，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这玩意很简单，万能的小齐爷早已吃透了核心技术。 齐素雅又想了想，她空间里高科技不少，但因为时代太落后，平时只能藏着掖着自己私底下玩儿。 如果她能推动电子设备方面的发展，把这些玩意生产出来。不但惠及大众，往后自己想从空间里头拿点啥，也就不必再束手束脚了。 真是一个好主意！ 她太蠢了，咋没早点想到呢？ …… 齐素雅忙着跟大伙玩游戏机，郑总站一边看着。 郑总是商人，懂生意上的事儿，眼下心里盘算着生意经，又想起怀春市突然就流行起来，但有价无市的便携随身听。 她知道那玩意也是齐素雅捣腾出来的。 “雅雅？” 她昨儿已得知齐素雅姓名，心道齐素雅年岁小，大概做不了主，但她表达合作意向，想和齐素雅家中长辈谈谈合作的事情。 齐素雅心道，我就是我家大人，我为我自己做主。 不过想想曾在寿宴上看见黑痦子陈丽鸣和郑总相谈甚欢，她笑眯眯的道：“行的，我回头问问家里的意思。” …… 火车上两天三夜，齐素雅感觉自己都快长草了，像是敷蘑菇，闲的都快发霉了。 火车抵达南云腾冲，从火车上下来，她舒展腰肢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郑总是来出差的，有人接站，郑总想捎齐素雅一程，但被齐素雅客气礼貌地推辞了。 陈丽鸣的事情尚未明朗，初步接触感觉这位郑阿姨人还算不错，但若是只因如此就贸贸然的全心信任对方那可太傻了。 就比如一个很简单的小问题。 当年陈丽鸣捅了丫丫原主十几刀，受人指使‘弄死’丫丫。 陈丽鸣并不知丫丫活着，幕后指使也以为丫丫死了，所以陈丽鸣因为这事儿从一个服刑犯摇身一变，成为国荣百货的部门主任。 齐素雅心里猜测，那个藏身幕后的暗中指使者，肯定是和国荣有关的。 若是没交集，又如何能贸贸然的把一个死刑犯塞进国荣当主任？ 她如今的优势在于对方以为她已经死了，但她却掌握黑痦子陈丽鸣这条重要的线索。 第470章 高大上的城里人 她可以顺藤摸瓜，这也是她为何没对黑痦子穷追猛打，她还指望着逼迫对方狗急跳墙联系上头呢，是在拿黑痦子陈丽鸣当诱饵钓鱼。 至于国荣郑家，也可视作一条线，具体如何运作还得再想想。 顾斯年家主南云腾冲，他这趟跟着一起过来是因为想为齐素雅等人当向导。他在这里生活多年，熟人熟路，有他帮忙，也能避免齐素雅几人多走弯路。 顾斯年带着大伙儿回家一趟。 顾家住在一个大院儿里，是上头分配的房子，面积足足一百二十多平，但家里只有顾父一个人。 “爸，我姐呢？怎么没在家？” 顾父是个老好人，一名温和的中年人。 顾斯年带人回家，齐素雅一行人受到顾父的热情招待。 顾父说：“你怎么突然跑回来了？韵韵这会儿怕是还在火车上呢，她去临江省了。” 顾斯年有些意外，“那看来是错过了。” 然后又忍不住有点担心。 齐素雅觉得有点奇怪，这顾斯年在忧心什么呢？ 后来，齐素雅从江家兄弟口中得知，原来，顾斯年和他姐姐子韵感情很好，而子韵半身不遂，是一名坐轮椅的残疾人。 …… “栓子被拐卖到山里，那地方没有直达的火车和客运车，咱们得自己弄一辆车。” 顾斯年帮着跑前跑后，弄来一份地图，借了两辆车，还帮忙请来一位山里人带路。 他们在顾家修整一晚，第二日出发，直奔大山。 …… “哎呀，王濛回来了？” 王濛在火车上度过心惊胆战的两天三夜，直至下火车才松了一口气。 她算是衣锦还乡，回村的时候扛着大包小袋，父老乡亲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她外出务工，在外地顶多算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小卒子，然而对于老家人而言，她可是在城里生活过的，在城里谋生呢，算是一个城里人，形象可是很高大上的。 王濛惯爱摆谱，神气十足，她大摇大摆地走进自家院子，感觉很扬眉吐气。 这大山之中，和临江省很是不同。 临江省位于大东北，冬天很冷，如今四月末，在临江省得穿上长袖，有时候刮风下雨还得多添一件外套。但在这里，只穿单衣薄裤就行，甚至还能看见一些贪凉的人穿着短袖。 王濛踏进家门，忽然听见咣当一声。 “这是咋了？” 左邻右舍有人道：“肯定又是那个狼崽子，又在作妖了，这是揍的轻了。” “可不是。要不是看在那狼崽子长得还不错的份上，王濛她娘肯定早就把那狼崽子揍死了。” “得了吧，好歹是花钱买回来的。揍死了岂不是白买了？白花了一笔钱？” “不过啊，这事儿，就跟养狗似的。像那小狼崽一样被买回来的，咱们村里多得是。先揍，不听话就揍，等揍服了，再给个甜枣儿，也就不作不闹了。” 柴房之中堆满杂物。 一名少年满头是血，身上穿的是脏衣烂袄。 这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 第471章 心如刀绞，来不及了 这脏乎乎的袄子上满是血污，但宁可焐出一身热痱子，他也愣是不肯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少年沉默，但眼神凶狠。他咬紧了牙，一只手被绳子绑着，绳子另一头拴在房梁上。他摸了摸自己怀里，攥紧了拳头。 “丫丫，你别死。” “丫丫，你再等等我。” “就快能回去了。” 少年眼珠子通红通红的，他怀里揣着药，这药片捂在怀里，贴心口放着，都快被焐的融化了，但却比少年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无论如何，他得把药带回去。 可是这么久了。 大概，已经来不及了。 而只要一这样想，少年就心如刀绞。 都怪这些人，都怪这些人！ 少年愤恨地咬着牙，眼神里头阴晴不定的，那模样极为狰狞。 …… 天朝地大物博，口音繁杂。就比如南云腾冲这边地带，其口音方言和临江省差异化很大。 总的来讲，临江省除了个别方言，比如秃露反帐，膊勒盖儿，嘎哈，旮旯，其口音是很贴近官面普通话的。 这年头普通话普及率不高，顾斯年请来的山里人是一名中年大婶，这大婶满嘴方言，齐素雅精通多国外语，天朝方言也懂一些，但南云这边的方言，她听的很是发懵。 幸好顾斯年在这地方住了多年，能充当一个方言翻译。 带上这人还真是带对了！ “咱们还得多久才能到？” 两辆车一前一后，齐素雅，江雁洲，苏幕戎，楚厌宸，这四人轮流开车，眼下这辆车中开车的人是江雁洲，负责带路的大婶坐在副驾驶，齐素雅和顾斯年坐后头。 山里未修路，道路很颠簸，昨儿又下了一场雨，土道变得很泥泞，车轮滚过沾了不少大泥巴。 顾翻译问了问大婶，然后说：“按这个进度估计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到了。” 主要还是因为开车比较快，要不然光靠两条腿一步一脚印的进山，怕是得走上好几天。 忽然颠簸一瞬，齐素雅感觉自己整个小身体都要腾空了，妈哒齐爷我飞起来了，小屁股都离开车子后座的椅垫了，被颠的上天了。 咚地一声，天灵盖撞在车棚上，然后身子一歪，居然被那一颠，颠得坐在了顾斯年腿上。 吱呀！ 前头正在开车的江雁洲紧急踩刹车，飞快地回头看向后座，依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顾斯年瞠目，两只手举高，他瞅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女孩，一脸无辜，又很尴尬。 我真的啥也没干？雁哥快点相信我！ 顾斯年可怜巴巴地看着江雁洲，就觉得，某人眼神好像冷飕飕的，那棺材脸更像棺材板了。 后头那辆车也停了，楚厌宸，苏幕戎，还有小孩白剩雅依次下车。 江雁洲突然停车，后头三人以为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还以为是车子抛锚之类的。 “怎么怎么了？” 小孩白剩雅一脸焦急的担心问，然后唰地一下捂住自己的眼睛，可是手指缝却裂开一些，偷偷摸摸的透过缝隙看向车窗内。 第472章 我是推开呢，还是装死呢 小孩表情贼贼的，小脸羞羞哒。 哎呀，真难为情！ 这大白天的，雅雅姐姐干啥呢？ 齐素雅：“……” 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误会。 信我，信我，信我！ 她麻溜从顾斯年腿上下来。 车外，苏幕戎面目严肃地看了齐素雅一眼：“没事吧？” “害！不提我都忘了。” 齐素雅揉揉自己的脑瓜尖，刚才那一颠，直接撞在车棚上，差点没把她磕出脑震荡来。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微笑着拽开车门，“是不是磕着了？下来，我看看。” 齐素雅：“？？？” “没事没事，就是撞了一下。” 摸到头上的包，她小脸闷了闷。 但车外的男人直接牵住她的手，然后领着她走向后面那辆车。 齐素雅：“？？？” 直至被楚厌宸塞上车，她小表情还有点发懵。 男人自己坐在驾驶席上，倾身而至，轻轻碰碰她撞伤的位置。 “雁洲开车开的太快，还是坐我们这辆吧。来，我帮你系安全带。” 男人捞起安全带，他气息拂过，他们挨得很近，小女孩心口蹦了蹦，莫名有一点儿紧张。 直至扣好安全带，楚厌宸抬头一看，小女孩脸蛋红红的。 他怔了怔，忽而又亲近了一些，气息轻轻拂过她面颊。 “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抬手轻碰少女的面颊。 女孩子怂的一批，纳闷这人是不是在撩她？ 分明是个儒雅的类型，但这会儿骚里骚气的，她有点撑不住啊，亚历山大。 他目中专注，仿佛只能容下她存在，忽然看着看着就有些失了神。 情不自禁的，他徐徐往前凑，女孩脸色越来越红，心跳开足马达蹦跶的飞快，像是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他他他，他干么？干么这么近，都快亲上了！ 我我我，我是推开呢，我我我，我还是装死呢？ 她纠结的不行。 “叩叩叩。” 车外，苏大哥，苏幕戎，男人一脸严肃好像纪检委。 他敲了敲车窗：“干什么呢！” 楚厌宸：“……” 醒过神来，神色自然地帮小女孩理了理凌乱的长发：“雅雅头发乱了。” 苏幕戎：“……” 眼色深沉地看了楚厌宸一眼，然后拽开车门，和小孩白剩雅一起上车。 男人正襟危坐，像定海神针一样，利用自身气场镇压这辆车。 坐在前头的楚厌宸：“……哎！” 脑海忽然晃过弟弟二瑾的面容，想起那些个夜里，二瑾动不动就偷偷摸摸的去人家小女孩那里爬炕。 他：“……哎！” 心里愈发复杂。 他刚才，大概是着了魔。 …… 前头那辆车。 江雁洲回头瞅了后面的顾斯年一眼，冷峻刚毅的男人剑眉星目，但此刻一言不发。一身冷峻的气息宛似冰川，整个车厢里冷的都快掉下冰渣了。 顾斯年：“……” 雁哥是不是受刺激了？他和二瑾同龄，今年二十二岁，江家比他小的不是没有，但很少。 江雁洲瞅了顾斯年一眼，又瞅一眼，再瞅一眼。 最后一言不发的收回视线。 第473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两辆车继续赶路。 但气氛发闷。 江雁洲是个闷葫芦，顾斯年莫名尴尬不已。 后辆车的苏幕戎正襟危坐，威严肃穆，楚厌宸专心开车，但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后脑勺，脊梁骨莫名凉飕飕的。 而齐素雅，她红着小脸儿，高烧不退。 心里暗暗想着。 可惜啊！ 本来都差点亲上了。 啧。 她呢，可能是想男人了。就算如今外表稚嫩，但心里是个成熟灵魂。 况且，她十分怀疑，丫丫这个身体没准年满十八成年了，要知道丫丫两年没长个，直至换成自己后才稍微蹿高几厘米。 她认为自己当初办户口时，因为面嫩写了一个十五岁，这岁数怕是有误差。真实年龄肯定要比十五岁大上一些的。 所以嘛，生理需求，这很正常的呀。 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 要是想玩玩，还是找外人比较合适。 至于家里这些个？ 真要是玩了，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尴尬是一回事，玩了之后如何收场又是另外一回事。 齐素雅：“……哎！” 假如换一个场所，换一个时间地点，对方不是这个身份，不是她这只色·兔子的窝边草，没准她真会下手也不一定？ 不谈感情，不谈风花雪月，只求身体所需！大人的世界，当然有大人的享受。 但是…… 不行呀，对自己人下手，良心上过不去，而且一旦关系破裂没准连朋友都没得做，还不如维持现状呢。 齐素雅头秃，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深感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美肉摆在眼前，但却不能下手，能看不能吃，太不人道了，太磨人了，她太难了。 “哎！” 心塞。 “嗯？？？” 正在开车的楚厌宸听见她叹气，侧首看向旁边的小女孩。 视线刚落在小女孩身上，就听后座稳如老狗的苏幕戎：“咳！！” 楚厌宸：“~~~~~~~” 大概唯有生无可恋的波浪线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 一个小时后，在大婶的指引下，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这个位于深山之中的小山村。 地址是齐素雅从人贩子那里得知的，几人陆续下车，这会儿齐素雅已经恢复正常了，淡定的一批。 这村子几十户人家，总共百来号人，她们抵达的时候正好赶上村子里出了一件大事，以至于整个村子鸡飞狗跳。 “人呢，人呢？赶紧的，把他找出来！” 王濛脸色铁青，气得不行。 她们这村子很排外，并且因为女人太多，男人太少，天朝男子大多数体弱多病，年幼夭折的很多，长大后英年早逝的也多，这村子很多女人打光棍，娶不着男人，就有心思活泛的从人贩子手里买。 王濛在城里谋生，定期往家乡寄钱，她爹死得早，老娘一个人在家，数月前买了一个狼崽子。 但那狼崽子天生骨子里带刺儿，同一批被村里大伙买下的早就被驯服了，可那狼崽子不让她老娘碰，挨了不少打，却一直学不乖。 而且就在半个小时前，那狼崽子居然还逃了？ 不但逃了，还抓着铁锹拍断王濛老娘的腿，这可把王濛气坏了。 第474章 阴森森的，这少年叫人瘆得慌 “反了天了，怎么一天天的，也没个顺心的时候！” 王濛气急败坏，她想起火车上的遭遇，女孩不但有枪，还有持枪证，只要有持枪证就可以合理开枪。 就算弄出人命，也会酌情审判。 如错不在持枪者，甚至可不负任何法律责任。 天朝女尊男卑，这里也有很多奇葩规矩，律法与齐素雅原来的世界有很多不同的部分。 王濛招呼着人手想要的逮住那个狼崽子，但那狼崽子也不知是猫在哪儿了。 就在这时。 “你你你，你们？？？” 王濛认出了齐素雅一行人。 齐素雅也愣了下，这咋这么凑巧呢？这极品大姐居然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哦豁，碰上熟人了。正好。”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笑眯眯地朝王濛走去：“大姐？我问你个事儿呗？” 王濛蹬蹬蹬的往后退，自从见识过齐素雅的持枪证和五四手枪后，她就慌得一批，对这女孩子怕的要命。 齐素雅笑呵呵的：“实不相瞒我是来找人的，早先咱在火车上见过。也算是相识一场了，对不？我家孩子被人拐卖了，他叫栓子，麻烦帮我在你们村里问一问呗？” 王濛的脸色直接就绿了。 栓子？？？ 这不是那头狼崽子的名字吗？ 完了完了，那狼崽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 王濛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齐素雅：“？？？” 她愣了一下下，心思电闪，忽然一步上前，小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她一脚踹在王潇后背上，凶神恶煞地眯起眼，本是漂漂亮亮的小脸儿都已变得阴森了起来。 “这叫……做贼心虚？” “谁谁谁，谁做贼心虚了？” 齐素雅挤眉弄眼的：“那那那，那你跑什么跑？” 她模仿王濛的口吻结结巴巴。 王濛瞪了瞪眼，心道坏了，自己露馅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这时候，呼啦啦的一群村民包围了齐素雅等人。 小女孩一脚踩在王濛的身上，她个儿不高，可扬起下巴颏的样子却显得很娇矜，似生来蔑视着众生。 不过，这傲傲的表情挺招欠儿的，让人有点想揍她。这是她从江四哥江枫愚那个嘴贱家伙身上学来的，顿时一副表情一个眼神就已拉足了仇恨。 “怎么着，想动手啊？来，来，来，正好齐爷我活动活动筋骨！” 她冷笑一声，同时江家哥几个使了个脸色。 看似插科打诨不靠谱，但其实她早已看出问题了。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地方很排外，栓子被卖进这里，如今不知处境如何。她自己一个人在村口牵制住大半村民，也方便江雁洲几个去村内找人。 …… 这是一户农家小院，少年像狼一样，他藏身在柴火堆里，眼珠子透过柴火缝隙往外看，看见家家户户人来人往的，正在满村子找人。 这柴火堆垒的很高。 他并没有急着逃跑，眼下藏起来是最保险的，要不然很容易被村里人抓到。 等天黑之后…… 他眼底凶光一闪，伸手在兜里摸了摸，摸见一盒之前从王濛家里顺手牵藤偷出来的火柴盒。 少年唇角微微的弯了弯，可那眼神阴深深的，叫人瘆得慌。 第475章 少年栓子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作为一名勇者一定要十分能打。 很凶很飒的女孩子一对小拳头打天下。 村口处人人鼻青脸肿，反瞧那明眸皓齿的女孩子，白皙漂亮大眼睛，像个美丽洋娃娃。 然而人家身上干干净净，就连头发丝儿都没乱。 只不过，解决了这些山民后，小女孩蹲在地上，小手手托着腮，做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这时已夕阳西下。 “他到底藏哪去了？” 楚厌宸，苏幕戎，江雁洲，外加一个顾斯年，四个男人挨家挨户的翻找，想把少年栓子揪出来，但那小子藏的太好了，就跟人间蒸发似的，踪迹不露。 小孩白剩雅气呼呼的，他插着腰怒瞪身上挂彩的王濛。 “我栓子哥呢？把我栓子哥交出来！” 小孩凶巴巴。 这大概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才八岁的孩子，很容易受大人影响。他喜欢谁，就像谁。 比如他喜欢齐素雅，他言行上下意识地模仿他雅雅姐姐的样子，又凶又可爱。 齐素雅没忍住，在孩子脸上摸了一把，之后蹙着眉看向抱头蹲在地上的王濛。 王濛贼鸡儿害怕。 这女孩子太凶太凶了，她们村里几十户人家，足足百来号人，刚才一哄而上，本以为胜算十足，家家户户抄刀子拿棍子。 可哪知？ 竟被人家三下五除二地打了个落花流水！ 齐素雅‘啧’了一声，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她想她很有必要为这些人上一堂道德课，于是一张小嘴叭叭的。 末了：“栓子来这儿多久了？” 她开始审问王濛。 王濛一哆嗦，她此前在外打工，知道的不多。今日刚回来就碰上栓子揍她老娘这件事，她目下是两眼一抹黑。 齐素雅眯了眯眼，她看向顽固的村民，这些人闭口不言，就算之前挨了揍，但此刻一个个扬起大脖颈子，像是下定决心抗争到底。 “真特么烦。” 小女孩眼神恹恹的。 小孩白剩雅忧心忡忡。 “雅雅姐姐，咱们是不是来晚了？栓子哥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齐素雅想想：“有可能，但还是得搜一遍。” 思忖一瞬，齐素雅揉揉小孩的脑袋，“走，咱们找人去！” 王濛等人被她绑上，她领着小孩白剩雅走进村子。 这村子是真穷，比起他们住的大坪村都不遑多让，且女多男少，十分排外，风气剽悍。 “栓子，我是丫丫！” 深吸一口气，她中气十足一声吼，吓得身边小孩狠狠一激灵。 齐素雅眨了眨眼：“咱们大声点，喊他的名字。” “对呀！咱们把栓子哥喊出来！” 小孩两只大眼睛亮啾啾的，小表情十分崇拜。 他雅雅姐姐真是太厉害了，太聪明了，真不愧是他的雅雅姐姐！ 小迷弟日常吹心爱的姐姐，然后扯开小嗓门，跟着齐素雅一起喊栓子。 此时此刻。 苏大哥，苏幕戎，他走进一户农家小院。 这地方离村头比较远，村内建筑毫无规章，凌乱又分散。 模模糊糊听见少女那边的声音，苏幕戎步下顿了顿。 第476章 狗比苏幕戎 他听不清女孩在喊什么，但心里大致猜出几分。 男人一身威严气息，脸上表情很是严肃，他日常一副凝重脸，像在思考人生大事，眼色总是深沉。 龙行阔步，有一往无前的精干气势，看似大开大合的风格，其实也有细腻的一面。 就比如现在。 苏幕戎脸上的伤疤有些吓人，顶着这张把脸，他凝睇地面的痕迹，眉峰一皱，显得整个人更加严厉。 他鹰眸深邃，冷锐地看向院内垒高的柴火堆，模样十分冷酷。 “栓子，出来！” 之前挨家挨户找了很久，直至临近这户人家，他发现一些线索疑点。 昨夜下了雨，泥泞的地表残留有人踩过的痕迹。但对方很谨慎，试着掩盖足迹，不过仍是被苏慕戎发现端倪。 少年藏身柴火堆，因为下了雨，柴火堆湿气太重，他自己身上的脏衣烂袄早就潮透了。 蓦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少年阴瘆瘆的眯起眼。 他眼神里头森然诡谲，但心里在琢磨。 是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对方是在诈他？还是真的发现了他？ 但总之他决定按兵不动。 苏幕戎瞅了柴火堆一眼，心道栓子十有八九是躲在里头。 他以前知道村里有个叫做栓子的孩子，但少年孤僻，再加上手脚不干净，招大伙嫌弃。 苏幕戎对栓子的了解，仅限于一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比如他知道栓子父母早亡，是个孤儿。也比如他知道栓子曾偷过家中粮食。 有阵子大坪村闹贼，这孩子几乎挨家挨户偷了一个遍，后来曾被人逮住揍过，但这孩子挨了揍一声不吭，事后修养两天就再次开偷。 大伙拿栓子没辙，提起栓子，同情有之，厌恶有之，总之是满头痛的，观感十分复杂。 男人雄浑的嗓音有些低沉。 “出来，我是苏幕戎。” 柴火堆里，栓子愣了愣。 苏？ 眯着眼想了想，陡然怔愣了一下。 江家，十来口人，大房姓江，二房姓苏，三房姓楚。 苏幕戎，这名字他听过，怪不得之前觉得这嗓音有点熟悉。 原来是姓苏的那个老狗比？ 傻逼老狗！ 栓子撇着嘴，心里不着边际地琢磨着一些事情，他心想苏老狗怎么跑来这里了？ 哦，对了。他离开之前，丫丫病了，王兰大金找上丫丫，打算劝动丫丫一起卖男人换粮食。 丫丫，丫丫。 少年咬着嘴唇，目里头忧心忡忡，但一对眼睛黑沉沉的，总像是笼罩着几分阴。借着，他又开始幸灾乐祸了。 呵呵！苏老狗肯定也是跟自己一样，被人贩子拐卖了！不过……丫丫不是不同意吗？丫丫真傻，不过丫丫要是不傻，就不是他的丫丫了。 像是想起一些事，少年徐徐垂下眸，脸色陡然变阴狠。他透过柴火缝隙看向外头，看不见那人的脸，但看见男人高大挺拔的身材，他乌黑的眼瞳涌动着凶恶。 苏幕戎背脊一凉，接着，十分干脆道：“出来！丫丫来了，她过来找你了。” 第477章 真想弄死这狗比 丫丫来了？ 少年愣了下，之后心态稳的一批。 江家没一个好人，早就坏透了，全是黑心黑肺的狗东西。 老狗比肯定在骗他，而且看苏老狗的样子大概是笃定自己躲在柴火里。 烦啊，真想弄死这狗比！ 少年不动声色的想着。 弄死他，也算是为丫丫报仇了。 但他不愿暴露自己，这狗屁村子一呼百应，之前他逃了好几回，全被逮回来，每一次都要挨一顿毒打。 他不怕挨揍，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丫丫以前教他的。 江家的，神烦！ …… 苏幕戎等了两秒，见藏在柴火里的少年没反应。他蹙了一下眉，脸色更显严肃。 直接一步上前。 正要拨开垒高的柴火，可就在这时候，里面的人猛然冲出来，狠狠撞开他：“狗比！断我生路，回头弄死你！” 苏幕戎：“？？？” 少年滑溜的像泥鳅，几乎只一眨眼就跑的不见踪影。 “栓子，站住！” 苏幕戎闹不懂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栓子今年十五，但个头已快一米八，他像是一场急惊风。 苏幕戎追出一段路，竟被少年甩开了。 这小子！ 男人脸色发沉，回想栓子之前的态度，品了又品，他眼底带上些儿困惑。 敌意很大，而且不信任他。 …… 齐素雅带着小孩白剩雅，一大一小喊了一路，最后和苏幕戎汇合。 楚厌宸，江雁洲，顾斯年，这几个也过来了。 大伙凑在一起听苏幕戎复述。 齐素雅沉默了半晌：“果然，以前那两年，隐情真不少。” 栓子的态度是最好的证明。 但眼下这人跑没影了，她也是头大。 想了半晌：“我去村外一趟。” 她们的车子停在村外，齐素雅拿车子当掩护，等再度回来时拎着几个扩音大喇叭。 “来来来，人手一个！” 这大喇叭可比自己扯着嗓门喊轻松多了。 …… 栓子再次藏起来，他往村后跑，这时天色已擦黑了。 他打算再等等，等彻底入了夜，他就能够动手了。 少年眉眼弯了弯，但唇边笑容邪佞又狠辣。 要是来一场大火，烧光这个狗屁村子，呵呵，夜里火光冲天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呢。 他攥着火柴盒，做出一副像是陶醉的样子。 不过，他也有点奇怪。 村里的人少了很多，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儿，他暗地里琢磨。 就在这时候：“喂，喂，喂？” 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透过大喇叭向四面八方扩散。 之后，又是几个男人的声音。 “栓子，出来！” “丫丫来了，接你回家！” “别躲了！” “栓子哥？？” 栓子一愣，脸上表情猛变震惊。 他认出狗剩的声音。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咱们继续喊，把他喊出来。” 栓子怔忡着，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他从前，陪了她两年，她的声音，他认得出来。 他目中陡然升起雾蒙蒙的水光。 “丫丫……” 委委屈屈的，嗓音变得嘶哑，他魔怔一样，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第478章 把她还给我 “栓子哥？能听见吗？快点出来呀！我和雅雅姐姐来找你啦！” 小孩抓着大喇叭喊，觉得这个喇叭很新奇的样子。 栓子吸了吸鼻子，陡然发力，挣命地往前跑。 直至，他看见一群人。 他认出小狗剩，狗剩变了，本是瘦瘦的孩子脸上长肉了，气色变好了，个头比起几个月前稍微长高了一点。 狗剩旁边有一个女孩子，但是……他陡然刹住了脚步，遥遥凝睇着那女孩。 女孩白皙，漂亮，衣着很时髦。 他嘴唇颤了颤，忽然哀伤的弯起了唇角，像是在笑，可那眼神悲意十足。 齐素雅好奇地看着那名蓬头垢面的少年，“这就是栓子？” “栓子哥！” 小狗剩放下扩音大喇叭，瞪圆眼珠子，小脚丫子哒哒哒地直奔栓子。 栓子敞开手臂，接住朝自己飞奔而来的狗剩。 他扯了扯唇，“呵呵……” 然后又哭又笑的。 “啊——！！！” 他仰天大喊，像是在发泄一般，嘶哑的咆哮充满了恨憎。 陡然看向齐素雅那里。 齐素雅正要朝这边走来，忽见少年变得十分阴鸷。 他推开小狗剩，一步一个脚印，咬牙切齿地走了过来。 他阴狠，又暴戾。 “把她还回来！” “把我的丫丫，还回来！！” 几乎是在声落的同时，他冲过来撞翻齐素雅，他骑在齐素雅身上，双手掐着齐素雅的脖子：“把我的丫丫还回来！！我要丫丫，我只要她，把我的丫丫还回来！！” 他简直像疯了一样，那嗓音嘶哑，那眼神悲痛，他身上有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小孩白剩雅目睹这一幕，被吓得哇哇大哭。 “栓子哥，你干什么？你放开丫丫姐姐，你放开她啊！” 小孩扑过来撕扯栓子，但栓子却逼视着齐素雅：“她不是！她不是！她不是！！” 江家几个男人也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幕吓得不轻，冷峻刚毅的面瘫江二哥一步上前，江雁洲一掌劈在栓子脖子上。 苏幕戎扶起惊魂未定的齐素雅，楚厌宸帮齐素雅拍掉身上那些脏东西。 几人全是如出一辙的沉默。 …… 南云省，腾冲市。 齐素雅在宾馆开了一个大套间，她致电怀春市王局，告知自己这边的进展。 有关人口贩卖的案子，各地公安联合办案，王濛那个村子的后续，交由腾冲本地公安负责，村里除了栓子外，另有十几个男人和孩子是被拐卖的，等尘埃落定后，这些男人会被送回他们各自的老家和家人团聚。 宾馆之中，齐素雅走进洗手间，往脸上泼了两把凉水，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脖子上有一拳乌青，是被栓子掐出来的。 她完全可以反抗的，但当时，栓子目中的悲痛震惊了她。 那少年知道自己不是丫丫，在看见自己时，第一眼就已断定，并且坚信不疑。 他知道，她不是丫丫。 可他的根据又是从哪来的？ 他知道丫丫死了。 齐素雅抹了把脸。 良久之后，她从洗手间出来。 第479章 她存在的意义是为你 少年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手上戴着手铐，一只锁住少年手腕，一只锁在床柱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 自从把少年从山里带出来后，他清醒过几次，每一次都像疯了一样进攻齐素雅，直至最近才算是稍微冷静下来。 齐素雅沉默了很久，最后。 “你们先出去，我和他谈谈。” 顾斯年回家陪顾父，如今宾馆之中只有齐素雅和江家的男人，狗剩守在栓子身边，小孩心乱如麻，他不明白为何他栓子哥像疯了一样。 江家几个男人看了齐素雅一眼，最后决定遵循齐素雅的意思，他们沉默着走出房门，将空间留给齐素雅和少年栓子。 少年阴狠地瞧了齐素雅一眼，那眼神暴戾十足，但他一条胳膊被锁在床柱上，他狠狠的晃了晃，手腕磨出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痛。 齐素雅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她凝睇少年数秒。 “你知道吗，我不是她。” 栓子咬着牙：“把她还给我！我要她！那些人需要你，我不需要！我只要她！” 齐素雅皱着眉，“那些人？” 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像是一头狼：“是不是只要你死了，她就能回来？那你怎么不去死？你把她还给我！” 齐素雅头痛的按了按眉心。 “我先声明一件事。我确实不是她，但在我过来时，她就已经死了，而不是我害死了她。” 栓子沉默。 他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个小药包，他紧紧地抿着嘴。想起当初丫丫生病，想起为了弄药，他暂时离开丫丫，他一心想救丫丫，可是，他遇见那些人贩子…… 他眼珠子通红，眼底布满血丝。 齐素雅凝睇着少年，少年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那皮肤是惨白的，那眉眼极具侵略性，偏执，阴翳，甚至还有些儿残暴。 然而，这孩子长得不错，洗去蓬头垢面，露出一张漂亮的脸，但这脸上煞气太足。 “我想，你心里是明白的，就算弄死我，她也回不来。” 人死不能复生。 这一趟远道而来，她私底下臆测过，少年栓子是一个怎样的人？ 也曾以为，栓子可能会像狗剩那样喜欢自己，粘着自己，但真正见了面，少年所有反应，都太叫人意外。 她瞥了他手腕上的伤口一眼，是被手铐磨出来的。 心里轻叹，她从兜里掏出一瓶伤药。 “坦白说，我其实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但既然你不愿开口，我不会勉强。另外就是……别再试图攻击我！” 她起身，从兜里掏出钥匙，为少年打开手铐。 “我已经买了火车票，明天一早出发回临江省。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回去，自己做选择吧。” 得到自由后，少年攥紧了拳头。 他忽地嘲笑一声，阴翳的眼神里是满满的讽刺。 “少在这儿假好心！” 他语气阴狠。 “丫丫是你的容器。她是个牺牲品，那些人在等你，全都想要你，她们根本就不想要丫丫！她存在的所有意义全是为了你！” 第480章 奚愿 少年痛苦的合上眼。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擦着自己的手臂。脑海想起丫丫重病时，一边咳嗽，一边拿着火柴棍，一笔一划在他手臂上写字的样子。 他们之间有很多秘密，他谁也没告诉。 当时她大概有预感，这场病来势汹汹，她知晓自己时日无多。 “我最近想起来，我叫奚愿。” “这是一个很美的名字，代表希望和心愿，但我以前其实很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过现在，想把这个名字送给你。寓意这么好，你一定懂我的意思，对不对？” “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叫奚愿，叫我的名字，要好好活下去。” “你知道我的心愿。” “帮我实现它，行吗？” 奚愿，奚愿，希望和心愿。 她说她以前不喜欢这个名字，却又说要把这个名字送给他，少年心里明白她心之所愿。 那个人很清楚，自从遇见她开始，他就视她为唯一，他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他遵从她意志，不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他才十五岁，该懂的，早懂了。但他知道这份感情无关风月，而是凌驾那之上，不是男女情，无关爱恋，比那更超然。 但他知道，他爱她，很爱很爱。 不只有男女之情才叫爱，亲情友情同样是一种爱。 而如果生命有重心，他想他的重心一定放在她身上。 他视她为信仰，她也最懂他。 赠予奚愿这个名字，是因为她知道，他一定舍不得带着这个名字一起去死，他不愿抹除她曾存在过的痕迹。 对他而言，只要是和她有关的，哪怕只是一粒沙，一粒尘，都是万分宝贵的。 这个名字给了他，他会很珍惜，就好像她依然和他在一起，就好像他们依然相互陪伴着。 …… 他父母死得早，尚未学会走路就先明白挨饿的感受，为了活下去他无所不用其极。 村子里其他人自顾不暇，也没有余裕接济像他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过往那些年，和他处境类似的饿死了不少，天地大旱，可他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他在野蛮生长。人生冰冷从未感受过温暖，是她的出现为他带来许多美好，是她言传身教，是她让他学会如何分辨黑白对错。 他至今依然记得。 最初那段日子，她被江家捡回来，她一问三不知，不知来历，不知姓名，她的记忆是空白的，完全遗忘从前的人生。 但她说：“我有种感觉，似乎忘了也不错。” 他知道她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叫做顾斯年，有一次顾斯年回村扫墓，他跃跃欲试想下手，想把顾斯年抓住，关起来，让顾斯年成为阶下囚，让那个男人变成她的所有物。 他不愿见她求而不得。 但在他下手之前，被她拦住。 她说，“不要那么做。” 所以他放弃自己精心筹备很久的计划。 他倾尽全力的护着她，有很多伤害他恨不得能代替她去受。 他见过她笑，见过她哭，见她苍凉，他也救过她很多次。 第481章 你相信未卜先知吗 有一回，她苏醒后，握住他的手：“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既然不放心，那就好好活着，活着陪我。 他当时这么想。 她人生最后那段日子，夜夜做噩梦，她想起一些事。 “我和江家死磕这么久，其实真的很累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准那样，不要牺牲你自己的人生，那毫无意义。” “我想起，我当初其实是离家出走的。我不想接受那样的现实，原来所有一切全是假的。她们看着我，却在期待另外一个人。” “你相信未卜先知吗？” “她们对我好，她们把我养大，我一直以为我是幸福的，以为我是幸运的，但原来我只是一个容器。” “其实，哪怕有未卜先知，但她们也不确定那个人到底会不会出现。可是，就算只是一份微弱渺茫的希望，哪怕只有十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们也想赌一赌。” “我的人生，从我出生开始，就一直活在谎言里，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她们想要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她们叫我奚愿，是一份念想，是她们的希望和心愿，她们在期盼玄奥的预测能变成真实。” 最后那一夜，风雪很大，她的身体已极其虚弱，给人一种奄奄一息的感觉。 “明天是大金和王兰交易的日子，大金想卖掉狗剩。” “等明天，大金和王兰叫来那些人贩子，我就去派出所报案，然后抓她们一个现形，只有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买卖人口大概会被判很重的刑。但这样正好。不然有大金那样的亲娘，狗剩就算能逃过这次，未来也肯定要再次遭殃。” “我大概快不行了，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我死后，如果那个人没出现，就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一把火烧掉我，不要土葬，我不想自己的身体腐烂变臭。” “而如果那个人真如预言那样，她出现在我的身体里，那你一定要记住，我把我的名字给了你，从今往后你叫做奚愿，这个名字会陪你一生，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无论如何不要伤害那个人，你知道吗？如果那个人她出了意外，没有人能活。那些人会不顾一切的反扑，她们会杀死所有相关者。” “奚愿。我希望你平安顺遂，希望你余生全是美满喜乐，这是我全部心愿。” “你不要去憎恨。因为仇恨这种事，真的很累很累。” “所以一定要答应我，不要跟我一起走，要带着我这份儿，带着我的愿望，好好的活着，长命百岁……” …… 少年栓子，又或者，是继承丫丫姓名的奚愿，他阴狠暴戾的视线落在齐素雅脸上。 是不同的脸，不同的性格。 这身体，依然是丫丫的身体，但变了。 变化真的很大很大。 已经看不出丫丫原来的样子。 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灵魂，完全取缔了他心中那人。 他想弄死她。 奚愿心底酝酿危险的念头。 第482章 他已经很努力了 有人说，人的命，天注定。丫丫说，她大概就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早夭之命，活不了太久。她自幼生活在一个预言里，她没有憎恨未来那个取代者，她憎恨的是欺骗。 也是因为憎恨欺骗，所以她才那么恨江家那些人。 少年想了很多，想了很久。 如果弄死齐素雅能把丫丫换回来，他肯定毫不犹豫。对他而言丫丫胜于一切，甚至若是可以，他宁愿死的人是自己。 然而，他清楚知道那不可能。 丫丫死了，病死了。 留下的，是奚愿这个名字，是她的心愿，是她的祝福，以及过往两年的短暂回忆。 他视线在齐素雅的脖子上逗留，那上面有青紫色的指印，是他掐出来的。 他眼底越发阴翳。 从前，丫丫在时，他最见不得丫丫受伤。而现在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依然伤害了丫丫。 即使身体的主人已经换成另外一个人，但这毕竟是丫丫的身体，是丫丫用过的。 他痛苦的抱住头。 “你滚！” 齐素雅沉默着看了他一眼，最后徐徐起身，无言离去。 临走时，她回头看向少年。少年把脸埋进臂弯中，像绝望的幼兽，在牢笼中发出哀恸的轻泣。 他已经很努力了。 她大概，有点能够明白他此刻矛盾的心情。 他知道他必须接受残忍的现实。 然而对于他而言，这真的太难太难。 …… 齐素雅坐在沙发上，两眼放空。她口中叼着一支烟，但并没有点燃。 少年那些话，其实提供了很多线索。她自己心里有一些猜测，但这个猜测有些惊人。 丫丫是她的容器，为了迎接自己而存在。‘那些人’，在等待自己的降临，盼着自己能降临。 她按了一下太阳穴，取下口中香烟，像转笔一样在指尖打着转。 心情是沉重的，有很多疑惑谜团。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人意料，比如她曾猜测这个女尊时代，是一个背景完全架空的书中世界，比如原世界的名人曾在这个年代乱入。 而如今又因少年推测出很多事。 这究竟是一本书，还是其他的什么？自己又为何从末世重生在此？命运太过奇妙，她困惑不解，毫无头绪。 冷峻刚毅的江二哥，一如既往的面瘫脸。他沉默着，坐在齐素雅身旁。 侧首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开口，就只是沉默着陪伴。 他这种缄默寡言的性子很容易被人忽略。 以至于过了好久，齐素雅醒过神来，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拿走她指尖把玩的香烟：“小孩子，抽烟不好，伤肺。” 齐素雅：“……” 忽地笑了声，顺手来了一爪子，摸了摸男人的头。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打起精神，眉眼染上乐观色彩。 他不着痕迹地长吁口气。 宾馆套房有厨房，这时楚厌宸捧着一碗清汤面从厨房出来。他见少女摸了江雁洲的头，神色微微一顿。 外出的苏大哥，苏幕戎，他正好从外面回来。 第483章 一家人 英俊冷肃的男人手里拎着一袋东西。 他看了齐素雅一眼，视线在少女脸上逗留一瞬。 “买了果干皮，酸甜开胃。” 女孩子食欲不振，大伙看在眼里。 齐素雅看着这哥仨，忽然眉眼弯弯的。“谢谢！”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她，鼓励她。 江雁洲无声的陪伴。 楚厌宸的清汤面。 苏幕戎买来的果丹皮。 可能他们是笨拙的，但这份心意很贵重。 “谢谢你们！”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微笑：“都是一家人。” …… 稍晚一些的时候。 “栓子？出来吃饭。” 齐素雅敲了敲门，不多时，少年从屋里出来。十分冷漠地看她一眼，他眼神里像是有残忍的凶光。 江家的男人如临大敌，怕这头狼崽子攻击齐素雅。 少年攥了攥拳，盯着齐素雅的脸，心里的天秤在左右摇摆，最后僵僵的说道：“我叫奚愿！” “啊？” “奚愿，我的名字，丫丫的名字！我们叫奚愿！” 头一甩，看见桌子上有圆珠笔，他执笔写下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他的字可比江家兄弟的狗爬字好看多了，毕竟是跟着丫丫学过两年的。 他眼底布满血丝，表情依旧阴狠狰狞。 他嘶哑着，鼻音很重的说：“奚愿，这是我们的名字！” …… 饭桌上，少年一言不发的扒饭，他吃了很多，喂饱了自己，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的吃相，却像是咽下的每一口食物都混着他自己的心头血。 他其实没有胃口，但他知道必须吃，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必须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他不能任由自己消沉。 丫丫，不见了。但是，他还在。他们拥有共同的名字，奚愿奚愿，这是丫丫生前的馈赠。 他之前被卖进深山，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了。但他很自制，只吃了半饱。丫丫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他会遵循丫丫的遗志，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然丫丫会伤心。 直至吃完饭。他一言不发看着江家那三个男人。 想弄死他们！早就有这个念头了，两年来无数次想要弄死他们！ 但丫丫不愿见他变成杀人犯，丫丫不让他牺牲自己的人生。为了这些狗比坐牢不值得。 他挺直身体，目光森然。 齐素雅放下筷子，她觑了少年一眼：“你有什么要说的？” 少年奚愿瞧她一眼：“我不碰你，你放心。” 齐素雅：“？？？” 还没等她想明白对方的脑回路，少年就已收回视线看向江家的男人。 他忽然扯了扯嘴皮。 “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 齐素雅也不禁正襟危坐了。“你说，我答。” “你之前是不是死过一次？” 她愕然，然后点头：“对。” “既然你死过一次，现在你重新活了，你在丫丫的身体里获得新生，你欠下丫丫一个很大的人情，对不对？” 齐素雅：“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报答她？” 齐素雅看向江家，“……坦白讲，我以前没想过这些。我以前知道丫丫很坏，以她的名义对受害者做过一些补偿？” 第484章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啪！ 少年奚愿一掌拍在餐桌上：“丫丫坏？” 他赤红着眼珠：“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她更温柔的人！她分明就是傻，她哪里坏？还有，受害者？谁是受害者？他们吗？他们江家是受害者？贻笑大方！” 少年气息喘喘，情绪的起伏太过激烈。他紧攥着拳头，警告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发火没用，他要做的，不是无脑发脾气，而是…… “无论你是否同意，但我认为，你使用丫丫的身体，是因为这个身体你才能重活一次，所以四舍五入你就是欠了丫丫好大一份人情！” “我不要你报恩，那玩意都是虚的，没用。但我对你有一个要求，你离开他们，远远的！” 他狼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江家这些人。 “我……再也，再也，不想看见丫丫因为他们受到任何伤害！哪怕丫丫不见了，但哪怕，是丫丫的身体，也不行！” 齐素雅：“什么意思？” 江家几个男人对视一眼，最后决定由楚厌宸开口。因为在座的，江雁洲，苏幕戎，楚厌宸，这三人中楚厌宸口才最好。 “雅雅，先冷静一下，还有栓子你……” “我叫奚愿！” “好，奚愿，你也冷静冷静，先听我讲。” 楚厌宸在脑海整理一遍，然后依次问道：“我想知道丫丫当年的刀伤痊愈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对我们有误会，所以敌意才会这么大，而在此之前我们和雅雅发现，有很多事情不合理。” “装什么糊涂？你们江家全是狗比，自己做过什么难道都忘了？上下嘴皮子一盒一碰就想粉饰过去？” 他细细看了江家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齐素雅身上。 “我知道了。” 他嘲笑着掀起嘴皮子：“姓楚的，你们这些人到底还要不要脸？虽说这世道女人养男人天经地义，但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楚厌宸：“？？？” 奚愿起身道：“假仁假义假惺惺，我早就受够你们的嘴脸了！当初丫丫身上那十多刀是被谁砍的，你们心里难道没数吗？反倒是像个救世主一样，对外声称是你们江家救了她？” “脸大无边赛过蓝天，你们欺人太甚！” 齐素雅：“？？？” 无语摁头。 真特么的，好大一个瓜。她早就猜测丫丫的事情肯定有隐情，原来还真是。 齐素雅沉沉的长吁口气：“咱们最好心平气和的对照一下，我们知道的，和你认为的，肯定是有差距的。” “首先，从头开始捋。” “当初丫丫身中十多刀，不是江家干的，江家是救命恩人是真的，而真正的凶手是一个脸上长着黑痦子的服刑犯，她叫陈丽鸣。她是为人办事的，受人指使，她因为这件事情从一个有过前科的服刑犯变成怀春市国荣百货的部门主任。” 少年奚愿：“？？？” “不对！明明就是江家干的，这是丫丫亲口告诉我的！” 齐素雅：“……” 看来早从根子上就错了。 怪不得了。 第485章 关爱智障的眼神 齐素雅做出一副极其无语的表情。 “我想，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 少年奚愿愣了愣，哼声道：“我也正有此意！否则你肯定还会被他们蒙骗很久！” 奚愿充满讽刺地看向江家男人们。 看这些男人衣冠楚楚，便令他想起从前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这些男人肯定在利用齐素雅，是想从齐素雅身上谋好处！ 他心里一板子把这些男人拍进泥地里，但同时也对齐素雅有点不满。 傻不傻啊，蠢不蠢啊？ 以前丫丫就够傻了，换成另一个人居然还是很傻！ 他突然一顿。看了看齐素雅的身体，这是链接两个灵魂的纽带，曾属于过丫丫。 奚愿顿时心气平了。他心想，至少这方面，两个人是真的很像啊。 齐素雅：“？？？” 莫名被奚愿投以关爱智障的眼神，她就：“……”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反正，咱们现在是各持一词，最好还是像我说的那样，从头捋捋，”这样也能为彼此解答不少疑惑。 奚愿双臂环胸，少年长得漂亮，清秀又偏执。他不是蔷薇花，他是带刺的荆棘鸟。 而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别看他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可是，双手环胸，这是一种防护姿态。 “我第一次遇见丫丫，是在1978年的春节除夕夜。” “那天晚上雪下的很大，村子里有人买了鞭炮。” “她当时刚被江家捡回来不久。” “然后……我削了她一棒子！” 齐素雅：“啊？？？” 你特么说啥？ 奚愿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他陷入回忆中，露出近乎梦幻的表情。 …… 1978年的除夕夜，对于奚愿而言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因为是那一天，他遇见了丫丫。 那时他才十三岁，但因手脚不干净人嫌狗厌。因为他总是偷大伙的东西，而且还骂不听，打不服，像个铜豆子似的油盐不进。最后因为他挨家挨户的偷，犯了众怒，他被村民合伙撵出大坪村。 他那时发现一个山洞，拿山洞当自己落脚的地方。那个山洞就是他的家。 除夕夜，山洞里是真冷，雪下的很厚，他也是真饿了。 他知道村里大伙忙着过年肯定准备了不少好吃的，于是他悄悄摸摸的潜回大坪村。 而这一次，他盯上的，是江家。 柿子要挑软的捏，软柿子比较好欺负。江家女人全都死光了，家里每个顶梁柱，哪怕人口多了点，但全是男的。 这，在奚愿看来，就是一个软柿子。 …… 江家日子过得穷，这个大伙都知道。 奚愿听说江老头前两天捡回一个胖姑娘，胖姑娘性子好，很招人喜欢。 因为胖姑娘身上受了伤，再加上正好过年，江家凑钱买了点猪肉，要帮那个胖姑娘补身体。 他知道他自私，他那时候早就长歪了，只要自己能活命就行，至于别人死不死？啐，关他什么事？反正吃进肚子里才是自己的！ 不过他很聪明。 第486章 肥猪太蠢了 他去江家踩点的时候，发现猪肉和大骨棒搁在菜板子上尚未料理。于是他就耐心等着，决定等年夜饭做好之后再下手。 直至荤香味越来越浓，他饿的饥肠辘辘。这时候，他看见大房那个先天不足的病秧秧江秀祯，盛了一大碗骨头汤。 他心想是时候下手了。 江秀祯为胖姑娘送饭，那时胖姑娘刚被江家捡回来不久，因为伤的太重不能下地，只能在炕上养着。 等江秀祯从胖丫屋里出来后，奚愿抄起一根烧火棍冲了进去。 一进门，二话不说，直接就是一棒子，抡在胖姑娘头上！ …… 齐素雅：“……” 简直无语的要命。 奚愿冷冷地瞟了齐素雅一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否认我当初真的很坏，从小没人教过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对我而言，只要能有口吃的，只要我自己能吃饱就好。” 如果不是丫丫，他日后肯定得变成杀人犯，就算不是杀人犯，也肯定得长歪变成一个对社会有害的败类。 “我当时就在想，这肥猪长得可真丑，满脸的粉刺闷痘，乍一瞅都快二百斤了。后来我知道，她没有二百斤，她一百八十八！” 齐素雅：“……” “丫丫被我一棒子敲昏，我饿坏了，喝了大半碗骨头汤。但可能是她头铁，要不然就是我下手不够重，我还没喝完，她就醒了。” 齐素雅：“……” “我本来还想再敲她一棒子的，她要是喊人的话肯定很麻烦，肯定得像以前那样一呼百应，家家户户喊着闹贼了，然后满屯子追的我乱窜。” “但是，她没有。” “她不但没有，她还从枕头底下摸出两颗花生糖，说是江家买来给她甜嘴的。” 奚愿不否认他从前是真的坏，他渣的明明白白。 相遇不是很美好，他削了人家一棒子，喝了人家的骨头汤，人家非但没生他的气，反而还笑眯眯的像个胖菩萨，拿糖给他吃。 他很凶，很坏，但也不是不知好赖。 事后揣着两颗花生糖回到自己住的那个小山洞，想了半天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于是第二天，大年初一，他从别人家里偷来两颗煮鸡蛋，再一次悄悄摸摸地趁着夜色去了江家。 当时胖姑娘正坐在炕上喝粥。 他掏出自己怀里的鸡蛋：“给你！” 他话刚说完，肚子就开始叽里咕噜的直交换。像打雷似的，声响老大了。 以至于，他从别人家里偷来的鸡蛋没能送出去，反而还又喝了人家一碗粥。 总之，就在这种情况下，每当深夜，他频频往胖丫那里跑。 有一回，胖姑娘对他说：“你这样不好，现在你还小，但等长大了，做这种事没准要被公安拘留，要是再严重点，没准要坐牢。” 他当时美滋滋的：“坐牢？那还挺不错的啊，正好有人管饭了，不用害怕饿死了。” “那……我养你，你别再做这种事，好不好？” 他翻了个白眼：“你傻吧？你自己还在寄人篱下靠江家养活呢。” 结果胖姑娘憨态可掬地眨眨眼，默默拿出一大堆粮票肉票布票糖票。 他：“……” 第487章 少年他心里很有逼数 他发现这肥猪是真蠢！ 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粮票肉票这种东西居然大咧咧的拿出来，就不怕自己抢她吗？ 真的太傻了！ 他们一直在私底下接触，因为奚愿自己心里是很有逼数的。 他名声不好，要是有人知道他和这头肥猪走得近，肯定得惹出不少麻烦来。 他不想惹麻烦，不愿她因自己而麻烦。 于是就凶巴巴的警告她一次又一次：“不准跟别人说起我的事！” 他知道她受过伤，因为她对他不错，于是就方设法地弄来很多好吃的帮她补身体。当然，他弄来那些全是偷来的。 而她每次看见他带东西过来，都总要露出一副像是牙疼便秘的表情。 …… 胖姑娘早先挨了十多刀，一直在江家养着，直至能下地那天，胖姑娘乐呵呵的，像个胖菩萨似的，笑得很娇憨。 “我打算去镇上买点东西。” 她说，她养伤期间一直吃江家的，住江家的，江家是个心善的人家，她想要回报江家。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 正是夜深人静时，他偷偷摸摸的潜入江家，看见胖姑娘披头散发地坐在炕头上。 那天晚上，她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很麻木。 那是他头一回看见胖姑娘不再笑眯眯的像个胖菩萨。 “我不信？不可能？” 当时胖姑娘念叨着，像是遇上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她对那很是费解想不通。 她喃喃道：“一定是假的，这不可能啊，没理由啊？而且他们救了我，是江爷爷救了我啊。” 又过了两天。 他再一次偷偷摸摸的来找胖姑娘，但扑了一个空。 可能是因为没能见到想见的人，他心里不太高兴，再加上没事儿可干，于是就四处乱晃悠。 然后，他看见胖姑娘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中，口中吐着白沫子，眼睛向上翻白眼，甚至就连四肢都在抽搐着。 他当时吓坏了，脑海第一个念头就是胖姑娘对着自己笑吟吟，傻兮兮给自己吃的喝的，对他各种好的模样。 他想要送她去医院，但他当时才十三岁，因为吃不饱，长得瘦瘦小小的，他力气不大，他拖不动她。 她太沉了，她当时一百八十多斤，扯了好多下，累的自己气喘吁吁，也就顶多只能扯动一条大胖腿而已。 他见这样不行，想着她住在江家，江家对她又很不错的样子，就想去江家找人。 但胖姑娘似乎还保留着几分清醒，忽然一把攥住他胳膊。 “不行！不要去，江家……” 胖姑娘不让他回村求救，一直一直紧紧地拽着他。 直至过了很久。 胖姑娘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他陪着胖姑娘进城，医生通知胖姑娘必须洗胃，后来他听人提起敌敌畏。 医生甚至在感慨，胖姑娘是真命大，喝了敌敌畏居然还能撑着来医院，没死都算是万幸。 洗胃之后，胖姑娘在医院住了三天，那期间他一直陪着胖姑娘，负责照看，围着胖姑娘鞍前马后。 直至三天后。 第488章 别再来找我 胖姑娘出院了，他和胖姑娘一起从城里回来。 临近大坪村的时候。 白白胖胖的女孩子气色萎靡，她轻轻的抱住他，胖胖的脸埋在他肩上，她发出哽咽，她哭的凄凄咽咽。 他当时不太明白胖姑娘到底是在哭什么，只能明白胖姑娘心里不好受。 后来，哭够了。 胖姑娘看着他，她脸上神色很复杂。 “往后……别再来江家，别再来找我，咱们别再见面了。” 他当场就愣了。 一开始往胖姑娘跟前凑，既是因为胖姑娘这里有好吃的，也是因为胖姑娘对他好。可是，人心都是肉做的。 从胖姑娘养伤至今，他们相处了这么久，她已完全融入他生活，他甚至拿对方当自己的家人。他甚至想，倘若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该多好？ 但胖姑娘不让自己找她了。 他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嫌弃！ 她准是嫌弃他。她伤养好了，能出门了，她听见村里那些风言风语，知道自己一身劣迹，因为他手脚不干净，是个贼，所以嫌弃他了，不想跟他玩了。 因为这些猜想，他十分生气， 摆出一副‘老子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他努力挽尊。 “要不是看你人傻钱多，你以为我稀罕搭理你？我来找你其实就只是为了你身上那些粮票肉票而已！” 他丢下狠话，然后十分憋气地走人。 然而，也正是那天晚上，突然出了一件事。 胖姑娘在江家狠狠大闹了一场，从那时开始，她心性变了。 她一反常态，对江家不再友好，冲突恩怨也是从那时正式开始。 …… 听至这里，齐素雅陡然狐疑，江家几个男人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丫丫当年的‘心性大变’，一直是一桩悬案。 他们曾在私底下做出过无数猜测。 而今…… 少年奚愿鼻音又重了几分，他眼里升起一些泪，但他很用力地憋回去。 “那之后……” 他的住处，是一个山洞。 数日之后，他两手空空的从外面回来，他有些痛恨自己这双手。坚定认为胖姑娘疏远自己肯定是因为他手脚不干净。 他没表现出来，但心里一直很闷，甚至首次产生类似后悔的感触。 他没再偷人家的东西，但自己没食物，真的很饿。甚至自嘲地想，可能再过几天就得饿死了，想想还真是够凄惨的，或许死了也不错，死了就解脱了，就不用再怕挨冷受冻了，不再有饥饿。 那天无精打采的回到山洞里，他发现山洞里突然多了很多好吃的。有他最喜欢的花生糖，还有米面等粮食，甚至还有一件崭新的棉袄。 他当场就愣了，一下子就想起了胖姑娘。 这个山洞除了她，就只有胖姑娘知晓。因此这些东西，只能是胖姑娘送来的。 他去找胖姑娘对峙，但胖子做出一副忧郁的样子神色复杂说：“不是我，你别再来找我。” 她在否认，在狡辩。 那一次的谈话不欢而散，他再一次憋了一肚子闷气。 第489章 你看我不揍死他 就这么又过了一阵子，时不时地能发现有人往自己的山洞送吃的。他知道，全是胖姑娘干的，那些粮食全是她买的，是她偷偷摸摸塞他山洞里的。 但是，他不懂？ 既然都不准自己找她了，还摆出一副冷漠脸，像是很嫌弃自己一样。她又为何这么做？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 胖姑娘和江家之间的冲突矛盾不断升级。 奚愿自己这边连续憋了好几日，还是没忍住，他决定找胖姑娘问清楚。 她真若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就别再对他好！别搞这种事，他感觉这种事情很让他心烦。既然要断，那不如断的干干脆脆的，别再藕断丝连！ 然而。 当他再次看见胖姑娘时，她像上一次一样，躺在地上。但这回没再口吐白沫，而是被人套了麻袋，被揍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 事后，在他那个山洞里。 他气得脸铁青：“到底是谁？是谁打你的？你和我说，你看我不揍死他！” 因为这事儿他生了一肚子气，他气得都快要疯了。 就算她嫌他好了，可是，他见不得她挨揍，见不得她一身青紫。 良久。 胖姑娘沉默坐着。 “我其实，真的满喜欢你的，像家人那种。” 她猝不及防的‘喜欢’叫他有些脸红。也忍不住想起，胖姑娘养伤期间，总是像个胖菩萨，又娇又憨，逢人便笑，一副脾气好好的样子。 但自从伤好之后，她忧忧郁郁，似有无限哀愁，笑容几乎从她脸上绝迹了。 她目视远方。 “有人在害我啊，我当初挨了十多刀，好不容易才养好，转眼就是一瓶敌敌畏，差一点就死了，然后今天又被人揍了。” “你知道么？我真想信他们，我真的很想相信他们！也真的不愿相信这些事情居然是他们干的，但偏偏还真的是他们。” 这个他们，指的是江家。 胖姑娘对此很有把握，她一副深信不疑的态度，十分的笃定。 之后，胖姑娘又叹息着看向他。 “我怕你被我连累，本来以为他们都对我很好，但原来害我的人也正是他们。我现在举目无亲，想不起从前，甚至不知自己的姓名，我就只剩下你了。所以，我不想把你卷进去。” 当时胖姑娘的神情，真的很让人心酸。 奚愿他从小野着长大，脾气很倔，就算挨了揍也从来都不哭，是那种即便打断骨头也照旧刚硬的性格。 然而那一回，因她酸楚的神色，他险些没为她落泪。 后来，她压下苦涩，笑着摸摸他的头。 “往后，你还是得离我远点，我想弄清楚，这些事情里面有很多疑点，我暂时还没想明白。” “比如他们江家捅了我十多刀，又为何改变主意把我救回来，又比如……” 胖姑娘咽下喉间的苦涩。 “太不甘心了。” “就算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我大概很憎恨欺骗。” “他们对我存坏心，还假惺惺的做出一副对我好的样子。” 第490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胖姑娘忧伤的笑。 “既然想弄死我，又为何不彻底一点？可能是认为我身上有利可图？所以才打消了之前那些主意？”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往后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反正我大概算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就和他们死磕吧。” …… 少年叙述到这里，齐素雅为他倒了一杯水。他抓着纸巾擤鼻子，鼻尖红红的。 而江家几人则是一脸思量。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冷静思忖，问：“丫丫说，当初她受伤，是我们江家人做的。那她有没有说过，具体是谁？是我们江家哪一个？” 奚愿瞪了楚厌宸一眼。 “你还有脸问？就是你们楚家的！是你弟！你们楚家的老三，三予，楚翰予！” “翰予？” 楚厌宸惊疑不定。 两年了，时间是最无情的。 至今回想当初那些事，很多旁枝末节都模糊了。 但，丫丫竟然认为是他三弟楚翰予捅了她十多刀？ 怪不得。 他心道怪不得丫丫从前对兄弟们态度很差，但最厌恶的，也是跟她冲突最多的，便是他家三弟，三予，楚翰予。 “可是……” 楚厌宸思量着。 “爷爷捡回丫丫那天，正好隔壁村发生流感，毅农出诊，三予帮毅农打下手，他们整整忙了两天才回来。” 少年奚愿愣了下，正要开口反驳，便听楚厌宸道：“如果你不信，等回到临江省，你可以自己去隔壁村问。” 奚愿懵着。他费解地看着楚厌宸：“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事先串通好的？你少在这里糊弄我！” 楚厌宸：“……” 叹气。 这孩子对他们江家偏见太深。 “我能告诉你的，也是我现在已经确定的。我们和丫丫之间全是误会，而这里面，肯定有一个人藏的很深很深，是那个人在挑拨离间！” 奚愿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但是，他想起一些事，内心天秤摇摆不定。 他抿了抿嘴，双手捧住水杯，心情变烦躁。 “后来呢？” 一直沉默旁听的江雁洲问道。 奚愿做出一副老大不爽的样子，“还能有什么后来？不外乎是你们江家出手，她反击，然后你们江家再出手，她再反击。” 虽然怼了江雁洲一句，但是自己微微琢磨一瞬，决定继续开口。 “后来，有一回我们在我那个山洞里见面……” …… 毫无疑问，他是胖姑娘身边最亲近的人，只要是跟胖姑娘有关的事情，他几乎全都知道。 那天胖姑娘一副很疲倦的模样。 “我累了。” “我不想再这样了。” 她当时的模样很无助。 “我的心还是不够狠，明明错的是他们，可他们都太假了，太能演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错的人是我，好像我十恶不赦，我真的累了。” 她酸楚又故作开朗地说。 “我觉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手了。在做那些事情时，其实我心里也很不好受。我一看见血就晕，一看见血就很怕，我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第491章 她一直喜欢顾斯年 她望着远方，神色虚无又恍惚。 “当初我养伤的时候，看见我自己的血，我都吓得不敢睁眼，更何况是他们身上的。” “我揍了他们，如今他们一家人，人人身上带着伤，不论他们是如何对我的，至少我也算是出够气了。” “我不想再这样死循环。在这个循环里，他们对我动手，我再对他们出手，恩怨永无止境。” 她沉默了一瞬。 “我想走了。” 她突然就想离开了。 那一天，胖姑娘是来告别的。 他舍不得她，但也知道，以她当时的情况来讲，离开才是最好的。离开，才能够解脱。 接下来的几天，她忙着为这事儿做准备，甚至还找村长钟凤英开了个证明。 一旦离开大坪村，比如住店，住宾馆，都得用这个证明，相当于身份证件，又或者是古代的通关文牒。 胖姑娘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走，他当时真的很意外。 她说：“我有钱，有粮票，我们走，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会照顾你。就算离开这里，也不怕饿死。” 他本来以为她走后，就又要变成自己一个人，又要回到以前那种生活，万万没料到她竟然对他发出邀请。 他真的十分开心。 “好，咱们一起走！” 然而就在他们下达决心后。 顾斯年，回来了，是回来为顾母扫墓的。 她一直喜欢顾斯年。 她陡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她走了，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顾斯年了？ 她知道这注定是一份单相思，有江家横亘在中间，她和顾斯年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因为，因为她对江家做的那些事，作为江家的挚友，顾斯年早已恨透了她。 也是在那阵子，少年奚愿萌生念头，他想绑了顾斯年，想让顾斯年变成丫丫的禁脔。这样不论他和丫丫走还是不走，顾斯年都是丫丫一个人的，丫丫不必求而不得，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但是。 “我喜欢他，但我不想那样。强扭的瓜不甜，而且就算真那么做，他也不会喜欢我。” 奚愿说：“既然你知道他不会喜欢你，那你还喜欢他干么？况且他跟江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剑走偏锋，你肯定得单恋一辈子。” 她笑着说：“江家是江家，顾斯年是顾斯年。我想江家那些事情他一定不知情，否则他不会那么厌恶我。” “我不明白，你这跟自讨苦吃有什么区别？”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不能因为害怕伤害就不去爱。况且一旦发生，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他不是很懂她的感受，但见她目光聚焦在顾斯年身上，只要一碰上顾斯年，她的脸就开始变僵，就不知所措地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样子掩饰她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 他想，她大概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姓顾的。 “那咱们就不走了！” 是他提倡的。 “既然你喜欢，那咱们就留下来，至少他每年都会回来扫墓，清明一次，鬼节一次，过年一次，一年能回来三次。” 第492章 就算得不到也没有关系 他不懂她的心情，但这并不妨碍他支持她。 于是他们悄悄打消远走他乡的主意。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江家太平了。 但胖姑娘很忙，整天不见人影。 也是从那段时间开始，胖姑娘忽然就开始跟陆志远亲近起来了。 那时候陆志远还是个瘦子，还没胖，她看陆志远的眼神很热切。 所有人都默认了，以为胖姑娘看上陆志远，但其实……见鬼的看上。 她喜欢的是顾斯年，那阵子顾斯年借住在陆家，她经常和陆家走动，其实是为了借机去见顾斯年。 对陆志远好，也是为了想从陆志远那里套出一些东西来。比如顾斯年的喜好，爱吃什么，讨厌什么，生日是在哪一天，家里都有几个人等等。 总之就是想要了解顾斯年，而陆志远被视作为一个获得消息的管道。 她其实是想追求顾斯年的，但顾斯年长得好看，她自己当时还是个胖子，长得不好，个子不高，满脸粉刺，她其实是自卑的。 因为陆志远随口一句：“斯年他自己又不胖，那他肯定也喜欢瘦的啊。” 于是她开始努力减肥。 她说：“我先给我自己定个小目标，等我瘦下来后，如果我变好看了，我就去找顾斯年解释。然后我会追他！” 她说这话时，眼里像是住着小星星，满满都是她对未来的憧憬。 “我先尽量让自己完美，然后我去努力争取，就算得不到也没有关系。” 大概类似一种不让自己人生留遗憾的心态。 “再之后……” 少年奚愿恍惚了一下，完完整整叙述到现在，他提起丫丫生前最后一段日子。 “大金那个缺德的，她想卖了狗剩。” “她和大金王兰走得近，其实全是因为狗剩。对了，那孩子改名了？叫白剩雅了？” “自从她和大金她们混在一起后，本来总是挨揍的狗剩渐渐很少被揍，每当大金要揍狗剩的时候，她都会不着痕迹的阻拦，再不然就是岔开话题，转移大金注意力等等。” “人贩子那件事，我是知道的。大金王兰是一丘之貉，以为丫丫和她们一样，看上你们江家人多，以为能多卖一些钱，然后三个人一起平分。” “丫丫知道大金不是好人，为了保护狗剩，她决定将计就计。” “但是……” 就在那阵子，丫丫病了。 她病的很重，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她大多时候都处于昏迷之中，体温高热，身体很烫，脑子都糊涂了。 也正是那阵子，她回想起一些事情，并不完全，否则以当时的情况她完全可以向她的原生家庭求助，但她甚至想不起那些人的面容，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奚愿很担心丫丫，夜里潜入江家。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像是一团火，很烫很烫。 她的嗓音很虚弱。 “不要担心，我没事的，我还要救狗剩呢。” 但她的眼神很恍惚，像是神志不清了。 她喃喃着，但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第493章 徒做嫁衣 似乎心有所感，她知道自己病得太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陆志远啊，他当我傻。” “他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有时候故意骗我，就是为了从我这点多讹点粮票。我只是在装糊涂而已，我们两个算是各取所需。” “昨天，我头晕，后脑勺磕了一下，我又想起一些事。” “有一封信，有一把枪，我的子弹用光了。” “我离家出走后，似乎要去见某人。” “我梦见一面紫色的旗帜。从前有人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她们抱着我喜极而泣，她们好威风，那大概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真好，她们都很疼我，至少我当时以为她们对我的关心爱护都是真的。” 她讲这些时，她的神色很复杂。 “有人想要我死，以为弄死我，就可以坐享其成，就可以抢走那些属于我的东西。但其实啊，哪有什么属于？” “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我的，徒做嫁衣，都只是在徒做嫁衣而已。” 她轻轻的笑，像是在自嘲，之后又很怜惜地看向守在她身边的少年。 “可惜我想起来的还是太少，不然我可以向她们求助。那些人不会对我置之不理，我还想再多陪陪你，可我不晓得她们在哪里，我不清楚联系方式。” “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你是我最后的牵挂，真感激我的生命里有你……” 她宛若在交代遗言。 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直至她倦极而眠。少年凝睇她病容，他做出个决定，他要为她弄药，他想救她。 她不放心他，他更舍不得她，他要她长命百岁，希望她能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她。 而这一走，就是永别。 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她谈话，最后一次见到她。 等再度相见的时候，第一眼，看见那名明眸皓齿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白皙又漂亮，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可他知道了，他认出来了。 她不再是她。 她是丫丫，也是雅雅，但唯独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不是他的‘丫丫’。 …… 沉重的故事到此为止，几人沉默坐着，谁也没先开口。 最后还是齐素雅率先打起精神来。 “她为什么没问过江家？她误会太深，如果早一点开诚布公的坦白对峙，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奚愿抿着嘴，嘲弄道：“她怎么问？人之常情。别人想害你，你还傻了吧唧地去问人家是不是对方干的，对方为什么要杀她？” 齐素雅沉默了一瞬。 奚愿烦躁道：“我让她报警，让派出所来处理这些事。可是她又没证据。而且……” 他笑叹一声。“她多傻啊？” 他再一次哽咽。 “江家这些狗比干过那么多的缺德事，她其实一直在以怨报德，她从未害过他们的性命。” “如果换成我，我早就拿上一把刀全都剁了。但她不忍心。” “她恨，她也揍过江家的，但始终没有伤过江家的性命，她的心明明是那么软，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第494章 丫丫今年正好满十八 起初丫丫是信任江家的，也很喜欢这个大家庭，所以当血淋淋的真相揭露时，她才那么难以忍受。 她憎恨的根源在于欺骗，她甚至也曾想过，如果没有这些事情该多好。 奚愿搓了一把脸，最后又重新看向江家的男人。 “你们江家那些事，不全是她做的，也有我的份。” 他十分坦荡。 “比如楚翰予以前被人蒙上麻袋揍了一顿，是我干的。但她为了保护我，怕牵连我，她就揽下责任，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我见不得她受委屈，她知道你们江家坏，她其实是在以她的方式保护我，她怕江家对我下手。” “还有一件事，她不曾解释，但我知道。” “你们江家所有人都以为是她逼疯楚翰予，但这件事不是她干的。” 楚厌宸猛然攥紧了双拳。 奚愿嘲弄的笑。 “一年前，我们约定好在村外见面。那天下午我去树林里找她，那是我们商量好的地点。” “一个戴着黄头巾的女人扒了楚翰予的衣服，往楚翰予嘴里塞肉，对楚翰予拳打脚踢。我当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也正好有人路过，那个人喊来一些人，惊走那个蓝头巾。” “丫丫是在你们江家赶过来之前抵达的，因为她正好在现场，所以你们就把这种事情当做她干的。”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痒，她大概就是这种心态。有那些恩怨在，也懒得解释了。” “还有苏念初车祸那件事，你们江家不管什么脏的臭的都往丫丫头上扣，她何其无辜？细数发生在你们江家身上那些大事，又有哪一件是她干的？” “另外就是……” 奚愿攥了攥拳，他可能是稍微有点信了，信这之中有误会。 “我最后一次见她，那天晚上，她和我提起很多事，她提过一句……” 当时丫丫已似风中火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她对他讲的最后一句话是。 “江家，有人在布局，在设计我……” 奚愿当时以为丫丫的意思是‘江家有人在布局设计她’。但这番话也可以理解成‘有人在布局，设计她和江家’。只可惜她醒悟的太晚，她做了太多错事。 楚厌宸两只手早已攥成拳，薄薄的指甲抠进掌心里。 奚愿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惊人，近乎颠覆。 尤其是那个黄头巾。 扒了三予的衣服，对三予拳打脚踢，还往三予口中塞肉？ 怪不得。 怪不得他家三予会变疯。 楚厌宸痛苦的闭了一下眼。 齐素雅担心他，江雁洲坐在他左边，轻轻拍拍他肩膀，苏幕戎坐在他右边，手掌覆盖楚厌宸手背。 楚厌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没事！” 他扬起一抹笑，却不见往日和煦，那黑眸似深幽的黑洞，宛若能吞噬万物。 “呵……” 他垂眸浅笑，可那笑声却在发冷。 …… 第二天。 齐素雅一行人来到火车站，顾斯年赶过来和齐素雅汇合。 在等车检票的时候，少年奚愿看见齐素雅的证件，突兀一愣：“怎么是十五岁？” 齐素雅：“有什么不对的吗？” 奚愿嘴角一抽：“丫丫今年正好满十八岁了！” 齐素雅：“啊？？？” 第495章 是不是可以娶夫了 齐素雅一脸懵逼地看向少年奚愿，她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的脸。 少年这几个月遭了不少罪，但在此之前因为丫丫那里有粮票肉票，把他养的很好，因此如今即便因苦难而身材清瘦，但个子却很高。 他鄙夷地瞅着齐素雅。 “有些事情我是可以理解，但你是不是傻？丫丫两年多来一直没长过个子，她只是天生长得小又面嫩而已。哪可能真是十五岁？” 齐素雅：“……” 神特么！ 她当初看自己这张脸，觉得真是太嫩了，十五是个正合适的年龄，于是办户口的时候就写了一个十五岁。 但原来，丫丫真实年龄都十八了？ 齐素雅为此无语。 还有！ 丫丫两年没长个儿，但是老子我长了啊！ 瞎吗？齐爷我都一米六了！！ 不远处，江家的面瘫二哥江雁洲看了齐素雅一眼。 原来，雅雅已经十八了吗？ 那，是不是可以娶夫了？ 也不知男人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但那眼神变得像是一头狼，而且耳尖尖居然慢慢的变红。 齐素雅很奇怪地瞅了江雁洲一眼。 之后，她视线重新转回少年奚愿身上。 “奚愿啊。” “怎么？” 齐素雅笑眯眯：“等咱们回家后，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你和江四哥一定很能合得来！” “江四？” 奚愿皱皱眉：“是那个叫江什么愚的，对吧？” 齐素雅继续笑眯眯。 “是的呢，江四哥江枫愚，你俩臭味相投，一定很能合得来！” 都是辣么的毒舌，总是鄙视人。 呵呵哒，要不是齐爷我性子好，保准挠得你满脸桃花开！ …… 两天三夜的火车，一行人抵达怀春市的火车站。 人潮熙来攘往，齐素雅带着大伙一起去怀春市的富民小区。 “自己找房间住。” 在外面奔波这么久，她是真累了，于是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仰面四仰八叉的睡了个天昏地暗。 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家的狗窝，在外面住宾馆哪有住自己家舒坦。 苏念初已出院，江家另外几个兄弟已经带着苏念初回大坪村。 齐素雅几人在城里修整一晚后，第二天开车前往渭阳镇。 …… 沿途，奚愿坐在副驾驶位置，他侧首看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都是熟悉的景象，他被人贩子拐卖时还是冬天，那时新年刚过，雪下的很厚。 而今回来，已是小荷初露尖尖角，初夏已降临。 但季节变了，这个地方，也物是人非了。 明明是个生活过很多年的地方，可此刻，竟是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齐素雅脸上，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 但是他想，原来减肥后的丫丫，没了脸上的粉刺闷痘，皮肤变白之后，是这副样子的。 丫丫是温柔的，也是忧郁的，在他看来有点点傻气，她总是愁情万种。 而如今这个人则不同，喜欢笑，活得很阳光，精神面貌积极向上。 对他而言丫丫是他的月亮，在黑夜中为他照亮了前路。 第496章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这一抹明月，是他人生唯一的暖，但这份暖时常会惹他心痛。 像是含着一口碎玻璃，咽下扎嘴扎喉咙，会割碎五脏六腑。可这玻璃是甜的，就算明知很痛，但为了这份甜，就算赴汤蹈火都甘愿。 然而如今，丫丫不见了。 奚愿闭上眼。 他在内心里呢喃‘奚愿’这个名字，往事一幕幕跃然而上。他要和这个名字相伴一生，带着丫丫的心愿祝福好好的活下去。 而，他心中也有宏愿。因为这份宏愿，当他再度睁眼时，目中闪过一抹偏执和阴翳。 丫丫的仇，他来报。 倘若以前那些事当真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那么…… “呵呵。” 他笑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 正在开车的齐素雅：“？？？” 完了，这小子是不是蛇精病了？ …… 齐素雅开了一上午的车，阳光很是明媚。 临近大坪村的时候，她遥遥看见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人坐在轮椅中，翘首以盼。 然而当看清那人的长相后，齐素雅猛然踩下急刹车。 这是，吓的！ “怎么了？” 她们人多，因此回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她这车里是楚厌宸，奚愿，小孩白剩雅。后头那辆车是苏幕戎，江雁洲，还有和他们一起从南云腾冲回来的顾斯年。 顾斯年下车朝这边走来，忽然看见村口那个坐轮椅的女人。 顾斯年愣了一下，然后眉眼一点点染开欢喜雀跃，干净俊爽的男子开心又温柔，他一溜小跑地冲向对方。 “姐！” 他大喊一声。 子韵坐在轮椅中，温柔笑着凝睇顾斯年。 “怎么突然回家了？我还以为你要在这边住很久。” 她来了，但弟弟却走了，扑了一个空，这几天一直在大坪村等顾斯年回来。 顾斯年开始分享这段日子的事情。 他姐姐子韵，从小就身体不好，患有小儿麻痹症。 这种病又称‘脊髓灰质炎’，是由脊髓灰质炎病毒引起的一种急性传染病。其病症危害极大，而顾斯年的姐姐是属于感染比较严重的类型。因为这种病瘫痪，终身不能行走。 另外，就是顾斯年他姐这张脸。 很可怕的一张脸，纵横交错的一条条刀疤，划的整张脸面目全非，也不怪齐素雅之前吓得急刹车。 是真的很可怕，也是很吓人，很丑陋的一张脸。 顾斯年推着轮椅往回走。 齐素雅回头问坐在后座的楚厌宸：“那就是顾斯年他姐姐？” 楚厌宸点了下头。 齐素雅瞅了对方好久，那样的一张脸，出来见人真的很需要勇气。 看来应该是个很有故事的女人。 …… 车子继续往前开，两辆车停在江家的四合院外。 隔壁齐素雅那个院子要修别墅，目前才刚刚盖了一半，看这个进度至少还得几个月才能够竣工。 这跟工厂不一样，盖工厂的时候雇佣人手比较多，另外工厂其实四面墙再搭个棚子就可以，至于别墅，讲究的地方太多了，这是个慢活。 齐素雅从车上下来。 第497章 是不是报应来了 顾斯年推着他姐姐子韵，走得稍微慢了点儿。 他们刚到陆家门口。 双方打了个照面，子韵扬了扬唇，像是在传递友好。然而那样的一张脸，笑起来反而更瘆人。 不过，看人不能以点概面。以貌取人是最要不得的。 齐素雅发现这女子温温柔柔的，她的眼睛其实很漂亮。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齐素雅不禁想起宋朝王观的这句诗，形容水像美人流动的眼波，山如美人蹙起的眉毛。 分明是描写风景，但也适合用在子韵身上。 子韵好奇地看着齐素雅。 “这就是丫丫？我前几天过来的时候，听陆婶提起丫丫变了，当时就有点惊奇。”而今更是大开了眼界。 齐素雅落落大方地和子韵打了个招呼。她不禁想，看子韵这一身气质，若不是瘫痪，若不是毁容，定是个美人。 至少子韵这温温柔柔的气质让人感觉她很美，是无关长相的一种美丽韵味。 而顾斯年，他看向姐姐子韵的眼神充满信赖，看得出这是个姐控，对姐姐很依赖，并且真的是非常喜欢他姐姐。 住在江家右边的陆志远拎着一只空水桶从屋里出来，他瞧了齐素雅一眼，见少女一副灿若骄阳的明媚样子。他不禁想起以前那些日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最后，他视线兜回顾斯年身上，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志远表弟？” 子韵唤了陆志远一声，像是觉得陆志远的样子有点奇怪。 他们姐弟和陆家是远亲，以前顾斯年每次回村都是借住在顾家。 当然，以陆大婶那个尖酸刻薄的周扒皮性格，如是没有好处，自然不可能让人白占便宜。同意顾家姐弟借住，也是因为从人家身上得了不少利。 陆志远步子一顿，“韵表姐，斯年。” 他看了两人一眼，暮气沉沉地打了个招呼，一副消极样子，旋即转身继续往外走。 他得去河边打水。 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这是昨天被他老娘陆大婶揍的。 从前过的日子，何等风光？ 他最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报应？ 以前丫丫对他有所求，他仗着是顾斯年的表亲，肆无忌惮的压榨丫丫，从丫丫那里赚取了很多好处，甚至还曾随口胡扯骗过丫丫。 可是，自从丫丫不再上当受骗，他自己也被打回了原型。 陆志远苦苦一笑，可能还真就是现世报来了。 “小骚蹄子！还不快点，磨蹭什么呢？” 陆大婶拎着一支鸡毛掸子从屋里冲出来，陆志远抿了抿嘴，连忙加快了脚步。 最近挨打的次数变多了，他也学乖了不少，知道不能硬刚他老娘，否则肯定得吃不少苦头。 陆志远走后，陆大婶瞪着陆志远的背影骂骂咧咧，之后她瞧见顾家姐俩，顿时扬起一抹热情笑容。 “哎呀，斯年回来了？来来来，快进屋。” 顾斯年：“……” 这时陆大婶又看见齐素雅，那小眼睛里满是机关算计。 “丫丫啊，咱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这谁能想得到啊？咱们丫丫可真是出息了！” 齐素雅：“？？？” 第498章 姓顾的你是傻逼吗 陆大婶又一叹。 “是我家志远没福气。那小子心太野，当初狮子大开口要五百块钱聘礼，指不定他现在多后悔呢。害！提这个干啥，丫丫有空多来咱家坐坐啊，婶给你做好吃的！” 齐素雅：“？？？” 大婶，您难道也被穿越了？ 这特么可真是个人才！ 瞧这话说的，就好像那五百块钱跟她自己一点都没关系似的，这极品大婶够圆滑，但这性格也真叫人无语。 她如今这作态，无非是因齐素雅日子过好了，话里话外的说着热情嗑，全是为了巴结齐素雅。 顾家姐俩倒是愣了下，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丫丫和志远？” 顾斯年做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陆大婶撇嘴道：“我也是欷歔啊，”早知道就不吊人家胃口了。 当初村里大伙全都默认了丫丫和陆志远的关系。至今为止，陆大婶依然以为丫丫接近陆志远是看上了陆志远，而陆志远心里有数，但瞒着他老娘，不然他老娘保准得毒打他一顿。 陆大婶在那里嘚吧了半天，顾斯年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丫丫……喜欢陆志远啊？” 他眼神十分怪异地看向齐素雅。 少年奚愿穿着白衬衫，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姓顾的你是傻逼吗？” “啊？” 顾斯年愣了下。 从南云那边回来，坐了两天三夜的火车，这期间奚愿对顾斯年爱答不理的，像是很不待见顾斯年。如今更是火大至极。 “傻逼！” 他又骂了一句，恶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他的丫丫为这个男人吃了很多苦，甚至于，奚愿自己心里有一个念头，当初要不是为了减肥，过犹不及，可能丫丫后来也不至于因为抵抗力变低而生那场大病。 真要是这么算，丫丫的死，没准得跟顾斯年有关，有顾斯年的责任。 他自己心里知道，命这个东西太玄奥，丫丫的事情不能怪顾斯年，但只要一想丫丫有多喜欢这个人，他就心里头发闷。 愤愤地瞪了顾斯年一眼，奚愿扭头就走。 “奚愿，你要去哪？” 齐素雅叫住少年。 少年凶神恶煞的回过头来，理直气壮的：“当然是回家！” 他冲着村外指了指，他以前一直住在山洞里。 那个山洞齐素雅知道，曾在那里发现过奚愿写在山洞之中的字迹。 她按了按脑门：“山顶洞人的日子挺辛苦，既然回来了，就在家里住着吧。” “这是江家又不是你家！” 齐素雅：“……” 这小子也真的是太能怼人了？ 江家哥几个对此既好气又好笑。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清了清嗓子，他站出来说：“你可能不知道，如今雅雅的户口落在我们江家，她还真就是我们家的人。” 奚愿一愣：“？？？” 这时小孩白剩雅扑过来抱住少年的大腿：“栓子哥，咱不走，好不好？” 少年：“……叫我奚愿！” 他闷了闷，然后蹲下来，眼神有点复杂的看着脸颊肉乎乎的小孩。 第499章 衣冠冢 他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想了想，最后还是闭了嘴。 那天在宾馆的一番谈话，是背着小孩的。 奚愿自己想过，要不要把丫丫和雅雅的事情告诉小孩白剩雅。 但是，这种事情，其实很痛，就像是在剜掉心头肉一样。 既然小孩没发觉，他也不想节外生枝。知道，还是不知道，其实没什么两样。 雅雅对这孩子好，这孩子也喜欢雅雅，就让他继续喜欢吧。 如果知道丫丫没了，现在这个人，不是他们的丫丫，这孩子肯定会哭。 奚愿叹息一声：“当个孩子，其实也挺好的。” 小孩歪着脑袋瞅了奚愿半晌，奚愿抿了抿嘴：“我得回去一趟，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奚愿就这么走了。 稍晚一些的时候，齐素雅心里惦记着奚愿，她去了山洞那边。 丫丫两年多来一直没长个子，原本身高一五五，但换成齐素雅之后，可能是因为灵泉水，她目前身高一米六出头，目标是超过170，这是她心愿。 她腿脚利落，当来到山洞这里时，看见一个坟包包。 是一座新坟。 奚愿背对着她，他坐在坟前，眼眶红彤彤的，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了齐素雅一眼。 “我帮她……弄了个衣冠冢。” 齐素雅想了想，然后陪着他席地而坐。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奚愿揉了揉眼角，他避着人的时候哭过一场，但如今身边有了人，却在尽力的掩饰着，不愿让人看出自己的脆弱。 “她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她想我活，那我就继续活。我和她认识两年，几乎是相依为命，我是她最亲近的人，我想为她做一些事。” 他眼色变得有点儿恍惚。 “我心里其实是信的，有人暗中布局做那些事情。但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大费周章这么做？究竟是那个人想要借江家之手除掉她，还是想借她之手除掉江家？但是总之，我想把这个人揪出来。还有那面紫色的旗帜。” 丫丫生前想起一些事，并不完全，但其中就包括一面紫色的旗帜，这紫色旗帜和丫丫口中的‘那些人’有关。 少年两只手撑在身后，仰面望着火红的夕霞。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 “最后那一晚，丫丫跟我提起，她被人捅十几刀之前，身上有一封信，和一把枪，但她的子弹用光了。” 齐素雅想了想：“这事儿我知道，这封信和这把枪，被苏舅舅藏起来了。但他的状态你应该听说过，他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奚愿烦躁地搓了一把脸：“反正不论如何，那是丫丫的东西，要是有可能，我希望那个姓苏的可以醒过来，然后把那两样东西还给我。” 只要是和丫丫有关的，他都想珍藏，他不是恋物癖，但他真的很重视那些。 这种心态就像是，想要牢牢攥住所有与丫丫有关的东西，借由紧紧攥住这些东西来铭记丫丫的存在。 “另外就是……” 第500章 小子，好好活着吧 奚愿看向齐素雅这里。 “丫丫说，枪里的子弹，是她自己用光的。那么是不是可以由此推论出一件事？信，是某人写的。因为这封信，她要去找某个人。而在半路上，她遇见截杀，所以她用光了枪里的子弹？” 如果没用光那些子弹，可能就不会有后来的十多刀。 齐素雅蹙了一下眉。 “不对！” “什么不对？” 少年奚愿一脸疑惑地看着齐素雅。 齐素雅站起来，她啃着光秃秃的指甲来回踱步团团转，像只小蜜蜂一样画八字。 “一封信，一把枪？遭遇十多刀之前，还曾遇见过截杀？” 她陡然看向衣冠冢前的少年。 “这岂不是代表，想害丫丫的人，十有八九不是一伙的？” 奚愿愣了愣。 齐素雅道：“你想啊，枪战的性质肯定是不一样的。” “捅刀丫丫的人叫做陈丽鸣，她背后有人指使。” “而如果那个人有能力发动一场枪战，不至于降低格调找陈丽鸣这个服刑犯，这两件事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等级的。” “因此我想，陈丽鸣背后那人只能算是一个小boss，丫丫真正的敌人是另一个更加强大的，掀起枪战的那一个。” “而我们现在再进行总结，发生在江家的事情明显有人从中作梗，这也就意味着……” 她忽然笑了，俯身拍拍少年的肩膀。 “小子，好好活着吧，活着为丫丫报仇。三方人马，任重而道远。这个挑拨离间的阴险鬼肯定不是枪战那边的，也不是陈丽鸣那边的，要不然丫丫肯定早死了。” “因为这个阴险鬼的手段不够直接，太过迂回。而另外两伙人是直接想要丫丫的命。所以你可以先帮自己定个小目标，先把这个挑拨离间的阴险鬼揪出来，我会帮你的！” 奚愿恍惚一瞬。 先定一个小目标？ 他想起丫丫眼神里充满梦幻，表示她要减肥的样子。 先定一个小目标，尽量让她自己变完美，等她瘦下来之后就去追求顾斯年。 他心里酸酸的，揉了揉眼，打起精神：“对！” 他站起身，望向天边的远霞。 “我得加把劲，要努力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齐素雅笑了。 “既然如此就别太拘泥了。跟我回去吧。这地方条件差，人是群居动物，你总不能一直在外面野着吧？而且，且不提枪战和捅刀这两件事，目前摆在我们眼前的是那个挑拨离间的阴险鬼。跟我回村，我觉得，村里没准能查出线索。” 奚愿闻言眯起了眼睛，他像是在思考一些事。 突然凶巴巴地看向齐素雅：“你别以为我会领你的情！” 齐素雅：“？？？” “你是个小偷，比我更可恨，你偷了丫丫的身体，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别以为你对我好就可以让我接受你。我才不会呢！你听懂了吗？” 齐素雅：“……” 小子，你还可以再别扭一点！ 要不要这么口是心非啊？ …… 齐素雅说，我知道，在你心里，丫丫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我也没有想过要取代她。 第501章 咱村又上报了 她还说，我能够理解丫丫对你的重要性，所以今后我会好好善待这个身体，因为这曾是属于丫丫的。 她的这两句话，令奚愿心中很是酸楚。但少年是个别扭性子，故作鄙视道：“你还是看好你自己吧，傻乎乎的，和丫丫一样蠢，一样笨。” 齐素雅轻笑，丝毫不以为意。有些人他只是嘴巴毒了点，但其实心不坏。 奚愿：？？？ 我大雾！你怕是没见过我坏的时候！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回走。 “出事了，大好事啊！” 两人一前一后刚进村，就见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一脸狂喜地四处嚷嚷。 钟凤英笑得见眉不见眼。 “咱村出了一个大人物！上报了，咱们村又上报了啊！”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齐素雅的英雄食品加工厂，曾上过怀春市本地早报，并且受到市里的表彰。 而这一次，则是第二回，占据各地新闻报纸的头条，版面很大，并且还是在全国范围内广泛传播的。 钟凤英掏出一份报纸：“快看这个！我认得这个字，是白！再看这照片，这是狗剩他爹啊！” 报纸上印着黑白照片，小孩狗剩如今已正式更名为白剩雅。他爹白文斌忙着起义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说起来这还是齐素雅给白文斌出的招儿。 报纸照片上，背景是首都的天安门，白文斌身后足足集结了近千人，他们头上绑着白布条，他们举着白纸板，他们拉横幅，上头写满激励人心的标语，向上头请命。 这动静闹的实在太大，引起国家高度关注，并且最近正在拟定政策，要在各省开办学校作为试点？让男同志接受教育，上学念书？ 这事儿可真是太大了！大大的好事一桩啊！ …… “干得不错！” 江家之中，齐素雅眼神发亮。 本以为这场战斗要像万里长征那样，是一场耗时战，会相当持久。哪知进展竟然这么喜人！ 齐素雅笑得见眉不见眼的。 就连顾家姐弟都被惊动了，顾斯年推着他姐子韵来到江家的四合院，大伙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针对这件新闻商谈探讨。 子韵忽然抓住弟弟的手腕：“年年，你可以上学了呢！” 顾斯年被叫‘年年’这个昵称，还满不好意思的。 他笑了下，难得有点害羞。 “我之前就在关注这件事，之前有过类似的风声，没成想还真这么凑巧，那个带头起义的领军人居然是大坪村的，还是剩雅他爸爸。” 小孩白剩雅的方言本来已在大家的影响之下掰过来了，但如今可能太激动了，一股大碴子味儿的东北方言冒出来：“俺爹老牛了！可厉害可厉害了！” 惹得齐素雅大笑，在小孩头顶上用力一揉。 她精神焕发：“上头决定开办试点，先尝试着让男同志融入社会，首先从教育开始。咱们现在手里有闲钱，正好怀春市外五县的另外几个县城把合作尾款汇过来了，咱们也帮个忙！” 第502章 捐建学校 为了让她以后能够肆无忌惮的做她想做的事情，楚厌宸认为他们目前的生意还是太小了一点。 生意需做大，要加速进展，赚更多的钱让她随便花。 齐素雅想想，然后忐忑地抓了抓后脖颈子：“我还挺败家的。” “这怎么能算是败家？” 楚厌宸伸手在她头上一揉。 这时，忽然一道视线落在楚厌宸手上，楚厌宸感觉像是被刺了一下。 回头一看，就看见他家二弟二瑾，楚似瑾，蹲在屋檐下，用一张妖丽的脸望着自己这边。 楚厌宸：“……呵。” 齐素雅也发现了，她见楚似瑾手中攥着一沓纸，还抱着一个大包包，看那个样子像是包袱款款想要翘家。 她有点在意：“这是想离家出走吗？” 她逗楚似瑾。 楚似瑾瞄她一眼，忽然哼唧一声，扭开头。 “哥！” 他起身大步走向楚厌宸，打开自己抱着的包包：“快看！” 原来，这阵子齐素雅几个去南云省，在家里当留守儿童的楚似瑾也没闲着。 他利用齐素雅帮他买的缝纫机，连着做了很多套衣服。而且居然……全都是女装？ 一件件小衣服，小裙子，小裤子，甚至连小鞋子都有。 齐素雅怔了怔，“怎么感觉是按我的尺寸做出来的？我可以试试吗？” 楚似瑾凶凶的瞪她一眼，视线在她头顶逗留一瞬，然后：“哼！” 扭开脸，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齐素雅：“瑾哥，你在闹什么别扭？” 这人心智退化后，比起以前更加难搞了，总是任性十足，真的很像一个熊孩子。 我才没有闹别扭！ 楚似瑾抿抿嘴，阴郁地瞅了齐素雅一眼，视线再次在齐素雅头顶逗留，然后又看向他大哥那只手。 他大哥摸了那个女孩子，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想了半天，然后拿起他大哥的手，搁在他自己的头顶上。 “揉揉？” 他满是孺慕地望着哥哥。 楚厌宸：“呵呵。” 表示我早已看穿了一切。 在二瑾脑袋上一揉，见二瑾脸色并未缓和，依旧一副任性气闷的样子。 他心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雅雅？” 齐素雅看向楚厌宸。 楚厌宸：“要不要摸摸？二瑾手感还是不错的，发质顺滑。” 齐素雅：“？？？” 瞅了瞅瑾哥乌黑的头发，挺长时间没剪了，长了不少，刘海滑下脸颊，扫过下巴，后面的头发软软地披散在脖子上。 她手爪子有点痒，于是来了一爪子。 “嗯，毛绒绒的！” 出乎意料的丝滑，厌宸哥没骗她，手感是真不错。 楚厌宸看向弟弟，见二瑾眨巴着眼睛，一副单纯懵懂的样子，但那表情像是有点不自在。 俊美妖媚的男子，他低着头，几乎把脸埋在了胸口，像是在尽量掩饰他心里的害羞。 楚厌宸再一次笑了。 “对了。” 齐素雅收回爪子，她想起紫衿：“为什么紫衿一直留长头发？” 长发过腰，那华丽男子是真的很美。 她很少主动提起江紫衿，如今顺口一提，神色自然，可能是因有些东西随着时间逐渐褪色，当初那份朦胧的好感在被扼制后，似是真的放下了。 第503章 齐爷我还挺败家的 他喜欢他姐，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姐这张毁容的脸是好看的。 而，因为整天看着他姐这张脸，所以，外面那些人，好看赖看的，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人，重点在于心，心灵的美才是最重要的，外表也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总会有腐朽老去的一天。 所以，丫丫不好看，丫丫胖，丫丫满脸粉刺痘痘等等，这些在他看来，都可视若无物，因为这根本就不重要。 他心里压着一些事。 这些事情，少有人知。 …… 外人只能看见因为丫丫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顾斯年跟随江家的态度，和江家一起痛恨丫丫，不理解世上怎么会有像丫丫这么坏的人。 但没人知道。 他心中感触更趋向于爱之深责之切。这么形容或许是有点夸张，但是，确实是类似这种心态没有错。 顾斯年喜欢过一个姑娘，对方胖，长得不好看，但笑起来很娇憨，像个胖菩萨。 那是他初恋。 人生第一次动心，是因为她。 但就像是人们常说的那样，绝大多数的初恋都很难有好下场。 江家捡回丫丫，当时他回村为亡母扫墓。 丫丫养伤一个多月，那一个多月他经常出入江家，他正是那时喜欢上丫丫的。 喜欢她干干净净的眼神，喜欢她因失忆产生的懵懂，喜欢她因不安像是受惊小鹿，也喜欢她嗓音软软甜甜，像棉花糖一样，轻轻叫自己斯年哥的样子。 正好是丫丫伤势快要痊愈时，南云那边出了一点事，他临时回南云一趟。 过了几个月，等他重新跑回大坪村，本来都已经决定好了，这次要向对方表明心意。 但他怀揣满腔热情，却迎接一场晴天霹雳。 顾斯年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变成那样，不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和江家……姐，你知道。敬云哥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敬云哥，我早就死了。”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和江家的交情也是建立在救命之恩之上的。 他扯了下唇。 “当时我真的挺喜欢她的，但她对江家那样，我没办法再喜欢下去了。” 初恋多数容易留遗憾，不论是因为什么，总归是人生第一次动情。没能相守，分道扬镳，会在心底留下很深痕迹。 就算有一天发白齿摇，回想当年，可能记不住期间遇见过多少人，与多少人产生过纠缠，可唯独那第一个，是浓彩重抹的一笔，无论结果好坏，都会刻在心底。 而对于顾斯年而言，丫丫，在他心里占了个‘第一’。也是至今为止他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子。 子韵摸摸他的头。 “我觉得，你大概是心烦了。因为听说丫丫喜欢志远，所以才心烦的，对不？” 顾斯年皱了皱眉，“她没说过喜欢我，但她养伤那阵子，我以为……”他别看脸，像是羞于启齿。“我以为，她也对我有意思。” 子韵笑了。 “我跟你讲，其实我倒是满赞成的。毕竟她以前的样子我也见过，如果是那时候……” 第504章 紫衿生病了 楚厌宸正要开口，二瑾抢先回答：“卖钱！” 急火火的样子活像是在怒刷存在感。 但脱口而出后，二瑾又歪着头做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卖钱？” 脑海冒出这个念头，可是，他很用力的想了想，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厌宸定定凝睇楚似瑾半晌，见他弟的神色依旧是老样子，懵懵懂懂的。 他轻叹一声：“以前看村里有女人留长头发剪掉卖钱，紫衿就开始蓄起长发，当然也是因为……以前，二瑾扮成女的在外面上班，紫衿不用假扮，那张脸再加上长头发，就很女性化了。” 齐素雅：“哦！” 这倒是真的，紫衿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 “怎么一直没看见他呢？” 她回来之后一直没看见紫衿。 二瑾像个熊孩子一样，瞅了齐素雅一眼，飞快收回视线：“病了！” 然后扭开头：“可烫可烫了！” “病了？” 齐素雅愣了愣，“我去看看！” 她匆忙转身走向大房江家兄弟的房间，紫衿在家行五。 二瑾盯着她背影看了看，突然莫名其妙的失落。 他抿着嘴，摸摸自己的脑瓜尖，然后哼唧了一声。 眼珠转转，媚眼朦胧。他妖媚的视线溜向一扇门，那是齐素雅住的房间。 他像是在想什么好事，忽然又开心了。 …… 初夏温度适宜，门窗打开，为室内通风。 依旧是那铺黄泥抹成的土炕，男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短袖，裤子是黑色的。 这年头常见的是黑灰蓝三色，都是比较压抑的颜色，日常穿着选择性不多，并且紫衿身上的衣服全是旧的，看得出是穿了好几年的，短袖下摆甚至还有几个小窟窿眼。 他蜷在炕上，头发是天生的自然卷，因长发过腰，这自然卷有点像是妩媚大波浪，温柔的披散在男人身上。 他面向墙壁，睡得昏沉。 齐素雅爬上炕，小手轻轻碰了一下紫衿的额头，这个男人皮肤很白，但如今额头很烫，夏天感冒生病是最遭罪的。 他出了不少汗，连发丝都被汗湿了。 有人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是少白头的苏二哥，苏毅农长得俊俏，但顶着两颗大黑眼圈，眼底总是布满血丝。 他身上穿的是那种老式的衬衫短袖，看见齐素雅时，他微微愣了一下。 小妖精！差点忘了，小妖精回来了！ 苏二哈吞吞口水，他有点怕她，依然记得小妖精想吸自己阳气的样子，还自称‘奴家’，这是一个古代鬼呢！ 突然感觉屋里凉飕飕的。 苏毅农哆嗦一下下，然后才吞吞口水，忐忑地凑近了土炕。 他手里端着一个脸盆，里头是凉水，脸盆边搭着一条白毛巾。 投湿毛巾后，折叠起来覆在紫衿额头上。 “那个……”他觑了齐素雅一眼，飞快收回视线。 “他没事，就是前阵子下雨着凉了。” 说完又立马闭上嘴。 齐素雅：“……” 无语。 “毅农哥，你就这么怕我吗？” 她有点苦恼的看着他。 第505章 苏二哈，这是一个迷信娃 齐素雅心想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不然这人老是躲着她，哪怕那副怂唧唧的样子有点可爱好笑。但，总之还是不太好。 于是，她抓了抓脸颊，满不自在道：“我那回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不过，我这个玩笑开过头了，我错了，真心实意向哥哥道歉，哥哥原谅我好不好？” 顺便一脸无辜的眨眨眼，表情萌萌哒，努力发送自己像是一只单纯小狗的迷蒙射线。 苏毅农：“！！！” 惊的后退一步，心口一蹦一蹦的，有点招架不住这份软萌可爱的杀伤力。 但感觉自己似乎反应过激了？他闷闷摸了摸鼻尖。 “我……我又不傻，我其实也知道啊，知道那只是个玩笑，是在逗我。” 但他怂嘛！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牛鬼蛇神了。 这是一个迷信娃。 齐素雅：“噗。” 忍俊不禁。 本来还想再次开口，但看了紫衿一眼，漂亮华丽的男人睡得不是很熟，睡梦中蹙了蹙眉尖，这人即便睡着，但那天生的共情能力，依然能令人心碎。 他只要轻轻的蹙上一下眉，就能使人心如刀割。 她轻叹一声。正想收回视线，但是：“？？？” 忽然盯着紫衿瞅了好几眼，视线落在冷敷紫衿的湿毛巾上，那湿毛巾盖在紫衿额头上。 她琢磨了好半晌。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苏毅农奇奇怪怪地看着她，然后看见她从兜里摸出一粒胶囊。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样子，是那个能救命的神奇胶囊。 “毅农哥，帮我再拿一条毛巾？” 苏毅农不懂她想干什么，但没问，照做了。 之后，齐素雅取来一些水，把胶囊里面的灵泉水倒进清水中，再用毛巾吸干水分，再把这条毛巾敷在紫衿的眼睛上。 “这是在干嘛？” 苏毅农满是困惑。 齐素雅：“就是想试一试。紫衿的眼睛之所以失明是因为头部受创，淤血压迫视神经。以目前的医疗条件，做开颅手术取出瘀血不太安全。” 所以她就想，既然生病时敷毛巾可以降温，那，如果是敷灵泉水呢？ 有没有可能渗透皮肤表面，融化压迫视神经的淤血？ 其实也算是灵光一闪，一个不太靠谱的念头，但总之先尝试一下嘛。 …… 病人需要多休息。 齐素雅看护紫衿半晌，然后拽着苏毅农从屋里出来。 院子里有木桌，两人坐下后，她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瞅着手足无措的男人。 “毅农哥？” “啊？” “我想讲故事，要不要听？” “咦？” 苏毅农困惑的瞅她一眼，怂唧唧的眼神依然怕怕。 齐素雅失笑，然后清了清喉咙。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他叫苏二。” 苏毅农：“苏二？那不就是我吗？我在我们家里行二！” 齐素雅：“……” “麻烦耐心听好吗？这只是一个故事。” 苏毅农：“哦！” 齐素雅继续道：“有天晚上，苏二他走夜路回家，他遇见一只小白兔。” “兔子长得很可爱，皮毛雪白，但腿部有血，被大灰狼咬断了一条腿。” 第506章 雅雅她是兔子精 “苏二心想，这兔子真的好可怜，于是他把小白兔带回家，帮小白兔包扎。” 苏毅农再次打断齐素雅：“我没有遇见过小白兔啊？而且我除非遇见不可抗力，否则不走夜路的！” 齐素雅：“……这真的只是一个故事？” 苏毅农：“哦！” 乖乖坐好，老实听讲。 “第二天，苏二抱着小白兔喂食，正好有敲门声响起。苏二抱着兔子去开门，邻居问：“苏二，你怎么怪怪的？”苏二心道我哪里怪了。” “邻居依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苏二。” 苏毅农：“我知道了！” 举起手手，一脸神秘兮兮的认真道：“鬼鬼鬼……这只兔子是个鬼啊？” 然后怂成了一团。 齐素雅：“……” 她闭上眼，不看某个怂唧唧，继续口中的故事。 “接下来几天，小白兔乖乖的，苏二很喜欢这只小白兔，毛绒绒的小兔子手感非常好，他摸了一下又一下，对小白兔爱不释手，走到哪里抱到哪里。” “然而忽然有一天，他听见村里的风言风语。大伙儿说：“苏二啊，他最近特奇怪，是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总像是抱着一个东西，但他怀里啥都没有，他还常常对着他怀里那一团空气自言自语，真叫人瘆得慌啊。”” “苏二惊悚，这才明白，原来只有他自己能看见这只小白兔。” “他吓坏了，以为小白兔真是脏东西，不敢再把小白兔留在身边，当晚就把小白兔放归山林。” “这之后，又过了几十年。苏二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了，但人死之后有灵魂，他的灵魂转世投胎。只可惜他命不好，他投胎在一个贫困的人家。” “有一天，一个小女孩忽然搬来苏二家隔壁。小女孩和苏二做朋友，陪苏二一起玩，拿出很多好吃好玩的，她变成苏二最好的朋友。” “后来苏二生了场大病，小女孩这才坦白。” “原来她是一只兔子精，上辈子苏二救过她，但那时候她道行不深，以至于只能任由苏二苍老病逝。她辗转百年，找到转世后的苏二，她下定决心要保护苏二，她是来报恩的。” “对于这只兔子精而言，只要苏二能过上好日子，就是她最大的心愿。而因苏二病重，为了治疗苏二，她牺牲了自己修炼百年的道行。” 故事停止在这里。 苏毅农问：“然后呢？” 齐素雅摊手，“大概就是人兔有别？苏二恢复健康，兔子归隐山林？” “那雅雅你是兔子精吗？” 齐素雅：“……” “我上辈子真的救过你吗？” “你是来报恩的吗？” “那等报完恩后你会不会消失不见？” 他一下子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齐素雅：“……” 脑阔疼，想静静！ …… “念初念初念初！” 少白头苏毅农风风火火冲进家门。 苏念初拄着拐杖扶着墙壁，他腿上按着假肢，正在艰辛地练习走路。 抬头看了他二哥一眼，一看见二哥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他这个蠢哥哥又犯蠢了。 第507章 若即若离 苏毅农眼神亮晶晶的。 “雅雅她是兔子！她不是古代鬼，她是一只兔子精！” 苏念初：“？？？” 苏毅农嘚吧了半天，讲了一下那个故事，然后煞有其事的：“她一定是来报恩的！” 居然还很用力地点点头。 苏毅农眉飞色舞，“肯定有前世今生，我上辈子救过她，然后她这辈子就借尸还魂跑来报恩！” 苏念初：“……哎！” 他这个笨哥哥，真的没治了。 还是放弃治疗吧。 齐素雅坐在院子里，探头望了一眼二房苏家的窗户，见苏毅农拉着念初叽叽喳喳。 她听见那句‘报恩’，忽然‘噗’地一声，一口茶水喷出来。 要不要这么好骗啊？这傻瓜还真是单纯！ 她有些想笑，也真的笑了。 苏念初往窗外望了一眼，见少女眉眼似清风暖雨，眸中盈动着浅浅的笑意。 他怔然一瞬，之后视线兜回他二哥身上。 “念初？” 苏毅农不懂他三弟为何这么看着他。 苏念初：“……人，笨一点，其实也不错。” 至少做了件好事，那女孩子很开心，被他二哥逗笑了。 苏念初薄薄的唇角微微往上一扬，但这浅浅的笑容不易发觉，只过了一秒就又迅速消失，恢复成平时那副清冷寡淡的神仙模样。 苏毅农：“？？？” 念初刚才笑了吧，是真的笑了吧？ 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念初笑了！ 这一刻忽然感动到想哭。 他想起很久以前念初宛若木偶无喜无悲古井无波的样子，整个人都仿佛麻木了，像是被冰冻住了。 是从那时开始，念初脸上没了表情，没了喜怒哀乐，不再有从前的年少轻狂，也不再有意气风发。 苏毅农眼底一热，他嗓音里带着点儿哽咽。 “念初，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你的笑了。” 苏念初怔怔的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他刚才，有笑吗？ 他为之恍惚。 …… 岁月温馨静好，平淡的日子是齐素雅最喜欢的。 然而，在这份平静中，她发现一件事。 最近，苏大哥，苏幕戎，常常看着自己做出一副失神的模样。 男人的身材高大伟岸，荷尔蒙爆表，很有男人味。日常一副凝重肃穆的威严表情，总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 齐素雅感觉苏大哥似乎有心事，她有点好奇，于是就问楚厌宸。 整个江家，她和楚厌宸交心最多，可算是关系最好。 有点像家人，像兄妹，像朋友。 对方看她的眼神有点宠，有时候她有一种错觉，厌宸哥是不是在撩她？ 那撩法并不明显，有点像是温水煮青蛙。 可这人的态度若即若离，有时做一些亲昵举动，让她多想，有时又避开一些，叫她不得不打消自己心中臆测出来的念头。 她觉得楚厌宸这人有点复杂啊，不太好懂。 “厌宸哥，你有没有觉得幕戎哥他有点奇怪？” 今天工厂不忙，临近中午的时候楚厌宸回家帮齐素雅打下手。 两人围着锅台转，厨房里除了两人外，还有江家最小的弟弟江秀祯，以及坐在轮椅中笑嘻嘻，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的江三哥江碧城。 第508章 激励他们努力上进 楚厌宸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思忖数秒，想起苏幕戎近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可能是因为，自尊心作祟？” 楚厌宸笑了一声：“家里这些人，自尊心都满重的。之前在南云，奚愿和咱们摊牌，他的意思是，我们和你相处友好，是因为看上你的附加价值也就是说我们有吃软饭的嫌疑，是小白脸。他没有明说，但当时他的态度有影射这个。” 男人吃女人天经地义，但奚愿曾骂他们江家不要脸。 其实后来奚愿的想法已经改变了，但苏幕戎多少听进去一些。 本来还开开心心的江碧城突然耷拉下嘴角。 “小白脸？” 空灵梦幻的男人，像是森林之中的精灵。他这份美清灵干净又纯粹。 摸摸自己这张脸，然后继续开心的笑：“咱家兄弟是挺白呀？” 顺便咧嘴露出雪白闪亮的牙齿，笑容很闪耀。 少年江秀祯文静秀气，他瞧了齐素雅一眼，心里大概也在琢磨一些事。 齐素雅惊了：“可是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呀？” 楚厌宸笑着揉揉她的头。 “问题不在你身上，不过，我支持幕戎。” 她的步伐太快，他能预想一角未来，她目前身在这个村子里，但他很清楚，这只是她人生之中稍作停留的一段岁月而已。 她未来必定飞黄腾达。如果不紧紧跟随，迟早会有被她撇在身后的一天。 雅雅对他们很好，但其实除了家庭氛围融洽外，其他方面，其实变化真的不大。 比如江碧城每天只要一有空就玩泥巴做成活灵活现的小动物让兄弟们拿出去卖钱，又比如江四江枫愚，依然整天拿着灶坑里烧成炭的小木棍当笔，画画，卖画。 再不然就是苏毅农，他十里八村跑了一个遍，哪里有病人，哪里有患者，毅农就往哪里跑。 以前的那些年他们也是这么活过来的。 碧城用泥巴做出来的小人卖不上什么钱，枫愚的画也是如此，毅农因为是男性，性别遭受歧视，但客源稳定。能从那些女大夫手中抢病患，全靠他收费低廉，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发展方针。 最近苏幕戎在规划他自己的未来。 以前苏幕戎负责的是木匠活，帮人盖房子，帮人修机器，像是一个万能工，然而赚的钱太少。 不是想和这个女孩子攀比，不是想和齐素雅计较谁赚的更多，但是，他们也有上进心，至少不愿落后她太多。 从另一个方面讲，其实齐素雅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让他们自卑，而是在激励他们比起从前更加努力上进。 齐素雅挠了挠脸颊，她在和面，弄了自己一脸的面粉。 “生活，其实简简单单的就挺好。” 她就比较喜欢简单，不太喜欢复杂的东西。 比如她从前对江紫衿有好感，是因为觉得江紫衿比较‘干净’，又比如她最近喜欢和江碧城相处，是因为江碧城乐天，不会想太多阴暗复杂的事情，他活的比较纯粹。 楚厌宸忽然道：“雅雅，别动。” “嗯？” 第509章 被重视的感觉 他微笑着倾身而至，气息有些暧昧，抬指为她擦掉脸上的面粉。 “当心一点，弄的像只小花猫一样。” 她懵懵。 他神色自然地收回手，却避着她，轻轻捻了捻指尖。 她脸颊真的很光滑，白白净净，又很弹嫩。 眼底有一瞬波涛汹涌，但很快又把这份遐思压入心底。 不能想，不能再多想。 他笑着垂眸切菜洗菜，脑海中却想起自己二弟楚似瑾夜夜爬进人家女孩屋里的事情。 面上的笑容变得惨淡几分，却依然维持着心平气和的假象，极力忽略内心因取舍带来的酸楚。 他宛似剔骨，在慢慢剔除自己的情感。 等剔完之后，心灵肯定会变得荒芜。 他知晓自己将要承受什么，然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 “吃饭啦！” 从厨房里出来，齐素雅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她喊出一大堆人，顾家姐俩也跑来了，这两个人最近蹭饭蹭上瘾了。 但江家十多口人，再加上齐素雅，顾家姐俩，小孩白剩雅，还有少年奚愿，这些人加在一起，席开两桌都有点挤。 吃饭的过程中，齐素雅咬着筷子，小脸木木的。 “或许咱们该换一个大桌子，长长的那种？” 这样就可以一起吃饭了，不必分成两桌。 一家人嘛，整整齐齐才最好。 苏幕戎表情严肃地瞟她一眼，旋即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第二天。 “诶？” 齐素雅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看见庭院中间摆着一张长足两米的大桌子。是可以折叠的。 收起来立在墙边不占地方，需要用的时候再打开。 “这这这，哪里来的？” 楚厌宸笑着看了苏幕戎一眼，男人背对这边，像是在忙一些事。 “幕戎做的，昨晚在工厂里弄了一宿。” 齐素雅：“……” 想起自己昨天随口一提，没成想这个男人居然把这事儿搁在了心上。 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触，无法准确以言语描述，但是总之，这种感觉类似感动？ 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被人当做一回事，并且身体力行的实现。 这种感觉真的挺感动，会给她一种……自己正在被人重视的感觉。 “雅雅，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正当齐素雅沉浸在这份感动的心情中时，一个声音响起。她看向院外，是个熟人，宋青兰。那个买肉的。 “姐姐好？” 她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姐姐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是有事吗？” “听说你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她从菜篮子李拎出一挂肉。 齐素雅：“……” 姐，亲姐，咱自己心里有点数行吗？ 宋青兰微笑：“雅雅，你这是怎么了？” 齐素雅：“……” “这是猪肉，很香的。” 齐素雅手动拒绝，就面无表情的：“抱歉，我家戒肉了，最近吃素！” 宋青兰惋叹：“那真是可惜了。” 转而从篮筐里拎出一袋子鸡蛋，看那样子大概能有十几个。 齐素雅做出一副牙疼的表情。 她十分怀疑这是一个腹黑女，她刚才准是故意的！ 第510章 大型撕逼现场 宋青兰表示，她听说江紫衿生病了，所以带着伴手礼来探病。 齐素雅有点无语，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对紫衿有意思？ 宋青兰像是看出齐素雅的想法，笑不露齿。 “我对他没那种想法，但来窜门子，我就想呀？要是空手来，总归是不太好看的。” 齐素雅心道您真是太客气了，另外您拿的那挂猪肉真心太吓人了。 这时吱呀一声，隔壁陆家有人从屋里出来。 齐素雅侧首一看：“韵姐怎么起的这么早？” 子韵坐在铝合金的轮椅中，“山里空气好，出来呼吸呼吸清新空气。” 之后，子韵看向宋青兰，两人打了个照面。 宋青兰的气质很温婉，子韵也是温柔的，但宋青兰更加知性恬静宛若山中百合，而子韵的气质则更像是书香出身。 气氛陡然变微妙。齐素雅一脸狐疑地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就觉得，自己好像撞见大型撕逼现场？ 二人并未唇枪舌剑，可那脸色如出一辙，全是冷的，而且眼底光芒，隐隐有针锋相对之势。 看来这两个不对付？ “原来是青兰。” 子韵轻笑一声：“青兰怎么来了？你们那个村子，离这里，挺远的吧？” 宋青兰笑不达眼：“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子韵继续温柔的笑：“青兰你是不是反应过激了？我也只是见到熟人，随口问一下，打个招呼而已。对了，我记得你已经订婚了，什么时候结婚？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讨杯喜酒喝？” 宋青兰徐徐挺直了背脊，她往子韵脸上瞧了瞧：“可惜。以前挺美的一张脸，居然变成了这样。我们的喜酒，还是不请你了，免得吓着那些宾客们。” 子韵一怔，她两只手搁在腿上，但慢慢的攥成了拳。 齐素雅觉得有点尴尬，这二人你来我往的相互攻讦，话语里藏满机锋，但作为一个外人，齐素雅听不懂。顶多只能确定这二人不睦，估计是以前有过什么恩怨。 两个女人，恩怨？大概是因为男人吧。 对了，宋青兰订婚了？有个未婚夫？ 这两个人的恩怨，难不成是因为宋青兰那位未婚夫？ 这时。 “姐？” 顾斯年从陆家出来，看见他姐的脸色不太正常。之后又看了宋青兰一眼，顾斯年一脸疑惑。 宋青兰这个人他知道，但是——“姐，你们认识？” 子韵正要开口，但被宋青兰抢先。 “是呀，可不正是认识，老相识了。子韵，我说的……对吗？” 子韵蹙了一下眉，忽又笑了。“是啊，认识挺久了。” 然后，子韵招呼顾斯年一声：“年年，走，推姐去河边转转。这里空气太污浊了，像是能闻见一股铁锈味儿。” 铁锈，可不正是血腥。 宋青兰眼色发深。 顾斯年觉得气氛不对，但没多问，顺从的推着子韵的轮椅往外走。 宋青兰忽地轻嗤一声。 “二位可要当心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天灾人祸的，有时候，想躲，也躲不了。” 第511章 不明觉厉 子韵徐徐抬手，示意顾斯年停下。 本是笼罩周身的温柔气质荡然无存，她首露锋芒，冰冷直视宋青兰。 宋青兰笑得好看，一副既无辜又无害的样子。 “子韵这是生气了？” 她明知故问，然后做出一副惊讶表情：“怎么这么小气呢？我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成想……你还当真了。” 意思是子韵开不起玩笑。 “原来是玩笑？” 子韵‘呵’地一声：“我一个残废，从小就一直瘫着，但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青兰，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还是留点口德比较好，否则当心——祸、从、口、出！” 齐素雅毛毛的。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不明觉厉！ 这俩女的，估计都不是啥省油的灯。明明是乡村背景，可她竟然感觉像宫斗一样，全是刀光血影。 宋青兰自然看得出她已经把子韵惹毛了，本想乘胜追击，但像是想到什么，竟然偃旗息鼓了。 她唇角一翘，那神色里像是透露出几分深意。 而子韵的脸色，依旧很冷。 …… 顾家姐俩去了河边，宋青兰不再像之前那么具有攻击性，她再次恢复岁月静好，温婉恬静。 “雅雅，有空去姐姐那边坐坐，姐姐住的那地方离这里不远。” 齐素雅：“呵呵。” 她有点在意宋青兰和子韵的恩怨，不过，反正又不关自己的事，她懒得多管闲事，也就没问。 送走宋青兰后，齐素雅去了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那里一趟。 上头决心扫盲，齐素雅曾担任大坪村的扫盲小老师。但她很认真的自我反省，发现这些日子，她这里，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甚至还经常离开，不在大坪村。 这扫盲工作类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因此，教师这称谓，她是真不配，她受之有愧。 于是她表示，自己担不起这重任，为免耽误大伙的学习进度，决定从城里找一位教师下乡支教，而教师工资她自己掏腰包。 村长钟凤英闻言一阵感慨，就觉得，人啊，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以前的齐素雅长得丑，名声差，但如今能言善道，赚钱养家，而且还苏苏美美的。 开工厂，做生意，造福了整个村子。 如今大坪村超过半数人以上，都在齐素雅那个工厂里上班，提升了农村就业率，家家户户因此而有余粮，日子过得越来越富裕。 齐素雅本人也因此而使人敬佩，获得了不少好名声。 村长夸了她一通，齐素雅这人脸皮厚，但也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 办完正事后，从村长家出来，她正要往回走。 “小齐厂长，等等？” 后头有人追上来。齐素雅回头一看。 唔，好像有点面熟，是一名清秀少年，唇红齿白。 对了，她想起来了，貌似曾有一回，少年往她手里塞过一张喜帕，当时搞得她一脸懵逼，后来才明白那种行为类似求偶，是心悦自己，希望自己能娶他的意思。 第512章 轻轻亲了她一下 女尊男卑，女娶男嫁。 少年含羞带怯地望着齐素雅：“小齐厂长，那个……您是要回家吗？正好顺路，要不要……一起走？” 齐素雅眨眨眼。 心道齐爷我可真是作孽，这少年看着跟奚愿差不多大，但个头大概只有一米七多？ 瞅着十分面嫩。她默默自己这张脸，突然有点自恋了。 但是呢？ “咳！那个……” 她在想，要如何‘委婉’的拒绝少年这番心意？ 人家对自己有好感，但表达的很含蓄。 如果自己直接说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感觉，那太伤人了。 但如果一点表示都没有，万一人家越陷越深，那岂不是更害人。 哎！原来太受欢迎也很烦恼呢。 “雅雅姐？” 这时，远远瞧见一抹人影朝这边走来。 江秀祯长得白净，文静秀气，这孩子像是一朵清新洁净的水芙蓉，看起来很乖。 他瞧了那少年一眼，然后腼腆地凑近齐素雅，居然牵住齐素雅的手。 秀祯低着头，白皙的脸颊有一点点发红。 “雅雅姐，你怎么出来这么久？” 齐素雅：“呃，刚办完正事。” 低头瞅瞅自己的手，秀祯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正在把玩她手指。 秀祯飞快地瞄她一眼，做出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这样呀，那我们回家？” “好。” 她应了一声，然后歉然地看向那少年：“不好意思啊。” 少年怔了怔，瞅瞅齐素雅，又瞅瞅江秀祯，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失恋了。 秀祯牵着齐素雅的手往回走。等走出几步后，他忽然一顿。 “雅雅姐。” “嗯？” 他凑过来，笑得很娇羞，轻轻亲了亲少女的脸颊。 他眼角余光留意着后头，见那名送过齐素雅喜帕的少年陡然变色。 他轻轻的笑，然后轻声慢气的：“雅雅姐真好看，最喜欢雅雅姐了！” 齐素雅：“……” 她唇角一抽，然后摸摸自己的脸颊，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 江家四合院。 秀祯松开齐素雅的手，齐素雅去忙别的事情。秀祯望着齐素雅背影，他想了想，然后扭头看向正在劈柴的江二哥。 “二哥呀，你可得加把劲，外面盯着她的可不少。” 手持铁斧的江雁洲：“？？？” 秀祯抿着嘴腼腆的笑，但眼神有点古灵精怪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当心她被人抢走。” 江雁洲：“……” 冷峻刚毅的男子，剑眉星目。他瞧了弟弟江秀祯一眼，忽地面红耳赤。 “别瞎说！” 秀祯噘嘴：“我哪有瞎说？二哥明明就很喜欢她，我又不傻，都看出来了。还有宸哥，宸哥也对她有意思。” 江雁洲沉默了一下，忽然心烦气躁。抡起斧头咣的一声劈在木头上。 厌宸喜欢雅雅，他心里有数。不但厌宸，还有他们大房的五弟，紫衿，紫衿也喜欢雅雅。 江雁洲体会了一把何谓心乱如麻。 过了半晌，他才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呢喃：“反正，她不可能看上我。” 正要回屋的江秀祯：“……” 第513章 撩完就跑 秀祯转身看向他二哥。分明阳光普照，可二哥那里似雾霭深深，他能看见无尽雾霾，似阴云笼罩。 秀祯想了想，才慢吞吞的走向他二哥。他身体不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先天不足的早产儿，从小就体弱。 他掩面咳嗽了半晌，他二哥连忙上前帮他拍背顺气。 他摆摆手：“没事，都是老毛病了。”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臂弯，五月多雨，最近关节疼的厉害。 他笑出一副秀气的样子，像个大人似的揉揉他二哥的头。 “不是二哥的错。二哥坐过牢，但不怪二哥，是那些人太可恨。我二哥很伟大的，是个好哥哥。” 江雁洲不自在地撇开脸。 秀祯慢条斯理的：“面对喜欢的女孩子，不要怯步啊。二哥，我都懂，能够看出来，她不是那种肤浅的女人。不会因为你坐过牢就拿有色眼光看待你，她不会嫌弃你的。” 然而江雁洲自己在这方面很没自信。 坐牢，是一生污点。 他长吁口气。 “像现在这样，就挺好了，做人要知足。” 秀祯眨眨眼。“二哥甘心吗？” 江雁洲沉默着。秀祯眼神闪闪。 “那……如果二哥不要她，我可以么？” 江雁洲陡然看向秀祯。 秀祯很乖很腼腆。 “既然二哥不想动手，那，我可以出手么？我想让她一直一直做我们家的人。这样，可以么？” 他二哥真的一点危及感都没有，看他二哥这样，他其实有点着急。 秀祯无辜的眨眨眼。 “假如，我抱她，我亲她，我搂着她睡觉，也可以么？” 江雁洲猛然看向江秀祯。 秀祯继续卖乖，笑出一副很无害的样子。 …… “雅雅姐。” 齐素雅从屋里出来，突然被秀祯叫住。 白皙秀气的秀祯，少年感十足。他目前身高才一米八，但未来肯定还能继续长个子，他才十八岁。江家兄弟成年后，貌似就没有低于一八五的，基因十分良好。 齐素雅扭头看向江秀祯，正要问‘叫我干什么’。忽然间，少年身体一晃，然后扑在了她身上。 她背靠墙壁，懵了一瞬间，正要推开压住自己的少年。 可是。 少年忽然捧住她的脸，一枚吻落下来，吻在她嘴角边。 两个人气息交融。他并没有亲在她嘴上，但用手挡着，借了位，在其他人看来，就好像在接吻一样。 齐素雅：“？？？” 她瞳仁一立，还没回过神来。 忽然听。 咣当！ 院子一角，斧头砸在地上，冷峻刚毅的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秀祯咽下喉中笑意，微微退开一些。 “雅雅姐真美，真可爱。” 然后转身，那表现特别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不再慢吞吞，几乎是闪电般的溜之大吉。 呵，这下子，就不信他二哥还能坐得住。 …… “搞什么鬼啊？” 齐素雅蹭了蹭自己嘴唇边的皮肤，刚才真的吓了他一大跳。秀祯那孩子忽然亲她，没亲嘴，但就只差一点点而已。 厚脸皮的齐爷脸皮变薄了，她转了转眼珠。 第514章 齐爷的狐媚招数 臭小子撩完就跑，他是想怎样？ 猛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懵懵地扭头一看，却瞧见个背影。是江二哥，江雁洲。男人步履踉跄，狼狈的冲出院子。 齐素雅：“？？？” 这时有人从对面的房子里出来：“怎么了？” 是楚厌宸。 齐素雅十分迷糊：“没什么，就是……秀祯他奇奇怪怪的。” 她眼神有点困惑。 楚厌宸瞧了她一眼，看她不断拿指尖刮蹭着脸颊。俊雅的男子容貌儒丽，但此刻眼底的颜色像是深沉几分。 秀祯…… 那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 …… 村子东头有一户大宅院，这里正是沈家老宅。 沈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女秀才，不过家道早已中落了。 院子里有一棵大树。树下是石桌。 沈老太太孤身一人坐在桌子边，桌上摆放着两杯凉茶。 她盯着这两杯凉茶，心里琢磨一些事。最后拄着拐杖徐徐起身。 她抬首看向家门外，她所眺望的方向，正是江家所在。 …… 傍晚时分。 撩完就跑的江秀祯从外面回来，他神色如常，依旧一副乖乖的样子，冲着齐素雅笑得很腼腆。 齐素雅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像是生怕这小子跑过来亲她。 可是想了想，忽然恶狠狠地磨磨牙。 感觉这太被动了。 于是她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秀祯啊。” “嗯？雅雅姐，肿么了？” 居然还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就好像之前忽然亲人的家伙不是他一样。 齐素雅瞧了瞧少年的嘴，这孩子嘴巴长得很小，圆溜溜的眼睛，小巧的鼻子，钟灵毓秀，长得好看，但这张脸真的很具有欺骗性。 而这嘴……典型的樱桃小嘴。 她噗地一声，突然发现原来江秀祯是一张娃娃脸。 她眼珠一转，忽然一把抓住江秀祯。 “走，咱们联络联络感、情！” 最后‘感情’二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秀祯心里有点发毛，表面上做出一副无辜样子。 “可是，雅雅姐？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烧火做饭，要不然咱们明天再……” “就现在！立刻、马上！” 然后把人拽进屋，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小子竟然敢撩她？ 知道这叫啥不，这叫欠收拾！ 少年眼睛水汪汪的，被她推了一下，往后一退，撞上炕头。 她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然后自己一脸媚笑。 “秀祯？我好不好看？” “呃，好……好看！那个，丫丫姐，我突然想上厕所！” 窜起来就想跑，但再次被她摁回土炕上。 秀祯：“……” 之前撩完就跑，是想着加点猛料，让他二哥开窍。但也怕他二哥揍他，于是他溜了。 不过，貌似拔了老虎须？ 他眼巴巴地仰起一张秀气好看的娃娃脸，一副特无辜的样子瞅着齐素雅。 小女孩身高才一米六出头，比他还要矮不少。 忽然身子一歪，搂着他脖子，坐在他腿上。 “呐，秀祯？” 她吐气如兰，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狐媚招数。 第515章 姐姐喜欢秀祯吗 秀祯心口蹦了蹦，十分不自在，想把她推开，但无从下手。 就感觉，这女孩子，像烫手山芋一样。 齐素雅眯着眼发笑：“之前，撩我撩的很开心？亲完就跑，这可不行。” 她用自己的脸，亲昵蹭着少年的脸颊。 感觉少年身体一寸寸石化，内心里憋着笑。 旋即小手拽住少年的衣角，碰了碰少年柔软的腰肢。腰身似柳，手感真的超好，她忍不住又多摸了一把。 秀祯：“！！！” 瞪圆了眼睛，这样子令他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他委委屈屈的，怯怯地瞅了她一眼，故作不懂问：“雅雅姐，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她眉梢一挑，然后慢悠悠的吐出两个字。“干、你！” 推了他一下，他往后一仰，眼瞳大睁，上半身躺在炕上。 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女孩子按住他的肩。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心脏跳的飞快，脸色窘的热气腾腾，像是能滴下血来。 “雅雅姐，不闹我好不好？” 他可怜兮兮的。 她呵呵一声。 “不闹？那某人之前为什么闹我？想亲就亲，亲完就跑。我自己本来是不想吃窝边草的。但是么……” 她两腿分开跨在她身上，小背脊挺的直溜溜的，居高临下，像是在蔑视她，像个小小的女王。 她哼笑一声，轻轻拍拍他的脸：“我户口上十五岁，但身体年龄都十八了。作为一个女人，有正常的女性需求呀。” 秀祯脸都绿了。 “姐姐，我错了？” 他蔫了吧唧的。 小心翼翼地瞅她一眼：“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姐姐太好看了，我情不自禁？” “那不是很好吗？情不自禁，咱们再继续情不自禁啊。” 她的手抓在他裤子上，他身体僵僵不敢动弹，但乌溜溜的黑眼睛转的飞快。 忽然一把按住她的手。 “姐姐？” 他眨眨眼。 “姐姐喜欢秀祯吗？” 他坐起来，搂住她的腰，抱着她翻了一个身。 转瞬之间，他覆在她身上，用一对像是很天真懵懂的眸子凝睇她。 “姐姐想娶秀祯吗？我真的可以吗？” 他的手伸向她上衣。 齐素雅：“？？？” 这踏马什么鬼，咋一下子就反转了？ 他像是很害羞：“姐姐是不是想要秀祯？秀祯，秀祯其实也……咣！” 房门猛然被推开，发出巨大的声响，差点吓瘫了秀祯。 秀祯回头看向身后，只见，两名男子，一人冷峻刚毅，一人俊雅儒丽。 正是他二哥江雁洲，还有楚家的大哥楚厌宸。 这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浅笑吟吟，但那瞳仁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拓印出来的，眼色乌沉沉。 这时候，又有一名男子从江楚二人身后探出头，是俊美妖艳的楚二哥，二瑾，楚似瑾。 楚似瑾他本来一脸好奇地往里面瞅，在看见江秀祯压在少女身上时，他忽然推开挡在前面的两个木头桩子。 “啊呜！” 冲过来，扑在江秀祯身上，一口咬在江秀祯的肩膀上。 第516章 生气了 是真的咬，恶狠狠的，都快见血了！肯定得留下一圈青青紫紫的牙齿印。 “啊！瑾哥，痛！” 江秀祯苦逼地皱着脸，抓着瑾哥的头发，想要拔下对方的牙齿，不然真会被咬下一块肉来。 齐素雅无语。 “搞什么，叠罗汉吗？先从我身上滚下去行吗？” 秀祯压着她，瑾哥压秀祯，她的小身板承担两人的重量，都快被压的断气了，像只被翻过来的小乌龟，只有四肢还能动。 门口那里，俊雅儒丽的楚厌宸按了按眉心，然后一步上前，扯开他弟弟二瑾。 江雁洲也进来了，面无表情地拎着秀祯的后脖颈子，把人提溜起来。 秀祯无辜的眨眨眼。 “二哥……” 他二哥冷冰冰的瞪过来，秀祯十分自觉地闭上嘴，看样子他还是很有逼数的。 不过，秀祯自己心里其实也在发苦。 完了，闹大了，捅了马蜂窝！ 但这谁能想到啊？ 他自己这边不过是想反击一下，不想一直处于弱势被那女孩子逗弄，哪知竟然被他二哥，还有宸哥，瑾哥，被这三人堵在炕上了。 这简直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 秀祯惨惨的抹把脸，只好利用自身优势，做出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无辜又无害的瞅着哥哥们，希望哥哥们可以网开一面，饶他狗命。 齐素雅从炕上坐起来，觉得这场面有点尬。 “没事吧？” 楚厌宸拎着张牙舞爪的二瑾，面向齐素雅这边关心问。 齐素雅挠挠头，“咳！” 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心虚地瞅了楚厌宸一眼，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乱嫖的渣女，然后还被正宫逮住了。 她心里毛毛的。 “那啥，我就是……开个玩笑？” 楚厌宸笑得很雅气：“是这样啊，雅雅还真喜欢开玩笑呢。” 然后拎着他弟二瑾往外走。 关门有什么用？ 窗户敞开着，刚才屋里的内容他在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方才那些画面，身在窗外的江雁洲同样看见了。 此刻，江雁洲面无表情地看了齐素雅一眼，然后拎走了江秀祯。 最后屋子里只剩齐素雅一个。 她唉声叹气的。 “怎么全都生气了？” 她对此有点困惑。 “好嘛，是我玩笑开的太过火，但……这也是江秀祯先起的头啊？”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欺负’江秀祯，所以才把楚厌宸和江雁洲弄生气的。 “啧，我就是逗逗，又没真的想下手。” 而另外一头，江秀祯被他二哥拎进大房江家的屋子里，神色怯怯的，正在面临一场三堂会审。 紫衿听见动静被吵醒，眼下屋里人很多，比如三哥江碧城，四哥江枫愚，还有二哥江雁洲，秀祯，以及楚家的楚厌宸。 紫衿迷迷糊糊的甩了甩头，感觉头有些昏。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但没等问完，他自己忽而一怔。 摸了摸眼角，在早已习惯黑暗后，竟然好似……看见一点点朦胧的光？ “五哥救我？” 秀祯可怜兮兮的向紫衿求助，却发现紫衿一副怪怪的样子。 第517章 这份光影，来自她赐予 江紫衿茫茫然的伸手在眼前晃了晃，那朦胧的光影时明时灭。 “我好像……” 他嗓音有一点点干涩。 “好像，能看见一点东西了？” “什么？？” …… 齐素雅是被江家哥几个喊过来的。 “还真的有用？” 她瞪大眼睛瞅着江紫衿。 紫衿眯着眼看向她这边，即便这团光影很模糊，只能看见一点点颜色，但是他知道，少女在那里。 那个曾在无尽黑暗中待他以温柔的少女，她就在那里。 他摸索着，顺着这团朦胧光影的指引，慢慢的，一步，一步，他走了过来。 “齐齐？” 他伸出手，他温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齐齐，是你。对不对？” 齐素雅愕然之后，往后退了退。 她清了清嗓子：“嗯，是我。” 江紫衿攥了攥指尖，他咽了咽嗓子，心中有莫名韵味，但徐徐的，唇边绽开一抹温柔美丽的笑容。 “我还以为……” 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看见了，看不见她，看不见哥哥们口中变化很大的她。 可是如今，又有了希望。 她那句‘还真的有用’，令他明白，这份光影，来自她的赐予。 “谢谢。” 这一句发自内心的感谢很叫人心酸。 齐素雅不太自在地碰了碰自己的鼻尖：“没什么，我就是做个实验而已。” 她眨巴眨巴眼，然后扭开脸，不看紫衿，看其他人那边。 “这是一件大好事呀！我本来看毅农哥拿湿毛巾帮紫衿冷敷，就在想，如果我用灵……如果我用胶囊帮紫衿覆眼睛，有没有可能效果渗透皮肤表面融化紫衿压迫视神经的淤血。现在能确定了。” 齐素雅飞快往回跑，等再次回来时，抓来满满一瓶的灵泉胶囊。 “既然这个办法对紫衿有效，那江敬云呢？敬云哥是不是也有可能醒过来？不必等我们找高明的医生做开颅手术？” 她这个畅想震惊了江家所有人。 而紫衿聆听着她声音，恍惚的视线凝睇那一团代表齐素雅存在的光影。 有酸酸处处的感情，顺着心底一点一点慢慢的往上爬，爬满他心间。 …… 少白头的苏二哥白天去隔壁村出诊帮人看病，回来的时候就得知这件大事，顿时开心的跳起来，惊喜振奋宛若一个大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开心的团团转，忽然握住齐素雅肩膀，狠狠一口亲在齐素雅的脑门上。 “雅雅！这太好了，你知道吗？这真的太好了！”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 齐素雅：“……” 我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一言不合就上嘴又算咋回事？ 她唇角一抽。 苏毅农撇下齐素雅，冲向大房江家的炕头。 苏家的植物人舅舅苏宴白也被搬过来了，两个昏迷不醒的活死人躺在一起，他们的头发是湿的，敷着湿毛巾，是齐素雅做的。 她为这两个人用灵泉水湿敷。 她很舍得，灵泉水一天才只得一滴而已，她上辈子囤了好久也才半桶而已，但如今也算是下了血本。 第518章 世界为你春暖花开 只要这两个人能够醒过来就好。 苏毅农眼睛酸酸的。 “我太想舅舅了！要是舅舅能醒就真的太好了！” 苏大哥苏幕戎一言不发，照旧眉眼严肃，可是眼底像是亮起了星火，他同样心情振奋。 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能的，一定能的，都能醒过来。” 苏毅农忽然捂住嘴，像是想哭又想笑。 “对，一定能！尤其是云哥，他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样的。醒来，快点醒来！”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重回苏家的房子，抓起一本书冲回来。 他翻开书，这是一本医书，来自齐素雅，是空间里囤的。 这本书苏毅农翻了很多遍，里面有很多西医方面的专业知识，相当于一本西医汇总。 他翻开关于脑科这一页，心里有个大胆的设想。 第二天。 紫衿坐在椅子上，眼睛上覆着白毛巾，即便目前能看见一些光亮，但光靠湿敷速度还是慢了些，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齐素雅过来时，看见江紫衿正在打点滴，炕上的江敬云，苏舅舅，也是一样，都在打药。 药瓶里加了灵泉水，这是苏毅农干的。 “齐齐？” 紫衿摘下覆盖在眼睛上的白毛巾，他看向齐素雅这边，依然是一团朦胧的光影，他唇边绽开柔美的笑颜，华丽的嗓音似珠落玉盘。 他天生的共情能力在一笑之下，宛若整片天地都已随之春暖花开。 他看见齐素雅似乎抱着一个大箱子。 齐素雅瞅他一眼，然后飞快收回视线。 “那个，毅农哥呢？” 紫衿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瞬，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才神色自然道：“毅农哥刚出门。”去上厕所了。 齐素雅把箱子搁在炕头上，瞅了一眼炕上的江敬云，还有苏宴白，她背对着紫衿，感觉紫衿的视线在如影随形，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十分不自在。 “那个，我……”正想说我等会儿再来。 少白头苏毅农风风火火的跑进门。 “雅雅？” 俊俏的男人眼睛亮亮的，但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了，他一宿没睡，黑眼圈更重了，眼底血丝也更多了，但眼眸里满是喜悦的亮光，精气神很旺。 齐素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来来来。” 她抓着苏毅农嘀嘀咕咕。 “这东西可以当微型脑ct使用，可以实时观察他们脑内的情况。” 自从开设工厂后，工厂那些机器需要用电，于是电线顺便扯进村子里，家里安装一部座机电话，最近楚厌宸正在忙着修建发电厂。 一旦发电厂建好，整个村子都将受益无穷，再也不必过那种拿蜡烛代替电灯的生活。 齐素雅手把手地教导苏毅农安装机器，然后再按照说明书进行使用。 苏毅农没有问齐素雅这机器是从哪里来的，反正……要是问了，也肯定是城里凤遥的锅。 小女孩肯定回答是从城里弄来的。 但真相如何？ 苏毅农平时常常犯二，似乎傻了吧唧的，可是有些事情他心里有数。 第519章 这个吻，很霸道 “雅雅，雅雅，雅雅！” 苏毅农一叠声地叫了她好几声，乐的像个二傻子。 紫衿坐在旁边，静静听着苏毅农的欢喜，他徐徐垂眸，抿着薄唇露出浅浅的笑，可眼底神色似有哀伤。 他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 有些事，早就发生了。 后悔，不是没有过。 但更加清楚，因果相循。 昔日他自己种下的因，而今不过是在吞那个果而已。 可是这颗心，这真的太痛太痛了，像千疮百孔。 他眼底变得雾蒙蒙，用力的眨了一下眼，旋即继续抿着嘴，一言不发。 是他放弃的太早，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没有后悔的资格。 …… 这是一件大喜事。 紫衿复明有望，哪怕如今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光影，但已算是重见天日。 只要持续使用灵泉水，他的视力肯定能越来越好。 而发生在紫衿身上的奇迹，也令江家看见唤醒江敬云和苏宴白的希望。 只不过，江敬云还好，苏醒概率大概在八成，然而苏宴白，这不太好说，齐素雅自己对此没有把握，目前算是一种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状态。 但不论如何，大伙心里有了盼头。 “庆祝，一定得庆祝！” 江家像是过年一样热热闹闹，江老爷子发话要庆祝，哥几个做了很多菜，甚至还买回不少白酒啤酒。 等酒过三巡，老爷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是哭出无数的辛酸。 “都是雅雅啊，是雅雅一次又一次救了我们这个家！” 齐素雅喝了一点啤酒，现下脑子晕乎乎的，她懵懵的看了老爷子一眼，自己打了个酒嗝。 “都是一家人啊。” 能帮则帮。 “我也是江家人啊。” 她歪着小脑袋，酒品不错，喝高了，但不哭不闹。 她也算是难得放纵。 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这个身体年龄小，怕对身体不好，烟酒不敢碰，但原来都十八了。 十八是一道枷锁，既然年满十八，她不知不觉抛开了很多顾忌，比方喝酒。 初夏的夜晚，暖风和煦，大伙围坐在两米长的桌子边，十来个人，全像兔子一样，眼珠通红通红。 齐素雅迷迷糊糊的，因为酒醉不在状况内。 而江家兄弟则是回想这些年来的艰辛，回想今年发生的这些事情，没出息的苏二哈居然开始哭鼻子，被老爷子的哭腔逗出了眼泪。 “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乐天派的江碧城抱着啤酒瓶子笑眯眯，酒醉后憨态可掬。 “对！肯定能越过越好！” 直至夜色渐渐深了，兄弟们摇摇晃晃的送老爷子回屋，齐素雅头重脚轻，整个人宛若魂不附体似的。 她慢吞吞的往回走，感觉整个事件都在天旋地转。 她进屋之后，正要关门，但忽然听见有人叫了她一声。 是谁呢？ 她迟钝的脑子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男人抱住她，火热的唇用力印下来，像恨不得把她吞下腹中，掠夺她的氧气，吻肿了她的唇。 而她迷蒙的视线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只觉得这个吻真的好霸道。 第520章 断片了，嘴角上的小伤口 但是，霸道里又有珍惜和温柔。 生涩的吻技不算熟练，但并没有弄痛她。 她迷迷糊糊的搂着对方的脖子回吻了过去。 而她的回应似乎鼓励了对方，这个吻变得越来越凶。 那个人碾着她的唇，具有十分侵略攻占的气息。 …… 第二天。 “头好痛，要炸掉了！” 苦着脸坐在被窝里。 昨天喝酒喝多了，喝断片了，依稀记得江老爷子似乎在酒桌上哭了，而她自己？ 她连自己是怎么回屋的都忘了。 迷迷糊糊地甩甩头，反而更晕了。 宿醉带来的头痛真心不好受。 “嘶。” 她忽然裂了一下嘴，一脸懵懵地摸了摸嘴巴。 “奇怪，我昨天是不是摔跤了？怎么嘴巴磕破了？” 有点肿，她摸见嘴上的小伤口。 …… 齐素雅披头散发地从屋子里出来，迎面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咦？啊哈哈！” 她捧腹大笑。 对面，江四哥，江枫愚，眼神傲傲的，像是生来就要蔑视众生，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凡姿态，盛气凌人。 然而那脑门都秃噜皮了，嘴角有一片乌青。 也不知是摔的还是被人揍的。 “笑个鬼！” 江枫愚十分凶狠地瞪了齐素雅一眼，他留下一个傲气的后脑勺，扭头走人了。 “雅雅醒了？我煮了醒酒汤。” 楚厌宸从厨房出来，俊雅儒丽的男子微笑着凝睇她，一如既往的和煦，视线在齐素雅嘴唇上逗留，少女唇角有个小小的伤口。 将醒酒汤放在桌子上，感觉口中干燥，舔了下唇。 齐素雅眼神一亮：“醒酒汤吗？我太需要了！等等我，我这就刷牙洗脸。” 江雁洲从大房的屋子里出来，男人一如既往的面瘫，他看了齐素雅一眼，同样看见少女嘴唇上的伤口，眼底乌沉沉的，忽然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楚厌宸的醒酒汤做了很多，几乎是见者有份的。 吃早餐的时候，紫衿摸索着走了过来。 如今即便能看见一些东西，但看不清楚，他日常还是得拄着拐杖为自己探路。 “齐齐？” 齐素雅顿了顿，呼噜噜地喝了一口醒酒汤，然后看向江紫衿。 男人拿出一支软管的小药膏。 “嘴上有伤，抹这个，很好用的。” 齐素雅摸摸自己嘴角：“谢谢呀！” 声音像是闪亮的。 紫衿徐徐垂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下巴处有一块小小的乌青，不太明显。 齐素雅发现今天早餐气氛有点奇怪，这哥几个心思各异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而。 没等她多想，村外那个工厂忽然有人跑过来。 “厂长，厂长！出事了，快点来看看！” 楚厌宸怔了下，“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出事了？” 齐素雅皱着眉：“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 英雄食品加工厂。 “怎么着？我不就是拿点东西吗？至于大惊小怪吗？” 那是一名中年女子，看样子大概得有四十多岁，但长得倒是很白净。不过吊高三角眼的样子令女人显得很刻薄。 第521章 不问自取视为偷 齐素雅和楚厌宸赶到这里，就看见这名中年女子像滚刀肉一样，被工厂员工包围着。 那个女人气势张狂，一副大咧咧的样子。 “厂长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伙分开向两侧，齐素雅和楚厌宸肩并着肩，两人一起走了过来。 “呀，大宸来啦？” 那女人眉梢一挑：“这工厂是你们开的，赶紧管管他们，我不就是过来拿点东西而已，咋还像是防贼似的。” 那女人手里拎着一个布口袋，里头装满了工厂生产出来的压缩饼干以及冻干粥冻干面等等。 齐素雅扭头看向楚厌宸：“她是？” 楚厌宸轻笑一声：“沈家的。” “啊？” 之前沈芳害得瑾哥心智退化，如今竟然又来了一个姓沈的。 她下意识地直皱眉。 “不问自取视为偷，能不能要点脸？” 她小眼神恹恹地看向那个姓沈的女人。 楚厌宸摸摸她的头：“别生气。” 齐素雅：“我没生气，我就是膈应。” 她一步上前：“东西放下，麻溜的赶紧给我滚，要不然咱们就公安局见！” “你说什么？” 那女人瞪着眼睛喊了一嗓子：“你是……对了，是江丫，是吧？老江家把你捡回来，你可是欠了老江家好大一个人情呢，怎么着，我是江家亲戚，我拿点东西都不行？” “敲你妈！” 齐素雅上手就抢，抓着袋子把压缩饼干什么的，全都倒出来。 “跟我耍横？你怕是不知沈芳下场？我欠人情也是欠江家，你沈家算个屁？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也别怪我不给你脸！” 她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狠狠打偏那个女人的脸。 只要一想瑾哥她心里就十分窝火。 “厌宸哥！” 她回头看向楚厌宸：“给咱们渭阳派出所的周丽同志打电话！她来我这里闹事，这些赃物怎么着也得几十块钱，我今儿要是不杀鸡儆猴，还真以为齐爷我刀口没有见过血！” 像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当然是见一个揍一个。 亲戚？狗屁的亲戚！ 沈家这门亲戚，还得从江奶奶那一辈儿说起。 江奶奶姓沈，是沈家的人，早年因为入赘江家，做一个倒插门的，因此事和沈家闹掰。 本来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和沈家不太友好。 老太太过世，两家的关系更是比起陌生人都不如。 以前江家过着那种苦日子，可曾见过沈家为江家撑腰？ 如今看见江家日子过好了，倒是上赶着贴上来了，这脸还真不是一般大。 而像是这种亲戚，自然是不要也罢！ 工厂无电话，楚厌宸叫来一名男工，让男工去江家打电话报警。 安排好后，他一步上前，牵住齐素雅的手。 不愿女孩为了这种人这种事生气。 “消消火，别气坏了自己。” 齐素雅抿了抿嘴，正要开口，却见那个姓沈的中年女人尖着嗓子道：“你打我？大宸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咱们可是亲戚，你胳膊肘往外拐？” 俊雅儒丽的男子，神色陡变凌厉。 第522章 他心里，关押着魔鬼 “你给我闭嘴！” 那女人一愣。 楚厌宸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威慑十足。 “我们江家没有你们沈家这户亲戚。当初沈芳做的那些事你们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道？我弟二瑾是因为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你们沈家心里更应该清楚！” 他似一匹凶狠的狼，冷锐的视线盯在女人脸上。 “我不愿与你们沈家多做纠缠，不是因为我没有那份能力，也不是因为我懦弱心软，而是因为我不愿意变成像你们这样的人。但如果你们沈家不知收敛，别怪我把事情做绝！” 女人忽然颤了一下，像是被楚厌宸吓到了。 齐素雅也惊的不轻，她心里毛毛的，怯怯地拉扯楚厌宸手臂。 “你劝我别生气，怎么你自己倒是生上气了？” 楚厌宸一怔，随后按了按眉心：“是，我不冷静了。” 每当看见二瑾现在这副样子，他的心时时刻刻都在心如刀绞。 而这一切又是谁害的？ 是沈家。 沈芳姓沈，名字上了沈家的族谱，就算是一个远亲，可毕竟也是一个姓沈的。 不要说什么，事情是沈芳做的，不怪沈家其他人，不干沈家其他人的事。 他理智上清楚不该株连，但心底却连杀人的心都已经有了。 他不过是在忍，不过是在克制着自己，不愿让自己堕落，不愿变成他一直以来最痛恨的那种人。 这个肮脏的世界不干不净，生而为人，可所谓的同胞却有无数污秽和下作，每当想到他竟然在和那种人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他就恨不得…… 眼底闪烁着阴翳的凶光。 他其实，早就厌了这污秽丑恶的人世。 楚厌宸这个名字，本来是艳晨。 然而当初苏舅舅来到江家，教导他们写自己的名字，他却将自己的名字写成厌恨的厌，宝字盖的宸，而这个宸字，便似山川压顶，压下晨阳。 艳晨？ 明艳晨光，艳丽晨阳？ 这世界哪有那么美好，哪有那么欣欣向荣？ 肮脏又丑陋。 而他，不但厌世，他心里更是关押着一头魔，恨不得能肆无忌惮。 如无亲情作为挟制，他大概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无法按捺，大概会毁了让他看不顺眼的一切！ “厌宸哥？” 女孩子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 楚厌宸倏然醒神，垂眸对上少女蓄满担忧的黑眸。 他心头的暴躁逐渐平息了下来，笑得风轻云淡：“我没事。”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像是在告诉自己，要一心向上，不能堕落。 这份阳光，是他的底限，在时刻警醒着他，严禁他沉沦。 以前，没能失控，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身为兄弟之中的大哥，他并非孤零零一人。他得我底下弟弟的扛起一些事情，得撑着这个家。 而如今，他身上的枷锁再加一道。 他攥紧了她的手，攥得她甚至都有些发痛。 不想变成她所讨厌的样子。 她的世界温暖明媚，她这么热爱生活，她一直干净纯粹。 他不能让自己心底的兽，毁了这个她所钟爱的世界。 第523章 想成为，能够让她喜欢的那种人 她是他的底线，是他的枷锁，像一个囚笼，管束他心里的魔。 而他很喜欢这样。 他甚至，爱上了这种感觉。为她克制，为她自制，就算不相守，就算不是她的枕边人。 可是至少，他不想她讨厌她。 想成为能够让她喜欢的那种人。 ……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但一味等着对方出招自己再出招，这实在被动。 前有沈芳，后又有这位大婶，足够齐素雅看清沈家的嘴脸。 总归不是什么好的。 齐素雅琢磨着如何先发制人，没成想楚厌宸竟然比她更迅速。 两人回来吃完之前被打断的早餐。之后，楚厌宸就去了沈家一趟。 这事儿是齐素雅后来才知道的。 …… 沈家住在村东头。 江家住的四合院是黄泥盖的，而沈家虽不是大瓦房，可那大宅院却是红砖盖起来的。 “大奶奶。” 楚厌宸唇角噙着一抹笑。 他们江家很少和沈家走动，而就算真有必要，必须来沈家，以往这些事情也算是江家大哥江敬云出面的。 江奶奶年轻时曾是沈家的二姑娘，而这位沈老太太，则是江奶奶的长姐。 按照辈分，楚厌宸确实得叫对方一声大奶奶。 “我江家和沈家多年来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作为一名晚辈，厌宸也希望今后能维持以前的样子。既然有亲戚之名，平日当个亲戚互相走动也算不错。大奶奶意下如何？” 沈老太太喝了口凉茶，不咸不淡地瞟了楚厌宸一眼。 “大花那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是她做的不对。可既然是亲戚，你们直接报警，把她弄进派出所，这是不是太不讲情面？” 楚厌宸叹道：“害！我们江家一切由雅雅做主，江家是雅雅的，工厂也是雅雅的。我们江家虽与沈家有那么一点儿血缘关系，可雅雅她却不同。” 他看样子像是在甩锅，然而。 “家里小孩气性大，雅雅是我们家的孩子，她若生气，我们兄弟会心疼。而既然不想她生气，那就只能使些手段了。” 看似客客气气，像是寻寻常常的走亲戚，但俊雅的男子目有锋芒。 “我听说表姨最近正准备娶夫？这倒是件喜事。听说男方是镇里的。” 沈老太太眼色微动。 楚厌宸笑不达眼：“有些事真若闹大了，万一人家男方悔婚可不好，大奶奶您看，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老太太忽地一笑：“我那二妹死得早，她这些孙子倒是不错，挺有手腕。” “大奶奶过赞了，人生不易，我们江家也不过是想过点儿平静日子。生活顺遂一些，比什么都强。” 楚厌宸又轻笑了声：“对了，咱们临江省这地方，自从六零年那场大饥荒开始，一直没缓过劲来。这人啊，一旦饿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厌宸知道，您这沈家也是不容易，可有些事，总得兜着点儿。” 老太太攥了攥拳，冷厉地眯着眼，瞧了楚厌宸一眼。 楚厌宸笑了：“我想大奶奶心里有数，既然如此，厌宸就不叨扰了。” 第524章 纸条 楚厌宸转身走人。 沈老太太的神色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隔着上衣，摸了摸自己兜里用手帕裹起来的一沓钱。 老太太想了想。 “倒是个贱种，嘴皮子一开一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 齐素雅透过自己在城里的人脉，挖来一位姓王的老师下乡支教。 王老师是个女的，三十多岁的年纪，是一个好脾气，那温和气质让人一看就舒服。 大坪村中断多日的扫盲课程重新开课，地点依然定在村里荒废的知青点。 齐素雅决定修建学校，这事儿是由楚厌宸负责的。而今生意场上的事情，齐素雅很少管，全权交由楚厌宸负责，她自己是个清闲的甩手掌柜。 她闲着无事，便决定来知青点看看。正好是晚霞夕照。 王老师开课，村民们认真听讲，齐素雅看见不少熟面孔，比如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还有一些在工厂上班的员工。 大伙捧着本子认真记下知识点，王老师的课程虽不像齐素雅那么风趣，但讲的内容简单易懂。仅仅一个晚上，新来的王老师就已利用学识以及和气的态度征服了大家伙儿。 齐素雅坐在小板凳上，伸了个懒腰。她人有三急，去了茅房一趟。等再度回来时，她眸光一凝。 只见小板凳下头压着一张小纸条，这时课程已经结束了，村里大伙三三两两地结伴成群往家走。 齐素雅捞起小板凳，捡起纸条，打开一看，忽而拧起一对儿秀气的小眉头。 “小心？” 纸条上写着狗爬字，就只有两个字，提醒齐素雅小心。 …… 因为这张小纸条，齐素雅心事重重地琢磨了半晌。这纸条到底是哪来的？因为扫盲班的课程，如今村里大伙开始学着认字，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人提醒她‘小心’，但所谓的‘小心’，又到底是指什么？ 她想了半晌，仍是没什么头绪。 “妹妹？” 齐素雅回到江家，迎面就听有人热情招呼。 她抬头一看，见是江家三哥，江碧城。 空灵梦幻的美人儿笑得暖融融，他坐在轮椅中，手上沾满了泥巴。 顾家姐弟俩也在，这姐俩似乎在围观。 江碧城冲着齐素雅招招手：“快来快来，看看，我弄的像不像？” 江碧城手里抓着一个泥巴小人。 齐素雅眼神亮了亮：“惟妙惟肖！” 她夸了一句，像是发现一座宝藏，盯着江碧城看了半晌。 那泥巴小人是按照齐素雅的身材比例做出来的，五官更是刻画的非常仔细，与齐素雅长得一模一样。 江碧城笑得十分满足，他露出一颗小虎牙，抓着小手帕蹭掉手上的泥巴，然后一把抓住齐素雅。 “妹妹，你离我近点儿。我再瞅瞅。” 他两只手捧住齐素雅的脸，凑近了，整张脸都继续贴在齐素雅脸上。 因为他坐在轮椅中，为了配合他，齐素雅弯下腰。 他眼里像是住满小星星，他凝睇她的样子认真又专注。 他的手在她脸上一寸寸比量，一寸寸抚摸。 末了，他自己忽然红了脸。 第525章 我家雅雅真好看 他卷翘的长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时而掩住干净黑亮的眼瞳，时而又星光乍泄。再配上空灵梦幻的五官，这张脸简直美进人心里。 齐素雅神色古怪。“碧城哥，你怎么了？” 不但脸红，就连耳根子都红透了，脖子也红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滚烫热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像是被煮红了。 江碧城嘟了一下嘴。 他雪白无瑕的皮肤染上粉霞的色彩。 “我没怎么呀。”但眼神左闪右避的。 他心想，我家雅雅真好看！ 这是我家妹妹呢。我也是个有妹妹的人啦！ 于是一脸骄傲地挺直了腰板，眯着眼笑得十分幸福。 齐素雅：“？？？” 她表示不懂某人脑回路。 这一脸自豪又是闹哪样？是有人夸奖他吗？ 感觉如果他屁股后面有条尾巴，八成会坏块地摇到天上去。 不过，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见江碧城笑得满是陶醉，她的情绪被他感染，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 顿时，江碧城有点闪神。 他脸颊热热的，俊脸更红了。 “太狡猾了叭？” 他偷觑她一眼。 本来就好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他家雅雅一定是小仙女本仙！ 他的样子像是在害羞，但活像看不够似的，瞅了齐素雅一眼又一眼。如同吃了蜂蜜般，那样子是真的很甜。 齐素雅失笑，顺手在男人头上来了一爪子。 他像猫一样，享受的眯起眼，由着她拨乱自己浅栗色的头发。 齐素雅忍俊不禁，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可爱。 一旁，顾斯年审视着二人相处亲昵的模样，忽然忧心忡忡的。 这女孩子变化好大，很多隐情他不知，但不妨碍他判断。 同从前相比，她焕然一新，判若两人，而这样的她…… 他看向江碧城那里。 为江碧城担心。 …… 天色不早了，齐素雅在琢磨今晚吃什么比较好。 晚上不易吃的太油腻，不然不容易消化。 她小嘴儿嘀嘀咕咕地报出一连串菜名，然后在顾家姐俩的目送下走进农家灶房。 齐素雅走后，江碧城坐在轮椅中，他的轮椅上横着一张木头板子作为工作台，上面有一把把各种型号的小刻刀。 抓起一团泥巴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然后再抓着薄薄的小刀在泥团上雕刻。 他之前做了一个齐素雅模样的小泥人，眼下决定再做一个。 嗯，做一个自己模样的小泥人。 男人眼里有星光，他表情美滋滋。 但是——“这真的好吗？” 顾斯年的提问笔直砸向江碧城。 江碧城呆了呆：“什么好不好？” 他眼神清澈又懵懂。 顾斯年皱着眉，感受到类似老父亲的忧心感觉。 “雅雅她喜欢志远。她心有所属了。” 他是怕江碧城越陷越深。 那女孩子变化太大，变得越来越好。 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和江家兄弟朝夕相处，他很怕江家对那女孩动心。 单恋的滋味很不好受，动心却不得善果。 顾斯年想起一些往事，心情再度沉重几分。 第526章 顾斯年的小秘密 他本人算是深有体会，所以不愿江家像自己那样，品尝单恋的苦。 江碧城‘啊’了一声，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 “斯年你是不是误会了？她怎么可能喜欢陆志远？” 不论雅雅，还是从前那个丫丫，都从未喜欢过陆志远。反而是顾斯年…… 江碧城欲言又止。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笑得很开心，想起家中很多事情瞒着顾斯年。 这不是故意的，但是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过，风险就越大。 不是他们不信任顾斯年，但是，该怎么讲呢？ 假设，因为他们相信顾斯年，于是把雅雅借尸还魂的事情告诉顾斯年。顾斯年也有他自己信任的人，于是再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其他人也有信任的人，于是再…… 这差不多是个恶性的死循环？ 嘴皮子太碎不好，有些事心知肚明既可，这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他们江家的女孩。 顾斯年呆愣着：“她不喜欢陆志远？可是，陆婶说过，她以前想娶志远的，是因为陆家彩礼要的太高，所以才没娶的？” 江碧城挠着他白皙漂亮的下巴，表情有点古灵精怪。 他瞧了顾斯年一眼，琢磨着要不要稍微透露一点点内容？ “那些都是假的，她从来没有喜欢过陆志远。关于村子里那些传言，其实是因为她和陆志远各取所需。” “咦？” 顾斯年眨了眨眼，表情有点怪异。 江碧城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陆大婶当着顾斯年的面提起丫丫以前想娶陆志远这件事情时，斯年也曾露出过类似的奇怪表情。 他忽地笑了开来，笑容干净又明亮。 “斯年，你对她很在意吗？” 顾斯年老老实实的：“我就是……怕你们真心错付，越陷越深？” 他抓了抓头，模样像是有点不自在。 江碧城哼笑一声：“当真？” 他斜睨着顾斯年，那样子像看错一切，让顾斯年坐立不安。 “反正！她不喜欢志远是最好，这证明你们江家有机会！” 顾斯年匆匆起身，然后看向他姐姐子韵：“姐，要不要回去？” 子韵一直充当背景板，眼下瞧了顾斯年一眼，像是在想一些事。 “好吧，咱们先回去。” 顾斯年推走他姐姐子韵。 江碧城笑吟吟地瞧着两人的背影，但眼里像是闪着狡黠的光亮。 “我还以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他收回视线，不禁看向农家土灶，女孩子正在那边围着锅台忙活，六弟秀祯在旁打下手，他二哥江雁洲蹲在地上帮忙往灶坑里添火。 他哂笑一声。 “可惜。无论如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有缘无分啊。” 感慨之后，江碧城伸了个懒腰，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 他必须承认，他的心乱了。 陆家的院子里，顾斯年沉默坐着。 闻着隔壁飘来的菜香味，那香气勾人，叫人垂涎欲滴。 他两只手捂住嘴，托着腮，两眼放空，望着渐沉的天色。 他有一个小秘密，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很喜欢一个女孩子。 第527章 好可爱 那是他初恋，人生最美好的情感给了那个人，也是第一次识得男女之情。 但就像大多数的初恋那样，即使投入很多感情，但依然没能换回一个好下场。 总之这个秘密有点小悲惨。 但不论如何这么久过去了，当初的感情早就淡没了，可是初恋的缺憾残留在心底，他不愿回想当初那些事，直至最近这些日子，他心头越发困惑。 “年年？” 子韵坐在轮椅中，担忧地看着顾斯年。 顾斯年搓了一把脸，脸上扬起一抹笑，像是在借此示意，我很好，我没事，不要为我担心。 他打起精神和姐姐子韵闲聊，但人总是走神。 子韵凝睇他半晌。 “要是放不下，就不要勉强自己放下。” “什么放不放得下？” 他撇开脸，看向院外的景色，恰好瞧见隔壁江家的四合院，女孩子端着菜从灶房走出，招呼着江家摆桌子拿碗。 正好女孩子看见了他，于是就问了一句：“子韵姐，斯年哥？要不要过来一起吃？” 顾斯年礼貌的微笑：“不了，我们之前吃过了，还不饿。” 回答之后，他收回视线，像是自语般呢喃。 “我小时候喜欢吃青苹果，但长大之后比起苹果更喜欢熟透的葡萄。”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就算遇上同样一个人，即使对方的特质没有变，但自己的需求变了，感觉，也就不一样了。 况且。 他的视线重新溜回隔壁那名少女身上。 她变得越来越好，然而对他而言，他更像一名陌生人，不再具备从前他所熟悉的那些特质。 她总是变来变去，就好比当初，比如后来，比如现在。 …… “雅雅，你睡了吗？” 晚上，齐素雅正撅着屁股弯腰洗头发，突然听见江碧城的空灵梦幻的嗓音像是小河潺潺，她头发上糊满了洗发水泡沫，脸上也沾了很多，睁不开眼。 她回答：“我在，没睡，在洗头呢。” “那我可以进去吗？” “好啊，门没锁，你自己开门。” 江碧城推开房门，操控着木头的轮椅进入屋内。 说起这把轮椅，是齐素雅自己手工做的，自从轮椅诞生后，为了方便不良于行的江碧城和苏念初，家中门槛全部铲平。 江碧城畅行无阻，直至进门后，见女孩子背对自己，身上穿的是一套粉色小碎花睡衣，露出两截白生生的小腿。 因为在洗头，她撅着小屁屁，用屁屁对着他。 他眨了眨眼，然后一脸认真地审视着那个桃子形状的小屁屁。 真可爱呀！ 如果换成一位油腻的中年大叔做他现在这种表情，肯定要显得猥琐。 但他是美人，美人天生占优，一脸干净纯粹，不像亵渎，而像是欣赏。 他伸出两只手，隔空比划着。 嗯，真的好可爱！ 齐素雅洗掉头发上的泡沫，她有恋香癖，平时用的洗发水、沐浴乳，还有香皂等等，全是香香的，有时候还会往身上洒香水。 等洗掉洗发水，又抹了一遍护发素，冲干净，然后捞起一条毛巾裹住自己的长头发。 第528章 菜园子，小青菜 她回头看向江碧城。 因为她洗头，整个屋子都变得香香的。 江碧城笑盈盈的凝睇她：“妹妹真好看，又香又好看！” 江三哥的嘴巴一定抹了蜜，所以才总说这种让人开心的甜蜜话。 齐素雅抓起柜子上的营养快线，当然是撕掉塑料标签的那种。 她问：“要喝吗？” “好呀！” 他点点头。之后，拧开盖子，他喝了一口原味的营养快线，一脸陶醉地眯着眼。“这个真好喝！” 齐素雅笑：“等下还要睡觉，要少喝一点，不然晚上起夜很麻烦的。” 江碧城认真颔首，然后，操纵着轮椅靠近了她。 “雅雅？” 他拽拽她的手。 齐素雅本来想端着盆子倒水的，但因为他拽住她的手，决定洗完头发的脏水等下再拿出去倒。 “碧城哥你是失眠吗？”不然这么晚了，来她这里干什么？ 他嘟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失眠就不可以来找你聊天吗？” “不是呀，我就是随口一问，不然如果我一言不发，冷场多尴尬？” 他抿着嘴发笑：“雅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 她回以困惑视线。 江碧城单手托腮：“喏，你看，家里就像一个菜园子，黄瓜啊，茄子啊，胡萝卜啊，各种各样的，你想吃哪一个？” 齐素雅：“？？？” 为何我竟觉得你举例出来的那些蔬菜有点污？ 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巫妖王。以前也曾跟她提起带颜色的话题。 她认认真真思考：“我觉得，黄瓜太长了？茄子太粗了？胡萝卜好像也有点大？” “那要不然……豆角？可是豆角貌似太小了，长度也不够。” 她坐在炕边上。 “这只能证明我们家的菜园子没有我喜欢的款？看来还是得向外发展呀。” 都是聪明人，各种暗示她听得懂，而她的回答，他也同样能明白。 江碧城捂住胸口，惨惨一叹：“怎么可以这样呢？自己家的不吃，居然想吃外面的？” 他可怜巴巴的瞅着她。 齐素雅噗嗤一声：“家里的蔬菜可以囤起来啊，因为是自己家的，所以才更要珍惜。至于外面的嘛，吃不惯就换，吃腻了就扔，但如果糟蹋自己家的，那岂不是太浪费？” “可是有的黄瓜茄子想被吃呀？” 齐素雅怔了怔，脑海中晃过楚厌宸江雁洲等人的脸庞。 她笑了一声：“好了，碧城哥你别再卖关子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么晚了，难道就只是为了和我探讨菜园子问题吗？” 他噘噘嘴：“我是来送菜给你吃的啊，不然怕你饿。” 她滴溜溜的视线上下瞅了瞅，“真的？可是晚上吃太多我怕自己积食不消化。” 他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然后意味深长看着齐素雅：“妹妹你的颜色好重哦，居然喜欢白天吃！” 齐素雅：“……” 扶额，哭笑不得。 “你不要兜来转去。” 江碧城笑出一副很乖的样子：“其实……就是，隔壁的菜园子冒出一茬小青菜，所以我就想问一问，妹妹要不要吃？如果想要吃，我去帮你偷过来。” 第529章 人家还是孩子呢 他冲着她暧昧地眨眨眼。 她愣了下，碧城指的是顾斯年？ 隔壁，可不正是陆家。 她思忖一秒：“奇怪，那青菜是怎么长出来的？” 他两手一摊：“可能是两年多前浇过肥料，当时就长出来了，但是被人忽略了？” 齐素雅：“哦！那就不是我的菜。” 之后，她眼梢一挑：“人家还是孩子呢，想这个太早。不过呢？” 她笑嘻嘻。 “我能确定一件事，那不是我喜欢的款。” “咦？为什么？长得不好吗？小青菜茁壮又好看，不吃白不吃呀。” 齐素雅摸了摸下巴：“但我挑食呀，不对我胃口，就算好看也白搭。况且……那又不是我的菜，不是为我长出来的。” 江碧城懂了。 他凝睇她数秒，忽然拉了她一下：“妹妹你过来，有件事情哥哥我要告诉你。” “嗯？” 她覆耳凑近。 他吧唧一声亲在她脸上。 然后笑得很开心：“就是这个！” “诶？”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神秘兮兮冲她眨眨眼：“我觉得，咱们家的菜园子好大好大，有好多种类。如果因为珍惜反而不吃，那才叫暴殄天物。而且，肥水不留外人田，你应该再好好考虑考虑。最重要的是……” 他挺直腰板，理直气壮：“自己家的，离的这么近，想吃就摘，非常方便！” 齐素雅：“？？？” 他继续笑得特别乖。“而且哦，青菜种类那么多，吃完黄瓜吃茄子，这不是很好吗？干么想那么多，如果只吃一种蔬菜，经年累月肯定会厌食，而且那对其他蔬菜不公平。” 然后，他摸摸她的头，在她一脸懵逼的注视下，他狡猾狡猾的，甜蜜蜜的笑，操控着轮椅转身离开。 临走前：“要记得多换换口味，保持维生素摄入均衡。其实不管家里还是外面都是一样的，作为一名女孩子，你有随意选择更换的资格。” 齐素雅：“……” 她沉默良久良久，最后一脸苦恼的扶额。 “搞什么？” 三观简直碎一地。 碧城的意思，该不会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子吧？ …… 第二天。 齐素雅顶着两颗大黑眼圈从屋里出来，因为昨天晚上那番‘青菜论’，她辗转反侧一宿没睡。 江碧城，你真作孽！ 她狠狠一叹息。 然后就看见对面江家大房的二哥江雁洲扛着一把锄头准备出门：“雁洲哥这是要去哪？” 男人剑眉星目的，步履一顿：“我在山上开了一片地，想要种点菜。” “够吃了，别种了！” 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懊恼地捂住嘴。 江雁洲：“？？？” “噗！” 江碧城刚洗完脸，阳光下，男人隔着窗户冲她笑，笑容很闪耀。 齐素雅：“emmm……” 这家伙，真是够了！ 哎。 这时，二房苏家，苏念初戴好假肢，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慢慢从屋中走出。他瞧了齐素雅一眼，旋即侧首看向江碧城。 江碧城笑得没心没肺的：“念初早上好呀！” 苏念初沉吟。 第530章 是楚厌宸先开的头 齐素雅去做早饭，逮住这个空闲，苏念初站在窗户外，问窗户内坐在轮椅中的江碧城。“你跟她说了什么？” 江碧城一脸无辜：“就是讨论一下咱们家的菜园子而已。”神色满是真诚。 苏念初瞧他一眼：“唯恐天下不乱？” 江碧城眨巴眼：“哪有？我是那种人吗？但有些事情目前正值起步阶段，可是发展到最后却会成为必然。我只是先打一剂预防针而已。” 苏念初按了按眉心：“离经叛道！” 江碧城挺起胸膛，理直气壮：“谢谢！我就当你在夸我！妹妹说，像我这种玩土艺的，还有枫愚这种喜欢画画的，都算是艺术家！那，艺术家离经叛道特立独行，就是最佳的赞赏！” 苏念初：“……”我真心没夸你，请你别骄傲！ 江碧城瞄了苏念初一眼，目光在苏念初的嘴唇上逗留，忽然贼兮兮地问了一句。“她的滋味很不错吧？” 神仙似的苏念初，一脸淡泊。“这话该问你自己。” 江碧城眨眨眼：“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是觉得还不错。” 那天晚上群魔乱舞，是谁开的头并不重要，只是在人酒醉后，平时扼制压抑的念头在翻涌，难以自控。 有些人是主动，是情难自禁。 有些人是嘴的太迷糊，想凑热闹才横插一脚。 但结论是那个女孩子嘴角上的伤口，以及兄弟几个身上的伤。有些人伤在脸上，有些人，伤在被衣服遮住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打了一架。 兄友弟恭？狗屁！那天晚上是他们兄弟人生中第一次混战，第二天醒来有人忘了，比如他四弟江枫愚，连他自己脸上那些伤是怎么回事都忘了。 但也有一些人却深深记着。 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已经揭露了一些事情，却还是有人隐忍假装当做没有发生过，宁愿维持这份平静的假象，可是又能维持多久？ 江碧城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可怜巴巴地嘟着嘴：“宸哥下手真重！还有我二哥，一点兄弟爱都没有！” 苏念初瞧了他一眼：“那还不是要怪你自己？” 江碧城理直气壮：“我那天也喝醉了啊，是宸哥开的头，他那么护食不好。” 苏念初没再理他。 江碧城看向家中的院子：“我在想，这可能是一场灾难，史无前例的大灾难。我们一直坚守的那些东西容易被这份灾难彻底摧毁，而我真的不愿意看见那样。” “念初你能懂吗？” “这场灾难，远比当初城里那些事情还要可怕。” “会让我们丢失本心。” “而一旦家不成家，我们，还是兄弟吗？还是我们吗？” 苏念初没有说话。 江碧城笑了下：“比如宸哥的一味隐忍和谦让，他又能够撑多久？他的防线岌岌可危，不然也不会酒后露出本性，平时憋的越狠，爆发时就越厉害。” “你们在嘀咕什么？”齐素雅端着一盆白米粥从厨房出来。 江碧城灿烂的笑：“没什么呀，就只是聊一下关于做菜的事情。” 齐素雅：“……” 第531章 江碧城，我恨你 她认为自己的状态似乎出了问题。 本来想着兔子不吃窝边草，却偏偏有人告诉她，这个窝边草不吃白不吃，而且吃这些草很方便，近距离，想吃就吃，随便吃，吃腻了想换就换？随便换？ 齐素雅：“……” 饭后，江碧城笑眯眯地看着齐素雅：“妹妹，你来，我要给你讲故事。” 她一听他叫她妹妹就有点想跑。 “咳，王潇圈子里有场聚会，她邀请我参加，我得去城里一趟？” 江碧城一脸遗憾：“那……好叭。” 挺勉为其难的语气。 “妹妹，我给你推荐一些书。你进城的时候顺便买点历史书，会发现你意想不到的内容哦。” 齐素雅：“？？？” “你要进城？” 不知何时，苏大哥来到齐素雅身后。 按着脑瓜，一脸头痛。 苏幕戎狐疑地看她一眼：“正好我也有事要进城，一起？” “……行！” …… 齐素雅换上一套外出服，是一件荷叶边的白裙子，长头发在脖子后面绑成一个麻花辫，这副形象青春清纯又靓丽。 她正要开门上车，却发现苏大哥坐在驾驶席上。 苏幕戎瞧她一眼，原本她眼底有暗青，但可能是抹了一些东西遮住黑眼圈。 “路太长，要开好几个小时。你坐着，多休息一下。” 齐素雅：“……” 原是男人的体贴。 她坐在副驾驶上，侧首看了男人一眼，最后狠狠拍拍自己的脑门，拍掉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可恶啊！江碧城，我恨你！ 她磨了磨牙齿。 她奇奇怪怪的，令苏幕戎有点在意。 “怎么了？” “没怎么……”有气无力。 男人打开车子的引擎，造型彪悍的越野车开出大坪村。期间他留意着坐在身边的女孩，发现她似乎很烦恼。 她在烦恼什么？ 齐素雅丧丧的，三观破碎的感觉不太好，江碧城昨天晚上暗示她，他们兄弟可以‘共妻’，这简直惊世骇俗好吗？ 共妻个鬼。 她咬住自己的嘴唇，她是不要命了吗？共妻！ 忽然瞅了苏幕戎一眼，男人身高一八五，江家除了老爷子，除了还在长身高的秀祯，其他人的身高都要在一米八网上。 “阿伟死了！” 她瘫在副驾驶上，只要一想想就感觉很可怕。 “阿伟？” 苏幕戎忽而看向了她，男人的表情十分严肃：“阿伟是谁？” “我……”这要怎么解释？ 还有苏大哥你干么做出一副凝重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不是得了重病。 她重振精神，虚弱地摆摆手：“没什么啊，就是……没睡好。啊！好烦！” 苏幕戎：“……” 接下来他不再说话，但在即将上高速之前，他忽然打转方向盘。 “咦？这是要去哪？” 苏幕戎关注路况，正面前方，目不斜视。 “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532章 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她想她是信任他们的。 苏幕戎车开的很稳，她昨夜辗转反侧，如今昏昏欲睡。 苏幕戎专注开车，忽然一个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枕在他肩上。 他瞟了一眼，喉结稍微滚动了一下。 直至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江边，他安静坐着，她睡得很熟。 也不知过了多久。 齐素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男人肩膀泅湿了一块儿，是自己的口水痕迹。 她满不自在，赶紧抓着手帕帮他擦了擦。 “没事。” 认认真真的语气，这个人真的是不管干什么都有一种严厉严格的老干部气质。 胳膊一直没敢动，被她枕麻了，眼下她稍微一触碰，就像触电似的，整条胳膊都在酥酥麻麻。 他活动一下手臂，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下车。” 齐素雅怔了怔：“哦！” 今天风有点大，她裙袂翻飞。 气温是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他点了一支烟，沉默地站在江边大桥上。 直至一根烟的时间后，他侧首看向她：“有没有感觉好受一点？” 齐素雅：“？” “虽然……不知道你在烦什么。但是，以前我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喜欢在近水的地方呆一呆。” 他目视长江，临江省之所以得名临江，便是因为这条长江宛若护城河一样环绕着整个省地。 风吹江面，波光粼粼。 “水是很神奇的，似乎能卷走那些不好的东西，能把人心洗干净。我有时在想，江里浑浊，是不是因为囤了太多不好的杂念。” 头发被风吹乱，她把碎发捂在耳朵边上。 “幕戎哥你特意带我来这里，是在担心我？”他在用他的方式关心她，安慰她？ 他顿了顿，把脸转向她这边，严肃的说：“……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咻的一下，就感觉像是心脏被命中。 她眨了眨眼，尴尬的轻咳一声。 他似乎也察觉到气氛变暧昧，语气比起平时仓促几分。 “你别多想，我只是……只是，如果你不开心，家里会受影响。” 齐素雅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你们啊，可真是好人。” 她神色有点复杂：“不过呢？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对你们而言，我到底意味着什么？” “其实我也有察觉到，我们的相处模式有点奇怪，像是友达以上，恋爱未满。有些事我不说，可我心里很清楚。”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有点犯难。” 她目视江面，有点恍惚，感觉这浑浊长江就像是从前那些乌烟瘴气的岁月。 “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我从无自信能和某人相守一生。如果只是短暂的露水姻缘我很欢迎，但若是长久考虑，我会有很多担忧。” “亲情是最重要的羁绊，越是重视的越不想伤害。” “而相较而言，不论友情，还是那所谓的爱情，都太过脆弱，太容易变动。” “我其实是个很懒的人。一旦进入某种模式就不想改变。” “未知的东西有太多不稳定因素，我是想规避风险的。” 第533章 别问，问了就是不知道 她苦恼的笑了下，但那笑容有一点复杂。 苏幕戎静静地聆听。 直至她停下，他才慎重又小心的问：“雅雅，你以前……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她的沧桑有些惊人。 少女的外表，千疮百孔的心灵，与平时反差太大。 她那些话语，透露出太多疲惫。 她俏皮一笑，用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讲。 “我以前的生活啊？大概就是满有钱的，但父母离异，没人管我，我自由生长。后来世道变了，就得拼命的想着如何活下去，做一些我自己非常排斥不喜欢的事情。” 她的笑容渐渐明媚。 “人生呢，很复杂的，很多时候需要莫大的勇气。说起来，我真的很应该感激你们。以前一直想要一个家，一个热闹的，温馨的，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家庭。而这个愿望现在实现了。” 但她却也为此烦恼了。 苏幕戎凝视着她，想起那天晚上她喝醉了，大家都醉了。 “雅雅。” “嗯？” 她正要转头看向他，男人却伸长手臂将她揽进怀里。 “别问。” 问就是不知道。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直觉告诉他，她现在很需要这个。 “做你自己就好，让你自己开心就好。不要想太多，有时候，太柔软的人，反而更容易被善良所伤。” 齐素雅：“……” 安安静静把脸埋在他怀里。 他不是浪漫的人，他总是正经又严肃。但她之前因为那些烦恼而心感疲倦，如今似乎缓和了一些。必须承认，此时此刻，她真的有种被抚慰到的感觉。 “幕戎哥。” 他徐徐垂首，凝睇她。 “……你离我太近了。” 男人古板严肃，教科书般严肃冷厉的表情，但此刻耳尖尖微微泛红。 连忙松手放开她。 “这是，下意识行为。” “我明白。” “……” “……” …… 怀春市。 “雅雅，我都等你好久了，怎么这么慢呀！” 王潇一看见齐素雅就开始叽叽喳喳：“幸好今天聚会定在晚上，不然你肯定会迟到。” “抱歉啊，我们顺路去了一个地方，所以来迟了一点。好啦，为了赔罪，送你一盒小饼干。” 她打开自己背着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盒威化饼干。 王潇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竖起大拇指：“真棒棒！” 两个女孩子好久不见，凑在一起欢喜闲聊。苏幕戎背靠车门，沉默的点了一支烟。 雅雅身上很香，她的身体很柔软，在江边抱过她，当时……其实他心跳很快。 从未与某个女人如此接近，即便是从前，即便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也未曾如此亲近过。 他视线溜向齐素雅那边。她像朝阳明媚，却比火辣的阳光更加温柔，又似云雾笼罩的晨曦，偶尔会流动几分忧伤味道。 一个很神奇的女孩子。 她之前，一笔带过的提起曾经，却能令他窥见冰川一角。 通常渴望温暖的人，是因为在冰冷中苦撑太久。物质的富足，心灵的空虚。 他垂眸掩饰自己目中的思量。 家里。 到底是谁，乱了她的心？ 过犹不及。 第534章 又见于修凛 苏幕戎有事要办，齐素雅让他开车代步，她自己去了楼上王潇家中。 关于苏幕戎，她自己私底下揣测过一些，那个男人这次来城里，可能是因为帮派的事情。 这个人和青龙有关，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咦？钢琴？” 齐素雅看见王潇家里有立柜式钢琴，她有点手痒。 王潇在边上起哄，齐素雅弹了一曲，最后抚摸着琴键：“真有点怀念。” 她想起自己空间中有雅马哈的三角钢琴，眼珠转了转，于是来到二楼找了一个空房间，仗着现在二楼没人，她偷偷摸摸的布置出一间琴房。 直至傍晚时分。 苏幕戎尚未归来，齐素雅与王潇准备去参加圈子里的聚会。 王潇突然提起一件事：“雅雅，你要不要考虑上学的事情？” “嗯？” 王潇吧啦吧啦。“上头有政策，就连男人都能上学了，以后各个行业的竞争压力肯定越来越大啊？学历相当于人的第二张脸，以后肯定会有用到的地方。” 她知晓齐素雅很有才艺和头脑，有一次曾打趣齐素雅学历问题，齐素雅表示她没有上过学。王潇当时是不敢置信的，还以为齐素雅在逗她，后来发现这个人很闲，才算是信了这个人没在上学。 齐素雅琢磨着：“感觉，我要是去学校，就好像满级大号屠新手村？对其他人来讲这太不友好了？” 当然她才不承认是因为自己厌学呢，上辈子受够折磨，这辈子只想自由自在的浪。 不过。 “或许确实该混个文凭。” …… 因为车子被苏慕戎开走，齐素雅和王潇是安步当车，以步代行。 赶在聚会开始前，两人慢悠悠地抵达聚会所在的场地。 “修凛！” 忽然一阵香风自身旁刮过，是脂粉味很重的香奈儿五号香水。 齐素雅对这个味道印象很深，顺着味道看过去，果不其然，一名精致女子含情脉脉。 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哦，对了，叫杨志敏是吧？ 至于杨志敏对面那名男子，一身冷燥。 五月的临江省，天气已经热了，比如齐素雅，她穿的是薄裙子，却还是出了一些汗。 可那名气质冷燥的俊美男子，却身着一件黑衬衫配黑西裤，纽扣系到最上面的第一颗，这模样令他显得又禁又欲，凸显出一种很奇特的特殊魅力。 于修凛冷冷的瞟了杨志敏一眼，眼底厌烦不加掩饰。 正在这时，他冷燥的视线陡然扫向齐素雅那边。 他记得她。 年初的时候，曾在丽华宾馆见到她与一名长发男子在一起。而那个男人的名字叫紫衿。 紫衿，紫衿。 这名字，每念上一回，心里总会诞生似是而非的感触。 于修凛按了按眉心，旋即目不斜视越过杨志敏，他身似玉树，笔直地朝齐素雅走来。 “你好。” 男人的嗓音似一场阴雨，晦暗又忧郁，还像是藏着几分烦恼暴躁，似乎脾气不大好，但很衬他本人气质。 齐素雅笑了下，正要打招呼，却唰地一下，收获眼刀子一枚。 她：“？？？” 面无表情看向杨志敏那边。 “……” 第535章 齐爷我刨你家祖坟了 齐素雅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位大姐是不是脑残？ 她对杨志敏印象挺深，第一印象是那一身浓烈的香水味。不是这牌子的香水不好，只是闻着太过成熟，另外就是这人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洒了香水，类似一种为了彰显富贵的心态？ 总之就是洒的太多了，香水味道太呛人。 第二件事，是杨志敏对于修凛的执着。 真的，每回只要于修凛在场，这女的就跟神经病一样，总是死皮赖脸地上赶着人家。 做出一副卑微姿态，仿似谦让讨好，一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姿态。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单看她那副表现，恐怕要以为于修凛是渣男。 而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让齐素雅火大的一点。 敲你妈！ 老子招你惹你了？你甩我脸色，丢我眼刀子！ 玩呢，闹呢？ 齐素雅这个小暴脾气按捺不住了，于是呵呵一笑掀起嘴皮子。 “这位姓杨的女同志。咱们不说老相识，可好歹也算是见过几面的。请问您老人家究竟看我哪里不顺眼？” 瞧那眼神劲儿劲儿的，小眼刀子嗖嗖的，像是恨不得从她身上剐下一层肉来。 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刨了这个姓杨的祖坟？ …… 秉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想法，齐素雅通常都是与人为善的。 圈子里多是非，有合有不合，像个微型的小社会。 齐素雅的友好是分人分情况的，对方对她友善，她自然回以加倍，但如果对方惹她？那真不好意思。 又不是犯贱，总不能明知对方不待见自己还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她又不是杨志敏。 很多人都以为齐素雅脾气很好，至少在此之前大家也聚过几次。 齐素雅这女孩清爽明媚又温柔，开得起玩笑，拿得住分寸，她向来态度良好，这貌似还是她头一回露出自己的尖牙利嘴。 于修凛神色一顿。 这也是个奇妙的男人，他气息似一场阴雨，有生人勿进的冷漠，本身脾气不好，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个讯号——我很高冷，不要碰我，碰我就炸毛！ 这可视作于修凛自身独特的个性，然而他也有另一个特点。即便看起来像是一个不管不顾的耿直脾气，但他很讲礼貌。 “抱歉。” 于修凛烦躁地皱着眉，杨志敏惹齐素雅不快，这也算是间接因自己而起。 他冷酷回首凝睇杨志敏，断断续续纠缠了这么久，他曾疾言厉色，曾撂过狠话，但这人总是听不懂人话。 就算他反复拒绝抵触无数次，就算他十分明确表达自己的不喜，杨志敏也依然不为所动，自以为痴心能感上天，可为他带来的却全部是困扰。 齐素雅瞟了于修凛一眼。 “你确实该道歉，毕竟我也算是被你连累的。” 她很清楚，这并非于修凛故意。于修凛本人也算是深受其害。 但她本人和于修凛并无交情，只是陌生人而已。 而一个陌生人为自己惹麻烦，牵连到自己，她可以理解对方无辜，但她很反感这种情况。 第536章 请保持距离，谢谢 齐素雅心道。 啧，真是一个可怜的家伙。被一个神经病缠上，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你是不是太狂妄了！” 杨志敏一步上前，做怒发冲冠的模样。 齐素雅呵呵。 “我就狂妄了，你又能怎样？平白无故的瞪我，是想显摆你眼睛大，还是想比一比黑白眼仁占比率！” 她哧笑一声，对身旁的王潇道：“咱们走，懒得理她。” 不是因为她怯，是因为她觉得这女的脑子进水了，有毛病，思想有问题，总之就不是啥正常人。 此外，她并非迁怒，但她回头看了于修凛一眼。 “这位同志，请一定要和我保持距离，我谢谢您了！” 麻烦的家伙。 她内心如此想道。 直至齐素雅拉着王潇走远后，于修凛倏地攥了攥拳。 “修凛……” 杨志敏含情脉脉，但这份肉麻让于修凛反感的想吐。 “你真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 他冷酷的睨视杨志敏，旋即头也没回，含怒走开。 杨志敏怔了下，一阵钻心的痛令她脸色发白。 她泫然欲泣。 “修凛，你怎么总是这样？” 她曾看不起他，她曾以言语羞辱过他，但她早就后悔了，她为此忏悔，他为何就不能原谅她？ …… “雅雅好厉害！” “对啊，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咱们雅雅的嘴皮子这么利索。” “哈，但雅雅怼人怼的好爽哦。” 齐素雅和王潇跻身于小团体中，她方才怼人为人留下深刻印象。 齐素雅欷歔：“我也没办法，生存不易，都是逼的。” 她一脸无辜地摊手，顿时有人锤了她一拳。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大伙嘻嘻哈哈，气氛十分热闹。 这时王潇扯了齐素雅一下，示意齐素雅快看。 她们这次聚会的地点定在江边，今晚的主题是钓鱼烧烤。 齐素雅看向身后，只见十米开外，那名俊美冷燥的男子沉默紧随，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跟在她们这些人身后。 杨志敏被另外一伙人包围，其中有一个姓钟的，叫做郭梦霞，是杨志敏的远亲。 两个小团体气氛不同，齐素雅这边友好嘻哈，杨志敏那里悲情惨惨，而于修凛则是被夹在两个小团体中间，只身一人，看起来很萧索孤单。 他见齐素雅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牵强地扯了扯唇，似乎在释放友好善意的笑容。 齐素雅收回视线：“反正又不关咱们的事，咱们玩咱们的！” 那是一个麻烦精，之前的眼刀子是前车之鉴。 只因这家伙对自己说了一句‘你好’，杨志敏那个嫉妒心重的醋精就开始冷飕飕的瞪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心想自己还是离这个大麻烦远点比较好。 “你舍得？” 有人做出一副惊讶样。 “对呀，怎么能舍得？他长得那么好看，身高一米八多，衣品也一流，是个很受欢迎的男人。” “是呀是呀，自从他来咱们怀春市，听说有不少人追他，不过全被那个姓杨的挡下了，少数几个漏网之鱼也被他本人亲自开口拒绝了。” 第537章 女孩们，咱矜持一点，行吗 “害！你别说，我倒是觉得，雅雅长得这么漂亮，跟他很般配！” 齐素雅嘴角一抽。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人家还是孩子呢。” 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时王潇忍不住捂嘴偷乐，她对大家说：“这个么，你们可能不知道。像那种身材长相的，外面不多见，但雅雅家里那些哥哥可不比他差。” 顿时大伙八卦心起，一个个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猴急地问起关于齐素雅家中那些‘哥哥们’的事情，甚至还有人喊着求介绍。 齐素雅：“……” 女孩们，咱矜持一点，行吗？ …… 这些二代的聚会，主要是以女孩子为主。少数几名男子，也全是被各自的姐姐妹妹带过来的。 女尊男卑的年代，女性偶尔会携带男伴出席一些场合，这些男伴被视作家眷。 不过，于修凛的存在有点特殊。因为……貌似他不是被人带过来的，而是被这场聚会的主办人主动邀请过来的？ 齐素雅和王潇一起坐在江边钓鱼，忽然有人叫了一声：“郑悦来了！” 齐素雅回头看向身后。 那名叫做郑悦的年轻女孩微笑道：“不好意思，临时有事来晚了一点，大家等很久了吗？” 郑悦一出场，就被大伙团团围住了，看得出是个人缘不错的角色。 齐素雅：“她姓郑？” 顿时想起国荣老董，以及曾在火车上偶遇国荣女老总的事情。 王潇颔首：“对呀，她是今晚这场聚会的发起人，也就是国荣郑姥姥所在的那个郑家。郑悦姐姐特别厉害，她今年才十九岁，刚从国外回来。” 齐素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现在是1980……哪怕国情不如前些年严峻，但出国这种事，也不容易吧？” 王潇道：“办法都是人想的，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出国就好了，听说那边的风光和咱们这里很不一样，有很多城堡大教堂，就像是那些黑白电影里演的。对了，我最喜欢的明星是卓别林！” 齐素雅拍拍王潇肩膀：“要是想出国，首先得克服语言障碍，不然就只能靠肢体语言行遍天下。” 王潇一脸认真地点头：“我现在才高二，过完暑假上高三。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以后想各地多转转，比如去那些比较发达的先进国家偷师，然后带着技术回来造福咱们大天朝。” 王潇捂嘴笑得贼贼的，齐素雅被她逗笑了。 王潇又一叹：“不过，我这种身份，大概也只能想想啦。我妈有职位在身，也不知道我这种情况能不能有这个希望。” 两人凑在一起闲聊，直至又过了半晌。那个叫做郑悦的姑娘朝这边走来。 “潇潇，这就是雅雅吗？早就听说过她，想见她很久了。” 王潇笑嘻嘻起身，正式为二人引荐。 齐素雅长袖善舞，她很快就和郑悦聊了起来。但是，她发现郑悦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在观察她。 直至半晌后。 王潇道：“之前郑悦姐姐特地来我家，让我邀请你，她说喜欢人多热闹。” 齐素雅：“……” 第538章 被杨志敏当做假想敌 突然有一种直觉，这场聚会，好似是专门为自己举办的？ 没准是她多想了。 她摇了摇头，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开心啊，于是抓着王潇叽叽喳喳，气氛炒热，她在人堆里笑得十分开心。 …… 于修凛遥遥注视着齐素雅，那女孩子今天穿着一条荷叶边的白裙子，本身皮肤白的发亮，再配上白裙，更是纤尘不染，宛若空谷幽兰，又似洁白百合。 她笑声似银铃，十分的动听，笑容也很闪耀，灿若晨曦，温暖明媚。 他凝注着这名女孩子，陷入浅浅的思量。 “凛哥？” 郑悦朝于修凛这边走了过来。 于修凛收回视线。 “人已经来了，怎么你自己反倒是躲在一边？” 于修凛按了下眉心，回想起之前那场小冲突，杨志敏曾惹那名女孩子不快。 “我有求于她，但现在来看，最好还是私底下接触。” 郑悦了悟，旋即一脸同情。 “这种事情还真是棘手，志敏太执拗了，一定让你很困扰。” 于修凛不愿多谈。 数月之前，在丽华宾馆，他曾看见齐素雅和江紫衿在一起，也是从齐素雅口中得知‘紫衿’这个名字。 后来，每当想起这个名字，总能乱了他的心。 他觉得，这很可能和自己遗失的那段过去有关系，于是私底下打听了很久，巧合得知齐素雅和王潇之间的关系，委托郑悦举办聚会，主要是想再见一见齐素雅。 然而，杨志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原定计划被杨志敏毁了，也因杨志敏的缘故被那名女孩子排斥。 远处，杨志敏和郭梦霞站在一起，这郭梦霞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但此刻这个打酱油的嘀嘀咕咕，正在讲于修凛坏话。 “他也太傲慢了吧？志敏姐，你长得漂亮，又有家业，你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呢？他就是一个白眼狼。” 杨志敏凝视于修凛那边，见郑悦冲着于修凛笑吟吟，她心里一酸，悲从中来。 “他只是，一时半刻没法接受我而已。” 郭梦霞道：“我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外面那些男人哪个不是低眉顺眼的？咱们女人跟他们搭上一句话，他们能开心老半天。偏偏这个于修凛，反复的落你面子，我感觉他是在恃宠而骄。” 杨志敏叹了一声。“别说了。”她制止郭梦霞，犹豫之后，朝于修凛走去。 “郑小姐。” 她是从海岛过来的，带着特殊口音，开嗓很嗲，但她对郑悦敌意很重。 郑悦一脸无语，连忙举起两只手往后退，借此以示自己的清白。 “成，我走，我不在这里碍眼。” 之后，郑悦再度对于修凛报以同情。 她和于修凛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于修凛曾在国外生活过一点日子，郑悦本人曾出海留洋，两人是在国外认识的。 她本人对于修凛很是欣赏，不过，这份欣赏无关男女之情，但杨志敏似乎把她当做假想敌，任何出现在于修凛身边的雌性生物都要被她报以敌视，郑悦当然也不能例外。 第539章 口口声声喜欢我 郑悦走后，于修凛点了一支烟。 从一些小细节可以看出这个人素质很好，比如他随身带着一个小盒子充当烟灰缸，即便是在室外抽烟也从不烟灰乱弹。 他冷漠地瞟了杨志敏一眼，见对方一脸痴迷地凝视着自己，心头的厌恶使他攒起了眉心。 “修凛，我们谈一谈，好么？” 于修凛一脸冷燥，假如他是一只猫，他肯定早就炸毛了。 即便努力按捺，但，眼底厌烦不加掩饰。 “杨志敏，我真的很困扰！” 他不止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这个人，他无法理解，她总是自以为是。 杨志敏被打击的有点想哭，可是，她仍是忍不住靠近他，想要碰碰他。 但正想握住他臂弯，忽然被他扬手拂开。 “别碰我！” 杨志敏的心都快要碎了。 于修凛碾灭了香烟，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你总是以爱为名，但是，就连郑悦都能看出我抗拒女性对我肢体碰触，为什么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做我讨厌的事情？我不喜欢你，真的很不喜欢！看在我养父的面子上我一再留余地，可你为何就不能守住分寸，离我远点？” 杨志敏身形一颤，她故作坚强的吸了吸鼻子，忍住眼中的泪。 “修凛，我真的错了，我道过谦了。” “你还是不懂。” 他模样依然冷酷。“我讨厌你，不是因为最初你曾羞辱过我，那点小事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而是你疯魔的态度。你怎么就不能理智一点？” “你看上了我，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是因为我没有如你的意，没有跪舔你，所以在你心里我占据特殊地位。” “然而你又到底看上我哪里？是我这张脸，还是我手中的财富和能量？” “口口声声喜欢我，那么我问你，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只要是认识我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吃素，我从不碰荤肉，可你呢？你纠缠我这么久，却连这点都没有发现，你所谓的喜欢又到底有几分真心？” 这个人，她真的不知所谓！ 于修凛冷冷转身。 他遥遥望了齐素雅一眼，旋即心烦意乱地开车走人。 杨志敏被震的回不过神来，她很茫然，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 她可能真的不了解他，但，就算不了解，也可以喜欢。她真的就只是喜欢他而已。 他是她的执念啊！ …… 这场聚会后半程，杨志敏凄凄惨惨的，独自忧郁。 当所有人都在嘻嘻哈哈的享受热闹氛围时，只有她一个人坚守孤独。 她那副凄楚的苦瓜脸放在这种场合真的很违和，也真的不合群，很影响人心情。 王潇私底下吐槽：“那位姓杨的大姐一定是有病吧？” 王潇碰了碰自己的脑壳：“她肯定这里有问题，就连我这种旁观者都能看得出，那个姓于的大哥哥是真的很烦她。强扭的瓜不甜啊，但她似乎不懂这个道理。” 在齐素雅原来的世界，像杨志敏这种凄楚虐心的类型，可能要被一些不明内情的人当做弱者同情。 第540章 敢问，于先生您是在拆家吗 然而在这个女尊男卑的年代，即便是和杨志敏走得比较近的亲戚郭梦霞，也有点瞧不起杨志敏。 女人，什么是女人呢？ 女人当然是强大的，不论外在，还是内核。 男人这种东西，可以玩玩，也可以娶回家里当丈夫，就像是养一只宠物，而一旦这只宠物敢反咬主子，不需犹豫，直接撇开就是。 女性是高高在上的，有钱有颜，还怕娶不着男人吗？ 齐素雅心里‘啧’了一声。 “一样水养百样人，我是觉得，她那不是真正的感情，而是在自我满足。她可能是觉得她付出很多，并且她为此陶醉。也就是，她骨子里大概是个抖m？她爱上的不是于修凛，而是迷恋为了于修凛求而不得的她自己。” 王潇正想问抖m是什么，啪啪啪的拍手声响起。 郑悦赞许道：“不错不错，英雄所见略同，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齐素雅‘哈’了一声。 忽然她眼珠转了转，想起郑悦有留洋背景，又想起家里有两个植物人，于是笑得更加热情了。 “郑悦姐姐，你在国外留学，有没有认识的医生？比如心理学方面的，也比如擅长开颅手术的脑科权威？” 郑悦想了想：“这个……我没有接触过，不过，凛哥认识这种人。” “凛哥？” 郑悦笑：“就是于修凛。前几个月于叔叔从楼梯上摔下来，凛哥特意从国外请来一名骨科权威，另外凛哥他自己也有专属的心理医生以及家庭医师。” 齐素雅：“……” 她一脸懵逼地表示，本来以为于修凛是个麻烦精，想让对方离她越远越好。 但是现在看来？ 唔，她想收回前言！ ……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必要的时候必须厚脸皮。所以，齐·无敌·素雅，当场就向郑悦索要了于修凛的联系方式，她决定抽个时间去拜访于修凛。 事不宜迟，就今天晚上好了！ 时隔数月，齐素雅再次来到丽华宾馆，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齐素雅心道真是巧了，于修凛竟然住在二楼，而且还是她数月前曾住过的那个房间。 立定在放门外，她敲了敲门。 嘶哑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滚！” 这嗓音十分暴躁。 齐素雅一愣，“咳，于先生？” 室内安静一瞬。 半晌，有人过来开门。 男人漆黑的短发湿成一绺一绺的，身上那件黑衬衫也泅湿了一大片，他脸上全是水，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惨白，一副气色很差的样子。 他带着很重的鼻音：“抱歉，我还以为……” 还以为是杨志敏。 齐素雅忍俊不禁：“我似乎总是在听于先生向我道歉。” 于修凛侧开身：“要进来么？” “方便么？” “当然！” 于是齐素雅施施然地走进房间，室内布局依然是她熟悉的样子，但是，这一室狼藉又是闹哪样？ 她眨了眨眼。 俊美冷燥的男子做出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抱歉，房间有些乱。” 室内的花瓶砸了一个稀巴烂，椅子倒在地上，桌子也翻了，床就更不用提了，床单扯碎，枕头扔在地上，就连窗帘都被扯下来了。 齐素雅：“……” 敢问，您这是在拆家吗？ 第541章 魔的引诱 齐素雅拍拍心口为自己压惊。 于修凛扶起桌椅，转身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请坐。” 他有点儿疑惑，她怎么来找他？ 之前因为杨志敏，她十分抵触他。但他必须承认，能够见到她，即便不明来意，但他心态上是非常欢迎的。 只可惜，这个时机，似乎不太凑巧。 他眼底闪过一抹压抑。 女孩子优雅落座，她捧着白开水，唇角噙着一抹美好的笑容。 “于先生，是这样的，我……” 她才刚开腔，正要表明自己的来意，忽见男人转身，步履踉跄地冲进了洗手间。 同一时间，咣当一声，房门被狠狠甩上。 齐素雅：“？？？” 一脸懵逼地尬在当场。 喵的，这啥情况？ 隔着洗手间的门，她听见男人的干呕声。 这：“……” 过了很久，她听见冲水声响起。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活脱脱的一抹幽魂，目中失神地从洗手间里飘了出来。 齐素雅心里一紧，感觉这人一副不太正常的样子。她小小的身板贴紧了座椅靠背。 “那个，于先生？” 他忽地抱住头，神色里像是痛苦又狰狞，发出低低的咆哮声，吓了她一跳。 像是在和什么东西抢夺他的清醒和理智：“抱歉，对不起，但是能请你离开一下吗？” 他咬着唇，像是快无法自控。 齐素雅咽了咽嗓子，放下白开水起身。 “那我……”正想表示，我改天再来。 然而忽然。 她面前的男人，忽然变了模样。 …… 咣当一声！ 女孩子身着白色的衣裙，像个小仙女一样，冰清玉洁。 但是，小仙女如今被人压住四肢，她被镇压在地上。 地面铺着长毛地毯，但磕上一下也是很痛的。 她是后脑勺先着地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磕出脑震荡了？ 眼前阵阵发黑。 而她身上那个男人，眼神里涌动着阴躁之意，那狭长的眸子宛若嗜血的妖，他薄薄的唇角往上一扬，有种阴邪诡谲的魅力，再配上那样一张惨白近乎无色的俊美容颜，他神色里处处透露着病态的癫狂和邪魅。 “我香么？” 他低沉的嗓音像魔的引诱。 齐素雅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咳！” 她想推开他，但两条腿被他压住，两只胳膊也被他死死的按住。 脑子一抽，忽然就觉得，这家伙邪魅的样子，和瑾哥有点相似？ 以前瑾哥很风流，如不是家境太清贫，乍一瞅宛若游戏红尘的浪荡子。 只不过，他的气质比起瑾哥更加阴郁，更加暗黑。 “是不是很香？想不想吃？” 他邪魅的笑，可笑不达眼，眼里有神秘的暗光在流窜，反在邪魅之中增添了几分冰冷和危险。 太上头了！ 这坏坏的暗黑系病娇太上头了！ 齐素雅清了清嗓子。 “那个，于先生？您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过呢，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您还压着我，这不太好吧？” 太亲密了，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她心跳有点快，忽然就口干舌燥了。 第542章 男人还是乖点比较好 诚然这位先生长得不赖，论姿色完全可以媲美江家的妖孽团，她之前一心想着兔子不吃窝边草，怕有一天自己不想吃了不好善后。 但是，这位于先生，不是自己家的。 那，是不是能吃一吃呢？ 她眨巴眨巴眼，脑子里满是黄色废料，偏偏模样清纯得很。 不过，之前一直以为杨志敏脑子不正常，但原来真正的神经病不是杨志敏，而是这位于修凛？ 可是，这太可了！ 这人邪魅的样子她太喜欢了，虽然不清楚本是冷燥自矜的男子为何突然气质大变。但是，她心里像只土拨鼠一样拔高了嗓门尖叫。 男人凝睇她一瞬，“呵，女人。” 十分轻蔑。 他忽然腾出一只手，捏住她下颚，掐得她有点痛，顿时唤回她神智。 “那个，我是觉得啪一啪也可以，但是？请温柔一点，要不然我会生气哒！” 她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然而他手劲在加重。 她不爽了。 陡然一用力掀翻身上的男人，迅速压制住。她居高临下的瞧着她，小表情傲气十足。“都说了嘛，我会生气的！”她跨在他身上，狠狠揉揉自己的下巴。 “啧，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不过……要是就这么啪了，貌似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她挠着脖子认真思考两秒。“算了，我还想长个子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发育。” 于是十分遗憾的决定了，不啪了，不然万一影响自己长高高，那可真是亏大了。 “于先生，清醒清醒？” 她拍拍他的脸，邪魅的男人突变烦躁。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反抗她。但她抓住他两只手，让他手腕交错，按在他头顶上。 “男人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十分下作的揩油，小手摸了一下他的脸，感觉手感满不错的，十分光滑，都快能比得上自己了。 男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放开我。” “不放不放就不放！” 他嗓音压低：“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啧，像霸总一样，我还是比较喜欢乖乖的小男生。” 心里打上一个大叉叉，感觉这茬子有点扎手。 她大概是杂食动物，她喜欢的类型，可以是温柔的，可以是邪魅的，可以是冷酷的，也可以是稳重的，但必须是表面的人设，骨子里必须得听她的。 她可能有一点点大女子主义？ 身下的男人开始挣扎，一时不慎被他挣脱。他忽然起身，单手搂住她的腰，紧紧箍住她，另外一只手宛若鹰的利爪，锁住她白皙漂亮的天鹅颈。 她歪了一下头，感受着他五指在逐渐收紧。心道这人是想掐死她？ 哦豁，原来是个抖s，喜欢玩这种的？ 但她比较喜欢当攻的一方，既然如此就不好意思了，恕老子不能够配合！ 于是两只小手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脖子得救后，紧紧攥住他冰冷的指尖。这个男人的体温是真的很低，真的像冰一样。 “于先生，麻烦乖一点，我是来谈正事的。” 第543章 何苦来哉呢 她拍拍他的头，想唤回他神智，不然他现在这副样子没法谈。又不好伤害他，只能采取怀柔政策。毕竟自己有求于人家，还等着他为自己引荐医学界权威大拿呢。 然而这家伙似乎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性格，她这边退让，他反而再度进攻，掐的她小腰有点痛。 她：“……哎！何苦来哉呢？” …… 两个小时后。 …… 这房间，满室狼藉。 于修凛清醒过来，头似炸裂，他迷糊地睁开眼，就发现……五花大绑！ 他被人用撕碎的床单当绳子，捆成一个粽子丢在宾馆大床上。 旁边，明眸皓齿的小女孩坐在一把椅子上，她胳膊肘搭在桌子上，单手托腮，一副很天真的样子凝睇着自己。 他愣了半晌。 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但毫无印象。 “于先生？您清醒了吗？” 于修凛：“……” 面对那个笑吟吟的女孩子，他沉默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 齐素雅为于修凛松绑，可把她累坏了，这家伙之前突然发疯，幸好家里楚二狗总是咬人，她绑人绑顺手了，要不然还真得头大不可。 等重获自幼后，于修凛一脸沉默地坐在床上。 他像是在整理思绪。 “我……有没有伤到你？” 齐素雅眨眨眼：“你不记得了？” “嗯。” 他垂着头。 齐素雅思忖数秒：“是精神分裂？不对，精神分裂主要是产生幻觉，就像是著名的诺贝尔奖得主，天才数学家纳什。像电影《美丽心灵》里演的那样，会幻想出真实世界并不存在的东西。所以，这是人格分裂？” 于修凛：“……” 齐素雅忽然拍了一下手：“这可太好了！” 发现自己得意忘形了，又连忙尴尬道：“咳，我不是那个意思？郑悦姐姐说你有专属的心理医生和家庭医师，我想请于先生帮忙为我介绍一下。” “价格不是问题，我家里有人需要心理医生的帮助，另外如果可以，我希望于先生可以帮我找来一些医学界的权威，主要是脑科和骨科。” 她想起昏迷不醒的江敬云和苏宴白，又想起不良于行的江碧城。 于修凛思忖一秒，然后一脸烦躁地摸出了烟盒。“可以。” 齐素雅：“那真是太好了，帮我大忙了！” 于修凛：“……” 气氛有点尬。 于修凛似乎想抽烟，但顾忌着房间内并非自己一人，他叼着烟并未点燃，而是看了齐素雅一眼。 “有一个条件。” 齐素雅心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于是大大方方道：“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您尽管提。” 于修凛：“……紫衿，那个叫做紫衿的男人，我想见他一面。” 齐素雅：“咦？？？” …… 齐素雅坐在椅子上思考，于修凛起身去洗手间，他洗了一把脸。 等他从洗手间里出来时，齐素雅还在思考关于紫衿的事情。 有点闹不懂对方为何想要见紫衿？ 是认识紫衿吗？还是…… 她看见于修凛，腾地一下站起身。 “你的手臂？” 第544章 齐爷我太惨了，我太艰辛了 因为之前洗脸，黑衬衫的袖子卷上臂弯，她看见大片疤痕。 瞳仁一立，她嘴唇一哆嗦。 电光火石间，陡然响起楚大哥，楚厌宸，还有楚二哥，楚似瑾。 “楚楚楚……楚翰予？三予？？” 同样的伤疤，同样的创面，同样令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她满脸的不敢置信。 眼珠徐徐对上男人这张脸，回想起男人发疯时的邪魅样子，想起自己当时还在闲心思考啪不啪。 喵的。 啪地一声，她扇了自己一把嘴巴子。 “我特么差一点点就……收不了场了！” 万一真的趁人之危啪了，那后果可真是太严重了。 她生无可恋啊。 齐爷我太惨了，齐爷我太艰辛了！ 好不容易在江家之外碰上一个男人，可怎么，是三予？楚家那个据传疯疯癫癫下落不明的楚翰予？？ 于修凛报以困惑视线。 “楚翰予？那是谁？”这是一个让他感到非常熟悉的名字。 齐素雅：“！！！” …… 富民小区，二楼，灯火辉煌。 苏家的大哥哥苏幕戎一脸沉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男人身材高大，威严肃穆，但身上嗖嗖往外冒冷气，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脸色越来越冷，冷若冰川。 “怎么还不回来？” 已是晚上十点多。 稍早之前王潇回到富民小区，苏幕戎曾问起齐素雅，王潇表示齐素雅临时有事要办，于是聚会之后两人就分开了。 苏幕戎耐心等着，但这都晚上十点多了，他坐立不安，为那女孩子提心吊胆，脑海在上演精神风暴，下意识地想象出许多不好的内容。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坐不住了，心在煎熬，捞起一把车钥匙迅速往外冲，但又及时刹住脚步。 城中人口这么多，面积这么大，要如何找人？而如果自己出门，万一她回来，岂不是又要错过？ 男人的脸色越发冰冷，神色十分的冷锐严肃。 他焦急不已。 咣的一声，一拳砸在雪白墙壁上，他紧皱着眉心。 类似的无能无力他曾深有体会。 假如能够随时掌握他行踪，假如能够知晓他所在意的那些人在哪里，就不再忍受失散的苦，不必再这么焦心。 苏幕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眼角余光扫向沙发，看见一本书，书名叫做《电子和机械》。 他眸中阴涌着一些东西。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拔步冲向了玄关。 “雅雅！” 一看见门外的女孩子，他如释重负，本是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底。 然而，女孩子神色惨惨，一副十分心累的表情。 “幕戎哥……” 她小眼神恹恹的，然后侧开一步，牵强地弯了下嘴唇，以一副悲悲惨惨的口吻说：“我带回一个人……” 苏幕戎愣了下，也是直至这时才看向身后。 一秒，两秒。 他一脸失神地凝睇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翰予？是……三予么？是三予？” 第545章 今夜乌云笼罩着明月 凝睇门外的男子，苏幕戎怔了好久。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当初三予疯疯癫癫的跑出村子，在那之后下落不明。 家里这些兄弟，每当提起三予时，总是尽量风轻云淡，可并不是不在乎，是因为楚翰予这个名字早已化为一个伤口，即便时日久了，伤口变疮疤，但这疮疤一直流着脓。 不敢碰，怕自己痛，怕自己痛苦过后，其他人也要跟着自己一起痛。 他变了。 他长高了一点，他衣着体面。 那年他瘦的像是皮包骨一样，头发干枯无光泽，因为疯癫整日蓬头垢面，他如惊弓之鸟，任何人只要一靠近他，他就尖叫。 他的惊恐不分男女，唯有在楚厌宸身边才能稍得安宁。 “……厌宸！对，通知厌宸！” 齐素雅愣了下，飞快按住苏幕戎的手。 “幕戎哥，先冷静一点！” 她劝道：“这是一件大好事，但天色太暗了，等下我开车，带着你们回去。” 她怕冒然通知，大伙心情太激动。从大坪村来怀春市，开车要好几个小时，万一家里那些人不够冷静，中途出了什么事，那岂不是乐极生悲。 总归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苏幕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转身看向于修凛。 至今仍然恍惚，心情近似不敢置信。 他沉着锐利的黑眸锁定了于修凛，就好像生怕这个人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 夜色如墨。 苏幕戎和于修凛坐在越野车后座，齐素雅在前面开车，她开的很稳。 此时已是凌晨。 车灯光线明晃雪亮，映照着前路。 车窗半降，初夏夜晚的凉风顺着车窗刮了进来，齐素雅很沉默，坐在后头的苏幕戎不是能言善道的类型，男人故作沉稳，但搁在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像是恨不得能插上一对翅膀，立即裹夹着于修凛飞回江家。 齐素雅本以为，都这么晚了，家里人肯定都睡了。 但当车子开进大坪村，却嗅见非同寻常的气息。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前阵子楚厌宸在存在建了一个小型的发电厂为村子通电，这惠及全村，大伙总算摆脱了那种一入夜就只能点蜡烛照明的日子。 但是。 “这是怎么了？” 齐素雅心有狐疑，看向手腕上的卡通米老鼠手表，凌晨两点多，但村里有不少人走动。 “雅雅回来了！” 这辆造型剽悍霸道的越野车早已成为齐素雅的标志。 有人喊了一声，然后提起江家。 …… 一个小时前。 苏毅农睡眠质量不好。男人身材清瘦，长得俊俏，但日常黑眼圈，眼底布满了血丝。 他夜里总是半梦半醒，稍有个风吹草动就容易被惊醒。 天色很黑，苏毅农突然睁开眼。他听见一些动静，皱着眉的样子一脸不耐烦。他摸索着下了炕。 白日时，家里喜欢开窗户通风，但初夏的夜晚到底是有点冷的。本来是关窗睡觉的，但这会儿他来到窗边，看向窗外。 今夜乌云笼罩着明月，天色比以往更加昏沉。 第546章 三予回来了 他好似瞧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是一个女人，对方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 他陡然冲出了屋子：“站住！” 他以为闹贼了，那人吓了一大跳，她慌不择路的冲出江家，而苏毅农的这一声叫嚷，也震醒了江家不少人，惊动了左邻右舍。 江家日子过得好，这是中所公认的。此一时彼一时，因齐素雅存在，从前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变得欣欣向荣，饭桌上几乎就没断过肉，为此招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毅农冲出院子，那女人慌张之下鞋子都跑掉了，他追出一段路，对方消失了踪影。 最后，苏毅农看着地上那只烂鞋子，满脸的烦躁。 苏毅农从外面回来，众人迎了上来。 他闷闷的：“没追上，被那个贼跑了。” 乐天派的江碧城捧着一个搪瓷缸子，他坐在轮椅中，小口抿着水。“一旦物质富足了，人心就容易变坏。”他中肯评语，闹出这种事，大伙都以为是因为家有余粮招人惦记。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大伙散开之后，准备继续回屋睡觉，可就在这时候，江碧城出事了。 …… 吱呀一声，齐素雅踩下急刹车，江家院子外头围了不少人。 齐素雅匆匆推门下车，她拨开人群往里走。 “怎么回事？” 江家脸色很是不好。 苏幕戎也从车上下来，他紧紧地拽着于修凛，于修凛有点无错，他的出现引起村民的惊讶。 “这人看着咋有点眼熟呢？” “是啊，咋瞅着那么像三予呢？” 大房江家的屋子里，众人愁眉不展。苏毅农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灵泉胶囊喂江碧城吃下。 刚才大伙被吓坏了。 碧城忽然捂住肚子疼出了一身汗，幸好有这胶囊，要不然怕是得出大事。 齐素雅冲进门时，苏毅农面色不佳，江家其他人也忧心忡忡。 江碧城刚才被疼的脱了力，眼下浅栗色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唇色比起平时淡了很多。 齐素雅没看见苏念初，江碧城靠在炕头上，虚弱地说：“毅农说我中毒了。” “中毒？” 苏毅农黑着脸：“之前有个女人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家里闹贼了，回来的时候看见碧城喝了一口水，然后他就出事了。有人往咱们的水缸里下毒，念初和枫愚去厨房了。” 齐素雅：“……”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有点乱。 她凑近了一些，问江碧城：“你还好吗？” 空灵梦幻的美人冲着她扬起一抹笑，虽然人变得虚弱，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可精神面貌依旧是闪亮闪亮的。 “没事，就是之前肚子疼坏了。” 齐素雅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也是在这时，屋子外头，江枫愚的嗓音忽然响起。 “三予？？？” 众人一震。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齐素雅这才想起来：“我在城里遇见三予，我把他……” 没等他说完，就听外头江枫愚喊道：“爷爷！二哥！三予回来了！！” 第547章 小鸟依人江碧城 腾地一下，众人起身，步履踉跄地往外冲，就连瘫在炕上的江碧城都坐不住了。 “三予？三予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不行不行，我也要去看看！哎哎哎？你们等等我呀，帮我一把呀！” 江碧城费力地挪着自己的身体。 齐素雅差点被他逗笑，忽然抓着他的胳膊横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两手伸到他身下，微微一用力就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江碧城：“？？？” 小鸟依人？或许并不，和雅雅相比，大长腿的江三哥还是很大只的，但此刻小女孩稳稳抱着他，他窝在齐素雅怀里。 齐素雅将他放在轮椅上，见他脸颊红了红，眼睛像是在冒光。她纳闷一瞬，然后推着轮椅往外走。 等两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只见于修凛已经被大伙包围。 这份热情令于修凛无错，本是俊美冷燥的男子，似乎手脚都已不知该摆在哪里。十几个人，十几双明亮的眼睛，目如火炬。 兄弟们欢天喜地，老爷子摸着眼泪，明明是一张张毫无印象的陌生面容，可此刻内心却有熟稔的情绪在喷涌。 这时候，一个脑袋后面绑着一个小揪揪的男人冲向了于修凛。 “三予三予？” 楚似瑾头发长长了，俊美妖媚的男人，眼睛亮的吓人，下一秒却问了一句：“你怎么长大了？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咦，你胖了！你不能胖啊！胖了要被吃肉肉！” 于修凛：“？？？” ……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三予回来了，太好了。” 楚厌宸这几天忙着捐建学校的事情，忙的足不点地，住在外头，眼下人不在江家。 但是楚家老三回来了，江家人人一脸喜色。 直至大伙的心情稍微平静后，齐素雅去楚家，隔着窗户看了看，见楚似瑾紧紧地拽着于修凛，嘴巴一开一合的，一个劲地嫌弃于修凛太胖了。 那哪是胖？分明挺拔匀称，完美的衣架子，不过在楚似瑾看来，只有皮包骨才算瘦，任何皮包骨以上的都叫胖。 就好比他自己，整天吃小青菜，还老是嫌弃他自己太肥。往日楚厌宸在家时，也没少因为身上的肉肉被楚似瑾嫌弃，常常被他这个傻弟弟搞得哭笑不得。 齐素雅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 大伙心神激荡。 但是，也有一件事，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调查清楚！ …… “这是什么？” 苏毅农跟着齐素雅走进厨房。两人站在一口矮墩墩的水缸边，齐素雅手里拿着一个机器。 她眯着眼发笑，“当然是好东西。” 她取了水样儿，用机器化验。 “原来是这个？” 机器上有一块小屏幕，跳出化验结果。 “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 她眯了一下眼：“这可太有意思了，砒霜投毒？这东西无臭无味的，确实很容易中招。不过这东西又是哪来的？” 苏毅农：“……” 默默抓起一个塑料袋：“我之前虽然没追上，那个女人熟悉地形，把我甩开了，但鞋子跑掉了。” 第548章 乡村版灰姑娘 齐素雅：“哦豁，八零版玻璃鞋？行叭，那咱们就找找那位灰姑娘好了。” 苏毅农：“？？？” 江碧城中毒这件事在村子里疯传，女村长钟凤英过来慰问。 齐素雅将那个装着臭鞋子的塑料袋递给钟凤英。 “是四十二号的大脚，投毒的人是一个女的，毅农哥虽然没看见那个人的脸，但这鞋子算是证据之一。这么大的脚，估计也少有。” 有一种说法叫做农村人脚丫子大，但也未必，齐素雅自己是小脚，村里人就算脚大一点的，也顶多是三十九或者四十。而四十二号的大脚，都赶上男人了。 “挨家挨户让她们穿一遍，投毒可不是小事，就算有尺寸相同的，但至少能缩小范围，也算是线索之一。” 钟凤英忧心忡忡的：“你们老江家……哎！怎么尽碰上这种事？” 齐素雅心道我也很纳闷。 她眯了眯眼：“之前我在扫盲班听新老师讲课，有人把一张小纸条压在我板凳下头，上面写了两个字，小心。有人在提醒我，这事儿应该是有人知情，不过我暂且还不知那位提醒我的好心人到底是谁。” 当时已有心理准备，算出了没准会出一些幺蛾子，却也没成想对方居然胆子这么大。 投毒？ 倘若没有灵泉水，倘若在不知情下，江家所有人都喝了水缸里的水，那乐子可真是太大了。 砒霜？一死死一窝？ 小女孩单手托腮，笑意盈盈，但眸子里却像是聚集着冰冷深邃的锋芒。 “也不知，这事儿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着江家来的，但不论如何，我总归是不开心的。前有大金王兰，后来又出了一个沈芳，现在又来了一个投毒，我就在想啊，这些人，她们拿人命当什么？” 不是没杀鸡儆猴，但总有一些人以身试法，不知死活。 她继续发笑，却叫村长冷的脊梁骨直打颤。 …… 齐素雅送走了村长钟凤英，原本叽叽喳喳围在江家院子外头的村民已经散了。 今晚可真是热闹，先是苏毅农抓贼，然后是抓贼变抓凶，有人对江家投毒，再之后是失踪一年多的楚家老三楚翰予归来，屡见神奇。 楚似瑾紧紧抓着于修凛的手，却困的一个劲地点脑袋。 大伙聚在楚家这屋，老爷子抹着泪问道：“三予，你这一年多……到底去哪了？” 本来疯疯癫癫的一个人，居然变好了，这是大幸，但大伙有太多想问的事情。 于修凛被十几双眼睛盯着，他侧首看了楚似瑾一眼。 已经从这些人口中得知，这位是自己的二哥，他们的眉眼有些相像，都是狭长。 听说楚家还有一位大哥，但大哥没在家，似乎在忙别的事情。 于修凛整理自己的思绪。 “我……我现在叫于修凛，我养父姓于。” 一年多之前，他救了养父，但自己头部受创。昏迷后在医院醒来，他当时如惊弓之鸟，虽不记得过去，但骨子里的一些东西变不了，他当时很惊恐，神智不正常。 第549章 不如埋葬 “没过多久，我们一起出国，他请人教导我，还帮我找来艾丽莎医生。艾丽莎医生是心理学权威，那段日子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结论是，我忘记很多事情，接受艾丽莎医生的心理辅导，她似乎对我进行过催眠。” 于修凛蹙了一下眉。 “按照艾丽莎医生的意思，她可以唤醒我过去的回忆，但是，十有八九会导致我整个人崩溃。所以与其唤醒，不如埋葬。” 像是封印一样。 江家众人欷歔不已，于修凛坦白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生活。 他对从前毫无印象，但他确信这是自己的原生家庭。 “后来我从国外回来，遗忘的感觉让我心慌，直觉告诉我，我必须想起来才行。但是很可惜，艾丽莎医生因为一场空难过世。” 本就遗忘，为了稳定精神又接受过催眠，他曾找过其他的心理医生，但那些医生拿他这种状况束手无策，所以他只能重回故地，回到临江省的怀春市，这是当初他与养父相遇的地方。 他只能靠自己，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 其实心情一直很忐忑，他心里像是有一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一定要想起来，非想起来不可，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牵挂。 而现在，于修凛大概能够理解。 他的家庭非常团结友爱，这是一个温馨的家庭。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自己失踪，家人担忧惦记。 他想要找回过去，其实是怕原生家庭因为自己下落不明而受折磨。 于修凛忖度了半晌，最后凝睇着在场这些人：“很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但是你们给我的感觉让我感到非常的熟悉。我现在还没法做回你们的楚翰予，但是，请你们放心，别再担心，我现在真的很好。” 他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内心对此有无数内疚。 大伙沉默了半晌，最后是老爷子开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乐天派的江碧城笑眯了眼睛：“只要知道你过得好，比什么都强。你的养父于先生是好人，我们一定要感谢他！” 哪怕不是亲生，却有再造之恩。 苏家也有人表态，是苏大哥苏幕戎。 “宽宽心，别多想。忘了就忘了吧，没必要想起来。” 想起来，反而更苦，还不如遗忘，忘记反倒能轻松。他们所有人，也由衷的希望他能够遗忘。往日那些过去，就让它过去吧，别再似个阴影纠缠不放。 于修凛松了一口气：“那……我还能继续姓于吗？” 他是楚家的人，但是，他现在有自己的责任。 “我的提议有些唐突，我也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不要你们，而是我养父……他真的对我很好。他没有孩子，他需要一个继承人。在这个家里，我依然是楚翰予。” 但是在外面，他需要做回于修凛。 老人上前拍拍他肩膀：“那不重要，不论你姓什么，叫什么，你都是咱家的孩子。” 第550章 腹黑小齐齐 为这句话，于修凛忽然有些心酸，这份心酸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为他这些家人们。 他拘谨生疏，他知道自己的态度肯定多多少少伤到他们的心。但没有那些记忆，他对这些人虽然感到似曾相识，却无法真正的熟悉起来。 他本是一个带刺的男人，脾气比较直，比如在杨志敏的问题上，不爽就是不爽，从不肯委屈他自己迁就，排斥厌恶全写在脸上。 可此刻，在江家，他所有的刺全部收起来，竟是异常的温顺。 ……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 齐素雅伸了个懒腰，细数之后拿着一套衣服去楚家。 “于修凛？” 她敲了敲房门。 男人昨天睡了一夜，身上的黑衬衫早就皱了。 齐素雅递给他一套崭新的衣服：“这是给你准备的。” “谢谢。” 他十分礼貌的道谢。 齐素雅脑子一抽，忽然就蔫了吧唧的。 “那个……你人格分裂这件事，有没有告诉家里？” 于修凛抿了抿唇。 看来是没有。 齐素雅抓了抓耳朵：“你多关注一下瑾哥，我想起一件事。虽说瑾哥已经很久没犯病了，但他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有精神分裂的趋势。” 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不能混为一谈，瑾哥曾把一团虚无的空气当做他弟弟三予，精分主要是产生幻觉，幻想出一些不存在的事物。 不过可能是因为沈芳那事儿之后没再受其他刺激，倒是比较稳定，也没见瑾哥再像当时那样产生幻觉。 不过，总归还是多注意一下比较好。 于修凛沉默了一瞬：“我能不能问一下，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还有我们身上的伤……” 齐素雅眨了眨眼，发现这人是真的很有礼貌。 怎么说呢？给她的感觉，跟她以前从江家口中听说过的不大一样。 本来以为楚翰予是个冒失莽撞的愣头青，但原来不是。 “这个……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男人忽然笑了下，很浅很淡的笑容：“不论如何，我都必须感谢你。” 她不太自在。 “我又没做什么，谈感谢就太言重了。” “咦？？妹妹，你们在聊什么呀？”江碧城坐着轮椅从屋里出来，看见两人面对面而立，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问。 齐素雅：“……” 顿时黑脸。 顿时想起她的菜园子。 忽地腹黑一笑。 “我决定了！” 江碧城：“？？？” 她不怀好意。 “咱们得庆祝庆祝，对不对？所以，呵呵呵！” 于是。 早餐时。 大伙围坐在餐桌边，一脸摸不着头脑，怎么这菜盘子上，要么是蒸烂的茄子，要么是熟透的青椒，再不然就是萝卜之类的？还有豆角……大多数都保持着原来的形状。 齐素雅笑眯眯：“吃呀？全素宴！” 江碧城脸都绿了。 看见小姑娘夹起一只蒸茄子，小嘴喀嚓一声。 忽地心理性发痛。 小女孩继续笑嘻嘻：“碧城哥，肿么了？没胃口吗？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然后黄瓜，茄子，青椒，萝卜，挨个夹进江碧城的饭碗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山。 她居然还做出一副‘我好关心你’的样子。 第551章 我干了， 你随意 江碧城：“……” 抓着筷子，突然感觉不香了。 真的下不了嘴。 一顿饭之后，齐素雅美滋滋的，心情特别愉快。于修凛对此有点好奇，逮了个空问齐素雅：“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刚才吃饭的时候，江……碧城？是叫江碧城么？他的样子有点奇怪。” 齐素雅瞄了他一眼：“嗯哼，这叫齐某人的小心眼，一个小报复而已。” 于修凛困惑。 齐素雅又瞄了他一眼，忽然砸了一下舌。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是江家的呢？哎！真的老愁了，全是窝边草。 两人谈话时，江碧城忧忧郁郁地坐在轮椅上，他可怜巴巴地瞅着齐素雅。 之前那顿早餐，某人真的用心险恶，其他人不懂，但江碧城知道呀，他心里明白着呢。 这是来自‘青菜论’的反击报复。 他委委屈屈的，耷拉着脑袋，某一刻忽然眼神闪闪，像是琢磨出一个好主意。 …… 中午的时候，齐素雅去村长家晃了一圈儿，投毒这件事已经过了明路，镇上的派出所被惊动，由派出所介入，挨家挨户的让人试穿苏毅农捡来的那只烂鞋子，已经初步锁定了几人。 她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感觉进展不错，心情特别轻快。等回到江家时，发现家里忙的热火朝天，做了好多个菜，荤的素的全都有。 于修凛穿的整整齐齐的，衬衫扣子系到最顶上，冷燥之中又有一种禁·欲的气息。 他搬来一大箱啤酒。 “江碧城说要庆祝一下。” 齐素雅‘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 以至于，中午的酒桌上，她一个劲地被劝酒，被捧为大功臣。 于修凛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憋了半晌才问：“雅雅她成年了吗？” 江碧城抱着酒瓶子笑眯眯，这家伙有点喝高了，大着舌头道：“当然啊，妹妹户口上写着十五岁，但其实已经十八了。” 于修凛规规矩矩地站起来，他拿着酒杯，“既然成年就可以喝酒了。雅雅，我真的很感谢你。多谢你带我回家。” 齐素雅有点飘了，来者不拒，“都在酒里哈，我知道，我明白！我干了，你随意！” 于修凛：“？？？” 小姑娘一口干掉一杯啤酒。 江碧城虽然喝高了，却机灵着呢，他特地坐在小女孩身边，贼溜溜地为小姑娘满了一杯酒。 餐桌上，有人眼色变深，眼瞅着小女孩一杯杯黄酒下肚，越来越口干舌燥。 “唔，不喝了！热！” 她扯了扯衣领子，感觉肚子发涨，喝的有点想吐了。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我去睡觉！” 她酒品很好，喝多了不作不闹只想睡觉。 等回了屋，她往炕上一趴。院子里的餐桌是一片狼藉。 有人鬼鬼祟祟地跟了进来，她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雅雅？” 江雁洲紧紧凝睇着少女红彤彤的小脸，她眯着眼笑得像个小弥勒佛。 他只觉得身体里像是点起一把火，但他今天喝的比较少，不像是上一回。 第552章 你怎么这么可恶呀 江雁洲静静站了半晌，忽然转身就走，那步履有些仓促。 于修凛比较清醒，他在帮忙收拾桌子，看见江雁洲从齐素雅屋里出来，觉得对方的样子有点奇怪。 再之后，他看见江碧城晕陶陶地转着轮椅去了齐素雅那屋。 他没太在意，径自捡起碗筷，正要将碗筷送去厨房，可眼角余光却瞥见一幕…… “嗯？？” 那个男人一脸贱笑，他抓着晕乎乎的小女孩，让人坐在他腿上，然后捧着人家的脸，吧唧一口！ 于修凛：“？？？” “啧！就知道他满肚子花花肠子，整天一副好像他最单纯的样子，其实心里黑着呢！卑鄙无耻心机重，啧啧啧！” 于修凛一回头，就看见江四江枫愚抱着胳膊吊高眼梢，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他像是想起什么，顿时脸色变得很精彩。 上一回…… 大伙没有防备心，全都喝醉了。他记忆有点模糊，但却记得，是楚厌宸先开的头儿，是楚厌宸叫住那女孩，把女孩子按在墙上亲，他当时估计是脑子抽了，还以为是在闹着玩呢，于是也凑过去了，结果……被揍了。 鼻青脸肿的。 “啧。” 再次砸了咂舌，江枫愚摇头晃脑的走了。 于修凛重新看向齐素雅那屋，隔着窗户看见某人一脸猥琐地抱着女孩子揩油，那女孩晕乎乎的，是真的醉的不轻。直至良久，江碧城才意犹未尽地出去。 于修凛：“……” 感觉怪怪的，不是妹妹吗？江碧城叫雅雅妹妹，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对了，雅雅大名齐素雅，这么说……不是江家的亲妹妹？ 于修凛归队比较晚，因此有很多不清不楚的事情，他和秀祯一起去厨房刷碗。 等刷完碗后，发现齐素雅那屋出现另一个人。 男人披散着长发，是紫衿，华丽又漂亮，他坐在女孩子身边，轻轻的伸出手，一寸又一寸的轻抚少女的面容。 于修凛：“！！！” 原来还不止一个？ 眼睁睁看着那人俯下身，一枚轻吻印在少女的眉心。 于修凛：“……” 他想他必须更正前言，这不但是个温馨团结友爱的家庭，更是一个混乱奇怪的家庭！ …… 齐素雅迷糊极了，她现在只想睡觉，但有人摸她的脸，还有人亲她。 她醉蒙蒙的睁开眼。 “紫衿？” 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叫着对方的名字。 紫衿心里一悸，像是干坏事被人抓住，窘的白皙脸庞都快滴下血来。 她忽然坐起来，面无表情看着他。 紫衿视力不好，虽然看不起她，但能够感觉气氛不对。 “我……” 正想要开口，想说点什么，忽然咚地一声，她扑过来，骑在他身上，将他按在了炕上。 她气呼呼的捏住他下巴：“你怎么这么可恶啊！” 紫衿一脸疑惑。 下一秒，她的唇狠狠印下来。 “办了你！爷今儿就办了你！让你哭！让你求饶！” 紫衿被她啃的嘴唇有点痛，鼻翼间满是她的气息，他有点踹不上气来。 “齐齐……” 第553章 作孽多端的男人啊 他嗓音沙哑，试着推开她，但她的手已经伸进他衣服里，他气喘吁吁。 他看不清东西，所以不知她此刻的表情，那么复杂，带着一点小难过。 神志不清的小家伙想起自己曾被紫衿伤过心，于是下起手来越发的狠。 “弄死你！今天就弄死你！” 她的手抓住他裤腰，眼瞅着就要扯下他裤子，紫衿心口蹦蹦蹦跳的飞快。 这时忽然有人脸色难看地冲进来。 “雅雅！” 男人低沉雄浑的嗓音威严响起，是苏家大哥苏幕戎。 齐素雅懵懵抬头：“茄子，过来！” 苏幕戎一愣，旋即没好气地拎着她的后脖颈子，把她提溜起来，同时一把拽起被她压在炕上的紫衿。 他对齐素雅说：“别闹，去睡觉！” 小女孩理直气壮的，但眼神却迷糊：“是你们不让我睡的！大茄子！” 然后抓着苏幕戎的头发凶狠地亲过去。 表情严肃的男人瞬间石化，下一秒那张英俊的脸庞红炸了。 “你！” 像是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 她小眼神得意极了：“哼，让你们总馋我，吃掉吃掉！统统都吃掉！” 她酒品很好，喝完酒后不作不闹，但前提是没人惹她。 而现在，很显然，她被惹了，她像个小疯子一样，淘气起来了。 …… 江碧城抱着空酒瓶，躺在自家炕头上，美滋滋地睡午觉。 这个作恶多端的男人造了孽，却睡得舒舒服服的。 忽然被一盆冷水泼醒！ “怎么了怎么了？” 茫茫然的睁开眼，酒醒了大半，然后就见哥几个脸色铁青地咬牙切齿：“你干的好事！！” 江碧城：“？？？” 莫名其妙被苏慕戎吼了一句，忽然想起自己暗搓搓地灌醉某个女孩子，连忙抱住弱小可怜的自己。 “我是无辜的，真的！” 苏慕戎：“！！！” 真的气得不要不要的，好不容易才把疯女孩安抚好，他自己却差点失了身。 同一时刻，齐素雅睡得香甜极了，可能是因为疯够了，眼下睡得很熟。 一个男人，他拄着拐杖，穿着假肢，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他凝睇她半晌，食指轻抚她红肿的嘴唇，溢出一声复杂的轻叹…… …… 齐素雅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初夏天色亮的比较早，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用力回想昨天的事情，结果发现自己又断片了。 “嘛，看来重活一次我也还是那个我。” 她压根就没当回事。 上辈子就这样，一喝酒就断片，这辈子也是这样，但莫名感觉心里像是出了一口恶气，极其的舒爽，这又是咋回事？ 想了半天，她摆摆小手：“算了，不琢磨了，话说回来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服呀！” 天亮之后陆陆续续有人起来。 齐素雅神清气爽地跟大伙打了个招呼，突然发现江雁洲的样子有点奇怪，那脸色极其难看，比起往日更加沉默、 咦？ 然后她看见江碧城。 哦豁！这作妖的男人鼻青脸肿的，这是被揍了？ 第554章 苏念初的小本本，重点备注 之后她看见文静秀气的江秀祯，秀祯冲她露齿一笑，眼神里却像是透着几分深意。 在之后是江紫衿。 咦，紫衿怎么躲着她啊？而且耳朵还红了，这也太可爱了叭？ 再之后是苏大哥，也是脸色黑黑的。 “好奇怪哦！” 她抓抓头，然后看向于修凛：“他们肿么了？” 于修凛：“……” 就感觉牙疼，“你难道不知道？” 小淘气昨天酒醉发疯，满院子乱跑，嚷嚷着办了你们，统统都办了！然后挨个的亲，就连于修凛…… 回想当时的情况，要不是他闪的够快，没准也得遭到她毒手。 齐素雅懵懵：“我该知道什么吗？他们打架啦？还是吵架啦？怎么都一副怪怪的样子？雁洲哥和幕戎哥似乎不大开心？” 于修凛：“……雅雅？” “嗯啊？” “我良心建议你，酒大伤身，往后还是少喝一点吧！” 齐素雅：“？？？” 最后是江家老爷子，一看见齐素雅就心情很好，眯着眼睛笑得特别慈祥，特别和蔼，倒是叫齐素雅有点发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这时，有人为齐素雅端来一杯啤酒。是神仙样儿的苏念初。 “雅雅？听说宿醉之后再喝一杯酒叫做‘透酒劲儿’，能舒服一点。” 齐素雅：“哦！” 然后抓起杯子喝了，冲着男人明媚一笑：“谢谢呀。” 苏念初眼色有点发深，之后仿佛在研究什么，盯着她看了半晌。 大概半个小时后，她晕乎乎的，“困了，去睡觉！” 她又醉了！ 原来不一定要灌很多酒？她大概是个一杯倒？ 苏念初默默翻开一个小本子写下一行字——酒精发酵需要一小时。重点备注！ 齐素雅醒后，这次苏念初又给她端来啤酒。 “这次抿一口就可以。” 她一脸莫名其妙：“干什么？你怎么老是喂我喝酒？我喝酒容易犯困，我还没吃饭呢，我饿着呢！” 苏念初：“……” 回手端来一份饭菜。“先吃，吃完再喝。” 齐素雅：“？？？” 饭后，架不住苏念初磨叽，她喝了一小口酒，半个小时后又迷糊了。 苏念初默默翻开小本子，再次写下一行字——喂她一口就可以。重点备注！！ …… 叮铃铃铃铃。 齐素雅是被电话声吵醒的，她爬起来接电话。 “歪，谁呀？” “雅雅？” 楚厌宸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俊雅儒丽的男子像是噙着几分笑意。 “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大概傍晚能到家。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顺道买回去。” 齐素雅唰地一下亮起了眼睛。 “建学校的事弄好了？你要回来了？太棒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人回来就可以！” 楚厌宸：“？？？” 男人狐疑了一瞬，等挂断电话后，轻笑一声。“是不是……想我了？确实忙了好些天，很久没回去了。” 然后，当天傍晚。 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停在江家院子外。 楚厌宸从车上下来，发现家里怎么静悄悄的？ “爷爷？” “二瑾？” “雁洲？” “你们在家吗？” 第555章 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空荡荡的寂静院子里，楚厌宸挨个喊了一遍。 奇怪，怎么没人响应，难道出去了？ 最后的最后。 “雅雅？” 他嗓音温柔又缱绻，像是在轻轻唤出深藏心底的秘密。 但依旧无人响应。 稀里糊涂地走进三房楚家的屋子，他心里纳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家里没人呢？ 就在这时。 小女孩像只兔子一样蹦出来。 “surprise！” 她拉了个响炮，五彩缤纷的礼花满屋子飞扬，满屋子犹如众星拱月。 他们簇拥着一个人，将一个气质冷燥的男人推到楚厌宸面前。 楚厌宸愕然一瞬，像是被吓到了，瞳孔渐渐失焦，视线逐渐模糊。 楚家兄弟眉目相似，都是狭长的眼型。大哥楚厌宸是明媚的桃花眼，二哥楚似瑾是丹凤眼，而于修凛则类似杏眼，黑沉的眸子竟意外的纯净。 楚厌宸凝睇着这双眼，他目中诞生浅浅的水雾。 忽地轻笑一声。 “三予……” 似是如释重负，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笑声之中藏有哽咽。 他徐徐看向齐素雅那里。 忽地又哭又笑的闭了一下眼。 他眼角染上一抹醉人的桃红，可那神色却无比温柔。 “淘气。” 他笑着，又说了句：“顽皮。” 他逐一看向在场每一个人，见大伙脸上带笑。 心底密密麻麻的酸楚宣示着此刻的感动。 齐素雅眨了眨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他嗓音沙哑，比起平时更显磁性。 抬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揉。 “雅雅……” 想说感谢，但单单只感谢二字太过苍白。 这一刻人生近似圆满，他所在意的，他珍视的，全部在他身边。 他们每一个都在笑，她也在笑。 他咽了一下嗓，愉悦的心情像是驱散过往的尘埃。 楚厌宸这个名字，最初的时候，叫做楚艳晨。 艳丽晨阳，可这个世界哪有那么美好？ 他是厌世的厌，他是宝字盖压顶的宸，就像是过往那些岁月化成的阴云，一直驱之不散地笼罩在头上。 可他头顶这片天逐渐放晴，他看见了阳光，他感受到温暖。 他凝视着她。 她是他生命中的太阳，这污秽凄惨的人生因她而明亮。 他现在有一个心愿。 愿她灿若骄阳，愿她无忧无虑，愿她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过好每一天，不被凡世所扰，一直做她自己，愿她永远保持此刻的心情。 “雅雅。” 感动之后，他凝睇着她。 而其他人则在看着他。 他薄唇轻启。 “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齐素雅：“？？？” 猝不及防的告白，她陡然怔愣了一秒。 …… 雅雅。 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 这句话像一道雷电笔直劈中了她。 全场一寂。 后来俊雅儒丽的男人又轻笑道：“雅雅怎么总是在做这种让人感动的事情。” 似乎是把那句告白圆过去了。 旁边空灵梦幻的江碧城插嘴道：“对嘛对嘛，雅雅最厉害，雅雅最可爱，最喜欢雅雅了！” 齐素雅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心道原来那句告白是玩笑？ 第556章 齐爷我真是太天真了 眼看着楚厌宸和大家打成一片，她挠了挠头。 齐爷我天真了，差点当真了！ 但她没注意，在那句告白后，屋里这些男人神色各异。 尤其是于修凛，他一脸古怪地瞧了齐素雅一眼，心里暗道，这女孩子可真能作孽，欠下了太多情债。 于修凛的视线兜兜转转，他一一审视着江雁洲，苏幕戎，楚厌宸，江紫衿，还有江碧城…… 目前单单是于修凛‘看出来’的，就已经好几个了，至于其他那些人？ 于修凛：“……” 这女孩子好可怕的样子！ 她的魅力到底在哪里？ 他为此沉思。 这事儿之后，楚厌宸发现江碧城脸上有伤，鼻青脸肿，像是被人揍的。不禁狐疑地审视江碧城两秒，旋即锁定了两名嫌疑人——苏幕戎，江雁洲。 准是这俩干的！ 但是，家中兄友弟恭，在楚厌宸的认知中，平时打打闹闹不是没有，但打架打到留下伤，这就比较罕见了。 楚厌宸心里琢磨两秒，最后心中一涩，莫名的心生郁结。 这份郁结堵在心口，让他感到十分窝囊。 然而不论他心境如何，至少表面上一派和睦。 江家的老爷子摸了摸脑袋，时不时地瞅瞅齐素雅，然后又瞅瞅家中这些小子们。 老人搓着手笑出一脸慈祥。 这小日子真心不错，孙媳妇有着落了，雅雅这棵小白菜也不知是要便宜了哪个。 但总归老人看得有点心急，心道这些小子慢吞吞的，行动太慢了。 不过，年轻人嘛，脸皮薄，他老人家理解的。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美事，老人笑得越发和蔼了。 反倒是齐素雅，在老人的注视下，脊梁骨毛毛的，就感觉不太自在。 …… 渭阳派出所的女同志周丽，带着苏毅农捡来的那只臭鞋子，挨家挨户的让人试穿。 村子里有人对此不喜，反感地冒出抗议，但抗议无效，想证明自身清白就必须试穿这鞋子。 江家惨遭投毒，虽未出人命，但这宗案件的性质太过恶劣。 四十二号的大脚比较罕见，那些脚小的被剔除，留下脚大的。 村长钟凤英以身作则，她第一个响应号召。 “我穿四十号的鞋，这鞋子不合我脚，太大了。” 但也有正好脚大的无故人士，其姓名被记录在嫌疑名单上，整天慌得一批，连夜里都睡不好觉。 “万一那位周同志冤枉我可咋办？这种事情对于像我这种脚大的女人太不友好，哪怕我能穿上那鞋子，可江家那事儿真不是我干的啊！” 一时间风声鹤唳。 这时周丽站出来表态：“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坏人！” 这只鞋子顶多只能算线索，查案破案讲的是证据，除了这只鞋还得搜集其他证据。 平时派出所办的那些案，其实也就是东家一只鸡，西家一堵墙的事儿，这种真正的案件实在太少。甚至于自从新年至今，渭阳派出所碰上的几桩大案子几乎全是跟大坪村有关的。 第557章 是不是小题大做 周丽干得不错，心里美滋滋想着，要升职了，要加薪了，为了升上副所长宝座，她得更努力才是。 她对这事儿很上心，可能是天生的正义感爆棚，又或者是嫉恶如仇？ 总之查案行动如火如荼，但中途却受到阻碍。 沈家大院。 沈老太太捧着一杯凉茶端坐在一把木头椅子上。 “江家那事，我也听说过。但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拎着一只烂鞋四处让人试穿岂不是笑话？一只鞋子而已，这天底下穿四十二号鞋的不少，难道只要脚大就都是投毒犯？” “我们小老百姓没啥本事，自然是上头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可闹成这样，是不是有失公道？况且那江家又没死人。这么大动干戈，是不是太小题大做？” 周丽笑道：“老太太，我听说你们沈家和江家是亲戚，听说江家那位已过世的老太太和您是一母同胞？江家虽没死人，但也不过是运气好。这三氧化二砷，俗称砒霜，搁在早些年里就是巨毒，如今也照样能毒死人。而江沈两家既然是亲戚，眼下江家出了这种事，怎么您们沈家竟然还能端得住？真就一点都不担心？” 老太太抿了口凉茶。 “就算是亲戚，也有远近之分。小周同志要是了解过，应该知道，我们沈家和他们江家走得并不近，这些年井水不犯河水，一直是各过各的。” 周丽也笑了：“总归如今大坪村的人几乎全都试穿过，就只差您们沈家了。您看，我们这些当民警的，九十九叩都拜了，也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总不能让您沈家搞特殊吧？” 两人话语里满是机锋。 沈老太太皱了皱眉。 周丽客气地笑着。 “老太太，您也别再拦了，关注这事儿的人可是不少，您沈家真要是想搞特殊，怕是反倒容易被人怀疑您沈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请您把沈家的人喊过来，配合咱一下。左右只是试个鞋子而已，又不会掉下一块肉来？” 周丽磨了沈老太太好半晌，但老太太不松口，老太太站稳立场，只一个态度，认为周丽拎着一只烂鞋让她们沈家试穿，是对沈家的冒犯。 周丽沉吟道：“老太太，这办案的事儿您可能不懂。但是您得知道，倘若凶犯真是您沈家的，您知情不报又阻碍执法，这不但是包庇，更是罪加一等啊。” 老太太神色一顿，似乎在想什么。 思考数秒后。 “行吧。” 事后沈老太太喊来沈家那些人，让女人们挨个试穿，其中一个中年大婶神色紧张，她穿上鞋子正正好，却拼命地缩着脚趾头，声称这鞋子太大。 周丽眼色一深。 等从沈家出来后，周丽道：“我之前去江家走访，凡事得讲逻辑。江家今日并未得罪什么人，只一个例外。就是那沈家的，曾在小齐同志的工厂闹过事，还被咱们拘留了几天。” 眼下证据太少，但周丽已初步锁定了嫌犯。 第558章 原来我们不一样 这投毒的，很可能正是沈家的！ 周丽头疼道：“沈家那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口风很严。我琢磨着，她大概是知情的，但只要她不承认，咱们也拿她没办法。” 毕竟这只是她自己的猜测，司法部门凡事得按证据办事，个人情绪以及那些漫无边际的猜测全是空的，顶多是提供一个办案方向。 “走，咱们去江家！” 周丽领着两名同时去江家，江家大院热热闹闹的，借住在隔壁陆家的顾斯年也在参与这场省会。 于修凛的归来，是一件大喜事。 这偌大的四合院，每一天都像过年似的。 周丽来时正好赶上了午饭。 齐素雅招呼着周丽落座，听周丽提起沈家，小女孩笑吟吟地说：“三氧化二砷这东西，寻常人肯定是接触不到的。倘若真是沈家投的毒，那么沈家肯定还有同伙。要不然这三氧化二砷又是哪来的？” 齐素雅思忖道：“我自己也查过沈家。实不相瞒，我早就怀疑她们了。但她们明面上的营生，我左看右看，仍是觉得再正常不过。她们碰不到这个，所以这是一条线，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一尾大鱼。” 周丽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交流心得，直至最后齐素雅送走了周丽一行。 她转身回江家院子，见大伙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这边。 顾斯年站在坐轮椅的子韵身边，他神色有些费解。 “那个姓沈的在工厂闹事，这我知道，可她怎么能下毒？” 人心太坏，况且那事儿本就是沈家不对，是沈家不守分寸，若为此怀恨在心，这得是多么的小心眼？ 子韵也是一副诧异的模样：“就为了那点小事，应该不至于吧？” 齐素雅笑了一声。 “奇葩之所以称之为奇葩，正是因为她们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不过这事儿……” 她冷笑一声，旋即看向了苏念初。 只见苏念初拄着拐杖，清冷男子腿上按着假肢，他依旧一副平淡从容的模样，不骄不躁，无喜无怒。 他幽幽地瞧了齐素雅一眼，心底在沉吟，似乎是在推断一些事情，并且看他的样子，怕是心中已有不少眉目。 …… 周丽来江家这个下午，又有一人登门。 是垮着菜篮子的宋青兰。 今日宋青兰头上戴的头巾换了个颜色，是藏青色的。 她笑盈盈慰问：“我听说你们家的事情，特地过来看看。” 齐素雅瞄了一眼宋青兰，瞅瞅宋青兰的菜篮子，生怕宋青兰再像前几次那样拿出一挂肉来问自己要不要吃。 这家伙貌似是一个腹黑，但表面温温柔柔的，气质温婉又恬静。 两人聊了两句，宋青兰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 “本来，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但现在看来……估计是我多想了。” 齐素雅：“什么一样不一样？” 这人在卖什么关子？ 宋青兰怅然：“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 宋青兰走后，齐素雅懵了半晌。 忽然想起顾斯年。 她首次听闻顾斯年这个名字，正是出自宋青兰之口。 第559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天在镇上，宋青兰曾说‘原来你和我一样’。 但这个‘一样’又到底是哪一个一样？ 齐素雅为此困惑，她攒起一对儿小眉毛沉思了好半晌。 另外还有一件事。 当初楚家老三楚翰予，也就是于修凛，之所以被逼疯，是因为有一个戴着蓝头巾的女人暴揍了他一顿，并且还撕烂了他衣裳，往他口中塞肉。 宋青兰的标志是头巾，青色的，蓝色的，黄色的，各种各样的。 有没有可能是宋青兰？ 但如果是宋青兰，她又为何这么做？ 齐素雅思忖半晌：“大概不是她，因为她没有动机。” …… 人逢喜事精神爽。 最近楚厌宸意气风发，他三弟回来了，家里日子也越过越好，因为楚似瑾在服装设计上很有天赋。 齐素雅和楚厌宸商量，两人志向一致，打算开办一个服装厂，由楚似瑾提供设计灵感，然后生产服装在市面上贩售，不过这样一来就又得加盖工厂了。 楚厌宸说：“与其盖工厂，不如直接收购，我前阵子因为捐建学校的事儿去了城里几趟，也物色了几个地方。” 其中有一家濒临倒闭的纺织厂，正好可以买下来，里面配送不少机器，算是一个现成的便宜。 但是因为之前捐建学校的事情，花钱如流水，如今账上资金不足，真想收购的话还得攒攒钱才行。 左右这事儿不急，慢慢发展就成。 另外就是英雄食品加工厂的生意已彻底打开了销路。 楚厌宸提起一件事。 “国荣百货的郑总经历亲自联系我，希望能引进咱们的产品。” 国荣是国企，但主事的姓郑。而这位郑总齐素雅也曾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国荣正姥姥的寿宴上，另一次是去南云的火车上。 黑痦子陈丽鸣曾在国荣担任部门主任，在郑家这个问题上，楚厌宸持保守态度。 齐素雅摸着小下巴想了想。 “我觉得，郑家肯定藏了点东西。咱们之前推测，陈丽鸣她顶多是个马前卒，当初捅丫丫十多刀是受人指使，而她事后从一个有过前科的服刑犯变成国有企业的部门主任，我想那个幕后黑手肯定和郑家有关，要不然怎么能把陈丽鸣塞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决定，这送上门的买卖不做白不做，以合作方的身份和国荣进行接触，也正好暗中查查关于陈丽鸣背后那只黑手的事情。 这可视作为一条线索。 …… 渭阳派出所，周丽办案陷入瓶颈，目前有限的线索只有一只烂鞋子，但大坪村足足有十来人能穿这鞋子。 哪怕周丽和齐素雅这边的箭头全都指向沈家，却因为没有其他证据而陷入困境。 齐素雅并未对此事过多操心，她很信任周丽的业务水平，心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困境只是一时的，正义从不会缺席。 有些人心坏，必定被坏心所害，自食其果只是早晚的事儿，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这天，齐素雅开车，拉着楚家哥仨去镇上。 第560章 二瑾走丢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家里那些旧衣服都跟抹布似的，早就不能穿了。 哪怕齐素雅自己有空间，里头攘括了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但偶尔也会想要逛逛商场。 镇上不比怀春市，虽热闹但绝对算不上繁荣。 齐素雅走在前头，突然察觉一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警觉回首，并无可疑人影。 反倒是瞧见身后楚家哥仨个子一般高，三哥男人风姿各异，其中当属楚似瑾最是开心。 他左手垮着大哥楚厌宸，右手垮着三弟于修凛，他一口一个大哥，再不然就三予三予，笑得像个大孩子。 三人采买了一大堆东西，塞满整个后备箱。 齐素雅一回头，突兀愣了下：“瑾哥呢？” 楚厌宸正在清点采买的货物，于修凛手中捧着一个大箱子，独独不见楚似瑾。 楚厌宸一怔：“二瑾？” 他看向旁边的小巷子，太阳太大了，天气热了。 方才楚似瑾嫌热，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巷子的庇荫处贪凉，可眼下那巷子空空洞洞，竟不见楚似瑾人影。 楚厌宸和齐素雅对视了一眼，这时于修凛放下他抱在手中的箱子，忽然一步上前。 他捡起一个橡皮圈，这是楚似瑾的。 几个月没剪头发，瑾哥本是短发，但如今发尾扎起一个小揪揪，整日用橡皮圈捆着。 于修凛凝睇这只橡皮圈，徐徐回首看向身后。 齐素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行叭！” 很无奈的语气。 反正家里总出事，她都习惯了。 “等等啊，我看看他在哪里。” 她钻进车里，借着小书包当掩护，从空间里面掏出一部亮银色的平板ipad。 她上辈子曾查抄过某个科技基地，空间里囤了很多黑科技，就算没网也能使用，全是市面上未发售的科技新品。 今日楚似瑾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衫配牛仔裤，那衬衫的扣子是个微型的定位器，她并不是故意监视跟踪，只是为了防止对方走丢，眼下正好派上用场，可见未雨绸缪还是很有必要的。 “在这里！” 她眸光一定，冲着楚厌宸和于修凛招了招手。 “走，咱们去找他！” 于修凛上车之后，看见女孩子将ipad塞进书包里，他微微一默：“……” 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有点在意。 超前的科技，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 最近住在江家，于修凛发现江家很多东西都透露着违和。 他不讳言这女孩的聪明才智，但她总能从她的兜里、包里，掏出各种各样古古怪怪的东西。 这令他有点在意。 感觉她很神秘。 …… 这是一个女人。 稍早之前。 她看见一辆越野车开进渭阳镇，那车子可真是气派啊，她羡慕的看着。 这辆车停在她不远处，等车门打开，她看见几个人鱼贯而出，而其中一人，是妖媚艳丽的长相。 这女人怔了一下。 “李姐，今天咋没上班呢？” “啊，我辞了，不干了。” 李伟红很随意地答了一句，看见女孩子走在最前头，三个男人跟在女孩子后头。 第561章 乙醚 那女孩很是警觉，似乎察觉自己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 李伟红连忙转身背对着女孩那边。 等过了半晌，那一行人渐行渐远，李伟红这才徐徐转过身来。 她目光落在楚似瑾背上，眼底涌动着一些奸淫的光。 楚二瑾这小子，长得是越来越带劲了。 以前家里穷，穿着破衣烂袄，但那一身姿色很难掩饰。 如今白衬衫配牛仔裤，穿的时髦，像个城里人富养出来的公子哥儿，便更叫李伟红眼馋。 …… 昔日江家兄弟被困城中，楚厌宸从城里回来。 为了支援城中弹尽粮绝的兄弟们，他和宋青兰做了一场交易。 后来在渭阳卫生所，楚似瑾知道这件事，心知城里肯定是出事了，肯定极需用钱，他找上李伟红，从李伟红这里拿了两百块钱。 为这事儿楚似瑾甚至还曾挨过他大哥一巴掌，他大哥很少揍他，他算是被大哥宠大的。 李伟红这个人有家暴倾向，前头娶过好几个男人，但全都死的不明不白的。 这世道男子轻贱，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就算男方家里知道是被李伟红揍似的，也少有人在意。 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李伟红前头娶的那些男人都是家里穷的叮当响的，出事之后，只需要塞个一两百块钱就能够封口。 李伟红眼馋楚似瑾很久，她后来曾去江家，想要求娶楚似瑾，但江家宁可不要钱也不愿意见楚似瑾嫁她。 她曾想耍横，但她在齐素雅这里吃了不少苦头。 当时的场面很尴尬，她撂下几句狠话就落荒而逃了。本来还想不依不饶，心里有不少小算计，但奈何江家总出事，生意也越做越大，齐素雅和派出所的周丽交情不错，李伟红便渐渐的有点怯了。 可今日遇见楚似瑾一行人，她昔日的贼心就又冒上来了。 齐素雅买了不少东西，她和楚厌宸、于修凛忙着塞满后备箱，楚似瑾嫌热，自己一个人蹲在庇荫的巷子里无聊的画圈圈。 也是在这时，李伟红动手了。 一张沾了乙醚的手帕捂住楚似瑾的嘴，她迷昏了楚似瑾，迅速带走。 …… 可能是因为乙醚量太少，吸入乙醚后，楚似瑾着实是昏沉了一阵儿，但没过多久就醒了。 这是哪呀？ 孩子似的眼神，懵懂，迷糊。受乙醚影响，他手脚无力，头脑昏沉，人不是很清醒。 他躺在土炕上，看见陌生的家具摆设，这不是他的家。 “大哥，三予……”俊美妖艳的男子一脸迷惘，嗓音弱弱的，像是小猫一样。 他视线有些模糊，依稀看见一个人。那女人脱下上衣，单膝跪在炕上，朝他这边爬了过来。 他指尖动了动，眼睛睁得大大的，人也渐渐的醒神了。 “滚开！”他嘶哑着嗓子，忽然踹出一脚，但这一脚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李伟红一把抓住他脚腕。 “二瑾，姐可想死你了！” 他一哆嗦，“你滚！我要我大哥，要三予！要雅雅，你快滚开！” 第562章 当年那些事 像个孩子似的童言稚嫩，他试图反抗，但身体太软，根本就没有力气。 李伟红的手顺着他脚踝往上摸，划过他修长笔直的腿，他激灵灵地一个冷颤。 大脑发昏，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在他脑海反应。 他嗓子带上颤音：“滚开，不准碰我！” 他咬住自己的嘴唇。 发生在楚似瑾身上的事情，李伟红并不知情，此刻虽然察觉楚似瑾和以前不大一样，但也没有多想。 她一把扯下楚似瑾的裤子，露出里面黑色的四角内裤。 看着这艳色的男子瘫在炕上只能任自己鱼肉宰割，不得不说这非常令李伟红满意。 男人就得这样！ 就得乖点。 就得躺在女人身下，任女人为所欲为。 这才叫男人。 “二瑾啊，先让姐满足一下，等回头姐就去提亲，那两百块钱姐还给你留着呢。” 她捏着楚似瑾的嘴，想要亲他，他别开脸，两手用力往外推，但他使不上力气。 他整个人都忙了。 “滚开，不准碰我……”他眼睛红彤彤的，身体抖的很厉害，像是在经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他脑子里像是被枕扎，一下又一下的刺痛，疼极了，他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他眸中有水雾，在瑟瑟发抖时，他仿佛看见一口井，一口早已干枯的深井。 他八岁了。 那一年天气大旱，太阳像下火一样，大地寸寸龟裂，河床都干了。 他们哥仨饿的像是皮包骨一样。 但日子穷不怕，他有父亲，有大哥，有三予。 他大哥总能从山上找来食物，是扒开老树，临近树芯儿的部分，撕成一条条的，用火烤的脆脆的，很香。 那时候他们每天都在吃那个，他甚至觉得，虽然娘很坏，不给他们饭吃，嫌他们是儿子，但大哥好厉害，那种脆脆的树芯比米饭还好吃。 前阵子，家里那个凶凶的女孩子把土豆切成薄薄的片油炸，她说那个东西叫薯片。 他就想呀，这个薯片，跟他吃过的树芯好像呢。 那时候他拽着小他一岁的弟弟三予，整天跟在大哥身后跑，他们四处找树芯，那东西扛饿，他们野在山上，找来的树芯烤的脆脆的，他们自己吃一部分，剩下的留给老爹。 娘不喜欢爹，他知道的。 但是有一天，他们从山上回来，满屋子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他看见一堆人在他们家里，他看见一条被砍下来的腿，他看见铁锅里炖着红呼呼的肉。 天气旱的没有水，就用血来炖。 他还看见一颗被砍下来的人头，那是他们兄弟的父亲。 父亲死不瞑目睁着眼，身体被剁成残肢碎肉，就只剩下一颗头，但是这颗头，脸上的肉被剐下来，耳朵也不见了，满室都是肉香。 很多人围着那口大锅，等着吃肉。 他想吐。 他在反胃，他的身体激灵灵的不住打冷颤。 忽然哇地一声，他吐了李伟红一身，也吐了自己一身。 他的眼神渐渐迷茫。 …… 父亲死了，他当时只觉得好害怕，三予比他还小一岁，吓得差点哭出声，却被大哥捂住嘴。 第563章 我有，吃我的 大哥带着他们逃进山里。 大哥没有哭，但脸色是惨白的。 他们在山上藏了两个月，他们不敢回去，那是一个地狱，是个噩梦，从那一天开始他们不再有家。 但两个月之后，同村的大人进山砍柴，发现了他们。 大哥带着他们逃，但他们还是孩子，饿的面黄肌瘦，身体似一把枯柴，他们跑不过那些大人。 那些人好可怕，她们身材健壮，她们气色圆润，他们兄弟被逮住了。 村子里有一口井，他们被推进井里，井里有很多人，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伤口腐烂，有的奄奄一息，甚至有人腐烂之后身体都长虫了。 恶臭。 三予小，三予不懂事，他们坐井观天，曾看见他们的娘站在井边，三予哭着说：“娘……娘我以后一定乖，娘你让我和大哥二哥出去好不好。” 但那个女人冷漠转身。 大哥一言不发，他听见人说：“这天气旱成这样，可不能再像是对待老楚她男人那样，吃没就真没了，得养着，让他们长肉。” 后来有几个女人说：“楚家那几个儿子长得不错。” “老楚啊，我们几个凑了一袋粮食，买他一宿！ “不玩白不玩，楚家这个二儿子是真俊，嘿！性子可真够辣。”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就算他八岁了，但他就算不能全部理解，也稍微明白了一些。 他很不安，很害怕的。 “娘，不要……我不跟她们走。” 他求那个女人，但那女人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大哥想要护着他，被那女人踹了一脚，被那女人掰断了胳膊，被那女人踹断了腿。 他被带出井，他听见大哥的嘶吼。 他被带进一个草棚子，他听那些女人说，“先玩这个，井里那几个都快废了，楚家这仨正好，等玩完这个再玩另外两个。” 他怕得直哆嗦。 那是他不愿回想的一夜。 他身上能作为武器的不多，他的小手小脚不像大人那么有力，他用牙咬她们，有人抓着他的头发拔开他的嘴，狠狠地扇他嘴巴子，他咬人之后被揍了，好疼，但他还是要咬，咬了一口又一口，含着血带着肉。 他被扒光，他心里大概明白那些女人要对他做什么，他拼了命的抵抗，他很无助，但没人能救他。 最后大概是被他惹毛了，那些女人气急败坏，她们拿起了刀子，她们没再做他想象中的那些事，但等第二天他被扔回井里，他身上全是血腥味，他丢了很多肉。 三予搂着他，哭的泣不成声，他大哥没哭，他大哥一言不发。 第二天那些人还想要抓他。 他大哥却挺身而出。 “我来！不就是想要肉吗？我有，吃我的！” 他大哥撸起袖子，露出瘦瘦的胳膊。 大哥被带走了，他和弟弟三予哭的泣不成声。 大哥被扔回来时，也跟他一样，身上全是血。 又过了一天，那些人又来了，大哥虚弱的爬起来：“我来！吃我的！” 一次又一次，大哥的声音那么坚定。 第564章 惨无人道的人间地狱 大哥被那些女人带走。 他和三予拦不住，他们哭，但哭也没有用。 一次又一次。 大哥快死了，那些女人似乎不愿大哥死的太早，于是她们的目标放在其他人身上。 换成他，换成三予，然后又换成井里的其他人。 最后井里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人为了活命，也学着那些女人一样茹毛饮血。 大哥一直一直护着他和三予，大哥说：“别碰我弟弟！” 就算奄奄一息，脆弱的不行，像是随时都会死去，可大哥的眼神总是那么坚定。 他们身上的伤口腐烂了，大哥发着高烧，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 就在那时候，有人来了。 “二瑾，三予？” 他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少年雅丽，是天生的白皙。 他奄奄一息地望着井口，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或许他的脑子早就糊涂了，那些日子是人间炼狱。 后来他才想起来，啊，是大堂哥，是江敬云。 江敬云顺着绳子从井上下来，背着他们，把他们绑在身上，挨个的运了出去。 他看见四处都是火，看见二堂哥江雁洲拎着一把菜刀，四处砍人。 二堂哥气疯了。 刀起刀落，雁哥剁下一个人的胳膊，他麻木的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女人，是姓楚的，是他们的娘，但他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敬云带走他们，爷爷拿出棺材本好不容易才救活他们，大夫说如果再晚个一两天可能他们就死了，大哥是伤的最重的，他次之，三予再次之。 后来那个村子，有人把雁哥砍人这事儿捅了出去，那些女人散了，能逃的全都逃了，但雁哥却坐了牢。 这牢一坐就是很多年。 …… 楚似瑾恍恍惚惚的，他身上有一只手，他想起了很多事。自从沈芳那件事情后，受到刺激，他心智退化了。他可能是下意识地想要逃避那些过往，他以为自己八岁，不愿面对后来发生的那些事。 但这些夜里总是做梦，各种各样的梦，梦见从前那些日子。 他忽然激灵一瞬，本是狭长妩媚的丹凤眸，黑沉沉的。 他望着一脸奸淫的李伟红，他在想一个问题。 活着这么累，为何还要活着呢？ 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被敬云带回爷爷家里，他们有了安身之地，他无数次想死，是他大哥一遍又一遍的纠正他，教育他，为他竖立各种观念，让他向前看？ 可到底怎么向前看？ 他总是望着回头路，那里全是血，各种各样的尸体，惨无人道的人间地狱。 他要如何才能向前看？ “李伟红……” 他空洞洞的眼对上李伟红这张脸。 像是在叹息，心神早已疲倦。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像你们这种人？” 他神色麻木的问了一句，身体依然绵软无力。 他费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看见李伟红的手伸向自己的上衣。 洁白的衬衫被抓皱成一团，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整个人，连并灵魂都早已枯寂。 第565章 或许，还不如一死了之 李伟红一把扯开楚似瑾的白衬衫，崩掉了衬衫的纽扣。 本以为会看见一副如玉美好的白皙身体，哪知那上头纵横交错的丑陋伤疤大片大片。 李伟红被吓到了，忽然惊叫着，犹如触电一般收回手。 “呵……” 楚似瑾一寸寸轻抚自己身上这些疤。 “好看么？” 他幽幽的视线对上李伟红的脸。 “我真的很想努力的活着，可是这样真的太累了……” 他闭了一下眼，慢吞吞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弹簧刀。 像是厌世了一样，他看了李伟红一眼，忽地惨然一笑。 “为什么要想起来，为什么要想起那些事，我宁愿永远都不要想起，宁愿……不想起。” 他身子一软，身体摔回炕上。 这把弹簧刀他用过。 上一次刀锋对准了沈芳。 而这一回…… 他徐徐的闭上眼，弹簧出鞘，刀刃弹了出来，他肩膀胸口腰腹大片大片的疤，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 这么活着，或许还真不如一死了之。 他合上双目，过往一幕幕再一次跃然而上，轻笑一声。 “有点对不起你啊。” 哥…… 吱呀一声。 齐素雅踩下刹车，她从车上下来，稍微纳闷了一瞬。 本以为楚似瑾是闲逛着自己走丢的，可这里怎么竟是一户民房？ 就在这时她听见院子里传出一声尖叫，是李伟红，像是受到很大惊吓。 来不及多想，齐素雅身体灵巧地翻墙进入这个院子，她推门而入。 下一刻。 “楚似瑾！！！” 她吓了一大跳，眼看那男人衣衫散乱，裸露着大片大片的疤，他双手握着弹簧刀，她赶紧扑了过去。 两只小手情急之下抓住了刀刃，薄薄的刀锋割破了掌心，她满脸冷汗地看着艳糜妩媚的男子。 他徐徐睁开眼，模样似有些愕然，像是没想到会被人阻挠。 “瑾！” 楚厌宸冲了进来。 血从齐素雅掌心滴落，敲碎在他心口。 她紧紧地皱着眉，像是感觉不到疼，掰开楚似瑾的手，抢下这把弹簧刀，连忙远远的扔开。 “你搞什么鬼！” 她嗓音干哑，“给我清醒一点！” 他愣愣的看了她半晌，她双似目燃火，却衬得她生机盎然。 他的眼睛一点点的湿润透了。 咬着自己的嘴唇，他在极力按捺，可肩膀却一颤一颤的。 忽然抬起手，手背盖住自己的眼睛，他紧紧抿着嘴不愿发出声音，可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淌，又哭又笑又叹。 “傻瓜，你来得这么早干什么。” 齐素雅沉默了一下，旋即轻轻地伸手抱住他。 “别哭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都过去了，别再想那些了。” 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 冲进这里，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意识到，他好了，他的心智恢复了。 可他这样子，还不如之前像个狼崽子一样见人就咬。 他的脸埋进她怀里，一点点搂紧她的腰，隐忍的哭声一点点放大，像是崩溃的哀鸣。 齐素雅心里有点发堵，被他哭的自己心里也有点发酸。 第565章 带二瑾回家 齐素雅静静抱着楚似瑾，她有些无助。 楚厌宸心情沉重地走了过来。 林伟红见势不妙，抓起衣服想要逃跑。 但这时，站在门边的于修凛伸出一只脚。 林伟红被绊了一下，十分狼狈的摔在地上。 她正想起身，但于修凛已疾步而来。 俊美冷燥的男人一脚踩在林伟红背上，两手迅速反剪林伟红双臂。用林伟红那件上衣，将这个光着上半身的女人五花大绑。 他像是嫌弃这女人太过污眼，原地转了一圈，拿起一个麻袋撇在林伟红身上。 最后，于修凛看向室内。 楚厌宸和齐素雅背对着他，他听见瑾哥的哀鸣，心里微微酸涩了一下。 他想，楚似瑾，这是他二哥。 和二哥相比，他大概是幸运的。 非常幸运。 …… “瑾，别怕，哥带你回家。” 楚厌宸帮二瑾系好衬衫扣子，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手微微有点抖。 而弟弟静悄悄的。 齐素雅让于修凛去渭阳派出所报警，民警周丽带人过来逮捕猥亵未遂的林伟红。 她的越野车停在林家外面，楚厌宸轻轻的抱起楚似瑾，像是拿弟弟当个易碎物。 他们上了车，齐素雅负责开车，于修凛坐在副驾驶上，楚厌宸搂着二瑾坐在后座。 这一路上，没人开口，就只能听见车子开动的声音。 这时已是下午，突然打了声响雷，接着暴雨如瀑。 豆大的雨珠儿噼里啪啦地砸在车子上。 挡风玻璃开着雨刷，雨刷来来回回的左右摇摆。 乡下的土路有些颠簸，暴雨令黄土变得泥泞，泥点溅满了车身。 大坪村。 越野车停在江家院外，齐素雅回头看向后座，二瑾一言不发，单从他此刻脸色实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雨依然下着。 她忧心忡忡的收回视线。 “你们在车里等等，我进屋拿伞。” 她正要推开车门，旁边于修凛道：“雨大，你坐着，我去。” 冷燥的男人似这阴雨天，他飞快下车，只一瞬间就已淋透了全身。 不久，他拿着两把雨伞回来。 齐素雅接过雨伞，撑伞下车。 于修凛拽开后车门，楚厌宸率先下车，然后把二瑾抱出来。 二瑾的脸埋在哥哥怀里，他垂着眸，白皙的脸色宛若薄玉，似轻轻一敲就能击碎。 他们沉默着，护送楚厌宸，送二瑾回楚家的房间。 …… 因为雨下的大，大伙都躲在屋里，这院子便显得格外寂静。 大房江家的屋子。 大哥江敬云昏迷不醒的躺在炕头上。 二哥江雁洲手里捧着一本关于农业学的书籍，正在逐字研读，手边还有一本厚厚的字典。 三哥江碧城搂着一米八的大白熊，一下一下撸着大白熊的毛，那模样百无聊赖像是在发呆。 四哥江枫愚坐在木头凳子上，他面前支着一张画板，正在画布上涂抹着颜料。 五哥江紫衿坐在炕梢，他闭着眼，眼睛上敷着沾了灵泉水的湿毛巾。 至于年龄最小的弟弟，文静秀气的江秀祯，则是抓着针线缝补一件旧衣服。 哥几个都很安静。 第566章 出事了 这时，江碧城摸了摸毛绒绒的大白熊，忽然看向窗户外，他愣了下。 “二哥？” 而今大哥江敬云昏迷不醒，二哥江雁洲便是大房的主心骨。 江碧城松开他的大白熊。 “雅雅她们回来了，我看她的样子不对劲，好像出事了？” 江雁洲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下意识看向窗外，正好瞧见少女撑着一把伞。 他拧了一下眉，合上书：“我去看看。” 江碧城想要跟，手心撑在炕上，突然看向自己的腿，他沉默了。 江枫愚放下画笔：“我也一起！” 哥俩往外去，炕梢紫衿摘下敷在眼睛上的白毛巾，因为看不清楚，他眯着眼，瞧见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 他把脸转向弟弟江秀祯那边，秀祯咬着唇。 “我也去看看，回来告诉你们。” 秀祯从炕上下来，他身体不好，咳嗽两声，一副病秧秧的样子往外走。 这样一来，大房的屋子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江敬云，就只剩下不良于行的江碧城，以及眼疾的江紫衿。 江碧城沉默了很久，他的拳头一点点攥紧，好半晌，才扯起唇角笑得温温柔柔。 “等着吧。” 他看向江紫衿：“咱们一起等着。” 紫衿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 隔壁苏家的屋子里。 苏大哥苏幕戎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靠着墙，桌面摞满了书籍，他拉开抽屉，里面塞了不少小零件，有螺丝，有电焊用的，还有线路板等等。 至于苏二哥，苏毅农，那男人被视作村大夫，今日去隔壁村出诊，正好没在家。 黄泥抹成的土炕铺着手编的竹席子，苏舅舅躺在炕头，苏念初在炕梢，他在保养他的假肢，手边也摆着一些书，全是跟心理学相关的。 这是兄弟们的日常，平时没事的时候，逮住空闲，专心为自己充电。 齐素雅拿出来的专业工具书不少，几乎被这些兄弟翻了一个遍。 以前是求学若渴，而现在是精益求精。 苏念初听见大房那边的动静，抬头看向窗外，见雁洲几人行色匆匆，他面上依旧清清冷冷的，但动作十分迅速。 戴好自己的假肢，他从炕上落下来。 “大哥？” 他拍拍苏幕戎肩膀，这人性格认真且严肃，一旦专心去做某件事，心无旁骛，注意力高度集中，就算打雷都很难惊醒他。 念初唤了他两声，又用力推搡他一把，他这才愣愣的回过神来。 “怎么了？” 念初看向窗外：“出事了。” 吐出三个字，念初转身往外走。 他如今必须依靠拐杖，漫长的复建令他逐渐适应自己腿下的假肢，但他步伐不是很稳，为免摔跤，拐杖的存在很有必要。 苏大哥看了念初一眼，放下自己手中的小零件，他匆匆起身，和念初一起去楚家。 …… 楚家屋里。 二瑾脸色苍白似一张薄纸，他面朝墙壁，背对众人，躺在炕上闭着眼。 楚厌宸坐在他身边，凝睇他数秒，轻轻碰了碰弟弟的脸。 第567章 住在山的另一头 正好这时冷风冷雨灌入进来，楚厌宸一回头，就看见江雁洲等人。 江雁洲本来想开口问，但屋里气氛不对，冷峻刚毅的男人环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背对众人的二瑾身上。 楚厌宸轻叹一声，“出去说。” 江雁洲点了点头。 …… 这场雨带来凉意，消灭初夏正欲萌芽的暑气。 哥几个从屋里出来，齐素雅有点担心楚似瑾，于是留在楚家内。 她搬来一把凳子坐在炕边，农村人睡炕喜欢头冲外，脚冲内。 楚似瑾面壁，背对着她，他身上搭着一条薄被子，是楚厌宸临走之前为他盖上的。 齐素雅凝睇楚似瑾半晌，她此刻的感觉类似无力。 她想安慰他，但所谓安慰言语太空白，他可能并不需要。 他在拒绝交流，把他自己关在心房之内。 齐素雅烦躁极了，她抓了抓自己的脖子，继续陪着他沉默。 她知道他没睡，知道他醒着。 这时脚步声响起，清清冷冷的男人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进入屋内。 他拄着一根拐杖，眼色淡漠地瞧了楚似瑾一眼。 他徐徐抬手，他手心裹住她肩膀。 齐素雅抿了抿嘴，回头看向苏念初。 很奇异的，他似乎在向她传递某种力量，让她心情安定下来。 半晌之后，齐素雅从屋里出来，这场雨依旧下的没完没了。 江家的堂屋之中，男人们汇聚一堂，一个个愁眉不展，可见为楚似瑾这事儿很是操心。 齐素雅心情有点沉重。 她有一种迫切的心情，她知道不能再这样。 那些伤疤在心里流脓，如果放着不管，只会更恶化的越来越严重。 她从未触碰江家这些人的隐私，她本来以为，那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起，免得让人再痛上一回。 有些事她心里有数，就比如楚家从前那些惨剧，她自己私底下做出过一些猜测，窥见了冰山一角。 她心烦的叹了口气。 “能让我听听吗？” 她出来时没撑伞，加入江家兄弟的话题。 但她只是静静聆听，并未发表自身的意见。 楚厌宸开口：“以前，我们隔着一座山，住在山的另一头。” “那些年干旱，也不知是从哪传来的消息，有个村子人吃人，年轻力壮的女人活下来，男人，老人，小孩，全都成了牺牲品。” “我们那个村子早就饿疯了，以前大伙没往这方面想，直至听见那个传言，有人意动，后来就顺理成章的发生那些事。” 楚厌宸苦郁地搓了一把脸。 “我们几个……亲眼看见父亲被分尸，要不是爷爷让敬云和雁洲带着粮食去给我们送粮，也许我们活不到现在，可能早就死了。” 那些沉重的过往，他在尽力回避，但他不是心大的人。 可他很清楚，二瑾三予自那之后心理就出了问题，他必须逼着自己保持清醒。 他是当哥哥的，他得照顾底下的弟弟，这是从他一出生就已注定的。 这些年活的很累，不但二瑾累，他自己也累。 第568章 这是一场心灵治愈之旅 楚厌宸娓娓道来，齐素雅沉默很久，心里转过许多念头。 半晌之后，她和楚厌宸对视，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做出一副安静样子。 怜悯，同情，慰问，关怀，这些东西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不是当事人，只能靠想象推测那种痛。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咱们，出去走走吧？” 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在场这些人：“把所有人都带上，咱们去旅游！” 楚厌宸愣了下。 齐素雅抿着嘴，像是在笑，但眼神有点哀寂。 “多走走，多看看，这个世界很大的。左右我们又不忙，工厂这边的事情可以电话遥控处理。” “可是苏舅舅和敬云……” 齐素雅道：“当然得带上，带他们一起，毕竟我们也得继续观察他们的情况，也许他们会醒来也不一定。” 大伙沉默了。 他们不懂齐素雅在卖什么关子。 旅游？ 这对他们而言是个新鲜词儿。 江家之中，大房江家，三房楚家，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怀春市。 他们一直生活在临江省。 至于二房苏家以前生活在外地，但不论如何他们的生活圈子还是窄了点。 苏大哥，苏幕戎，这名英伟俊毅的男子做出一副凝重沉思的表情。 他在想当初他们兄弟带着娘家舅舅来临江省后发生的事情。 他第一个复议：“就按雅雅说的做。” 苏幕戎往屋外看了一眼，他三弟苏念初在楚家陪楚似瑾，他留意着，像是怕苏念初听见。 “念初以前的情况……跟二瑾现在差不多。他是来这边之后才逐渐平复下来的。可能换个环境生活一段日子，能对二瑾有所帮助。” 齐素雅倏地一怔。 “念初他以前？” 苏幕戎垂了垂眸，“……念初，他一直认为他自己，罪孽深重。直到现在，他依然对此深信不疑。” …… 这场雨洋洋洒洒，直至傍晚才停。 楚厌宸在安排一些事情，主要是工厂那边的。 齐素雅出了一趟门，等回来时，她开着一辆大巴车。 这辆大巴车没敢进村，因为大巴是在太高了，总共上中下三层，像个移动堡垒，宛如移动别墅。 齐素雅心道这年头的道路幸好不像后世各种限制高度，要不然这辆大巴保不准开到一半就得被卡住。 她这人重享受，即便是上辈子在末世，也要尽可能地保障自己的生活质量。 从前这辆大巴相当于她的战车，里面被她精心布置过。 因为江家人多，这是一场归期不定的旅途，不知要走多久，如果只是开小车自驾游，未免太累了一点，所以她就从空间里面拿出这辆大巴。 天色近夜。 江老爷子已从楚厌宸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老人沉默了很久。 “你们去，我留下。” 老人不想跟着，因为这是一场治愈心灵的旅途，适合年轻人，适合家里这些孙子们，但老人认为不适合他。 “人老了，禁不起折腾，我要是跟着，你们还得照顾我。既然是出去玩的，就使劲的玩，别带我这个老累赘。” 第569章 我怕我想她 但大伙不同意，怎能留爷爷一个人在家？ 老人拍拍楚厌宸的肩膀。 “宸啊，你这肩上，担子太重了。去吧，去吧，等你们走了，我就去工厂。在那里住着，不愁人照顾，你们多往家里打几个电话报平安就行。” 老人的目光一一掠过家中这些孙子们。 这是一位真正睿智的老人，他不是饱读诗书的大儒，但人生历尽了风霜。 家里那些事情老人心中有数。 曾有人提过，江家这些男人多多少少心理方面都有点问题。 这件事，甚至就连江家自己都是认可的。 而真若是排个序，可能大房江家的情况要稍微好点，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纵观江家这些年，发生过太多事。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的补偿，在经历了那些悲苦后，他们家里迎来一位新成员。 雅雅的出现为这个家庭注入崭新的活力。 …… 因为老人态度太坚定，齐素雅本来都熄火了，不想走了，留下老人自己在大坪村，不但楚厌宸他们担心，她自己也不放心。 但奈何拗不过老人。 老人决意留下，也坚定了年轻人们非走不可。 最后，齐素雅算是见识到老人顽固的一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又过了两天，楚厌宸把所有事情全部安排好，哥几个亲力亲为帮老人搬家，移居至村外的工厂。 有工厂这边的人手照应着，他们走后也能安心不少。 这天下午，逮了一个空，老人叫住齐素雅。 “爷爷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意图，这肯定能帮到他们。你这孩子古灵精怪，脑袋里一堆鬼主意，他们啊，就拜托你了。” 齐素雅心情有点沉重：“爷爷，你就跟我们一起吧，出去玩一玩也挺好的。” 她贼心不死还在劝着：“而且我都安排好了，这一趟出去主要是享受的，衣食住行方面不必担心，肯定不叫您受累。” 老人哂笑一声：“我年岁大了，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那么有活力。况且我啊……” 老人恍惚一瞬。 “我舍不得这山这水，我那老伴儿死了太久，可这景色全是以前我俩一起看过的。要是离开，我怕我想她啊。” 齐素雅怔了下。 她想，江奶奶在世时，肯定和江爷爷感情很好。 …… 向江爷爷道别之后，大伙心情有点沉重。 齐素雅领着江家兄弟来到村外，这是一个隐蔽的位置。 关于这趟旅途，苏家的少白头苏毅农是后来才得知的，二瑾出事那天苏毅农正好出诊。 眼下苏大哥背着昏迷不醒的苏舅舅，江敬云被江雁洲背着，苏毅农扛着一些行李，顺便腾出一只手扶着拄着拐杖的苏念初。 他满脑门问号：“雅雅，咱们到底是去哪？” 连活死人的苏舅舅和江敬云都带上了，这令苏毅农感到忧心。 当然他心里是十分雀跃的，正经八百的旅游生平从未有过，以前的他们一直局限在小圈子里，即便是苏家，从前生活在外地，但其实生活圈子也是小范围的。 第570章 房车，战车，超大巨无霸 苏毅农主的担心主要是来自苏舅舅和江敬云。 这两个人不能撇下不管，但要是带上……两个植物人、活死人，带上又怕照顾不好。 齐素雅走在最前面，她回头冲着苏毅农眨眨眼：“就快到了，我准备了一辆房车，你们端住自己的下巴，等下可千万别吓到。” 大伙心思一转，闹不懂这女孩子又在卖什么迷糊药。 ‘房车’这个概念词，江家初次听闻。 唯有于修凛，他默默跟在大哥楚厌宸身边。 他曾在国外生活，知晓房车的存在。但是，天朝内地的房车？ 于修凛：“……” 不禁看向齐素雅，男人眼神带上些探究。 直至。 “那是啥？？” 苏毅农抬头看向前方。 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表情。 他咧着嘴，一副震惊又不敢置信的模样。 “那是车？这么大的车？这都快赶上城里那些楼房了！它真的能像车子一样开？还有它的车轱辘好多，八个？” 江碧城坐在木头轮椅中，此刻仰起脸望着那通体雪白的庞然大物。 这车是真的很大啊，比市里那些公交车还长，还宽，最重要的是那惊人的高度。 一，二，三！ 竟然足足有三层？ 车窗上挂着浅蓝色的蕾丝窗帘，看不清车内，但那窗户被擦拭的光明几净。 这东西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处处透露着新奇的科技感，明显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产物。 齐素雅：“咳！” 她满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 她知道家里这些人都是人精，可能是相处久了，内心逐渐信任了这些人，她心防松懈，拿出越来越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些兄弟从未多嘴问她，但其实心里保不准已猜测出几分。 “这模样有点显眼啊，那个……总之先上车吧？然后我再看看能不能把外观做旧一点。” 江四江枫愚背着一个小包袱，包裹里带着两件换洗衣裳，他胳膊底下夹着画板。 闻言，这眼神傲傲的男人唇角一抽。 “这么大，都快比得上三层小楼了，就算真把外观做旧，也一定能吓到人吧？” 毒舌的男人今日不毒舌，他只是很中肯地讲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齐素雅哼唧一声，她握住车门把手，轻轻往下一压，之后车门自动开启。 “总之上车！” 有这个条件，有这个能力，干嘛不享受？ 不享受就是在虐待自己啊！ 齐素雅又哼哼一声。 “总之，多余的不要问，问就是我自己造出来的，我自己改装的！” 江家众人：“……” 齐素雅：“你们干么这么看着我？我是讲真的，这！”她指着房车：“我自己弄出来的！” 江家：“……” 行叭，你可爱，你最美，听你的。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信。 而，身处众多兄弟中，于修凛蹙着眉望了一眼那房车，又迟疑着看向齐素雅。 这女孩子…… 他心里琢磨着，想起这几日曾私底下听少白头苏毅农称呼对方‘小妖精’。 第571章 哎呀呀，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想，这还真是个妖精。这样的房车，即便是在那些发达国家也从未见过，更遑论是百废待兴相对落后的内地了。 像是妖精使用妖术变戏法，变出来的。 于修凛按了一下太阳穴，他看向楚厌宸，有些生疏地叫了一声哥。 “回头……哥，派个人去广城，跟我的人接洽一下。” 楚厌宸一怔。 于修凛有点苦恼。 “总得为她善后，单看这辆车的外形，我就认出不少稀有金属。比如那些窗户是防弹材质的……这些东西国内管制严格，寻常人弄不到。” 于修凛又叹了一声。 “她身上，秘密太多。” 楚厌宸拍拍于修凛的肩膀，以过来人的身份表示：“习惯就好。” 不过，楚厌宸也认为于修凛是对的。 以至于不久之后，这辆巨无霸房车在内地引起巨大轰动，江家帮着齐素雅将这事儿圆了过去，将这辆房车的来路正常化。 而这件事情，也引发一连串后续影响，奠定了未来天雅集团在国际上被誉做科技先锋的基础。 当然此为后事，暂且不表。 …… 二瑾，齐素雅率先上车。 车门处有三节台阶，因为车窗上悬挂着浅蓝色的蕾丝窗帘，之前大伙没能看见车内的装饰。 直至跟着齐素雅上车之后，又一波震撼来袭！ 房车总共三层，像是三层小楼。 一楼规划成一个小客厅，尾部是开放式的吧台厨房，车内有冰箱，电视，还有各种各样的设施，处处透露着远超当前这个时代的未来感。 就比如小客厅里的米白色布艺沙发，上头搁着几颗色彩鲜艳的抱枕。 软装主要以舒适为主，设计感十足，而且还极具时尚的气息。 原本房车中间那一层是游戏区，但齐素雅事先改造过，准备了很多单人床，乍然进入宛若一个集体宿舍。 当然三楼也没放过，因为单是二楼肯定住不下这些人，三搂本来是齐素雅自己的卧室、起居室、衣帽间等等，结果全都拆了，添加床位。 齐素雅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领着大伙逛了一圈。 江碧城是被人抱上车的，如今继续坐在轮椅中。 他看向电视柜，那里有一排架子。 空灵梦幻的美人眨了眨眼睛，他眼底噙着诙谐趣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哎呀呀，瞧我发现了什么？《花样男子》，《知否》、《三生三世》、《亲爱的》？哎呀呀，这些人长得可真不错，真漂亮呢，男的俊，女的靓！” 架子上是一排影视光盘。 之后江碧城又把手伸向另一头：“看看，看看，我又发现了什么？《塞尔达旷野之息》，《火焰纹章风花雪月》、《马里奥奥德赛》、《马里奥赛车》？哎呀呀，这画的可真好看！” 这是一堆任地狱的游戏卡带盒子。 江碧城摸着下巴，笑得一脸古怪：“还有这些蓝盒子的，《仁王2》、《最终幻想7重置版》、《对马幽魂》、《美国末日2》、《女神异闻录》、《看门狗》军团？” 第572章 别问，问了就是不知道 这些是索尼大法的游戏光盘系列。 齐素雅瞪了瞪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别问，问了就是不知道！” 江碧城摸着下巴笑得一脸古怪。 “是哦！我看见这些盒子上面贴着横幅，上面标注着发售日期，有2018，2019，还有2020年之后的？我们现在是在1980年，对吧？那就是四十多年后？” 齐素雅：“……” …… 江家兄弟会开车的挺多，比如楚厌宸苏幕戎等人，是当初在怀春市时齐素雅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 不过这些人没开过大车车，正式出发之前，齐素雅抓着这些人练车，让大家适应大车车的高度和手感。 最后，由于修凛当司机，他们正式踏上了旅途。 齐素雅闷闷地销毁罪证，撕掉那些202x年发售的标签，上辈子这辆房车是她的战车，陪伴她很久，处处都是她的生活痕迹，无意中暴露了很多东西。 比如她是一个游戏迷，比如她是懒虫重享受，甚至她还在一颗抱枕下头发现她从前的d罩杯内衣。 顿时小脸红炸了。 再摸摸自己的胸口，虽不至于荷包蛋，但却是个小笼包。 人生不易，雅雅自闭。 一堆人笑着瞧她，她脸上臊的厉害，最后她躺尸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懒洋洋地摆了摆小手。 “算了算了。” 亡羊补牢太晚了，她就不再欲盖弥彰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而且这趟出行不知要走多久，一趟随心的旅程走走停停，房车上面那两层全部改成了单人床宿舍，往后肯定得一起生活在车里。 她懒得再压抑自己的喜好。 “反正，还是那句老话，问了就是不知道！” 江碧城单手托腮笑嘻嘻，做出一脸无辜状。 “我没问妹妹呀？妹妹这么紧张干什么。”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手中凭空出现一袋薯片，然后捞起遥控器按亮超大尺寸的索尼液晶电视，蓝光cd机亮起灯光表示开机，很快一部超清彩色的连续剧开始在荧幕上播放，视觉观感真的超好超震撼。 江家：“！！！” 彼此对视一眼，瞅瞅凭空出现在小女孩手里的薯片，即便各自心中早已猜想了几分，但仍是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那个电视机，竟然是彩色的？而且还超薄，一开始还以为是一面黑色的玻璃墙呢。 就连正在开车的于修凛，都忍不住忘了一眼后视镜。 那女孩子懒洋洋瘫着，小嘴咔咔咔的磕薯片，追剧追的美滋滋。 他：“……” 果然未来感十足。 原来那个黑黑的大板子是电视？ 市面上尚未有彩色电视，也从未有过这么大尺寸的，画质又这么清晰。 于修凛：“……” 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就感觉心跳有点快，可能是惊的。 …… 天朝地图像是一只鸡，临江省位于鸡头这里，靠近鸡脖子。 这是一趟心灵之旅，虽说是打算走走停停随意旅程，但出发之前齐素雅规划了一个方向。 先去隔壁的黑龙省，顺着黑龙去蒙古，然后是新疆西藏等等。 大概算是一个由寂静到热闹，由空旷到繁华的旅行方向。 第573章 抓阄分床 齐素雅的薯片磕了一半，中途渴了，小手凭空出现一瓶桃子味脉动。 拧开喝了，不小心洒在身上，然后她拍拍屁股起身。 顺着车内的小楼梯往上爬。 路过二楼时，看见江家哥几个已经放好他们从家里带出来的行李。 被褥都是现成的，雪白雪白的。 她们这一行，算是齐素雅自己，总共十四个人。 一楼是公共活动区，三楼八张床，二楼六张床附带一个小的淋浴卫生间。 齐素雅自己住三楼，她看见那哥几个凑在一起用小纸条抓阄分床位。 她挠挠头，然后钻进淋浴间，打开花洒冲了一个澡，之后一身清爽的从里面出来。 她穿的是一件雪白的露脐小吊带，露出白皙的肩膀手臂和一截儿腰身，下面配一件低腰牛仔短裤，白花花的腿纤细修长又好看。 她肩膀上披着一条白浴巾，一边走一边抓着浴巾擦头发。 “唔，肿么啦？” 怎么一个个面红耳赤的看着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后知后觉想起——哦，八零呢，呵呵哒。 女尊的年代，呵呵哒。 大伙都穿的保守，她这么暴露太前卫了。 然后阴森森地露出一口小白牙：“要尽快习惯！” 之后小腰儿一扭，她蹦蹦哒哒地走下楼梯，四仰八叉地窝在沙发上很没形象的继续追剧。 二楼那些兄弟们：“……” 咕咚！ 也不知是谁先咽了咽口水。 然后，坐在轮椅上的江碧城：“真白！” 顿时一道道杀人目光射了过来。 江碧城赶紧抱住头，可怜巴巴的委屈兮兮。 “干什么？我说错了吗？明明就真的很白呀？” 其他人：“……” 闭嘴吧！我们又不是没看见。 口干舌燥，有几个人身体像是点起一团火。 那孩子惑人却又不自知，真是甜蜜的烦恼。 而也有几个人，则是纯粹的害羞，不曾见过女孩的身体，那白净漂亮的皮肤让人很单纯地感到难为情。 感情的进度不一致，有些人已深陷，但也有一些人仅是拿她当朋友家人，尚未动心。 可不论如何，刚才那一幕美景，倒是深深烙印在众人脑海里，挥之不去。 …… 哥几个安顿好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三楼八张床位，齐素雅的床位也在三楼，另外还剩下七张，抓阄结果是这样的。 二房苏家，三房楚家，算上一个昏迷不醒的苏舅舅，正好七个人，和齐素雅一起住三楼。 江家哥六个被安置在二楼。 江雁洲捏着自己手中的抓阄小纸条，面无表情。 江紫衿徐徐垂眸，轻轻抿唇。 江碧城夸张叹气，一副好丧的样子。 至于江四江枫愚，小六江秀祯，却并无不满，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等哥几个安置好后，顺着窄窄的小楼梯下来，看见小女孩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围着黑色大理石的吧台团团转。 她洗了一大盆红透的车厘子，招呼着大伙一起过来吃。 之后，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大袋葡萄，以及苹果菠萝等等。 第574章 五哥不要搞特殊 苏大哥，苏幕戎。 威严肃穆的男人瞧了她一眼，日常表情认真严肃的男人居然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貌似心情很不错？ 苏大哥说：“三予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我去替换他。” 然后自己抓起一小把车厘子，去驾驶席换于修凛。 等于修凛来到小客厅时，发现大伙将房车一层挤的满满当当的。 小女孩盘着腿坐在正中间，她在追剧。 有人挨着她就坐，坐满了长长的沙发，也有人因为沙发位置不够，直接坐在地上，还有人站在一边。 总之凑成一堆，全部挤在了一起。 电视里的画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有很多和这里相反的观念，并且先进，处处透露着科技感，这是一部现代剧。但在这些男人看来，则意味着陌生的未来。 齐素雅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她看困了。 自从上车之后她就开始放飞自我，比如变戏法似的从空间里面拿出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又比如打开电视播放现代剧等等。 很多东西，她没说，但她的行为和心态，他们看得懂。 她在给一个机会，让他们进一步的认识她，了解她。 …… 楚厌宸上楼拿了一张小毯子，轻轻披在小女孩身上。 正在开车的苏幕戎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房车很高很大，但很稳定，即使土路颠簸，但车内丝毫不晃。 可即便知晓房车性能很好，但见小女孩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仍是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楚厌宸凝睇齐素雅半晌，她长发散落在脸颊上，他帮她理顺了长发，轻轻的叹了一声。 “傻瓜。” 齐素雅咕哝一声，小脸往抱枕上蹭了蹭，像是在说梦话。 旁边，江枫愚捧着一个本子，手里拿着一根2b铅笔，铅笔是从电视柜的笔筒里拿的。 他瞧了那女孩一眼，低头在本子上勾勒出线条。 他听见楚厌宸那句‘傻瓜’，笔尖一顿。 “都明白吧？” 他莫名其妙地问了句。 车子里很安静，他继续在本子上画画，像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那眼神依旧傲傲的。 “别辜负她这份信任。” 他嘟囔一句，然后‘啧’了一声，像是很不耐烦，之后低下头埋首画画，不再开口。 …… 齐素雅睡了半个多小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看见几个男人站在开放式的小厨房里嘀嘀咕咕。 “这个东西是怎么用的？” 江碧城一脸好奇。 开车的人已经换成楚厌宸，苏幕戎一脸肃穆地盯着电饭煲。“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 文静秀气的少年江秀祯：“我饿了。” 少年可怜巴巴地摸了摸肚子，“我想念咱家的土灶大铁锅了。” 这厨房里的东西他不会用。 视力不太好的江紫衿：“齐齐还在睡觉，再忍忍。” 少年秀祯问：“五哥你为什么要叫她齐齐？你这样很不合群你知道吗？” 紫衿：“那……雅雅。” 秀祯满意了，拍拍他五哥的肩膀：“不要搞特殊，不然会像三哥那样挨揍的。” 江紫衿：“……” 第575章 齐爷我以毒攻毒 这趟旅程，本来除了江老爷子外，还想带上少年奚愿和小孩白剩雅，但那两个孩子不肯参加。 奚愿是想留在村里查查原主丫丫的事情。 丫丫和江家有很大误会，主要是因有人挑拨离间，而这个从中作梗的幕后黑手一直隐藏的很好，至今身份依然是个谜，线索太少。 至于小孩狗剩，也就是白剩雅，则是一心干事业。小孩子年纪小小，却是一个小工作狂，有很严重的事业心，舍不得撒手工厂。 以至于这趟旅行，最终敲定的人选便是齐素雅和江家十三只。 …… 齐素雅揉了揉眼睛，车子里铺着地板，个别区域甚至还铺了青草绿的地毯，整体风格在时尚之中又有温馨舒适和小清新。她伸了个懒腰，光着雪白的小脚哒哒哒地朝这边走来，手中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沓东西。 “呐，说明书。” 将厚厚的一大沓说明书搁在大理石的吧台上，免得这些人因为不会使用这些家用电器瞪着眼饿肚子干着急。 她打开榨汁机，往里面丢了点白糖还有洗干净去核的水果，准备榨点果汁喝。 这车子是很大没错，但架不住里头足足十多个人，她转身撞在一人身上。 对方像是害怕她摔跤，下意识地抓着她胳膊，扶着她站好。 因为她穿的是露脐小吊带，没有袖子的，对方温热的掌心直接碰在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上。 她抬头一看，只见眼神傲傲的男人仰起脸，抬着头，没看她，故意不看的，但男人耳尖尖红透了。 那吊高眼梢的样子依旧透着一股子睥睨众生的意味，宛如来自天神的蔑视。 她眨巴眨巴眼，忽然‘噗呲’一声。 “喂，枫愚哥，摸够了吗？摸够了，请撒手，谢谢？” 她瞟了一眼对方的手，依然紧紧攥着她胳膊。 男人像是炸了毛，伸直了脖子吭哧道：“瞎说什么呢？” 他连忙放开她，并且还迅速后退，像是要拉开距离以策安全。 “我就是看见你差点摔跤，所以才伸手帮你一把。你怎么能胡思乱想？你知道你这种思想叫什么吗？叫做往自己脸上贴金！脸不大，脸皮还挺厚！” 齐素雅：“？？？” 喵的，这男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贴金你个鬼啊！” 她直接喷了过去，怒怼之。 “是谁抓住我胳膊不放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指头在我胳膊上蹭了一下又一下。怎样！是不是很光滑？手感很不错，对吧？结果摸完就翻脸不认人，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享受完提裤子就走，像你这种就叫拔吊无情的渣男！” 江枫愚小小的困惑一下下。 “吊？那是什么？” 微微歪了一下头，居然有一点呆萌。 齐素雅哼唧一声，眼神瞄向男人下三路。 他突地一僵：“你你你……有辱斯文！” 重重地甩了一下手，他转身就走。 那步履踉踉跄跄的，简直像是在逃难，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杀。 齐素雅：“切！谁叫你毒我？齐爷我以毒攻毒，专治各种不服！” 第576章 她是他梦想中的一切 她插着腰，挺直小腰板，学着对方的样子，很是蔑视地哼唧，是真的很盛气凌人。 江家众兄弟：“……” 有那么几个人，幽幽地瞄了一眼落荒而逃的江枫愚，旋即，或是扶额，或是头痛，或是无奈，又或者是哭笑不得。 但一致的，是心中的思量，是眼底的危急。 枫愚尚未动心，这个，他们知道。 就好比那一晚群魔乱舞，他们全都喝醉了，枫愚虽然……但是，他是因为酒醉，孩子心性想凑个热闹，他其实并无那份心。 可一时的没有，只代表尚未来临而已。 未来的日子，怕是要更加热闹。 总觉得，某些事，貌似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是早晚的事儿？ …… 齐素雅规划好旅行路线，但隐隐感觉好像有点不对？ 她在淘米，准备用电饭锅煮饭。但车上十几个人，一锅饭肯定不够，于是乎，又多焖了两大锅。 她无意中瞧见车外飞逝的风景，忽然拍了下脑门。 总算想起是哪里‘不对’。 “厌宸哥，厌宸哥？” 小手湿淋淋的，沾着大米粒，她光着白白净净的小脚丫，哒哒哒地冲向车头位置。 “咱们怎么一直一直开？车子都开一上午了！” 楚厌宸狐疑，车子停在路边。 “不是说自驾游吗？” 自驾游这个词儿是从女孩口中听来的。 齐素雅噗地一声：“咱们是出来玩的，又不是公事公办为了赶路。车子开累了就停一停。” 她看向车窗外，芳草青青。 “嗯，决定了，不如吃烤肉！” “烤肉？” 齐素雅指挥着楚厌宸，她看见一条小溪，大车车冲下小山坡。 “我发现一项重点要素，你们是真的很不懂得享受生活。人生需要适当减压，当需要减压的时候必须腐败懒惰！” 她小嘴叭叭，喋喋不休，头头是道。 楚厌宸听的一愣一愣的。 享受？ 从前活命都艰辛，物质又稀缺，又何谈享受？ 齐素雅顽皮地冲着他眨眨眼。 “我们既不缺吃也不缺喝，人赚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少数人则是为了实现自我报复人生价值等等。而我们呢，现在基本上想要的都有，那当然要享受！” 她想‘齐老师’很有必要上线一下，首先教导他们如何慢节奏的享受生活。 他们的心灵都太荒芜，就算有时在笑，也笑不由衷，像是心底囤积了太多沉重的心事。 他们的着重点太过沉重，尚未领悟生活的美好就已先被沉重击溃压倒。 这不好。 她甚至觉得，他们的心灵千疮百孔，与不懂放松，不懂解压，不懂享受，有很大关联。 “这个世界有阳光，只是你没有注视它而已。” 正在停车的楚厌宸解开安全带，他抬起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她，凝睇她漂亮白皙的精致面容。 半晌，才徐徐掀唇一笑。 “我知道，这世上有阳光，阳光意味着指引，是冰冷之中的温暖，能赶跑黑夜，令万物复苏。” 他凝注她。 他看见了。 阳光，温暖。 她是他梦想中的一切。 第577章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齐素雅愣了下，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不自在。 “怎么文绉绉的？” 楚厌宸：“……”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他发自肺腑情真意挚，而她却嫌弃他咬文嚼字，认为他儒酸。 …… 大车车停在小溪边，齐素雅再次变戏法，身前凭空出现炭火炉子以及铁丝网等等。 她想了想：“唔，我有点想吃麻辣烫！” 好奇宝宝江碧城上线：“麻辣烫？那是什么？” “就是里面有青菜，面条，然后我喜欢吃多麻多辣，辣的嘴巴痛，嘴巴直冒火，麻的口水一个劲的往外流，总之很够劲！我喜欢吃多面少菜的，喜欢在里面加冷面！哎对了，一定要有芝麻酱，我喜欢放了芝麻酱的麻辣烫！没有芝麻酱的麻辣烫就没有灵魂！” 江碧城：“？？？” 吞了吞口水，“想吃！” 小女孩伸手抹了下嘴巴：“嗯！越说越馋，快快快，你们烤肉，我做麻辣烫！” 分工之后，折叠餐桌立在溪流边。 他们听她的，她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男人们卷起袖子守着炭火炉子烤肉，肉片烤的滋啦啦，桌子上摆了一大堆青菜肉类鸡翅膀等等。 齐素雅自己搬来一个大大的电磁炉，往锅子里面添热水，然后再自己配料等等。 她忽然瞄了楚家那边一眼，只有楚厌宸和于修凛在场，二瑾窝在车里睡大觉。 自从林伟红事件之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开口讲话。 整天像魂不附体，仿佛灵魂早已湮灭，身体是一具空壳，活的麻木，像行尸走肉。 齐素雅转了转眼珠，拆开一大袋肉丸子，有牛肉丸，有墨鱼丸，还有火腿肠等等。 江碧城不良于行，他坐在轮椅中，眼巴巴看着，对麻辣烫的兴趣比烤肉兴趣大。 齐素雅忽然捅了他一下。 “碧城哥？厌宸哥他们素食主义，那他们吃不吃火腿肠？” “吃啊！这种东西他们吃的。” 齐素雅放心了，于是决定多煮一点丸子。 这些丸子其实不是肉做的，只不过里面加了肉味精而已。 五月的树林里一片绿意，守着小溪，烟火升起。 很快肉香味四溢，烤肉的香气搭配秘制酱料教人垂涎欲滴，但烤肉这种事情对吃素的不太友好。 人家吃烤肉，自己吃烤青菜，她总觉得这样貌似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厌宸哥，尝尝这个！” 她捧着一大碗麻辣烫凑近了楚厌宸，旁边的热水锅子还热着。 好奇宝宝江碧城坐在轮椅上，正学着齐素雅之前的模样煮菜煮面配麻辣烫的底料。 齐素雅夹了一颗丸子凑近楚厌宸的嘴巴。 俊雅儒丽的男人轻怔一下，旋即含着笑张开嘴。 他含住丸子，咀嚼两下。 “这是什么？味道不错。” “啊，这个是……” 齐素雅正要回答。 热水锅那边，江碧城忽然重重搁下用来烫菜的漏网筐。 “偏心！” 然后把头一扭，气得转着轮椅轱辘去了溪边。 齐素雅：“咦？好奇怪，他在生什么气？” 第578章 你是想让自己发霉吗 楚厌宸见她小手无意识地攥着筷子插起一颗浅粉色丸子。 他攥着她的手，弯腰叼走插在筷子上的丸子。 “嗯，好吃！” 江碧城：“哼！” 齐素雅：“？？？” …… 煮了几大碗麻辣烫，有多麻多辣，有麻辣正常，也有少麻少辣的，还有加糖加醋的。 她发现一件事，楚厌宸很喜欢吃甜食，苏念初则是喜欢吃变态辣鸡翅。 念初这人清清冷冷，她也一直以为他口味清淡，但没成想，原来只是嘴巴比较挑剔而已，不是不喜欢吃辣，而是要分菜式。 另外则是苏幕戎，还有江雁洲。 这两个看起来比较稳重面瘫的，竟然吃不了辣，稍微一辣就脸庞通红，冒出好多汗来。 她嘻嘻一笑，然后端起一个银色的托盘，里面摆了一些烤好的青菜，面包，火腿肠，还有一碗麻辣烫。 她爬上车，顺着楼梯来到顶层。 “瑾哥？你快看，有好吃的哦！” 男人车身躺着，用被子蒙住头。 她喊了他一声，他没什么反应。 她皱了一下眉：“起来！” 托盘搁在床头柜上，这宿舍是她精心布置过的，床位和床位之间夹着床头柜，平时可以搁水杯，抽屉里面也能放一些小杂物用来做收纳。 她揪着被子，把被子拎起来，看见俊美妖艳的男人把脸埋进他自己的臂弯，用胳膊挡住他自己的脸。 她无语一下下。 “你整天死气沉沉，是想敷蘑菇吗？还是想让你自己发霉？快点起来。天都热了，整天蒙着被子赖在床上，你也不怕焐出一身热痱子？” 她念念叨叨，抓着楚似瑾的胳膊，把这个赖皮鬼从床上揪起来。 他皱了一下眉，顺从坐起身，略微有点长的头发凌乱地支棱着翘起来，她忍俊不禁的揉揉他的头。 “你是想在这里吃东西，还是想要下车和我们一起吃？” 他凝睇她一瞬。 她摸摸下巴。 “唔，我们家是个大集体，你这样不行，所以我认为你最好还是下车参与家庭活动一起烧烤比较好。” 楚似瑾徐徐垂下狭长的丹凤眼，眸子里头满是哀沉沉。 她瞅他一眼，转身端走为他准备好的食物。 他枯坐了半晌，然后才徐徐起身，慢吞吞的跟上她步伐。 …… 齐素雅听见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她没有回头，但小嘴一翘，像只小狐狸似的一脸狡黠。 还有救！这就很好。 无论如何，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只要活着，人生就还有希望。 …… 齐素雅其实很能理解楚似瑾的心情。 那天她和楚大哥比较及时，赶在瑾哥自杀之前冲进林伟红家中。 她拦下了他。 他可能是自暴自弃的，他一心赴死，并非冲动，是真的活得厌了倦了，太累了。 然而他的理智，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不能那么做，至少不能当着家人的面儿做那种事。 可能家里这些人，是一条绳索，绑住了他，牵制着他。 这是最后的防线，禁止他踏出危险的一步。 第579章 生气气，你倒是过来哄哄我啊 然而即便还活着，他却找不到生存的动力。 齐素雅忽然想起苏大哥。 苏幕戎曾说，两年多之前，苏家兄弟带着娘家舅舅跑来投奔江老爷子时，念初也曾是类似的状态。 齐素雅站在车门处，抬首看向苏念初那里。 清清冷冷的男人嘴巴通红，他刚啃完一只辣鸡翅，正在用餐巾纸细细擦拭沾在手指上的油脂。 深信不疑，认为他自己是罪人？也曾像瑾哥现在这样？ 可是，她知晓发生在楚家的事情，但是，念初又到底曾经历过什么？ 没有求生动力，丧失希望，神经迟钝，甚至没了他自己的喜怒哀乐。 对了，念初似乎一直很淡漠，那凉薄的样子好像满不在乎，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甚至就连仇恨都能摁进心底，总是不骄不躁，不喜不怒，从未见他有过任何情绪波动，至少表面上一直如此。从未见他笑，也从未见他发过火。 齐素雅费解了一秒。 这时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她笑得像个小太阳，笑容暖融融的回头看向楚似瑾。 “走吧，咱们过去。对了，你头发有点长了，等下帮你剪一下头发。” “不是我自夸，我手艺满不错。以前我自己嫌弃长头发太费事了，就剪了短发，短发要定期修剪，都是我自己动手的。” 她脚步轻快，一边分享自己从前那些事，一边领着楚似瑾往江家兄弟那里走。 虽然支起一张折叠餐桌，但食物搁在桌子上，他们没有坐椅子，大多数都是围着铺满烤肉的铁丝网，一边烤一边吃，站着烤肉吃。 江碧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小溪边，他置身轮椅中。 他觉得雅雅真是太偏心了，明明是他帮着雅雅一起做麻辣烫，煮各种青菜冷面宽粉刀切面的。 可是雅雅居然捧着煮好的第一碗麻辣烫去宸哥那里。 不但如此，她还夹着丸子喂宸哥吃！ 都没喂他！！ 生气气。 然而，他生了好久闷气，可那女孩子是真心的心大，居然满不在意。 江碧城：“……” 我更气了！ 感觉有点下不来台。 你倒是过来哄哄我啊！ 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盯眼盯眼瞅了女孩好半晌。 最终，哼！ 算了，不和她计较。 自己滑着轮椅的轱辘回来了。 他噘着嘴捧起一大碗麻辣烫，闷闷的抓着筷子夹起丸子往嘴里吃。 你不喂我，我自己吃，反正我又不是没长手。 而且肚子空空的，谁饿谁知道。 我才不会虐待我自己！那种事情太傻了！ 齐素雅瞧他一眼，觉得他吃相像只小松鼠，努力往口中塞菜，像是在和那碗麻辣烫较劲似的，辣的嘴巴红彤彤，白皙好看的额头冒出一些小汗珠。 莫名有一点可爱。 她顺手来了一爪子，揉揉他的头。 浅栗色的头发毛绒绒，手感像是皮毛光滑的小动物。 江碧城本来还恶狠狠地咬着丸子，十分的咬牙切齿，嚼的稀巴烂，活像这丸子跟他有仇。 但突然被人摸了一爪子，他怔怔的眨眨眼，然后唇角一抿。 第580章 要学着享受生活 塞满食物的脸颊鼓鼓的，却硬是挤出两个很浅却很可爱的小梨涡。 他爽快了，心里不郁闷了，心气舒畅了！ 一旁，江枫愚抽冷子瞅了他三哥一眼，心道，啧，还真是好哄！ 而，楚厌宸，他和弟弟二瑾三予站在一起，瞧了瞧齐素雅，目光落在女孩白白净净的小手上。 他眼色一深，摸了摸自己耳边的短发，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 楚似瑾出事后，苏念初曾和家中兄弟进行一场谈话。 齐素雅不知谈话内容是什么，因为当时她忙着准备出行没有在场。 但就结论来看，这场谈话之后，哥几个神色如常，并未特殊对待楚似瑾，依然像是平时那副模样。 该说说该笑笑，无任何偏斜。 这种态度很不错。 至少齐素雅觉得，看似不关心，才是此刻最适合的关心。 因为有时候，哪怕明知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但这些‘好’，却反而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吃饱喝足后，齐素雅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 “蓝天白云呀！” 她像是在感叹。 文静秀气的江秀祯凑过来。 “姐姐，地上不凉吗？要不要起来？” 至于另外几个男人则是自动自发的捡起垃圾，分工配合动作很快，收拾现场的一片狼藉。 齐素雅眯着眼发笑。“秀祯，来！” 她抓住江秀祯的手，微微一用力，扯着江秀祯，让江秀祯躺在自己的身边。 她平躺着，望着蔚蓝如洗的晴空。 “你看天空是不是好蓝？还有那朵云，像是蘑菇。它旁边的那个像不像一匹马？” 江秀祯本来是想起身的，齐素雅一问，他怔怔的看着天空，然后点着头：“有点像。” 她天马行空，指着天上的云彩小嘴叭叭，末了，她闭上眼。 “风很温柔，阳光很温暖，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我有点想睡觉。” 这时烤肉的摊子已经收拾好，脏掉的碗盘厨具也都已经洗干净。 男人们朝这边走了过来。 秀祯抓住她的手：“姐姐，地上湿气重，起来。想睡去车上。”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多舒服啊？” 她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不但自己赖在地上，还伸出小手懒洋洋地冲着江家其他兄弟那里招了招。 “过来呀，你们说，咱们十多个，并排躺在草地上，是不是很有趣？” 不清楚她的‘有趣’到底是哪里有趣，不过，今日的天气真不错。 大伙三三两两的坐下，有人望着小溪，有人学着她的模样望着蓝天。 齐素雅勾唇一笑。 很多事情，不必着急，尤其是这种事。 生活要慢慢享受，步骤太快，心灵会累。 人世哪有那么多沉重，很多不开心，其实都是自找的。 这个道理，她也是在遇见江碧城后才逐渐明白过来的。 那个乐天派，用他最大的善意拥抱这个可能并不怎么美好的世界。 他的态度间接影响到她，也让她换了一个角度看待一些事，随之发现自己以前陷入困境其实是自己钻进牛角尖。 第581章 无人发觉，微妙变化 人世不是没出路。 只是有些人被遮蔽双眼没看见而已。 “舒服！” 她小身子在地上拱了拱，四仰八叉的‘大’字型，展开手臂，像是在拥抱蓝天。 她们像她所说的那样，十几个人，并排躺着。 四处静悄悄的。 没有尘世的喧嚣，只剩阳光温暖的温度，是温柔的风，轻轻的吹拂。 似乎就连心跳都在一点一点沉静下来，渐渐变慢。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明明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却会让人升起一种很奇怪的心情。 ——似乎，很有意义？ 明明在虚度光阴，浪费时光，却好似在苍白的生命里划下一抹蔚蓝的色彩，是属于今日晴空的蔚蓝。 可能是因为这份意境实在太好，心中余韵久久，那些感觉留在心里，齐素雅忽然不想走了。 于是车子就停在车里。 “要不要玩扑克？” 家里有人喜欢干净，抓着蓝白格子的餐桌布铺在地上。 她们凑成一堆，她变戏法似的拿出几盒扑克牌。 接下来是嬉笑，齐素雅教了很多种玩法。 苏念初赢的次数最多，不动声色的赢牌，为了记录输赢次数，她们约定好，谁弃牌投降，救在谁脸上画一条黑线。 结果最后，大家变成小花猫，齐素雅输惨了，脸上画了好几个正字。其次是江紫衿，紫衿的视力目前处于恢复阶段，有点像是近视眼，太远的看不清，有时甚至要把牌按在他自己脸上，那模样有些搞笑。 总之大家都输了不少，唯有苏念初，神仙似的美人清清冷冷，一张脸干干净净。 “不公平！这是智商碾压吗？” 男人抓起保温杯，神色淡然抿了一口枸杞水。“算牌而已。” 而已？ 瞧啊，他说得可真是轻松，却让人好懊恼，有点恨他那副胜券在握的语气。 齐素雅磨磨牙：“再来！我就不信今天赢不了你。” 念初依旧神色淡淡，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 最后，齐素雅终于赢了他一把，她笑得很开心，拿出一台立可拍，她们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喀嚓一声，按下快门。 一张白底小照片被吐了出来。 她笑眯眯的：“哈哈哈！全是大花脸！” 就连苏念初，也在她的执着坚持下逆反成功，在男人清冷白皙的俊脸上划下一笔黑道道。 大伙围观这张照片，因为照片捏在女孩子手里，他们包围住她。 一个个脸上带着笑，笑语欢声，令此处一片欢欣和睦的美好氛围。 房车内部。 二楼靠窗位置有一张床，容色雅丽的男子宛若睡着了一样，他的身材颀长而清瘦，他睡容平静。 但忽然之间。 他指尖似是轻轻一颤。 然而这个微妙的变化，无人发觉。 …… 她们在这里停留一夜，第二天早上由苏大哥负责开车，超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后面贴上几张小照片，芳草青青，溪流潺潺，她们一堆人聚在小溪边，笑得很开心。 江雁洲早上醒来后，一如既往，为大哥江敬云按摩着四肢。 第582章 照片 凝视着大哥这张雅丽的面容，江雁洲恍惚想起大哥从前的样子。 不是不操心，不是没感觉，只是全搁在心里。 半晌之后。 江雁洲顺着小楼梯下来，他看见楚厌宸站在电视前，凝望电视背景墙，那上面贴着昨天拍好的照片。 江雁洲沉默着走了过来。 楚厌宸凝睇其中一张，“藏不住了。原来我们当时是这种表情。” 照片上，女孩子坐在地上，笑容很闪亮。 江雁洲，江碧城，江紫衿，楚厌宸，他们几个人面带笑容凝睇着女孩的方向，苏幕戎坐在女孩边上，正襟危坐，挺直腰板，一脸严肃紧张的样子像是在拍官方证件照。 而其他人，大多是直视着镜头。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江雁洲沉默了很久。 楚厌宸也没再说话。 直至最后，睡得迷迷糊糊的齐素雅从小楼梯下来：“唔，早上好呀？” 她拍着嘴巴打了一个大哈欠。 “我今天要帮瑾哥剪头发，你们看看你们的头发要不要剪一剪？我可以帮你们设计发型哦！”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回眸看向齐素雅。 楚厌宸唇畔带笑，江雁洲则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模样，可那深邃的眸子似乎融化出一点光亮，令冰山似的男子宛似柔和了一些。 …… 房车里只有一个洗手间，位置在二楼，每天洗脸洗澡都不太方便。 主要是因为人多，而地方太小。 有时候这哥几个会两三人一起洗，齐素雅隔着一扇门，能听见这哥几个嘻哈笑闹的声音。 她在准备理发工具，忽然瞧见于修凛立足于电视背景墙前，冷燥的男人做出一副深思沉吟的表情。 齐素雅感觉他样子有点奇怪。 “你在看什么？” 她手里拎着一把银色的小剪子。 背景墙上贴着昨天拍的相片，于修凛紧皱着眉。 “你看这里。” 他指尖指着其中一张相片。 “二哥侧着脸，他没看镜头。” 他二哥是楚似瑾，于修凛盯着这些照片看了好半晌，他发现古怪之处。 “每一张照片都是如此，再仔细看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很奇怪，简直像是……” 于修凛欲言又止，似不愿断言，但他内心已有猜想。 齐素雅惊了一瞬，她整个人都快贴在背景墙上了，她仔细观察这些照片。 瑾哥的眼神确实很怪异！ 像是……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然而当时大伙忙着拍着，瑾哥目之所向，是一片空无。 她按了一下太阳穴，“我的天！” 一副苦恼不已的表情。 于修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们下一站是黑龙省？” 齐素雅闷着脸点了一下头。 于修凛思忖着：“看来，我得尽快联系广城。”他需要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 齐素雅忧心忡忡。 她曾推测楚似瑾患有精神分裂，但很有可能是因为家庭温馨、生活平顺，在林伟红这件事情前，瑾哥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稳定，没再出现过幻觉。 但是现在。 很有可能，瑾哥的病情，恶化了，严重了。 第583章 这是一对难兄难弟 齐素雅皱着眉，她为楚似瑾担心。 同时，她看了于修凛一眼。 她没忘记，这是一对难兄难弟。 于修凛的情况怕是不比瑾哥好到哪里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没准于修凛的情况要更严重些。 当初在怀春市，齐素雅曾目睹于修凛人格分裂。 那个似乎可以称作副人格，完全认不出人。 就比如齐素雅，她曾见过于修凛几回，但发病的于修凛完全没有认出他。 而且，那个副人格，似乎对女性有很大敌意。 齐素雅长吁口气。 “这事儿，不能瞒。” 于修凛点了一下头。 既然达成共识，那就简单了。 不久之后，房车停在人烟荒凉处。 齐素雅用理发作为借口，拉着瑾哥从车上下来，剩下那些人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 于修凛先是找上楚厌宸，楚厌宸眼色一深，旋即去找苏念初。 这哥几个秘密商量，他们不是很确定楚似瑾现在的并且究竟处于哪一个阶段，又是否能分清幻觉和现实的区别。 精神分裂的最关键病征便是幻觉。 苏念初清清冷冷的，淡淡表态：“先别告诉他，他现在还不够稳定，不能受刺激。” 楚厌宸无言地点了一下头。 旋即两人一起看向车窗外。 二瑾坐在凳子上，身上围着布，齐素雅手里抓着一个小喷壶，喷湿二瑾的头发，然后手里拿着小剪子喀嚓喀嚓。 期间女孩子低下头，像是在二瑾耳边说了什么。 二瑾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半晌才点了一下头。 小女孩耐心十足。 “那就照我设计的剪咯，我保证肯定不会丑！” 她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像在表示自己‘信得过’。 二瑾徐徐垂眸，那样子和念初很像，但他眼神瞟向一处虚无，那里是一团空气。 狭长的黑眸似有某些黑暗负面的东西在沉浮。 他此刻的样子，和念初很像，但又不相同。 念初是真淡定，而他，更像是特意武装起来的平静。 …… 楚似瑾是邪魅的长相，俊美多娇。 齐素雅为他理发，等完工之后，见男人微微低着头，她忽然好怀念他从前嬉笑怒骂潇洒轻狂的样子。 最初曾以为他性格轻浮，但原来全是故作潇洒。 他也曾逞强，也曾不愿沉沦，但那些抵抗太过苍白，如今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 而且。 经过于修凛的‘提醒’之后，齐素雅不着痕迹的观察楚似瑾。 她发现，瑾哥眼底黑沉沉的，像是恨，又像是恐惧。 他含胸垂首，瞳眸半阖，他坐着，手搁在腿上，但手攥成拳，手背攥出了青筋，可见他用了很大力气。 他在怕什么？ 她顺着瑾哥的视线看向那团虚无的空气。 半晌，她收起小剪子，徐徐蹲下来。 “瑾哥？” 她两只手搭在男人膝盖上，仰起脸凝睇他。 “你在想什么？” 她本来想问你在‘看’什么，或者你‘看见’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 他怔怔的看了她一眼，忽地又闭眼。一言不发地起身回到车内。 第584章 幻觉，幻听，幻视 男人身材颀长，但那步履仓促，那背影近似于落荒而逃。 齐素雅徐徐站了起来，她凝睇男人的背影。 他刚才的眼神，太过怪异。 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但刚才彼此对视时，她心底为之惊痛了一瞬。 …… 回到房车，楚似瑾一直低着头，直至顺着小楼梯爬上顶层。他掀开被子，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位上。他蒙住头，死死的闭上眼。 “小贱人，滚出来！” 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依然死死闭着眼。 那声音离他很近，像是声音的主人身在他附近。 他又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二瑾啊，不怕不怕，爸在呢，爸在这呢。” 他又听见大哥在叫他：“二瑾，我和三予要上山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三予说：“二哥，走呀？我们去找好吃的！” 好多声音，听觉很真实。 被子忽然被人掀开。 他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瑾？” 他恍惚一瞬，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是他大哥，楚厌宸。 楚厌宸坐在他床边，拨弄他新剪的短发。 “挺好看的，雅雅手艺真不错。” 他愣了许久，像是在思考。 大哥拨弄他额前的碎发，他眼角余光捕捉一抹影子，是一个女人，满身肥肉。 对方坐在木桌旁边，拿着一根牙签剔牙，还时不时地朝他和大哥这边瞟来贪婪的一瞥。 他连忙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等再度睁眼时，那女人不见了，那画面也消失了。 他在心底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假的，刚才那个是假的。 他这般告诉自己。 “瑾？” 听见大哥叫他，他抬起头，本来坐在他床边的大哥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容貌模糊的女人。 那个女人伸出手摸他的脸，“这模子真不错，一瞅就带劲！” 他怔了怔，像是在发呆。然后闭上眼。 一秒，两秒，三秒。 自己在心里默数时间。 三秒之后，眼皮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见他大哥穿着白衬衫。刚才的画面又不见了，他摁着太阳穴甩了甩头。 “瑾？” 他对上大哥的双眼，看见大哥目中的担忧。 幻觉幻听又一次出现，有人拿着刀，有人生火煮肉。 他紧紧闭着嘴，忽然抓起被子蒙住头。 那些声音阴魂不散，纠缠不放。 即使闭着眼，也能往他脑子里面钻。 他想，他大概是病了。 但如果说出来，家里肯定会担心。 不想，不听，不看。 他攥紧了手，蒙着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 房车继续往前开，中途经过一个小镇，于修凛下车，找了一个小卖铺往广城那边打电话。 “是心理医生吗？” 齐素雅做着口型无声的问。 于修凛点了点头，齐素雅表示自己想要和对方通话。 于修凛将听筒递给她。 “你好，小朋友？” 她听见一个很苍老但很和蔼的声音，是一位老太太，她愣了下。 然后才说：“奶奶你好，是这样的，刚才三予……刚才修凛哥跟您提过病人的情况，所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可行，想先向您请教一下？” 第585章 黑色的太阳 齐素雅是真的有一点点意外。 她本来以为于修凛找的心理医生没准是个外国人，而就算不是外国人，也大概是个中年女人之类的。 但没成想居然是一位老人家。 老人家的口音很正宗，是地地道道的官方普通话。 齐素雅和这位老人家交流了很久，长途电话的费用嗖嗖上涨。 直至最后，她把听筒还给于修凛，自己一个人站在一旁做深沉思忖状。 于修凛挂断电话后，有些敬畏地看了齐素雅一眼。 之前女孩子和医生进行‘交流’，于修凛旁听谈话内容，眼下他只想允悲。 这女孩子她真的好可怕，他忍不住有点疑惑，家里那些人到底喜欢她哪里？ 还有，那样前卫大胆的性格，家里又是否知晓？ 他依稀明白这个女孩子在兄弟心中的定位，类似阳光，是温暖的代表。 然而，就算她是一颗小太阳，也不是清晨的雨露，不是初升的晨曦，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唯美。 她大概是，黑色的太阳。 似浓黑烈火。 齐素雅从沉思中醒来，见于修凛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她眨眨眼：“修凛哥？” 好奇怪，他干么这样看着她，是她今天又变漂亮了吗？ 于修凛：“……” 是真的很敬畏。 关于瑾哥的病情，齐素雅内心有一个大胆的设想，而这个设想不太美妙。但按老医生的意思，可以试一试，借此可以更加清晰的明确楚似瑾病情。 于修凛迟疑问：“真要那么做？” 齐素雅想了想：“要是可以，我也想温柔一点。但是不能否认，有时候温柔反而无用。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只能把他心里的毒瘤挖出来，长痛不如短痛。” 于修凛：“……” 长痛不如短痛，能听出她果决的心性。她心有决断，也是一个敢大刀阔斧剔除腐肉的类型。 他心想，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哪怕她表面温暖明媚似春阳，但若不是心灵曾遭受黑暗，又是哪来的这份果敢决断？ 两人回到车上，正好楚厌宸用面包机烤完面包，今日的早餐是西式的。 面包煎蛋配培根火腿，外加牛奶和果汁。 俊雅儒丽的男人往这边看来，视线触及衣着清新靓丽的少女，他眸中很快化开似水的温柔。 于修凛瞧了他大哥一眼，这是他的亲哥哥。 即便没有过往那些回忆，但相同的骨血是铁一般印证。 那个女孩子照旧吃喝，似心无波动，但于修凛却有点担心。 餐后，他逮住楚厌宸，问：“哥？雅雅她是不是很好？” 楚厌宸正在洗碗，闻言一顿：“怎么这么问？” 于修凛回头看向身后，见那个小女孩正四仰八叉的瘫在沙发上拿着手柄打游戏。 是欧美的3a大作，科技感十足，超前于时代的巨制大作。 于修凛压低了声音：“我就是觉得，我看得出你很喜欢她。但是，她可能并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他声音再度压低：“当然我不否认她真的很‘好’。但是，假若人性都有黑暗面，那么，她的黑暗面，可能远比家中任何人都来得严重。” 第586章 对我而言，她是最好的 而，家里这些兄弟们，似乎只看见她积极阳光的一面，看见那些美好，而忽略美好背后的阴暗。 楚厌宸怔了半晌，他看向齐素雅那边，心里有点费解，不能明白于修凛所谓的‘黑暗面’又是从哪来的。 她一直很美好，那份美好近乎不真实。 只要看见她，就宛若正片天地都为之靓丽。 她是出彩的，为他们的人生涂上鲜艳好看的颜色。 楚厌宸困惑了一秒钟，随后听见女孩子一声叫嚷：“天啊！我怎么又死了？这个怪也太牛了叭？我都被它弄死好几回了！” 见小女孩抓着游戏手柄炸毛，楚厌宸微笑。 “人无完人，就算她不完美，但是，对我，对我们而言，她就是最好的。” 于修凛：“……” 他大哥大概没救了。 他心想。 幸好自己对她并无那方面的心思，否则，喜欢上这种女孩子，就像是喜欢上黑暗深渊的恶魔。 以小观大，于修凛自认从来不蠢，否则，也不至于只因齐素雅和心理医生的短暂交流，就推测出那人心底有一座暗无天日的漆黑深渊。 同时他也有一点在意。 她从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雷厉风行的手段，冷静理智的一面，清醒得近乎残忍。 她不是没有同情心，但让他感觉，她的‘人性’，似乎曾岌岌可危过。 …… 齐素雅不知于修凛的脑补，她之前问过那位心理医生，老太太自称八十多岁身体又不好，如今远在广城，只能远程提供心理学方面的帮助。至于面谈，除非是齐素雅带着瑾哥去广城。 齐素雅想了想，广城在最南方，是靠海的位置，也是她们这趟旅途之中的一站。 她在琢磨是按部就班的顺着黑龙省去蒙古游玩，等中后期途经广城的时候再带着瑾哥去看心理医生，还是现在就立即出发往南方走？ 最后她找苏念初商量。 苏念初曾被家里夸过是‘人精’，在心理学方面涉猎很多，如今只要是一有闲空，总能看见他手不离书。 其实其他兄弟的情况也差不多，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知识作为动力能源，持续充电，像是生怕他们自己电力不足。 苏念初思考一瞬。 “那位心理医生可以从旁辅助，但是，就算真的让二瑾和她面谈也未必能有什么成效。人心有心门，阻隔陌生人进入，所以我的看法是，不必特意抄近路去广城，顺其自然比较好。” 齐素雅想想。 “我有一个想法，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但具体要怎样运作还需要再思考一下。” 苏念初神色一顿。 男人满是一身清冷的仙样儿，但此刻凝睇着她，他心里忽然升起淡淡的复杂感觉。 二瑾是幸运的，因为二瑾在这种时候遇见了她。 苏念初忍不住想起当年的自己，当年他一筹莫展，他身处困境，但心里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 外界帮不上他，甚至就连他的兄弟们，也帮不上他，因为那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 第587章 睫毛精，视力恢复了 他一个人苦熬很久，才逐渐熬成大家所看见的这副模样，才让自己的情况渐趋稳定。 但二瑾不同。 因为有她，因为她对二瑾上心，因为她想要解决二瑾的问题，并且她心中的概念已初具雏形。 从一句‘破而后立’，苏念初猜出她想做的事情，他对此赞可，他知道这必定能使煎熬苦痛变短，不会像自己当初那样那么漫长。 所以二瑾是幸运的。 二瑾何其之幸。 …… 房车又高又巨大，像是巨无霸战车，宛若移动的堡垒。 这车子开了一路，也引起不小轰动，沿途所过之处，甚至有当地的早报对其进行报道。 这在齐素雅意料之中，太过新奇的事物引起人关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有人追上房车进行采访。 小女孩表示不要拍照，她不想让自己的照片上报，对方职业素养很好，很尊重她的想法。于是她态度更加友好。由此可见，任何人的交往，其实都是相互的，友善换友善，大多数是等价交换。 “这个车子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因为我们一家人要旅行。如您所见，我们家里人口比较多，所以就萌生这个念头。” 她接受采访之后，隔日这则报道登上每日早报。 有人对此表示新奇，认为这辆房车是个奇思妙想。甚至有人想要联系齐素雅定制房车，但齐素雅这边因为旅行处于一个居无定所的状态。 这些轰动暂且不表，总之在五月中旬一个雨后的清晨，这座移动堡垒开进黑龙省最著名的哈市。 …… “雅雅，雅雅？醒一醒。” 小女孩昨晚玩游戏玩至深夜，而今枕头边还摆着一台任地狱出品的粉绿手柄nsswitch。 她困倦的趴在床上埋头大睡，但架不住旁边一直有人吵她，她是被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副懵懵的样子，她首先看见一头华丽的长发，然后是漂亮似天使一样的面容。 “紫衿……” 她揉了揉眼睛，披头散发的从被窝里面坐起来。 “几点了？” 拨开挂在车窗上的浅蓝色蕾丝窗帘，发现外面太阳已升起。 “六点多了。” 江紫衿回答，然后递来一条白毛巾。 齐素雅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忽然愣了下：“咦？” 她扭头看向江紫衿，发现男人的眼眸湛亮多彩。 他以前目中总是空茫，即便是在视力逐渐恢复后，也因视力不佳，看不清，时常眯着眼。 但如今，男人漂亮的眼睛聚集焦距，他的眼睛比宝石明亮，他睫毛很长，浓密卷翘，像是两把小扇子，像洋娃娃一样。 齐素雅忽然直起身体，两只小手捧住他的脸：“能看清了？” 她认真凝视他的眼。 他有些拘谨，像是因这突如其来的碰触而不知所措。 随后，他的手轻轻抬起。 她捧着他的脸，她掌心贴在他脸上，他温柔的指尖覆在她手背上。 “对，昨天毅农哥喂我吃了一颗胶囊，然后我又打了一只吊瓶，今天一觉醒来就发现眼睛看的更清楚了。” 第588章 此处应有酒 他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这份好心情，之前看着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她。 他其实已经暗搓搓的盯了她好久。 以目光描绘她面容，一点一点镌刻自己的脑海，在心灵深处留下很深的印痕。 像是看不够，也像是怕看少了，未来有朝一日遗忘她面容。 他在收录她的美。 他在想，原来齐齐皮肤很白，原来齐齐的眼睛很好看，原来齐齐青涩稚嫩的长相少女感十足，怪不得总是被人当做小孩子。 “此处应有酒！” 她开心的叫了一声。 江紫衿：“……” 漂亮男人身体一僵。 旁边正要起床的于修凛：“酒？” 男人一身冷燥的气息，看起来似不好相处，但其实是个很守分寸的类型，他其实很有礼貌。 只是此刻听见齐素雅提酒，男人的表情顿变微妙。 紫衿是只睫毛精，他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想起什么羞人的事情。 他脸上有一点点发烫，想起她那天酒醉，想起她捧着他的脸亲他，还想起她当时笑得浪荡邪气的样子。 他按住自己的心口，心跳有点加速。 齐素雅狐疑一秒：“怎么脸颊突然这么热？” 她摸摸紫衿的额头：“不好！毅农哥？紫衿好像感冒了？” 江紫衿：“……” 忽然抿直了嘴角，末了，有一点点无奈地看向这个女孩子。 …… 紫衿视力恢复，这是一件大好事，齐素雅想庆祝一下，但大早上喝酒未免不太好。 今日齐素雅笑得很开心，但是有人看见小女孩黏在紫衿身边有那么一点点不爽。 房车客厅里，江碧城置身轮椅中，他指尖在座椅扶手上打转，眼神有点小哀怨。 他瞧了齐素雅一眼，又瞧了一眼。 这女孩子没心没肺，似乎一直没开窍。 江碧城大写的心累。 眼见她笑嘻嘻，撩人不自知，叽里呱啦的和紫衿讲话，撩得自家五弟柔情似水，江碧城就更心累了。 “妹妹？来！” 江碧城冲着齐素雅招招手：“陪我看电影好不好？” 拿起液晶电视的遥控器，往蓝光cd机器里塞了张光盘，他很心机地按亮了电视机，是《泰坦尼克号》。 齐素雅过来坐下：“咦？怎么看这种？” 她挠挠头，“你不是最喜欢武打戏吗？喜欢带打斗的警匪片，或者是带特效的科幻片？” 江碧城故作深沉：“昨天枫愚看过这个，我有瞄一眼。” 正好瞄见杰克和露丝亲嘴嘴， 于是他认为，这女孩子有点笨，需要多‘补补’。 齐素雅看过这个片子，两人一边看一边闲聊。 江碧城突然问：“妹妹？上回我让你去书店买书，你是不是忘了？” 齐素雅愣了半天：“对了，是历史书对吗？” 她还真的忘了，本来打算回途时再买，但因为遇见于修凛，得知于修凛就是楚家失踪的楚翰予，当天晚上匆匆忙忙的开车把人带回来，反而把这事忘了。 江碧城忧忧郁郁：“我就知道，妹妹肯定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第589章 太刺激了 她以为他指的是他让她买书，而她没有买。 “对不起，我检讨！书店大概要八点之后才开门，咱们已经到哈市了，我等下就去买。” 江碧城瞄她一眼，看她这么坦荡，他心气顺了不少。 …… 齐素雅有点口渴，去开放式的小厨房拿果汁喝，江碧城现在对于这些‘高科技’得心应手。 他抓起电视遥控器偷偷摸摸的按快进。 等齐素雅端着两杯果汁回来时，就看见屏幕上正好在播放杰克和露丝互相啃嘴嘴。 她忽然狐疑地瞄他一眼：“我前几年看过这个片子，但好像进展没这么快？” 江碧城一脸无辜，像在表示偷摸按快进的人不是他。 “快点认真看！” 他按住她的头，强制她把脸转向超大尺寸的液晶屏。 齐素雅眯了眯眼，也不知在想啥，忽然回头瞅瞅身后，然后‘嘿’地一声，一看就很奸诈，像是满肚子鬼主意。 “看这个多没意思啊？” 真当她傻啊？ 她变戏法似的，手里突然出现一部十五寸的银灰色电脑，视网膜的屏幕比液晶电视更超清。 她在触摸板上划了两下，点开一个文件夹，然后又抓出一副耳机连线，再为江碧城戴上。 好奇宝宝江碧城眨着眼睛问：“这是什么？” 女孩子笑得很阴险。 “唔，反正比杰克露丝好看。” 然后轻点鼠标，点开一个视频。 下一秒，江碧城陡然瞪大了眼睛，他张圆了嘴巴，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三观碎一地，脸颊热的很厉害，羞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手指偷偷摸摸裂开一条缝，掩耳盗铃地瞄着电脑的屏幕。 这时，齐素雅听见脚步声响起，啪地一声扣上电脑，然后一脸无辜又老实地看向身后。 正好路过的江二哥，江雁洲：“……” 冷峻刚毅的男人面瘫脸，面无表情地瞧了齐素雅一眼，然后同手同脚的走顺拐，一步一挪地走向小厨房。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壶冰水，灌一大杯冰水为自己降火。 太刺激了！ …… 齐素雅抓了抓耳朵，“咳！” 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像不含一丝杂质，看起来无辜得很。 江碧城捂着嘴偷笑，忽然捅了齐素雅一下。 “呐，妹妹？” 空灵梦幻的男人像是森林之中的精灵，满是一身出尘气息，但眼神古灵精怪。 “我觉得，观摩不如实践？还是真刀真枪比较好？” 冲着齐素雅丢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齐素雅狠狠揉揉他的头：“姐姐我喜欢有经验的！” 江碧城微微卡壳。 她挺直腰背：“要技术一流的！在这方面我可不想当老师。” 江碧城：“……” 他这是被婉拒了吗？ 他委屈兮兮。 “妹妹又在欺负我！” 那表情简直可怜死了。 齐素雅：“哪有？不是我，我才没那么恶劣，不要乱讲话！”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条小手帕，咬在嘴里哭唧唧：“妹妹就在欺负我！嫌我没有经验没技术！”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她躺尸在沙发上：“乖，不要总是乱撩，毕竟齐爷我要是撩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第590章 想要露水姻缘，还是长久陪伴 江碧城嘟了一下嘴。 他抓起遥控器按停电影，没了来自电视的噪音，他歪着头认真想想。 然后忽然之间，搂着齐素雅脖子，很用力地亲在她嘴上。 齐素雅：“？？？” 瞪了瞪眼，一把推开他。 她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江碧城笑得人畜无害。 “我想，买书的事情，还是不必了。本来是想让你自己发觉的，但是我现在有一点心急。” 他笑得温温柔柔。 “我之前看过一支片子。” 他指了指电视柜上的影视光盘。 “有一部古代剧，那里的男人三妻四妾。而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这里，女尊男卑，以前的女人，三夫四侍。关于这个问题，只要翻一下关于风土民俗的历史书就能够知道。” 齐素雅狠狠的眨眨眼，忽然腾地一下站起身。 “但那也是以前了，现在是一夫一妻制。” 她匆匆转身。 身后传来男人像是含笑的嗓音，空灵又梦幻。 “名分重要吗？” “一妻配一夫，这是世俗的约束。但是，我没想要名分。” 她步下一顿。 见她依然背对着自己，江碧城扬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齐素雅。” 他没再叫妹妹，而是叫全名。 “你这么聪明，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为什么要装傻装糊涂？还是说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我不信。我不信你没有动心，你的眼神早就暴露了，你喜欢我们，按电视中讲的，这叫做外貌协会？叫做颜控？但是总之，既然喜欢，又为什么不敢承认？” 她徐徐转身，他心中一悸，因为他看见她眼里的苍凉。 她忽然笑了下。 “欣赏不是爱，好感不是爱，喜欢不是爱。你是想要一场露水姻缘，还是长长久久的陪伴？” 他愣了下。 她又笑了下。 “你可能不懂，但对我而言，我可以是个很随便的人，我可以睡任何一个人，但是只有你们，我不可以。” 正在厨房大口喝冰水的江雁洲：“……” 开车的楚厌宸：“……” 楼上听见动静的其他人：“……” 于修凛听见这番话，忽然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她的黑暗面，可能比任何人都重。” 苏幕戎想起，那次他和雅雅一起去城里，因为雅雅心情不好，他曾带她去江边。 她提起从前，一笔带过。但他曾窥见冰山一角。 比如她的单亲家庭，父母失败的婚姻，从小就没人管她，她自由生长，直至后来世道变了。 而这一刻，小客厅里。 江碧城首次有种后悔的感觉。他哑然半晌。 可能，他还是冒进了。 而她这番话，宛如宣判了死刑。 为何只有他们兄弟不可以？ 她明明很喜欢他们的脸，她注视他们的眼神，总是充满欣然赞赏。 是不是因为……在她心里，他们很重要，拿他们当朋友，当家人。 怕一旦踏出一步，越过雷池，怕关系变质，怕出现差错，怕回不到从前？ 所以她宁愿保守，宁愿止步，宁愿不突破防线？ 房车停下，楚厌宸朝这边走来。 第591章 他是不是做错了 俊雅儒丽的男人一巴掌拍在江碧城肩上：“怎么一大清早就胡闹？又不矜持了。” 江碧城嘻哈一声：“我就是这种性格呀，喜欢开玩笑而已。” 齐素雅长吁口气，气氛似乎变好了一点，但也不过是牵强尴尬的圆场。 这层窗户纸还是破了。 她抿了抿嘴，视线兜兜转转望在楚厌宸脸上。 俊雅儒丽的男子问：“想不想吃甜点？” 他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甜品食谱。 “我觉得这个不错，蓝莓味的小蛋糕。” 她笑了下，“好啊，那就吃这个。” “……” …… 楚厌宸在准备烘焙，江雁洲帮他打下手。 齐素雅去了楼上，江碧城没什么精神，蔫了吧唧的垂头丧气。 江雁洲面无表情地瞟了江碧城一眼，他抿了抿嘴。 江碧城挠挠头，眼神依然很干净。 “我是觉得，既然我们都很喜欢她，那共妻似乎也没什么。我们家是肯定不会干出兄弟阋墙那种事情的。而且以前的女人都是这样，有很多个丈夫。外人怎么看不重要。但是……” 他抿了抿嘴，“我之前怕她接受不了我所谓的共妻，但是，原来……” 原来他想错了。 他苦瓜脸。 “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怯怯地望着江雁洲和楚厌宸。 江雁洲‘嗯’了一声，转身背对他这个天马行空的三弟。 楚厌宸轻叹一声，不提那女孩子，碧城这些想法，连楚厌宸都有些惊吓。 共妻？ 就算以前的女人三夫四侍，可近些年来一直是一妻一夫，村里，镇上，城里，都是这样的。 共妻是很久远以前的那个年代。 现如今无论男女，接受的思想都是一妻一夫。 楚厌宸利用打蛋机搅拌蛋液，他迟疑了一瞬，才回头看向江碧城。 “有些事情不能过于理想化。她是一个人，她不是一锅汤，不是可以一起瓜分的，不能平均分配。” 他垂了下眸，轻轻道：“就算共妻，先不提她能否接受，不提她的态度。单是你自己，你又是否能够忍受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同床共枕，亲吻，甚至是做更加亲密的行为？” 江碧城怔了怔，他沉默着低下头。 楚厌宸继续自己未完的话题。 “人都很自私，我们生活在现在，不是共妻的年代，不想家庭因此破裂的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所谓共妻，其实连你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你不过是为这个家着想，想一直生活在一起，不愿发生类似兄弟反目的事情。” 碧城的想法，楚厌宸都懂，都能够理解。 这人看似干净，但其实是家里最轻浮的一个。 他有多喜欢？ 他对雅雅甚至不是喜欢，可能只是一份好感，受好感驱使做一些亲密的事情，比如亲吻，比如无自觉的诱使对方。 但是。 楚厌宸看向旁边的江雁洲。 他觉得，碧城对雅雅，甚至谈不上什么感情。 有的，可能只是一份欣赏加好感，甚至都不是喜欢，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深。 第592章 江碧城：我不想来不及 他只是凭感觉行事。 从某方面来讲，江碧城是‘单纯’的，他头脑开化，只要不是天塌了，都不算大事。就算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 很咸鱼的佛系性格。 另外就是。 江碧城不曾碰过男女之情，没有恋爱的经验，他甚至不懂如何分辨他自己的感情，容易错把友情好感当做男女之间的喜欢。 然而这种心态，近乎脆弱，不堪一击，更加禁不起考验。 说白了，这场浑水，他之所以掺和其中，更像是个凑热闹的，是唯恐不乱。 江碧城坐在轮椅上，纽绞着自己的手指，他的表情很茫然。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要是不动手，会不会错过？就算只是凭感觉行事，但至少我未来不会后悔。” 楚厌宸愣了一下。 江碧城抿了抿嘴：“宸哥你的想法我其实也满清楚的，我打赌你一定会自苦。因为紫衿后悔过，你知道他现在过得有多惨吗？” “可能紫衿他自己都没那种概念，但是他认为他自己丧失了那种资格，他夜里会说梦话，会叫齐齐。他之前眼睛不好，但他能听见。每当他听见雅雅的声音，他知道雅雅在他身旁，他那种表情……让我看着感觉很害怕。” 他重新看向楚厌宸。 “我想，紫衿是我的前车之鉴。可能我心里这份感觉不像你们那么深刻，我只是觉得她很好，所以我想争一席之地，我想瓜分她心中的位置，我相信感情可以培养。但是手快有，手慢无，如果我迟钝一点，如果等我想清楚自己的感觉再开始树立目标付诸行动，很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轻语。 “我不想来不及。” 楚厌宸沉默了很久，才复杂的轻笑一声。 “可能，像你这种性格，才最容易被幸福偏爱。” 江碧城扁着嘴。 “可是我错了。我想的不够完善，思虑不够周全。我现在有点心疼她。” 江碧城的视线瞟向房车内部的小楼梯。 “我是不清楚她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想，她一定失去过很多东西，所以才会这么珍视珍惜。然而她太过珍视，太过珍惜，为此她不能，也不敢去追求她想要的。这种态度，按念初看的那些心理学书籍，可以视作一种病态心理。” 江碧城想了下，有点忧伤。 “她的心病了，她刚才的眼神让我很震撼。” 从这一刻开始，他萌生类似怜悯同情的心情。 他很想帮帮她，她的沉重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他想帮她拿走那些沉重。 但他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雅雅她，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比较惹人爱。” …… 齐素雅从空间里抓出一件桃粉色的小裙子，她故意在楚似瑾的面前晃了一圈儿，还拎着裙子两侧，提起裙摆盈盈浅笑。 “瑾哥，我好不好看？” 楚似瑾怔了一瞬，本来他的视线瞄着一团空气，眼下目光晃晃悠悠恍恍惚惚的落在齐素雅身上。 女孩子青翠娇嫩，总能令人联想起清新美好的事物。 第593章 貌似可行 齐素雅小手一伸，勾着于修凛的胳膊，拍拍于修凛的肩膀，然后问：“看，这是我的杰作，这个颜色是不是很适合他？” 于修凛身上穿的衬衫，是粉色偏红的，本来是个有点娘气的颜色，但架不住男人衣品太好，反而传出非凡魅力。 而这个颜色让楚似瑾感觉有些刺眼。 不过，可能是因为齐素雅之前穿了桃粉色的裙子，让他心理上接受缓冲，他点了一下头，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如是正常状态，他肯定要为精心打扮过的两个人感到惊艳，但此刻他神经迟钝，无法欣赏这份美，似乎不再具备审美的能力。 齐素雅观察瑾哥的表情，心里稍稍有了谱，感觉自己的想法貌似可行。 她是想破而后立，挖掉瑾哥心中流脓的毒瘤，但如果打从一开始就使出激烈手段，很可能会造成相反的效果，这大概就是一个过犹不及的道理。 所以她决定慢慢来。 “走，我们把房车搁在这里，今天去市中心玩儿。” 她一把勾住瑾哥的臂弯，态度近乎骄蛮，挽着楚似瑾的手臂，把屁股黏在床上的男人拉了起来。 十几个人鱼贯而出，当然不可能走着去。 她四处瞅瞅，无外人在场，于是小手一挥，一辆辆小车凭空落在地面。 江家众人：“……” 行叭，反正之前屡次受惊，她是高明的魔术师，总能凭空‘变’出一些东西来，时日一就也差不多适应了。 就是，亲眼目睹她无中生有，拿出三辆小汽车，这份冲击依然有一些震撼。 他们总共十四人，但有两个昏迷不醒的，于是人选变成十二，三辆车正好可以坐下。 而在三辆车排着队开走之后，偌大的房车之中，容貌雅丽的江敬云，面容平静近似疏水，他睫毛轻轻一颤，指尖的动作有些微弱，似是挣扎着想要醒来，但最后又归于平静沉寂。 …… 黑龙省的领土临近沙俄，沙俄又可视作前苏联。 以前这里有很多沙俄建筑，不过在浩浩荡荡的十年洪流中，因排外思想毁于一旦。 目前的国情风气比起前些年宽松了不少，但那些建筑遗址尚未重建。 八零这个年代，贫瘠落后是普遍现象。 以未来人的眼光来看，这个旧社会处处充满陈旧的气息，而就算是市中心，也并不如齐素雅想象中热闹。 不过她很擅长带动气氛，一整个下午下来，她带着大伙开车四处跑，玩的很开心。 她渐渐发现一个问题。 譬如，如果她不开心，家里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而如果她开心，就算氛围原本压抑，也能变得轻松轻快。 因此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人的情绪可以相互感染，这个问题在他们身上表现的犹为明显。 …… 临近中午的时候，齐素雅开着车带人往回走，毕竟房车里面住着两个植物人，她们得回去喂苏舅舅和江敬云吃饭。 然而这时遇见一场小插曲。 “好巧哦！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叭？” 第594章 高智商的国际通缉犯 齐素雅踩下刹车，从车上下来，因为她看见一个熟人，一辆着火的车子，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是凤遥。 “凤遥姐姐怎么在黑龙省？” 凤遥也意外了一瞬，她的腿断了，正坐在地上想着如何联系她的血凤帮。 自从重生之后，遭遇危险不是没有过，就比如今年，两次危险全是和车子有关，还全被齐素雅这女孩子碰上了。 “小恩人，我们又见面了。” 凤遥衣着打扮是女王御姐范儿，身材很高挑又火辣。 她一身血污，看着狼藉，但她风情万种地撩了下长发，十分自在地点了一支烟。 齐素雅忍俊不禁，觉得这人也算是心大。 她猜测凤遥这次遇险八成是因为帮·派之争。 血凤是义帮，是正义的一方，可能以前曾乌烟瘴气过，但凤遥已彻底肃清过一遍，而今是走光明正大的干净路子。 齐素雅搭了一把手，扶着凤遥起身。 这时三辆车里的男人们依次下车，这个地方已是距离房车停泊的位置不远。 凤遥看向那些男人们，真的是好多人，一群人，她忽然狐疑了一瞬。 “我怎么觉得，他们的样子似乎有点眼熟？” 她视线定在楚厌宸身上，男人白衬衫配黑西裤，有儒雅风范。 但她脑海莫名想起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男人脸上有疤，头发很长，照片上的人阴森冷鸷又瘆人。曾犯下过多起大案，被警方称作有‘报复社会性人格’的国际通缉犯。 这事儿曾闹的轰轰烈烈，那个通缉犯灭绝人性，而且貌似还是高智商犯罪。 齐素雅眨了眨眼，她曾对凤遥进行过一些猜测，相应的，凤遥也曾猜测过齐素雅。 她们两人都有点怀疑对方是不是重生的？ 不过没证据。 凤遥抽了一口烟，烈火红唇很性感。 “人有相似，物有雷同。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是真的很多啊。” 凤遥发出这种感慨。 齐素雅想了想，忽地笑眯眯：“凤遥姐姐？我们住……” “咳！” 齐素雅本来想带凤遥去房车，但突然听见一声咳嗽。 她回头一看，就见文静秀气的少年江秀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捂着嘴一个劲咳嗽。 等咳完之后，江秀祯乖乖地望着齐素雅那里说：“姐姐，大哥他们还没吃饭，我想先回去一趟？” 齐素雅眼珠一转：“嗯，行。我带凤遥姐姐去宾馆。” 可能是跟江家相处习惯了，差点忘了她房车里有很多超时代的东西。 哪怕明知凤遥大概是在怀疑自己重生的事情，但这个小马甲对外还是得捂住。 于是兵分两路。 宾馆之中。 齐素雅做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问：“凤遥姐姐，你以前见过我家那些哥哥们？” 她对这件事情有点在意。 大房江家回房车投喂苏舅舅和江敬云，而另外两房则是跟着齐素雅一起来这边。 凤遥似笑非笑地瞧了齐素雅一眼，她心里大概有谱，但没多问，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异类。 不过…… “是觉得有点眼熟。怎么，好奇，想知道？” 第595章 凤大佬攻气十足 凤遥：“是有点眼熟。怎么，好奇，想知道？” 齐素雅大眼睛发亮，她狂点头。 凤遥嘴里叼着烟，红唇一掀，她‘呵’地一声，笑出一股霸道女总裁的范儿。 她取下口中香烟，忽然逼近了满目期待的小女孩。 “想知道？那就笑一个，哄的姐姐开心了，姐姐就如你所愿。” 齐素雅：“？？？” 凤老大！您这么攻，您家里人造吗？？ 小女孩一脸惊呆，模样可可爱爱。 苏家楚家的兄弟簇成一团，他们靠边坐着，本来是决定尽量不旁听的，但架不住屋子太小。 眼下，凤遥忽然变‘攻’了，哥几个朝这边看来。 少白头的苏毅农砸了咂舌：“真火辣啊。” 像是在感慨。 苏念初不动声色，苏大哥正襟危坐，但苏大哥浓眉紧皱。 楚家三人，楚厌宸笑吟吟的，二瑾一副木讷脸。 于修凛本来正在喝水，因为凤遥攻气十足，气氛变得香艳起来，他险些忍俊不禁，差点没喷出一口水来。 “咳！” 于修凛呛咳着，摸了摸唇角的水滴，他思想忍不住跑偏，陡然看向齐素雅那边。 家中兄弟的心思于修凛一清二楚，有几个擅长隐藏，有几个表达明显，也有人尚未有那方面的概念。 但是，假如……只是一个假设而已。 假设，雅雅她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 于修凛：“……” 瞧了瞧攻气十足的凤遥，又瞅了瞅可可爱爱的雅雅，心里觉得这两人还挺般配的。 国外有人不爱异性爱同性。 于修凛曾在国外生活一年，受西洋文化熏陶，他某些方面算是奔放。 但是……忍不住瞧瞧家里这些人，其中重点关注楚厌宸。就觉得，如果那女孩子真的喜欢同性，那，他大哥好像有一点点可怜？ 突兀地，于修凛垂眸看向正襟危坐的苏大哥。 苏幕戎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搁在腿上，但居然攥成拳？ 于修凛：“……” 哦，那看来‘有点可怜的’还得算上戎哥一个。 然后眸光一转，徐徐瞧向苏家的老三苏念初。 他们两人同岁，念初清冷雅贵，面上无悲无喜，看不出心情起伏。 于修凛心道：看来这是一个尚未沦陷的。 然而，于修凛这边刚收回视线，就见苏念初拄着拐杖徐徐走向齐素雅。 他拉着女孩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拽，旋即神色淡淡地看向凤遥。 “遥姐以前见过我们？” 苏念初提出疑问。 于修凛：“……” 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瞅瞅苏念初那副冷淡姿态，心道没准是自己多想了，可能苏念初只是想问一问正事而已？ …… 凤遥眯着眼吞云吐雾。 “此见非彼见，让我想起一些人。” 她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自己脑补太多，还是真的，能划上等号？ 凤遥看向楚厌宸那边，俊雅儒丽的男人宛若春风，风姿奇秀，惹人赞赏。 凤遥开口：“我以前看过一则报道，有一个男人，被下达全球通缉令，各国联合逮捕。” 第596章 大文豪白焰，诺贝文学奖得主 那是一名高智商的犯罪天才，曾在国际上搅风搅雨，主要从事各种恐怖活动，来无影而去无踪，曾令fbi吃足了苦头。 后来……后来貌似是一位神秘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协助fbi针对那名男子进行逮捕，不过，有一个小道消息，两人似乎是亲戚。 凤遥的视线徐徐掠过楚似瑾，对方长得俊美妖艳，但乍一看似提线木偶，没有生命力。 她想了想，遍寻脑海，无这人线索，对这人的感觉是真的很陌生。 然后，她看向于修凛，这也是一个陌生的。 最后，她看向苏家那头，视线在少白头的苏二哥苏毅农身上微微停顿。 不禁有点心烦。 心想后世那位声名大噪的国际神医到底在哪？ 对方是一名华裔，她家里有人身患癌症，只有神医能救，但目前这个时间点，估计那位神医尚未起步，保不准在哪个山旮旯里窝着呢。 对方唯一的标志就是少白头。 线索太少了。 凤遥叹了一声。 最后，她提起江家。 “那几人之中，有几个让我觉得很眼熟的。” “就比如那个长头发的，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位钢琴大师，古典音乐家。” 齐素雅：“啊？” 长头发？是紫衿吗？ 凤遥道：“那个人很厉害，似乎天生具有共情的能力，他曾名噪一时，他的音乐能够治愈人心。但后来他曾弹过贝多芬的月光，有人录制音频在私底下小范围流传，再之后发生一起集体自杀事件。” “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死法不同，相继自杀。最后有人发现这些死者唯一的关联是生前曾听过贝多芬的月光，也就是那个人弹奏的。” “那人当时住在阿美莉卡的比佛利山庄，在这起集体自杀事件闹大之后，有人发现他在住处上吊自杀，可能是引咎自尽的。” 再之后，凤遥又提起江枫愚，声称对方很像一位一幅画拍卖出天价的油画大师。 齐素雅：“……” 默默捧好自己的小心肝，生怕一不留神啪嚓一声掉地上摔碎。 她回首看向苏楚两家的男人们，是真的震惊了。 …… 半晌之后，齐素雅带着男人们向凤遥告辞。 凤遥送走了他们，之后向宾馆借电话，她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还是没线索？” 凤遥沉吟。 自从重生开始，她就一直在寻找那位神医的下落。 神医来自后世惨遭灭门的神秘家族。 她近日想起一个人，对方叫白焰，是一位大文豪，在十年后提名诺贝文学奖，成为天朝首例诺贝文学奖得主。 白焰的作品最早于1975年面世，然而自从1978年出版一部文学读物后，就没了这人的消息。 直至1985年，白焰新作，《植物》问世。 凤遥曾看过这本书，一开始看这个书名还以为是园艺向的，但原来是在写植物人。 凤遥自认不是善感的人，但在看《植物》时，并不是多跌宕起伏震撼人心的情节，但字里行间的悲哀无奈仿似能搅碎人心，令读者跟随书中的笔触心酸哀戚。 第597章 我见晨阳坠深渊 这本书是白焰的自传，文中有这么一段。 “当我重新睁开眼，我曾痛恨的已化为尘土，我的家庭不再完整，我见晨阳堕入深渊，人世变成鬼域，那些孩子令我陌生，我错过了太多。” 凤遥回想书中内容，白焰家里人口很多。然而在白焰变成植物人后，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书中的‘晨阳’，其实是指一个人。 凤遥按了按眉心。 “我想想，故事最开始是因为一场车祸。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白焰书里写，他的侄子因为车祸截肢，推算时间点，大概是78年左右的事情。只要能把这个白焰找出来，大概就能找出那位神医。” 因为曾有人推测，白焰，这位被称作天朝文学之父，负担起天朝文化对外输出的诺贝文学奖得主，他很有可能是神秘家族的成员之一。 …… 齐素雅开着车往回走，苏念初坐在副驾驶上。 她问：“那个通缉犯……”她看向后视镜。 苏家三个，楚家三个，再加上齐素雅，只有一辆车根本坐不下，因此她们分开两辆车。 楚厌宸开的车跟在后面。 苏念初想了想：“凤遥，她是未来的人？” 齐素雅怔了怔：“我觉得是。” “她一定是。” 苏念初很笃定：“大概紫衿是她口中那位音乐家，她提起紫衿弹奏钢琴，被人录制音频。现如今这个时代科技很落后，而她的描述太超前。” 齐素雅：“……” 还真是人精啊，一点点小纰漏都能够捕捉。 她闷了闷。 “我有点担心厌宸哥。” 苏念初侧首看了齐素雅一眼。 苏家另外两个男人坐在后车座。 少白头的苏毅农一脸惊吓：“那个凤遥也是借尸还魂的？” 齐素雅嘴角一抽：“我更倾向于重生，她是从很久以后的未来回来的，可能是几十年后，然后重生于目前这个时代。” 想起凤遥提起厌宸哥的反社人格，齐素雅感觉很心累。 苏大哥正襟危坐，他不禁摸了摸自己脸上这条疤，是当初黑痦子陈丽鸣的手下在他脸上留下的。 他想起凤遥提的那些事。 “不必杞人忧天。” 苏幕戎深沉稳重的开口，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凝重严肃。 “厌宸的变化一定是有理由的。” 只要二瑾三予还活着，就不必担心厌宸失控黑化。 苏念初神色淡淡的，口吻很平静。“正是如此，安心就好。” 齐素雅吐出一口气。 “我还是觉得有点头大。可能凤遥知道的也不多，因此很多事情都没办法直接问她。要是能弄清楚就好了。比如……” 紫衿。 按凤遥的意思，原定轨迹，江紫衿玩音乐，是一名音乐家。住在阿美莉卡的比佛利山庄。 阿美莉卡，其实就是美国，只不过在不同的位面称呼不同而已。 贝多芬的月光，齐素雅听过。但是，只靠一支钢琴曲就能令听者集体自杀？ 得是怎样悲情的曲子，才能具有这么可怕的魔力？ 而，若不是演奏者自身太过悲情，又如何能以悲伤的音乐煽动人心？ 第598章 她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齐素雅：“哎……” 感觉这些事情像一团乱麻。 …… 房车停泊在哈市郊外，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齐素雅几人从小轿车上下来，先一步赶回来投喂植物人的江家兄弟已经弄好了午餐。 齐素雅瘫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心情有一点沉重。 她视线溜向楚厌宸那里，想象着男人变成通缉犯的样子。她心里再度一闷。 楚厌宸端着一杯果汁朝齐素雅走来。 她接过果汁，抿了一小口，是甜的，糖度正正好。 “是在心烦吗？” 俊雅儒丽的男子凝睇她问道。 齐素雅喝了大半杯果汁，忽然蹙着眉头看向他：“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对不对？” 楚厌宸沉默了一下，眼神有点恍惚，倏然扬了扬唇角。 “凤遥那些话，不必太在意。” 但是不能不在意啊！ 齐素雅像是噎了一口气。 男人觑她一眼，才轻轻开口：“刚才回来的路上，我也想过很多。” “我想，如果我变成凤遥口中愤世嫉俗的魔鬼，那肯定是因为我对这个世界再无任何留恋。” 齐素雅倏地紧张起来，“那岂不是……”岂不是代表，瑾哥他出事了？ 厌宸有多重视二瑾，齐素雅看的清清楚楚。 对人世再无任何留恋，这代表二瑾很有可能死亡，不再存在。 楚厌宸弯了弯唇，故作轻松的笑。 “三予失踪后，我的情感几乎全部倾注在二瑾身上。家里这些人，三个分支，大房姓江，二房姓苏，三房姓楚。我们是兄弟，但兄弟之间，也有远近之分。” “比如我对雁洲他们，感激的成分更多些。” “对念初他们，则是欣赏占上风。” “而只有我自己那两个弟弟，生下来就是我弟弟，从一开始我们三个就是一个整体。” 因此，倘若他的心灵彻底崩坏，一定跟这两个人有关。不然只要这二人存在，他一定阻挠自己，禁止堕落。 有时候，克制是一件好事。他为他们克制自己的本性。 他不是好人，他很清楚自己心态有问题，心里关押着一头魔。 而现在，雅雅的存在，在他心里增加筹码，他克制的原因又多了些。 齐素雅定定瞅了他半晌。 她攥住他的手。 有些干哑的开口：“瑾哥一定能好起来的！”原本，想要治好瑾哥，只是为了瑾哥自己而已，但是现在，她想，她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她不能想象他崩坏黑化后的样子，她情愿他永远都是她面前的这个楚厌宸，不要悲哀，不要痛苦。 厌宸怔了怔，旋即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攥着她的指尖，把她的手搁在自己的头上。 “摸我。” 齐素雅：“？？？” 突然急刹车，来了一个脑筋急转弯，她差点闪坏了老腰。 他眯着眼，眉眼含笑。 “我想这样，想很久了。” 齐素雅：“……咳？” 请问齐爷我是不是被撩了？ 宸哥在线撩人，我有点把持不住肿么办？ …… 房车楼上。 少白头苏毅农掀开舅舅身上的被子。 第599章 重逾他自己的生死性命 两只手顺着舅舅的大腿往下按，每日按摩是理性的，可以促进活血。 但舅舅躺了这么久，四肢都快退化了，腿上几乎没肉，这让苏毅农很心疼。 好半晌之后，苏毅农瞅瞅左右，见三楼这里没人，于是就坐在舅舅的病床边，对舅舅嘀嘀咕咕。 “小舅舅，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 “又有一个借尸还魂的，不过雅雅跟我讲，那个叫重生。就是凤遥啊！她是黑老大。” 他忙于分享自己今日的见闻，这是苏毅农的惯性。 哪怕舅舅昏迷不醒，哪怕舅舅听不见，但他还是想要告诉舅舅。 他拉拉杂杂念叨了一大堆，然后忧心忡忡的。 “小舅舅，我很为楚厌宸那个赝品玩意担心啊？他总是学着你的样子，可能是他演的太久了，让我渐渐忘了他骨子里的兽性。” “但是总之，他演的很像，看着他，我常常会想起小舅舅你以前的样子。” 楚厌宸他乍一看文质彬彬，然而苏毅农对那个男人阴影很深。 他曾见过楚厌宸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其实是有点怕楚厌宸的。 抱住胆小的自己哆嗦一下下。 苏毅农又继续开口。 “我最近看了很多关于开颅手术的医书。雅雅的胶囊我也在分析，要是云哥醒来就好了，云哥比较擅长这方面的东西，比如以前咱们家吃菜，他只要尝一口，连洒了几粒咸盐都能准确无误的评估出来。可惜云哥现在跟你一样。” “还有二瑾，我现在比较怀念他从前的样子，他变得有点像小初当年那样，而且比小初那时候的情况更加严重。” 念初当年接受过舅舅的开导。 虽然没卵用，但念初知道他自己必须振作。 他认定他自己是罪人，是他好大喜功，才害得苏家死了那么多的人。 如果不是他年轻气盛急于展现自我，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但不论如何，念初心里有仇恨，仇恨是他生存的动力。 可是二瑾不同，二瑾甚至没有求生欲。 苏毅农继续嘀嘀咕咕。 “我想起当初三予疯疯癫癫的跑出村子，那是我头一回见楚厌宸发飙。太吓人了，他抓着一把菜刀架在丫丫脖子上，云哥提起小舅舅你藏起来的信和枪，让他为往后着想，让他多看看二瑾，不要一时冲动祸及全家。” “云哥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我当时以为他的火气，来得及，走得快，可是后来，有天晚上我看见……太吓人了。” 那个人他心理变·态，他居然逮住一头黄鼠狼，活活虐死了黄鼠狼，手段十分的残忍。 苏毅农为黄鼠狼允悲，自那之后连着很长一段日子，因为被楚厌宸吓坏了，苏毅农夜里都不敢闭上眼睡觉。 “总之，二瑾这个情况我很担心，我也有点担心他。如果二瑾出了事，他肯定振作不起来，那他就完了。他把二瑾他们看得太重太重了，重逾他自己的生死性命。” “而这个，我总觉得，似乎有一点点悲哀。” 第600章 动动动，动了 遇见凤遥，顶多只能算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 人活着要向前看，往日成追忆，除了偶尔多愁善感的时候翻出来回味一下，过去都已过去。 把握当下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凤遥透露的‘内容’虽令齐素雅的心情有一点沉重，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 瑾哥的病，也是她的心病，她在想办法。 本来主张快刀斩乱麻，但是因为楚厌宸，她不得不更正自己的计划。 还是那个意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但手段要尽量温柔。 她不敢冒险，她怕翻车，总归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可能采取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更加适合？ 傍晚时分，文静秀气的少年江秀祯做出一副很狐疑的表情。 他手里捧着一个空碗，整个人恍恍惚惚。 齐素雅正在榨果汁，她往秀祯那边看了一眼：“你怎么啦？” 秀祯眨眨眼，然后乖乖滴把空碗放进洗碗池里。 “一共用了……八分钟？” 房车的小客厅里挂着一只圆盘钟表。 秀祯看了眼时间，眨着眼睛道：“我刚才喂我大哥吃饭……平时大概要十多分钟，但今天只用了八分钟？” 因为植物人不能自主吞咽咀嚼，只能接受被动投喂。有时食物从嘴角流出，需要用手帕擦拭，再加上担心食物呛进气管，因此大家投喂的时候都很慢吞吞。 这哥几个为苏舅舅和江大哥准备的三餐皆是流食，有时是米粥，有时是肉羹，总之就是汤汤水水，不需要咀嚼的那种。 齐素雅抓起一颗苹果啃了一口，然后撸起袖子盯着自己手腕上的卡通手表。 她之前戴的手表是米老鼠限量版，但那款近水坏了，于是就换了另一款，表链像手链一样，颜色是玫瑰金的，很时髦小资的风格，衬得白皙手腕很是秀气。 “还真是快了不少。” 她想想，然后伸着脖子往小楼梯的上面喊：“毅农哥？快下来，云哥有情况！” “啥情况？他醒了？” 少白头的苏毅农风风火火往下冲，他脚步声咣咣咚咚。 “没醒，不过似乎可以主动吞咽了。” 然后大伙一股脑地冲向二楼江敬云那里。 男人依然在沉睡。 苏毅农先是为江敬云把脉，然后又掏出听诊器，再之后扒开江敬云的眼皮，用小手电照着江敬云的眼球。 忙了好半晌，也不知江敬云的情况到底是不是真的恢复了，因为他的样子跟平时差不多。 “奇怪。” 苏毅农挠着头嘀嘀咕咕。 忽然之间。 “动动动……动了！” 秀祯瞪大眼，指着江敬云的左手。 刚才他看见大哥指尖轻轻颤了颤。 少年为之激动，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身旁人，紧紧握住对方的臂弯。 “姐姐？你看见没有？大哥他刚刚动了，他手指动了！” “真的假的？” 白皙漂亮的女孩子，大眼睛圆溜溜的，她目光一丝不错地盯准了江敬云。 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下，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颤了颤，又颤了颤，再颤了颤。 第601章 像是一个男人在含笑挑眉 就好像是有自主意识，在借此告知他的情况已开始转好。 整俩房车为之一寂，下一刻欢呼的轰鸣声响起！ 苏毅农凑近了床头：“云哥？我是二农啊！能不能听见我声音？” 他连珠炮似乎问。 “能听见就动一下！” 然后江敬云的指尖颤了一下。 苏毅农眼珠子发亮：“真的能听见？这不是假的？云哥，再来一遍！你能听见吗？能听见就动两下！” 这一次指尖如言颤了两下。 苏毅农一傻，然后摸着自己的脑门，傻乎乎地乐的像个大孩子一样。 之后有人推开他，是江家的老四江枫愚。 年轻人眼神傲傲的，像是一只带刺的荆棘鸟，但此刻眼角红彤彤的，鼻尖也已点缀一抹红。 他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大哥？我是小四，我是枫愚，能听见我吗？” 江敬云以指尖轻颤作为回答。 而在江枫愚身边，江雁洲，江碧城，江紫衿，江秀祯，这几个人全都一脸激动，只不过这份激动的心情表达不同，譬如江二哥江雁洲。 男人一对冷眸宛若着火，依旧面若冰山，可那瞳仁里的烈火宛若能点燃万物。 “咚！” 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掏出一台机器：“让开一下，让开一下！毅农哥？快来，用这个看看敬云哥的脑电波！” 她安装机器，机器摆设在床头，开机之后，屏幕上出现一副曲线图。 曲线的波动很温柔。 苏毅农瞅瞅屏幕，然后再接再厉。 “云哥？知道吗？我们目前在黑龙省，雅雅带我们出来旅游！” 曲线波动突变急促，也不知他是何种心情，但总之他是真的能听见，只是他还没有‘醒’。 他闭着眼，但他能感知外界。 苏毅农乐的像傻子一样，大家人人面上带笑。 宛若头顶乌云横扫一空，气氛格外喜气。 这可真是一件好事，为原本已有点沉闷的生活注入崭新活力。 江苏楚三家的兄弟神清气爽，苏毅农更是断言。 “我觉得云哥快醒了！他现在能听见，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再之后，哥几个轮流对江敬云讲话，他们时时刻刻盯着屏幕上的脑电波曲线。 起初江敬云反应很大，但是几个小时过去后，他似乎累了，屏幕上的曲线温温柔柔的，却懒得再继续波动了。 而这些兄弟唧唧呱啦，早已口干舌燥。 齐素雅乐的不行，她抱着肚子瞅瞅屏幕上的曲线图，乐的前仰后合的。 “我怎么觉得你们被嫌弃了呀？” 曲线稍微波动一下下，像是一个男人在含笑挑眉，在赞许齐素雅的推测。 …… 秀祯今年十八岁，他身材颀长，但偏柔弱。 可能是因为最近生活比较好，吃穿不愁。少年稍微长高了一点点，但是和家里这些一八五起步的哥哥们相比，他仍是显得有点矮。 他长手长脚，齐素雅为他准备的衣服都有点小了。 白皙娇弱的少年日常病恹恹，但是因为大哥江敬云有了起色，他兴奋的娃娃脸通红。 第602章 小孩子，他才不小 夜里他睡不着觉，事实上也没人能睡着，整个房车灯火通明，大家守在江敬云身边。 苏毅农为江敬云打了个点滴，点滴里面除了葡萄糖还有齐素雅的灵泉胶囊。 苏毅农叽叽喳喳的，提起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盯着脑电波曲线，每当曲线稍微波动，他就喜的美滋滋的，像是在真的跟江敬云对聊一样。 直至夜里十点多。 秀祯穿着一件印着蓝色史努比图案的白短袖，他顺着小楼梯往下走，看见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正在开放式的小厨房里忙活着准备宵夜。 少年甜甜的笑：“姐姐！” 十分甜腻的音调。 齐素雅看他一眼：“是饿了吗？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宵夜了。” “嗯！” 他乖乖点头。 开放式的小厨房有一个l型的大理石吧台，旁边有一把高脚椅，吧台正上方则是吊挂着各种型号尺寸的高脚杯。 齐素雅为他倒了一杯加糖的牛奶，这牛奶里面有加入灵泉水。 她对江家这些人很是舍得，自从关系变好之后，日常的餐饮之中总是要加入一点灵泉水。 但有一件事有点奇怪。 “秀祯？厌宸哥跟我讲，你身体似乎不太好？” 但她瞄了一眼秀祯的脸色，白皙，不是最初那种缺乏气色的苍白惨白，而是白中透着一点粉。 少年眉眼很是好看，温柔又清丽，清秀的面容比女孩子还要秀丽几分，是真的眉目如画，柔情似水。 秀祯眨眨眼，忽然掩唇闷咳了一声。 “嗯，因为我是早产儿，当初不足月就落地了。” 齐素雅：“哦！” 可是秀祯动不动就咳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即使在使用灵泉水后依然如此。 这孩子是家里最能演的崽崽，她有时甚至要怀疑，崽崽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变好了？脆弱娇弱全是装出来的？ 因为人一旦戴惯了某种面具，思维僵化，就很难再恢复本性了。 秀祯见她审视自己，忽然两只手拖住下巴颏，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样儿。 “姐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好好看？” 齐素雅：“？？？” 秀祯笑得很乖：“我们家人长得都不错，姐姐是不是很喜欢我们的长相？” “唔，多看看，至少养眼。” 秀祯眼珠一转，做出一副知心弟弟的表情。“那姐姐有没有想过要娶我们？比如宸哥就很不错，宸哥很喜欢姐姐，姐姐也很依赖宸哥。” “依赖？” 齐素雅怔了一秒：“可能真是这样。不过……”她拍拍秀祯的头：“小孩子少操心，另外熬夜很不好。夜宵准备妥了，招呼上面那些人，让大伙下来吃饭。” 秀祯一愕。 温柔顺从的走向小楼梯，他照旧很乖。但他背对着齐素雅，不禁摸摸自己这张秀气的娃娃脸。 小孩子？ 啧。 眼底像是有一抹近乎偏执的凶光。 他才不小！ 当天晚上，齐素雅躺下入睡。迷迷糊糊时，仿佛听见少年的嗓音似远又近。 “真是作孽啊！” 仿若感叹。 第603章 他知道自己是狼人 秀祯是个早产儿。 他们兄弟的娘是入赘江家的。 他一出生就身体不好。 大房江家，二房苏家，三房楚家，在这些兄弟中，可能只有大房兄弟是最幸福的。 苏家重女轻男的思想太严重，甚至就连苏舅舅苏宴白当年之所以背井离乡、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苏家重女轻男这个问题。 因此苏家兄弟以前的生活算不得美好。 至于楚家？ 楚母不是人，不提也罢。 唯有江家，年少时父母恩爱，只可惜后来母亲因连年干旱爆发的瘟疫，在疫情中过世，不久父亲也因病过世。 但不论如何，比之另外两家，江家算得上美满。 然而，幼年失怙，家里没有女性作为顶梁柱，他们的生活很穷苦。 秀祯懂事很早，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大坪村里有很多姨姨婶婶喜欢女孩子，不喜欢男孩子，小孩子要乖才招人喜欢。 就比如他。 他年幼的时候就嘴甜，哄的大人很开心，常常能从别人哄来一些食物。 直至后来江家克母克妻克女的名声扩散传播，广为人知，江家逐渐被外人疏远，他为此曾有点寂寞。 因为那些大人都太蠢。当然他很感激对方恩赐的食物，但蠢就是蠢！ 他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想要吃糖，就要乖。 但其实他一点都不乖，只是本性埋藏的太深。 家里这些事情，秀祯一清二楚。 以前的丫丫，他不喜欢，就算对方做的那些事情有隐情，就算大家已推测出，是因为有一只幕后黑手才从中挑拨、从中作梗，但那些伤害是事实，是不能抹煞的。 无论如何，他可能要感叹丫丫的可怜，但他对那个人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至于雅雅，这个女孩子很神奇，类似一抹阳光，带来一场救赎。 秀祯知道，有很多人喜欢雅雅。 比如宸哥，宸哥就很喜欢，也比如他自己的二哥雁洲，五哥紫衿，又比如苏家的大哥，比如…… 总之喜欢她的真的很多。 僧多肉少，他认为这水太深，不想凑那个热闹。 但有时候他想逗逗她，他喜欢逗她，比如故意黏糊糊地叫她‘姐姐’，看她露出一副像是便秘的表情，又故意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见她对自己没有戒心，又比如其他。 他温柔小意，他顺从服从，他知道自己是狼人，但外人总能被他这副天真少年的表象迷惑。 他有时觉得，外面那些人真的太傻，就像村里那些大人，太蠢太蠢。 以貌取人，轻信外表，看他面相秀气，就真的以为他天真不知事。 可不就是蠢？ 他能把人耍的团团转，内心里有种隐秘的高傲。他有时为此得意，他知道他是一个很下作的人。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懂得很多事，他只是不表现出来，因为秀祯是乖的，温顺是秀祯的皮，奸诈才是他真正的骨。 然而他也有一点点困扰。 他有时候会去思考，未来要何去何从？ 那女孩子造孽太多，四处都是风流情债。 第604章 从现在开始，他想分一杯羹 有太多人喜欢她，但她只有一个，又不是排排坐分果果，注定一人得之数人失。 他觉得那不好。 所以他不想喜欢她，因为一旦喜欢就要像家里那些哥哥们一样，傻兮兮的为之失心失魂。 他不想傻，他想做最聪明的自己。 因此他置身事外。 可是她为家里带来的变化有目共睹，甚至如果不是她，可能他大哥敬云早就死了，活不下来，当初在城里陈丽鸣那件事情时，兄弟们遭遇围堵，被困死在城中。 他三哥江碧城曾重病，如果没有她，可能三哥也要死。 他是感恩的。 就算他是一匹狼，也是一匹知道感恩的狼。 她这么好，想不动心是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秀祯更清楚一件事。 喜欢很容易，但想长相厮守要面临很多考验。 就比如像她这么优秀的人，如果不提升自己，又如何能配得上她？ 家中那些哥哥求学若渴，既是因为私心里想要提升他们自己的学识，也是因为，不想被她落后太多。 他们一直在努力追赶她步伐，她立于云巅，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大家想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直至足以和她匹配。 但是那样，不累吗？ 感觉太累了。 所以秀祯不像想哥哥们那样，得失心太重了，他只想咸鱼生活。 无聊的时候，就肉麻兮兮的喊她一句姐姐，逗逗她。 这种日子很不错。 至于其他，他不想掺和。 然而。 …… 感情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有些人就算比邻而居也不一定能爱上。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是因为对方有多好，自己对对方又有多了解。 可能只是一眼的事儿，一眼定情。 突然某一刻觉醒了这方面的心思，然后从此为这一眼深陷。 当第二天朝阳升起，秀祯从床上爬起来，拨开浅蓝色的蕾丝窗帘往外看。 他看见女孩子在清晨的阳光下舒展着四肢，他看见她侧脸，眉眼温柔，就似今日的美好晨曦。 那一瞬间他被这份美打动，心里忽然漏跳了两个节拍。 在怔然失神了一秒钟后，少年温温柔柔的巧笑倩兮，但眼底像是划过一抹深意。 他可能要更正前言。 这场浑水，从现在开始，他想分一杯羹。 …… 江敬云有了起色，这对他们一家而言是最振奋人心的事情。 齐素雅抽空去哈市一趟，她四处打听消息，最后锁定了一个地点。 五月中旬，天气渐渐热了。东北的天气不像南方湿润，这里即便是夏天，也是干燥的热。 她回来时，正好秀祯往外走。 “姐姐。” 少年唇边抿出可爱的小梨涡，她看着这个小梨涡，不禁想起江碧城。心想真不愧是亲兄弟，容貌不相似，但这个小酒坑的位置一模一样。 秀祯捧来一条凉毛巾，让齐素雅擦脸消暑。然后又鞍前马后，为她榨果汁，帮她往果汁杯子里加冰。 “还是车里比较好。”齐素雅扯着自己的衣服领子来回拽了拽，空气顺着领口涌入内部，她是真的有点热。 秀祯坐在她身边，一副乖巧的样子，但那胳膊像是无意地，碰在她的胳膊上，轻轻的磨蹭…… 第605章 是秀祯最喜欢的姐姐 两人穿的都是短袖，手臂皮肤相触时，秀祯垂下眼睫，一副温柔恬静的样子。 齐素雅一脸古怪的瞅他一眼。 “那个，你不热吗？” 秀祯眨眨眼，“不热呀，车里有开冷气。” 齐素雅：“……” 秀祯忽然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像是抱着她。 “姐姐要暖暖的，穿的太少，冷气又这么足，当心感冒呀？” 很可爱的强调，一句句甜腻腻的姐姐，但齐素雅抖了抖，感觉她的鸡皮疙瘩都要立正了。 “咳，我正热着呢！” 她推开江秀祯。 秀祯甜甜的笑，“这样呀，那也不能贪凉。我去拿一张毯子，不然冷气吹久了会冷呢。” 然后他转身上楼，不久拎着一条毛巾毯下来。 齐素雅瞅着他，就感觉这崽子怪里怪气的。不过她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这是一个演技很在线的崽崽，口蜜腹剑，两面三刀，虚与委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长袖善舞，十分圆滑。 她曾说他是个大忽悠，能把一个正常人忽悠瘸的那种。 秀祯抖开浅粉色的毛巾毯，披在齐素雅身上，在做这件事情时，他弯下腰，几乎贴在她身上。 少年身上有清新好闻的皂香，他的香气很清爽，让人闻着感觉很舒适，并不具有攻击力。 然而，一股清风吹在脖子上，是来自少年的吐息。 “姐姐这里有一颗小痣呢。” 秀祯凑近了一些，盯着那颗位于锁骨处的朱砂小痣看了又看。 “小小的一颗，很可爱，像姐姐一样。” 齐素雅：“……我貌似长了个子？昨天有量一下，一米六四了！” 秀祯无辜的眨眨眼：“姐姐对自己的身高很有怨言吗？不过，不管是一米五的姐姐，还是一米六四的姐姐，都是秀祯最喜欢的姐姐。” 怎么感觉像土味情话？ 偏偏这崽子还能一副言真意切的样子。 “呵呵，谢夸？” 场面一度尴尬。 秀祯笑得好乖，凝睇少女莹白的面容，他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像是在琢磨什么鬼主意。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响起。 楚厌宸拎着鱼竿从外面回来，他在附近找了一条河，按雅雅的意思，生活需要休闲，适当休闲可陶冶情操，因此要亲近大自然。 眼下他拎着一条足有人臂长的大肥鱼，上车之后见少年贴在雅雅的身后，他面不改色的温润浅笑。 可那目光却在秀祯身上微微逗留。 秀祯一抬头就看见笑吟吟的楚厌宸以审视的目光凝睇自己，他巧笑倩兮。 “宸哥回来了？好肥的鱼，咱们今天可以煮鱼汤。” 一步上前，接过楚厌宸手里的鱼。 楚厌宸顿了顿，忽地笑了一声。 “小狐狸。” 秀祯佯作不懂，“什么狐狸？宸哥碰见狐狸了？” 楚厌宸收回视线，口吻复杂：“是啊，碰见狐狸了，很奸诈的一只狐狸崽子。” 这时齐素雅冲着楚厌宸招了招手。 “厌宸哥，来！” 她摸出一个本子，翻开之后，上面贴着一张黑龙省的地图，还有她自己做的笔记。 第606章 在玻璃渣子里找糖吃的宸哥 齐素雅：“我之前出去打听一圈，觉得这里似乎不错。” 楚厌宸凑过来，见少女指着本子，大眼睛明明亮亮，表情可可爱爱，像是丝毫不知愁，她的眼里全是光，能感染其他人，令人欢欣振奋，随着她的心情雀跃起伏。 楚厌宸渐渐失了神。忽地，心里又一叹。 竞争者又多了一个。 另外，如果他没有猜错，二瑾目前是无暇他顾，但二瑾貌似也对这个女孩子……忽然就感觉很心累。 今日的宸哥也是一个在玻璃渣子里找糖吃的宸哥。 表面在笑，内心忧忧郁郁。 当然，全是他自己作的！ 谁让他是大哥呢，是他自己想要玩兄友弟恭那套的。 秀祯走进小厨房，大肥鱼搁在一个水盆里，然后抓着毛巾擦擦手，他往齐素雅这边走了过来。 忽然脚底像是绊了一下。 “呀！” 他一脸惊惶的往前扑去，然后栽在女孩子身上，他的嘴唇正好吻在女孩锁骨的那颗朱砂小痣上。 “姐姐？对不起，有没有撞痛你？” 他连忙撑起身体，做出一副好抱歉的样子，伸出两只手，抓着女孩子，以一副紧张的表情，摸摸人家的手臂，碰碰人家的脸，再从人家柔韧的小柳腰上揩把油。 齐素雅：“？？？” 我都被摸懵了好吗！ 楚厌宸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俊雅儒丽的男子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浅笑，为之失去平日的风度。 忽然伸手拎着秀祯的后脖颈子，“够了。” 本来没有撞出事情来，他再摸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 秀祯垂首含胸，做出一副自责内疚的样子。 “我不是故意的，真哒？” 楚厌宸：“呵呵。” 明目张胆的揩油，这孩子真的很让他头痛。 秀祯低着头，没有看楚厌宸，但他阴森森的眯起眼。 坏事的家伙！ 之后，秀祯离远了一点，模样乖乖的充当背景板，然后那凉飕飕的眼神一个劲地往楚厌宸的身上瞟。 呵呵。 他忽地扬了扬唇，眉眼温柔得很，但不需多想都能知道，肯定是满肚子坏水儿。 齐素雅和楚厌宸谈完正事儿，她松了一口气。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瑾哥受过往所累，被那些阴霾囚困，她想把不好变美好，用全新的回忆覆盖陈年的伤痛。 她回过神来，就看见秀祯手里抓着一只随身听，穿着白t恤配牛仔裤的少年置身车窗边。 阳光洒在少年的身上，有点岁月静好的温柔。 他戴着一副白色的耳机，他的嘴巴是真的很小，就像文字里描述的樱桃小嘴，很诱人，很可爱的形状。 他小声嘀咕。 “嘿我的小可爱，哝皇冠给你带，哦你要么么踹，啊好像有人在……小花花送给你，快来钻进我怀里。给你煮了小薏米，要乖乖吃饭长身体……我不知道爱你是不是个贴心的理由，我只知道满足您那无理的要求，每天早上醒来都有您那美丽的眼眸，就别无所求……” 齐素雅：“？？？” 她心想，这个崽子是在念经吗？ 第607章 我凭本事撩姐姐 然后就看见秀祯蹙着眉，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迅速换成另外一首歌。 “哦三百六十五秒，让你受不了，站在麦上顶你，继续我的小蛮腰。哦真的受不了，真的好想要，摸着你的腰，哦绝对受不了……” 少年眉开眼笑，似乎这首歌令他非常满意。 而，齐素雅：“？？？” 忧心忡忡地看向那只随身听，深刻怀疑自己当年收录了一堆小污歌的行为是否正确？ 这少年简直魔性。 嗓音好听的让人想哭，耳朵要怀孕。 尤其是，那唱腔，嘤嘤嘤，撩得一批！ 秀祯摘下白色的耳机，他笑眯眯地看向齐素雅这边。 “姐姐谈完正事了吗？我刚刚学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然后小蛮腰走起！ 齐素雅：“……” 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等唱完之后，秀祯眯着眼发笑，模样很乖很乖。 啧，就知道，她就喜欢这种调调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就喜欢带点颜色污染的！ 而，齐素雅：“……” 你还在原地，我飞上天际。 爱了爱了！ 唱的太有味道了，骚里骚气！ 她投去一瞥，见少年笑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就感觉自己承受了一万点暴击，血条瞬间就清空！ 而，旁观目睹着一切的楚厌宸：“……” 可以的，秀祯祯！！ …… 江雁洲捧着一本农业相关的书籍坐在大哥江敬云床边。江敬云太阳穴两侧贴着传导片，脑电波的曲线很是平静。 江雁洲按了按眉心，可能是因为临江省的连年干旱为他留下太深印象。自从女孩子拿出那些书籍后，他第一眼就看上农业相关的知识。 他想要改善土质，提升粮食产值。 而这一决定，已在大坪村的试验点初见成效。 大坪村是靠山的，江雁洲在山上开垦出一片荒地。 他们这次出来旅行，江雁洲临走时除了不放心家中老人，也有点放不下地里的菜苗苗。 他找了可靠的人托管，村长钟凤英也承诺会帮他盯着。 毕竟一旦粮食产值上来，这不但能造福大坪村，从大义上来讲，是造福整个社会，造福于民生。 楼下秀祯装乖卖骚，楚厌宸面带浅笑朝楼上走来。 “敬云今天怎么样？” 楚厌宸看着脑电波曲线，见曲线微微波动。向来敬云此刻是‘醒着’的，他听得见。 江雁洲合上书本，冰山男人面无表情的看向楚厌宸：“还行，老样子。” 楚厌宸坐在对面的床位上，他笑瞧江雁洲。 俊雅儒丽的男子似清风霁月，一身温柔美好的和煦气度。 “刚才秀祯唱了一首歌，雅雅很喜欢。” 江雁洲：“？？？” 困惑地看了楚厌宸一眼，没太当回事。但转念一想。 雅雅很喜欢？ 那秀祯他唱的是什么歌？ 有点在意，想听！ 然而冰山男子照旧一副冷峻刚毅的面瘫脸。 楚厌宸微笑：“我带了随身听上来。” 为江雁洲戴上耳机，小蛮腰走起！ 半晌之后。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 深沉开口：“小秀，他飘了！” 第608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楚厌宸微笑。 视线一转，看向旁边的好奇宝宝江碧城：“想听吗？” 江碧城疯狂点头。 然后，江碧城也听了。 之后江碧城羞羞脸，口中‘哎呀哎呀’的，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不好意思。但那眼神有一点点奇怪，好像在幸灾乐祸？ 楚厌宸又问：“紫衿要不要也听一下？” 江紫衿正在做眼保健操，这是女孩子教他的，听说对眼睛好。 他停下来，有点疑惑地看向楚厌宸。 楚厌宸为他戴上耳机。 江紫衿：“……” 漂亮华丽的男人一点点石化。 楚厌宸环视在场这几个，对此十分的满意。 而，机器上的脑电波曲线，轻轻拨动了一瞬。 像是一个男人在好奇，奈何口不能言，只好憋着憋着憋着，可谓是十分无奈。 楚厌宸和大房江家的兄弟分享完毕，然后想了想，嗯，秉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娱乐精神，他又去找二房苏家，依次让苏大哥和苏念初听这首小污歌。 然后，楚厌宸淡定微笑，吟诗一首。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俊雅儒丽的男子，他眼光深邃，笑不露齿。 于是，就在当天下午。 人畜无害的少年被哥哥们堵在角落里，面对这四面楚歌，八面埋伏，少年一脸无辜。 哥哥们：“唱啊？继续唱啊？” 少年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小声比比。 “你们就是在嫉妒我，因为我摸清了姐姐的喜好。” “呵呵？” 然后，齐素雅发现秀祯脸颊有点红，像是被人掐的。 “这是怎么了？” 楚厌宸：“他睡迷糊了。” 江雁洲：“对！” 江碧城：“所以呀，就掐掐他的脸。” 江紫衿轻音慢语的表示：“让他清醒一点。” 苏大哥威严肃穆，苏三哥清冷淡然，这哥俩有君子端方的气度。 秀祯楚楚可怜，他表示自己遭受不公的待遇，这是恶意霸凌，但眼神很阴翳。 呵呵！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 我凭本事撩姐姐，羡慕就直说，搞什么群殴！ 然后，这事儿之后还有一个小插曲。 某一天，趁着秀祯睡午觉，长发华丽的漂亮男人江紫衿，他悄悄拿起秀祯放在枕边的随身听。 然后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嘴唇轻轻张开，试着想要发声，但脸色窘的好似滴血。 末了，江紫衿眉尖一蹙，一脸忧伤。 太污了。 可能是他脸皮太薄了。 总之，这歌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唱出口的，太魔性了。 事后，餐桌上，江紫衿看向顶着一堆眼刀子，厚颜无耻淡定吃饭的江秀祯。 紫衿心想，秀祯果然非常人也！ 而，江碧城。 他趁人不注意，逮住女孩子。 “妹妹呀！” 语气像撒娇。 “上回那个金属本本可不可以借我一下？嗯，戎哥在研究电路板，想拆开看一看构造。” 齐素雅没起疑，大大方方拿出来。 江碧城顺利得到电脑，猫在被窝里面蒙着头，戴上小耳机，然后回想齐素雅上次的操作。 第609章 齐爷我真不愧是姓齐的 打开文件夹，点开一个视频源。 动漫画风的影片开始播放，他面红耳赤。 嘤！被窝里太热了，太闷了，他都快要焐出汗了！ 然而男人的眼睛亮晶晶，像是住满小星星，十分认真地观摩，甚至还抓起一个小本本，做了不少心得笔记。 …… 齐素雅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欣欣向荣的菜园子，生机勃勃。 她手里抓着个盆子，站在菜地边。 她看着那满园子的黄瓜，茄子，胡萝卜，脑海上演精神风暴，各种菜谱浮现，煎煮油炸兼而有之。 她在琢磨如何烹饪这些菜。 然后，画面一转。 这是一座通体象牙白的西洋教堂，她自己穿婚纱，十几个男人排成一排置身她对面，手持捧花。 “雅雅。” 俊雅儒丽的男子迎着晨光而来，在她眼角落下一枚吻。 “妹妹呀！” 空灵梦幻的美人坐在轮椅里，伸手一抓，将她扯进了怀里。 “姐姐好可爱。” 文静秀气的少年环住她腰肢。 “齐齐……” 华丽的男子深情低语。 然后还有江雁洲，苏幕戎，苏念初，甚至还有植物人苏舅舅和江家大哥江敬云？ 梦里的她就在心想，齐爷我真不愧是姓齐的，齐人之福的齐啊！ …… 倏然醒来。 感觉身体被掏空。 齐素雅瘫在床上，这时天方乍亮。 黎明破晓，整个世界像是郁郁的浅青色。 她在床上躺了好半晌，就感觉特别的空虚，然后咬着牙，像是有点牙疼。 这时，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男人，他光着脚，悄悄凑近了齐素雅这边。 齐素雅本来是想睁开眼的，但是，她想了想，没睁开，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那个男人坐在她床边，过了好久，轻轻握住她的手，拿着她的手，让她手心贴在他胃部。 齐素雅：“……” 她住在三楼，三楼八张床位，除了她自己，还有二房苏家，和三房楚家。 直至她临床的苏毅农咕哝着翻了一个身。 坐在她床边的男人僵硬一瞬，然后才徐徐起身，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顺着小楼梯下楼。 齐素雅的眼睛打开一条缝隙，看见瑾哥渐行渐远的背影。 男人身材颀长，比起从前更加清瘦，乍一看仿似蒲柳。 她攥了攥手心。 这时，她听见临床的苏毅农坐起身，少白头的男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坐在床上，好半晌，“哎……” 苏毅农叹息了一声，然后看向楚厌宸那边。 “二瑾这情况，到底如何是好？” 楚厌宸是侧躺着的，头枕着手臂。 男人儒气的桃花眼一片清明，但他没有开口。 倒是同样住在三楼的于修凛，他掀开被子下床，遥遥看了齐素雅一眼。 回想瑾哥方才的行为，于修凛有一点疑惑不解。 他二哥到底是在干什么？ 自从心智恢复后，瑾哥的情况不但没能变好，反而更差了。 他变得像个闷葫芦，宛若行尸走肉，总是一脸麻木。 可是刚刚，瑾哥貌似拿起女孩子的手，让女孩子的手贴在他自己胃部。 第610章 这是他内心唯一明确的信念 于修凛狐疑一瞬，有些不懂这个行为所代表的含义。 直至大伙起来之后，装睡的齐素雅才悄悄睁开眼。 她皱着眉毛思考一下下。 房车外，俊美妖艳的男人坐在地上，两只手环着膝盖，没什么表情地望着远方的山林。 旭日东升。 “瑾哥？” 他听见少女清灵娇嫩的嗓音，迟钝的神经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他徐徐回首，下一秒，一抹亮色撞入他眼中。 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小裙子，这几日她穿的衣服越来越鲜艳，她本人其实不太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但是，她想逐日加深颜色，直至有朝一日穿起似血的红。 过往的噩梦，和血有关，如果有一天瑾哥能够接受鲜红似血，那么他的病就有了起色。 而在那之前，她想需要一个缓冲时间。免得一下子就穿上大红色，反而刺激到精神不稳定的他。 “好不好看？” 她笑吟吟的问。 他抿了抿唇，这裙子，虽是粉红，不是正红，但也令他想起那些陈年往事。 他徐徐垂首。 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叫嚣，敏感的神经岌岌可危，理智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他最近经常能看见幻觉，有时甚至无法区分那些幻觉究竟是真还是假。 齐素雅往他手里塞了一台立可拍相机，小手从空间里面掏出一束小雏菊，然后她步履轻盈，立在林子边冲他笑。 “来，帮我拍几张照片！” 他的神色忽而恍惚，他看见少女身旁出现血淋淋的尸体。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忽然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 “楚家这个二儿子长得可真是好看。” “先玩这个。” 他身边变得嘈杂，他置身女人堆中，他身边有很多女人。 有人在喊：“不行，要玩等会儿再玩，我饿了，我先吃点东西去。”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重，心里像是拉起警报。 他倏然睁眼，看见一个女人向对面走去。 那女孩子一身粉红，她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他看见森森的白骨，看着冒热气的沸腾铁锅。 不，不行！不要！ 他瞳仁扩散，倏地起身冲了过去。他抓住那个女人往后扯。 “滚！！” 他一脚踹在对方身上，这个女人有同伙，她的同伙匪气十足，一脸凶相地冲了过来。她们骂他贱，她们在拿刀威胁他。 “滚开，不准碰她！” 他嗓音沙沙哑哑，这一刻脑子里很混乱。 他想起江雁洲，想起他自己的大哥，他心中越发紧张。 他们很在意那个女孩子，不能让她受伤，这是他内心唯一明确的信念。 “快走！” 他一把推在齐素雅身上，像是想留下来帮她断后，他俊美的容颜早已狰狞，脸色是一片近乎无色的惨白。 有人架住他胳膊，他在挣扎，用了各种手段想要甩开对方。 直至…… “瑾！！” 他仿佛听见他大哥的声音，随后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的脸颊飞快肿起，但这一巴掌也打醒了他。 他看见，架住他胳膊的，不是那些女人，是他自己家里的兄弟。 第611章 十字架 他目光对上大哥的眼睛，看见大哥眼底的惊痛。 他恍惚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 再次环视左右，那些幻象消失不见。 沉默着。他一言不发，徐徐的低下了头。 …… 齐素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粉红色的小裙子。 手段已足够温和，方式足够委婉，但他还是受了刺激。 她拎起裙摆，顺着头脱下，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和牛仔短裤。 将这件粉红色的裙子扔在一边，她一步上前。 “瑾哥？” 她凝睇沉默不语的俊美男子。 她突然伸出手，轻轻贴在男人胃部：“是不是胃疼？揉揉就不疼了。” 她冲着他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眼底是灿亮的，明亮之中又有浅浅的温柔。 楚似瑾怔了很久，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脸颊轻轻抽搐，面部神经像是在痉挛，眼角染上一抹心碎的红。 她的手贴在他胃部，隔着上衣布料能够感受她温暖的温度。 他徐徐抬起脸，悲哀凄凉的凝睇她许久，才用力压回眼底的泪意。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她笑了下：“一家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瑾哥没有错，没做错事情。” 她摸摸他的头，一下又一下，捋顺他轻薄的短发。 最后，他像是泄了力气。他颓然坐在地上，胳膊搭在膝盖上，把脸埋进了臂弯。 齐素雅想了想，才徐徐伸出手，轻轻的抱住他。 “没事了。开心一点，好不好？” 他压抑的嗓音从臂弯里传出，像是带着一丁点哽咽。 “对不起……” “对不起……” 他无助，他大概是一头困兽。他无法解脱，他也不想这样，但他扼制不住。 齐素雅为他心酸。 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仰面看向朝阳初升的蔚蓝清空，却仿似看见她怀里的男人置身一场阴霾之中。 何时才能驱散他心头的阴郁，何时才能打开他的世界，让他看见明媚的光亮。 …… 这个早上，阳光明媚，晴空如洗，然而因为瑾哥之前发疯，使得一大家子心情沉重。 楚似瑾是被他大哥楚厌宸抱回车上的。 他整个人恍恍惚惚，躺在床上，蒙上被子，不听不看，像是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知道他们在为他操心，他于心有愧。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个大麻烦。 齐素雅凝睇他半晌。 她像是在想一些事。 “瑾哥？” 她看着床上隆起的包包，他蜷着身体，用薄薄的夏被裹住他整个人，手脚全部藏在被子里，连头都蒙住。 她手中出现一条银白色的十字架项链。 掀开被子，拉着他坐起来。看见他眼神里有回避的意思，但她无视了。 帮他戴上这条十字架项链。 她的笑容十分自然。 “你有没有听说过信仰的力量？” 他茫然一瞬。 她继续说：“我原来那个地方，有很多人信耶稣。至于十字架，它原本是罗马帝国用来处死犯人的刑具。但是因为耶稣曾在十字架上受死，它开始被赋予全新的含义。” 第612章 信仰的力量 “代表上帝的爱和救赎，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标志。” 她开始给他讲故事，讲《圣经》，讲耶稣，讲圣母玛利亚，讲犹太等等。 她妙语横生，勾勒出一张张生动的画卷，那个关于信仰的世界逐渐铺开在眼前。 银白色的十字架项链上，正中心的位置有一颗晶钻，晶钻在阳光下一闪一闪，是细碎又亮眼的光。 …… 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在物质贫困的时代，更多人供奉信仰，比如佛祖菩萨，也比如民间的黄大仙等等。 但等物质提升后，反而又越来越多人像是拔吊无情的渣男，翻脸不认人，抛弃他们的信仰。 灾难催生信仰，富足磨灭信仰，痛苦的人需要信仰，用信仰的力量自我救赎，寻找心灵的寄托。 楚似瑾渐渐安定下来。也不知是耶稣的故事打动了她，还是十字架的存在令他获得安全感，总之他平静下来。 齐素雅对他说：“以后你心慌难过的时候，你就握住这个十字架。用我们的说法，这种圣器是开过光的，魑魅魍魉不敢接近。” 但其实哪有这么神奇？不过是个心理暗示而已。 很多事都是这样，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更多的是言语暗示，对自我进行催眠。 “以后戴着它，不要摘下来，它会保护你的。” 她说，你不要自责，不要觉得是自己不对，不要以为自己是个麻烦，不要把自己当做累赘，也不要给自己心理压力。 或许她是通透的。 她看见他心里的苦。 不是他的错。 他只是病了。 病得有一点严重。 然而只要是病，就一定能有治好的一天。 她不愿他自艾自怜，她要让他相信，未来是很美好的，现在也是美好的，不要再被过往捆住，要向前看。 这事之后，于修凛旁观了一切，他沉重的吐出一口郁气。 “她真该去做心理医生。” 于修凛这么感叹，他站在房车外，点了一支烟。 一身冷燥的男子，仿若携带阴郁的气息。 他黑鸦似的短发漆黑发乱，但凌乱的发丝却衬出颓废。 他想起一些事，指尖在自己的太阳穴打转。 信仰。 还真是别出心裁，她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而且看成效，似乎还不错。 或许唯有神明的大爱无疆才能拯救深陷困境之中的楚似瑾。 而如果再没有起色，或许他们这些人，都要因二瑾而感到绝望。 悲他所悲，哀他所哀。 家庭，是一个整体，他们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息息相关，无人能置身事外。 …… 接下来，一连几日气氛有些沉重。 房车继续往前开，齐素雅最近其实是一种非常繁忙的状态。 她在进行一些布置，这些‘布置’是为楚似瑾准备的，只是暂时火候还不足，时机不成熟，暂时不能用。 这天傍晚她从外面回来，发现留守房车的江家兄弟急疯了。 “什么？” 她愣了一瞬：“瑾哥不见了？” 楚厌宸的脸色阴沉沉，蹙眉不语，但眼底一片乌沉。 第613章 至少他想这么相信 齐素雅缓了口气：“先别急，他有没有戴十字架？” 于修凛回答：“带了，可是……”就算戴了，又能怎样？ 还没等他发问，就见女孩子从空间里抓出平板ipad，在上面敲敲点点，最后打开一个定位图。 她松了口气：“那个十字架里有微型定位，走吧，他没有离家出走，在这附近。” 这是她当初准备的后手，那天看着瑾哥痛苦的样子，她很怕他想不开。 如果他执意拿他自己当累赘，离家出走这种事，也是能够想象得到的。所以她忽悠瑾哥戴上十字架，不准十字架离身，也是为了提防这种事。 “可是我们之前找遍了四周……” 齐素雅望向房车旁边的小树林：“唔，总之先过去看看。” 最后她站在一棵大树底下，仰起脖子望着树上背靠树干的男人。 俊美妖媚的男人手里握着十字架，他眼底有一圈淡淡的暗影，可见平时睡眠质量很差。 他竟然窝在树上睡着了。 对这个结果齐素雅感到哭笑不得。 “竟然爬树。” 她笑叹了一声。 江家的男人见人找到了，也不禁松了口气。 但有人提出质疑：“二瑾怎么会爬树？” 齐素雅沉默了一瞬。 “我想这是一个不错的进展。至少这证明，他的思维开始活动了。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这都代表他正在逐渐变好的现象。” 她这番话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同。 不过，睡在树上也太危险了，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 稍早之前，楚似瑾从房车走出。 夕阳很美，天边的火烧云很漂亮，彩霞布满了天空，像一道道彩色的匹练。 雅雅说，平时要多关注自己身边的事物，生活里充满很多美好。比如一片云，比如天空的颜色，比如微微晚风，比如夜中星辰。 他下意识的想要按雅雅说的做，他以全新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 所以走进树林里，他发现树叶很绿，发现因为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泥土潮湿，尚未干固。 他发现天空很美，忽然就有点想看落日，但身在地面视野有限。 于是他爬上树梢，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他经常产生幻觉，但每当心里害怕的时候，只要攥着雅雅给他的十字架项链，就能够驱散那些暗影。 或许这是信仰的力量，至少他想这么相信。 他醒来的时候看见一堆人在树下围观，他迷迷糊糊的样子像是睡糊涂了。 他忽然动了一下。 “小心！” 雅雅下意识的张开手臂，像是怕他掉下来，如果他掉下来，她会接住他。 他连忙搂住树干，心里稍稍惊了惊。 他看见大哥的样子有点无奈：“还不下来？” 他：“……” 下不去。 爬树容易，下树难，太高了。 雅雅看他一眼，让他有一种自己的心思被她窥破的感觉。 他面红耳赤，感觉自己这样很不雅观，太像怂包了。 “我给你弄个梯子，下次睡觉不要去树上，不然万一摔坏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挥了挥下手，梯子搭在树干上。 第614章 人世最美好的相遇 他手脚并用，顺着梯子往下爬，然后低着头，不敢看她。 感觉很没面子。 她忽然‘哈哈’一声，手臂勾住他脖子，他踉跄一下，差点栽进她怀里。 她狠狠揉着他的头。 “淘气！” 楚似瑾：“……” 淘气是用来形容小孩子的，他不淘气。 他在心底默默的反驳。 “走，我们回去啦！都这么晚了，我肚子都饿了。” 她牵着他手腕，拽着他往回走，同时勾住离她最近的一个，是他大哥，楚厌宸。 三予……对了，三予现在叫做于修凛。 修凛跟在旁边。 楚似瑾侧首看向她，视线越过她白皙漂亮的脸，在大哥身上微微停顿，然后定格在在修凛身上。 忽然察觉一件事。 原来家庭已圆满，原来他不是自己一个人，十几份感情聚焦在他身上，温馨又厚重，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唇角轻轻动了动，像是在往上扬。 …… 这天晚上，晚餐之后。 齐素雅掏出任地狱出品的nsswitch，这是一款掌上游戏机。她安装游戏卡带，然后抓着瑾哥叽叽喳喳。 “咱们玩《动物之森》吧！” “这是什么？” “游戏呀，像一个真实的小世界。跟随现实世界的时间走，比如现实世界是白天，游戏就是白天。现实是黑夜，游戏就是黑夜。” 她手把手的教他玩游戏。 “这个很有意思的，在里面当村长，振兴小村子。比如盖房子啊，经营啊，做服装设计等等，总之是一个模拟真实的小生态圈，如果你很久没玩，等再进游戏的时候，游戏里的npc甚至会问你这段时间去了哪，为什么没有来等等。” 楚似瑾听明白后，忽然问了她一句：“你也在玩这个吗？” 齐素雅挠挠头：“我再拿台机子，咱们一起玩，这个可以联机互动。不过我首先得用黑科技布置一个局域网才行。”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 动物之森的npc果子狸问楚似瑾操作的小人：“她是谁？” 这个她当然是指齐素雅。 他回答：“她是……很特别的人。” 果子狸：“是你女朋友吗？” 楚似瑾：“……不是，但比那更加特别。” 在游戏世界里，他每天摘花种草，他送她小花。 这是一个单纯的世界，没有那些杂乱的事情，也并无人性黑暗，就像是她给他的感觉。 他迷上这个游戏。 后来见异思迁的女孩子开始攻克一款欧美3a巨制的大作，很久没再玩这款游戏。等再次上线的时候，她去楚似瑾那里逛。 众多npc：“村长的女朋友来啦，欢迎女朋友！” “不，那不是女朋友，是老婆！” “老婆大人怎么这么久没来？是不是抛弃我们村长了？” “村长好可怜！” 齐素雅：这啥情况？？ …… 今夜，万籁俱寂，唯星光璀璨。 俊美妖艳的男人悄悄挪到女孩子的床位边。 他凝睇她好久。 “谢谢。” 他轻语。 然后徐徐伸出一只手，轻轻碰碰她温热的脸颊。 很暖的温度。 真的很感谢。 如果生命里没有她，也许他真的会一蹶不振。 她的努力，他有感受到。 人世最美好的相遇，大概就是遇见了她。 第615章 对他这种残疾人太不友好了 齐素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像个搞传销的。 意识这件事，是因为有一天她从外面回来，走上房车，看见这哥几个大多数人手一个switch。 有人玩马里奥赛车，有人玩火焰风花雪月，也有人在玩塞尔达旷野之息？ 然后，房车小客厅里，索尼大法系列的ps4游戏机连接超大尺寸的液晶屏电视机，上面在打《怪物猎人》。 齐素雅：“……” 咳，看来大伙全都中了她的魔，这算不算游戏文化的入侵？ 江碧城最喜欢的塞尔达旷野之息。 可能是因为自从当初在城里，被黑痦子陈丽鸣的爪牙用棍子打断了腿，膝盖骨碎裂，自那之后他变瘫痪，不良于行，于是玩游戏的时候就喜欢在开放世界满地图乱转。 烹饪打怪两不误，攻克神庙进行解谜，又比如骑马什么的，总之他就玩的很开心。 这天，他瘫在床上葛优躺，手里抱着手持游戏机，有点尿急，但玩的太上瘾了，于是就憋着憋着憋着。 直至杀完怪物，他才把自己挪进轮椅中。 他心想幸好自己住二楼，房车唯一的洗手间就在二楼。 即使是上厕所他也要揣上游戏机。 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本来喜欢雅雅送他的大白熊，但游戏瘾太大，在游戏文化的入侵面前，就连他的大白熊都已从原本的原配正妻变成黄脸婆。 当然，他还是很喜欢他的黄脸婆大白熊的，只不过房车很大，但架不住车里人太多，人都快睡不下了，更何况是熊。所以他的娃娃熊被雅雅十分无情的没收了。 他有时候很怀念他的娃娃熊原配，但他更喜欢游戏机这个小妖精。 就好像背着正室包养了小妾？ 他甚至还很亲昵地为他粉绿色的switch取了一个十分亲切，并且简单易懂的名字——小三！ “小三啊，爸爸我憋的肚子痛。” 他爱怜地摸摸游戏机，然后把游戏机搁在腿上，转着轮椅去洗手间。 冲水声响起，等他从洗手间出来时，忽然听见小楼梯下面传来一声惊呼。 “靠！这个怪超猛的，我被它虐死好多回，厌宸哥好厉害！” 他听见女孩子的嗓音，对方语气充满崇拜。 江碧城嘟了一下嘴，他很想下楼凑热闹，但是瞅瞅小楼梯，又瞅瞅自己坐下的轮椅。 江碧城：“……哎！” 十分郁闷，不良于行不愧是不良于行，楼梯这个东西简直反人类，对他这种残疾人而言真的是非常不友好。 他苦闷着一张脸。 …… 午餐之后，威严肃穆的苏幕戎正要转身上楼，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 “戎哥等一下！” 苏幕戎回头一看，见是碧城。 他一脸奇怪地瞅着江碧城，心里想着楼上的那些电路板，他把自己的床头柜变成一个小型工作台，抽屉里塞满各种各样的工具。 他问江碧城：“有事？” 言下之意，要是没事，那他就上楼弄他的电路板还有金属钢铁了。 江碧城可怜兮兮的：“我就是……有一个想法呀？” 第616章 甜甜的小草莓味道 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撒娇一样。 “我的情况和念初不同，念初现在假肢用的很习惯。我就在想，我可不可以像他那样站起来？” 苏幕戎满脑门问号。 他瞅瞅江碧城规规矩矩搁在轮椅踏板上的脚。 这个人是真的很喜欢臭美，他的脑回路也有点特别。 比如当初明明腿伤很重，医院建议截肢，但江碧城声称，没有脚就太丑了，为了保住他的脚，他死活都不肯截肢。 也幸好雅雅那个胶囊很神奇，要不然以江碧城固执的心性，估摸着最后要死于腿伤引起的一系列炎症并发症。 江碧城瞅瞅自己的腿。 “我就在想，可不可以弄一副钢铁骨架？我只是膝盖以下不能用而已，但我手臂力量足够，只要钢铁骨架能绑住我的腿，我就可以借用手臂，以及腿部发力，可以重新站起来行走。也就是……弄一副金属关节带动全身的意思？” 苏幕戎想了想，半晌之后：“……可行，但是需要材料及其他工具。” “这个简单！” 江碧城表示材料问题不必操心，他贼兮兮的眼神溜向齐素雅那边。 小女孩今天穿着一件宽松肥大的过臀白短袖，下面搭配一件浅黄色的打底裤，她绑了两条麻花辫。 别的女人扎麻花辫容易有种很屯子的乡村气息，简单来讲就是老土不时髦。 但女孩子皮肤白，长得好看，就算不打扮都很漂亮。 她素着脸，平时不化妆，一是因为她长相太嫩，像个幼稚的小女生，二也是因为她懒。 通常顶多是往脸上抹点乳液面霜之类的，最多再涂一点唇膏唇釉。 江碧城有去过三楼，每张床位都搭配一只床头柜，比如苏幕戎的床头柜像个小工作台，江雁洲的床头柜上摞满农业类书籍。 而小女孩的床头柜则是像个化妆台，有一个黑色的烤漆大盒子。 里面塞满了各种色号的唇膏唇彩唇釉等等。 江碧城曾偷偷摸摸的数过，足足四十多支，她嘴唇上的颜色几乎每一天都不重样，甚至还有一些唇膏是带香味的。 比如今天，是甜甜的小草莓味道。 江碧城：想吃！ 他吞咽口水润着喉，然后操纵轮椅凑近窝在沙发上面打《荒野大镖客》的齐素雅。 “妹妹呀。” 他每次一喊‘妹妹呀’，嗓音都娇滴滴的，像是在冲人撒娇。 齐素雅：“等下哦，我在抢银行！” 于是她抢的专注，他看她也看得很专注。 他借助手臂的力量，把自己挪上米白色的布艺沙发，然后屁股一点一点继续挪。 直至把自己挪至她身边。 他瞧她一眼，见她游戏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于是鬼鬼祟祟的伸出手，轻轻摸摸她的麻花辫，然后又捏住她一小片衣角，小动作不断。 忽然看向她雪白的脚腕，他咽了咽喉咙，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条粉水晶的手链。 这是他自己手工做出来的，至于水晶是从哪来的？ 他在房车内部探险，从某个犄角旮旯里发现一个大盒子。 第617章 想当年齐爷我虎躯一震 盒子里囤满了各种大小圆溜溜的小珠子，然后用其中粉色剔透的水晶做了一条手链。 不过，貌似当脚链也行？ 他眼神闪闪，忽然想起自己昨天看过一个电视剧。剧中有人犯了罪，被戴上脚镣手铐。 他低头瞅瞅自己捏在手里的粉水晶。 心想，为她戴上，就好像拴住了她，她是他的了！ 齐素雅抢完银行放下白色的游戏手柄，就看见身边多了一个人。 空灵梦幻的美人一脸陶陶然，像是在想什么美事？ “醒醒？醒醒？” 她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咳！” 江碧城回过神来，然后抓起她的小脚搁在自己大腿上，十分麻利地为她戴上粉水晶脚链。 齐素雅：“？？？” 这是送她的礼物吗？ 但这些水晶珠子有点眼熟，好像曾在哪见过。 唔，貌似她以前有一个用来做手工diy的大盒子，不过她这个人耐性很差，比如十字绣还有手工之类的，不太适合她，她静不下心来。 她摸了摸这条粉水晶脚链：“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冲着他，大大方方的展露自己的笑颜。 江碧城也回以一笑，但是，瞄瞄她白皙的脚脖子，又瞅瞅她这张脸，再瞅瞅她身上穿的长款白体恤以及浅黄修身打底裤。 他：“……” 男人美得像精灵，十分梦幻的那种美。 但他眼底添上几分莫名的意味，像是深测测的，像在琢磨一些带着颜色的东西。 齐素雅见他又傻了，还觉得他怪怪的：“怎么又在发呆了？” 江碧城十分自然道：“因为妹妹好看呀，妹妹太美了！”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伸长手抓来木头的轮椅，轮椅一侧挂着一个小袋子，里面全是他的‘宝贝’。 他摸出一个小本本，翻开飞快的看一眼，然后一本正经的。 “妹妹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妹妹是我温暖的手套，是冰冷的啤酒，是带着阳光味道的白短袖！妹妹是我日复一日的梦想！” 齐素雅：“……” 以质疑的眼神看着他。 “那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嗯？” 满干净的眼神。 齐素雅刮了刮下巴：“齐爷我想起，想当年齐爷我虎躯一震，凶猛追星，上网百度搜集了一堆彩虹屁。所以……” 她眼神变得似笑非笑的。 “我的电脑好玩吗？像不像是打开新世界？” 他半点都不带尴尬的，张着嘴叭叭道。 “生活每天都让我灰头土脸，妹妹却有能力让沙漠里开出蔷薇。妹妹真是一个好妹妹！” 所以，人艰不拆，懂？ 齐素雅：“啧！” 明明就是偷看了她的彩虹屁集锦，而且居然还做笔记，还反过来班门弄斧？ 这算不算是羊毛用在羊身上？ 突然间，她捧着心口，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的样子，以十分夸张的语气开口道。 “碧城哥？你知道吗？你就像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落叶，冬天的雪，是我一年四季的期待！” 再配上一副十分认真诚恳的表情。 第618章 论江碧城的彩虹屁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哥哥像花儿一样，开在我心上。” “说不清为什么爱你，但你就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 “抱住你，就像是抱住全世界，让我拥有全世界。” “如果弱水有三千，那我只取一瓢，而你就是那个瓢！” 江碧城：“？？？” 连忙翻开自己的小本本，一脸懵逼。 而，正好路过的江雁洲：“……” 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家三弟江碧城，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雅雅在向老三告白？ 老三抢哨偷跑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江碧城咳咳一声，无视他二哥的眼刀子，十分真挚地望着面前的女孩子，他粉嘟嘟的嘴唇一开一合。 “因为妹妹来了，春天就可以不用来了。” “我算不上低调，也不喜欢炫耀，但我想让每一个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妹妹的存在。” “如果妹妹的一生需要有人把妹妹捧在手心上，那么，那个人只能是我，必须是我，一定是我！” “所以，在这个不管什么都很善变的人间，我想陪妹妹一起看一看，永远有多远！” 然后他伸出爪爪握住他妹妹的手。 “我喜欢妹妹漂亮可爱的脸，喜欢妹妹的声音，喜欢妹妹暖暖的笑，喜欢妹妹对我们无可奈何的样子，喜欢妹妹的温柔，喜欢妹妹胜过一切。” “妹妹像个小太阳，为我照亮这一方天地，为我带来人世最美的景色，让我的人生处处充满了温暖，让我每一天都生活在不同的感动中，因为生命能够遇见你，就是最大的感动。” “我很喜欢妹妹，我想执子之手，永远牵着这只手。” “就算时间变了，岁月变了，世界变了，所有人都变了，但我坚信，唯有我现在这份心，一定是永恒不变的！” “因为妹妹是最好的！” “对我而言，妹妹就是最好的！” “再也不会有比妹妹更好的人。而就算真的有，我也看不见，因为我心里眼里，我整个生命里，都只能容下妹妹一个人的存在！” 齐素雅：“？？？” 定定看了他半晌，然后举起手，溃不成军的投降。 “我服！” 齐爷我输了。 看来论起彩虹屁撩人的功力，她是真的比不上偷偷摸摸做笔记的江三哥。 江碧城：“？？？” 奇奇怪怪的看着她，她反应好平淡。 一开始的确是偷看了小本本，但是，从他握住她的手开始，就已是他的肺腑之言，是真的发自内心呀！ 江碧城：“……哎！” 我心累，想叹气。 看来彩虹屁这个东西吹太多也不太好。 从她的反应来看，如果自己以后再夸她好，她肯定要像现在这样当成彩虹屁，不会以为是自己的真心。 江碧城为之十分的苦恼。 …… 稍早之前的商业互吹，齐素雅惨惨的败下阵来。 最后，她得知江碧城的来意，从空间里面掏出一大堆金属材料和各种小零件。 然后，她十分委婉的表示。 “碧城哥？我觉得，咱们以后……有事说事？” 第619章 他认为二哥对他怀恨在心 她心想，少在那里叭叭彩虹屁，吹得我差一点上天，幸好我及时保有理智。 要不然真若信了岂不是要傻批？ 江碧城：“……” 默默抓起一张小帕子叼在嘴里，亮晶晶的大眼睛忽然就泪汪汪了，显得他十分可怜。 “嘤！妹妹坏，我不理妹妹了！” 真是一只呆头鹅。 生气气。 气死他了！ 于是，从齐素雅这里混走一大堆金属材料和各种小零件的江碧城，他苦闷着一张脸，十分不开心地转身。 …… 齐素雅觉得，总是宅在房车里面打游戏貌似也不太好？ 这有违她初衷。 而且游戏嘛，在哪都能玩，但连着几天玩下来，感觉自己四肢都快退化了，窝在沙发上窝的腰酸背痛的。 “唔，咱们要不要……运动一下？” 她像一只小猫，十分呆萌的歪着头，令人脑补一只猫咪坐在阳光下舔爪爪的样子。 江碧城瞄她一眼，他眼珠子明亮的吓人。 “运动？要做运动吗？什么运动？” 然后就急不可耐，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齐素雅：“……” 是不是她颜色污染太重了？ 还是这家伙是污妖王转世投胎？ 他看一部泰克尼克号，考重点，他回答杰克露丝啃嘴嘴。 然后他自己追剧看电影，其他东西没留意，反而是各种带颜色的，都倒背如流了。 齐素雅十分冷酷地扭开头，江雁洲咚地一下拍了拍江碧城的头。 “嗷！”一声惨叫。 抱住自己的脑袋，江碧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二哥。 只见他二哥目不斜视：“认真听，不准闹！” 他委委屈屈。 “嘤，明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之前他和雅雅商业互吹彩虹屁，他二哥正巧路过有听见，当时的表情十分之精彩。 他认为他二哥是对他怀恨在心！ 但是没证据。 好气！ 江家最小的弟弟江秀祯做出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十分腼腆地看了他三哥江碧城一眼。 然后肚子里转了一些鬼主意。 看来，他得拉几个盟友。 目前来看，三哥是最佳人选！ 然后，秀祯不怀好意的视线瞟向了楚厌宸，江雁洲，江紫衿，还有……苏家那边。 但他视线在苏家身上一掠而过，瞧了瞧苏大哥苏幕戎的样子，心道戎哥貌似对雅雅有那份心，但大概不强烈。 视线掠过苏毅农，心道苏毅农和他自己家的四哥江枫愚一样，是妥妥的边缘人物，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识。 最后又瞧了苏念初一眼。 唔，念初哥，清清冷冷的脸，惯常一副神仙样儿，看不太出来。 但，顶多跟苏大哥一个水准，暂且没必要注意。 江秀祯心里有一个账本，重点备注楚厌宸，他二哥，还有他三哥和五哥！ 至于另外几个？不足为患！ 齐素雅带着一堆人下车，她从空间里面掏出一个篮球架子。 布置好场地后，她开始为大家讲规则。 江碧城坐在轮椅上，因为不良于行没办法参与，他苦闷地叹气：“这个我在电视上见过。” 第620章 作妖小秀分裂计 齐素雅很意外的瞄他一眼，还以为这头污妖只能记住杰克露丝啃嘴嘴呢，原来其他东西也有进入他脑袋？ 江碧城嘟了一下嘴。 “人家聪明嘛。很多废物信息就算不想记还是能记住，自然而然就留在脑袋里啦。” 他敲敲自己的脑壳，很好心地提醒妹妹，他们这些当哥哥的过目不忘，在沉迷游戏文化之前，他们没少利用电视机影碟机花样追剧，也因此而摄入了很多种多元化的信息。 秀祯身体不好，于是打算在旁边当啦啦队，好在他并不孤单，有三哥江碧城陪着他一起旁观。 但是，秀祯阴嗖嗖的视线瞄向楚厌宸和江雁洲那里。 他琢磨了一下，忽然想出一个美妙的计策。 必须分裂啊！ 最好多搞点内讧，免得他这些坏事的哥哥总是抱团欺负他。 于是秀祯凑上来，轻轻扯扯齐素雅衣角。 “姐姐？我看电视里演的篮球比赛，赢的一方可以拿奖，那我们也设置一个彩头好不好？” 齐素雅愣了下：“行！” 反正她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而且，彩头而已嘛，为篮球增色而已。 秀祯抿着嘴，笑得乖乖的，甜甜的，单从外表实在看不出这个文静弱气的少年满肚子坏水儿。 “那……如果赢了，投篮进球分数最高的，姐姐为他开小灶，做一道他最喜欢的菜，这样好不好？” 江碧城坐在轮椅上，听闻秀祯的提议，心里有一点惋惜。 “哎！小秀啊，”太干净了！ 这种时候设置彩头，内衣什么的多好啊？再不然香吻一枚，不然来个抱抱也可以！ 然而转念想想，反正自己又不能打球，拿开小灶作为彩头正合适，无伤大雅的，不然他心里肯定得醋。 秀祯阴嗖嗖地瞄了欲言又止的江碧城一眼，像是看出他三哥在琢磨颜色污染的废料。 脸皮子一抽，此刻真的十分看不上他三哥。 嗯，暂时不认三哥一秒钟！ 太猥琐了，他三哥到底是哪来的痴汉？ 秀祯十分嫌弃地收回视线，懒得再看他满脑袋废料的三哥。 他柔柔弱弱地望着简易篮球场中的哥哥们。 “那，我跟三哥在这里帮哥哥们加油？分数最高者胜出，有姐姐的私人小灶作为奖励。然后呢，我友情提示一下，是姐姐亲手做的菜，专门为某‘一个’人做的，只有这个人能吃，做他最喜欢的菜哦。” 然后继续笑得乖乖的。 楚厌宸：“呵呵。” 俊雅儒丽的男人在浅笑，像是早已洞悉秀祯的用心险恶。 江雁洲面无表情卷起袖子。 苏幕戎解开衬衫扣子。 苏毅农蹲下来系鞋带。 苏念初本来是坐着的，这时检查一下自己腿上的假肢，然后徐徐起身。 秀祯见此愣了一下：“念初哥也要参加吗？” 神仙似的男子，清清冷冷的往这边瞟来一眼：“想吃麻辣烫。” 然后他步履稳健地走进简易篮球场。 大房江家这里，江紫衿拿起一只橡皮圈绑好自己的长发。 第621章 神色淡淡的环视全场 江紫衿有点犹豫。 因为他是一个运动废，平时走路不摔跤就算不错了，至于打球这种事？ 好吧，得失心不要太重，重在参与就好。 江四江枫愚眼神傲傲的，睥睨全场：“胜者为王，一定我赢！” 于修凛不禁笑了一声。 他心想他家这些兄弟还真是各有各特色。 不过，枫愚的气质似乎有点特殊，他貌似曾听齐素雅私底下吐槽枫愚不但毒舌嘴贱还有点……中二？ 再之后，则是楚似瑾这里。 俊美妖艳的男人抓着switch玩动物之森，他目前在游戏里没房，只有一个小帐篷，位于蓝色的大海边。 楚厌宸问：“瑾，要不要一起？” 楚似瑾顿了一下，徐徐抬首看向背光而立的哥哥。然后侧首忘了齐素雅那里一眼，这才点了下头，“好。” 他最近好转了不少，不再沉默是金，但通常言字简练，从无废话。 就这样，一群人下场。 …… 齐素雅舒展着四肢，指导大家进行热身。 期间她听苏毅农问念初：“小初，你的腿没问题？真能行？” 苏念初淡淡地瞟了苏毅农一眼，目无波澜的表示，完全不必担心。 于是齐素雅充当裁判，她抓起小哨子一吹，篮球抛入场地，一阵风瞬间刮过。 齐素雅：“？？？” 好快！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江雁洲，一边拍着篮球一边冲向三分线。 唰地一下，又是一人闪过，苏大哥顺利截胡，跳高投篮，但是还没等篮球飞出，就忽见另外一人跳的更高。 是穿着白衬衫的楚厌宸。 啪地一声，打掉苏幕戎手中的篮球。 只可惜徒做嫁衣，江枫愚冲过带球跑，苏毅农连忙跟上想抢球。 简直眼花缭乱。 莫名像一场龙争虎斗？ 齐素雅的视线跟着篮球跑，忽然一阵急惊风飙了起来。 对方劫走篮球，在他想要投篮的时候，楚厌宸冲过来想要盖球，但他提气一跃，跳的比楚厌宸更高，手腕灵活一转，篮球顺着指尖飞出。 咚！ 三分线，空网投篮。 苏念初神色淡淡的环视全场，最后，瞧向齐素雅这边：“计分了么？” 齐素雅：“？？？” 不好意思我现在很方！ 开战之前，她以为苏幕戎，江雁洲，这两个是优秀选手，肯定能进球。 再来是楚厌宸，但楚大哥儒气比较重，更有文人的气质，不像苏幕戎和江雁洲那种伟岸似武人。 然而，苏念初？ 念初清冷，念初淡泊，念初一身气度似与世无争。 她还真就没有想到第一个进球的人是念初！ …… 齐素雅想起一件事，曾有人夸苏念初，说苏念初以前是家里这些兄弟中，跑得最快的，跳得最高的。 可这人…… 如今脚上毕竟是假肢，先天上就让人觉得他弱，而且那张脸清清冷冷的，仙气十足，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可是接下来。 这一场篮球赛，几乎成为他一个人的独秀。 他真的是跑得最快的，也真的是家里跳的最高的！ 而且动作十分优美，身姿流畅。 第622章 行走的荷尔蒙，苏念初 当其他人来回奔跑气喘吁吁时，他神色淡漠，步履似轻盈舞步。 而不论是定点投篮，跳投，后仰跳投，还是抛投，灌篮，空中接力，砸板接扣等等，都在他独特的清冷气质中，掺杂了几分近乎猛兽的暴力美。 而他眼底，一直淡然，静无波澜。 直至最后。 他甩手投了一个三分球，甩掉发丝上的汗水，清冷之中透露着狂野。 然后，他顺着雪白的额头，往脑后拨弄着汗湿的黑发。 他神色很淡地瞟了齐素雅一眼。 “今晚我吃麻辣烫。” 再之后，清清冷冷的男人转身进房车。 分数足够了，无人能超越，他走的十分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毫无心理负担。 而，齐素雅：“？？？” 她傻了好半晌，回想念初刚才的样子，就觉得心口蹦蹦跳。 啊啊啊啊啊！ 她心里的土拨鼠在尖叫。 太man了吧？荷尔蒙爆表啊，帅炸了！！ 可以的，念初初。 没成想你居然还有这么攻的一面？ …… 苏毅农累的像跳死狗一样，他大字型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亏我之前还有点担心他，太不留情了，打的咱们丢盔卸甲啊！” 楚厌宸在旁边拄着膝盖弯着腰，汗水顺着俊雅儒丽的脸庞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江雁洲同是气喘吁吁，感觉肺子都快要炸了。“以，以前……”江雁洲断断续续的开口，一边忙着喘气一边道：“他车祸前，以前我们两个一起上山逮兔子，我就没逮赢过他。” 苏幕戎抓起上衣下摆，往脸上狠狠一抹，露出挺拔的体格，还有充满力量感的古铜色腰身，还有整齐码放的腹肌人鱼线。 “是跑的很快。” 苏大哥一脸认真严肃的点评：“小时候在外面闯了祸，每次家里想揍他，都逮不着他人影。” 哥几个对视一眼，嘻嘻哈哈。 而，在场之中，楚似瑾有点喘，他身体素质不算很好，但好歹是个摸过一回球的。 有人比他更惨！ 江紫衿脸上像是在冒火，长发被汗水殷湿，他懵懵的眨眨眼。感觉他好像一直跟着篮球跑，一下也没有摸过？ 于修凛抬起手背蹭了蹭下巴底下的汗水，脖子都湿了，领口也湿了，可见是真的出了很多汗。 他们几个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一个比一个惨。 于修凛苦笑：“他这么拼干什么？就因为一碗麻辣烫吗？” 因为想吃麻辣烫？ 可平时的时候，还不是他们兄弟想吃什么就直接开口，然后大家一起做，雅雅那女孩子也不是小气的人，又没有虐待他。 所以，为了一碗麻辣烫，至于吗？ 还有刚刚那些充满暴力美学的扣篮投篮。 于修凛是真的很意外。 没成想苏念初竟然还有那样的一面，毕竟那人平时一直一副淡然脸，像是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但原来骨子里是一头兽？一头披着清冷皮的暴躁凶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于修凛也不过是感叹感叹，而另外哥几个，包括旁观的秀祯和江碧城：“……” 心头一顿。 他们整齐划一地看向齐素雅那边。 第623章 孔雀开屏 只见。 薄暮之下。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攥着小拳头，似乎观战观的热血沸腾？ 念初他…… 哥几个对视一眼。 江碧城脑子一抽，忽然来了句：“孔雀开屏？？” …… 于是苏念初成功靠着一场篮球刷新了他在齐素雅心中的形象。 然而晚餐的时候，苏念初抓起筷子看着自己面前这碗多麻多辣的麻辣烫，他唇角微微一扬，之后又迅速恢复一脸淡然。 他正要下筷子。 突然就听文静秀气的少年阴森森地哀怨问。 “念初哥，好吃么？” 苏念初：“……” 神色淡淡地看向江秀祯：“我正准备吃。” 秀祯：“……哦！” 然后无精打采的，盯着麻辣烫眨眨眼，还吞了吞口水。 “念初哥……”凑过来，冲着念初眨眨眼。 念初十分淡然的收回视线，夹了一口干豆腐，然后：“不错，挺好吃的。” 旋即又一脸淡定地瞟了江秀祯一眼：“秀祯你肠胃不好，吃不了辣。” 秀祯：“……” 脸皮子一抽抽，眼神顿时变得阴鸷又厌世。 而其他兄弟全程眼巴巴的围观，直至吃完之后，他们看见苏念初捧着碗连汤都喝了，最后只剩下一个空碗底。 念初十分优雅地拭了拭唇角，旋即淡淡起身：“我吃好了，去楼上喂舅舅和云哥。” 然后端着两份饭菜，走了。 江家众人：“……” 江碧城嘴里叼着筷子，瞅瞅空碗底，又瞅瞅念初的背影。 直至念初上楼后，他才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身边的楚厌宸：“宸哥？怎么样？念初他是不是有情况呀？” 楚厌宸蹙了一下眉，良久，才回道：“两可之间吧。” 秀祯的脸皮子再次一抽。 本来觉得念初哥不足为惧，但是，如果念初哥一直有这份心，但一直藏着？ 这也太厉害了，骗人的手段太厉害了？ 真要是这样，那，没准念初哥也是一头狼？ 比自己还狼？ 秀祯蔫坏蔫坏的，肚子里转了不少歪主意。 他觉得，很有必要试探念初哥一下。首先得明确对方的立场，如此，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于是，秀祯一副腼腆羞涩的样子。 “其实，想要知道念初哥的态度，也很简单呀？” 他乖乖的，小小声提议：“咱们可以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然后就能知道了。” 于修凛一直是一副旁观者姿态，但现下瞅了瞅文静秀气的江秀祯，就忽然——太庆幸了！ 简直毛骨悚然。 庆幸他自己只是拿那个女孩子当做妹妹，当成朋友，而无那份心。 不然，旁的不提，至少小秀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 接下来，哥几个轮流试探苏念初。 念初神色自然：“篮球？想试一下身手有没有退步，挺长时间没锻炼了。” 然后眼色凉薄的。 “麻辣烫？她平时也做，但吃太多辣椒对身体不好，所以她就少做。” 好像都挺合情合理的？ 最后，苏大哥，苏幕戎出场。 “念初。” 男人正襟危坐，就好像是在和弟弟商论家国大事。 第624章 对我而言，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念初手捧一本心理学书籍，眼色很平静，没什么波澜地瞧了他大哥一眼。 哥俩对视。 直至半晌之后。 苏幕戎才沉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雅雅？” 竟然开门见山，不搞迂回，直接来了一个笔直的流星球，正中要点。 苏念初翻了一页书：“大哥喜欢她，所以就以为我也喜欢她？” 苏幕戎：“……” 不好意思，我阵亡！ 然后反复推敲念初的含义。 这是，否认了？不喜欢雅雅的意思？ 但让人不自在的是，念初竟然说自己喜欢那个女孩子？ 苏幕戎的表情僵僵的，耳根子有点热。他越来越严肃，越来越认真，也越来越木了。 又过了半晌。 苏念初合上书本，闭目养神。 “对我而言，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苏幕戎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这样啊。” 然后苏慕戎下楼向兄弟们汇报自己的战果，打包票保证念初没动心。 然而，苏幕戎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下楼时，念初徐徐睁眼，十分清冷的凝睇他自己这位亲大哥的背影。 对我而言，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一个很好的女人。 …… 很久很久以后，某一天，扒开苏念初的清冷皮，看见骨子里露出来的狼人相。 苏大哥：“？？？” 念初他骗我！ 苏念初：“没骗，就只是漏说了一个字而已。” 而其余人：“……我轻敌了，我大意了，这藏的太深太深了，我哭！！” …… 关于这事儿是私底下酝酿的，齐素雅丝毫不知。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有一件事让她很在意。 “紫衿？” 她从洗手间出来，身上满是馥郁的薰衣草香味，正抓着一条白毛巾擦头发，就看见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江紫衿。 漂亮的男人一僵僵，然后慢慢站直了身体，柔柔地冲着她笑。 但是那笑，貌似有一点可怜？ …… 齐素雅抓了一瓶玫瑰精油，让紫衿坐在床边，她蹲在地上，卷起男人的裤腿。 她憋着脸，做出一副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昨天篮球打的太激烈，不常运动的男人今天起床都费劲。因为他……肌肉拉伤了。 啊噗！ 齐素雅没能憋住，往手上洒了点精油，来回揉搓着掌心，等掌心指尖全部搓热之后，这才把手按在紫衿的腿上。 腿肚子紧绷绷的。 她又想笑了。 江紫衿两只手撑在身后，他脸色似欲滴血，低头凝视埋头忍笑的少女，他卷翘浓密的长睫毛轻轻一颤。 忽然咬住自己的嘴唇。 这太严重了。 他的腿都不是他的了，稍微一碰就好痛的。 齐素雅拍拍他的腿：“年轻人，要珍重身体啊，过犹不及。” 紫衿轻轻的点着头，眼底有迷迷蒙蒙的水汽。 角落里，坐在轮椅中的江碧城恶狠狠的撕咬他的小手帕。 “啊啊啊！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我也要！！” 可恶！ 他锤了自己的腿一拳。 只要能被妹妹碰，就算是肌肉拉伤也行啊？我愿意的！！ 旁边，江秀祯：“……” 他三哥疯了吧？ 不过，看向女孩子那边。 还真的是，有点嫉妒五哥呢。 第625章 多看一眼，心里多一份欢喜 江紫衿坐在床上，长发披散。车外的阳光笔直投射在他身上，衬得男人白皙的皮肤宛若透明，又像是发着光一样。 他这副样子显得有一些些柔弱，再配上温柔的表情，像是一株山谷里的菟丝花，柔弱让人想捧在手心里呵护。 紫衿凝睇着蹲在自己脚边，正在帮自己做腿部按摩的女孩子。 他目光是幽静的，是含情的。 自从恢复视力后，他总是像现在这样，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打量她。 每多看一眼，心里就多一份隐秘的欢喜。 他常常在想，假如他们换一个时间地点相遇，不要在城里，不要在一切真相未明朗的时候，可能他们之间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 在他失明时，寒雪风刀，在最无助的时候，她为他带来一份温暖，这份温暖很可贵。 然而，那时候他以为她是丫丫，以为她是家里憎恨的源头，有很多事情都和她相关，就算动心，就算喜欢，也只能遏止这份萌芽的情感。 他做错了。 他想如果晚一点遇见她，在知晓她不是丫丫，在知晓丫丫从前的所作所为全有其余隐情之后，再遇上这样的她，他一定可以毫不犹豫的投入感情。 然而，人世最悲哀，莫过于没有如果。 那些假设不存在，他唯一能笃定的一件事情是，不论何时何地，只要遇上她，他就一定为她所倾心。 喜欢她，爱上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们只是相遇太早，不恰当的时机造成心中的遗憾。 然而，他也更加清楚，路在自己脚下，一切皆是自己的选择，是他当初轻率放弃，是他自己视这份感情如泥潭。 不愿越陷越深，也不愿她越陷越深，这是他当时的想法。 但不论如何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没有资格怨天尤人。 在这个家庭里，任何人都可以大胆追求，任何人都可以责备她的迟钝，她不敢投入感情，她的保守，她所谓的分寸，以及她所保持的距离感。 唯有他不可以。 因为在最初的时候，是他先放弃，如果他不放弃，可能，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 …… 江紫衿想起那些往事，心里为之一涩。 男人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在眼底投下浅浅的暗影，他眉尖轻攒，一份忧郁陡然升起。 齐素雅帮他按摩完肌肉拉伤的腿，她不经意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她怔了一瞬，之后徐徐垂眸。 可能人就是这样，在最心中情感最火热的时间段被迫中断，多少要留下遗憾。 然而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当初江紫衿没有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顶多止步于暧昧。 她是胆小鬼。 在感情上，她一直胆小有保留。 因为她知道自己很渣，上一世，流淌在身体里的血液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她不是专心专情的人。 她不是没碰见过心怡的男生，但是对于那些人，也如紫衿这样，止步于欣赏和一份淡淡的喜欢。 她的感情有一个瓶颈，除了好感她再也付不出其他。 第626章 上辈子 至于再近一步的关系？ 空有色心，没有色胆。 越是喜欢，就越不想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所以她的身体一直清清白白，从没干过成年人那方面的事情。 不是她不想，是因她无法保证自己能否一辈子专心专情，她更有可能喜新厌旧，她不愿一段美好的暧昧最后使彼此面目可憎，争吵不断。 她压抑地长吁口气，旋即笑吟吟地起身。 “好了，今天多休息。” 神色有一点复杂，她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紫衿抿了一下嘴，感受她的手落在自己的头顶，这份重量很轻柔。 他忽然握住她手腕，认认真真凝睇她眼中的苍凉。 他提起勇气，对她这份苍凉感到在意。 “齐齐，可不可以跟我讲一下以前的事情？” 他想要了解她的过去。 齐素雅顿了顿，慢慢把手腕从他手心里抽出，她转身拧上精油瓶的盖子。 “这个……” 她思考一瞬。 “就是一个比较狗血的故事。” 她恍惚一下。 “我母亲家里是书香门第，但她天生反骨，婚前谈过很多男朋友。我爸那里则是富得流油，是个典型的豪门。然后两人在交际圈相遇，当天晚上一拍即合直奔酒店开房。” “他们交往两个月，先上车后补票，因为我妈怀孕了，也就是我。” 她抿了一下嘴。 “他们两个当时情正浓，于是领证，步入婚姻，也曾有过很多山盟海誓，但婚后不久发现彼此不适合，当时我还在我妈肚子里，他们从那个时候开始闹离婚。” “在我们那里，普遍是重男轻女，而不是像这里重女轻男。通常都是由男人来传宗接代，扛起家业。即便声称男女平权，但其实很多东西都有男尊男权的身影。” “我爸是家里的独生子，在我出生后，我祖父不喜欢我，但因为我外公，也就是外祖父，他在社会上地位很高，即使是书香之家，但也算是桃李满天下。” “两个老爷子相看两相厌，我祖父因为忌惮我外公不敢让我爸离婚，但我父母没了感情，于是就各玩各的。” 她抓起一张湿巾抹掉手上的精油。 “我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有同母异父的妹妹，那两个人私生活满乱。各自在外面有家庭，喜新厌旧，甩了一个又一个，有男人女人来我家闹，他们的作风都比较大胆，即使没有离婚，但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名存实亡。” “然后是我十岁那年，我爸看上一个女大学生，可能是遇见真爱，想娶对方。当时闹的很厉害，甚至在网上传播。我父母私生活糜烂，那些荒唐事全被拔出。” “外公突然发现，我父母名存实亡的婚姻对我成长不利，他认为我性格出了问题，于是勒令我父母离婚，但离婚之后，我爸不管我，我妈也还是老样子，忙着找男人，也忙着甩男人，两个人都玩的很开。” “之后是我外公生病，查出癌症，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唯一能为我做的，就是送我出国，遗嘱写我的名字，为我换一个环境。” 第627章 她把自己活成想要的样子 她扬唇笑了下。 “所以，自从那之后，我几乎一直生活在国外，直至有一年回来为我外公扫墓，世道变了。” “天降陨石，携带外太空病毒，全球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类被感染，这些感染病毒的人类变成丧尸，就是生化危机里演的那种。” “人类在夹缝里求存，我也挣扎了几年，不过最后还是死了。” 她耸了下肩，一副看得很开的样子。 紫衿心里一悸。 “齐齐……”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故事。可能每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烦恼，不同的沉重。 在他们兄弟看来，她是开心果，她一直明媚似春阳。 江家私底下曾谈过关于齐素雅的事情。 比如年初的时候，齐素雅为白文斌出招，高举起义大旗，反抗女尊治下对男性的压迫，她的立义很高。 但原来，她也曾是受压迫的一方，是来自祖父的重男轻女，因此她换位思考，知晓弱者的艰辛。 她生活在父母失败的婚姻中，年幼缺爱，父母过度自私，各玩各的，不负责任。 因为家庭富裕，物质这方面她不缺，但是她的心灵呢？ 父母的自私又为她带来怎样的影响？ 她十岁那年，外公发现她性格出了问题，对于那些事她一笔带过，但是，一个有钱人的家庭，家里不缺钱，她可以在任何她喜欢的地方生活，又为何非得出国？ 是为了换一个环境，彻底抛开从前过往，迎接崭新的未来。还是，单单只是身在国内，就能令她岌岌可危？看见同一个种族的面容，看见类似的城市风景，就连这些，都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连这些，都已无法承受？ 她当时的心理状态一定已经遭的一塌糊涂。 而她当时年仅十岁，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 她之前的人生中，可能唯有外公一人是真正的对她好，但老人不长寿。唯一能为她做的，是留下物质，留下金钱，留一份遗嘱，尽量安排她的未来。 可是外公过世后呢？ 不负责任的自私父母，年少时从未管过她，她出国之后，也可以想象，大概早把她忘了。 紫衿心情很压抑。 不知是何时，江家那些男人挨个冒出来。 苏大哥，苏幕戎，威严肃穆的男子，凝视着临窗而立的少女。 他曾得知齐素雅单亲，但所谓的单亲，原来是这样。 单亲之中的‘亲’字，大概不是指她父母之中的任何一方，而是指她早逝的外公。 “齐齐……现在，你有我们了。” 紫衿握住她的手，像是想借此传递自己的力量。 有些伤害，是血淋淋的，是身体受伤，是生死之危。 也有一些伤害是肉眼看不见的，但伤在心灵上，这是不能比较的。 有一些伤害方式来的轰轰烈烈，但也有一些伤害似文火，以慢火煎熬，像是温水煮青蛙，持续不断的熬炼。 就比如她。 紫衿想为她做点什么，可是凝睇着面前的少女，她温温暖暖像个小太阳，她把自己活成她想要的样子。 第628章 她眼底满是温柔宁静的光 所谓安慰太苍白，但他很佩服她。 她可以怨天尤人，也可以自甘堕落，就算她变得不好，也可以被同情理解。 在本应童真的岁月过早成熟，来自家庭的伤害在心底留影，唯一对她好的亲人是外公，但外公也早逝。 人世对她太过残忍，然而她的心性很坚韧。她以最大的善意迎接每一天的朝阳彩霞，她尽量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这是她的睿智，以一种能够使自己轻松的心态正确面对生活。 而不是自艾自怜，她没有为此愤世嫉俗，她守着心中底线，一心向阳，不愿向那些残忍丑陋的东西臣服，更不愿在大背景之下随波逐流。 她是坚定的，也是执拗的。 “妹妹好可怜！” 江碧城忽然开口，一副泪汪汪的样子。 “好可怜好可怜！但是都过去了，现在妹妹有我们，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对妹妹好，妹妹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有妹妹的家才是完整的家！” 他这个人可能是天生就自带喜感，他一开腔，本来还有点沉重的氛围一扫而空。 女孩子身形一晃，她抱着胳膊，倚靠在车窗边。唇角噙着一抹轻轻柔柔的笑，她的眼底满是宁静温柔的光。 “是啊，都过去了。我现在，也有我自己的家庭了。” …… 午后，女孩窝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中浅睡。 文静秀气的少年踮着脚，他拎着一条毛巾毯朝女孩子走来。 抖开毛巾毯，轻轻的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徐徐弯下腰，凝睇她恬静的睡容。 徐徐伸出手，想要碰碰她，但他攥了攥指尖。 平时他可以很下作，可以闹她，可以逮住一切机会对她卖骚，吃她豆腐，从她身上揩油。 但这一刻，少年不认惊扰她这份恬静。 不久之后，手里同样拎着一条毛巾毯的楚厌宸从小楼梯上下来。他看见秀祯，又看了看沙发上恬静浅眠的少女。 秀祯回头看向楚厌宸，两个人对视。 秀祯抿了抿唇，然后微微低下头。 半晌。 房车二楼，江家兄弟聚在一起，沉默坐着。 少白头的苏毅农瞅瞅大房江家，瞅瞅自己所在的二房苏家，再瞅瞅以楚厌宸为首的三房楚家。 他挠了挠头，然后干哑开口。 “那个……” 他视线溜向江雁洲，江碧城，江紫衿，江秀祯，还有楚家的楚厌宸，最后视线定在他自己的大哥苏慕戎身上。 苏大哥的心态目前还不够清晰，可能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可能很浅，不像其他人那么直白。 苏毅农环视一圈，最后闷闷的开口。 “雅雅她……她大概满喜欢目前这种生活的？” 冒着挨揍的风险，苏毅农干巴巴表示。 “其实，我之前就有这种感觉。最初的时候，她对我们很谦让，她算得上是在包容我们。比如最初雁哥的敌意，二瑾秀祯联合对她下毒，也比如念初伤过她两刀。” “无论原因如何，至少在我看来她其实是很无辜的，但她遭受了很多无情的对待。” 第629章 这份近乎病态的渴求 苏毅农回想起很多事情。 “如果是我，我肯定接受不了。就算明白对方情有可原，但明白是明白，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我肯定不能像她那么大度。” “以正常人的方式来思考，就算不报复，也不可能一再的施恩。” “我之前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是后来，比如孙玲，比如沈芳，比如那个黑痦子陈丽鸣等等……从这些事情上，我发现她其实很果敢。” “她不是没脾气，反而还是一个暴脾气，是属于不肯吃亏，不肯受委屈的那种。”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甚至可算是睚眦必报，旁人伤她一分，她定要反击十分。” “因此，在这之前，我其实很迷惑。她这种性格，当初竟然能原谅我们我们的过错，并且以德报怨，帮了我们这么多。” 而他内心的疑惑，在今日得出解答。 “今天，她跟紫衿讲的那些，我也有听见。” “我想，可能她内心里一直在渴求一个家庭，可能这份渴求是无自觉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但这份‘无自觉’，作用在潜意识当中。” “她心底想和我们处好关系。至少以前那个丫丫在我们家里住了两年，无论是否水火不容，丫丫都算是我们家的人，而外人提起丫丫，也总是要喊一句江丫。” “可能最开始的时候，因为这份关系，我们在她心里的定位归类为家人。所以她才一再妥协，容忍很多，迁就很多，从不跟我们计较。” 大智若愚这种事，不适合苏毅农。 但他又不是没脑子，他身上也有他自己的闪光点。 他平时看着很二哈，但其实他也有思考。 以前种种不合理，化作为合理。 苏毅农想，可能正是因为她从前那些遭遇，才化为一个连接的桥梁，有了他们后来的友好相处。而如果不是她一再退让，可能家里这些人也不至于挨个沦陷。 但是分析着那个女孩的心态，他反而感觉越发可悲。 他越来越同情，越来越可怜她，怜悯她。 大概是因为他家三弟苏念初喜欢琢磨人心，苏毅农在这方面受熏陶。 他不及弟弟苏念初，但他只是术业有专攻而已，把更多精力搁在医学上。 最后的最后。 苏毅农十分忐忑地看着在场这些人，他尽量小心措辞。 “她对家庭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求，为了家庭她可以做出很多让步，在涉及家人的问题上，她可以一退再退。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她有多想拥有一个家。” “目前我们是她的家人，我相信她很珍惜。就比如当初二瑾被关进精神病院，爷爷提出让她成为家里的养女，她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但是我想，她当时心里大概是欢喜的。” “我知道，有些人心照不宣。也知道，有些人有想要往那方面发展的意思。更知道，我心里的担忧，其实大家都有想过。” “但是，兄弟阋墙这种事，我觉得，对雅雅而言，一定是很大的伤害。” 第630章 来自感恩，是他对她的感激 苏毅农有点难过的说：“如果我们这个家真的因为她分崩离析，她肯定受不了。” “而她一再拒绝表态，不肯深入感情，不想让这份关系变质，以及她近乎病态的珍惜重视，可能和她的成长背景有关，可能是来自她的亲生父母。” “然而，也有可能，是她早就想过，怕她做出选择之后，会令我们这个家庭不再和睦。” “我不清楚在你们眼中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是在我看来，她其实是聪明的，并且活的很通透。” “她有时候看着很娇憨，对于感情方面的事情似乎很迟钝。然而我总觉得，她是故意笨的，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在回避，她不想表示，她心里有数。” “她的迟钝其实是为了这个家庭的稳定。” 在他们每一个人心里，雅雅占据一个奇妙且特殊的位置。 即使是苏毅农自己，哪怕并未对那个女孩产生那种心思，但是对他而言，她很重要。 是因为她，这个家庭才逐渐变好，才不见从前的愁云惨雾，才开始渐变繁荣，才如春日万物复苏。 如果未曾拥有，未曾感受过温暖，他可以平静接受所有灰惨黯淡。 但是现在，他其实也很怕。 怕在拥有之后又丧失，怕重回黑暗。 他想，雅雅可能也是类似的心态，因此才一再回避情感问题。 而他想保护她，不让她心痛，不让她受伤，不让她对这个家失望。 在苏毅农看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无关情爱。 真要是非得追根究底，可能是他对她的回报，来自感恩，是他对她的感激。 因为她对他们很好，所以他想加倍对她好。 苏毅农这番言论，引起很多人沉思。 气氛在持续静默，各自想着一些事情。 就连总是嘻嘻哈哈的乐天派江碧城，此刻都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些问题。 半晌之后，苏大哥，苏幕戎。 正襟危坐的男人，惯常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但此刻眉目比起平时来得更凝重。 “她可以面对外界的风雨，但不能内部瓦解。” 人心是脆弱的，而伤人最深的，莫过于诛心一击。 外表的伤痛不足为道，最怕的，是在心底留下不灭的伤痕。 而这个道理，从楚家从前种种，以及目前依然挥之不散的阴影就能窥见一二。 苏幕戎的论点得到众人一致赞同。 楚厌宸沉沉的吐出一口郁气。 “是这样不错。” 他身旁，于修凛点了一支烟。 他本是一名又冷又燥的男子，但是自从回归原生家庭后，他就按捺自己心头的燥意。 平日表现出来的，多是平静，多是顺从。 此刻他抽着烟，不禁在想。 他就知道，那女孩子的阴暗面很深，怕是比家中任何一个都要严重。 他在心里估算齐素雅的年龄，她至少二十多岁，从她所具有的学识能看出这点，她聪慧，但不像他们这种过目不忘，因此她所懂得的很多东西，都需要时间的积累。 而她的阴暗面，不单单只是因为家庭，也不仅仅只是因为成长期间的那些事情。 第631章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还有一些，是她未曾吐露的。 比如她口中的末世。 于修凛是震撼的。 越是清楚一些事，对她越钦佩，也就越能理解她眼底时而涌上的哀凉。 大多数人只看见她美好的一面，但那所谓的明媚，分明是在血淋淋的残忍之下催生出来的。 她可能并不美好，即便她在尽量让她自己变得稳定，但她的清醒理智之下，更可能藏着一份惊人的疯狂。 所以他认为，她很危险。 可这份危险，又让他首次对一个女人产生类似怜悯的心情。 这时苏念初淡淡抬眸，神色一如既往的薄凉。 “我们是兄弟，没必要再杞人忧天。” 最后，苏念初起身。 “人生很漫长，试想一下，是选择一时激情，还是未来数十年的相守陪伴？” “如果无法控制自己的私欲，那就多想象一下，一旦越了界，就有失去她的可能性，令这一切都付之一炬。” “是想为她克制，换来长久岁月的相伴，还是只想一时狂欢，然后余生惨淡。” 他回眸，冷淡地看向家里这些兄弟们。 “我想，今日这一切算是一警钟，如何取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 “此外，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她不是那种利用自身弱势悲惨博取同情的类型，否则也不至于这时才提起她自己的那些事情。” “她还是她，不必以为她可怜就加倍对她好，那样反而更伤人，容易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情。” “把这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往日如何，今后继续如何。” “就这样。” 那口气仿佛在宣布‘散会吧’，念初拎起一本心理学书籍。 分明是他自己声称‘把这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但往日总是在二楼看书的他居然下楼了。 他坐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书本摊开在腿上，单手支着头，但这书页迟迟未翻动一页。 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凝视着她。 薄唇似是溢出一声无言的轻叹。 …… 齐素雅一觉醒来，发现家中气氛如常。 讲真的，她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不然如果他们对她过度关心，她反而要更不自在。 至于现在？那当然是开开心心可可爱爱，小太阳再度变成开心果，领着大家上山下海的玩耍。 啊呸，口误！ 大东北没有海，大江大河还差不多。 “我等下要出门，有人要一起吗？” 齐素雅换上一件白色的泡泡袖衬衫，真丝的面料很光滑，下身配上一条糖果青的八分裤，脚上则是厚底的松糕鞋。 身在这个年代，如今已是入夏，她其实更像穿着吊带短裤四处浪，咋火辣咋来。 但问题是如今这个年代太保守，稍微暴露一点就容易被人以有色眼光来看待。 嘛，她不是介意外人的看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真要是被人指指点点万一把自己惹出火来，那岂不是不美？ 能不生气就不要生气，气大伤身呀。 齐素雅拎着车钥匙问众人，当然是踊跃报名，不过…… 第632章 有匪君子 不过最后敲定，江苏楚三家一家出一位代表。 比如苏念初，他声称要逛书店买书。 比如于修凛，他声称要考察市场，齐素雅以为是生意相关的事情。 又比如江秀祯，这小子油嘴滑舌，硬拗了一个想要吃吃地方菜，总之死皮赖脸的跟上来。 最后，这三人跟着齐素雅出门，至于其他哥几个则是面面相窥，然后蔫了吧唧的留在房车里当留守儿童。 齐素雅今天换了一辆车，可能是越野车开腻了，于是这回换上一辆复古的敞篷跑车。 一路上风驰电掣。 而她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不久。 房车二楼，姿容雅丽的男子睫毛轻颤。 阳光洒在他身上，屏幕上的脑电波曲线图也开始剧烈的翻滚。 苏毅农离的最近。 “云哥！？” 在苏毅农震惊的注视下，本还急遽翻腾的曲线图倏而一静，重归宁和。 然而。 某一刻，男人瞳眸轻启。 ……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原句出自《国风·卫风·淇奥》，是古代现实主义诗集《诗经》中赞美男子形象的诗歌。 主要是用来赞颂君子的高风亮节，寓示君子之美在于后天的积学修养，磨砺道德。 而这，也曾是苏舅舅初见江敬云时，对这位江家大哥的胸襟气度，所做出的赞许评价。 容貌雅丽的男子目中含笑。 他眸光莹润，似晨曦下的山涧清流，有微光诞生，宁谧舒然。 “早上好，毅农。” 他嗓音自带浑然天成的宽和雅气，美好又近似端庄。 他薄唇吐露含笑的语句。 “看你气色不错，脸上有肉，胖了不少。” 然后，话语噙着慵懒的调调，弯出一抹轻薄的浅笑。 “来，有些事情让我好奇。就比如……厌宸那天拿的那个随身听？那是什么？还有，小秀那孩子他又唱了什么歌？” 苏毅农：“嘎？？？” 过分意外嘎出一声公鸭嗓。 下一秒，整个房车内，因为听见这边的动静，留守儿童们一股脑的冲过来。 “敬云醒了？” “云哥他真的醒了！” “大哥睁眼了！” 十分热闹，所有人都欢喜沸腾了。 …… 造型复古的敞篷跑车内，秀祯仗着自己年龄最小抢占副驾驶位置。 文静清秀的少年眼睛亮晶晶。 敞篷跑车在风驰电掣，初夏的风凶猛涌来，糊在脸上。 秀祯似乎从没做过这么快的车，有点紧张地抓住车门，但眼睛里十分兴奋。 苏念初的神色依然很淡定。 而，和苏念初一起坐在后座的于修凛，他凝视着正在开车的少女，他坐在秀祯后面的位置，正好能瞧见一抹侧影。 那女孩子唇角含着笑，她的皮肤很白皙，在阳光下甚至有些妖艳。 正好她看向秀祯，他也得以目睹她唇边的笑意，还有她眼底宁静友好的微亮。 她似乎，是真的拿秀祯当弟弟一样喜欢着，呵护着，友爱着。 弟弟么？ 于修凛看向秀祯的后脑勺。 这小子心性阴险，十分奸诈，他肯定不甘心只当弟弟而已。 于修凛的视线重新转回齐素雅脸上。 不禁想起她所披露的那些过往。 第633章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怜惜 生命是沉重的，如不了解，就不在意。但了解之后，见她笑得那么温柔，他心里反而升起一份复杂的感受。 到底要多坚强，才能平静对待那些过往？ 他的思想渐渐飞远。 他想，可能她也曾歇斯底里过，而正因有过歇斯底里，才明白那并无用处。泰然处之，平静视之，这是她在面对现实后，她所做出的选择，她所倾向的方向，也是她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的方式。 但总能令人有点心疼。 而此刻的他还不知。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类似怜惜的心情时，当他萌生想要呵护她的念头时，就注定了再也无法置深度外。 这是一切的开始。 …… 齐素雅带着三人在街上游走，她买了很多土特产。 比如五常大米，这种米是长粒的，无任何杂质，并且米粒整齐，晶莹剔透，属于外香型大米，大米有清香味。 另外就是产于哈市尚志的黑木耳，干时肉厚色正，营养非富，泡开有弹性，复水性很好，是天朝境内黑木耳产品中的精品。 秀祯想吃土特产，当然要如他所愿。 齐素雅往秀祯怀里塞了一大袋原产于东欧立陶宛的红肠，肠的外表是枣红色，隔着肠衣能闻见肉香。另外还有本地对外售卖的赶场，样式和制作方法和粤式的‘腊肠’有些相似。 “好热啊。” 齐素雅靠在车门边，用手在脸颊边扇风。临近中午，越来越热了。敞篷车对面是一家书局，念初正在书局里淘书。 “姐姐，我买了冰棍！” 秀祯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冰棍，他一溜小跑冲过来。 “这个叫做马迭尔，听闻很有名，是法籍犹太人1906年在这里创建的，距今足足有近八十年的历史呢，四舍五入就是一百年！” 齐素雅失笑，在秀祯头上一揉。 “可惜这里没有民宿，不然要是有民宿，我们可以住在那里，然后好好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旅行之中这点很重要。” 不然如果来了就走，又或者景点打卡，也只能看见些皮毛，真正的精髓内涵藏在当地人心里，融入日常生活中。 这时她侧首一看，远远瞧见于修凛朝这边走来。之前他们几个是分头行动的，比如齐素雅等在原地，念初在书局淘书，秀祯买马迭尔冰棍，而于修凛则是在考察当地的市场四处转悠。 忽然间，她眼角余光瞟见一家三口，她往那边瞧了一眼，看见两个大人牵着孩子的手，小女孩扎着两只羊角辫，蹦蹦跳跳很开心，那童真的的样子比这天上的太阳更明亮。 她轻怔一瞬，然后神色淡淡的收回视线。 有些事情，求而不得，那就不求，也免得自己自苦。 于修凛瞧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家三口，他忽地蹙了一下眉。 快步来至齐素雅跟前。 “试试这个，看看好不好吃？” “这是？” 她盯着面前的大面包。 好家伙，怕是得有五斤重，这个头可真惊人。 第634章 我是江敬云 她撕下一小片，口味微酸，具有欧洲风味，心想这东西比较适合储存。 于修凛见她眯着眼吃的认真，不着痕迹地横挪一步，正好隔阻她视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不远处的一家三口。 他神色自然道：“这种面包叫做大列巴，是当地名吃的一种，列巴是俄语面包的音译，是从俄罗斯那边传过来的。” 齐素雅扶额发笑：“嗯，可以多买一点。” 然后存在空间里，以后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拿出来吃。 于修凛认认真真审视她脸上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他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 最后苏念初抱着一摞书从书局出来，他们几人上车之后，齐素雅开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车子停下，但她并没有急着下车，前方有一处正在施工搭建的场地。 文静秀气的江秀祯故作天真，抓着女孩子的胳膊晃了晃：“姐姐，那是什么呀？” 少年的眼睛忽闪忽闪，眼底的光亮卟灵卟灵。 齐素雅神秘兮兮的：“为瑾哥准备的，不过我想毅农哥一定很喜欢。” 秀祯傻了傻，“毅农哥？” 想不明白，为瑾哥准备，一定是治病用的，但为何毅农哥喜欢？ 咦？ 忽然看了女孩子一眼，感觉对方笑得太亮眼，明媚之中暗藏着腹黑。 秀祯眼底转转，然后就开始为苏毅农允悲。 …… 午后，敞篷跑车开向郊外。 房车所停泊的位置，苏毅农伸着脖子往往外看。他瞧见那辆敞篷车，然后风风火火的冲过来。 “回来了！念初，修凛，秀祯，还有雅雅，他们几个从外面回来了！” 这几个留守儿童头挨着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然后各就各位。 敞篷车停下在房车外，几个人陆续下车，齐素雅小手一招，敞篷车原地消失。 她转身登上房车，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 怎么一张张全是苦瓜脸？ “这是怎么了？” 她对此摸不着头脑。 于修凛和她并肩而行，江秀祯苏念初稍微落后了两步。 此刻看见大伙的表情，见楚厌宸像是一脸阴郁，见苏毅农怀揣着悲痛的心情欲言又止，又看向面瘫的江雁洲，然后是用力皱眉的苏幕戎。 齐素雅心里咯噔了一下子，直觉没好事儿。 而，于修凛有些困惑。 秀祯眼神闪闪，忽地眼神一亮，一步踏出正要往里冲，但旁边苏念初一把拽住他胳膊。 秀祯侧首看向苏念初，就见念初清清冷冷的，照旧一副神仙样子，像是不食人间烟火，总是一副清淡姿态。 就在这时。 苏毅农鼻音很重，他悲痛开口。 “云哥，云哥他……” 他指了指楼上，然后闭上嘴，剩余的请自行脑补。 齐素雅狠狠一愣，下一刻就往二楼冲。 直至冲上二楼后。 只见车窗全部被浅蓝色的蕾丝窗帘挡住，光线透过窗帘，映得整个车厢也似庇荫的浅蓝。 那个男人，他姿容雅丽。 他坐在床上，腰后垫着两颗枕头，他听见声音，侧首朝这边看来。 然后，他眸底似是噙着一些儿笑。 “雅雅。” 他轻音慢句的开口。 “我是江敬云，很高兴见到你。” 第635章 雅雅让我有点害羞呢 齐素雅木木的。 她无语凝噎。 “敬云哥？？”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 啊呸！ 我都准备不惜血本拿出我好不容易才囤了半桶的灵泉水了？我还以为你凉凉了？但原来是集体拿我开涮呢？ 她很快就想清楚了，果然她就是一个傻憨憨，她竟然被忽悠了。 她想起当初于修凛归队时，楚厌宸正好在外面忙着跑捐建学校的事情，以至于错过当时的大团圆。 然后，后来等楚厌宸从外面回来时，她喊了一声surprise，拉响了礼花响炮。 emmm……这种‘惊喜’，本来是她的强项，哪知有朝一日，竟然反过来被人用在自己身上？ 她摸摸自己受惊的小心肝，她咬着牙，像是在牙疼。 “我想静静！” 然后，小女孩面无表情的，转身欲走。 身后，那名姿容雅丽的男子，挑眉含笑。 “敬敬？雅雅的直白，让我有点害羞呢。” 齐素雅：“？？？” 愣了两秒后——齐爷我，服！ …… “怎样怎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齐素雅从二楼下来，就看见江家的美人们一个个眼珠子冒亮。 苏毅农第一个跳出来，少白头的男人长得很俊俏，就是眼底的血丝以及黑眼圈有一点点影响美观。 齐素雅：“呵呵？” 都有份儿，是吧！ 她摸了摸小下巴，“嗯哼，我真的太开心了，我开心透了！所以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莫名其妙两股战战的苏毅农不禁一脸惊恐地大步往后退。 “咳咳？雅雅？我们其实就是……想让你惊喜一下下？” “嗯哼，我知道呀，所以我满喜欢这份惊喜的，所以要奖励你们嘛！” 奖励？你确定？不好意思，你敢给我都不敢要！ 苏毅农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齐素雅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又看向他身后那些兄弟们。 哥几个努力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没能绷住，‘噗’地一声笑出来。 “我就说啊，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她轻松雀跃的嗓音，她眼底的笑意，瞬间带动了气氛。 苏毅农狠狠地松了口气，吓死他了，还以为雅雅生气了呢。 顿时，少白头的男人腆着脸凑过来，叽叽喳喳地跟齐素雅说起江敬云之前苏醒的事情。 …… 江敬云当初伤得太重，四肢尽碎，断了很多骨，他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几乎全是齐素雅那灵泉水的功劳。 然而，如今人虽醒了，可他也是真残了，他四肢不听使唤，躯干僵挺，中枢神经一片麻木，如果不借助外力，不但不能下床行走，甚至就连抬抬手臂都是奢望。 但他可以言语，可以谈笑。 他清风自徐，自有风骨，满是一身的润雅儒气。 齐素雅从空间拿出一只铝合金材质的轮椅，铺上坐垫，然后把瘫痪的男人抱上椅子。 男人眉梢一挑，“好香呢。” 小女孩身上有种很好闻的香气，像是暗夜玫瑰，有些幽然。 第636章 家里最能演的崽儿，不是秀祯 齐素雅定定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的想起三哥江碧城。那是一只污妖王转世，至于眼前这个江敬云？ “咦？” 她察觉一件事。 按理，江敬云这个人，她其实算不上多熟，甚至还挺陌生的，但相处之时并无隔阂感，这就有点奇怪了。 她盯着江敬云看了看。 男人唇边噙着一抹温和雅丽的浅笑。 “如何？雅雅对我这张脸，可还算满意？” 齐素雅：“咳！” 她是不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颜控属性？ 而且，这人的嗓音，是真的很润！ 真要是形容一下，宛似玉质，水头很足，会使人情不自禁的沉醉在这润水之中。 不过，她垂眸凝睇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突然发现这是一张和江碧城如出一辙的厚脸皮。 然后呢，男人的端庄，优雅，近似慵懒的雍容，又令她想起一个人。 她回首看向楚厌宸那里。 江敬云问：“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像？” 她点了一下头，有点意外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看透。 江敬云眉梢一挑。 “毅农认为厌宸最像苏舅舅，但其实厌宸和我也有一点像。” 他意味深长的：“家里最能演戏的，可不是秀祯。” 而是厌宸，楚厌宸。 齐素雅惊悚：“不可能吧？” 难不成她所看见的楚厌宸全是假象吗？ 江敬云安之若素，泰然处之。 “他憧憬那些优秀美好的人。” 十分不要脸的自夸，表示他自己也在楚厌宸所憧憬的‘优秀美好’之行列。 “他披上那些美好的外皮，连神韵都能模仿相似，然而真相是为了掩藏他内心的丑陋。” 江敬云瞧了楚厌宸一眼，忽而忧伤的感慨，“真丑呢。” 像是看穿虚妄洞悉真实。 然后回首看向齐素雅这边，“还是雅雅比较赏心悦目些。” 齐素雅：“……呵呵？请问这是在夸我吗？” 江敬云十分自然的：“当然！” …… 齐素雅来到这世界，也就几个月而已，满打满算还不足半年。 但是如今回想当初那些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最初遇见楚厌宸，是在大坪村外的小木屋，那人蓬头垢面，一身狼藉，偷吃了她留在木屋里的剩菜。 齐素雅当时就在想，这是哪来的笨贼？吃了人家的东西，居然还窝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后来楚厌宸故意耍白痴，让她以为他是一个大傻子。 等他洗去一身的脏污，她为他儒雅俊丽的外表而惊艳。 而男人当时表现出来的温文儒雅，也是真的和江敬云很像。 分明目不识丁，却像是饱读诗书，仿似德才兼备，有渊博学识？ 甚至就连他当时的笑容都和江敬云很是相似。 齐素雅曾不止一次听苏毅农私底下吐槽楚厌宸是个‘赝品玩意儿’，也就是假货的意思。 或许那时的楚厌宸，是真的在模仿一些人，而那些模仿是他的保护色。 但相处久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渐入佳境，从最初的警惕戒备变友好，她真正融入这个家，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第637章 还不如默契一点，心照不宣 在这个过程中，楚厌宸逐渐摘下保护色，逐渐逼近了本性，让她看见一些些真实。 而她所看见的楚厌宸，是一个责任心很重的男人，很有身为长兄的担当。 他成熟有耐心，脾气不易怒，就算是再繁琐的事情他也可以有条不紊的处理妥当，无论事业上，还是生活上，都令她产生依赖感。 当她遇见一些问题时，她会下意识地寻求他帮助，会重视他想法。他的眼界很宽广，有前瞻性，格局并未局限于目前，是她的最佳拍档。 她最喜欢和楚厌宸一起畅想未来。她拟定方针，而他负责运作实施。 总之楚厌宸的存在令她很安心，在她心里占据一个优点特殊的位置。 然而。 有时候看着厌宸俊雅儒丽的模样，瞧着他眼底眉梢柔和的浅笑，她也会有一种违和感。 会觉得，那男人，像是置身于阴风惨雾中，像是一片荒凉的旷野，可内心之中又似有一场燎原之火在跃跃欲试。 江敬云说楚厌宸‘丑’，这不是指外表，是指心。 厌宸从前遭遇的那些事，是丑陋的根源。 而她有一点在意。 可能，厌宸这种类型的男人，就像是一颗洋葱，披着一层又一层外衣。 她会想要知道扒开那些层层叠叠的外衣之后，他骨子里的真实到底是种怎样的模样？ 这是她的好奇心。 但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深扒。 人和人相处，需要保持一段安全距离。这个安全距离也可视作私人空间，在不侵犯对方底下的情况下友好共存。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适当的距离反而能令彼此更加舒适。 有些秘密无伤大雅，但也有一些会带来不可想象的毁灭性后果。 所以在某些时候，刨根问底，反而伤人，也会自伤。 还不如默契一点，心照不宣。 …… 江敬云此前是个植物人，在病床上瘫痪昏迷了数月，那时的他，容色姣好，但更像是死气沉沉的漂亮人偶。 如今他睁开眼，他醒了，像是为这副躯壳赋予了灵魂，他变得很有生命力，似画龙点睛，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这名男子，他旷丽，雍容，端庄，大气，并且宽容，温柔，似糅合了所有人世间美好的品质。 但他给人的感觉，有时像云山雾罩，似远又近。 即便看得见，听得见，却又有种遥远的感觉，所谓的美好缺乏几分真实感，太过虚缈，似超然红尘，笑看那云卷云舒。 姿容雅丽的男人瞧着楚厌宸那边，他像是在忧伤的感慨。 “有些人，他披着一副好看的皮，但心里全是丑陋的黄脓，甚至就连骨髓都是黑的，所以不能以貌取人，轻信外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齐素雅啧啧称奇。 “我十分怀疑某人在挑拨离间？” 男人眉梢一挑，“我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并且这算是我个人的风趣幽默。” 他一副‘我很寂寞’的样子，“真是可惜，竟然有人不懂得欣赏。” 第638章 白色，灰色，黑色 之后，江敬云以审视的眼神凝睇齐素雅，他慵懒的撩起唇角。 “不过，厌宸他很丑陋没错，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就像是腐烂的肉。但我醒来之后，发现他比起以前，似乎稍微净化了一点。” 齐素雅眨了眨眼：“干嘛拿一副‘我是大功臣’的样子看着我？” 江敬云‘呵’地一声轻笑，清润温柔的笑，尾音很撩。 “是这样没错，雅雅是个好姑娘。” 齐素雅：“……” 咳！ 这个人他有点肉麻呀。 而且夸人夸的这么坦荡，君子端方，还真是令她倍感新奇。 不过，就在不久之后。 此前江敬云在她心中建设的形象，彻彻底底，完全崩塌。 介时她怂的一批，默默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 她会发现这人骨子里有多凶，以及这人的美好全是源自她想象。 …… 房车楼下的客厅里。 江敬云舒舒服服的坐在铝合金材质的轮椅中，男人慵懒的眯着眼，一副宁谧静好的样子。 他瞧着这些弟弟们。 他在江家是当之无愧的大哥，不算江老爷子，不算苏舅舅，在剩下的这些人中，要属他最年长。 有一件比较巧合的事情。 江家总共三个分支，大房江家，二房苏家，三房楚家，各自房中的当家大哥，也就是江敬云，苏幕戎，楚厌宸。 这三个人，同龄。 他们同岁，但江敬云生日最大，他是正月初一的生日。 苏幕戎和楚厌宸比他小几个月，所以真要是论起来，苏幕戎和楚厌宸也得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叫一句云哥。 不过，他和苏幕戎和楚厌宸一直是叫彼此名字的。 至于从外表上来看，这名男子容似皎月，一身雅丽，然而身上又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纯真少年气。 家里最小的弟弟是秀祯，秀祯面嫩，少年的长相，天生的娃娃脸，但真若论起‘少年气’，敬云比秀祯要显得纯粹。 似不曾经历人世污染，一直保持一颗清脆剔透的赤子之心，是一副明亮的水晶心肝。 而奇异的是，无论江敬云外表如何，齐素雅透过其他人的目光眼神发现一件事。 家里这些人，似乎对他……很是信服，很是敬服？ 就好似他这个名字，江敬云，似一抹高天之上的流云，一身君子的风骨，风姿奇秀。 短短一个下午的相处，齐素雅对这人的性格摸清了几分。 她开始明白为何同样是一家人，但大房江家，二房苏家，三房楚家，这三个小分支的内部气氛竟截然迥异。 最主要的根源在江敬云这里。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齐素雅觉得，大房江家是白色的，二房苏家是灰色的，而三房楚家则是黑色的。 江敬云，这男人单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这不是指容貌外表，而是胸襟气度，是神韵气质。 他像是一个矛盾的融合体，大房江家的性格好似全是从他自己身上分化出来的。 比如江碧城是个乐天派，江紫衿温柔的像是一潭水，江枫愚傲的太干脆，江秀祯即便有点小腹黑，心里囤着一点小心思，但这些全是小事。 第639章 幸好吞了一颗速效救心丸 在真正的大事情上，他们的心灵一直纯洁，似始终身处艳阳下，不曾经历过黑暗。 唯有坐过牢的江雁洲算是例外，但就算江雁洲坐过牢，他的色彩也不似苏楚梁家那么灰惨沉重。 齐素雅侧首看向江敬云。 好神奇一男的。 也真是，好奇怪一男的。 …… 察觉来自齐素雅的注视，江敬云慵懒的笑着瞧他一眼，一副‘看，又被我逮到了’的表情。 “看来雅雅是真的很喜欢我这张脸。” 齐素雅：“咳？” 这厚脸皮是真的和江碧城有点像呀。 她嘟了嘟嘴，故作自然的收回视线，然后一副骄傲矜持的小表情，扬起下巴颏，看向正在打长途电话的楚厌宸。 …… 他们一家出来旅行，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四处找小卖铺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 江老爷子如今住在村外的工厂之中，有厂里员工照看着，生活不愁。 听说老人最近养了一只八哥鸟，是少年奚愿送给老人的，而今整天能见老人拎着鸟笼四处转悠，缝人就要显摆一下他的八哥鸟，这鸟俨然成了老人的心头好。 齐素雅觉得，四处找小卖铺打电话太麻烦了，所以就掏出黑科技，布置局域网，并且还拿出一只大哥大搁在房车里。 她以前很喜欢搜集这些比较有年代感的东西，就比如大哥大，雪花膏，蛤蜊油等等，空间里面囤了很多。 江敬云苏醒，这是一件大喜事。 楚厌宸打电话告知家中的老人，在那之前十分善意地提醒一句让老人先吃一颗速效救心丸，然后拿着大哥大朝江敬云走来。 江敬云脖子以下的位置都不能动，手脚宛若摆设，他微微偏着头，贴近了大哥大，含笑唤了声——“爷爷。” 电话另一头的老人倏然一怔。 幸好之前吞了一颗速效救心丸，要不然怕是得惊喜的当场厥过去。 老人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老泪纵横，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直拿老手抹老泪。 江敬云慵懒的眯着眼发笑，直至传递这个喜讯后，切断通话。 江敬云环视着他这些兄弟们。 “虽然吃了些，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们——我回来了。” 他雅丽浅笑，面上一片祥和，唯那目中似有柔和的微光。 苏毅农忽然哽咽了一声。 秀祯也眼眶通红：“大哥……” 整个房车里，有人心思善感，又哭又笑。 而就算是苏幕戎江雁洲这种比较自制的，也不禁新生酸楚，回想起从前那些哀凉无助的心情。 “回来就好！” 似一吐心中闷气，逐散了过往阴郁。 …… 江敬云瘫痪昏迷数月，他错过了很多事情。 不过无妨，他们家里兄友弟恭，兄弟们很愿意帮他了解现如今的情况。 当提起从前那个丫丫的事情时，江敬云笑了。 “之前一段日子，相信你们也知道，我能够听见你们的声音。” 大家想起脑电波。 “我当时就知道了。” 雅雅是雅雅，不是丫丫。 所以他的态度才能够这么宽和，愿意从容相处。 第640章 他是天凉王破的类型 人类是视觉生物，因此很容易被表象蒙骗。 江敬云的宽容雅丽是外在表象，然而骨子里是个天凉王破的类型。 他看似脾气很好，但不发威则以，一发威则惊天动地。 这事儿从他当初主张借刀杀人，利用陈丽鸣来对付丫丫就能窥出几分。 眼下，江敬云掀起薄唇。 “至于，丫丫她喜欢斯年？” 他唇角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我早就知道了。” 齐素雅：“啥？” 江苏楚，众兄弟：“啊？” 男人眼底像是噙着几分近乎顽皮的诙谐，他看向苏幕戎那里。 苏幕戎一副了然的样子。他想起有一回，敬云提起丫丫，曾提过一句‘不论缘由’，曾暗指丫丫的可怜。 江敬云半眯着眼，依然一副慵懒的调调，神采舒然。 “我自己曾猜测，丫丫以前喜欢的人是斯年，而，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认为你们必须提防一个人。” 江敬云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大哥大响了起来。 是从大坪村那边打来的电话。 好消息真的是一个接着一个的。 首先是江敬云苏醒，而后便是日前江家遭人投毒的事情。 渭阳派出所的女民警周丽已查出，投毒之人来自沈家，证据确凿，是那个曾去工厂闹过的。 并且：“……林伟红？” 投毒所用的毒，学名三氧二化砷，俗称砒霜。 而林伟红曾在药厂上班，这毒竟然是从林伟红那里得到的。 齐素雅恍惚了一瞬。 “我想起最初秀祯曾端着一碗杏仁味的小米粥让我喝。” 江秀祯：“……” 想起当时的事情，默默低下头来，心底也有点后怕。 如果她真的喝了……他攥了攥手心，不愿做那种可怕的假设。 同样惭愧垂首的人还得算上楚似瑾一个。 因为那毒是楚似瑾从林伟红那里要来的。 而，江雁洲，他也在想当时的事情。 这事是楚似瑾的主张，由秀祯负责实施，但江雁洲知情。 齐素雅皱了一下眉，她的样子像有点困惑。 “我觉得，有点奇怪啊？” 在她看来，当初二瑾能从林伟红那里拿到毒药，可以归咎为林伟红垂涎二瑾。 至于沈家？ 沈家和林伟红并无任何交集。 神色清冷的苏念初眉眼一沉，他心里早已做出过推测。随着事件扑朔迷离，这个推测也愈发逼近于真相。 江敬云见众人如此，他忽地一声轻笑。 “你们在查以前那两年的事情，丫丫所做种种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而我，其实也有这方面的猜想。” 如不是身体不听使唤，他现在大概会娇慵的舒展着腰肢。 苏大哥，苏幕戎，他陡然看向江敬云。 敬云以前给他一种感觉，像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而，苏念初，他和江敬云对视一眼，瞬间明悟江敬云的含义。 苏念初本就薄凉，但此刻眼底神色越发冰冷，似已根据江敬云的态度做出了某些联想。 苏念初说：“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 江敬云慵懒的模样有些性感。 “那看来，我的猜测，也是对的。” 第641章 子韵，关子韵 众人瞅瞅江敬云，又看了看苏念初。 “又在卖什么关子？” 敬云笑着吐出一个名字，“顾斯年。” 他瞧着在场这些人。 “如果只是我自己对此产生怀疑，我可能并无把握。但我很信任念初，所以，既然我们想到一处去，那么，十有八九就是这样。” …… 齐素雅努力回忆着关于顾斯年的种种，对方和江家关系亲厚，大概算是一个满不错的人。 至于其他的，她关注的不多，了解也很有限。 但总的而言，她觉得顾斯年这个人物，容貌清俊，有清爽气质，但性格比较单纯。某些方面近乎憨厚老实，像涉世不深。 不过，那人心性向上，是正面的。 她突然脑补过度。 “难道我们被顾斯年骗了？其实以前那些事情全是顾斯年干的？” 江敬云：“……” 有些犯愁地看了齐素雅一眼，这女孩子，蠢乎乎呢，不过貌似还挺可爱的。 江敬云为她解惑。 “事情的起因在于斯年，但从中作梗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他那个姐姐，关子韵。” “你说什么？？” 齐素雅顿时回想起关子韵因小儿麻痹瘫痪，以及那张毁容的脸，还有那一身的温柔。 还有一件事！ 关子韵？怎么是姓关的？她不是顾斯年的姐姐吗？ 敬云轻笑。 “雅雅，你所了解的信息不够详细。就比如，当年顾阿姨过世，顾叔叔带着斯年，为了离开伤心地而背井离乡。而两年之后，顾叔叔再婚，嫁给了关子韵的母亲。” “因此，关子韵，顾斯年，他们是名义上的姐弟，但并无血缘关系。” 齐素雅傻了半晌。 敬云继续说：“我所有猜测建立在从前丫丫喜欢斯年这件事情上，我想当时并非丫丫单相思，斯年也曾对她有过同样的感觉。” “斯年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他看人从不看外在，而是看内心。” “就好比以世俗的眼光来定义，关子韵瘫痪毁容，脸上有那么多刀疤，整张脸面无全非，她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好看的美人。但斯年很依赖她，并且认为她很美，这指的是她的内在。” “当然，在我看来，所谓的心灵美，应是斯年的眼拙。” “而，丫丫最初的样子，虽形象差强人意，又是一个小胖子，但她当时很不错，满招人喜欢的。就连我们家里也曾为此开心，以为从此能多一个妹妹。” “而不重视外表的斯年会对丫丫产生感情，也是很容易就能想象的事情。” 敬云又勾唇浅笑。 “言归正传。” “此前丫丫所做的那些事，不论缘由，但都已触及我底线。” “我迟迟没动手，就是为了引出幕后那个人。” “直至三予疯疯癫癫的跑出村子，自那之后下落不明。” 他自苏醒之后一直给人以柔和的印象，直至此时才初露锋芒。 他看向于修凛那里。 “我很欣喜三予你能够回来，虽然我当时就很怀疑你的失踪是否真的与丫丫有关。” 第642章 是谁说江敬云脾气好的 于修凛一直充当背景板，眼下见江敬云含笑凝睇自己，他不禁勾了勾唇。 而，齐素雅：“……” 她默默挪开一步，尽量让自己离江敬云远一点，因为此刻她心里有一个猜测。 “你……早就怀疑那些事情不是丫丫干的？比如念初车祸，比如三予失踪？” 但是，这个人，曾天凉王破，并且付诸行动，想利用陈丽鸣，弄死丫丫？ 她忽然怂的一批。 “你下定决心对丫丫出手，是因为她曾家暴？” 江敬云徐徐看向齐素雅。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但我必须承认，我确实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这个人其实很小气。” 他微笑着说出这番话。 “人伤我一分，我还人千万分。就算念初车祸与她无关，就算三予失踪令我起疑，但不论如何，过往那些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暴力伤害是事实。” 苏舅舅曾赞誉他‘有匪君子’，但那不过是表象。他说过，以貌取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宰相肚里能撑船，而他腹中是深渊。 齐素雅：“……可怕，可怕！” 因为丫丫曾伤到他们的肉，所以他就想要丫丫的命？ 是谁tm说江敬云脾气好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话题重新回到关子韵身上。 江敬云似乎有些口渴，苏念初为他喝了半杯水，然后表示江敬云可以休息一下，剩下的，他来解释。 念初环视全场：“云哥猜测斯年对丫丫产生过感情，而我自己也是这样想。” 俊脸清清冷冷的男人淡淡开口。 “首先，想要破坏斯年这份感情，禁止斯年和丫丫接触是最低级的手段，反而容易引起斯年的逆反心，使斯年叛逆。” “其次，关子韵在斯年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正面的，比如宽容，比如大度，比如宠溺，她无条件溺爱着斯年，也是在她的保护下斯年才长成那副对人掏心挖肺不设防的样子。” “无论斯年想做什么她都支持，而为了维护她自身的形象，她不方便直接出面阻挠斯年。” 江敬云曾在年幼时救过顾斯年的命，顾斯年与江家亲厚众所皆知。 当时丫丫又正好身在江家。 关子韵利用丫丫伤害江家，从而破坏顾斯年对丫丫的观感。 这虽迂回，但行之有效。 事情也正如后期所发展的那样。 苏念初说：“在那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后，我们所看见的，是斯年跟随我们的态度，为我们抱屈不平，并且因此反感丫丫。” 他这些推测是在惊人。 齐素雅暗暗喘了一口气。 人的外在如何不重要，即使齐素雅是一名颜控，并且附带声狗属性，但她不得不承认，此前和关子韵接触，对方温温柔柔的，那一身知性气息宛若一个知心大姐姐。 她可以忽略对方的外表和关子韵友好相处。 她喜欢美人，但并不代表她会因此全面否定不美的人。 然而。 “子韵，关子韵……她喜欢顾斯年？对顾斯年有占有欲？” 苏念初点了一下头。 第643章 隔代遗传 “我的推测是如此。” 苏念初开始举例。 “我想如果斯年对丫丫萌生感情，一定是丫丫最初养伤的那段日子，但正好在丫丫即将痊愈的时候，身在南云的顾叔叔出了事，所以斯年匆忙赶回南云照看顾叔叔。” “我推测这是调虎离山，是为了将斯年召回南云，从而方便关子韵暗中布局。” “丫丫对我们兄弟产生偏见，甚至认为当初捅她十多刀的人是我们江家的人，以及后来她屡次遇害，比如曾遭人下毒，因为农药去医院洗胃等等。” “关子韵将丫丫往死路上推，但是我想，她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让丫丫死。” “如果丫丫死了，丫丫依然会在斯年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痕迹，那些美好会永远定格在心上。” “所以她的目的是从根源上毁灭斯年对丫丫的好感，让那份喜欢变厌恶。所以看似处处死局，却全部留有一线生机。” 就好比丫丫当年因农药洗胃，药量一定不重，否则当场毒发身亡，不会留有机会苟延残喘。 也正好是这时。 江敬云似乎舒缓了些，他歇过劲儿来，于是赞赏地瞧了苏念初一眼，像是在表示，苏念初这些推测理论全部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敬云唇角噙着笑，依旧一副慵懒的调调。 “我所想和念初一样，并且，关子韵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南云，她很少会来大坪村。毕竟，斯年为亡母扫墓，可顾阿姨并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此外因为她的身体，她不方便出行。” “因此我猜她一定有帮手，有人为她暗中做事，而这个人，十有八九，是来自我们那个亲戚，沈家。” 江奶奶是姓沈的，早年入赘江家，往前推算个四五十年，在江奶奶年轻时，正好是击退外敌的内战阶段。 敬云提起一桩古老的往事。 “沈家祖上曾出过一位女秀才，并且一直对此引以为豪。而我们的奶奶，年轻时是一个美人，心智十分出众，她曾官至参谋，只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 根据江敬云所说，江奶奶已经过世几十年，对方过世时，江家兄弟尚未出生，甚至就连江家这些人的父亲都还是孩子。 而江奶奶能文能武，曾扛枪打过鬼子，有军师之谋，是十分多智的一个人。 江家的父亲过于平庸，然而江奶奶的优秀出色却隔代遗传，由孙儿辈继承。 江敬云提起，在战争年代，江奶奶无疑出色，但之所以早逝，也是因为年轻时伤了根本。 “沈家对心怀怨恨，这主要就是因为我们的奶奶。” “本是一条康庄大道，奶奶年轻时虽然因伤卸任，但有一位出身尊贵的男性追求奶奶，却被奶奶拒绝。” 他又提起江爷爷。 江爷爷目不识丁，很平凡的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眼界太窄，年轻时大概唯一能够拎出来说道的，就是长得比较好。 如果说江奶奶传奇一生宛若战神，那么江爷爷的平凡倒是更像地面的蝼蚁。 第644章 楚厌宸：我躺着也中枪 然而或许是见惯了打打杀杀腥风血雨，江奶奶所追求的，却正是最普通的平凡生活。 为此江奶奶萌生爱意，本想娶了江爷爷，但沈家举家上下都不同意，不但是认为江爷爷配不上江奶奶，更是认为，分明有更好的选择，可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又为何要为一名村汉放弃那桩更好的婚事？ 最后因为这些烂事，江奶奶和沈家闹翻，她入赘江家，经营小家，直至她过世。 “在沈家看来，奶奶的婚事断送了沈家上下全员的富贵，她们对此怀恨很正常。而关子韵远在南云，在丫丫的事情上，她大概是属于隐藏幕后暗中运筹，而，她必定在本地安插了帮手，我所能够想到的帮手就是沈家。” “至于那位林伟红，她在药厂上班，而我记得，这药厂，便是从南云那边发展过来的。” 敬云说完这些事，他又轻笑了一声，眸中兴味盎然，像是兴趣十足。 “我比较在意的是，我的猜测，念初的推测，十有八九是真的，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然而关子韵她做出这种事，有谋略，有老辣，有阴狠，有成算。她从前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这不是凡人的心性，就算赞她一句阴险枭雄也不为过。” 他唇角勾出一抹笑。 “她的心早就脏了，臭了，丑了，约莫比厌宸的情况还严重，她的过去一定很精彩，不然这些下作的手段还真是常人难想象。只因斯年曾对丫丫产生感情，就如此大费周章的布局，她的心性应该是早已扭曲。” 楚厌宸：“……” 大概算是躺着也中枪。 齐素雅紧紧皱着眉，今日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她正在努力消化。 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对关子韵的看法和印象。 过了半晌，她沉沉的长吁口气。 “宋青兰，你们还记得么？” 她抿了抿嘴。 “她认识关子韵，她大概知晓关子韵以前那些事，她和关子韵不对付，又或者……是有敌意？” 江敬云神色一顿，他忽而看向楚家那边。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十有八九，厌宸他们的事情，没准也跟关子韵有关。” 齐素雅又是一怔。 苏念初也稍稍惊讶了一瞬，仔细思忖数秒，他才清清冷冷的开口说：“或许真如云哥所说。” 苏念初在逐字分析：“宋青兰的生活圈子一直局限于渭阳镇，甚至就连怀春市都没有去过，她的生活成分非常简单。” “而如果她认得关子韵，那只能证明关子韵从前曾在本地生活过。” “并且，宋青兰有一个未婚夫。” 越来越多的猜测逐渐在心中成型。 念初和敬云对视一眼。 敬云有些怜悯地看向楚家那边。 “大时代的产物，大背景之下的牺牲品，有很多事情是不受控的，但是我想，有一些灾祸，确实是人为。就算不是直接导致，也可视作间接引领。” 齐素雅：“……” 她现在就十分心累。 真的，十分十分的心累。 第645章 爱屋及乌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蠢的，上辈子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多料博士，甚至还差点将毕生奉献给博士导师这份事业，可见她是真的不蠢的。 然而，此刻，来自智商的无情碾压。 她环视全场，见江家这些妖孽一个个面带沉思。 而她自己，智商却有些跟不上。 尤其是江敬云这个男人。 智商高的吓人。 论推理能力足可媲美苏念初，论睚眦必报的狠辣心性也是家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以为他干净美好但全是假象，很有可能，他其实是暗中把控，以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迷惑人心，然后顺带着影响他大房江家的其余人，让他那些弟弟活成他想要的样子。 多智如妖，谋算似海，城府深沉。 齐素雅就忽然有点怕，怕万一自己哪天一不留神惹火了江敬云，然后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敬云敏感地往她这边看过来一眼，然后笑出一副纯善无辜的样子。 “雅雅是在怕我么？” 齐素雅：“……” 男人笑靥如花，眼底注满温柔。 “我想，在你对我感到畏惧之前，你最好先弄清楚一件事，要对此有自觉。” “比如，你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早在我苏醒之前，这个家里就已缺你不可。” “所以，就算只是因为爱屋及乌，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会护你一天，哪怕是舍去我自己这条命也无妨。如果有人拿枪杀你，我会为你挡枪。” “我们不会是敌人。” 他这是在表态，也是为了打消她忧虑。 “你是我的家人，我会重视你如重视厌宸雁洲他们。” “你对这个家有恩，甚至就连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最清楚。” “所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的矛头永远不会指向你。” 齐素雅神色微妙。 “或许我真的该庆幸，如你所说，我们不是敌人，是家人。” 而能够拥有一个像江敬云这样对外不对内，蛮横护短近乎过激的‘家人’，其实是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情。 江敬云赞许的看她一眼。 “是这样不错。并且你应该为此感到开心。” 因为自从她正式融入这个家庭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件事。 无关江敬云自身喜好，就如他所说那样，爱屋及乌。 他会是她捧在怀里最温顺的一只猫。 也会是她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剑。 他会为她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既不是为了她，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这个定位，为这份立意，为爱屋及乌。 因为她是家人，是亲人，是他羽翼下之一，是他想要呵护保护的人之一。 也是因为家里这些…… 他笑着一一审视在场这些人，继续心中未完的话语。 也是因为家里这些初露苗头的情感。 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她。 而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都会是他的死敌。 他绝不会准许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若是有人敢伤她一指，他必定会将对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这就是江敬云。 一个霸道果敢，又十分强横，却以温润雅丽来欺骗世人的男子。 第646章 云哥，你还是人吗 苏舅舅错了。 苏宴白曾赞江敬云君子端方，但所谓的君子谦谦更有可能是演技过人。 他不过是让自己成为大家喜欢的样子，也是一副更有可能被人接受的样子，这是他的处事美学。 这个家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简单的。 他们注定了不可能被埋没，除非出现不可抗力中途夭折。 谈完那些关于阴谋的话题，江敬云收放自如。 他慵慵懒懒的瘫在轮椅中，笑着看苏毅农拿起游戏手柄蹲在超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前打游戏。 “云哥你要不要玩？” 苏毅农被他盯着后脑勺，感觉有点不自在。 江敬云笑了一声，“我手都不能动，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也就只剩下一个脑袋还能用。” 言下之意，以他这状态，想玩也没法玩。 苏毅农抓抓头：“那要不然你指挥？然后我当你的兵，按照你说的那么打？” “太费脑了。” 如果可以他只想整天闲闲没事干的闲散生活。 敬云顿了顿，“其实……” 他瞳眸半眼，像是噙着一些些儿顽皮。 “我比较想听那个随身听，说起来你一直没有告诉我，那天小秀他到底对着雅雅唱了什么歌？” 苏毅农：“……” 脸颊红红的，像是都快滴血了。 “那，那我去给你拿，然后你慢慢听？” “好的。” 然后江敬云闭目养神，直至苏毅农偷偷摸摸的从江秀祯床头那里拿来随身听。 这房车里有很多东西都令江敬云倍感惊奇。 如今他醒了，在经历过最初的狂欢之后，大伙就开始忙着拆卸那个脑电波仪器为苏舅舅用上。 不过苏舅舅不像江敬云，完全是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无任何意识与感知。 并且…… 还有一个小插曲。 那个脑电波仪器似乎坏了，开机之后，传导片贴在苏舅舅的太阳穴上，可是屏幕上始终是一条直线，无任何波浪起伏。 要不是苏舅舅的心跳很稳定，呼吸节奏有频率，他们甚至要以为苏舅舅是不是凉凉了。 总之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惊吓吧，一场虚惊。 言归正传。 苏毅农拿来随身听，为江敬云戴上耳机。 “云哥？你准备好了？你要是准备好了，我就放歌了？” “好的，准备好了。” 他对这首歌十分好奇，当时闭着眼，看不见，但能听见大家的谈话，他知晓大家的反应。 雁洲说秀祯飘了，他自己猜出一些，不过还是想亲耳听听。 然后…… “哦三百六十五秒，让你受不了……” 江敬云：“？” 男人眼底有一点点诧异，然后跟着唱了两句。 “原来是这种歌？你们也太大惊小怪了。” 他想象中的比这更过分。 “不过，站在麦上顶你？是麦穗吗？还是什么？还真是新鲜呢。” 苏毅农：“！！！” 眼见江敬云容似皎月，姿容雅丽，黑亮干净的瞳眸又清又透，就一副十分自然的样子。 然后，苏毅农就难以置信了！！ “云哥，你还是人吗？你真的一点都不脸红吗？一点都没难为情吗？ 第647章 人家成年了，人家大着呢 敬云瞟他一眼，然后一脸舒心的笑。 “还都是孩子啊。” 苏毅农：“？？？” 莫名感觉自己似乎被云哥给看扁了？？ 谁是孩子了？ 人家成年了，人家大着呢！！ 敬云似笑非笑地瞧了苏毅农一眼，就在这时，清风徐徐，敬云忽然蹙了一下眉。 “毅农，你有没有感觉？似乎有风？” 苏毅农说：“这很正常啊，因为车窗开着呢。雅雅说总吹车里的空调冷气不太好，容易得空调病，所以如果不是太热就直觉开窗。” 江敬云顺着苏毅农的指尖看向敞开的车门车窗。 但是，雅丽的男子一副温和模样，但眼底像是有着几分玄奥的思量。 风，是真的风。 但这风，却不像是从车外刮进来的，更像是……无中生有，平地升起？ 他慵懒的眯着眼，目有浅浅思量，忽然想起，以前，似乎也曾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只不过，以前不曾迷信，也不曾往那方面想象。 但是现在，他忽然就想起了齐素雅，那名娇憨白净的女孩子。 倒也未必没可能？ 他唇角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毕竟，雅雅便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所以，苏家那位小舅舅，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 人死之后是否有灵魂存在？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穿透眉心，苏宴白被枪杀于住处书房。 他想自己已经死了，但灵魂却从尸体身上飘了出来。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发白齿摇的老爷子，老太太，一个个年过半百，一脸冷酷地提枪走人。 他想追上去，想要弄清楚这场死劫是从何而来，但他的灵魂仿若被禁锢，始终离不开自己的尸体，他被拘谨，被局限，以自身尸体为中心，灵魂只能在十米范围内游荡。 后来佣人发现他身亡，警方来案发现场调查，有国际刑警开始侦破此案，但具体如何他不知情。 再后来，他的尸体被火化，他的灵魂又开始跟随骨灰一起被转移。 就这么过了几年，直至有一日突然天降紫雷，那雷光撕裂了夜幕，劈中他灵魂。 他感受到久违的痛苦，随之陷入了昏迷。 等他再次回复意识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当时最先看见的，是那个农家小院，农家土炕，那些孩子一言不发，他的身体受了伤，伤在头上。 他听这些孩子提起植物人。 原来他回到自己当年刚刚出事时。 因脑炎，脑细胞损坏，变成了植物人。 而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是丫丫造成的。 这里有他怀念的人，他无数次想要操控自己的灵魂进入身体，但灵魂是虚幻的，不具备真实，他的灵魂总是一次又一次穿透那些事物，他碰不到任何东西。 他在想，他现在的状态类似一只鬼。 然后就这么过了很久，眼睁睁看着三予失踪，眼睁睁看着敬云做出与当年如出一辙的决定。 他知道，前路是火坑。也知道，必将有人因此而死去。 然而，他却无力阻止，无法阻止。 第648章 上一世，命运的轨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就是作为一名旁观者一点点见证当年那些事按照原定的轨迹依次发生，见证那些孩子步入毁灭。 然而直至数月前的某一日，新年刚过，大雪冰封。 本该病亡的那个人，竟然活下来。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看见死境之中诞生转机。 …… 一抹薄薄的身影，宛若透明，男人身上穿的是一件蓝色银边的睡衣，和躺在三楼昏迷不醒的苏舅舅一模一样。 他站在江敬云身边，抬手掀起一片风，隔空轻轻碰了碰敬云的脸颊，使得清风拂过敬云的面庞。 苏宴白在回想当初那些事，因为他曾昏迷很多年，其中有很多事情都是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不曾亲身经历过。 1980年正月，丫丫因病过世，被家里草草下葬。 当时敬云带人去城里，本欲利用陈丽鸣借刀杀人，这步棋本是成算很高，但奈何窥见陈丽鸣与闫瑞玉相见，随后遭遇永无止境的截杀。 他们被困死在城中。 江敬云身死，江碧城身死。 江枫愚、江紫衿、苏幕戎、苏毅农，这四个人侥幸存活，但从那时开始，家庭分崩离析，他们自此失散。 在这起事件中，最先逃回来的人是楚厌宸，厌宸救下被大金王兰抓走欲卖给人贩子的那些人。 而后，为免城里的事情祸及家中，厌宸带着江家的老人，还有当时留守家中的雁洲，秀祯，念初，以及昏迷不醒的苏宴白，远走他乡。 1981年，当时发生了一些事，二瑾疯了，在绝望中割腕自杀，同年江老爷子因心梗过世。 从那时开始，厌宸撕碎身上披着的所有假象外皮，他变了，他在一个暴雨的深夜离开他们当时居住的地方，自那之后失去音信。 1982年，轰动全国的一起恶性伤亡事件首次上报，临江省怀春市下辖的一处山村，全村上下二百八十一口，大人，老人，男人，女人，孩子，全村皆灭，甚至就连牲畜，也全部四绝，鸡犬不留。 念初推断，这事很有可能是出自楚厌宸之手。因为那个出事的村子，正是从前楚家所在。 1983年，女尊治下的国情首次松动，为男性抬权。 当局提议建立男子学校，向社会开放男性工作岗位，但这事儿有人赞同，有人反驳，僵持许久，才逐渐落实。 1984年，全国第一所男子学校作为试点对外开放。 江雁洲，江秀祯，苏念初，三人报名男校，在男校遇见苏幕戎，和苏幕戎重逢。 1985年，江秀祯被名导挖角，参与电影拍摄。 虽然只是扮演一名戏份很少的小配角，却奠定了未来之路。 1986年，雁洲参加成人高考，以最快速度修完大学课程，而后心怀宏愿，投身农学研究，并且跻身首都农学院，主导农业及相关领域的研究，论文发表，引发极大的反响。 同年，秀祯拍摄的电影在各大影院中播放，远在另一地的苏毅农和江枫愚，认出秀祯的大荧幕首秀，以这部电影作为线索，废了一番周折归队汇合。 第649章 我恨这个世界 1987年，雁洲在农学领域再近一步，被国家授予荣誉勋章，被称神农在世。 秀祯的演艺事业越发红火，枫愚开办画展，毅农初具神医之名，各地连环惨案依次发生。 念初为追查厌宸线索，以犯罪心理学特聘专家的身份加入警方协助办案。 1988年，秀祯得名影帝，枫愚享誉国际，同时金色维也纳的一场音乐会轰动西方。 当时有一名双目失明的华裔男子登台演出，正好念初因为追踪厌宸身在维也纳，借由这场音乐会找到双目失明的紫衿。 1989年，这些人的名声近一步扩散，各自屹立于业界的巅峰，却也逐渐从台前走入了幕后。 幕戎作为科技先驱，受邀参与一场国际会议，在阿美莉卡的三藩市，遇见早已改头换面的三予。 三予失忆，改名于修凛，英文名丹奥·于，在阿美莉卡的华尔街声名赫赫，被称作天才操盘手，是股市的传奇。其手中所攫取的财富足以引发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战争，随时可令股市崩盘。 而当时三予正处于国际金融组织的严密监控中。 1990年，不知厌宸身在何处，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已正式更名为于修凛的三予引出楚厌宸。 厌宸在各地作案不断，每当途经一处，便是一处生灵涂炭。 然而概是早已被兽性主宰，即便三予的消息逐渐扩散，但厌宸那里并无反应，也不曾现身一见。 1991年，在历经多年追踪，念初逮捕厌宸。 骨瘦如柴的厌宸，满身只剩下疯狂和毁灭，认不出任何人的厌宸。 组建全球第一的恐怖组织，令全球为之恐惧。 曾多次作案，屠灭数十座城池，殃及无数国家，脚下尸骨堆砌，罪孽馨竹难书。 所杀害的人命难以计数。 1992年，厌宸被秘密处刑。 厌宸死后一个月，紫衿弹奏的《月光》被列为世界十大禁曲之一，引发集体自杀事件，死亡者近千，紫衿悬梁自尽。 同一年，更名为于修凛的三予，人格分裂越发严重。 受厌宸之死的刺激，三予逐渐回想起一些事情。然而当记忆的闸门打开之后，他为厌宸的死哀嚎，他步上厌宸的后路，成为一名过激分子，掀起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使众多国家陷入金融危机经济萧条。 最后，赶在被逮捕之前，三予留下一封遗书，吞枪自尽。 他的遗书只有六个字。 我恨这个世界！ 1993年，还活着的人，江雁洲，江枫愚，江秀祯，苏幕戎，苏毅农，苏念初，还有苏宴白自己。 在那个时候，他们遇上一件事。 他们认识了闫瑞玉，他们彼此引以为知己，恨相逢太晚，却不知当年陈丽鸣事件，便是和闫瑞玉有关。 1994年，念初意外得知闫瑞玉和国荣集团郑家的关系，对闫瑞玉起疑。 抽丝剥茧，识破闫瑞玉的真面目。 江雁洲发狠，江秀祯和江枫愚与雁洲同行，枪杀闫瑞玉，却也为此付出了生命。 同年，念初布局，利用警方，以法律为刃，彻底剿灭闫瑞玉所在的势力。 第650章 满门全灭 江家，大房兄弟六个，二房苏家算苏宴白一共四个，楚家三人，再加上一个江老爷子，总共十四人。 但多年下来，最后还活着的，就只剩下苏家。 只剩下苏幕戎，苏念初，苏毅农，苏宴白，只剩下他们四个。 然而即便他们没有死，却也出了很大的问题。 外人以为他们风光得意，坐拥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在社会上有着极为崇高的地位，似乎是人生赢家，似乎得到许多人穷极一生都只能仰望的一切，但实则不然。 早在亲手逮捕厌宸时，念初就出了心理问题。 他习惯性失眠，夜不能寐，甚至连着半个月无法入睡，吃任何药都没有用，他看过无数心理医生，但无任何帮助。 他的身体一点点垮了，要不是毅农精通医学，可能不提心理方面，单是身体就早已吃不消，他八成早就死了。而就算活，也面临很大精神压力，只能算作苟延残喘。 幕戎喜欢做科技，喜欢摆弄机械，他走火入魔一样，像是得了妄想症。 他大胆设想，想要造出一个时空机器，想要扭转从前的那一切。 他以财力召集了无数相关领域的权威作为助手，然而他所面对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而毅农的心态也和幕戎差不多。 毅农曾做过相关实验，他制造出很多怪物，他私底下处死了一批又一批怪物，最后他成功了。 以超前的技术，他克隆出兄弟的模样，那些人能说会动，好像真的是那些人一样。 然而他很清楚，不是，就算有着相同的外表，技能，性格，但那些人不是。 在清楚的意识到这点时，他所有信念瞬间崩塌，他彻底陷入了绝望。 最后，是他自己亲手开枪处决他所创造出来的那些人造人，对那些人造人进行人道毁灭。 他认命了。 之后，他投身无国界医学组织，去当一名战地医生。 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在救死扶伤。 然后是那件事情的发生。 …… 苏宴白的尸体被火化，他的灵魂离不开尸体，也是当时从警方口中听闻。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 在千禧年的二月四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一分不多，一秒不差。 他们苏家满门全灭。 苏宴白于书房之中被人暗杀，一枚子弹洞穿眉心。 苏幕戎身在位于大西洋某一座海岛上的科研基地，从基地走出的一瞬间，被人一枪射穿了心脏。 而苏毅农则是死于中东战场，当时他正忙着救死扶伤，枪声响起，他应声倒地，同样是一枪处决。 再来便是苏念初。 念初当时在联合国开会，被胆大包天的狙击手隔空击毙，血染联合国会议。 所有人都死了。 一个也没有留下。 而至死，苏宴白都不明白这场死劫到底是从何而来。 二月四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这个日子到底哪里特殊？ 以他们当时的身份地位，自身安全系数很高，平时身边不离人，而就算离了人，也有幕戎那些划时代的科技产物作为护体的根本。 第651章 苏宴白是个怎样的男人 想要彻底剪除他们所有人，并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 除非。 对方来自更高阶级，更加神秘。 可是当时的他们，已经屹立于各个行业的巅峰，已经抵达人生的至高点。 他无法预想究竟是谁有这份能力。 更加无法猜测到底是怎样的仇恨竟导致苏家的满门皆灭。 然后，便是现在。 …… 苏宴白是个怎样的男人？ 如果有人问江家兄弟，肯定要夸一个‘好’字。 他成熟，睿智，心性沉着，从不做冒进的事情，这可能跟他部分经历有关。 他年少的时候曾有过叛逆，因为苏家的重女轻男而和家里产生分歧，自那之后他离家出走，苏家很多人都当家里没他这个儿子，当他早已死在了外面。 迄今为止，他离家之后，漂泊在外，他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无人清楚。 总归他变成后来人们所见到的样子，是一名真正的智者，擅于使用人生哲学。 江家是天才，是妖孽，其心智即便是在数十亿人中也能算得上凤毛麟角的存在，似乎生来就是为了谱写传奇。 而苏宴白，他是苏家的人，他骨子里并无江家的血，他自认比普通人聪明些，但他不是江家那样的天才。 然而他的存在，对江家众人而言，犹如生命的引导者，是人生的导师。直至后来齐素雅出现，从某种意义上算是接替了苏宴白的工作，代替苏宴白对江家众人进行引导。 以前的苏宴白，有文人风骨，但来自岁月的磨砺，磨灭他的清高棱角。 他而今所保留下来的，是岁月为他镌刻的痕迹，是陈年的哀凉，似一壶窖藏的老酒，能使人醉入其中，但那份哀沉，仿若能使人灭顶，能溺毙任何同他对视的人。 房车内部划分为三楼，苏宴白凝睇敬云数秒，而后魂体笔直上升，穿过楼和楼之间的夹板。 他看见这个家庭变得越来越完整，二瑾比上一世提前发疯，但这一回没再割腕自杀，而二瑾的存在也保障了厌宸的清醒。 陈丽鸣事件中，敬云活了下来，碧城也未死于重伤引发的疾病，哪怕膝盖骨碎裂，不良于行，但任何事都比不上‘活着’二字重要。 他看向捧着一本农学书籍孜孜不倦的江雁洲，雁洲的性格一直埋藏很深，从前因为楚家而判刑坐牢。 关于雁洲服刑期间的那些事情，雁洲从未提起，但天朝监狱，所关押的犯人大多是女性，男性很少有那个胆子，男人的返祖率只占女性的百分之一，因此监狱一直是男女混合管理。 那些年的事情一定很不美妙，监狱一定滋生了很多黑暗。 他想起上一世得知雁洲枪杀闫瑞玉，不为闫瑞玉惋惜，对方是死有余辜，但他心痛于雁洲所付出的代价。 是生命的代价。 雁洲，枫愚，秀祯。 这三个人，为了复仇不顾一切。 不是只有表面的哭泣才代表伤心，有些人的泪水流淌在心里，经久不息。 苏宴白的魂魄幽然一荡。 第652章 善恶的彼岸 房车三楼，他看见念初在读心理学书籍。他想起德国著名的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尼采。 那位哲学巨匠曾著作《善恶的彼岸》，书中有一句话，正适合用在念初身上。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回以凝视。’ 早年苏家上下十多口，因念初被牵连，他一直认为他自己罪不可恕。 他想起上一世，厌宸肆无忌惮的在世界各地掀起一场又一场的血雨腥风，无所顾忌，似生来就是为灭世的魔神，他带来无数死亡。 念初联合国际警方，做出一张又一张的心理侧写，厌宸的手段越发激烈，而念初曾数十次和厌宸斗智斗勇，甚至曾面对面的兵戈相见。 厌宸那时已认不出任何人，仿若化身杀戮的机器。 直至最后，念初逮捕了厌宸。 苏宴白想，在做出决定逮捕之前，其实念初一直有保留，想要唤回厌宸的清醒理智和人性，然而最后失败了。为了他心中的大义，他逮捕了厌宸，他的理智知道这是对的，但他的感情上受此折磨，所以在厌宸被枪决后，他才陷入失眠困境，他才无法入睡。 他大概是内疚，自认是他自己促成了厌宸的死亡。 苏宴白看向旁边，幕戎的床头柜变成工作台，他戴着护目镜手持电路板进行电焊。即使有些事情变了，但他们依然走上和上一世相同的道路。 他想起后期，幕戎近乎魔怔，投入无数钱财，在太平洋的海岛之上做这种科技实验，那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如白日做梦，而他沉浸在梦中，不可自拔。大概心中的愿力是支持他继续人生的唯一动力。 他又看向床上的自己，平静的躺着，太阳穴上贴着无用的传导片，脑电波无任何波浪起伏，毅农帮他按摩四肢，口中小声的嘀嘀咕咕，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来，还提起敬云，敬云的苏醒犹若活心针，令他开始对自己产生期待。 苏宴白想起一些事，随着很多人相继死忙，毅农投身于基因医学等实验，似乎很多不好的事情都是发生在暴雨天。 就比如那个雨夜，毅农脸色惨白的跑来找他，身上全是血，是那些人造人的血，他目中空洞，麻木的冲着他惨笑。 “有些事，人智可为，有些事，人智不可为。没有人生是十全十美的，可是……舅舅啊，我们一家，当年微末之时，那么那么好，可怎么就死了那么多？” “大房不见了，三房不见了，最后就只剩下我们了。” “这是天意？还是命？” “死了，就是死了，就真的再也活不过来了。” “枉费我多智，我可以治愈癌症，我敢和阎王抢人，就算是死人都能够救活。我生死人，肉白骨，可为什么，我不是神？” 那是苏宴白最后一次见毅农，之后毅农投身中东战场，自愿当一名无国界医生。 在那里，无人知晓他从前的辉煌，无人知道他在国际上有着怎样的地位。 第653章 她碰上一个看不见的小偷 无数富豪和国家元首为求他医治不惜三顾茅庐，而他整日的沉默，常年的迷茫。 “生命无贵贱，而若是真有贵贱。我的兄弟，足够贵重，又为何还是死了？” 有些事，是描述不清的，而上一世，是太多的痛。 逝者已逝，但很有可能，活下的人，反而更加不易。死亡，也未必不是一场解脱救赎。 他们人还活着，但也不过是一副躯壳，有些人抱着一个梦，有些人甚至就连做梦空想的能力都已丧尸，人活成鬼，宛若这世间幽魂。 最后，苏宴白看向趴在床上，抓着字帖正在练字的女孩。 这一世注定不同。 他沉甸甸的凝睇她很久，看着她无中生有，看着她手中突然出现一颗水果味的棒棒糖，拨开糖衣，塞入口中，撑得脸颊圆圆，表情古灵精怪。 苏宴白平静的注视她很久。 自从她出现，他枯燥无聊的生活多了一项崭新的观察，日复一日的观察，得知她行事作风，得知她日常喜好，他知晓她太多太多。 …… 嚼碎了一颗棒棒糖，齐素雅从空间里顺手一摸，正想要塞进嘴里，但突然：“啊呸！” 灰色晶石宛若混沌，收敛所有光芒，沉静的置于她指尖。 这是丧尸的晶核，精神系的晶核。 差点被她扔进嘴里。 她反应过来，正想收回，但是忽然之间。 “咦？？” 突然消失了？ 咋回事，怎么突然不见了？ 齐素雅一脸愕然，她十分清楚，不是自己收回空间的，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晶核消融了。 小女孩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惊悚。 “是我自己吸收的？” 这有点奇怪啊，她这个空间，上一世脱胎于一枚祖传玉佩，是她外公收藏的古董之一，而她本人在末世降临后，其实就只是一名普通人而已，并未觉醒任何异能，自然也无法吸收丧尸晶核。 她闭上眼慢慢感应。 “噫，好像还真的吸收了一点？但这能量也太弱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她又皱皱眉，“是我这个身体的缘故？” 为了测试，她再次拿出一枚晶核，果然又吸收了。但能量真的很微弱，完全不像是她从其他幸存者那里听来的那样，就好像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能量被人劫走了。 像是遇见一个能量小偷，小偷拿走大部分，留下的甚至不足十分之一？ 齐素雅十分困惑的挠了挠头。 “这个世界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以前的晶核居然可以在这里接收？” 她之前曾怀疑自己书穿，但丫丫所在的神秘势力像个神算子，未卜先知，算出未来，知晓自己的降临。 然后就是这个晶核。 “嘀嘀咕咕什么呢？”苏毅农帮苏舅舅按摩完四肢，见小妖精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不禁有一点困惑。 “来来来！” 齐素雅一把抓住苏毅农的手，往苏毅农的手里塞了颗晶核。 “这是什……”苏毅农刚开口就陡然顿住：“不见了？？” 眼睁睁的在他手上消失不见了。 第654章 注孤生，真香 “不是我干的！” 少白头的男人连忙力证自己的清白，差点逗笑了齐素雅。 “闭上眼，用心品品，看看自己身体有没有变化？” 苏毅农困惑了一下，然后依言闭眼。 半晌之后。 “好像……没啥变化？咦，不对，似乎脑清目明了，另外就是……身体很舒服？” 刚才舅舅按摩，本来手臂都酸了，但忽然疲倦一扫而空了。 “这个是什么？” 俊俏的男人顶着两颗大黑眼圈盯着齐素雅。 齐素雅瞅了他半晌，“好像吸收之后黑眼圈稍微变浅了一点点？” 她从床上爬起来，两只小手捧住男人俊俏的脸，她认真的看了看，“唔，是真的变浅了，不是我错觉！” 毅农长得好看，江家基因不错，但这人总是睡不好觉，黑眼圈，血丝，几乎成了这人的标志，而这也令男人在俊俏之中增添了几分阴郁和颓废。 “那个……” 男人眼神闪烁。 “雅雅？我们是不是，挨得太近了？” 他脸颊发热，感觉身后有一对眼刀子，似乎来自他原本正在玩电焊的大哥。 苏毅农有点口干舌燥，她的手热乎乎的，贴在他脸上，把她自己的体温传递过来。 他嗅见她身上的香气，是来自一款香水，是芦丹氏的修女，清冷又带着一点点高雅，很馥郁，让人联想起浅紫色的香气。 齐素雅歪了歪头，就有点不明白，他害羞个毛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反应有点大呢。 “害！毅农哥，脸皮太薄当心往后娶不着媳妇。哦不，女尊治下，女娶男嫁。当心往后嫁不着老婆！” 苏毅农：“？？？” 瞪了瞪眼，迅速挺直腰板：“我早就决定了！是医学不香吗？还是中西医不好玩？我要把我一生奉献医学事业！” “啧，注孤生啊注孤生，小心真香。” 她撒开手，重新做回床上。晶核为苏毅农带来的变化显而易见，但为何刚才自己吸收的能量十分微弱？ 她心底在琢磨，感觉似乎碰上一个看不见的小偷，然后她就疑神疑鬼了起来。 而，某个小偷，苏宴白：“……” 自从上一世身死之后，当了很多年的鬼，他从未吃过任何东西，但现在这个大帅比男鬼气色润润的，居然做出一副沉醉享受的表情。 忽然回过神来，看见小女孩贼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瞄。 苏宴白：“……” 本是哀凉沉着的男子忽然很尬。 那些能量不是他主动抽取的，而是自动进入他身体的。 第一回猝不及防，第二回他还没搞清楚，直至第三回齐素雅拿苏毅农做实验的时候，苏宴白才懂得如何控制不再吸收。 但是，君子不是蹉来之食，君子取之有道，而他方才的作为，即便不是他本意，但也有违君子之所为。 苏宴白：“……” 另一头，苏毅农的脸颊依然热热的，他满不自在地瞧了齐素雅一眼。 “我既不想娶妻，也不想嫁人，我就想一个人单过。” 然后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第655章 苏毅农：我也是男人啊 苏毅农心想。 家里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他本来有点恐女症，其实也不算是恐，就只是不喜欢而已。 关于这一点，苏毅农甚至曾在私底下臆测，如果没遇上丫丫，大概他们家里这些人，要当一辈子的老光棍？ 有些事是可以想象的，对待外人可以做做表面功夫，但真的亲近不起来，每个人的因素都不同，但排斥女性，抗拒女性，这也是真的。 不过。 苏毅农偷偷瞄了齐素雅一眼。 雅雅真的很好看啊！ 人好，性格也好。 但雅雅的存在也算是间接提升他眼界，开扩他标准。 有国色天香的山珍海味在前，连面前这份山珍海味他都没有起那份心思，更何况是外头那些小家碧玉的清粥小菜？ 苏毅农想了半天，认为他很有必要提醒这女孩一下。 “还有啊，雅雅！” 他学着他大哥苏慕戎的样子，做出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 “不可以总是把娶妻嫁人之类的挂在口头上，这很伤人的，知道么？” 他皱着眉头，心想，自己听了，也就听了，但要是这番话对楚厌宸那个赝品玩意讲，那肯定像刀子似的往人心上捅。 还有他自己的大哥，他大哥貌似也有这方面的意思，还有江家那些。 哎，真乱！ 齐素雅瞅他一眼，“我又不傻。” 她心里有数，并不是口无遮拦，而是因为知道苏毅农对自己没那种感情，所以才信口扯上一句。 她拍拍苏毅农狗头，这人真是越看越像狗子，不过似乎气性很大，有时显得暴躁，像二哈一样上蹿下跳，但总的来讲算是活泼。 她意味深长的，“毅农哥啊，从今天开始，咱俩就做闺蜜吧！异性之友，嗯哼，哥们相称，想想就很开心呢！” 苏毅农：“？？？” 他奇奇怪怪的瞅着她，感觉这真是一个怪女孩。 她坐在床上，而他挺直身板居高临下。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大v领的泡泡袖上衣，不意见瞄见里面的黑肩带。 他一愣。 然后唰地一下，俊俏的脸宛若充血。 “注意一下啊！” 手忙脚乱的抓起一条毛巾毯，兜头盖脸的撇在齐素雅身上，正好罩住小女孩的头，还有那个过大的领口。 他满脸不自在地背转过身，“我也是男人啊！” 语气十分之复杂。 男人，当然有男人的本性！有些事，就算无关情爱，可以生出自然反应！ 他两只手捂住自己下三路，脸色更囧更囧了。同时也觉得有一点点奇怪，貌似自从出来旅行后，他每天早晨的反应越来越大了，有几回蹲在房车洗手间里洗内裤，他还在奇怪来着。 齐素雅一脸莫名其妙，这人咋又炸毛了？ 她又哪里出了错，让他害羞了？ 不过，大概是最近总是跟江碧城扯一些彩虹屁，再不然就是拉黄腔，她感觉自己的颜色污染越来越重了。 冷不丁目睹男人的脸皮薄，她居然还满新奇的。 本来想捉弄他两下，但是……虱子多了不怕愁？但她怕痒啊！ 家里这些人够多了，万一把他撩出火咋办？ 第656章 后来，逃不过真香定律的苏毅农 齐素雅心想，所以还是别捉弄了。 小女孩古灵精怪的，默默收回跃跃欲试的小爪子，立志要当社会主义接班人，生在国旗下，不做那残害国家幼苗苗的辣手摧花人。 顷刻之间，她内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 然后她从床上跳下来，趿拉着骷髅图案的蓝色塑料小拖鞋，她冲向平躺床上的苏舅舅那边。 “看来晶核对人体有好处。奇怪，但我之前见过的那些普通人根本不能吸收啊。不过，算了。反正，既然对身体好，那就是好的！” 然后她抓出一小把晶核，搁在苏舅舅的手心里，想看看苏舅舅能不能吸收。 男人昏迷至今已有两年多。 丫丫最初被江家捡回来的时候，是1977年末，苏舅舅变成植物人似乎是1978年初的时候。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就算家里很注重保养，帮他按摩四肢活血等等，但男人的体质还是太弱了一些，清瘦的仿若翠竹般高挑，但身上几乎都没什么肉。 苏宴白的灵魂飘了过来，他愕然了一瞬，接着一副既意外，又像是意料之中的表情。 果然，这是一个性格大方的姑娘，丝毫不小气。 然而这一回，苏宴白吸收的晶核能量只有一半，一部分融入魂魄，另外一部分进入身体。 他感觉自己本来薄薄的魂魄似乎稍微变得厚实一点点。 另外就是……冥冥之中，魂魄和身体，似乎产生一种微妙的感应？ 而，苏毅农站在旁边，见小女孩抓着他舅舅的手，把玩着他舅舅的手指，大眼睛亮晶晶——其实是在盯着晶核。 但在苏毅农看来，就像是在馋他舅舅的身子，在馋他舅舅修长好看又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 总之，苏毅农看着看着，就忽然蹙了一下眉。 心里有一点点异样。 他闷着脸。 心想，这女孩子真的是连一丁点身为女孩子的自觉都、没、有！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小妖精居然连一个植物人都下手，居然对昏迷不醒的植物人都能撩、得、起、来！ 就忽然好烦。 心想，怪不得家里一个接一个沦陷，就我最理智，就我没被冲昏头脑！ 然后，苏毅农转身下楼，因为他觉得有点口渴，他想喝水了。 但是期间。 视线忽然扫过自己的指尖，再一次想起那女孩子抓住舅舅的手的样子。 “啧。” 很烦很烦地砸了下舌。 怎么刚才那一幕挥之不去呢？他魔怔了吧！ 苏毅农阴着脸，表情变得有点小暴躁。他抓了抓头，回首看向身后，皱着眉想了又想。 “害！都怪妖精害人不浅。” 差点中了她的魔。 他甩甩头，不再多想，心道未来一定要尽可能地拉开距离，作为男孩子必须保护好自己！ 不然万一傻不拉叽的陷进去，家里人又这么多，一个个都是白切黑，不是他对自己的智商没信心。 但，智商不代表情商啊？ 真要是喜欢上，八成要惨啊！ 再者，她的态度那么明显，何苦自虐呢？反正她又不肯踏出那一步，总之不动心最安全！ 苏毅农想通了。 然而，后来逃不过真香定律的苏毅农：“？？？” 第657章 雅雅，就只是雅雅而已 在很久很久以后，当苏毅农回想如今的自己，才后知后觉一件事。 当他开始以种种假设作为思考的起始点，当他一遍又一遍阻止自己喜欢她，当他脑海时不时地闪现出‘喜欢’二字时。 无论当时是否喜欢，都已注定要深陷。 …… 齐素雅在发现晶核的神奇作用后，立即从空间里面搬出一大箱子很占地方的晶核，让大家自取自拿，随便吸收。 很快的，晶核引发一连串的惊奇感慨。 不过可能是跟齐素雅相处久了，对女孩子的了解越来越多。 就算是遇见一些比较稀奇的事物，大家除了感慨感慨，很快就能消化。 这心理素质真的杠杠的，也可能是被迫锻炼出来的。 至于关子韵的事情？ 呵呵哒。 齐素雅决定继续自己未完的旅行，关子韵何时处理都可以。在明确知晓对方的面目后，她完全没把对方当回事。 有道是一力降十会，她从末世来，真要是逼急了。 证据？ 老子我直接一枪崩了你丫的，要神马证据？ 总之他们的旅行还在继续。 “接下来，咱们顺着黑龙省进内蒙古。” 她瞟了楚似瑾一眼，对瑾哥有点担心。 她在哈市做过一些布置，搭建了一个场地，但总感觉目前似乎还不太适用。 为免对瑾哥造成近一步刺激，所以她决定先搁置之前布置搭建的场地。 楚似瑾十分敏感地往齐素雅这边看来一眼，他心头一顿。 然后，就见小女孩想一出是一出，摩拳擦掌的，两眼冒光芒。 “内蒙古啊，大草原啊，当然要体验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比如住蒙古包呀，参加篝火晚会呀？最重要的是骑马在草原上溜圈呀！” 提起未来的计划，她兴致勃勃，于是当天晚上，房车连夜开向了内蒙古，她美滋滋的盘算着一些事情。 而江敬云，曾四肢尽断，晶核似乎有镇痛的作用，眼下他和不良于行的江碧城随身揣着一个小锦囊，只要残疾的伤处稍微一痛就立即吸收晶核，对身体并无任何影响。 而苏大哥，苏幕戎，则是利用江碧城从齐素雅那里拿来的材料制作外置的关节骨架。期间遇见一点小关卡，但被男人克服了。 不过若想把外置的关节骨架正式制作出来，估摸着还需要一段时间。 夜里。 时序进入五月末，越来越热了，车内开着冷气，齐素雅抱着枕头，用腿骑着，呼呼大睡。 俊美妖艳的男人，光着脚，步履无声的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楚似瑾伫立在床边，凝睇着她面容。 良久。 楚似瑾坐在床边，以指尖轻抚少女的嘴唇，恍恍惚惚想起少女平时吃饭时的可爱样子。 他想起最开始，那杏仁味的氰化钾，想起加了料的小米粥，他曾想害她，想让她死，那时他把她当做丫丫，不知道，雅雅，就只是雅雅而已。 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恍惚。 回想起从前的邪情恣意，回想起彼此的嬉笑怒骂，他心底泛起波澜，脸上逐渐出现轻微波动。 第658章 当舅舅的操碎了心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大概就是他现如今的处境。 很想为她做点什么，可她似乎什么都不缺。 他想，他看似麻木，但并不如表面那么无欲无求。 他以前其实很不喜欢念初的样子。 感觉念初太能忍。 而他竟把自己变成他最不喜欢的样子，不知不觉就走上一条从前为之恐惧的道路。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大脑运转迟钝，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一日日无所事事，而唯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像是这样看着她，他的心情才能渐趋平静，可心底里，像是又‘活’了一些。 又过了半晌，他起身回自己的床位，他左边睡着的，是他大哥，是楚厌宸。 他又遥遥瞧了那女孩子一眼。 最后，他视线定格在大哥脸上。 他看见大哥嘴唇轻抿，闭着眼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但其实并没有睡。 他知道大哥没睡，知道哥哥醒着。 他怔了又怔，忽而晒然一声，似是在笑，但太过轻微，那薄唇轻启的样子，甚至完全看不出丝毫笑意…… …… 房车外部的景色变得荒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偶尔能看见一些居民放牧的身影。 齐素雅欢呼一声，举着纱巾从车上跳下来，她跑步带风，纱巾被风吹得鼓鼓胀胀。 她在外面绕行一圈，兜圈兜的很开心，然后找了一家草原牧场，花钱租了几匹马，十分雀跃地抓着马鞍坐上去。 马蹄声哒哒哒，还时不时地回眸冲着身后众人嘻嘻哈哈的笑。 当鬼的苏宴白，魂魄轻飘飘。 他坐在房车顶上，他遥遥瞧着少女欢脱开心的影子。 忽地，他看向房车下头，见楚似瑾侧首凝睇着他大哥楚厌宸那边，像是在思考一些事。 从昨天夜里，在无‘人’发觉的时候，只有一只男鬼见证了楚似瑾的‘古怪’。 苏宴白的魂魄从房车顶上飞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摸摸楚似瑾的头。 “傻孩子，一时不代表一世，不要做那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啊，我这个当舅舅的可真是操碎了一颗心。” 他其实碰不着楚似瑾，他是没有实体的，但忽然感觉手背仿佛被一道视线扎了一下。 心有所感的苏宴白回头一看，就见江敬云置身于轮椅之中，旁边江雁洲弯下腰，似乎在和江敬云商谈什么事情。 然后，江敬云往这边看过来一眼。 那一瞬间，苏宴白差点要怀疑江敬云是否能看见自己这只鬼？ 但品了品江敬云的眼神，对方又似乎并未看自己，而是在看楚似瑾？ 另一头，江敬云收回视线。 “多注意一下二瑾。” 姿容雅丽的男子，容似皎月，噙着一副让人舒心的笑容，含笑提出警告。 “他可能想做什么事，不过目前来看，墨守成规是最好，冒然打破平衡反而容易掀起一场风雨战争。” 时机太早，火候不够，就算是想作妖，也得先摁住。 江雁洲困惑一瞬，然后慎重的点了一下头。 男人面无表情的，一如既往的冰山。 第659章 人的感情，是这天底下最善变的 江雁洲的视线瞟向策马疾奔的齐素雅。 那女孩子早就骑着马跑远了，口中居然还发出‘哦吼哦吼’的呼叫声。 看得出真可谓纵情，她甚至还高歌了一曲《天路》。 冰山似的江雁洲目中略柔，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口吻透着几分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温柔。 “她只要开开心心的，就是最好。” 江敬云深以为然。 “就让她继续当个没心没肺的小天真吧，有些事不必太早。” 江雁洲顿了顿，忽然以质疑的目光看向江敬云，他像是敏感地察觉了什么。 “哥？” 江敬云收回视线，姿容雅丽，一身高洁，就似是人畜无害。 他慵懒的半眯着眼。 “我们是兄弟，又不是敌人，不要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江雁洲抿了抿嘴。 “什么叫做有些事不必太早？我想大哥只是拿她当做家中一份子，并没有真心喜欢上她，可是我听大哥的意思，是想？” 江敬云眉梢一挑。 “有些事发展到最后，水到渠成是一定的。而就算不顺利，我也会把不利变顺利。所以，家里这些人，还是合群一点比较好。” 他这些似是而非的言语外人肯定听不明白，但江雁洲心里一紧。 忽然生硬的扭开头。 这算什么？ 就算没感情，也想搅一搅浑水？ 他大哥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吗？ 拿他自己当个顺带的，当个陪嫁的？ 然后，想让家里这些人，全都跟雅雅？ 江雁洲越想越气。 “荒唐！” 江敬云老神在在的。 “那要不然兄弟反目？雁洲，做人不能太天真，不要太相信所谓的感情，人的感情是这天底下最善变的。今天可以想吃酸，明天可以想吃辣，所谓永恒听听就好，当真不得。而这世上，最脆弱的，也莫过于情感。” 至于兄弟情？手足同胞，情深义重？ 永远都不要拿自身的情感作为试金石，因为当试验开始的一刹那，就已经注定要输的一败涂地。 江雁洲心头一哽，“诡辩！” 江敬云眯着眼发笑。 “那要不然，就试试看好了。反正如果我所料不差，二瑾他现在一定在酝酿着一些小计划。不如试试看，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到底有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茁壮。” 江雁洲：“……” …… 齐素雅带着大家骑马飞驰，运动废江紫衿被颠得感觉骨头架子都快散架了。 等从马上下来时，江紫衿手软脚软的，还晃得有点想吐，整个人都宛若脱力了一般，脸色更是白惨惨。 齐素雅笑喷了：“干什么逞强啊？不适应就早点停下来呀。” 紫衿温温柔柔的弯唇笑，“生命在于多做尝试。” 齐素雅愣了下。 紫衿：“如果我不试一下，就不知道自己不适合，而且，不论如何，都是一场不曾有过的体验。” 他最近，心态渐渐变了。 他时而回想从前那些事，在做自我检讨。 齐素雅赞赏的看他一眼。 他温柔，但此前也温吞，他心理承受力差，但如今愿意主动迈出脚步，算是一个很大的进展。 第660章 啊啊啊妹妹在冲我笑 “对的呀！这个世界有很多新奇的事物，如果不自己亲眼看看，肯定要错过很多精彩。” 两人对视，紫衿眼底满是柔情万种，是似水的温柔，仿佛所有精力全部倾注她身上。 而楚家那里，楚厌宸。 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目中有温情浅浅，但当察觉身旁弟弟二瑾正在看向自己这边时，他十分自然的冲着楚似瑾笑了下。 “走吧，都一点多了，还没吃中饭，估计大伙肚子都饿了。” 然后，楚厌宸率先转身。 等他走远后，楚似瑾幽幽凝视着他背影。 “哥……” 微不可闻。 而后，他徐徐垂首，轻咬自己的嘴唇。 …… 这天晚上，齐素雅等人借住在当地居民的蒙古包中，晚上参加了篝火晚会，甚至还接收到极具内蒙古风情特色的‘哈达’。 这是一种生丝织巾。 长度通常一米五，最长有私密，是当地礼节的一种表示，上面的绣着云纹，或者八宝，或者寿字，总之都是寓意吉祥的图案。 听说哈达最初是喇嘛教寺庙中一种祭神的用品。 随着喇嘛教的传入，献哈达的仪式很快被本地居民接受。而后，每当贵客来临、敬神祭祖、拜见尊长、婚嫁节庆、祝贺生日、远行送别、盛大庆典等重要场合，都要献哈达来表达自己的诚心和美好的祝愿。 夜间，吃着本地的烤全羊、手扒肉，然后，她捧起一种名叫‘乌古台措’的奶茶喝得美滋滋。 她坐在篝火边，火光映照得小脸通红。 其他人也在。 篝火现场人来人往，有人穿着蒙古族的传统服饰，有人手拉手的围着篝火唱民歌。 齐素雅眯着眼发笑，她很喜欢当下这种氛围。 “妹妹，来呀来呀？” 江碧城坐在轮椅中，他的外置骨架尚未做好，而今依旧不良于行。 但这个乐天派不甘寂寞，见大伙跳舞跳的开心，于是手伸的高高的，一脸欢喜地冲着齐素雅招手。 齐素雅笑，然后放下手中的乌古台措。 “碧城哥想跳舞？” “嗯嗯嗯！” 空灵梦幻的美人儿大眼睛发亮，他兴致勃勃的狂点头。 然后，她弯下腰，用类似安全带的东西绑住他的腰和轮椅，借此固定他身体。而她挨得这么近，今天的香水换成芦丹氏的八月夜桂香，他忽然就红透了耳尖尖。 忍不住闻了一口又一口，活像是闻不够似的。 “好了！” 她重新直起腰，在昏黄又暧昧的篝火光亮下，没能发现他异样。她握住他双手，然后领着他，连带着轮椅，在原地转圈圈起舞。 江碧城笑得像个大孩子，十分明亮的笑容，看得出他真是十分的开心！ 然而，江碧城内心：妹妹握住我的手！妹妹的手好小！皮肤好光滑！ 啊啊啊啊啊妹妹在冲我笑！！ …… 楚似瑾远远瞧着这一幕，俊美妖艳的男人脸上一片麻木。 他向人讨了一杯马奶酒，然后走向齐素雅之前坐过的位置，用马奶酒的杯子换走之前的奶茶。 第661章 不是冷血，是清醒 而在做这些事情时。 他心底忽然抽痛了一瞬。 仿若一把刀，在一寸寸割开自己的心头。 这痛并不是轰轰烈烈的，但寸劲很足。 从心底蔓延，而后似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心脉，攥痛他心脏。 …… 另一边，苏念初看见这一幕，倏而一怔。 同一时间，篝火堆边的江雁洲：“……” 冷峻刚毅的男人剑眉星目，他一步踏出！ “这么急干什么？” 江敬云似笑非笑的瞄了江雁洲一眼。 “既然你坚信我们兄弟情深，又为什么不再多等一等？” 江雁洲徐徐回首看向江敬云。 他紧紧的皱着眉。 “雅雅那里有很多书。” 江敬云困惑一瞬：“书？” 江雁洲颔首：“我看过其中一本书，书上有个形容词，我想很适合用在大哥你身上。” 他突兀出手，掌心覆在大哥脸颊边，敬云为之怔了怔。 雁洲垂眸，睫毛掩住眸中的神色。 “哥，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冷血动物。如果，你执迷不悟，我想早晚有天你会自食其果。” 江敬云：“……” 倏地轻笑一声，那笑声缱绻，居然还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弟弟的掌心。 “我不否认，但我从未错过，我所做一切全是正确。就比如现在，两害取其轻，两相权衡，我很清楚我的目的是什么。” 江雁洲深深看了他一眼。 “人心在你看来是什么？人的感情又到底是什么？你说厌宸丑，你自己就不丑？” 旋即，他不再多话，冷酷的收回视线，大步流星地匆忙转身。 江敬云怔怔的望着雁洲的背影，忽而嗤笑了一声。 “傻子。” 他慵懒的半眯起眼睛。 “畏首畏尾，既想得所爱，又想要家庭和睦，想要兄友弟恭，偏偏又克制不住自己的私欲。人啊，不能太贪心。得失取舍，必做选择。” 当鬼的苏宴白：“……” 忽然瞧了江敬云一眼，感觉，他从前的判断，似乎错了？ 有匪君子，君子端方？ 原来自己竟也犯了那个毛病，以貌取人，竟把狼人当善人。 可能敬云才是最奸诈的那个，但也可能他只是看的太清透，太明白。 不是冷血，是清醒。 …… 江雁洲面无表情地拿走那杯马奶酒，同时又倒了一杯那种叫做‘乌古台措’的奶茶。 齐素雅脸上出了一点汗，火光中，她笑嘻嘻地朝这边投过来一眼。 雁洲怔怔的望着她，她笑得很好看，他抿了抿唇，唇角抽动着，似乎也在回以浅浅的笑容。 之后，江雁洲离开。 齐素雅有点累了，“先歇歇，等会再带你一起玩。” 她拍拍江碧城的头，回来坐下，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等楚似瑾重新回来时，因为杯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他只瞧见杯子见底，心头一顿，以为她已经喝了那杯马奶酒。 须臾。 “雅雅。” 齐素雅十分意外地看向楚似瑾，火光下的男人，本就一身俊色，眼下更艳了几分。 真是难得啊，她心里感慨。 自从出事后，这人心性大变，很少主动开口。 第662章 搞什么鬼 通常都是别人先和他讲话，而他就算是回应时，也是言语简洁，惜字如金。 “怎么了？” 她单手托腮，可可爱爱。 楚似瑾反复地攥了攥手心，齐素雅觉得他模样有点怪。 他忽然扯了下唇：“有点事，想找你谈。” 齐素雅：“？？？” 原地环视了一圈，现场人声嘈杂。她站起身，拍掉沾在裤子上的草，“行，走吧！” 楚似瑾再次攥了攥手心，忽而垂首，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凄怆苍凉。 他艰难的扯了扯唇，徐徐闭了一下眼。 “对，走吧。” 似一声无言的轻叹溢出红唇。 …… 齐素雅感觉他有点奇怪，但又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揣着心事，跟着楚似瑾一起走进蒙古包。 途中两人经过苏念初，齐素雅怔了怔，怎么觉得…… 虽说念初平时清清冷冷的一身仙样儿，但此刻眼底冷色稍微严重，那一身冰霜气息，竟有些摄人，像在警告四周生人勿进？ 一个两个，都很奇怪。 她挠头大雾。 …… 楚似瑾领着齐素雅走向一座蒙古包，他为她开门，示意她先进。 远远能听见篝火晚会的热闹，齐素雅完全是不设防的，一步踏入其中。 下一刻。 咣！ 然后她听见咔哒一声，门是木头的，上面挂着一把锁。 齐素雅：“……” 她怔了好半晌，才狠狠的眨眨眼。然后，原地踅摸一圈儿，最后蹙着眉坐在一把凳子上。 她默默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营养快线，拧开瓶盖，正要喝一口，但忽然腾地一下站起来。 “搞什么鬼啊！！” 她愤愤质问，但这蒙古包里只有她一个。 她蹙着眉重新坐下，“搞什么鬼？” 内心百思不解。 而，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 远离人声嘈杂，这是一片林子，楚厌宸坐在地上，他手中拎着酒瓶，他旁边是于修凛。 于修凛看他一眼，即便心里明白两人是兄弟，但情感全靠回忆来支撑，而失忆后的他，即便很喜欢他这些家人们，但多多少少还是差了些火候。 总觉得，自己要是稍微提点两句，有交浅言深的嫌疑。哪怕对方是他的亲哥哥，哪怕楚厌宸不多想，但于修凛自己心底里，其实一直倾向于谨守自己的分寸和本分。 然而，想了想二哥楚似瑾，又看看身边这位大哥楚厌宸。 于修凛：“……要抽烟吗？” 楚厌宸抿了口啤酒，思考一瞬，才接过香烟。 于修凛为他点火，厌宸口中叼着烟，半眯着眼，指尖在啤酒瓶的瓶口打转。 两人都没再开口，就只是抽着烟，然后再是不是的小酌一两口啤酒。 又过了好半晌，厌宸口中那支香烟燃烧了一半，半截烟灰要坠不坠岌岌可危。 于修凛瞅他一眼，自己熄灭自己这支香烟，摸摸掏出一个小方盒当做烟灰缸，这人似乎很注重保持环境，平时在外面抽烟，也从不随便乱扔烟头乱弹烟灰。 他指了指楚厌宸叼在嘴里的香烟，厌宸回过神来，低笑一声。 “这一点，还真是老样子，从小就这样。” 第663章 二十多年的信念 他取下口中香烟，烟灰弹在小方盒里。于修凛合上方盒的盖子，问：“刚才在想什么？咱们小时候？” 厌宸点了点头。 “最近常常想那时候的事情，想当年那个村子，自从逃出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然后也想那座山，也真是幸亏有那座山，要不然啊，咱们早就饿死了。” 楚厌宸哂笑一声，似乎想起弟弟们童年的样子。 于修凛沉默了一下：“云哥，江敬云，他是不是很讨厌我们？” 楚厌宸一怔。 于修凛谨慎措辞，“感觉他似乎很讨厌我们，很奇怪的感觉，但又不像是敌意。” 楚厌宸静谧了两秒，“敬云那是在针对我。” 于修凛一愕，他觉得他大哥挺好的。 楚厌宸弯着唇。 “那年，雁洲因为我们坐了牢，我当时情况很差，可能是因为那之前不安全，就自己憋着一口气，等安全之后，就控制不住了。不是故意的，但我揍过他一顿。” 于修凛有点狐疑。 楚厌宸笑。 “那人其实挺小心眼的，当然大是大非上从没站错队，不过私底下也是真的不好惹。幕戎他们刚来家里的时候，幕戎甚至以为他没脾气，像个包子，人人欺凌的那种，但敬云其实报复心很重，稍微惹他一下，他能把这笔黑账记一辈子，是很记仇的性格。” 于修凛：“那……好像有点可怕。” “是啊！” 楚厌宸笑叹。 “挺可怕的一个人，睚眦必报，锱铢必较，如果不是因为这份血缘关系，如果不是兄弟，可能他那种人才是最不合群的。表面跟谁都能谈得来，任何话题都能聊两句，但除了先天上的这些血脉至亲能因身份在他心里占一席之地，他骨子里其实满不在乎，外人死活他看得很淡。” 于修凛又沉默了，他觉得，楚厌宸的情绪似乎不大对。 “心情不好吗？” “……有点。” “因为二哥？” 楚厌宸指尖夹着一根烟，手指拨乱自己额前的碎发，浅浅垂眸，像是在思忖。 “也不算是因为他，但……好像也是因为他。” “跟雅雅有关？” 厌宸侧首：“看出来了？” 于修凛：“表现的那么明显，又天天生活在一起。”所以，哪能看不出来。 之前点的那支烟已经灭了，于修凛摸摸掏出小盒子，让楚厌宸把烟头扔进盒子里。 楚厌宸平时很少抽烟。 但不是不抽。 只是在特定的时候会抽一些。 他拿起烟盒，于修凛再一次为他点烟。 这一回楚厌宸静默了很久。 “是非心中坐，得失难取舍，但还是，得舍。” 于修凛皱了一下眉，“不累吗？” “累！” 十分干脆的坦言。 “一直都累，一直这么累，但还是累。” 他的意思，大概是，有些事情，无论多少年，就算早成了惯性，但不代表心无感觉。 他不是不懂累，只是平日不表达。 他薄唇吐出一口烟雾。 “但是，就算累，也是我自己自找的。” 二十多年的信念，早就坚定不移。 第664章 全部的梦想，一切的依托 楚厌宸瞭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这是我全部的梦想。” 就好比江敬云。 敬云其实最想要的，就是他们这个家和和睦睦。 那人自认最清醒，但其实最浪漫，他自称世上无永远，却也是最相信永恒的一个人。 想要永远都这样，什么都不变，而为了他所想要的永恒，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青烟似薄雾笼罩他俊雅的面容，厌宸弯着唇凝视天边的皎月，口吻平静，又像是透着浅浅哀凉。 “可能我这是不对的，但是，对我而言。三予……翰予，我的弟弟，楚翰予，还有瑾，一直是我生命的基石，也是信仰，信念，精神，所有我能想得出的一切，是一切的依托。” 于修凛有些复杂。“对不起，我忘了以前那些事情。” 楚厌宸抬起胳膊肘，撞撞他肩膀：“少在这抱歉，过得好就成了。想不起来才最好，以前那些，又不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于修凛抿抿唇：“可是……我觉得，大哥你这样这不好。没有自己的人生，牺牲太大了。” 楚厌宸似笑非笑。 “这得看怎么定义，对我而言这就是我的人生，所以我不能抱怨。这也不算牺牲，我喜欢，但并不一定她必须喜欢我，感情可以是单向的，只要能看见她，看她开开心心的，就挺好了。” 于修凛试着想象了一下：“如果是我，我肯定不行。” 他断言。 “如果感情真的足够深，就像是两个人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整体。如果真的要舍，就像是在自残，我一定舍不得。就好像一个正常人拿刀剁掉自己的手脚，那怎么可能不疼。” 楚厌宸恍惚了一下，“是啊，疼。” 从他当初发现二瑾的心思，他让自己做出决定，就一直很疼。 不过。 “路都是人走的，我管好我自己，他能争取多少，要看他自己的本事。这么做，也不过是少一分竞争压力，我退出，间接提升他赢面，希望他能争气点。” 于修凛十分深沉的来了句：“我看悬。” 一脸认真的思考。 “二哥……我不清楚怎么形容，我对这方面没有经验，对他那些事情感触不深，但我很清楚一件事，他没有勇气。” “并且，我觉得……二哥他大概是觉得，像他这种人，不配幸福，他没有爱人的能力。而如果真被他爱上，可能是祸不是福。总之，他大概卑弱又敏感，并且不自信，信心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楚厌宸抽了一口烟：“可能是这么回事吧。” 他想起哥仨小时候，两个弟弟想要的，他几乎全都能帮弄来。比如烤地瓜，烤鸟蛋……但雅雅是一个人，而不是物品，必须尊重雅雅自身的意志。 以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二瑾的概率是真心不大。 大房江家虎视眈眈，二房苏家态度暧昧，至于他们三房楚家？ 就算楚厌宸自己退出，借此提升二瑾的赢面，可二瑾的病让人心急，一日未愈，便一日忧心。 本就自顾不暇，更遑论是付出他自身的感情，他早已无暇他顾了。 第二支烟抽完，楚厌宸干了瓶中的啤酒。 黄澄澄的酒业顺着咽喉流淌，他眼底有一抹涩意，然而弯弯的眼睛，依然像笑一样。 “哥……” 第665章 我知道，哥心里哭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 楚厌宸正想再喝一瓶，回头一看，就看见月色下的二瑾。 “能跟我来一下么？” “怎么了？” 二瑾抿了抿唇，“有事。” 厌宸搁下酒瓶，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手边有几个空酒瓶，他步履虚浮，可能是醉了。但平时他的酒量没这么差劲，而今夜，可能是这月色太叫人伤心了。 楚似瑾一步上前，拖住他大哥的臂弯，他欲言又止地看向于修凛。 于修凛心头一顿，忽然有种微妙的预感。 但还没等于修凛想清楚，就见楚似瑾已扶着楚厌宸走远。 …… 厌宸的桃花眼，因醉意而微醺。 “出什么事了？” 他反手握住二瑾的臂弯。 “刚才当着三予的面不开口，是不是跟三予有关？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不是。” 二瑾摇了摇头，他领着楚厌宸走向之前那个蒙古包。 “哥。” 他忽然停下步子，“怎么了？” 二瑾恍恍惚惚的看了他半晌，“为什么要哭？” 厌宸怔了怔，摸了摸自己干燥的眼角。 二瑾抿着唇，“我知道，哥心里哭了，一直哭，好久了。” 楚厌宸忽地轻笑一声，“臭小子。” 无奈又宠溺的语气。 “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有感而发，想抒怀文艺？” “不是。” 二瑾摇了摇头，走向蒙古包，他看着挂着一只锁头的房门。 他摘下门锁，然后抓住身后的哥哥。 “哥，雅雅挺好的，我更喜欢她当我大嫂。” 下一秒。 他拉开门，把他大哥推进去，然后迅速关上。 他垂首盯着自己的脚面，他脚上穿的是艳蓝色的旅游鞋，他想起前些天雅雅拿出这鞋子，让自己穿上，夸他好看，声称很适合他。 他扯了扯唇角，眼底不知不觉就湿润了，忽然抹了一把脸，他迅速转身。 他想走。 然而一步踏出。 突然听见身后咣当一声巨响。 他怔怔的回过头来，随后，就看见那女孩子，完全出乎他意料，她竟然是清醒的。 她眸子里有火，像火炬般惊人。 她忽然眯了一下眼，扯了扯唇角，像是在笑。 但那脸色十分冰冷。 是很久很久以前曾见过的冷酷。 “王八犊子！！” 她拉开唇角骂了一句。 随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楚似瑾。” 她点着头，用力点着头。 “很好，非常好！” 下一秒，她一个箭步冲上来，她一把揪住他衣领，拖着他往外拽。 在惊乱之中，楚似瑾只来得及看向房门内。 蒙古包中，他大哥白衬衫，黑西裤，侧身而立，手垂在身侧，五指攥成了拳。 刘海洒落在鼻梁，大哥低着头，白皙俊雅的面容似冷白，平日的儒丽化为霜雪般的凉。 了无生气。 像一座象牙白石雕，僵在那里，不言不语。 …… 平地无中生有，一辆白色的保时捷跑车线条酷炫。 齐素雅把楚似瑾塞进车里，自己也跳进车中，点火踩油门，车速迅速飙至两百迈。 几乎‘呜’地一下，就瞬间射入了夜色。 第666章 快被这傻批气死 狂风刮在脸上，这车速实在太快。 楚似瑾看不清外面的景物，他吓得拽住了车门。 “……雅雅？” 她油门往死踩，一言不发，如极限竞速，像是开在死亡跑道上。 “雅雅！” 他以为她没听见，全是风声，他一开口，狂风灌入口中，他喊着她的名字，加重了音量。 他知道她生气了。 但他更宁愿她大吼大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车速撒气。 吱呀一声！ 齐素雅狠狠踩下油门，出于惯性，他们两个的身体狠狠往前一倾，也幸好有系上安全带，不然没准脑门要亲吻前面的挡风玻璃。 齐素雅呼呼喘气，她杀人似的眼神落在楚似瑾身上。 然后扯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推门下车，把二瑾从跑车里面揪出来。 “楚、似、瑾！！” 她像是咬牙切齿，往前一扑，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草地上，然后狠狠亲下去。 他一愣？ 想要扭开脸，但她反而扶正他下巴。 这不是情人间温柔的亲吻，更像是在惩罚。 她咬着他嘴唇，在他唇齿间碾出了血腥。 她忽然退开了一些，直起腰，坐在他腰腹上。 她眉梢高高挑起，在月夜之下，她这样显得十分妖气。 她两只手抓住上衣下摆，顺着头扯下这件白短袖，露出穿在里面的黑色小吊带，然后扯下绑住头发的橡皮圈，十分性感狂野的甩开长发，柔顺黑亮的发尾轻扫她腰际。 艳艳的嘴唇弯出一抹笑，但这模样更像是轻佻。 “费了老大劲，不就是想让我上么？行啊，来，我配合！我不但配合，我还主动！” “不，我……雅雅，冷静，冷静！” 他想要跑，胳膊肘撑在身下，想要往后退。 他蹭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蹭出来，反而被她抓着脚重新拽回了原位。 她眉梢高挑，她的手是很温暖的，但这会子手劲很大。 她捏着他两边脸颊，把他捏成了金鱼嘴。 “不是挺聪明吗？不是喜欢玩兄友弟恭吗？成啊，我知道，你们老江家的男人感情最好了！但你把我当什么？嗯？用我来向厌宸表孝心，嗯？我是人！知道吗？是人！不是物品！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吗？啊？” 她吼了他一句又一句，这傻批真是气死她了。 有些事是关乎底限的。 她想起上一世不太美妙的经历。 她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 末世降临之初，当时尚未发现自己的空间，作为一名普通女人，而且还是身材长相都很不错的那种，在那个失去秩序的世界里，想也知道，下场肯定好不了。 她反抗过，以断腿作为代价逃过一劫。可能是她的反抗让对方嫌弃她扎手，于是第二天在一场谈判中把她送人了。 然后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见血。 也是第一次感受死亡的肮脏和丑陋。 后来有了空间，她知道这玩意一旦暴露没准要招来更大的祸，她只能逼着自己强起来。 楚似瑾今晚的行为让她想起太多太多事，全是不好的。 第667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她被关在蒙古包里，她一开始还满奇怪的，闹不懂对方在卖什么关子。 直至听见蒙古包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她听见楚似瑾那句，让她做他的大嫂。 齐素雅：“呵呵？我觉得，大概是我太温柔了，对吗？我是想要保护一些东西的，就比如你这个王八犊子的玻璃心！” 撕拉一声，她扯碎他上衣，暴露出大片大片狰狞恐怖的疤，全是过往那些年的噩梦。 她一寸寸抚摸这些丑陋的疤痕。 “我这个人其实不挑，当然如果皮肤好点是最好，但如果皮肤不好，只看脸也行，反正只要长得好看就可以。” 她玩味的瞧他一眼。 “会叫吗？来，叫两声，让我听一听。” 他脸色骤变煞白。 她妩媚的笑。 “怎么？怕了？还是说……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又凭什么代替我做选择？” “我费心费力，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你说打碎就打碎？就只准你一个人任性？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你那些安排？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胡乱插什么手？” 她扯开他腰带，没看他的脸。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以前是谁冲着我一脸贱笑，撩我来着？当时撩的很开心，是不？” 楚似瑾挣扎着，脸色依然白惨，嗓音里都带上了颤。 “雅雅……够了，住手！” “够了？哪里够了？只准你们整天冲着我卖骚，就不准我付诸行动？大不了回头挨个都办了，反正齐爷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突然发现当个渣女也挺不错。”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不趁着年轻趁早多睡几个，等岁数大了那多亏啊？” 她句句全是讽刺，他哆哆嗦嗦的伸出一只手，试探着轻轻碰碰她。 “雅雅，我错了，对不起……” 她哧笑一声。 “错了？哪里错？我真是忍了很久了，憋了很久了！” “我灵魂是个成年人，我也有我的向往，整天身边全是窝边草，能看不能吃，我也满遭罪的，我得谢谢您啊，多谢您成全呐！” 他抿了抿嘴，单手撑在地面。他徐徐坐起，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腰上，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对不起，消消气，好不好？” “我不消！惹完人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事了？楚、似、瑾！！” 她疯了一样吼他一声，怒火沛然的眸子瞪准了他。 像是漆黑深夜里的一把火炬，不但点燃一方天地，更像是能燃烧所有的一切。 “我是真的忍受你很久很久了！自哀自怨，一开始是沈芳，弄了个心智退化出来。然后是林伟红，又多出一个精神分裂。” “是啊，我有时候看着你，我也会想，真是好惨一男的。” “但你知道我多嫉妒你吗？你是心盲还是眼盲？你看不见大家对你的关心吗？看不见你身边的这些人吗？” 第668章 人家还想长高高呢 她吸了吸鼻子，倔强的扬起脸。 “我是真的很羡慕你，疯了一样的嫉妒你。你真的已经很幸福了，至少就算你自己想要自甘堕落，你身边也有人帮忙把你从深渊里拉出来。” “你是被你自己困住的，而只要你往前迈出一步，你很快就会发现，并不是没救了，因为你所遇见的问题，不是不可抗力，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孤单的。” 楚似瑾心里一揪一揪的，他沉默着，没作声。就着现如今的姿势，他轻轻搂住的她，她两条腿分开，坐在他身上。 “对不起……” 他是茫然的，不是为自己。 这份茫然因她而来，他看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他想，今夜，一定是她触及她底限。 她有时像是一只傲娇的猫，有时又像是刺猬，会用她满身的利刺来保护她自己。 而她的怒火，他无言以对。 他太想当然了。 在今晚这件事情中，他最大的错，是知晓大哥对她的感情，不愿大哥再为自己而压抑，不愿大哥再为像自己这样的人做任何牺牲，他不愿见大哥痛苦。 但他没有想过，她又是否愿意。 他真的错了。 她翻着白眼狠狠推了他一把。 “神经病啊？抱我干什么？老实坐着，别动手动脚的！我告诉你，我可是还在生气呢！” 楚似瑾：“……哦！” 然后松开她，乖乖的坐在原地不敢动。 齐素雅本来还想再数落他两句，但他太配合了，她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闷闷的瞪了他好半晌，像是拿他没办法。 她气哼哼地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上衣，三两下就传了回去，倔倔哒哒的往回走。 睡个毛啊睡！ 她刚才也只是太生气了，想教训教训这憨批。 人家现在才一米六多，还没一米七呢，她还要长高高呢！万一影响发育怎么办？ 而且身上的小笼包…… 喵的，蛋疼！ 她还想再继续发育发育呢！ 她开门上车，从空间里面拿出一根雪茄，剪掉头部，然后点燃。 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她郁郁闷闷地往车外横去一眼。 “你在地上赖上瘾了？还不起来！” 楚似瑾慢吞吞的爬起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那些疤，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嘴，然后忽然一片黑影袭来，一件黑外套兜头盖脸的罩住他。 “自己穿！” 她恶声恶气的，“看你就心烦！” 楚似瑾：“……” …… 如来时那般风驰电掣，这事儿并未引起多少人注意。 齐素雅收起跑车，现在一瞅蒙古包就很糟心。 她扭头直奔停泊的房车，爬上三楼蒙着被子往床上一趴。 啧，这叫什么事啊！ 她在被窝里龇牙咧嘴的。 倏地，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底烦躁更甚。 该怎么讲？或许她真的是‘忍’了太久，没准她其实早就想逮住一个下嘴了？ 这么一想，或许她也挺骚的。 好半晌后。 “哎……” 拖着长长音，像是有叹不完的气。 逞凶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第669章 被你爱上太可悲了 她回想之前，心道自己可真是太不理智了，但愿楚二狗能正常点，不然万一要是被自己刺激了……算了。 眼睛一睁一闭就是一天。 她今晚想清静一点，不想再为某个狗男人操心。 “自找的，该！” 恨恨地哼唧一声，然后她用力闭上眼，逼着自己尽快入睡，免得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鬼的苏舅舅悄然进入房车中。 清儒俊雅的男人凝视床上隆起的小包包。 回想少女之前生气昂然的样子，苏宴白怔了一瞬。 而，另一头。 …… 篝火晚会还在继续，欢歌笑舞十分热闹。 楚似瑾身上穿着一件黑外套，遥遥看见江碧城坐在轮椅上嘻嘻哈哈，正在磨叨江枫愚，让江枫愚带着他和轮椅一起跳舞，反过来换来江枫愚的傲气鄙视。 那哥俩闹成一团，不远处江雁洲陪伴在江敬云身侧，一个噙着叫人捉摸不透的雅丽浅笑，另一个则是冰山面瘫沉默寡言。 楚似瑾没能看见他自己大哥楚厌宸的身影，心里微微一紧，然后转身朝之前那个蒙古包走去。 门依然敞着，他和雅雅离开时是什么模样，此刻就依然是什么模样。 蒙古包内黑漆漆的，但有一点点星火明明灭灭，像是有个男人在黑暗里抽烟。 楚似瑾莫名的紧张起来。 “……哥？” 他试探着迈出一小步，小心翼翼地瞅着里面。 楚厌宸弹了弹烟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脚边已积满了烟蒂。 “雅雅呢？” 楚似瑾怔了怔，然后低下头，小小声的回答：“她回房车了。” “……” “………” 二人相对无言，厌宸看见似瑾嘴上的伤口。 良久。 厌宸低哑的嗓音从蒙古包内传来。 “瑾。” 楚似瑾连忙抬头看向里面，视线撞见一对冰冷的眼眸。 俊雅儒丽的男人似置身于霜雪之中。 “三予之前和我说过一句话。他说，被像你这种性格的男人爱上，很有可能是祸不是福，也就是，可悲的意思。” 楚似瑾心里一紧，他有点摸不准他哥的含义，但心里有种不安预感在愈发强烈。 蒙古包内，漆黑昏暗之中，俊雅儒丽的男子忽然扯了扯唇。似昙花一现，那笑靥美得近乎不真实，却偏又透着些惨意。 “我本来对此持保留意见，但是现在，我想三予是对的，他看的很明白。” 他再次点了一支烟，因为抽烟抽太多，嗓音已变沙哑，变成了低沉的烟嗓。 “亲情，友情，兄弟情，这也算是一种爱，不仅仅只有爱情才是爱。所以作为你的家人，你的兄长，被你以家人的名义爱着，被珍惜，被重视，还真的像三予说的那样，不一定是福气。” 他徐徐朝楚似瑾走来。 两人错肩而过时，他微微一顿，神色复杂的轻轻拍拍楚似瑾的肩膀。 “今晚让我想清楚一件事。” “我错了。” “并且，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像个傻子一样自行退出。” 他目视着前方，烟嗓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第670章 不能给她幸福 “雅雅她真的很好，再也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你，所以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我愿意退出，哪怕只能给你增加一点点胜算，可只要对你有利，就都可以。” “我让我自己学会无所谓，但这真的很痛。” “但如果你能用你的真诚去感化她，去打动她，就算我自己很痛，我也可以当做那份感觉不存在。” “但今晚这一切，又算什么？” “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自己不懂得把握，反而把她当做一份礼物送给我？就只因为我是你哥哥？你想要表达的又是什么？” “我知道，你，心是好心。但是，二瑾……这样的你，给不了她幸福。” “你这样的性格，就算真的和她在一起，未来有朝一日，也只会让她因为你痛苦。” 楚厌宸说完这番话，一身萧索的离开。 楚似瑾怔怔的望着他哥的背影。 没有办法，给雅雅幸福？ 细想下来，陆陆续续出了这么多事情，一直是她保护他，而他又为她做过什么？ 他再次看向大哥的背影，忽然身体轻轻一抖。 一阵寒，在心底里蔓延。 在这一刻，他突然惊觉。 就在今天，就在这个晚上，他同时伤了两个人的心。 并且，也是在这个晚上，他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 失去一份很重要很重要的，可能再也找不回来的心意。 …… 这一晚，风平浪静，似乎并未发生任何事。 有几个聪明的，似乎察觉了一些，但心照不宣，而一些情商比较低，稍微迟钝一点的，则是没心没肺，纯粹地为蒙古风情而沉醉。 直至第二天早上。 房车洗手间内，楚似瑾凝睇着镜中的自己，俊美妖艳的长相，嘴唇有着细小的伤口。他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再一次失眠了。 他恍恍惚惚的。 忽然视线往旁边一瞟，他再一次出现了幻觉。攥了攥拳，强制自己移开视线，或许他的病情不如想象中严重，幻觉一直存在，但他会逼着自己无视，可是那些声音像魔音穿耳，那些画面总是缭绕眼前。 他用力的吐出一口气。 良久良久。 他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试着弯了弯唇角，却找不回从前的味道。 “苦瓜脸……” 原来，他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这种表情么？ 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想起雅雅说，她羡慕他，她嫉妒她，他始终想不明白她的羡慕嫉妒从何而来，只能开动自己的脑筋，试着去想象，又会有多少事情比自己遇上的这些更加严重？ 他的问题是内部崩坏，雅雅说，他不曾遭遇不可抗力。那么什么是不可抗力，雅雅口中的不可抗力，便是她曾遭遇的？ 他思维发散了许久。 直至…… “楚、似、瑾！！你再不出来我就尿裤子了！！” 隔着洗手间的门，小女孩恶狠狠的声音传过来。 倏地醒神，楚似瑾连忙从洗手间出来。他揉了揉眼，一宿没睡，俊艳的脸上染上一抹淡青色暗影，这令他显得有一点憔悴。 第671章 楚似瑾之观影心得 齐素雅连忙冲进去解决自己的人有三急，事后神清气爽。 她瞄了楚似瑾一眼，视线在男人嘴唇上的小伤口上微微停顿，忽然就回想起昨晚那个凶狠惩罚性质的吻。 舌尖抵着上牙膛，她面无表情的，“哼！” 扭头之时，她发辫甩在他身上，像是在抽他。 楚似瑾：“……” …… 这时才清晨五点多，但初夏的季节天色已大亮。 齐素雅顺着小楼梯来到房车一楼的小客厅，一抬眼就看见开放式的厨房里，俊雅儒丽的男人身着白衬衫黑西裤，卷起的衣袖露出手臂上大片扭曲丑陋的伤疤。 他正在做早餐。 “醒了？” 他听见动静，朝齐素雅这边看了过来。“早上好。” 他唇角噙着笑。 齐素雅抓了抓头，回想起昨天晚上楚似瑾把人推进蒙古包，当时她气懵了，都没理厌宸，就直接冲出去找楚似瑾算账。 “咳！” “那个，早安？” 楚厌宸轻缓一笑：“今天早餐是皮蛋瘦肉粥配火腿煎蛋，我想再弄几个凉拌菜。” 他神色自然地和她闲话家常，她小小声地松了口气。 “不错不错！不过我不喜欢吃溏心蛋，我想吃全熟哒！” “好。” 他好脾气地应着，似乎昨夜一切并不存在。 直至楚似瑾从楼上下来时，厌宸淡淡地瞟了楚似瑾一眼，那一眼之中，似无波动，甚至就连最基本的情绪起伏都没有。 楚似瑾：“……” 忐忑地看了看楚厌宸，然后又侧首看向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翘着小脚丫，抓着指甲刀剪脚指甲的小女孩。 昨天晚上…… 他凝睇她侧脸，忽然一个声音响起：“那些女人都是畜生，我要弄死她们！” 他愣了一下，侧首看向身旁，这是一份幻觉，但又那么真实。 是当年那口古井，他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恶狠狠地撂下狠话，那脸上的狰狞触目惊心。 他连忙闭上眼，在心底默数时间。 正好齐素雅朝这边看来，见他紧紧攥着拳头用力闭着眼，直至三秒之后，他才做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她皱了一下眉。 “瑾哥，你来一下！” 她冲他招了一下手。 他犹豫一秒才朝她这里挪过来。 齐素雅淡淡的瞟他一眼，然后按住他的头。 “看电视！我给你布置一份昨夜，看《唐山大地震》，看完之后，写一份观后感给我，也就是观影心得。” 她往蓝光cd机里插入一张电影光盘，然后自己扭身走人。 楚似瑾：“……” 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怔怔的望向齐素雅那边。 看电影？为什么？ 虽然不懂，但他很老实，挺直腰板认认真真的开始看。 …… 齐素雅发现江碧城有个小毛病，这男的贼喜欢赖床。 楼下楚厌宸做好早餐，齐素雅上楼招呼人吃饭。 她以为要像往常那样亲自动手把人扯起来才行，然而掀开被子，就看见一对儿兔子眼。 红彤彤的，挂着黑眼圈，像是一宿没睡似的，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第672章 我妹妹太可怜了 “唔！妹妹！” 居然嘤嘤怪附体，一把抱住她：“我妹妹太可怜了！” 齐素雅：“？？？” 一脸莫名其妙啊。 吃完早餐后，齐素雅向当地老乡告别，然后房车继续上路，往新疆的方向开。 她想吃羊肉串了！ 在此期间，楚似瑾每天都要看好几部电影，看的妖艳男人满脸苦闷，因为全是灾难片，先是唐山大地震，然后又是海啸，还有核辐射的纪录片，又或者是非洲的等等。 楚似瑾写了一篇又一篇的观后感，小女孩对此十分不满意。 “影评没写好，写的不走心，你是在凑字数吗？总之，就仨字，继续看！” 楚似瑾：“……” 简直噩梦一样，但又不敢比比。 然后另一头，江碧城泪汪汪的，整天瞅着齐素雅高呼妹妹好可怜，妹妹太可怜了，妹妹真的是人世第一小可怜。 齐素雅：“？？？” 这什么鬼，她哪可怜了？ 真是好奇怪一男的。 在进入新疆之前，他们抵达临近的肃省。 这天晚上，江敬云坐在轮椅上，他伸着脖子看向旁边的江碧城。 江碧城手里抓着一部几十年后的触屏智能机。 这是江碧城在房车里面探险找到的，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一样，一边盯着手机一边泪汪汪，还一个劲地嘀嘀咕咕太惨啦。 “你在看什么？” 江敬云噙着一抹温和优雅柔丽的笑容，但那眼神像是有一点点好奇，似乎对此很在意。 江碧城鼻子一抽：“大哥你自己看，写的太真实了！” 江碧城把手机递过来，让江敬云看屏幕上的字。 江敬云苏醒太晚，错过齐素雅指导大家认字的学习段，不过这个男人很妖孽，平时兄弟们谁有空谁就帮他补习之前落下的那些知识，所以如今也认了不少字。 他定睛一看，只见屏幕上是这样写的。 ——“在以前那个法治社会，像现在这种事情林栋想都不敢想。他搂着身边艳丽的女人，看见女人为了一片面包对自己谄媚的像一条狗一样，又有谁能想象得到这是末世之前的大明星呢？” 之后江敬云继续往下看，这是一个关于末世题材的故事。 江敬云的眼色渐渐一深。 江碧城吸了吸鼻子。 “人性沦丧，道德崩坏，妹妹她自己提起这些事情总是一笔带过。那……我就很在意啊，然后我就发现了这个，我想多了解她一点，真的太苦太苦了！” 江敬云思忖一瞬，然后看向窝在小沙发里打瞌睡的女孩子。 “你这个，真应该给二瑾看看。” “可是我还没看完！” 江敬云瞟了江碧城一眼。 江碧城：“……” 然后，反复观看各种灾难片写影评的楚似瑾一脸懵逼，他冷冷的接住江碧城丢过来的手机。 “我大哥说让你看！” 楚似瑾：“……” 十分弱小无助的问了句：“……不写书评吧？”他写影评都快写吐了，求放过。 江碧城愣愣回头看向江敬云，江敬云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 第673章 笑容一点一点，变得明媚 “好主意，那就这么决定了，一天写一篇书评，我检查！” 楚似瑾：“？？？” 简直怀疑人生。 啪地一声拍上自己的嘴巴，就你嘴贱！！ 而，江敬云。 他瞧着楚似瑾这副模样，薄薄的唇角弯出一抹愉快的弧度。 或许二瑾并未发现，但是最近，那眼神越来越灵动，让人难以想象他从前的麻木。 虽整体来讲还是有点闷，不过这却是个不错的转变。 不是么？ 可见写了那么多影评，还是很有必要的，观后感真的十分重要呢！ …… 楚似瑾开始记录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有了一个日记本。 这世界很大，这世上人很多，就在这一刻，此时此地。 有妻子家暴丈夫，有父母虐待孩子，有人忍受饥饿，有人遭受虐待，有人被迫死亡，有人承受生活的苦。 而我在车上。 现在开车的人是我哥，雅雅说想吃羊肉串，我们正在去新疆。 云哥让碧城塞给我一只手机，车上有很多我从前无法想象的科技产品，戎哥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 秀祯喜欢陪我一起看电影，他一边看一边说，那些演员演技不好，他有点吵，对他自己沾沾自喜，说如果是他来演肯定能演的更好。 昨天雅雅和秀祯开玩笑，说以后可以让秀祯去拍电影，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碧城在瞪我，我认为他一定是因为手机的事情，算是被云哥间接没收，被我接收。 紫衿很安静，雅雅看出他无聊，像是变魔术一样，拿出很多纯音乐磁带让紫衿听，紫衿很喜欢，雅雅说，紫衿可以试着弹奏，她现在正在教紫衿如何辨认五线谱。 另外…… 我嘴唇受伤，最近有好多人盯着我的嘴，不知是不是我妄想症加重，感觉他们像是要杀我？ …… 楚似瑾在这个日记本上记录了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有一回看见齐素雅趴在桌子上练字帖，他突然想起自己每日上交的书评影评，然后就默默开始练字。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他字写的好丑，羞于拿出来见人。 他的变化是滴水穿石，一点一滴的汇集而成。 他看了末世题材的小说，人有些恍惚，想起齐素雅对他的形容。 雅雅羡慕他，嫉妒他，说他玻璃心，大概就是易碎的意思。 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才算是稍微明白雅雅那些话的含义。 来自精神分裂的幻觉是否能够治愈已不再重要，不知不觉他眼底布满了光彩，他渐渐的开始笑。 就比如现在。 齐素雅伸出两只小爪子，故意扮鬼吓唬苏毅农，大伙闹成一团，不知为何楚似瑾就忽然笑了。 笑得有一点点明媚，也不知是哪里戳到他笑点，眼底染上一点点邪气，逐渐有了从前的样子。 房车变得静了静，之后继续喧闹。 齐素雅遥遥望着他这边，这人笑起来是真骚，特别骚气，浪荡的样子像个纨绔子弟。 只是比起从前，似乎有多了些儿沉着，是一种又清又寂的美好。 第674章 《美丽心灵》 然后这一天，楚似瑾刷完了众多灾难片，他自己蹲在电视柜边的架子上，很自觉地找片看。 忽然看见一盒光盘，名字叫做《美丽心灵》。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想起家里那名女孩子。 他开始播放这部电影。 一开始觉得剧情有点无聊，是关于一个数学天才的故事，主角叫做纳什。 然而随着剧情的进展，他本来还很乏味的心情，一点点沉寂下来。 这是一个关于精神分裂的故事。 …… “啊啊啊，羊肉串，我来了！！” 齐素雅疯了一下往下跑，真的是跑步带风那种，敞开手臂蹦蹦哒哒，她冲进了闹市，带着大伙儿一起胡吃海塞。 夜里，他们重新回到房车。 齐素雅闹肚子了，也许这就是乐极生悲，可能是外面的食物不够干净，她闷闷的吃了一颗灵泉胶囊，然后发现房车外，有一抹星火，有人在夜里点烟。 这时正值凌晨两点多。 她趴在车窗上，探出上半身，伸着脖子往外看。“瑾哥你在抽烟？？” 活像是见鬼一样。 说起来这人烟瘾挺大的，以前一身浪荡就总抽烟，她不嫌他烟味，反而觉得他抽烟的样子很性感，有魅力。 不过，貌似自从这人出事后，就再也没有见他抽过烟。 楚似瑾怔了怔。 今夜月色皎亮，映照在靡艳的男子身上。 他掐灭香烟，宛若烟行媚视，徐徐的朝这边走了过来，那一身轻率浪荡的风情，仿若失控转换，让齐素雅想起他最初的模样。 那时的他很有攻击性。 而现在，虽然浪，但气质平添几分近乎温和的柔气。 她这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本就雌雄莫辨，容貌近乎阴柔，如果穿一身女装，甚至比女人还美。 “雅雅。” 他笑吟吟的凝视她。 他们中间隔着车窗，他仰起脸，在这个夜晚笑得很动人。 “谢谢你。” 她愣了愣，然后搓了一下耳根子，眼神古古怪怪的。“我告诉你，憋撩我！之前把我送人的事情我还记着呢，我还没有消气呢，我可小气了！” 楚似瑾像是怔了下。 随即，像是在吟笑，然后徐徐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脸颊。 “不会了。” 他说。 “不会再那么做了。” 齐素雅：“……” 今夜气氛似有旖旎。 而她了解了一件事。 从这一刻开始，他搁置了过往。那些伤痕或许依然存在，但无论幻觉是否还会出现，都再也影响不了他。 而这事之后，有一个小插曲。 某一天齐素雅在找影片，发现光盘架子上少了一盒光盘，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到底是少了哪盘，而且毕竟只是一件小事，也就没当回事。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 她在楚似瑾的枕头下面发现一盒光盘，是那个关于精神分裂的题材，——《美丽心灵》。 …… 顺着新疆去西藏，中途又去青海逛了逛。 西藏这里这里被称作离天堂最近的地方，是世界的屋脊，是日光之城，神秘又纯净的梦想之地，能净化人心。 然而。 第675章 舒舒服服的 然而非常不幸的，正式西藏时，一车人状况频出，他们纷纷出现很严重的高原反应。 以至于，在利用灵泉水扼制高原反应后，齐素雅就灰溜溜的带着大伙儿赶紧逃出了高原。 本来想要爬一爬珠穆朗玛峰的计划也因此而胎死腹中。 借着他们来到川蜀地带，这里火辣辣的菜系是齐素雅的最爱，念初每天辣的直冒汗，嘴巴通红，但身材保持很好，似乎是干吃不胖的类型。 接着，他们又顺路去南云游玩，然后贵州，湘南，江西，直至抵达了最南边的广东地带。 这时已是六月末，时节即将步入盛夏，南方的天气十分恐怖，齐素雅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咸鱼干。 她现在躲在房车里面都不敢下车，就连晚上，只要一开车门，就会发现热空气来袭，闷热闷热。 几乎只要逛上一圈儿，前胸后背就一身汗。 至于白天？更是像一座天然的大熔炉。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行了。” 今天的雅雅是一条咸鱼，她窝在客厅沙发里面葛优瘫，整个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天可怜见，她刚刚也不过是下车溜达溜达买点特产而已，结果差点没把这条命丢在外面。 她是北方人，习惯冷气候，对她而言南方的气温真的反人类，太热了，太不友好了，简直敬佩当地人竟然能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闲情自在。 秀祯端着一盆水朝齐素雅走来：“姐姐都热坏了。” 齐素雅：“……”我哪坏了？我怎么感觉你这句话莫名有点污？热坏了……坏了……像是玩坏的一样？ 秀祯抓起小手帕用凉水浸泡，然后帮齐素雅擦脸，擦手，甚至还要擦腿腿。 齐素雅：“……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来的！” 少年笑出小虎牙：“我喜欢把姐姐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齐素雅：“……” 是我太污吗？ 对自我产生深深的怀疑。 苏念初正好从此经过，见少年肆无忌惮的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苏念初眼神清清冷冷的：“为什么不开车载冷气？” 秀祯笑得乖乖的：“因为冷气坏掉了，戎哥正在修。” 提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苏家那位大哥哥苏幕戎，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任何东西坏掉都可以修理，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能工巧匠。 苏念初瞟了齐素雅一眼，转身上楼，不多时，搬了一台小风扇过来。 “用这个。” 秀祯：“……” 念初哥真的一点都不友好。他笑时露出两枚小梨涡：“总吹风扇也不好，像是我，以前一见风就容易骨缝疼，我可以帮姐姐擦汗呀，我不怕辛苦的！” 齐素雅：“呵呵！麻烦你先离我远一点谢谢，不要用你的胳膊腿磨蹭我谢谢，黏糊糊的不舒服谢谢！！” 江秀祯：“……” 姐姐也一点都不友好！ 最后江秀祯是被他二哥江雁洲拎着脖颈子提溜走的。 秀祯委屈，秀祯不说，秀祯摸摸抱住弱小可怜的自己！ 然后少年一转身就找上了他自己的大哥江敬云，满脸机灵，像是揣着满肚子馊主意。 第676章 你已经不是从前的江敬云了 敬云苏醒之初，只有脖子以上可以动弹，但最近他发现，他的手臂似乎恢复了一点点知觉。 他正在和苏毅农谈这件事，苏毅农认为很有可能是因为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掏出来的那些晶核。 而，江敬云对齐素雅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很感兴趣。 比如灵泉水，比如丧尸晶核，最近正在变着花样的来回研究。 “大哥？” 秀祯眼睛一眨一眨的凑近江敬云，做出一副‘全世界我第一乖巧’的样子。 江敬云手里抓着两颗健身球，正在借此锻炼自己的手指。 他转着两个健身球，眸色柔和地瞧了江秀祯一眼。 “又是一肚子坏水。” 要是粗俗点讲，大概就是没憋好屁的意思。 秀祯抗议，表示自己真的好无辜。 “哪有，我就是在想呀？家里人这么多，二哥他们老是打扰我。关于这点我不太喜欢，所以我就想像大哥请教一下呀。” 江敬云轻笑一声，“你可以再出息一点，连自己喜欢的人都需要我这个大哥帮你出主意？” 江秀祯：“……” 忽地闭嘴，阴森森地眯起眼。 “大哥你真的好坏，你要是不帮我，我以后也不会帮你！” “帮我？我用得着么？” 秀祯：“……” 好像还真的是用、不、着！ 顿时少年一脸忧伤的感慨。 “你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当爹当妈拉扯我们长大的江敬云了，大哥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呢？” 江敬云抬了抬手，咚地一声敲在秀祯的头上。他最近手臂可以活动，但还是有些僵硬，具体的，还得拍一下骨片才能确定。因为如果他所料不差，应该是那些晶核导致自己曾被打碎的骨头渐渐重新长在了一起。 “隔山观虎斗，我现在看着你们整天上蹿下跳就满开心的。” 江秀祯：“……” 我又不是猴子，又没演猴戏，他大哥太不是人了！居然拿他们当娱乐！ “我去找三哥，我要和三哥结盟！” 他大哥一点兄弟爱都没有，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好气！ …… 于修凛的养父住在珠海，关于与原生家庭相认这件事，于修凛早已告知过养父。 他们顺着旅途而来，在抵达珠海当天，于修凛就带着大家一起去于家所在的位置。 这竟然是一座西洋风格的洋楼，有点像是民国时期遗留的建筑。 不过也可以想象，从于修凛的气质，以及相认之前的穿戴，还有他出入的场所等等，就能知道他养父的家庭很不简单。 “修凛！” 洋楼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熟面孔浮现。 熟悉的香奈儿五号脂粉香，也是熟悉的满目痴迷，顿时令于修凛的心情大打折扣。 “你怎么在这里！” 不愉快的心情写在脸上。 近日和江家兄弟相处在一起，这个男人展现出他最大的诚意。 他像是收敛所有棱角，直至此刻，才恢复了往日的躁动一身厌烦，气质气势也逐渐阴冷了起来。 杨志敏本来还一副欢喜笑面的样子，此刻却一副心碎的表情。 第677章 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我 “小凛回来了？” 正这时，一名很有气质的中年男子朝这边走来。 男人戴着一副老花镜，看容貌似乎才四十左右，但头发竟全部花白。 于修凛点了下头，“爸！” 他带着身后一大串人进来，江碧城和江敬云坐在轮椅中，被兄弟们推着。 齐素雅在经过杨志敏身边时，她唇角微微一抽，因为与之前一样，她再一次接收到来自对方的敌意视线。 这是在把她当一名假想敌？ 自己被敌视了。 来自情敌的死亡凝视吗？ 但是天可怜见啊，她真的是无辜的！真的没招蜂引蝶！！ 走在前面的于修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折过身来，一把牵住齐素雅的手腕。 而后，他目不斜视，瞟都没瞟杨志敏一眼，带着齐素雅笔直地经过杨志敏。 杨志敏怔了怔，她视线徐徐落在于修凛的手上。 如芒刺在背，她的视线仿似冰刃，一瞬间刺穿了齐素雅的后背。 齐素雅：“……” 齐爷我真是无辜的啊！ 他妈的！ 她小眼神恹恹的。 “修凛哥？” 于修凛侧首看向她。 她一脸认真的表示：“自己招惹的桃花债，麻烦你自己处理好，谢谢！” 于修凛：“……” 拧了拧眉。 …… 于修凛的养父，叫做于杰，一个貌不出众的男人，但却很有气质，乍一看似大学教授。 不过如今这年代男性没学可上，普遍来讲，就连外面那些工厂招工都只要女性。 而于杰一看就知道，多年来养尊处优。 于修凛为于杰引荐：“爸，这是我妹妹雅雅。” 然后挨个介绍过去。 于杰笑道：“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杨志敏在一旁冷眼旁观，过了半晌之后，才微笑着朝于杰走来。 “姑父，我爸爸让我问你，今年要不要回去为姑妈扫墓？” 她这话乍一听似乎很没什么，就是很正常的询问而已。 但一时之间，本来还算不错的氛围，因为于杰陷入伤感之中，陡然变得沉重。 于杰的妻子过世比较早，但妻子活着的时候，两人感情很深。 老两口膝下无子，当初于杰在怀春市遇见意外，是疯疯癫癫的三予推开了于杰，于杰免于受害，可三予却因此失忆。 正是因为这份救命之恩，所以于杰才收养三予，并为失忆后的三予取名为于修凛。 最初这份父子情仅仅只是感激，以及于杰对于修凛的照顾而已。 但是随后，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们也确实是处出了深厚的感情。 于杰勉强打起精神：“当然得回去，一年一度，这不能忘。” 算是回答了杨志敏，之后招呼着大家一起落座。 杨志敏来到于修凛身边，她正要坐下，但……“这位大姐姐？不好意思，请借过一下。” 秀祯乖乖巧巧，挤开了杨志敏，稳当当的坐在于修凛身旁。 杨志敏又看向于修凛的另一侧。 正在吃水果的齐素雅：“？？？” 怎么受伤的人又是我？ 这姐妹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 第678章 最好是真的不明白 她憋了一口气，不吐不快。 但是，就算她脾气暴，可那也是要分场合的。 抿着嘴看向于杰那边，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这场合也不适合发作。 不然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换上另外一些人。对方不是于修凛的养父，而于修凛不是自己家的人，那么…… 齐素雅唇角一弯，有些阴凉的瞟向杨志敏那里。 她可能会二话不说直接冲过去，狠狠扇上一个大嘴巴子！！ …… 于修凛察觉到齐素雅的视线，沉默一瞬，旋即起身。 “你跟我出来！” 他那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但杨志敏没看出来，反而像是蒙主隆恩，满脸欢喜地乐颠颠的跟了上去。 于家客厅里，于杰怔了怔，随后忍住一声轻叹，和江家众人聊了起来。 齐素雅自己大概相当于一个背景板。 男人有男人之间的话题。 今日这种场合主要是江敬云，楚厌宸，这两个人的秀场。 而苏家的大哥苏慕戎，大多数的时候比较沉闷，他不是话多的人，更不像前两个那样能言善道，他不擅交际。 …… “从年初开始，杨家陷入困境，资金链面临断裂危机，如今似乎欠了不少外债？” 洋楼外，花棚下，于修凛点了一支烟，目视远方蓝天白云。 杨志敏站在于修凛身旁，她心里紧了紧。 “修凛！你不要误会！我对你的喜欢和那些事无关！” 于修凛厌烦开腔：“别再一口一个修凛！我早就说过，我和你之间没有那么熟！” “修凛……”她伸手，想要碰碰他，被他甩胳膊挥开。 “再者！别、再、碰、我！你所谓的喜欢在我看来一钱不值！并且在你纠缠我之前，我劝你最好先去把你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他这话简直粗俗。 杨志敏脸色一白。 于修凛冷酷的看着她。 “当初我爸去怀春市故地重游，是为了私事，私人行程知道的人很少。而当初那件事，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的救了他，很可能他已经过世。” “修凛……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最好是真的不明白！” 于修凛碾灭了香烟，他背对杨志敏握住门把。 “三年前，杨家在阿美莉卡的三藩市注入一笔资金，但风投失败。两年前，杨家初露危机，直至今年才正式陷入绝境。如果被我查出当年那件事与杨家有关，杨志敏，你应该想得到会是什么后果！” “此外，我一遍又一遍的纠正过你，但你似乎将我的忍耐当做一个玩笑。我此前没理会，完全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是因为你叫他一声姑父，是因为他的妻子是你的姑姑，算是你长辈，与你有亲戚关系。” “但是，我想……” 他徐徐回首，冷酷的视线对准杨志敏双眼。 “你如果聪明，就该管好你自己的眼睛，也应该管好你自己的心。不该看的人，别看。不该想的事，别想！” 杨志敏的瞳孔微微扩散。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于修凛走进洋楼。 第679章 小妖精香香，快让我闻闻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他从不给任何人面子，他由着自身喜好做事，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可是之前，她心底那些想法才初露苗头，她也不过是多看了那个姓齐的女孩子两眼，一切皆被他捕捉，并且他甚至为此警告她？ 她徐徐攥紧了手心，垂落的眼眸，掩饰住眸中汹涌的情绪。 过了半晌。 “杨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出门买菜的高叔从外面回来，这年头男女大防，尤其男性，极为注重自己的名声，因此虽然有很多工作岗位不向男性开放。 但是如于家这种家庭，所聘用的佣人却是男性。 杨志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旋即才徐徐扬唇掀起一抹笑。 “高叔，你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交代你。” …… 于修凛只身一人从外面回来，杨志敏没再出现，似乎是直接走了。 在这天晚上，在于杰的盛情挽留之下，齐素雅和江家这些男人们夜宿于家。 稍晚一些的时候，于修凛临时有事出门一趟，似乎是关于生意方面的，齐素雅没多问。 她洗白白之后，换上一件真丝的白色吊带裙当睡衣，这时敲门声响起。 “齐小姐，这是先生吩咐我为您准备的热牛奶，说是晚上喝一杯牛奶可以助眠。” 齐素雅笑了，她接过牛奶：“帮我谢谢于叔叔。” 高叔和蔼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走远。 期间他背对着齐素雅，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于家那个亲戚，那位姓杨的小姐，可真是大方。 足足一千块钱！ 怀揣巨款的高叔心头火热。 …… 齐素雅抓着switch打了一盘无双游戏，她杀的很爽，牛奶杯被她放在床头柜上。 于家房间很多，哥几个两人一间，占满于家二楼，而齐素雅是自己单住的。 苏毅农洗完澡，忽然想起一件事，跟苏念初说了声，然后就往外面走。 “叩叩叩……雅雅，你睡了吗？” 齐素雅抬起头，从床上下来，去给苏毅农开门。 “太好了，你还没睡！” 苏毅农挤进门，抓着齐素雅叽叽喳喳。 他问齐素雅有没有骨科相关的书籍，因为他发现江敬云和江碧城的骨伤似乎正在逐渐愈合，只不过速度有点慢。 一提起医学相关的事情他就像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期间感觉有点口渴，然后就抓起床头柜上的牛奶杯子。 这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旅行真的近一步拉近了齐素雅和家里这些男人的关系。 毕竟是一直住在一起的，有时候他们兄弟甚至虎口夺食，抢她撕开包装的薯片和辣条。 齐素雅也没当一回事，苏毅农继续叽叽喳喳，但是渐渐的，眼神一点点变得迷离了。 “雅雅，你怎么这么好看？” 齐素雅：“？？？” 他抽动着鼻子：“雅雅，你怎么这么香？” 居然还凑过来，像只大狗狗似的，努力的闻了闻。 齐素雅一把推开他：“你干么？奇奇怪怪的。” “小妖精你好香……你让我闻闻！” 他抓住她的手，反剪至她身后。 第680章 技术贼差 齐素雅试图挣脱，但突然发现一件事。 奇怪，苏毅农他力气怎么这么大？ 她记得这个女尊世界，男性基本上都是弱不禁风的，而就算不是弱不禁风，力气方面也远逊于女人。 所以平时跟他们相处的时候，她其实是很注意的，免得不小心伤到了他们。 她至今依然记得，想当初，最开始，曾和江雁洲起过冲突，也没觉得自己用多大力气，但当时就听见喀嚓一声，她把江雁洲的胳膊给掰断了。 可是现在？ 她一点点增大自己的力气，男人把脸埋在她胸口，往她心口拱。 “毅农哥你疯了吗？” 她瞪了瞪眼，却发现他抓她抓的很紧，这让她发现，苏毅农是真的力气很大！ 但怎么会这样？ “小妖精……” 他咕哝着，把她扑倒在床上，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好香，好甜。”这公狗到底是谁？ 视线不经意地瞟见床头那杯已经喝光的牛奶，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一些联想，之后表情不太好看。 “起开！再不起来我就踹你了。” 他很有先见之明的压住她的腿。 “我怎么回事？” 他似乎有点困惑。 “雅雅我……” “你个大头鬼啊！你中药了！” “我没喝药。” 他晕头转向的，忽然耳根子像是滴血一样，想起前几天有一个深夜。 他晚上去洗手间，看见江碧城趴在被窝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发光的屏幕。 那上头的画面不堪入目。 他眼神越来越晕了。 齐素雅：“！！！” 突兀瞪圆了眼睛，活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皮更是炸红了。 别看她有时候像个老司机一样，但其实……仅限理论！ 而现在。 这特么非人类吧！！ 她差点没被她吓死，闪电一般收回手，正要推开他，但，他一个用力，就把她双手按在头部两侧。 “你好冷酷！” 可怜巴巴的语调，像是在抱怨。 “那我……我自己来！” 这哥们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苏、毅、农！！” 下一秒，她的嘴被封住，他用自己堵住她的嘴，还迷迷糊糊的直咕哝：“你亲过我……怪不得二瑾那阵子总喜欢咬你。” 他指的是她喝醉之后的事情，她贼吓人。 而齐素雅则一脸懵逼，他在耍什么赖？她什么时候亲他啦？ “唔！你起……草！” 真的，真的，她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惨过了。 在这个女尊世界她一直是占优势的。 她力气大，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没法勉强她，换成她勉强别人还差不多。 可见鬼的，苏毅农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他的力气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增长的？ “停！！” 技术真的贼差。 一点都不舒服！ 第681章 这里有人耍流氓 “我警告你赶紧停下来，不然我就动手了？” “起开！我才不想当你的老师！” 狠狠一把推开他，主要是不用力不行，他那一身蛮力太怪了，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翻身下床正要往外走，却被粘人精从后面搂住腰，他把她拽回来，然后她感觉到她自己身后……真的很非人类！ “厌宸哥！！！！！” 拔高了嗓子：“来人，来人！戎哥，念初，快来管管他！！” 这里有人耍流氓！ 于家的隔音还不错，左右两间房，还有对面的房间，模模糊糊听见女孩子的叫嚷。 激灵一下。 二房苏家的房间中，苏念初猛然起身，他睡衣是深蓝色的丝绸。 连忙伸手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假肢迅速穿戴，期间踉跄了一下。 猛然推开门，正好看见从另一头出来的苏幕戎，楚厌宸，楚似瑾，江雁洲，还有江枫愚和江秀祯…… 妥了，只要不是身体残缺的，几乎都被喊出来了。 就连江碧城都动了，费劲巴拉的用胳膊将他自己挪到轮椅上，唯有江敬云因为手臂力量不足，想起来却没办法。 哥几个对视一眼，迅速冲向齐素雅这屋。 猛然推开门，就见小女孩被压在床上。身上有个人，迷迷糊糊地咕哝着好香，好疼，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苏念初微微地抽了一口气，然后他速度最快，一个箭步冲上来。 掐着他二哥的脖子，想把人拖走，但没拖动。 于是一巴掌劈在他二哥脖子上，十分狠辣，十分利落。 苏毅农昏过去，身体软趴趴的压在齐素雅身上。 但，还是硌得慌。 “我tm……” 无语望天花板，真的很欲哭无泪。 紧随其后，江雁洲和苏幕戎一言不发。 两个男人走过来，如出一撤的面无表情，分别架着苏毅农的胳膊，宛若在拖一条死狗，将人从齐素雅身上弄走，然后面无表情的……扔在了地上！ 楚厌宸按了按眉心，他过来扶着齐素雅坐起来：“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如果没看错……刚才，是毅农在强迫雅雅？ 齐素雅脸皮一抽：“他在我这里喝了一杯牛奶，然后就变成你们看见的那样。还有另一件事，他力气怎么变得那么大？比我都大！” 她一张小嘴叭叭叭，像是机关枪似的。 正在这时。 “牛奶？” 俊美妖艳的楚似瑾拿起床头柜上的牛奶杯，他凑近了鼻子，像是想要闻一闻，但还是停住了。 怕万一自己闻完之后也像苏毅农那样。 “呀！” 秀祯忽然西施捧心，指着齐素雅的脖子说：“姐姐被蚊子叮了呢！” 然后笑出一副很乖的样子，他朝这边走来，非常‘凑巧’地一脚踩在昏迷的苏毅农身上，脚尖还狠狠地往下碾了碾。 第682章 宸哥你是不是飘了 “姐姐疼不疼？都红了呢，秀祯好心疼姐姐。” 然后坐在床边，揽住齐素雅肩膀，想要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江枫愚目睹这一幕，眼神傲傲的撇开脸：“啧，骚气。” 秀祯笑得怪可爱的。 楚厌宸蹙了一下眉，他拎起一条浴巾披在齐素雅身上，正好挡开秀祯下作的小手。 秀祯：“……” 宸哥你是不是飘了！！ 齐素雅紧紧皱着眉，她并未发觉这些小动作，她还在想事情。 “如果……毅农哥再晚一点，那么，那杯牛奶就会变成被我喝掉。” 她一边说，一边从空间里拿出灵泉胶囊让苏大哥喂苏毅农吃掉。 某人那个非人类的尺寸她简直没眼看，也真的是很惊人。 之后她继续说。 “按正常发展，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的力气比你们大，所以一旦我发疯，我最有可能做的就是……” 视线一一扫过在场这些人。 可能会从这些人中随便抓一个，也没准是随便抓了好几个。 所以，怎么就这么凑巧？晚餐之后于修凛就被叫走？ 是调虎离山，把于修凛摘了出去？ “呵……” 她像笑又像叹，徐徐垂眸，笑得肩膀一颤一颤。 之后，她从床上下来。 自己点了一支烟。 “杨志敏！” …… 于修凛的事业在这边有分部。 八零时期，天朝内地各个方面都要落后于西方那些发达国家太多太多，自从年初开始，他就已经在逐步转移资金，想要推动内地的经济。 他之前是被公司的事情叫走的，生意场上某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但等他抵达之后，却发现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问题。 他徐徐看向那名谎报军情的负责人，当场脸色发冷，却什么也没说，而是迅速开车往回赶。 但这车子刚开了一半，就瞧见一辆熟悉的银灰色敞篷跑车，后面还跟着几辆保时捷，玛拉莎蒂等等，是一道十分靓丽的风景线。 他踩下刹车，对方也在同时停车。 齐素雅今晚穿的是一件军绿色的窄背t，配一条宽宽松松的石灰色漏洞牛仔裤，她披散着长头发朝于修凛走来。 “杨志敏住哪。” 于修凛看向齐素雅身后，兄弟们全部出动。 “我带路！” 他什么都没问，因为他已经猜出来了。 杨志敏。 看来你是真的没把我那些话当做一回事。 开车带路的男人，一身冷燥，有阴雨般湿冷的气息。 可那眼底里的暴虐，似欲破体而出，平添了惊人的锐气与狠辣，近乎嗜血的模样。 …… 杨志敏坐在沙发上，手中执着红酒杯。 她眸中有一丝诡异，唇角掀起的弧度像是在笑。 忽然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 “杨小姐，老板刚刚从我这里离开。” 杨志敏看向墙上的挂钟：“知道了。”但，就算察觉又能如何？反正，已经来不及了。 她挂断电话，唇边笑容愈发诡异。 抿了一口红酒，她又眉尖一蹙。“还真是……便宜了她。” 修凛认亲的事情她知道，那些男人长得不错。 第683章 妹妹好帅呢，姐姐好迷人 她勾了勾唇。 “看她也就十五六的年纪，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毕竟那药性，有点野。 突然，就在这时。 咣！！！ 南方这边因为天气热，普遍都是大片落地窗。 杨志敏住的地方是一楼。 银灰色的超跑开着极速，哗啦啦地撞碎了大片玻璃，顺着窗户，笔直地杀入杨志敏住宅！ 吱呀！！！ 在即将撞翻杨志敏的同时，一声狠戾的刹车声刺耳至极。 下一秒，齐素雅扯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咣当一声将车门甩的震天响。 她直奔早已被吓傻的杨志敏而来。 “我想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我这人，脾气，是真的很差！” 她一步上前，脚踩在沙发上，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倾身逼近了杨志敏。 “头几回我真是懒得计较，这该死的世界框架太多，我必须守这里的规矩。但有些人她自己心里也没个逼数，整天在我面前蹦跶也就算了，问题是不知收敛，还真以为齐爷我没脾气了。” 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在杨志敏的脸上，早先她直接把车开进杨志敏家中的客厅，杨志敏早就吓死了，而今依然处于惊吓之中尚未回神。 齐素雅反手伸向后腰，似从裤腰那里摸出一副手铐。 然后咔哒一声，手铐一头扣住杨志敏的手腕。 她龇了龇牙，笑出一副有些凶狠的样子。 “杨志敏同志，既然这么喜欢玩，那咱们玩一场大的，如何？” 她星眸灿灿，似在跳着一团火。 江家众人跟了进来，他们注视着女孩那副潇洒又很凌厉的样子，有人为她这副姿态愕然一瞬。 而也有一些，比如江碧城，比如江秀祯，两只眼睛都在冒光亮。 啊啊啊，妹妹太帅太帅了！ 秀祯：姐姐好迷人呢！ …… 银灰色的超跑风驰电掣，连夜开向毗邻海岸的一座港口。 杨志敏身上穿的是睡衣，她披头散发，手铐一只锁住她的手，另一只拴在车门上。 她用力晃了晃手腕，想要挣开，但很显然是白费力气。 那女孩子在前面开车，她嘴里叼着一支烟，眉梢要挑不挑的，表情似笑非笑。 “齐素雅！你这是犯法的！！” 杨志敏十分紧张，她的呼喊被风声淹没，那女孩子神色自在。 “法？前脚刚让人对我下药，现在反过来跟我提法？害！脑残真是没救了。” 她呵呵一声，直至天明时分，跑车停在港口中。 一个小时后。 昨夜闯了祸被苏念初劈昏的苏毅农一声呻·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这是哪？” 少白头的男人模样俊俏，他是被后脖颈子疼醒的，另外他后背好像受了伤，有点隐隐作痛，这是昨夜秀祯故意踩的。 “毅农醒了？” 冷冰冰的嗓音从身旁传来。 苏毅农侧首一看，见是江雁洲。 这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开车的人是楚厌宸，苏幕戎坐在副驾驶位置，江雁洲和苏毅农坐在后面。 苏毅农抬头一看，就见朝阳初升，这里似乎是一个港口，连海风都能闻得出咸味儿。 第684章 苏毅农：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苏毅农懵了懵。 “我怎么在这里？咱们这是要……” 倏地，俊俏的男人窘着一张脸闭上嘴，昨夜一切全部回笼。 他先是惊悚的瞪了瞪眼，然后努力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我我我……” 口齿都不利落了，他简直怂的一批。 他昨天晚上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那个像一条公狗一样趴在女孩子身上一个劲地闻香的男人，真是他，真是自己？真是他苏毅农？ 简直都不敢置信！ 一定是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呵……” 前座，俊雅儒丽的楚厌宸眉眼一弯，他点了一支烟，手搭在车门外，他瞧了一眼后视镜，瞧见苏毅农那副怂怂的模样。 男人笑得很撩，可心里像是堵着一团闷气。 他尽可能的平静，他知道昨夜一切不是毅农故意的。 然而，昨晚亲眼目睹毅农的样子，至今雅雅脖子上还有一枚被毅农用嘴巴嘬出来的吻痕，这令楚厌宸心头有着挥之不去的烦躁。 苏毅农心惊肉跳，他懵懵地抬起头，感觉自己头顶上好像悬着十几把四十米长的大刀，性命随时有可能不保。 白色保时捷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念初买了一些早餐，他拎着早餐袋朝这边走来。 “二哥醒了？” 男人照旧清冷，取出袋中的早餐，依次分发，苏幕戎怯怯的，就感觉自己很理亏，哪怕不是他自己故意的，但是，他的性命好像真的遭受了威胁？ 他恍恍惚惚，不禁想起家中那些萌芽的情感。 他本来是不欲掺和的，但是昨天晚上…… “那个，听我解释？昨晚都是意外？” 骤然，气氛倏然一僵，空气冷了八度。 六月的南方天气温暖，甚至是燠热的。 清晨的风，在清爽之中夹杂着一分分闷。 此刻苏毅农话语一出，顿时好似一座座冰山包裹了他，他怂唧唧的，再也不敢吭声了。 苏念初瞧了他这个没出息的二哥一眼，薄唇微微抿直，而后看向旁边倚着车头的小女孩。 她长发披散着，微风拂过她秀丽的面容，她脸上的表情宛似笼罩着烟雾，令人看不真切，不知她神色如何。 突而有种近乎遥远的感觉，这份感觉令苏念初心中一顿。 他拎着早餐袋，步履稳定地走向女孩子那边。 “吃点东西？” 他从早餐袋里拿出包子。 齐素雅掐灭香烟，她看了苏念初一眼，之后又看向被她锁在车里的杨志敏。 “我真想弄死她。” 她眸色十分危险。 重新看回苏念初脸上：“但是，我想我现在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了，拖家带口的逃亡肯定不好。” 国家是个大机器，而她只是社会的一个小齿轮，无论有着怎样的私人恩怨都不能公然跟律法对抗。 她恶狠狠的长吁口气。 念初唇角微微上挑，似乎在笑，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她罪有应得。” 齐素雅手中摸出一把银白色的沙漠之鹰，退出弹匣数了数里面的子弹。 “我有一张持枪证，是我前几个月拜托凤遥帮我弄来的。” 第685章 人活着必须守规矩 “按照天朝律法，我可以开枪杀人，但首先必须处于自卫，而不能是主动挑衅，所以除非是有人想对我不利，不然如果我真的把人弄死，也是要面临法律惩戒的。” 苏念初凝睇她两秒，之后，他目视前方，小小的港口，有货船在卸货。 清晨的这里很是热闹。 他迎风而立，眺望海面。 “海上升朝阳，这景色很美。” 齐素雅哂笑一声。 苏念初的视线重新兜回齐素雅脸上。 “其实不必在意那么多。这世界很大，大不了，咱们一起出国，总能有一处安身之地。” 他是在侧面告诉她，她想做，做了就是，就算逃亡又如何？ 他不想看她压抑她自己。 齐素雅略微惊讶了一瞬，真没成想苏念初竟然这么说，毕竟这人一直很理智，可是，他竟然在拾掇自己知法犯法？ 她眼底微微诞生起波澜，转瞬之间又把那份波澜压进了心底。 “还真是有点心动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是……人活着还是守点规矩比较好。” “人生这么长，极品那么多，杨志敏她不会是第一个，我这次弄死她，事后带着全家出国逃亡，这当然可以。可是以后呢？” “如果再遇见第二个杨志敏，是不是还要再带着全家一起逃？” 她笑着摇摇头：“那可不是我想要的。如果这是我原来那个世界就好了，不过……原来就算自由了点儿，但那种环境也不怎么样就是了。” 她收起手中的沙漠之鹰，小嘴撩起一抹有些古怪的笑容。 然后接过苏念初手中的早餐袋，大口大口的吃包子。 等吃完早餐后，她去找于修凛。 “修凛哥？” 小女孩笑得明媚动人。 于修凛心头一顿。 “怎么？” 女孩子明眸皓齿，娇滴滴的掐着嗓子道：“接下来配合我一下，好不好？” 于修凛：“？？？” …… 苏舅舅是昏迷不醒的植物人，本来在拜访于家的时候并未带上苏舅舅，而是把苏舅舅扔在了房车里。 但是昨天晚上出了那种事，齐素雅很火大，但也很清醒。 她让人把苏舅舅带过来，而如今，她押着杨志敏，带着江家这些人，一起在港口乘船出海。 这时正值1980，港澳尚未回归。 澳门如今仍然属于葡萄牙的殖民地，据传它以前曾是一个小渔村。不过如今处处遍布葡式风格，建筑偏向西洋化。 这里拥有全亚洲最大的赌场和夜总会，被称作赌城，每到夜里纸醉金迷，而白天人少，则是略显萧条。 齐素雅带着大伙找了一家酒店，这家酒店以意大利的威尼斯水城为主题，占地面积很大，特色拱门，运河石板路等随处可见，处处充满浪漫的异国风情。 酒店楼下有餐厅和赌场，顶楼有露天的游泳池，在这里能看见一些外国人，如今旅游业还不向后世那么发达，因此来这里的多数都是外国面孔。 酒店楼上，有一个房间，披头散发的杨志敏被关在屋子里。 第686章 凛哥真棒棒，凛哥好厉害 齐素雅安顿好其他人，扭开房门，她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是于修凛。 两人是手牵手进来的。 这个酒店房间是套房，她一脸古怪地瞄了杨志敏一眼，然后扯着于修凛的衣领，来了个借位。 以杨志敏的角度就好像两人在当着她的面儿接吻一样，但其实压根就没碰上。 不过，身体贴着身体，是真的挨得很近。 于修凛眼色微深，他凝睇齐素雅数秒，眼底似有几分不自在，鼻尖满是少女清甜的气息，隔着衣服的面料，他甚至能感受来自少女的温度。 做完这个借位，齐素雅冲着杨志敏那边投去示威挑衅的一瞥，然后拉着于修凛的手走进套房之中的卧室，她特意没把门关严。 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对耳塞。 “戴上？” 于修凛：“……” 他默默接过耳塞，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其实很厌恶和女人接触，但是刚才，这女孩碰着他，挨他那么近，他为何没像是以前那样起满鸡皮疙瘩？ 至于反胃恶心的感觉更是从未有过。 他迟疑地看了她半晌，可能，她在他内心的定位是不同的。 她是家人，是因为家人这个名义，所以才令他心理上的排斥不曾出现？ 等于修凛戴好耳机后，齐素雅叼着一只棒棒糖，居然还一副满愉快的表情。 她从空间里掏出一堆设备，然后，就听：啊，啊，啊！！ 暧昧的声音啪啪啪，顺着门缝冲入杨志敏的脑海中。 杨志敏活像是一副惨遭雷劈的表情！ 足足一个小时后。 衣衫不整的齐素雅挽着于修凛的臂弯从屋里出来。 “凛哥真棒，好厉害呢，我好舒服！” 于修凛：“？？？” 男人为免露馅，尽量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然而脸色似有些泛粉。 天晓得这一个小时他是怎么度过的，就算他戴了耳塞，但仍是能听见一些声响。 此刻少女挨着他，亲昵地依偎着他做戏，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下面，简直像是有一团火，他感觉自己像一壶开水，整个人都沸腾了。 但他还是努力淡定着。 “雅雅也很厉害。” 心悦诚服的口吻。 她的小脑袋到底是什么构造？ 他隐隐能明白，她一定是在挖坑让杨志敏跳。 她在撩拨杨志敏的逆鳞，而在整个计划中，于修凛自己的存在大概算是环节之一。 …… 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齐素雅带着大伙四处溜达。 即便出了杨志敏这件事，但她火气来得快，消失的更快。 他们逛了妈祖阁，历史城，还有后世被称作世界文化遗产的大三巴牌坊。 她从空间里面抓出好几台单方相机，大伙一起拍照留影，彼此嘻嘻哈哈。 自从旅途开始，她攒了不少照片，使用的相机有立可拍，也有数码和单反，至于打印，也全是用空间里的机器。 有时看着这些照片就能回想当时的情景，那些美好似历历在目，被永远的保留了下来。 直至入了夜。 她特意换上一身晚礼服。 第687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等她从屋里出来，就看见齐刷刷的，清一色的白衬衫黑西裤，她目中陡然惊艳起来。 “不错嘛！” 她吹了一声流氓哨，目泛溢彩。 江家这些人，不论颜值还是身材，都完全能吊打后世那些娱乐圈的流量小生，并且胜在气质过人。 以前大伙穿衣都挺随便的，通常都很休闲，比如牛仔裤，休闲裤之类的，她很喜欢打扮江家的男人，他们穿的衣服几乎全是她为他们准备的。 而如今清一色的大长腿，白衬衫黑西裤标配，每一个都穿戴整齐，简直像是天团巡演。 她忍不住脑补，然后当场化身小迷妹，神经质地捂着胸口喊：“啊啊啊我可以！！” 江家众人：“？？？” 有点听不懂，但看她的表现，嗯，至少是很喜欢的，喜欢他们这么穿？ 顿时一股自傲心情油然而生。 男为悦己者容！ …… 大家兑换筹码，有的玩老虎机，有的人玩骰子，还有人玩21点，直至深夜十一点半。 齐素雅寻遍四周，见男人们玩的不亦乐乎，他们手边堆满了不少筹码，其中楚厌宸，苏念初，还有江敬云，这三人赢来的筹码最多，如果换成钱……啧啧啧，真是惊人啊，一夜暴富！ 而其余人也赢了不少，智商摆在这里，想不赢都不行。 但也有比较奇葩的。 比如苏大哥，玩了几局就懒得玩了，反而盯着赌场内部的各个机器，思忖那些机器的构造，私底下拿出纸笔画图画的不亦乐乎。 而江枫愚则是被赌场内部的一副油画迷住了，一看就是一个多小时。 齐素雅感觉差不多了，偷偷摸摸的古怪一笑，然后满场转悠。 她找了一名输的倾家荡产的中年女赌徒，两人相谈甚欢。 最后，是杨志敏的出场。 …… “齐素雅！” 杨志敏脸色铁青，从昨晚至今一直没睡，这令她显得有些憔悴。 她身上穿着一件性感的晚礼服，这是齐素雅拿出来的，逼着她换上的。 她知晓齐素雅姓名，好歹以前曾在怀春市的圈子里见过好几回。 齐素雅领着杨志敏走进楼下的夜总会包间，这里的气氛十分迷乱。 不多时，她打了个响指。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这地方女尊男卑，女人有那方面需要，亦有很多男性做此服务。 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姿色各异的男人。 齐素雅冲着杨志敏很妩媚一笑。 “我这个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杨姐姐，好好享受吧，我请客！” 然后她施施然起身，去找她家那些哥哥们。 还是她家哥哥长得最好看！ 杨志敏慌得一批。 她什么意思？ 倏然响起自己昨天晚上做过的好事，她看向满室的男人，她激灵灵的哆嗦了一下。 她总算明白齐素雅的意思，这是来自那女孩的报复！ 接下来杨志敏遭遇她一生之中最大的耻辱！ 女尊世界的女性，她们生而为王，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在乎自身的贞操，尤其是像杨志敏这种的，她曾试图反抗，但反抗失败。 第688章 上帝欲使人灭亡 正当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中年女人走错门，为她抱打不平，把她救了下来。 她对那个中年女人十分感激，也是因此得以保全自身。 在中年女人的帮助下，当天晚上她就乘船离开了澳门。 临走的时候：“齐、素、雅！！” 咬牙切齿的声音，活像是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可她又哪知，在送她上船之后，那名中年女子立即找上齐素雅。 “事情我都办妥了！” 齐素雅笑眯眯地付了一笔报酬。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齐素雅带着大伙继续转悠，他们去了观光塔，看过大炮台，登上过东望洋灯塔，最后抵达了渔人码头。 照片拍了上百张，江家的男人喜欢偷拍她，尤其是江碧城，各种角度的。甚至还有一张角度猥琐，从下往上的。 当看见那张代表自己走光的照片时。 齐素雅‘咚’地一声，狠狠敲在江碧城头上。 “要不要这么猥琐啊？你是变·态么？” 江碧城：啊啊啊！打是亲骂是爱，妹妹她好爱我！！ 齐素雅：“……” 这人没治了，还是趁早关进精神病院叭！ …… 从澳门转道进入香港，一番疯狂大采购，享受了港式的餐点下午茶，最后于三日之后，齐素雅等人重新回珠海，面见于修凛的养父于杰。 于杰对于之前的事情不知情，只晓得一觉醒来，负责为他做饭的高叔被于修凛辞退了，而齐素雅等人离开了。 齐素雅这些人住在于家。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捧着平板ipad，她戴上一副耳机，杨志敏的声音从她耳机中传来。 “齐素雅，齐素雅！！！” 那个女人在尖叫。 女孩子唇角撩起一抹笑，笑出一副舒心的样子，就是那模样，似乎有点小冷酷。 …… 有些事，大家明面上并未表态，眼看那小女孩不怀好意的对杨志敏挖坑布局，江家的男人似乎无所事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好似并无任何动作，像是全心依赖着齐素雅，让齐素雅自己去解决那些事。 然而，私底下。 江敬云置身轮椅中，男人姿容旷丽又雍容，有尊贵雅丽的大气之美。 而今于修凛的书房里挤满了人。 他们之前在赌场赢了不少钱，本来想全部上交让齐素雅保管，但齐素雅拒绝了。 真是好大一笔巨款，在如今这个年代，他们赢的那些钱足以被称之为富豪，就连于修凛都曾一脸微妙的感叹过。 若不是他们适可而止及时收手，没准当初在澳门要惹上大麻烦。 不过，不论有钱没钱，对他们而言似乎没两样，生活仍是老样子。 此刻，江敬云吟吟浅笑。 “那个杨家，还有必要存在么？” 楚厌宸准备了一份周详的计划：“可以动手了。” 于修凛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顺利。 满屋子的男人神色各异，白皙文静的少年江秀祯暗搓搓的攥住拳：“弄死她！” 第689章 小老弟，学着点吧 江敬云眯着眼发笑：“弄死？小老弟，学着点吧！” 江秀祯：“？？？” 敬云笑得风轻云淡，“这世上，让人痛苦的办法多得是，而最痛的，莫过于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秀祯：“……” 我大哥永远都是我大哥，抱住大哥瑟瑟发抖中！ 而，苏念初神色清清冷冷的，他拿出一份文件，是他根据当初于杰遇害，以及三予失忆事件作出的推断和心理侧写。 “杨家毕竟是于叔叔的姻亲，做事要名正言顺。这是我的推断，三予可以顺着这方面入手揪出杨家。” 三予猜测当初于杰遇险事件是杨家暗中所为，动机也很简单，于杰的妻子过世后，海外那个公司由于杰作为第一继承人，而一旦于杰身死，便可由杨家接手。 自古财帛动人心，杨家明面上似乎风光得意，但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早已中空。 剩下的哥几个面面相窥。 一些关于阴谋方面的事情不需要他们，他们的主攻方向在其他道路上。 …… “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杨志敏一脸阴狠狰狞，她如今人在杨家所在的湾岛。 她们杨家本是大陆的人，但后来入住这里，在这边发家，而这边的经济显然是要高于内地的。 当年那位老人卷走内地大半财富过来发展一个小岛，经济的起步提升自然远赛缺金少物的内地。 杨志敏回想之前的事情。 “于修凛……” 她痛苦的闭了一下眼。 他怎能那样伤害她？ 那门缝里漏出来的声音，那些暧昧的喘息，他明知道自己倾心于他，他怎能做出那种事，怎能那般残忍！ 还有那个姓齐的，那个女孩子竟那般下作，若不是碰见好心人相救，她当晚定要和十几个男人发生让她恶心的关系。 杨志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杨家的公司出了问题。 …… 齐素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继港澳之后，她带着一大家子前往这座小岛。 岛上的风土人情很吸引她，她上辈子曾看过很多湾湾出版的言情小书，还有曾风靡一时的偶像剧，后来大陆的经济飞速蹿升，成为世界强国，而海岛的发展逐渐落后，不入内地。 但不论如何，可能就只是一个情怀。 在原定的计划中，海岛是全国有的环节之一，而今上岛，在游玩的同时也可以解决杨志敏，正好是一箭双雕。 …… 上岛之前，齐素雅收起房车，直至登岛之后，她才又把房车拿出来，他们继续自驾游。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晶核？” 北投一处寂静的所在，房车停泊在这里。 齐素雅面前摆着一台机器，她刚才让大家挨个测试拳力。 女尊治下，男性体弱，这是不争的事实。然而那个晚上，苏毅农展现出来的蛮力令她惊奇。 而在刚才的测试中，她发现，苏毅农力气最大，江碧城的拳力比苏毅农更重，至于其他人也有不小提升，但对比苏毅农和江碧城，提升反应不那么恐怖。 第690章 他差点没被秀祯踩瘸了 齐素雅做出这种推测。 “碧城哥因为腿伤，经常吸收晶核。而毅农哥和敬云哥最近也在对晶核进行研究，他们触碰晶核的次数最多。但是敬云哥吸收的能量似乎全部用在断骨的愈合中，因此暂时力气不显。” 她想了半天，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晶核。 苏毅农只要一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就脸色发窘，他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因为最近这些天总有人对他虎视眈眈，就好比昨天晚上，他还曾被秀祯踩了一脚。 当时秀祯做出一副好抱歉的样子。 “啊呀，毅农哥，没事吧？我没看见呢，不小心踩的，真不是故意的？” 苏毅农委屈吧啦的，他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秀祯看不见他？ 还‘不小心’踩在他脚背上？ 他差点没被秀祯踩瘸了，至今脚背还疼呢！ 总之最近苏毅农老老实实虚心做人，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空气，免得总是被一窝子心怀鬼胎的兄弟们合力针对。 齐素雅琢磨好半晌之后：“其实这也满不错的，至少力气上来了，往后如果遇见什么危险也能有反抗之力！” 至于她自己？ 她决定了，要撸铁！ 一定要好好锻炼自己，她想要的是旗鼓相当，不愿在痛失优势之后再次遇见像那天晚上，苏毅农的那种情况。 被勉强神马的，真心一点都不美！ 万一她那天没喊来其他人帮忙制服苏毅农呢？那岂不是要坏掉一直以来的平衡？ …… 房车由北向南，这期间齐素雅问过于修凛一些关于杨志敏的事情，她特意走漏风声让杨志敏知晓自己一行人已登上岛屿。 杨志敏的脸色冷沉沉，她决定雪耻！ 齐素雅这边出了一点小事故，比如车祸，大卡车撞在房车上，房车是黑科技产物，防弹的车窗完好无损，连油漆都没能蹭掉，反而是大卡车，车头撞的稀巴烂。 肇事司机想要逃逸，但齐素雅这边下手贼快，直接就把人绑了送交当地警察局。 “我们可是游客啊！为了两岸关系友好请一定要帮我查清楚！免得我回家之后做不好的宣传，是不？” 齐素雅如是表态。 杨志敏气得咬碎了牙齿。 她不断撩拨，令杨志敏的火气坐火箭飞升。 而因江家兄弟的干预，杨家的公司迅速步入了灭亡。 这一日，警局有人登门带走杨志敏的母亲。 杨志敏心里很是恐慌。 警方声称杨母跟一起买凶杀人案有关。 杨志敏一下子就联想起当年于杰遇险以及三予失忆等一系列事件。 家庭分崩离析，杨母面临刑罚，昔日曾有辉煌的杨家，转瞬之间面临破产危机。 此前为维持公司运营曾借款无数，债主登门索债。 一时间整个杨家愁云惨雾，卖房卖地，典当家产，完全是被逼上了绝路。 而这一切，暗中好似有一只黑手在拨弄反正。 杨志敏回想近日宛若泥石崩塌，一下子就令自己一家陷入种种绝境的诸多事件，她怔怔愣愣的发着呆，良久回不过神来。 第691章 夜市，啤酒鸡 “怎么会这样……” 忽然崩溃一般的抱住头。 而这时，时节已悄然迈向了七月。 …… 北部，南部，高雄，花莲，垦丁，九份，齐素雅一行人开着房车挨个逛了一遍，在很多著名景点打卡，也曾融入当地居民百姓的生活。 夜市之中有很多美食，人潮熙来攘往，齐素雅捧着一份关东煮，插了一颗鱼蛋吃。 江紫衿的长发绑在脑后，他身日穿的是一件浅紫色的衬衫配黑色长裤。紫色，在齐素雅上辈子，这个颜色被称作基佬专用，男人穿紫色很容易被人怀疑性取向，这个颜色太艳了，有很多gay里gay气的男人喜欢穿紫色。 但这种颜色搁在紫衿身上，反而衬得男人有种清幽不俗的贵气，丝毫不娘气。 热闹的夜市，黑幕点缀着璀璨星子，热腾腾的关东煮气味，还有身畔大眼睛亮晶晶寻访美食的少女。 这一切的一切，令自己想起半年前的雪夜。 他们曾一起吃过关东煮，热腾腾的汤水是冰雪之夜唯一的温暖来源，就像是身边的她，然而那一切后来变成个绝响。 紫衿侧首凝睇着身畔的女孩，他们走向一个小摊位，她正在玩飞镖。 他突兀笑了下，帮她理顺被夏风吹得乱糟糟的长头发，她回以一个很明亮的笑容。 然而，突然之间，紫衿一怔。 “齐齐？” 平时一家人在一起时，因为曾被某些小肚鸡肠的男人警告过自己太不合群，因此他通常都跟随兄弟们叫她雅雅。 唯有在两人私下相处时，他才把齐齐这两个字挂在最边上。 眼下，小女孩正拎着一只香喷喷的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嗯啊，肿么啦？” 她口中塞满食物，口齿含糊不清。 紫衿咽了咽嗓子，瞄瞄她手中的鸡腿。 “你有没有闻见一股酒味？” “啊？” 她迷迷糊糊，然后小手抓着自己刚啃了一半的鸡腿。 “有啊！看，这个，我刚才买的啤酒鸡，很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紫衿：“……” 闭了闭眼，一声轻叹，然后握住她手腕：“走吧，晚上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他得带她回去。 齐素雅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可是夜市还有好长，我还没有逛完，我还想再吃吃蛤仔煎，肉羹，还有贡丸，盐酥鸡等等！哎呀，上天干嘛多赐我一个胃，有好多好多想吃的！” 紫衿拿起手帕帮她擦掉嘴巴上的油，“明天再来，今天太晚了，得回去了。” 他像是在哄她，他眼底揉满了星光，华丽的嗓音似名贵乐器，当声音渐渐低沉时，像是大提琴一般。 她怏怏不乐的，感觉还没有逛够，于是就撅起小嘴巴，但她并没有抗议。 “好叭！不过厌宸哥他们没有出来逛，我想多买一点带回去让他们当宵夜。” 紫衿心里掐算着时间，又瞅了瞅她三下五除二啃掉的啤酒鸡，鸡腿只剩下一只光秃秃的骨头棒，就好像生怕吃慢一点会被人抢走一样。 紫衿：“……哎。” 看来有些事，想拦，也拦不住了，阻止不住了。 第692章 如果不是江家的 从夜市里出来，七月初的夜晚，暖风和煦，但也有一点点闷热。 齐素雅有点迷糊，她盯着地面，努力看着地面，因为她眼睛花了，她晕乎乎的。 忽然打了一声雷，而房车停泊的位置距离这里有点远。 紫衿手里拎着东西，牵紧了她的手。“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她：“哦！” 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小嘴叭叭开腔，大着舌头一副微醺样儿：“紫衿紫衿？我怎么看不清你啦？好奇怪。” 她抓耳挠腮，“好热！” 她小手揪着韩版t恤的下摆，在腰上打了一个结，露出一截白净的小腰。 紫衿步子一顿，然后转身帮她解开那个结。 “不要，这里太闷了！我都出汗了！” 她甚至想要光膀子四处野，像个小神经病一样，但被紫衿摁住了。 自从发现晶核的妙用后，家里这些男人就开始吸收晶核，力气也迅速增长，后来发现力量的增长并非无限的，当抵达某一个临界点，再吸收晶核就只有消除疲惫等作用，不会再增加力气。 紫衿看见夜市边上有一个小庙，也真是神奇，稍早之前还漫天星子，但这乌云突兀笼罩了夜幕。 赶在第一滴雨降落之前，紫衿牵着不太规矩的小女孩走进庙宇中躲雨。 外面突然一声闷雷，吓得小女孩哆嗦一下：“好烦！” 她咕哝着：“不喜欢打雷，我想我外公了。” 她晕乎乎嘀咕：“紫衿，知道吗？这个世界好奇怪的。” “就比如……我是不知道八零时期的湾湾是不是这样，但就像是咱们在澳门住的那个酒店，叫做威尼斯人度假酒店，它是千禧年后才建成的，是2006还是2008？” “总之这个世界有好多bug，我就怀疑我一定是书穿了！” 她小嘴叭叭不停，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仰起小脸凝视华丽貌美的漂亮男人，她突然眨眨眼，伸出小手扯了扯他衬衫的衣角。 “紫衿，我好像醉了。可是好奇怪，我没有喝酒呀？” 紫衿弯下腰，轻轻捧住她的脸，她目中很迷离，有他想要的一切。 他薄唇轻启：“齐齐……你喜欢我么？现在，对我还有那份感觉么？” 她歪了歪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你如果不是江家的，就好咯。” 忽然往他身上扑过去，把他压在地上，像个小蛤膜似的，两只小手摁住她胳膊。 她嘻嘻嘻的笑：“要是不是江家的，我就办了你！” 她啵的一声亲在他脸上：“真漂亮！好看！” 她小手在煽风点火，摸摸这里，又碰碰那里，不亦乐乎。 紫衿徐徐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她面颊。 “要是想，那就试一试？” 她眨眨眼：“是在邀请我吗？我可渣了，我不想负责，干完就跑，提裤子走人，跑的老快老快了，兔子都追不上我！” 他被她逗笑了，她喝醉后的样子其实很可爱。 他徐徐坐起，一寸寸轻抚她的腰。 “我知道你醉了，知道就算发生了什么，等明天你醒来，也肯定要像以前那样全部忘光。” 第693章 用最好的自己，拥抱最好的她 他近似叹息。 “但是……” “我还是有点想趁人之危。” 她迷迷糊糊，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红着耳朵说：“你别撩我呀，撩我就办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以唇封缄，十分温柔的吻，在她唇齿间慢慢的厮磨。 半晌之后，外面暴雨如瀑，他衣衫不整，而她眼睛水汪汪的。 “你看，你又撩我，你把我当圣人。” 居然还满委屈的，小手开始在他身上乱抓。 她嘀嘀咕咕：“我又不是柳下惠！” 男人突然笑了，笑得晃花了她的眼。 他突然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有时候，就算看着你，还是会想起。就算你已经在我眼前，我还是会想要靠近你一点。我不成熟，但要是能再成熟一点点，是不是就可以离你更近一些？” 他把脸埋在她心口，庙宇外，雨声有点吵，但在吵杂中，这庙宇里竟又有种暧昧的静谧。 “真想一直一直，一直保持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是时间能定格就好了。” 齐素雅歪了歪头：“又抱我。” 他笑：“我想抱一辈子。” 他笑得格外好看。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就算你会忘掉，但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你会生气的，会烦恼，会不开心。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那太卑鄙，而她绝不会喜欢。 至于现在，就算只是静静的抱着，也像是填满了心里的空虚。 他轻轻吻了她一下，“真的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 她捧着他的脸叭叭叭的连亲了好几下。 他笑得很轻柔：“如果你是清醒时说出这番话，我一定会更开心。”但就算此刻她醉着，他也满足了。 他静静的抱了她很久很久，直至她在他怀里睡去。 这场雨下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他抱着她往回走。 有时候，真的就只是有时候而已。 他会想要把她藏起来。 他在反思一个问题。 现在这样的自己，就算真的能够和她发展到那一步，可是他大概配不上她。 他想让自己变得出色一点，变得足以和她般配，想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变成最好的自己，来拥抱最好的她。 而，紫衿不知道的是，等他抱着齐素雅走远后。 一个目瞪口呆的男人，一脸诧异的从暗处走出。 男人穿着雨衣，手里拿着一把伞，他是出来找人的。 是江四哥哥，江枫愚。 平时眼神傲傲的，毒舌又嘴贱。 可是回想之前的事情，他暗中看了很久，他觉得很尴尬，也觉得很意外。 脸上忽然划过一抹不自在。 紫衿在家里排五，江枫愚想起紫衿和那个女孩子接吻的情景。 他面红耳赤。 足足过了好半晌，江枫愚才闷闷的说：“幸好其他人去其他地方找人，不然……”不然紫衿就惨了，没准得被揍一顿。 他抿了抿嘴，又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想起那女孩子第一回喝酒发疯，逮住家里这些人挨个的亲，他当时只是想凑个热闹，他那天喝醉了，然后他被群殴。 “啧。” 撇了撇嘴：“作孽啊。” 第694章 还是放弃治疗吧 清晨，天亮后。 “奇怪，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她一喝酒就容易断片。但问题是……她昨天喝酒了？她没啊。 顶着一头毛绒绒的长头发，小女孩一脸深沉，然后慌慌张张地找上苏毅农。 “毅农哥！毅农哥？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我昨天没喝酒啊，但我想不起来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了！难道是梦游症吗？” 这女孩一副天塌的表情。 而，包括苏毅农在内，江家众人：“……” 就很一言难尽的。 只是吃个啤酒鸡而已，竟然也能够吃醉？这酒量真的没治了。 害！ 还是放弃治疗吧！ …… 齐素雅一副苦瓜脸，她纠结得不行。 她昨天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本世纪未解之谜新鲜出炉！ 齐素雅格外的喜欢海，所以四处兜转一圈之后重回垦丁。 她在这里找了一家民宿，店老板是个很好的人，对他们这些人很好奇。 听闻他们是从大陆那边过来的，当场就愣了愣。 一片海隔着两岸，大陆更像是一处神秘文化的起源地，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本地居民对大陆并不了解，好奇心是肯定的。 有一位操着嗲声嗲气的大婶甚至还夸齐素雅‘时髦’，全家旅行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是很特立独行的。 然而齐素雅却发现一件事，江四哥看她的眼神好像有点怪怪的。 她看向江枫愚那里，男人的表情十分骄傲，但那眼神很复杂。 “啧。” 烦地砸了一下舌，忍不住想起夜市庙宇之中的情景，他可是全都看见了。 这女孩子，还有他五弟紫衿……真是够蠢的！ 江枫愚回想着当时的事情，心底满是不自在。 他觉得紫衿真是太蠢了。 他是家里的四哥，紫衿之前曾对女孩有过那方面的意思，关于这点江枫愚是知道的。 但这两人之间似乎出了一些事，后来两人就各退一步拉开距离。 如今这又算什么情况，死灰复燃吗，重拾旧爱吗？ 但不论如何江枫愚不太看好紫衿。 他心想，家里虎狼环伺，紫衿最好藏好一点，不然就紫衿那种性格的，肚子里全是白的，一点黑水都没有，还不得被大伙挫骨扬灰咯？ 江枫愚暗忖，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当哥的，真的是很为傻弟弟操心。但他的心事不外露，日常一副傲傲的样子，那姿态像是生来就蔑视天下，嘲笑众生。 其实如果只有紫衿一个人动情，他可以拾掇紫衿大胆示爱，但回头瞅瞅家里这些人，不提二房三房，单是他们大房，二哥江雁洲，三哥江碧城，小六江秀祯。 哎，真是好烦！ 紫衿最近在学琴，他在音乐方面天赋杰出，可能是因为他的技能点全部点在音乐上了。 他用电子琴弹了一支曲子，欢乐活泼的节奏很能感染人，令听见这支曲子的听众不知不觉的扬起笑容，他的好心情全部融入音乐里。 等紫衿一曲完毕，江雁洲敏感地看向紫衿那里。 第695章 他刚出狱那年 紫衿似乎很快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紫衿和雅雅一起逛夜市这件事情了。 是不是逛夜市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江雁洲为此思忖。 “雁洲哥要不要喝汽水？”小女孩手里抓着一瓶子可乐，打断江雁洲的思路。 江雁洲看向齐素雅这边，小女孩今天绑着麻花辫，麻花辫在脑后盘起来，耳朵上插着一朵小花，是江碧城弯腰从花丛里摘下来的，闹着她，让她非得插在耳朵上不可。 “可乐……” 江雁洲忽然想起，远在怀春市富民小区的二楼住宅中，有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堆可乐瓶碎渣。 他点了下头，接过少女递来的可乐。他抿了一口，汽水在口中炸开。 凝睇少女良久，他渐渐失神。 有时候，他会有一点点急躁。就比如这个家庭里，明面上和乐融融，看似和谐美好，但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在酝酿着很多危险的事情。 有人跃跃欲试，表现的相当直接。比如江碧城，江秀祯，这两个，一个黄，一个骚，只要一逮住机会就怒刷存在感。 至于其他人，看似克制，实则心里也是憋着一团火。就好比他自己。 江雁洲忽然很烦。 有时很想挑明一切，逼着她尽快做出选择，尽快……接受自己，或者是接受其他人中的某一个，想从这种情况里挣脱出来。 但是理智又在告诉他必须冷静，不能冒进，操之过急不好，一旦冒然打碎现今的平和，他无法确定未来的后果是否是自己能承受得起的。 况且。 江雁洲的脸色倏然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冷邃的眸光落在自己手上。 可乐瓶是冰的，就像是当年那把刀，捅进活人的身体里，热血喷溅他满身。 他是魔鬼。 “那是什么？” 齐素雅忽然问道。 远方有一座庞然大物似巨龙盘卧。 夏日能游玩的东西实在太多，哪怕娱乐设施几近于无，但蓝色的天，白色的云，青青芳草，蓊郁森林。 这些美景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单是置身在这些美好的景物之中，便能够使人心情舒适。 她带着大伙一起在周边探险，请了一位当地人做向导。 这位向导看了那头一眼，那座黑色的堡垒一派冷硬之风。 “啊，那个呀，是我们这里的监狱，关了不少人在里面。” 当地人随口一答。 江雁洲的脸上宛若笼罩着寒霜，他身姿高大伟岸，长得剑眉星目，但俊脸宛若冰山，而此刻，他表情比起平时更僵了几分。 倏地闭了一下眼，他低头盯着地面的杂草。 他想起他刚出狱那年，他遇见一个女人。 “江雁洲，当初婚事本来就是口头协议，我看还是算了吧。” 那女人身旁有人帮腔：“是啊，老江家本来就名声不好，又克母又克妻的，而且……他还坐过牢呢，他差点弄死人呢。” 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时候定下的娃娃亲，对那个女人并无多少感觉，然而当时一切历历在目，不知怎的就刻在了心底。 第696章 他是魔鬼 大旱之下必有灾情。 不正常的干旱引发气象灾害。 书里写，旱灾是因土壤水分不足，农作物减产歉收，带来粮食缺少的问题。 江雁洲心事沉沉的思量，他是一个喜欢把一切都藏在肚子里的类型。 那些年，在旱灾之下，村子里爆发瘟疫。 大房江母是因瘟疫而死，在暴病身亡之前，江母曾简单地安排一遍后事，其中就包括一桩娃娃亲。 女方是城里人，两家商量，等孩子长大了，就让对方的女儿从江家挑一个娶回家里做丈夫。 江母定下这桩娃娃亲的动机其实很简单，在她过世后，江家就没女人了。 女尊治下，家庭以女性为单位，一直是由女人掌家立业的，女人是家里的顶梁柱，而没有女人的家庭，日子过得穷是一定的，甚至还有活活饿死的。 她希望对方能看在这份娃娃亲的面子上，等她过世后，帮着照看一下江家人。 江雁洲长得不错，年幼的时候，他是兄弟之中个子长得最高的，在定下娃娃亲那年，他个子比起大哥江敬云还要高出小半头，女方一眼就挑中了他。 天朝男子生来体弱，男婴夭折的很多，就算顺利成年也总是有一身病，而他当时骨架大，长得高，看着身板壮，一瞅就是一个好养活的。 对方选上他的理由，是因为他当时是江家明面上看着最健康的。 后来江母过世，两家也曾有过一点交集。 算不上多亲密，但一年之中女方会来江家两趟，直至当年楚家那件事发生。 江雁洲拎着一把刀，他伤了很多人，后来因为这件事判刑坐牢，他当时尚未成年。 这世上有太多不公，在外人看来，无论起因如何，无论在这件事情中，江家是否有过冤情委屈，他们最直观的反应就是江雁洲坐牢，只有杀人犯才坐牢。 就算他没把那些人弄死，但他见过血，把他视作天生反骨，视作恶魔。 在监狱里待了几年，出狱之后，得知从前那个娃娃亲自从自己服刑后就再也没来过江家，他心情很淡。 他不是无欲无求，但可能只是不在意而已，对那些人，那些事，内心无感觉。 但是有一回正好相遇，女方对他很嫌弃，一副怕他赖上他的样子，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真正认清了一件事。 他服过刑，他是不同的，像他这种人，除了自己的家人，又有几个能对他心无芥蒂？ 往事里揉着血，那些血注定了他被人畏惧，他是不可能幸福的，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拥有一段正常的婚姻。 从那时候开始，他扼断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也认为就算单身一辈子，他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更何况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家里这些兄弟们。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些事，他渐渐失了神。 直至。 “雁洲哥？” 女孩子轻轻拽拽他的手，他怔怔愣愣的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 心神瞬间撞入一对充满担忧的黑眸中。 第697章 想要弄脏她 她的眼神很清透，但没人知道，他其实很烦这份清透。 好似她的眼是人世间最干净的事物，也正是因为这份干净剔透，才更加容不下像自己这种一身血污的戴罪之人。 他心里有个念头，不知从何时开始蠢蠢欲动。 他想做一些事情，想要抹掉她眼底的干净，想让她同样变脏，想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沉沦。 但是他想，那可能并不是他真正期望的。 如果他真的做了，他肯定后悔。 他倏地抬起手，有些粗粝的指尖抹了抹她眼角。 她皮肤很薄，很嫩，像是能掐出水来，也像是轻轻一摁，就能留下一片印痕。 女孩嘟着嘴，像是不舒服，她偏头避开他的手。 “怎么啦？”她歪头问，同时揉揉她自己的眼角。 有一点点痛，就只是一点点而已。 她猜自己眼角处的皮肤肯定被他搓红了。 江雁洲收回手：“没什么。” 其余人走在前面，有江碧城这个开心果在，气氛嘻嘻哈哈的很热闹，不甘寂寞的江秀祯帮着他三哥一起活跃气氛，江枫愚和苏毅农更像是两人的捧哏。 “妹妹，看！这是哥哥为你打下的江山！” 江碧城做出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一脸高深莫测，但帅不过三秒，被江四江枫愚怼了，于是哥俩吵了起来。 另外也有几人在回视江雁洲这边。 江敬云坐在轮椅中，瞳眸半阖。 那眸子里像是氤氲着薄雾，便是笑吟吟的，可那青烟似雾总有点捉摸不定，也像是透着一点点近乎清醒的凉意。 即便再炫烂的灿阳，也融不化他内心的冻土。 他瞟了江雁洲一眼，收回视线，无人看见他此刻眼底流露一些落寞，似神色复杂。 楚家哥仨在一处，楚似瑾已彻底恢复，日常一副浪荡散漫的样子，便比起从前的潇洒轻狂又多了几分沉着稳重。 他瞧着江雁洲那里，想起那一年被敬云从古井中背出来，他看见雁洲拎着一把刀，满身是血，如魔神临世，满地的残肢断臂，他杀的理智全无。 他喉头忽然一哽。 楚厌宸也想起了当年那些事，有些事情环环相扣，倘若当初没有楚家那件事，雁洲的性格可能不至于如此。 是他们连累了雁洲。 有时候楚厌宸自己有一种近乎赎罪的心态。 在江雁洲坐牢的那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被楚厌宸包揽。 二瑾也是一样的。 雌雄莫辨的俊美穿上一身女衣，故意混淆视听，让人把他当一个女人，他四处找工作，就只是为了赚钱养家。 其他兄弟看在眼中，但并未阻止，因为有些事心知肚明，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里好受一点。 但也就只是一点点而已。直至雁洲出狱。 …… 江雁洲是个刚烈的男人，他小时候就格外护短，家里没有女人顶着，他是家里的二哥，要是外面有人敢欺负他兄弟，他就努力揍回去。 苏念初是家里跑得最快跳得最高的，而江雁洲是家里身手最好的，最能打的。 第698章 如果问他喜欢什么，那他喜欢她 江雁洲小时候很混，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又一圈，但他以前的性格没有现在这么闷。 坐牢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 他自己从未提过监狱的事情，大家也不想撕裂他心上的伤口，不曾多嘴问他，免得他不自在，免得他回想那些并不美妙的事情。 他多数时间都很沉默，沉默的近乎没有存在感，像是一张背景板，很容易被忽视。 齐素雅闹不懂江雁洲是怎么回事，她一直看不懂他，他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太能隐藏。 他不像其他人喜怒形于色，甚至不像江敬云那种满肚子坏水，他更多时候脚踏实地的做他自己的事情。 似乎憨厚老实，但又不是。 他身上背着的那份沉重似山川巍然，有时候想逗他笑一笑，但她逗了一回又一回，可这人依然一副冷酷的表情。 …… “雁洲哥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喜欢的东西？” 她突然问了一句。 江雁洲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顿了顿，又点了点头。 “种地算吗？” 齐素雅：“……” 江雁洲一脸认真。 “等回家之后，我想挖个地窖，种出来的粮食囤着，就算以后再闹旱灾也不怕没吃的。” 齐素雅：“……” 就连他的‘喜好’都这般务实。 但也由此可见，从前那场旱灾是真的对她影响很深。 粮食是珍贵的，不曾有过那种悲惨生活，即便能理解粮食的珍贵，但也不像他，不像他们的感触那样深。 可是他这样的回答，也真的是让她有点接不上茬儿。 一时间，两人静默下来。 …… 江雁洲看了她半晌。 就算他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她本来是想和自己聊天的，但这个天被自己聊死了。 他想了半天，然后抿了抿嘴：“我喜欢汽水。” 她‘啊’了一声，眼睛一亮，看向他拎在手里的汽水瓶子。是她之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江雁洲认真想想：“汽水种类很多，有芬达，有荔枝珍珍，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可乐。” 他想起怀春市的那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堆汽水瓶碎渣。 年初的时候，天还很冷，雅雅和那位住在楼上的王家姑娘一起喝可乐汽水，她以为自己也想喝，就让王潇买了。 后来瓶子日日搁在窗台上，被苏慕戎一不小心碰在了地上，然后碎成了一堆渣子。 可能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 就算很喜欢，就算想用心的保护珍藏，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注定了要失去，就算想挽留，也挽留不住。 齐素雅故意用快活的口吻说：“那我回头多准备一点可乐，想喝的时候随时喝！” 他安静的点点头。 “除了可乐呢？还有其他喜欢的吗？” 江雁洲思忖数秒，忽然察觉自己这一生竟然很空洞。 他喜欢的，似乎真的很少。 甚至就连当初那瓶摔碎的可乐，都算不上喜欢，不是对待事物的喜爱心情。但很重要，是他想要珍视的。 半晌之后，他徐徐看向身边的她。 如果真要问他喜好如何，那，他喜欢她，这算一种喜好吗？ 第699章 俗称上火 空泛的生命里，她是最明亮的色彩。 他唯一的喜好，是她。 所以爱屋及乌，他喜欢那些和她沾边的东西，只要是来自她的馈赠，他都想小心珍藏。 就像是那瓶摔碎的可乐。 就算只剩下一堆玻璃碎渣。 他也想要收起来，想留住，想继续深藏。 …… 不清楚是不是气候原因，但在入住垦丁民宿的第二天，大伙从房间里出来，齐素雅发现少了一个人。 平时这个时候，江雁洲早就起来了，那人是勤奋的性子，不像江碧城喜欢赖床。 “我去看看雁洲哥。” 回想他昨天的样子，感觉很反常。 她推门而入，见男人侧躺着，背对着房门方向。 等走近了才看见，男人脸上全是汗，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汗湿，湿哒哒的黏在他脸上。 而且他的气色不对劲，脸膛潮热，本是偏向古铜的肤色因此而颜色深深。 她单膝跪在床边，探出上半身，伸长手摸摸他的头，果然很烫。 这场病来势汹汹，齐素雅把学医的苏毅农喊了过来，也惊动了很多人。 江碧城啧啧称奇：“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变成铁打的。” 细数下来，每天一日三餐，里面加入稀释后的灵泉水，他们的体质渐渐变化，几乎百病不侵。 好像只有楚厌宸曾病过一回，那之后就连先天体弱多病的江秀祯都没再生过病，更何况是看起来人高马大身材健壮的江雁洲。 有苏毅农的医术，有齐素雅的灵泉水和晶核，大伙本以为江雁洲这场病是雷声大雨点小，以为很快就能好起来。 但事态进展并不乐观。 神奇的灵泉水，还有晶核，似乎失效，并未对江雁洲的病情有任何帮助。 直至下午的时候，他冷的直打颤。 齐素雅心焦不已。 “这是怎么了？” 她揪着自己的长头发，她可能是对灵泉水和晶核有心理性依赖。 前者包治百病，后者是最近才发觉的神奇妙用。 但不论是吸收晶核还是服用灵泉水，对江雁洲都无任何作用。 苏念初今日穿的是一件天青色衬衫，搭配一条浅米色的休闲西裤，衬衫下摆束进瘦腰，再配一条白色的腰带。 他思忖数秒：“他可能只是太累了。” 齐素雅回头看向苏念初：“累了？” 念初的神色不太好懂。 “一个人一声不吭的撑了太久，撑得太累了。很大可能是心理因素引起的，俗称上火。” 齐素雅：“……” 沉默了好半晌，她不禁反省自己对江雁洲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 苏念初睇了她一眼，旋即徐徐转身，拉着其他人一起出门。 临走的时候，他回首看了房间内一眼。 江雁洲神志不清，顶着消热冰袋，汗水早已湿透了他。 而那女孩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为雁洲忧心忡忡。 苏念初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然后拖着其他人：“走吧。” 有人欲言又止，但回头看了看屋内的江雁洲，最后又闭上了嘴。 就连喜欢作妖的江秀祯都沉默了，江碧城也是一副恍然的样子，似乎心里有事，也似乎在回想一些往事。 第700章 在那一刻，碎裂的很彻底 江雁洲做了一个梦。 梦的开头从一段传言开始。 当年大旱之下，有传言有一个村子发生人吃人的事情，当时大坪村气氛很怪，有人萌生那方面的念头。 女村长钟凤英当时还很年轻，还不是村长，在村里一户人家露出效仿那段传言的苗头时，是钟凤英挺身而出，掐灭了那个苗头，整肃了整个村子。 后来画面一转。 当时还在外地的苏家尚未出事，苏母寄了一些东西过来接济江家。 江老爷子喊来江敬云和江雁洲，让两人拎着一兜地瓜土豆翻山越岭，去隔着一座山头的楚家那边。 “大宸他们那个娘不是好东西，咱们这边得多帮帮他们。” 老人提起这个一脸愁意，他膝下无女，全是儿子。 早年三儿子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竟然看上楚家那个，还非对方不嫁，婚后也正如老人从前预想的那样，吃尽了苦头。 那一年，大哥敬云尚且年少，一身雅丽又明媚，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待人也最亲切。 因为手里拎着粮食，大旱之时世道混乱，江雁洲怕招人眼热，怕这救命的口粮被人抢去，于是临出发前顺手带上一把刀，本来是为防身用的。 他和大哥翻了一座大山，路上用了好几天，直至抵达那个血雨腥风的村子。 满村都是肉香，那一幕幕惨景宛若人间炼狱，有森森白骨，有瘦弱的老人在哭嚎，有成年的男子在反抗之下遭毒打。 涉世不深的两个少年震惊于这个村子的风貌。 大哥似乎猜出了什么，本是快活的笑容一点点抽离，突然催促着江雁洲赶紧找人。 哥俩兵分两路寻找楚家兄弟，江雁洲听见了一些事，当时正值中午。 楚家那个女人，从辈分上来论，他得叫对方一声三婶。 他听见那女人让人去村子里的老井，让人把楚家兄弟带出来，想要一顿全部解决，还美其名曰为‘请客’。 他当时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内心唯一的念头是阻止。 “雁洲！！！” 等他回过神来，他自己身上有伤，他四周有很多奄奄一息的人，他看见残肢断臂。 而离他不远的位置，他看见他大哥敬云一脸惊痛。 似乎大哥心中的某一些东西，在那一刻，碎裂的很彻底。 …… 这个梦很漫长。 江雁洲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薄暮降临。 尚未睁开眼，便先察觉少女清甜的气息笼罩住他，鼻翼间全是来自少女的香气。 他恍惚中想起，就在前几天，女孩手里抓着一个长条模样的香水瓶，眼神明亮又开心。 “我喜欢这个味道！是芦丹氏的柏林少女，闻着一股烂玫瑰的味道，要是好听点形容，就是死寂尘埃之中枯萎的玫瑰？总之让我想起自己穿着皮衣皮裤在阴雨天里的样子，这个香气很酷！” 江雁洲当时试着闻了闻，感觉这香有一些沉闷，不适合燠热的盛夏。 他睫毛动了动，像是要睁眼。 “雁洲哥？” 女孩惊喜的叫着他。 第701章 还以为他喜欢她 江雁洲徐徐的睁开眼。 率先映入眼中的，是薄暮黄昏的光线。 她宛若披戴着夕阳的光辉，整个人都在发亮。 那一身光彩，赶走迟暮的萧索哀凉。 她眸似夜幕中最明亮的星辰，她正俯身在他上方，手朝他这里伸过来，像是想要帮他更换额头上的消热冰袋。 “雅……” 可能是因为生了病，嗓音过分干燥沙哑，他眼神不太清醒，像是在透过面前的少女，在眺望过往那些灰惨的往事。 他徐徐握住她的手，让她把手贴在他脸上。 嘴唇动了动，像是想一吐心中那些隐秘的心思，可那些心思来回翻涌，他最后把她扯倒在他身上。 翻了一个身，侧躺着，把她紧紧锁在自己的怀抱中。 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她。 真好，很好。 …… 男人身上因病带来的汗湿潮热尚未消散。 他不像齐素雅喜欢喷香水，但他身上有种纯然的阳刚气息。 是纯粹的男性味道，很男人的气质。 她听见他胸膛伴随着心跳而请震，他身上的汗沾在她身上，他的气息包围她。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她没有动，但她心底有点茫然，不知这个拥抱代表怎样的含义。 可能是知道的，但此前一直不愿面对，不愿深想。 不是爱而不得，只是太过珍重，这份珍视令她不敢任性轻率，不敢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色心很大，但胆子很小。 良久。 男人一点一点，逐渐的松开了她。 …… 他慢慢的坐起身，摸了一下他自己的额头，体温降了很多，不再高热。 他侧首看向依然躺在床上的少女，女孩的眼睛很没神采，那样子有点空洞。 “我……” 低沉的嗓音，自带低音炮，一下又一下，轰得她心神震颤。 “我认错人了。” 硬生生地扭了口。 有一些言语在舌尖徘徊，但他选择吞咽，选择咽下那些太过深沉的情思。 她懵了一下。 “认错人？？” 瞪了瞪眼，倏地坐了起来，瞠圆眼眸看向背对自己的男人。 他嗓音很平很直，没有起伏。 “认错了。” 有些事不能揭穿，这是她想要的，也是他支持的。 而齐素雅完全是另一个脑回路。 “刚才抱我，是认错人？” 她还以为他喜欢她！ 天雷滚滚。 不久之前因为一个拥抱而陷入各种遐思的自己简直蠢透了。 她甚至曾为此烦恼。 江雁洲挪下床，穿上鞋，他身上全是汗。 “我去洗澡。” 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直至人走出房门，也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齐素雅愣愣的。 “认错？” 倏地弹跳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只小弹簧。 她穿着塑料拖鞋往外跑。 她最先想到的人是楚厌宸。 …… 因为江雁洲生病，这一整天，从早上开始，他们一直没出门，全部窝在民宿中。 楚厌宸坐在床边，身旁有一只木头小桌，上面摆着一个烟灰缸和一壶茶，他手中是一本摊开的企业管理学书籍。 男人的样子看似雅静，然而指尖搭在书页上，很久没翻动一页，十分明显的心不在焉。 第702章 为江雁洲准备嫁妆 咣当地一声！ 齐素雅撞开房门，然后瞪圆了眼珠子，小鞋底哒哒哒地跑进来。 “厌宸哥？？” 两只手按在藤椅把手上，只一瞬间，就倾身逼近了楚厌宸。 她的脸几乎贴在他脸上，距离近的甚至能数一数他有多少根睫毛。 眼底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表情怪怪的。 “雁洲哥他有其他女人？” 啊呸！这种说法好像她有司马昭之心一样。 “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对，就是好奇！” 然后她星星眼闪闪发亮的。 “他刚才把我认成其他女人，他之前有过情感经历？” 在她的注视下，楚厌宸屏住了呼吸。 她挨得太近了。 他身体往藤椅里面靠了靠，合上腿上那本企业管理学书籍，慢慢地轻出口气，旋即才唇角轻扬，弯出一抹完美的温柔微笑来。 “关于雁洲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如果真在意，不妨直接问他？” 楚厌宸深思熟虑，可能是出于兔死狐悲的心态？ 总之他并未对江雁洲落井下石。 想也知道，认错？不可能的，死都不可能。 她有多特殊，在他们心里多重要，他一清二楚。 雁洲又如何能认错？ 至于所谓的‘其他’情感经历，那更不可能。 像齐素雅这样的女孩子，这世间仅此一个，再无分号。 而他们真若是喜欢某个人，也只能对如此特殊的她心动，只愿为她付出多年深藏的热忱，只愿为她贡献自心本已冰冷的感情。 齐素雅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啪地一声，小拳头砸进手心里。 “那个女人肯定跟我名字相同，因为在雁洲哥抱我之前，他吐出一个‘雅’字！” 楚厌宸：“……” 害！ 雁洲究竟是挖了多大一个坑，是想把他自己活埋吗？ 对于未来的一些事情，完全看不出任何坏心眼的楚厌宸不免开始期待了起来。 早晚有一天，那个看似冰山的男人肯定要因此而后悔。 他很期待雁洲未来的表情。 大概，一定，十分精彩？ …… 因为江雁洲那一句‘认错了’，齐素雅的思路彻底放飞。 于是当天晚上，白皙文静的江秀祯趁着其他哥哥们不在，他本来是跑过来作妖的。 但推开门，就看见小女孩撅着屁股忙活的热火朝天。 真好看！ 视线往人家身上一瞟，秀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做出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样子。 “姐姐在做什么？” 他走向齐素雅，他的手搭在女孩子腰上，暗搓搓地吃豆腐。 齐素雅回头看他一眼，一脸认真的表示：“我在帮雁洲哥准备嫁妆！” 秀祯：“？？？” 稍微有一点点发懵，他表情好奇怪的样子。 “嫁妆？” 他二哥性格很闷，但分明一颗心全部吊在这女孩身上。 她准备嫁妆？为二哥准备的？ 秀祯表示他有点方，于是按了按太阳穴。 “那个……姐姐是不是对二哥有什么误会？” 心里默默为自己点赞，他心想自己可真是一个好弟弟！ 第703章 啧，江雁洲真好惨一男的 齐素雅神秘兮兮的。 “才不是，他之前把我当做另外一个人，我问厌宸哥，厌宸哥故弄玄虚，让我在直接问雁洲。” “但是我就在想啊，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从未见过雁洲哥身边出现任何雌性生物，那他肯定是求而不得的。啧……真好惨一男的！” 她抓着秀祯叽里呱啦。 “以前咱家日子过得不好，我就觉得，没准是女方嫌弃咱家没钱，但总之不论如何，要是雁洲哥想出嫁，那必须风风光光的！我先准备一份嫁妆，等咱们回家之后狠狠打那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眼的脸！” “然后呢？如果雁洲哥还是对人家痴心不悔，那……那要是劝不住，就只能按他的意思来了。” “到时候，作为他的娘家人，可不能太寒碜，这份嫁妆可以让他底气壮一点，我为他撑腰，免得女方家里对他不好！” 她煞有其事的。 秀祯本来耐心十足的听她讲，直至这时一口唾沫呛进自己的嗓子眼，狠狠干咳了两声。 肚子都因此搅痛了，是憋笑憋的。 但脸上还是要做出一副声色不露的样子。 “那个……姐姐肯定是误会了，二哥他就只有一份感情，怎么可能掰成两瓣？” 齐素雅：“？？？” 顿时一脸高深莫测，表示‘我悟了’。 “真没看出来？” 秀祯好奇：“没看出来什么？” 齐素雅盘腿坐在地上挠挠头，然后表情木木的。 “雁洲哥看起来是那种一心一意的类型，可是，一份感情分裂两瓣？这岂不是代表他三心二意？他吃着盆里的盯着锅里的？脚踩两条船？真没看出来他居然这么渣！！” 秀祯：“……噗。” 忍俊不禁。 他陪着齐素雅坐在地上，黏糊糊地搂住齐素雅的脖子，自己的身体一个劲地往人家女孩子身上蹭。 “姐姐好可爱呢，傻乎乎的样子真可爱呢！” “江秀祯？拐弯抹角骂我傻？胆子肥了？还有，麻烦规矩一点，谢谢！” 干嘛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啊，总往她身上蹭，不知她皮肤薄？ 万一蹭秃噜皮了咋办？ 秀祯见她一板一眼的一脸认真，乐不可支的笑躺在她怀里。 “姐姐真的太太太可爱了！” “可怜没人爱吗？” “哪可能呢？” 秀祯半躺着，头枕在他腿上，他伸出手轻轻摸摸小女孩的脸。 “我就很喜欢姐姐呀，姐姐是真——可、爱，而不是可怜没人爱。” 齐素雅：“呵呵？” 像是没听出秀祯‘可、爱’之间的的停顿，以及秀祯口中的意有所指。 她推了江秀祯一下。 “起来，我还得清点嫁妆呢。雁洲哥这事儿为我提了一个醒儿，反正不管他是不是渣男，但总之我得准备好多嫁妆啊！” 有一个，就有两个，就有十几个！ 家里男人这么多，幸好她空间里面贮存的物资数之不尽，不然单是陪送嫁妆就得面临破产危机。 秀祯笑得直打滚，她让他起来，他偏不起，反而两手搂住女孩子的腰，用脸往人家肚子上面拱了拱。 第704章 少年他尖牙利齿黑化了 少年他屡教不改，齐素雅气得拎起他耳朵。 “江小秀！不要总是这样啊，这很不好的知道吗？女男大防懂不懂？清白名节还要不要了？” 这地方女尊男卑，男人的名声一旦坏了，那后果可就太严重太严重了。 江秀祯笑嘻嘻地瞧着她，忽然猛地一用力，居然把她摁在地板上。 他挑起她下颚，笑得有点贱，也有点魅惑。 “我是不知道二哥是不是喜欢其他女人，但我呢，秀祯我心里只有姐姐一个，就只想跟姐姐过一辈子。至于嫁妆？” 他斜着眼瞟向不远处的‘小山堆’，嘴唇一裂，露出犬牙利齿，竟然黑化了！ 她可真是掏心掏肺啊，他居然看见一大盒金条。 “啧。” 十分无情，一脚踹出，直接踹塌了那些所谓的嫁妆。 珠宝玉器叮叮当当的掉了满地。 秀祯眉梢微微扬起，笑得十分之恶劣。 “我很清楚一件事，如果不是遇见姐姐，我肯定孤家寡人单身到底。我能爱上的，只有姐姐一个。如果这世上没有姐姐，就算女人再多，我也看不上，更加爱不上。” 他唇角一边上挑，笑得更加邪气。 “如果姐姐只是为二哥准备‘嫁妆’，我可以当做一个乐子看。但我看姐姐的意思，似乎把我也算进去了？羊毛出在羊身上，麻烦姐姐帮我把那些可恶的‘嫁妆’收好，因为就算我出嫁，也只会嫁自己家的人，懂？” 他轻轻拍拍她的脸，她一脸懵懵，而他像是在咬牙切齿。 “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们全部送人？全部推销出去？你很可以啊，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家吗？如果我们都走了，你就又要变成孤零零一个了！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有这种小心思，呵呵……” 那一声‘呵呵’，尾音很撩，但危险味十足。 “我最近力气变大不少，没准可以试试霸王硬上弓？” 然后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乱瞄。 “就像是你叫嚣的那样，先办了你，我看你还怎么把我送出去！” “至于什么名节不名节？这几个月同吃同住，清白那玩意早就喂狗了！不要拿养女之类的作为借口，就算是养女，但也没有血缘关系，又有几个女人能受得了自己要娶的男人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 “就算是自欺欺人，但好歹也要有个度，万事都是太过火不好，姐姐认为呢？” 齐素雅：“……” 我还能怎么认为？我不就是收拾点嫁妆而已，咋就踩了这小子雷点儿？ 神色复杂的看着江秀祯。 她想，在这之前她可能真的小看他了。 这真的是一头大尾巴狼！ …… 最后，秀祯从她身上起来，还很好心地扶了她一把。 他重新笑回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像是收敛了所有的棱角，黏糊糊地喊她姐姐。 “姐姐可要当心点呢，我这边箭在弦上，姐姐要是不乖，那万一哪天，没准咱们要在同一张床上衣衫不整的醒过来？” 齐素雅：“……” 脸皮子狠狠一抽抽：“江秀祯！我neng死你丫的！” 还威胁上瘾了？ 第705章 来自世界深深的恶意 齐素雅咣咣两拳头，逮住少年一顿捶。 然后少年可怜兮兮的。 “姐姐好坏，姐姐伤透了我的心，姐姐好残忍，姐姐好无情，姐姐怎么能这样？” 齐素雅：“这样？哪样？不要做出一副好像我欺负良家妇男的样子！”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把他办了呢。 分明是条大尾巴狼，干嘛总是虚伪的扮演一个小可怜。 她翻着白眼，小手一挥，收走地上那些‘嫁妆’。 秀祯嘻嘻一笑，没脸没皮的从新粘回她身上。 她无语望天。 这到底是哪来的牛皮糖啊？ 真像是赖上她一样！ …… 有些事情，其实已差不多挑明。 起初是心照不宣，但昨天晚上因为跟秀祯闹了一通，齐素雅不禁深深测测地陷入了自省之中。 好像嫁妆这事儿是真的有点伤人啊？ 她挠了挠头，对这情况有点无语，也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她最近很心大，并未烦恼多久，就美滋滋地领着大伙冲向雪白的沙滩。 既然来了海边，当然不能错过大海迷人的风情。 她抱着冲浪板，忽然头一扭，发现威严肃穆的苏大哥竟然是只旱鸭子，竟然怕水？ 北方人有很多旱鸭子，不过因为大坪村是挨着河的，有人是在河边长大的。 比如齐素雅曾有一回溺水，是楚似瑾把她捞上来的。 而苏大哥，苏幕戎，他顶多在浅滩处光着脚踩踩水，再深入一点就不行了。 男人脸上僵僵的，好像真是怕得要死一样。 以至于，这场下海活动，苏大哥留守在岸边，坚决表态死也不下水。 不良于行的江碧城从轮椅上挪下来，他像个大孩子，抓着一个小桶舀沙子，在沙地之中堆堡垒。 江敬云则是坐在一张沙滩椅上，他的情况比起前些日子好多了，上半身能渐渐的动动了，但下半身还是不受支配。 他坐在沙滩椅上喝着冰凉的柳橙汁，眯着眼望向正在冲浪的齐素雅那边。 她穿着糖果色的泳衣，外面罩着一件宽宽大大的雪白防晒服，防晒服近乎透明，透出里面泳衣的颜色。 江敬云收回视线，不禁看向自己不受支配的下半身，突然心事重重了。 “这跟那些古代电视剧里的太监没两样。” 江大哥他一脸坦然地琢磨着一些带颜色的东西，忽然想起之前在珠海，苏二哈趴在那少女身上的样子。 江大哥心感悲凉。 “尺寸差不多，但我丧失身为一名男性应有的尊严，我仿佛感受来自世界深深的恶意！” 当鬼的透明人苏家小舅舅：“……” 有匪君子？不，是色中君子吧！ 脸大无边赛过蓝天，亏他居然能用那么君子坦荡荡的表情琢磨这种带着颜色的事情。 而，另一头，腿上戴着假肢的苏念初，手里握着一只防晒霜。 那女孩子是天生的皮肤白，晒不黑的那种白，但盛夏的太阳太热烈，抹防晒不是因为怕晒黑，而是担心被这火辣的日头晒伤了皮肤。 他突兀垂首，看向自己脚上的假肢，又看向海的那一头儿。 第706章 天选之子，气运加身 碧海蓝天，在七月的艳阳下，少女两只手平伸，用以保持自身的平衡稳定。 她光着脚踩在冲浪板上，被浪尖顶得高高的，时不时能听见她欢喜的惊呼声。 苏念初再一次垂眸，他凝睇自己腿上的假肢，陷入了很深的思量。 他是残缺的。 就算平时穿着长裤和鞋子，看不见假肢，行走姿态和正常人无异，但他是残缺的。 所以他现在只能站在这里。 他徐徐敛起清冷的眸，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微微攥紧了一些。 …… 齐素雅疯玩了好半晌，直至累了，才像一条死狗似的呼哧带喘，拖着她的冲浪板从海里爬回来。 她四仰八叉的躺在沙滩上，休息好之后，撩起沙子，用沙子埋住自己的腿。 她望着海里那些人，有人泳姿似人鱼般轻盈优美，也有人充满阳刚爆发力的劲美，当然还有人……像苏毅农这种，毫无章法的狗刨式笑哭了齐素雅。 她捧着肚子，小手指着苏毅农那边哈哈直乐。 抹掉脸上的海水，从海里站起来的苏毅农：“？？？” 一脸问号。 是我刚才游泳的英姿太迷人吗？小妖精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呢，是喜欢看我游泳吗？ 盯着少女看了看。 倏然响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俊俏的男人顶着一头灰白参半的短头发。 他身上肌肉不多，皮肤雪白雪白，连忙身子一矮，他埋进海里，只剩几个气泡咕嘟咕嘟的冒出水平面。 羞死人了！ 另外就是，心里真的是深深庆幸。 在那件事情后。 他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完全是因天选之子气运加身，也就是俗称命大？？ …… 男人们穿着白的、黑的、蓝的、灰的，短袖上衣配热带雨林的沙滩裤。一个个湿淋淋的，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彰显着他们的帅气美丽。 齐素雅坐在岸边眺望海面。 “姐姐，来嘛，一起下水呀，一起玩呀？” 白皙文静的少年做出一副羞涩腼腆的表情，眼神像是能够洞穿齐素雅身上那件防晒服，像是能洞穿里面欲隐欲现的春色之美。 他有一点害羞。 那腰线太过美好，感觉自己两只手就能圈住。 秀祯最近长了个子，身高已有一八二，他认为自己很快就可以长成哥哥们那样，不然如果低于一八五就太不整齐了。 齐素雅摆摆手：“不行，我有点累，感觉刚才冲浪用光我所有体力。” 少年冲着她眨眨眼：“呀！这可不行呢，体力……很重要呢。” 齐素雅：是我太污吗？ 为啥感觉小秀他好像是在意有所指？ 秀祯大半个身子泡在海水里，两只手在划水，笑吟吟地露出两个小酒坑，眼神一闪一闪的。 像是满肚子鬼主意，像是想要扒光齐素雅。 这时。 哗啦一声。 一个湿身的男人从海中站起，是于修凛。 他狠狠甩掉头发上的水，把额前碎发往后扒拉。 薄薄的衣服贴在男人躯干上，齐素雅：“！！！” 咕隆一声咽了咽口水，她好像瞧见人家的人鱼线了，真好看啊。 第707章 为她堕落入凡尘 于修凛神色微妙地往这边看过来一眼，瞧见少女眸中盈动的光芒，不禁怔了怔。 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哪里不对吗？ 他困惑了一瞬。 “雅雅？” 清冷的嗓音从岸上传来，齐素雅回头一看，见苏念初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念初穿的是假肢，他手里拿着一支防晒霜。 她脱下防护服，冲着男人露出自己雪白的后背，拢了拢自己的长发。 因为之前碰了水，眼下头发还没干。 “念初？”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苏念初怔怔的回过神来，然后挤了一点防晒霜，帮她涂抹在背上。 男人体温有点偏低，润凉似玉。 他指尖在她背上游走，力道很轻，十分温柔。 然而因为背对着男人，她没能看见念初此刻的神色。眼底像有隐晦的情绪在氤氲，似口干舌燥。 直至帮她涂完防晒霜，念初起身。 他走向遮阳伞下的小桌，看见一杯冰果汁，也不知是兄弟之中哪一个的，总之他十分淡然的拿起来，头一仰，就喝了个精光。 最后口中含着碎冰，他神色淡淡地瞧向海边，见那女孩架不住秀祯的油嘴滑舌，被秀祯拖着一起下水。 气氛依然很好，笑语似银铃。 但在苏念初听来，仿似冰刃，割在自己的心上。 …… 当年车祸后，从医院中醒来，苏念初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截肢的事实。 兄弟们为之狂怒，一向成熟睿智的舅舅也为此失控。 而他心如死水，就好像丝毫不介意自身残缺，好像被截肢的人不是自己。 然而，在这两年多的时间来，直至近期，他才逐渐开始介意起这个从前被他搁置的问题。 …… 在海边玩了一下午，傍晚时海浪变大，海风似在呼啸。 齐素雅收拾一通，拎起自己的冲浪板对大伙招呼着：“走吧，回民宿！” 她带着男人们往回走，夕阳如火。 她突然瞧了苏念初一眼。 男人依旧一副清冷的神仙样儿，可是，好像心情不好？ 他不是欢乐活泼的性格，通常在这个家庭中，苏念初属于理性自制的一款，但他的清醒理智又和江敬云不同。 江大哥风趣幽默，时不时的开上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理智藏得很深，而念初则是又禁又欲。 她对他的样子有点在意。 …… 齐素雅想了半晌，虽然不清楚念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 她偷偷摸摸的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些小玩意，从中挑选，然后出门去找苏念初。 民宿后面有一片森林，她看见念初坐在草地上，手肘搭着膝盖，那侧颜清冷，又像是有点静谧寂寞的感觉。 她怔了怔，然后悄悄的挪至苏念初身后，忽然嘿地一声，小手落在念初肩膀上，她在故意吓唬他。 但男人并未受惊。 侧首看向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并未回头，却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一刻，她没看见，男人薄薄的唇角似轻轻上扬，清冷的黑瞳似溢出暖色。 本是一副无欲无求的出尘之姿，但因这一抹薄薄浅笑，染上了几分人世间的烟火气。 他本在九天之上。 却为她堕落入凡尘。 第708章 苏念初：不丑吗 齐素雅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子，很热情的颜色，上面彩绘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图案。 她拢了拢裙摆，然后坐在苏念初身边。 “好看吗？” 夕阳西沉，斜阳的光线洒入森林，看不真切，但那金红色的夕阳美得很凄凉。 苏念初侧首看向她，不假思索：“很好看。” 她两只小手撑在身后，像是一只娇慵的猫咪，“真开心。” 他轻轻颔首。 她忽然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糖，是甜甜的葡萄味。 他怔了下，他平时不太喜欢吃甜食，反而是楚厌宸，那是一个甜食控，兜里总能摸出一堆糖果来。 她冲着他挤眉弄眼：“我不开心的时候，或者是焦躁，心烦，总之就是有负面心情的时候，就喜欢吃糖。” “心里苦，就多吃点甜的，甜的能治愈。” 他垂眸凝视掌心里的这颗糖果，半晌，才徐徐攥紧了手，攥紧这颗糖。 “雅雅。” “嗯？” 她半眯着眼享受盛夏的晚风。 念初凝视着她，“如果……” 她睁开眼，“什么如果？” 他凝注她一秒，然后十分淡漠的收回视线。 “吃糖容易变胖，如果我胖了怎么办。” 她愣了下，这是脑筋急转弯？ 而且……他不像是会操心这种事情的类型。 “少忽悠我，你们是吃不胖的类型，体重有一个上限，抵达上限就不再胖，反而如果少吃一点就容易变瘦。” 苏念初沉默着，气氛有点冷场。 她抓了抓脸颊，感觉不自在。 “害！” 她拍拍他的肩：“年轻人，干嘛总心事重重，不要老气横秋。” 拍完他肩膀，正想收回手，但他忽然握住她手腕。 她怔了下。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形象？心事重重？老气横秋？”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认真。 他在计较什么？ “我……我就只是随便讲讲？开个玩笑？” 念初其实是个挺安静的性子，两人单独相处，这貌似还是头一回。 家里江碧城喜欢开黄腔，喜欢闹腾，江枫愚常常因为嘴贱被兄弟们轮流捶，秀祯看起来乖巧其实是个做妖精，苏毅农咋咋呼呼也是一个欢跳的性格。 而和这些人对比，念初简直静的过分。 他眼神太虚渺，总像是游离在气氛外。 他就只是很淡，似心境超然。 没见过他生气，也没见过他笑，脸长得好看，但似乎没有喜怒哀乐。 …… 念初犹豫一瞬，才慢慢松开她手腕。 他撩起裤腿，盯着腿上的假肢。 “有点疼。” 他拆开假肢，看见断肢那里光秃秃，因为常常绑着假肢，腿上皮肤磨的有点肿。 “我看看！” 她蹲在他腿边，捧起他的腿。 “怎么这么严重？都青了，还磨破皮，有点出血。你怎么都不说？” “不丑吗？” 她一愣：“为什么问我丑不丑？” 他眼底没什么波澜，“我觉得很丑。” 她‘哈’了一声。 “换位思考是一件好事，但人和人思想不同，你带入你自己的思想，却不一定能代表我的看法。” 第709章 被赋予全新的意义 她帮他处理断肢上的伤，抹了灵泉水很快就愈合，然后拿出精油，搓热两只小手，贴在他的断肢上。 在做这些事情时，她认认真真的。 他帮她撩起滑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像是不放心，问了又问。 “真的不丑吗？” 她想了下，才认认真真的回答：“首先你要清楚一件事，如果有选择，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这样。所以为什么要觉得丑？” 她抬起头，十分严肃的看着他。 “你知道吗？人心是很脆弱的，有很多人因为一点小事就一蹶不振。比如身上多了一条疤，又比如其他，就好像天塌了一样。自艾自怜，肆无忌惮地迁怒身边人，但你从没有那样，你很坚强。我反而认为这样的你非常优秀！” 他怔了怔，再次垂眸看向自己的假肢，忽地轻轻抿起了薄唇，眼底似有一点点发热。 “雅雅。” 如似玉质的嗓音，似乎少了点清冷。 她歪头看着他，那表情有点呆萌。 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她在等他开口，但手边动作没停。 念初想了一下，才慢慢的说：“我想，可能从前那些事，之所以遭遇，全是为了现在。” 他的性格是后天养成，并非一开始就这样。 曾经那些痛苦的，不好的，被赋予全新的意义。 “被你欣赏是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情。” 她忍俊不禁。 “你用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对我说你开心，这真的很没说服力。” “那这样呢？” 她这边正在偷笑，忽然一点点僵住。 男人清美俊雅的面容，徐徐柔和，似驱散了平日的冷凉。 就连剔透的黑眸都有了温度。 他薄薄的唇角一点点上扬，他在笑，笑得很浅，很静谧，但也很温柔。 脑子一抽，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掏出相机喀嚓一声！ 苏念初怔了下。 齐素雅：“咳！下意识反应？” 她盯着相机的小屏幕瞅了瞅：“拍到不错的画面，很珍贵！” 她一脸认真的点着头，手上的精油蹭在相机上。 苏念初垂首轻轻的笑，本是很浅的笑容变得稍微明丽了一点。 “那我以后多笑笑。” “好呀！” 她也眉开眼笑。 “笑容是有感染力的，不过……想笑就笑，不想的时候也不要勉强自己。就好像秀祯，他当初在我面前装乖，明明恨透我了，还在我面前巧笑倩兮，笑得特别假的。” 她眉梢一扬，像是有点小得意。 “我对这方面有点自豪，换成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我其实很敏感。别人是真笑，还是假笑，我一眼就能够分辨。也是因为这个，我看人很少走眼。” 他抬起手，轻轻碰碰她发顶，然后在她头上轻轻一揉。 “遇见你真好。” 她忽然有点脸红：“害！我才该感激。” 森林外，出来喊人回去吃饭的江枫愚：“？？？” 怎么又是我？ 上一回目睹紫衿，这一回目睹念初，怎么又是我？ 而且，念初是不是和那丫头挨得太近了一点？ 江枫愚瞅了半晌，平时总是傲傲的眼神里带着点不解，然后‘咳咳’一声。 第710章 苏毅农：我躺着也中枪 “你们两个肉麻兮兮的有完没完？吃饭了，都等你们两个呢！” 齐素雅知道这人嘴贱，也没多想，她抬了一下头，然后帮念初穿好假肢：“这就来！” 本是和谐美好的氛围霎时一止。 苏念初：“……” 于是，当这天晚上。 “啊啊啊啊啊！” 后半夜，齐素雅本来都昏昏欲睡了，忽然被男人的尖叫声吵醒，江枫愚嗓子都喊劈了。 “咋了咋了？” 她披头散发的，冒冒失失从屋里跑出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男人吓得脸白白：“蟑蟑蟑……蟑螂！！我被窝里有蟑螂！” 苏念初神色淡淡的，捧着一杯白开水轻抿一口。 那表情是一如往常的从容漠然，唯独眼底，似有一抹痕迹在隐晦涌动。 …… 第二天他们离开垦丁，这是齐素雅的主意。 毕竟杨志敏那边的火候也算是差不多了，她得主动露一面。 小肚鸡肠的她依然深深记恨着杨志敏对她下药的事情，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全是在布局。 房车上，江枫愚嗓子沙沙哑哑的，声音变成公鸭嗓，脸色相当之难看。 齐素雅：“噗！” 真是没想到，挺高一大个子，居然怕蟑螂？ “笑什么笑！” 男人眼神傲傲的，做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过度耻辱令他耳根红透。 女孩子嘟起了嘴巴：“你干么吼我？你当心我往你被窝里面塞蟑螂！” 江枫愚：“……” 忽然噎住，不得不向恶势力投降。所谓的大丈夫，就是要能屈屈屈屈屈。 他不敢再吼，但又气不过，于是哼唧一声黑下一张脸。 齐素雅噗嗤一笑，然后抓起一包晶核往江枫愚的手里塞：“真笨，你可以吸收晶核啊。” 女孩抓住他的手，一小袋晶核搁在他掌心。 江枫愚倏地恍惚，她的手真软。下一秒！他简直像是活见鬼，触电般地甩开她的手。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你别以为我会喜欢上你！” 他这样子像只炸毛鸡。 齐素雅：“……” 她满头大雾。 这男的他有病吧？ “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动脚了？” “你摸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我告诉你我才不会看上你！” 家里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他自认情商比起苏二哈没有好到哪里去，最近苏二哈苦不堪言，频频被其他人下黑手，他可不想重走苏二哈的老路。 苏毅农：我躺着也中枪？ 齐素雅啼笑皆非：“你确定你精神正常？” 她瞪了瞪眼：“好心关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谁稀罕被你看上啊？少爷！麻烦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ok？” 江枫愚后退一步：“o什么k？我这叫有先见之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材像个小豆丁，一点都不强壮，虽然长得还行，但除了一张脸……我喜欢大的！” 忽然瞄了某人的小笼包一眼，然后理直气壮：“总之我看不上你！” 齐素雅：“？？？” 她呵呵一声，然后左拳重重砸进右掌心。 “人艰不拆你懂不懂？江枫愚我看你是皮子痒！” 第711章 江枫愚的脑子没救了 她龇牙咧嘴的做出一副想揍他的样子。 江枫愚愣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啊？” 齐素雅狠狠翻了个白眼。 正这时，有人从此路过。 于修凛的神色微妙，某人情商真的没救了。 他扯着江枫愚，把这个大白痴拽走。 这张嘴太招祸了，早晚有天得被人揍死！ 江枫愚：“三予你拽我干什么？明明就是她胡乱碰！她竟然摸我的手！” 于修凛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求求您可闭嘴吧。 他有点怀疑江家的‘二货’属性，是不是全都长在江枫愚一个人身上？ 这时咚地一声，江枫愚被砸了一拳头，顿时一懵。 “二哥你打我干什么？” 他真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江雁洲面无表情收回手：“顺手。” 江枫愚：“顺手？那你干么顺手打我？我又没有惹到你？？” 江雁洲：“……” 不想承认这是他四弟。 这脑子真是没救了。 …… 江枫愚心里憋了一股火，他觉得他好像被针对了？ 但他又不是苏二哈。 苏毅农那个蠢货那天晚上干出那种事，所以才频繁被人下黑手。 可是他清清白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有之前在民宿里，他发现被窝有蟑螂，他暗搓搓怀疑肯定是某人塞进他被窝里面的，但是没证据！ 想了一圈，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干的，他挠头大雾。 于是这天晚餐之后，趁着大伙还没离席，江枫愚就很直白地把他的疑惑问了出来。 “到底是你们之中的哪一个往我被窝里面塞蟑螂？” 男人们面面相窥。 苏念初神色淡淡地喝了一口白开水，然后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江秀祯。 江秀祯笑得乖乖的，“不是我呀？” 江雁洲皱着眉看秀祯一眼。 楚厌宸轻笑一声，江碧城古灵精怪的，而其他人皆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江枫愚猛然看向秀祯，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秀祯连忙举起手为自己辩白，“真的不是我呀！” 江枫愚：“就是你！一定是你！我哪里惹你了？你小时候往我被窝塞过死耗子！！” 江秀祯：“……” 那都是什么陈年烂账了，亏他四哥居然还记着。 “那还不是因为你扯坏了我衣袖！” “反正就是你！小肚鸡肠，报复心最重！而且最喜欢那些没有营养的恶作剧！” “那你怎么不怀疑三哥呢？明明三哥也满肚子坏水。” “噗！” 江碧城呛了一下，一脸茫然。 “这关我什么事？而且请千万不要太‘看、得、起’我，不要忘记，我是坐轮椅的残废！我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枫愚房间里往他被窝里面放蟑螂？” 江秀祯眼珠转转，觉得不能自己一人承担四哥的炮火，他得拖其他人下水。 “二哥他心思最重！别看他整天闷不吭声蔫蔫的，但保不准也是满肚子阴谋诡异呢？” 他指着江雁洲，然后看向苏幕戎。 “还有戎哥，他正气凛然不苟言笑，但其实他做事情从来都是偷摸下黑手，不动声色取人首级！对，没错，就是这样！” 第712章 到底是不是念初 秀祯挺直身板，总之这个黑锅他不背。 齐素雅从楼上下来，听见大家吵吵闹闹，她一脸狐疑。 秀祯飞快地蹭过来，十分不要脸地搂住小女孩。 “姐姐，他们欺负我！我年纪最小，他们也不让让我！” 顿时，江家的男人们，杀人般的视线射向江秀祯这里。 唯有那么几个置身事外的，比如苏念初，比如于修凛，比如一脸呆萌的苏毅农，还有正在为蟑螂悬案生闷气的江枫愚。 齐素雅：“？？？” 不好意思请问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最后这事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到最后也没确实证据到底是谁干的，而这场战火最后是被江大哥江敬云终止的。 “都消消火，别再吵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于是秀祯不再比比了，枫愚也不再愤愤了。 而，江敬云，似笑非笑地瞧了苏念初那边一眼。 念初神色淡淡的。 江敬云：“……” 本来心里还挺有把握的。 但看念初这反应，到底是不是念初？ …… 深夜。 齐素雅掏出平板ipad，她掏出一副蓝牙耳机，听着里面传出杨志敏的声音。 杨志敏根本不值这世界上有一种黑科技，比米粒还小，黏在身上撕都撕不掉，看外表就好像手臂上长了一颗小痦子一样，而她目前正被某人监听中。 齐素雅愣了愣，忽然狐疑一秒。 杨家出事了，但垮台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她琢磨很久，一脸懵逼。 这到底是谁干的？ 好狠啊，现在杨家整天被债主催债，杨家的公司迅速破产，名下的几家工厂也全部倒闭，另外就是杨母被逮捕了，如今的杨家全靠杨志敏一人撑着。 渐渐的，齐素雅表情变了。 “于修凛！” 杨志敏又悲又痛又怒，她吐出这个名字。 “一定是他！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齐素雅：“？？？” 紧接着，抱着平板的小女孩‘卧槽’一声，她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了。 “于修凛？？” 房车三楼，因为她一声惊呼，有正在睡觉的男人迷迷糊糊地看向她。 她咳咳一声。“没事没事。” 但要是这样…… 杨志敏本就对自己不爽，她也布局刺激过杨志敏，可是现在情况似乎变得有一点复杂。 她嘬着牙花子。 爱有多深，恨有多切。 且不提杨志敏对于修凛是否是真正的深爱，但那近乎病态的执着一旦转变成仇恨，也真的很够于修凛喝上一壶的。 最重要的是，本来齐素雅自己布局拉仇恨，她这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等着杨志敏来找她算账，可如今仇恨转移，被于修凛分担，这就…… 齐素雅：“哎！” 她压根不知，杨家的事情中不但有于修凛的手笔，更有其他人身影。 而于修凛本人，在这起事件之中更像是一个负责行动的实施者。至于那些把杨家折腾成如此惨样的鬼主意……全是源自其他男人肚子里的黑墨水。 甚至就连杨志敏的母亲被警方逮捕，都与苏念初脱不了干系。 第713章 三声枪响 为保险起见，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掏出一堆高科技产物——防弹衣！ 是真的薄如蝉翼，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她原来那个世界科研所的最新发明。 “杨志敏好像黑化了，接下来你们一定要当心一点，我争取尽快解决掉她。” 让大伙穿上防弹衣是为了以防万一。 至于杨志敏…… 齐素雅自己有持枪证，杨志敏那个身份的，想来也是有的，好歹杨家曾辉煌过。 将家里这些男人安顿好后，房车抵达岛屿的北部。 杨家住在阳明山上，听说杨家的房产即将公开拍卖。 齐素雅自己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回头看向家里这些男人们。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下了车，并未开车，而是用两条腿走远。 被留下的男人们面面相窥。 “我担心她。” 楚厌宸看向其他人。 最后彼此对视一眼，做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决定。 苏大哥，苏幕戎，这男人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个小机器。 其他人：“？？？” 苏幕戎认真严肃，十分高冷：“定位，追踪！”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类似的黑科技，也是因此才耽误了给江碧城制作外关节骨架。 …… “我一定要杀了她！” “要是没有她，就不会出现这些事！” 杨家之中，杨志敏披头散发。她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眼底布满了血丝。 生活让人绝望。 杨家再也不是以前的杨家。 她失去了一切，所有所有全部痛失！ 就在这时，有人向杨志敏汇报，说是发现阳明山上出现一名小女孩，那小女孩手持相机抓拍花花草草，捕捉山上各种景色。 杨志敏眼底凶光一闪，猛然拽开抽屉，拿上东西笔直出门。 …… 齐素雅盯着日头看了两眼，就在不久之前曾发现有人藏在暗中鬼鬼祟祟，那个人很快就走了，去向某人通风报信。 她不以为意，依然抓着一部很符合这个年代的胶卷相机拍拍拍。 砰地一声！ 在枪声响起那一刻，就好像曾预先排演过无数次，齐素雅脚下踉跄着，正好避开要害，子弹擦过她肩膀，皮肤灼痛，留下流血的弹痕。 她脸色苍白地往后看，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女疯子持枪走来。 她像是吓坏了，“不要过来！！” 手脚并用的往旁边跑去。 又一声枪声响起，擦过她左腿，她扑倒在地。 然后哆哆嗦嗦地掏出自己别再后腰的五四手枪，她分神留意着不远处的别墅区，看见有人被枪声惊动。 眸似乌云，有惊雷电闪，那一抹阴鸷狠辣，与面上的惊慌形成巨大反差。 然而她表面上，却像是吓得不知所措，用力闭上眼片开头，连开了三枪。 她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弱扬起，又迅速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像真的吓惨了。 这三枪，看似毫无章法。一枪射穿杨志敏肩膀，一枪打中杨志敏腹部，而最后一枪命中了心脏。 她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第714章 漆黑的太阳 扔掉手中的手枪，仿似无法接受自己竟然杀人的事实。 但只有杨志敏能看到。 那女孩子眼底满是嘲讽，是极深的讽刺。 …… 江家的男人追着齐素雅来到阳明山，在听见第一声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们脸色丕变，连忙火速冲向事发地。 他们看见女孩子身上有血，披头散发的杨志敏手中拿枪，瞄准了女孩。 这一刻心中警铃大作，几乎想也不想，众人一起冲向齐素雅那里，但彼此间隔的距离实在太远。 而就在下一秒，三声枪响，那女孩无事，杨志敏却置身血泊。 于修凛怔忡着，这一刻，内心的感觉大概是震撼。 他回想珠海，回想澳门，回想曾在酒店房间，那女孩拉着他做戏。 是不是他太天真？ 他当时，其实并不清楚那女孩想做什么，他想起在前往港澳的那天清晨，女孩身在码头，她当时对苏念初说，她不能无缘无故的杀人。 就算是有持枪证，也只能正当防卫，必须对方出手在先。 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在心底宣判杨志敏死刑。 因为杨志敏踩到她底线，而之后的事情，是一连串布局。 她难道是在故意逼迫杨志敏出手？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对家庭二字有着近乎病态的渴求。 但直至这一刻之前，这只是一个粗略的认知，并未具象化。 杨志敏曾对她下药，曾想破坏她精心维持的和平，让她所保护的一切差一点点因此而崩坏。 所以，她拿起屠刀。 于修凛侧首看向身旁的江雁洲，看见江雁洲眼底满是震撼。 他们聪明多智，这一瞬间想通了太多事。 江大哥说，让一个人痛苦的最佳办法是让人生不如死，但从侧面来看，比起齐素雅，江敬云终归还是仁慈的。 而她，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从根源上灭杀了一切。 江雁洲从前曾坐牢，可他手中并无人命。 有些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但被一些人视为魔鬼，他心底为此卑弱，认为这样的他太过不堪，他配不上在他心中那么美好的女孩。 但他的担心其实最过无用。 于修凛再度想起他从前对那少女做出的评价。 漆黑的太阳。 所谓干净美好，积极阳光，又何尝不是一种假象。 如果人心真是黑的，可能，她那份黑，比墨色还浓，可能整个江家，都无人能及。 …… 阳明山上的住户有人帮忙报警，齐素雅身上有枪伤。 她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连脸色都惨白，她被带去医院，之后是走各种流程，比如录口供。 江家这些男人被作为目击者带进警察局，他们口风一致，声称是来山上找齐素雅的。 齐素雅声称她自己是看阳明山风景不错，所以才来此拍照，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道那是杨志敏所居住的地方。 警方带走她相机中的胶卷，黑白照片洗出来，也果然如她所说，有很多旅行途中拍摄的照片，其中不限于阳明山，还有其他地方的。 第715章 她骨子里的狰狞和血腥 住在山上的一些人，有人曾被枪声惊动，曾目睹这场枪杀案，无关者是最佳人证。 警方深入调查齐素雅，齐素雅坦白自己与杨志敏的恩怨。 澳门的事情被警方查出，齐素雅坐在病床上，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膝盖。 “我当时……就只是和她开一个玩笑。她买通于家的佣人对我下药，我实在气不过，我想吓唬她一下。虽然我把她带去澳门，但是我并没有伤害她。我在赌场找了一个人把她弄走，我其实真的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似乎自从事发之后她始终没有从惊吓之中振作起来，她像是在为自己开枪杀人这事而痛苦，甚至就连做口供笔录的时候都语无伦次。 警方查出杨志敏曾花重金买通卡车司机制造车祸这件事。 齐素雅说：“我们之前有过恩怨，我家住在临江省那边，我们曾在怀春市见过几次。” 最后，齐素雅上交自己的持枪证还有那把用来防身的五四手枪，当被问起证件枪支从何而来，齐素雅上报证件和枪支的来路。 警方多方走动，最终这件事不了了之。 当警方提及齐素雅的枪法，齐素雅茫然一瞬。 “我当时闭着眼，因为她要杀我，我吓坏了。我不知道我开了多少枪，我当时太害怕了。” 尸检报告出来，杨志敏总共身中三枪，致命一击是心脏，至于另外两枪并未伤及要害。 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 而依照这个女尊世界的律法，齐素雅免于刑罚，在查清一切后，无罪释放。 无论她的逻辑是否合理，按照这里的律法，只要是杨志敏下手在先，以当时那种情况，就算一切是她故意引导布局又如何？ 她并未做太过分的事情，而杨志敏却想要她的命。 只这一点，杨志敏开枪在先，作茧自缚，她不必为此负任何法律责任。 …… 齐素雅总共受过两处枪伤，直至被警方解禁释放前，她一直住在医院里，她并未使用灵泉水，因此出院这天她肩膀和腿部缠着白纱布。 她拄着单拐从岛屿北部的医院走出，她身后跟着两名警察。 从医院走出的那一刻，她看见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她看见江家那些男人们。 一眼看过去，她心神一僵。 以这起事件为契机，有些事情，似乎发生了变化。 而她的心机，她的手段，或许会被人畏惧。 她攥紧自己的手心。 就算表象再如何美好，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狰狞和血腥。 人有多面，他们所注意到的，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是她千万张面孔之中的一面。 她突然有些怯步。 在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之后，对她的性格有了近一步了解，她所珍视的这些人，又是否能够接受这样的自己？ 忽然不敢看他们。 在杨志敏这起事件中，从起初的布局到最后的枪杀案，所有一切环环相扣。 她算计了很多，却唯独没有算过他们的反应和态度。 他们……会不会，因此而害怕她，恐惧她？ 会不会……再也，不敢接近她？ 第716章 雅雅，跟我回家 杨志敏事件从立案到查清，总共用了半个月，效率已算是很快。 今天早上下了一场雨，即便雨停后，乌云也未散。 天气是阴的，湿冷的风带来一阵针凉意，像是能冷透了骨血。 齐素雅踌躇不前，她低着头，眼底像是一片朦胧胧的雾。 她听见脚步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男人搭在臂弯上的外套是特意带来的，白外套抖开，轻轻披在少女薄弱的肩膀上。 “雅雅，跟我回家。” 怔了下，这件外套上沾满男人的味道。 她漆黑的眼瞳有点失焦，看见一张俊雅儒丽的面容。 楚厌宸垂首凝视着她，他牵住她的手，轻轻的告诉她：“不要怕。” 她眨了下眼，然后低下头，顺从的被他牵着走，没敢看向其他人，包括另外那些一起过来接她的江家人。 而，就在这时。 “齐小姐，请等一下！” 负责此案的警员叫住齐素雅。 这是一名女性。 她看了江家那些人一眼，旋即一副尔雅的态度道：“虽然有点羞于启齿，但您那个房车很不错。我们上司想问一问，不知是否接受私人订制？” 齐素雅怔了下。 回眸看向这位女警官，见警官面上带笑。 她冷静的头脑逐字分析，知道对方问的是房车，但其实又不是。 “很抱歉，我暂时没那个精力。但如果日后开通定制销售，还请贵司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小本生意。” 警员笑道：“那是自然，不如留个联系方式？您那房车像一座移动住宅，跨洋越海运到岛上也真是不易。” 齐素雅云淡风轻的笑：“是挺不容易，动用了一点人脉。” 她一笔带过，但心里知道，她和江家这些人是乘船上岛的，在乘船之前用空间收起房车，可能对方是好奇房车的来路。 这时，于修凛瞟了那警员一眼，一步上前，和楚厌宸一左一右的站在齐素雅两侧。 “雅雅，房车已经运到游轮上，我们走吧？” 齐素雅点了点头。 对方追上来：“等一下！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齐小姐的房车比得上一座小楼，我很奇怪到底是怎么运过来的？” 齐素雅回头看了过来，她这次算是被人查了一个底朝天，对方起疑不足为奇。 于修凛脸色一冷：“我们一家人上岛时，乘坐的是七星号游轮。说来也巧，这七星号，正好是我去年从一位海老板那里买来的。” 警员一愣，之后歉然一笑，“原来是这样。” 齐素雅懒得再多说什么，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海关批准的公文，将这份文件打开，自己看了一眼之后又对折。 早在决定上岛时，她就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自然不可能让人抓住自己的纰漏。 不过。 她侧首看了于修凛一眼，他在维护她，七星号是于修凛的船，这件事……在这之前，她不知情。 “走吧。” 楚厌宸揽着齐素雅的肩，于修凛沉默跟在另一边，他们朝停在医院外的那辆车走去。 第717章 为她成神，陪她成魔 齐素雅垂了垂眸，“谢谢。” 为了帮她保守秘密，这些人，私底下，一定做了很多。 于修凛神色一顿，他忽然看向齐素雅，莫名焦躁。 她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 岛上事件尘埃落定，伴随杨志敏的死亡以及案件的查清，一切终止。 齐素雅被江家的男人带上七星号游轮。 这是一间船舱。 齐素雅精疲力尽地闭着眼，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上午的天气阴沉灰暗，雨珠拍碎在车窗上，伴随着惊雷电闪。 楚厌宸坐在旁边凝视她数秒，她似乎在钻牛角尖。 …… 事发当日，不良于行的江敬云和江碧城被留在房车内，关于后来的事情，两人是从其他人口中听来的。 当时江敬云神色微微波澜，江碧城也有些震撼。 必须承认一件事，在想清楚这个女孩的所有盘算时，他们心里是很意外的。 原来，早在珠海，她就已经对杨志敏起了杀心。 但她内心那份杀意无人能看出，即便是和她朝夕相处的他们，竟然也没有发现。 澳门的一切，以为是她对杨志敏的报复和惩戒，但原来那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只是她整个计划之中的一环。 在某些人看来，可能她这种做法太小题大做，只因为杨志敏对她下药，她就算计着，想要杨志敏的命？ 为了顺理成章的收割这条命，她撒网布局，这心机真的很深。 毕竟在杨志敏事件中她并未受任何伤害，她所做的，也许可以称之为没人性，不人道，甚至是残忍，冷酷，小肚鸡肠等等。 然而，只要是了解她性格的，就能够明白，她人生之中，有一些事情，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的。 她只是在捍卫她心中的净土。 她最重视的就是这个家。 家庭亦是她底线。 …… 楚厌宸想起，于修凛曾形容齐素雅是‘黑色的太阳’。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楚厌宸自己就曾有过类似的感觉。 从生活中的很多小事可以看出她作风，他知道她并非干净的白纸一张，但那重要吗？ 无论她内心有多阴暗，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至于其他人……他不清楚其他人是怎样想的，但他在以最坚定的心态来守护她。 她想成神，他就努力让自己变好，陪着她一起成神。 她若想堕落为魔，他也可以撕裂自己身上这些伪善的皮，陪她一起深坠黑渊。 “雅雅？我知道你没睡。” 他轻轻碰碰少女的面容，看见她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不要自己吓自己，不论发生了什么，不论你是一个怎样的人，你都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你所钟爱的一切都在对你回以钟爱。” 然而她似乎听不进去。 越是珍视的，越害怕失去。 她和他们相处自然，拿他们当做自己人，她不曾想过他们的态度，可能是因为她内心里是信任他们的，潜意识告诉她，他们会无条件的包容她。 然而，在一切尘埃落定时，从医院走出，她回想自己所作所为，反而又开始恐惧。 第718章 安静的刺猬 她很怕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楚厌宸为之发愁，在这件事上他算是见识到齐素雅的顽固。 他静静的坐了好半晌，这才一声轻叹。 “先冷静一下，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好好谈谈，行么？” 这是个心结。 必须解决。 否则若放任不管，他很担心会发生一些自己不愿见到的事情。 直至楚厌宸离开，齐素雅才一脸恍惚的睁开眼。 她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冷静，她确实是应该冷静。 除此之外，她必须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在那之前，她不想谈，也不愿，谈。 …… 这天下午，他们乘船出岛。 齐素雅比平时更沉静，她回避众人的视线，江碧城曾想跟她开玩笑，江秀祯曾对她嘘寒问暖，但在那之前她就先一步退避。 她这样让他们感觉很难受，想安慰她，想开解她，但她像是竖起一面墙，禁止人靠近，她把她自己变成一只安静的刺猬。 江家众人，见此心思各异。 表现比较明显的，如江碧城，如江秀祯，做出一副苦瓜脸，忧心忡忡。 江雁洲心不在焉，心头似乌云压顶。 原来，倘若生命之中，没有来自少女的欢乐笑声，竟是这么难忍。 苏幕戎，苏毅农，苏念初，这几人各有想法，虽心事不同，但殊途同归，他们在想关于少女的事情。 直至最后。 他们从船上下来，齐素雅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取出房车，这时正值夜色。 她正要上车，“雅雅，来。” 江敬云最近恢复了很多，他冲着齐素雅的方向招了招手。 齐素雅背影一僵，停顿一瞬，才徐徐看向坐在轮椅中的男子。 男人雍容，旷丽，唇角噙着一抹醉人的浅笑，那眼色清晰剔透，似黑色的玻璃，在夜色里溢出了寒冷又清醒的光彩。 江敬云瞧了其他人一眼：“你们上去，我和雅雅单独谈谈。” 兄弟们面面相窥，最后，楚厌宸抿了抿唇，带着大家一起走进房车。 江碧城看向车窗外，耳朵贴在车窗玻璃上，他在偷听。 齐素雅犹豫数秒，才朝江敬云走去，这期间她一直低着头，就好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心虚不敢面对自己的家长。 敬云笑吟吟地瞧着她：“是不是傻？为了一点小事就钻牛角尖。” 齐素雅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反驳，但最终闭着嘴一言不发。 敬云瞧了她两眼，“还记得么？当初我醒来时，你曾怕我，我当时说的那些话，不知道你忘没忘。” 她怔了下，然后才犹豫着摇摇头，“没忘。” 他扬唇笑得雅气又性感。 “既然没忘，那你为什么还要钻牛角尖？以世俗的看法来定义，你所做的事情，或许很多人都难以接受。你以为自己心计深，但你看我如何？” 他停顿一秒：“其实经过这次的事情后，我很欣赏你。” 她一脸愕然。 “欣赏？” 敬云娇慵的笑着，“不觉得我们很像吗？” 她摇了摇头，比起心机算计，她自认比不上江敬云。 第719章 这个家，早就脏透了 江敬云。 这个男人多智如妖，而齐素雅在他面前，就如班门弄斧。 如果说他是一名饱读诗书的成年人，那齐素雅顶多是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敬云长吁口气。 他思来想去，觉得，她所纠结的，莫过于两个字，人命。 杨志敏死了，这事从表面看，是她正当防卫，但其实是她在钻法律的漏洞，在接连布局，逼着杨志敏走向灭亡，逼着杨志敏对她下手，她在把杨志敏往死路上引领。 而她所担心的，也正是怕她自己做出这种事，引起他们的反感。 敬云朝她伸出手，他握住她手腕，忽然往自己这边一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体型是真的娇小，江家男人都不矮，即使她的身高已经一米六多，但在他们看来依然小巧玲珑，他的怀抱完全可以收容住她。 他环住她的腰，安静抱着她，并无任何色心，只是一份纯然的心态，像是想为她撑起一片天，想做她的避风港，想收容她此刻疲倦的心灵。 用自己白净的下巴轻轻蹭蹭她发心，男人身上有着一种近似草木的清香。 “你的想法真是让人一眼就能够看穿。就像是当初你对我感到很害怕，可是我说过，我们不会是敌人。” “我的矛头永远不会指向你，我只会保护你，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你是我的家人，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同理，无论你心性如何，我笃定你绝不会伤害我们，就算你做了某些事情，你也只是为了捍卫这个家。所以你为什么要担心？又为何以为我们会因为这个疏远你？” 她本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这些话一出，她怔怔的沉默下来。 他在笑：“别再不安，我想，我们两个，主题相同，拥有同样的志向。为了维护家庭安定，我们可以做任何事，哪怕自身嗜血如魔。” “而你……雅雅，其实我觉得，你这种人，真的很奇怪。” “你太矛盾，明明是黑的，但黑的不纯粹。可能厌宸他们对你的好感成为你的心理包袱，但你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是多干净的人。” “这个家里，没有人是干净的。” 她抬起头，望着他的脸，他柔和的眸子眺望着夜色，可星光却入不了他的眼。 分明那黑眸如此剔透，却又像是早已冰封。 他喉结滑了一下，似在吟笑。 “这个家，早就脏透了。” “有些想当然的想法不适合用在我们身上。” “手上没沾血，却不代表心里没有污。” “如果你是正常人，反而要换我们担心，换我们忧虑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我们。” 他垂眸凝睇着她。 “人心有太多黑暗，你所目睹的，其实也只是冰山一角。” 齐素雅捏了捏手心，他说了太多话，却都似是而非。 像是意有所指，但她迟钝的神经却无法领悟其中的含义。 可此刻坐在他腿上，身在他怀里，她却不想反抗。 他给她一种成熟的感觉，让她顿悟兄长的含义。 第720章 从那时开始，他不再是他 或许，所谓‘哥哥’，就是这样的。 江敬云开始举例：“你觉得我如何？” 她想了想。 心机，算计，表面柔和，心却很冷。 是个很可怕的人。 哪怕一身娇慵，却像是打盹的雄狮猛豹，她从来不敢小看他。 江敬云恍惚了一下，才淡淡的说。 “那年苏家寄来粮食，我和雁洲一起去给楚家送粮，我有时会很怀念那之前的日子。那一天，我亲眼看见厌宸他们三个被困在井里，伤的那么重，惨无人道，人间地狱，所有不好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那里。” “然后，等我把厌宸他们从井里救出，我看见雁洲对那些人动手。在雁洲见血的那一刻，我知道，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再是我，也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靠坐在轮椅中，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把她圈在怀里，一起欣赏这夜色。 他的样子有点漫不经心。 “真要是说起来，可能因为我是大哥，可能我在惋惜的，是雁洲下手太快。而那些事情，本该由我来做，本该我去坐牢，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后来雁洲被判刑。他坐牢那些年，我去探监，上头规定，一月只准见一面。” “第一次去，我扑了一个空，我没见到他。他受伤了，伤的很重，听说是因为在入狱第一天被监狱里的一些女人用强，男人这东西在监狱是个稀缺物，男女混合管理，有些事可想而知。” “他拼了命捍卫他自己，但他付出很大代价，足足修养三个月。” “我连着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他，每一次都那么恰巧，我去探监，而雁洲伤的太重，我们无法相见。直至一年多后，我又一次去见他，正好赶上第三监狱发生一场大规模械斗，被这场火拼卷进去的足有上千人。” “从前那些伤害他的，欺凌他的，被他处心积虑的报复回去。” “他想回家，他知道他不能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他不能闹出人命，他没有让那些人死，但也生不如死。” “什么叫法制？是按条理按证据办事，他做的很干净，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干的，但没有任何证据，他没留任何把柄，他踩着法律的边界。” “一年多后，我们得以相见。我看见他身上戾气很重，他反过来安慰我，他说，大哥，你别担心，我会出去的。但我当时的感觉是，完了，雁洲他完了。” 他垂眸冲她浅浅的笑。 “雁洲被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弄的心理扭曲，后来他遇见一个老太太。” “那人不是心理医生，却想对他进行心理疏导，本意是想让雁洲变好，不想让雁洲变成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 “然而她发现，她所做所为完全没用。直至……她决定另辟奇径，你猜她又是怎么做的？” 齐素雅怔了下，下意识的问：“她做了什么？” 江敬云笑叹。 “那个老太太啊，她或许是真的同情雁洲，怜悯雁洲，当初楚家那些事，震惊了很多人，但法不容情。” 第721章 岌岌可危，坚持很累 “而她的另辟奇径，就是道德绑架，条条框框，一道道枷锁，全部套在雁洲身上。” “她一方面利用我们这些兄弟的存在，调动雁洲的求生欲，让雁洲为了我们活下来，不伤及人命，争取尽快出狱。而另一方面，她也在从根本上扼杀雁洲，摧毁雁洲。” “你如果仔细品品，你会发现雁洲其实是个毫无自信的人。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在狱中那些年的洗脑。” 齐素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些话题，太沉重。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像在摸一只小猫，为这手感眯着眼发笑。 她发质很好，毛绒绒的，像丝绸缎子。 “你对我们，了解太少。正如我们，也并不是真的很了解你。我们所看见的，都是彼此的表象，是一层又一层的保护色。” 她捏紧了两只手，垂眸盯着自己捏的泛白的指尖。 沉默很久很久。 她才轻轻的开口。 “我杀过很多人。” 她提起以前那些事。 江敬云唇角往上翘：“想象得到，那一定是个很自由的世界，我有点向往。” “活人，死人，杀过很多。如果我和你们，是在那个世界相遇。那么……早在我发现二瑾秀祯联合起来对我投毒时，我就已经开枪了，就已经杀了他们。” 敬云顿了顿：“那还真是……庆幸。” 她没什么表情的说。 “我见过人吃人，见过女人像货品一样可以随意交换买卖，低微的女人是玩物，没人会尊重一个玩具。” “我还见过……以为可以生死相托的队友，反手把你推向危险来源，又比如家人反目成仇，为了一口粮食机关算尽……那真的不是一个多好的世界，很考验人心。” 他拍拍她的肩，“都过去了。” 她本来背脊是僵直的，此刻忽然像是泄了力。 像个面团软在他怀里，她恍恍惚惚的。 “我可能也有病，可能早就被折磨疯了，虽然我自认没有疯的太彻底，自认还是清醒的，但我心里一些观念岌岌可危，有时随波逐流反而能轻松一点，坚持某些信念其实很累。” “我有时候会想，那些让我不高兴的人，不如统统都杀掉，但是又不想那么做，因为我知道，放任纵容这种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到了最后，我就不再是我了。” “在那里，我常常会觉得很累，活着太累了，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不好的人，不公道随处可见。我也会在想，我到底在瞎坚持什么呢？” “后来在这里，先是发现规则束缚太多，不能随心所欲，但我其实有松一口气。至少我可以说服我自己，可以因为这些规则，限制我自己，这是没办法的事儿，这是为了不和全世界为敌，也是为了让自己生活自在点。” “然后认识你们，束缚的理由又多了一个，我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我很喜欢你们，在我心里你们很重要，所以就算是为了你们，我也必须管好我自己，不可以做那些太出格的事情。” 第722章 江敬云：如果我吻你 她怅然了一下，打起精神。 “所以……按我的性格，当时发现杨志敏对我下药，其实就可以一枪崩了她，或者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如在澳门的酒店，找十几个男人弄了她。我是真的有过那种想法，那才是最解气的。” “可是如果我那么做，后续麻烦太多了。我一方面喜欢法制，另一方面又讨厌法制，但不论如何，她想针对我们搞破坏，这是我不能原谅的。” “她必须接受惩罚。”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的动机就是这样。” “不是我钻牛角尖，而是……假如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些复杂的经历，我知道我一定会很讨厌做出这种事情的自己。产生反感是人之常情。” “我怕，怕你们，怕我。” 她眼底有几分茫然。 “发现自己在害怕之后，我又开始想，如果从此分道扬镳，我该怎么生活？” “我不会因为失去你们就活不下去，但肯定会痛苦，痛苦之后坚强下来，之后自己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人生，但那种生活太孤独。” “而那种孤独，让我不安。那样的生活太无趣。我喜欢热闹啊，喜欢大家都在一起，每一天都热热闹闹的。” “但如果我最憧憬的，最想要的，最后反而毁在我自己手里呢？” 她失神凝睇自己的双手，半晌，她闭了闭眼。 “我可能是故意的，在故意隐藏自己不好的一面，想让自己变成你们想象中的样子，能够让你们接受的样子。但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压不住自己的本性。” “可能，这对我还是太难了一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敬云沉吟一秒。 她心里有是非对错，人如果没有良知，反而能活的轻松点。 他忽然想起她对感情的态度，她其实知道家里那些人的心思，之所以采取回避态度，因素实在太多。不单单是因为受从前的父母影响，对她自己失去自信，不认为她能经营一份美满的关系。 恐怕，也跟这些事情有关系。 他们看见的是假象，而她深知这份假象迟早会暴露。 敬云思忖。他看见她眼底的苍凉，而他很不喜欢这份苍凉。 “雅雅。” 他忽然挑起她下颚。 夜色下的男子，竟似清雅的魅惑。 “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是什么感觉？” “什……” 没等她惊完，他唇角一挑。 “与其在这里猜，不如实践出真知。” 下一刻，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他的唇印了上去。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而房车内部，江家那些兄弟本来鬼鬼祟祟的关注这边，忽然看见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了。 “我杀他啊啊啊！！！” 江碧城最不能淡定，他大哥竟然亲了她妹妹！ 不是因为妹妹喝了酒，妹妹还清醒着，而且是他大哥主动的！！ 江秀祯倏地攥紧自己的双手。 江雁洲眼色一深，江枫愚脸上满是不自在，江紫衿一脸恍惚，心里突然升起嫉妒。 第723章 老流氓，大狐狸 至于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天雷滚滚，头上像是飘过了绿光。 苏毅农偷偷摸摸的瞅着车外，面红耳赤的，忽然坐立难安。 不禁想起那天晚上自己中了药，他曾吻过雅雅，那一切历历在目。 平日说服自己不要过度在意，可心底却一直无法忘怀。 他想把那一切当做一个纯粹的事故，但是…… 房车外。 这是一个极度缠绵的吻。 齐素雅眼睛睁得大大的，她忽然用力推开江敬云，脸色绯红绯红的。 “你……干什么？” 他笑得很舒心：“就是觉得你很有趣。明明想要，还口是心非。” 他喉结滑了一下，回想她的触感，滋味很不错。 她倏地跳起来，想要从他腿上下去，刚才那个吻让她头昏。 然而江敬云反倒是反手一扯，重新把她禁锢在怀中。 他唇角勾出一抹笑。 “我现在，怕是还没办法满足你。不过我想车里那些狼崽子很乐意，所以……为了身心健康着想，不如抒发一下？总这么憋着，当心憋出问题。” 她脸上臊得厉害：“你瞎说什么！” 敬云悠悠然的：“你从那种道德沦丧的地方来到这里，我在说什么你很清楚。天朝以前曾是封建共妻，那时候老婆不叫老婆，叫妻主，既是妻子，也是一家之主。” 她别开脸，想要撕开他的手，但他掐着她的腰，不准她离开。 她心里像长草。“你别说了！” 他眉梢一挑：“见色起意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有那份心，家里那些人又不是不愿意，何必再拘泥？世俗的看法重要么？况且你现在和我们相处，和那个兄弟共妻又有什么差距？” “别再自欺欺人，倒不如干脆一点，想上，上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你住口啊江敬云！” 她脸色红的似血，“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往下按。 “我们兄弟永远都不可能搞兄弟阋墙那种事，你可以做任何选择，他们会很高兴的。而就算一切付之一炬不复存在，但这个家不会有任何变化，至少这点我是可以向你保证的。” 触电般的收回手，这个老流氓！ 她咬牙瞪着他：“我求你别再说了。”他敢说，她都不敢听。 原来江敬云他是这种作风的人吗？ “问题从来不在你们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就算我真的渣，我挨个……睡一遍，只要我想退回原位，你们也可以为我委屈你们自己，当做没有发生任何事。” “但、是！” 她离开他的身体，笑得有点悲哀。 “就算假装没发生，但还是发生过，我很怕万劫不复，我没有自信可以和你们长长久久的过一辈子。” 她深深吸气，眼神变得很呆滞。 “我是不婚主义，我的生理需要可以在外面解决，但是你们……真的不行。” 她徐徐摇了一下头，旁边的空地上突然出现一辆车，她开门上车，一脚油门踹出，风驰电掣的离开。 第724章 无论爱不爱，都毕生难忘 她就这么走了？ 江敬云怔了怔，旋即指尖轻碰自己的嘴唇：“……小野猫。” 他叹息一声。 “越想抓住就越想挣脱，不过，这也不错。” 他眯了眯眼。 像是在思忖什么，末了，又凉薄一笑。 有些事，过犹不及，但适当的增加压力，或许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江敬云徐徐抬首，笑出一副人畜无伤的样子，看见房车里的那些人，一个个双目火红。 他笑得似清风流云。 “听说……女人的第一次，有特殊含义。无论爱不爱，都会毕生难忘。” 他指尖在腿上打转。 “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等我重新站起来的那日……我会出手。要是还想喝汤，就趁那之前赶个早，不然……” 他笑得很慵懒，又像是在挑衅。 “就没你们的机会了。” 静了数秒，轰的一声车厢里炸了。 “你搞什么鬼？” “你根本就不喜欢雅雅！” 有人在质疑。 敬云像是觉得可笑：“男人女人之间的那些事，就算不爱也可以做。况且……就在刚刚我才发现，她还是满迷人的，不是么？” 他眯着眼发笑，像是想起吻她的感觉。 “很诱人。” “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顿时，有一些人，心在一寸寸变凉。 如果说，在这之前可以用一句‘你不喜欢她’来抗议，但是现在，却突然心慌。 江敬云，一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却也正是因此，就连楚厌宸，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这是一个劲敌。 忽然有人小小声的说了一句：“大哥你不是说要共妻吗？” 敬云笑得玩世风流：“但她接受度不高啊。既然准备下场，如果她只想选一个，那么我当然希望那个人是我。” 江家，其他人：“……” 可恶啊！！ 捶死这只老狐狸啊！！ …… 齐素雅开着车在外面兜了一圈，她心乱如麻。 江敬云吻她，江敬云之前说她的心思很容易看透，她的色心被瘫在夜色里，如夜明珠那样，亮着光，被人一览无遗。 她不爱他们，但满喜欢的，这份喜欢不是特指某一个人，而是……觉得，都挺不错的。 如果他们不是江家人，任意一个出现她面前，她绝不会排斥和他们发生某些关系，末世类似的例子多了去了。 比如一女多男，又比如一男多女，她有时候会觉得那很恶心，但那种事情早就司空见惯了。 但是……就是很烦。 她狠狠地长吁口气。 吱呀一声，广东这边有很多时髦的场地，八零年代有夜店吗？ 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八零，这个女尊年代有很多bug。 她看见一家小酒馆，生意不错的样子。 推门下车，她心烦意乱的走了进去。 “来一瓶啤酒！” 坐在实木的桌子前，她小手在桌子上一拍，莫名有种豪气干云的气质。 …… 那是一个男人，他走进这家小酒馆，一眼就看见那个女孩独自一人坐在实木的桌子边。 桌上有很多空酒瓶。 她早就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第725章 闫瑞玉 她身上穿的是一条白色长裙，但那张脸显得很稚嫩，像个未成年。 男人突然恍惚一瞬，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身材臃肿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裙子。 本是挺好看的一条裙子，却被那女孩穿得丑不堪言，也因此而被一些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嘲笑过。 “阿玉来了？” 酒馆的老板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手腕上戴着一只紫铜的镯子。 闫瑞玉点了下头，“正好来这边办点事，就过来看看您。” 女人曾在国外生活过，但这事儿没人知道。 她这家小酒馆是两年前开的，至于身份姓名则全是伪造的。 女人为闫瑞玉调了一杯鸡尾酒：“给，我记得你喜欢北极星。” 很梦幻的颜色，闫瑞玉优雅落座，这人书香气很浓，但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说他优雅，矜贵，但身上又像是有拒人千里的冷漠，而若是说他冷酷，偏偏又神色柔和。 老板似笑非笑地看了闫瑞玉一眼：“我听说钟淇想娶你，你为什么不嫁？难道不喜欢她？” 闫瑞玉摇晃着鸡尾酒杯，神色有点淡：“不是不喜欢。” “搞不懂你。” 女人嗤笑一声，又恍惚一瞬：“要是小愿还在……她肯定也要训你。” 突然有点伤感。 “也不知道那孩子在哪。” 闫瑞玉没说什么，直至半晌之后：“……当初到底是谁说漏了嘴？” 女人嗤笑一声：“谁知道呢？我就跟她们说，有些事得烂死在肚子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心大的胡乱咧咧，这么久了一直找不着小愿，我估计……没准是她故意的，不想回来，伤心了。” “那孩子啊。” 女人又叹了一声。 “被咱们保护的太好了。” 闫瑞玉点了点头：“像一张白纸。” 忽然这时候…… “念初你在喝什么？” 之前那个醉蒙蒙的女孩子伸出两只手，亲密地搂住闫瑞玉的脖子。 齐素雅刚才喝着喝着，听见清清冷冷的语调，醉蒙蒙的抬头一看，就瞧见了‘苏念初’。 闫瑞玉指尖微动，暗处有人要拔枪，他淡淡使了个眼色制止那些藏身暗处的保镖。 他徐徐侧首凝睇女孩，她挨他很近。 “你认错人了。” “谁说的？” 她哼笑一声：“才没有认错！” 她看见闫瑞玉手中喝剩一半的北极星，抓过来一饮而尽，然后砸吧砸吧嘴。 “还行叭，这味道一般般，还没我调的好呢！” 女老板：“……” 唇角狠狠一抽抽：“小丫头，耍什么酒疯？你这是来登门踢馆的？” 齐素雅懵懵：“真不好喝啊！也就还行叭，不信的话我给你调酒，肯定比这个好喝！” 女老板气笑了，砰砰砰地搬出一堆东西来。 “行，你调！你要是没我调的好喝，姐姐今儿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小丫头模样很娇俏，居然还竖起一根手指头左右晃了晃。 “不行哦，你打不过我，我很厉害的！就算你们一起上，也得被我揍趴下！” 第726章 当然要喝最烈的酒 女老板翻了个白眼。 “这是哪来的小酒鬼？也就是老娘我这几年比较修身养性。” 齐素雅头昏眼花，她大半个身子挂在闫瑞玉身上，闻见一股清新的草木香，忽然想起江敬云那家伙。 “居然亲我！” 她嘀嘀咕咕，忽然张牙舞爪的捧住闫瑞玉的脸，狠狠的亲在人家脸上。 像是在报复一样，还用牙齿轻轻咬了咬。 咔吧一声，女老板瞪圆了眼珠子，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 “你你你……你这孩子怎么胡乱下嘴啊？” 齐素雅被女老板提溜着衣领子，像只小鸡崽子。 “你拽我干什么？大狐狸亲我，我亲回去！” 闫瑞玉平静坐着，抬指轻触自己的脸颊，摸见那女孩的口水，雪白的脸颊上印着个牙印儿。 他神色淡然地取出一块方巾擦了擦自己的指尖，而后又轻拭自己的脸颊，一副风度不错的样子，并未和齐素雅计较。 女老板逮住齐素雅叮咣一顿锤，阿玉可是钟淇预定的人选啊！ 虽说钟淇求婚被拒，但如不出意外，往后阿玉跟钟淇肯定是一对儿的。 齐素雅捂住自己的脑袋：“你干嘛！” 她莫名其妙的瞪着女老板：“头疼，居然揍我。” 她委屈兮兮的小声比比，然后打了个酒嗝，喷出一股醉人的酒气。 抓起桌子上的调酒用具，咕咚咕咚的开始往外面倒酒。 “坏蛋，你等着！” 她醉蒙蒙的眯眼看向闫瑞玉那里，也不知这一回又把闫瑞玉错认成了谁。 “你等着，等我一会儿就办了你！” 她的身体晃晃悠悠，歪歪斜斜，拿不住调酒用的杯，杯子忽然脱手而出。 足尖一点，十分精准地踢在被子底部，把被子踢上半空，然后像是上演杂耍似的，又是劈叉，又是后空翻，动作太大，还露出裙子底下的黑色安全裤。 “龙舌兰，威士忌，伏特加！问我想喝什么酒？当然要喝最烈的酒啊，最烈！” 小嘴嘀嘀咕咕的醉言醉语。 女老板见她东倒西歪，喝醉的样子居然还有点憨态可掬，莫名觉得这孩子有些可爱。 而从刚才那一连串‘杂耍’，也能看出这孩子确实是会点功夫的，怪不得敢口出狂言。 闫瑞玉似觉得有些无聊，单手托腮，点了一支烟。 他叼着烟，瞧着那醉醺醺的女孩子，直至叮当一声，她把调好的酒水倒进杯子里，期间洒出来一些。 她自己凑过去闻了闻：“唔，手艺有点退步！但碾压你足够了！” 居然还冲着女老板那边投去十分挑衅的一眼，那小表情真的很傲。 女老板气笑了，抓起杯子喝了一口，唰地一下眼睛一亮。 “咦？” 女孩样子十分嘚瑟。 “我就说我很厉害嘛！齐爷我技多不压身，齐爷我真是棒棒哒！” 居然还十分自得的仰起了下巴颏。 之后，她闻见烟味儿，忽然眨眨眼，“厌宸哥……” 两条藕白的胳膊像水蛇一样缠上闫瑞玉的脖子，用自己白嫩嫩的脸颊蹭着男人的脸。 第727章 你和他们好像 小女孩像撒娇，满是娇憨说：“厌宸哥，他们都好坏，整天撩我欺负我。” 闫瑞玉薄唇轻启，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低头审视她两秒。 “小妹妹，你似乎又把我当成其他人了。” “啊？” 她懵懵的抬起头。 他掐灭香烟，从座椅中起身，忽然挑起她下颚：“看清楚，我不是那些人。” 齐素雅近距离的盯了他两秒，醉蒙蒙的眼睛忽然亮了亮。 “不是？那……那不是更好？！” 她抓住他的手，笑得贼贼的，一副特别开心的样子：“你好像他们哦，我想和你啪啪啪！” 闫瑞玉怔了怔，女老板见此眼角一抽抽，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闫瑞玉反手搂住那个小酒鬼。 “你确定？” 齐素雅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当然！要享受！” 男人像是在思考什么，忽然笑了。 “正愁没事干呢。” 然后他揽着齐素雅的肩膀往外走。 酒馆的女老板一愣，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挠挠头。 “这小子搞什么？明知道钟淇想娶他，他自己也承认不是不喜欢钟淇，怎么还是老样子？就不能收敛点儿？” 咧了咧嘴，女老板连忙一步上前：“阿玉你给我站住！” 她皱着眉，然后一把扯住齐素雅手腕，把人拉回自己这边来。 “既然是来我这里喝酒的，我就得负责任，好歹是我的客人。想风流去其他地方，这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 闫瑞玉轻笑，“我看可不像，你瞧她这样，人渣配人渣，不是正好么？” 女老板无语：“你自己渣去吧，小姑娘喝醉了，疯言疯语你也信？” 闫瑞玉点了一支烟：“行吧，那就算了。” 左右也不过是看着长得不错，一时兴起而已。 齐素雅伸出两只小手想抓闫瑞玉：“美人你过来呀！说好要啪的？” 女老板咚地一声敲在齐素雅头上：“小作精，赶紧闭嘴吧你！当心我把钟淇叫过来，让她弄死你！” 然后像是拎一只小鸡崽似的，把这个小丫头拖到酒馆那部座机电话前：“赶紧给你家里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齐素雅懵了懵，忽然就想哭了：“没天理啊！好不容易才碰见一个和他们很像，让我想吃的……可居然还是不让我吃？？” 女老板差点没被她气笑，这到底是哪来的小奇葩？ “赶紧，打电话！” 齐素雅闷闷的，“不打！烦！” 于是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扯皮，直至齐素雅受不了这个女老板的磨叽，醉醺醺的举起手投降。 ……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齐素雅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 大伙因为惦记齐素雅，因此直至深夜都没有睡着。 这期间江敬云被一堆凉飕飕的眼刀子捅了一下又一下，倘若眼神真的能伤人，那他肯定早就变成千疮百孔的马蜂窝了。 座机电话响起时，楚厌宸离的最近。 他接听之后……“好，我知道了！” 然后立即往外走。 “他这是怎么了？” 其他男人面面相窥，心道楚厌宸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 第728章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楚厌宸来到酒馆外，看见齐素雅停在外面的那辆车。 他蹙了一下眉，步履如风的冲进酒馆。 之前打电话通知的，是酒馆那位女老板。 等他进入酒馆时，就看见他心爱的丫头撩起裙摆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居然正在大跳贴面舞？ 还一口一个美人，窝边草，今夜要办了你等等。 而那个男人…… 那长相，确实不错。 闫瑞玉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瞧着这个活泼的小可爱，倒是来了点兴趣，要不然他早就走了。 只不过有酒馆的女老板在旁边盯着，今夜，有些事，就算想做也做不成，不过欣赏欣赏倒还是可以的。 “嘻……” 小女孩醉醺醺的笑：“像厌宸哥，烟味淡淡的。有点像念初，像江敬云那只大狐狸。我不可以吃他们！但你和他们好像哦，我可以吃你吗？” 她胡言乱语，小手居然还摸了摸人家的脸。 然后。 “雅雅！” 俊雅儒丽的男子携带一身低气压，长臂一伸，勾住女孩的细腰，充满占有欲地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同时神色冰冷地看向闫瑞玉那边。 闫瑞玉笑了声，“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妖精，很对我胃口。” 楚厌宸蹙了一下眉，目中似有狰狞。 “又一个美人，嗝！” 耍酒疯的女孩子贴在楚厌宸身上一个劲地磨蹭。 楚厌宸身形一僵，忽然将这丫头拦腰抱起。 他临走前向女老板说了声谢谢，在转身时冷冰冰地瞥了闫瑞玉一眼。 闫瑞玉似乎觉得这种事情很有意思。 他不是什么检点的男人，也曾和一些女人发生过关系，他本人并无贞操观，不像女尊治下的其他男子，为了名声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守身如玉。 他抬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像是在笑，像是在回味，丝毫不介意来自楚厌宸的敌意。 楚厌宸神色一顿，忽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了一些事。 …… 从酒馆出来，楚厌宸从齐素雅身上找到车钥匙。 将人塞进车里，给她系上安全带，车子咆哮着冲向远方。 “美人！今宵夜色这么美，良辰美景不可以辜负！” 她提高自己的裙摆，露出白生生的腿。 楚厌宸开着车，面上一如既往的清风霁月。但随着她的胡言乱语，他眼底像是跳起了鬼火。 他突然踩下急刹车，一把勾住少女的脖子，狠狠吻过去。 “雅雅。你现在，把我当成谁？酒馆里的那个野男人？” 她被亲的气喘吁吁，晕陶陶地傻笑。 男人也在笑，却笑得很危险。 他指尖蹭着她被吻肿的唇。 “我可不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挑衅？先是敬云，然后是那个男人。如果今晚我没有被叫来，那是不是……” 他倏地闭嘴。 唇角扬着笑，“齐素雅。” 十分绅士地叫着她姓名，他从不连名带姓的叫她。这是第一次。 坐直身体，他斜眼瞟了她一眼，然后重新开动车子，打转方向盘，来到某一地。 这是一家招待所，他开了一间房，将她从车里抱出来。 第729章 你来，我看你敢不敢 在进入房间那一刻。 他今日穿的是白衬衫配黑西裤，动作优雅又性感地扯开自己的衣领，看着面前东倒西歪的女孩。 “嘻……美人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好像厌宸哥？” 她贴上来，这可能是她喝的最醉的一回。 “你和他像，都长得这么好看，我不能睡他，真超烦的！但睡你可以呀？” 她大眼睛亮晶晶的。 楚厌宸轻佻的弯起唇：“想睡我？” 他解开白衬衫的扣子，露出身上那些疤。虽然脸上保持着优雅风度的微笑，然而心底早已积满了戾气。 他坐在床边，单手撑在身后，那模样很惑人，但眼色却像是有点冷。 “你来，我看你敢不敢。” “我怎么不敢？” 她摇摇晃晃扑过来。 “美人你这叫激将法你知道吗？看来你也想被我睡！这叫两个巴掌拍手，一拍即合？” 他笑：“是这样不错。所以，你还在等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然后一把扯住她手腕，将她扔在床上。 撕拉一声。 他撕裂她衣襟，同时以吻封缄她的唇…… …… 头疼的像是被针扎一样。 齐素雅晕乎乎的睁开眼，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穿的很整齐，但不是昨天那套，而是一条浅粉色的睡衣裙。 可是，为什么身体竟然有种奇异的舒爽感？ 就好像经历过一番畅快的发泄。 她捶捶自己的脑袋，侧首看向床头柜。 “这哪儿？” 她看见柜子上有个瓶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她用来装灵泉水的瓶子，她在地面看见她昨天穿过的那条白裙子，破破烂烂的，还有内衣…… “唔。嘛，应该是昨天喝酒，然后断片了，自己耍酒疯了？” 她胡言乱语，然后从床上跳下来，去淋浴洗澡。 她没看见，被子里，雪白的床单上有一抹痕迹。 也没看见，床上有一根男人的短发，甚至都没有注意，床是双人大床，而旁边残留着几许温度，显然之前有人躺过，而那人刚离开不久。 等齐素雅把她自己打理整齐，她换上一件黑色吊带衫，配一条牛仔裤，又美又飒的女孩子十分靓丽。 她拢起长发，在脑后吊高成马尾，随着步履轻盈，马尾也很可爱的来回扫动。 等把自己打理整齐后，齐素雅摸了摸肚子，有点想喝醒酒汤。 另外，这时候天色都大亮了，看样子大概上午九点多？ 她昨天一宿没回去……一宿没回？夜不归宿？ 突然想起江家那些人，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完了，他们一定很担心！” 然后抓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飞一般的冲出招待所房间。 就在她开车离开后不久，楚厌宸拎着一份醒酒汤和买来的早餐从外面回来。 当瞧见空无一人的房间时，楚厌宸：“……” 啧，就好惨一男的。 …… 如齐素雅所想，她一宿没回来，房车这边，江家众人不止担心，简直担心坏了！ 而且，除了她夜不归宿，楚厌宸也没回来。 第730章 所以一醉解千愁 自从昨天晚上接了一个电话离开后，那男人就再也没回来。 于是等齐素雅回来时，就看见大伙顶着黑眼圈，一个个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江敬云坐在轮椅中，瞟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松口气。 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 “咳，厌宸哥呢？” 齐素雅没看见楚厌宸，于是尴尬的问了句。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这心态有点奇怪。 本来，她和江家相处时，心情很容易烦闷，毕竟能看不能吃，太受折磨了。 而，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喝酒了？ 所以一醉解千愁？ 她竟然不烦了！ 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快活劲儿。 江秀祯十分幽怨地看了齐素雅一眼：“宸哥……” 刚想问宸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昨天楚厌宸走的太突然，事后他们猜测楚厌宸肯定是去找齐素雅了。 房车座机有来电显示，苏家的大哥哥苏幕戎曾回拨来电，得知酒馆位置，曾想去找人，但那时候楚厌宸已经带着齐素雅离开了。 “咳！” 江秀祯的疑问被人打断，秀祯侧首一看，便见他大哥捂着胸口浅浅轻咳。 秀祯：“……” 我自闭了！ 大哥不让他问。 兄弟多年，至少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江敬云不着痕迹地冲着在场这些人使了个眼色，旋即笑吟吟地对齐素雅旁敲侧击。 齐素雅就觉得这男人他怪怪的。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然后在招待所醒来的。” 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个赞，小表情有点得意。 看！ 都说女孩子喝酒不安全，但她很安全啊，她就算喝醉了，就算断片了，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她自己有找一个地方住！ 至于为何住招待所，而不是直接回房车？ 她心里给出完美的解答，那可能是因为大狐狸江敬云昨晚亲她，所以她烦了，就没回。 江敬云笑意深深：“雅雅心情很好？ 齐素雅眉梢一挑，“还行叭！” 但她一股子嘚瑟样儿。 江敬云眯了眯眼，忽然轻笑一声。 厌宸出手还够快的，不过，既然她昨天晚上喝醉了，那也……挺可悲的？ 一瞅就知道，这准是吃干抹净不认人了。 齐素雅惦念着楚厌宸。 她从这些男人口中得知楚厌宸昨天晚上出门的事情，立即就说：“我去找他！” 但是被拦住了。 “不必，他自己会回来。” 提起楚厌宸，众人一副便秘样儿，就挺一言难尽的。 齐素雅心道，这哥几个是怎么了？又搞内讧了？ 家里动不动就修罗场，她早就习惯啦。 临近中午的时候，楚厌宸拎着一大包东西从外面回来。 俊雅儒丽的男子轻轻一瞟，视线在齐素雅身上略微停顿，旋即薄唇一扬，无声浅笑。 齐素雅：“？？？” 为啥我毛毛的，怎么感觉脊梁骨像在冒阴气呢？ 楚厌宸仅仅是神色淡淡地瞟了齐素雅一眼，旋即就收回视线，把他带回来的那一大包东西塞在自己的床位底下，然后转身去房车二楼的浴室。 第731章 楚厌宸，实惨一男的 他徐徐扯开身上这件白衬衣，露出身上的大片疤。 但除了那些狰狞的疤痕外，他这身上，还有不少其他的痕迹。 比如一抹抹印子，像是被人用嘴巴嘬出来的，从胸口开始，一路往下延伸，没入紧实的小腹。 又比如他肩膀和后背，惨不忍睹的一条条红痕，像是被猫爪子挠的，十分之惨烈。 他置身于淋浴花洒之下，水温调至最低，神色安静的任由雨柱冲刷自己的身体，但眼底的神色，乌沉沉的，有点儿阴翳，又像是藏着些儿火气。 “渣女！” 他忽地一叹，闭着眼。 “这还真是……没办法！” 当他拎着醒酒汤和早餐走进招待所，看见人去屋空，他当时就明白了。 他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眸子里像是藏着点讥诮，这不是针对其他人的，是针对他自己的。 当时没能按捺住，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喝酒就容易变成那样子，但他……可能是受了刺激。 一份刺激来自敬云，另一份，则是来自酒馆那个野男人。 而现在，他该怎么办？ 大大方方的找上她，然后对她说，昨晚我们在一起？ 她不记得了！全都忘光了！ 就算他挑明，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但这之后呢？ 昨晚一切是他趁人之危，她醉成那样，是他卑鄙。 而且，他很清楚她心态，她清醒时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过格，不然昨天敬云亲她，她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 越想越心烦。 如果和她挑明，以她的性格，无论她心中怎样作想，都只会扛起责任，会把他当做一份责任，然后再给她自己施加很大的心理压力，最后这份压力没准会导致她崩溃，她会活的很痛苦。 火候尚不成熟，她心里那些心结尚未解开，他只能当做昨晚一切是空境幻花，当做一场梦，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眉眼低垂，眼底不断涌动着凶邪的光。 咔哒一声。 楚厌宸进来洗澡时曾锁门，但家里有那么几个人，撬锁的本事杠杠的，就比如这会儿。 楚似瑾手里抓着小铁丝，往锁眼儿里面捅了捅，然后旋开房门飞快的顺着门缝挤进来。 二瑾挑眉瞧了他大哥一眼：“哥？昨晚过得很精彩？是不是很爽？” 楚厌宸：“……” 关掉淋浴花洒，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烟盒，在自己兄弟面前不必在意自己是否一丝不挂。 他点了一支烟。 二瑾笑得有点浪荡，他如今已恢复，就算仍然有幻觉，但那些幻觉再也影响不了他，他可以视而不见。 他见他哥身上满是水珠，水迹顺着发梢流淌而下。 他忽然一步上前，把他哥摁在墙上，弯腰吻在他哥的胸膛。 正要点烟的楚厌宸：“？？？” 二瑾眉开眼笑：“她亲过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里？” 楚似瑾的手，顺着厌宸身上的那些痕迹，一路往下滑。 厌宸蹙了一下眉：“你后悔了？” 二瑾晃晃悠悠的后退一步，背靠着小浴室的墙壁，见他大哥嘴里叼着烟，抓起一条浴巾擦去身上的水迹。 第732章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他看见大哥后背的抓痕，从肩部蔓延至后腰，他忽然砸了一下舌。 “不是后悔，没有后悔过。” 他指的是当初在内蒙古，把大哥推向雅雅的事情。 “公平竞争，或者共享，我唯一不想要的，不想看见的，是你那么傻，为我做出那么多牺牲。” 厌宸穿戴整齐，从从下往上系上衬衣的扣子，他此刻只想沉默。 二瑾见他哥一言不发，忽然怅然一声，“还真是，有点嫉妒啊。” 楚厌宸沉默着，一言不发，他转身往外走。 在经过二瑾时，二瑾长腿一伸，他猝不及防地被绊了一下，差点一头撞在墙上。 踉跄着，等楚厌宸站好，他回头看向二瑾，就见二瑾抱着膀子笑得懒洋洋，一副玩世风流的邪气样子。 二瑾十分顽皮地冲着楚厌宸眨眨眼：“家里都是人精，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哥，要保重啊！” 然后，二瑾晃晃悠悠的推门而出。 昨晚云哥吻了雅雅，本来吸引了家中火力，但如今这些火力全部转移，他大哥恐怕要大写的惨。 呵。 自找的。 偷吃，偷跑，就算雅雅忘了，但好歹享受了。 楚似瑾这样一想，心里揪痛一瞬，下意识巡视，以目光寻找那女孩子的身影。 最后她看见少女坐在窗边，秀祯和碧城幽幽怨怨的守着那女孩子。 回想他哥身上的痕迹，楚似瑾眯了眯眼。 还真是，嫉妒。 不只是‘有一点’而已。 ……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风平浪静的。这辆房车是从北方一路开向南方的，而今又以广东作为起点开向北方，也算是踏上了回程之路。 而就在当天晚上。 齐素雅没心没肺睡得香香的，骨子里那份舒爽让她一整天心情很好，此刻有这份舒爽助眠，她睡得很甜。 然而。 悄无声息中，一个男人顺着小楼梯爬上三楼。 他的模样有点搞笑，他四肢着地，口中叼着一只手电筒照亮，轻手轻脚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人有一张空灵梦幻的面容，美好的样子宛若夜里的小精灵一样。 这是江碧城。 …… 自从当初在怀春市被陈丽鸣的爪牙打断两条腿之后，江碧城不良于行，平日只能做轮椅。 为了维护自身形象，臭美的男人很少像这样四肢着地的爬啊爬。 但今晚他实在忍不住了，他白天已经忍了一整天了！！ 他眼神亮亮的，但表情很扭曲，像是很烦，很气，很火大。 他爬到楚厌宸床边，钻进床底下，看见白日时，楚厌宸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一大包东西。他打开看了看，看见一条撕碎的白裙子，还看见一张折叠整齐的白床单，而那床单上面有一抹血迹。 啊啊啊啊啊！！ 我杀他！！ 江碧城眼珠子都红了。 重新把这一大包东西团在一起，他从床底爬出来，掀开楚厌宸身上的被子。 他的手抓住楚厌宸的衣角，然后开始往上掀。 手电的光线惨白雪亮，照在男人的躯干上，他看见暧昧的痕迹。 第733章 啊啊啊，我真的要杀他 那些痕迹像是在印证着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旷久之战。 从男人的身上延伸至裤腰下方，逼近重点部位，十分的引人遐思。 江碧城：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要杀他！！ 忽然被人捉住他的手。 厌宸没什么表情的睁开眼，眼底睡意全无，那样子很是清醒。 江碧城瞪着楚厌宸，楚厌宸平静的回视。 房车三楼，除了齐素雅，便是苏楚梁家的兄弟，还有苏家那位惨惨的鬼舅舅。 这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对面床位，苏大哥从床上坐起，男人一身威严，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迅速穿好衣裳，然后掀被子下床。 他没穿鞋，光着脚，手里抓着一条被子，笔直地奔着楚厌宸而来。 他一把扯开江碧城。 下一秒，手中的杯子劈头盖脸蒙住楚厌宸。 然后，就是一拳头！！ …… 天亮之后，苏幕戎负责开车，由南向北的往回走。 齐素雅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她回头一瞅：“厌宸哥他怎么赖床了？” 她还满惊讶的。 家里这些人，各种性格的，各种爱好的，就比如喜欢赖床的江碧城，江敬云好像也有一点懒，楚似瑾也曾赖过床。 但厌宸的生理时钟精准的简直像个机器人，他除了因不可抗力，比如生病等等，否则他总是很早就起床。 江碧城坐在轮椅上，手里抓着switc***机，恶狠狠地屠戮那些狰狞可恶的怪物。 他笑嘻嘻的，但眼神充满杀气：“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齐素雅挠头：“奇怪，是有心事吗？” 肩膀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拿着漱口杯正准备去刷牙的于修凛：“……祸水。” 他声音太小，齐素雅没能听清。 不过，于修凛神色一定，他盯着齐素雅看了两眼，想起那日她从医院里出来，她当时那副凄凉的样子，又想了想，感觉她还是没心没肺比较好。 她这张脸，真的不适合哀愁。 …… 直至早餐时，楚厌宸被齐素雅喊下来吃饭。 男人今天依然是惯穿的白衬衫黑西裤，今日早餐是秀祯做的。 房车停在途中，一大家子开始吃饭。 “宸哥？来，好好补补！” 秀祯笑得怪可爱的，捧着一碗汤走向楚厌宸。 齐素雅：“厌宸哥怎么了？生病？还是身体不好？” 秀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就是怕宸哥肾亏呀？肾这个东西，嗯哼，对男人很重要呢。” 齐素雅：“？？？” 楚厌宸人没什么表情地接过那碗汤，试探着，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脸上一僵僵。 齐素雅用筷子夹起油条。“是冬瓜排骨汤呢，我也要喝！” 她作势就想分一点汤，秀祯吓一跳，连忙拦住她。 “姐姐，那烫是宸哥的专利，他之前一直忙着打理生意上的事情，他为这个家真的付出了好多，要奖赏他呀！秀祯怕他累坏呢，要多补补的！” 少年嘟着嘴，把齐素雅摁在凳子上。 同时阴森森地磨着小犬牙看向楚厌宸那里。 第734章 且看他起朱楼，且看他宴宾客 楚厌宸看了看齐素雅，然后面不改色的，直接干了！ 齐素雅：“好可惜。” 她也想喝汤呢。 从这天开始，一日三餐必有汤汤水水，秀祯换着花样为楚厌宸煲汤，直至后来某一天，齐素雅趁人不注意偷喝了一口，然后当场表情崩了。 这踏马什么玩意？ 苦得要死啊！ 她当场怀疑人生。 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以为楚厌宸这个嗜甜的男人，不喜欢吃糖了，口味变得喜欢吃苦了，于是她还偷偷奇怪来着，心想可真是奇葩呀。 直至很久很久以后，有一回江家那位老爷子提起。 “厌宸从小就喜欢吃糖，最怕苦了，以前就算生病吃个感冒药，他都苦的咽不下去。” 齐素雅：“？？？” …… 餐后，开车的人换成楚似瑾，齐素雅坐在房车的小客厅里打游戏，她见楚厌宸转身上楼，感觉他好像没啥精神。 挠头想了想，放下游戏手柄，蹬蹬蹬地往楼上跑。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躺在床上揉他自己的肩膀。 “厌宸哥？” 她以为他不舒服，于是表达关心。 楚厌宸淡淡瞟她一眼，从昨天开始，这男人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自闭。 齐素雅：“……” 感觉自己好像‘被’冷战了。 但他不知，其实楚厌宸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这时，江紫衿朝这边走来。 “宸哥，是不是肩周不舒服？我帮你按摩吧。” 楚厌宸：“……” 齐素雅在旁边看着，然后眼睁睁看着江紫衿的手搭在楚厌宸肩上，而楚厌宸闭着眼，他额头冒出一些汗。 江紫衿十分温柔的拿起一张帕子帮楚厌宸擦了擦。 “宸哥，是不是车里太热了？” 楚厌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男人眯着眼。他环视全场，忽然唇角弯出一抹古怪的弧度。 有人正在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瞅，顿时寒的背脊直发毛。 楚厌宸握住紫衿的手，笑出一副很儒雅的样子：“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可真是多谢了。” 齐素雅：“？？？” 楚厌宸噙着笑，往床头上一靠，然后斜睨着家里这些兄弟们：“日后，十倍，百倍，可要当心点儿。” 齐素雅：“……” 表示听不懂。 而，其他人：“……呵呵。” …… 房车顺着广东进湖南，然后是江西，福建，浙江，安徽，湖北。 时序悄然迈向九月，这一个多月，齐素雅发现一件事。 楚厌宸似乎犯了众怒，她曾询问过，想当和事佬，也不知楚厌宸到底是哪里惹火了其他人，总是频繁被人下黑手。 就比如被窝里的蟑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又比如其他…… 总之这是他们兄弟的小秘密，而她问了也白问。 这些家伙众志成城，决心瞒她到底。 总之，以一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楚厌宸这一整个月过得是真惨。 当被齐素雅问起时，作为苦主的楚厌宸反而笑得很温柔。 “且看他起朱楼，且看他宴宾客，且看他楼塌了。因果相循，我在等。” 第735章 于修凛拍的照片 齐素雅稀里糊涂的。 “行叭，那我不问了。” 反正这哥几个内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楚厌宸此刻还‘活着’，就能看出来，肯定是小问题。 要不然家里的腹黑妖精全部下场对楚厌宸出手，估摸着早就没命了。 这一日，房车进入江苏。 齐素雅在房车里面呆腻了，就决定把房车收起来，大伙一起找了一家宾馆。 白天的时候满城逛游，夜里她从空间里面拿出一部十五寸的视网膜屏幕电脑。 盯着上头的照片，出来玩了几个月，照片是攒的越来越多了，都快近万张了。 有她自己拍的，也有其他人拍的。 她拿起一台数码相机，抽出里面的内存卡，这是于修凛的，她喜欢备份，怕有朝一日相机丢了，或者数据坏了，总之留个底图比较好。 都是非常珍贵的回忆，万无一失嘛！ 相机内存卡开始往电脑里面导入照片，她点开其中一张看了看。 “我这么好看？？” 瞪大眼，盯着屏幕瞅了瞅。 照片背景是苏州一条河，女孩子穿着一身少数民族的服饰，侧颜很美，笑容很闪亮，不论色彩搭配，还是拍摄角度，都属一流的！ 齐素雅摸摸自己这张脸：“真厉害啊！随随便便抓拍一张都能拍的这么好看，不过……嗯！是我长得美，模特好看，不管咋拍都养眼！” 她啪嗒啪嗒的点着鼠标。 于修凛拍了很多风景，也拍了很多人，比如她，比如江家那些男人们，还有合影等等。 她再次看见一张图，照片里面的女孩子站在一家小店边，手里抓着一份食物，脸颊撑得圆圆的，眼神古灵精怪的。 画面在那一刻定格，一看就很有食欲。 齐素雅：“……” 摸摸自己的肚子，居然看自己的照片看饿了。 于修凛真会拍照呀，拍的太传神了！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齐素雅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在拽开房门的那一刻，“呀！！” 黑影笼罩而来，清冷俊美的男人，笔直地砸在她身上。 “雅雅……” 平日不食人间烟火的嗓音像是染上一丁点沙哑的热度。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薄薄的雪白皮肤上，他的额头抵在她肩上。 她吓了一跳，“念初？” 用自己的小肩膀扛着男人的重量，她小手一摸，果然很烫。 这人平时气温偏低，可如今摸着怕是得有三十八度多。 “快坐！” 她把人扯进屋里，然后飞快地从空间里面掏出一大堆东西往男人手里塞，其中当然少不了灵泉水和晶核。 苏念初静静的看着她，那眸色一如既往的凉薄漠然。 齐素雅嘀嘀咕咕着：“昨天下雨，你还偏要跑出去，准是昨天淋雨淋的！” 苏念初见她拿着一颗灵泉胶囊要往他的口中塞。 他薄唇轻启，含住她指尖。 她指尖热热的，像是被他舌尖轻碰了一下。 正在怔忡，忽然男人身形一晃。 苏念初靠在她身上，两只手环住她的腰，听嗓音似乎有点儿消沉。 第736章 爱情不可以算计，但是 “雅雅，我不舒服。” 他把脸埋在她的肚子上，他坐着，她站着。 清清冷冷的男人，在生病时，流露出一丁点的小脆弱，让人有点心疼。 她喂他吃的灵泉胶囊，他并未咽下，反而趁她不注意，吐出来塞进上衣口袋里。 齐素雅往他头上贴了一条消热冰袋，“去躺一下，生病要多休息。” 苏念初轻轻点头，徐徐从凳子上起来，他步履虚浮地走向室内那张床。 身形一晃，像是头昏，他撞在齐素雅身上，带着她一起，揽住她的腰，一起砸在了床上。 齐素雅愣了愣，刚要起来，就发现他抱住自己，抱得很紧。 “雅雅，陪陪我。” 气氛陡变暧昧。 她眨了眨眼，他身上似雪一样冷质的清香包围着她，然而他身体很烫。 距离太近，她鼻尖捧在他心口，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她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她自己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 半晌。 平稳的呼吸声从头上传来，他像是睡着了，但依然搂着她。她本来是想坐起来的，但他搂的太紧了。 她：“……哎！” 忽然想起江碧城的‘正室’，那只足有一米八高的大白熊娃娃。 苏念初这是把她当成陪睡大娃娃？ 她想了半天，然后越来越困。天早就黑了，这时已入夜，她迷迷糊糊的闭上眼，也睡着了。 又过了很久。 清清冷冷的男人徐徐睁开眼，他翻了一个身，覆在她身上，尽量不压住她。 他垂眸凝视着她，眼底像是点燃了鬼火，眸色幽幽，清寂之中又有热烈。 “雅雅……” 一枚很珍爱的吻，轻轻印在她唇上。 他薄薄的唇，磨着她，蹭着她，动作很轻，像是害怕吵醒他。 雅雅…… 自从那一天宸哥从外面回来，他的心就好似在一寸寸刀割。他不像秀祯，不像碧城，更不像其他人，不是主动进攻的类型。 但他心焦了，他变得急躁了，他想得到她。 这份美，曾属于过其他人。 想要独自占有，想让她只属于他。 这份迫切的心情隐藏在清冷的外表之下，有太多迫不及待，跃跃欲试。 “雅雅。” 嗓音沙哑的轻唤她的名，每念一声，都好似唤在自己心上。 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你，才能化解你那些问题，解开你那些心结？ 他垂眸沉思一瞬。 人生头一回，他开始犹豫，要不要赌一把。 如果赌赢了，至少他们的关系可以有很大进展，但是，如果赌输了，他不知自己是否能承受那样的后果。 可是，他想要知道。 在她心里，在她眼中，她到底是如何看待他？ 爱情是不能算计的。 然而，他真的很想为之算计。 …… 第二天，宾馆。 齐素雅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苏念初已经走了。 她想起苏念初生病的事情，心里担心，但从房间出来，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人。 奇怪，人呢？ 他们通常都是一起行动的，但今日，从一大早开始，苏念初就跑没影儿了。 第737章 对不起打扰了 不过，貌似这也可以证明，那个男人恢复的不错，病已经好了？ 要不然哪有精力乱跑。 直至下午，本来齐素雅都准备退房了，他们下一站是山东。 然而当苏念初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竟然……“可不可以再在这里停留两天？” 齐素雅懵了懵，清冷的男人一身仙气，少见地提出要求。 齐素雅：“当然行啊，反正咱们一直都是这样，走走停停。” 喜欢哪里就多待几天，呆够了再走，时间安排很自由的。 苏念初浅浅一笑，他不常笑，但她喜欢他笑，他也答应过她，会为她多笑一笑。 之后是晚上，苏念初又不见了，就连大伙一起聚餐的时候都没看见那清冷的人影，齐素雅心道他咋神神秘秘的。 直至当天夜里，苏念初来找她：“雅雅，我多开了一间房，明天来305找我。” 齐素雅：“？？？” 于是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没看见苏念初，齐素雅想起念初住在305，于是起身去喊人，楚厌宸和楚似瑾陪着她。 等抵达305时，她敲了一下门，手一用力门就开了。 之后……“对不起，打扰了！” 她迅速关门转身，那动作太快，快到楚家哥俩甚至都没看清室内的景象。 305室内，衣衫不整的苏念初徐徐起身，从床头柜上拿起钱夹，他身上这些钱是当初在澳门赌场迎来的。 床上有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女人：“这钱我可以不要，我看上你了。” “是么？” 他神色挺淡，弯下腰，徐徐卷去裤腿，摘下自己腿上的假肢。 那女人一愣，他看见女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恶心，他神色没什么波澜，就只是很平静，很从容的。 “可我只看得上她。” …… 两天之后，他们开着房车前往山东。 齐素雅一见苏念初就很尴尬，她想起那天在宾馆看见的一幕，当时念初衣衫不整，似乎是在干那种事。 不过可能是她当时反应太快，她只看见念初坐在床上解皮带，而那个女人脱的半光。 其他的，她没看清。 此刻，房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苏念初坐在窗边，神色淡然地捧着一本心理学书籍。 齐素雅抓着一杯柳橙汁，瞟了他一眼又一眼。 他的样子太淡定，好似并未被人撞破任何事。 齐素雅忍了又忍，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念初？” 等房车进入山东时，其他人下车准备烤肉，齐素雅叫住苏念初。 “那天……那个女人她是谁？” 念初清冷的瞟她一眼。 “不知道。” “啊？” 念初瞳眸半阖，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真要问，大概就是身为一名成年男性，正常的身体需要。” 齐素雅：“……” 天雷滚滚！ 神仙似的男子清清冷冷，可言语里面色气满满。 念初看见楚厌宸搁在车上的烟盒，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他薄薄的唇叼着烟，点燃。 “雅雅很在意？” 齐素雅：“……” 表情尬尬的，她挠挠头：“可能……是有点意外吧。” 苏念初裹了口香烟。 第738章 清冷的风流 他看向车外，其余人忙着搭建烤肉架子，也有人在分神留意自己这边。 齐素雅瞄了一眼念初手里的烟，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苏念初抽烟，感觉有点新奇。 他徐徐迈出一步，忽然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某个部位上，让她感受他。 他依然一副清冷从容的模样。 “雅雅，我是男人。一名成年男性，有那方面的需要，这很稀奇么？” 她瞪了瞪眼，他在耍什么流氓？ 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她脸色窘的好像要滴血。 可能，可能……她可能是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但他，并不是真的无欲无求吧。 后来，齐素雅匆匆下车。 苏念初凝视她背影，掐灭了香烟，忽然狠狠咳嗽起来。 烟这个东西，不是很好，他戒烟很久了。 上一回抽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咳的撕心裂肺。 就好像那天楚厌宸回来，就好像当他明悟那个夜晚雅雅和宸哥之间发生关系。 他那时的心情，就像是现在这样。 撕心裂肺，痛的无以复加。 …… 苏念初变了。 进入山东境内后，这份变化越发明显。 他不再喜静，反而专门往闹市跑。 齐素雅不止一次看见他和一些女人在一起，他冲着那些女人笑，他开始抽烟，一盒又一盒，烟量很大。 他身边的女人像是一夜情，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出众的姿容是他招蜂引蝶的最佳利器。 他渐渐变的，很少住在房车上，他常常带一些女人去宾馆或者招待所开房。 这一切令齐素雅始料未及。 他似乎活成一副浪荡的样子，清冷之中的浪荡。 某一天，齐素雅从商场出来，看见那清冷的男人背对着她。 他低着头，他似乎在抱一个女人，在和那个女人接吻。 她小小尴尬一下，也没打扰，但内心有种古怪的感触，她埋头走远。 她没看见，在她转身之后，女人伸出手，想要抱住他，他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自己点了一支烟。 “滚。” 嗓音沙哑又冷漠，像是隐忍着内心的凶暴。 他没有碰过任何人，一切皆借位，甚至就连肢体接触都不曾有过。 齐素雅以为他拥抱着女人，但……其实隔着些距离，并未真正的触及。 …… 苏念初的变化，其余人看在眼中。 江敬云蹙了蹙眉，总觉得念初不该这样，这不符念初的性格，但是……男人有钱学坏，这很正常。 昔日在赌场赢了那么多，生活也不再捉襟见肘，又受雅雅那些影视剧的熏陶，性格产生变化，似乎很顺理成章。 念初藏的太深，家中没人能看清他究竟是想要怎样，又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心态。 而唯一洞悉一切的，是当鬼的苏家小舅舅。 房车上，苏宴白的灵魂立在苏念初身旁。 他往齐素雅那边瞧了一眼又一眼，最后拉回视线看向安静翻书的苏念初。 念初他有洁癖，玩女人这种事，是最不可能发生在念初身上的。 名声，地位，金钱。 在上一世，念初坐拥这一切。 第739章 齐爷我的菜园子 他曾有过很多追求者，但他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 他是清高的，他嫌弃女人，抗拒女人，他生命中产生交集的女性都不太美好，而他近日的变化，大概只有一个理由。 苏宴白又看向念初旁边的床头柜，那上面有一只黑鳄鱼的钱夹，念初在澳门赢了很多钱，那份巨款很惊人，但这阵子开销不少。 有一些女人是上赶着凑上来搭讪的，也有一些是他花钱请来的。 苏宴白：“……哎！” …… 苏宴白本人，这些日子变化很大，他的灵魂越来越凝实。 自从首次吸收晶核之后，他就和自己那具昏迷不醒的身体产生了一点点联系。 这份联系越来越明显，比如他最近正在试着让自己的灵魂融入身体中。 这天下午，苏宴白的灵魂试着往身体里面钻，过程很艰辛。 直至某一刻，彻底把自己挤进了身体里。 他恍恍惚惚的睁开眼。 “我……”我醒了？ 刚发出一个单音，下一秒，灵魂又被身体弹出来。 苏宴白：“……” 当鬼不易，舅舅艰辛！ 正好抓着一袋晶核过来的苏毅农：“我刚才看错了？” 狠狠揉揉眼。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见舅舅睁眼了？ …… 房车从山东开进河北，再往前走是辽宁。 齐素雅心事重重，她最近在想一件事，是关于苏念初的。 依她拙见，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那些喜欢搞男女关系的，花心的，最后很少能有好下场。 她有点为苏念初操心，怕他玩的太过火，自食恶果。 而且……祸害了一个又一个，他照旧清清冷冷，但比二瑾还色，太风流浪荡了，万一……万一染上脏病怎么办？ 总之，她皱着小眉毛，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深深为苏念初痛感担忧。 当然，她内心里其实也有点别的想法。 比如……想起自己曾为他们准备‘嫁妆’，因为这事儿，狼崽子秀祯还曾黑化过。 她当时就知道，即使是家人，也未必能一辈子在一起，但拒绝往深想。 直至念初身边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女人，逼着她认清一直以来被她极力忽略的事实。 她想，就算她真的很努力，很想和他们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但她这个菜园子里的菜，就算她自己舍不得吃，但外面有人觊觎。 保不准哪天就被某头从山上下来的野猪拱个稀巴烂。 这样一想还挺亏的。 “哎，齐爷我养的大白菜，脆脆嫩嫩的！” 总觉得有点不爽。 可是，要是直接从菜园子里摘下来吃掉，又有点下不了嘴。 她抓了抓头，烦的一批。 …… 房车进入辽宁时，距离临江省已越来越近，如不出所料，再过不久他们就能回家了。 出来至今小半年了，一直是以电话和家里那边联系的。 听说自从他们出来旅游后，顾斯年和关子韵回到南云，提起关子韵这个人物，齐素雅心想日后势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毕竟敬云和念初做出相同的判断。 第740章 这两个多智的男人一致认为从前那些事全是关子韵在从中作梗。 齐素雅自己也已做好备战的准备。 江家这些人，因为以前那些事，是真的吃了不少苦。只这一点，齐素雅就必须得战！ 况且，齐素雅自己内心也有一些阴谋论。 譬如。 当初沈家有个女人来工厂闹事，后来那个女人对江家下毒，害的江碧城中招，再之后则是林伟红。 敬云推测关子韵在大坪村必定有帮手，而这个帮手很可能就是和江家不睦的沈家，那么沈家对江家下手，是否来自关子韵的授意？ 而若是当真来自关子韵的授意，那么，关子韵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她想了半天，最后自己总结出一个答案。 她是齐素雅，她不是原来的丫丫，两人性格不同，行事作风也不同。 关子韵那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试探。 怕顾斯年对自己死灰复燃，也是想要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借由那一系列的手段来评估自己的心性。 也就是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反应，以及自己如何处理那些事？ 那个女人心思太深，其危险程度远胜杨志敏。 齐素雅苦恼的皱着眉，她认为关子韵肯定还会再度出手，而介时肯定一击必中！ 所以自己这边，最好尽快做出防范，免得被那女人弄的措手不及。 …… 齐素雅带着大伙在辽宁玩了几天，这天晚上他们在河边举办篝火晚会。 九月末的天气已经稍微有了点寒意，齐素雅坐在火堆边。 本来是想喝酒的，但她刚拿起啤酒，旁边伸来一只手。 楚厌宸笑着拿走她的酒瓶子：“空腹喝酒不好，多吃点肉。” 齐素雅‘哦’了一声，也没多想。 篝火晚会进行到一半，男人们笙歌艳舞，酒后出尽了洋相。 齐素雅自己也想喝，但每当她拿起酒瓶子，就会被人半路截胡。 以至于，最后她反而是唯一清醒的一个。 她把群魔乱舞的男人挨个弄上车，环视一圈发现念初不见了，于是下车找人。 林子里，苏念初点了一支烟，眸色浅浅，寒星照不进他的眼。 他整个人清清冷冷，皎月白光洒在他身上，反而使这份清冷更加出尘。 齐素雅抬起手腕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念初？该睡觉了。” 苏念初脚边有个酒瓶，里面还剩一半，他眯了眯眼，眼神像是未醺，但其实只喝了一点，并没有喝醉。 忽然扬唇一笑。 齐素雅冷冷的，看着笑起来清冷又性感的男人。那个男人掐灭香烟，踩着醉步朝他走来，他忽然抓住她胳膊，往他自己怀里一扯，下一刻扶着她下颚，狠狠的吻上她的唇。齐素雅：“？？？” “唔！” 她对他连踢带踹的。 这一刻，也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男人朝三暮四，经常和其他女人走在一起的样子。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紧紧搂着她的腰，把她摁在树上，使劲亲。 第741章 今天的齐爷是一条咸鱼齐爷 齐素雅紧紧地闭住嘴。 苏念初想要撬开她唇齿，弄的她嘴唇好痒。 她稍有松懈，就被他钻了空子。 完了！ 眼前一点点发黑，无情的掠夺者，肆无忌惮地抢走她唇齿间所有氧气。 还有他的手，也很不规矩。 她完全限于被动中。 但在唇齿交缠的过程中，她头脑晕乎乎地想起一个问题。 奇怪，为什么苏念初很生涩？ 一开始磕磕碰碰，后来渐入佳境，就好像不熟悉这种事，可这分明是个清冷仙气的渣。 他身边出现过很多女人，貌似和那些女人发生过关系，所以……不是应该炉火纯青才对吗？ 她吻的很不专心，忽然心里又憋了一股气，于是踮起脚尖，两只小手伸向他后背，忽然薅住他头发，用力的往下拽。 他的脸被迫向后仰，他的唇也总算是离开了她。 齐素雅一把推开这个清冷渣，懊恼地用胳膊来来回回使劲地蹭着自己的嘴唇。 “你！” 假若眼神能杀人，她肯定早就把他捅出血洞了。 就好烦的。 苏念初晃了下，醉蒙蒙的视线忽然凝在她脸上，愣了一下，才像是清醒过来。 “雅雅？” 可能是因动了情，男人本是清冷的嗓音变得有一点沙哑。 他按了按眉心，醉醺醺的告诉她：“……我喝醉了。” 齐素雅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不吐不快，可他一句‘喝醉了’，又让她狠狠一噎。 她眸子里水盈盈的，嘴唇都肿了，她狠狠剜了他一眼。 “烦啊！！” 然后头一扭，脸色很不好地转身。 直至她走远后，留在原地的男人徐徐抬起指尖，碰了碰他自己的嘴唇。 他瞳眸半阖，眸子里像是氤氲着雾，但那样子是十分清醒的，丝毫看不出醉意。 而齐素雅，像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这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苏念初回车上，其他人早就醉死过去了，两人之间也曾一度陷入尴尬氛围中。 …… 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一张雪白的床。 一个男人像是猛力的打桩机，把她钉在床上。 那个男人在吻她，亲的很狂野。 起初那人脸上像是蒙着雾，后来那雾气渐渐散了，她看见男人清冷俊美的面容…… 她陡然惊醒了过来！ 今天的齐爷是一条咸鱼齐爷。 阳光从窗外笔直地投射进来，她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 摸了摸自己小腹的位置，比较靠近下面，她忽然蜷起身体，面无表情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烦啊，我怎么做了那种梦？ 颜色太重了！ 从梦里醒来，竟然还有点意犹未尽，身体好空虚。 她闷闷的。 因为这个梦，她一整天都心情不好。 而再看苏念初，清清冷冷的男人，一副神仙似的样子。 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好像昨晚一切并不存在。 齐素雅见他神色从容漠然，她差点要以为昨天那个吻，是不是也是一个梦？ 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可是那个吻，也真的勾起她色心。 她：“……哎！！” 十分无力，生无可恋。 第742章 守阳砂 房车开进临江省，他们在外面玩了小半年，这场旅途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苏念初坐在房车一楼的小客厅里，他腿上摊开一本书。 宿醉的江碧城头痛欲裂，本来是想玩两把游戏的，但一看那个超大尺寸的液晶显示屏就有些眼花。 画面来回晃悠，晃的江碧城差点没吐出来。 齐素雅窝在楼上装死，大家发现她有点奇怪，心知肯定是有情况，昨晚肯定发生了某些事，但嫌疑人太多，反而线索太乱，揪不出到底是谁干了‘好事’乱了她的心， 于是这又是一桩悬案。 唯有当鬼的舅舅苏宴白：“……” 就很一言难尽的。 他看向苏念初，这人藏的太深，家里大概只有苏舅舅知晓他真实心意。 …… 苏念初在想一件事，他看似冷静，然而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焦躁。 从最开始，他是想试探她，想知晓她对自己的看法，也是想刺激一下。 但身边的女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似乎丝毫不介意。 当撞见他和那些女人在一起时，她还很体贴的避开。 他心情十分复杂，但这一切藏得很好。 回想昨天晚上那个吻，心里似有一团火在暗涌。 这个家里，不只有自己一个人吻过她，她的美不是只有自己能看见，她的滋味也不是只有自己品尝过。 而只要这样一想，一直以来潜藏心底的嫉妒之火，就有些蛰伏不住。 她冒出一个很危险的念头，很想把她藏起来，关起来，让她只能看见自己，听见自己，隔绝其他人，让她属于他一个。 突地，苏念初神色一顿。 楚家…… 他看向正在开放式的小厨房里榨果汁的楚厌宸，那人从前恨不得把他自己包成粽子，他身上有太多疤，每当袒露出疤痕，外人异样的眼光会令楚厌宸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然而如今他似乎不再在意那些‘小事’，大大方方的卷起衬衫袖子，疤痕就那么显露在其他人眼前。 苏念初心里紧了紧。 他想起从前曾听江老爷子提过一件事。 是关于‘守阳砂’的。 类似雅雅原来世界的守宫砂，是贞洁的象征，区别在于，守宫砂是在女人身上的，而守阳砂是生在男人身上。 天朝女尊治下，在古时候，有很多男性产子，而那些男性无一例外，全部生来就有守阳砂。 后来不知怎的，可能是基因变了，拥有守阳砂的男性越来越少，这才变成了女产子。 而，大房江家，二房苏家，三房楚家，他们身上有一个秘密，外界无人知晓。 他们生来就有守阳砂。 有人长在手臂上，有人长在腰背上，也有人在臀部，在腿部。 苏念初忽然看了看楚厌宸的肚子。 那天晚上宸哥曾和雅雅发生关系，但这事儿雅雅忘了，被蒙在鼓里。 而，守阳砂，男性产子…… 他沉闷地吐出一口浊气，蹙着眉一脸思量。 宸哥，应该没怀上？ 要是怀上了，这会儿，应该已经有所反应才对。 第743章 抵达怀春市 房车开进临江省怀春市，这是他们最后一站。 阔别已久重新回这个地方，齐素雅回想这小半年所经历的那些事情，忽然感觉从前的很多事情都很遥远。 有些事情似乎变了，但似乎也没变。 齐素雅不知自己酒醉之后会做什么，她一喝酒就断片。 在她的认知中，那天晚上是她第一次和苏念初接吻，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落入心湖，她心海泛起一丝丝涟漪。 时常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和清冷的外表不相同，看似无欲无求的男人，在男女情事方面，竟是出乎意料的热情。 而且，是个侵略者！ 有不易察觉的猛兽属性，擅于侵占，擅于掠夺。 她头痛地按了一下太阳穴。 房车开进怀春市的富民小区，整个二楼都是齐素雅的，他们在此修整，决定明日再回大坪村。 “一转眼就过了这么久……” 江碧城坐在轮椅上，怔怔的环视这座空屋，莫名滋生几分不舍的情绪，就像是，舍不得这场旅途，希望路能再长一点。 其余人心中也有感触。 齐素雅走向阳台，她推开窗户，马上就是金秋十月了。 一晃，她来这里，都快一年了。 她也是发怔的。 咔嚓一声，有人按下相机快门。 齐素雅回头一看，就见于修凛手里拿着一台数码相机。 于修凛看了她一秒，旋即背转过身。 他凝睇着数码相机的小屏幕，看见之前拍下的照片。 少女凭窗而立，面向艳阳。 九月末的天气已有些凉意，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紧身衣配薄薄的针织外套，今日扎了一个麻花辫，很有文艺气息。 不知从何时开始，于修凛迷上抓拍少女的照片。 很多画面定格在他的镜头前。 当他发现这件事情时，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于是…… 他抱着相机又开始抓拍其他人，免得只有少女一人留在自己的相机里。 那显得太突兀了。 他隐隐有种捉摸不清的感觉，但不愿深想。 人心似镜面，万一这脆弱的镜子被打碎，可能要引起很多变故。 他现在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不想有任何变化。 另一头，江枫愚支起一张画板，他手持画笔，瞧了齐素雅一眼，然后在画板上涂抹着颜料。 等画了一半之后，盯着画上的女孩，他又拧了拧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画她。 这小半年的旅途中，他画过很多东西，攒下来一幅幅油画，其中大半都是风景，也有充满生活气息的日常景象，而在少女身上耗费的颜料是最多的。 每当开始画她，都是精雕细琢，近乎虔诚神圣的心态。 于修凛困惑的皱了一下眉。 这是一个充满傲气的男人，他有艺术家的气质。 他平时毒舌嘴贱，挖苦人而不自知，脑容量似乎很小，脑海囤积的东西有大半和画画有关。 直至此刻，他才分出心神，思考关于那名少女的事情。 苏毅农翻开一本西医学书籍，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心不在焉。 第744章 餐桌更像汇报会议 自从在珠海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常常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 神志不清的自己对她上下其手，而每当一想，他耳根子就开始充血，心里也随之乱糟糟的。 雅雅，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这一认知根深蒂固，他知道她很好。 但是，他喜欢她吗？ 是喜欢的。 可这份喜欢，又到底是哪一种喜欢？ 本来拿她当朋友，当家人，当妹妹，可是自从珠海那一夜之后，他心里的一些东西，似乎渐渐变了。 他最近开始意识到，雅雅是一个女孩子，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子，是一名女性，而自己是一个男人。 他会盯着雅雅的身体，心想女性的身体跟男性相比有很大不同。 他有时偷偷看她，她笑起来的样子格外迷人。 苏毅农心头忽然很烦躁。 他想他大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 他看向其他人。 他大概争不过这些人，至少这点逼数他还是有的。 他自己智商高，但智商全部用在医学上。 至于情商？就很可怜了。 苏毅农心烦的叹了口气。 …… “幕戎哥？吃饭了。” 齐素雅敲了敲门。 富民小区二楼，面积很大，江家这些男人，每一个都拥有他们单独的私人小房间。 齐素雅来叫苏大哥吃饭时，苏幕戎怔站在窗户边，手里拿着一面塑料壳的老式镜子。 镜中的男子，面若刀裁，一条长长的疤痕划过侧脸。 这张棱角分明的英俊五官有种冷硬的气概，看似不苟言笑的冰冷，而疤痕的存在也令男人更具震慑力。 苏幕戎回首应了一声，之后视线重回镜面。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这条疤。 他们这些人，身上有疤的不少，比如苏幕戎，这是当初在陈丽鸣事件中留下的。 也比如楚家，楚家的疤痕情况更严重。 齐素雅曾表示，可以治愈这些疤，但他们拒绝了，不想治愈，因为一旦治愈后续麻烦太多。 原来的疤痕消失不见，这会惹人起疑，这也是他们对那名女孩的保护。 等苏幕戎从卧室走出，就看见大伙围在长餐桌前，楚厌宸说已经给江老爷子打了电话，汇报他们明日回家的事情。 江雁洲提起他在山上开垦出来的荒地，惦念着那些蔬菜植物长得好不好。 江秀祯想起旅途期间曾看见有人拍电影，这年头的电影还是黑白的，秀祯对此很意动。 江敬云正在品尝营养快线，这人的舌头很神奇，任何东西只要吃过就能记住，甚至能分析出里面的成分。 敬云最近在筹备一件事，齐素雅那里有很多不方便光明正大拿出来的东西，只能私底下使用，而敬云想要把这些东西生产出来，这一想法也已取得全家的支持。 餐桌更像是一场汇报会议，他们各自说着自己的事情。 …… 苏幕戎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江碧城问：“戎哥，我那个外关节骨架还需要多久才能够做好？”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站起来。 第745章 江碧城：猝不及防的消沉 苏幕戎回答，等回大坪村之后，他就立即开始赶工，旅途期间事情其实满多，江碧城那个外关节骨架至今还剩三分之一。 于修凛喝了一口汤，他手边有一份报纸，是怀春市的今日早报。 “怀春市的学校已经正式建好，国家允许男性求学，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当鬼的苏舅舅，灵魂体悬在半空中。 这一世因为雅雅的出现，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就比如男性求学，本来要再过几年才会开放政·策。 众人面面相窥。 楚似瑾已经吃了个半饱，慵懒的半眯着眼，笑得有些浪荡：“这个……该怎么说呢？感觉对于我们而言，意义不是很大。” 连着小半年游山玩水，但其实他们也一直在充实自己。 “我们拥有最好的老师！” 楚似瑾看向齐素雅。 “也拥有最先进的题材。目前考大学很轻易，可这个男校试点是从小学开始的，就像是满级大号屠新手村？是不是太欺负人家了？” 大伙对视一眼，之后忍俊不禁。 齐素雅正在啃排骨，啃的两只小手都油油的，腮帮子也糊满了油。 “按部就班的去上课，确实是挺浪费时间的。” 这些家伙都太妖孽了，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多，就已经从起初目不识丁变成现如今的水准，大概是大四临毕业的程度。 确实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不过，学历文凭这种东西，有，总比没有强，能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一顿晚餐在闲聊中度过。 楚厌宸提起英雄食品加工厂，他接下来会有大动作。 “目前工厂的生意已经遍布全省，左邻右舍的辽黑两省也有普及，我接下来准备办服装厂。” 这是他和齐素雅早就商量过的。 物尽其用，无人是庸才，家里这些人各有特技，比如二瑾的服装设计。 江碧城懵懵地看了看大伙，猝不及防的心志消沉。 他可能是没什么上进心的。 他大哥江敬云喜欢物理化学，可以做一名学者。 他二哥江雁洲志向在农业发展。 四弟江枫愚喜爱油画艺术，这一听就很高大上。 五弟江紫衿在音乐方面天赋很高，目前为止已学会弹奏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口风琴，还有萨克斯，甚至是吉他。 六弟江秀祯喜欢演戏，黑心的少年是个偏执病娇白切黑，未来可能也要往这条路上发展。 至于二房苏家。 大哥苏慕戎喜欢搞科技，雅雅拿出的那些黑科技，苏慕戎一直在研究，前几天还曾弄了一个小机器人出来。 二哥苏毅农擅长医学，本来只能看个头疼脑热，而如今贮存了打量的理论知识就只差实践，不过江碧城相信苏毅农的医术一定能令人眼前一亮，只不过家里因为有雅雅的灵泉胶囊和晶核，才让苏毅农显得有点派不上用场。 还有苏家老三苏念初，是心理学的强人。 三房楚家。 大哥楚厌宸一直是雅雅的左膀右臂，他在帮雅雅打理产业。 第746章 玩泥巴算是一种本事吗 时至今日提起工厂，外人可能不知齐素雅大名，但肯定知晓工厂的老总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男人。 楚似瑾未来可以做一名设计师，他有很多奇思妙想，不单单是在服装设计上，他前阵子还曾设计过珠宝和钟表。 再之后，是于修凛。 江碧城对于修凛了解不多，但也知晓于家的产业在国外，于修凛本人似乎在国外的股市炒股。 而思来想去，好像这一大家子，就要属江碧城自己最没用。 江碧城抿了抿嘴，有点食不知味，手里抓着筷子，一下下戳着碗里还剩一半的米饭。 他喜欢什么？他擅长什么？ 他喜欢黄色的东西，他擅长没心没肺。 可是，事业呢？ 他今后要做什么？ 他喜欢玩泥巴，用泥巴捏小人，雅雅夸他捏的小人栩栩如生，可是，捏泥巴算是一种本事么？ 江碧城悄悄看了齐素雅一眼，又瞅了瞅其他人。 他其实是个很佛很咸鱼的性格，胸无大志，可是他现在对未来很茫然。 他知道如果自己再继续不思进取下去，不提雅雅，就算是他家里的这些兄弟，也迟早会走得越来越远，他会和其他人拉开越来越大的距离。 江碧城抿直了嘴唇，难得地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他深入思考自己的人生。 …… 王潇住在齐素雅楼上。 齐素雅回怀春市这天晚上，王潇拉着齐素雅见了一些圈子里的小伙伴。 当提起于修凛的时候，大伙啧啧称奇。 “真没成想，那位于先生竟然也是雅雅的哥哥？雅雅家里那些哥哥都长得好好看啊，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谁。” 齐素雅听着感觉怪怪的，又突然想起那天苏念初吻她的事情，还有苏毅农曾在珠海神志不清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心里有种别扭的情绪。 第二天。 赶在出发回渭阳镇大坪村之前，齐素雅带着一大堆伴手礼去见凤遥。 她来找凤遥时，看见凤遥正在摆弄一堆黑白的老照片。 她探头一瞅，心想拍的怪好看的。 凤遥的神色有点复杂，性感女王范的御姐流露难得的忧愁。 “一个人爱不爱你，看他拍的照片就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什么样，那在他镜头里就还是什么样。” 齐素雅一愣，忽然想起上辈子有很多女朋友抱怨男朋友拍照时的直男角度。 这话太绝对。 但不知为何，她耳根子一痒。忽然就想起于修凛抓拍的那些照片…… …… 齐素雅和凤遥聚了聚，她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凤遥心情不太好，以至于气氛有些闷。 最后她向凤遥告辞。 凤遥提起一件事。 “丫头，有些事咱们心知肚明。所以，我觉得不太对劲。” 凤遥是重生的，她猜测齐素雅十有八九也和自己一样，所以凤遥很愿意和齐素雅亲近，这份感觉很奇妙。 类似……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 凤遥拿出一份文件。 “陈丽鸣本来早在几个月前就应该死去，但是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我的人曾看见陈丽鸣出入过黑龙省。” 第747章 回家了，大坪村 齐素雅心里咯噔一下，她和凤遥对视一眼。 “是不是……因为我们，所以导致一些事情产生变化？” 凤遥按了按眉心：“我想应该是这样，蝴蝶翅膀一扇，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轨迹。而我之所以提起陈丽鸣，是因为我发现一件事。” 凤遥的脸色有些深沉。 她最近正在和一个人接触，不知道那个人是男还是女，但道上的都叫那个人枭。” “枭？” 齐素雅下意识地想到两年多前，原主身中十多刀的幕后黑手。当初下手的人是陈丽鸣，但陈丽鸣其实是受人指使的马前卒。 所以这个枭，有没有可能是陈丽鸣背后的那个人？ …… 渭阳镇，大坪村。 傍晚时分。 江老爷子拎着个鸟笼，笼子里是老人养的八哥鸟。 老人身边有大小三个男人。 少年奚愿，白剩雅，还有白剩雅的父亲白文斌。 白文斌年初的时候忙着聚众起义，如今上面允许男性求学，也全是白文斌的功劳。 他被视作新时代男性，被很多人视为领路标杆。 “爸！雅雅姐姐要回来了！” 小孩白剩雅攥着他爸的手，不再一口一个俺字，小孩向大伙看齐，越来越喜欢文化气息。 白文斌摸摸小孩的头，他回想年初那些事，一转眼过了这么久。 而英雄食品加工厂的生意，即便白文斌从前人在外面，也曾私底下关注过些许。 那女孩子是真的很神奇。 从前白文斌很平庸，是齐素雅为他点拨，指引迷路，让他的人生开始发光发热。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去做什么，全部心神投入进去，而这个世界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好。 少年奚愿站在旁边，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齐素雅在他心里或许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是和从前那个丫丫完全不同的意义。 若说朋友，似乎不是，若说家人，似乎也不是？ 总之这份关系有点玄妙。 但奚愿想，他大概是关心齐素雅的，对齐素雅很在意。 江老爷子拎着鸟笼逗了一会儿八哥鸟，回头看了奚愿一眼，心想这孩子大概是个面冷心热的类型。 平时话不多，但雅雅和家里那些小子出去旅游后，奚愿盯着工厂，几乎面面俱到。虽说为人处世不大热情，但却很有责任心，对老头和小孩白剩雅也很是照顾。 “他们出去奔波这么久，也不知道瘦没瘦。” 老人感慨一句，忽然就想起了江敬云。 长房长孙江敬云，是在出门旅游后才醒过来的。 不过虽说这场旅途历经了小半年的时间，但彼此打电话，联系的很频繁。 “看！” 小孩白剩雅忽然叫了声，只见一辆白色房车顺着村外的土路开了过来。 这辆庞然大物曾在各地引起轰动，甚至曾有当地报纸进行采访报道。 “爷爷！” 车子尚未停，便先有人从车窗里面探出头。 江碧城半个身子扒在车窗上，眼神亮晶晶地招呼着。 直至正在开车的苏幕戎踩下刹车，一行人鱼贯而出。 第748章 白色小楼，团圆饭 江敬云腰部以上恢复的不错，但依然站不起来。他被人抱下房车，坐在白铝的轮椅上。 男人远山如黛，自有一身温润和煦的清雅之气。 老爷子笑开了花，“回来了！回来就好。” 小孩白剩雅松开他爸白文斌的手，撒丫子直奔齐素雅而去。 他猛然扑进齐素雅怀里，搂着少女的腰，仰起一张稚嫩的小脸。 齐素雅哈哈一声，在小孩头上一揉，“又长高不少！” “雅雅姐姐，看！我爸也回来了！他是上个月回来的！” 这事儿齐素雅知道，她甚至曾和白文斌通过电话。 白文斌一脸愕然地盯着齐素雅看了半晌。 在白文斌的记忆中，齐素雅黑黑瘦瘦的满脸粉刺痘痘，即便后来回村，听人说齐素雅变了很多，却也很意外，女孩子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苏幕戎瞟了白文斌一眼，忽然蹙了蹙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眼神望向齐素雅那边。 “走走走，咱们回家，吃团圆饭！” 房车开进大坪村。 江家的四合院仍是老样子，但江家左边盖起一座白色的三层小洋楼，这是齐素雅的别墅。 她离开时尚未竣工，回来时已彻底建好。 …… 这场团圆饭吃的热热闹闹，村民知道齐素雅和江家兄弟结束旅途，一个个好奇地凑过来打招呼，还盯着房车瞅了瞅。 齐素雅别墅后面有个大院子，围墙砌的很高，最后她把房车塞进后院，然后走进别墅逛了一圈，跟她当初画的建筑图纸并无出入。 墙面是雪白的，地面有的铺瓷砖，有的铺地板。 厨房是开放式的，有个l型的酒水大吧台，楼上则是阳台落地窗，主卧在三楼，有书房，有游戏室，有观影室，还有很多间客房。 因为尚未摆家具，白色小楼里面空空荡荡的。 齐素雅逛了半天忽然察觉一件事。 “十几个房间……” 她顿了顿。 早在当初决定修剪别墅的时候，她就预留了十多个房间？ 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萌生了潜意识？ 她站在三楼偌大的露台上，趴在栏杆上望着江家那头。 江家人口很多，那些兄弟算上苏舅舅总共十三人，加上老爷子就是十四个，她的别墅割裂成这么多房间。 是不是早在盖楼的时候就曾想过，想一大家子住在一起？ …… 接下来两天，一辆辆卡车开进大坪村，运来不少家具，江家兄弟帮忙出力，跟着齐素雅一起布置别墅。 当看见那十多张床，哥几个对视一眼，之后望着忙的热火朝天的小女孩，眼底涌现出柔和。 这天早上。 齐素雅一觉醒来，心想要不要跟江家说一声？ 大家住在一起？ 另外江家那个四合院年久失修，可以先让江家搬过来，然后再翻建一下四合院。 她的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心不在焉的往楼下走。 一楼已经完全布置好。 偌大的客厅摆着一组白色的布艺沙发，上面搁着几只抱枕，抱枕是鲜艳的颜色，有鲜黄色，有亮紫色，有靛蓝色，还有其他颜色。 第749章 唇边笑意，依然温柔美丽 整个房子布置的很时髦。 “雅雅。” 楚厌宸推门而入，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是一页纸，原本夹在齐素雅别墅的门缝里。 他本来是叫齐素雅过去吃饭的，但当看见这页纸之后，他脸色沉吟，似在考虑。 “你看看这个。” 齐素雅纳闷一瞬，等打开这张纸，只见上面两个字，——小心！ 她倏地眯了一下眼。 “厌宸哥，我想起当初咱们出去旅游前，沈家和林伟红那件事之前，我也曾收到过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的，也是小心。之后，瑾哥就出事了。” 楚厌宸坐在白色沙发上，背靠着靛蓝的方块抱枕。 他思忖数秒。 “当初我们出去旅游，没多久，斯年和关子韵就回南云了。” 他们曾怀疑，那一系列事件全部与关子韵有关。 齐素雅琢磨半晌，旋即沉沉的长吁口气。 “这种感觉，太被动了。” 而她，不喜欢。 …… 南云。 “丁铃铃铃……” 座机电话在催接，顾父正在厨房里忙活，回头招呼一声：“斯年，快去接电话！” 刚从菜市场回来的顾斯年应了一声，他抓起座机听筒。 “喂？” “斯年哥，是我。” 齐素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顾斯年倏地一怔。 一时间，过往的很多事情在脑海翻涌。 关子韵坐在轮椅上，她一身温婉知性的气息，凝睇顾斯年数秒，温柔的笑了笑。 直至顾斯年挂上电话。 关子韵问：“年年，是谁打来的？” 顾斯年怔了怔，然后笑着说：“是大坪村那边，是雅雅打来的。” 顾斯年去厨房帮顾父打下手，关子韵也跟了进来。 “年年，你知道，我跟你说过。如果你对她有意思，姐姐支持你！” 正在洗菜的顾斯年：“……” 沉默之后，才叹了口气：“我不想掺和进去。雁哥他们喜欢她，我看得出来。” 顾父手里拿着铲子，他对这些事知道的不多。 “斯年喜欢谁？是哪位姑娘？” 关子韵笑了下，“是大坪村那个，江家那个养女，挺不错一孩子。” 顾父愣了半晌，他曾见过齐素雅，于是赞许道：“那孩子谈吐不俗，跟以前相比变化很大。上次被斯年带回来，知道我喜欢喝茶，还特意送了我一罐茶叶。” 似乎都是家常话。 最后顾父拍拍顾斯年肩膀：“斯年，爸支持你！” 顾斯年哭笑不得：“爸，你别这样。我以前……是喜欢过她，但都过去了。” 顾斯年垂下眼眸，内心有种无力感。 或许是命运无常，当年那些事，如果没发生……他和那女孩或许会是另一种状态。 但这也只是一个假设。 现在的他，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可能会想一些事情，但他找不回当年那份纯粹爱恋的心态。 况且…… 敬云，救过他的命。 小时候，如果不是敬云把他从山里背回来，也许他早就死了。 江家那些人对齐素雅的感情他一清二楚，他不想掺和。 关子韵微笑着看了顾斯年的半晌，良久，才徐徐收回目光。 而那唇边笑意，依然温柔美丽。 第750章 好钢用在刀刃上 齐素雅挂断电话，看向楚厌宸。 “……关子韵做的那些事，他确实是不知情。” 刚才那通电话是为了试探，她对顾斯年旁敲侧击。 楚厌宸看见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他点了一支烟，脸上丝毫看不出烦躁，一如既往的俊雅儒丽，但那眸色似冰冷深沉。 “关子韵真面目如何，敬云和念初已做过推测。但我想，她一定不敢让斯年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不会舍得毁坏她在斯年心中的形象。” 齐素雅皱着眉：“我反而挺在意这个。” 她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张纸。 “两次了，两次提醒。第一次是瑾哥被逼疯，那么这次又会是什么？” 她表情紧绷。 “无论如何必须防范！” …… 接下来。 楚厌宸叫来江家兄弟们，大家针对此事开了一个会。 他们从内到外梳理江家的人际圈子，巨细无靡地做出无数设防。 齐素雅去了怀春市一趟，她和凤遥做了一笔交易，让凤遥帮她弄来十几张持枪证。 之后她又掏出很多军火以及各种黑科技让大伙防身，同时她和江家众人也在抽丝剥茧。 他们相信一场危机即将到来，只是暂时还不知对方会从哪方面入手。 “厌宸，陪我走一趟。” 江敬云看向楚厌宸，他们扼杀了很多有可能诞生的危机，逐一剔除那些危险因素。 这天下午，楚厌宸和江敬云去了沈家一趟。 江沈两家多年不对付，敬云甚至还曾怀疑沈家是关子韵的帮手。 第二天，齐素雅听说了一件事。 “沈家搬走了？” 沈家的根基在大坪村，如今突然搬走，甚至就连祖宅都挂在女村长钟凤英那里准备售卖，看样子是走了就不打算回来了。 齐素雅愕然之后，一脸微妙地看向江敬云。 “敬云哥？” 是这只大狐狸做了什么？ 敬云笑得一脸无害，依然是一身雅丽远山青黛。 “我做事情喜欢留后手。” 他间接扼要地解释一遍，大概是捏住沈家的把柄，借此赶走沈家的意思。 “好钢用在刀刃上，在我看来这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赶走沈家，大坪村内部也算是太平了。 而接下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齐素雅很在意江敬云到底是握住沈家什么把柄，竟然能令沈家乖乖听话。 敬云对此并未详述，但她心里好奇得紧。 她曾考虑要不要刨根问底，但留意着楚家兄弟的脸色，见厌宸神色如常，声色不露，可二瑾却像是有点恍惚，在回忆着什么。 齐素雅想了想，最后闭了嘴。 有很多时候，刨根问底反而伤人。 敬云之所以没有当众坦白，可能既是因为没必要，也是出于对这个家庭的保护。 齐素雅自己猜测，沈家的把柄很有可能是类似发生在楚家身上的那些事情，而若是这样，那么那些丑陋还是直接埋葬比较好。 就这样，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金秋十月，农忙秋收。 江雁洲在山上开垦出来的荒地种满了很多蔬果植物。 第751章 你被逮捕了 表面上风平浪静，大家各司其职。 江紫衿每日练琴，常常能听见音乐声从江家院子里传出，江枫愚背着画板四处跑，忙于写生。 其他人也各自有各自的事情。 最清闲的，大概就是逗鸟的江老爷子，还有最近不知为何，心智开始变得消沉的江碧城。 …… 这天下午，楚厌宸从工厂提拔了一位干部，正式把工厂的事情放权于这位干部，让干部作为他的代理人，而他自己则是开始筹备纺织厂等事。 江敬云提供了一张张配料方子，比如齐素雅最喜欢的营养快线，还有乳酸饮料等等。 这些是作为参照的，男人不喜欢拾人牙慧，齐素雅那里的东西顶多是为他提供个灵感，他东写一笔，西划一横，分析着那些东西的成分，在此之上做创新，看似清闲但也繁忙。 这天下午，一支队伍走进大坪村。 渭阳派出所的女民警周丽跟在队伍的最后方，她做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似乎震撼，似乎震惊，也似是不敢置信。 整个人晕乎乎的，犹似在迷雾中。 这支队伍似乎是从省城来的，排场很大，衣着不俗。 “周同志，这就是大坪村？” 周丽沉默一瞬，点了点头。 这些人的出现惊动了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 而这一日齐素雅人在怀春市，正在和王潇参加圈子里的聚会。 聚会现场，忽然一群便衣冲了过来。 齐素雅猛然一愣。 她被这些便衣用枪指住，她陷入包围当中。 其中一人出示逮捕令。 “你被逮捕了！” …… 怀春市今日早报。 xx工厂搜出大批海洛，挂羊头卖狗肉，以食品生意做掩护，私底下竟在做海洛生意？ 这事儿上报，直接震惊了整个临江省，甚至就连首都那边都被惊动。 而此刻，历经了疲劳轰炸的齐素雅一脸沉默，她坐在审讯室中。 王潇的母亲王局，一言难尽地朝齐素雅走来。 “雅雅，情况对你相当不利！” 齐素雅和王潇关系好，她在怀春市的住处位于王家楼下，这次的事情王局必须避嫌，为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一切交由副局监督。 王母办案多年，自认看人还算是有几分眼力。 这次的事情实在太大，上百公斤的海洛远销全国各地，直接挖出一条制毒网络。 起因源自民众举报，而后省城出警，在渭阳大坪村外的英雄食品加工厂发现藏匿的海洛，这算是人赃并获。 齐素雅戴着手铐，沉默地坐着。 这事儿她百口莫辩。 法律一切按证据办事，而证据就是，下家的分销商咬出了她，英雄食品加工厂的内部员工也提供自己制作海洛的证词。 为免打击报复，那些提供证词的人证已被警方保护起来。 同时警方顺着她自己这条线索挖出上线。 齐素雅自从被捕之后就很冷静，事发至今已过三天。 她整整三日没合眼。 “我会判多久？死刑，还是无期？” 她当然可以狡辩，自从被捕之后她一直坚称自己的清白，但法律不会因为她抵死不认就放她一马。 第752章 无期徒刑 所有证据全部指向她。 在这之前，她也试想过关子韵会如何出手，她以为是人身安全，为此她甚至让凤遥弄来持枪证，并且还在江家发放了手枪让大伙用来防身。 她和江家甚至算到了沈家，为此江敬云出手将沈家赶出大坪村。 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一个布局。 齐素雅对关子韵很好奇。 她怎就舍得？ 顾家的家庭条件她知道，比不上真正权贵，但比老百姓日子过得好，家里住着一百多坪的大房子，名下有一家制药工厂。 可是，一个售卖海洛的国际网络？ 这事儿跟齐素雅无关，那就只能是关子韵按在她头上的，这海洛生意原是属于关子韵的。 否则又如何能无中生有？ 还有英雄食品加工厂，她和江家在外旅游，工厂内部由奚愿盯着，她对少年奚愿的能力很是信得过。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工厂内部竟然被关子韵掌握渗透？ 部分工人此前声色不露，看不出任何端倪，如今却提供伪证狠咬齐素雅一口。 齐素雅轻叱一声。 关子韵啊，是个狠人。 “她藏的可真深。” 王母叹息一声。 “那个关子韵的事情我们已联动南云进行彻查，她很干净。” 关子韵将她自己摘了出去，只剩齐素雅深陷泥潭。 王局的心情很沉重。 “这次的事情……如不出意外，应该会枪决死刑。但是……” “依照我天朝律法，因为你户口上的年龄是十五岁，所以最后可能会判处无期。” 齐素雅眯了下眼，她沉沉长吁口气。 “没想到当初办户口的时候填写年龄，居然还会有这种优待。” 她笑了一声。 “王姨，有没有烟？我想抽一支。” 齐素雅静静的抽了一支烟，脑子里转着一些念头。 她有两条路，两种选择。 一，立即逃亡，从此隐姓埋名，但她想起江家。 江家也受了一点牵连，英雄食品加工厂已被查封，目前江家是警方的重点关注查案对象。 尤其是楚厌宸，此前一直帮她打理工厂，虽然在案发之前就开始移交工厂权利提升干部，转而去弄纺织厂，但这次的事情，有人合理怀疑楚厌宸是她的副手，嫌疑很大。 齐素雅第二个选择是安静等待法庭宣判，因为户口年龄十五岁，从死刑枪决变无期，也就是她接下来得坐牢，牢底坐穿，老死狱中的那种。 她左思右想了很久，她想起自己曾买过一些司法书籍。 天朝的法律和她原来世界的和平年代有很大出入。 她眯了一下眼，忽然轻轻的笑了声，似对未来胸有成竹。 …… 这起案件十分顺利。 人证，物证，所有证据全部指向齐素雅，单是证人就有数十人。 齐素雅自从被逮捕就再也没有见过江家那些人，直至出庭这一日。 法庭上，她戴着手铐，她气色还不错。 她看见江家坐在旁听席上，他们瘦了很多，面色憔悴阴郁，即使尽力冷静，可那些人眼底似被巨大的阴霾覆盖笼罩。 第753章 一年为期，等我回来 似乎人生再一次重新陷入了悲惨的晦暗中。 她遥遥看着他们，明亮一笑。 “等我。” 她吐出时限。 “一年为期，等我回来，要保重。” …… 初雪。 临江省，第三监狱。 这里来了一名女囚犯，对方长得很好看，明眸皓齿，大眼睛水汪汪，白皙又漂亮，但看岁数顶多十几岁。 十分的青春靓丽。 即使穿上一身灰扑扑的女犯囚服，也掩不住她一身秀丽的姿色。 洋洋洒洒的白雪从阴郁的天空中飘落，齐素雅身上穿的是灰扑扑的监狱犯人服。 她手上依旧带着手铐，通过了层层关卡，狱警对她做过详细周密的检查，以免她携带违禁物品入狱服刑。 她倒是很淡然，还冲那敬业的狱警笑了下，那清闲姿态就仿佛是进来度假的，而不是过来被迫坐牢的。 她被分配的牢房是多人间，上下铺的牢房，墙壁地面全是水泥的，足足住了十多人。 “十多人啊……” 她望着小小的窗口，窗户是真的很小，还被焊死了，人是钻不进去的。 今天下雪了，是今冬的第一场雪。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一转眼，她来这里大半年了，再过不久，就是一年。 她‘啧’了一声，之后看向墙壁上贴着的监狱守则，不外乎是禁止闹事斗殴之类的。 “新来的？” 齐素雅抱着一个塑料的洗脸盆，里面有一份洗漱用品，这是监狱发的。 她看向牢房唯一的空床，是下铺，位于墙根，贴着冰冷坚硬的水泥墙。 回头看向出声那人，只见是一名身材壮实的女人，对方冲着她露出一抹狠辣的笑。 她笑了声，“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 潜台词是不要惹我，但看她这样子居然十分乖巧。 对方在打量她，她也在审视着对方。 旁边有人说：“王老大，听说她是因为卖‘那个’进来的！” “那个？” 王老大愣了一下，之后盯着齐素雅啧啧称奇：“看年岁不大，居然有那种渠道？” 齐素雅的罪名是贩卖海洛。 齐素雅瞧了这些人一眼，她在这里看见她所熟悉的阴暗，是一片昏黑的深渊。 倒是有点意思。 竟然生出几分怀念的心情。 她弯腰整理自己的床铺，唇角一勾，眸子里似有几分嗜血狰狞。 …… 这间牢房让齐素雅想起自己的房车，想起一家人在外旅行的那些日子。 江家那些男人的面容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跟那些男人相处时，她有心理包袱，可能是无意识的，想做出一副很好的样子，做出让人更能接受的样子。 她把自己活成他们想象中的样子。 成为他们人生的艳阳。 可她从不是阳光，她是深渊血月，她骨子里的血腥味儿，是在无数场杀伐之中积攒下来的。 监狱管理严格，不如末世混乱，然而相似的阴暗令她想起从前。 在这里，她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感。 悄无声息，有一些东西似乎开始变了。 是心境上的，也是气质上的。 第754章 俊美妖娆，浑身是血 虽然。 脸还是那张脸，但笑容的韵味，言语的音调，甚至就连那神色，表情，和从前相比，都判若两人。 撕裂美好的外皮，扒出肮脏丑陋的真实。 大概这才是真正的她。 …… 夜里，齐素雅睡在下铺。 这牢房空气质量很差，像是臭味，也像是发霉，阴冷潮湿。 有人鬼鬼祟祟的凑过来，突然抓起被子往她头上一蒙。 齐素雅徐徐睁眼，神色里毫无睡意，她的眸子在夜色里雪亮，她冲着对方笑了一声。 “这让我想起学校的心生欢迎仪式，还真是够热闹，受宠若惊呢。” 她毫不吝啬展现自己的笑颜，对方愣了一下。 “上！” 那位王老大一声令下，有些东西是惯例，新来的必须面临这个下马威。 然而下一刻。 砰！ 齐素雅身形如豹，一跃而起。她锁住一人咽喉，咣的一声，摁着对方的脖子，把对方按在了地上。 她眸子里依然有笑，却笑得风轻云淡，五指却一点点逐渐收紧，亲眼看着对方因窒息脸色涨红。 一阵风从身后吹来，她撒开手，迅速一个回旋踢。 混战霎时来袭！ 她手里不知何时出现薄薄的体恤刀片，夹在指尖，划开皮肉。 而她脚下躺了一堆人。 她笑吟吟的。 “说起来，我在医学上也算是稍微有点造诣，比如以前帮人做过外科手术。” “我的技术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王老大惊恐的望着那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清美少女，瞳孔一缩，月色从天窗里洒落下落，而下一秒，血光迸现，一室血腥！ 同一时刻。 渭阳镇，大坪村。 一名俊美妖娆的男子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冲进深夜里的派出所，惊醒了正在值班的周丽。 “楚似瑾同志？你这是怎么了？” 身中数刀，浑身是血。 楚似瑾颤抖着声音做出一副虚弱样儿：“我要报警，我要告他！” 他往身后一指，周丽往派出所外看了一眼。 顿时一愣。 “什么？？？” 简直怀疑人生。 这是在搞什么鬼？ …… 第二天，临江省第三监狱。 狱警打开牢房铁门，忽然闻见一股味道。 “怎么回事！” 狱警立即警醒。 那女孩子坐在下铺，背靠冰冷的墙壁，一身岁月静好的样子，似在垂眸小憩。 女孩对面，是整整齐齐的十几名女犯人，两手贴着裤线，腰板挺的笔直，像是在被罚站。 齐素雅徐徐睁开眼，笑着朝王老大等人望去一眼。 王老大一激灵，连忙说道：“是我！我干的，我打架，把小春揍了！地上的血都是小春的！” 狱警看出不对劲，沉吟着瞥了齐素雅一眼。那女孩太过淡定，却更像异类，她年幼但危险，美似罂粟在暗无天日的深渊里绽放。 这事之后王老大被关禁闭，牢房里的其他人噤若寒蝉，有人偷偷撸起自己的袖子，看见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想起昨夜的一切，突兀地打了个冷颤。 而当再次看向那女孩的方向，宛若对方是恶鬼，是恐怖的来源！ 第755章 像是一座城 说起来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齐素雅捧着餐盘走进监狱食堂，那样子犹若闲庭信步，像是在游玩观赏。 有人轻视她，有人嬉闹，她无视了。 这个女尊年代的监狱构造有点奇葩，就比如这个第三监狱，关押了十几万罪犯，也不知这些犯人都是哪来的。 监狱内部像是一座城，如果从高空俯瞰，这地方是一圈一圈的环环相套。 她所在的位置是最外面，被叫做‘一环’，往里的位置还有二环三环，最深处是十环。 监狱的管理不是按照罪行来分配，而是按凶性。一环是最安全的，这里或许偶尔会有人闹事，但总的而言算是平静，但二环经常有人打架斗殴，深处的十环甚至经常有人死去。 她对这些新奇观念适应良好，反正，既来之则安之。 暂时待在一环，不知深处如何，但和她住在同一个牢房的小春对她说：“听说三环往上就有单人间，十环是一栋栋小房子，能住在深处的都是牛人狠人，就连饭菜都和咱们一环的不同。” 临江省旱了这么多年，外头普遍缺吃少穿，监狱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比如一环的监狱食堂顶多只能算是吃糠咽菜，质量不好的窝窝头，里面甚至有沙粒。 烂咸菜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配上一碗汤，汤水清可见底，能看见两片切薄至透明的萝卜，只加了一点点盐，口味十分的淡。 总而言之，这伙食在齐素雅看来像猪食，甚至就连猪都未必吃。 …… 齐素雅领了一份餐，端着托盘走向长餐桌。 她单手托腮，心想自己空间里的好东西可不少，她从不是肯亏待自己的性格。 只不过…… 监狱这地方，比外界还不易，而且牢房还是混居，想把空间里的那些东西拿出来很不方便，因为来路无法解释。 她媚眼一转，看见一位中年大婶的餐盘里竟然有一份鸡杂。 主食不是窝窝头，而是白面掺了粗粮的馒头。 小春见齐素雅看向那边，赶紧说道：“小老大！那是用积分买的！咱们监狱都是计分制的，您想吃？您想吃我去给您另一份……” 齐素雅觉得有点无聊，“我不喜欢吃鸡杂。” 小春愣了愣，然后偷偷摸摸的瞅了齐素雅一眼。 “小老大……那，那您要是不吃鸡杂或者猪下水这种东西……您不如？不如去深处？” 像是在诱惑齐素雅，小春蛊惑道：“越往里面，待遇越好。” “咱们一环只能捡里面剩下的那些，像是二环的食堂固定提供一份猪下水，不需要积分。” “三环以上全是单人间，猪下水两份……” “而最里面的十环，那些牛人拄着小楼，有抓人打扫卫生负责一日三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齐素雅‘呵’地一声。 “倒也不必急着把我撵出去。” 分明是昨天被她吓破胆，巴不得祸水东引，小春是在诱惑她。 小春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破，连忙住了口。 第756章 从没见过这么凶的人 小春难以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薄薄的刀片划开皮肉，然后又被这位小老大迅速缝合。 过程之中甚至都没怎么感觉到疼，但划开皮肉怎会不疼？这只能证明对方的速度太快，刀工太厉害。 小春心想，她貌似就没见过这么凶的人！ 这种人应该去监狱深处。 第三监狱位于市郊，占地面积很大，内部犹如一座城。 在这里，越凶的人反而能混的越好。 而齐素雅的‘手术’，更像是专门为了杀人，专往人体的要害位置下刀，分寸掌握的十分恰当。 甚至当她下刀时，她脸上那表情，与生死无关，更像是行为艺术？ 这简直变·态，让人胆寒！ …… 一环的犯人多数是短发，很少能看见长发的女人。 齐素雅自己是长头发，一看就是新来的。 早餐之后，狱警将齐素雅带走，想给她剪短发。 但齐素雅觉得…… 那些女犯人顶着蘑菇头的样子太丑了。 她自己不喜欢蘑菇头。 她甚至还看见有几个同样嫌弃蘑菇头的女人剔成了光头。 但她也不喜光头。 她可不想出家当尼姑。 于是，等坐好之后，齐素雅很好心地对负责为她理发的预警提了几个建议。 最后新鲜出炉的发型时髦又很飒，十分清爽，反而衬得少女更加灵动，满是一身灵气逼人。 …… 剪完头发，碎发茬渣的齐素雅脖子不舒服。 她打算去洗个澡。 但等来到监狱澡堂时，却面临一个新情况。 “澡堂每月初一十五开放两次，其余时间想使用澡堂必须支付积分。” 齐素雅：“？？？” 这特么简直了！ 又是积分。 监狱是计分制的，齐素雅曾看过相关书籍，也是因此才笃定，自己最多一年就能够出狱。 哪怕她的罪名是贩卖海洛，哪怕她被判处无期。 或许她该感谢这地方的奇葩法律。 而，积分，是可以用来减刑的。 这个积分也可以视作为监狱内部流通的交易货币，任何东西都可以凭积分购买。 只要有足够多的积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忖度良久。 “这个监狱……等级森严，待遇的划分也很明确，而且监狱内总共十环，越往深处生活越便利，这些设定像是在鼓励人竞争？”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凤遥。 此前曾怀疑这个充满bug的世界是一本书。 而凤遥应该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 所以。 这个监狱的设定，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推动某些剧情……专门为凤遥设置的？ 当齐素雅为此陷入沉思时，远在怀春市，御姐凤遥手持听筒一脸懵逼。 “你说什么？？” 凤遥挺长时间没见齐素雅了，本来是想打电话约齐素雅出来聚聚的，哪知竟然听说了这种事。 “雅雅……在第三监狱。” 接听电话的人是楚厌宸，男人的嗓音十分沙哑，听起来像烟嗓。 凤遥懵了好半晌。 等挂断电话后，她恍恍惚惚的。 第三监狱，监狱…… 听说那里虽然有普通犯人，但貌似全国各地的死刑犯，无期徒刑，全部集中关押在那里。 第757章 老大地位不保 第三监狱很神秘，似乎和国家有关。 类似一个垃圾回收再利用的集中营？ 即便是重生一回的凤遥，她上辈子没能进入顶级圈子，对很多事情一知半解，但她听说过一个传闻。 第三监狱，越往深处，越是黑暗，那里经常死人。 但，那些重罪囚犯，似乎曾做过很多戴罪立功的事情，是直属于首都特殊部门管辖的。 凤遥蹙眉想了半天。 “总之不是什么好去处，说起来……音讯全无这么久，‘他’到底在哪？” 上一世，那个男人死在她前面。 为了她，男人以身为盾，中了十几枪，整个人被射成筛子，最后死在她怀里。 她其实很怕他，从小就怕那个变·态，可能这世上再也没有能比那个男人更加残忍的人。 然而他临死之前的那抹笑，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凤遥深沉地吐出一口气。 “死变·态！还不如别过来救我……” 就算他赶过来，可那样的局面，她也必死无疑。 凤遥心累的叹口气。 “何苦为我搭上一条命？这份恩情……太沉重了。” …… 第三监狱。 那位最初带着一堆小喽啰找茬的王老大被关禁闭，一日后从小黑屋里解禁放出来，就发现牢房的气氛完全变了。 她本来是想给新人来个下马威的，哪知画虎不成反类犬，反而把她自己吓破了胆。 总之王老大也是一个大写的惨。 回到牢房后，只见笙歌艳舞，其乐融融。 往日跟在王老大身边的那些狗腿子，正鞍前马后地对那名剪了短发的女孩子嘘寒问暖。 “小老大，您喝水！” “小老大您抽不抽烟？” “小老大，来，我帮您穿鞋！” 齐素雅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地瞥了这些人一眼。 而，王老大：“……” 行叭，老大地位不保，就……不保吧。 谁让人家厉害呢？ …… 齐素雅被分配到纺织工厂，监狱内部有劳改，比如夏天除草，冬天除雪，又比如制作手工艺产品等等。 当然这些活儿也不是白干的，干了之后是有工分的，这个工分也叫做积分，积分可用来减刑。 不过能顺利减刑的实在太少，因为所要求的分数实在太多。 齐素雅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一百积分减刑期一天，想吃包子两积分一个，两素一荤的盒饭八积分，然而劳改每天才只赚十个积分？这是一个用来剥削的微型小社会？”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监狱的积分制度不一般。 想在这里过上好日子必须赚钱，也就是赚积分。 至于那个积分减刑的制度，更像是画一个大饼，让你看得见而摸不到。 对于很多人而言，都只能算是一个空想，一份虚幻渺茫的希望。 而像是齐素雅自己这种，被判无期，牢底坐穿。 基本上是减无可减的。 上头的政策是，被判死刑延期执行者，可以用一千万积分自赎。 而无期徒刑所需要的积分数是八百万。 齐素雅：“……” 第758章 积分减刑制 “我就算被判一百年也才三百多万积分而已，结果竟然要八百万……行叭。” 反正这事儿早在猜测自己被判刑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 不过，八百万。 她和江家约定一年为期，一年赚八百万积分还真是有点小压力。 如果换成其他人，还不如放弃治疗。 见鬼的八百万！ 如果只靠按部就班的劳改，每天只赚十个积分，她大概要攒个两千多年才能攒够八百万？ 她算了半天，反而把她自己逗笑了。 “又不是老妖怪，谁能活得了两千多年？果然是在画大饼。” “不过。” 她唇角一翘，自信满满。 “一年八百万，反正最多一年，我肯定是要出去的！我才不想真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因为，她的人生，她所在意的，所珍视的，全部都在外面啊。 …… 齐素雅这边积极向上很乐观，但在得知她被判无期后，却有人默默流下两行宽面条眼泪。 同一个牢房的王老大，小春，还有其他小喽啰们，心道小老大要在监狱里牢底坐穿，如果小老大不去监狱深处，那岂不是代表自己往后的日子里，要一直一直在小老大的手底下讨生活？ 这可真是太悲惨了啊！ 齐素雅从纺织厂回来，一时兴起，就决定和这些人聊聊。 “你们都是因为什么事儿进来的？” 王老大尴尬一下，“我把我男人捅了，还把我表妹砍了。” 齐素雅往王老大脑袋顶上看了一眼，就觉得绿油油的。 “节哀！” 她肃然起敬。 王老大：“……” 旁边小春哆哆嗦嗦的，“我们几个差不多，叫那个什么，刑事犯？就是因为伤人入狱的。” 可见这牢房里全是刺头。 齐素雅乐了，“年轻人要修身养性啊，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小春：“……” 小老大您确定您有资格说这个？修身养性？打打杀杀不好？ 您怕是忘了那天晚上您曾把咱吓破胆！ 齐素雅想了想：“对了，监狱里面有图书馆吗？我想写点东西，能不能去那里领文具？” 王老大愣了愣，倏地眼珠子一亮：“有有有！小老大？咱们监狱有一个图书馆，在五环！” 齐素雅：“……真伤心，你们就这么巴不得我赶紧搬走？” “哪有呀？” 王老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怎么可能呢？小老大人美心善能打架，咱们喜欢小老大还来不及呢！” 齐素雅噗呲一声，眼底染上一抹怀念。 她想秀祯了。 江秀祯那崽子以前总忽悠她，王老大口是心非的画风让她想起家里那些人。 也不知家中如何了。 哎！ “行叭，监狱深处的条件那么好，我确实也挺心动的。” 好歹得先弄个单人间，一环食堂的猪食她是真的下不了嘴，这几天都是偷偷摸摸吃空间里的，不过，跟其他人一起住，是真的很不方便。 她这边刚露出口风，就看见王老大和小春一脸狂喜，那欢天喜地的样子简直像过年，就好像她们自己要出狱了。 齐素雅嘻哈一声，心道这些刺头儿还怪可爱的。 第759章 凶人榜 为了尽快住上心心念念的单人间，齐素雅跟人打听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环和二环之间隔着高高的围墙，围墙上面是通电的铁丝网，两大区域彼此之间不互通，这也是为了防止二环的狠人来一环作案。 毕竟监狱深处那些大人物，一旦不严格管理，就很容易掀起血案。一环还是太弱了，对方进入这里就跟虎入羊群差不多。 “这是什么？” 一环和二环的通行处有狱警把守。 齐素雅看见墙壁上有一堆画风魔鬼的图案。 有的人是在上面签字，也有人是画图，那些简笔画让齐素雅想起楚似瑾。 瑾哥的画技其实还不错，毕竟是搞设计的，可一旦超出专业范围，那画风就有点魔鬼，太抽象了。 王老大深沉道：“这叫凶人榜！” 说完还一脸讳莫如深。 “这上面的可全是狠人啊，有的人入狱第二天就因为犯了事儿被送进二环，当然二环也有表现比较良好的，受不了那边的环境用积分兑换，然后重新回一环。” 齐素雅‘哦——’了一声。 王老大怕齐素雅不当回事，连忙为齐素雅进行科普。 “小老大，我说真的！” 她样子像非常畏惧。 “小老大，这上面的人不能惹，真的，都是狠人！就比如排第一的孤狼，那人贼凶，干过很多丧天良的事儿，当年从最外层的一环，一路打进了深处！” “还有啊，比如季节，她的标志是一朵月季花，也是一个凶人，和小老大你一样被判无期，她目前定居在五环，咱们外环留下过很多关于那些狠人的传说。” 齐素雅有种新鲜感。 “监狱长还有那些狱警都不管的吗？” 她问完之后才察觉这个问题太白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即便是警方也查不出证据。 王老大抱住她自己壮实的身体瑟瑟发抖。 “咱们一环还好些，至于里面……听说有人自杀，有人病死，有人因意外而死，再不然就是械斗火拼。” “你看那些负责看管咱们的，样子虽威风，但有时出了一些事，她们根本查不出是谁下的手。” 接下来，齐素雅几乎逛遍了一环。 她曾看见一些男犯人。 女尊治下，女性的犯罪比远远高于男性，但也有部分男子剑走偏锋。 女尊监狱不分男女，是混合治理，而在这里男性算是一个稀缺物。 这里有比较阴暗的一面，也有比较混乱的一面。 比如物以稀为贵，一些男子依附于女犯之中的大佬，等于变相包养，被大佬罩着，有时也能瞧见几伙人为了争夺一个男人斗得要死要活。 总之这一切还真是让齐素雅开了眼。 这一日。 齐素雅在监狱食堂吃饭，意外卷入一场械斗之中。 她亲眼目睹一位狠人用削尖的筷子扎穿另一人的手，有人按着其他人的头往墙上撞，逞凶斗狠满场皆是。 齐素雅自己没动手，事发第一时间就远远的避开了。 第760章 万恶的积分 后来狱警抄着铁棍冲进来，那些刺头挨了一顿揍，算是消停了。 但有一点不太好。 这事之后，当时身在食堂的所有人都被扣了分。 齐素雅：“……” 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参加劳改也算是赚了一点积分，结果这事儿一出，不但一朝回到解放前，还反倒变成了负数。 就好心累的。 可见，一环虽是安全的，虽是太平的，但也只是相对而言。 深处的情况恐怕要比外环更加混乱！ 此外，趁着这几天时间，齐素雅也搜集了不少信息。 想要进入监狱深处，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那万恶的积分。 二，则是逞凶斗狠伤人害命，提升自身危险指数，如此一来上头就会把她送进深处。 齐素雅觉得，她自认不是那种很强势的人，但比起被动更喜欢主动。 使用积分可以随便挑选自己想去的地方，而若是提高自身危险指数，一切皆由上头抉择，这就很被动了。 所以，看来还是离不开积分，还是得先弄积分才成。 …… 王老大忽悠齐素雅，说五环有个图书馆，但齐素雅想要的纸笔不一定非要去五环才能弄过来，也可以直接在一环购买。 于是这天。 “王老大，打个商量？” 王老大腿肚子直转轴，简直是怂的不能再怂了。 直觉告诉她，这女孩子肯定没憋好屁！ 果不其然。 “我想借点积分用用？放心，往后肯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王老大：“……” 想哭！ 真的，就可想可想哭了。 王老大自从坐牢后，兢兢业业的存了这么久，想方设法的赚几分，干了不少不干不净的事情。 可账上的积分也才只有可怜巴巴的四位数。 如今面临齐素雅剥削，王老大：“……” 不敢有怨言！ 还得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做出一副‘为您效劳是我荣幸’的样子。 齐素雅‘哈’地一声，就觉得这人挺好笑的。 “齐爷我一口唾沫一个钉，抢是抢的，借是借的，放心，肯定亏不了你。” 于是她从王老大这里混走了一些积分，向狱警购买一些文具，然后装模作样的写写写。 大伙也搞不懂她到底在卖什么迷糊药。 齐素雅写了一篇论文，手有点酸，她摇晃着手脖子，狠狠揉揉自己的手腕。 “哎！” 要不是纸质不一样，倒是可以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以前那些论文来充数。 但做戏做全套，还是滴水不漏安全些。 等论文写好后，她立即塞进信封中，然后支付积分邮寄外界某个地址。 没错！ 这万恶的监狱制度，就连寄信都得用积分！！ …… 一晃，齐素雅进来半个月了。 而在外界。 怀春市司法开庭，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冷峻刚毅，他置身被告席。 原告是名俊美无俦的妖娆男子。 楚似瑾坐在原告位置上，做出一副伤重体弱的样子，有气无力道。 “江雁洲他是我堂哥，他是大房老二，但他害我重伤，我可是已经在医院连续躺了半个月了。” 第761章 所以，楚厌宸的肚子 法官又问了楚似瑾两句。 楚似瑾嘴皮子一掀。 “我告他？我当然要告他！他伤害我，捅了我好几刀，我不能告吗？” 最后宣判下达，江雁洲面无表情地长吁口气。 回头看向原告席，见楚似瑾被人扶着，正在鬼鬼祟祟地跟其他人商量。 楚似瑾看着家中这些兄弟问：“下一个，谁？” 苏毅农一脸无语地拧开瓶盖，往楚似瑾口中塞了一颗灵泉胶囊。 “你伤的有点重，雅雅留下的胶囊不多了，能省则省，这次得换个人才行。” 楚厌宸扯开衬衫领口。“这次换我，你们谁去？” 大伙对视一眼，江碧城可怜巴巴的窝在轮椅中。 因为，不管谁去，都肯定不是他，因为他站不起来啊！！ 呜呜呜，这就很憋屈了。 这一刻，江碧城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 这个世界对他这种残疾人来讲，真的是太太太，太不友好了！ 于是这天下午。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冲进渭阳派出所。 男人俊雅儒丽。 “周丽同志！我要报警，他拿刀砍我！” 周丽：“？？？” 一脸懵逼地看向楚厌宸，第二名受害者出现。 但是，周丽看向派出所外。 泥煤的，这似曾相识啊。 这一大家子搞什么？就这么想坐牢？ 而，也正是这天晚上，楚厌宸被送进医院。 然后，他遇见一名医生。 再然后，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腹部。 那表情，真的是，十分微妙。 之后，他迅速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吓的，也是因为他后怕，怕的。 幸好他的伤主要在肩背。 之后，他拉起上衣盯着自己平坦紧实的小腹，那表情很匪夷所思。 昨天二瑾还问他，他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他自己也觉得，雅雅被关起来了，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是不是太心大了？ 可是距离那一夜，貌似两个多月了。 所以，他这肚子里，真的？？ 可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不是该吐么？ …… 齐素雅最近很忙，她推了监狱为她安排的劳改，整天窝在床上写论文，信件犹如雪花一样从监狱里寄出。 有一些地址填写国内，而也有一些是填写国外。 这日午间，齐素雅觉得再这么宅下去自己没准得被关出病来。 正好时序进入冬季，昨晚下了一场大雪，她参加监狱内部组织的除雪活动。 本来还好好的，一派和睦景象，大伙干的认认真真，但突然之间。 也不知是从何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下一刻，整个场面都乱了起来。 “狼来了，狼来了！” 有人吵吵嚷嚷的喊，甚至还发生了踩踏事故，最后是狱警出面镇压了这场暴乱。 齐素雅：“？？？” 什么狼，哪来的狼？？ 王老大心有余悸地抓着齐素雅风风火火往回跑。 齐素雅被她拉扯得踉踉跄跄。 她眼下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到底哪来的狼？第三监狱怎么会有狼？是外面放进来的？” 她顿时做出无数不好的联想。 王老大的表情就挺一言难尽的。 第762章 狼来了 王老大吞吞吐吐的。 “这个……这狼不是狼，是人啊！” 齐素雅迷惘。 王老大：“可吓死我了，孤狼啊，就是那个凶人榜第一的狠人，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打进二环了，怎么又回来了？” 提起对方的凶狠事迹，王老大一脸的心有余悸。 齐素雅想了想一环和二环通行处的排行榜，曾在榜单上看见狼头图案，也曾从王老大的口中听说过孤狼这个人物。 她若有所悟。 孤狼。 所谓孤狼应该是一个称号，而不是对方的姓名，并且，这似乎是一环很多人的噩梦？ 未见其人，先听其名。 这之后齐素雅留意着狱警的表情，发现不但这些女犯人一脸惊惧，就连狱警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 …… 在齐素雅住进这间牢房前，这里卫生很差。 不过自从当上‘小老大’，她就责令大伙整改牢房卫生，随时保持空气的干净，甚至就连狱警都曾意味深长地夸奖过齐素雅。 王老大这些女犯知道齐素雅喜静，平时都不太敢吵她。 有天夜里齐素雅说梦话，她自己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只知第二日王老大鼻青脸肿顶着满头包，一脸尬笑地带来一名看起来还算清秀，但其实姿色很是一般的弱小男子。 男人体弱，看齐素雅的眼神很畏惧，听说是因为嫁过人，受不了妻子的家暴捅死了妻子，所以才被判刑坐牢的。 齐素雅：“……” 她瞅着王老大，一脸无语。 “请问你到底是哪来的错觉，竟然以为我会想要男人？” 王老大：“？？？” 你昨天晚上自己说一堆梦话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本来是想拍马屁，结果拍在马蹄子上了。 齐素雅挥挥手，让王老大送走这个小可怜男性。 风花雪月，露水姻缘，她倒是可以，反正又不是江家的，办了就办了。 但首先必须符合她胃口，而对方很显然不是她喜欢的款。 她眯着眼琢磨半天。 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必须得像她家哥哥们那么好，脸也要长得向哥哥那么好，如此她才有兴趣吃一吃。 这事之后。 齐素雅出现一次幻觉。 远远瞧见一抹有点熟悉的身影，等定睛再看，却发现是自己眼花。 她吓坏了。 “雾草？我该不会像二瑾那样精神分裂了叭？” 她狠狠揉揉眼，然后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 …… “王八犊子，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都已经出狱了吗？” 凶人榜上名列第二的季节一脸崩溃。 她看着那名置身于阴影之中的男子，突然想起自己当年遇见对方时，曾看上对方这张脸。 然后就差点被这家伙一筷子戳瞎眼珠子。 那事之后，季节身上留下一身伤，每逢阴雨天骨缝就开始发痛。 而如今。 这个男人，他长得剑眉星目，气势冷峻刚毅。 他身姿伟岸又挺拔，眸光深邃又锐利。 可像现在这样，看着男人这张面无表情的冷脸，季节也是真的是无比头大。 此刻正值夜色。 第763章 你是不是得罪了季节 季节本人住在五环，外环消息闭塞，很多人都不清楚，当年凶名赫赫的男人顺着一环往里打，曾经打入深处，但大概是三年前就已经刑满出狱了。 这个人曾在第三监狱留下过太多血腥凶狠的传说，甚至就连季节本人都不太敢招惹这名男子。 这是真正的狠人。 季节在外环的凶人榜名列第一，但深处太危险，她只想苟活，不敢接近深处，而这个疯子却不同。 一回想当年那些事，季节就十分的无力。 孤狼一身冷峻的气质，他皱着眉，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名很漂亮的女孩子，背景是苏市的运河。 “我来找她。” 季节接过来一看，之后又一愣。 她一脸古怪地盯着孤狼打量了半晌。 “不会吧？你搞什么？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肯定要孤独终老？还有……你特么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你禽兽不禽兽？” 照片上的小女孩实在太面嫩，像个小孩子。 孤狼阴冷的视线陡然射向季节那里，季节赶紧闭嘴。 “啧，你求人办事，态度能不能好点儿？” 季节深深感叹自己的倒霉。 不就是一时眼瞎起了色心而已，她付出很大代价。 当年那些事历历在目，以至于留下很深后遗症，一看见这男的她就心理性发怂。 …… 第三监狱的人数总共十几万，单单是最外围的一环，数量就已八九千。 季节服刑很久，这些年也没少经营她自己的势力。 但即便是她，想要在一环这八九千中找出一个人，也是不太容易的。 孤狼曾出狱，离开太久，新人虽听过他那些事迹，却不曾见过他本尊。 而另外一些比较有资历的，曾见过孤狼的，则是远远的绕开孤狼，根本就不敢跟他接触。 有不长眼的对孤狼下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是一匹狼，一匹孤僻的凶狼。 他以前就凶，现在更凶，变得更加恐怖了，尤其是那一身巨力。 有一回季节来找孤狼，看见孤狼轻轻松松揍的十几个人奄奄一息，她懵了半天，然后就一声卧槽。 “你特么吃人参果了？还是吞大力丸了？” 孤狼冷淡一瞟，季节连忙闭嘴：“成，我住口！我继续去帮您大爷找人！” …… 齐素雅最近很忙。 自从‘狼来了’事件后，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她闭门不出。 她依然每日摇着笔杆子，写了一篇又一篇论文，所填写的收件地址遍布全国各地乃至国外。 至于她邮寄信件的费用，当然全是从王老大那边剥削过来的。 王老大：“……” 老娘我敢怒不敢言！ 齐素雅：“放心，不是说过吗？以后十倍百倍还给你。” 王老大表面溜须拍马，实则内心里凉的一批。 还？ 你也就说得好听，你连劳改都不参加，既不扫雪也不做手工，你个穷光蛋，你拿什么还？ 直至这一日。 王老大心惊胆战问。 “小老大，你是不是得罪了季节？她的人怎么在找你？你这阵子没出去过，我就跟季节的人说你因为之前那场食堂械斗被波及，被送医了。” 第764章 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齐素雅懵懵：“季节？啊，那个被狼头压在下面的老二？我哪知道她是谁？” 而第二件事，是一位和齐素雅相熟的狱警，一脸一言难尽地找到齐素雅。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上头有人在查你，听说是直接从监狱长那边下达的指示。” 齐素雅又一懵，我整天当死宅，我能得罪谁？ 不过到底是谁在查她？ 还有那个季节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半天，也不再多想，因为她还有很多事要干。 …… “我说你至于吗？” 季节快被吓哭了，手足无措地盯着孤狼身上的那些血。 手臂上长长的伤疤，划的很深，至于凶器是塑料脸盆，把塑料脸盘踹碎后，拿塑料断口当成刀。 男人脸色一如既往的冷。 “锁定了几个对象，就只有那个被卷入食堂械斗的女孩有可能是她。” 第三监狱有自己的医疗系统，他想去见她，所以得先弄伤他自己。 械斗，他曾见过很多回。 人数少时是几十上百，人数多点没准要几千，很多时候是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真火，敌我不分，只要逮住一个就往死里头下手。 季节的心情很复杂。 “你就不能再等等？况且你心里也并无把握对方到底是不是你想要找的那个人，而且就算她真是，只要等她被治好，肯定会被狱警送回来。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男人没什么表情，神色很淡地看了看自己左手臂上的伤口。 “我等不及。” 一分一秒，都等不及。 …… 孤狼被送医的这天下午，出了一件稀奇事。 正好是月末分数统计，每两名狱警负责一百名犯人，分数从低往高念。 当念到齐素雅的时候，狱警神色十分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报出分数。 “一万两千九百二十分！” 王老大站在齐素雅身边，正在为自己被人剥削的分数而心痛。 王老大攒了五六年。 为了尽早出狱，甭管是见不得光的手段，威胁恐吓，还是明面上的劳改做任务，她兢兢业业，也才攒了几百分而已，由此可见在这里赚积分有多么的不容易。 可是她被小老大剥削了！她的小金库都在滴血啊！ 王老大心痛的无以复加。 直至—— “什么？？？” 一脸懵逼地看向那名狱警。 “一一一，一万两千多分？” 齐素雅顶着一头清爽靓丽的短发，笑得一脸单纯又无害。 而那狱警则是一脸纳闷地看着齐素雅。 狱警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齐素雅这个分数到底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吓人的分数，也是真的很少见。 往上数个几十年，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位曾赚过这么多的分。 小女孩灵气逼人，她冲着王老大笑了笑。 “还记得么？我说过，会十倍百倍还给你。” 之后她看向负责核对积分的狱警。 “这次的分数我自己账上留一万，剩下那两千多零头转账到王娟名下。” 王老大：“？？？” 惊喜来的太突然，我猝不及防！！ 第765章 孤狼这个大傻批 小老大剥削她的分数时，曾说过要十倍百倍还给她，她当时还不信，还以为人家只是随口一说呢。 顿时感动的内牛满面。 “小老大！！从今天开始，我王娟发誓，您就真是我老大！是我再生父母啊！！” 出狱的日子距离又近了一点。 王老大隐隐察觉自己似乎抱上一条金大腿？ …… 一个新人，入狱刚满半个月，竟然就赚了一万两千多分？ 这事儿在第三监狱引起巨大轰动。 季节听闻这事时，叼在嘴里的香烟差点没被吓得掉在地上。 “啥？一万多分？还那么大方，直接就送给王娟那个小土鳖两千多？她是不是傻啊？？” 季节自己因为是无期徒刑，除非能攒够八百万的积分赦免罪行，否则注定要把牢底坐穿。 而想要赚积分是真的很不容易，她自己算是绝了那方面的念想。 可……就算是她，也对这两千多分很是动心。 比如监狱里，火腿肠，泡面，香烟，打火机，甚至是床单被罩等等，其实都能买到，但首先你必须得有足够的分数。 这相当于一种交易货币。 而季节在监狱里待了这么多年，她名下的分数也才两万多而已。 说起来孤狼当初就是利用分数减免刑期才提前出狱的，真不明白当初孤狼到底是怎么赚到那些积分的。 季节感慨之后，突地神色微妙。 “你等等？王娟叫那个人老大？她姓齐？是个小姑娘？” 陡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季节直嘬牙花子。 “我凑！孤狼这个大傻批，我就说他忍一忍，偏他心急一分一秒都不等！” 然后掐灭了香烟，季节风风火火的往外冲。 …… “小老大……” 王老大全名叫王娟，她一副满不舍的样子，想要挽留齐素雅。 最初因为齐素雅太凶，王娟曾对齐素雅怕得要死。 那时候，同一个牢房的小春也巴不得齐素雅能尽快进入监狱深处。 可是如今齐素雅以神秘未知的手段狂揽了一万多分，这让王娟和小春意识到这是一条金大腿，就有点舍不得齐素雅了。 齐素雅拢了拢她厚厚一沓的论文，她在准备‘搬家’。 比起多人混居她更喜欢自己住，她空间里有太多东西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拿出来。 回首见王娟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她顿时一乐。 “你们不是都盼着我揍吗？现在我要走了，这是大好事，得开心才是。” 王娟苦瓜脸：“小老大，我……” 犹豫了好半天，王娟咬牙切齿的，像是做出了决定。 “我能不能跟您一起去三环？” 二环没什么意思，也就食堂比一环多一道猪下水而已。但三环就不同了，三环有单人间。 当然三环也比一环凶多了。 王娟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盼着出狱，也是因此才辛辛苦苦攒积分，但她发现跟着齐素雅是个很有钱途的事情，对方出手太大方了。 她想跟着齐素雅，而一旦齐素雅能从手缝里漏出来一点，那简直是受益无穷的。 小春也很是意动。 第766章 犟种孤狼 小春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然后一脸真诚地望着齐素雅。 “小老大？我和王老大可以帮您办事，比如，如果您忙着写东西，不想去食堂，我们可以帮您打饭，打洗脚水，帮您收拾屋子！” 总之就是十分卖力地推销自己。 齐素雅：“……我记得有相关规定，名下积分满一千，就可以进二三环。王娟是够了，你呢？” 小春羞涩一下：“小老大，我积分还差点！我积分才八百多，王老大可以帮我补上。” 齐素雅想了半天：“……那行吧，正好我这人不喜欢麻烦。” 有人帮她处理琐事她当然是乐意之至。 而且三环全是单人间，就算带着王娟小春一起进三环，也不用再像现在这样集体混居。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季节猜出齐素雅就是孤狼要找的人，她风风火火赶过来，心里直嘬牙花子，把孤狼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心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孤狼的？ 就这么几次，来来回回的从五环跑来一环，每一次通行都得支付一大笔积分，就算她家底丰厚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啊。 毕竟监狱管理是很严格的。 然而等抵达一环时，季节却又扑了一个空。 “人呢？” 此时齐素雅已经带着王老大和小春去三环，同一个牢房的其他人一脸懵逼。 这些女犯人看向凶人榜上排名第二的季节，吓得脸色拍拍的。 这可是季节啊，万年老二季节啊！ “走走走……走了！” “去哪了！？” 季节瞪着眼珠子。 可怜巴巴的女犯人差点被吓哭。 “小小小……小老大她们去三环了？今天上午刚办完手续？” 季节眼前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我擦！！ 季节心里狠狠爆了个粗口，这一刻她也有点想哭了。 “怎么这么能折腾啊？三环！一环这里才八九千人，二环一万八，三环两万多！！” 妈卖批。 这是要大海捞针吗？ 还有孤狼那个臭傻批！！ 她不就是一时想不开，曾觊觎他美色。但他当初也报复回来了啊。 居然这么压榨她，一点旧情都不念。 …… 季节哭丧一张脸，她和齐素雅完美的擦肩而过了。她认为这事儿必须得通知孤狼。 于是她让手底下的小妹打架斗殴去监狱的医疗系统，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孤狼送信。 而此刻，这是一间病房，竟然还是一个单人间。 主要是因孤狼这人太凶了，没人敢跟他一起住。 “你这个犟种！” 中气十足的女声从病房里传来。 病房外的医生护士腿肚子一抖，心道也不知孤狼是怎么回事，竟然把监狱长给气得这么狠。 监狱长咬着牙，满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既然都已经出去了，干什么还回来？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吗？” 孤狼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手臂缠着渗血的白纱布。 他的样子十分冷酷。 监狱长见他冥顽不灵，顿时更气了。 “你说说你，像什么样子？居然还玩上自残了？” 第767章 被那些乌烟瘴气的烂事逼疯了 监狱长真是越说越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不是忘了老李跟你说过的？你还真想报复·社会咋的？” 孤狼一言不发，但剑眉星目的冷峻男人浑身冒冷气。 监狱长瞪了他好半晌，见他油盐不进，也真是一个大写的崩溃。 孤狼这小子跟监狱长的儿子年纪差不多，当年监狱长尚未升职，还只是一名基层狱警而已。 孤狼当时是少年，入狱第一天，就差点被人强了。 这小子也够狠，拼出一身伤，算是保住了他自己，但事后也因此重伤，曾奄奄一息的被下达病危通知。 当时监狱长就觉得孤狼这孩子很可怜，后来对这小子犯的那些事稍有了解，感叹人心不古的同时，也有点怜悯这孩子的遭遇。 所以在那之后，只要力所能及的，就帮上一帮。 然而事实证明，这小子脾气犟，主意正，根本不必外人帮忙，他自己会找回场子。 也是那段时间她发现，这孩子的心性似乎歪了。 是被那些乌烟瘴气的烂事逼疯的。 后来，也就是监狱长口中的那位老李。 老李是监狱深处一位老太太，直至过世前一直住在六环，也是最早被关进第三监狱的一批人。 老李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但老人活了一辈子，有相当丰富的人生阅历，曾在私底下开导江雁洲很多回。 至于具体是怎么开解的，监狱长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孤狼似乎变好了不少。 至少行事不再那么偏激，不必再为他提心吊胆，不必再怕他变成一名杀人犯。 然而，就在去年。 老李过世前，曾提起孤狼。 当时老李说：“我对不起那孩子，我往他身上套了太多枷锁。” 监狱长不明白这番话的含义，她反而觉得，如果没有老李的帮忙，孤狼这孩子，日后就算出狱，也没准会因人命案进来。 可是。 难道老李真错了？ 否则这孩子都出去三年多了，怎么又一声不吭的跑回来了？ 而且听说这次的事情，是因为这小子把他自己家的兄弟给捅了？ 孤狼面无表情地看了监狱长一眼，眉眼囤积着郁气。 他如愿进入医疗系统，但并未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还因为手臂上的伤被困在这里强制治疗，他心里很烦。 监狱长：“……” 我好气！ 一看这小子的冷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特么简直像茅坑里的烂石头，又臭又硬！ 直至最后，监狱长摔门而出。 季节派来的手下，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鬼鬼祟祟地找到了孤狼。 “那那那……孤狼？是我们老大让我来的？” 孤狼一如既往的冰冷，唯有漆黑的眸子似兴起微弱的波澜。 “说！” 他言简意赅。 对方被他这一身气势吓了一大跳，连忙倒豆子似的报出季节让她捎来的口信。 孤狼像是怔了怔。 “三环……” 本是冷峻的男子竟似是有些温柔。 是他太过担心，自乱阵脚。 雅雅不是柔弱的菟丝花，他早该想到，就算真是龙潭虎穴，她也能够确保无恙。 第768章 S，出现了 临江省，怀春市。 凤遥翻开一份报纸，这是今日的怀春市早报。 她看见一则关于医疗方面的报道。 首都医学院竟然在研究一种名叫‘氨基埃索’的抗癌物质？ 凤遥惊了半晌，一个电话打去首都。 她家里有人身患癌症，这个消息既然上了报，就很有可能是真的，她得打听打听。 然而不久后…… “你说什么？” 凤遥表情微妙。 “这个设想还有研究资料，是一名服刑犯提供的？” 天雷滚滚。 现在的服刑犯都这么牛批么？ 人在监狱里居然还能做医学方面的研究？ “她叫什么？”凤遥问。 对方答：“我也不知道，那个人的署名是一个字母，s。” “s？？？” 凤遥蒙了半晌。 她是重生回来的。 自从重生之后她一直在寻找那位享誉国际的神秘医生，她只知道对方的缩写是s。 可是，s怎么坐牢了？ 而且她上辈子从未听闻s坐牢的事情，难不成是后期有人抹除了s服刑的痕迹？ 凤遥压根就不知。 这个s，是齐素雅的素字缩写，而凤遥上辈子的神医s，却是苏毅农的姓氏，苏字缩写。 只能说，这是一个奇妙的误会，令凤遥蒙圈。 但不论如何，s是一位大牛这是肯定的。 凤遥那个朋友忧心忡忡说。 “遥姐，有一个传言我这边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你应该知道咱们天朝科技落后很多。” “那个s的档案被列为最高保密级别，她似乎提出过一些很特别的论点，让上头很在意，似乎是和武器制造方面有关。” “总之，如今上头正在重点关注她那边的情况，甚至就连她到底是不是服刑犯这事都有待商榷。” “这人很神秘，这场水太深，还是少问比较好。” …… 齐素雅带着王娟和小春进入三环。 三环的犯人住在单人间，单人间像是一居室的小公寓，无客厅，无厨房，一张铁丝网的单人床，搭配一把小椅子和一张木书桌，环境算简陋，地方也不大，但好歹算是一个私人小空间。 对此，齐素雅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是三环的守则！” 王娟和小春住的位置离齐素雅比较远。 负责护送齐素雅进入三环的狱警，本是隶属一环的，算是一个老熟人。在齐素雅入狱之后两人经常打交道。 眼下，狱警非常好心地叮咛齐素雅。 “三环不比一环，你在这里最好当心点。你人小个子矮，万一有事就找上头处理，别瞎逞强。” 齐素雅：“？？？” 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啊不对，请问您这是在鄙视我的身高吗？ 齐素雅：“……我最近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点，身高能有一六六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尖，之后瞅瞅狱警一七八的壮硕身体。 齐素雅：“……” 行叭！ 倒也不必太伤感，我家哥哥几乎全是一米八五的大长腿，分分钟帮我碾压回来！ …… 等狱警走后，房间门一关。 齐素雅拉开书桌的椅子，她侧首看向窗外。 第769章 齐爷我魅力无边，男女通杀 三环的生活条件比起一环要好上不少。 比如一环的牢房全是多人混居，类似集体宿舍，全是上下铺的。牢房内的窗户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并且还被人从外面焊死，以免犯人越狱逃出去。 然而三环的环境变化很大，不但是多人间，室内还镶嵌着消防窗，并未焊铁，窗户是可以推开的。 另外就是，一环的犯人每日放风的时间很短，但三环这里可以随便出门，几乎不像是坐牢，反而还挺自由的。 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齐素雅以为是王娟小春来找她，她起身去开门。 然而房门一开，就看见一个胖大婶抱着膀子，冲着她似笑非笑，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齐素雅：“……” 啧，这满身肥肉还真够壮实的。 “有事？” 她眉梢一挑，对方看她的眼神太轻浮，她琢磨着自己怕是遇见变·态了。 不禁摸摸自己这张脸，心道齐爷我魅力无边，男女通杀！ 就是……对方这长相，是不是有点差强人意啊？ 太丑了。 来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齐素雅，就仿佛在盯着一件物品，在售价待估。 “新来的？刚从外面进来？” 齐素雅翻了翻白眼。 “大婶，咱不熟吧？” 她作势就想要关门，但门外的肥猪反而挤了进来。 “小美人，这么冷干什么？入了一地就得随一地的规矩，来，咱俩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齐素雅：“呵呵？” 眼瞅着对方的大手朝自己这边伸过来，女孩笑得有些古怪。 她忽然咬了一下牙。 “联络？我联络你马！！” 然后一把薅住对方的头发，咣咣两声连着往墙上撞了好几下，直把对方撞的头破血流。 “滚犊子！再特么比比，老子拧下你脑袋！！” 一脚踹出，大婶肥壮的身子被她踢出好几米，然后咣当一声狠狠甩上门。 这一连串操作真是又凶又暴的。 室内，女孩子嫌弃地甩甩手，转身走进单间附带的小洗手间认认真真把手洗干净。 “什么玩意儿啊？” 她眼神恹恹的，是真的很烦。 “打老子注意？好歹得得先有一张好看的脸，就算长得不好但至少身材得在线吧？而且连‘那个’家伙事儿都没有，搞什么玩意？” 她嫌弃地想，齐爷我取向正常，我还是比较喜欢带把的！ 而单间之外，那大婶头昏眼花，气得一身肥肉都在呼呼乱颤。 “贱人！” 大婶恶狠狠地咬了一下牙。 “庞姐？” 有人一脸惊悚地看向这大婶。 大婶的肥脸一副很辣样：“没成想还是个刺头儿，那也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她眼神阴晴不定的，盯着齐素雅的房门瞅了瞅，旋即冷脸往外走。 …… 齐素雅没把这事儿当回事，顺手教训一头猪而已，转首就抛之脑后了。 她心里琢磨着，顶多再过一个月，‘上头’肯定有动静。 毕竟她寄出去的那些论文涵盖了各个方面，有医学的，有武器制造的，也有关于核能的，还有科技方面的。 第770章 我们可是女的呀 齐素雅心道，她抛出去那么多‘诱饵’，就不怕上面咬不住，就不信上头对此不动心。 就好比她之前赚的那一万多积分，是因为有一篇关于抗癌物质的论文寄去了医学院，也是因此才赚了一万。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这一万算是初始评估之后的‘定金’，等后续抗癌物质的研究进展公布出来，估摸着后续还会进账不少积分。 这一刻，齐素雅忽然有点感谢自己。 她上辈子兴趣广泛，所学驳杂。 自认杂学不精，但这个‘杂学不精’是因为学海无涯。 如果把她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挖出来，足以使她轻松碾压本土的众多学者。 此刻的齐素雅还不知，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所发表的那些论文将在全球各地引发巨大的反响和轰动。 而此刻的她依然在摇着笔杆子，她正在写一篇关于汽车能源的论文。 因为整日忙着写论文，齐素雅依然是死宅属性。 她闭门不出，一日三餐由王娟小春负责送过来，但她觉得，三环的餐饮水品依然太差了。 再一次深深感慨幸好自己有空间，要不然她怕是得愁死，毕竟她其实是挺任性的，也挺挑食的。 那个人称庞姐的胖大婶，自从那日在齐素雅这里吃了一回闭门羹之后，她就开始惦念着把场子找回来。 奈何胖子庞姐派人在齐素雅这里盯了好些天，却发现齐素雅从未出过门。 以至于庞姐决定另辟奇径。 第三监狱，在这个地方，男性物以稀为贵，男犯太少，而也正因男性的稀缺，一些漂亮的女人也容易被人当做玩物惨遭毒手。 黑暗之地滋生丑陋，而此处是个阴暗所在，心理扭曲也是想象得到的事情。 这天齐素雅写完能源论文，把论文塞进信封里，准备让王娟小春帮自己寄出去。 如今那两人相当于她的跑腿儿，帮她办了很多拉拉杂杂的琐碎事情，也真的帮她减免了不少麻烦。 然而齐素雅好不容易出上一趟门，外出逛了一大圈，却没能找到王娟和小春。 她蹙了蹙眉，感觉这有点奇怪。 三环这里关押了两万多名犯人，地方很大，内部有个小广场，一些闲着没事干的喜欢在广场玩耍。 听说夏日的时候有很多人在那里晒太阳，而冬天雪大，天气寒冷，她看见广场上堆起一座座憨态可掬的蠢笨小雪人。 那些雪人真的是挺蠢萌的。 她团着袖子四处逛游，直至……她远远瞧见一堆人。 那些人里有个大胖子，是那个对她起色心的庞姐。 本来是懒得搭理的，但她听见小春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和王老大可是女的啊！” 齐素雅：“？？？” 她盯着一头轻薄飒爽的齐耳短发，唇角忽地一勾，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等距离近来，看见王娟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小春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胖子庞背对着齐素雅这边，齐素雅听见对方的污言秽语。 第771章 先揍一顿，打服了再说 她抠了抠耳朵，然后啪叽一声，一巴掌抽在胖子庞的脑勺上。 “呦呵，忙着呢？” 小春和地上的王娟一看见齐素雅，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胖子庞身边二十多个人，这是一个小团体，她们之前围住王娟和小春，想让王娟和小春为她们‘服务’。 小春黑着脸，抓起衣服穿回身上，她扶着王娟冲向齐素雅：“小老大！！” 齐素雅瞥了两人一眼。 从前这种事又不是没见过。 比如女人x女人，男人x男人，又比如男人x女人，女人x男人，这都很正常。 她眉眼恬静的舒心一笑。 “还真是怀念啊，我就知道这地方适合我。” 她挑着眉看向那个胖子庞。 胖子庞恶狠狠地狰狞一笑：“臭丫头，可算是出来了！” 本来是因齐素雅猫起来当乌龟，所以胖子庞才想要磋磨王娟小春这两个跟齐素雅走的比较近的人。 眼下瞧见齐素雅，自然是心下一喜。 胖子庞摸了摸她脑门上的疤，这是之前被齐素雅弄的。 咧着嘴笑得一脸奸邪。 “这么皮白柔嫩的小姑娘还真是挺长时间没见过了。上！按住她！先揍一顿，打服了再说！” 齐素雅：“……呵呵。” 她眉眼温柔地看向一身狼狈的王娟和小春：“她们哪只手干的？左手还是右手？” 见王娟脸皮都被打肿了，小春脸上也有乌青。 这俩人被齐素雅问的愣住了。 齐素雅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怎么不回答？哦——不回答的意思就是一时没有想起来，人数太多，那估摸着是两只手都碰了？那这些猪蹄子不要也罢，对吧？” 她这边嘀嘀咕咕，王娟和小春还在发傻。 之后就看见，那女孩子一头清爽短发，不知从哪摸出一支烟叼进嘴里，然后晃晃悠悠的一身懒洋洋。 可是下一秒。 她抓住胖子庞的胳膊，狠狠一掰。 先掰断左手，再掰断右手，从手腕开始，然后再掰断胳膊肘，最后开始掰肩膀。 她一直半眯着眼，云淡风轻的，可胖子庞却惨烈似杀猪，那嚎叫之声震的人两耳轰鸣。 齐素雅又低头瞅瞅，忽然坏坏地勾起一抹笑。 一脚踹在胖子庞的膝盖上，然后又开始踹另一条腿的膝盖。 咔咔咔的声音不断响起，胖子庞的四肢都被她打断了。 胖子庞不是没想过反抗，但她曾轰出一拳头，这人懒洋洋的偏了一下头就避开了。 她也曾踹出过一脚，这人扭了下小腰儿就再一次避开了。 最后胖子庞像一条死狗似的瘫在地上。 她手底下有一群女犯人，这二十多个人助纣为虐。 齐素雅半眯着眼看向那些人。 “正好挺长时间没出来了，活动活动筋骨，要不然整天在屋里待着，我这手脚都快上锈了。” 她嘴里叼着的烟一直没点，直至此刻才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 慢悠悠的迈出一步。 “别别别，别过来！” 胖子庞那些手下吓得胆子都快要破了。 她却轻轻一笑。 半个小时后。 第772章 探监 原地只剩下一堆被掰断四肢的，后来还是一名狱警路过这里才发现这些人全部受了重伤，连忙把这些人送去医疗部门。 医生为这些人做过检查后，心有余悸道：“也不知是三环那位狠人下的手，这些人虽没死，但我看未来也要惨。” 首先是四肢都断了，胳膊腿都不能用了，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而就算是治好了，日后肯定也得留下暗伤后遗症，甚至要影响正常生活。 胖子庞在三环得罪过不少人，往日因为她厉害，没人敢报复她，但如今胖子庞的战力被削弱，这就很有意思了。 从前那些仇家对胖子庞落井下石是必须的，是肯定的。 简言之，胖子庞除非是离开三环，不然往后的日子是真的要惨。 “这么凶啊……” 医生对面，一名狱警砸了咂舌：“三环很少会出这种事，像这种手段的，通常都是五环或者五环往上的。”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小道消息流传开来。 三环来了个狠人，不知姓名，不知身高，不知长相，但下手狠辣，胖子庞便是最好的例子。 以炮灰之身奠定了某位凶人的狠辣声明。 直至这天，一名剑眉星目的男人从医管中心走出。 天是阴的，鹅毛大雪纷飞，男人手臂上的伤口已拆线，早在拆线之前他就闹着要离开医管中心，但监狱长那头下了死命令，以至于他一直被关到现在。 “雅雅……” 男人凝睇着空中的白雪，忽然想起很多事。 “雅雅。” 这一回，男人低沉雄浑的嗓音像是糅杂了几分温柔。 他要去三环！ 雅雅在三环。 只是他尚未出发，就有人来通知。 “孤狼，有人来探监了！” …… 第三监狱各个方面都比较奇葩，例如监狱内的积分减刑制度，也比如一个月只准探监一次。 男人，孤狼，又或者称之为江雁洲。 他被戴上手铐，领至探监室，隔着铁栏杆，看见一名姿容娇慵旷丽的男子。 男人身上穿的是一件高领白毛衣配白色的羽绒服，家里的纺织厂已迈上正轨，第一批生产的正是羽绒服。 江敬云坐在轮椅中，笑吟吟的凝睇着江雁洲。 犯人一个月只准被探视一次，而每次探视，只允许一名家属来探监。 因此这次来的人是江敬云，至于其他人则是被挡在外面，在车里等着。 敬云凝睇雁洲半晌，不禁想起从前那些时日，他曾来过第三监狱很多回，而每一回都是为了江雁洲。 他轻叹一声。 “雅雅如何？有她的线索吗？” 早在这一回二瑾告雁洲，雁洲入狱前，家里就已从雁洲口中得知关于第三监狱内部的那些事情。 比如这座监狱犹若一座城，而这座城里足足十几万人。 江雁洲摇了摇头：“她本来在一环，但如今似乎去一环了，我还在找。” “能找到吗？大海捞针，可不容易。” 江雁洲盯着自己手上冰冷的手铐，“就算找不到，也要找。” 顿了好半晌。 第773章 我想她了 江雁洲的样子有些恍惚。 “……我想她了。” 很坦诚的语气。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江敬云手中把玩着两颗白色的健身球，本来健身球在指尖来回打转，这时闻言，忽地停下。 敬云脸上神色很淡，看不出表情，过了两秒才掀唇一笑，但这气氛总觉得有些不是味儿。 哥俩各自沉默着，直至十分钟后，探视结束。 江敬云操控着轮椅转身，在离开之前，他停顿一瞬，似乎是想交代点什么，但是，最后还是闭了嘴，沉默着出去。 雁洲啊，还有那女孩子，雅雅。 直至出了监狱，江敬云看见几辆车，看见白茫茫的雪，神色陡然恍惚。 他指尖轻碰自己的唇瓣，回想数月之前的那场旅途，回想少女眸中的脆弱，还有那天晚上，他曾吻她的感觉。 心情有一瞬间冒出浅浅淡淡的复杂，而这份复杂的心情很快就又化开了。 …… 楚厌宸穿着一件黑色的鸭绒服从车上下来，他身后跟着苏毅农楚似瑾等人。 苏毅农冷的直跺脚：“云哥，雁洲有没有和雅雅汇合？” 江敬云摇了摇头。 苏毅农一愣，然后问：“那怎么不先让宸哥去看雅雅？每个月，里头的人只能被探视一次，而外面的人，也只有一个能过去探监。” 江敬云倏地一怔，而后笑了笑。 “我没想到这个，原来还有这种办法？可惜，这次的探视已经过去了，再想见雁洲，只能下个月了。” 苏毅农一呆，然后他神色怪怪地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江敬云。 云哥好奇怪呢，云哥的性格一直很周密，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个？ 还是…… 其实是因为，潜意识中，不想让雁洲太早碰见雅雅？ 旁边，俊雅儒丽的楚厌宸忽然看向江敬云，他想起那天晚上。 敬云亲了那女孩子，事后敬云表态，大概的意思是…… 从那时开始，对雅雅感兴趣，有点喜欢上雅雅了。 楚厌宸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 “我去了。” 他向前走。 因为里面的人每个月只能探视一次，关于到底派谁去见雅雅，他们曾商量过很久。 楚厌宸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的小腹，他的身体很好，甚至都没吐过，然而…… 他眉尖轻蹙。 敬云凉凉的嗓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你那肚子可瞒不了多久，再过几个月就大了。但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你最好先想清楚。毕竟……” 江敬云玩味地勾起唇角。 “你们两个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呢。” 楚厌宸步子一顿，忽然察觉江敬云的坏心。 他徐徐回首看向江敬云，也像江敬云一样，回以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 “至少，我心里很清楚一件事。” 视线越过江敬云，又一一扫视其他人的脸。 “如果她心里有一杆秤，我想，在这个家里，我分量最重。我最先动心，最先迷恋，而她依赖我，信任我。” 顷刻之间，就拉足了一堆羡慕嫉妒恨。 第774章 心机，想乱我心 楚厌宸又冲着江敬云笑了笑。 “敬云，太晚了。你是最薄弱的一环，你自己心里有数。” 之后，楚厌宸大步转身，而江敬云，他脸上没什么波动，但他的手徐徐攥紧了两颗打磨光滑的健身球。 他们家里这些人，每一个，在那女孩心里占据不同的地位。 比如她最依赖最信任楚厌宸，比如她和二瑾相处时更像是两个小孩子，比如她时常看着紫衿流露怜惜，又比如她喜欢和碧城拌嘴，喜欢和秀祯扯皮。 她的感情是多样化的。 然而江敬云？ 他错过了很多事，甚至就连他那天晚上吻了她，她可能都没太当回事，更有可能归类为玩笑。 敬云的眉眼一点一滴地变得薄凉，良久之后。 “……心机，想乱我心。” 他看向楚厌宸离开的方向，心里有莫名情绪在滋生，但转念一想。 这样可能也不错。 文火微弱的温吞情感，反倒更加保险。 不然，如果是再深入一些，他担心，怕自己会忍不住的想要抢，怕有一天会违背自己的立场，会站在其他人的对立面上，会想要一个人独占那个女孩子。 但要是那样，估计会大乱的。 可是，就算理智上很清楚一些事情，但来自楚厌宸的刺激依然让眉眼疏淡的男子有些烦躁。 于是敬云唇角一扬，他看向神色各异的其他人。 “厌宸进度最快呢，明年这时候我们家就要添丁加瓦了，你们可得加把劲呢，不然等雅雅从里面出来，保不准就奉子成婚了呢。” 其余江家人：“……” 坏心的江敬云见他自己这些兄弟们一个个脸色乌漆墨黑的，顿时开心了，笑得比起之前更加真心一点了。 …… 齐素雅被人领进探监室之前，心里一直琢磨着会是哪一个过来看自己。 突然想起大伙出门旅游时曾抓阄分床，这一次会不会也是抓阄？ 自从被关进来之后，她曾收到过很多信件，全是家里人写的。 她得知楚厌宸并未受工厂查封事件的牵连，她们早先决定办纺织厂，生意也算是顺利。 只是，有一件事有点奇怪。 江雁洲写的信比较少，最近半个月，几乎没再收过江雁洲的信。 还有苏大哥，苏大哥的信件也突然断了。 她想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心里有浅浅不安。 是不是……因为自己坐牢的缘故？ 因为不再生活在一起，所以刚开始他们还能想得起她，而渐渐的，就想不起来了？ 会不会有朝一日，其他人也会像那两个一样，忘记自己，不再记得自己？ 她其实不想多想，但就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就比如昨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攒够了八百万积分，然后她走出第三监狱，但外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还记得，梦里的自己在踏出监狱大门前，满心的激动欢喜，脸上笑得很开心。 可是当看见外界的荒凉，她的笑容一点点失温，直至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 第775章 雅雅，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烦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戴着手铐的两只手举起来，狠狠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她小声咕哝：“梦都是相反的，他们才不会那样呢。应该……不会吧？” 迟疑的语气，证明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有点没底。 她抿了抿小嘴，脸颊气鼓鼓的。 “要是他们真把我忘了，那……” 眼神里凶光一闪。 “就宰了那些大长腿！” …… 齐素雅走进探监室，首先看见一抹黑。 男人的身材颀长挺拔，他身着黑西裤，黑皮鞋，上身是一件敞开的黑西服，里面是黑毛衣。 短发轻薄清爽，容貌俊丽儒雅，他左手中指套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金色指环，有一身清华之气，十分矜贵。 齐素雅神色一顿，她盯着楚厌宸的左手瞅了好半晌，突然心里不太得劲。 因为……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这个女尊年代，心脏生在左边，左手离心脏最近。 如果是已婚，婚戒戴在无名指上，而要是订婚，或者是已经有主了，就把戒指戴在中指上。 这代表就算没有成婚，但心有所属，心有所爱，已有了另一半。 她突然有点发懵。 她出事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怎么厌宸哥竟然名草有主了？ 竟然……竟然开始戴戒指了？ 她愕然了好半晌。 “雅雅。” 楚厌宸一步走来，他坐在椅子上，他的手穿过冰冷的铁栏，他握住她的手。 她以前头发很长，但现在是短发，比起长发时更幼齿，更稚嫩，但她似乎还不错，气色正常，也没胖没瘦，他安心了不少。 握住她的手，慢慢的收紧。 来此之前有千言万语，可真正面对面，他脑子里早就糊成了一团。 目光近乎贪婪的巡视她每一分美，想把她音容笑貌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因为，这次之后，再见面，可能要下个月，但家里人数那么多，下一次来探视她的，不一定是他自己。 齐素雅脸上僵僵的，他敏感地察觉她心情不对。 “怎么了？” 他一瞬间紧张起来，没往好处想。 “是不是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你？雁洲……” 刚提起江雁洲，想告诉她，雁洲来了，来第三监狱了。 然而，还没等他吐露，就见女孩猝然低下头，抿直了小嘴，一副闷闷的样子，那表情像是很复杂。 “我还以为你们写了那么多家书，还以为我就算在这里，也依然跟你们绑定在一起。” 她摇了摇头，“但原来不是。” 没有生活在一起，他们可能报喜不报忧，可能会下意识地不提某些事。 就比如他左手中指的金色指环。 厌宸怔了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幽幽的视线落在楚厌宸手上。 楚厌宸忽地一笑：“很在意这个么？” 齐素雅扭开脸。 “没有，没在意。” 楚厌宸凝视齐素雅半晌。 他抬手轻轻碰碰她脸颊，她的脸颊有点冰，可能是因为下雪天太冷，在来探监室时在外面冻的。 “雅雅，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第776章 我心爱的女孩 齐素雅倏地攥紧了手心，心情有一瞬间茫然。 厌宸目不转睛的凝睇她，嗓音像是在含笑。 “我心爱的女孩很胆小，她不敢接受这份感情，但她很聪明。她其实很清楚，我，还有我家里的很多人，都很喜欢她。” 他挑起她一撮碎发。 “她现在不能跟我们一起生活在一起，她剪了短头发，我想参与她人生，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那么做。我会在外面乖乖等她。” 她的视线徐徐转回他脸上。 他在温柔的对她笑。 “我想告诉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知道她很自信，所谓的无期并不是真正的无期，她一定会回来。而我现在每一天都会遇见不少人，那些女人看我的眼神让我很烦。” “我想我是她的，我不喜欢被其他人觊觎，所以我买了这个。” 他向她展示自己的左手。 “其实我更希望是她亲自为我戴上的，即使暂时不能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想要告诉其他人，我心里只有她。” 她倏地眨了眨眼。 他目中有深情。 “我知道她不是纯粹的白，但我知道就算在黑夜里也有一抹璀璨的光。” 执起她的手，拉着她的手穿过铁栏，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吻。 他重新笑着看向她：“雅雅，我等你。” “知道你最在乎的是什么，所以这个家永远都不会变。” “古时女子有三夫四侍，名分不重要，你可以做任何尝试，不要害怕改变现状，不要担心你会伤害其他人。” “如果你喜欢我，就接受我，如果有一天这份喜欢不再存在，我们可以好聚好散，重新做回兄妹朋友。” “这一辈子只想陪你走到发白齿摇，无论是任何关系，无论是任何名义，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别无所求。” “如果你不想要婚姻，那就不要，无论你走多远，只要你肯回一下头，我永远都在这里。” “这是一个善变的世界，有很多东西、很多人，都很容易改变。但只有我这份心意，永远不变。” 齐素雅忽然有点看不清他了。 她鼻尖在发酸。 “傻瓜，怎么哭了？” 他笑着帮她抹掉脸上的泪水。 她狠狠眨眨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自己呆呆的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摸见了一片湿漉漉。 她困惑了一下。 “奇怪，我真的哭了？” 他失笑，“傻孩子。” 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 “我可不是特意过来惹哭你的，我只是怕你不安，想让你安心。就算我在外面，你在里面，但不要害怕。” 她眼泪掉的更加厉害了，都擦不干净了，越抹越多。 她的不安被他看透，他怎么能这么了解她？ 不再在一起，她茫然，她没有安全感。 她怕自己坐牢的这些日子会被他们遗忘，怕最后自己于他们而言，会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她害怕等她出狱后，她和他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会担心自己和这个家庭格格不入。 她双手来回蹭着自己的眼睛。 第777章 这辈子只能是你了 她卷翘的长睫毛因为泪水变得湿漉漉。 “都怪你。” 她抿了抿嘴。 “言辞那么卑微，让我感觉自己好渣。一方面享受温柔，一方面又很矫情，假装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我就只是一个烂人而已，干么还要喜欢我。” 他摸了摸她耳垂，指尖轻捻她耳珠。 “雅雅一直是个好女孩，如果不是太珍视，如果不是怕伤害这个家，我们彼此都不必这么辛苦。我知道让你接受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顾虑太多，就算有一天变得喜欢我，也会害怕我们在一起，会伤害到家里其他那些人的感情。” 他重新握住她的手，像是想要借此向她传递自己的力量。 “其实以前我也想过，为什么你迟迟不敢接受这些感情。后来想了下，可能是因为那时候，那些好感，那些喜欢，都太薄弱，爱得不够纯粹，心意也不够坚定。” “更像是一时冲动，一时激情，一时迷惘，而这也是让你不敢接受的理由之一，你本来就够不安了。” 楚厌宸单手托腮，回想着以前那些事情，笑着凝视她。 “既然你不安，既然你不够坚定，那么我想，我要加倍的给你安全感，要很坚定才可以。” “这辈子就只能是你了，不会再有其他人，就算得不到也没有关系。我喜欢你，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让我感到很开心的事情。” 她扑簌簌的泪珠一个劲的掉。 她似乎还是头一次哭的这么惨。 有一种论点很有趣，人生经历风浪，轰轰烈烈，就算遇见很多悲痛，也可以坚强的撑下来。但是这些囤积在内心的感触，可能某一日，只需要一件琐碎的小事，就会化为导火索，彻底引爆，让人迅速的崩溃。 而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在感情上，细水长流，滴水穿石。 他从前对她那些好，她不是没感觉，只是全压在心里。 那些感情不是不存在，只是一直勉强压抑着，却因一个小小的引线，在此刻，被他全部调动了出来，彻底引发。 她忽地破涕而笑，她眼里是他最爱的明媚星光。 “楚厌宸。你知道么？” 她以前总是一口一个厌宸哥，可此刻星眸璀璨，笑着叫他的名字。 “此时此刻，要不是有这个该死的铁栏，我一定会一把抱住你，然后用力的亲你，往死里亲！” 她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 “我很胆小，谢谢你迁就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鼻尖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虽然不知未来会怎样，可能过了今天我依然会纠结，但是，至少现在，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很想试一试，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走入一段长久的关系，展开一份不同的人生。” “你们总是把我形容成那些很美好的东西，比如阳光，比如希望，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如果这是一场救赎，我想这是双向的。” “我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又一点，被你们治愈。” 第778章 惊喜，大概明年初秋 她弯了弯唇，冲着他展露笑颜，吸了吸有点堵塞的鼻子。 “这个世界肮脏丑陋没人性，但是能遇见你们，认识你们，大概用光我这辈子所有的福气。是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情。” 楚厌宸的手伸进铁栏内，一寸寸轻抚她白皙的脸颊。 “那天晚上，我们……” 他正要坦白，但狱警进来，表示探监结束。 齐素雅有点在意。 “那天？哪天？” 她似乎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狼狈，连忙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痕迹。 厌宸忽地一声轻笑。 “再过七八个月，大概是明年初秋，给你惊喜。” “惊喜？” 她眨了眨眼，而他则笑得满满温柔。 “但愿你喜欢。” …… 齐素雅被人带回监狱，楚厌宸也已离开。 在踏出监狱大门那一刻，他看向漫天风雪。 眸光潋滟，徐徐抬手，一枚轻吻印在左手中指的金色指环上。 而后，他一步迈出，迎向前方。 人生不需要犹豫，想要的就去争取，而如果过分过激的手段不是她所想要的，有违她期许。 那他可以扼制自己内心的狂野。 不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不想看见她因自己而伤心。 只想深爱，却不愿她哪怕是有一丁一点的不开心。 他第一次开始思忖从前江碧城的提议。 江碧城在最初阶段，心情尚且朦胧，心意还不够坚定，曾煽风点火，曾提起共妻论。 后来江碧城熄灭这份念想。 却又换成了江敬云。 有些事不容于世，从前的女人可以三夫四侍，如今却又一夫一妻。 体制不容许，会贴上淫·乱肮脏丑陋的标签。 然而这份感情既高且伟，比世间的任何一切都要更干净纯洁。 他想尽力从中找出平衡的关键。 这样，她才可以安心。 才可以不必再怕伤害任何人。 …… 齐素雅回到三环的单人间，原本戴在手上的手铐早就摘下去了。 回想之前的谈话，她脸色绯红。 一方面觉得自己哭的好蠢，另一方面心里像是在长草。 她扭着小身体，小脸一个劲地往被窝里面蹭，小手还咚咚锤了锤床板。 最后从单人床上滚下来。 她身上乱七八糟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她盯着水泥的墙壁，望着那盏老式的钨丝灯泡，可眼睛里却是水盈盈的。 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心跳比起平时稍微快一些。 “我要不要再大胆一下下？” “要不要付诸行动？” “我还没有试过。” “也许，我和爸爸妈妈不一样。” 她抿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连她自己都不知。 她此刻像是蜜糖，笑出满满的甜蜜。 …… 公开探视的第二天，孤狼江雁洲在一环揍了人，对方被他打成重伤，没过几天因为被判定危险系数过高，他成功进入三环。 然而三环人数太多。 季节这几天一直在帮孤狼搜集齐素雅的消息，但因大海捞针，几乎没什么进展。 就在这天。 三环阴影处，江雁洲点了一支烟。 季节在江雁洲身旁。 第779章 国家宝藏 “孤狼，我觉得事情很奇怪啊？按理……我们在监狱里面束手束脚的，进展不顺利是可以想象的。但是……” “监狱长那里有犯罪档案，怎么就连她那里发话帮你找人都不顺利？” “那个姓齐的小姑娘身份登记在档案上，住的房间号，还有狱服上的编号，也全部在档案上啊？” “本来如果监狱长发话，应该事半功倍才对。” 江雁洲是天生的低音炮，嗓音低哑磁性又雄浑，单凭这一把好听的嗓子就能撩得人耳朵怀孕。 江雁洲蹙着眉：“这边的档案全部被调走，是首都那边下达的指示。” 季节一愣，“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好像似曾相识？” 她突地看了江雁洲一眼。 “孤狼，你还记不记得……咳，你当初差点弄死一个人？本来你当初在这里服刑，凭你的积分完全可以用来减刑更早出狱，但是因为那个人你被判了死刑死缓？” 也就是死刑，缓期执刑的意思。 最后江雁洲足足使用了一千万积分才重获自由。 他那些积分到底是从哪来的，无人知晓，但直至被判处死缓后，他经常接受特殊部门的安排。 第三监狱有不少戴罪立功的犯人。 深处有很多死刑犯，那些死刑犯中，有一些人忙着赚积分想要免刑，也有人虽然积分够了，却不想出去，就那么留了下来。 但不论如何，比如最深处十环，那些猛人住着独门独栋的小楼，享受着第三监狱的最高待遇，自身也必须有过人之处。 比如有一些大佬在科研方面做出巨大贡献，也有人私底下研究新药，还有一些人的手段比较血腥，是像特种兵那样接受特殊部门的安排执行任务。 江雁洲当年因为楚家的事情被判刑，这不是秘密。 但就连江敬云都不知道，在入狱之后，江雁洲某次因为下重手，差点伤人致死，那人来头很大，之后身在狱中的江雁洲被加刑，被判处死缓。 他差一点死在这个地方。 是狂揽了一千万积分后，才从这地方出去。 季节觑了江雁洲一眼，她说：“我记得那一回也是这样，那个人差点被你弄死，上头闹出很大动静，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抽调走所有人的犯罪档案，但其实上头想要的档案只有一份，是那个人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于那个人……你应该也知道，被称作国家宝藏之一。” 最后，季节说出她的结论。 “所以这回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咱们这里又出了一位神秘大牛？也就是未来的国家宝藏？” 江雁洲：“……” 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他只想尽快找到雅雅！ 烦躁地抽完了一支烟，男人面无表情，一身冰冷气质。 他瞥了季节一眼。 季节嘴唇一咧。 “行叭，我不啰嗦，我这就继续去为您大爷鞍前马后，帮您找人！” 但，找人？ 找个鬼的人啊。 三环两万多人，能找出来才怪，这纯粹是在碰运气。 第780章 我很想妹妹，城 齐素雅的论文依然从不间断每日往出寄，涉及了各个行业领域。 同时江家兄弟的家书也寄进了第三监狱，然而和之前一样，这些家书里有江家的，有苏家的，有楚家的。 有很多人的，但少了两个人。 江雁洲，苏幕戎。 好似这两个人彻彻底底从齐素雅的生活中消失。 齐素雅的单人间里有一张书桌，书桌是带抽屉的。 她拉开抽屉看着整整齐齐叠放在里面的家书信件，挨个的重新翻阅了一遍。 有人问她过得好不好，有人问她监狱里的生活环境怎样，怕她被人欺负，叮嘱她一切小心。 她抽出一封信件，这是江碧城写来的。 「妹妹，我最近很乖。」 「戎哥总算把我需要的外关节骨架制作出来了，我目前正在适应它，不过似乎用处不大。」 「因为我两边膝盖的骨头最近在发痒。毅农告诉我，那是因为我的骨伤在逐渐痊愈，每日痒里带痛，痛中带痒。」 「我睡觉的时候喜欢大白熊，妹妹离开前，曾留下过几瓶香水。我喜欢用香水把大白熊喷的香香的，大白身上的味道像妹妹一样，就好像妹妹还在。」 「我梦见妹妹，梦里妹妹被人欺负，我把那些坏人全都打跑了，想保护妹妹。」 「我是一个很没上进心的人，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生活苦也一天乐也一天，我总是暗示我自己，要开开心心，要笑对人生。」 「念初对我这种心态做出评价，告诉我这叫自我暗示，心里催眠，这是因为我不愿面对现实，是我一直在逃避，拒绝接受不好的。」 「我心里有个乌托邦，我总是藏在那里面。」 「但是我现在心态逐渐变了，精神胜利法不再有用，我想做一个很厉害的人，想像梦里那样，可以保护妹妹。」 「我在等妹妹，家中一切安好，我们都在等妹妹。」 「我很想妹妹。」 落款只有一个字，——城。 …… 齐素雅忽然想起前几天曾为王娟小春出头，她掰断胖子庞的四肢，狠狠的教训过胖子庞。 又忽然想起江家兄弟曾因陈丽鸣在怀春市受过的那些伤。 她一寸寸轻抚江碧城的字迹，很工整隽秀的字体。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开始练字，每天都要写大量字帖。 江碧城写的很认真，信上并无华丽言辞，但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 她忽然想，可能，她和陈丽鸣那种相比，并无不同。 她也是残忍的，她有很多不好，而他们从未提起。 齐素雅执笔回信，直至写完一堆家书后，塞进信封里。 她揣着一沓家书往外走，她要去寄信。 同一时间。 一处阴冷的位置，剑眉星目的冷峻男子沉默的抽着烟，雅雅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消息，这令他很心急。 心烦地掐灭了香烟，室外下雪，还是太冷了一些，这天气也有些阴。 他冻得手脚发冷，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瞧见一抹娇小靓丽的身影。 少女一头清爽的短发，灵气逼人。 第781章 雅雅，不生气 他陡然一怔，定睛凝睇少女的面容，一个箭步，立即追了上去。 然而——“喂，小子，长得不错啊？” 几名女犯人包围了江雁洲。 江雁洲一把推开挡路的人，他急着去追雅雅。 但这反而激怒了对方。 有人抡起拳头朝江雁洲揍了过来。 男人眼色一深，眸子里满是冷意暴戾。 …… 齐素雅寄完信，施施然的往回走，远远听见有人喊道：“打架了！那男的肯定要惨啊！” 她可能是有点好奇，伸着脖子往热闹的来源处瞄了一眼。 下一刻。 “雁洲哥？” 黑瞳倏地一紧，马上冲向了前方。 “滚！” 她扯住一名女人的胳膊，狠狠把人甩开。 然后拽着江雁洲，眼睛死死盯着对方那张脸。 喉咙有些发堵，这一刻忽然想起家里寄来的信件中，少了江雁洲的。 她曾为此胡思乱想，可这一刻，竟在监狱三环重逢。 “哪来的死丫头！” 刚才那名被齐素雅扯开的女人一脸愤愤。 齐素雅深吸气，压下心底的惊讶，冷眸潋滟，她黑眸似冰。 “死丫头？” 她扯唇笑了下，然后又重新看回江雁洲脸上。 电光火石间就已明悟了一切，她把江雁洲往后一推，完全是一副保护者姿态。 下一秒。 她犹如虎入羊群，抡起一对小拳头揍了一个遍。 在这期间，江雁洲的脸色依然冰冷，他凝睇齐素雅好久，目光黏在她身上，活像是看不够一样，把她的一切全部收入自己的眼中。 “雅雅……” 他狠狠眨了一下眼，心情在激荡。 最后，齐素雅一脚踹翻一名女犯，她恶狠狠的长吁口气。 然后顿了顿，慢吞吞的转身，仰起脸看向个子比她高出好多的男人。 “……所以，你没有写信，是因为你来这里找我？” 她的神色，清醒之中又带着一些儿冷。 令江雁洲感觉心虚，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事情。 他怕她生气，抿直了薄唇，一步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担心。”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她目光落在他手上。 他似乎跟人打过架，手指关节有伤口，这些伤口未处理，又青又紫，有血咖。 她心口一闷，“走吧。” 然后反手握住他手腕，领着他往回走。 江雁洲默默跟着，视线落在她手上，她牵着他的手，又看向她的后脑勺。 柔美的长发变成清爽的短发，从后面能看见一截雪白的脖颈，令他想起从前她扎着丸子头的模样。 他盯着她优雅白皙的天鹅颈，那皮肤是真的很白，感觉比这漫天白雪还白。 然而，雅雅是不是生气了？ 江雁洲冥思苦想，心里隐隐不安。 他似乎，惹她不开心了。 …… 直至两人推开一扇门，房门一关。 齐素雅抿着嘴盯了他半晌，然后指了指屋子里的那张单人床，“坐吧。” 她自己从空间里拿出一些东西帮他处理他手上的伤口，可她这样反而更让人心慌。 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江雁洲直勾勾的凝睇她。 “……雅雅？不生气，好么？” 第782章 他来陪她，他来找她 她鼻尖一酸，“我没生气。” 她低着头：“我就是在想，这些烂事是真的让人很烦。还有那个关子韵，等我从这里出去，我非得拧下她的脑袋当球踢不可！” 幸好碰上了，但要是碰不上呢？ 她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江家男人的魅力无远弗届。 而对于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来讲，第三监狱，女犯众多，就如龙潭虎穴。 如果没碰上，他是不是要被那些女犯欺负？ 是不是要遭遇很多不好的事情？ 而他来这里是因为她。 他是来陪她的，是来找她的。 一这样想，就令她在后怕的同时自责不已。 她忽然把脸埋进掌心。 她蹲在他脚边，心情似有些崩溃。 “要是我能再谨慎一点就好了。” 少女的嗓音不像平时那般干净剔透，而是沙沙哑哑的。 “关子韵她脑洞开的太大，我的脑洞不及她。一条完整的海洛销售链，她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江雁洲看了她半晌，抬起手轻轻摸摸她短短的头发，然后微微一个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雅雅。” 他脸上似是笼着雾，令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为什么总是要背负那么多沉重？明明不是你的错，不怪你，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为什么要大包大揽？” 很多事都是这样，她包袱太重了。 …… 他坐在床上，让她坐在他腿上，用自己的胳膊圈住她。 她过了好半晌才振作起来：“我最近有点敏感。” 狠狠搓了一把脸，她从他身上下来。 江雁洲怅然若失。 齐素雅笑了下，像是之前的烦恼悲伤全是幻觉，从未真实存在。 她依然是那副明媚的样子，灿若朝阳。 “雁洲哥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只是一丁点小事，顶多在派出所拘留几天而已。” 但入了狱，性质完全不同。 肯定是犯了大事儿。 江雁洲嘴唇动了动，犹豫好久才坦白。 “是二瑾出的主意。” “咦？” “我把二瑾揍了，二瑾告我，然后我们在法庭对峙，最后我被判刑。” 他轻描淡写，没有提起当初为了保证自己一定能被判刑，让毅农出手，挑安全的位置捅了二瑾好几刀。 这事儿也真是够危险的，幸好有雅雅留下的灵泉水可以保证性命无忧，不然他们真不敢如此大胆。 齐素雅狠狠的眨了一下眼，忽然脸皮子一抽，为这些人的脑洞敬服。 她提起苏幕戎：“戎哥是不是也进来了？” 江雁洲茫然一瞬，他进来的比较早，至于家中其他人…… 他思量着。 齐素雅：“家里寄来不少信，唯独缺了你和戎哥的。” 江雁洲考虑半晌：“那可能他也进来了。想要进来首先是开庭判刑。” 比如江雁洲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耗了很长时间。 与此同时。 第三监狱，外围一环。 一名不苟言笑的威严男子，英俊的面容棱角分明。 他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再配上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令他显得满是一身凶悍煞气。 第783章 孤男寡女 男人所在的位置是监狱最外围的一环，在这里走了一圈，男人心情一沉。 人果然很多。 雁洲之前跟家里讲过很多监狱内部的事情，而单是一环就足有八九千人。 苏幕戎攒起一对浓黑的眉宇，心里想着家里那些人。 自己和雁洲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肯定还会有人陆陆续续的进来。 不然，雅雅一个人在此，就算心里明白雅雅的本事，可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第三监狱的武斗霸凌随处可见，齐素雅得知江雁洲住的单人间离自己这里很远，她皱眉想了想。 “我们先找戎哥，这几天你先和我一起住。等把戎哥找出来，我们就离开三环。” 听闻监狱深处有一座座小楼，那些小洋楼房间很多，介时他们可以住在一起。 江雁洲怔了下。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这，貌似还是头一次。 以前就算是一家人出门旅游，一起混居，但人数太多，而两人独处的时间，其实是少之又少。 江雁洲嗓子哑了哑，最后才‘嗯’了一声。 她似乎以为他很弱小。 之所以提出住在一起，是因为她担心，害怕他被那些女犯人欺负。 但他盯着齐素雅的眼神，似乎有一点幽深。 …… 单人间的面积其实很小，室内只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 齐素雅舍不得江雁洲打地铺，毕竟这时候都已入了冬。 外面大雪寒天，她怕江雁洲睡在地上着凉。 于是想了想，收起单人间里的书桌和椅子，正正好好可以再放一张单人床。 两张单人床并在一起，她从空间里摸出一台小型的发电机，铺了一张电热毯，之后又取出干净的褥子棉被。 但等布置好后，又忽然有点不自在。 两张单人床并在一起，中间甚至未留缝隙，这岂不是代表……同床共枕？ 忽然想起楚厌宸，有一种类似背着厌宸偷吃的感觉。 “咳！” 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心道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单人间面积太小，也只能这样了。 直至入了夜，监狱定时熄灯，室内陡然陷入昏暗之中。 齐素雅从空间里拿出一杯香薰蜡烛搁在窗台上点燃，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小小的空间，有淡淡的薰衣草味充满整个小房间。 她去了洗手间一趟，等回来之后，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 “呃……” 抓了抓头，想了想，“那个，我洗完澡了？” 不对，这好像更暧昧了。 “那个，雁洲哥你不洗吗？” 啧，怎么感觉怪怪的。 江雁洲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头发是湿的，想了想，才拿起一条毛巾，走过来，帮她擦了擦头发。 两人离的很近，他甚至能闻见她身上清新的沐浴乳味道。 齐素雅也有点不安，她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瞄。 好久之后。 “……那个，我用吹风机吹吹就好了。” 怎么这么笨，竟然把吹风机忘了。 连忙后退一步，然后绕开男人，这单人间摆了两张床，只剩下一个通往洗手间的小过道，转身都有点困难。 第784章 同床共枕的夜晚 她背对着江雁洲，心乱如麻的吹着自己的头发。 …… 雁洲静默无声地凝视她背影。 她身上穿的是灰色监狱服，并没有露肉，但在昏黄的蜡烛光亮下，少女的背影，竟很莫名的，令他感觉有几分色气。 他忽然吸了吸鼻子，然后满脸不自在的转身：“我去洗澡。” 之后落荒而逃似的冲进洗手间。 齐素雅：“……” 背对着他僵了僵，然后才一下一下吹着自己的头发，直至吹干后，她鸟鸟悄悄的爬上床。 自己靠着墙壁躺好，抓起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然后她闭上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默默念叨好半晌，但心里很乱。 直至听见洗手间那里吱呀一声，男人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依然紧紧闭着眼，但她听见他的脚步声。 …… 小手紧紧抓着一角被子，她小脸僵僵的。 江雁洲看了她一眼，拿起她用过的吹风机，忽然神色一顿。 因为他刚才用的洗发水，沐浴乳，全是和她一模一样的。 身上是一种和她一模一样的香气。 他眼色一深，有一瞬间胡思乱想，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吹干头发，最后挪至床边，安静躺下。 两人中间隔着的位置，甚至能再躺一个人。 都是面朝上平躺，都躺得规规矩矩。 齐素雅心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能听见他稳定的呼吸声。 过了好半晌，她悄悄睁开眼，瞟了一眼男人的侧脸，见他闭目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 “雁洲哥？” 她小小声的叫了他一声。 但他没作声。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 “睡着了？” 又过了两秒，像是确定下来，她这才像是如释重负地长吁口气。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这一回闭眼后，没多久，她就跌入了梦乡。 直至良久之后。 旁边的男人慢慢睁开眼，他翻了个身，侧躺着，背部朝外，面朝着她。 薰衣草的香薰蜡烛可以助眠，能令人放松精神。 他凝睇她恬静的睡容，她睡得很香甜。 他徐徐抬起手，一寸寸轻抚她的脸，然后才挪过去，轻轻的搂住她，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 一枚轻轻的吻，印在她发际。 …… 第二天齐素雅睡醒时，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江雁洲比她起得早。 等她洗漱完毕后，看见江雁洲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了？” 她瞅了他两眼。 江雁洲回答：“去食堂一趟。” 他示意齐素雅看他手里拎着的东西。 “是早餐？” 江雁洲点了点头。 “这里有不少特产。” 常人不知道，那些比较美味的食物需要特殊渠道才能拿到。 齐素雅来了兴趣，江雁洲带回来的是烧麦，味道居然真的很不错，她眼睛亮了亮。 之后两人一起吃早餐，他是个沉闷的性格，身体力行的印证食不言寝不语。 而齐素雅的性格比较活泼，所以早餐期间通常都是她一张小嘴叭叭叭，而他安静的聆听。 直至早餐后，“走吧，咱们出去打听打听。” 第785章 江雁洲：捂好我的小马甲 她还记着苏幕戎的事情，心想一定要尽快找到苏幕戎。 江雁洲抿了抿嘴，环视这个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又想起齐素雅昨天曾提起，一旦和苏幕戎汇合，就要搬进监狱的更深处，然后三人住在一起。 但监狱深处房子很多，那时不再同床共枕。 他会像是在怀春市那样，拥有自己的房间。 他突地抿直了薄薄的嘴唇。 齐素雅：“怎么了？” 他样子怪怪的。 江雁洲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然后低下头，跟着她一起走出单人间。 “小老大！这是外面寄过来的信……咦？” 王娟和小春抱着一堆信件往这边跑，突然看见一名剑眉星目的冷峻男子跟在她们小老大后面。 小春愣愣道：“小老大，这是？” 齐素雅：“哦——这是我家二哥，江雁洲。” 然而王娟则是瑟瑟发抖。 草草草，江雁洲？ 可见鬼的，这张脸，明明就是凶人榜排名第一的孤狼啊！ 王娟进来好几年了，当初曾远远瞧见过某人的英姿，因此江雁洲不认得王娟，但王娟认得江雁洲啊！ 江雁洲敏感地看了王娟一眼，像是领悟了什么。 忽然之间，男人冷峻的视线宛若利刃，冰冷地捅向了王娟。 王娟一愣，尚未弄明白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看见那个男人牵起小老大的手，竟然一副很温顺的样子，莫名像是一只忠心的大狗？ “雅雅，这两位是？” 于是齐素雅为江雁洲介绍了一遍。 之后，齐素雅拍拍江雁洲的胳膊：“她们俩是跟着我混的，你不要怕，她们不会伤害你。” 王娟：“？？？” 见鬼的不伤害，就算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孤狼下手啊。 反而是孤狼，孤狼不害人就算不错了！ 王娟：“……” 这表情，真的就十分复杂了。 江雁洲冰冷地看了王娟一眼，那眼神里似有警告。 王娟想了半天，就忽然觉得自己牙疼了。 小老大这是养狼为患啊，引狼入室啊！ 对了，孤狼是小老大的哥哥，怪不得小老大那么凶。 可是，小老大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那可是孤狼啊！ 小老大不知她自己的二哥是孤狼？ 不知她二哥曾在第三监狱曾干过的那些事情？ …… 齐素雅接过王娟小春送来的信件，她翻了翻，发现全是从各地寄过来的回执信。 齐素雅想起她曾寄出过很多篇论文，忽然问起江雁洲：“雁洲哥？你刑期几年？” “八年。”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按天朝律法被判八年。 “唔，那想要免刑大概要二十八九万的积分。” 但比起自己那个八百万，简直小巫见大巫。 才二十多万而已，很简单的。 如不出她所料，这个月核算积分时，她可能要入账四十多万分。 “走吧，咱们去找熟人打听一下。” 齐素雅入狱后，也曾认识了不少人。 比如曾在一环时，她认识一名狱警，对方对她照顾有加。 抵达三环出入口，这里有人持枪把守。 第786章 心机洲上线 齐素雅问了两句，才知想从三环去一环，一是好好改造，降低自身威胁性，表现良好者可以进入一环。 二是使用积分。 比如季节身在五环，之所以能进入一环就是因为她每次支付两百个积分作为通行过路费。 财大气粗的齐爷当然不差那点小钱。 她领着江雁洲进入一环，找上她之前的狱友，也就是最初王娟小春所在的那个牢房，曾以她唯首是瞻的那些小喽啰。 “小老大您回来了？” 这时候大伙正在除雪。 齐素雅出现在一环，还让人挺意外的。 顿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小老大！您那天搬走之后，季节过来找您了，她是亲自来的！也不知是为了啥事，您可得当心点啊！” 齐素雅皱了皱眉：“那个季节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止一次听过季节这个名字。 沉默跟在齐素雅身旁的江雁洲：“……” 男人像是一尊冷脸门神，心里默默想着，孤狼这个小马甲，还是捂着一点比较好。 不然。 他盯着少女的后脑勺，心想如果雅雅知道他是第三监狱的孤狼，可能自己的‘待遇’要变上一变。 她是想要保护他，所以才把他带在身边，怕他被其他人欺负。 他宁可弱小也不想强大。 因为强大意味着自己会失去很多福利。 男人面无表情面瘫脸，可那心里蔫坏，也是藏着几分小心思的。 忽然之间，男人似乎看见了什么，高大的身体忽然往下坠，像是要摔在地上。 齐素雅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 “雁洲哥？” 江雁洲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齐素雅表情一变。 “走！” 她扯着江雁洲冲向自己曾在一环住过的那间牢房。 而她不知。 江雁洲被动地被她扯着，却回头往远处看了一眼。 他看见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对方脸上有一条疤痕，并未注意自己这边。 他默默垂下眼睑。 …… 牢房里。 齐素雅让江雁洲坐在下铺的床位上，她扒开江雁洲的上衣，看见男人手臂上的伤。 这伤口曾缝合，已经拆线了，长出粉嫩又脆弱的新肉。 她一下子眼珠子都红了。 “这是怎么弄的？？” 昨天晚上两人一前一后洗澡，但不管是她，还是他，洗完澡后都穿得整整齐齐的。 而昨日相见的时候，她只以为江雁洲拳头受了伤，哪成想手臂竟然也有一条缝合伤。 江雁洲眼神悠忽，想着不久之前，误以为她被卷入一环食堂的火拼中，以为她被送进医管部门救治。 为了见她，他就弄伤了自己。 而如今：“……” “没事，不小心弄的。” 但齐素雅紧紧皱着眉。 这牢房里只有她们两个，她从空间里面拿出灵泉水帮他涂抹。 他脸上冰冰冷冷的面无表情，但视线一寸寸地在她脸上巡视。 发现她脸色不好，他垂了垂眸。 “……对不起，雅雅。” 他怕她太早遇见苏幕戎，他舍不得这份独处，以现在这种情况，她身边只有他，他是唯一。 第787章 她喜欢的，他都有 但如果和苏幕戎汇合，他就不再是唯一，还要搬进监狱深处，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和她同床共枕。 他抿了抿嘴。 齐素雅十分气闷。 “你胳膊上有伤，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什么叫做不小心弄的？这缝了十多针，怎么可能是不小心弄的？” 江雁洲低着头，由着她数落，齐素雅见他闷不吭声的，反而更加来气了。 “江、雁、洲！！？” 她吼了他一声，“你到底是在为谁打掩护？是谁伤的你？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江雁洲耳朵一抖，剑眉星目的男人没什么表情，但那眼底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怯意。 他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 “雅雅，不生气？” “我……！” 她一口气上不了，差点没噎死过去。 他拉着她的手晃了晃，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我自己弄的，不是其他人伤的，没为任何人打掩护。” “自己？” 江雁洲想了想，然后低下头，眼睫毛颤了颤。 如果是江家其他人在此，一定能看出他此刻言不由衷。 只可惜他的一些小习惯，齐素雅不懂。 他低沉的雄浑的嗓音自带低音炮效果。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划伤了胳膊。” 齐素雅：“？？？” 这世间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吗？ 她质疑地看了他半晌，怎么感觉他像是在骗她？ 她忽然蹲下来，两手搭在他膝盖上，认认真真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男人眼睑低垂，而她盯着男人这张俊脸看了好久。 “当真？” 江雁洲：“……嗯。” 嗯就嗯，干么迟疑？ 她狐疑地瞅了他两秒。 “雁洲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耳朵一抖，但表情僵僵木木的。 她忽然笑出一副很好看的样子。 “我呀，最讨厌骗子了！要是有人骗我，我一定把他扒光了，然后用皮带，狠狠的抽他！” 他眯了一下眼，低头瞅瞅自己的身体，表情恍恍惚惚的。 然后，“嗯！！” 居然还很用力地点点头。 她也不知他这次的‘嗯’到底是在嗯什么。 而他则在想，扒光…… 胸肌，腹肌，人鱼线。 她喜欢的，他都有。 但她貌似不知道。 …… 后来两人短暂分开了一下，江雁洲表示要去洗手间，齐素雅在牢房等着。 一环的洗手间离这间牢房挺近的，她心想不会出任何问题，也就没再跟着。 毕竟，就算男女混合管理，但这里的洗手间不是通用的，而是分为男厕和女厕。 然而，她却不知，男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大长腿一扭，面无表情地直奔另一个地方而去。 “戎哥。” 男人瓮声瓮气的，一如既往的低音炮。 苏幕戎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心里有浅浅失望。 那表情就好像在问‘怎么是你’。 “你有没有雅雅的消息？” 江雁洲，十分老实的，摇了摇头。 苏幕戎皱了一下眉，“这地方太大了，人也太多了。” 江雁洲瞅着苏幕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前两天。” 江雁洲：“哦——” 第788章 雁洲是不是以为他傻 苏毅农不苟言笑，江雁洲冰山面瘫，两个男人都没什么表情，而且也都比较冷，不是健谈的性格。 于是这气氛很尬。 过了两分钟，江雁洲心想自己得赶紧回去，要不雅雅该等急了。 他怕雅雅担心。 于是留下好几个犯人编号，暗语，还有季节的联系方式等等。 江雁洲：“有事找她！” 然后江雁洲就急匆匆的走了。 苏幕戎：“……” 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盯着江雁洲看了好半晌，那脸上神色倏然一顿。 “雁洲他……是不是以为我傻？” 走的这么急，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来没起疑，但这下子就算不起疑都必须起疑了。 苏幕戎忽地眉心一拧，大步追向了江雁洲。 江雁洲听见来自身后的脚步声，步履一顿。 下一秒。 男人脸上面无表情的，拔腿就跑！！ 苏幕戎：“……” 咬了咬牙，依旧不苟言笑的，但那表情比起平时更加威严，也更加严肃了。 “江、雁、洲！！” …… 江雁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面无表情地一步上前握住齐素雅手腕：“雅雅，戎哥在三环！” 齐素雅：“？？？” 男人面不改色的：“在厕所打听来的！” 齐素雅：“……” 那还真是，有点巧啊。 上个厕所都能打听到线索。 “那我们快走！” 于是两人走了。 江雁洲一点都不担心。 雅雅似乎以为他们家里这些人都还很弱，但其实他们早就变得很厉害了。 比如力气，就算是看起来文静秀气的秀祯都能轻轻松松的扛起一百多斤，力气不但足以媲美女尊治下的女子，甚至还要远胜很多。 因此一力降十会，人身安全是很有保障的。 更何况他刚才还把季节的联系方式给戎哥了，总之戎哥是不会出事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带着雅雅逃回三环，不然就要被戎哥堵住了。 介时…… 江雁洲盯着齐素雅看了两秒。 介时，雅雅就不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雅雅了。 男人面无表情地想。 而也是这一日，又有几个新人被送进第三监狱。 一名少年长得白皙秀气，文文静静，他一副弱小无害的样子，笑时羞涩又腼腆。 长得好看的男人很容易在这里挨欺负，有一些强壮的女人看上出落得亭亭玉立，像是一颗清脆小白菜似的少年。 于是很理直气壮地提出一些带着点颜色的要求。 心想这等姿色在第三监狱可是少见。 少年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然后‘呀’地一声，身体忽然一栽，手里抓着的小石片狠狠扎穿女人的手背。 少年怯怯地笑，可眼神里满是偏执阴翳。 “想上我？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一个人才可以呢。” 少年娇娇的吟笑，像个神经病一样，眸子里闪烁着诡谲。 “也不知姐姐在哪里。” 他轻轻一叹。 “秀祯好想姐姐呢，好想吃掉姐姐呀。” 他嘟了嘟红艳艳的小嘴，然后无视那个手背被他扎穿的女人，晃悠悠的走远了。 另一处。 第789章 全来了，注定一场大热闹 一名俊美妖娆的男人一身浪荡，有玩世风流。他天生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容，俊色之中似有妩媚。 他抱着一盆洗漱用品，晃晃悠悠的走进一间牢房，眸子里噙着几分轻佻问。 “来，来，来。跟你们打听一个事儿！” 之后，是另一名男子，他眼神傲傲的，黑着脸直嘀咕：“干我屁事？烦死了，不过好像快过年了……啧！” 又是一名男子，他生的华丽，有天使般漂亮的面容，那眉尖一蹙，一身忧郁的气质便使人心碎。 “齐齐看见我，会不会开心呢……” 男人像是在自忖。 还有一人，他顶着灰白参半的少白头：“除了那几个不能来的，几乎全跑来了。我得照看他们，没准我这身医术能派上用场。” 这地方好啊！ 整天有人打架斗殴，正好他脑子里那些中西医各种各样的医学知识全是理论，有待验证。 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少白头的男人脸上一红。 “我可不是为她来的……我就是，想来实践实践，多吸收一点临床经验？” 最后，是一名清清冷冷，神仙似的男人：“像这种地方，更容易引爆负面黑暗。” 念初眸中有浅浅忧虑，似乎预见了什么。 他回头看向身后，本是一个十多人的大家庭，但如今剩下的，只有昏迷不醒的苏家小舅舅，苏舅舅被留在家里。 楚厌宸是唯一健全的，江敬云做轮椅，江碧城则是使用外关节骨架站着。 除了这几个人…… 对了，还有一个于修凛。 于修凛出国了，事业在海外。 而除了这些人外，其余人，几乎全都进去了。 甚至就连苏念初，也踩着假肢走进了监狱。 这注定要有一场大热闹。 苏念初的视线落在目送自己的江敬云身上，之后视线瞟向楚厌宸那边，盯着楚厌宸的腹部看了看。 他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旋即义无反顾地跟随狱警走进了监狱。 他为那女孩而来。 他的出现，不但是出于隐秘的私心，更是为了防止一些状况的发生。 …… 齐素雅没再去过一环，压根不知，大房江家，除了江雁洲之外，江枫愚，江紫衿，江秀祯，这哥几个来了。 二房苏家，除了苏幕戎，苏毅农，苏念初，也进来了。 三房楚家，楚似瑾来了。 总之，除了家里昏迷的，不良于行的，身体不方便的，其余人全过来了。 她和江雁洲回到三环后，心想三环人数太多，足足两万多人，大海捞针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她在想如何把疑似和江雁洲一样进入第三监狱的苏幕戎找出来。 夜色深了。 齐素雅两只小手拽着被子，乖乖的平躺着。 本来像是一根木头似地躺尸在她身旁的江雁洲忽然睁开眼。 他徐徐坐起身，凝视着少女乖巧恬静的面容。 指尖轻抚少女的嘴唇，忽然倾身，一枚吻印在少女的嘴唇上。 忽然他身形一僵。 因为少女的呼吸有短暂停顿。 他想退开，但是想了想，又僵僵的继续把嘴贴在她唇上，就这样贴了好半晌。 第790章 我是人渣 过了很久，他才徐徐撑起自己的身体，眼神幽幽的，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 但是。 他凝睇着脸颊绯红，紧紧地抿着嘴唇装睡的少女。 “雅雅……” 他想了想，然后胳膊一搂，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他徐徐垂眸，在她发心印下一个吻，像是并未发现她身体的僵硬。 “喜欢你。” “好喜欢你。” “不能没有你。” 男人的嗓音很低沉，又像是糅杂着几分不太明显的委屈，像是生怕被她离弃。 齐素雅不知江雁洲睡没睡，但总之她被他楼了一宿。 她闭着眼，但一宿没睡。 直至天亮后，男人轻手轻脚的起身，像是生怕吵醒他。 他洗漱之后出门了，在房门关上那一刻，齐素雅慢吞吞的睁开眼，眼睛下面有两颗大大的黑眼圈。 她嘴角抽了抽，然后又慢吞吞的爬起来。 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她一脸懊恼。 她想起楚厌宸，那一日楚厌宸探监，曾对她告白。 她又想起昨天夜里江雁洲那句‘喜欢，好喜欢，不能没有你’。 十分压抑地长吁口气。 “我真是个人渣！” 她披头散发的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朦胧不清，而眼中神色似哭似笑，似嗔似恨。 …… 一个孩子，年幼时，各种观念尚且朦胧。 她从不知自己家庭扭曲。 在那个畸形的家庭里，她把那些不合理的，有违世俗的，视之为正常。 父母是激情婚姻，第一次见面彼此看对眼，迅速开房，之后又因激情至上，迅速地迈入了婚姻。 然而齐素雅尚未出生，两人激情消退，开始各玩各的，各自在外面有男人女人。 玩够了就甩，睡腻了就换，真是十分潇洒的人生。 她上学前班的时候，发现其他小朋友都只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而她有很多个。 那些男人女人，被父母包养，有的她只见过一次面，转眼又换成其他人。 她曾亲眼目睹她的父母在客厅里，明目张胆的和人做那种事。 人生是一场游戏，父母是深谙此道的玩家。 直至上小学，她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家里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想瞒着，不愿自己变成异类。 然而父母的糜烂被人传进学校，她被同学指指点点，她被老师报以同情，在这种情况下她一日日沉默下来，她变得孤僻，不合群，性格敏感懦弱，近乎自闭。 她不喜欢那种学习环境，她比绝大多数的人更加聪明，学业在她看来非常轻松，她开始跳级。 她最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不接受任何人的背后议论，也不愿被任何异样眼光注视。 起初，外公以为内向安静是她的天性。 直至她十岁那年。 父母不检点，私生活糜烂等等，这些事情全部曝光在网络上。 豪门之黑暗，豪门的肮脏混乱，公布于民众的面前。 她是世人眼中的小可怜，媒体记者把她堵在家门口采访，那些镜头，闪光灯，话筒，一堆又一堆的人。 第791章 原来并没有变好 她想她当时是吓坏了，她推开那些人，她跑的很快，而那些记者追着她，追了她一路。 直至横穿马路，一辆卡车撞过来。 她受伤不重，只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但那阵子依然有人堵在医院楼下等待拿第一手消息，她住的单人vip病房，每次打开电视全是相关报道。 医院的医生护士怜悯她，她反而更加战战兢兢。 半个月后出院，踏出医院大门那一刻，她再一次被采访。这一次有保镖护着她，她匆匆上了车，那些人拍打车窗，询问她对父母的观感。 出院后，她不见任何人，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甚至拉上了窗帘。 往日这么做能令她稍稍安心，但那一回，她再也安不了心，不再有任何安全感。 她大概病了。 明明屋里没有任何人，但她好像能听见那些声音。 这孩子可怜，她父母变·态，她是变·态生的小变·态，她父母玩弄人感情，她父母有多少个男朋友，女朋友，情夫，情妇。 她父母如何如何。 这些声音往她脑子里面钻。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的喊着，不想听。她怒喝着，让那些声音闭嘴！住口！ 但依然魔音穿耳。 她把自己蜷成一团，在闭塞的小空间里，她努力寻找安定的力量，但就算身边没有人，也依然像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她像是被无数人注视着。 她变得很神经质。 直至后来外公发现她的心理问题，但为时已晚。 她整天只想当瞎子，当聋子，她不敢看任何东西，哪怕是住宅附近的建筑，商店，街道。 她也不敢看任何人，不敢听任何声音，她草木皆兵。 这之后外公送她出国。 西方的白人和本土的黄种人不同，换了一个国家，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种，异域风情，就连建筑风格都不同。 那对她来讲，似乎是个崭新又陌生的世界。 她起初依然不太敢出门，怕像以前那样，只要一踏出房门就要被无数人盯着。 但随着心理治疗的深入，她的心态渐趋稳定。 她以为自己变好了，以为自己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 她反复练习扯动自己面部僵硬的神经，从僵笑，假笑，变成正常的笑，看起来很真心的笑。 但没有任何人能知道她内心想法。 直至她青春期时，她遇见一个人，她觉得对方长得不错，正好对方追求她。她试着交往，一开始确实很喜欢对方的长相，但没多久她就腻了。 她兴趣缺缺，她提出分手。 对方指责她，对方的朋友也在骂她，说她玩弄人情感。 她倏然惊觉一件事。 基因遗传是一件很神秘玄奥的事情。 她骨子里流淌着父母的血，她父母任意一方没有好人，他们不懂从一而终，所以作为他们的女儿，其实她自己也是个烂人。 原来并没有变好。 她是人渣，是烂人！ 她长得漂亮，她学业优秀，她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 但那之后她没再接受过任何一个。 第792章 所谓爱情全是激情催生的错觉 就算偶尔会觉得某一个人不错，她也会告诉自己。 这叫做激情，激情是会褪色的，就像是她父母那样。 被一时激情冲昏头脑，事后又云淡风轻，所谓的爱情和喜欢，都是廉价的。 她最爱的人只有她自己，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是像她父母那样的人。 一次又一次，人这一生会遇见很多不同的人。 她对很多人萌生好感，但好感全部扼杀于摇篮。 事后没多久，果然好感淡了，不再喜欢。 她自娱自乐的想，看！她就是这么烂的人，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新鲜感作祟。 一旦没了这份新鲜感，倘若对方再纠缠，她连多看对方一眼都嫌烦。 她容易厌倦，很没耐性。 她只适合露水姻缘，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 而如果对方投入进去，自己抽身而退，那很伤人。 就像是从前那些为了她父母屡次打上家门，在她家里又哭又闹，甚至当着她的面割腕自杀的那些人。 后来末世来了，她见过很多悲哀可笑的例子。 夫妻反目，男人为了一口食物卖妻卖女，已婚的女人为了生存成为强者的玩物禁脔，彼此诋毁对方没本事，骂对方窝囊无能。 生活全是乌烟瘴气，从无人们口中的美好。 而所谓爱情就是这样，轻贱廉价的令人发指，禁不起任何考验。 所以她认为，所谓爱情全是激情之下催生的错觉。 爱情是靠不住的，它善变，它轻率。 它任性的来，也任性的去。 话题再重新回到现在。 …… 齐素雅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她回想前些日子楚厌宸来探监，曾向她告白。 她当时很心动，真的真的很心动，非常心动。 她甚至冒出一个小念头，要不要尝试一下？要不要给自己多一点勇气？接纳另一种人生，开启另一种生活方式？ 就像是当初遇见紫衿时，她对紫衿有好感。 如果是从前那个世界，她肯定要排斥这份好感，不等萌芽就直接掐面。 但抵达这个年代后，她清醒的认识到，不一样了，这不再是她从前那个世界。 就连这个身体，也不再是从前那个。 体内不再有继承自父母的基因骨血，这个身体不曾经历过那些污染。 所以她的胆子可以稍微大一点。 她会有一份念想，也许自己可以，也许可以忠心不二，也许可以从一而终。 也许真的能和某个人过一辈子，而不是像父母那样成为一个肆无忌惮玩弄其他人的感情，没有道德感和责任心，只知道自私享乐的人渣。 她从前不敢接受他们的感情，是因为‘也许’。 也许这两个字，是充满未知和意外的，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担后果。毕竟有些事未必会按照自己的预期发展，也有可能会走向反向的深渊。 而。 是楚厌宸让她稍稍坚定了一点点，他的告白很暖心。 她可能再也碰不见能像楚厌宸那样毫无任何理由迁就包容她的人。 正好她又满喜欢他的。 第793章 一个烟味的吻 所以她在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不要紧紧抓住？ 然而昨天夜里，江雁洲吻她。 那个吻，也撕裂了她。 她可耻的动摇了。 看，她就是这么烂的人，她就是这么渣。 她再一次深刻的认清了自己。 不论是孤男寡女还是同床共枕，这和外界因素无关，甚至与江雁洲无关。 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她竟然动摇了。 竟然觉得就算不是楚厌宸也可以，是江雁洲也行，其他人也无所谓，只要身材长相符合她喜爱，相处起来不累，她就可以，就可以喜欢。 所以她发现，她真的是个很恶劣的人。 她只想一晌贪欢，只想随便玩玩，而如果她跟这些人中的任意一个在一起，都不会有任何好结果。 她也许会像她父母那样，不再满足于自己的枕边人，会变心，会贪心，会劈腿，会偷吃，会有其他男人。 就算她给自己套上层层枷锁，如果结婚，法律作证，她的行为不会违背这份婚姻关系。 但长久下来，她真能撑得住吗？ 而且，就算身体不红杏出墙，但她的心呢？心灵的出轨就不是出轨么？ 楚厌宸会不在意吗？真的能不在意吗？ 如果不在意，那他的感情不纯粹，而如果在意，那他必定会因此受伤。 无论他那番‘好聚好散’的言论听起来多大方，可人都是小心眼的啊。 齐素雅想了半天，忽然抱着哈哈大笑。 她笑弯了腰，也笑出了泪。 “我果然是个烂人。” 她唇角一挑，可眉眼却变得越来越疏淡。 “我早就烂了，烂透了。” “是因为基因，遗传，天性，还是成长？” “反正灵魂是本质，所有一切都刻在灵魂上，就算我自欺欺人，就算换了一个世界，可我依然是我。” “生生世世，无论何处，只要这个灵魂是我的，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笑够之后，她侧首看向窗外的大雪纷飞，从空间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凑在唇边点燃。 她神色静谧的吞云吐雾。 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早已离开这人世。 似飘向某个遥远的，任何人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 江雁洲从外面回来时，所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女孩子坐在床上，安静的抽着烟，神色是一种道不明的韵味，但令他十分心慌。 “雅雅！” 忽然叫了他一声，他一步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像是生怕她羽化，怕她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就在之前，她近乎空幻，好似要化为一缕烟雾飘散，令他再也摸不着看不见。 她弹掉烟灰，垂眸寂静的发笑。 忽然幽幽的视线徐徐上移。 “江雁洲。” 她嗓音似玩味，咽下不知名的情绪。 他怔了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忽然将他推倒在床上。 一个烟味的吻封缄而来。 尖利的牙齿，狠狠咬破了他的唇！ …… 男人躺在床上，齐素雅没什么表情地起身走进洗手间。 她冲了一个澡，自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很清冷。 第794章 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直至穿戴整齐后。 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出门。 那样子冰冷无情。 男人躺在凌乱的床铺上，手背掩住自己的唇。 失神凝视着吊挂的钨丝灯，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回想她看他的眼神。 不知为何，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好像。 做错了什么。 …… 第三监狱最外围，一环。 白皙文静的少年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他羞涩腼腆，走进监狱食堂。 他看向正在排队打饭的人龙，目光闪闪，像是带着一丁点狡黠。 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黑白照片，排在队伍的最后方，跟随着人群一点点往前挪动。 一环的犯人足有八九千之多，当然不可能只有一个食堂。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江秀祯几乎逛遍了一环所有的食堂，这是最后一个。 排队打饭的人龙渐渐向前方埋进，周围那些女人的视线有些不怀好意，但秀祯全都无视了。 在这之前他被骚扰了不少次，也算是习惯了。 这可能要得益于他的适应性比较强？ 总之，来到食堂打饭的窗口，秀祯冲着食堂大妈甜甜的笑。 “阿姨，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问了一圈儿，但最后希望落空。 每日的人流量太大，想要找人何其不易，就算齐素雅本身足够出彩，不论容貌还是气质都是超一流的，但也架不住八九千人在旁混淆视听。 秀祯的打算落了空，他有些气闷，暗暗地磨了磨牙。 “秀祯？” 正在这时，秀祯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他回头一看，先是一怔：“瑾哥你也来了？” 秀祯眸子里有光芒闪动。 俊美妖媚的楚似瑾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快过年了，雅雅一个人在这里我怕她孤单。” 秀祯一脸天真无邪，眨着眼睛问：“那宸哥知道么？宸哥知道你进来了？” 楚似瑾微笑：“他当然知道，毕竟我的罪名可不轻。” 秀祯：“啊？？？” 于是哥俩凑在一起交流心得。 楚似瑾的样子像是洋洋得意的炫耀。 “这是我想出来的办法，保准不和你们重样。我事先租了个仓库，然后拿走我哥的印章，运走纺织厂的所有囤货，我哥当场就报了警，然后我俩还演了一出戏，他痛心疾首的告诉我一定要在牢里好好改造！” 江秀祯：“……” 脸皮子一抽，心里也有点费解。 宸哥在想什么呢？居然这么配合？ 他还以为宸哥很小心眼呢。 他们这些人，其实彼此之间并不是很了解对方的事情。 就比如江秀祯。 他以为第一个进来的人是江雁洲，第二个是苏幕戎，至于他自己是第三个，而其他人则在监狱外。 楚似瑾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成想来了一出监狱中的巧遇。 毕竟他们犯事的时间都差不多，开庭的日子也相近，而从被捕到开庭，期间经历过拘留，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可能唯一知道比较详细的就是苏念初，毕竟苏念初当时是被剩余几个留守儿童送进来的。 第795章 她变了，变化很大 接下来，江秀祯和楚似瑾开始互通消息，但发现彼此都无雅雅的线索，进展很不顺利。 他们进来之前各自带上一张符合时代特色的黑白照片，这些天也一直拿着照片四处跟人打听，当然这照片也有另一个功效，聊表思念，算是一种慰藉。 同一时间。 苏大哥收起黑白照片，贴着胸口位置放好，他看向他对面的人，是一名狱警。 “谢谢！” 十分认真道谢，然后扭头转身。 一个小时后，一伙女犯人调戏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事后这些女人被送进医管中心进行抢救，同时一则批文下达，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被转进了三环。 另一处，正在忙着做外科手术的男人突兀一愣，男人容颜俊俏，顶着一头灰白参半的短发。 “脸上有一条刀疤？” 苏毅农神色为妙，他想起了自家大哥。 …… 在遇见江雁洲之前，齐素雅一直过着宅居的生活。但从那天开始她频繁出门，常常是在外面一逛就逛上一整天。 苏幕戎进入三环，他找到齐素雅那天，雪下的很大。 时间已经进入十二月。 少女一头飒爽的短发，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口中叼着烟，可那脸上笑容却血腥又狠辣，然而眼底像是噙着几分心不在焉。 她玩世不恭，一脚踩在一名女犯人的后背上，她眯了眯眼，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倾身俯瞰对方。 她的手恶狠狠地薅住对方的头发。 “来啊？怎么不继续了？欺软怕硬？也不打听打听你老子齐爷我是谁！” 苏幕戎愣了好半晌，遥遥注视着少女的方向，心道可能是那女人惹火了这女孩。 她看见女孩甩手抽出一个嘴巴子，之后一脸嫌弃地直起腰。她往旁边伸了伸手，立即有两个女人麻溜递上干净的白手绢让她擦手。 她笑得很邪气，擦完手，那手绢随意丢弃，旋即晃晃悠悠的转身。 “走！饿了，去食堂，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好料。” 眼瞅着对方即将走远，苏幕戎这才回过神来。 “——雅雅！” 他追了上来。 感觉她好像有点变了。 不。 不仅仅只是有点而已。 她变化很大。 那女孩子足下微顿，旋即头一扬，懒洋洋地回头看向他。 “呦，戎哥，好久不见。” …… 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环的监狱食堂，菜色比起一环更多些。但倘若一环的吃糠咽菜可以被称作为猪食，那么三环的饭菜也顶多是勉强只能入口而已。 苏幕戎坐在齐素雅对面，她见齐素雅拉着王娟和小春嘻哈笑闹。 这孩子有多挑食他一清二楚，她是个很注重享受的人，从不肯委屈亏待她自己。 即使是在这里，他也有理由相信她会过得很好。 可这么挑食的一个人，却吃着食堂的饭菜，即便不好吃，也没见她吐槽过。 王春和小春一左一右地坐在齐素雅身边，她们坐立难安，从前几天开始小老大的风格就有点变了。 不是不好，但这几天似乎总跟人干架，而且性格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第796章 像一朵带刺的蔷薇花 苏幕戎一副严肃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像个擅于说教的教导主任。 他拧着眉盯了齐素雅好半晌。 “雅雅！” 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绕过餐桌，一把抓住少女的臂弯，将少女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他沉着脸拖着她往外走。 她眼神有点厌烦。 “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完呢，啧。” 居然还砸了咂舌，那样子真的很粗暴。 苏幕戎稍微停顿了一瞬，旋即继续拉着她往外走。 齐素雅被苏幕戎拽出食堂，三环的建筑更像是集中房筒子楼，这里住了两万多人，建筑也很密集，有纵横交错的狭窄巷弄分布在四周。 天上依然下着雪，地面也铺了厚厚的一层。 她背靠冰冷的墙壁，一身闲散地叼起一支烟。 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当初刚来这个女尊年代时，曾被瑾哥堵在巷子里壁咚的事情。 她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烟，但叼在嘴里的香烟被男人抢走。 苏幕戎紧皱着眉：“你嗓子都哑了，抽了多少烟？烟瘾怎么这么大？” 都快变成小烟鬼了，一身呛人的烟味。 她似笑非笑瞄他一眼：“我抽烟还不行？抽烟还得向其他人请示？” 苏幕戎：“……” 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她怎么变得浑身带刺，像个刺猬，是带刺儿的蔷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她忽然逼近。 她的手推在他肩上，把他推的后退一步，他靠在了墙上。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 啪！ 手按在他身边的墙壁上，半眯着眼睛满是轻佻。 “戎哥你这样……可是会让我想歪的。” 他垂眸凝视着她。 她的手按在他腿部，顺着腿线往上滑，在他腰际隔着衣服画了一个圈儿。 他莫名紧张，口干舌燥。 她哧了一声：“像你这么多管闲事，万一我想歪怎么办？我会以为你对我关心过度，会以为你和江雁洲他们一样对我有意思。” 之后她状似思考。 “也没准呢？毕竟，哪怕我们两个的交集比较少，但我记得以前你抱过我。一个男人抱女人，除了是那种意思，还能是哪种？” 她太咄咄逼人了。 苏幕戎握住她手腕，徐徐直起腰，拧眉凝视她的脸。 “你怎么变成这样？” 她太让人陌生。 除了这张脸没变，头发短了，神色变了，就连气质都和以前不同了。 她‘啧’了一声。 “好像多了解我一样，我本来就这副模样。怎么，失望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腕，拿回之前被他抢走的香烟，点燃之后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 “很多事都是这样，想变，就变了，不需要任何预兆。” 苏幕戎费解的看了她两秒。 “雁洲呢？他和你在一起吧？” 她眉梢一挑：“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儿估计正在休息呢。” 苏幕戎沉默一瞬：“带我去见他。” 她神色微顿，旋即红唇叼着烟，两手抄兜，一副晃晃悠悠的样子在前面带路。 苏幕戎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喏，就是这儿了。” 第797章 崩坏 她冲着紧闭的房门扬了扬下巴颏。 钥匙扔给苏幕戎，而她自己则是轻佻的转身。 苏幕戎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把钥匙，又看向她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 脑海不知怎的，忽然跳出两个字——崩坏。 …… 等齐素雅走远后，苏幕戎用这把钥匙打开门。 在拽开房门的一瞬间，他看见一室狼藉，看见江雁洲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长裤。 而后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愕然。 江雁洲也怔了下，在看见苏幕戎的那一瞬间，就飞快地抓起上衣穿回身上。 至于苏幕戎…… 他看见，地上，有几个白纸团。 苏幕戎：“……” 他陡然撇开脸，迅速后退一步，深深吸了一口室外的空气。 而江雁洲的脸上，虽然表情不多，但明显能看出他的不自在。 …… 良久之后，两个男人站在房间外。 苏幕戎心浮气躁，他的手有点发颤，自己摸出身上的烟盒，忽然想起那女孩子抽烟的样子，忽然又将烟盒捏皱成一团。 他陡然看向江雁洲。 “你干的好事！” 江雁洲没作声，垂眸，没什么表情。 苏幕戎有些心焦：“她不对劲，她的状态不对，简直就像是……”坏掉了！ 苏幕戎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念初也来了，尽快找到他，也许他会有办法！” 江雁洲抿了抿唇，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苏幕戎心里憋着一股火，忽然扯着江雁洲的衣服领子，一拳头揍在江雁洲的脸上。 “你等，不说其他人，至少秀祯，厌宸……他们不会放过你！！” 江雁洲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静默着，可男人脸上虽缺乏表情，眼底却似是涌上了一抹红。 他的低音很沙哑：“我没有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什么叫做你没有想到？？” 苏幕戎烦的一把推开他，他罕少会有这么失控的情况。 到底是没能忍住，苏幕戎烦躁的点了一支烟。 “一定是她压力过大！为什么这种事情唯独你看不出来？我知道因为厌宸的事情，你心急了，但是，你！！” 苏幕戎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雁洲低着头。 “那天晚上……我一开始，以为她睡着了。我……亲了她。当时发现她原来没睡，但我没有挑明。第二天我出门一趟，等我回来之后……她就成了现在这样。” 苏幕戎怔了一瞬，像是稍微冷静了一点。 “怎么可能？” 苏幕戎确信，如果只是因为这一件事绝不会出现他所看见的这种情况。 苏幕戎思考一秒，“家里寄过来的那些信还在么？” 难道是因为那些信里出了问题？ 雁洲并没有逼她，只是一个吻而已，当初敬云吻她，也没见她反应像现在这么过激。 彻头彻尾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还在，都还留着。” 江雁洲进屋拿出那些信。 以前的那些，连同书桌凳子一起被齐素雅收进空间里，剩下的这些，是这几天攒下来的。 厚厚的一沓，信封完完整整，一封也没拆。 第798章 黑暗入侵 苏幕戎见到这些没有拆封的家书。 神色一顿。 只一眼，就足以苏幕戎确认。 原因也不是出在这些书信上，因为这些书信雅雅根本就没有看！ 苏幕戎来回踱步，良久，才足下一顿。 “总之，你尽快联系你那个熟人。是叫季节对吧？让她帮忙找人，我进来之后，念初肯定也跟着进来了，其他人我没把握，但念初绝对会！” 这不是安全所在，也不是和平之地，有太多东西会叫人心被黑暗入侵。 念初来此是为防止一些意外的发生。 早在雅雅被关进来时，念初就曾在私底下做出相关预测。 而现在。 念初所担心的事情，如他所预料，发生了。 …… 临江省怀春市，富民小区二楼。 修长似玉的手覆盖在自己的小腹，楚厌宸坐在一张桌子前，凝睇着空白的信纸，他蹙眉沉思了一瞬。 江碧城正在使用他的外关节骨架，心心念念的外关节骨架是直至苏幕戎入狱前才制作出来的。 绑在腿上，固定身体，全靠手臂力量支撑带动。 但这算是一个体力活。 江碧城在客厅里走了两步，很快就出了满头大汗。 他最近膝盖骨在发痒，每日都要吸收很多晶核，雅雅留下的灵泉胶囊还剩下一些，他和江敬云每天都要输液。 他感觉自己似乎在一点点慢慢变好，他迫不及待的好起来，他想要像其他人那样进去陪雅雅。 这时正值午后，冬日暖阳有别样的风情，江敬云坐在轮椅上，置身于阳台，金色暖阳的光线洒在他身上。 男人犹若远山青黛，一身旷丽之姿，他气质雍容，但那眉眼似乎有些疏凉。 江碧城沉沉的长吁口气，他坐在沙发上，拆下外关节骨架，发现自己腿部，手臂，绑带的位置勒出了乌青。 空灵梦幻的美人抿了抿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连着挺长时间了，妹妹没再写过家书，书信联系算是断了。” 另外两个男人各有心事。 江碧城看了看江敬云，又看向楚厌宸那里。 他心事重重：“还记得……念初进去之前，是怎么说的么？” 江敬云侧首看向江碧城这边。 “黑暗之所，是她熟悉的环境，她进入那里会松懈，会逐渐露出本来的样子，而一旦在那种情况下发生什么事，她心里的一些东西，会被彻底引爆。” 江碧城捧起一只热水杯，水温很烫，用来暖手正合适，但他心里很冰冷。 “所以。” “雅雅他是不是出事了？” 楚厌宸沉默了许久，最后才长吁口气。 “多写几封信，通知念初他们。我们在外面，知道的太少，而他们虽然在里面，但大海捞针，未必能这么快就找到雅雅。” 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眸中皆有忧虑。 江碧城表现的最明显，江敬云反应最淡。 而此时此刻，苏舅舅，苏宴白，平静躺着的植物人，忽然睁开了眼。 他试着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这身体昏迷了太久，四肢都要退化了。 第799章 苏念初最担心的事情 他身边无人，正想叫人过来，但下一刻，坐起来的身体重新摔回在床上，他的灵魂也再次弹了出来。 当鬼的苏舅舅：“……哎！” 倒也不必太伤心，反正肯定能越来越好的。 就是，一人坐牢，全家入狱。 雅雅的事情，让苏宴白自己也有点担心。 …… 江雁洲找上季节，全力施为，想要尽快召集江家的兄弟。 如不出他所料，念初应在最外围的一环。 而如果其他人也在这里，那么肯定和念初一样在一环。 齐素雅每天过得很闲散，她闲着的时候抓着王娟和小春打扑克牌，忙起来就直接跟人干架，打的又凶又野，狠人狠性，吓坏了不少人。 楚厌宸等人写下的信件在第一时间寄到监狱众人的手上，就连江雁洲和苏幕戎也收到了。 当然还有身在一环的其他人。 江雁洲迅速写下回信，往日他心里还有一点小私心，但也不是拎不清，他分得出轻重。 把齐素雅这边的情况，还有他们所在的位置，全部报给了楚厌宸那边，再让楚厌宸写信通知苏念初等人。 就在回信寄出这一日，最外围的一环。 苏念初背靠墙壁，安静坐着。 他手里拎着一封信。 清清冷冷的男人眉目浅淡。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对齐素雅的了解其实很深，就算有一些事情她不多提，他们也可以猜出几分。 第三监狱这个地方，最容易滋生黑暗。 她从前所熟悉的，便是类似的东西，即便外表美好似朝阳，可那些负面的东西压在内心里。 不是不存在，只是藏的太妥善。 所以进入这里，她如鱼入水，她找回她所熟悉的那些东西，但在找回那些东西的同时，怕是也要滋生引发许多危险元素。 然而，此刻不知雅雅身在何处，找不着人，他空有担心，也只能继续担心。 另外几人也已获得消息，如江枫愚，江紫衿，江秀祯，楚似瑾。 他们各自有忧虑。 值得一提的一件事情是，继遇见楚似瑾之后，江秀祯还遇见了江紫衿。 这三人一起行动，彼此掌握对方的动向，可唯有他们最在意的那名女孩子，依然无任何线索踪迹。 …… 江雁洲和苏幕戎守在齐素雅这个单人间里等齐素雅回来，但等了又等，直至第二天，仍然不见人影。 最后是一名狱警跑过来，当拿备用钥匙打开门，看见门内的两个男人时，狱警还愣了一下。 因为这是齐素雅的房间。 江雁洲和苏幕戎也怔了怔，后来从狱警口中得知，就在昨天晚上，齐素雅跟人打了一架，把人打的只剩下半口气，差点没死在当场。 而也是因此，齐素雅因自身危险系数太高，超出三环所规定的范围值，被三环拘押了一晚上，于今天早晨被送进了四环。 江雁洲：“……” 他和苏幕戎对视一眼，旋即看向那名狱警，因为齐素雅的‘升迁’是由狱警办理的，狱警知晓齐素雅在四环的位置。 第800章 四环 于是这天下午哥俩跟一堆人起冲突。 拿捏着分寸，正正好好足够升进四环。 …… 三环的单人间狭窄逼仄，比之三环，四环的生活档次要高一些。 比如住处全是一室一厅的。 齐素雅得知一件事，第三监狱的官方数据是这里关押了十几万人，然而实际人数不足十万，有些人已经死了，但尚未统计。 四环这里更像是一个角斗场，监狱里的老人曾认为，一环至三环，算作外环，三环是最后的安逸。 从四环开始，要涉及一些血腥，四环至六环，被称作中环，七环至九环，被称作内环。 至于最深处的十环，据传人数很少，也是待遇福利最高的地方，而那里的一切都显得神秘，外人对其并不知情。 四环不论白天黑夜都很热闹，这里有很多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建筑是乌压压的石灰色，甚至墙壁上能够看见一些血。 这里似乎撕裂人类的外表，暴露兽类的凶性。 能在这里活下来的，全是兽，又凶又狠的那种兽。 齐素雅被送进来时，整个人宛若血人，全是其他人的血。 劈头盖脸，就连身上的灰棉袄都残留了不少的血迹，指缝里也是。 那些血干了，但尚未洗掉。 新人来四环，算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可是弄成齐素雅这样的，也真是叫人瘆得慌。 这一身血一看就是个狠人。 她肚子饿了，直接进入食堂，有胆大包天的想要对她示威，她抄起餐盘咣的一声，把对方砸的头破血流。 凶的宛若林间猎豹。 顿时掀起了一场小规模的火拼。 她一个人揍了很多人，只差一点点就要把那些人弄死。 对付这些上赶着挑衅的，在从前，她从不留手。 直至进入这个女尊年代，她才开始收敛。 她曾学着修身养性，然而累积的文明被兽性侵占，似乎从前的努力付之一炬。 …… 食堂风波之后，齐素雅被扣了积分。 她百无聊赖地回自己的房子，那是一室一厅的屋子。 顺着楼梯爬上四楼，就看见门外有两个男人。 她愣了一瞬：“哦——” 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然后笑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我还在担心呢，我来了四环，你们留在三环，万一被人欺负可不好。” 似乎一切如常。 江雁洲和苏幕戎对视一眼。 她拿钥匙开门，领着两个男人走进小客厅。 “你们先坐，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我去洗个澡。” 她转身进入小小的洗手间。 外面。 两个男人都是比较冷闷的性格，乍一看如两尊门神。 苏幕戎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他心里有种感觉，雅雅来四环，其实是故意为之？ 就好像想甩开他们？ 但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是自己多想了。 良久，浴室里水声哗啦啦，苏幕戎轻叹。 “继续写信吧，通知敬云他们。” 联系是真的很不方便。 这个一室一厅有暖气，冬日供暖很不错。 齐素雅洗完澡穿着一身轻薄的家居服从浴室里出来。 第801章 想亲手拽她进地狱 她上身是一件香槟色的小吊带，下身是酒红色的丝绸睡裤，肩膀上披着一条白浴巾。 一边抓着浴巾擦头发，一边朝两个男人走了过来。 她坐在男人们对面。 一室一厅的小房间，客厅有两张木头的长椅。 她笑盈盈的看着对方，忽然一脸神秘地冲着江雁洲勾了勾手。 “来！” 雁洲看了她一眼，朝她走过来，见她头发是湿的，以为她想让自己帮她擦头发。 然而等抵达她身边，还没等接过她手中的百余斤，就忽然被她勾住了脖子。 这是一个很香艳的吻。 江雁洲怔了怔，目睹这一幕的苏幕戎神色一僵。 亲够之后，她眼里有些迷茫，然后起身，拉着江雁洲走进卧室。 坐在小客厅里的苏幕戎：“……”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听见一些动静，倏地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出门。 而卧室内。 齐素雅趴在床上，江雁洲坐在她身旁，男人的手按在她背上，帮她揉按着肩膀。 她半眯着眼，发出引人遐思的声音。 “嗯哼！再用力一点……” 被他按的昏昏欲睡。 直至最后，她睡着了。 江雁洲停下手，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无言的沉默了很久。 半晌。 江雁洲从一室一厅的屋子里出来，就看见苏幕戎站在阴暗的楼洞里。 男人手里夹着一支烟，脚边堆满了烟蒂。 听见来自身后的开门声，苏幕戎回头看见江雁洲，像是愕然了一瞬。 “这么快？” 江雁洲：“……” 有些狼狈地撇开脸：“我只是帮她捏肩按背而已。” 苏幕戎定定的凝睇江雁洲数秒，也不知信没信，反而往江雁洲身体的某个位置瞅了瞅。 江雁洲：“……” 木着一张脸，就没啥表情。 之后。 苏幕戎抽完他手里的那支烟，他浓眉紧皱，想了半天，才一脸严肃的问了句：“我记得，你以前一直怕你自己配不上她。” 有些事心知肚明，又不是瞎子，苏幕戎当然知道。 他平时心事重重，一副老干部做派，但其实也是真的因为心里在想一些事情。 江雁洲的表情有点恍惚。 “……以前，总觉得她太好。” 如果不曾见过她多变的一面，他可能还是没有勇气。 不想让黑色的自己玷污白色的她，不想让那一抹艳阳混杂那些不好的东西。 像他这种人不配被爱，不配幸福，这一思想早已根深蒂固。 直至…… 直至楚厌宸那件事。 不知为何，他心境忽然变了。 他变坏了。 他甚至想，亲手拽她进入无边的地狱，让她和自己一样变成黑的。 但回想这几日，她变化之后的模样，他心里一直很担忧。 黑色是悲哀，是痛苦，就算她从前的明艳是伪装假象，可是，他宁愿她笑。 迄今为止他和苏幕戎都很想不通。 那个晚上，只是一个吻而已，为何会令她整个人彻底崩坏？ 似乎不管不顾了。 她破罐子破摔，没有任何束缚了，放纵她自己沉沦下去，堕落下去。 第802章 她不想好了 于修凛说，她是漆黑的太阳，她内心之中的某些东西，曾岌岌可危。 这代表她曾很努力的悬崖勒马，才让她自己变成他们从前看见的明媚样子。 但如今，她似乎跳下了悬崖，加速下坠。 而换一个简洁的形容，就是——她不想好了！ 江雁洲抹了一把脸。 “如果，如果我知道那天晚上的那个吻，会害她变成这样，我宁可和她保持距离一辈子。” 苏幕戎：“……” 一脸厌烦的重新点起一支烟。 “虚伪不虚伪？她刚才亲你，你怎么不躲？你还跟她一起进卧室了！” 江雁洲：“……” 木着脸，面无表情的。 “那是因为已经发生了。” 苏幕戎：“……呸！” 之后两个男人相对无言。 直至很久之后，苏幕戎转身进屋。 在越过江雁洲时，一脸威严肃穆的男人忽然瞄了江雁洲某处一眼：“多吃鹿鞭！” 江雁洲：“？？？” 刚才真的啥也没发生，信我！ 我真的不是不行？ …… 齐素雅睡了一觉，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有一件事很奇怪。 以前在末世的时候，她十分警觉，就算是睡觉的时候，也总是草木皆兵。 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哪怕仅仅只是一丁点声音，就容易把她惊醒。 可是在来到这个年代后，最初知道这里没丧尸，她放松了一点，但当初在山上木屋，大金放了一把火，她依然因为听见声音警觉惊醒。 可是后来和江家那些男人混的越来越熟，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曾被楚似瑾爬炕，她睡得比猪还死。 又或者是出门旅游的那几个月，大伙住在房车里，人多声杂，但她也是睡得又香又沉，丝毫不受外界打扰。 她似乎变了，变了之后又重新变回来了。 和苏幕戎汇合之前，她和江雁洲住在一起，她的夜晚过得很精彩，夜里没有合过眼。 白天跟人打牌打架，四处闹事，精力满满，抽空的时候小憩一下，也睡不安稳，她很容易惊醒。 就好比之前江雁洲帮她按摩。 她睡着了，但江雁洲离开的步伐，她听见了，只是没睁开眼，保持着一个很浅的睡眠状态。 又比如现在，她听见屋外的脚步声，听见清浅的步伐挪至自己室外，和她隔着一扇门。 之后听见有人开门，有人朝她走来，有人坐在她床边位置。 是一个男人，但不是江雁洲。 即使没有睁开眼，但她的直觉这么告诉她。 那个男人的手轻轻落在她脸上，拂开她额前的碎发，他指腹一寸寸轻抚她面容，最后挪至她嘴唇，点在她唇上。 她皱了一下眉，一把扣住对方的手腕，然后慢吞吞的睁开眼，眼神有些阴郁。 她看见男人脸上有一条刀疤，看见苏幕戎的这张脸。 苏幕戎怔了下，像是没成想本应熟睡的她竟然醒来了。 男人一副严肃表情认真问：“是被我吵醒的？” “嗯哼。” 她拨弄着自己清爽的短发，从床上坐起来，半眯着眼睛瞧着他。 第803章 是不是想发生点什么 “趁我睡觉登门入室，是不是想发生点什么，嗯？” 苏幕戎蹙了蹙眉，像是不知如何是好，和她对视了几秒钟，然后伸出手，把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 他搂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背，却什么也没说，更像是无言的安抚。 她僵了僵，很快身体就软了下来。 眯着眼发笑，瞧着他下巴上长出来的青色胡茬，笑声渐渐的越来越大，笑得她自己花枝乱颤。 “真有意思。” 她含糊不清的嘀咕一句，然后在他怀里调整姿势，让自己被他抱得舒服一点儿。 如果是往常，她可能早就跳开了，早就离开这个怀抱，但如今完全是一副类似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很随遇而安。 她在他怀里闭上眼。 “不准吵我，要抱就好好抱，我好几天没合眼了。” 他‘嗯’了一声，垂首凝睇她眼下的暗青。 就这样，她在他怀中浅眠，他一动不敢动，直至后来，他抱着她一起躺在床上，依然搂着她。 她咕哝一句，但闭着眼没睁开，很快就再一次浅眠。 …… 不知从何时开始，齐素雅不再使用她的空间。 所以这几天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是从食堂弄来的。 江雁洲拎着一大袋食物走进这个一室一厅的房子，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狐疑一瞬，心道雅雅是不是又出门了？ 最近她常常往外跑。 然后抱着这种疑惑，他走向卧室。 房门推开的刹那，看见床上的两个人像是交颈的鸳鸯，相拥而眠。 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完全一副保护者姿态，即便是在睡梦时，也不忘搂着她，像是想要保护她，想为她搭建堡垒，为她遮风挡雨。 江雁洲：“……” 齐素雅烦的砸了咂舌，她半撑起身体。 “连觉都睡不安生。” 她揉了揉眼，感觉还是有点困，于是问江雁洲：“要一起吗？” 江雁洲愣了愣。 她重新躺下，眉梢挑着，“床挺大的。” 江雁洲：“……” …… 怀春市。 楚厌宸几人收到监狱里的回信，得知江秀祯，江紫衿，还有楚似瑾，这三个人已在一环汇合。 另外就是苏念初，苏念初急着找人，似有大动作。 因为信件邮寄需要时间，所以当齐素雅几人进入四环时，楚厌宸才收到三环寄出的信件。 他把自己得知的内容转告一环那些人。 就在收信当晚，江秀祯，江紫衿，楚似瑾，还有苏毅农，这几个人做出行动。 当天晚上，江秀祯几人被扣押，而苏毅农…… 他的性质和其他人不同。 他不是因为判刑坐牢的，而是凭着医术作为一名免费的支援志愿者，来这里当志愿医生的。 所以苏毅农是打了个报告直接申请调入三环的。 但有点奇怪的是苏念初竟然无任何动静。 当然所谓的没有动静并不是真的没有。 而是因为。 此时此刻，苏念初已经进入第三监狱的深处。 …… “就是他？” 监狱深处，第八环。 那个眉目清冷的俊美男人，满是一身不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第804章 苏念初：刷了几道题而已 八环这里的人不再穿灰衣，而是款式多样的便服。 苏念初身着一件浅青色衬衫，搭配白色的长裤，外罩一件长款的黑色鸭绒服。 他白皙似冰雪，行走在八环的风雪中。 有人看见苏念初，暗地里嘀嘀咕咕，可脸上却是一脸的惊怕。 “这大佬是个狠人，进来不足一个月，一开始是在一环，弄出几件事，升进二环，然后在二环设计一场千人火拼，直接进入五环，在五环又引发几起暴乱，用最短的时间进入了咱们八环。” “他似乎是残疾人，腿上似乎是假肢，被人踹断过，不过踹他的那个人听说很惨啊。” “他好像在找什么人。咱们八环的大佬最近常常跟他见面，似乎在受他驱使？” “总之这人不轻易出手，但脑力过人，他弄出来的那些事情全是阴谋阳谋，坑人不眨眼的，似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真可怕啊，长得不错，但只要一想他干过的那些事就有点吓人。” 苏念初抵达某个地方，这里已有人恭候多时。 有一个女人跳出来，一口一个‘小子’，一口一个‘新人’，仗着坐牢多年的资历，没把这个男人放在眼里，不愿受对方驱使。 苏念初冷淡一瞟：“忠心那东西不如喂狗，我要的不是归顺，是合作。” 他亮出自己的筹码。 “我账上现在有一千万积分，可以令死刑者免刑出狱。帮我把人找出来，这一千万积分就是你们的了。是平分或独占，要看能否拔得头筹。” 所有人为之一怔。 “一千万？？” 他进来至今还不足一个月，这一千万又是哪来的？ 当被人问起，苏念初神色淡淡：“刷了几道题而已。” 同一时间，天朝首都。 有一堆文件快马加鞭地紧急送至特殊部门的办公室，相关人员一脸震撼。 “这是真的？临江那个三狱一直作为试点存在，也出过不少神奇的大佬。可……积压了几十年的案子全被破了？” 部长瞧了瞧面前的办公桌。 “这人姓苏。也是巧了，日前有一名女犯出自三狱，如今又来了一个年轻男人。” 部长考虑半晌。 “看来十环很快就要再进新人，当初孤狼志不在此，否则他也不至于止步第九环。总之三狱那边的事情需重点关注。另外关于那名女犯s，她姓齐？关于她入狱的原因，再详细调查一遍，这是冤情。如此人才不可被埋没！” 部长有条不紊地进行安排，直至遣散了其他人后，部长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所谓的国家宝藏，这些国宝全是人，但国家宝藏这个称号足以担当得起。 部长把齐素雅和苏念初的文件和这些国宝搁在一起，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打开这个重要的抽屉。 但不知就在不久之后，三狱喜讯拼出，而这国家宝藏的名单将要再度刷新。 …… 第三监狱，四环。 入夜之后，此处灯火辉煌。 齐素雅是直至傍晚才爬起来的。 第805章 走，陪齐爷我喝酒 她洗了一把脸，然后施施然地领着两个男人推门而出。 她发现一件让她很感兴趣的事情。 四环像个角斗场，而既然是角斗场，当然少不了血腥。 四环有个巨大的中心广场，这里人声鼎沸。 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冻的直搓手，也有人抱着搪瓷缸子热水壶。 这些人眼神火热，盯着广场中心的角逐。 喧嚣声不绝于耳。 没两个人配对成一组，占据场地的一角，每当其中一人见了血，场外便有轰然的欢呼声响起。 这些声音交杂在一起，十分的震撼人心。 齐素雅淡淡地看了半晌，然后走进广场中心：“来几个人，帮齐爷我松松筋骨！” “哪来的小破孩子？” 顿时有人议论声起，这些人很不看好齐素雅。 齐素雅看见一些女人左拥右抱，女性在此数量很多，男性稀缺，特殊环境催生出如此一幕。 比如一个女人左拥右抱，所拥抱的全是女人。 但也有正常的，比如搂着男人当众猥琐的。 广场边缘有狱警负责记录输赢次数，类似是登记战力。 齐素雅早就看出这里的特殊，她觉得三狱像是在培养一些特殊人士，有文人向的，也有武人向的。 比如刀口舔血的死刑犯喜欢打打杀杀，又比如一些学者酷爱搞研究。 她挑衅全场，很快就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冲过来。 “啧。” 她砸了咂舌，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多来几个，一起上！” “这小孩也太狂妄了。” “还真是看得起她自己啊。” “是个生面孔，保不准是新来的吧？” “还真当咱们四环全是废物了？” “揍他丫的！” 江雁洲和苏幕戎站在一边，沉静看着少女发威。他们猜，她大概是心有暴念，想要发泄，所以他们站在一旁安静看着。 然而眼睁睁见到齐素雅被不少人包围，这两个男人坐不住了，一步踏出，十分整齐，他们想要护驾，但那女孩子，在夜色和灯光之下，冲着这边很是性感地弯唇一笑。 就好像在说，都是小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他们稍安勿躁。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仿似她独秀。她毒战群雄，拳拳到肉，杀得她自己双目通红，干净的衣裳也再次染了血，她似乎很喜欢这种行为。 像是猛兽一样和人厮打，所带来的爽感能够满足她内心的需求。 半晌之后，看着广场上躺了一堆人，齐素雅十分畅快的笑了，她笑得意气风发，小小的身子似有豪情万种。 这是江家不曾见过的另一面。 末了，她从广场走出，小手一伸，勾着两个男人的脖子，眉眼带笑的宣布：“走！陪我喝酒去！” 江雁洲：“？？？” 苏幕戎：“……”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忽然像是较上劲了。 他们去了一趟监狱食堂，但这时候已是深夜食堂打烊。 齐素雅似乎不想动用她空间里的那些东西，但她叫着要喝酒。 以至于，最后是江雁洲跑了一趟。 第806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先说好，是今晚十二点之后爆稿） 也不知江雁洲是从哪弄来的。 总之，四环，这一室一厅的小房间里，江雁洲把一整箱塑料筐子，足足二十四支的哈啤搬进来，他还带回来几个下酒菜。 三个人席地而坐，齐素雅用牙齿咬开啤酒瓶盖。 苏幕戎皱着眉看她一眼：“对牙齿不好。” 她没少一挑，那样子嚣张尖锐，像是带着刺儿一样。 “今朝有酒今朝醉，干了！” …… 第二天，齐素雅闻着空气里的味道，看见一室狼藉，酒瓶子滚在地上，袜子，鞋子，长裤，撇的满地全是。 她徐徐爬起来做好，视线瞟向江雁洲，又看向苏幕戎，这两人尚未清醒，还在睡着。 她不禁陷入发人深省的沉思。 毫不意外，她又一次断片了。 但这次的断片貌似有点亏？ 遗忘了很重要的片段内容。 然后她又不禁想起，她清醒的时候有色心而没有色胆，可酒壮熊人胆啊！ 所以，她以前喝了那么多次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被她忘记了？ 她按了按头，习惯性地想要伸手进空间拿出几片醒酒药，但忽地一顿，又作罢了。 头重脚轻地洗了一个澡，她穿着制式的灰色棉袄，胸口处有她自己的服刑编号。 她推门而出，瞬间冷空气袭来。 筒子楼下面，昨天下了一场大暴雪，这雪下的很深很厚，一脚踩下去，几乎要埋住她小腿。 她把白雪踩的嘎吱嘎吱响，最后找了个空地，冻红了耳朵，冻红了脸，也冻红了一双小小的手。 她拢了一些雪，在地面滚成雪团，然后推着这个雪团跑了一圈又一圈，雪团滚的越来越大，滚成一个快有半人高的大雪球。 之后她又弄了一个小一些的雪球，摞在大雪球上面。 想了想，去掰了两个木杈，最后做成一个大肚子没有五官的简易版雪人。 她蹲在雪地里，手脚早就冻的麻木了，脸颊也红头红彤彤的。 室外的气温怕是得有零下三十八九度，全球气温尚未回暖，而北方这地方，在这个年代，冬天也真是冷死个人了。 她搓了搓耳朵，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那个人来到她身后，用热乎乎的手，从后面帮她捂住了耳朵。 “不冷么？” 她认出是苏幕戎的声音。 “冷啊。” 她哆哆嗦嗦的，吸了吸鼻子：“但是，这么冷啊，冻的我都有点痛了，反而有一种，类似乎——啊，我还活着啊。有这种感觉。” 男人身高一八五，身材比例很好，他长得英俊，日常表情威严肃穆，他静静的在她身后站了好半晌，他脖子上有一抹痕迹。 最后他拉了她一把：“起来，外面太冷，回去待着，别冻坏了。” 她笑了声，“那就回吧。” 他们两个肩并着肩往回走，回去的路上看见苏幕戎在雪地中踩下的脚印，她一脚踩上去，他脚很大，这个脚印完全能装下她的小脚。 宿醉的酒气尚未散，但她似乎开心了一些。 然而苏幕戎侧首凝睇着她。 第807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发现她脸色惨白，薄薄的皮肤在冰雪和冬日的阳光下，近似于透明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想了想，忽然问了句：“雅雅，你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 “之前一直拒绝，为什么现在……” 她吸了一口冷空气。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也不清楚我应该怎样，那还不如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万一有天活累了，不想活了，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至于其他人痛苦不痛苦？ 她这个人这么自私，不想再操心了。 苏幕戎心里一紧，他嗓子眼发堵。 定定的看了她很久：“活着不好么？” 她回眸冲他笑得很灿烂：“挺好的。” 她收回视线：“就是累了。” 往前走了一步，她眉眼一垂，笑得很静谧，又很温柔。 “要是能转世投胎啊，下辈子，我想当孤儿，想格式化，从零开始。那可能会好很多吧？” “然后呢，要是可以自己挑选时代背景，或许我比较适合古代的女尊世界？” “三夫四侍，齐人之福，想想就挺开心呢，也不枉我姓了一回齐。” 他突然一步上前，扯住她臂弯。下一秒，将她整个人紧紧地锁在自己的怀里。 “你就这么舍得？” 猜想过她崩坏之后会变成怎样，这些日子她的表现他全部收入眼中，她似乎变得随便了些，没什么桎梏，她是自由的，但这份自由让他感觉很遥远。 好似天上的一抹云，好似看得见，但永远无法真实触及。 齐素雅静静的靠在他怀里：“幕戎哥你勒得我胳膊有点疼。” 他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并未彻底放开她，依然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她抬起头，冲着他笑。 “我中了一个魔咒，这是一个诅咒。” “只要我还活着，哪怕一天，哪怕只一分一秒，也甩不掉它。” 她依然在笑。 “我试过，所以我累了。” 这一刻，苏幕戎只在想一件事，为什么……他不是念初？ 念初在哪里。 如果是念初，是不是，就能有办法？ …… 齐素雅回去睡了一觉。 这天下午有人登门拜访：“您好，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姓齐？” 苏幕戎拉开门，看见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像是希望能够听见令她满意的回答。 苏幕戎蹙了蹙眉，女人表明身份。 苏幕戎回头看向小客厅里的江雁洲：“八环？” 江雁洲也怔了一下：“有一个姓苏的男人在找她！” 姓苏？ 苏幕戎长吁口气：“是念初的风格。” 他今早还在想念初在哪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念初的消息。 傍晚，齐素雅醒来，苏幕戎和江雁洲两人，一个帮她穿衣服，一个帮她穿鞋子，最后她被苏幕戎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出门，江雁洲跟在一旁。 念初在八环，本来他们想要进入八环需要通过层层深刻，但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八环的人帮忙准备相关手续，他们当天晚上就被带进了八环。 第808章 那些光亮被点滴吞噬 这是一座白色小楼，据传八环这里总共也就住了几百人而已，九环是一百多万，而十环啧则只有数十。 苏念初伫立在白色小楼外，暮色已临近，一抹黑暗侵蚀了白昼的光亮。 她看见苏幕戎抱着齐素雅，江雁洲跟在一旁，他们被人带领着朝这边走来。 他清冷的目光落在齐素雅脸上。 乌压压的黑，沉郁郁的隐，往日曾从她眼里看见的光亮，已经被黑暗席卷包围。 那些光亮被点滴吞噬。 她在笑，却感觉不到她开心。 苏念初短暂观察了一瞬，旋即打开自己身后的房门。 “外面冷，先进去。” 齐素雅舒舒服服的窝在苏幕戎怀里。 “这地方不错啊，可惜是冬天，如果是夏天，小楼前后可以种点花。” 她没有问苏念初为何在这里，有江雁洲和苏幕戎这两个例子，足以她想象很多事。 同时她提起楚似瑾等人，不知那些人是不是也过来了。 苏念初点了点头：“还有枫愚，紫衿，秀祯，和我二哥毅农，他们都来了。我正让人帮我找他们。” 齐素雅咧了咧嘴。 “那就只差厌宸哥他们了，都快赶上全家总动员了。” 眉目清冷的男人见她被苏幕戎搁在室内的真皮沙发上，她身上落了一些雪，江雁洲伸手帮她拍掉那些雪花。 但因室内暖气温度太高，有一些雪已经融化了。 就比如几人的鞋底，带进来的脏雪，在融化之后变成了泥水。 和四环相比，八环这里像是天堂，室内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个冰箱，里面塞了不少肉和青菜。 苏念初卷起衣袖，走进厨房端出事先准备好的晚餐。 气氛不自然。 齐素雅窝在沙发里，她瞅了苏念初好几眼。男人从容，淡漠，满是一种清冷凉薄。 他们来到餐厅一起吃午餐，苏念初聊起一些家长里短，和她分享她入狱后所发生的家中趣事。 齐素雅半眯着眼，时不时地笑上两声，勉强算是融洽。 直至晚餐之后，苏念初带着几人上楼，依次分配了房间。 齐素雅懒洋洋的舒展着腰肢，她对自己的房间很满意。 “我还以为只有最深处的十环有这种小楼。” 念初清清冷冷的：“八环九环十环，都是这种类似的小楼。不过十环的面积更大些。” 但，八环这里，也够用了。 齐素雅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有点像尬聊，很无趣。 “那我进屋了，困了。” 她推门而入。 苏念初凝视她背影，直至房门关上，他才徐徐转身，看向身后的江雁洲和苏幕戎。 他清冷凉薄的视线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两位哥哥，不漏看分毫，而那冷色的眸光也令二人感到十分不自在。 苏大哥一如既往的认真严肃像个老干部，江雁洲则是冰山面瘫像一根木头。 苏念初的视线在江雁洲的脖子上微微一顿，又看向他大哥那里。 苏幕戎不苟言笑：“昨天晚上她喝醉了。” 苏念初点了点头。 苏幕戎抿了抿嘴：“没发生什么。” 第809章 厌世倾向 苏念初再次点了点头。 但苏幕戎反而更不自在了。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做这种解释，念初清冷的注视令他有种很奇妙的压力。 苏幕戎想了想：“她昨晚有些胡闹。” 并未做全套，但今早他们醒来时，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容易被人误会。 念初收回自己的视线，“先下楼。” 他率先一步，带着两个哥哥往楼下走去。 他看似风平浪静，心无波澜，照旧是一身从容，似丝毫不为外界所扰。 然而背对着两个哥哥，他眸中掠过一抹近乎深沉的阴翳，那神色十分复杂。 来到楼下后，客厅里，三个男人分占一角，并未坐在一起，隐隐像是在对立。 念初的坐姿很优雅，他这人宛若天境之中的白芙蕖，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雪气，清冷之中伴随干净，好似任何脏的杂的都不与他沾边。 他忖度数秒，才徐徐开口：“雅雅她，有厌世倾向。” 江雁洲怔了怔，另一头的苏幕戎神色一顿，回想少女顶着冷风堆雪人，回想她当时的样子，她说她累了。 苏幕戎的心情很压抑，他点了一下头：“是，她厌世。” 苏念初慢吞吞的看向他大哥，眸子里依旧清冷无痕。 “厌世，意味着不想活。她道德标准太高，她对她自己要求太高，而她是个很脆弱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和她的思想不匹配。” 家中江碧城是个乐天派，江碧城曾说过一句话，人，很多烦恼都是自找的，是自寻烦恼。 是遇见江碧城后，受江碧城影响，齐素雅的心境似豁然开朗，她变好了不少，也想学着江碧城的样子笑对人世。 只可惜那份心态并不坚固，而如今宛若大厦倾塌，直接从根子上崩坏了。 苏念初忖度：“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自杀。她有这种倾向，想自我了结。” 重逢之后，见她的第一眼，看见她眸中光亮被吞噬，少了从前的灵动，他就看出她心态，也猜测出很多。 左右两手合实在一起，掌心相互来回摩擦。 他垂眸自语。 “得想一个办法，绑住她的命，刺激她的求生欲，让她活下来。” 苏念初没有问是因为什么，因为他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结果就是齐素雅崩溃了，坏掉了，至于原因，就算不问，他也能猜出一些。 他清冷的视线在江雁洲和苏幕戎身上来回转移，最后定在江雁洲身上。 心里有一个猜测。 大概是来自雁洲。 雁洲对她做了某些事情，不过，这应该……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宸哥曾来探监，他们见过面。” 他沉沉的长吁一口气。 可能过往那些情感一点点在心中堆积。 平日不显山露水，但楚厌宸和江雁洲，这两个人无意中对她施加了压力。 又或者是她自己因为这两个人产生压力。 所以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苏念初清醒冷静地自语：“有些麻烦。” …… 自从和苏幕戎汇合后，江雁洲就有一种类似理亏的感觉。 第810章 自找的，是雁哥应得的 哪怕他们彼此心知肚明，雅雅的崩溃，不单单只是因为江雁洲，不单单只是因为江雁洲曾在那天晚上亲吻她。 但江雁洲很自责，仍然认为是自己的过错。 之后他们和苏念初汇合，苏念初并未指责，甚至对于那些事都没多问，但江雁洲心里的压力再增几分。 他可能是不知所措的，不知拿雅雅如何是好，同时深切地认定了自己是罪人。 第二天，清早。 房子的窗户上了霜，室内暖气很热，但室外温度零下。 苏念初穿戴整齐，从楼上下来，就看见江雁洲沉默坐着，身上穿的依然是昨天那套衣服，那脸色有些儿憔悴，看样子像是一宿没睡。 苏念初走进厨房煮了一杯咖啡，这东西是舶来品，是从西方国家流传过来的。 现如今的天朝很少有人喜爱，但苏念初本人透过一些渠道得来一大包咖啡豆。 咖啡不加奶糖口感又酸又涩，苦味浓郁。 他着魔似的爱上这种滋味。 这酸涩苦喉，就像是爱情，像是他对那名女孩子的感情。 每当品尝这种滋味，就容易让他想起她，想起一路走来，感情的转变，从起初淡然，变成动心，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抿了一口醇香的咖啡，随后端着白骨瓷的咖啡杯，走向一夜没有合眼的江雁洲。 他坐在江雁洲对面，依旧是清冷仙姿。 哪怕早已看穿江雁洲心中所想，但他并未出言安慰。 视线在江雁洲的脖子上短暂逗留，苏念初心想。 烦恼，自责？ 这一切全是自找的，是雁哥应得的。 他和宸哥领先于其他人，他就算烦恼又如何？ 他已比其他人超前太多，他得到了太多。 苏念初道：“有一件事。” 他把白骨瓷的咖啡杯放在玻璃茶几上，左腿交叠在右腿之上，那优雅的样子有些矜贵。 “目前为止，她身边有我们三个，足够多了，不适合再增加。所以二瑾秀祯他们最好晚一点过来。她目前的情况有些危险，应该以维稳为主。” 江雁洲怔了怔，然后点了一下头。 剑眉星目的男人，手肘搭在膝盖上，十指互扣，冷邃的视线无神地看着自己冰冷的指尖，但心神似乎已飞远。 他知道念初聪明。 家里这些兄弟各有才智，只是美人的技能点都不同。 而念初的天赋点，大概全都点在心理学上。 在这种时候，必须听念初的。 “此外，如果有可能，我想让碧城进来。” 苏念初昨晚想了很久。 从前雅雅是他们的阳光，为他们带来很多美好的，积极向上的东西。 而如今雅雅变成这样，他想他需要江碧城。 江碧城的某些属性和雅雅类似，在这种时候，江碧城可以起到抚慰雅雅的作用。 江雁洲倏然一愣：“可是碧城他……” 男人话语未尽，就见苏念初清冷的视线淡淡地朝他瞟了过来。 江雁洲倏地闭嘴，自责又理亏，这使他底气不壮。 苏念初换了个姿势，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可那一身清贵依然似超然于尘世。 第811章 存在不存在，意义不大 苏念初有条不紊地开口。 “最初雅雅的心态并不是很好，是因为碧城她才产生变化。” “碧城令她想开了一些事情，而如果能把碧城弄进来，我想我们的胜算会增加很多。” “秀祯他胡闹，暂时不适合让他见雅雅。” “紫衿性格太过温吞，即使出去旅游那段时间，紫衿心性上有些变化，但他本就忧郁，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让他出现，他的忧郁会来带一些负面的东西。” “至于二瑾，还有我二哥毅农，以及枫愚……” “这几个人，可先视作闲杂人等，他们存在，还是不存在，意义不大。” 江雁洲沉默着听苏念初分析，一声不吭。 至少在这方面，他是很信任念初的。 以雅雅目前的情况，只有两个人能解决。 江雁洲心想，这两个人，一个，是他们大房的大哥江敬云，但江敬云看似雍容雅丽，可那心肝似墨，其实早就黑透了。 而另一个是苏念初。 在这件事情上，念初比敬云更可靠。 …… 因为苏念初这番话，原本在进入八环后，江雁洲打算写信让家里通知秀祯等人，但暂时打断这个念想，转而把苏念初的要求告知家里。 只是，江碧城不良于行，想让江碧城进来很是麻烦，需要顾虑江碧城的安全。 所以在那之前，不论是苏念初，还是江雁洲，都还得针对江碧城做出一些安排才行。 首先是掌控一环，大海捞针这种事他们已经受够了。 唯有全面掌控，掌握一环的风吹草动，才可以迅速了解情况，把一些有可能产生的危机扼杀于摇篮。 也省得不良于行的江碧城进来后，会因某些事情受伤害。 就连苏念初自己，他腿上按着假肢，可是最初进入此地时，曾和人产生争执，他的假肢也被人踹断过。 这里的风险有多大，苏念初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 江雁洲因心事重重一宿没睡，苏念初无视江雁洲的憔悴，最后是苏幕戎从楼上下来。 看见江雁洲眼底布满血丝，于是劝江雁洲上楼补眠。 江雁洲并未坚持，他知晓在这种关头，自己必须要保持一个良好的身体，否则更容易添乱。 上午。 “苏先生？” 一个女人来找苏念初。 苏念初神色清淡。 这时齐素雅穿着毛绒绒的家居服从楼上下来，这白色的珊瑚绒是苏念初为他准备的，这里即便名为监狱，但早已跳脱广义上的监狱范畴。 尤其是深处内环，这里的一切都很富足，甚至对于很多人而言，在这里，能比在外界生活的更好。当然这一切并不是无偿的。 早在最开始被关进来时，当初人在一环的齐素雅就已从王娟和小春口中听说了一些传闻。 一环至三环，犯人的生活总体来讲还算是规律，比较平凡，就像很多坐牢的人那样。 然而从四环开始，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执行一些任务。 第三监狱受特殊部门管辖，四环以上，这里的文人作为学者要提供他们的研究进展，而武人则是作为兵力，投入一些保密的行动当中。 第812章 苏念初：妻子也是家人 当然不论文人还是武人，只要服从上面的分配，就可以借此赚取积分。 齐素雅懒洋洋的靠着墙壁，瞧着那名来找苏念初的女人。 女人大概二十八九岁，令她想起那个陷害她入狱的关子韵。 女人的长相比较普通，顶多只能算清秀而已，白净的样子像邻家姐姐，但对方看苏念初的眼神明显不对劲。 苏念初坐在沙发上，手中有一本心理学书籍。 监狱五环有一座图书馆，近日苏念初所看的书籍全是从那里弄来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个地方，只要积分足够，可以做任何事情，就比如越过围墙，从五环弄来一些书本。 当然这只是小事。 …… 苏念初从打开的书籍之中抬起头，神色清冷地瞟了那女人一眼。 “韩女士，有事？” 十分客气的称呼，也是十分疏远的态度。 韩月愣了愣，然后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在此期间她往齐素雅那边看了一眼：“这位是？” 苏念初合上书本：“家人。” “哦……” 韩月顿时松懈了下来，她一脸热情地看着苏念初。 “苏先生，我带了不少好东西过来。” 韩月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袋子，“咱们两个比邻而居，正好也走动走动，联络联络感情。” 说完，韩月还冲着齐素雅那边找了手：“是苏妹妹吧？来，姐姐这里有好吃的。” 齐素雅拨弄着自己额前碎发：“苏——妹妹？” 她样子有点古怪：“我姓齐。” 韩月愣了下，重新看向苏念初那里，就见男人一派淡然。 可是，苏念初姓苏，又称那丫头是‘家人’，但怎么姓氏不同？ 天朝女尊之下，生子随母姓，所以表亲姓氏相同，反而是堂亲，如江苏楚兄弟的关系，便姓氏不同。 韩月自以为悟了：“原来是堂妹？” 齐素雅懒得解释。 对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念初看向齐素雅那里，“不是堂妹。” 韩月：“……” 有点闹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念初淡淡的：“妻子也是家人。” 齐素雅正准备去楼下的洗手间，突地足下一顿。 她神色微妙地看向苏念初那里，瞧见男人清冷俊美的矜贵侧颜。 这男人有种魅力，类似文人，而他哪怕不言不语，但只要他身在那里，那一方天地都要跟着他一起，如似九天流云，满是天境仙气。 苏念初知道齐素雅在看他。 眼见韩月的表情有点崩，他神色自然道：“她是齐素雅，家中养妹。” 韩月：“……” 不着痕迹地长吁口气，心道原来是养女啊，那还真是个妹妹。 而齐素雅定定地瞧了苏念初两眼，暂且打消内心的疑惑。 她往洗手间走去，回想苏念初那句‘妻子’，她心想这人看似清冷，但其实也有幽默的一面？ 这算什么，冷面笑匠吗？ …… 齐素雅去洗手间。 她站在盥洗盆前洗手，期间心神飞远。 忽然想起…… 在外面旅游那些日子，苏念初忽然变成一个清冷渣。 第813章 和死人相比，有什么差别 他身边的女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身边总是有形形色色的各种女人。 女尊世界，女性择偶，不看男性是否有能力，是否有车有房有事业，因为直至白文斌起义反抗女尊男卑前，这里的男人甚至不能工作，不准上学。 所以这里的女人只看脸，只要脸长得好看就能胜过一切。 想起之前那个韩月，心想，可能这又是一个被苏念初那张脸迷的晕头转向的狂蜂浪蝶？ 她拧上水龙头，甩掉手上的水，搓了一把脸。之后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好似心如死水，眼神木然。 她现在还活着，但跟死了有什么差距？ 或许还是有的，至少死人不能做那种事，至少她现在还可以享乐，但一时贪欢后，反而更空虚，似乎自己又‘死’了。 除了能走能动能呼吸，她和死人相比又有什么差距？ 她忽然想江雁洲了。 江雁洲在睡觉，她心想等下要把那个男人挖起来。 另外就是…… 她这个身体，是不是有问题？ “总不可能以前那个丫丫十四五岁就开了苞吧。” 但为何少了一层膜呢？ 她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 齐素雅脸上湿淋淋的，往脸上泼完水后没有擦，就这么顶着一张湿漉漉的小脸从洗手间出来。 苏念初在和韩月谈话，一副疏远的态度。 韩月住在小楼隔壁，上赶着来找苏念初，当然是因为看上苏念初。 这男人不但有一张好看的脸，甚至还有能力和手腕。 自从苏念初进入八环，就迅速站稳跟脚，成为八环有限几名不可招惹的大佬之一。 而再加上苏念初是个男的，是卑微男子，能有这份能力，更令他彰显不凡。 简言之，现在的苏念初犹如一个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一口。 这时韩月正在旁敲侧击，问苏念初年龄几何，家有多少成员等等。 苏念初滴水不露，那脸上倒是并无不耐烦。 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就算当真不耐烦，也不会把这份心情写在脸上。 他看似是在和韩月交谈，但其实一直不着痕迹地留意着齐素雅那边。 他见齐素雅满脸水地往楼上走，起身拿起一条毛巾。 “雅雅。” 他追上她，用毛巾轻轻帮她抹掉脸色的水。 她仰起脸看着她，见男人并未和自己对视，只是自顾自地擦的认真。 另一头，韩月：“……” 一脸狐疑地看了看苏念初，忽然想起苏念初那句像是玩笑一样的‘妻子’。 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很登对，即使女方像个小丫头，面嫩了一点，但男的俊，女的美。 尤其是…… 韩月瞧着苏念初，见男人即便一如既往的清冷，可那清冷之中蕴藏不太明显的温柔。 她心里咯噔一声。 这人她看上了！ 自从苏念初来八环，她就一眼惊之为天人。 不论是对方过于出众的姿容，还是那手腕能力，她都很是欣赏，她甚至在幻想往后妻夫合并的日子，她由衷希望这人能够成为自己的贤内助。 第814章 依然美丽，却美的毫无生气 然而眼下看来，那所谓的养妹妹，似乎不简单啊。 韩月眯了眯眼，之后徐徐垂下了眸。 她端起苏念初用来待客的茶杯，掩住自己唇边的冷笑。 …… 齐素雅上楼后，像一抹魂儿似的飘进江雁洲的房间。 她回手关上房门，甩掉自己脚上的鞋子，慢吞吞地走向床上的男人。 她可能是有点无聊的，不，不只是一点点而已，而是很无聊。 不知从何时开始，脑子忽然空了，整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什么比较好。 就比如她之前总是找人干架，其实是因为心头有一股发泄不完的烦躁。 但就算是找人打架，也顶多只能宣泄一时，事后很快就又故态复萌。 人生好像忽然变得很没意思，甚至不再具有感受幸福的能力。 她看着床上的男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慢吞吞的坐下。 她这边刚一坐下，男人就醒了。 江雁洲睡意迷蒙的睁开眼，他神智还不是很清醒，但长臂一伸，就好像完全是出自于本能反应。 手肘支在床上，半撑起自己的身体，勾着她的脖子，微微一用力，就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 她的脸颊贴着他胸口，他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手在她后脑勺上，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毛绒绒的短头发。 “乖。” 可能是因为没睡醒，男人低音炮含糊沙哑。 有一搭没一搭地摸顺她短发，他动作越来越慢，渐渐的又睡着了。 一宿没睡，眼下正是犯困的时候，脑子不清不楚，但即使睡着了，也没忘记搂着她。 她的脸颊贴在他心口，聆听他一下又一下的沉稳心跳声，分明不困的，分明她才刚起来不久。 但不知为何忽然很安心。 她自己的心跳像是在响应着男人的节拍，她徐徐闭上了眼，很快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浅眠状态。 …… 苏念初送客韩月，等白色小楼的大门关上，他转身往楼上走。 他推开齐素雅那间卧室的房门，见里头空荡荡的，被窝是凌乱的，但小女孩不见踪影。 清冷的男子面无波澜，短暂的沉默后，他转身去江雁洲的房间。 在握住门把时，他停顿了一瞬，这才握着门把往下压。 旋开房门，看见冬日暖阳照进屋子里，女孩腿在床下，上半身在床上，她趴在江雁洲身上，被江雁洲搂着。 苏念初屏息数秒，旋即才脚步轻轻的走进房间。 他来到床边，看见女孩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来。 但因他站住不动，没再发出声音，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审视这张脸，漂亮的五官像是白瓷人偶，像个洋娃娃。 像是被人抽走了生命力，只剩下一具躯壳。依然美丽，却不再具有丝毫活人的生气。 他似乎想了很多，也似乎没想。 就这么看着她躺在江雁洲怀里，一言不发。 良久，他掀开江雁洲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把女孩抱起来，让女孩躺在江雁洲身边。 齐素雅慢慢吞吞的睁开眼，他面向前方目不斜视。 第815章 苏念初：这人可真蠢 直至把他搁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隔着被子在她身上轻轻的拍了拍。 “睡吧。” 她样子迷糊地看他一眼。 他心头一顿，然后徐徐把手盖在她的眼睛上。 她似乎眨了一下眼，长长的黑睫毛刷过他掌心，让他手心有些发痒。 一秒，两秒，不知过了多少秒。 等他拿开手，就见女孩已经闭上眼。 …… 齐素雅很白，自从开始服用灵泉水，她的皮肤越来越白，五官底版不错，而有道是一白遮百丑。 她本就模样好看，因为这份白皙，变得更漂亮几分。 苏念初想，这大概就是天生丽质，钟灵毓秀。 但他知道她最近睡眠质量很差，她的脸色不再是健康莹润的白皙，气色不再白中带粉，而是近乎憔悴的惨白。 眼底有浅浅的黑眼圈，当她睁开眼时，她白眼球的部分也有血丝。 这令苏念初想起家中常年失眠的二哥苏毅农。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桩往事。 有一回他和二哥被关在一个据传闹鬼的屋子里。 二哥一开始咋咋呼呼的，他觉得二哥有点吵，并且他知道二哥的聒噪是因为置身黑暗带来的不安。 于是那天晚上，小黑屋外冷风狂刮，他为了安抚二哥，就开始讲小故事。 讲着讲着，讲成了鬼故事，吓得二哥瑟瑟发抖。 后来二哥变得很怂，尤其是夜里，根本睡不踏实，可能二哥迷信怕鬼，敬畏牛鬼蛇神，跟他自己脱不了干系。 想起二哥脸上常年不曾消退的黑眼圈和血丝，苏念初内心哂笑着。 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好，他从前也对此深信不疑。 人世肮脏腐败，这个世界早就烂了。 他得承认一件事。 在这个家里是他最先发觉她的‘秘密’。 他知道她不是从前的丫丫，因为她眼里有信念，在遇见江碧城后，她眼中的信念变坚定。 有时候看着她，总会觉得，她像是在泥沼中挣扎。 她像个小英雄，像一抹阳光洒进人心底。 对于很多人而言，生命因她变得很美好，变得温暖了很多，生命具有了温度。 然而最初看着她那挣扎的模样，苏念初觉得——这人可真蠢。 挣扎？有意思么？ 个体的存在对比整个大环境，卑微渺小如尘埃，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求而不得，就算挣扎，就算撞的头破血流，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是看着她那么积极向上，他渐渐被她感染。 他想，别人说自己清冷，可是比起自己，反而是她，更具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气质，像是一朵洁白可爱的芙蕖花。 然而如今这朵可爱的小花重新栽进泥潭里，被泥水淹没了，变得不再那么赏心悦目。 他怀念她从前的样子，想把她从泥潭里捞出来。 沉默了很久之后，苏念初退出房门。 在关门的那一刻，他在想，亲手把她抱上另一个男人的床，果然是一件让他很心痛的事情。 但在心痛的同时反而更怜惜。 未来，又到底要何去何从？ 第816章 一辈子，还有很长 人不是神，无法预知未来，而唯有一个信念刻进他灵魂。 这一辈子，携手共度，比起这个，任何其他的事情，都要往后排。 所以，她得好好的活下来。 一辈子，还有很长。 …… 楚似瑾江秀祯等人因为楚厌宸的来信，集体转移至三环，歪打正着的得知齐素雅进入四环，于是这些人又开始往四环进军。 但是因为苏念初的分析，认为目前齐素雅的身边不适合再增加其他人，以至于楚似瑾等人吊在四环只能干着急。 最后还是楚厌宸比较有良心，传达一个信号，安抚了这些人的交集，在信件中阐述了齐素雅的情况，以及苏念初的推断等等。 江秀祯捏着信，表情怏怏不乐的。 他看向对面，问楚似瑾：“宸哥支持念初哥的决定，但是……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味？” 他承认自己这是在嫉妒，嫉妒江雁洲，苏幕戎，还有苏念初，嫉妒这三个人可以待在那女孩身边。 楚似瑾蹙着眉，风流浪荡的男人瞟向旁边的位置，他看见一些幻想，精神分裂大概是无法治愈的，但只要能分得清真实和幻觉，就无法影响他正常的生活。 他挑着眉，点了一支烟。 “先听念初的安排吧，他心眼多，但不是拎不清。只是……” 目前来看，雅雅的情况似乎真的很不好。 楚似瑾有些心烦，他和江秀祯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见雅雅。 但如果这样会添乱，他会按住自己内心的焦躁。 而像这种情况，沉默等待，更需要耐心。 …… 怀春市。 江碧城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 “我真的可以么？” 念初来信，让他进去，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 楚厌宸沉思：“念初和雁洲会在里面做一些安排，会接应你。” 江碧城抿了抿嘴：“妹妹坏掉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齐素雅的情况，留守在外面的几个人已得知。 江敬云所做的位置要稍远一些，他手中的健身球换成了两颗核桃，来回转着核桃，神色微微停顿。 他徐徐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如今腰部以上已差不多恢复，但想要完全康复有得等。 江碧城想了下，摸摸掏出一台齐素雅留在家里的相机。 “咱们先拍一张照片吧？” 等进去之后，正好让雅雅看看。 雅雅进去那么久，没准会想家里这些人。 最后几人去苏舅舅的房间，拍照这件事顺便捎上了苏舅舅。 快门声音响起，画面在此定格。 等照片洗出来之后，江碧城盯着照片瞅了瞅，感觉苏舅舅像是在睁眼？ 唔，可能是角度问题吧！ 只有一条小缝隙。 …… 苏宴白要疯了，他的灵魂每一次进入身体，用不了多久就被弹出来。 在历经了反复无数次的尝试后，他开始让自己的灵魂和身体融合，但等融合之后他又开始面临一个新情况。 他真的变成植物人了！ 能听得见，能感觉，但睁不开眼。 他有些焦急，但是他想，只要自己不断努力下去，总有一天能够苏醒。 第817章 对她有恶意 而此刻，内心里，也有很多担心。 他想起齐素雅。 像是走上一条自我灭亡的道路，她帮了家里这些人很多。 而现在，他迫切的想醒来，想要帮帮她。 …… 江碧城开始做入狱的准备，苏念初和江雁洲也开始在第三监狱做很多布置安排。 因为江碧城不像其他人，他不良于行，即使在恢复，但尚未恢复利索。 真要是出了意外，怕是要追悔莫及。 因为这事儿，最近苏念初和江雁洲很忙。 反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苏大哥苏幕戎，脸上有着一条刀疤的严肃男人，他陪伴齐素雅的时候最多。 现在齐素雅身边的几个男人有一条共识，无论如何不能放任女孩子一个人独处。 她精神状态太差，他们没有明说，但其实心里很怕，怕她想不开。 这天齐素雅和苏幕戎在白色小楼外的空地上推雪人，隔壁的小楼有个女人从门里面出来。 “妹妹早上好？” 韩月笑着跟齐素雅打了声招呼。 齐素雅瞄了韩月一眼，她懒得搭理对方。 在外面旅游时，有一回苏念初心情不好，齐素雅的样子像是在沾沾自喜，她曾向苏念初炫耀。 她天生就对人的心情表情很敏感，看人很少走眼。 目前除了江家这些，就只有关子韵让她看走眼一回。 而这个韩月，面笑心不笑，那眼是冷的，那脸是僵的，假笑如此明显，这份演技不足秀祯十分之一。 对方对她有恶意。 齐素雅如是想道。 …… 齐素雅身上穿的是一件蓝色炮衣，外面罩着一件青色的羽绒服。 这些衣服是人在怀春市的楚厌宸打包寄过来的，衣服上有个小狮子标志，这是他们那开的那家纺织厂注册的商标品牌。 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看起来很喜感，羽绒服的后背烙印着一个大大的狮子头，看起来有点凶，十足威猛。 韩月见齐素雅不搭理自己，她眯了眯眼，然后看向和齐素雅一起蹲在地上，陪着小女孩玩雪堆雪球的苏幕戎。 男人长得很不错，无关棱角分明，刚毅之中似乎又有点威严粗犷，那高挺的鼻子，深沉的眸子，都令男人显得气势雄浑。 韩月想起这人的身份，这是苏念初的兄长。 正好这时，苏幕戎拉住齐素雅的手，把女孩子两只手捧在自己掌心，帮她搓热，往她手上哈气。 “冷不冷？”他问。 齐素雅摇了摇头，“还没堆完。” 她回头看向身后，一排小雪人，足足十几个，“我想再堆一个苏舅舅。” 男人一脸严肃，但唇角微微抿起一点点，表情看不出笑意，但其实真的在笑。 “好，但不要冻坏了，我回去拿热水，喝点热水暖暖身体。” 齐素雅点着头。 苏幕戎起身回白色小楼。 等男人进门之后，韩月这才走了过来。 “丫头，你人缘不错？” 女孩子眼神恹恹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少在那两面三刀！” 韩月：“……” 脸上一僵僵，这人真的直白得过分。 第818章 你，想死么 就算自己是过来找茬的，可这女孩是不是太自大了？ 要不是靠着苏念初，她以为她能进八环？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住着白色小楼，享受着这里的待遇，然而这一切却不是她自己争取来的，而是靠男人！ 这跟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齐素雅还不知自己被当做小白脸，她蹲在地上团雪球，韩月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是不是以为你很牛逼？要是吃软饭也算是一种本事，那还真的很牛逼。” 齐素雅顿了顿，徐徐抬起眼，那眼睛像是死人的眼睛，毫无生气。 “你，想死？” 她慢吞吞的，徐徐站起来。 韩月愣了下，可能是这天气太冷了，她突然有种恶寒的感觉。 “小姑娘，自大可不是一件好事，知道么？” 她似笑非笑，她的手伸向齐素雅，半眯着眼，力道不重，但一下，一下，抽在齐素雅脸上。 女孩子雪白干净的小脸没什么表情，但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一回她曾对杨志敏那个死人做过类似的事情。 对，杨志敏死了。 死了啊。 她眼神一点点恍惚。 突然，碰的一声，一个暖瓶在韩月脚边炸裂。 韩月吓了一跳，等抬头一看，就见苏幕戎冷着一张脸朝这边走来。 他握住齐素雅的臂弯，把人拽进自己怀里，素来稳重的男人流露出较为凶猛的一面。 “滚！！” 韩月一愣。 她在八环也算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何时被人这般下过脸面？ 顿时就气笑了。 本来想回击，但话语在舌尖转了转，到底还是咽回去了。 这个男人姓苏，这个刀疤脸是苏念初的大哥，要是得罪了这位，她追求苏念初的事情怕是要添不少阻碍。 不过如今一看，貌似也已经得罪了。 这姓苏的可真是够护着那丫头的！ 韩月瘫着手往后退：“我可什么都没干。” 然而却意味深长地看了齐素雅一眼。 这丫头还真是碍眼。 突地，韩月诡秘一笑，像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等韩月走时，齐素雅凄凄静静地看向对方，目光在对方手上微微逗留。 是之前拿来拍打她脸颊的那只手。 …… 下午，苏念初和江雁洲尚未回来，却有持枪的狱警敲响白色小楼的大门。 这时苏幕戎正在厨房里做完饭，江家的男人基本上都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齐素雅听见敲门声过来开门，狱警看了看她的脸，像是有些惊讶她的年龄。 之后拿出一份名单。 “齐素雅？跟我们走一趟。” 苏幕戎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有人拿手铐锁住齐素雅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手里还攥着一把锅铲，那目光又冷又沉。 对方看了苏幕戎一眼：“是新来的吧？” 一副‘我猜肯定是这样’的表情。 “这是咱们这里的规矩，比如八环，定期执行任务，名单都是上面决定的。” “任务？” 眉心打了个死结。 “我去！” 不清楚那任务是什么，但他曾从江雁洲口中听过一嘴，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819章 这就叫杀人不见血 对方道：“这不行，你要是想，可以先打申请报告，得下次才成。” 然后准备带走齐素雅，苏幕戎跟着，要拦下来。 “我没事。” 齐素雅回头看向男人，瞧出他严肃外表下暗藏的紧张。 “会回来的。” 之后。 隔壁的韩月站在窗户边，搁着上霜的玻璃看见齐素雅被人带走。 她勾唇一笑。 “这叫什么？这就叫杀人不见血啊！碍眼的东西，这次去了，就别再回来。” 韩月玩味一笑，她神清气爽，想象着往后再也看不见齐素雅，她顿时高兴起来。 要怪，就怪苏念初好了。 那男人对她太温柔，哪怕名义上是养女妹妹，可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呵呵。 韩月又笑了一声。 …… “这次是联合任务！由十环负责带队。” 齐素雅被带进一个空旷的房间，这里已有不少人，一名看面相很是正值的中年女人为她们分发防弹衣。 “你们这些人是从八环九环挑选出来的，都是身手不错的。” “有几个是新人，但你们应该知道，八环九环的一切借比外环好很多。” “在这里享受这样的待遇，自然也要做些贡献。并且此次任务结束之后每人奖励基础积分五十万，表现优异者可酌情加分。” “不要妄想逃跑，擅自逃跑者就地枪决。” “我可以明着告诉你们一句话，在你们这些人之中，有人负责监督和执刑。” 齐素雅穿上防弹衣，心想这年代的防弹衣果然很落伍，太厚太重，穿着不舒服，累赘。 在中年女人说完这番话之后，肉眼可见，被选中执行任务的这些人一个个竖起警戒，像是生怕被同行者暗地里捅刀子。 忽然房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都准备好了？” 那是一个男人。 齐素雅怔了怔。 “肖泽，这次由你带队。” 男人似乎是一名混血，五官融合了东西方的有点，身高跟江家那些兄弟差不多。 他倒是很瘦，皮肤也过分惨白，唇色很淡，但依然掩不住一身的妖色。 而当他一笑，整个世界，便也似是随着这一笑春暖花开。 看起来脾气不错。 但是。 齐素雅定定瞧了肖泽一眼，见男人眼底乌沉沉的，就算表面笑得很好看，可那眼底有着乌黑暗沉的光。 这令她想起江家那些人从前的样子。 这时齐素雅听见有人在嘀咕：“怎么是他啊，竟然是肖泽。” 齐素雅循声一看，就见在场这些女人噤若寒蝉。 唯有几个像齐素雅这种刚刚进入八环的新人满头雾水。 至于其他人，似乎听过肖泽的大名，露出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肖泽一一审视在场这些人，忽地看了齐素雅一眼：“怎么有个小丫头，能行么？” 不过，也就只是感叹感叹。 等感叹完，肖泽笑着看向这伙人：“都警醒着点儿，要是有人敢给我添麻烦，那……” 忽然薄唇一咧，那笑，像猛兽嗜血，择人而噬。 “就别怪我一枪崩了你们！” …… 第820章 十环大佬，肖泽 这支队伍总共二十人，由来自十环的大佬肖泽带队。 二十人坐上一辆军用卡车，有几个新人心思活泛，即使之前已经被警告过，但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找个机会逃跑。 在他们出发之后，之前负责为二十人分发枪支武器防弹衣的那个中年女人。 抽出一份资料，她要记录行动人员的出动次数，但突地脸色一顿。 “怎么是个无期？” 想起之前那个小女孩，女人一脸怪异。 因为像是这种任务，派出去的人，全是曾开枪杀人的死刑犯。 死刑延期执行，比如其中几个人，明年秋天行刑，如果在那之前能够赚足一千万积分就可以豁免，但如果赚不够，就只能吃一颗枪子儿。 女人皱了皱眉，然后叫来一个人。 “去查查，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手伸的可够长，看来我们这里有人被买通。” …… 路途遥远。 军卡摇摇晃晃，拉着一车人前往机场。 齐素雅发着呆，安静坐着，军卡车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他们身上的手铐早已摘下，如今行动是自由的。 至于武器，人手两把枪，有五四手枪，也有冲锋枪。 肖泽从怀里掏出一只怀表，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 怀表内部镶着一张黑白的小照片，他看了半天，然后合上怀表，凑在唇边轻印一吻。 那表情十分迷醉，像是近乎病态的痴迷。 有几个八环九环的老人不禁挪着屁股做远了一点，感觉这人太变态，不想和这人挨得太近。 但也有新人初生牛犊不怕虎。 “叫肖泽是吧，多大了？毛长齐了吗？从十环来的？” 肖泽收好怀表，眉梢半挑地瞧着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狰狞一笑：“上头可真有意思，这是给咱们送了个宝贝，怕咱们寂寞？过来。” 不怕死的女人冲着肖泽招了招手。 肖泽半眯着眼，忽然笑得十分开心，“好久没带队了，也很久没遇见过这种事了。” 在肖泽起身那一刻，军卡内部，频频有抽气声响起。 那些认识肖泽的，不禁心道那女人可真是不长眼，竟然敢得罪肖泽，怕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女人叫洪春，这也算是年代特色，名字里有‘春’这个字的不知凡几，这名字早就泛滥了。 肖泽笑吟吟地走向那个女人，忽然之间，恶狠狠地掐住女人的脖子，眼睁睁看着洪春一点点窒息。 他咬着牙，却在笑，嗓音沙沙哑哑的，像个魔鬼一样。 “还真是很久没有遇见这么迫不及待想找死的人了，不过看在等下还要执行任务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是想要你这条烂舌头，还是想要这条命？” 女人瞪着眼反抗，可肖泽的力气却极大。 他掐着女人的脖子，女人说不出话来。 “这么凶，可真是吓坏我了。” 他继续笑：“既然你不想做选择，那我帮你好不好？” 他从军靴里抽出一把狼牙匕首。 “这舌头，别要了。还是割了比较好，毕竟命比舌头重要啊，不是么？” 第821章 所以，你最好祈祷 军卡停在机场，机场很小，看起来像是蒙着尘，灰扑扑的恨老旧。 负责开车的司机从军卡上下来，拽开上锁的后车门，一行人依次而出。 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瞪着眼睛一脸惊惶，她像是被吓坏了，身上有很多血，嘴也在流血。 “啊啊，啊啊啊！” 她忽然疯了一样扑向开车的司机，像是在求救，指着肖泽比手画脚。 肖泽从卡车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 司机无视这个被割掉舌头满嘴是血，脸色也因失血越来越惨白的女人。 反而是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肖泽：“限时七天。目标总共一八零八人，人头一颗值十万。” 司机拍拍肖泽的肩膀，看样子是肖泽的熟人，言语态度都很熟稔。 “孤狼出狱挺久了，你多向他学学，别总是花积分大手大脚的。” 肖泽眉梢一挑，“学什么？学他像个工具人一样疯狂赚积分？” 肖泽笑：“我的性格我知道，就算出去，用不了多久也得回来。所以折腾什么？我在这里挺好的。” 司机无奈，那表情很一言难尽：“你就不想去见你的小麻雀？” 肖泽像是回想着什么，半眯着眼，最后吐出两个字：“见不见，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像我这种人……” 他哧了一声，“她又不待见。” …… 齐素雅跟随大部队上了飞机，机身印着特殊标志，是一副黑色枪械和匕首交叉的图案。 同行的人有人问齐素雅：“小孩，你多大？到底干了什么丧天良的事儿，竟然这么小就被判死刑？” 齐素雅顿了顿，“我，无期。” “咦？” 肖泽坐在前面，闻言回过头来。 之前那个挑衅肖泽的洪春吃了止疼药和止血药，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肖泽看向齐素雅：“咱们这些人都是死刑，怎么就你搞特殊？” 齐素雅的眼神有点麻木：“可能是我的腰间盘比较突出？” 肖泽：“？？？” 怔了下，他笑了。 “小孩真可爱，放心，哥着你，让你活着回去。” 齐素雅：“哦——” …… 飞机足足飞行了十多个小时。 在此期间，深夜的第三监狱，八环。 一把水果刀铮的一声，穿透韩月的手掌，把韩月的手钉在桌子上。 而做这件事情的男人，眉眼清冷，神色很淡。 “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丝，我就打断你的胳膊剁下你的腿。她身上要是受伤见了血，我活剐了你。把你身上那些肉一片片的割下来，割足四千片再让你断气。” 他神色淡淡的转身，“所以，你最好祈祷。” 推门而出，留下满是血腥，以及那个浑身是血，手背还被钉在桌子上的女人。 苏念初身上干干净净的，出门后吸了一口清冽的冷空气，他望着无边的夜幕。 “雅雅——” 眉心一拧，这是他首次做出这么激烈明显的表情。 他侧首看向江雁洲。 “要是……不出我所料。等雅雅回来，雁哥你，得为她做一点牺牲。” 江雁洲怔了下。 第822章 必须拴住这条命 苏念初沉郁地吐出一口气，目中满是清醒理智。 “她本就岌岌可危，严防死守，但还是没防住。一旦杀了人，见了血，我想……她离最后的崩溃也不远了。” 他想让她活。 无论是正面做法，还是负面的过激行为。 必须得先拴住她的命。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飞机上，肖泽觉得齐素雅这女孩很有意思。 他在观察她，从她身上找到自己熟悉的痕迹。 关于肖泽的事情，知晓的人很少，哪怕是最深处的十环。 他当年是因六亲不认，杀了自己全家才被捕获判刑的。 性质很恶劣，手刃生身父母，他曾被判死刑，那是前些年的事情。 求生欲是人类的天性，在赚足一千万积分豁免罪行的当天，他很快就将一个看他不爽很久的女人弄成了重度伤残。 事后，他虽然豁免死刑，却因为闯祸惹事，身上再次背上了刑期，也在狱中苟了下来。 此后上头给他安排任务，每当手上积分差不多足够豁免刑期时，他就再次干上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儿。 这人是第三监狱的钉子户，自愿留下，心态坚定，不肯离开。 肖泽有一个怀表，怀表上贴着的小相片是他的挚爱，听说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叫做小麻雀，这似乎是肖泽给对方起的小绰号。 眼下肖泽盯着齐素雅看了半天，忽地古怪一笑，就觉得，真的好有意思。 “跟我当年有点像。” 要不是后来小麻雀被他吓哭了一次又一次，他觉得吓哭对方很有意思，心如死水的他渐渐的‘活’了过来，没准他会一直像当年那样。 回想自己的青梅竹马，肖泽笑弯了眼睛。 同时他也有点喜欢齐素雅了，当然这份喜欢无关男女之情，他心里早就有人了。 这份喜欢只是觉得，对方像是另一个自己。 一个…… 在迷雾中寻求解脱的自己。 …… 飞机降落前，齐素雅脱下自己身上的冬装，机长为她们准备了夏装，薄短袖，长裤外套，军靴，以及降落伞。 肖泽站在机舱出口。 “这次的任务是一支贩d团伙，曾从国内逃亡至这个小岛，期间杀伤平民上百人，超过三十名公·安被其枪杀。” “所以不必犹豫，见面直接开枪，收割杂草的过程可兑换积分。” “比如当场击毙这些d贩，一颗人头换一万积分，而如果活捉，活捉一个换两万。” “但我良心建议最好是当场击毙，而不是像我一个朋友孤狼那样不肯杀人只想着活捉。” “如果像他那么有本事，倒是可以试一试，但如果没本事还偏要眼馋活捉的高额积分，那么所要搭上的，兴许是你们自己的命。” “都懂了么？懂了，就立即出发！” 齐素雅背上降落伞，没什么表情地排在队伍最后面，飞机舱门已打开，下方是一座漂浮在太平洋上的岛屿。 肖泽朝齐素雅走来，她眉梢一挑：“第一次穿降落伞？” 她愣了下，摇头。 第823章 我想干干净净的回去 齐素雅回答。 “以前……玩过跳伞。” 肖泽愣了愣，“你以前在国外待过？” 国外倒是有一些富豪喜欢玩这个，看来小丫头出身不错？ 可是，既然出身不错，怎么还被关进来了？ 有一些灰色规则，就算明着不说，但大伙心里都知道，比如有很多种办法逃开这种结局。 齐素雅恍惚着。 肖泽扯了扯她的降落伞带子：“你这个打结了，跳下去拉不开降落伞，是想摔成番茄酱？真要摔下去，血肉模糊的，挺恶心。” 说完，抓着比他矮上很多的齐素雅：“你跟我一起跳。” 她皱了皱眉，不太喜欢这种肢体碰触。 她不排斥江家那些人碰她，但是肖泽…… 明明长得也不错，身材也不错，虽然有点变·态，但她见识过秀祯的偏执，按理她接受度很高。 所以，为什么她可以准许江家靠近，却排斥肖泽碰触？ 是因为对方是个陌生人么？ 因为不是熟人？ 不曾在一起相处过？ 不了解，所以不信任？ 她皱着小眉毛想了半天。 肖泽低头看着她：“你家里还有人么？” 她怔了下，点头：“有，很多。” “他们对你不好？虐待你，家暴你，打断你的胳膊腿？轮了你？” 齐素雅的表情有点微妙：“你说的是你自己么？” 肖泽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想起一些模糊的男性面孔。 “我就是想说，是不是你家里对你不好，所以你不想活了？” 齐素雅怔了一下，“他们对我很好。” 肖泽拍拍她的头：“那你真幸福，所以留着这条小命让他们疼你吧。” 齐素雅：“……倒也不必太疼我。” 正要转身的肖泽听见这句话，忽地想起一个人，孤狼。 他单方面拿孤狼当朋友，不过孤狼的态度似乎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个工具人曾经疯狂赚积分，那种疯魔的态度还挺吓人。 有一回两人聊起孤狼家里的事情，孤狼说：“我沾血，但不杀人。我想干干净净的回去。” 肖泽怼他：“你干净个鬼？又不是只有人命才脏，你早就被泡在血池里了。” 后来又有一次，两人闲聊，孤狼是个冰山面瘫的性格，但那一回孤狼的性格很难懂。 “……我倒是希望，像你一样孑然一身。” 事后肖泽琢磨很久，才渐渐明白过味来。 对于某些人而言，过度的爱反而会变成痛苦的来源。 就像是孤狼那样，内心防线岌岌可危，有几次往死里下手又紧急停下，为家庭保留心中最后一片净土。 但这种坚持其实很麻烦，也很累，不能肆无忌惮，反而活的自己压抑，倒像是以爱为名的枷锁牢笼。 肖泽停下来，忽然回手拽住齐素雅。 “小丫头年纪不大，活的倒是挺沧桑。等这趟回去给你介绍个人，我觉得你俩挺般配，听说他出狱之后又回来了……说起来有三年多没看见他了，还挺想他那张棺材脸的。” 齐素雅：“？？？”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江家的二哥哥江雁洲。 第824章 肖泽：这不是很有干劲嘛 棺材脸啊，这个形容跟那个冰山男人很相配。 …… 从飞机舱门跳下来，事先肖泽已经告诉过这支总共二十人的队伍，岛上除了本地土著，关于那支团伙的数量总共一百零八。 他把齐素雅绑在他自己身前，狂风呼啸着。他‘哦呼’一声，像个神经病一样，伸开两只手叫唤，听起来挺雀跃的。 齐素雅：“……” 有点便秘。 不喜欢这样，早知道之前就应该仔细检查一下自己那个降落伞。 直至距离差不多时，肖泽拽了一下降落伞，巨大的降落伞被狂风吹的鼓掌起来。 他们的身体往后一荡，之后又开始悠悠然下降。 同一时间有枪声响起，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引起那支团伙的注意，但枪支射程有限。 安全着陆后，解下降落伞的绑带，肖泽推了齐素雅一把：“快走！” 可是下一秒，肖泽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女孩？ 他从没见过这么冷的人！ 眸光冷艳，比起孤狼更加冰冷，像幽幽的地狱之火，欲席卷黑暗的人世。 她唇角一弯，瞬间化解神情的冷艳。 十分熟练地拿起手枪开保险，她双手握住手枪，迅速冲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小小的身体犹如灵活矫健的猎豹，借着热带雨林当掩护，几乎只一眨眼就不见了。 肖泽愣了愣。 “这……这不是很有干劲嘛？” 之前因为降落伞事件，肖泽怀疑女孩子在无意识地寻死，她并不是故意，但似乎对她而言活也好，死也好，都没什么差别。 可如今身体注入活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就是她那份‘冷’，不像是冰山孤狼性格所致。 而是真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肖泽思忖数秒，旋即砸吧砸吧嘴。 “还是跟上去看看比较好。” …… 这支二十人小队出发之前，曾收到过警告。 主要是怕有人生出歪心，在执行任务的期间偷摸逃跑。 但任务地点位于太平洋的海岛之上，送他们来此的直升机在远方巡视，想要逃跑就只能出海或乘坐飞机。 这意味着，至少在岛屿之上，这些犯人是逃不掉的。 而唯一一个有可能逃走的机会，就是从第三监狱出发，前往几场的途中。 …… 如今二十个人整整齐齐。 齐素雅猫着腰，她目视前方。 这里的一切和她上辈子很像。 末世不仅仅只有丧尸，更有同类相残，有时是因争夺物资，有时是因纯粹的看对方不顺眼，哪怕只是一点小矛盾，也足以开枪，引起一波战斗。 她看见几个女人犹若亡命之徒，这里是热带气候，也不知那些人来了多久，被太阳晒得很黑。 她们正在寻找隐蔽物体，狙击背着降落伞着陆岛上的队员。 降落伞的目标还是太大了。 早在队伍准备降落的时候，直升机悬浮高空，就已引起岛上一些人的注意。 她舔了舔嘴唇，频繁响起的枪声代表着快节奏战斗。 冷静的拿着枪，她半眯着眼，看见同行的队员已有人受重伤。 第825章 打一枪换一个眼儿 任务赚取的积分十分可观，然而这也可以视作拿命在博。 稳当当的握住手枪，扣下扳机，射中凶徒的左脚，然后又打中右脚，接下来是左手右手。 她并没有直接盯准要害，而是先废了四肢。 打一枪换一个眼儿，她十分狡猾。 场内那些凶徒惴惴不安，至少这意味着援军出现，顿时心里冒出一股火。 然而对方宛若幽灵频繁狙击，像是蛰伏在黑暗之中的凶猛野兽，这些女凶徒根本逮不着对方的身影。 肖泽赶到时，只见满场血腥，原地放倒了八名凶徒，又两名队友重伤失去战斗能力。 肖泽见那女孩子正在检查她的子弹，之后一步踏出，再次跑远。 完全是游刃有余。 肖泽眯了下眼，瞅了瞅原地那些伤的伤残的残，他摸了摸下巴：“看来是艺高人胆大啊。” 他再一次想起孤狼。 孤狼不干不净，做过的事情可不少，但唯独不曾沾过人命。 就像是这名女孩子，仅仅是令任务目标丧失战斗力而已，然而这种事情比起一枪爆头更加麻烦。 肖泽内心里不禁重新评估齐素雅。 “怪人。还以为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如果一个人连自身生死都不再看重，作战的时候根本不会像她这样留手。所以，她其实还是想活的？” 肖泽想了半天，也不急着做任务，而是跟着齐素雅一路前进。 小女孩像是祖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她耳朵特别灵，只要是有战斗的地方就必定有她身影。 这一天，枪林弹雨，等入夜之后，藏匿在岛上的d贩团伙已被俘虏了近一半，其中绝大部分是齐素雅下的手。 …… 深夜。 此刻肖泽齐素雅已经和几名小队成员汇合，其中就包括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哑巴洪娜。 洪娜正在发高烧，她神智有些不清楚，跟个废人差不多。 早先在飞机上她吃过止血药和止痛药，然而这只能起到缓解作用。 随着时间发酵，她的情况越发危急。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本来就带着伤，这里又这么危险。 天气太炎热，即便是夜里，风也是闷的，犹若深处天然熔炉中。 她舌头的断面似乎在发炎，流血流脓。 她窝在一棵大树底下，脸色惨白地望着肖泽那边。 他们降落之前各自带了一个小背包，里面是粮食和紧急医疗物品。 洪娜头昏脑涨的，她握紧了自己的配枪。 有好几次想要开枪射杀肖泽，但那个变·态男人仅仅是不咸不淡地朝她瞟过来一眼，模样似笑非笑，似乎丝毫都不担心她下手。 她知道，如果自己下手必死无疑。 可就算是不出手，她十有八九大概也活不成了。 洪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利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精神，令她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煞白的脸上，却是一副阴狠的神情。 如果真的必死无疑，那大家一起死！ 谁也活不成！ …… 潮湿水地易有蚊虫，齐素雅被叮了几个包，痒的她直抓胳膊。 第826章 这名男子，又冷又燥 这到底是什么变异大蚊子？ 隔着上衣外套居然还能把她叮得一身包。 她很没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仰起小脸遥望着夜色。 天黑之后，星辰升起，黑夜是浪漫的，这份黑色很剔透，不像墨汁浓郁，反而似水流淌。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空间，为什么最近忽然很排斥使用空间？ 以前她对空间很依赖，无论衣食住行，都少不了空间的影子。 可能是想体验一把‘贫困穷苦’的感觉？ 自己封印了自己的金手指，是因为她内心里不想好了。 白日的厮杀唤醒她体内热血，她盯着自己这双手看了好半天。 从前曾沾染过人血，这辈子也算不上多干净，可为何在这场战斗中她保持着一丝清醒，一丝理智，徘徊在底线之上？ 不如杀了，反正她自己都已经自暴自弃了，反正，她已经不想好了。 她突地一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我自己了。” 同一时间，岛屿另一头。 …… 这是一名男子。 他黑衬衫配黑西裤，身姿笔直又挺拔。 衬衫的衣袖卷在臂弯，露出一截遍布大片陈年疤痕的伤疤。 男人的短发乌黑似墨，像是携带一场阴雨气息，他既冷又燥。 乌沉沉的眸子宛若两口深邃的漩涡黑洞，像是目之所向，能把所有一切全部吞噬。 “先生。” 这一行人足有十来个，除了这名男子外，其余人皆是脸上涂抹油彩的雇佣兵。 男人手中有一张照片，这照片是一家人的合照。 他凝睇着照片上的白色房车，女孩子青春靓丽，被大家簇拥在中间，像是整个家庭的主心骨，犹如家里的顶梁柱。 男人徐徐地长吁口气，他回眸看向身后的雇佣兵。 “可有新线索？” 雇佣兵点了点头。 “会面延期，岛上来了一伙人，那些毒虫正焦头烂额。刚才有人递了个消息过来，她们的人手似乎折损了一半。” 男人蹙了蹙眉。 这名男子正是于修凛。 他回想白日那驾飞机，还有那些明目张胆的降落伞。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额前的碎发，但目中阴翳反而更深一些。 “传话过去，我没空陪她们继续耗，要交易，就立即安排会面！” 如果齐素雅在这里，一定要愣上一愣。 因为这名又冷又燥的男子，竟是于修凛。 也就是三房楚家的老三，楚翰予。 …… 第二天战斗依然在继续。 齐素雅这些人总共二十名，负伤的人数近一半，对方的战力也被大大消减。 昨日初来乍到，对方信心满满，以为齐素雅这边人数不多，完全可以轻松灭杀。 哪知，肖泽负责带队，并未出手，可齐素雅却太过凶残。 对方折损的那些人手，有超过大半都是被齐素雅解决的。 第二天的时候，很明显对方收敛了不少。 肖泽翻开一份文件。 “目标总共一百零八人，目前已剪除四十多人，还剩下六十二人。” 但对方似乎想打游击战。 小岛反胃太大，地毯式搜索太耗时间，而他们的任务时限只有七天。 第827章 乘胜追击 肖泽有点不耐烦：“也不知道上头那些研究进展如何，比如什么远红外线，人体热能什么的。” 要是有那些东西作为辅助，肯定事半功倍。 正在擦枪的齐素雅耳朵抖了抖，想起自己之前寄出了不少论文，其中有很多关于科技的，还有武器制造方面的。 “伤员在此修整，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走！” 肖泽大手一挥，看来是准备出手了。 从昨日降落开始，他还没有开过枪，尚未见过血。 他们俘虏了不少人，问出这些凶徒的老巢所在，岛屿上有凶徒临时搭建的营地。 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 “先生！” 另一头，雇佣兵找上于修凛，传达最新消息。 “对方已同意碰头，时间定在今晚十点，距我们这里十里外的一个山坡。” “好。” 于修凛点了一下头，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全家福再次看了看。 有一件事情很神奇，他至今仍是想不起过去。 从两位兄长楚厌宸和楚似瑾的态度能看出，过去的那些事情很不美好。 在‘回家’之前，他流落在外，总是心神不宁。 即使他有一位养父，养父为他取名为于修凛，然而他心似浮萍，总是有种不安定的感觉。 直至回家之后，遇见江家那些人，遇见那名女孩子，他渐渐在家里扎了根。 无论人在何处，总是要想起自己的那个家。 他凝睇这张全家福，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子。 他拍过她很多照片，全是趁着她不注意偷拍的。 有几回她发现自己在拍她，她似乎没有多想。 而于修凛自己，也不愿多想。 但是直至她出事之后，他总是回想那几个月一家人在外旅行的日子。 每一天都过得热热闹闹，生命变得越来越充实。 而现在，他很怀念。 …… 肖泽带人查抄对方老巢，意料之中的晚来一步，对方似乎早已算到这点，似乎知晓有人被俘虏。 等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人去屋空。 齐素雅单手搭在膝盖上，蹲在地上看了看，她捻起泥土。 “昨天下了一场雨，她们走得很急，应该是这个方向。” 她指了指前方，肖泽拨开灌木林，看见一些杂乱的足迹。 “倒是挺能躲的。知道从草丛中走。” 不然下雨之后泥土潮湿，容易留下脚印，借由灌木丛作为掩护，倒是可以分散他们这边的目标，至少他们追踪起来也更加麻烦。 “乘胜追击！” 肖泽回头看向身后这些人，他忽地弯了弯唇，最后视线定在齐素雅脸上。 “小丫头，我想我大概错了。你……应该还有救。” 齐素雅蹙了下眉，她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地抽着。 她想肖泽指的大概是自己对那些凶徒留手的事情，只是俘虏，而不是当场枪毙。 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她心态不好，一心向暗，但她并没有坏的太彻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烟雾在肺部流转一圈，最后轻薄的喷吐而出。 察觉肖泽依然凝睇着自己，她笑了声。 第828章 潜意识灭亡 “其实我本来就不是主动求死。我只是在想，之前太累了，之后大概会越来越坏，我到底……还是留恋的。” 然而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够撑多久。 不把自身安全放在心上，这证明潜意识正在逐渐灭亡。 就比如那个降落伞，她甚至都没有仔细检查，可能是潜意识作祟。 而她很清楚自己这种样子很危险。 疏忽大意，也许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可能就真的要被自己的粗心害死。 …… 阳光渐渐没入山林，夜晚逐渐莅临。 追踪的过程不是很顺利，肖泽齐素雅这边耽误了一整天，直至最后发现了一些痕迹。 “两人一组，分头击破！” 肖泽冲暗中打了个手势，他一把握住齐素雅臂弯，齐素雅甩开了他。 肖泽一愣：“我有小麻雀了！” 齐素雅：“我知道你就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照顾的对象而已，拿我当个小妹妹，但麻烦不要有太多肢体接触，谢谢！” 齐素雅其实很不懂自己，她曾为此迷惑。 为何她抗拒肖泽靠近？ 她知道对方没恶意。 她是颜狗声控，肖泽外在条件不错，按理是自己喜欢的款，可以随随便便来一场露水姻缘的那种。 但不知为何提不起兴趣？ 可能是之前在第三监狱被喂饱了？ 再不然，就是…… 江家那些男人，不是十三个人，而是一个整体。 这个‘整体’，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太特殊？ 她烦的狠狠拨弄自己的短发。 “啧！” 狠狠地砸了咂舌，一脸暴躁。 肖泽：“……” 他发现这女孩子是真的很善变。 不过，善变才好呀？ 善变才有意思。 人生每一桩经历都是可贵的，这可以在未来拎出来当谈资。 肖泽又不禁想起他的小麻雀，为何那只小鸟不善变？ 小鸟不像他，他从心到身黑透了。 他想如果小麻雀不是他的青梅竹马，不曾成为他人生中很重要的存在，他也许会对齐素雅很感兴趣。 因为他们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初见时，第一眼，他就发现了，他们有着极其相似的心态。 区别在于，那些负面的，他早已挣脱，是他的从前，而她正在体会，深陷其中。 …… 夜色朦胧，今夜乌云笼罩着明月。 山坡之下，于修凛为了方便行动，身上穿的依然是黑色衬衫，但裤子已变成黑色皮裤，鞋子不是皮靴，而是军靴。 他最后检查一遍枪支弹药，匕首插入长靴，旋即带领身后十几名雇佣兵朝上方走去。 “于先生，您好！” 山坡之上。 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瞎了一支眼，身后同样带着一些人，她似乎是个瘸子，她拄着一把龙头拐杖。 但于修凛丝毫不敢轻视于她，他侧面了解过这名女人的狠辣。 女人打量于修凛两眼，她操着一口很重的方言。 “于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怪不得能以一介男子之身掌控一个偌大的财团。” “崔女士说笑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于修凛迅速进入主题。 第829章 犬牙 “我要你的货，有多少，要多少！” 崔吉牙齿很黄。 “这倒是一笔大生意，不过于先生对我有所求，是否应该先展示诚意？” 她信不过他。 于修凛眉梢半挑，但眸子里阴郁渐浓。 “如不出我所料，之前那些降落伞是有关部门的‘犬牙’。这些恶犬我可得罪不起，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 崔吉抚摸着自己的龙头拐杖，那模样有些深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本来劳伦多为于先生牵线，我是信得过劳伦多为人的。只是于先生毕竟是一张生面孔，不做诚意表示，我又如何能信得过？” 于修凛镇定自若。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被迫上岛，在此躲着，能够与你交易的人，除了劳伦多，就只有我。” 崔吉身后那些人十分警惕，并且目有敌意，跃跃欲试。 崔吉笑道：“可这事儿却太过凑巧。于先生前脚刚刚上岛，犬牙后脚追至，我就算不想怀疑，也不能不怀疑。” 于修凛笑了。 “做这种生意需要胆大心细，我此次也算是冒了很大风险。我倒是想问劳伦多一句，她究竟是真的想帮我牵线，还是挖了一个坑让我跳？” 于修凛身后的雇佣兵瞬间拔枪，他在侧面暗示‘犬牙’的出现和自己无关，同时也显露出不弱于崔吉的强势。 这意味着他如今是在冒险，做这笔生意他眼下同样要承担很大风险。 场面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崔吉在思考，于修凛不可能这么蠢，如果犬牙真的是被于修凛引过来的，那自己这边绝对会把他这条命留下来。 所以这十有八九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至于崔吉之前那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其实也只是增加自身筹码罢了。 “我需要一架直升机，除了原来商量好的价格，我还需要西欧的入境许可。我相信以于先生的财力可以轻松满足我所需。”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于修凛点了一支烟：“我只是一名商人，无论直升机，还是入境许可，都已超出我能力范畴。并且如果我这次帮了你，一旦日后你那边出纰漏，我很可能会被你牵连。” 崔吉攥紧了龙头拐杖。 “明人不说暗话。我相信于先生可以办到，所谓能力有限可视作我这边筹码不足。那不如由于先生自己开口。” 于修凛抽了口烟，像是在思考。 “其实为了长久着想，我确实不该蹚这趟浑水，毕竟对我而言这事儿麻烦不少。不过……我很仰慕崔女士的上线，接下来我这里会有一些大动作，可能会用得上。” 崔吉愣了下，原来这才是于修凛的真实目的？ 交易是假，顺着崔吉这条线获取上线的联系方式才是真。 崔吉被当成了一块敲门砖。 崔吉思考半晌，道：“枭一直隐身幕后，即使是我，也从未见过。而我们的联系全靠暗线，这条暗线是美洲一家叫做狄达的制药公司……砰！” 崔吉这边刚要说完，就听一声枪响。 第830章 是她，害死了他 崔吉原地翻了一个身，场面瞬间大乱。 于修凛这边的雇佣兵也立即冲上来掩护于修凛撤退。 同一时间枪声频响。 于修凛好似看见一抹灵活矫捷的身影，对方身若灵猫，一头清爽短发在夜色中飞扬。 “雅雅！！！” 猛然看见崔吉那边有人拿枪指准了那名短发少女，几乎是未加思索，于修凛十分干脆地扣下了板机。 崔吉的人中枪身亡，崔吉更是目眦欲裂：“杀了他！！” 本来已被打消的怀疑再次冒上了心头，崔吉下令，而齐素雅这边则是一脸愕然地看向于修凛那头。 当枪声响起，她亲眼看见崔吉开枪，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向了于修凛。 然而还是晚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枚子弹，瞬间洞穿于修凛的眉心。 “不——！！” 这一刻，她本就岌岌可危，随时在边缘游走的心弦，彻底崩断。 …… 枪声依旧在继续，齐素雅抱住倒下的男人，她拿出一大杯灵泉水，往男人口中灌，可男人却无法吞咽。 她以唇反哺，眸子里是一片血红，她的手在颤抖。 他眉心的弹孔流出血迹，她很惊慌，看见在灵泉的帮助下，男人眉心的弹孔逐渐愈合。 枪林弹雨之中，其他人忙着交战，无人分神注意这一幕。 只能看见少女的背影，有一枚子弹打在她身上。 她身上穿着防弹衣，肩膀被震了一下，她帮于修凛抹掉脸上的血。 她把她抱起。 等一切尘埃落定，崔吉在手下的掩护之下撤走。 肖泽带着人清点战场，于修凛的那些雇佣兵也紧急撤离。 而原地留下一些尸体。 肖泽一把抹掉脸上的血，狠狠甩掉粘在手上的血迹，他陡然眸色一凝。 “那丫头怎么不见了？难道是……” 他迅速翻看地面这些尸体，但是没有。 那孩子并未死在这里。 但她消失不见了。 …… “于修凛，修凛哥？醒一醒好不好，醒过来好不好？” 这是一片隐秘的森林，森林里堆满亮晶晶的丧尸晶核。 男人的身体躺在那些晶核上，旁边有发电机，有心电图，还有很多其他的医疗器材。 一杯又一杯的灵泉水灌进男人的身体，可是男人依然闭着眼。 他眉心的弹孔已经不见了，但心电图上是一条平坦的直线。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哥，醒来好不好？” 她像是带着颤抖的哭腔。 忽然想起好多好多事。 “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醒来啊！醒来！！” 她一拳拳捶在他身上。 他外表看不见伤口，那一枪太过凑巧。 他身上穿着她从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超薄黑科技防弹衣，假如只是打在身体上，他都可以活下来，但一枪命中眉心。 她哭着叫着，乱糟糟的脑海浮现很多人的面容。 她要如何向家里交代？ 是自己害死了他？ 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但那一枪她分明可以避开，而他关心则乱，他一声‘雅雅’，暴露了他自己。 “你醒来，好不好？” 第831章 再也回不去了 “你醒来，好不好？” 她紧紧地抱住他，她无力的祈求，她心里向天祷告。 可是天亮了，天又黑了。 她流干了自己的泪水，人也渐渐恍惚了。 “我错了……” 她呢喃。 “我不该出现在你们身边的……” 那些感情是债，怕选择某一个让其他人受伤，不可能十全十美。 她自己的心态也很有问题。 在察觉那些苗头时，她就知道。 早晚有一天，她会伤他们很深。 可是她以为是心灵上的，以为是感情上的，不曾想过竟然是生死，是性命。 “是我害死了你……” 突然把脸埋进掌心，她惨惨的笑。 “我害死了你……” “我毁掉我所热爱的一切……” “那个家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是罪人……” “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江家的罪人……” 她嗓音早已沙哑，但再也哭不出来了。 良久，她才慢吞吞的起身，她笑着看了于修凛一眼。 “你等我。” 她摸摸他的脸，指尖在他眉心逗留。 “你等我，我去帮你报仇……” 而就在不久之后。 森林里的医疗器材，心电图上出现一点点微弱的波动起伏。 …… 她手里拎着一把枪，两眼无神的行走在热带雨林中。 她麻木的像一具尸体。 她听见一些声音，来自右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更无神采。 慢吞吞的抬起枪口，林中飞窜的动物中枪倒地。 她慢吞吞的往前走，如行尸走肉。 她手中有一台机器，是从前查抄了某一个实验基地弄来的。 器材所笼罩的范围可以容纳整座岛屿。 她看见上方有一个个代表生命的光点。 代表动物的光点是黄色的，人类的光点是红色的。 她麻木的盯着机器屏幕，放大线路，看见有几十个红色光点堆在一起。 这是她之前抓获的俘虏，旁边不远处是十多个光点，这是肖泽他们。 她慢吞吞的划弄着屏幕，看见一些几百颗光点驻扎在一起，大概是岛屿上的土著。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光，似乎似一些散人。 最后她锁定了一处，是崔吉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她这里大概有二十多公里。 一辆黑色的山地摩托车从空间里拿出来。 她骑上摩托车时踉跄了一下，之后呜呜的风声响起。 像是一道奔雷，冲向二十公里外。 …… “劳伦多坑害我！” “这次的交易本来应该由劳伦多出面，是劳伦多为那个姓于的做担保！” “姓于的认识犬牙里面的人，犬牙直属特殊部门管理，就算他死了，也消除不了我心口这团恶气！” 昨天夜里的混战，崔吉的人手承受两面夹击，如今她身边只剩下三十多个人。 眼看从最初一百多人的队伍锐减至此，崔吉怒火攻心。 呜地一声，崔吉这些人的藏身之处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 像是呼啸的摩托。 之后有人来报。 “老大，犬牙来了！” 犬牙是天朝圈养的那些走狗，本质上和她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并无不同。 第832章 复仇 崔吉紧张起来：“来了多少？” 外头一声枪响。 “就只有一个人！是一个短发的小孩！” “小孩？” 努力回想昨夜的经过，犬牙的队伍中似乎有一名短发小孩，姓于的曾叫破那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开枪，姓于的不会出声示警。 而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姓于的，崔吉就火大不已。 “我要让她有来无回！” 只有一个人，竟然也敢来这里？ 她一定要弄死那个人！ 正好为昨夜的事泄愤！ …… 枪声响起，她没什么神采地看着地面的篝火。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看见有人拿枪止住自己。 她偏了偏身，子弹在空中划出轨迹，以微弱的偏差擦过她身体。 她小幅度的摆动着手脚，一枪又一枪，她全部避开。 她手里拎着一把枪，但没有开枪。 忽然手一松，枪支扔在地上。 她慢吞吞地弯下腰，从长靴里拔出一把狼牙匕首。 忽地抬头看向前方，她看见崔吉被人簇拥着朝她这里走了过来。 身体微微一弓，足下发力，陡然弹射了出去。 她冲向距离最近的一个女人，匕首刺穿对方手腕，又是一刀捅进肩膀，然后是腹部。 她撕裂对方的肚子，十分血腥。 她抛开对方的胸膛，用血淋淋的手捏碎了对方的心脏。 然后薅着对方的头发，匕首刺穿死人的脖子，狠狠一搅。 摘掉对方的人头。 随意地一抛，这颗人头被她扔在地上。 她慢吞吞地看向其他人，听不见声音，她双耳嗡鸣，但她看得见景象。 她看见一张张苍白的脸，看见有人在反胃的呕吐。 她走了过去，如法炮制。 …… 崔吉胆寒！ 她见过死人，却没见过这么惨的！ 几乎等同被分尸，甚至比那要来得更加残忍恐怖。 不久之前还曾鲜活的面容，却变成身首异处，被摘下头，五脏六腑全部刨开，四肢更是没法去看。 甚至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杀了她，杀了她！” 可是一枪枪打出，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一头短发已被血染红。 她以微弱的幅度避开子弹，就算身体中上几枪，可她像是刀枪不入，那些子弹无法洞穿她的身体。 她的步骤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直至她来到崔吉面前。 她整个人宛若是从水池之中捞出来的一样，可脸上却呆滞麻木。 她麻木的看着崔吉。 一言不发。 …… 四天后。 当肖泽带人找到齐素雅时，满地的尸体已经腐烂。 高温令尸体滋生病菌和驱虫，有蚊蝇围绕着那些破碎的尸体。 肖泽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场面不但可怖，更加恶心，会令人心理性不适。 有一棵树，一条绳子拴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人被掏空了五脏六腑，只剩下一身光秃秃的白骨。 地面是一片片碎肉和内脏器官，只有一颗头完整，是崔吉。 难以想象她身死之前曾遭受过怎样的酷刑。 就算是自诩变·态的肖泽此刻也心中惊悚。 第833章 还以为，死定了 他陡然看向此处唯一活着的那个人。 血污糊满了全身，她嘴唇是干裂的，就连指缝里都是黑乎乎的血污。 她坐在那里，呆呆的低着头，手里似乎拿着一张照片。 而就连这张照片也已沾上了血迹。 …… 肖泽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带来的那些人早已吓得腿肚子发抖，就连肖泽自己都很是惊恐。 可他沉默了半晌，仍是冲着那一身血污的女孩子走了过去。 “你还好么？” 她没有反应。 肖泽低头看少女手中的照片，这张照片上是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置身在一条小溪前。 他似乎正在捞鱼。 像是忽然被人叫了一声，他回首看向镜头，眉目有浅浅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肖泽怔了怔，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大无比。 坏掉了。 真的坏了。 坏的很彻底。 本来以为她的情况比起当年的自己好很多，但是现在再一看，比他那时还吓人。 肖泽叹息。 良久，一记手刀披在少女脖子上。 他将少女扛在自己肩膀上，见男人的照片掉在地上。 抿了抿嘴，他捡起照片。 “走！！” 直升机降落，接走了肖泽等人。 对肖泽怀有恶意的洪娜死在这座岛屿上，她曾试图袭击肖泽，但被肖泽反杀。 同一时间，位置隐秘的森林之中，男人徐徐睁开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垂首凝睇身下堆积成山的丧尸晶核，还有遍布周围的医疗器材，以及心电图等等。 他失神了许久。 “还以为……死定了。” 下一秒，他想起那个女孩子，他的记忆定格在枪战那一晚。 在中枪之时，他的画面定格在她脸上。 她惊惶，惧怕，恐慌，失措。 她朝自己扑过来。 心脏猛然揪痛了一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雅雅！！” …… 十几个小时后。 天朝临江省境内，第三监狱。 苏念初步履闻见走进医管中心，由一名狱警负责带路。 江雁洲和苏幕戎同样一脸冷沉。 直至来到四楼的一间病房，他们在这里看见一些医生护士。 “病人的精神情况很不好，像是听不见看不见，完全自我封闭，甚至丧失自主活动能力。” 苏念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谢谢！” 他推门而入，进入病房。 这是一个单人间。 仅仅只一个礼拜而已，她惨白，憔悴，嘴唇干裂，平躺在白色的单人病床上，手背正在输液。 她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那份脆弱，令这个小小的身体变得像是一捧雪屑。 仿佛随便吹上一口气，就能令她整个人崩碎成尘埃。 “雅雅？” 苏念初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他凝视她，但她似乎在沉睡。 然而他知道她是醒着的。 当光影晃动时，她眼皮下的眼珠会机械式的迟缓转动。 苏念初攥紧了双手，这情况远比他预想中的更加严重。 苏幕戎一个箭步来到病床边。 “雅雅，睁开眼！” 他扒开她眼皮，她睁开了眼，呆滞麻木没有神采。 良久良久不眨一下眼。 第834章 死神来了 苏幕戎喉中一哽，他的手盖在她的眼睛上。 看似威严沉稳的男人双目通红，他猛然转身直奔病房外。 额头抵在冰冷雪白的墙壁上，他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可眼眸却红的彻底。 他紧紧地抿着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睁着眼，看见一滴泪，敲碎在地面。 …… 病房的门再次开启，江雁洲从病房走出。 茫茫然的在门外站了半晌。 男人长腿一迈，直奔医管中心外。 却在这时。 “孤狼？？” 在这次的行动中肖泽受了些小伤，刚包扎完毕。 他看见江雁洲，微愣了一瞬。 正要上前去和江雁洲打招呼，却被江雁洲一把推开。 他愕然一秒。 猛然看向江雁洲的背影。 孤狼这个人，就算是从前，也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无论经历了多少，他总是能够隐忍。 甚至就连监狱深处那个已经过世的老太太对他洗脑，也是他自愿的。 自愿被束缚，被洗脑，就算扭转认知，认定他自己是个肮脏的男人。 就算认定他自己终生不可能幸福，但这一切也全是他自愿接受的。 因为他其实很清楚，被洗脑，反而有助于他理智。以免他神经崩断做出不可控的事情，引发更加严重的灾难。 他从前为了减刑出过很多任务。 他的主张在于俘虏，令目标丧失行动和反抗能力。 他从未爆发过如此惊人的杀意。 肖泽愣了好半晌，连忙追了上去。 就算孤狼不承认，但肖泽单方面认为孤狼是自己的朋友。 江雁洲从医管中心出来，直奔八环。 这是一座白色小楼。 院子里堆了足足一排十几个雪人，那些雪人依然是一周前的样子。 可是…… 他收回视线，看向隔壁那个房子。 没什么表情的一步踏出，并未敲门，而是一脚踹出。 暴力破门！ 跟在后头的肖泽眼皮跳了跳。 孤狼的力气以前有这么大吗？ …… 就在前些天，韩月曾被苏念初教训过一回。 这几天她窝在住处闭门不出，她忙着养伤，也是因为真的被苏念初吓破了胆子。 那男人清冷，可骨子里藏匿着凶暴，可以一副仙气模样做最残忍的事情。 当房门被人暴力踹开。 韩月惊了一惊，她往门外一看，犹如化成实质的杀意，落在她身上。 她登时失语。 死神来袭。 …… 怀春市，富民小区二楼。 “修凛这是什么意思？” 楚厌宸蹙眉思忖。 告诉雅雅，他还活着？ 此时通话已结束。 于修凛那边匆匆交代，之后就登上了飞机，大概要明日才能抵达国内。 楚厌宸将电话听筒重新放回座机上，这时忽然一声叫声响起。 “宸宸宸……宸哥？舅舅，舅舅好像是醒了？？” 江碧城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传了出来，楚厌宸猛然一怔，笔直地大步而去。 坐在客厅阳台轮椅上的江敬云，也连忙操控着轮椅过去。 “长话短说提防闫瑞玉！” 苏宴白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昏迷。 第835章 活着，却也死了 已经有好几回了，每次刚刚掌握身体就又再次失去掌控。 “海市闫瑞玉，陈丽鸣上家！” 这是最重要的示警。 在场的几个男人懵了一懵。 随后。 江碧城还在一惊一乍时，江敬云和楚厌宸已冷静下来，迅速进入状态。 …… 第三监狱。 八环。 一月一次的积分统计。 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数字。 齐素雅出了一趟任务，单是在这起任务中，基础的参与分就足有五十万，更何况她擒获俘虏数十。 按规矩每名俘虏几分翻倍，此外则是她所枪杀的数量，尤其是最后处置崔吉等人，全部算在一起，她这次的积分足有两百万。 再加上此前曾寄出过很多篇涉及各个行业的论文，原本保守预计积分四五十万，可是因为抗癌物质的研究进展已出结果，上头十分大方的奖励了齐素雅一千万积分。 她入狱至今也不过短短两个月，就狂赚了一千多万，这还是其余论文的积分尚未计算在内，否则这个数字要更加惊人。 这事儿犹如苏念初刷题破案那一回。 无论内部，还是负责管理第三监狱的特殊部门，都为此震撼不已。 第三监狱这里主要是因齐素雅赚分的能力而吃惊，上层则是震惊于，本以为齐素雅是一名博学广识的研究学者，哪知个人战斗力竟然也这么逆天？ 特殊部门立即派人来此，然而等抵达第三监狱时却发现。 曾辉煌，曾璀璨，但如今身处话题中心的少女，却像是屏蔽了自身五感。 彻彻底底的自我封闭。 像是一名活死人。 她活着，无论呼吸心跳还是身体各项特征，都代表她还活着。 然而她也死了。 …… 医管中心这里。 齐素雅这件事情引起八方关注，上头格外开辟特权，允许江家用电话联络外界。 苏念初播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他沉默的听着嘟声。 直至。 “喂？” 是江敬云的声音。 苏念初的手顺着额头，抹了一把脸，最后捂住自己的嘴。 无神凝睇面前的墙壁，两眼是一副放空的状态。 “喂？你好，哪位？” 江敬云心道这通来电莫名其妙。 苏念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放下捂住嘴的手。 “云哥，是我。” 江敬云怔了怔。 短暂沉默后：“雅雅……出事了？” 苏念初咽了咽嗓子，轻轻颔首，“对。”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很严重？” “非常。” 良久之后，敬云轻叹。 “是时候搬家了。你和雁洲准备一下，该集合了。” “好。” “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舅舅醒了，虽说状态不稳定，但我也许会带他一起进去。” 念初怔了怔，才低哑的，再次回了一个‘好’字。 电话的两端，彼此再一次陷入沉默。 最后，敬云徐徐开口：“别自责。” 念初忽然喉咙发堵，他仓促地挂断电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眼底的猩红。 别自责？ 他怎能不自责！ 他人就在这里，就在雅雅身边，韩月那个女人是因他而来！ 第836章 雅雅，我们在等你 如果不是韩月，雅雅不会被放出去执行任务，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她崩溃的太厉害！ 心脏在跳动，有着微弱的呼吸。 却像是一具尸体，灵魂都碎了。 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好起来？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 苏念初醒过神来，因为这通电话是家里回拨过来的。 拿起听筒，江敬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还有一件事，刚才忘了说。修凛在飞机上，他之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让转告雅雅，他还活着。” 苏念初一怔。 “我知道了！” 他迅速冷静下来。 等挂断电话后，苏念初原地忖度数秒，而后转身去医管中心四楼。病房里，苏幕戎守着齐素雅，女孩子躺在床上，已经输完液，模样像平静的沉睡，不管呼吸还是心跳，节奏都很慢。 就在这时。 “你们认识？？” 一个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苏念初回头一看，见江雁洲身上沾了不少血，肖泽跟在江雁洲身后。 “你们？” 苏念初看了看齐素雅，又看了看肖泽缠在手上渗血的白纱布。 肖泽扬了扬眉：“这有点巧，孤狼，这两个是你兄弟？那你刚才发疯……是不是因为这小孩？” “你和她一起？” 江雁洲陡然看向肖泽。 肖泽回答：“这次任务是我带队，对了……她之前手里一直拿着这张照片。” 肖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沾血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于修凛。 苏念初：“……” 按了按眉心。 他身形一晃，背靠冰冷的墙壁，似是心神俱疲。 苏幕戎起身看向肖泽：“请告诉我们！” 肖泽整理一下思绪：“这孩子她心病不轻，最开始是因为我们跳伞的时候……” 肖泽娓娓道来。 “直至那天抢占，她突然不见了，有人看见她带着一个男人一起离开，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照片上这个人。” “之后她消失了四天。” “等我找到她时……” 肖泽沉默一瞬，忽地笑叹：“真狠，真的，连我都做不到像她那么狠。” 苏念初抿了抿唇，旋即，他徐徐坐在病床边。 “雅雅。” “修凛还活着。” “三予还活着。” “他没有死。” “听见了么？” 她转了转眼睛，慢慢吞吞的睁开眼，像是听见了，可那眼睛，依然死气沉沉。 苏念初握住她的手。 “你要好起来，知道么？” 他没有料到她回来之后情况会这么坏，他原本为江雁洲安排了一场戏，但是现在……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血滴在白色的病床上，血流的很凶。 “能看见么？” “你高兴么？” “我们都在等你。” 然而她不为所动，依然是之前那副样子。 苏念初随手拿起毛巾捂住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连这招都没有用了。” 这本是他给江雁洲准备的。如果她的状态不是这么差，他是想要借此绑住她，让她知道，至少江雁洲不能没有她。 可她似乎心无波澜。 第837章 人为什么要活着 他割了自己一刀，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希望。 于修凛。 修凛是一切症结，如果连修凛都没有办法。 那么，他想他也会绝望。 …… 因为齐素雅状态特殊，江家成为她的代理人。 她的名字写在国家宝藏的名单上，苏念初负责出面与上级交涉。 当天晚上，江敬云，楚厌宸，江碧城，苏宴白，持有一张特殊许可证。 他们进入监狱深处。 同一时间上面在十环拨了一座别墅样式的小洋楼，这是苏念初的意思。 他事先看过这里的环境。 十环人少，但地方很大，景观也不错。 早已进入第三监狱只是尚未汇合的江秀祯楚似瑾等人，也因苏念初动用了一些权限，被先一步接近十环的别墅。 而齐素雅身上并无内外伤，夜间被带出医管中心。 医管中心不方便，而且眼下出了这种事，家里都很担心，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她像是一尊漂亮的人偶，寂静无声，任由摆弄。 直至第二天上午，一辆车停在第三监狱外。 从国外回来的于修凛姗姗来迟。 苏念初事先已安排好人手进行接应，上面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他们还有另一个选择，出狱。 但齐素雅名下积分虽足够，可是其他人闹出的那些事情各自背负着沉重的刑期，想要出狱短时间内肯定不行，除非他们赚取积分，但这也需要时间。 另外外界还有一个关子韵，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总归事到如今，监狱内部反而要来得更加安全。 于修凛被带进十环，来此和大家汇合。 至此，江家大房，二房，三房，一个不漏，十三人聚首。 肖泽是十环大佬，上面获知的消息越来越多。 齐素雅从前寄出的那些论文在各个行业引发巨大轰动，她的人身安全是重中之重。 于是肖泽接了一个任务，在十环内部组织人手负责齐素雅一家的安全。 同时，上面也派遣一支部`队在此驻军，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其他人打扰这一家人的生活。 有关部门重金请来心理医生为齐素雅做心理辅导，然而这些心理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丝毫用处没有。 更像是活物摆设。 …… 她的回忆变成一幕幕凌乱模糊的画面。 热带雨林的枪战，男人叫着她的名，眉心的弹孔，晶核堆成的床，平坦的心电图，还有很多血…… 像是一幕幕戏剧，接连在她脑海上演。 她好像听见一些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 “雅雅，醒来。” “修凛没有死。” “看，他就在这里。” 她想要做出反应，但很累，真的很累，累的不想动。 大脑像是上锈的机器，她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她似乎变得很迟钝，思想僵钝不能运作。 她没有家了，她是罪人啊，她不配。 生活美好么？ 不，那些美好是假象。 生命是残忍的，生活是冷酷的。 人为什么要活着？ 好吃的，她吃过了。 好玩的，她玩过了。 第838章 小笨蛋 为什么要活着？ 连呼吸都感觉很累，想要自我解脱但抬不起手，没力气，抓不住刀子。 竟然连自残的能力都没有了么？ 好像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一具很没存在感的空壳。 不吃不喝大概会饿死吧。 就连身体的虚弱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递过来的。 “雅雅，看着我。” 有人坐在她床边，她僵僵的转了下眼珠。 这张脸让她心痛。 她想起他脸色煞白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他眉心的弹孔不见了，他还活着。 是她的幻觉么？ 她的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雅雅，我很好。” 他握住她的手，她想要试着做出反应，但没有力气。 身体像是被疲倦压垮，像是被一座看不见的山峰压着，她动弹不得，她推不开那座山，心里很沉很重，很闷。 窒息！ 她呼吸变得不再顺畅，僵钝的头脑向她传递信号。 这是假的，窒息是假的。 她还在呼吸，她的呼吸很稳定。 这份像是溺水一样的窒息感是心理性的。 但依然痛苦。 天似乎黑了，又似乎亮了。 她以前没脸没皮笑嘻嘻，她自称很懒，但其实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 小时候盼着长大，忙于学业，青少年时期也总是匆忙，成年后为谋生奔波。 就算是来到这里，看似安逸了不少，但其实也跟以前一样一直在忙活。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休息’。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也似乎过得很慢。 有一些人来看她。 有些是熟人，有些是生人。 有医生，还有一些闻名而来的学者。 他们有时候很吵。 对她而言，她本身像是在云雾之中，只能偷窥朦胧的人世，常常感觉自己的心神像是飞进云层深处。 她可能是在等死。 这么躺下去，死了，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好像有人在吵架，念初生气了，把修凛按在墙上，清清冷冷的念初揍了修凛一拳，然后被幕戎雁洲拉开。 厌宸好像有点胖了。 碧城很喜欢臭美，但为什么不刮胡子，变得不修边幅呢？ 二瑾又爬床了，抓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他自己胃部，在寂静的深夜里揽住她肩膀。 秀祯端着洗脸盆朝她走来，帮她擦脸，好像在叫她姐姐。 苏大哥不敢看她的眼睛，今天毅农拿着医用的小手电筒照她的眼睛，有一点刺眼。 她似乎看见了苏宴白。 苏家这位小舅舅坐在她床边，沉默的叹气。 她听见紫衿弹钢琴，那些音符优雅温柔，但像是有时差。 短促的音符像是跨越了几光年的距离，才渐渐的钻进她心里。 像是一颗微弱的小石子，在她心里敲出浅浅的涟漪。 她闻见颜料的味道。 今天阳光很好，枫愚在她床边支起一张画板，他在画布上挥洒颜料，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然后继续画的专注。 好像有人在骂她，笑吟吟的骂。 是敬云，他骂她小笨蛋。 她笨么？ 雁洲行色匆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但衣服很干净，似乎洗过澡。 第839章 醒来，会失去他们 他每天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来看她，但她还是能闻见浓郁的血腥味。 天又黑了。 有人抓住她的手，念初把脸埋在她掌心。 他在哭么？ 他好像在哽咽，她手心湿了，泪水滚烫，像是困兽的哀鸣。 “雅雅，看看我，好么？” “醒一醒，不要再封闭下去了，好么？” 他在求她？ 她的头脑依然僵僵钝钝的。 “姐姐。” 秀祯又来了，在她身上乱摸。 “过年了，能听见鞭炮声吗？” “我想陪姐姐一起过年啊。” “大年夜，团团圆圆的不好么？姐姐起来陪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有你最喜欢的火锅。” 最后秀祯苦涩的走了。 “雅雅，天气变暖了。” 楚厌宸捧来一束花，他的衣服似乎穿大了一号，好像又胖了很多。 江碧城拆掉外关节骨架，拄着拐杖来看她。 “雅雅，昨天下雨了，我摔了一跤，膝盖好痛。” “修凛又出国了。” “关子韵的身份做的太干净，修凛想把她整个挖出来。” “苏舅舅下厨了，他竟然是个厨房杀手。” “雅雅，雅雅……” 他们唤了她一声又一声。 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似乎渐渐变得活跃一点了。 她在想，于修凛真的还活着么？ 真的不是她的错觉么？ 可能她在做一场梦，要是这场梦能一直一直的做下去就好了。 她不想醒来。 醒来，就看不见他们了。 醒来，她害死了于修凛，是这个家的罪人，她罪不可恕。 醒来，她所钟爱的一切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醒来，她就没有他们了。 会失去他们。 “雅雅，看他可不可爱？” 楚厌宸抱来一个小婴儿，婴儿白白净净，大大的眼睛像是黑葡萄。 她慢吞吞的想，这孩子又是哪来的？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似乎一眨眼，又像是过了一辈子。 雁洲脸上长出青涩的胡茬，他来了，一副学者的打扮。 “雅雅，我今天要去领奖，我穿这身衣服可以么？” 她似乎看见了奚愿。 那个从前有一个土名字，叫做栓子的少年，他继承了丫丫的遗志，很好的活了下去。 他骂她。 “傻不傻，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他絮絮叨叨的念了她很久。 “其实……” 奚愿像是在犹豫。 “我想过了，当初在南云，如果你没有及时赶到，我会放一把火，烧了那个村子，寸草不留。” “所以……我原本应该是个杀人犯，是被你救了，才改变那一切。” “齐素雅。” “丫丫是我的月亮，为我带来一抹月光，但她很傻，总是傻的让我心痛。” “而你，你是太阳，不单单是对于江家那些人而言，对我而言也是这样的。” “像个方向标。” “可如今这个方向标倒了，这个家变得愁云惨雾，他们都是在撑，在忍，在坚强，我不知道他们还能撑多久。” “所以，仁慈点，行么？” “不要这么残忍，既然那么在乎，为什么不好好的？不好好的陪他们过日子？反而让他们因为你受苦？” 第840章 我们，该拿你怎么办 奚愿絮叨了很久，也越来越气，最后把房门甩出一声巨响。 世界又恢复安静。 今天有一只小麻雀落在她窗外。 窗外的景色起初白雪皑皑，然后雪融春来，炎热酷暑，又变成秋日落叶。 好像又要下雪了，四季在慢慢变换。 又一年春日暖阳。 “你看你像什么样子？” 江枫愚似乎很生气，摔下画笔，抓住她胳膊，把她从床上扯下来。 她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摔在地上，没什么反应。 “生活不能自理，每天只能靠打针，用葡萄糖，用针管注射维持身体营养。喂你吃东西你会吐出来，自己不知道吞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给我醒醒！” 但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江枫愚更加生气了，把横着扛起来，把她扛出十环的别墅外，把她扔进白桦林里。 “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他粗声粗气，像是恨铁不成钢，他负气走了。 有雷声响起，渐渐开始下雨了，是一场春雨。 她躺在泥泞的土地上，身下是春里的青青草地。 僵钝的脑子根本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只晓得天色渐渐黑了。 有脚步声响起。 她慢吞吞的转着眼珠，看见江枫愚重重的咬着他自己的嘴唇，他似乎躲起来哭过一场，眼皮是肿的，身上湿淋淋。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紧紧的搂住她肩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该拿你怎么办？” 她心里突然涩了涩，一阵揪痛从心底蔓延，想一束电光，忽然刺穿了心肺。 …… 1982年，3月11日，雨。 男人行色匆匆走进这座位于十环深处的高层别墅。 他手里拿着一部黑色大哥大，正在打一部越洋电话。 “好，知道，继续追查。” 他推开大门，随手扯下被阴雨淋湿的黑风衣，挂在三角衣角上。 看见客厅里挂着一幅巨幅的油画，画中众星拱月，十三名男子，苏舅舅昏迷未醒，那女孩子被簇拥在中心。 于修凛怔了怔神，他挂断电话，收起这部黑色的大哥大，转而看向客厅那里。 只见江枫愚低着头，正在被兄弟们夹枪带棒的挤兑。 “这是，怎么了？” 于修凛换上室内穿的白色拖鞋，他走进客厅。 看着湿淋淋的江枫愚，心想大概是哭过吧，偷摸躲起来哭那种，眼皮都肿了。 这种事这一年多来于修凛遇上不少回，要不是因为这人嘴犟，嘴贱，却偷偷摸摸躲起来哭，恐怕他那点心思家里都不能发现。 毕竟这真的很出乎意料。 “呵呵！” 江碧城阴阳怪气的笑了声。 “他出息了！他把雅雅扔进小树林，自己跑出去瞎他妈转，害得雅雅在外头躺了好几个小时候，这会儿高烧三十九度多！” 可见这事儿是真的把江碧城气狠了，连脏话都开始飙出来了。 于修凛闻言一顿，他扯了扯黑衬衫的领口，扯掉领带。 “哦——”了一声。 江碧城又问：“对了，于总这次出去进展如何呀？” 第841章 江家的进步与变化 于修凛眼皮一跳，他可是当了一年多的全家公敌。 正好这时秀祯朝于修凛走来。 于修凛接过秀祯递过来的水杯。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秀祯个子长高了。 而今十三人整整齐齐的，平均身高一八五。 “进展还不错，布局这么久，总算抓住她的小辫子。” 于修凛弯了弯唇。 “国际上那个枭，就是关子韵，目前只缺重要性证据。幸亏有念初帮我忙，他提供的心理侧写帮我解决了不少麻烦。” 之后，于修凛又问：“对了，念初呢？劳伦多做了一辈子海洛买卖，这回想戴罪立功，fbi那边想让他过去一趟。” 秀祯笑了下，他本是文静秀气的少年，这一年多五官长开了不少，变得温润又清俊。 “念初哥在楼上，在姐姐那边。” 于修凛神色一顿。 这一年多的时间，外界日新月异，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变化，也是十分显著。 1980年的下半年，白文斌起义成功，国家开放男子求学资格，随后社会上也开始广泛地向男性开放工作岗位。 楚厌宸的生意越来越大，天雅集团的名号越发响亮，旗下各个工厂单位运作稳定，涉及了衣食住行等民生方面。 大房江敬云通常是在幕后工作，很少在外奔波。 他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各项研究，比如市面上一些事物，化妆品，工业用品等等成分方面的分析，去年还和苏毅农开始研究新型的抗生素青霉素等药品。 江雁洲目前是首都农学院的客座教授，这个教授职位算是破格提升，算是荣誉称号，而其所擅长的农学领域已在去年于全国进行广泛推广，不知是谁先喊出一句神农在世的称号，久而久之就传了开来。 江碧城这一年多来越来越有艺术家气质，从前乐观臭美的男人变得不修边幅，他专精雕刻泥塑陶艺等艺术，今年年初的时候曾有作品在阿美莉卡的拍卖行进行拍卖。 江枫愚的画作也在业界得到广泛认可，他去年开了一场画展，反响很不错。比如客厅里挂的那张巨幅全家福，就是江枫愚用来展览的作品之一。 江紫衿最近正在筹备一场音乐会，他去年跟随于修凛去了金色维也纳一趟，在古典音乐圈里展露头角，当接受采访被人知晓他总共才学音乐一年多时，震惊了很多人，被称作当之无愧的音乐鬼才。 江秀祯拍了一部由江家出资的哲学向电影，也因这部作品拿了不少大奖。 至于，二房，苏家。 苏幕戎主要是搞科研，比如于修凛之前使用的大哥大，就是苏大哥提前推广出来的。 子公司挂在天雅旗下，主要以生产科技电子为主，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实现了腾飞，社会变化很大。 苏毅农本职是医生，曾去国外进修过一段时间，年初还曾被首都的人拉去给一号看病。 而苏念初主修犯罪心理，和国内外的警方展开过许多联络，也打击了不少犯罪案件。 第842章 小葡萄 苏舅舅苏宴白重新执笔写书，‘白焰’这个名字广传于世，甚至还有一部作品在今年年初通过审核，被列为中学生必读的教材之一。 三房，楚家。 楚厌宸全面负责天雅集团。 楚似瑾的事业主要是服装设计，珠宝设计，钟表设计，前阵子突发奇想萌生设计军火的念头，据传进展还不错。 而于修凛，他主要负责海外，这一年多的时间不但在股市留下很多传奇，也暗中和国际刑警合作，顺藤摸瓜的剿灭了不少贩d组织。 听闻海外有个赏金榜，这个赏金榜相当于黑名单，如今于修凛的英文名丹奥·于高挂榜上，他自己也曾经历过几次狙击暗杀。 于修凛简短的和家里聊了几句，他心里惦记着齐素雅，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 齐素雅的房间在二楼。 迎面看见楚厌宸抱着一个胖娃娃朝这边走来。 “啊呀！！” 孩子小名叫葡萄，小葡萄嗓门洪亮，中气十足，尤其是一嚎起来，简直是震天震地的。 于修凛笑着捏了捏小葡萄肥肥的脸颊，然后看向他大哥楚厌宸。 “雅雅有没有好一点？” 他们任何之中的一个，只要是出门回来，都总要问上这么一句。 最初那段日子是最凄惨的，也是最苦的，最难熬的。 就好像楚似瑾的精神分裂，被刺激的又一次复发，后来还是因为念初的心理辅导才稳定下来。 又比如…… 于修凛不禁想起苏念初。 想起有一回自己去找苏念初，看见那个男人拿着一把水果刀，一刀刀割在他自己的手腕上。 神色那么清醒，那么清冷，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 那大概是苏念初头一回挨揍，被苏幕戎揍的愣是一个月没能下床。 事后家中气氛因为这事儿僵了很久，直至江敬云和大家约法三章，这才像是摁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东西，也是从那时开始才走上正轨。 楚厌宸抱着小葡萄，见小葡萄流着口水，俊雅儒丽的男子不禁轻笑。 他拿着纸巾帮小葡萄擦掉口水，然后才说：“雅雅……变化不大。你去陪陪她，当初叫来那么多医生，说她这种情况其实跟植物人差不多，多陪她讲讲话，没准能唤醒她。” 于修凛摸摸小葡萄的脑袋，然后点头应好。 他一步跨出，像是迫不及待地直奔齐素雅那边。 楚厌宸抱着孩子下楼，将小葡萄交给楚似瑾，他自己打开玻璃的橱柜。 柜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个个小药瓶。 他拧开几瓶，抠出十多粒药片和胶囊，往嘴里一拍，然后喝了一口白开水咽下。 “又头疼了？” 江敬云拄着拐杖朝楚厌宸走来。 这一年多来家里出了不少情况，有坏的，也有好的。 坏的暂且不提，好的，就像是从前不良于行的江碧城彻底摆脱了轮椅，曾经四肢尽断的江敬云也已经可以站立行走。 楚厌宸揉了揉太阳穴，“习惯了。” 江敬云笑了声，之后他自己也从橱柜里拿出一瓶药。 第843章 他们怀疑苏念初是不是疯了 楚厌宸怔了下：“你怎么也在吃这个？” 江敬云是一名雍容雅丽的男子，模样像是有些懒洋洋的。 “准你吃，就不准我吃了？” 楚厌宸搓了搓下巴，半晌，等江敬云吃完药，才玩味的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敬云想了想：“半年前吧。” 楚厌宸又笑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看来你也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 江敬云神色复杂地瞧他一眼：“你不要告诉我，在这之前你一直把我当怪物？我也是人，人心都是肉长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楚厌宸‘呵’了一声，然后拍拍江敬云肩膀，转身去和弟弟楚似瑾一起逗弄小葡萄。 这臭小子屁股上包着尿不湿，忽然放了个响屁，然后噗地一声，一股臭味儿。 楚厌宸：“……” 按了按太阳穴，旋即一脸无奈地拎着儿子去洗手间放热水洗澡。 …… 楼上。 于修凛站定在房间外，低头检查自己的衬衫袖扣，又拨弄两下头发。 等确定自身形象无损后，这才深深的吸上一口气。 握住门把，屏气凝神，旋开房门。 他知道，她还是老样子。 可是每一次推开这扇门，他心里总会不由自主地升起几分希冀来。 失望，失望，不断的失望，这是他所熟悉的。 然而进门后，就看见室内一张白色大床，一男一女，像是交颈的鸳鸯，两人相拥而眠。 女的那个，当然是齐素雅。 而男的那个，则是苏念初。 很难想象，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那个披肩发的男人，竟然是从前清冷矜贵的念初。 于修凛轻轻迈出一步，像是生怕吵醒念初。 然而，他似乎闻见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儿。 脸色当即一变：“大哥，戎哥，毅农！快上来！！” 楼下几分心里咯噔一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响起。 等几人冲上二楼时，于修凛已一步冲向床头，他掀开盖在二人身上的杯子，顿时一脸头痛。 白色的床单大片血迹，念初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旁边有一只拧开盖子的安眠药瓶，瓶子是空的。 于修凛沉沉吐出一口气，回头看向苏毅农：“准备洗胃吧。” 苏毅农抿了抿唇，嗯了一声，然后和苏幕戎一起架走了苏念初。 这不是第一次。 是第十一次，还是第十二次？ 最初被苏幕戎揍过一回，后来故态复萌，曾说教，曾开导，曾劝慰，但毫无作用。 他们甚至怀疑苏念初是不是疯了？ 但只有江敬云相信，“他没疯，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钻进了死胡同。” 秀祯跑上楼，一看见床上的血就明白了，轻叹一声，然后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让于修凛帮齐素雅换上。 因为那女孩子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苏念初的血。 之后秀祯扯下床单，重新铺好一张干净的床，于修凛也为齐素雅换好了衣裳，把人抱回床上，盖上被子。 他单膝跪在床边，探着身体伸出手，帮她拂去脸上的发丝，然后以指背轻轻蹭蹭她的脸。 第844章 被我爱上，是你不幸 她太过惨白，带着病气儿的惨白，缺乏日晒的惨白。 啪地一声，秀祯打掉于修凛的手。 “刚才吃豆腐还没吃够？” 他指的是之前于修凛帮齐素雅换睡衣。 于修凛直起身体看向窗外：“最近天气变暖不少，等再过一阵子，推她出去走走，让她晒晒阳光。” 秀祯点了下头，然后弯下腰，轻轻地吻了吻少女的额头。 “像个林妹妹一样，哪像是姐姐？” 他咕哝一句，这才起身，带着点茫然的说：“四百多个日日夜夜，她除了瘦了点儿，其他变化不大，就好像青春不老，容颜永驻。” 秀祯笑了声：“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看见她恢复的那天。” 不是植物人，但跟植物人也差不多，除了偶尔麻木呆滞的睁睁眼，就顶多是僵僵的转转眼珠。 秀祯忽然眯了一下眼：“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办了你。就算弄一句尸体，我也认了！” 于修凛：“……走吧！” 伸手抓住秀祯的后脖领子，把人托出房门，不然还真怕这小子干出那种事情来。 家里十多个，一旦群起而攻之……反正于修凛自己是深有体会。 夜里。 室内静悄悄的。 开门声响起，清冷的男人披散着披肩发，手腕上的伤口已缝合，缠着渗血的白纱布。 他来到齐素雅床边，神色依旧如当年那样漠然淡泊，却幽幽自语。 “你到底，有几分在乎？” “今天，这已经是第十三次……” “雅雅，我知道你能听得见。” “你知道么？我没疯，但是如果你再不振作起来，我会让这个家，所有人都为你陪葬。” “你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 他神色淡漠的轻抚自己的手腕。 左手，右手，都有很多条割腕自杀留下的痕迹。 “如果我们这些人，真的全部因为你而死，那你真的很罪大恶极。” “这不是你最在乎的么？为了这些你所在乎的，就不能振作么？” “雅雅……” 他像是累了。 他按了按自己眉心，最后慢慢吞吞的坐在她床边。 借着月色凝睇她的脸。 良久，一枚很浅的吻，印在她唇上。 “……雅雅，我不是什么好人。而，被我这种人爱上，真的是你的不幸。” 他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他痛苦的闭上眼，却没看见。 她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 …… 天刚蒙蒙亮。 初春的晨雾升起，天色似浅浅的冷灰。 “苏老师，您回来了？” 老师是作家的敬称，很少人知晓外界那位名声响亮的作家白焰便是这名一身书香的男子。 男人有着温文尔雅的五官，容貌偏向温柔秀丽，身材颀长似修竹。 他视力不是很好，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的半框近视镜，单是看着就很有文人学者的气息。 十环这里依然把守着很多人，有肖泽负责带头的护卫队，也有远从首都专门派遣过来的。 人数比起一年多前只多不少。 起初是因重视齐素雅一人，可如今，就连天雅集团都快要被列入国家重点保护产业，涉及了行行业业，辐射面太广。 第845章 像个误入凡尘的小仙子 如今的江家，除了那几个玩艺术的，几乎全部登上国家宝藏重要档案的名单。 尤其是科技的代表苏幕戎，农学代表江雁洲，这二人更是重中之重的重点保护对象。 苏宴白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近视镜，他和守在这里的卫兵打了个招呼，正要往前走，忽然眼一闭，身体一软。 眼疾手快的卫兵连忙接住苏宴白，这才避免苏宴白摔在地上。 卫兵之中有几个前些日子新派遣过来的：“苏老师这是？” 接住苏宴白的这人苦笑道：“犯病了，等几分钟就好。” 果然，大概八九分钟后，苏宴白从容的睁开眼，他徐徐直起腰。 “多谢了。” 卫兵摇头，“您客气了。” 苏宴白穿过卫兵安置的岗哨，一边走一边心想，他最近大概算是稳定下来了。 就算依然时不时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但时间能控制在十分钟内，生活问题不大，只是偶有不便。 就比如有一回他心血来潮下厨，忽然昏了几分钟，然后厨房就炸了，并且因此被江碧城按上一个厨房杀手的称号。 苏宴白翻开自己带回来的书籍，里面有一张名帖，是实体出版这个圈子的讲座，他受邀出席。 又想起昨天晚上曾坐飞机去首都参加全国作协大会，想了半天觉得这个讲座还是推了比较好。 他是比较恋家的人。 正这样想着，他停下步子，前方便是他们住了一年多时间的别墅洋楼。 忽地，他看向旁边那片白桦林。 他好似瞧见一抹少女的身影，对方的头发半长不短。 她穿着一套白色的丝绸睡衣，白皙的皮肤近乎惨白，带着几许缺乏日晒的病气。 她背对着苏宴白，她很瘦弱，但也很清灵。 她的手抓住这半长不长的头发，手里突然出现一把小剪子，嘎吱嘎吱地帮她自己剪头发。 苏宴白怔了好半晌，目光一丝不错，紧紧凝睇着少女的背影。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不知是否是自己异想天开？ 他咽了咽嗓子，感觉喉咙像是干了。 一步迈出，又迈出一步，他徐徐接近了对方。 他的手落在少女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然后才试探着开口。 “……雅雅？” 少女转过身来。 “舅舅？” 看着这张脸，像是误入凡尘的小仙子，像是从迷雾中走来。 因为脸颊很瘦，显得她眼睛格外大，眼神也格外清澈，就是唇色太淡，显得气色很差。 苏宴白怔忡了好半晌。 突地，他沉沉的长吁口气，凝睇着钟灵毓秀的病弱少女，他眉眼很是柔和。 “欢迎回家。” 少女忽然呆愣了一下，她样子有点不对劲。 苏宴白忽地紧张起来，这是很多人的宝贝疙瘩，是捧在心尖尖上的。 他不由自主的为她担心。 接着。 “啊呀！” 她忽然叫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 苏宴白：“？？？” 齐素雅摸摸鼻子，模样像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舅舅你刚才拍我肩膀，我这才反应过来，有点吓到了。” 第846章 是他熟悉的样子 苏宴白：“……” 感觉这个反射弧，貌似有点长？？ …… 天色大亮。 金灿灿的晨曦穿过窗户洒入室内。 床上，披肩发的男人，下巴上布满青色的胡茬。 尚未睁开眼，意识朦胧时，他伸开的手臂便往自己这边勾了勾。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能碰到少女的肌肤，但这一次却落了一个空。 倏地睁开眼，分明刚醒，眼底却不见丝毫睡衣。 他陡然掀开身上的被子，床上只有他自己一人。 苏念初怔了怔：“雅雅？？” 他满屋子巡视，一把拽开房门。 是谁把雅雅抱走了，这事儿有过很多回先例。 就比如前天晚上二瑾爬床，一觉醒来雅雅不见了，后来是在宸哥屋里找到的。 苏念初拧了拧眉，他这头发一年多一直没剪过。 感觉有些碍事，用一个橡皮圈绑在脑后，之后眉尖一攒，清冷之中又似有暴躁。 “怎么了？” 苏毅农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他伸了个懒腰：“雅雅又被谁抢走了？” 苏念初抿了抿唇，往苏毅农屋里看了一眼。 苏毅农：“……” 脸皮子一抽要不是一年多前雅雅出了那种事，念初这小子还不知要藏多久。 藏的可真够深的，以前大伙都没发现。 就算哥几个没有直接问过苏念初到底喜不喜欢齐素雅，可又不是没有眼睛，又不是不会看。 这一年多来念初像疯子一样，清醒理智的疯子才最是可怕。 他表现的那么明显，若不是爱惨了才怪。 这时一个轻轻的笑声从楼下的客厅里传来。 一瞬间，不管是苏念初，还是苏毅农，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 “好像真是这样。” 嗓音有些沙哑，但依然有熟悉的味道。 念初感觉脑海轰然作响，宛若魂不附体一样。 先是一步踏出，然后再迈一步。 从走，便跑，再变成狂奔。 他冲下楼梯。 “雅雅！！？” 紧紧攥着楼梯的把手，他看见一名身材孱弱的少女背对着自己这里。 他看见那女孩子剪成了短发，从后面看，能看见一截儿雪白优雅的脖颈。 她徐徐起身，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眼睛紧盯着对方那里，她的一切动作都好似在她眼中变慢。 当她徐徐转身，他首先看见一张侧脸，是他熟悉的样子。 他眼底渐渐热了，黑眸逐渐变红，眼眶完全潮了。 “雅雅……” 他自己的嗓音也变沙哑了。 直至少女彻底转过身来。 他看见她唇边弯出一抹抹轻轻浅浅的甜蜜笑容，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她说：“念初。” “你怎么这么丑？” …… 苏毅农没有苏念初跑的快，他是第二个下楼的。 他下楼时听见‘哎呀’一声，之后就看见念初紧紧地抱住一个人，一副死也不肯撒手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毅农愣了愣，看见舅舅苏宴白坐在沙发上。 苏宴白似乎是被感动到了。 那女孩子在念初怀里挣扎，推着念初的下巴：“你身上怎么这么脏呀？” 第847章 冷薄的唇，封缄而来 齐素雅说：“你怎么变得像流浪汉一样？你头发出油了，你怎么留胡子？好扎手！” 苏宴白：“……嗯！” 依然很感动。 摘下自己的银边近视镜，指尖轻揉泛红的眼角，旋即男人起身，重新戴回近视镜，笑着看向愣在楼梯口处的苏毅农。 “去喊人，该过年了。” “过……过年？” 苏毅农的反应慢了好几拍，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他咚咚咚地往楼上跑。 “云哥，宸哥，戎哥！雁洲二瑾你们快醒醒，快出来！我是不是眼花了？雅雅好了，雅雅好过来了！！” 苏毅农语无伦次，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呜哇啊啊啊啊——！！！” 惊天动地的憨娃哭声响起，当爹的楚厌宸一副失神的模样坐在床上，小葡萄躺在婴儿床里哭的震天动地，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好像梦见毅农说雅雅好了。” 这时：“哪呢哪呢？雅雅好了？雅雅她在哪儿？” 这个火急火燎的声音来自江碧城，楚厌宸眼角余光看见江碧城光着脚丫子，只穿了一个子弹头裤衩，跟一阵小旋风似的，从他房门口一掠而过。 正在揉头的楚厌宸：“？？？” 另一个房间，江雁洲啪地一声，直接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慢半拍地眨了下眼，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下床。 他有记得穿拖鞋，但架不住大长腿走得太快了，期间拖鞋还是飞了一只。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人，他们从楼上下来。 江碧城忽然捂住嘴，又哭又笑的，然后冲向了齐素雅，和苏念初一起，敞开手臂把两人抱了个满怀。 第二个人是江秀祯。 “姐姐！！”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齐素雅被一群平均身高一八五的大男人紧紧围住，她也是想哭又想笑。 苏舅舅本来是在旁边看着的，可当男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包裹齐素雅，把小女孩抱成一团。 也不知是谁高兴的手舞足蹈，竟然拽了苏舅舅一把，然后等苏宴白回过神来：“？？？” 嗯？ 竟然也加入进去了！！ 良久之后。 齐素雅吸了吸鼻子，她抬起手，轻轻揩掉苏念初眼角泪水。 “别再做傻事。” 念初一把攥住她的手，下一刻，男人冷薄的唇封缄而来。 他像是想把她吞噬。 齐素雅怔了怔。 “苏、念、初！！” 忽然有人咬牙切齿的，脸色铁青地冲过来。架着苏念初的胳膊，死拖硬拽，好不容易才分开嘴唇黏在一起的两人。 齐素雅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忽地脸上出现一个难以言说的表情。 其余人紧张地望着它。 她徐徐抬眸，然后冲着他们笑了笑。 “让你们担心了。”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期间很多事情都忘了，差一点点就醒不过来了。 她看着这些人，都很好，修凛也还活着。 她笑得自己掉下了眼泪。 而男人的眼眶也全都红透了，就连以前总是嘴贱的江枫愚都背着身频繁蹭掉自己脸上的泪。 第848章 楚厌宸：我心态崩了 这个很没出息的男人眼神不再傲慢，反而哭的十分狼狈，都淌鼻涕了。 有很多人在哽咽。 江碧城像个孩子一样哭，像是在用哭声宣泄着什么。 楚厌宸笑容里噙着泪，却安静的凝视着这边，秀祯也是在泪水中笑意盈盈。 江敬云看着这一幕，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其余人也都很激动。 这时。 “先别急着太高兴，有一件事，你们最好先做个心理准备。” 出声破坏气氛的人正是混乱之中被人撞歪了近视镜的苏舅舅。 苏宴白扶正自己的近视镜，见大伙唰地一下面无血色，这才温文尔雅的说：“雅雅虽然醒了，但她反应比起以前变迟钝很多。” 众人唰地一下整齐看向齐素雅。 就见女孩子轻轻拍着自己的小心口，她直至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被一堆人围着抱着，差点窒息。 小心肝真的是蹦蹦的！！ …… 齐素雅对外界信息的接收有延迟。 她的一些心情反应很慢。 比如她之前给自己剪了个短发，脖子上有很多碎的头发渣。 她被楚厌宸带进洗手间冲洗新剪的头发，过了很久很久，才突然意识到大家之前的激动和喜悦。 然后这才想到自己昏迷很久的事情。 于是她眼睛红了，哭的抽抽噎噎的。 楚厌宸：“……” 看来是真的变迟钝了不少。 俊雅儒丽的男人轻轻揉揉她的头：“别哭，这已经很好了。” “真的么？” 她顶着满脑袋的洗发水泡沫抬起头，楚厌宸继续揉着她的头搓泡沫。“当然！以后别再钻牛角尖。” 她吸了吸鼻子，冲着他惨兮兮地笑了下。 等洗完头发，用吹风机吹干。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想起来，吹风机不是自己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 上面印着一个小太阳，似乎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但这个时代有吹风机么？ 这么先进的么？ 总之她的头脑处理消息要延时很久，有时可能只是慢半拍，有时是慢上几十分钟，也有时可能要慢上几个小时。 二楼房间里。 齐素雅感觉自己的头脑似乎很小，而外界的信息犹如排山倒海，她脑海只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那些信息一点一点的涌进来。 她有点不安地坐在床头。 她眨了眨眼，看着挤满整个屋子的男人们。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然后她慢吞吞的看向楚厌宸。 这时距离齐素雅‘恢复’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了。 她盯着楚厌宸看了好半天。 然后。 “厌宸哥你结婚了？？小葡萄是你的儿子？？这时什么时候的事情？？” 楚厌宸：“？” 本是俊雅儒丽的男子，此刻心态崩了。 而其余江家人：“？？？” 噗！ 不好意思，请容我幸灾乐祸一下。 早在第一天小葡萄就曾出现在齐素雅视野，当时大家还曾奇怪齐素雅怎么什么都没问。 原来是因为反射弧太长？当时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直至现在，才后知后觉？ 噗！ 这迟钝的神经真要笑一笑。 第849章 创伤后修复障碍 齐素雅看起来像是恢复了，然而她的迟钝也让大家心里很在意。 苏念初外出一趟，搬回一大箱书籍。 全是心理学方面的。 “类似创伤后修复障碍？” 她丢三落四，日常交流也总是要慢好几拍。 苏念初沉思半晌，最后长吁口气。 他的房间里堆满翻开的书籍，地面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他合上书本从楼上下来，摸了摸自己的披肩发，然后转身走进洗手间。 拿起剃须刀，把胡茬刮的干干净净的，又自己拿起一把剪子，把这披肩发修剪成一个清爽的短发。 他恢复成她所熟悉的样子。 清冷，矜贵，浅青色的衬衫配白色西裤，举手投足皆是优雅。 …… 苏念初从楼上下来时，只见客厅一角有一架立柜式的黑色钢琴。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 紫衿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衬衫，温柔华丽的男子嗓音犹若珠圆玉润，他是天生的自然卷。 在原来他头发很长，但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紫衿身上发现一些变化。 比如原本长发及腰，如今变成一头短短的凌乱卷发，那自然卷为男人增添几分艺术家的气质，凌乱的卷曲反而有点浪漫。 他坐在钢琴前，正在和齐素雅一起四手联弹。 春日里，屋外还有些冷，但室内暖气很足。 女孩子短发俏丽，她穿着一件圆领的白色长裙，腰肢不盈一握。 紫衿侧首凝睇她，对她笑，她也回以一笑，气氛很是温馨。 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射在两人身上，这一幕美的像是一幅画一样。 另一头，江枫愚坐在画板前，他穿的是一件青草色的宽领毛衣。 毛衣上沾着一些油画颜料，他手中拿着画笔，一会儿把画笔横着，一会儿又把画笔竖起来。 隔空冲着两人的发方向比量着，然后在画板上渲染颜料。 “紫衿头发变短了好多。” 齐素雅敲了几个音符，她有一种和世界脱轨的感觉。 男人唇角抿出一抹温柔的笑，他眉宇舒展，他周身的氛围令人感觉舒适。 天使般漂亮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能发出光来。 “这是去年二月剪掉的。” 回答之后又有点紧张。 “我这个样子可以么？是长发好些，还是短发顺眼？” 如果雅雅喜欢长发，那他就继续留。 齐素雅打量他的脸，“只要人长得好看，不论什么发型都好看。” 紫衿松了口气。 这时齐素雅发现苏念初，回头的瞬间忽然眼睛一亮。 从不修边幅的流浪汉变成清冷矜贵的王子殿下，她目中有赞赏存在。 念初来到她身边。 她躺了太久，身体似乎都僵了，像是上锈的机器，就连手指都没以前灵活。 “累不累？” 齐素雅摇头，“只是弹弹琴而已。” 苏念初道：“坐太久容易累，累了就休息一下。” “好。” 之后苏念初回首，他看向江敬云那边，江敬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慵懒雍容的样子。 手中捧着一杯茶，有种岁月静好的清宁之感。 第850章 收养的，真是个贴心的葡萄 察觉苏念初朝自己看来，江敬云回视。 二人对视的刹那，彼此交换着视线，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生活淡如水，有天晚上齐素雅睡着后，江家兄弟开了一个会。 会议内容是齐素雅不知道的，事后也并未发觉有任何不对。 毕竟她反应很慢，这种迟钝，类似于如果有人抽她一巴掌，她可能要过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再狠狠的报复回去。 这天下午，齐素雅午睡之后，迷迷糊糊地去洗手间洗脸。 “咿呀！” 门口传出声音，回头一看，就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蹭蹭蹭地朝她爬过来。 “咿呀！” 齐素雅连忙弯腰把小葡萄抱了起来。 小葡萄伸手抓她的脸，这孩子不太老实，在她怀里一个劲闹腾，童言稚语咿咿呀呀，她也听不懂小葡萄在说什么。 敬云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 齐素雅逗了逗孩子，然后才一脸奇怪的问道：“小葡萄……多大了？厌宸哥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她想起楚厌宸曾向她告白的事情。 这个问题她之前问过，但当时楚厌宸脸僵僵的，并未做任何回应。 江敬云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握着孩子胖乎乎的小手冲着她来回晃了晃。 他没看她，而是低头看着咿呀怪叫的小葡萄。 “收养的。” 齐素雅：“？？？” 江敬云笑得很淡：“去年八月一，厌宸收养的，小名叫做小葡萄，大名还没取。” 齐素雅愣了下，慢了好几拍地‘啊——’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葡萄就感觉很开心。是因为小孩子都招人喜欢吗？” 江敬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想起那天晚上他和苏念初召集全员开了一个会。 他哼笑一声：“可能是因为这孩子喜欢妈妈。” 齐素雅：“？？？” 江敬云从顺如流的：“家里阳盛阴衰，就只有一个女的，小葡萄把我们当成爸爸，所以把你当成了妈妈。” 他再次低头看了看小葡萄肥嘟嘟的脸颊。 “所以要对孩子好一点，孩子渴望母爱是天性。” 齐素雅欷歔。 最后，齐素雅去洗手间洗漱，江敬云抱着小葡萄，这孩子沉甸甸的，分量还挺重。 他凝视齐素雅背影，良久才无声的轻叹。 “小可怜。” 捏了捏小葡萄的脸颊，男人神秘道：“先瞒着妈妈，现在不可以冒险，要小心为上，等妈妈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再帮你正名怎么样？” 小葡萄咿咿呀呀。 江敬云失笑：“那就当你答应了，真是个贴心的葡萄。” …… 齐素雅苏醒之后，曾有不少访客想要来见齐素雅，大多数都是从首都那边过来的，但这些访客被江家的男人们挡下了。 这天上午。 齐素雅坐在一辆黑色轿车上，侧首看向窗外，是监狱紧闭的大门。 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她的身体已无大问题，只是还是有点体虚，大家决定出狱。 他们名下的积分早就够了。 车子开了一路，齐素雅也睡了一路。 楚厌宸抱着小葡萄坐在她身旁，帮她盖上一条小毯子。 第851章 庄园 她睡得昏昏沉沉，直至一个十字路口，车子停下，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这是哪？” 这好像不是回大坪村的路，也不是去富民小区的。 富民小区有齐素雅的房产，整个二楼都是她的。 而车子前进的方向是怀春市南部。 楚厌宸帮她整理散乱的短发：“咱们去新家。” 这个‘新家’是早就准备好的。 这一年多来，他们所做的一切全是建立在齐素雅‘恢复’之后，是怀揣着希望的。 他们有时也愤世嫉俗，有时也想过倘若齐素雅一直好不起来呢？一辈子都自我封闭，再也不能恢复呢？ 但那种想象真的很伤。 有几件事是齐素雅所不知道的。 比如自从齐素雅入狱后，江家兄弟就搬出了大坪村。 当初英雄食品加工厂选址在大坪村外，所雇佣的工人也几乎全是大坪村的村民，算是提升村民生产值，为村民提供就业岗位。 然而后来关子韵陷害齐素雅，工厂内部有人做人证，那些人收了好处，这行为可视作背叛。 一次背叛，终生不用。 所以当初工厂被封后，楚厌宸展现出冷酷无情的一面。 天雅集团的产业如今已遍及全国，销售网络很是庞大。 可天雅集团录取的员工，可以是临江省本地的，也可以是外地的，但唯有大坪村的那些人，像是上了天雅集团的黑名单。 另外则是富民小区。 齐素雅坐牢这事儿不知怎的被人知晓。 而今出狱，他们不愿齐素雅因为往事被那些人指指点点，所以准备了‘新家’，一个环境很好的地方。 位置在城南，是江家这些兄弟出钱盖的。 一座偌大的庄园，面积很大，有田园气息，出行不是很方便，那地方不通车，但他们出行都是乘坐私家车，问题不大。 而那里，也是他们为齐素雅打造的世外桃源。 …… 因为家里人太多，所以是分坐好几辆车的。 可能是出于补偿心态，隐瞒了小葡萄的出身，兄弟们也后退一步，平时不再和楚厌宸争抢。 楚厌宸反而因此有了更多和齐素雅亲近的机会。 当车队开进铁艺镂空的大门，齐素雅两只手按在车窗上。 平坦宽广的柏油路，两侧是栽种的林子，这时正值春意盎然，一切生机勃勃。 车队往前开了一段路，拐了一个弯，她看见一个造景喷泉。 喷泉中心是一座女神像，外面围着十三只撒娇小人。 她忽然噗地一乐。 而顺着环形的喷泉广场往里看，能看见古罗马式的建筑数柱，建筑整体采取夕阳风格。 她眼睛亮了亮。 “喜欢么？”楚厌宸问。 齐素雅用力点着头。 楚厌宸：“其实穿过林子还有一片中式的建筑群，像古代那种，琼楼玉宇，亭台水榭。” 他们真的很懂她喜好，她算是中西混合体。 既喜欢西洋风格，也喜欢老祖宗传承下来的古典清幽。 “先生？” 一名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带着佣人从庄园建筑中走出，这偌大的庄园需要人打理，是年初才竣工的。 第852章 齐爷捡了十三座宝山 之前江家的男人陪着齐素雅在第三监狱的十环，庄园的运行便交由老管家负责。 佣人们为他们拉开车门。 楚厌宸抱着小葡萄下车：“这位是忠叔。” 老管家忠叔一脸惊艳地看着齐素雅：“小姐好！” 本来应该称作夫人，但江家的男人事先交代过，还是叫小姐比较好些。 齐素雅摸了摸鼻子，然后灿烂的笑着。 回首看向楚厌宸，还有从另外几辆车中下来的男人们。 “感觉我好像一不留神就捡了座宝山？” 仅仅只一年多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变化很大。 他们积累了无数财富。 其实对那些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从这个庄园就可窥一斑。 “雅雅回来了？” 一道苍老的嗓音响起。 “雅雅姐姐！” 老人正是江家的老爷子，后面跟着一名身高大概一米八的少年，这是奚愿。 还有一个一脸欢喜朝齐素雅冲来的小孩，是白剩雅。 小剩雅这一年多长高了不少，都快赶上齐素雅肩膀高度了。 像是从前那样，小孩一个猛子扎过来，他紧紧抱住齐素雅的腰。 “雅雅姐姐，我好想好想你呀！” 齐素雅笑开了嘴，然后再次抬头看向前方，见江家老人也很是激动。 感性的老人抹了抹泪，一只八哥鸟也跟着一起叫唤雅雅雅雅，气氛热热闹闹！ 奚愿见此，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他静静的注视着齐素雅这边，又抬首望了望天上的白云。 这一刻，奚愿有点想念从前的丫丫。 …… 他们吃了一个团圆饭，各自的起居室在三楼，房间很多，地方很大，空间宽敞。 二楼是一间间书房，琴房，游戏室，影音室等等。 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另外还有一个地下室和车库。 齐素雅发现庄园内部有很多新科技，比如一百寸的液晶大电视，还有影音室的投影设备等。 她一脸惊叹。 这些东西可不是她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而是天雅集团自产的，科技这方面是由苏幕戎负责的。 又想起来庄园的路上，她曾看见巨大的广告牌，看见很多贴近现代的东西。 仅仅只一年多的时间而已，可是民生水平竟然拔升至九零年末的水准，科技上的进步更是令她惊为天人。 这都快要赶上她从前那个和平年代了。 接下来几天，齐素雅在庄园内探险，她忙着熟悉环境，而江家的男人通常都是陪在她身边。 就算偶尔个别几个有其他事情要忙，可她身边最少也要留下一个人。 因为她是真的迟钝。 如果没人管她，她可能要饿好几个小时的肚子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饿了需要吃饭。 不过她的情况似乎再好转，反射弧似乎变短了一点。 …… 四月份，各大中小学校已开学，小孩白剩雅要去学校上课，依依不舍的向齐素雅告别。 奚愿正在备战高考，如不出意外他今年下半年能考上大学。 生活是温馨平静，并无波澜。 然而暗地里其实风起云涌，不过那些糟心事儿全被江家挡住了。 第853章 四月四，婚娶嫁人 他们成为齐素雅的避风港，为她打造坚固的堡垒。 而齐素雅的生活圈，则是宛若人世最后一片净土。 直至这天下午。 齐素雅坐在客厅的香槟色地毯上，她抓着一个网球逗小葡萄。 胖乎乎的小娃娃爬起来嗖嗖的快。 这孩子还不会走路，但爬的很顺当。 因为事业场子铺的太大，其余人有事要忙，今日留守在庄园的，除了齐素雅，小葡萄，就只有闭关作画的江枫愚，以及整日忙着修身养性的江敬云。 江枫愚从画室出来，他渴了，打开冰箱拿出一壶榨好的果汁。 他往齐素雅那边看了一眼，这时听见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 他拿起座机听筒，喂了一声，然后一副惊讶的表情，那脸色变得很微妙。 “怎么了？” 齐素雅看向江枫愚那里。 江枫愚慢吞吞的挂断电话，然后脸皮子一抽。 “顾斯年……要嫁人了？” 以前提起顾斯年，因为关系好，他们总是一口一个‘斯年’。 但如今，江枫愚提起顾斯年却是连名带姓的。 齐素雅怔了怔，后知后觉才想起这是哪号人物。 “他要嫁人？嫁关子韵么？” 关子韵对顾斯年有近乎变·态的占有欲，而不论是从前的丫丫，还是如今的齐素雅。 她们遭遇的很多事情，几乎都和顾斯年关子韵有关。 顾斯年是个导火索，算是个引线，而真正做坏事的人则是关子韵。 江枫愚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子，他蹙着眉道：“不是那个姓关的，是宋青兰！就是以前找宸哥买肉的那个。” “咦？？？” 齐素雅张圆了小嘴儿。 “这不可能吧？关子韵她肯定不舍得。而且……” 顾斯年跟关子韵，这两个人，怎么看对眼了？ 江敬云坐在客厅的欧式沙发上，悠然自在地端起一杯茶。 他唇角一抿，借着喝茶遮掩唇边神秘的笑容。 …… 晚上，江家其他男人回来后，江枫愚提起之前顾斯年来电邀请他们参加婚礼的事情。 苏念初下意识地看向江敬云，敬云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 “雅雅想不想去凑凑热闹？” 这女孩几乎不和外界接触，他们把她保护的很好。 但适当也需要松松筋骨。 楚厌宸抱着小葡萄，孩子是吃奶粉长大的，如今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抱着奶瓶子吨吨吨地大口裹奶喝。 齐素雅想了想，然后粲然一笑，“好呀！” 她转动着手腕，看样子竟像是很开心。 …… 按理婚礼是喜庆的，然而宋青兰和顾斯年的婚礼竟然定在了四月四日。 四月四，四在民间有死的含义，因此大伙对此都很忌讳。 另外就是，四月四是清明节。 清明节的婚礼？ 这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兆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宋青兰和顾斯年的婚礼不是在村里办的，而是在怀春市的一家酒店。 很凑巧这家酒店是天雅集团旗下的。 四月四这天早上，齐素雅站在穿衣镜前面，她身着一件黑色修身的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米色的长风衣。 第854章 传统的男人 拨弄着自己清爽俏丽的短发，又比了比自己的个子。 “好像长高了一点点。” 楚厌宸的标配是白衬衫黑西裤，他臂弯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拿起卷尺为齐素雅量了下。 “一米六八。” 齐素雅眯眼发笑：“我的目标是一米七！” 楚厌宸摸摸她的头，“看样子很快就能实现。” 两人对视笑得很温馨。 …… 原本江家和顾斯年关系很好，但如今顾斯年大婚，江家除了江敬云，苏幕戎，楚厌宸，其他人竟表示不想凑这个热闹。 齐素雅发现江碧城似乎有点变了。 本是空灵梦幻，像精灵一样的男子，在自己面前依然表现的干净纯粹积极乐观。然而只要离开她视野，本是乐天派的江碧城就变得有几分愤世嫉俗的味道。 就好比现在。 齐素雅顺着楼梯往下走，听见江碧城对楚似瑾道。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这嫁人嫁的莫名其妙，而且还是四月四清明，我看是宋青兰挖了个坑。不过我很好奇关子韵的表情。她那么宝贝顾斯年，眼下怕是得气疯。” 齐素雅眼底闪了闪。 “碧城哥？” 男人本来嘴皮子扬起，笑得一脸讥讽，可此刻脸上的阴郁瞬间一空，只剩下明亮的，美好的，活泼的，快乐的。 他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全部呈现她面前。 “妹妹！” 他一个箭步朝齐素雅冲来，原本不良于行的男人早就好起来了。 他一把握住齐素雅的手，像是想起什么，又松开，逼着自己保持距离。 但依然亲昵亲热。 “妹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时拄着拐杖的江敬云身着一套白西装从楼上下来。 “你当那婚礼是龙潭虎穴？” 江碧城刚要讥讽，又看了看齐素雅，笑出一副乖乖的样子。 这时苏幕戎也已准备妥当，脸上有一条刀疤的男人身着深灰色的黑西服。 他和楚厌宸、江敬云一起站在齐素雅身边。 “时候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苏幕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 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由苏幕戎开车，一起前往举办婚礼的酒店。 …… 四人抵达的时间不早不晚。 这是一场中式婚礼。 顾斯年坐在新郎准备室中，他看着挂在衣架上的大红色喜服，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底神色像有些恍惚。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之后有人推门而入。 关子韵坐在轮椅中，她抿着嘴，唇角向下压。 “年年。” 她来到顾斯年身旁，握住顾斯年放在腿上的手。 “你真的确定？那根本就是一个意外……” 顾斯年怔了怔，然后抬首按在自己腹部，他怅然一笑。 “我是一个很传统的男人。” 女娶男嫁，出嫁从妻，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他不像江家兄弟那么离经叛道。 顾斯年看着关子韵，他强颜欢笑：“姐，别不开心，今天是我的好日子。” 关子韵徐徐垂眸，她松开顾斯年的手。 两只手放在腿上，交叠掐紧，攥得自己手指生疼。 第855章 这人世有鬼蜮 “宋青兰对你无心，你和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顾斯年抿了抿嘴。 “不冷不热的婚姻比比皆是。姐……我有守阳砂，我怀孕了。” 关子韵倏地攥紧了手心。 这时又有一人进来。 宋青兰笑得温婉漂亮，她瞧了关子韵一眼，之后转首看向顾斯年。 “仪式快开始了，怎么还没换衣服？” 她的手搭在顾斯年肩上，之后弯下腰，当着关子韵的面吻了吻顾斯年的唇角。 顾斯年身形一僵，旁边关子韵低着头，把手攥得更紧了。 宋青兰温柔地笑了笑：“快准备准备，今儿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 顾斯年躲了躲，似乎不愿宋青兰碰触自己。 宋青兰笑笑，全当没看见顾斯年的抗拒。 女婚男嫁，女尊治下。 …… 宋青兰从新郎准备室出来，她背靠墙壁，双手环胸，很耐心地等待着。 没多久，新郎准备室被人从里面打开门，关子韵坐着轮椅从里面出来。 在阖上房门那一刻，关子韵猛然抬首看向宋青兰。 那眼神里的阴鸷冷沉十分惊人。 宋青兰满不在乎地笑了下：“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很心痛？” 关子韵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宋青兰徐徐垂眸，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关子韵一眼。 “你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有能力，有手腕，有心机。说起来咱们两个也算是亲戚。” 关子韵阴冷地看着宋青兰，她嗓音沙哑，像是含着碎玻璃一样，每吐出一个字，都好似喉咙在咯血。 “你算计我，你在利用年年。” “这才哪到哪？” 宋青兰笑了笑。“关子韵……不，宋芳。” 宋芳是关子韵原来的名字。 宋青兰舒展着腰肢。 “我啊，这些年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生不如死？而我这个人，要么不做，要么一击必中。也幸好有高人指点，现在能看见你这副表情，不得不说，我真挺开心的。” 关子韵的样子依然阴冷。 宋青兰半眯着眼：“玷污你最重视的，夺走你最喜爱的。痛么？我想是痛的。但这份痛还抵不上我的千万分之一！” “我这些年，一直活的很痛苦，而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 关子韵哧笑一声，收回阴鸷的视线，她反而像是冷静下来。 “豢养那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是你自愿的，谁让你犯贱？是你自己太长情。不过说起来你也应该感谢我，当年要不是我，你那个未婚夫他早就死了，又怎么可能活得到现在。” 宋青兰诧异地看着关子韵。 “呦呵，这是想挟恩求报？那我可真是谢谢您了。等今天之后，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待顾斯年，不然又可对不起你当初那份恩、情！” 恩情这二字宋青兰咬的极重。 关子韵的脸色变换了一下，但眼皮子却没抬。 “我看，你是想死。” “死？” 像是听见一个莫大的笑话。 “宋芳，这人世有鬼蜮！有些人活着，她还不如死！” 宋青兰一步上前。 第856章 罪孽之源 她薅住关子韵的头发，迫使关子韵抬头看向自己。 本是温柔美丽的女子此刻犹如恶鬼修罗，一脸狰狞。 “我恨不得能生啖其肉，挫骨扬灰！你作了多少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宋青兰忽地放开了关子韵，她长吁口气，像是在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旋即又玩味地勾了勾唇角。 她抬脚踩了踩地面。 “知道这是哪儿么？” “这里是十方酒店，是天雅集团开的，去年年末才开始营业。” “知道天雅集团是谁的么？是江家的。准确地讲，负责人是三房老大，楚厌宸。” 关子韵瞳孔一缩。 宋青兰玩味笑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没拿他们当成一回事，一点都不关注，不然又怎么会不知道天雅集团是楚厌宸运筹的？” “楚家当年那些事，你可是一清二楚。你猜，如果我把当年那些事情告诉楚家，他们又会怎么对你？” 关子韵眯了眯眼。 “去吧，你去告诉。” 她脸上有十几条刀疤，这是她当年离开那个地方后，自己一刀又一刀，自己亲手毁的容。 “楚家？” 她嗓音里像是有种莫名意味。 “当年他们楚家的事情与我无关，是他们自己的娘，是他们那个村子干的事儿，我离他们那么远，我可没那么大的能力。况且，你空口无凭，谁会信你？真要是捏造那些不切实际的谎话，那你最好先做好被我告上法庭的准备。” 关子韵又气定神闲，她吐出一个名字。 “何之源，你那个未婚夫，他全家都死光了，就只剩下一个人。” “他那种状态，能依靠的，只有你。”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比如坐了牢？那他……呵，就很有意思了。” 关子韵古怪一笑。 “所以你大可去告诉楚家！反正，你没有证据。” 宋青兰愣了愣，忽地又一笑。 “也是，法律奈何不了你，毕竟你都改头换面了。但就算不是你直接出手，也是受你影响。真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女人啊。” 宋青兰抬首看向关子韵身后，她见一行人朝这边走来。 “罪孽之源，万死都难辞其咎。” 关子韵警觉地回头看向身后，她最先看见的是一名少女。 少女身着黑长裙，外罩一件米色风衣，短发轻薄飒爽，容貌甜美，但气质潇洒，一身飒爽。 “呦，聊着呢？” 齐素雅笑着瞧了两人一眼。 关子韵像是愣了愣，在看见齐素雅那一刻，她瞳孔微微向外扩张。 齐素雅眉梢一扬，“巧了，刚才我似乎听见一些东西，然后我又想起一些事。” 这些事是关于楚家的。 临江省这地方从前连年干旱。 十多年前，突然有一个传言，有一个村子发生人吃人的事情，以至于那个村子的人活了下来，但老弱病残全都死了，只剩下健壮的女人。 楚家所在的那个村子正是因为听闻这个传言才造成了那等惨烈的事情。 甚至就连大坪村，也曾有过类似的苗头，但被女村长钟凤英摁下来了，这才保住了村里的太平和安宁。 第857章 关子韵，你见过地狱么 罪孽之源？ 齐素雅颇感兴趣地看着关子韵。 “关姐姐还真是厉害啊，我听宋姐姐的意思……当初那些事儿，是你主导的？那可真是牛批坏了。” 宋青兰笑，“是啊，她是很厉害。当初就是她最先提议的，一个半大的孩子，让她那个村子活下不少人，那些人可是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呢。” 齐素雅和宋青兰一搭一唱的。 “宋姐姐可别这么说，头上三尺有神明，菩萨是会生气的。” 宋青兰温柔的笑：“是呢，是我错了。” 关子韵的脸色有些冷。 她从小就患有小儿麻痹，当年旱灾严重，她所在的家庭其实很穷。 她当时也还是个孩子，是她做出表率，也是因为她所在的那个村子，其余村子听见风声，附近有不少人开始效仿。 后来楚家出事，江雁洲坐牢，警方开始整顿，但穷山恶水地域广袤。 她趁着警方追根究底之前，带着母亲离开了那个地方。 她们母女远去南云，怕被一些人认出来，她自己亲手一刀又一刀地划花了自己这张脸，她抛弃宋芳这个名字，改头换面成了关子韵，也因此展开一段崭新的生活。 然而此刻，却宛若被人扒下一层皮来，多年隐藏掩饰的东西重见天日，被人挖了出来。 …… 关子韵做了一个深呼吸，她冷静地看着齐素雅。 “原本被判了无期，居然这么快就能出来，素雅妹妹也是厉害得很。” 齐素雅眉梢一挑。 “夸我？少夸两句吧，我知道我自己优秀，用不着你画蛇添足。” 齐素雅两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她犹如闲庭信步地来到关子韵面前。 她倏地弯腰，逼近了关子韵这张划了十几刀毁容的脸。 “顾斯年他是不是眼瞎？什么外表美丑无所谓，只注重心里美？可这哪是美？” “肮脏的蛆虫，连这里的空气都被你污染，一股粪坑的味道。” “当初我那事儿，你是不是很开心？我倒是有点好奇，是不是顾斯年他做了什么，让你以为他对我余情未了，又或者是怕他对我死灰复燃？所以才坑我坑的那么彻底？” 关子韵笑了笑。 “素雅妹妹这张嘴还真是不饶人，不过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你是因为海洛获罪的，这刑期也是开庭审判的。所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罢了。” “呵呵。” 遵纪守法？ 你他妈敢说，我都不敢听！ 齐素雅翻了个白眼，她徐徐直起腰。 “我有太多太多需要‘感谢’你的，原本冲动的想，等我出来，不如一枪崩了你。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冲着关子韵龇了一下牙。 “见过地狱么？” “真正的深渊，远比你见过的那些更加可怕。” …… 婚礼仪式开始时，齐素雅和江敬云、苏幕戎、楚厌宸，一起坐在靠近前面的桌子边。 楚厌宸在齐素雅的左手边，江敬云在右，江敬云的右边是苏幕戎。 第858章 又当又立，幼不幼稚 齐素雅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想着一些事情。 她最近似乎又恢复了一些，应变能力变好了不少。 当新郎新娘登场，她看着强颜欢笑的顾斯年，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温柔漂亮的宋青兰。 最后，她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江敬云。 敬云接收到齐素雅的视线，男人一身白西装，模样有些懒洋洋：“怎么了？” 齐素雅笑了下：“没什么，就是觉得……顾斯年还挺惨。” 苏幕戎和齐素雅之间隔着一个江敬云，此刻男人正襟危坐，随时随地一副威严肃穆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 “惨？他可不惨！” 齐素雅怔了怔。 这时坐在齐素雅左边的楚厌宸开口：“当初……你被警方逮捕，碧城冲动过一回。” 齐素雅本来还一副娇慵散漫的模样，此刻不禁挺直了腰背。 “我知道碧城哥变了，是因为他？因为顾斯年？” 其实顾斯年这人，齐素雅谈不上多喜欢，也不至于讨厌。 她对事不对人，就算知晓关子韵的一些事，但也不至于因此讨厌顾斯年，顶多就是拿对方当成一个没什么分量的陌生人，又或者是点头之交？ 总之是一种很淡的心态。 楚厌宸看了江敬云一眼。 “敬云以前救过顾斯年的命。不过敬云和顾斯年不亲，倒是碧城，以前总拿顾斯年当哥们儿。” “当时枫愚和碧城一起去找关子韵，动静闹的很大，正好被顾斯年撞见。所以……” “碧城他们说起关子韵，但顾斯年不信。或许其实是信的，毕竟他也不是真傻，只是一时半刻接受不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但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是他维护关子韵。” 齐素雅沉默了一瞬。 她一瞬间想的有点多。 如果只是如此，江家对顾斯年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尤其是江碧城。 她认为那之后肯定还发生了一点儿别的事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当初开庭之前，王潇的母亲，王姨和我见过面。她说关子韵的资料很干净，是不是……因为顾斯年给关子韵做过掩护？” 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如此。 江敬云笑着点了一下头。 “关子韵的那些事情禁不起推敲，她的来路其实也能查出一些东西来。” “顾斯年帮关子韵做掩护，在警方录口供的时候，他说了谎。” “另外就是去年，顾斯年去第三监狱探监，当时是碧城和他见的面。两人谈话我不知，只能是推测那时候顾斯年已经知道关子韵的那些事情，他是去找碧城忏悔的。” “不过他那些忏悔碧城没接受，从那之后也没再见过顾斯年。” 齐素雅砸了咂舌。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是味儿呢？又当又立？” 忏悔？ 如果顾斯年当真忏悔，自己当初那案子早就翻案了。所以顾斯年很可能只是为了寻求自我满足，只是想让他自己舒服一点儿。 你看，我错了，我现在也知道错了，我和你说一句对不起，就把事情翻篇吧，然后咱们再继续做好朋友？ 这人是不是幼稚？ 第859章 他在自欺欺人 齐素雅又蹙了一下眉，想起前几天顾斯年打来电话的事情。 “那他邀请我们参加他的婚礼……” 敬云笑得漫不经心。 “赎罪心态，是要让我们知道，他已经糟糕报应了。” 齐素雅无语：“……” …… 婚礼仪式在继续，宋青兰和顾斯年交换了戒指。 顾斯年一脸怅然地看向齐素雅这边。 过往那些事情，一帧帧的在脑海回放。 当年那个下雪的村长，萌生的初恋情感。 童年被江敬云从山里背回来，被江敬云救了一条命。 还有前年，江碧城和江枫愚突然来找他。 他看见他的姐姐关子韵被为难，碧城口口声声说是关子韵陷害了齐素雅，他当时很震惊，他不信。 那是他头一次和江家闹得那么僵，最终的结果是不欢而散。 直至几天后，有警察上门录口供，他当时很震惊，猜出了关子韵姓宋，想起关子韵认识宋青兰，想起楚家身上发生的那些事。 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撒了谎，他做了伪证。 直至去年二月，无意中目睹关子韵和一个外国人见面，他听见了一些谈话。 他当时很惊骇。 去年四月的时候他曾去第三监狱探视江碧城。 他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可是关子韵是他的姐姐。 他真心拿关子韵当做姐姐。 而且当时因为齐素雅，江家那些人全都进去了。 他就在想，就算齐素雅翻案，江家的人也出不来。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又何必再把他的姐姐搭进去？ 直至后来各行各业出现江家人的身影，他才渐渐明白，江家那些人进入第三监狱，不是出不来，是他们自愿在那里陪伴齐素雅。 这一刻，作为新郎官，顾斯年的精神很恍惚。 他想到很多事。 比如最初在大坪村，他遇见丫丫，喜欢丫丫。 出于对姐姐关子韵的依赖，他曾满脸不好意思地打过一个长途电话，对姐姐说，他喜欢上一个人。 结果没过多久，他父亲病了。 他匆匆忙忙赶回去，父亲下楼的时候摔断了腿，他照顾父亲几个月，等再次回去，所有一切变了样儿，初恋也萌上了阴暗。 顾斯年心里有一个念头，却不想相信。 顾家所在的小区曾有人看见，父亲当初摔断腿，不是意外，是被一个陌生人推下楼梯的。 也许是自欺欺人，但关子韵在他心里占据很重的分量，他不愿把关子韵想的那么坏。 他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关子韵，忽然心里一酸，眼睛也在发酸。 不知为何忽然憋屈的想哭，但脸上反而挤出一个笑。 热热闹闹的婚礼，来宾恭贺，一对新人拿着酒杯，挨桌敬酒。 等顾斯年和关子韵来到齐素雅这桌时，顾斯年看了齐素雅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 “对不起。” 他这句道歉微不可闻。 齐素雅面前摆着的是一杯果汁。 她单手托腮，忽然笑了下。 “对亲人护短是人之常情，大义灭亲听着伟大，但其实很少人能做到。所以我很理解。” 第860章 怪不得苏幕戎说宋青兰可悲 她素白的指尖在杯子上打转。 “不过，理解归理解。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如果她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她赚不来积分，她入狱要牢底坐穿，她最后会在狱中老死，又或者死于监狱的械斗火拼。 谁又知道呢？ 她不恨顾斯年，也不讨厌，因为没必要。 原本就只是点头之交，就连说怪罪都有些言重。 或许说穿了，她只是懒得在他身上浪费心神。 “顾斯年，以前那个丫丫他很喜欢你。然而你不配。” “她所遭遇的伤害全是因为你，甚至就连江家从前遭遇的那一切，也是因为你。” 顾斯年听出她意有所指，眼睛飞快变红。 他紧紧地抿了抿嘴，出于羞愧，他一言不发。 …… 婚礼之后，齐素雅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不过她有点在意宋青兰的事情。 “我记得宋青兰有个未婚夫，是叫何之源？” 婚礼那天，宋青兰和关子韵的对峙交谈她有听见。 今日在家里陪齐素雅的是楚家三人。 楚似瑾歪着身子笑出一脸风流浪荡：“我现在想想，我以前钻牛角尖估摸着是脑子坏了。但也有点心有余悸。” 于修凛对那些事情的了解实在太少，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 楚似瑾眉梢一挑，很轻狂的样子。 “我很庆幸我不是何之源，也很庆幸大哥他不是宋青兰。” 齐素雅侧首看向正在哄孩子的楚厌宸。 楚厌宸接收到视线，笑了一下说：“人在极度饥饿时，他所吃到的东西，所带来的那种满足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就像是有一个小故事，以前有一个女人，当时她连饿了三天死夜，她饿的头昏眼花，直至有人施舍给她一只猪蹄。” “在那之后，女人再也忘不了当时那个猪蹄，把这当做人生美味。她吃其他东西食不下咽，毕生都在追求那份美味。” 齐素雅怔了怔。 “所以那个何之源……” 楚厌宸点了点头。 “宋青兰家里挖了个地窖。她和何之源是娃娃亲，若说她爱何之源，不如说她敬何之源如兄长。何之源比她大几岁，她养着何之源，何之源被她关在地窖里。除了……猪蹄，不吃别的。” 齐素雅惊了好半晌，想起宋青兰总是笑得温温柔柔，不禁一叹。 “怪不得以前听幕戎哥说她可悲。” 那个何之源大概是疯了，而宋青兰是个正常人，她肯定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不对，但是因为她是人，她有感情，所以她养着何之源。 何之源的口粮是她出钱从一些穷人那里买来的，就好比当初的楚厌宸，曾从宋青兰那里换来五百块钱。 不过，这样一想，宋青兰大概也是个人物，至少不缺钱。 像是知道齐素雅在想什么，楚厌宸说：“别看她一直待在村里，但其实那是因为何之源，毕竟何之源见不得人，附近的村子都挺穷，也方便她买。而且宋家祖上是富商，腰缠万贯。” 齐素雅‘啊——’了一声。 第861章 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 楚厌宸说，那些年风头正严，所以宋青兰就算腰缠万贯，也必须要学着藏拙，财不露白。 宋家的家底很丰厚，按照古代的嫡庶论法，她是宋家嫡出，而关子韵只能算是一个外戚远亲，分支之中旁系。 关系很远，连个庶出都算不上。 当天晚上，齐素雅正在琢磨关子韵的事情。 江敬云从外面回来，拄着拐杖的男人一副儒雅做派，他笑着瞧了齐素雅一眼。 “舅舅要去隔壁开一场新书签售会，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转转？” 齐素雅：“……敬云哥，你想支开我？” 江敬云笑得神秘又迭丽。 “怎么可能？我只是怕你闲不住，所以才邀请你看戏。” 齐素雅：“……” 她知道江敬云的意思，自己对关子韵起了些念头，而江敬云不愿她出手。 他似乎全都安排好了，所以自己只需要看戏就好？ 齐素雅突然想起宋青兰和顾斯年的婚礼。 “那天宋青兰说，是因为高人指点。” “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是有人为宋青兰出招。” “关子韵最重视顾斯年，宋青兰娶了顾斯年，关子韵痛不欲生。” “而所谓的高人指点……” 她笑出一副端庄乖巧的样子冲着江敬云眨眨眼。 敬云摸摸她的头，“脑子是个坏东西，你可以没有。” 齐素雅：“？？？” 倒也不必这么说。 她可不想变成无头怪。 …… 不过最后齐素雅依然决定接受江敬云的建议，和苏舅舅苏宴白一起去签售会。 说起来平时和她相处最多的，是江家这些兄弟们。 至于苏舅舅？ 那名温文尔雅又成熟睿智的男子，他今年是三十岁，还是三十一？ 他有绅士气派，但看外表丝毫不显老态，反而像是一壶醇酒，是沉年的风霜韵味，是一份专属于成熟男子的特殊魅力。 不过两人走在一起更像是兄妹。 齐素雅的反射弧最近变得越来越短，她恢复的很不错，神经不再那么迟钝。 但苏宴白患有‘怪病’，一言不合就翻着白眼昏迷几分钟。 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指望苏宴白照顾齐素雅是不可能的，苏宴白连他自己都照顾不好。 因此两人的出行得带上一个司机兼保姆。 苏幕戎最近有点忙，所以这个人选最后由江雁洲担当。 在出发这天，齐素雅仰起脸，望着比她高出很多的男人。 她眨了眨眼。 而在她的注视下，只见剑眉星目的冷峻男人，忽地一僵，下一刻红透了耳根子。 也不知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带着颜色的东西。 齐素雅噗地一声，被他逗笑了。 害！ 还怪可爱的。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抓起江雁洲的手，在男人的手心写下一个字。 江雁洲怔了怔。 忽然想起念初的时候，自我封闭的齐素雅像个活死人，江雁洲曾在她手上写下一个字。 当时…… 他在她手心写完那个字，然后一点点，帮她蜷住手指，让她握成拳头，像是攥住掌心那个看不见的字。 而他当初对她做的，她重新对他做了一遍。 第862章 帕拉图是什么 她仰起脸笑得一脸明快。 “心。” 这就是当初江雁洲在她手心写的那个字。 江雁洲怔怔的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忐忑。 他有一个想法不知真假，他希望是真的。 他们对她的态度小心翼翼。 像是他家三弟江碧城，最爱粘人的性子，不敢像以前那样搂她抱她，甚至不敢随随便便的开黄腔。 生怕这些感情再度变成她压力，怕她再一次被击溃压垮。 就连小葡萄，小葡萄的来路都被大家合力隐瞒下来。 可是，她在他手上写了一个‘心’字。 是他想的那样么？ 她顽皮地眨眨眼，然后笑着转身坐进了车里。 江雁洲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在悸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填的满满的。 那一年多的时间，他们知道她不是昏迷不醒的植物人。 可是，他们也从未问过她内心的观感，不敢问她的心情想法。 她是不是想通了什么？ 江雁洲满心忐忑，想问，但又犹豫着，害怕问出口。 害怕像当初在第三监狱时，他吻了她一下，她就变成后来的样子。 压抑着心中的焦躁，他徐徐垂眸，棱角分明的五官依然很俊，但人像是有点心不在焉。 齐素雅和苏宴白坐在后座，她瞧了一眼正在绑安全带的江雁洲，有一点忍俊不禁。 “呆子。” 苏宴白坐在齐素雅身边，他敏感地朝齐素雅看过来一眼。 之后，就看见女孩侧首看向窗外的阳光。 “听说过帕拉图吗？” …… 帕拉图是什么？ 江雁洲开车去隔壁省，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苏宴白的签售会定在后天，期间苏宴白忍不住看向齐素雅，心里在思忖一些事情。 帕拉图？ 这孩子做出选择，想和雁洲在一起？ 先试试精神上的恋爱？ 于是苏舅舅又开始操心了。 他担心这女孩子只是为了负责而已。 比如在第三监狱，她和雁洲之间发生的事情，两人有了进展，只可惜后来这女孩子崩溃了。 但是，如果这种决定只是为了负责，情况怕是要很乱。 苏宴白心里思量着，心道长辈真是不好当。 车子开下高速，最后抵达一家酒店。 三人从车上下来，江雁洲办理开房手续。 当前台问起开几间房时，他在两间房和三间房的中间来来回回反复横跳。 最后很是艰难地做出了取舍：“三间！” 这家酒店是天雅集团旗下的。 齐素雅坐在大堂的白色长发上，这里的一切跟她原来的和平年代很是贴近。 家里的哥哥们看过不少她从原来世界带过来的影视剧，参照那些影视剧建设了很多东西。 如今这个女尊年代进步很大，但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一个谜团。 就比如楚厌宸，楚厌宸赚钱太凶了，还有于修凛，于修凛事业在海外，常常出国。 另外就是江家其他人，似乎他们有一个共同决心，想要尽快追赶什么，尽快成为各个行业的权威？ 像是有一个隐藏的敌人在促使他们共同进步。 第863章 闫少爷，陈丽鸣求见 “房间开好了。” 江雁洲拿着房卡朝等待在这里的齐素雅和苏宴白走来。 齐素雅问：“开了几间房？” 江雁洲愣了愣，然后摊开掌心，三把钥匙。 齐素雅：“……噗！” 她其实也只是逗逗她而已。 苏宴白不着痕迹地观察齐素雅，见少女笑盈盈的，当舅舅的又开始操心了。 直至三人走进电梯后，前台鬼鬼祟祟地瞅他们一眼，悄咪咪地捞起座机听筒拨号。 “喂？楚总？齐小姐他们已顺利抵达，齐小姐住在八零三！” 听筒里传来男人俊雅含笑的嗓音。 “好的，知道了。” …… 齐素雅进入房间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她拉开室内的窗帘。 这家酒店很高档，而不是像这个世界的其他宾馆招待所那样简陋，室内家具一切崭新。 不久之后，一名俊雅儒丽的男人走进酒店。 男人手里拿着大哥大。 “好，可以……之前的方案重新修改，下午的会议全部推掉。王董宴请？忙，没时间。” 挂断电话后，男人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迅速翻阅，拿起别在黑西装胸前的铂金钢笔在文件上签字。 之后将文件重新塞回秘书手中。 “行了，回去吧，截止到明天中午之前的时间全部帮我空出来。” 秘书看了男人一眼，道：“国荣郑董设宴，邀请您今晚出席？” 楚厌宸摆了摆手：“没空，推了，另外继续盯进海市那边的威龙集团，闫家接下来会有大动作。” 最后，男人进入电梯。 秘书捧着签好字的文件，心里暗道奇怪。 总裁，还有总裁家里那些人，像是和闫家的威龙集团有仇？ 威龙集团是跨国企业，根基在海外，但在国内与很多国企展开联络。 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天雅集团抢占了很多威龙集团的市场份额。 秘书心里想了想，心道肯定是闫家得罪了天雅这边！ 另一头，远在海市。 …… 闫瑞玉噙着一抹笑，他坐在沙发上，身体向后仰，笑得没什么温度。 一名身材妖娆的女人坐在他胯上，女人的指尖顺着男人的脸颊往下滑。 闫瑞玉半眯着眼，似乎很享受女人的主动。 这时叮铃铃的座机催接。 他勾起座机听筒，眼色凉了一瞬。 “天雅那位楚总裁是不是有病？” 眉梢向下压了几分，半晌之后闫瑞玉挂断了电话。 他思量着。 天雅是商界新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抢占了国内大半市场，上头支持个体民营，最近冒出不少胆大的个体户。 然而这个天雅，似乎想要和闫家争锋，最近抢走几家国企的合作。 闫瑞玉垂了垂眸，有时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天雅集团是不是和他有仇？ 这时一名佣人进来汇报。 “大少爷？有人要见您，她说她姓陈，叫陈丽鸣。” 闫瑞玉怔了下，推开身上的女人，他徐徐起身。 “陈丽鸣……” 这个名字，他都快忘了。 前些年曾利用怀春市的国荣百货为那人安插过一个岗位。 第864章 当年那个人，她还活着 不过，这人后来变成一只过街老鼠，只能藏躲度日，近两年甚至就连闫瑞玉都以为陈丽鸣早已被人弄死在某个犄角旮旯。 可如今这人又冒了出来。 他眼色冷冷，“带她来书房。” 半晌之后，闫家书房。 …… 闫瑞玉手执一杯红酒，他优雅惬意的摇着红酒杯。 一个脸上长着一颗黑痦子的女人被带了进来。 女人腿脚不便，像个瘸子。 “闫少！” 闫瑞玉似笑非笑地看了陈丽鸣一眼。 “我应该说过，让你离我远点。还是你生怕我过得不好？” 当年那些事，真要是被人知晓，他自己这边会相当麻烦。 陈丽鸣以前在闫瑞玉面前像是一只狗腿子，一味的谄媚溜须，但如今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居然腰杆子挺得笔直。 闫瑞玉抿了一口红酒，旋即放下酒杯。 他双手在实木办公桌上十指互扣，眸色很浅地笑问一句。 “看来是另寻了一座靠山，这才有了底气。总不可能是那位高老。去年那老太太站错队，已经被拉下马去了。” 陈丽鸣笑了笑：“我来这里其实是来报信的。闫少当年让我做的那件事，失败了。那个人，她还活着。” 闫瑞玉倏地一怔。 短暂的怔忡后，他徐徐挺直了身体，食指轻敲桌面。 “还活着？” 徐徐起身，脸色已彻底冷了下来，如玉面修罗。 “事情没办利索，还敢来我面前突显存在感。陈丽鸣，你胆子不小？” 见男人拉开抽屉，陈丽鸣看见一把黑色手枪。 她倒是也没害怕，反倒笑得一脸阴狠。 “闫少要是真敢开枪，我陈丽鸣就算把这条命留在这里又如何？但打狗也要看主人！闫少，今非昔比了。” 闫瑞玉眯了眯眼。 陈丽鸣道：“闫少应该听过枭的名字。毕竟闫家的根基在海外。” “呵。” 闫瑞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古怪地笑了笑。 “原来是她。”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知道‘枭’这个人物的。 他点了一支烟，俊美又秀气的面容再配上此刻的表情，有点想斯文败类，一股坏坏的味道。 “看在枭的面子上，今天放你一马。不过……” 闫瑞玉叼着烟，倏然开枪，正好两枪射穿陈丽鸣的一双腿。 陈丽鸣一脸震惊，她噗咚一声跪在地上，伤口淌出血，整张脸也因此而扭曲。 “闫、瑞、玉！！” 像是没想到闫瑞玉竟敢开枪，在自己报出枭的名号后，竟然还敢开枪！！ 闫瑞玉慢吞吞的裹了一口烟。 “我闫瑞玉从不受任何人威胁，既然是狗，就要有狗的样子。爬！” 他指着书房的门，“爬出去！你要是再敢吭一声，那我怕是要反悔，将你这条狗命留在我这里。” 陈丽鸣倏地一哆嗦，这人未免太过可怕。 咬了咬牙，她满腔怨气，拖着自己受伤的双腿爬出书房。 半晌。 闫瑞玉重新坐下，他思量着。 “小胖子……怎么就这么命硬呢？” 当初被陈丽鸣捅了十几刀，陈丽鸣这人也真是不中用。 第865章 你是不是做了傻事 若不是怕人疑心自己，他完全可以派自己的亲信，而不是用一个外人。 这令他有些烦躁。 倏地，闫瑞玉又是一顿。 “难道……不是小胖子，是她？？” 半眯着眼，眸色深深，心脏在一下又一下的鼓动。 他俊脸倏地一绷，薄唇抿成了直线。 “如果真是那位，反倒更麻烦。那些老不死的等了这么久，养活小胖子那么多年……全是为了她！！” 闫瑞玉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感觉这事儿很棘手。另外又忽然想起陈丽鸣，他突然按了按办公桌上的铃。 不久有人进门。 “少爷？” “去把刚才那条狗带回来，仔细的审一审。” “是！” 来人领命离去，而闫瑞玉则是看向摆在办公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裱着一张很多年前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人，左边的少年是他，右边是一名少女，中间夹着一个满脸粉刺闷痘的小胖子。 他眯了眯眼。 “这容器，可真够丑的。” 不管看多少次，都是这么的碍眼。 …… “厌宸哥？” 酒店这里，齐素雅拉开门，惊讶地看着门外那名俊雅儒丽的男子。 楚厌宸唇边噙着一抹笑：“正好我在这边出差，听说你来了，就来看看你。” “我是陪苏舅舅来的，还有雁洲哥，我们一起。” 她侧开身让男人进门。 当房门关上，楚厌宸凝睇少女的身段，一时间有点口干舌燥。 想起外出旅游时，有一个夜晚，她喝醉了。 然后…… 那一夜，他们有了小葡萄。 忽然一股邪火烧遍了他全身，他不安的坐下，长腿左右交叠，以此来掩饰自身的不适。 “怎么脸色这么红？” 她突然摸了摸他额头，困惑地问：“是不是不舒服？生病了？” 他耳根热得更厉害了。 攥住她的手，他凝视着她：“没有，可能是穿的比较多。” “也对，今天是挺热的。” 齐素雅扯了扯领口，然后让他脱下身上那件西装外套，帮他挂在三角衣架上。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杯冰的果汁，正要转身递给他。 哪知正好男人起身，他的肩膀撞在她手上，这果汁一下子洒了他一身。 齐素雅：“……” 楚厌宸：“……” 真的是，纯意外！！ …… 半晌之后，齐素雅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她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等她推开门时，就见男人飞快地合上身上那件被果汁弄脏的衬衫。 齐素雅：“……” 忽地眯了一下眼。 “厌宸哥？” 他‘嗯’了一声，迅速系好衬衫的扣子。 齐素雅抿了抿嘴，忽地一步上前，一把扯开他身上这件衬衫，崩飞了衬衫的扣子。 这一刻她忽然想起苏念初，念初两只手腕，总共十三条疤痕。 而楚厌宸，男人的身体本就疤痕遍布，可是如今能看见腹部有一条竖着的刀疤，像是被人刨开来了肚子。 她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眨掉眼睛里的红。 然后，她才慢慢吞吞的看向他。 “你……是不是和念初一样，做了傻事？” 第866章 楚厌宸：做男人真是太难了 楚厌宸：“？？？” 他立即愣在了当场。 齐素雅误会了。 她看着楚厌宸肚子上的这条疤，还以为是楚厌宸自己捅的他自己。 楚厌宸：“……” 忽然就感觉百口莫辩。 他面前的选择之一，坦白小葡萄的来路。 选择之二，顺应齐素雅的意思认领自残。 选择之三，撒谎说自己生病做手术，但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谎，而且他不想骗她。 楚厌宸：“……” 就感觉做男人很难。 幸好这时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齐素雅深吸气，她红着眼睛，把拿在手里的干净衣服递给楚厌宸，然后转身去开门。 来人是苏宴白和江雁洲。 “雅雅，我们准备去……”吃饭二字尚未说出口，苏宴白陡然看向室内的三角衣架。 那里挂着一件男人的黑西服外套。 江雁洲不着痕迹地嗅了嗅鼻子，像是闻见了什么味道。 旋即，就见剑眉星目的冷峻男子面无表情问：“宸哥，来了？” 齐素雅怔了下，然后轻轻点头。 正好这时，楚厌宸换完衣服从洗手间出来。 江雁洲和楚厌宸的视线隔空交汇，一个冰山面瘫，一个俊雅儒丽，更有儒商气质。 最后。 “咳！” 苏宴白以拳抵唇，突然咳咳咳地咳嗽了好几声，也正好打断两个男人的对视。 温文尔雅的苏宴白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近视镜，男人亲切地看着齐素雅。 “正好，我和雁洲准备去吃饭。你们两个……要去么？” …… 一行四人从酒店出来，在路边找了一家小店。 这时已是下午，四月的天气正正好好，既不是很凉，也不是很热，温度宜人。 他们点了一堆烧烤，因为这座城是靠着海的，所以餐桌上除了烧烤还有一堆海鲜。 齐素雅剥掉皮皮虾的外壳，然后把干净的虾肉放进一个小盘子里递给楚厌宸。 “厌宸哥，多吃点。” 正在撸串的江雁洲：“……” 忽然感觉烤串不香了，气！ 楚厌宸看了江雁洲一眼。 这是一个四人桌，他和齐素雅坐在一起，他对面是苏宴白，齐素雅对面是江雁洲。 见江雁洲的脸色比平时更冷，楚厌宸既好气又好笑，同时也有几分无奈。 “别光顾着忙活我，你自己多吃一点。” 齐素雅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吃东西。 楚厌宸无声的轻叹。 这时苏宴白朝楚厌宸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像是在用眼神问：发生了什么？ 楚厌宸做了个口型：小葡萄！ 苏宴白‘啊——’地一声，像是恍然大悟。 楚厌宸冲着苏宴白摇了摇头，苏宴白又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 可能是暴露了某些小疑点，但雅雅暂时还不知道小葡萄是她亲儿子？ 苏宴白又充满同情地看向江雁洲，想起就在今天上午齐素雅还曾跟江雁洲提过帕拉图。 年轻人啊，哎！ 苏舅舅十分淡定地吃了个菜卷压压惊。 需要操心的事情真是太多太多了，眼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第867章 要争取为自己多谋点福利 如此，苏宴白佛了。 一顿饭吃的心思各异，等吃完之后，楚厌宸去结账。 江雁洲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也看不出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但这人的性格，就算真的嫉妒吃醋，单单从这张面瘫脸上怕是也看不太出来。 “要不要走走？顺便消消食？” 楚厌宸捏了捏齐素雅的手。 他知道刚才雅雅为自己剥虾，雁洲因此吃味。 但——还是得争取为自己多谋一点福利！ 家里人太多了，这种时候就算是亲兄弟也必须靠边站。 齐素雅自然是可以的，完全顺着楚厌宸的意思来。 于是他们几个溜溜达达的散步消食。 “咦，雅雅？真的是你？” 她们走进一家卖黄金玉器的珠宝店。 楚厌宸买了一个玉镯子逗齐素雅开心。 正要付账的时候，店里忽然来了一拨客人。 齐素雅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回头一看：“王潇？” 她以前住富民小区二楼，王潇住在她楼上，以前曾拉着她去怀春市的二代圈子里聚过几次会。 王潇一个箭步冲过来：“雅雅！你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王潇激动坏了。 当初齐素雅被捕的事情她知道，毕竟她老娘是体制内的人。 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王潇还在上高中，如今已经考上了大学。 她高考时分数差了一点，没能考上名校。 今天正好放假，因为有一位长辈要过生日，她和朋友一起来珠宝店，哪知竟是这么凑巧的遇上了齐素雅。 齐素雅脸上露出个笑容，“有段日子了，我之前还在想，等我这次回怀春市就去找你玩。” 王潇苦哈哈的：“可惜，我现在上大学了，平时都在辽省这边。” 王母想让王潇进体制，但王潇对那个没兴趣，而且她是直肠子，从来不肯受气。 她最大的梦想大概就是当一只鸟，然后自由自在的飞。 比如全国旅行，又比如游遍全球等等。 而在考上大学后，她也为自己的人生做过一个完善的规划，她未来想当一名摄影师。 “王潇，这位是？” 王潇不是一个人，还带来两个小伙伴。 王潇回头看一眼小伙伴，忽然有点扭捏了。 “那个……戴亮，这是雅雅，就是我那个最好最好的朋友。” “啊！” 戴亮是个大男生，国家开放男子考学政·策，戴亮正在备战今年高考。 而他本身出身不错，是王潇所在的那所大学副校长的儿子。 戴亮盯着齐素雅看了看，忽然感觉这个女孩子好像有点眼熟。 这时一个男人不着痕迹地横挪一步，正好用自己的后背挡住戴亮的视线。 “雅雅，试试这个。” 江雁洲手里拿着一条蓝宝石手链，齐素雅探出脑袋，冲着王潇那边安抚地笑了下。 “等我一下哦。” 她本意是觉得江雁洲这样不太好，想和王潇打个招呼。 哪知男人见她探着头看向王潇那边，忽然俊脸一板，然后一言不发的抓住她手腕，把那串蓝宝石手链绑在齐素雅手上。 第868章 苏宴白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白皙的皮肤，蓝色的宝石，彼此相称，熠熠生辉。 看见她手上戴着自己为她挑选的宝石手链，江雁洲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啊！是那个坐过牢的？是那个无期徒刑？” 顿时，除了齐素雅之外，其余人的脸色全部僵硬。 “郭梦霞！！” 王潇气得大吼一声。 郭梦霞是怀春市那边的二代。 王潇和郭梦霞不对付，另外这个郭梦霞算是杨志敏的亲戚，以前彼此有过冲突。 王潇这次逛街本来是不想带郭梦霞的，她只想跟戴亮玩耍，但架不住郭梦霞是个牛皮糖。 郭梦霞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王潇你生什么气？难道我说错了？她本来就坐过牢啊。不过不是无期徒刑么？所以她这是……越狱了？” 郭梦霞一把拽住戴亮的臂弯，她拽着戴亮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戴亮你来我这儿，离她那边远点。天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才被判刑的，而且这也就一年多，她就出来了，除了越狱我可想不出其他。” 郭梦霞鄙夷地看了看齐素雅，之后又语重心长地教训起王潇。 “王潇啊，不是我说你。以前你不管做什么都喜欢带上她一起，可结果呢？结果还不是被连累了？跟一个无期徒刑当朋友，你可真够勇气的。” 王潇简直恨不得缝上郭梦霞这张嘴，小辣椒的本性露出来。 “你特么有病？我愿意跟谁一起玩儿那是我的事儿！还有，你赶紧松开戴亮！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你自己不自重，别连累人家戴亮的名声！” 王潇冲过去把戴亮抢回来。 戴亮被俩人拽得晕头转向的，尤其是当看着王潇时，他觉得王潇这样挺有趣。 郭梦霞气得整张脸都扭曲：“我怎么不自重了？你骂谁呢？就算我真不好，也总比你跟一个杀人犯当朋友强吧？” “你说谁是杀人犯！”王潇气得吼回去。 郭梦霞呵呵一声：“就她啊，姓齐的。不是被判无期了么？那没准就是因为杀了人呗。”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视线陡然射向郭梦霞。 事实上早在郭梦霞开口之时，江雁洲就已冷着一张脸。 他看郭梦霞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人。 他一步踏出，忽然臂弯被人扯了一下，是苏宴白。 温文尔雅的男人笑着看向郭梦霞，居然还挺亲切的：“小丫头，你叫什么？” “怎么着，想报复？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郭梦霞！我妈是林业局的xxx，你们要是有能耐就放马过来！” 苏宴白依然笑得很温润，“好的，我记住了。郭梦霞是么？” 之后，就见苏宴白拿出一支大哥大，他按下一个号码。 “喂？同志您好，我这里是田南路56号金玉珠宝行……” 郭梦霞：“？？？” 这特么什么神仙操作？ 我跟你叫阵，你竟然报警？ 等报完警后，苏宴白依然温文尔雅，一副十分成熟的气度，居然还再一次亲切客气地冲着郭梦霞笑了下。 第869章 苏舅舅他十分纯良又无辜 亲切有礼的苏宴白很认真地开口。 “小郭同学，依照天朝刑法，随意诽谤他人，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毫无证据的捏造……这些，视情节轻重。轻者拘留，重者判刑。” 然后，十分纯良又无辜，再一次笑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齐素雅：“噗！” 她之前一直在看戏，这种小事她自己能处理。却没料到竟然被苏舅舅解决了。 她笑着看向苏宴白，觉得这人八成也是一个白切黑，哪怕体内并无江家人的血，哪怕并无江家遗传的天才基因，可这人他很有意思。 苏宴白淡淡的笑，郭梦霞却一愣一愣的。 “你……胡扯！” 苏宴白却不再开口，而是侧首问齐素雅：“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一起买下来？” 齐素雅犹豫一下下：“我觉得……那个领带夹很适合厌宸哥，然后那个手串也不错，可以让雁洲哥戴。还有那个玉牌，上面刻的图案很吉利，适合舅舅你。” 但是。 “咱们的现金够用吗？” 霸总楚厌宸：“刷卡。” 齐素雅：“？？？”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笑着凝睇一脸呆愣懵逼的齐素雅。 “是幕戎弄的，觉得这样比较方便，从去年开始进行推广的。” 齐素雅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 行叭！ 见怪不怪吧。 不过因为家里这些男人们，她还真的有种反复穿越的感觉。 比如一开始是八零，然后九零，然后是零零的刷卡？ 再过几年是不是又要弄支付宝？ 她想着想着突然笑了。 后来郭梦霞因为这事儿被带走，其实也就是一场小打小闹，几个人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逛街。 王潇一副便秘的表情，憋了半天没憋住：“雅雅，对不起……都怪我。” 齐素雅摸摸她的头：“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实不相瞒你是我朋友。” 王潇愣了愣，之后也笑了，她感觉她舒服多了。 几个男人在后面帮忙拎包，两个小丫头走在前面。 齐素雅神色暧昧地撞了撞王潇的肩膀：“你坦白交代，那个戴亮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嗯？” 她冲着王潇挤眉弄眼。 王潇的脸色瞬间红炸。 “你说什么呢？” 齐素雅：“难道我看错了？” 王潇又闷闷的。 “其实……其实我想娶他。” 她挠了挠头，“我觉得我得负起责任来？” 齐素雅：“负责任？” 这听着有点怪怪的。 王潇回头看向正和江家男人走在一起的戴亮，她飞快收回视线，像是有点害羞。 “开学入校的时候我们一堆人一起出去聚餐。然后……然后戴亮喝醉了，我也喝醉了，我就……忍不住亲了他一下。” 齐素雅：“？？？” 之后王潇又垮下脸：“可是，第二天我记得，戴亮他却没印象。但我觉得他应该是第一次被女孩子亲？所以我想负起责任来。” 齐素雅噗地一声，“你喜欢人家就直说嘛，还负责任……不过说起来我也是这样，一喝酒就断片。” 王潇突然神秘兮兮的：“那你可得保护好自己。” 第868章 所以还是有点好奇呀 齐素雅：“？？” 王潇再次鬼鬼祟祟的回过头，不过这次看的不是戴亮，而是江家的男人们。 “你那些哥哥那么喜欢你，没准你哪天喝多了就被他们趁人之危了，而且他们人数又那么多……” 她瞄瞄齐素雅的肚子，那意思不言而喻。 齐素雅一呆，紧接着又哭笑不得了。 “怎么可能啊？我……” 突然顿了顿，表情有一点狐疑。 “好像，也没准？” 王潇得意了：“看吧看吧，总之听我的，再喝酒的时候注意一下。” 齐素雅摸摸自己的下巴颏。 她倒是有点好奇了，自己酒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她猜得到，但，毕竟断片了，所以还是有点好奇呀！ …… 齐素雅和王潇两人走了一路，后面几个男人也跟了一路。 戴亮觉得有点尴尬，总觉得他身边这三名男子，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他压力山大。 他试着说一些话活络气愤，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男人罕少发言，倒是温文尔雅戴着眼镜的男人，还有那个笑容温柔和煦一副儒雅气派的男人，这两个比较容易搭上话。 这二人态度不错，所以相处起来倒也不是很僵。 齐素雅和王潇走在前面，两人杂七杂八地聊了很多事情，直至齐素雅问。 “之前那个郭梦霞说过一句话。” 王潇愣了愣，然后连忙解释说：“雅雅，你千万别多想！是我自己不喜欢跟她们玩儿！” 齐素雅笑笑。 郭梦霞说王潇被自己连累，从郭梦霞那句‘王潇和杀人犯做朋友’就能猜出一二。 她心里也是叹气。 个体是社会中的一环，人际关系像一张巨大的网，有时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所做的某些事情，不但会影响自己，也会影响到自己身边这些人。 最后齐素雅拍拍王潇的肩膀，王潇盯着齐素雅的脸看了半晌。 “我们还能做朋友么？”她有点紧张地问。 齐素雅冲她眨眨眼：“当然，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 王潇放松下来，“那就好！” 不必说的太明白，但只要她没变，齐素雅没变，那些风言风语不必听，她们彼此相处起来足够舒服就可以。 几人一直逛游到晚上，齐素雅请王潇吃饭，然后又把王潇和戴亮送回大学。 等两人进入大学校门，齐素雅站在校门外目送二人背影，她眯了眯眼，倏地一笑。 “我也得多露露面，多参加点活动了。” 她自己不怕指指点点，但如果外界的态度会让身边这些关心自己的人难受，那她必须做出行动。 她转身，冲着江家的男人灿亮一笑。 突地眼神变得有一点顽皮：“我们……要不要喝酒？” “咦？？” …… 第二天，酒店房间。 烂醉如泥的几个人慢吞吞醒来，齐素雅头重脚轻的走进洗手间，期间看了一眼搁在窗台上很不起眼的微型摄像机。 她洗了一把脸，从空间里拿出醒酒汤，等大伙吃完这顿迟来的早餐后，楚厌宸因为有事要忙于是离开。 第869章 她没脸见人了 临走的时候，楚厌宸轻轻抱了齐素雅一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她笑意温柔。 之后因为苏宴白要去出版社，鉴于苏宴白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昏迷几分钟的怪病，江雁洲跟着苏宴白一起离开。 齐素雅不想出门，答应两人乖乖在酒店里等他们回来。 而等两人离开后，她咻地一下冲向窗台，如今屋子里只剩她自己。 她拿起那个微型摄像机，抠出里面的内存卡，捣鼓了好半晌之后，从空间里抓出电脑，连接电脑。 然后她点开一个视频文件。 此刻她手里正抓着一只咖啡杯，本来还挺惬意的。 但是随着视频的播放——“啊噗！！！” 她猛然把脸凑近电脑屏幕，盯着上头的画面，一脸懵逼。 那表情，简直活像雷劈了一样。 …… “喝呀，喝呀！今朝有酒今朝醉！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视屏中，女孩子光着脚拎着一只酒瓶子，在酒店床上瞎蹦跶。 她摇摇晃晃的手舞足蹈，还憋足了一口气高歌一曲。 三个男人见怪不怪。 楚厌宸含着笑，盘腿坐在猩红的地毯上，男人是俊雅儒丽的，但大概是因为地面的猩红，这份背景色，竟像是为儒雅的男子渲染出几分邪魅的特色。 江雁洲无言地拎着酒瓶子灌了一口又一口啤酒。 而温文尔雅的舅舅苏宴白，男人的白衬衫上有大片啤酒渍，他银边半框的近视眼镜被活蹦乱跳的女孩子撞歪。 他站在床边展开手臂护着女孩，像是怕女孩一脚踩空从床上摔下来。 他回头向楚厌宸和江雁洲求助。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但亲身经历头一回。这真的没问题？” 楚厌宸曲起膝盖，胳膊搭在膝盖上，他笑着回答：“没事，她喝醉之后只是有点活泼而已。” 活泼？？ 这哪叫活泼，这都快变成窜天猴了，都要上天了！ 然后醉蒙蒙的小女孩拎起裙摆，咚地一声从床上跳下来，她栽栽歪歪地扑进苏宴白怀里。 “美人美人？今夜月色甚美，你我啪啪可好？” 秀气白皙的指尖挑起苏宴白下颚，苏宴白顿时一僵僵，而另外两个男人脸色像窒息。 她两只小手举高高，原地蹦跶！ 自己扯掉身上的裙子，露出里面用来打底的黑色吊带和短裤，露出白生生的胳膊和大腿。 楚厌宸按了按太阳穴，然后起身朝女孩子走来。 “雅雅。” 他握住她臂弯，她猛地一抬头，噘着嘴在男人的嘴唇上狠狠啵了一口，亲的特别响亮。 “啪！！！” 正在看这段视频的齐素雅简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她猛地扣上电脑屏幕，心肝蹦蹦跳，脸红的像是要滴血。 “天呀？？？” 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捂着脸，按着头，她简直没脸见人了！！ 原来她喝醉之后是这样的么？ 真是好奇害死猫。 她每次一碰酒就断片，她还以为自己酒品很好呢？ 狂灌了一大杯咖啡压压惊，齐素雅气喘吁吁地重新打开电脑。 第870章 啊我想死 视频继续播放，她眼睁睁看着视频中热情奔放的小流氓逮住男人玩亲亲，啵完这个啵那个。 然后她自己的表情一寸寸龟裂。 直至小流氓终于闹腾够了，苏宴白的腰带被人扯掉了，楚厌宸的衬衫扣子不翼而飞，敞开衬衫露出胸膛腰身。 江雁洲更惨，被人扒了裤子和鞋袜。 三人的头发被抓的像鸡窝，哪还有从前惊才风逸的样子？一个个简直像是被人狠狠蹂躏过，特别的凄惨可怜。 齐素雅：“……” 嘴唇一抿。 “啊我想死！！” 真的没脸见人了，她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活埋，脸色更是窘的要滴血。 ……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齐素雅正趴在床上抱着枕头疯狂蹬腿，小手疯狂的捶打床铺。 她愣了愣。 心想难道是江雁洲他们回来了？ 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咳咳咳！” 连忙收起电脑，做出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脸正直又面无表情地去开门。 房门打开，首先看见的，是一束热情的玫瑰。 她怔了怔，然后抬起头，看见华丽温柔的男子，一头卷曲凌乱的浪漫短发。 男人身上穿的是浅紫色衬衣配一条白色的休闲裤，衬衫下束进腰带中。 他身材修长，眉目中有温情浅笑。 “雅雅。” 啊啊啊，我又死了！！ 开口既跪。 紫衿的声音太太太好听了！！ …… 江紫衿走进房间，看见一室狼藉，随意滚在地面的啤酒瓶，还有昨晚从空间里面偷渡出来的宵夜。 他看见一条男人的领带，一只白袜子，还有几枚崩断的衬衫扣子。 紫衿：“……” 友好微笑中。 齐素雅做贼心虚，连忙弯腰整理。 江紫衿失笑，一把拉住她臂弯，让她坐在床边。 “我来弄就好。” 他什么也没问。 齐素雅忐忐忑忑。 “咳，紫衿？” 男人回眸：“嗯？” “那个，我们以前在一起喝过酒，是吧？” 紫衿笑吟吟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呃，就是，问问。对，就只是问问而已？” 她抓了抓脸。 这是她的小习惯，一不自在就抓耳挠腮。 紫衿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眉眼一弯。 他放下手中的杂物，朝她走了过来。 “雅雅在想什么？” 他凑得很近。 她坐在床上，他两手撑在她身边，弯腰俯视，只隔着一点点距离，他诱人的唇让人有种想吻的冲动。 齐素雅吞了吞口水。 恶势力，恶势力！ 这美色杀伤力太大。 两只小手摁在他胸口，避免真的亲上。 “那个……我就是突然发现，我酒品不好？” 她眼神心虚的乱飘。 喝酒断片儿这种事，简直就是个bug。 在看过那个视频后，她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家里这些人挨个亲了一个遍？ 一喝酒就化身接吻狂魔？ 这tm是什么人设？ 齐素雅心塞塞。 她的手按在他心口，而他握住她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吻她。 可是温柔的眼眸浅浅垂落，他想起大哥敬云和苏念初曾召集大家开过一个会，心里又无声的浅浅叹息。 第871章 求你 最近这段日子，就连碧城和秀祯都收敛了很多，如无必要，很少和她产生肢体接触。 她自己似乎并未察觉他们的变化，毕竟她反应很迟钝。 可是有时，他还是会控制不住。 就比如现在。 想要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就算把她狠狠揉进自己的怀中，也会感觉很遥远。 想进入她的身体，想真正结合在一起，想把两个独立的个体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整体。 心中涌动着各种心情，男人浓密的长睫毛卷卷翘翘。 齐素雅看着他，呆了呆。 睫毛精。 她内心默默评价。 紫衿这个睫毛简直犯规，是真的让人很羡慕嫉妒。 他浓密的眼睫毛轻轻一颤，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 “雅雅今天有什么安排？” 齐素雅回过神来，而江紫衿已重新直起腰，去收拾地面的一片狼藉。 她：“……” 忽然就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类似于，齐爷我白紧张了？ 刚才气氛那么暧昧，贴的那么近，还以为要发生什么？ 她‘咳’了一声。 “雁洲陪舅舅去出版社，厌宸哥要工作，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顿了顿，又看向江紫衿。 “紫衿你不是在准备音乐会，怎么有空来？” 江紫衿沉默一瞬，背对着她，“宸哥可以，我不可以？” “呃？” 紫衿捡起一条领带。 “这是宸哥的。宸哥来找你，我不可以么？” 他回头朝她看过来。 她还在愣着。紫衿又弯了弯唇：“开个玩笑而已。” 他继续自己手边的工作，很随意地把那条领带扔进垃圾桶中。 “最近一直在练琴，写曲不太顺利，没什么灵感。就想出来转转。” 他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 齐素雅‘哦——’了一声，但感觉气氛很怪，她抓了抓头。 紫衿是不是不开心？ 是她反射弧太长，太迟钝，反应太慢？ 她很小心地偷看他一眼，却被他捕捉。 她飞快收回视线。 等把房间收拾整齐，两人似乎没话可聊。 紫衿想了想，然后来到她身边坐下。 他握住她的手。 “雅雅。下个月我要去维也纳，我们一起登台好不好？” 他突兀地提出邀请。 齐素雅看了看自己的手。 “可是……我倒是会弹钢琴拉小提琴，架子鼓也可以。但是……我的手现在还在恢复中。” 一年多了，她躺了太久，身体像是上了锈，身体的敏捷程度不比从前。 他轻轻一笑，笑声很好听。 “没关系，我们选一支慢节奏的曲子，慢慢弹。” 齐素雅想了想：“我技巧还可以，但没有你弹的那么感染人，怕拖你后腿。” 紫衿又笑：“那，我求求你，好不好？” 齐素雅：“？？？”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求你，陪陪我。” 说完，才又像是有些无奈的补充。 “下个月那场音乐会有上万人，我有点怯场。如果你在我身边，我想我会发挥的更好一些，不然我怕我自己紧张。” 她顿时挺直腰背，一口回答：“好！！” 第872章 江雁洲：我好气 这下子不再犹豫了，干劲满满。 紫衿笑：“齐齐真好，最爱齐齐。” 他揽住她肩膀，轻轻抱住她。 她耳朵里一阵酥麻。 齐齐，这是他的昵称，但他很少会这么叫。 他像是在撒娇，那句最爱好像只是一句感谢而已。 可她心里却有点想入非非。 没等她沉浸太久，紫衿松开了她。 “既然要登台演出，那得先定制衣服，我这就通知二瑾，他一定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他指尖轻轻蹭蹭她奶白的脸颊：“雅雅的样子很美，我想让全世界看见。让所有人知道，我身边有雅雅……” 而我的心，也在雅雅身上。 …… 江雁洲和苏宴白那边速战速决。 等两人回来时，顺便打包几份当地的特产小吃。 敲开齐素雅的房门时，只见一名具有艺术家气质的男子，华丽，温柔，美好，又像是天生忧郁。 眉眼盈动间，并非妩媚的风情，却能牵动人心，撩人心弦。 江雁洲愣愣的看了江紫衿一秒，下一刻脸色微微发黑。 先是厌宸，然后又是紫衿。 江雁洲闷了。 江紫衿叫了一声二哥，然后侧开身让门外两人进来。 江雁洲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不是在忙着准备下个月的音乐会，怎么有空闲跑来这里找雅雅？” 紫衿优柔的笑：“我是全家代表，大家都很惦记雅雅。” 信你的邪！ 江雁洲脸色僵冷僵冷的。 他敢打赌，紫衿一定是瞒着家里过来的，而用不了多久，没准其他人也要一股脑的冲过来。 本来以为这趟出门只有自己和苏舅舅陪在雅雅身边，而舅舅类似一个隐形人，自持长辈，不可能对雅雅动心。 四舍五入就等于没有舅舅这个人！ 雅雅是他一个人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霸占雅雅。 但楚厌宸，江紫衿…… 江雁洲又闷了，拉长一张脸，醋得他自己头昏脑涨。 …… 齐素雅洗完澡，穿着一条湖绿色的长裙子从洗手间出来：“有好吃的？” 她抓着毛巾擦头发，看见江雁洲手里拎着的东西，大眼睛卟灵卟灵地亮了。 看我认真的小眼神。 江雁洲的脸色倏地缓和，也不再臭着一张脸了。 “过来吃东西，我……” 刚想说我帮你擦头发，结果某个妖艳贱货十分自然地走向齐素雅，接过齐素雅手中的毛巾，站在女孩子身边，帮女孩擦拭湿淋淋的短发。 江雁洲：“……” 杀人般的视线猛然射向江紫衿。 紫衿笑得漂亮，一如既往温柔。 江雁洲：“……” 我气！！ ……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出去一趟，因为阳光有点大，江紫衿买了一把伞为齐素雅遮阳。 江雁洲看见齐素雅脸上出了一些汗，扭头去附近的小卖铺买冰棍。 齐素雅坐在花坛边，和苏宴白一起望着午后川流不息的街道。 紫衿中途离开一趟去买东西。 当只剩下齐素雅和苏宴白两个人独处时，齐素雅两只手撑在花坛上。 纤细的长腿伸直，她绷紧脚背，用脚尖指着前方，看起来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第873章 第二次人生 “雅雅？” 温文尔雅的苏宴白侧首看向身旁的女孩。 齐素雅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苏宴白观察她许久。 “其实自从你醒来后，家里一直在避讳一个问题。不过我想，其实是他们过度忧虑，对么？” 齐素雅慢吞吞的抬起眼睛和苏宴白对视。 一开始是板着小脸面无表情的，但对视两秒，忽然很灿亮一笑。 “对呀！” 她笑出一口白牙齿，样子乖乖的又有点顽皮，十分可爱。 她噙着笑，望向四月的艳阳，阳光太过耀眼，她不禁眯了下眼。 “其实，以前对我而言，他们就像那个一样。” 苏宴白看向绚烂刺目的阳光。 “很耀眼，很耀眼，我想看，又怕刺眼，怕自己被灼伤。有时候也感觉自己很污秽，不配出现在阳光下。” “所以那时候的我就只好把眼睛闭上，假装自己没有看见，把自己置身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但是后来我发现，如果有朝一日太阳消失不见，那离世界末日也肯定不远了。如果没有阳光，大地一片黑暗，没有温度，也许会万物死绝，生灵寂灭。” “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手，五指张开，又猛然一攥。 像是想要抓住那颗过分明亮的太阳，即使烫手也在所不惜。 “爱因斯坦创立相对论。而在我们之间，我想也是具有相互引力。所以，他们是我的太阳，以不同的方式充实我的生命。相对的，我想我对他们，也是这样。” 她笑了下，却笑得十分坦荡。 “这么讲可能有点厚脸皮。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阻止也没用。” “那一年多的时间，我似乎魔怔了，虚度光阴。” “如果不是他们，我想我肯定会灭亡。” “而如果我不努力一点，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也会跟随我一起灭亡。” 她侧首，再次冲着苏宴白眨眨眼。 “我想我们一家人能够长长久久。这条命是属于他们的，是他们给了我第二次人生。” 之后两人一起望向前方，这晴天本就阳光普照，而今更是明媚。 齐素雅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舅舅。小葡萄他真是厌宸哥收养的？” 苏宴白一愣。 齐素雅笑着弯了弯唇，眼神里的意思有些难懂。 “那家伙啊，真的是被我欺负的很惨很惨，太惨了。我果然好渣。” 骂完自己她又笑了。 看过昨晚的视频，知晓自己酒后的样子，想起这个身体少了一层膜，有些疑问迎刃而解。 清风拂过她的面，她目中有缱绻的温柔。 “在他们之中，有一些人，并不是非我不可，而是因为我是唯一的选择。” 苏宴白忽然一愣。 齐素雅半眯着眼睛笑得温柔。 “我有一种感觉，如果没有遇见我，他们会抱着独身主义一直到老，他们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但情感有层次之分，像是念初……他一次次为我自残。” “我知道他不是想死，他的过激行为全是为了刺激我，他想方设法的想要让我恢复过来。” 第874章 没有试过真正的爱情 “而还有一些人，只是觉得我不错，甚至是盲从心态。大家都喜欢我，所以他们也喜欢我，可真要是提爱情？那种事情太玄奥。” 齐素雅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前面，她看见江雁洲正在马路对面的小卖铺挑选冰棍的口味。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我看穿太多事。” “江敬云他很坏，他可能对我有好感，但也一直有保留。” “敬云最重视的是这个家，他其实是最恋家的一个人。当初我出事之后，他所操心的，其实不是我，而是因为我所产生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雁洲哥，他喜欢我，但我不清楚这份喜欢究竟有多深，也不清楚那是不是爱情。” “有一些人即便发生身体关系，也只不过是为了让彼此的关系再进一步，是为了寻求突破，但精神上的追求还是太远。” “我想是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对他好的人实在太少。而遇见我，我对他好，所以他想要捉住这份好，为此他可以盲目的做很多事情。就算心里尚未想清楚，但身体先动。” “碧城的意思很好懂，他是从众，他本就天性活泼，他爱凑热闹。他也喜欢，但他的喜欢要浅薄一些。” “枫愚似乎也是喜欢我，然而他流过很多泪，却并不是为我崩溃，是为了这个家。我让很多人难受，他因为很多人的难受而难受。” “紫衿一直难以释怀当初我们之间的事情，得不到的永远最好，他其实是困在那里，他想要重新拥有，所以他紧紧追随大家的步伐。” “秀祯他也是从众，喜欢这种感情他表现的太过轻佻，他是一个有点随便的人，在这一点我们很像。可以随口说情话，可以随便乱撩，而他和我不同的，是他各种观念都很淡，世俗不能绑架他。” “我想我是特殊的，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是容易接受的。” “他们没有试过真正的爱情，所以有时候会把一些情感当成爱情。” 苏宴白听她一一阐述，却越来越沉默。 齐素雅一副坦荡洒脱的样子。 “幕戎哥像个石头一样，他有时会像一个大家长，可能是因为当大哥当习惯了，他性格慢热，被动，他喜欢照顾人，而我有很多方面需要他照顾。” 她想起从前在江边，苏幕戎抱过她，也曾因为她晚归而担心，她把修凛带回家，他为了这个家庭感激她。 她笑了下。 “毅农哥是个醉心医学的医学怪人，学医是他毕生追求，这是他的大老婆，他能分给其他人的热情实在太少，他有时给我的感觉像是忙着钻研医术没空爱情。” “念初……” “念初他很偏执，从外表丝毫看不出来的偏执。以前家里有人说他心病很严重，确实病得不轻。” “清醒又理智，却做着疯狂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的情感到底算不算爱情，但我知道他不能没有我，好像他如今生存的意义全是我。很沉重的一份感情，会让人有压力，但更让人心疼。” 第875章 唯心主义 “然后再说说二瑾。” “二瑾那个性格，就像是最初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即使不爱也可以瞎撩。而一旦有了好感，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远远低于他内心情感。就算看起来情深不寿，但也许心中感情只有一点点。” “另外就是，与其说爱情，他对我，似乎敬意珍惜更大过喜欢。” “修凛是一种赎罪心态，他对我很重视，他盼着我好，因为他心里为了我内疚自责，自己背上一份罪，可其实真的不怪他。” “最后就是厌宸哥。” 她眯着眼发笑，一想起之前提起小葡萄，那人总会一副无言无力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笑。 “他是陪我走得最久的，最先对我动心，最宠我，也最纵容我。” “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是敬爱的兄长，也会是最完美的丈夫，会是一个称职的爸爸，而我很喜欢这样的他，给我满满的安全感。” “我心动他的承诺，他承诺这份感情一辈子永远不变。我在想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回应这份感情？” “深情不可辜负，而现在我最怕辜负的，也正是他和念初。” 苏宴白沉默了很久很久，另一头，马路对面，江雁洲已经卖完冰棍，但因车辆川流不息，他正在马路边等待。 苏宴白的心情有些复杂。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通透的一个人。” 一针见血。 齐素雅单手托腮，“有些事情，看清了，也就看轻了。所以这样其实很不好。” 苏宴白心有欷歔。 “你之前和雁洲说过帕拉图，我以为你选择他，想和他做灵魂伴侣？” 她沉默一下。 “其实帕拉图意味着唯心主义，我是想顺从自己的心。” “雁洲把心放在我身上，这颗心不一定代表爱情，而我打算以我想要的方式回馈这份感情。也许不是爱，但至少我们曾亲密。” 苏宴白看见车流少了些，雁洲准备过马路。 他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她笑着整理一下自己的裙摆。 “唔，要是为我自己考虑，我想，我会结婚。” 她徐徐起身。 “我想和厌宸结婚。” 苏宴白忽然一惊。 “可是，难道你不怕雁洲他们？” 她笑着回眸。 “舅舅，有些事要讲先来后到。我知道他们会闹，可他们真的明白他们自己的情感吗？” 苏宴白一下子就被问的愣住了。 齐素雅徐徐收起脸上的笑容。 “我的感情太可贵，而现在我想要把这份感情放在厌宸身上，他辛苦太久，该得到奖励。” 提起这个她也有一点怅然。 “我目前能确定一件事，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这个家庭而产生感情，而厌宸把我当做一个女人看待。他的爱情很纯粹，没有任何附加价值，不像其他人。” “而还有一件事。” “那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以泪洗面的人不只有枫愚，疯掉的人也不只有念初。” 她眼睛突然红了下。 然后，她竖起一根手指，冲着他‘嘘’了一声。 第876章 请舅舅千万不要喜欢我 “今天这番谈话，请帮我保密。” “而，我想如果舅舅聪明，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 “日积月累容易动情，我们生活在一起，可是如果可以，请舅舅千万不要喜欢上像我这样的人。” 苏宴白倏而一怔。 他眼睁睁看着她向雁洲走去。 而他此刻在想一件事。 雅雅，为什么说，那一年多的时间，以泪洗面的，不只有枫愚。疯掉的，也不只有念初？ …… 第二天苏宴白去举办签售会，齐素雅跟着过去一起凑热闹。 江雁洲像她的贴身保镖。 她发现苏宴白居然戴上一张白色面具？ 这个想法很新潮。 苏宴白：“……” 上辈子名声太大，也在各个场合露过很多次脸。 一旦成为公众人物，那感触真的是一言难尽。 就比如上辈子他很少出门，又有几个知晓他是被迫宅在家里？ 苏宴白：“……” 总之这张脸必须藏好！ 免得日后不敢随意上街。 …… 签售会结束的当晚，楚厌宸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他依然俊雅儒丽，但其实眉眼间有浅浅的疲倦。 “要不要在这里睡一下？你可以睡个懒觉，我们明天中午再出发回去。” 他怔了下：“睡在……这里？” 然后就看见小丫头不怀好意地冲着他笑，“不愿意？” 楚厌宸怔了怔。 之后她砸了咂舌，扯着他一起上床，把他摁在枕头上，又帮他盖上被子。 “乖，闭眼，睡觉，好好休息。” 她坐在他身边。 楚厌宸凝睇她好久，然后才温温柔柔的一声撩人低笑。 “好。” 她守着他，直至一个多小时，才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凝睇这张脸。 忽然眼眶一红。 敞开手臂，紧紧的抱住他，把脸埋在他心口。 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哽咽。 却想起那些个日日夜夜。 …… 当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自身的感知仿若被封闭，自暴自弃无法振作，或许她当时十分迷茫，迟钝的大脑甚至不了解振作的含义。 她对外界信息的接收有延迟，可是那些事情却全部一点一点进驻她心底。 楚厌宸很坚强。 他不像其他人表现的那么明显，甚至就连最初也是最难熬的那段时间里，他也表现的十分自制冷静。 直至一个深夜里，他把齐素雅抱进他自己的房间，他没有抱她上床，而是抱着她钻进衣柜，静静的把两个人关在衣柜里一整夜。 “雅雅……” “这里只有我们。” “只有我们两个。” “不要怕。” “我保护你。” “雁洲他们怎么这么蠢。” “我不应该信任他们。” “要不要杀了他们……” “要不要，杀了他们……” 第二天他一切如常，他与人言笑晏晏。 他为她布置房间，带来新开的花。 “雅雅，你喜欢玫瑰，还是百合？” “要是你死了，就好了。” “这样，我就能跟你一起走了。”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不能便宜他们。” “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第877章 雅雅，要一辈子在一起 他似乎疯了，用最温柔的样子对她讲情话。 后来他突然瘦了，她猜那个时间点应该是刚刚生产完。 他开始吃大把大把的药，他精神衰弱，他习惯性头痛，而每当头痛开始，他那些危险的念头往上汹涌。 他时而哭，时而笑，他并未借着哭泣嚎啕宣泄，只是安静的似哭似笑。 有一天，他冰冷的手指一寸寸轻抚她脖颈。 “你在哪里。” “我该怎么去找你？” “我想去找你。” “可是我找不到。” “你把你自己封闭在哪里？” “雅雅。” “人死之后的世界，到底是怎样？” “如果我们都死了，我能不能在那里见到你？” “这个身体，和一具尸体又有什么两样呢？” “我爱的人不在了。” “那些脏东西把我心爱的女孩弄丢了。” “是他们赶跑你的。” “真淘气。” 他笑得很迷醉，像是用毕生的温柔亲吻她的唇。 “雅雅。” “要一辈子在一起。” “我答应过你。” “再也不分离。” 那一天，正是江枫愚把她扔进白桦林，她因淋雨而发烧。 她有预感，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她挣扎着想要苏醒，不想再昏沉下去。 她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的梦。 而这个梦一点点变得悲伤，有了血的味道，最后变得压抑到令她难以呼吸。 她苏醒后他一切如常，好似那些崩溃不曾存在。 但她没有错过他眼底的光明。 对于他而言。 她是他整个世界，只要有她在，他可以做她想要的样子，为她维护她所钟爱的一切。 而一旦她不在了。 他会亲自毁掉一切。 因为那些东西都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很可怕的一个人。 和苏念初一样可怕。 都是很沉重的情感。 然而或许她也是个不正常的人。 她反而因此被彻底打动。 生命有了存在的意义。 …… 楚厌宸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眼神失焦了好半晌，空洞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水晶灯璀璨。 他慢吞吞的坐起来，表情麻木，僵滞。 他凭着感觉走进洗手间洗漱，半晌之后从里面出来，坐在床边发呆。 忽然后知后觉地看向雪白床铺，少女呼吸稳定，睡容恬静。 他怔了怔，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帧帧地在脑海中回放。 他眼神这才像是一点点的‘活’了过来。 “雅雅……” 唇边抿出一抹笑，轻轻亲吻她额头，然后他重新躺回她身边。 紧紧的搂住她肩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从心底里散发出温暖，像阳光一样，是春日暖阳的温度。 齐素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推了他一下：“我困。” “好，我不吵。” 他闭上嘴，却藏不住眼底的明媚和喜悦。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 等齐素雅睡醒的时候，就见男人已穿戴整齐，依旧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俊雅儒丽。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先吃早餐，然后我们开车回家？” “好。” 她去洗手间，期间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一切如常。 第878章 忘记和你说早安 她安了安心。 等她洗漱完毕，见男人已经布置好早餐。她坐在餐桌边，看向对面西装笔挺衣着整齐的男人，一丝不苟，白衬衫黑西装打领带。 她眼珠一转。 她忽然起身，一把揪住他领带，把他拽起来，倾身一个吻，亲在他唇角。 男人像是吓到了，又或者是被她的突然袭击搞的愣住了。 她眉梢一挑，眉眼弯弯。 “突然想起忘记和你说早安。” 她重新坐下，单手托腮。 楚厌宸两只手的食指中指分按餐桌上，他抿了抿自己的唇，突地一笑。 当薄薄的唇角往上扬起，男人沉沉的长吁口气，旋即扯下脖子上的领带，又用食指勾着衬衫的领口，来回松了松。 “雅雅。” “嗯？” 她笑盈盈的，目光水亮的望着他。 楚厌宸也在笑：“我想我们可以明天再回去，你觉得呢？” 她笑眯了眼睛：“那要看技术，还要看满意度。” “保准你满意！” 下一刻，他把她整个人扛起来，稳定地迈步走向雪白的床。 她被他扔在床上，床垫又软又厚，她身体还往上弹了弹，男人随之覆盖上来。 啄吻她的唇，食指拇指分开，贴在她侧脸，他用手肘支撑自己的重量，免得压到她。 两个人对视，又是一个深深的吻，气氛也随之暧昧…… …… 江雁洲看了看时间。 之前预定今天中午出发回家，但早上他来敲门的时候雅雅还在睡觉。 他现在很讨厌楚厌宸，因为楚厌宸昨天晚上是睡在雅雅屋子里的！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 江紫衿来这里之后自己开了一间房，正好是同一个楼层。 他从屋里出来，看见江雁洲一副深沉冷峻的表情，似乎很不开心。 紫衿轻笑一声，然后来到齐素雅的房间号，抬手敲了敲门。 室内。 “唔，肯定是雁洲他们。” “嘘，先不要管，让他们以为我们不在。” “可是……” “雅雅，这种时候，请先管管我，好么？” 而隔着一扇门，江紫衿的脸色一点点变冷，本是唇边噙着浅浅微笑，但这微笑逐渐消失不见。 最后，紫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去前台一趟，也许并不如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江雁洲面无表情地看了紫衿一眼。 “他不可能提前退房带雅雅逃跑。” 所以。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转身，砰地一声，把他自己住的那间房甩的震天价响。 江紫衿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才再次看向齐素雅那间房的房牌号。 八零三。 紫衿垂了垂眸。 这家酒店的隔音为什么要这么好？ 他倏地攥了攥拳，贝齿咬住自己的嘴唇。 就在这时。 “咳咳咳！”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紫衿看向室内，能看出女孩身上的衣服是匆忙套上的，而楚厌宸则是坐在床上，一脸无奈，似哭笑不得。 江紫衿定睛看了齐素雅一眼。 齐素雅心虚。 “那什么？快收拾一下吧，走走走，回家！” 然后她自己匆匆忙忙的转身进屋拿行李。 第879章 这是她的锅，得背 紫衿的视线越过齐素雅，定在楚厌宸脸上。 见男人神色自然的起身，旋即背对着他。 因为这件小插曲，回去的路上气氛很古怪。 齐素雅是真尴尬，早知道就不要随便乱撩了。 这是她的锅，这得背。 而同一时间。 新婚夫妇宋青兰和顾斯年前往江南水乡，算是一种比较新潮的想法，度了个蜜月。 两人住的不是宾馆酒店招待所，而是在这里租了一个房子，房子位于闹市区。 宋青兰端着两道菜从厨房出来，两道菜一荤一素。 “顾斯年？过来吃饭。” 宋青兰坐在桌边，为两人各自添了一碗饭。 顾斯年攥了攥手心，这才顺从的过来。 宋青兰为他夹菜：“你多吃点，最近好像瘦了。” 顾斯年咬了咬筷子，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因为宋青兰这句‘关心’，他也回应了一句。 “嗯，你……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宋青兰笑了下。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胳膊划破了，出了点血。” 她撸起袖子，让顾斯年看自己手臂上缠着的白纱布，能看见里头渗出一些血。 顾斯年抿了抿嘴，含糊的说了一句‘小心点’，之后埋头扒饭。 宋青兰笑出一脸神秘，席间不断劝顾斯年多吃，而她自己却只动了几筷子素菜。 等吃完饭后，宋青兰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联络关子韵了吗？咱们这边也算是安定下来了，这附近景色不错。” 顾斯年背对着宋青兰：“我报过平安了。” “哦？” 宋青兰眉梢一挑，之后两人像是没了话题。 而自从婚礼之后，他们的相处模式一直这样。 尴尴尬尬。 完全不像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反倒是处处透出一股子僵硬来。 …… 几人回到怀春市这边，车子停在庄园喷泉边。 齐素雅从车上下来，回头看一眼神色各异的几个男人，最后她心里叹上一声。 “妹妹！” 江碧城穿着塑胶的背带裤，身上手上全是泥巴，他正在做陶塑，是因为听见汽车引擎声，所以活干到一半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他作势就要抱抱齐素雅，但他自己身上脏脏的，又想起苏念初和江敬云给大家开的那个会，他笑嘻嘻地刹住自己的脚步。 “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 江碧城的视线忍不住往他二哥江雁洲那边瞟。心道二哥其实挺有心机的，照理没准会把雅雅拐去别的地方。 不过这一看可非同小可，因为他忽然发现二哥脸色不对，而且还有紫衿，紫衿脸色也不对！ 江碧城眨眨眼，之后笑得像个小狐狸，他看向楚厌宸那边儿。 然后往前一跳。 像是再无任何顾忌，一把搂住齐素雅，身上的泥巴蹭了齐素雅一身。 齐素雅：“啊啊啊啊啊！江碧城，我杀你！！！” …… 最后江碧城是被齐素雅锤跑的，他嬉皮笑脸跑回自己的工作室，等房门一关，背靠工作室门板，脸上跳脱活泼的笑容一点点下落。 他垂着眸，抿起嘴，最后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第880章 直觉某人要作妖 庄园二楼，偌大的阳台，落地窗上悬挂着白色的轻纱窗帘。 秀祯拨开窗帘看着楼下，楚厌宸警觉地往这边瞟过来一眼。 秀祯飞快侧身，人影不见，唯有轻纱漫卷，悠浮轻动。 …… 齐素雅闷着一张小脸走进浴室，她脱掉被江碧城弄脏的衣服，顺便洗了一个澡。 忽然摸了摸自己左心口，这里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她脸上一热，赶紧继续洗白白，然后穿着一件肥肥大大的白t恤，搭配一条超短牛仔裤，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她刚一出来，就看见一个人。 对方已不再是少年，而是青年，或者是年轻的男子。 容貌长开了不少，逼的清润又清俊，短发十分清爽。 他穿着白衬衫搭配牛仔裤，很有学生气息，眼下抱着一颗白色的枕头，坐在齐素雅床上，黑眼珠咕噜噜的打转。 齐素雅狐疑一瞬：“你这是怎么了？” 直觉某人要作妖！ 秀祯眨眨眼：“姐姐，我打游戏卡关了。” 他反手摸出任地狱的switch，按亮了屏幕。 任地狱的祖传大灰屏塑料感很重，不过家里有能工巧匠，游戏设备已经被重新改造过了。 塑料屏幕换成了全贴合的玻璃屏，游戏亮度提高，降低反光，色彩也鲜艳了不少，画质也因此而小幅度提升。 而这位能工巧匠当然正是万能的工具人苏大哥。 “我看看。” 齐素雅坐在床尾的位置，她一条腿耷拉在床下，另一条白生生的腿盘坐在床上，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 说起来短发就是这点好，以前长头发的时候不论是用毛巾擦，还是用吹风机吹，都挺耗时间的。 而短发只需要随便擦擦就好，吹风机可用可不用。 她抓起粉绿手柄的switch，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之前一个劲地跟她闹腾的江碧城。 粉绿色，这颜色挺骚气的。 家里碧城秀祯最喜欢这种颜色的游戏手柄。 她噗地一笑。 游戏机屏幕上浮现出《妖怪手表》的一道关卡。 秀祯凑近了一些，他吸了吸鼻子，闻见少女身上沐浴乳的味道。 “就是这里，打完一关还有一关，两关连在一起的，中途不能补血，我已经被虐死好几回了。” 然后可怜兮兮地盯着齐素雅。 齐素雅回忆了一下，说：“这个我打过，可以用治疗角色当奶妈，然后围着场地跑，给其他妖怪补血，像是这样，还有这个乌龟壳的河神可以开治愈阵……” 一局游戏打了好几分钟。 齐素雅打的认真，她以为秀祯听的认真，却不知秀祯根本就没关游戏，而是带着几分深思的样子凝睇着她。 半晌。 “看，就这样，这不是过了么？要不要读档，你再重新按照我说的打一次？” 秀祯摇摇头，忽然敞开手臂，懒洋洋地搂住她肩膀撒娇，脑袋还一个劲地往她怀里拱。 “姐姐。” “秀祯好喜欢姐姐。” “不想让姐姐属于任何一个人。” 齐素雅顿了顿，然后抬起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秀祯清爽黑亮的短发。 第881章 到底多么没自觉 秀祯往她身上赖，如今人已经滑落她腰上，他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他的脸往她肚子上面蹭。 “我是说真的。” 把脸埋在她腹部，他闷闷的。 齐素雅看他这副脆弱的模样，表情变得有一点点微妙。 “秀祯……你发没发现？” 秀祯抬起头，眼神有点阴，也像是有点烦，但说话时却像是强压暴躁，态度很好：“发现什么？” 齐素雅冒着被打死的风险。 “你和碧城哥好像都有一点恋母情结？或者是恋姐情节？” 秀祯：“……” 左手攥成拳头重重砸进右手心。 “恋母情结？？？” 他忽然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 摁着她肩膀，把她推倒在床上。 他长腿跨在她身上。 “你生什么气？” 她作势要推开他起来，但他握住他两只手腕，按在她头部两侧。 他眼底有偏执阴翳，也充满了嘲笑讽刺。 “你对你自己身为一个女人这件事，到底多么没自觉？” 齐素雅怂了怂：“你凶什么？你要是再凶我，我就去告状！” “找谁？找我大哥，还是楚厌宸？还是戎哥？” 呦呵，居然不再一口一个宸哥，而是直接连名带姓楚厌宸。 齐素雅一张小脸像个包子似。 “反正不准你凶我。” 秀祯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抿嘴沉默了半天，最后才松开她，泄气似的，从她身上翻下来。 他坐在床边，两只手搓了一把脸。 “可能是因为我和三哥比较喜欢闹你，所以才以为我们……” 他咬了咬牙，连眼皮都轻轻一抽。 提起这几个形容词，他恨不得锤死她。 她可真敢想！ “但我虽然不清楚三哥是什么心态，至少，我，肯定不是。” 他单手撑在床上，回眸看着她。 “我不可能想对我的母亲，姐姐，妹妹，做那种事。我只会对你一个人有这种冲动，能了解么？” 齐素雅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她双腿并拢。 秀祯忽地蹙了一下眉，再次把她推倒，眼神简直像一把刀子，盯着她。 他眼珠一下子就红了。 “这是楚厌宸弄的？” 她怪尴尬的，想要拨开他的手，但他不准。 他心里像是有团火，气得嗓音都哑了些。 “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 “为什么你选择他，却不选择我！！” 他像是在吼她，眼底越来越红，眼角更是红的好像能滴下血来。 齐素雅忽然愣在了当场。 “……秀祯？” 她声音放轻了很多。 他一副愤怒生气的表情，可眼睛却酸的厉害，像是酝酿着水雾。 他沙哑问她：“我不是楚厌宸那种变态，可难道只有那种变态的爱情才叫做爱情？他到底哪里好？你知不知道他很危险？你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和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绑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你也愿意选择他，却不选择更加安全的，不选择……我？” 第882章 选我，不要他，不可以么 他吸了吸鼻子，一把攥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按。 “选我，不要他，不可以么？” 齐素雅愕然的呆愣在这里，直至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可能……真的错估了某些东西。 忽然房门被推开。 “秀祯，我这里有一个剧本。” 苏宴白的手握着房门的把手，他温文尔雅，一副很礼貌的样子，微笑着过来叫人。 秀祯咽了咽嗓子，喉结滑了一下，像是在咽下唇中的苦涩。他惨笑一声，然后吸着有些堵塞的鼻子，垂头向苏宴白那里走了过去。 …… 苏宴白走在前面，他推开门，领着秀祯进入书房。 这间书房里有一整面墙壁的书架，这时是下午，房间庇荫。 苏宴白指了指书架边的单人沙发，“你先坐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这孩子火气太大，得消消火。 不久苏宴白拎着几瓶冰镇啤酒回到书房，他还带来一包五香花生当做下酒菜。 秀祯怔了下：“不是要谈剧本吗？” 苏宴白拉来一把椅子坐在秀祯对面，“那个不急。要不要来点儿？” 他扬了扬手中的酒瓶。 秀祯抹了一把脸，“嗯。” 之后两人各自开了一瓶冰镇的啤酒。 秀祯抓起酒瓶一口气喝掉了大半瓶，然后打了个酒嗝。 他鼻子还是有点发堵。 苏宴白拆开五香花生，他丢了一颗花生进嘴里：“有没有稍微好受点？” 秀祯摇头：“好什么受。” 他苦涩极了。 苏宴白胳膊搭在膝盖上，他像是漫不经心说：“追女孩子不能像你这样。自己吼完一时爽，我刚才听动静简直像吵架。等我推开门，就看见雅雅都愣住了。” 秀祯抿了抿嘴：“我不是故意……” “我了解。” 苏宴白一副特别理解的样子。 “你这孩子一直这样。” 苏宴白像是想起一些趣事。 “一有大事就很能忍，心里有事就憋着，平时倒是像碧城那孩子一样。” 苏宴白一口一个‘孩子’，让秀祯脸色难看。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 “但我是家里最大的，除了老爷子，就属我最大，而且我辈分高，这点你得承认。” 秀祯沉默了，他又喝了一口啤酒，但这次不像之前一口干掉大半瓶，而是只抿了一口。 苏宴白又吃了几颗花生：“你得庆幸。要不然就今天这一出，保不准闹出什么乱子来。” 秀祯怔了怔，忽然又自责的垂下头。 “小舅舅，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苏宴白看着他。 秀祯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以前我们一家人在外面旅游的时候，我就想过，我其实就是一弱势群体，我得拉帮结派给自己找盟友，要不然……我真抢不过。” 他苦闷的吐出一口气，僵僵的笑了声。 “其实我心底早就有预案。最和和美美的结果就是……像古代那样。” 第883章 雅雅需要的，厌宸都有 “那时候的女人都滥情，朝三暮四，三夫四侍。但其实也挺好的。可她不滥情，她道德底线高，我倒是宁愿她更烂一点。” 他又惨笑一声。 “论感情深度，我不敢称第一。论动心前后，我也不是第一。论在她心里的分量，我还不是第一。她拿我当什么？一个弟弟？谁是她弟弟，谁想当她弟弟！” 他憋回眼底的酸红，再次灌了一大口冰啤酒。 他样子有些恍惚。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时间永远能在某一刻定格该多好。就像是定格在我们出去旅游的时候，那就好了。没这么多烦恼，那时的心情，也不像现在这么深。” 秀祯又低笑一声。 “所以我真烦，我烦我自己，我更烦女人！雅雅她挺可怜，她缺爱，我给她，我加倍的给她。” “但是我给的，她要么？会要么？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 苏宴白沉默了半晌，两人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苏宴白拎起他那瓶原封不动的冰啤酒和秀祯碰了下。 等喝完一口啤酒，苏宴白才说：“你得相信一件事，女人有母爱的天性。” 秀祯怔了下。 苏宴白温文尔雅的笑了。 “厌宸他们很值得同情，他们的遭遇会让人想要更加怜惜，也就是激发女性隐藏的母爱。” “一名完美的妻子，她不仅仅是丈夫的妻子，更是母亲，是姐姐，是妹妹，是情人，是女儿……是生命中任何女性相关的角色。同理，一个完美的丈夫，也是这样。” 苏宴白又喝了一口啤酒。 “你以为你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喜欢她。但如果真是那样，你刚才就不会那么不冷静的对她撒娇。所以你还是个弟弟。” “不是她把你当做弟弟，是你潜意识认为弟弟这个身份占优势，你是应该被包容的一方。” 秀祯愣住了。 苏宴白剥了一颗花生米。 “如果真是公平竞争，就算你们对她动心的时间一样，情感的深度一致，在她心里分量相同。但是我可以和你打个赌。” “就算这样，你依然会输。知道为什么吗？” 秀祯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开始思考。 半晌他才不太情愿地看向苏宴白，“为什么？” 苏宴白笑了。 “你可以参照厌宸。厌宸身上具有你不存在的品质。” “他的担当，他身为一个男人可以完美扮演好很多角色。” “比如他会像父亲一样保护她，像兄长呵护她，像朋友关怀她……他也有浪漫幽默的时候，像个细心的情人一样，又或者像个稳重的丈夫，宠着她，惯着她。他甚至也可以脆弱的像一个孩子……总之他很完美，至少雅雅需要的，他全部都有。” “所以你真的比不上他。” 这话就太难听了。 苏宴白拿起啤酒又和秀祯碰了一下。 “厌宸一味输出，他的付出无条件，他不求回报。而你，你只从爱情里学会求取和撒娇。” …… 这场谈话的最后，书房里出现十几个空的酒瓶子。 第884章 他还真就是一个弟弟 秀祯醉醺醺的，走路都不走直线了。 他头昏脑涨的站起身，大着舌头问苏宴白：“舅舅你为什么帮我？” 明明戎哥，念初哥，甚至是医学狂人毅农哥，这几个，都对雅雅有感觉。 苏宴白叹了一声。 “哪是在帮你啊？我是怕你搞分裂。真要是那样……敬云可就太可悲了。” 一辈子汲汲营营，最想要的就是家庭的完整，全部心思投入在家庭中。 如果最后这个家依然分崩离析，敬云怕是要疯。能够攻陷那个男人的，致使他于绝境的，唯有内部瓦解，而不是外部破防。 秀祯迷糊了一下，“你说得对。” “不是她拿我当弟弟，我还真就是个弟弟。” 他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这些年，他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他又对她付出了多少？ 就算天塌了也有高个子顶着，他是家里最小的。 这二十年的人生让他学会装巧卖乖，从别人手里要糖吃。他活的太市侩了。 他只想要拥有，不想失去，甚至不曾付出，他功利心太重。 他喜欢她，甚至是爱她。 他确信自己这份心态。 但方式错了。 错的离谱。 他在求取，在剥夺，惯性的思维方式，以为撒个娇，耍个赖，卖个乖，就能得到怜悯，得到善意，得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可生活哪有那么简单？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她。可他又给过她什么？ 他可曾宠过她一回？哪怕是一回？ 秀祯失笑。 “我还真是个弟弟，五哥也是弟弟，可在这些事情上，就连五哥都比我强很多倍。” 他唇角翘了翘，像是在自嘲，想起去年二月。 二月四，是她的生日。 那天早上，五哥紫衿剪掉留了多年的长发。 当时秀祯问：“为什么？” 紫衿笑着说：“我想给她买一份生日礼物。我思来想去，我们在十环这里，我暂时还不清楚未来该怎么发展，也不像宸哥那样能赚钱。但只有这个，是我的。” “我想用我自己的钱，给她买礼物。今年送不出去，就明年。明年送不出去，就后年。” “反正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总有一天，能送出去的。” 那年的二月四，雅雅像个活死人，五哥剪掉长发，那曾是五哥最宝贝的。 像他们这种人，喜欢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所珍视的，也太少太少。 而就连五哥都能做到的事情，他却不曾做过，甚至不曾发觉，甚至任性的冲她大吼大叫？ 他哪来的脸冲她吼？又怎么能有那样的底气？ 甚至问她为什么选择宸哥，而不是选择自己？ 他不如宸哥，他输的不冤。 秀祯忽然把脸埋在了掌心，他慢吞吞的弯下腰。 “江秀祯，这二十年，你白活了！” “你怎么会这样？” “你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笑了笑，等放下手，他重新挺直了腰杆。 或许他知晓问题来自哪里。 他脑海晃过一张早已模糊的女性面孔。 那人已经死很久了，不过那不重要。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第885章 是上苍垂怜 所以，他接下来会做各种各样的尝试。 就算到最后头破血流，他也决不愿这一辈子都只能像现在这么不甘心！ 因为他明确知道。 这世上只有一个齐素雅，而他也只会爱一回。 他的爱情永远留给她。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绝不会爱上任何人。 而遇上了，就是她。 是上苍的垂怜。 …… 秀祯走了。 但毕竟陪秀祯喝了不少，苏宴白也有点微醺。 他弯腰收拾起地面的空酒瓶，扫掉花生的皮屑。 然后想了想，雅雅大概吓得不轻，那小孩当时都被秀祯吼愣了。 于是他步子一转，去了齐素雅那里。 苏宴白来时，只见阳台落地窗大敞，那女孩子坐在阳台上，她抱着膝盖发呆。 “你还好么？” 苏宴白走了进来。 齐素雅回头，“舅舅你喝酒了？” 齐素雅，还有其他人对苏宴白的称呼，全是跟随者苏家那边一起叫舅舅。 苏宴白按了按头，“陪秀……” 一句话没说完，咚地一声，身子往下一软。 也幸好临昏迷前他正好经过齐素雅那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双人大床，于是很机智地歪着身子倒在床上，免得把他自己磕坏咯。 齐素雅：“？？？” 七八分钟后，苏宴白慢吞吞的坐起来，就看见齐素雅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他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习惯就好，自从我醒来后就有这个毛病。” 一言不合就昏迷，这真不是第一次，所以他很少自己一个人出门。通常是家里这些孩子跟在他身边，而就算这些孩子没在他身边，他也总会带上助理之类的，就是为了预防这种突发情况。 齐素雅‘哦——’了一声。 苏宴白道：“我之前来找秀祯的时候，看你吓坏了。我已经帮你教训过她了。” 齐素雅站在床边，她抓了抓脖子。 “其实也不至于吓坏，只是……我之前还言之凿凿的跟你分析过他们的感情，但是，突然发现，我似乎错了。” 苏宴白了然：“这很正常。毕竟你不是他们，他们也不是你，你们都没有读心术，会出错并不意外。” 她不自在地抿抿嘴。 苏宴白起身，这毕竟是人家女孩子的床，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赖着，但如果两个人站着谈话又太奇怪了。 于是他看了看，最后走向摆在床头柜边的小沙发。 “你也坐吧，站着不累么？” 他指了指床。 等齐素雅坐在床边后，苏宴白才说。 “我认为你不必多想，顺其自然就好。你以前很担心，怕你选择其中一个某一个受伤，然而这种担心完全没必要。” 齐素雅陡然抬头看向苏宴白。 男人温文尔雅的笑。 “和你说实话，这个家里，想要这个家完整，不愿见到家庭四分五裂的，并不仅仅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而已。” “所以你不必担心，因为就算会出现一些隐患，也会有人为你解决。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齐素雅突然一怔，她还从没这么想过。 接下来苏宴白观察齐素雅半晌，见她的心态似乎并无大问题，他放心了，于是神色微醺地往外走。 第886章 当舅舅的太操心了 “我该回去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可以去隔壁看看。穿过森林有一片中式的建筑群。” 齐素雅‘啊’了一声。 庄园一半为中，一半为西。 他们住在西洋庄园里，是因为这里离大门比较近。 苏宴白往回走的时候还在想，就说了，当长辈是真的很累的。 比如秀祯，比如雅雅。 哎，操心！ 都还是孩子呢。 …… 等苏宴白走后，齐素雅想了想，然后换上一双凉鞋。 她抓上一件外套，决定去楚厌宸曾经跟她说过的‘琼楼玉宇’逛一逛。 她途经庄园的喷泉广场，拐了一个弯，看见一条羊肠小径。 还真的有种古香古色古韵盎然的感觉。 行走在林子中，感受着大自然独特的芬芳，风是温柔的，树木成群。 她忽然抬起头，看见前面是一大片仿古建筑，她最先看见的是小桥流水，和一座凉亭。 然后她看见了一抹红衣，突然怔愣了一下。 齐爷我这是穿越了吗？？ 凉亭中有灰白石桌，旁边摆着两把太师椅。 一名红衣妖娆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他两条大长腿搭在桌子上，脸上还扣着一本古装剧里的线装书。 齐素雅眨了眨眼。 她回头往身后瞅了瞅，要不是确信自己是从后头走过来的，她真要以为自己穿越了。 就在这时她慢吞吞迈出一步，对方像是听见了动静，懒洋洋地拿掉扣在脸上的线装书，然后像是憋了一股气，恶狠狠地直咬牙。 “江秀祯！你让我过来跟你对戏，你自己倒好，竟然跑了个……”不见人影？ 猛而一脸阴沉地看向来人，下一秒，俊美风流的红衣公子咳咳一声。 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十分优雅地收回高撂在桌子上的大长腿。 楚似瑾坐姿端庄又乖巧。 “雅雅，我好看么？” 齐素雅：“噗？” …… “你噗什么噗！凭什么偷着乐？难道我不好看么？嗯？” 一张俊脸猛然逼近齐素雅，男人眼底有一抹娇媚，真的风流浪荡。 尤其他本就雌雄莫辨，再加上一身红色古装，十分像个轻狂纨绔，邪里邪气。 不过现在这位纨绔正在插腰逼问，还一副‘你要是敢说我不好看我就撒了你’的表情。 齐素雅笑得肠子差点没打结。 “咳咳，好看，好看，当然好看！瑾哥长得漂亮，不管怎么穿都好看！” “哼，这还差不多。” 接着又有点觉得不对味。 他眉梢一挑，轻佻地打量着齐素雅：“小玩意，你夸一个男人长得漂亮，这可是很伤自尊的呢。” 他一句‘小玩意’，让齐素雅莫名感到很怀念。 记得最初认识他时，他也总是满口小东西，小玩意儿。 她笑眯了眼睛：“要不你照照镜子？你看看你自己漂不漂亮？” 楚似瑾自恋地摸了摸自己这张脸。 “我这叫美！天上地下，举世无双！” “是是是，您最美。” 楚似瑾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忽然怔了下，因为看见她后耳根，贴近脖子的位置有一抹红痕。 但他脸上仅仅只有一瞬的不自然，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就好像并未发现，并未看见。 第887章 回眸一笑百媚生 楚似瑾一把捞起她的手。 “走走走，你看你穿的像什么话？我领你进去，帮你好好打扮打扮。” 齐素雅惊讶：“难道这里有不少古装？” 楚似瑾长腿轻快的走在前面，他红衣似火。“秀祯接了部新戏，是个古装片，他打算进剧组之前好好琢磨琢磨剧本。不过我嫌外头那些古装片的戏服都太丑，我就抽空设计了一下。” 齐素雅妥妥一副迷妹脸：“膝盖奉上，瑾哥真了不起！” 楚似瑾回眸一笑百媚生，“就喜欢你夸我！” 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很没正形。但也因为他，齐素雅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们穿过小桥流水，走进一间屋子。楚似瑾打开实木的衣柜，在里面挑挑选选，最后扒拉出几件。 “会穿么？古代的衣服都比较麻烦，来，我告诉你，是这么穿的。” 如果是秀祯，又或者是碧城，这会子肯定凑上来借机揩油，但他没有。仅仅是把她安排的明明白白后，他就退出了房间。 他在门外耐心等待着，期间吹了段口哨，直至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楚似瑾回头一看，下一秒眼睛卟灵卟灵的闪亮。 “雅雅，快快快！小仙女快给我拿一台相机！” 齐素雅：“？？？” 最后拿出一台数码相机，男人一把抢走，然后对着她喀嚓喀嚓的按快门，各种角度拍拍拍，甚至还单膝跪地蹲下拍，爬到树上拍……解锁出各种各样的姿势来。 齐素雅挠了挠耳根，之后忍俊不禁。“够了你，不准再胡闹。” 他太夸张啦。 楚似瑾从树上跳下来，他单手拎着相机的彩绳，依然一副轻佻的样子，“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她一怔。 他冲她眨眼：“你看，我对你耍活宝，也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不是？” 他倾身而来，相机的彩绳挂在手腕上，他左右两手食指按住她唇角，然后推着她的唇角往上扬。 “别总是苦瓜脸，一点都不好看，丑死了，要多笑笑。” 他冲着她挤眉弄眼。 “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要是不多笑笑，多暴殄天物？是不？” 齐素雅‘噗’地一声。 真是另类的体贴。 她挺直腰板，一身白色古装，举高双手伸了个懒腰，然后用力吸了一口气。 她像是在享受，半眯着眼陶醉。 空气真不错。 楚似瑾凝睇着她，见她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一身钟灵毓秀的美，心跳突然加快了一些。 即使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但在日常生活里，他依然会经常为她心动。 会有一种冲动。 想吻她。 想把她收入怀中，藏进心里。 想狠狠的吻她！ 但他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唇角噙着些儿轻柔的笑，突然拿着手往自己身上比量。 “哎，小矮子，你怎么还是这么矮呢？” 齐素雅：“？？？”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她抡起小拳头叮咣一顿捶。 “我明明已经一米六八了好不好！” 楚似瑾：“低于一八五就是矮，承认吧，你个小矮子！” 齐素雅：“？？” 一秒气成了河豚！！ 第888章 我不让，不退出 闹腾过后，看出齐素雅似乎困了，楚似瑾带她走进一间屋子。 她躺在床上，他为她盖上被子。 “睡吧，等吃完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她冲他笑了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楚似瑾在旁边守了一会儿，见她眼皮下，眼珠叽里咕噜的来回乱转，可见是睡不着。 他沉默一下，然后起身。 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齐素雅睁开眼睛看了看。 眼神像是有一点复杂，最后她翻了一个身，又重新合上眼。 还是那个凉亭。 楚似瑾单脚踩在石墩上，手里抓着一把小石子，他望着凉亭外造景的湖泊。 他的眼睛看见那里有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是他从前精神分裂的产物。 这些东西简直像是阴魂不散，一直跟着他，大概要跟一辈子。 不过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算这些东西依然存在，也再也不能影响他。 他抓起一颗小石子，抖手一抛，对方居然还闪了闪。 他再次抓起小石子继续打，对方又闪了闪。 “存心跟我过不去？” 咻！ 可能是他意志坚定，这回打中了，他总算是露出一抹笑容来。 “又在和那些东西玩？”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似瑾回头看了眼，然后一脸无聊的收回视线。 来人是楚厌宸，之前大伙一起从隔壁省回来。 公司有事，楚厌宸临时离开一趟。 等回来的时候，发现秀祯烂醉如泥，苏舅舅也一身酒味，而且齐素雅还不见了。 后来是庄园的老管家忠叔告诉楚厌宸，原来齐素雅来这片中式庄园了。 “雅雅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楚厌宸站定在楚似瑾身边。 楚似瑾掀了掀眼皮：“呵呵。”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楚厌宸沉默一瞬。“生气了？” 楚似瑾垂了垂眸，再次丢出几颗小石子。“就算生气又怎样。难道哥你会退出？会想以前那样把她让给我？” 楚厌宸笑了，“不。我不让，不退出。” 楚似瑾吐出一口气：“那不就得了？孩子都生了，这种时候要是再搞兄友弟恭的那套把戏，就算你是为我好，我也会看不起鄙视你。” 楚厌宸坐点了一支烟，他坐在另一个石墩上。 楚似瑾反手从石桌的掏空的夹层里拿出一个木制的烟灰缸。 “乱弹烟灰对环境不好！” 楚厌宸：“……” 一脸费解。 “你怎么也学上三予了？” 于修凛在这种事情上很较真，近乎墨守成规地遵守着某些规则。 楚似瑾哼一声：“那难不成你想当一个斯文败类？不讲卫生随便弹烟灰，污染环境，这跟随地吐痰有什么区别？哦，烟灰至少看着没有随地吐痰来得恶心。” 楚厌宸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楚似瑾也知道自己心态不对，但兄弟之间，就算偶尔言重一点，彼此也都不会计较。 半晌，楚厌宸抽完一支烟。 楚似瑾也已扔完了手里的小石子。他拨弄一下自己的头发，一副烦躁的表情。 “虽然这一次你又偷跑了，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也有我的方式。这份感情不能交换，不能买卖，不能退让！” 第889章 都是他干的 他一副严肃的表情，抿直了嘴唇凝睇他大哥。 “别说你们还没有结婚，就算你们已经结婚了，也可以离婚。反正，除非有朝一日我进棺材，不然你当心！” 楚厌宸敲了敲烟盒。 “你又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楚似瑾好像在嫌他哥太傻。 “大房，二房，三房，三家当家老大心眼最多。最大的劲敌除了你，就只有云哥，戎哥……念初也算一个。不过云哥和戎哥的进度没你快，至于念初？他没那么卑鄙！” 卑鄙的楚厌宸：“……” 想起雅雅身上那些痕迹，那是他干的。 脖子，心口，大腿里子，都是他干的。 他忍俊不禁。“我是挺卑鄙。” 楚似瑾定定的凝睇他半晌。 “适当卑鄙总比真把自己活成一个伟人强。人不伟大，伟大的，是神。” 楚似瑾深吸一口气：“总之我现在真他妈生气！还很他妈憋屈！最近不想理你，不然会想要揍你。还有！！” 他猛然回头瞪向他大哥：“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敌人，是竞争者！你自己碗里的，你自己护好！你要是护不住，那我也不会留情！” 撇下这句话，楚似瑾扭头走了。 楚厌宸坐在凉亭里，慢悠悠的又点了一支烟。 他薄唇叼着烟，直至这支香烟烧了一半，一截儿烟灰要坠不坠。 他这才眯着眼嗤笑一声。 “这孩子是不是太膨胀了？忘了他自己是个弟弟？” 他掐灭香烟，摇了摇头，旋即起身。 之前他和雅雅的事情被紫衿他们打断。 现在…… 他勾着白衬衫领口，来回松了松领子，这才信步朝那古香古色的中式建筑群走去。 …… “唔……” 尚未醒来，便先感觉口干舌燥，身上很热。 有人在撩她。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男人的白衬衫敞开，他伏在她身上。 她怔了怔，随后男人笑得很诱人，垂首吻住了她的唇…… …… 这天晚上齐素雅错过了晚餐，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腿抽筋。 反正就是浑身不得劲。 她脸皮子一抽，从空间里面拿出灵泉水喝了一口，又吸收了一些晶石。 之后看着身旁那个餍足的男人，男人是趴着睡的，脸冲着她这边，胳膊横在她身上，而男人的后背…… 啧，就好惨一男的！ 小爪子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简直不忍目睹，又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一对小爪子。 嗯，指甲有点长了，最好剪短点，不然再多来几次就得把某人挠成肉丝了。 她神清气爽，挪开男人的胳膊下床，期间捡起地上的内衣，发现肩带断了。 啧，真够色急的。 但她忍不住的笑眯眯，把坏掉的衣服收起来，从空间里拿出白背心穿上，之后趁着那男人还在睡觉，她溜之大吉。 在她出门那一刻，床上的男人笑着睁开眼。 回想昨天战了几乎一整夜的事情，他心情甚好。 “成吧，闷声发大财。” 他也起了。 昨天错过晚餐，如果这早餐再错过，保不准家里那些红眼病没准得拿刀分尸了他。 而他相信，雅雅也一定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起的这么早。 第890章 刺激 因为喝了灵泉水，齐素雅身上的痕迹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鸟悄地踩着步子，偷偷摸摸地趴着楼梯，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这才往床上一躺。 啧！ 刺激。 怎么有种像是偷情的感觉呢？ 她抱着枕头捶了一拳头，可一张小脸容光焕发，脸上的笑容简直遮挡不住。 而她不知。 就在她这屋的房门合上后，一个男人顶着一对布满血丝的黑眼圈推开她对门那扇门。 这是苏毅农，身上还穿着白大褂，昨天搞了一宿医学实验，直至现在还没睡。 听见隔壁有开门声响起，苏毅农没啥表情地看了过去，看见宿醉的江秀祯。 两人对视，然后彼此都没啥表情。 这只是一个开始，渐渐又有人从房间里出来，大家出奇的安静。 直至楚厌宸踏进庄园客厅的那一刻。 “早上好？” 男人唇角噙着一抹俊雅儒丽的笑容。 而另外十几个人…… 暗戳戳地对视一眼。 同一时间，一个男人出现在楚厌宸身后。 还没等楚厌宸反应过来，麻袋兜头盖脸地罩下来！ 另外几人眼珠子瓦蓝瓦蓝的。 瞅了瞅楚厌宸身旁那名姿容雅丽的男子，一瞬即静。 然后，一哄而上！ 啊啊啊！！！ 杀了他，揍死他啊啊！！ …… 叮咣一顿捶之后，楚厌宸面无表情地摘下头上的麻袋。 脸还是那张脸，就是发型有点乱了，身上的衣服有点皱。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的爬起来，忽然一僵僵，像是闪了腰，而且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楚厌宸：“呵！！！” …… 早餐桌上。 一对对眼珠子盯着齐素雅这边，咬着筷子的齐素雅：“……” 齐爷，我，压力山大！ 埋头赶紧扒饭。 今天的齐爷是个很怂的齐爷。 这时楚厌宸起身，他一起身，那一对对的眼珠子顿时十分整齐的，唰地一下射穿他。 男人一副悠然模样，不以为惧。 “宝贝儿，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他单手搭在齐素雅的椅子上，弯下腰，吻了吻女孩子的额角，然后递来一份焦糖布丁。 齐素雅：“……” 厌宸哥，我劝你还是做个人吧！ 你怕不是想死？？ “咳！我吃完了，我上楼看书！” 今天的齐爷，是个很没种的齐爷。 等小女孩三两步蹬蹬跑走后。 楚厌宸巡视全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记住了。” 他微笑一记。 正在喝牛奶的苏舅舅：“？？？” 我躺着也中枪？ 咽下口中牛奶，嘴唇上面沾着一圈白胡子。温文尔雅的男人扶了扶自己的近视眼镜，然后以疑问的视线看向楚厌宸。 “请问？我又没动手？我只是……一不小心看个戏而已？” 楚厌宸：“呵呵。” 反正，逃不掉。 这什么塑料兄弟情？ 亏他没赖床，特意回来参加集体早餐。 而这些人，是真的很‘热情’的招待他一顿！ 楚厌宸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最后视线定在江敬云身上。 江大哥一身雅丽，端庄，贤惠，安静，温柔，乖巧。 我就微笑，我不说话，真的！ 不关我事！！ 第891章 照顾她这个小短腿 齐素雅在楼上当了一会儿缩头乌龟，深深检讨自己是不是太没担当了。 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于是她就偷偷的，房门推开一条缝。 下一秒，一只白皙秀气的手伸进来，正好握住了门板。 她愣了愣。 “姐姐，是我。” 她后退一步，房门被推开。 门外的人是江秀祯，秀祯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搭配一条牛仔裤和白球鞋。 他冲她笑了下，“陪我去个转转，行么？” 齐素雅：“？？？” 秀祯今天好像怪怪的。 笑起来的样子，和平时似乎不大同。 而且眼神也比往日沉静很多，似乎少了几分浮躁汹涌。 …… 黑色轿车开进怀春市，两人从车上下来。 这是一条繁荣的大街。 秀祯拉住她手腕，微微一顿，又松开手腕，转而牵住她的手，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他低着头往前走，步伐不快，步幅也不大。 齐素雅歪头看了同他一眼。 从前的少年已经长大了，比她高很多。又低头看了看穿着粉嫩背带短裤的自己。 他走得这么慢，是在照顾她这个小短腿吗？ 前面是一个售票窗口，这年头富裕的人还很少，就算经济已开始提升，上头从去年开始就已广泛地推崇全民下海从商，但电影这东西，依然很少有人看。 秀祯牵着齐素雅走进电影院，期间他买了一些小零食。 恍惚中想起，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因为她花钱。 是第一次。 怪不得。 他笑了下，笑中意味难明。 他真是个弟弟，怪不得她不喜欢他。 他只从她这里索取，而类似的付出，竟然是第一次。 认识这么久，两年多了，这是第一次。 齐素雅尚未察觉秀祯的失落，秀祯就已笑着凑到她耳边，他和她说悄悄话。 “是我演的。” 他在齐素雅面前晃了晃电影票，“我觉得我演技还可以，这一回算是重新上映。” 这年头片源太少，很多电影都要翻来覆去的播很久。 齐素雅惊讶一下，他们要看的这部电影叫做是一部哲学片，叫做《青草》，名字很文艺，是天雅集团投资拍的。 秀祯不知从哪弄来一顶帽子戴上，然后冲着齐素雅挤了挤眼睛：“嘘，我们要小心点，不然会被人发现。” …… 进入放映厅之前，齐素雅看见一张海报。 海报上是少年的侧脸，背景是夜空和草地，一行清泪顺着少年的面容流淌而下。 她心里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反手抓住秀祯的手。 秀祯怔了下，之后摸摸她的头，然后勾住她脖子，就这样一起亲密的走进电影院。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 可能是因这部电影的热度已经下降。 而且如今是大白天，又并非节假日，来看电影的也不过那么零零星星的小猫两三只，几乎像是包场。 他们前面有一对情侣，另外还有一个老人，算上他们两个，正好五人。 影片开始放映。 黑白电影的最开始是一场瘟疫，干裂的土地，破败的村庄。 第892章 闭嘴不敢比比 这个村子里，有男人在哭，有孩子找妈妈，有钱的人家就买棺材下葬，没钱的人家就直接挖个坑埋了，村长遵从上面下达的指示，把尸体集中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掉。 秀祯喂齐素雅吃了一颗爆米花，他见她看得认真，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副很懊恼的表情，迅速起身。 “还是去别的地方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这部电影里的自己太丑了，当时瘦都快变成皮包骨了。 而且……他怕这部片子暴露自己的小秘密，那并不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秀祯想要拉着齐素雅走人，但齐素雅没动。 她抿着嘴，目不斜视的盯着黑白电影的画面。 江家，大房二房三房，二房苏家重女轻男，这件事齐素雅自己知道。 三房楚家的事情更不是秘密。 但是大房呢？大房的六个兄弟呢？ 秀祯又拉了她一下：“走吧，不好看？我本来想炫耀一下我的演技。” 他凝睇她，一脸真诚。 “本来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有一技之长，并不是一无是处，可以赚钱养家。但是我现在认为我的演技还有待提高，所以……等下一部，等我拍完下个古装剧，再带你来看？” 齐素雅突地笑了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过她也站起身来。 “走吧。” 秀祯愣了下，像是没成想她竟然松口了，他还真有点害怕她坚持。 齐素雅看着他：“我觉得这个片子的风格有点沉重，咱们去其他地方玩。另外我早上没吃饱，可以先找一家馆子吃顿饭。” 秀祯回过神来，顿时笑得很开心，“好，我们去吃饭。” 两人走出放映厅，而电影幕布上，故事也开始继续。 这是一户农家小院，看建筑风格像是天朝西部的风格。 一个醉醺醺的女人一脚踹开一名身形佝偻的少年。 镜头一转，之前挨了女人一脚的少年进入镜头，那是一张脏兮兮的脸。 麻木的眼睛，没什么神采，是秀祯的脸。 …… 齐素雅和秀祯找了一家饭馆，吃完饭后又开始逛街。 秀祯拉着她走进一家商店，齐素雅一开始还懵了懵。 “我衣服够穿了？” 秀祯想想，“偶尔换一种风格也不错，比如这个喇叭裤？还有这个的确良衬衫？或者这条小碎花裙子？” 齐素雅：“……” 他们买了一大堆东西，齐素雅后知后觉，原来他这次带自己出来，是想要逛街，想她礼物。 他似乎是在做什么尝试，做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就像是困境中的人在迷宫里寻找出路。 可能过程会横冲直撞，会发现无数个死胡同，但他似乎坚信，只要继续寻找下去，总有一天能够找到一条专属于他自己的出口。 …… 他们是下午回来的。 一家人吃了晚餐，齐素雅发现江敬云眼角有一片乌青，其余人也多多少少脸上挂了彩。 至于始作俑者楚厌宸？他笑出一副温柔的模样。 齐素雅：“……” 咳！ 就好社会的，齐爷我闭嘴，不敢比比。 第893章 电影 第二天上午，秀祯有事外出。 等秀祯走后，齐素雅开口：“我去见凤遥，我出来这么久还没见过她呢。” 她撂下这句话，然后就出门了。 家里的男人怔了下。 她是自己开车走的。 闲着没事干的江敬云坐在沙发上，思量一秒，起身。“雁洲，走。” 他们开了一辆车，远远跟在齐素雅那辆车后面。 等看见齐素雅把车停在影院门口时，敬云怔了怔。 直至过了很久后，敬云才慢吞吞的长吁一口气。 “走吧，回去。” 江雁洲垂了垂眸，旋即看向影院的售票窗口。 那里也贴着一张海报，但海报似乎挂了很久，上面的人影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些宣传标语。 最后汽车启动。 而，影院内部。 依然是最后一排，但这回只有齐素雅一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地盯着大电影屏幕。 …… 这部电影是天雅投资拍的，天雅建了一个制片厂，秀祯是男一号，扮演一名叫做柳觞的少年。 故事最初，连年干旱，村子里爆发瘟疫。 女尊世界的天朝，向来是女娶男嫁，但少年柳觞所在的家庭则不同。 家里兄弟很多，但柳觞的母亲是入赘柳家的。 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一部血泪史。 柳觞的母亲喜欢喝酒，不喝酒的时候还好，一旦喝醉就脾气很大，喜欢家暴。 尤其是当心情不顺的时候，更变本加厉。 这个家庭发生了很多事，第一件事是柳母承受不住养家糊口的担子，正好柳母遇上一对老夫妻，老夫妻膝下无子，但家庭条件不错。 柳母视这些儿子为累赘，正好老夫妻看上她一个儿子，是家中老四。 柳母让这对夫妻带走老四，口口声声说，跟着那对老夫妻，老四可以过上好日子，还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然而两个月后。家中大哥去了城里一趟，意外遇见一帮小乞丐，之前被卖掉的老四像是一条狗一样，捧着饭碗遍体鳞伤的乞讨，用一身伤痕换取路人的同情。 兄弟相见时，老四一脸呆滞说：“大哥……大哥我腿疼，他们不让我吃饭，还打我，大哥我饿……” 大哥把老四带回来，正好柳母喝醉酒，对兄弟二人动手。 等事后柳母醒酒，正好之前那对领养老四的夫妻找上门来，接下来是一串家长里短的争执。 这期间，故事的主角柳觞起到重要性作用，他表面装乖卖俏，暗地里挖坑，和大哥联手吓唬走那对老夫妻。 不久之后柳母在外面耍钱，输了很多钱，柳母开始打起儿子们的主意。 有年老的女人想要娶个年轻的小伙子当续弦，对方看上家中老三，大哥极力护着，柳觞也在帮忙，经过一些险之又险的事情，总算是把人保下。 …… 这部片子里充满各种哲学，发人深省，体现了人性丑恶，期间穿插几个善良的人物当做点缀，这些点缀也在弘扬人世的真善美。 柳母这个人物，一旦出了事情首先怪身边人。 第894章 嘴巴贱贱的 比如她入赘做妻，当个倒插门的，却又因为生活的苦难而后悔。 她从不反省，只知道怨天尤人。 而她若是不喝酒，也算是一个还可以的母亲，就算不慈爱，也不至于打骂。 可一旦碰酒，尤其是后期染上赌瘾后，这个人物彻底崩坏。 作为故事主角的柳觞经历了很多事，片中有一段情节，有一回家里的二哥生病，家穷吃不上饭，大哥带着其他兄弟漫山遍野的找食物。 少年柳觞握住二哥的手，他知道自己长得乖巧，也是从这时开始，面临有可能到来的生离死别，他学会当一个骗子。 他先是从村大夫那里骗来一些药物，二哥的身体渐渐变好，他又巧言辞令，从其他村民那里骗来珍贵的粮食，他再一次尝到了甜头。 就这样他把骗子当成一种职业，也把这当做一门学问，他将这一点发扬光大，融入了生活。 故事的最后是一辆货车。 少年柳觞坐在火车上，他要远行，而如果不出所料，他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继续做一个骗子，用行骗的方式继续他的人生。 直至电影落幕。 放映厅亮起了灯光，齐素雅怔怔的坐在最后一排。 良久，良久，怔愣着失神。 …… “回来了？” 江敬云听见车子的引擎声，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 齐素雅伸了个懒腰。 “嗯，回来了。今天温度好像有点低，我觉得比较适合吃火锅。” 敬云看了她一眼，之后笑了笑：“那就吃火锅。” 秀祯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喷泉广场的空地支起一个大桌子。 鸳鸯火锅咕咚咕咚的冒热气，旁边另外有一张桌子，有牛羊肉片丸子蔬菜等等。 齐素雅吃的是红汤，辣的嘴巴通红。 “快过来，正好就差你一个了！” 秀祯洗了手，加入餐桌，一筷子下去，立即狼吞虎咽。 因为他尝出来了，这是齐素雅做的。 自从齐素雅从活死人的状态复苏后，这还是她头一回下厨。 风卷残云，十几个人都超能吃，最后一个个撑的肚子圆溜溜。 大房行四的江枫愚瘫在凳子上：“我想这口想好久了。” 江敬云失笑：“就你贪吃。” 江枫愚翻着白眼，嘴巴贱贱的。 “那还不是以前饿的，小时候啥啥没有，啥啥吃不上。而且大哥你说的好像你自己不贪吃一样，你看你肚子，比我都大。” 齐素雅：“噗！好了好了，都别嘴贫，起来动弹动弹，消化消化食。” 敬云点头：“是得消消食不错。” 然后江敬云起了一个带头作用，大伙在庄园里闲逛着消食。 齐素雅看着江敬云的背影，突然恍惚了一下。 《青草》这部电影，名字叫青草，是形容生命如杂草，在大自然里承受狂风暴雨。 而就算遇见挫折，寒冬来临，可另一年春暖花开，这草还是会从地里长出来。 这象征着生命的坚韧和顽强。 齐素雅不清楚剧情到底有几分真假，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第895章 白皙，干净，纯若年少 但是，她想她有点明白了。 江敬云她对这个家庭近乎变态的保护欲，这个家庭任何一个人发生任何事，他这个当大哥的都会首当其冲。 他会认为是他自己的错，会认为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个家，没能照顾好弟弟们。 家庭的安全和完整在他内心胜于一切。 “姐姐，你在想什么？” 秀祯凑近了齐素雅，齐素雅‘唔——’了一声。 “我再想，我们继续散步半小时，然后一起打网球吧！或者羽毛球也行！” 秀祯眼睛亮了亮。 后来网球羽毛球满天飞，家里几个猛兽型的男人比较喜欢网球，比如江雁洲苏幕戎，还有外表清冷内心暴躁的苏念初。 而江紫衿江碧城则是更喜欢轻飘飘的羽毛球。 齐素雅也跟着打羽毛球，她的对手从江紫衿变成了江秀祯。 她看见秀祯往上一跳，球拍抽向半空中的羽毛球，她忽然想起电影里的少年柳觞。 柳觞是个骗子，行骗是他的处世美学，喜欢忽悠人，给人灌迷糊汤，看起来格外的文静乖巧，可其实满肚子黑水。 他凭借得天独厚的外表，能够迅速瓦解目标心防，从而得到那些他想要的东西。 然而这都是表面的。 有些人，可能会有很多人对他一见如故，初次见面就萌生好感，听信他的舌灿莲花。 但这份一见如故却禁不起时间的考验。 经过最初近乎朦胧模糊的好感之后，逐渐发现冷血的内在，这样的性格其实很难交到真正的朋友。 在算计其他人的同时，从一开始就报着功利心，却忘了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以真心换真心。 他会失去很多，远比他所得到的更多。 “我赢了！” 秀祯再次打过来一颗羽毛球，齐素雅抢救不及时。 秀祯拄着膝盖喘息一下，他脸上流着汗，却笑得粲然，是一种少年的感觉。 白皙，干净，纯若年少。 …… 再过不久秀祯就要进剧组拍戏了，所以这几天他几乎是争分夺秒地黏在齐素雅身边。 因为一旦进入剧组就见不到雅雅了，他有时想想自己似乎有点可怜。 不愿分别，但他成年了，不再是孩子，兄长对他的照顾不能视作理所当然，他认为他必须自己养活自己。 更正要的是他想赚钱，想把这些钱花在雅雅身上，用自己赚的钱为她买买买，只要她能笑一下，就算再辛苦也不怕。 对此，齐素雅只得感叹：“可惜这个年代片酬太低。” 江秀祯深以为然。 …… 可能也是因为秀祯即将进入剧组拍戏的事情，最近家里那些哥哥都很让着他，不和她抢。所以每次齐素雅出门都会带一名司机，而这名司机就是江小秀。 “报社？为什么要去那儿？”秀祯开着车，一脸狐疑问。 齐素雅揪着自己剪短的头发：“我认为我需要社会地位，用高大上的身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闭嘴。” 秀祯狐疑：“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吗？” 一这样想，秀祯的眼睛就有点发阴。 第896章 超大写的服 他猜测应该是齐素雅坐过牢的事情。 但就算坐过牢又怎样，雅雅依然是最优秀最漂亮的雅雅！ 而且最近雅雅那件案子其实一直在准备翻案。 当初齐素雅崩了，而她那些论文也得到各界的重视，首都那边直接派人过来重新彻查齐素雅的海洛案件。 不过因为关子韵背后的网络实在太大，直接通往国际，大家是想一网打尽的，所以暂时为止依然在布局，想把关子韵背后藏着的大网全部挖出来。 齐素雅一脸好奇地看了江秀祯半晌。 “其实有一句话我想说很久了。” “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像个病娇？很深井冰的那种！” 秀祯一脚踩下油门，面无表情看向前方：“哦三百六十五秒让你受不了……” 齐素雅：“？？？” 我服？？ 真的，可服可服了，超大写的服！ 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还记得这首歌？ 秀祯眨眨眼，正好一个红灯，他停下车，做出一副好害羞的样子西施捧心。“嗯，哈，嗯啊，唔，哦，啊啊……” 齐素雅：“？？？” 一脸懵逼：“请问你在干什么？” 秀祯抿唇一笑，特别纯良的问她：“好听么？” 齐素雅：“……” 绿灯亮，他手动换挡，继续笑眯眯。 “我在唱歌呀！嗯啊，哦……好听么？我再继续唱给你听怎么样？我会得可多了！” 齐素雅：“……” 表情越来越微妙。 直至五分钟后。 “秀祯。” “嗯？”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偷看你三哥的小本本了？” 秀祯：“……” 害！ 人艰不拆，问这么明白干什么。 …… 两人抵达报社，齐素雅接受纸媒记者的采访，是关于抗癌物质的研发方面的。 她决心正式在公众面前亮相，从幕后走到台前，而这件事也已事先和首都那边打过招呼。 报社隔壁就是怀春市当地的广播电台，这年头收音机和电视机都不够普及，但真要是说起来，收音机的普及率远胜电视机。 因为电视机更贵。 就这么跑了一整天，直至下午三点多，齐素雅心血来潮在街上逛了逛。 “说起来我好像很少使用粮票之类的。” 毕竟她空间啥都有，啥都不缺，不过有时候，尤其是崩溃了一年多，重回人世后，是真的有种世界变化很大的感觉。 因为她刚才甚至在一家商场看见基础班彩电，心想苏大哥日后没准会被称作科技之父？ 这个世界本来就奇奇怪怪的，江家的男人掺和进来，像是各个年代都乱入了一把。 秀祯买了一瓶友谊牌的雪花膏，雪花膏的瓶身是瓷白的，盖子是铝制的，外面刷着果绿色油漆。 他拧开之后先是往自己手背上抹了抹，然后闻了闻，这才挖出一点雪花膏帮齐素雅擦手。 “我也觉得这种感觉不错。” 平时的生活远远超前于时代，偶尔落后一下，体验当下的风情，确实有种别样的滋味。 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个找到共同点，于是话题变多了不少。 第897章 行叭，这必须承认 齐素雅眼睛一亮。 “对啊对啊，我就觉得我兴趣很广泛的！比如我喜欢枪械，也喜欢看书，比如我喜欢西方城堡，也喜欢东方阁楼！” 秀祯见她笑，他自己也笑得怪好看的。 附近人流忽然开始变多了起来，心机小秀很久没有上线了，这会子突然踉跄一下，像是被人撞歪了，然后扑在齐素雅身上。 他大半个身子挂在比他矮很多的女孩子身上，嘴唇凑在女孩子耳边，然后张开嘴，小小的叫了声：“嗯哦……” 吐气如兰！ 齐素雅：“……” 就感觉像是一股电流酥酥麻麻的，然后哭笑不得的推开他。 “你干么？大白天耍流氓？” 秀祯噘了一下嘴，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齐素雅：“姐姐不喜欢我这样么？那，要不这样……呃，呃，唔！呃！！” 齐素雅：“？？？” 脸色一黑，同时耳根子有点红，更多的是无奈，拿他没办法。 最后她又笑了。 举高手拍拍他的脑瓜尖。 行叭，这必须承认。 在这方面，她和小秀很合得来，还得再加江碧城一个，颜色污染都挺重的。 …… 齐素雅上报纸那天，江秀祯起了个大早。他们住的这个庄园占地面积大，位置有点偏。 他起床后抓着车钥匙开车去市区，等回来时坐在客厅啥放上，鬼鬼祟祟地打开今日早报，然后笑得像个神经病，一脸开心。 他手指在报纸上摸了一下又一下。 正在做早餐的江碧城不禁心道，他小弟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你一大早的发什么疯呢？” “我不告诉你。” 秀祯啪地一声合上报纸，然后扭开身子避着江碧城。 江碧城更好奇了，凑过来，一眼就看见报纸上的照片。他眨了眨眼，然后唰地一下抢走秀祯的报纸。 秀祯：“？？？” “这是我买的！！” 江碧城：“大哥二哥快来看！雅雅上报了！” 江秀祯：“……” 眼神顿时变得很阴翳。 不过。 他偷偷摸摸的上了楼，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从后腰处抽出一份事先藏好的报纸，然后继续美滋滋。 “秀祯，我……” 苏大哥进门，然后苏大哥看见了报纸，然后江秀祯：“！！！” 瞪着眼，眼睁睁看着苏大土匪抓着他的报纸甩上门。 倏地抿紧了嘴巴。秀祯恨恨地咬着牙，然后撩开身上这件白短袖，又从前面的裤腰里抓出来一份儿。 这回他学聪明不少，一溜烟地钻进洗手间，还把房门反锁上了。 然后。 “哦呵呵呵呵呵呵……” 笑得像个小巫男！！ …… “姐姐，你要想我，一定要想我好不好？最好梦里也能梦见我，然后我们酱酱酿酿！” 距离秀祯进组拍戏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秀祯大眼睛水汪汪的望着齐素雅，清俊的容貌已不能称之为少年，但这个人身上依然有股孩子气。 客厅沙发里，齐素雅正在打游戏，她刚打完一局怪物，扭头一看，就见秀祯眼巴巴地等待自己的回答。 咳。 想，是可以的。 但做梦，就不必了叭？ 尤其还是酱酱酿酿的那种梦？ 秀祯的眼神一点又一点阴了，像是看出她的拒绝。 “敢、不、想、我！？” 你死定了！！ 第898章 兔崽子的味道 齐素雅被江秀祯按倒在沙发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表示拒绝的，但少年却笑得很明艳：“你、死、定、了！！” 齐素雅：“……” 只是想表示一下她有点无语。 但尚未感叹，下一刻，江秀祯忽然把她扛起来。 “啊你放我下来！” 她锤着他的背，疯狂蹬腿。 江秀祯：“哼！” 不放不放就不放！ 直至来到楼上，砰地一声甩上门。 他把她扔在柔软的床铺上，笑得特别********，你喜不喜欢我呀？再不吃，我就要进剧组了，就吃不到了哦？” 齐素雅：“……噗！” 不清楚为什么就是好想笑。 “你别闹。” 江秀祯眯了眯眼，“才没闹，你快看我认真的眼神。” 她想要坐起来，却被他摁回床上。 他一脸坏笑，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然后冲着她挤眉弄眼。 “虽然我知道现在肯定不可以进入最后一步，但是在你做好心理准备前，先让我收一点利息，这总不过分吧？” 他的手往下。 下一秒，齐素雅简直一副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 “江、秀、祯！！” …… 秀祯衣衫不整的屁滚尿流，咳！ 不逃不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认为他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这就进剧组！原地消失，一刻也不能等！ 不然回头宸哥非得剁了他不可。而就算宸哥不剁了他，楼上那女孩子也得分尸了他。 虽说他还蛮想看看宸哥的表情的。 总之，小皮箱一拉，钻进车门，他一脚油门踹下去，在第一时间逃之夭夭。 而，楼上某个房间。 齐素雅咬着唇，慢吞吞地拿起纸巾擦了擦。 md江小秀！ 我杀你！！ ……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如果早算到今天，当初在发现晶核可以改变天朝男子的体质，令男人力气变大……算了。 估计就算真的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她也会让他们吸收晶核吧？ 毕竟，男性群体是弱势，晶核的存在拉平了力量的差距。 而一旦在外面遇上危险，他们自保的概率可以更大些。 就比如于修凛，因为协助国际警方揪出那些不法团伙，这一年多的时间他遇上过很多次危险。 如果不是因为吸收晶核，体质变好很多，力气也变大很多，甚至就连身体其他方面的素质也已得到大规模提升，没准他真的要死上好几次。 所以，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吧？ 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也真是无奈！ 齐素雅苦笑一声，摸摸擦掉体外的那些东西，然后去洗手间里冲了一个澡。 感觉身上全是某个兔崽子的味道。 哎！！ …… 楚厌宸下班回来时，齐素雅的头发还没干。 “咳！” 非常心虚，有点不敢看楚厌宸的脸。 楚厌宸怔了怔，忽然咚地一声，来了个壁咚。 “你……出轨了？” 眼睛一瞪，却闭着嘴，既不敢狡辩，也不敢如实招来。 那个……没有进入最后步骤，就……不算吧？可是，好像，好像那什么…… 第899章 你就这么喜欢我 齐素雅崩溃。 啊啊啊！江小秀，我真要撒了你！！ 楚厌宸轻笑一声。 “逗你呢，这么紧张做什么？” 齐素雅狐疑地瞄了他一眼。 他真的只是开一个玩笑而已？？ 而，这天晚餐后，她很快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因为她第二天一直睡到晚上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然后，感觉身体像是被撞得已四分五裂！！ 齐素雅：“……” 就挺生无可恋的。 真的。 如果这叫做幸福，那她想，大概她一个月的幸福全部压缩在一天之内完成了！ …… “喂？三哥，我已经进剧组了。我大哥大信号不太好……啊！我就是想问问宸哥怎么样？” “没事？哦，那没什么……就，心血来潮问问而已？” “那雅雅呢？什么？她要杀我？啊不好意思我这边信号是真的很不好耶，那，就酱，我先挂了哦，拜拜！！” 秀祯迅速挂上电话，眼珠转了转，“噗！” 笑了下，然后指尖轻抚自己的嘴唇，舌尖又探出来舔了口指腹。 他哼笑一声，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真甜。” …… 另一头。 江碧城慢吞吞地把座机听筒挂回座机上，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绑在脖子后面的小揪揪，最近头发好像又长长了一点。 他双目放空…… 同一时间。 海氏，威龙集团。 闫瑞玉从公司走出，一名艳丽的金发女人从车上下来，这个女人是他的新欢。 两人来了一个贴面吻，女人拉着他一起上了车。 他们在后车厢，女人帮他解开衬衫的扣子，他笑着勾起女人一撮长发。 女人冲着他妖娆一笑：“你让我查的那件事已经有眉目了。你看，我这么能干~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 女人的头埋在他身上，他享受的半眯着眼：“确实该奖励。” 之后他把女人拉上来，笑着压在女人身上。 然后就在一场大战一触即发时，叩叩叩的声音响起。 车窗外，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人，女人梳着短发，个子大概一七五，身材苗条，一身皮衣皮裤的装扮，看起来很酷。 闫瑞玉心底有一瞬波澜，但这份波澜很快就平息不见。 好似一枚石子敲进新湖，激荡起点点涟漪，这涟漪最后又被其余平静的睡眠吞噬。 他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提好裤子，不慌不忙的和身下的金发女人来了个舌吻。 “等我，回头再奖励你。” 之后他推门下车，依旧一副清冷优雅却又浪荡的模样。 “你怎么有空过来？” 短发女人眉梢一挑：“来找丫头。” 闫瑞玉点了一支烟：“这么久都没找到，还能找得到么？” 女人背靠着车门，自己也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后，才蹙眉侧首问：“阿玉你放弃了？” 闫瑞玉耸了耸肩：“虽然不想放弃，但这是现实。” 女人又拧了拧眉。 这一回沉默了更久。 “……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闫瑞玉垂了垂眸，有一瞬寂静，之后突然抬起胳膊搭在女人肩上：“钟淇，你就这么喜欢我？” 第900章 想摘月亮的人 钟淇笑了。 “从小就定下的婚约，从我懂事的时候起，我就在被灌输一个理念。你是我的，未来会是我的。不过现在看来……” 钟淇意有所指地看了车内一眼，这车窗玻璃是黑的，看得不是很清楚，顶多能瞧见几分人影轮廓。 她嘲讽的笑了声：“现在看来，我等的未来，应该是等不到了。” 闫瑞玉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嗓音有些嘶哑。 “你应该知道，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给你摘下来。我很爱你的，钟淇。” 钟淇洒脱一笑，一步迈出：“不了。” 她长腿跨上一台机车，回头看了闫瑞玉一眼。 “阿玉你知道么？你心思太重，而你从来都没有弄清楚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闫瑞玉怔了下。 这一回钟淇笑得温柔一些。 “想摘月亮的人，他可能真的会把月亮摘下来，但无论成功还是不成功，他都会摔死他自己。我相信你对我的爱，我也很爱你。” 钟淇戴上一个头盔，她拧了拧机车的把手，一句模糊的话语顺风飘散。 “阿玉，如果有朝一日……我会亲手开枪杀了你……” 许久之后。 钟淇已经开着机车不见踪影，可闫瑞玉耳中却好像还能听见那辆哈雷机车呼啸的声音。 他忽然咳了一声，咳出一口血。 神色淡定地抹掉唇边血迹，他再一次重新点了一支烟。 “我用我的方式在爱你，要是有天死在你手里，还不如我先一步自绝。毕竟……要是让你痛苦一辈子，那可不太好。” 他眼神恍惚一瞬，最后又晒然一笑。 “我真的，很爱你啊，钟淇。” 第二天，闫瑞玉定了一张飞机票直飞怀春市，而这时已是五一。 正值五一国庆节，王潇从隔壁省的大学回来，给齐素雅打了个电话，邀请齐素雅聚聚，说是圈子里有场聚会。 最近齐素雅频繁在公开场合露面，上过报纸，上过广播电台，也上过电视。 她从前的污名不再重要，她成为炙手可热的存在。 王潇这边刚挂电话，又是一通电话打了上过来。 这通电话来自凤遥。 “你就是那个s？发明新型抗癌物质的s？” 凤遥表达了她的震惊，她很重视的一位长辈身患癌症，本来在等神医s出道，却反倒是等来了另一个s。 她在第一时间拿刀新型抗癌物质研发的药品，解决了一桩心事。 而她也是因为看过报纸之后，才知晓那位提供数据供首都医学部门研发的神人竟然就是齐素雅！ 齐素雅噗嗤一声：“你也看新闻了？” 凤遥：“……我真是欠你越来越多了。对了你今晚有时间吗？我要参加一场聚会，你要不要一起？” 齐素雅想起王潇，表情顿时变得很微妙。 “聚会？你别告诉我是国荣郑家。” 凤遥愣了愣：“就是郑家。有其他人邀请你？” 齐素雅：“……比起这个，你不如先和我讲讲，你是怎么想到要带我一起参加的？” 凤遥脸色骤然一变。 第901章 紫雷 血凤帮有一位老成员，就在凤遥接到郑家的邀请后，对方提起齐素雅的事情，还拿来一份前些日子刊登的报纸，说必须感谢齐素雅，暗示凤遥为齐素雅引荐一些人脉。 凤遥脸色铁青：“看来我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齐素雅笑了声：“先别急着生气，正好之前王潇……我朋友邀请我，我已经答应了。” “你不能去！这是一场鸿门宴。” “是么？哎呀那我可真是好怕怕，凤遥姐姐可得保护好我哦！” 凤遥：“……” 真是满脸黑线。 不过从齐素雅这态度，她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人家根本就不惧。 与此同时，怀春市。 钟淇出了飞机场，看见一名前来接机的人。 等两人上车之后，钟淇点了一支烟。 开车的司机说：“钟四在盯着玉少爷那边的情况，他比小姐你提前两个小时抵达怀春市这边……小姐，你说，丫头她真的还活着么？” 钟淇侧首望向车窗外荒凉的景色：“总之，不是丫头，就是少主。阿玉他也真是想不开……” 钟淇拧了拧眉，狠狠地吐出一口气。 司机又看了钟淇一眼，忍不住试探了一句：“小姐……您难道真的就不想？其实紫雷，原本就该小姐你继承。” 钟淇抱着胳膊往后一靠：“我继承？呵。”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阿玉他大概是疯了。我们这边查了这么久，这、么、多、年！我直到近期才发现他那边的异常，他也真够厉害，一声不响就干了件大事。” 司机沉默：“……玉少爷，其实也是为了小姐你。” 钟淇眼角一颤。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见到他做出那种事。他想把月亮摘下来给我，可是他自己会摔的五马分尸，而就算他摔得五马分尸，那月亮也不会属于我，甚至没准……我也要去地下和她见面。” 她嗓音变得很干涩。 “丫头是容器，容器一日存在，就代表希望还在。而假设这份希望彻彻底底变成了绝望，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些人会如何反扑……你想象不到。” 钟六不解：“可是为什么？不至于吧？团长可是小姐你的亲生母亲！” 钟淇艰涩地闭了下眼。 “是啊，那是我亲妈……所以如果我能提前发觉阿玉的想法，我绝对会阻止。他那是在玩火，又岂止是在玩火而已？他会比迄今为止任何一个都要更惨，他甚至不会死……” 钟淇的眼神飘忽着。 司机钟六被钟淇吓了一跳：“不……不会死？” 钟淇再一次重新看向窗外：“阿玉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枪解决不叫惩罚，叫解脱。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钟淇笑着：“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必须亲手杀了他……这样他也可以少受很多苦。” 钟六沉默下来。 “小姐，我不懂。” 钟六满怀不甘地说：“明明那一切都是你的！如果没有丫头……应该由你继承的！” 第902章 凭什么 钟淇嗤笑一声。 “你们可真麻烦，一方面想太多，一方面又想太少。阿玉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我是什么人？我可不是好人。如果可以我当然会出手，会做得很干净。” 钟淇的样子像是在自嘲。 “我也曾觉得，还真是不公平。如果没有丫头，我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未来紫雷也会是我的。” “她凭什么呢？凭她长得丑？还是凭她吃的那么胖？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容器，知道我妈她们在等一个人……可人心又是什么呢？” “相处久了，就算一开始是在演戏，演着演着，也就变成真的了。就算这份真心掺杂太多不纯的东西，但总还是存在的。”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她们都还小，是蒙昧之时，刚开始明白一些事情。 她自己的亲妈对丫头比对她自己更亲，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丫头排第一，再加上那些风言风语，她也渐渐生出一些感觉来。 有一回她不是故意，她只是见不得丫头那副受宠还不自知肆意胡闹的样子，她气得推了丫头一下，却没注意丫头身后是个游泳池。 丫头被她推进游泳池里，丫头不会游泳，是她把丫头捞上来的。 她当时又惊又怕又后悔，她就算嫉妒生气丫头，可从小一起长大，丫头就像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而那一回…… 当其他人赶到，她亲爸，亲妈，亲姑姑，亲叔叔，亲舅舅，亲姨，所有人！ 没有任何一个关心她，全部围在丫头身边嘘寒问暖。 那天晚上她妈狠狠扇了她一个嘴巴子，把年幼的她关进一间没有窗户，没有任何光亮的屋子里，足足三天三夜。 没有吃的，没有水，看不见任何东西，她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也是那之后她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后来她被放出来，她妈却抱住她哭。 “小淇，我知道你会恨我，但你要知道！不要说任何危险，就算是任何对那孩子不利的念头都是不被允许的，你明白吗？” 她不明白！ 国际上响当当的紫雷雇佣兵军团，她妈是紫雷的大当家，她自己是独生女，而丫头又是谁？是一个养女，是从非洲战乱国家的华裔难民营里挖出来的小孤女！ 所以她不明白！ 为什么她要给丫头让路？ 为什么紫雷的一切都要拱手送给一个外人？ 只是一个养女而已！ 为什么？ 钟淇搓了一把脸。 “我没有阿玉狠心，而阿玉和我一样，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 “我也是直至最近才知道，紫雷，只是一个旁枝末节之中的末节……” “真正把丫头当做容器的，是上面的那些。” “阿玉所做的事情，其他人还不知道。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只有我发现。” “钟六，在那些终生都在祈求等待希望的人眼中，不要说让丫头受伤一点点伤，哪怕只是萌生过类似的念头都罪不可恕。” “还记得我们紫雷以前是怎么做的么？” 第903章 装什么大可爱 钟淇的样子像是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就像从前有一名成员不小心划破丫头的手，后来那个人是怎么死的？我想不起来了，但总之挺惨。” “又比如有人筹谋，丫头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那些人也还是死了。” “哪怕丫头她只是一个悲哀的容器，但她无忧无虑的长大，她的世界真善美，她被保护在温室中，外界的腥风血雨与她无关，简直像个国家保护动物中的保护动物。” 钟淇又笑了声，却笑得有些复杂。 “紫雷……紫雷又算什么？” 钟六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小姐你的意思难道是……真正在意丫头的，是上面？如果玉少爷做过的事情被知道……” 钟淇惨笑了声。 “不是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钟淇把脸埋进掌心。 “明天是小阿姨和小姨夫的忌日，可惜，我今年赶不回去了。” 钟六愕然。 良久，良久，甚至都不敢大声呼吸。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难怪当年钟淇的母亲会那般残忍的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而如果闫瑞玉做过的事情被知道，他将会……成为第二个钟小姨。 数年前紫雷内部出过一件事。 钟家小姨被丈夫枪杀，钟家小姨的丈夫开枪自绝。十分果断，两人的死亡时间几乎相同，就只差几秒。 这代表先后开了两枪。一枪杀人，一枪自杀。 …… 齐素雅要去参加国荣百货郑家举办的晚宴。 因为预感这是一场鸿门宴，齐素雅带上家里最能打的江雁洲，没想到江雁洲又把苏大哥扯上了。 江雁洲指着苏幕戎说：“戎哥也很能打！” 念初在旁说：“以前我哥和特种兵学过一些，不过他除非必要，否则不喜欢动手。” 齐素雅：“……” 就只想暗暗压惊。 “……我开始怀疑从前那个丫丫到底是怎么活下来两年的。” 念初哧了声：“那是因为以前她力气大，对比她的力气我们跟蚂蚁差不多。另外就是……其实只有云哥疯了，碧城是凑个热闹，其他人盲从，怨恨归怨恨，但要是说恨不得她死，跟一句玩笑话差不多。” 要不然以从前那个丫丫，第一回合就已经阵亡，哪能撑得了两年。 …… 最后齐素雅带着苏幕戎和江雁洲，来到富民小区接上王潇，然后按照王潇的指引前往十方酒店。 酒店大堂人来人往，几人进入酒店，齐素雅一愣。 齐素雅：“……” 俊雅儒丽的楚厌宸温柔微笑：“我只是来视察一下而已。” 而已？ 我信了你的邪！ 然后齐素雅看向旁边，温温柔柔的江紫衿说道：“我是受邀来表演的。”之后试着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齐素雅继续往旁边看：“你呢？” 江碧城顶着一头浅栗色的头发，眼睛闪亮亮的说：“我是来举办雕刻展的呀！” 居然还呀，装什么大可爱！ 齐素雅：“你呢？” 苏念初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要和王局谈个案子。” 什么时候谈不行，偏要挑选这时候！ 第904章 大丈夫就是要能屈屈屈屈屈 齐素雅继续看向楚似瑾，楚似瑾连忙说：“我是自己凭本事收到请帖的！”他是珠宝设计师，服装设计师，钟表设计师。 早已名声大噪。 齐素雅又看向其他人，最后摁着脑门，一脸无奈。 “就差一个江小秀。” 连苏舅舅都来了。 而男人们则是乖巧，端庄，贤惠，一脸无辜！ 齐素雅：“……行叭！” 知道他们是不放心她，她一步迈出。“走，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鸿门宴！” 正在这时。 一辆车停在酒店外，一名优雅浪荡的男子从车上下来。 楚厌宸倏地一下，眸色渐渐冷了下来。 “楚总，好久不见。” 闫瑞玉和楚厌宸打了声招呼，楚厌宸眉梢一挑：“闫少业近日可好？” “承蒙惦记，要是楚总能不惦记我，我想我会过得更好。” “那么我会记得多多惦记。” 闫瑞玉：“……” 楚厌宸：“……” 噼里啪啦的火花在两人间流窜。 齐素雅：“？？？” 从江雁洲后头探出一个小脑袋，这位是谁？ 然后又瞅瞅楚厌宸，头一回发现厌宸哥这么带刺，这可真是少见啊。 “唔！” 闫瑞玉蹙着眉，一副沉吟的模样：“这位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齐素雅：“有吗？没有吧，我不认识你啊？” 闫瑞玉又蹙了蹙眉，总觉得…… “宝贝儿。” 楚厌宸长臂一伸，揽住齐素雅的肩膀，笑出一副温柔样子，轻轻的吻了一下齐素雅的发际：“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叫做闫瑞玉，海氏威龙集团闫家的大少爷。我希望宝贝可以离他远一点，这人他不太检点，比如朝三暮四，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 齐素雅眨眨眼：“哦——！！真是真人不可貌相？” 闫瑞玉脸皮子一抽。 他本来想直接去宴会现场的，这里是酒店大堂。但一步跨出之后：“啊！” 像是想起了什么，闫瑞玉回头看向这里：“楚先生，怪不得自从我们在生意场上第一次照面后，我就觉得楚先生有些眼熟。” 楚厌宸十分冷淡：“那闫少爷大概是记错了，我并不认为我会记得一条狗。” 闫瑞玉：“……” 这就很气了。 不理楚厌宸，他倒是似笑非笑地看向齐素雅：“小美人，还记得那天晚上么？在一家酒馆，我们之间有过一个相当愉快的夜晚。” 他笑得特别像败类。 下一秒，齐素雅还没反应过来，请不要和一个迟钝慢神经的人计较。 但她人多势众啊！ 楚厌宸：“呵呵。” 搂着齐素雅往前走一步：“恭喜你，闫少爷，作了一手好死。” 闫瑞玉：“？？？” 慢吞吞的看了看四周，十几道杀人般的眼神…… “呃，我想我记错了！真的！不好意思接过一下我还有事要忙谢谢您了！！” 大丈夫就是要能屈屈屈屈屈！！ 这很重要的！ 真的！！ …… 晚宴现场，一步踏进这里，闫瑞玉倒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衣香鬓影，这很不错，十分的有安全感！ 第905章 那是少爷我早就玩烂的东西 “闫少爷。” 这时身旁传来一个声音，一名坐在轮椅中的女人，穿着一条白长裙，她脸上戴着张面具。 正在拍打胸口压惊的闫瑞玉：“……” 慢吞吞地放下手，优雅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袖口。 “枭？” “那是谁？” 女人的嗓音知性又温柔。 闫瑞玉半眯着眼：“你要是故弄玄虚，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哦……对了，那个姓陈的，已经被我处理掉了，这就很不好意思了。” 女人戴着面具，虽然看不见脸，但她淡雅的笑了笑：“之前闫少爷已经派人来这边查过，那么……闫少爷可否准备好了？” “你说的准备又是指哪个准备？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参加一位老熟人举办的晚宴而已。” 女人噎了一下。 闫瑞玉这分明是在回应之前那句‘枭，那是谁？’她曾噎了他，所以他也噎回来。 “闫少爷最好留意着些，我所能够给你的提示只有两点。一，她长得不错，短发。二，她绝不会是孤身一人，会有男人陪她。也许一个，也许很多个。” 闫瑞玉点了支烟：“你这种人其实挺没意思的，我觉得我是坏蛋，但坏的坦荡，而你……说实话我很讨厌像你这种人。” “首先我给你分析一下。” “一，你想借刀杀人。故意给我送消息，是想让我对付她。” “二，连大名鼎鼎的枭都对付不了的人，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如果你看得起我，那真不好意思，我看不起我自己。” “三，神神秘秘戴什么面具？显示你特殊？还是因为长得太丑见不得人？而且说话咬文嚼字真挺恶心的，另外，你跟我玩心机……” 他轻笑一声。 “那是少爷我早就玩烂的东西。” “所以，耗子，老鼠，你到底是谁？嗯？” …… 等齐素雅等人入场，那个被闫瑞玉戏称‘老鼠’的人已经不见了。齐素雅这边比起闫瑞玉仅仅只是晚了几分钟而已。 这么短的时间，就见闫瑞玉已经勾搭上一位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短发胖姑娘，两个人正在跳华尔兹。 齐素雅看了闫瑞玉一眼，“咦？真出乎意料，原来他喜欢那种类型？” 短头发，身材富态的姑娘。 下一秒，小脑袋被勾了回来。楚厌宸很温柔的说：“不用看，那肯定是他现场勾搭的。” 齐素雅冒问号：“厌宸哥你戾气好重啊，还有……我想起来我确实去过酒馆，还有小葡萄……” 楚厌宸压低嗓音：“雅雅，我现在真想让你闭嘴，但我只会用吻你的方式来让你闭嘴。可是现在这种场合，你是想谋杀亲夫吗？请看一下我身后的十几把刀，所以对我仁慈点，不要诱惑我，可以么？” 齐素雅：“噗！” 吃醋就直说，不过她也猜到她和闫瑞玉之间肯定在自己喝醉酒后发生过什么。 而，十几把刀之一的苏舅舅：“？？？” 我没有，不是我，请不要带上我，请仁慈一点楚厌宸，谢谢！！ 第906章 闫瑞玉：幸亏我聪明 闫瑞玉的女伴换了一个有一个，他似乎对短发的年轻女人情有独钟，而那些女人的年轻全部在二十岁左右。 再次跳完一支舞，闫瑞玉累了，蹙着眉找了一个地方坐。 真烦。 那只老鼠到底在搞什么？现场这么多短头发的，身边带着男人的，大海捞针么？赌一个几十分之一的概率吗？ 幸亏他聪明锁定了那些胖子，不过脸上长满粉刺痘痘的却一个也没有。 闫瑞玉冲暗中打了个手势，这是按兵不动的意思。同时他神色变得很慎重。 因为暗地里埋伏的人手不只有属于他的。 难道今天这场宴会还来了什么被国家保护的大人物吗？ …… 这场宴会是西式的，齐素雅来到自助餐台边，手里拿着盘子取走一块小蛋糕。 江家的男人们有各个行业的精英和权威，他们看似分散，其实一直警惕，并且不着痕迹地分站齐素雅四面八方。 齐素雅吃了一口小蛋糕，她左边是苏幕戎，右边是江雁洲，前面是自助餐台，后面是看似正在和一位商界大佬闲聊的楚厌宸。 苏幕戎抬指抹掉沾在齐素雅嘴唇上的鲜奶油，她的唇很软……他眼色发深。 之后苏幕戎微微弯了弯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九点钟那个服务生，八点钟的调酒师，十二点钟的架子鼓钢琴小提琴乐团……他们都是首都派来的，所以，别担心，别怕。” 齐素雅眨眨眼。 “我觉得有一点奇怪，我知道有人在保护我，但问题是对方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呢？大费周章的把我弄来这里，王潇和凤遥都有给我打电话，像是生怕我不来。但是我已经来了，我开等着看对方唱戏呢。” 感觉自己被鸽了。 她其实也有点莫名其妙，鸿门宴肯定很危险，但问题是，是谁促成了这场鸿门宴？或者，对方如果想杀她，为什么不更干脆痛快一点呢？ 与此同时，心烦气躁的闫瑞玉朝这边走来。 “聊着呢？” 男人一副浪荡样儿，不三不四不检点，即使优雅，却也轻浮。 江家的男人们对闫瑞玉没好脸色，尤其是苏舅舅。 苏舅舅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给家里这些人，只漏了一个，那就是齐素雅。 所以对于闫瑞玉的事情，齐素雅知道的不多。 顾斯年曾说江家兄弟离经叛道，在女尊世界，拥有这种特质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而闫瑞玉上一个。 苏舅舅比其他人多活了一世，在上一世，闫瑞玉和家里这些人曾相逢恨晚一见如故，其实如果不是因为一些恩怨，他们之间是真的很容易成为朋友。 但是现在，江家人精不少，在遇见闫瑞玉那一刻就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但闫瑞玉始终没有下手，这让他们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而闫瑞玉也没有想到齐素雅就是他准备对付的人，因为他的目标主要放在短发和胖子身上，甚至执念于满脸的粉刺闷痘。 楚厌宸冷冷地瞟了闫瑞玉一眼： 第907章 咽下喉中的腥甜 “假设闫少爷聪明应该知道离我们远一点才对……当然如果闫少业没有脑子那就另别他论了。” 闫瑞玉：“……莫名其妙！楚先生，其实我一直很怀疑你是不是神经病？逮住我的威龙集团打压，然后每次一见到我就尖酸刻薄，丝毫风度都没有，就连我这个泥人都已经被你逼出火气来。” 楚厌宸：“那可真是承让了，看来闫少爷的自我修养需要回炉重造。另外我这个人的尖酸刻薄很少会展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闫少爷你也是可以骄傲一下的。” 闫瑞玉：“呵呵。” 楚厌宸：“呵呵。” 就在这时，钟淇来了。 …… 钟淇到场时，闫瑞玉正忙着和楚厌宸唇枪舌剑，这两个人就好像是天生的死对头一样。 “阿玉。” 闫瑞玉听见钟淇的声音，身形一僵。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徐徐回头看向身后的钟淇：“你来了？亲爱的，你还真是粘人呢。” “不知这几位是？” 钟淇笑着看向楚厌宸几人，当看见齐素雅时，钟淇为之惊艳了一瞬。 闫瑞玉：“……这是我未婚妻，钟淇。这位是楚先生，钟淇你可以无视他。” 齐素雅：“？？？” 渣男本渣啊！ 大眼睛瞪的圆溜溜的，这家伙之前撩了一个又一个短发胖姑娘，当时就觉得这家伙是个杂食动物。 可原来比起真正的杂食动物更渣？ 竟然都有未婚妻了！！ 钟淇落落大方地笑了下：“你们好，我是钟淇。阿玉有时候很任性，像个小孩儿一样，他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闫瑞玉：“……钟淇，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真的！！童叟无欺！！” 钟淇微笑看向闫瑞玉。闫瑞玉：“……” 齐素雅：哦，原来还是满传统的嘛，就算见一个撩一个不三不四不检点，但其实还是很听未婚妻的话嘛！ 钟淇又全场环视一边，和闫瑞玉一样，主要是关注那些体型富态的胖姑娘。 最终钟淇皱了皱眉。 “阿玉，你和我来一下。” 闫瑞玉忽然闷咳了一声，紧紧闭住嘴，咽下喉中的腥甜。 钟淇：“你怎么了？” 闫瑞玉再次咽了咽嗓子：“可能抽烟抽多了。” 顺手拿起一杯酒灌下，冲淡口中残留的血味，然后他神色自然地跟着钟淇一起往外走。 直至来到酒店外。 钟淇凝视着他。 闫瑞玉垂眸，他掏出烟盒，嘴里刚叼上香烟，还没等点火就被钟淇一把抢走。 闫瑞玉怔了怔。 钟淇皱着眉：“你整天抽那么多烟做什么？就算有烟瘾也该克制一点吧！” 闫瑞玉眉开眼笑：“钟淇你是不是在关心我？看来你真的很爱我。” 钟淇沉沉吐出一口气：“你可真是一个不省心的家伙。” 闫瑞玉眉梢一扬：“是么？那真是对不住，瘫上像我这样的未婚夫，你可真是太可怜了。” 钟淇拧了拧眉：“有件事情一直没问你，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还是处女？” 闫瑞玉猛地一愣。 第908章 他可真是机灵鬼 闫瑞玉有点被钟淇给搞蒙了，不明白钟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钟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其实我主要是想说，我该感谢那些女人帮我调教你，我想你的技术应该很成熟，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原装一手货，而不是不知道被其他女人用过多少回的烂茄子。还有，最重要一点，我很怕得病。” 闫瑞玉：“……” 钟淇费解地看着他。 “以前那个稍微碰我一下就要脸红半天的小男孩，到底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口口声声说爱，嘴巴很诚实，为我做的那些事情也很诚实，偏偏身体都快被你自己玩烂了。” “阿玉，我的底线是有限度的，就比如现在，我真的很想连续几十个嘴巴子，狠狠抽死你！！” 闫瑞玉：“……” 默默吞了吞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 拉开距离，以策安全。 完美！ 他可真是太机灵了。 这一回无语的人换成了钟淇：“……” 哎！ 就挺一言难尽的。 她到底是看上这个憨货哪里？ “别再执迷不悟了，赶紧把你那些人手扯走吧。” 闫瑞玉抿了抿嘴。他说：“早在我看见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肯定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人手。又或者，你派人跟踪我。” 钟淇漫不经心的看他一眼：“所以呢？你现在是想为你自己维护人权么？” 闫瑞玉蹙了蹙眉，却闭着嘴一声不发。 钟淇抽了口烟：“我想知道丫头她是不是在这里？我想你应该是得到丫头的消息，所以才大老远跑来。” 闫瑞玉像是站累了，他靠在墙上，一副相当疲倦的模样。 钟淇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闫瑞玉嘴角抽了抽：“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两个做事方式不同。” 钟淇看了他半晌：“……确实不同。” 她笑了下。 “至少，我现在还是处女，而你已经不是处男。” 闫瑞玉微微无语。 钟淇哼了一声：“这就是我们的不同啊！我爱你，我就为你守身玉如，而你一边说爱，一边却过得那么荒唐。我们不但做事方式不同，就连对爱情的定义都不同。” 她又哼一声。闫瑞玉后退一步，“钟淇，我真不想和你吵架。” 钟淇抿了抿嘴。最后她深深吸气：“你还记得我小姨吗？” 闫瑞玉略微困惑，之后像是明白了什么。 “太晚了。该做的，我都做过了。就算现在收手，也无法将之前那一切一笔勾销。” 更何况……他并不想勾销。 钟淇沉默一秒：“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很自私的，想当然认为丫头是个外来者，是她抢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没错。” “但是，阿玉，你动了丫丫，这件事的性质，远比当初我小姨那件事更加严重，你能明白么？” 闫瑞玉侧过身：“左右也不过一死而已。” 他像是把生死看的很淡。 第909章 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或许钟淇并不了解闫瑞玉。 她分不清她对他，究竟是责任多一点，喜欢多一点，还是习惯多一点？ 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尚未懂事就开始被灌输一个概念——往后，这个人是自己的。 在这个女人是天的世界，她要承担起他的人生。 她们认识了二十多年，可能亲情的成分更多些。 有时为他的滥情感到很生气，却更像是对家人的恨铁不成钢。 他的任性，他的淘气，他就算做错了事情，她可以可以像个姐姐一样包容体谅。 虽说他们两个其实同岁，甚至阿玉的生日还比她大半个月。 真要是论起来，反而阿玉是哥哥才对。 钟淇狠狠叹气。 她就奇怪了，为何阿玉能不把生死当回事？ 好像活不活，对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也无太大差距，又或者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麻烦，阿玉真是一个麻烦的性格。 “那如果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事情，并不仅仅关乎你自己呢？” 闫瑞玉的心情也因这场谈话而烦躁。“我们两个谈不到一起去，还是别说了。” 他转身想走。 “你给我站住！” 他顿了顿，只犹豫一瞬，继续迈开脚步。 钟淇一步上前拽住他：“我看你是皮子痒！” 磨了磨牙，之后扯着他，拽开一扇车门，把他塞了进去。 闫瑞玉无语：“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讨厌？我现在不想和你谈，我们两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共同话题！” 钟淇黑着脸：“那你知不知道你也很讨厌？说什么想要为我摘月亮，却根本没有搞清楚我到底需不需要那个月亮！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会那么做！谁让你以身犯险？我更想要你好好活着！！” 吼完这番话，钟淇有点哽咽，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 “我更想你好好活着，我不要紫雷，没关系，反正二十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你呢？你陪了我二十年，就算做不了夫妻，你也还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朋友，在我生命里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她抹了一把脸，然后恶狠狠掐住他脖子。 “我现在就掐死你得了！闫瑞玉你这个小瘪犊子活着就是为了气我的！” 比起紫雷，她更想要他啊！ 她要他好好的！ 荣华富贵，财力权势，如果这些东西要以他自身的安危来换取，她宁可不要！ 更何况她又不是那种窝囊无能的女人，她想要的，可以自己争取！ 她不是菟丝花！ 也不需要他保护！ 她其实……就只是想要他好好的，能看见他过得好就可以。 钟淇掐住闫瑞玉的脖子，忽然像是泄了力。 她眼睛红彤彤的，却倔强的不肯哭。 两条腿分开跨在他身上，她表情很丧。 闫瑞玉怔了怔，然后抬起手，像是想要碰碰她的脸，但临了又顿住。 这只手，太脏了，拥抱过太多人，却唯有她，不曾拥抱过她。 事到如今又怎能再用这双手来玷污她？ 他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么？ 第910章 人生的主题不只有爱情 闫瑞玉攥了攥指尖，他的手无力下坠，之后抿直了薄唇。 “钟淇，别这样。” 他垂了垂眸，徐徐的说：“……我这么烂的人，不值得你投入这么沉重的感情。” 他又挤出一抹风流的笑。 “好女孩，乖，别闹了。这样太难看，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知道。” 他笑。 “我身经百战，来者不拒，对我而言这种事情很平常。” 他知道，他在践踏她。 她痛上一痛，可能也是好的。 他紧闭着唇，却一声闷咳，咽下喉中的血气。 钟淇悲哀的笑了笑，“你把我当什么啊，你饥不择食，却不代表我也和你一样。” 她慢吞吞的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他身旁位置。 “人生的主题又不是只有爱情。而我们之间，就算没有爱情也还有别的。” 她搓了把脸。 “阿玉，我妈生病了，我之前代替她去欧洲开了个会。” 她眼神有点茫然。 “紫雷只是一个小卒子。你说你可不可笑？你为我争的，为我夺的，其实根本没必要。” 她牵强的扯了扯唇。 闫瑞玉顿了顿，之后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紫雷只是一个小卒子？” 钟淇皱着眉：“你怎么回事？” 闫瑞玉：“我在惊讶啊！” 可她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年，为何就在刚才忽然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可是，关于紫雷的来路，以及那些幕后的掌控者，就连她自己，也是最近才知晓的。 钟淇定定看了闫瑞玉两秒，闫瑞玉不露丝毫破绽。 他懊恼的咬了下唇：“那这么说，岂不是我之前全都做错了？” “如果紫雷只是一个小卒子，丫头要继承的就不是紫雷，而是上头那些更加恐怖的？” “所以我可以不对付她的。因为就算我不对付她，只要等日后她离开紫雷，依然可以完璧归赵？” 钟淇：“……” 她还真没这么想过！ 在得知上层的事情后，她首先想的就是闫瑞玉，想闫瑞玉做的傻事。 闫瑞玉懊恼的锤了一下头：“钟淇，我现在该怎么办？” 不论如何钟淇心里松了一口气。 “先把你的人手从这里撤走，然后我们继续找丫头！虽然将功补过几乎可以当做痴心妄想，但我们总要试一试！” 道歉不一定被原谅，赎罪也未必能够被接受，但除了这条路，别无他法，钟淇只能试一试，试着争取丫头的原谅。 不然…… 一旦上头追究下来，单是阿玉曾对丫头出手这件事，就已是万死难辞其咎。 而到了那时候，天下之大，怕是再没有阿玉的立身之处。 钟淇忧心忡忡，烦的狠狠扇了闫瑞玉后脑勺一巴掌。 这家伙，真是不省心！ 闫瑞玉：“……” 表面做小伏低，可那乌黑的眸子里，却是死一般寂静。 紫雷只是一个小卒子？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闫瑞玉徐徐闭了下眼，直至半晌，等两人的心情平复后，他才徐徐看向钟淇。 他大概占她生命中的三分之一。 第911章 就算他不在了 钟淇的人生由三部分组成。 她自己占一部分，闫瑞玉占一部分，剩余的那部分由紫雷那些人平分。 要是有一天，闫瑞玉死了，她一定会很痛。 闫瑞玉对此很清楚，他在她心中占据的比例实在太高，他们的感情成分太过复杂。 但童年时大人忙着各种任务，忙着斡旋，他们陪伴在彼此身边。 即使后来加入一个胖丫头，但那丫头太过特殊，和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就算有时像家人，但也总是有隔阂存在。 所以，陪伴钟淇最久的，是闫瑞玉。 而钟淇重视闫瑞玉，就好似重视她自己一般。 闫瑞玉回想着以前那些日子，忽然勾出一抹笑容，但这笑容却有一点惨。 时间不多了。 他不清楚自己这个身体还能撑多久，但是在那之前，他想为她扫平一切障碍。 紫雷如同傀儡，可傀儡也有感情。 就好比当年钟淇的小阿姨无意中漏了嘴，被那丫头得知她自己作为‘容器’的事实，那个长在温室里的菟丝花受不了打击，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她倒是走得轻松，却苦了留下来的人。 足足一个多月，因为几句无心之失的言语，确切的说是三十九天。 惨无人道的折磨，生不如死，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进行。 钟淇目睹了那一切，连着数日高烧说梦话，直至第三十九天的晚上，姨夫开枪打死小阿姨，并迅速吞枪自尽。 那对夫妇死在了一起，临死时还依然抱在一起。 闫瑞玉重新睁开眼，他一副平平常常的模样，声色不露，不着痕迹。 他知道，紫雷从不足为惧。 他更想要的，是掀翻上面那些自以为是的主宰者！ 他要还紫雷一个朗朗乾坤，更要为钟淇铺平后路。 这样…… 未来就算他不在了。 至少，她也可以过得更好些。 …… 齐素雅早已猜到国荣郑家这场晚宴是一场鸿门宴。 来此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本来以为会有大事发生，哪成想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最后这场晚宴安然无事的落幕了。 回程车上，苏宴白和齐素雅楚厌宸二人同坐一车，他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和苏宴白一起坐在后座的人则是江敬云。 江敬云揉了揉自己的膝盖，之后徐徐问：“当初……你从丫丫的衣物中发现一把没有子弹的枪，还有一封信。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自从苏舅舅解除植物人状态，大家一直没来得及关心这件事。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齐素雅精神崩溃，久而久之也就把这桩陈年往事搁置了。 直至现在，才被江敬云重新提起来。 齐素雅坐在副驾驶上，她回头看向苏舅舅，她也有点好奇。 毕竟最初苏舅舅曾笃定，无论如何不能伤害丫丫，不然会有想象不到的后果。 苏舅舅沉吟着，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事情太久远了。” 对于江敬云等人而言，那封信，那把枪，都是几年前的事情。 而对于苏宴白来讲，却是几十年前的事情。 第912章 反而庆幸更多些 他思索了半晌，倏地，他表情渐变古怪。 “雅雅的生日是二月四日，而……丫丫的生日，也是二月四日？” 齐素雅点点头：“对。丫丫是因病过世的，临过世之前似乎回想起什么，也是那时候她告诉奚愿，后来奚愿又告诉我的。” 苏舅舅倏地攥了攥手心，之后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他唇边有一丝苦涩，不过反而庆幸更多些。 生命重来一回，从前的憾事不再发生，这反而是一场幸运。 齐素雅眼神怪怪的，她没太听懂。 雍容雅丽的江敬云瞧了齐素雅一眼：“舅舅他……比起我们，多活了一世。” …… 因为提起早年被苏宴白藏起来的一把枪和一封信，齐素雅等人连夜开车回渭阳镇的大坪村。 他们并没有直接进村，说起来也真是离开了很久。 以至于大伙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其中苏舅舅感触最深。 一行人从车上下来，人手一只手电筒，这时已经是凌晨。 天色还很黑，必须靠手电筒照亮。 他们顺着村外那条河一路往上走，期间看见从前的英雄食品加工厂，这里曾热闹一时，但如今已荒废，甚至就连工厂大门上的封条都没撕。 工厂位于山脚下，他们越过工厂，继续往山里走。 苏舅舅按了按太阳穴：“大概是这个位置，我似乎把那两样东西埋在一棵大树底下。” 但他是勤能补拙的类型，不是江家这种过目不忘的妖孽天才，太过久远的事情，想要想起来，还真是不容易。能记得一个大概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大树底下？” 众人木着脸，有些无奈地看着这满山的树木，最后一致看向齐素雅。 齐素雅‘噗’地一声，她从空间里拿出十几把铁铲。 “挖吧！” …… 大伙吭哧哼哧地挖着，干起体力活都很卖力。 苏舅舅提供一条线索，他当初是徒手挖坑，因此埋的肯定不深，但因不记得具体方位，所以由苏舅舅圈定了范围。 这里的树木被大伙祸害一个遍，树根四周全部挖了一圈儿。 两个小时后。 江敬云拄着铁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苏宴白你确定你真的把东西埋在这里？” 雍容雅丽的男人笑吟吟地问，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火气，但平时总是跟随苏家兄弟一起叫舅舅，如今却开始连名带姓了，直接开口喊全名。 苏宴白：“应该是这里不错。” 叮地一声，苏宴白这边刚刚话落，就见江枫愚撅着铲子，脸上一副懵懵的表情。 这个声音在夜色里听的格外清楚。 “我好像挖到了什么？” 然后一铲子下去，撅出一个东西，正是一把黑色的小巧的手枪。 “挖到了？” 大伙一脸惊讶，放下各自的铲子，拍掉手上的土，朝江枫愚这边聚拢了过来。 江枫愚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扔到一旁，然后两只手在土堆里扒拉，其余人则是看了看挖出来的铁坑。 忽然之间，少白头的苏毅农脑子一抽，问了一句：“舅舅？？” 第913章 人生所犯的蠢 苏宴白：“嗯？”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当初有把那封信装进塑料袋里吗？还是说直接把信和枪一起扔进土坑里了？” 苏宴白：“呃……” …… 江老爷子不喜欢大城市的生活，所以通常是在城里住几天，然后再回村里住上一阵子。 渭阳，大坪村。 老人一觉醒来，就看见挂在窗前的鸟笼里面关着一只八哥鸟，这只八哥鸟正在喊‘雅雅雅雅’。 老人迷迷糊糊地抹了一把脸，然后从炕上下来趿拉着鞋子。 “行行行，回头我就打电话，让敬云他们来接我进城。” 老人从屋里出来，依照惯例是要去打水洗脸的，但踏出房门那一刻，老人忽然愣住了。 “小白？？” 老人目之所向，只见苏舅舅苏宴白正在揉着他自己的下巴。 “江爷爷，早上好。” 苏宴白和老人打了声招呼，老人匪夷所思。 “你怎么……咦？你下巴怎么青了一块？是摔的？” 老人刚疑惑完，就听见呵呵一声。 三房楚家的屋门口，楚似瑾两手环胸，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苏宴白：“咳！” 怪尴尬的。 人生所犯的蠢，大概全都用在昨天晚上了。 老人还懵着：“你们怎么从城里过来了？” 苏舅舅一叹，不得不剪短地交代一遍。 听完之后，老人‘哈’地一声，被苏宴白逗笑了。 俊美妖媚的楚似瑾也是一副相当无奈的表情：“所以，我们昨儿在山里挖了一整夜，就只挖出一把枪，当年那封信早就腐烂了，毛都没见着一个。” 苏宴白不禁脸红。 老人也有些好奇：“那信里写的到底是什么？” 苏宴白叹息：“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有紫色的雷，似乎是一个组织的名字，另外那是一封家书，是别人写给丫丫的。” 苏宴白回想了半晌，“是一个男人写给丫丫的，大概意思就是，丫丫离家出走，但绝不能出任何事，不然会有人发疯，所以邀请丫丫可以去他那里。另外那封信上提过一件事。” 苏宴白不禁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 “信里写过一些丫丫以前的事情，比如，从前有人想绑架丫丫，只是有这个念头而已，犹豫之后就放弃了，并没有行动。但这事儿被人发觉，事后那个人……很不好。足足被折磨了九九八十一天才……断气。” 老人瞳孔一缩。 这时吱呀一声，江家左边的邻居姓陆，陆志远推门而出，他看见江家这边的人还愣了一下，但没过多久就收回了视线。 他拎着一个菜篮子往外走，能看出他腹部微凸。 苏宴白怔了下，“陆家小子怀孕了？” 江老爷子笑了声：“他如今过得不错，去年三月份结的婚，这刚怀上，看样子应该三四个月，刚开始显怀。” 说起来陆志远曾扮演一个反派角色。 最初利用顾斯年的事情骗取丫丫的粮票肉票，后来和苏念初起过争执，被清冷又凶暴的苏念初抓着石头咋的头破血流，也是因此而毁容。 第914章 就属他嫁的最好 陆志远的娘陆大婶原本怕陆志远嫁不出去，留在家里浪费粮食，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陆志远居然嫁了一个不错的人家。 江老爷子提起这些事情唏嘘不已。 “他妻家姓周，就是以前咱们渭阳派出所那位女同志，叫周丽。不过听说升职了，已经不在咱渭阳了。隔壁老陆家几个儿子里，就属他嫁的最好。” 楚似瑾瞄了一眼陆志远的背影，心里啧啧称奇。 …… 因为昨天晚上忙着挖大坑，一直挖到后半夜，所以齐素雅几人睡了个懒觉，直至午后才挨个醒来。 江家这个老式四合院，左边住的是陆家，右边是齐素雅以前在村子里盖的三层小别墅。 说起这个别墅就不得不提一点，那时候畅想未来，齐素雅把她自己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村里这个小别墅自从竣工后，她并未住多久，就遇上关子韵诬陷她入狱那件事。 而今别墅里的装潢布置依然是她所熟悉的样子。 她拧开一瓶冰镇的营养快线，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白天的时候大伙商量着，左右城里也没啥事，也就个别几个比较忙，比如楚厌宸得去公司坐镇，其余人算是一闲散状态。 所以齐素雅拍板定案：“那咱们就在村里多待一阵子，也好陪陪咱爷爷！” 这句‘咱爷爷’，可真是叫进了江家男人的心坎儿里，顿时大伙脸上露出了笑容。 …… 齐素雅等人回村这事儿，很快就在村子里传的人尽皆知。 女村长钟凤英登门，一见齐素雅的面就一把握住齐素雅的手，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钟婶，好久不见了。” 齐素雅心情挺好的，不过和一年多前相比，钟凤英却是老了不少，像是老了好几岁，原本的黑头发都冒出了不少白发来。 钟凤英‘哎’了一声！ “雅雅啊，是婶子对不住你。” 当初齐素雅入狱，钟凤英心里是相信齐素雅清白的，但架不住铁证如山。 村外那个食品加工厂里，招的员工几乎全是本地本村的，可正是这些人做出了伪证，这才害了齐素雅。 齐素雅拍拍钟凤英的手：“婶子，您宽宽心。” 钟凤英和齐素雅聊着，最后忍不住哽咽。 想想当年，他们大坪村是十里八村最出名的，也因英雄食品加工厂而被人羡慕，本是一把好牌却被村里这些人打得稀烂。 并不是所有人都做了伪证，可做伪证的那几个，却等同一颗老鼠屎坏了一整锅汤。 等钟凤英要告辞时，齐素雅也想在村里逛逛，就开口说要送钟凤英回去。 钟家位于村头，直至站定在钟家门前。 齐素雅笑了笑：“婶子，您也别多想，您等我一段时间，回头就把村外那个工厂的封条撕下来。” 1982了，世界日新月异，外界变化很大，可这个村子却仍是当初的样子，经济上原地踏步，自从工厂查封，村里这些人就失业了。 有上进的开始外出打工，但故土难离，那些外出的毕竟是少数。 第915章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坏 更多人是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大伙眼神里也像是藏着苦。 钟凤英眼眶一红：“雅雅……” 齐素雅拍拍钟凤英的肩膀：“不能只因为个别例子就否定全部，我知道更多人有一颗好心，并不是人人都那么坏。” 钟凤英反而哽咽的更厉害了。 没能忍住，终是在齐素雅面前泣不成声。 她抹着泪，也不知心里是酸楚多一些，感谢多一些，还是气当年那些做伪证的人多一些。 齐素雅笑着，再次拍拍钟凤英的肩。 正好从此处路过的陆志远足下一顿，他遥遥凝睇那名伫立在午后艳阳下的少女，他神色有些恍惚。 自从毁容后，有那么一阵子，他也曾暗地里偷摸的对她产生过好感，偷偷的喜欢过她。 毕竟这真的是一名很耀眼的女孩子，她身上有太多优秀的地方，她很能赚钱，江家的生活因为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好。 她也不像其他女尊治下的女人，总是高傲自大以为她身为女人很了不起。 她从未歧视过任何男性，她给予男性平等的尊重，甚至还为广受歧视的男性提供工作机会。 她获得过很多人的赞赏和关注。 甚至就在这个村子里，平时江家严防死守，但其实……当初有很多适龄的男人喜欢齐素雅，只不过，这些是齐素雅所不知道的。 …… 齐素雅从钟家这边走开，她来到村外，笑盈盈地看着波光粼粼的绿水小河。 清风拂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 “那个……”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一名男子的嗓音。 齐素雅两只手还举在半空中，她一副怔怔的表情回过头。 她看见陆志远那张毁容后的脸。 陆志远的样子像是有点不自在。 齐素雅的视线往下挪：“你怀孕了？？” 陆志远更不自主了。 齐素雅惊奇不已。 不是说，如今是女生子，就算偶有男生子，但拥有守阳砂的男性已经越来越少，差不多相当于凤毛麟角的珍稀物种。 可是…… 想了想楚厌宸，又看了看面前这个陆志远。 陆志远抿了抿嘴：“我看过电视，读过报纸，听过广播电台。” 齐素雅‘哦——’了一声。 心里还觉得怪怪的，以前和陆家的关系实在谈不上友好，不过也只是一点儿小摩擦而已，不至于你死我活，但交集实在不多。 尤其陆志远。 自从陆志远毁容后，甚至都没说过几次话。 陆志远看了看齐素雅，心里想着她以前长发及腰的样子。“我爱人……我爱人叫周丽，以前在咱们镇上的派出所上班。” 齐素雅‘啊’地一声。 一副意外的样子。她和周丽的交集倒是比较多，毕竟有事没事找警察。想想以前那些事情，她有点忍俊不禁。 陆志远见她笑，心里也轻松了几分。 “我爱人和我说，你现在等于是国家财产，名声很大。不过……” “你还是别掉以轻心，你得当心关子韵。” 第916章 竟然是陆志远 齐素雅听的愣了下。 陆志远的样子像是不好意思。 “可能不必我提醒，但好歹认识一场。不管怎么说，我以前从你手里坑了不少粮票肉票。” 以前知道丫丫喜欢顾斯年，陆志远就假传情报，利用顾斯年那边的消息当做诱饵，借此和丫丫交易。 但其实全是他编的。 齐素雅懵了半晌：“小纸条？？” 陆志远一怔。 齐素雅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我以前接连两次收到过匿名的小纸条。” 第一次是楚似瑾因为沈芳精神分裂，第二次她做了完全的准备却没想到关子韵竟然直接给她挖了一个那么大的坑。 她以前曾疑惑那位屡次暗中提醒自己的好心人到底是谁，如今听了陆志远这番话，她才猜出来。 是陆志远！ 竟然是陆志远！？ 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当年第一次收到匿名小纸条，村子里正在举办扫盲活动，拿以前的废弃知青点当做临时学校，她从城里请来一位老师负责教导大家认字。 当时陆志远也曾参加过扫盲，不过陆志远很没存在感。 而第二次…… 那段日子，关子韵和顾斯年正好是借住在陆家。 齐素雅以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陆志远。 陆志远尴尬了一瞬：“我可能是……是不吃一堑，不长一智？以前确实干过挺多不好的事情，比如和你一起欺负江家那些人。” 提起以前陆志远也叹息一声。 “那时候不懂事，直到我这张脸变成这样，才渐渐明白过味来。” 齐素雅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徐徐弯下腰。 “两次提醒，我得感谢你。” 不论如何，不论是否有帮到她，这份心意都该感谢。 陆志远慌了一下，“你太言重了，你快起来，别鞠躬了。” 齐素雅笑了声，这一笑之下，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缓和了不少。 “你对关子韵了解多少？” 陆志远抿了抿嘴：“我胆儿挺小的，其实也挺对不住的，我不敢直接站出来指认她。” “没事，这是人之常情，”她可以理解。 单从关子韵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就能够猜测得出，那个人一旦狠起来，是真的毫无底线的。 陆志远微微松了一口气。 “关子韵……我其实，我以前见过她。” 陆志远吐出一口气。 “她原本住在宋家屯，那时候十里八村都知道，宋家屯有个孩子一出生就患有小儿麻痹症，出生不久就瘫了。后来咱们这儿干旱，宋家屯的人活下来不少，据传就是那个小儿麻痹症出的招。” 陆志远又指了指自己胳膊靠近臂弯这里。 “我以前看见关子韵在宋家屯被一堆孩子欺负，当时她臂弯这里有一大片胎记。后来有一回她和顾斯年一起回来扫墓，她洗脸的时候我看见相同的胎记，再加上俩人都是小儿麻痹症，所以我心里就有谱了。” 陆志远想，他不是好人。 但以前跟丫丫一起欺负江家，他干过恶心人的事儿，但他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第917章 又惊，又恨，又疯狂 然而关子韵不同。 他毁容后，对齐素雅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怨恨苏念初，而齐素雅和苏念初有关，另一方面齐素雅为村子带来的改变有目共睹。 欣赏，佩服，再加上一份朦朦胧胧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他曾无意中目睹关子韵趁顾斯年睡觉的时候偷亲顾斯年，再加上当初丫丫喜欢顾斯年，以及后来有人挑拨丫丫和江家的关系等等。 他自己其实猜出了一些事，他并不是真的很傻。 陆志远唏嘘不已。 …… 两人在这河边聊了十多分钟，最后一笑泯恩仇。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也得走了。” 陆志远转身。 “陆志远！” 齐素雅叫了陆志远一声。 陆志远回头。 那女孩子站在阳光下，笑容明媚又动人。 “祝你幸福。” 陆志远愣了愣，然后点头。 “也祝你和江家幸福。” 陆志远最后看了她一眼，最后收回视线，转身走远。 他想，大概不仅仅只有顾斯年的初恋是丫丫。 他的初恋，是她，是身后那名笑容如阳光闪耀的女孩子。 而这份并不深刻的萌芽，这份交集，大概也就仅止于此了。 他有了崭新的生活。 彼此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此刻的陆志远还不知，就在一年后，大陆第一家整形医院正式开放，这家医院只接受因意外毁容想要修复面容残缺的病人。 而这家医院初期曾放出几个免费名额，陆志远是其一。在接受面部修复手术后，他这张毁容的脸恢复了正常，不必担心走在路上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 直至后来陆志远的女儿都能满地跑了，他从新闻上看见一则报道，才恍恍惚惚的想起。 很久以前，他对一名女孩子有过一份浅浅的情感。 那个女孩子是天雅集团的董事长。 被誉为国家宝藏。 而免费为他修补面容的那家整形医院，原是天雅集团旗下的医疗产业。 …… 陆志远走后，齐素雅又在河边站了许久。 人无绝对，有些坏人他会洗心革面，有些好人也并不一定真的很好。 她笑了一声，旋即施施然地顺着羊肠小道走进大坪村。 然而等她回到江家，就忽然发现，这气氛很是不对。 “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个脸色发狠，眼色也阴，尤其是……“瑾哥？” 齐素雅看向手里抓着一份报纸的楚似瑾。 俊美妖媚的男人，本是一身浪荡轻狂，他总是潇洒似纨绔，像是游戏红尘的花花公子。 而此刻，他指节捏得发白，捏皱了手中那份报纸。 齐素雅脸色一变。 她一步上前，“瑾哥！” 一把握住楚似瑾的手腕，然后看向报纸上刊登的内容。 下一瞄，她瞳孔骤缩。 只见一名女人的照片占据巨大篇幅，而报纸上刊登的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是关于楚家的那些事，是当年发生在楚似瑾身上的事情！ 而接受采访，并且歪曲事实进行爆料的女人，竟然，也姓楚。 “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男人妖媚的满被阴翳填满。 那样的神色。 又惊，又恨，又疯狂。 第918章 身败名裂 楚似瑾的样子非常不冷静，像是陷入过往的回忆中无法挣脱。 齐素雅瞟了那报纸一眼，一把抢走，然后她的手蒙住他眼睛。 “先冷静一下，先不要看。” 楚似瑾怔住好半晌，才一点一点，慢慢的，回过神来。 这期间齐素雅把那份报纸顺手塞进江枫愚手中，然后又拿来一杯冰水。 冰水里面加了冰块，一口冰水含在口中，这份清爽的冰冷直冲脑仁，心头的燥意也一点点散开。 “我好多了。” 楚似瑾捧着水杯，抿了抿嘴，然后看向坐在他旁边的齐素雅。 “让你担心了。” 齐素雅摇了摇头，“你现在还好么？” 楚似瑾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对不起，吓到你了。我只是……太吃惊了。” 齐素雅回想那份报纸上面刊登的照片，女人的衣着打扮俨如暴发户，粗胖的手指头套着好几个金戒指，脖子上挂着小拇指粗的金项链，甚至还镶嵌了一颗金门牙。 她抿直了嘴唇，又想起那则报道耸人听闻的标题。 楚似瑾是一名设计师。 他是设计界新秀，他喜欢设计服装，珠宝，钟表。 其中钟表算是比较冷门的，主要是服装和珠宝设计，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令他名声大噪。 然而那时候齐素雅精神崩溃犹如活死人，家里这些男人即便可以自有出入第三监狱，但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 甚至于就连负责运筹天雅集团的楚厌宸，他除了必要的会议，连一些合作方的宴请邀约都很少出席。 作为设计大师的楚似瑾并未用他自己的本名，而是齐瑾，他曾得过大奖，也曾办过私人秀，他接受过一些报道，但照片并未上报。 可那个女人所披露的，却是关于他的过去。 楚似瑾又喝了一口冰水：“她改名了，报纸上说她现在叫楚春婷，她是冲我来的。” 他扬了扬唇：“我的照片从未上过报，甚至就连大坪村，都没人知道我的事，可她却能知道我是一名设计师，直至是齐瑾这个名字。” 报道上说，知名设计师齐瑾，尚未成年就开始辗转一个个女人身下，把楚似瑾描述成一个以色侍人的脔宠。 当然也加入一些真相，混合着当年那个村子的吃人事件，一半真一半假。 混淆视听的同时，也给楚似瑾扣上一顶不知检点的帽子。 国情是比前些年变好了不少，但社会看待男性的眼光依然苛刻，对方的定向很明确，这是想让楚似瑾身败名裂。 齐素雅看了楚似瑾一眼，他能够冷静分析，可见他是真的冷静下来了。 他刚才那副表现，她毫不怀疑，假如那个已经改名成楚春婷的女人在他面前，他绝对会一把刀捅死那个女人。 即便，那个女人是生下他们兄弟的亲生母亲。 齐素雅之前忙着安抚楚似瑾，将那份报纸塞进江枫愚手里。 而今江敬云拿走江枫愚手中的报纸，他打开之后，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 苏念初站在江敬云身旁。 第919章 像个小妻子 这则报道上面的信息真真假假，用了不少让人产生不好联想的写法。 比如为了一口吃的，卖身那些女人，溜须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又比如不孝，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 这是在撕裂楚似瑾的伤口，并且再往上面撒上一把盐。 苏念初仅仅是淡淡一瞟就收回视线。 江枫愚眼神傲傲的：“扯淡！” 苏念初道：“我们知道，这上面大半内容全是虚构杜撰，但外人不知。” 人云亦云，众生从众，这是很常见的事情。 总有一些人不明真相就随意阐述自己的观点，认为他们自己的认知是‘正确’的，空口无凭的指责这个，谴责那个，还反过来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是人间卫道士。 可那些人又知道什么？ 或许对于那些人而言，事实真相并不重要，反正他们自己说完骂完就爽了，谁会去照顾受害者的心情，谁会想受害者是否能承受得住这份心理压力？ 那是没有任何人关心的。 任性的本质就是丑恶，有太多的人，他们的任性很丑恶，愚昧又可笑。 就算明知没必要计较，可心里的这口窝囊气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吞咽。 而那些人云亦云的盲从者，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杀人犯的帮凶又有什么区别？即使双手不曾见过血，只凭口舌也能造下孽。 江枫愚看了苏念初一眼，闭了闭嘴。 齐素雅握住楚似瑾的手，像是在借用这种方式，向楚似瑾传递自己的关心和力量。 “人生还很长，瑾哥今年才二十来岁，他还有大把时光。事业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不能毁。” 她一句话为这次的事情定了型。 她看向苏念初。 “念初，你去给王潇打个电话，和王阿姨谈一下这次的事情。我想当年那些事情的诉讼期还没过，她怕是不懂法。” 那个楚春婷随意污蔑诽谤，她必须付出代价。 况且就算不提这次的事情，她从前对楚家造成的伤害，也足以齐素雅动怒。 江敬云合上报纸，他思忖一瞬，随后悠悠笑了。 “看来，她还是太闲了。” 苏念初警觉地和江敬云对视一眼。 江敬云眉梢一挑，一副君子坦荡的模样，好似他心向风月，并无任何的阴暗。 …… “我要出一趟远门。” 江敬云臂弯上搭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他拄着红漆木的拐杖，站在小别墅的门口和齐素雅道别。 齐素雅仰起脸看着他：“你确定吗？不用我和你一起？”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所以对此很担心，因为觉得……这人他似乎没啥底线。 江敬云摇了摇头：“这种关头，二瑾更需要你。” 齐素雅抿抿嘴：“我有点怕你冲动。” 雍容雅丽的男子倏然一笑，“怕我冲动？”男人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忽然倾身而至，贴在她耳边轻语：“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么？” “什么？” 她一脸狐疑地后退一步。 江敬云勾唇一笑，“像个送丈夫上班的小妻子，忧心忡忡嘱咐丈夫不要开快车。” 第920章 要不要努力一下 齐素雅瞪了瞪眼。 江敬云失笑，他拍拍她的头，“在家多陪陪二瑾，等我回来。” 之后，男人转身。 他并不是一个人，他是和江雁洲一起出门的，路上由江雁洲开车，直奔怀春本地的飞机场。 …… 江敬云上飞机之前往某处打了个电话。 位于江南某个闹市区，顾斯年出门买菜。 他回去的路上在想一件事。 五月份了，他的肚子又大了一些。 就在昨天甚至还曾感受过孩子的胎动。 因为拥有守阳砂的男性凤毛麟角很是罕见，如今顾斯年走在路上偶尔会被投以异样的眼光。 好似他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存在。 他想如果有可能，他甚至不太想出门。 但他更不想留在那个家里。 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家，那是宋青兰在这边租的房子，美其名曰是为了过二人世界度蜜月。 他们这段婚姻算是先上车后补票，顾斯年不禁回想那个错误的夜晚。 那天晚上他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他喝醉了，晚上住在招待所，等一觉醒来就发现两个人一丝不挂的相拥在一起。 宋青兰事后立即表示会负起责任，即便这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封建社会，但婚前失贞这种事依然大逆不道，是不被接受的。 但当时的顾斯年并没有一口答应，直至事后出现妊娠反应，他才想起自己后腰有一颗守阳砂。 有一次他去医院，那阵子正好宋青兰对他死缠烂打。 宋青兰问他：“你怀孕了？” 他想隐瞒。 宋青兰却看穿他的遮掩。 “男人不论生产还是流产都必须挨上一刀，并且流产的风险远比女人大出很多倍。” 她先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不要流产，说这么做有可能手术失败，有可能他会死。 他想，他得承认他被她吓到了，况且……不论如何，这孩子也有他自己一份。 他有过这个念头，但是并不坚定。 所以宋青兰稍微一劝，他就动摇了。 “孩子必须有母亲，最好是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下长大，不然往后生下来你的日子会很难过，你们父子可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他知道她的分析很客观，所以最后他同意了她的求婚。 可是婚后这些日子他们从未同过床。 宋青兰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他们一直分开睡。 然而，就算这样，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夫妇，他们也确实是一对夫妇。 可是每当与那个女人独处在一个屋檐下时，他就……该怎么说？很不自在？ 又或者是尴尬？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往外跑，像是想要逃开什么。 而她始终一副非常理解的态度。 他不得不进行反思。 人生还有很长，如无意外，他会和她过一辈子，不能总是这么相处。 或许，他该试着敞开心，应该试着对她投入感情。 然后和她一起努力经营这个家。 …… 顾斯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走进他们临时居住的小区，进入阴暗潮湿的门洞，顺着楼梯爬上了三楼。 第921章 顾斯年，你来一下 这座小区的房子不太隔音，他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宋青兰正拿着座机听筒和人通电话。 “你回来了？” 宋青兰温柔的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神色自然地对电话另一头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语。 “那我先挂了，我这边也打算动手了。” 等宋青兰挂断电话后，顾斯年已经拎着买回来的菜去厨房。 他看见垃圾桶里有不少染血的白纱布，他皱了一下眉。 “你……你又哪受伤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开始热了，小客厅里摆着一台老式的坐式电风扇。 顾斯年自己穿的是一件白衬衫短袖，反观宋青兰却长袖长裤，把她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顾斯年对宋青兰的了解实在不多。 可能是因为起初他对这段婚姻并不看重，所以也就忽略了很多。 同在一个屋檐下，可至今为止，他只知道宋青兰似乎很喜欢笑，每次都是笑着和他说话，并且大包大揽一日三餐。 古代女人远庖厨，不过这点并不适合用在宋青兰身上，她似乎很喜欢做饭。 看见顾斯年皱着眉，又看见厨房里的垃圾桶里有不少染血的纱布，宋青兰神色自然的拿出一瓶红药水。 “上回手臂受伤，我体质属于那种恢复比较慢的。” 这解释合情合理，顾斯年就没再多想。 他抿了抿嘴：“……你手臂忧伤，午饭我来做吧。” “不，你买菜就够辛苦了，你快去坐着，这点小事我来就好。我啊——很喜欢做这种事。” 顾斯年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直至最后，他是被宋青兰推出厨房的。 等厨房的门被宋青兰从里面关上，顾斯年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思考一件事。 宋青兰她……脸色好像很苍白。 是中暑么？ 还是因为昨天下了一场大暴雨，她不适应环境，生病感冒了？ …… 午饭做好之后，宋青兰叫顾斯年洗手吃饭。 顾斯年一开始也没发觉不对，直至吃了一点小炒肉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问。 “我买回来的好像都是蔬菜，家里不是没肉了么？” 宋青兰半眯着眼睛笑。 “咱家隔壁住了一个卖猪肉的，我向她买的。” 顾斯年想起隔壁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在前几天还曾见女人在菜市场摆过摊。 一顿饭的时间后，顾斯年默默的捡桌子刷碗，宋青兰凝视着她背影，突地笑了声，可那眉眼低垂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是在嘲讽什么。 “顾斯年，你等下来我屋一趟。” 顾斯年背对着宋青兰身形一僵。 宋青兰起身往她自己那间卧室走：“我买了点婴儿用品。” 顾斯年怔了怔，之后把手贴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神像是有些恍惚。 他和宋青兰撒了一个谎。 有一回宋青兰问他，他们来江南这件事，他有没有告诉家里，他当时说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报平安，但其实没有。 他和他父亲，还有关子韵，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并未告知对方自己的地址。 …… 第922章 来，多吃点 顾斯年磨磨蹭蹭了好半晌，他洗干净的碗盘挨个放在碗架上，然后甩掉手上的水。 想了想，往宋青兰那屋走。 站在屋门外，他发现屋门裂开一条缝，本来是想敲门的，但直接推开了。 “宋青兰，我……” 一句话，未等说完。 他看见那个女人背对着他，脱下了长袖长裤，只穿一套内衣。 她除了脸，手，还有脖子，她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 东缺一片，西缺一条。 她身上馋满了渗血的纱布，能看见缺少的痕迹。 他猛然捂住嘴，这一刻瞳孔放大，一些事情出现在脑海中。 比如不久之前的晚餐，家里没有菜，而他只买了青菜，他问她是哪来的肉…… 顾斯年陡然转身，脸色煞白的冲进洗手间，他吐得仿佛要呕出自己的心肝肺。 他弯腰大呕，心跳史无前例的快，手脚冰冷，头脑轰鸣。 这段日子以来的生活，一帧帧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顾斯年，你多吃点肉。” “你太瘦了，该多补补。” “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来，多吃。” 多吃点。 “呕——！！” 他吐了个昏天地暗。 …… 宋青兰不疾不徐的穿好衣物，转身时有一瞬头昏。 她拿起一盒粉扑，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些粉，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一笑，唇色有些淡。 她特意拿起一支浅色的口红涂抹，借此提升气色。 她从卧室走出，瞥了一眼过度惊吓昏迷在洗手间内的顾斯年，然后打开冰箱底层，拿出一个个黑塑料袋。 这些塑料袋里装着东西，已经被冻得冷硬。 过家家的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再不结束…… 她笑了声，然后下楼扔了一趟垃圾，等回来的时候她撬开隔壁那户卖猪肉的门。 “明儿不用再往我家送肉了，我们准备搬走了。” 邻居愣了下：“搬走？不回来了？我卖你几斤猪肉可比我在市场摆摊一大天赚的还要多。” 宋青兰笑笑，向邻居告辞，然后转身回到出租屋。 …… 顾斯年是在医院醒来的，醒来的一瞬间脸色惨白，好似在做一场漫长的梦。 空间里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他鼻腔，他慢吞吞的回过神来，而这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关子韵她差不多应该疯了吧？” 他听见宋青兰的声音，之后是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嗓音，那男人像是在笑。 “是疯的差不多了，她大概猜出是我出的主意，最近找不到顾斯年，就开始对我们那边下手了。” 宋青兰沉默一瞬：“她找不到……顾斯年？” 她忽然想起自己问顾斯年有没有报平安的那件事，有那么一瞬间，神色微妙又复杂。 但是很快的，她甩了甩头，笑了。 “不论如何得多谢你，接下来我得住一段时间的医院，我也想好好看看她接下来的精彩演出。我盼这一天……也真的盼很久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狠狠地拽开。 第923章 好久不见，宁愿不见 脸色惨白的顾斯年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门外那个男人。 “……为什么？” 他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宋青兰。 “为什么！！” 那个男人指尖夹着一支烟，不咸不淡地朝顾斯年这边看了过来。 “斯年，好久不见。” 他身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雍容雅丽，却体面宛若老派的绅士。 他像顾斯年记忆中那样，每一次顾斯年回去扫墓，见到这个男人，这人都要温和的说一句‘斯年，好久不见’。 而现在，他也在和顾斯年说，好久不见。 但顾斯年，却宁愿不见！！ …… 江敬云是江家脾气最好的，他君子端方，他有胸襟气度。 他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好似天生就没长脾气。 他宽容，温和，任何与‘大度’相关的词汇都能用在江敬云身上。 至少，顾斯年是这么想的。 那个男人叫江敬云，而顾斯年，他敬爱江敬云如兄长。 年幼时，顾斯年上山，他滚下山坡摔断一条腿，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至他看见那名年少的少年。 “斯年？？” 少年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你坐着别动，我下去背你！” 他把顾斯年从山坡底下背出来，如果不是他，顾斯年可能会饿死在山里，因为那大山太过荒凉，平时很少有人会去。 他背着顾斯年，一步一个脚印。 那一次顾斯年没出息的哭了。 “云哥，你说？要是没有遇见你，我是不是得死在山里呀？我要是死在山里，都没人知道。” 少年笑得明媚：“瞎想什么？别因为一些没发生的事自己吓自己。” 那一年大地干旱，那一年各地爆发瘟疫，那一年顾斯年生母过世，只留下顾斯年和父亲相依为命。 夜里顾斯年饿的肚子咕咕直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听见有人拿着小石头打他家窗户。 他爬起来一看，看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烤熟的地瓜。 “快带回去吧，和顾叔一起吃，别让人看见。” 他听见少年自己的肚子咕噜噜一声。 “云哥你是不是也没吃？” 那个少年笑：“我没事的，我们家里人多，找吃的也方便，你快拿回去，尽快和顾叔吃了，免得被人看见眼红抢走。” 像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太多。 后来那些残忍的事情发生，顾家父子听见一些风声。 顾父说：“年年，咱们去南方吧。北方这边旱的太厉害，这地方……不安全呐。” 顾家父子临行那天，他记忆中那名雅丽的少年拎着一袋干粮，和江雁洲站在一起。 “我二叔他们寄来一些粮食，爷爷让我和雁洲给三房那边送一些。” 那天少年笑着冲他挥手。 “斯年，有空多回来！” …… 顾斯年想，可能早在江敬云把他从山里背出来时，他就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大哥。 他也在想，可能对江敬云而言，自己的存在如同苏家，如同楚家，也是一个弟弟。 然而多年后，父子两个安顿好，顾斯年首次回乡扫墓。 第924章 为什么 他记忆中的少年变成了青年。 那青年唇畔噙着一抹清雅的笑：“斯年，好久不见。” 却像是，变了。 江敬云，他可能不再是当初的少年。 从那时开始，看似依然亲厚，但其实……很有距离感。 江家日子过得不好，顾家却越来越小康。 江家日子穷的时候，顾斯年一次次的接济江家，但那些好意从未被接受过。 他以为那是江家的傲骨，但心里也感觉到隔阂存在，他曾为之伤心。 直至有一回，江家其他人被同村的沈家欺负，他看见江敬云挺身而出。 那个男人依然在笑。 “我们家的人，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我们家。 那一刻顾斯年像是懂了。 ‘我们家’，这三个字，大概是江敬云人生的全部意义。 …… 今夜星光璀璨。 江敬云拄着拐杖，步履稳定的从医院走出。 江雁洲远远看见江敬云，他臂弯里搭着一件黑风衣，抖开之后披在江敬云身上。 之后，才没什么表情的，却像是试探一样，小声的问了句：“哥？” 江敬云倏地一笑。“我没事。” 江雁洲点了点头，像是放心了。 “江敬云！！！” 顾斯年朝这边冲来，他眼底布满血丝。 “为什么！？？” “就只是因为丫丫？因为我姐让你们产生过一些误会？还是因为我姐让她坐了牢？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忏悔过了！” “我没有办法！” “当时你们已经进去了，我以为你们出不来，任何正常人都会权衡利弊，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敬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们是兄弟朋友，难道这份交情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顾斯年目眦欲裂地看向江敬云，他乌黑的眸子里像是沉沉浮浮，像在惊痛，还有来自背叛的伤害。 雍容雅丽的男人慢吞吞地点了一支烟，之后才一副宽和从容的模样笑了声。 “斯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天真？” 夜风徐徐吹拂男人额前的短发，他像是漫不经心地叼着烟。 “我很羡慕你，关子韵为人暂不置评，但至少你是在温室里长大的，你没有见识过社会的残酷，不曾经历过任何风雨，你不懂悲苦，关子韵她把你保护的很好。” “所以……今时今地，你才会用一副受害者的口吻，质问我，对我怒吼着说出这番话。” 江敬云像个谦谦君子，他温润浅笑。 “关子韵让丫丫对我们产生误会，我们那两年所过的日子，你作为见证者，心里一清二楚。” “关子韵陷害雅雅坐牢，你维护她，等于舍弃了我们。” “不要说这是你权衡之后的结果，我只看结局，结局就是当初警方找到你，你提供虚假证词为关子韵掩饰，并且在发现关子韵的真面目后自欺欺人，是你先做出选择与舍弃。” “你也不要说你已经忏悔过，那不叫忏悔，那叫自我满足，你只是想用此证明你真的努力过。” 第925章 我江敬云做事的方式就是如此 江敬云说。 “你是想证明——看，我还是一个有良知的，还是一个好人。” “不要说你不得已，生命有太多不得已，没有谁比谁活的更容易” “更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们多年交情，却比不上一个女人？因为这，其实也是我曾经想要问你的，但不论我问还是不问，都无任何意义。” 江敬云冲着顾斯年笑了下，他云淡风轻的弹了弹烟灰。 “当年雅雅蒙冤入狱，我在想，我可以等，我盼她出来。她是这个家的核心，只要她还在，一切就存在。但如果她不在了，所有一切，灰飞烟灭，付之一炬。” “后来雅雅在狱中精神崩溃，我在想，作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作为他们的大哥，我又一次失职了。” “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小妹妹，阴谋诡计，这些东西明明是我早就玩烂的东西，可还是着了道，是我疏忽大意，我有责任。” “我想如果雅雅一直好不起来，从她躺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一件事，会有人为她走火入魔，能撑个一年两年不代表能撑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而一旦有人走火入魔，开了先例，那么其余人肯定也要被连累，会因为后续那些不可预测的影响走上灭亡。” “而我所要面临的是失去，失去所有我所重视的一切。” 江敬云徐徐踏出一步，步伐稳定，他身姿挺拔，笑睨着顾斯年。 “你是不是认为你很无辜？就算再不济，我只针对关子韵就好，为何要对付你？” “如果你疑惑，那证明你是真的幼稚。” “让我来告诉你，我江敬云做事的方式就是如此。” “你伤我一指，我要你生不如死！我的心不大，所以我睚眦必报。” “因为你的虚假供词，因为你对关子韵的袒护，我家中兄弟十来人，还有我们的小妹妹，都险些万劫不复。” “你无辜么？你活该啊，顾斯年。” 他依然在笑盈盈的。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看在多年交情的面子上，我友情提醒你一句。你肚子里的种，不是宋青兰的。宋青兰不过是将计就计。” “你自己被人当个玩具轮了，自己却不知情？” “你看，多可笑。” 他又笑一声，像是在怜悯顾斯年。 “不经历风吹雨打，一朵温室里的花儿，关子韵她错就错在，放任你自由，却不曾教会你如何在这个社会里谋生。” “就算你不遇见我，你也会遇见任何一个其他人。” “是你的天真幼稚，孩子心性，自以为世界纯白，是这些东西，害了你。” 最后，他掐灭手中香烟，笑着转身走向等待在旁边的江雁洲。 他听见来自身后的嘶吼。 是顾斯年的嘶吼。 痛么？ 那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看见家中兄弟勉力振作，浑浑噩噩的拼命死撑，他的心比这更痛。 当看见家里的小妹妹像个活死人，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动。 第926章 让一颗泣血的心在这夜色里盛开 像个了无生气的洋娃娃，死气沉沉没有生命力。 他的心，比这更痛。 崩溃吧！ 让一颗泣血的心在这夜色里盛开。 越腐坏，越糜烂。 …… 回怀春市的飞机上，江家兄弟包下头等舱，因为江雁洲有话要谈，这不适合被其他人听见。 江雁洲和江敬云的坐位中间隔着一条过道，空乘人员为江敬云送上一杯白开水，还好奇地看了这男人一眼。 毕竟这年头大手笔包头等舱的实在少有。 江敬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几粒拍进口中，和着水吞服而下。 那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渐渐染上一个精神衰弱的毛病，有事心思太重，或者脑神经太过活跃的时候，就容易头痛欲裂。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不敢动，要是形容一下，就好像脑浆与脑壳奋分离。 稍微晃晃头，感觉壳子里的脑浆都在咣当咣当的疼痛。 疼的人恶心，疼的疼心浮气躁，甚至恨不得拿一把刀子挖开太阳穴，狠狠搅散那些正在发作的闷痛。 江雁洲看了江敬云半晌。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雅雅了？” 江敬云抿了一口水，笑着瞧了江雁洲一眼：“我还以为你要问我，顾斯年被一群女人轮过一遍的事情是不是我找人做的。” 江雁洲蹙了下眉：“他以前每次回去扫墓你都会提醒他，但他一方面听不懂，一方面油盐不进，他把世界想象的太美好，无防人之心。” 说一千道一万，江雁洲认为至少这件事，绝不会是他自己的亲大哥干的。 江敬云往座椅中靠了靠：“宋青兰为何之源守身如玉，她怎么可能碰顾斯年？她心里恨关子韵恨的要死，可她顾忌太多，她太有良心。” 就比如顾斯年吃的是货真价实的猪肉，她到底是没能突破心灵底线，她即便听江敬云的意思布了一个局，但也留了一丝底线。 又比如她挑选的这个时间点，这超出江敬云的预算。 本来真相的揭露需要再往后推一推，但宋青兰察觉顾斯年的变化，如果顾斯年对她态度转变，对她产生感情…… 她到底还是仁慈，所以赶在她所担心的一切发生之前，曝光了这一切。 江敬云又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向江雁洲：“虽然顾斯年被轮是因他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缺乏防范之心，轻信所谓的朋友。但雁洲你未免把我想象的太过美好。” 江敬云的眼角挑出一抹笑，修长而白皙的手徐徐轻抚自己的心口：“这颗心早已腐烂，就像是我对厌宸的评价，太过丑陋。” 江雁洲一哽。 生硬地扭开头。 后知后觉地重新看向江敬云：“为什么话题越跑越偏？明明最开始我是问你……是不是，爱上了雅雅。” 江敬云笑眯了眼睛，一副对江雁洲刮目相看的样子，好像在说这回反应速度不错。 不过，他勾了勾唇。 “谁知道呢？” 他双手环胸，闭目养神，那模样慵懒又惬意。 江雁洲：“……” 第927章 有时会想淹了她，却怕她溺水 江雁洲地看了江敬云半晌。 这到底是爱上了，还是没爱上？ 直至飞机快要降落怀春市时，江敬云徐徐睁眼，侧首看向下方的霓虹灯海。 他可能是有点疯。 爱不爱，不需要再问了。 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没有答案。 但如果岁月再长一点就好了。 人这一辈子，还是太短太短了。 他弯了弯眼，想起那四百多个日夜，他像个旁观者，像个安静的看客。 小笨蛋。 有什么好纠结的，哪有那么多可钻牛角尖的。 真是很笨一个人。 自以为害死了修凛就不敢面对这个世界。 她啊，对她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定位，还是太不清晰了。 但是有时看她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也蛮有意思的。 恨不得她一直糊涂下去。 可能，说穿了，他终归也只是一名凡夫俗子而已。 他也会不安。 也会担心。 怕最捉摸不定的情感不能回馈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她若是一直稀里糊涂的，倒是也不错。 而这样一想，江敬云倏地一顿。 垂首凝睇自己身下。 “哎！走不了肾，可是会少很多福利的。人生艰难，也就顾斯年那个蠢货会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 江敬云下飞机后并没有直接去见齐素雅，而是和江雁洲去富民小区，小区二楼依然是老样子，他接下来还要再办几件事。 因为当日国荣郑家的鸿门宴，暗地里埋伏过人手，这是闫瑞玉干的，闫瑞玉曾想趁机击毙齐素雅。 但齐素雅的身份其实一直隐瞒的很好。 只除了一个人。 江敬云认为这事有关子韵从中作梗，所以他接下来还会有一些动作。 有一种感情可以淡如水，可以是看不见的暗潮，也可以是波澜壮阔的大海。 有时会想淹了她，却怕她溺水。 但要是让她留在岸上，自己就只能求而不得静静看着。 所以说。 江敬云忽然苦恼叹息：“人为什么要有感情？这种事情，可真是太麻烦了。” 哎！ …… 另一头，苏念初联络王潇的母亲王局，楚家兄弟的亲生母亲改名楚春婷，爆料出一些东西，想让楚似瑾身败名裂。这事儿肯定也有关子韵的手笔。 顾斯年和宋青兰结婚把关子韵刺激的不轻，小两口偷摸度蜜月，顾斯年不曾报平安，他可能也是出于对宋青兰的保护，怕当年丫丫和江家之间的事情在宋青兰身上重演。 但不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关子韵将炮口对准了江家。在拾掇闫瑞玉对付齐素雅不成后，就又开始盯上了江家那些男人们。 而发生在楚似瑾身上的事情，也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 在这一切进行中时，钟淇和闫瑞玉一起行动，他们顺着陈丽鸣这条线索挖出了怀春市渭阳镇的大坪村。 等拿到调查结果时，闫瑞玉的表情是：“？？？” 那个小胖子竟然变得这么好看！！ 这一切好似所有一切都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其中之一，楚厌宸在生意场上屡次针对闫瑞玉。 钟淇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走吧，出发！” 去见丫头。 去见她！ 第928章 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钟淇一步当先。 闫瑞玉望着钟淇的背影，稍稍犹豫一下。 钟淇若有所觉，回过身来，啪地一声抽在闫瑞玉的脑袋上。 “还不痛快一点？自己做错事情，至少要拿出认错态度！无论如何必须道歉，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得争取被丫头她原谅！” 闫瑞玉：“……” 脸皮子微微一抽抽，就很……无法可说。 大坪村。 难得过上田园生活，五月乡村阳光很好。 齐素雅今天上街买了一大堆东西，主要是衣服裤子还有鞋子，另外也从空间里面拿出很多备份。 不知从何时开始，家里这些男人吃穿用度全是由她负责。 就比如楚大哥万年不变的白衬衫黑西裤，全是齐素雅为他准备的。 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她顺着楼梯蹬蹬蹬的往上跑，直至蹑手蹑脚地推开一扇门，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房门的方向，侧躺在蓝白格子的床单上。 午后阳光明亮又静谧，室内摆着一台老式的坐式电风扇，电风扇呜呜呜的吹，吹得男人衣角翩翩飞。 她吞了吞口水，情不自禁的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有些人他天生妖媚，就算只是一个背影身段，都显得格外妖娆妩媚。 她从门里面挤进来，然后小心关上门，在鸟鸟悄悄的凑近了对方。 她坐在床边，伸出一只小爪爪，贴在男人胃部。 “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背对齐素雅的楚似瑾：“……” 妖媚的男人徐徐躺平，然后凝睇着少女清澈的眼眸。 自从以前他精神分裂后，每当不开心了，就喜欢抓着她的小爪爪贴在自己胃部。 其实她胃不疼，但可能是心理性作用，当伤心，消沉，低落，只要把对方的手放在这里，就有一种类似被她抚慰的感觉。 她也不怕胳膊酸，小手来来回回的揉，风扇依然呜呜的吹。 楚似瑾静静的看了她好半晌。 良久，才一把握住她的手。 他沉默着，并无言语。 而此刻这份过分静谧的感觉，却像是胜过千言万语。 她一哽，拧开头，借着从空间里面拿雪糕，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爪子。 “要不要吃？蓝莓味的！” 楚似瑾：“……孬！” 然后拨弄拨弄自己的短发，他徐徐从床上坐起来。 齐素雅脸皮子一抽，心道我这不是孬，咱是要当大嫂的人呢！ 往他手里塞了一支蓝莓味的雪糕，她自己也拿出一支草莓味的撕开外面的小塑料袋，一口咬下去，冰的牙齿有点痛。 又冰又凉的感觉在唇齿间炸开，她像只猫似的半眯起眼睛。 楚似瑾瞧她一眼。 齐素雅：“再不吃就化了？” 楚似瑾：“……哎！” 就挺无奈的。 两两相对，默默无语吃雪糕。 可楚似瑾这心里，也不知怎的，就有点像是在憋气。 吃完雪糕，忽然身手在她头顶狠狠一揉。 齐素雅：“？？？” 她的小问号又冒出来了。 “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绑好的马尾辫。” 她今天效仿小村姑，扎了两条傻气的马尾辫。 第929章 她不就是嗦个雪糕棍而已 楚似瑾‘哼’了一声，一副有种过来咬我啊的表情。 齐素雅心想，齐爷我才不上当呢！ 他这是巴不得被我咬。 她吃完雪糕，嗦了嗦光秃秃的雪糕棍，楚似瑾：“……勾我？” 齐素雅：“瞎想什么呢？” 这人脑子不咋健康的样子。 她慢吞吞抽出口中的雪糕棍，咳咳一声，然后把雪糕棍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真是的，污者见人污，她不就是嗦个雪糕棍而已。 楚似瑾：“吞吞吐吐的还不是勾？” 齐素雅啪地一声，往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少没正形了。” 亏她还有点担心他，但看他这样，像是压根就用不着她担心。 楚似瑾眉梢一挑：“讲真的，我到底还得打多久光棍？” 想着她刚才嗦雪糕棍的样子，他盯着她的嘴，像是玫瑰唇，颜色很诱惑。 明明不渴的，但他突然口干舌燥了。 齐素雅唰地一下站起来：“咳，我得下楼了，我昨天打的游戏还没通关呢。” 楚似瑾：“……” 就说她很孬！ 等她走后，他坐了半晌，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掏出一台任地狱的switc***机。 点进一个叫做《动物之森》的游戏，他玩这个游戏玩很久了。 最开始是那丫头教他玩的养生小游戏，在里面推树钓鱼扛着捕蝶网抓蝴蝶，可后来那女孩子喜新厌旧，但他还是继续玩了下去。 他垂了垂眸，看见游戏里一头小猪模样的npc问他女朋友大人怎么这么久没来。 楚似瑾：“……女朋友？” 他眉梢往上跳了跳，“见鬼的女朋友！” 既不是妹妹，也不是女朋友，更不可能是大嫂。 他更想让她做他的老婆！！ 打了几分钟游戏，忽然有一点心烦，想起前阵子硬扛他自己的亲大哥。 当时狠话说得利索，可真正实施的时候才发现困难重重。 追人哪有那么简单。 “哎！” …… 钟淇和闫瑞玉同乘一车，这是一辆军绿色的敞篷吉普车，很适合夏天开。 村子外的土道不太好走，即使坐在车里也能感觉颠簸。 闫瑞玉感觉自己这一身骨头都快散架子了。 这一路上他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钟淇。 也不知钟淇懂不懂，八成是心里明白装糊涂。 直至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钟淇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闫瑞玉：“这种时候不能再任性，该道歉的必须道歉。” 闫瑞玉脸皮一抽：“钟淇，这真的没必要。” 他看向前方那个小村子：“我想要她的命，雇人对她下手，她又不是圣人菩萨，哪可能说掀篇就掀篇？” 他对丫头的恶意是实打实的，内心认为这个‘道歉’很没必要，早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今跟着钟淇一起过来……闫瑞玉侧首看向钟淇。 可能，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再和她相处相处，争分夺秒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毕竟未来如何大伙都不清楚，人生总是充满变数。 更何况……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奚愿回来了？” 第930章 是她们口中的少主 敞篷的吉普车刚要顺着村子开进去，就忽然听见一个中年大婶扯着嗓子问。 完全是条件反射，钟淇猛然踩下了刹车。 出于惯性，闫瑞玉的身体往前一扑，幸好又安全带拉着，要不然没准得一头撞在前面的玻璃上。 可就算有安全带拉着……妈卖批勒的他肩膀生疼！ 钟淇没理一脸怨念的闫瑞玉，她陡然看向另一头。 只见少年的身材大概能有一米八，身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配牛仔裤，他手中拿着两本书，短发十分清爽，容貌俊中有秀。 “……丫头？？” 钟淇骇然地瞪大一双眼。 这……这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对不对，她看见过‘丫头’如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温柔又美丽，不再像她记忆中那么肥胖，也不再满脸的粉刺闷痘。 变得窈窕，苗条，而且还肤白貌美！ 其实钟淇自己心里早就有了谱，对方似乎不再是丫头，而是……上头一直以来都在等的那个人，是她们口中的‘少主’。 少年奚愿看见敞篷的吉普车，一副满疑惑不解的模样。 对方为何这么看着自己？ 神色很复杂。 奚愿眯了一下眼。 之后看向之前和他打招呼的女村长钟凤英：“嗯，刚回来。” 他最近在备战高考，高考在六月，如不出意外下半年能考上首都那边的大学。 关于未来他有一些设想，对生意没兴趣，如今他算半个江家人，但即使曾参加过很多集体活动，可总觉得他和江家有点格格不入。 可能……是因为情感质量的问题。 所以，当江家其他那些人都在城里陪伴齐素雅时，少年奚愿反而是在村里陪伴江家的老爷子。 齐素雅和那些男人太过亲密，无论是否有向‘那方面’发展的倾向，但其实能看出来，也能感觉得到。 他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真正的家庭，而维系这一切的正是齐素雅。 齐素雅，是他们的核心。 奚愿觉得，他可能还是比较怀念从前的丫丫。 爱情这种事不适合他，他对雅雅的感情像是亲人，感激，依赖。 对齐素雅的感情类似庆幸，认为能够遇见对方自己很幸运。 有点像弟弟，也有点像朋友，但肯定不是爱情。 奚愿和钟凤英聊了两句，之后拎着书本往回走。 近日齐素雅和江家的男人生活在大坪村，他心里琢磨着。 最近因为楚似瑾的关系，齐素雅总是变着法子做各种好吃的食物，比如昨天中午吃的是凉皮，昨天晚上吃的是冷面。 想起切了很多黄瓜丝，有鸡蛋，有火腿肠，还有丸子泡菜等大杂烩的冰镇冷面，奚愿不禁咽了咽嗓子。 同时他脑子里还在思考另一件事。 打开自己手中的书本，里面夹着外文的简报，这是他从一份英文报纸上剪下来的。 看着上面的内容，他皱着眉，不禁陷入了几分沉思。 “对不住，打扰一下！” 有一男一女从吉普车上下来，奚愿合上书本，面对外人他尖锐又警惕。 第931章 少主 钟淇上上下下打量奚愿一眼，这才嗓音有些干涩的开口：“你……叫奚愿？” 似乎是从这个名字里，她明白了什么。 奚愿愕然一瞬，他的样子像是呆了呆，半晌，像是明白了什么，眸色有一瞬间阴翳阴郁。 …… “是不是奚愿回来了？今天继续吃冷面怎么……”样！ 还没等问完，齐素雅抓着一大把冷面回头看向大门，就见奚愿领着一男一女往家走。 齐素雅：“……” 哦豁，闫瑞玉呢，是那个渣！ 还有闫瑞玉的那个未婚妻！ 齐素雅眨眨眼，然后礼貌性的笑了下。 “奚愿，冷面汤在冰柜里，帮我拿一下。” 然后她自己抓起一条毛巾擦擦湿淋淋的手，她笑眯眯地迎向钟淇二人，视线在闫瑞玉身上短暂逗留。 “两位真是稀客，头一回来我这儿。就是不知……想干嘛呀？” 她笑容有点孩子气，但这份天真夹杂着腹黑。 钟淇定睛看了齐素雅半晌，有那么一刹那，她心里是恍惚的。 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情理之中。 可能早在来这里的途中，她就已经做过相关的心理准备。 然而，丫头。 这个人，不再是从前的丫头，不再是那朵温室里的娇花。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想起初见丫头时，她还是个孩子。 长辈们前往非洲战地的一处亚裔难民营，从死人堆里挖出那孩子，大人们挨个抱着那孩子，又哭又笑。 而在那些大人中，并不仅仅只有紫雷的成员，还有一些……是来自上面的。 甚至于，在那场行动中，紫雷顶多只算是一个凑数的。 又想起从前十多年，她嫉妒过，崩溃过，羡慕过，也曾把丫头当成妹妹过。 钟淇眼底烫了烫，之后吸了吸鼻子，徐徐低下了头。 “……少主！” 齐素雅眼皮子一跳。 她转移视线看向闫瑞玉，见闫瑞玉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只烟盒。 齐素雅回头往奚愿那边看了一眼。 这时钟淇开口：“少主，阿玉他……” “停！” 齐素雅蹙着眉，开口叫停。 之后‘啧’了一声，像是觉得这种事情好麻烦。 她犹豫一瞬，“走吧，先跟我去书房。” 她转身见奚愿搬出冷柜里的冷面汤，不禁想起当初前往南云把奚愿从那个村子里救出来的情景。 这孩子……他内心的阴暗面，怕是不比江家小。 人生还有很长，有大把时光等着挥霍。 一旦让奚愿知道当初闫瑞玉对丫丫做过的事情…… 齐素雅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冷颤，顿时拧起一张脸。 …… 楼上书房。 这间书房布置的很时尚，至少在这个年代看起来是很特别的。 白色的墙壁，原木的地板，偌大的落地窗悬挂着白色的轻纱，四圈是书架，浅蓝色的布艺沙发，还有一盏欧式的黑铁落地灯。 齐素雅自己先坐下，然后才指了指对面道：“坐吧，先聊聊那个少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淇愣了下，然后拉着闫瑞玉坐下。 第932章 新任务 齐素雅的眼神往闫瑞玉身上一瞟：“我事先声明，对于以前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在等我来。另外，道歉就免了吧。都是成年人，别那么幼稚。” 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社会不是幼儿园，一句道歉就能扯平？ 哪有那么简单啊。 她不提别的，只提国荣郑家的鸿门宴，那天闫瑞玉是真的想对她动手。 她本来还有点奇怪，闫瑞玉为何放弃原定计划？ 直至此刻看见钟淇，以及钟淇的态度，还有钟淇的一句‘少主’。 她就全都明白了。 功臣在这里，是钟淇阻止了闫瑞玉。 钟淇的样子有点尴尬，她抿了抿嘴，然后才道：“其实……关于少主的事情，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原委的。” 接下来钟淇开始提起当年的事情。 从迷信角度来看，就是有一个算命的，算出齐素雅有可能出现在丫丫的身体里。 丫丫本来生活在非洲战地的难民营，差一点就死了，后来被一些人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算是收养，成长期间算是被保护的很好。 那份保护近乎变态。 直至前些年钟家小姨和人谈话时意外露了口风，被丫丫得知她自己的身世。 顿时被惯坏的娇脾气发作，知晓她自己原来只是一名傀儡而已，是一个容器，以及紫雷全员对她的那些‘好’，全是因为一个不清楚是否真的会出现在这世上的人。 总之最后丫丫气得离家出走了。 齐素雅：“……” 钟淇再度开口。 “前不久我去西欧参加一场会议，这些年紫雷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寻找少主您，也是因为开了那场会，我才得知另外一些事……” 重点来了！ 齐素雅徐徐挺直了背脊，可是接下来她所听闻的事情令她在震惊的同时又有些……狰狞。 同一时间。 第三监狱十环。 这里有一位大佬叫做肖泽，他最近感觉很没意思。 此前江家兄弟陪伴齐素雅住在这里时，他和江家处得不错，而那些人一走，他就觉得生活真是太无聊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上面下达一则任务。 肖泽一副懒骨头的模样。 “这次又是要去哪？” 负责派发任务的人忧心忡忡。 “这回的地方……有些奇怪。存世至今已有百年，肖泽。那个地方很很乱，这次的任务你可以拒绝！” 肖泽按着肩膀活动一下手臂：“我还真就不怕，行了，资料拿来，正好我感觉我骨头都快上锈了，也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然而等抽走负责人手中的那份资料后，肖泽的瞳孔一点点放大。 “这什么鬼？” 另一处，怀春市郊外。 凤遥拧着眉心，手里是一份英文早报。 她凝视着上面的内容，想起一些上辈子曾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世界有很多未解之谜。 比如世界曾被毁灭过五次，现如今的世界是第五文明，第一文明的人有超能力，男人身高两米，眉心有竖眼，女人靠子宫沟通神意，后来这一文明被洪水湮灭。 第933章 如果，几十年后 又比如有科学家怀疑整个太阳系都是一座监狱，人类并非星球本土的生命，而是被外星人流放的。 比如月亮上挖出一具疑似外星人的三眼女尸，又比如月亮上没有嫦娥玉兔，月亮的背面疑似残留外星人的飞船。 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奇葩又古怪，甚至是世界从前遇见灭世的大灾，时间进行重置，比如印象中的沉思着雕像是撑着脑门，后来变成拖着下巴，已过世的名人死而复生，一些事情就算从未经历过，也总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些全是凤遥上一世从网上得知的。 而其中还有一点。 她临死的时候，这个世界，基本上算是步入灭亡后期，即便人类的秩序依然存在，但被吞灭是迟早的事儿。 凤遥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要不要去？” 闭上眼，回想上一世人生最后的画面，她笑了一声。 “趁她病要她命！还有那个变态……哎！” 凤遥叹了声气。 如果不出她所料，目前这个时间点，死变态将要进入那个地方，而她上一世的仇家，也是在那里赚足了本钱，直至四年后从那里出来，才一跃成为人间大佬。 趁着对方成长前，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更何况，上一任血凤帮的帮主曾因对方长辈做出过背叛的事情，灭了那人的父母亲戚全员，只余对方一名漏网之鱼。 这也意味着，就算她不去寻找上一世的仇人报仇，对方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只是…… “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对于这点，凤遥自己并无底气。毕 竟，在那个地方，就连上一世死在她怀里的大变态，都曾九死一生，险些把一条命搭上。 …… 渭阳，大坪村。 齐素雅送走了客人，临了她只是凉凉的瞥了闫瑞玉一眼，便也没心思再思考闫瑞玉以前做过的那些小事了。 因为…… “哎！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简直像个杂交混合体。” 她‘啧’了一声，一副很厌烦的表情。 闫瑞玉不足为道，再怎么样对方也还是一个人。 可是紫雷背后隐藏的东西，还有那个一直在等待她降临的那些人……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齐素雅阴着一张脸。 之后表情变得有一点点恍惚。 她在想，她要不要管这件事？ 这种事儿，匹夫有责，一旦全部爆出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就算现在不爆，可是未来呢？ 几十年后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东西的厉害和妖邪之处。 她迎着阳光，可眼底又一点点冰冷。 回首看着这个家，是她在这里立世的根本，是她最重视的，而任何对这个家庭有害的，不论是任何因素，都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况且，如果几十年后，她老了，她打不动了呢？ 所以，趁着还年轻，趁着还有这份能力，多折腾折腾？ …… “在想什么呢？” 苏宴白最近在闭关赶稿，当他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齐素雅一副恍恍惚惚的表情。 第934章 齐爷我不敢当 齐素雅咬着腮帮子，做出一副牙痛的表情。 “舅舅？” 她冲着苏宴白眨眨眼，正要开口问一件事，就见奚愿从厨房出来。 “客人走了？” 齐素雅闭上嘴，用鼻音‘嗯’了一声。 奚愿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好似并不知晓今天的两位客人和丫丫有关。 他转而拿来一本书，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里面夹着一份简报。 “这个，有点奇怪。” 奚愿抽出那张剪报。 齐素雅定睛一看：“……” 行叭，齐爷我淡定！ 倒是苏宴白一副惊讶的样子：“原来从这么早之前就开始了么？” 齐素雅：“？？？” 她家的问号小朋友又冒出来秀存在感了。 “这么早是什么意思？” 苏宴白皱了下眉，之后忧心忡忡，嗓音也变得干哑几分。 “……直至我死，这个世界，沦陷了大半。” 齐素雅：“！！！” …… 江敬云办完顾斯年的事情后，又开始在怀春市这边折腾，但刚折腾了一半，一通电话把他叫回大坪村，甚至就连忙于拍戏的江秀祯都急火火的赶回来了。 当天夜里，灯火通明，江家十三个男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汇聚一堂，再加上齐素雅一个，大伙开了一场会。 齐素雅抿了抿嘴：“……我是从末世来的，死于丧尸潮，被一头丧尸王一爪子刨死的。” 提起这个有点羞于启齿，因为死的挺憋气的。 江家众人对视一眼。 齐素雅‘叩叩叩’地敲了敲桌子。 “然后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曾有人预言我会来这个世界，并且有‘很多人’都在等我来。而真要是分析起来，那些人……不是人！是进化出类人智商的高等丧尸，大概是丧尸王那个等级。” “钟淇，就是闫瑞玉那个未婚妻……她告诉我一件事。” “在那个预言里，我是水神，是生命之神，我的水可以救活丧尸皇。” “所以合理怀疑，既然我可以穿越，有没有可能那个丧尸皇也是穿越的？” “是从我那个世界过来的！” 齐素雅又拿出稍早之前奚愿让她看的那份简报。 “舅舅提起我们所不知道的上一世，世界沦陷了大半，那些怪物在扩张，唯一的不同在于有着人类的智商，有领导者。” “但是如果置之不理，可能……” 也要像她以前的世界那样，生灵涂炭。 况且，她的灵泉水是对方急需的。 钟淇不明白那番预言的意思，只知一旦‘少主’降临，要继承对方一切。 但齐素雅是人。 而丧尸呢？ 丧尸吃的是什么？ 少主？ 齐爷我不敢当，也不想当！ 就算是王级丧尸都无法控制那种本能，丧尸完全可以视作另一种生物，不断进化，腥风血雨。 言尽于此后，齐素雅沉默下来。 江家的男人也在沉默。 最后是年龄最小的江秀祯阴嗖嗖的问了句：“所以，你想以身涉险？” 作为科技大佬的苏大哥苏慕戎，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导弹一发，能不能解决？” 第935章 厌宸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齐素雅一脸无语地看着苏幕戎。 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不过要是能解决就好了。 但如今对方的发展并非齐素雅以前执行任务时的岛屿，而是在一片陆地上，生灵涂炭，真要是使用这个，要殃及更多无辜。 齐素雅觉得上一世那些领导者没有动这种念头，没准也是因为这种顾虑。 最后大家相互对视，彼此：“……” …… “小葡萄，来。” 齐素雅抱起胖乎乎的小娃娃，小朋友分量还挺重的。 睁着一对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这孩子一旦嚎起来就像一只小魔鬼，但肉嘟嘟的小脸一旦笑起来就是萌化人心的小天使。 夜已经深了，但孩子精神很不错。 齐素雅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双手从后面穿过她腋下，环住她的腰，把母子两个收进怀里。 齐素雅都不需回头就知道来者何人。 楚厌宸的下巴搁在她肩上，他蹭了蹭她雪白的脖颈：“我感觉……这就是我想要的。”有妻有子万事足，拥抱住他们，就像是拥抱住整个世界。 齐素雅被他蹭的有点痒，而且这男人看似温情……但是能不能不要顶我？？ 直至半晌之后，总算把精神满满的小朋友哄睡。 小孩躺在婴儿床里睡得四仰八叉，齐素雅拎着一条睡裙走进浴室。楚厌宸笑着凝睇她背影。 她听见他笑声，身形一僵僵。 啧啧啧，笑得怪撩人的！ 等着，等我洗完澡，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然而她这边进入浴室，刚要开洗，就听咔哒一声。 回头。 齐素雅：“……” 这么迫不及待的么？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俊雅儒丽，又禁又欲。 她眉毛一扬。 他也扬了扬眉梢。 行叭。 欠收拾。 那就打场水仗吧！ …… 事后。 打水仗累的气喘吁吁的齐素雅，宛若一条咸鱼一样被楚厌宸从浴室里抱出来。 齐素雅：“……我觉得这个女尊世界，打完水仗应该女人抱男人才对。” 男人心情很好的轻轻一笑。 笑得她腰眼一麻，连忙夹紧了腿。 把她放在床上，他拿起一条苹果色的长毛巾帮她擦了擦湿漉漉的短头发。 期间他勾起她下颚，很珍惜的在她唇角吻了吻。 齐素雅：“……” 磨了磨嘴皮子。 这不过瘾啊，蜻蜓点水太不过瘾了！ 于是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狠狠地来了香吻一枚，直至男人呼吸失速，她这才满意地得意一笑。 然后往他身上一趴。 “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 楚厌宸被她压在床上，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嗓音很哑，比情动时还哑。 “你说真的？” 她眉梢一扬：“这么好的男人不能放过！” 她握住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 然后抓着他的手，吻了吻他戴在左手的金色指环。 最后，像是一只调皮小猫。 她明媚似春光，闪闪发亮的冲着他笑。 “我记得，你说过，戴这个戒指，是因为想要告诉那些垂涎你的女人，你已经有主了。” “但是，我更想亲自为你戴上它。” 第936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厌宸脸是僵的，可能是莫大的惊喜冲击令他回不过神来。 良久，良久，他眼角划出一抹残红，忽地扬唇笑了：“我怎么感觉……我今天像做梦一样。” 先是一场家庭会议，来自那些怪物的冲击。感觉离他们的生活很遥远。 然后又是她甜蜜的言语。 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然后搂住她的腰，抱着她翻了一个身。 她笑盈盈的，像个八爪鱼一样，用两条腿盘在他腰上，两只手也挂在他脖子上。 “反正我不管，你必须娶我！不对……你必须嫁给我！孩子都生了，不可以做渣男，不可以不负责任，不然就剁了你！” 他失笑，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幸福愉快的笑容。 眼底眉梢都满是喜悦柔和。 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好。” 他轻轻的说，“我嫁，我娶，怎样都好。连身带心，整个人都给你，命也给你。” 她眨了下眼，忽然狠狠拽着他脖子，用力吻住他的唇。 嗷！！！ 太激动了，唯有一炮可表达欢心！ 但是。 “呜哇啊啊啊啊——！！！” 不合时宜的哭嚎声响起，两人扭头看向大床旁边的婴儿床。 然后：“……” 啧。 一炮？ 炮口堵死了，连炮台都没了！ 可怜的爸爸妈妈只好爬起来哄小孩。 两人对视时，又忍不住噗嗤一声。 …… 第二天。 齐素雅瞒着家里偷偷摸摸的出门一趟，江家其余人感觉气氛有点奇怪，因为……太骚了！ 楚厌宸他太骚了，笑得太骚气了，春风得意，春光满面。 下午齐素雅跑回来，抓走楚厌宸。 两人神神秘秘的。 直至开着车子来到山顶上。 “三，二，一……” 她按下遥控器。 砰！ 咻——！ 一束束眼花冲天而起，照亮了星夜，也照亮了整片天地。 她有点紧张。 这种事情是她头一回，以前没这种惊艳。 手心里有点出汗，她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盒子，等打开盒子后，露出一款男士的铂金钻戒。 她单膝跪在地上。 平时最喜欢眨眼睛的姑娘，这回认认真真的抬起小脸凝视他，这回一次眼也没眨。 “楚厌宸先生。” “你愿不愿意和我共度余生？” “每天和我在同一张床上醒来，让我和你一起养孩子，做各种各样快乐的事情，姿势任你选！” “我优点多多，我的小金库富可敌国，而且我昨天量了一下个子。” “我终于一米七了！” “我肤白貌美大长腿，我还性格好，虽然有时脾气有点坏，但是不准你说不！” “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接受退货的那种。” “余生一直一直，直到发白齿摇。如果土葬，我们进一个棺材里，如果火化，我们的骨灰混合在一起。” “你愿意嫁给我吗？” 楚厌宸含笑注视着她，眼角却已彻彻底底的红透了。 “傻丫头。” 一把握住她臂弯，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明明昨天就已经回答过，她还偏要给他一场仪式，害她怪感动的。 “我嫁！” “这一辈子售出不退！” 第937章 夜色，星辰，盛大的烟火 年幼时，这些山里为他带来很多不好的回忆。 而现在，过往那些全部褪色。 他能看见的，是她可爱的笑容，是她亮晶晶的眼睛。 整颗心都被她填满，再也没空伤春悯秋。 这一刻他发现。 这个世界真的很好。 就算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因为美丽的她，就算是那些肮脏的，不堪的，也变得可爱。 “雅雅。” “我爱你。” “很爱很爱你。” 唇齿胶着。 夜色，星辰，盛大的烟火。 这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候，而他相信，从这一刻开始，未来的每一天，都会比起前一天更加幸福。 因为有她。 …… 几多欢喜几多愁。 大坪村里，男人们站在院子里，望着远方盛大的烟火。 “这烟花……有点吵。” 江敬云失神地看着，火光在他眼底浮动，七彩的眼花映照他温润雅丽的黑眸。 江雁洲和他肩并肩：“……不早了，回去睡吧。” 抿了抿嘴，江雁洲率先起身。 江碧城蹲在地上，手里无意识地搓着一条橡皮泥，神色像是有一些恍惚。 江枫愚看了看江碧城，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后摸摸自己的心头，安静的垂下头。 江紫衿轻轻的笑了声，眉尖一蹙，又重新舒展，笑得自己眉眼泛红。 江秀祯脸色铁青，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咬的自己嘴唇出了血。 苏幕戎一副恍惚的样子，好像在回忆，陷入回忆中走不出。 苏毅农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往回走，好似不在意，只是步伐变得很凌乱。 苏念初一副清冷的样子，慢吞吞的点了一支烟，慢吞吞的叼在口中抽，烟灰烧出一大截，直至自然坠落。 苏宴白摘下他的近视镜，用镜布擦了擦。他自觉是个老年人，多出一世的阅历比起其他人更沧桑，却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 楚似瑾一副愕然的表情，良久，才扯了扯唇，像是想笑一笑，可终究是没能笑出，只能低头咽下自己喉中的苦涩。 于修凛茫然望着那夜色，烟花已经放完了，一颗心却似钝钝的刀割。 他们出奇的沉默。 又或许他们早就心中有数。 …… 齐素雅自以为她挑选了一个很远的位置放了场烟花，没人能猜到是她干的，但还是有点做贼心虚。 求婚已经求了，可是接下来却要面临更重要的一件事。 该如何坦白？ 她抓耳挠腮，脑海时不时浮现苏念初和江雁洲的脸，又突然想起江秀祯。 而家中表面上似一切如常。 直至第二天的下午，齐素雅正在琢磨如何告知大家，就突然察觉眼前一黑。 一个陌生的女人，身高至少得有一米八，分明一副亚洲人的面孔，却有一对冷冰冰的金色眼眸。 这个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齐素雅：“……” 心中一紧，几乎是第一时间立即拔枪瞄准对方的头颅。 砰——！！ 江家的男人突然听见枪响，他们脸色一变，迅速冲了上来。 “雅雅！” 房门一开，只见阳台处空空荡荡，只于一把手枪，安静的躺在果绿色的地毯上…… 第938章 阿金 那名身材魁梧的亚洲女人有着金色的眼眸。 齐素雅在看见对方的第一时间把枪射击。 她瞄准对方的眉心，然而，威力无穷的金属弹头，竟然只在对方眉心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下一刻，齐素雅甚至都还来不及眨眼，就觉面前忽然掀起一阵风，接着有人一掌劈在她的脖子上，狠狠敲昏了她。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有多久。 这期间齐素雅的臂弯留下一枚枚青色的小针眼，对方似乎为她注射了一些东西。以至于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 …… 这是一间石灰色的水泥房，听觉率先复苏。 她听见一些声音，像是怪物的嘶吼。 齐素雅脸上的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 她的身体有些虚弱，头脑发涨，单手撑着铁丝网的单人床，慢吞吞的坐起来。 室内木门是绿漆色的，窗户还算干净。 但这个房间除了一张单人床，就只有一个小的无窗洗手间，电灯是钨丝的，这一切看着很简陋。 齐素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首先来到窗户边，发现窗户外面焊着铁栏杆，楼下的街道一片狼藉，能看见一些商铺，很有年代的气息。 然而…… 地面干涸的血色，远处叫嚣的丧尸，空气里独特的腐烂味道，还有活着一脸惊恐奔逃的人群…… 齐素雅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地吐出来。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开启。 是那个金色眼眸的亚洲女人。 “少主。” 女人一对冰冷的金眸凝视着齐素雅。 齐素雅眉梢一挑，她重新走回床边坐下：“我昏迷了多久？” 女人看了齐素雅一眼，“十天。” “那我来这里多久了？” “昨天。” 齐素雅：“……” 这意味着从临江省怀春市的大坪村来这里，这期间用了九天。 在这段日子中，她有超过一大半的时间处于浑浑噩噩的昏迷状态，少数的几次清醒是在一些交通工具上。 但是，就算是搭飞机出国，也绝不会用这么久时间。 看来她是被这个金色眼睛的女人带进她们的‘大本营’。 而这个大本营一直很神秘，据苏宴白所说，这里相当于一个国家，但这个国家却无法在地图上找到。 齐素雅半眯着眼睛，她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看向那个女人。“你叫什么？” “阿金。”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名字，齐素雅心想：“那么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阿金没什么表情：“少主在生气，但必须忍，因少主受制于属下。” 齐素雅眉梢一挑，“看来你还挺聪明。” “少主过赞了。” 齐素雅：“……” 阿金：“……” 最后，齐素雅起身，她忽然摸了一下阿金的脖子，像是在调戏阿金。趁着阿金反应过来前，一枚微型定位器已经黏在阿金的脖颈处。 “不错，脑子转得快，挺有钱途嘛。” 她不尴不尬的夸了阿金一句。 阿金：“……” …… 齐素雅感觉自己被人关起来了， 第939章 驯服与小黑屋 或许应该把‘感觉’二字去掉，她是真的被囚禁了。 阿金神鬼莫测，每天只出现三次，为齐素雅提供一日三餐。 齐素雅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在想一个问题。 曾有人预言自己的出现，阿金背后的人一直在等待自己，自己在语言之中被称作水神，生命之神。 这指的大概是齐素雅空间内的灵泉书。 如今她相当于是对方的救命稻草，但很显然，那个预言即便预知了一些事情，但并不知晓自己身怀空间。至少，一日三餐，还有阿金对她的态度，令她明白此事。 而另一点则是…… 即便阿金称呼她为‘少主’，但看得出阿金并不信任她，否则也不会把她关在这里。 齐素雅眼珠转了转，她在琢磨着，阿金恐怕是想驯服自己，获取自己的忠诚，一旦自己这边交付忠诚，阿金才会交付信任。 等阿金真正信任她后，才会带着她去救那位重要的人物。 但，对方到底是如何打算？ 阿金想如何驯服她？ 就只靠日复一日的关小黑屋么？ …… 很快，齐素雅就等来了阿金的行动。 当房门开启，一名男子被阿金从外面推了进来。 齐素雅看向那名面色潮红的男子，男人一副隐忍的表情，眸子里头有点惊慌失措，唯一值得称道的是长得不错。 这算什么，美人计么？ 齐素雅险些没笑出声来。 可惜，她见过的美人太多太多了，至少单就容貌和姿色，她至今为止还从未见过能超越江家的。就算是肖泽、闫瑞玉，这二人的身材长相，也顶多和江家处于伯仲之间而已。 于是这一晚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第二天阿金打开门，皱着眉一副不太满意地看向那名男子。 中午十分。 齐素雅面前摆了一桌类似满汉全席的大餐。 齐素雅：“……” 美人计不成，就改弦易辙了？ 可惜，味道虽不错，但比不上她自己做的。 …… 阿金在做各种各样的尝试，可以把这视作为她正在试着攻略齐素雅。 齐素雅表面声色不露，然而内心忧心忡忡。 因为她知道，一旦阿金将所有方法全部尝试一遍后，倘若自己仍然不为所动。 那么，介时危险的，不是她，就是她家里的那些男人们。 比如精神系丧尸擅长精神掌控，又比如阿金可以咬齐素雅一口，把齐素雅变成丧尸。 再不然就像抓走齐素雅时那样，如法炮制，把江家那些男人抓过来，逼迫齐素雅就范。 其实在齐素雅看来，这才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只是不知阿金为何不愿这么做，是因为不想撕破脸么？ 又或者阿金心里有什么顾虑，所以才暂时没有那么做？ 但是齐素雅更加相信，人一旦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而阿金，她从前也曾是个人。 …… “够了！” 这一日，楼下，阿金正在做一些准备，她仍在尝试攻略齐素雅，但一名绿头发的女人宛若一阵风，倏然来到阿金的身边。 “你这么做根本没用！” 第940章 攻略那个齐素雅 阿金冰冷的金色眼眸看向绿头发的女人：“但这是最安全的。” 绿发一哽。 她们不敢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她们赌不起。 诚然她们可以把齐素雅变成同类，又或者是逼迫齐素雅就范，但她们无法确保齐素雅是否会真心的救她们身后那个人。 一旦齐素雅耍花招，那后果很有可能会不堪设想。 绿发闷闷地看了阿金好半晌，突然心烦意乱了起来。 阿金继续自己手边的工作：“几十年都等了，不差这几天。” 绿发闷闷地看着阿金。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少主’出现了，她却有点等不住了。 她迫不及待地希望‘那位大人’能够恢复健康，能够彻底醒来。 …… 阿金没再理绿发，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往楼上走去，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上锁的房门。 她看见齐素雅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坐在床上，两只脚丫来回晃悠。 阿金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来到齐素雅面前，露出自己手中的盒子，并且还当着齐素雅的面儿打开。 齐素雅做出一副‘我就只是随便看看’的表情，然后倏地一下，她定睛一看，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做出一副矜持的表情。 这盒子里面的，是一样古董，是古代女子的发簪，用翡翠雕琢而成，模样很是精美。 阿金定定地盯着齐素雅看了半晌，最后安静地放下这支古董发簪，如此前的那些日子般，脸色没什么波动表情地向外走去。 …… 第二天阿金又带来一件古董，这一回齐素雅拧了拧眉，看样子似乎不太喜欢。 阿金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釉彩花瓶，然后安静转身。 第三天，第四天，接连几天下来…… 阿金有了进展。 比如齐素雅很喜欢首饰，诸如发钗发簪珍珠耳环翡翠镯子之类的，以及文房四宝名人字画等等，至于旁的，比如花瓶之类的摆件，她不屑一顾。 于是，自以为摸清齐素雅喜好的阿金终于正式开口了。 “少主喜欢这些珠宝和字画？我这里，还有很多。” 齐素雅懒洋洋的，“喜欢？” 像是哼笑了一声。 阿金定定地看了齐素雅半晌，像是在判断真假。 齐素雅眉梢一挑，“金银不过身外物，我可不喜欢那些铜臭味的东西。” 阿金皱了皱眉，因为齐素雅这番话不像是假话。 可是…… 之前她拿来那些古董时，齐素雅分明一副很喜欢很在意的样子。 这时阿金忽然看见，齐素雅的枕头边摆着一本书。 这是阿金攻略齐素雅的环节之一，为了摸清楚齐素雅的喜好，阿金曾做过很多尝试。 其中便包括书籍。 而这本书的内容竟然是考古？ 齐素雅像是注意到阿金的异常，忽然侧首看向床头，然后一副尴尬的样子，抓起枕头压在那本考古学的书籍上。 阿金：“……” “少主喜欢考古？” 忽然想起之前的珠宝字画全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陪葬品。 齐素雅瞥了阿金一眼，没作声。 第941章 毛骨悚然的笑容 齐素雅必须为阿金点个赞，因为这人是真的真的太擅长脑补了。 事实上齐素雅这边不过是传递了几个‘暗示’而已，阿金就已经帮齐素雅安排的明明白白。 于是这天下午，被囚禁的齐素雅总算是走出了房门，她眯着眼睛看向天空的太阳，这阳光有些刺眼，而此时天气已是六月。 阿金为齐素雅拉开车门，这附近的区域已被清理过一遍，只剩下高等级的丧尸，至于那些无脑的，只剩兽性本能的，则是全部都被绞杀干净了。 也多亏如此，最近齐素雅睡得不错，不必再半夜三更的被那些吼叫声吵醒。 齐素雅坐进车子里，阿金坐在她身边，另外还有一名司机负责开车。 这车子是改造过的，比如保险杠是采用特殊的合金，车窗是坚硬不易碎的防弹玻璃。 齐素雅侧首看向窗外，发现她之前所住的地方类似于城市边陲，而今车子正在往郊外开。 她半眯着眼睛，随后闭目养神。 …… “到了，就是这里。” 阿金领着齐素雅从车上下来，她们面前是一处墓穴的入口。 齐素雅眼神亮了亮，冲着阿金投去赞赏的一瞥。 接下来阿金拿来一些下墓的装备为齐素雅穿戴整齐，至于阿金，以及负责看守墓穴的，还有阿金带过来的这些人，则是孑然一身。 毕竟他们这些人是丧尸，本质上和人类有很大不同。 齐素雅很是开心地看了看阿金：“多谢，我非常高兴！” 此前被关小黑屋，无论楼内还是楼外都有很多人把守，可算是密不透风，插翅难飞。 而就算侥幸逃走，以当时的地理环境，再加上阿金对其他丧尸的等级压制，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被重新抓回去。 而一旦这样，再想逃跑可要困难许多。 但如今不同。 野外的丧尸比较少，阿金事先清过场，而沉迷考古的人设也只是一个陷阱而已，是因为她早就计算好了。 她笑眯眯地弯了弯眼睛，旋即第一个，率先跳下了墓穴。 …… 这个墓穴并不深，规模也一般，优点在于年份久远。 阿金其实也防了一手，她怕齐素雅心思不安分妄想逃跑，而结构太过复杂的墓穴容易出乱子。 像是这种构造比较简单的，则是更加方便于看守。 她们进入一间墓室，再次打了个地洞，齐素雅装模作样地靠近棺材，又拿着手电筒和放大镜看了看棺材上面的花纹。 直至几个小时后：“不行了，这里空气质量不太好，我有点床不上气来，咱们快点去地面！” 齐素雅做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急火火地带头顺着原路返回。 但就算她速度很快，却依然被阿金等人轻松追上。 齐素雅弯了弯眼。 她背对着阿金等人，无人能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但若是看见……怕是要毛骨悚然。 轰！ 一颗手榴弹，原地爆炸。 墓穴出口，也瞬间塌方！ …… 泥土沙石向下滚落，在变故发生的一瞬间，阿金首先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抓齐素雅。 第942章 找到，就是我的了 阿金不清楚齐素雅是哪来的手榴弹，但她出手还是慢了些。 阿金等人被泥土活埋，等她们灰头土脸地从塌方之处爬出来时，就见阿金脸色已气得铁青，神色更是极度冰冷。 “挖！” 阿金一声令下，顿时有人开始向下挖掘，然而除了新鲜的血液，再也看不见其他…… 阿金脸色煞白。 那颗手榴弹是不知名的型号，但威力巨大，把人炸的四分五裂尸骨无存也是可以想象的。 而只要一想那名少女竟然死了，阿金眼底便升腾起深沉的绝望和愤怒！ “该死！她要死，她就去死好了！可她……” 可她是预言中的水神，是生命之神，也是‘那位’唯一的生机啊！ 她们这些人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哪知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金只要一这样想就怒之成狂。 但她很快就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首先，她不认为齐素雅会同归于尽。 其次，那颗手榴弹…… 她认为齐素雅这么做，一定是因拥有逃生的底气！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挖！” 阿金脸色冰冷地看着那些被血水染红的泥土，她神色阴沉的可怕。 …… 地底深处，齐素雅带着呼吸机，身上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 在一些特殊时期，防护服可以阻隔外界病毒，而她身上这套防护服材质很怪，能够裹住她自身的气味，不被外界的丧尸发现。 她受伤很重。 在爆炸发生的第一时间，她就立即使用一种动力装置带着自己向地底推进。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些伤主要在肩膀后背和腿部。 她脸色有些苍白，但目光里像是噙着些讥诮。 “天道好轮回，且看饶过谁。” 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她眼底闪过一抹乌光，旋即打开动力装置继续推进。 …… 齐素雅使用的动力装置是个黑科技，类似个锥子，在地底钻来钻去。期间她掏出平板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的定位，阿金正在进行追踪，对方的速度忽快忽慢。齐素雅不断修改自己前进的方针，用来和后面的追兵拉开距离。 直至两个小时后。 噗。 轻微的破土生响起，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护目镜的女孩子，她挣扎着从土堆里面爬出来。 但她身上有伤，即使已经使用了灵泉水，但她伤势太重了，暂时尚未痊愈，行动也有些受限。 忽然之间。 一双手从后面传过来，对方两手穿过她腋下，像是拔萝卜似的，将她整个从土中拔出，并且高高地举上了半空。 齐素雅懵了懵。 她呆呆地回头看向身后，就见一个野人羞涩地眨着一对儿大眼睛。 他青涩腼腆，浑身上下脏兮兮，只剩一双眼睛明亮又透彻。 “找到了。” “是我先找到的呢。” “这样一来……姐姐，就是我的了！” 然后，少年冲着她笑。 笑出一副怪可爱的样子。 齐素雅：“？？？” 日了狗了！ 江小秀，请问你为神马会在这里？ 而且居然还造的像个野人一样？？ 第943章 姐姐必须补偿我 秀祯是一个很有少年感的人，他平时喜欢穿白衬衫牛仔裤，再不然就是白色短袖，很青春的大男孩，有大学生的文艺气。 但这人眼光浮动，看起来又有些儿顽皮。 他性格中有比较淘气的一面，就比如现在。 他乌黑的瞳孔闪烁偏执，但眼眸在微微发亮。故意做出羞涩腼腆的模样，又像是有点小腹黑。 “姐姐害我好担心，必须补偿我。” 他把穿着防护服的齐素雅举高高，眼尾上挑划出一抹得意。 齐素雅疯狂蹬腿：“放我下来啊！” 她又不是小孩子，举高高什么的真太羞耻了。 秀祯：“才不要，既然被我找到了，那……姐姐就是我的了。” 十分顽皮的模样，还撇了一下嘴。但可能是怕齐素雅不舒服，他没再举高高，而是轻轻的把人揽腰抱起来。 “唔！”齐素雅闷哼了一声。 她后背有伤，即使之前已经灌了不少灵泉水，但创面实在太大了。 秀祯怔了怔，于是放弃想要抱人的决定，转而蹲在齐素雅面前。 他双手勾住女孩子的腿弯，腰背一挺，就把人背了起来。 这地方有些荒凉，能看见远处城市废墟的轮廓。 但秀祯似乎是怕这里不安全，他飞快地拔腿带着齐素雅离开。 齐素雅因为后背上的伤不太舒服，秀祯背她背的很稳。 隔着脏兮兮的防护服，这防护服不但能裹住齐素雅自身的气味，也隔绝了外界的气息，但能感受少年的体温…… 或许不再是少年，他已经成长为青年，是一名成年的男子。而她对他的印象，似乎依然停留在当年。 目光穿透护目镜，齐素雅瞅了瞅秀祯雪白的脖颈。她抿了下嘴，心情有一瞬复杂。 但忽然想起一件事。 “快放我下来，把这个穿上！” 齐素雅拍着秀祯的肩膀，秀祯见她手里凭空出现一套防护服，怔了怔，然后点头。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他自己身上的脏衣服，齐素雅一哽，连忙扭开头。 他大大方方地冲着齐素雅笑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防护服。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继续露着，但事分轻重缓急。 等穿上和齐素雅同款的防护服后，他原地审视一圈，“姐姐，有火柴吗？打火机也行。” 齐素雅怔了下。 之后，就见秀祯接过她从空间里面拿出的防风打火机，点燃了他之前脱下来的那些衣服。 衣服化为灰烬，燃烧布料的烟雾冉冉上升。 秀祯抬起头看向天空，又再次原地审视了一圈。 “走！” 秀祯重新背起齐素雅，他迈开稳定的步伐，大步冲向了远方。 …… 阿金怀疑齐素雅没死。 她虽然不清楚齐素雅的手榴弹到底是从哪来的，忍不住阴谋论，怀疑自己这边的人手是否被齐素雅买通？ 但她很快就否决了这一念头。 她觉得，如果她们这边的人当真因为一颗手榴弹而认为齐素雅死了，那反而才是中了齐素雅的计。 这分明是一招金蝉脱壳。 第944章 陈年老醋 她之前使用动力装置，一方面迅速逃路，另一方面也轰塌了自己在地底留下的钻地痕迹。 以至于阿金即便喊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其实进展并不顺利。 直至许久后。 等阿金这边理清了线索，终于找到齐素雅从地底钻出的位置，却发现这附近残留一些脚印，是男性的脚印。 阿金顺着对方留下的气味继续追，她心里琢磨齐素雅很有可能是被某个人救了。而不远处则是一捧灰烬。 这灰烬还是热的，似乎刚烧完不久。 但这些灰烬烧光了衣服上残留的气味，线索就这么断了，顿时气得阿金懊恼不已。 …… 齐素雅趴在秀祯背上，从外表看不出来，但防护服里面早已沾满了血。 她不太舒服，摘下防护面罩灌了一大杯灵泉水。 秀祯的步伐非常稳定，而且速度很快。 他穿过一片废墟，这里似乎是个小村子，有腐烂的尸体无人处理，也幸好防护服可以隔绝外面那些恶臭的气味儿，要不然秀祯怕是得被腐尸的味道熏吐。 秀祯面不改色地行走在尸堆中，他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土房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封好门窗，防止外面的气味泄露出去，然后才摘下他自己和齐素雅戴在头上的防护面罩。 “姐姐？” 他凝视着少女苍白的面容，为对方拉开防护服的拉链，露出里面沾着血的衣裳。 秀祯有一瞬静默。 很多事不必问，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 有那么一刹那，秀祯的脸色十分不善，眼底也升起浓重的阴翳。 “就知道……姐姐身边不能离开人……” 也不知秀祯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 齐素雅不太自在。 “秀祯？我没事了。” 秀祯扬起唇角笑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嗯，我知道，姐姐已经没事了。” 可那眼底依然过分的阴沉，这份阴霾令他故作乖巧的笑容都变得阴森。 …… 齐素雅洗干净身上沾的血，她检查过自己的伤口，在灵泉水的帮助下已恢复如初，但可能是因失血过多，她的气色有些苍白，于是她又拿出一些晶核攥在手心里吸收。 这期间秀祯一直安安静静的，并未打扰齐素雅，可那眼底忽阴忽晴，像是在琢磨一些不太美好的念头。 直至……“秀祯？” 齐素雅看向秀祯，秀祯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笑出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看向齐素雅：“姐姐！” 他一步走来，黏在齐素雅身上，甚至还隔着衣服布料，往齐素雅的身体上蹭了蹭。 齐素雅：“……噗！” 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发骚的行为，大概也只有秀祯干得出来。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太傻，秀祯肯定是为了找她才跑进这种地方的。 于是她改口。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只有你一个人么？其他人都还好么？” 秀祯不开心。“姐姐就只惦记其他人，都不惦记我的么？” 齐素雅：“……” 酸了酸了，为何我好似闻见一坛陈年老醋？ 第945章 一起共创生命和谐伟大交响曲 秀祯掐了掐齐素雅的脸颊，把女孩子光滑白嫩的脸颊捏出一抹红，他抿着嘴阴沉沉的。 “姐姐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生气！” 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想要扒了她，想把她连皮带骨的吞进自个儿肚子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那么做。 他不愿突破防线，他怕她讨厌他。 不想做会被她讨厌的事情。 那种事情并不是爱情。 齐素雅：“咳？” 这孩子气性很大呀，她有点心虚。 “当心伤肝！” “呵呵？” 秀祯眉儿一挑，倏地逼近了齐素雅，他忽然压低了嗓音，身体向前逼近，指尖按在齐素雅身后的墙壁上。 “姐姐。这地方，如今就只有我们两个孤男寡女。” 他用自己的下巴颏轻轻蹭蹭少女的额头，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他的气息包围了齐素雅。 就算齐素雅已经长高很多，在事发之前终于满足她从前的愿望实现一米七，然而比起一米八多的秀祯，她还是要矮一些。 更何况她如今莫名尴尬，还猫着腰，就显得更小了一点儿。 秀祯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在她下巴颏上打了一个转儿，然后指尖一挑，他擒住她下颚。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点让彼此都很快乐的事情。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好好把握住，没准要被天打雷劈呢。” 齐素雅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的样子，她神色左右闪躲。 “咳！我觉得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 秀祯一副好惊讶的样子：“这就是正事呀！天底下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一起共创生命和谐伟大交响曲，这可是一件感人肺腑的事情呢。” 听他瞎掰！ 齐素雅站累了，于是身子一歪，坐在旁边的农村土炕上。 秀祯再次逼近：“一起舒舒服服的，这不好么？” 然后他笑得一脸色气，握住齐素雅的手往自己身上带。 “是不是很有分量？” 齐素雅：“……” 一口老血哽在心头。 她活像是被烫了一下，倏地抽回手。 “江、秀、祯！” 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秀祯冲着她眨眨眼，表情居然还满无辜的。 “姐姐真是太没情趣了，人活着要重在享受呀！” 他以为过来人的姿态开口，不过，他也后退一步，没再撩拨。 他侧首看向窗外，总算是露出几分正经模样，提起齐素雅口中的‘正事’。 “那天听见一声枪响，等我们上楼之后就发现你人已经不见了。” “后来是苏舅舅提起这个地方，他上辈子曾从年初口中听闻过大概方位。” “于是我们来了。” 齐素雅：“我们？？” 老天爷！ 她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总不可能十三个整整齐齐全都过来了吧？ 秀祯像是看出齐素雅心中所想，他点了点头：“不过期间我们遇见丧尸，那些东西的嗅觉很灵敏。我们十几个人聚在一起相当于活靶子，所以最后大家决定兵分数路。” 秀祯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第946章 这是心病，入骨相思 秀祯有点纳闷苏家那位大哥哥苏幕戎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构造的？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他手腕靠近臂弯的地方能摸见一块四四方方的硬核。 他们出发之前曾做过很多相关准备，其中之一就是这个东西。 类似无线电接收器，可以调频，可以用来远程联络，是苏大哥参照齐素雅空间那些黑科技捣鼓出来的。 秀祯蹙了一下眉，之后忽地眉眼一悦，像是想出什么鬼主意。 “姐姐……” 黏糊糊的声音响起，他靠在齐素雅身上，同时双手环住齐素雅的腰。 她的腰肢不盈一握，他两只手在她后面敲击镶嵌在皮下的无线电。 “姐姐，嗯啊，秀祯我好想姐姐呢！” 齐素雅的耳朵狠狠抖了抖。 请问江小秀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又发神经了？？ …… 这是一辆军卡，苏幕戎站在军卡的车顶上，他冷酷着一张脸，身上满是一种铁与血交织而成的韵味。 军卡开足马达，后方跟着一串张牙舞爪的丧尸。 苏幕戎扛起冲锋枪对准那些丧尸连续射击，他器宇轩昂，却又有种深沉的魅力。 正在这时左手一颤，他蹙了蹙眉，连续射出了几十发子弹，枪枪爆头。 等处理完后头追击的丧尸，他这才点开镶嵌在皮下的接收器。 这个接收器不仅可以即时通讯，也有留言功能。 而这，正好是一则留言。 “姐姐，嗯啊，秀祯我好想姐姐呢！” 是某人故意卖骚的声音。 下一秒。 “江小秀你又怎么了？我这里有药，你吃不？” “姐姐知道么？我现在好像把你扑倒，然后我们再继续做这样这样，或者那样那样的事情。” 最后，忽然一声xiao魂的吟哦。 苏幕戎：“！！！” 嘎嘣一声，差点没捏碎自己手中的枪杆子。 江秀祯最后的吟哦，是自带小波浪线的那种，贱的不能再贱了，也特别的引人遐思。 苏幕戎一副深沉的模样，认真思忖一件事。 很好，雅雅找到了。 雅雅正和秀祯在一起。 所以。 江秀祯你到底想要怎么死？？ …… 花样作妖的江秀祯耍了一个小心机，心想他真的是太太太善良了！ 是他第一个遇见雅雅的，是他第一个找到的。 看？他多有良心啊。 怕家里那些提心吊胆的哥哥们不安心，故意透露雅雅的行踪，让大家知道雅雅正和他在一起。 他可不就是善良么，可不就是有良心么！ 江秀祯默默为他自己点个赞，十分不要脸地赠送他自己好人卡一张。 而齐素雅则是满头雾水的，她现在有点怀疑……“秀祯，你是不是真的生病啦？” 生病看病，有病就找苏毅农！ 她一脸严肃的思考。 江秀祯：“……” 之前的好心情不翼而飞，他磨着牙，简直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听听，快听听，她这叫人话？ 他眼皮子一掀，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说：“是呀，我病了，病的不轻呢，病入膏肓呢。这是心病，入骨相思。所以姐姐要不要帮我治一下？” 第947章 拉足一车仇恨值的江秀祯 秀祯顺便抛了个媚眼儿，作势就要宽衣解带。 齐素雅：“……” 社会社会好社会。 咱惹不起，咱也不敢惹，咱自闭总行了吧！ ……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齐素雅和江秀祯提起阿金的事情。 秀祯蹙了一下眉。 “依目前这种情况来看，硬扛是肯定不行的，以卵击石要不得。” 适当藏锋是为了更有效的出发，类似于韬光掩护，默默累计自身的经验，等经验值足够高之后，再来个必杀技，争取一击必中。 齐素雅点着头：“我原本是想诈死的，但限于场地，还有阿金那边的人手，以及……总之最后诈死没成功，但也算是逃出来了。我相信阿金肯定还会继续追踪我。” “呵呵。” 江秀祯忽然笑了。 阿金是么？ 他心不在焉地聆听齐素雅分析，视线瞟向女孩煞白的脸色，想起她曾遭受过重创。 他江秀祯其实是个不讲理的人！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阿金掳走雅雅，囚禁雅雅。 而若不是因为对方的掳掠囚禁在先，雅雅也不至于利用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手段逃脱。 而若不如此，雅雅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更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 所以都是阿金的错！ 秀祯轻笑一声，额头靠在雅雅肩上：“姐姐，以后……让我保护你。” 对方拳脚打天下，武力彪悍。 真要是硬碰硬江家这些人肯定不是阿金的对手。 毕竟即便因为灵泉水和丧尸晶核的改造，他们的身体素质远胜从前，但依然停留在人类的范畴内。 可阿金那些人，完全不同于正常人。可以把阿金当做另一神奇的物种。 这一物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简直是金刚之躯。 而既然不能武斗，那就只能智取。 秀祯把脸埋在齐素雅肩上，却舔了舔唇瓣，露出一抹极为阴森狠辣的笑容。 …… 当天夜里。可能是因为遇见江秀祯，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势单力孤的苦撑，此前积攒的疲惫汹涌而来，齐素雅睡得很沉。秀祯摸摸打开自己的无线电，在上面敲了敲。 旋即就听见—— 江敬云：“呵呵。” 江雁洲：“你们在哪！” 江碧城：“江秀祯我杀你啊啊啊！” 江枫愚：“哼，窝囊废赶紧的，麻溜的，报告方位。弱鸡一个，凭你自己怎么可能保护好她！” 江紫衿：“齐齐……雅雅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听完大房江家这些兄弟的留言。 江秀祯又开始听二房苏家的。 苏幕戎：“小秀，地址发来！” 苏毅农：“你们当心点，这些怪物的嗅觉十分灵敏，快把地址发过来，我们争取尽快汇合！” 苏念初：“……” 然后是三房楚家。 楚厌宸：“照顾好雅雅！” 楚似瑾：“呵，又作妖？行。来，接着作，继续作，哥哥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于修凛：“……你知不知道你拉足了一卡车仇恨？” 秀祯掀了掀眼皮，满不在乎地笑一笑。 哼。 想汇合？让他报告地址？不！ 第948章 江小秀，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秀祯嘲讽想道：做梦呢？ 雅雅是我一个人的雅雅，难得的独处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些家伙掺和？ 还有楚厌宸！ 竟然还说什么让我照顾好雅雅？呵呵，用得着你说？？ 秀祯心里腹诽不停，最后觑了齐素雅一眼，他清了清嗓，这才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开腔。 “哥哥们，你们好呀？” “姐姐被我累到了，睡得可香可香了。” “我一定帮你们伺候好姐姐，连带着你们那一份，一起努力给姐姐看哦！” “哎……姐姐好好看，真甜，我都上瘾了呢！” “都不想离开姐姐了。” “好想死在姐姐身上呀！” 江家，其余人：“……” 江小秀，你他妈好样的！！ …… 秀祯怕吵醒齐素雅，所以声音压得很低，悄声和哥哥们进行‘友好交流’。 然后赶在‘交出地址坐标方位’的集体嘶吼前，他像个拔吊无情的渣男，翻脸不认人，直接就切断了无线电。 至于齐素雅这边？ 那当然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 齐素雅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拿出空间物资，洗漱刷牙，然后又往秀祯手里塞了一袋面包，一盒牛肉罐头，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秀祯委委屈屈的：“姐姐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见他眼眶红彤彤，齐素雅心里一紧。 这孩子都饿瘦了，她摸摸秀祯的头：“乖，不够吃还有，咱想吃什么吃什么！” 于是秀祯顺势倒进齐素雅怀里，搂着齐素雅的腰像是一只小猫似的撒着娇。 “姐姐，你真好！” 啧，还挺真心实意的。 但是，齐素雅不禁疑窦。 她怎么觉得自己仿佛似乎好像，又被这小子揩油了？？ 秀祯窝在女孩子胸口，用耳朵来回蹭了蹭，然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事，顿时脸颊红红，笑得越发可爱了。 另一头。 灰头土脸的江碧城‘呕’了一声，他面前是一堆丧尸。 吐完之后继续拎着刀杀进杀出。 “江秀祯我要跟你决裂！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弟！我撒了你啊啊啊！” 简直像疯了一样。 同一时间。 楚厌宸面前是一张图纸，他一夜没睡。回想昨晚的‘友好交流’，秀祯汇报了一些讯息，而楚厌宸目前正在排兵布阵。 “虽说一力降十会……但，即便是铜墙铁壁，也总能撬开个口子！” 楚厌宸徐徐卷起这张图纸，俊雅儒丽的男人依然白衬衫配黑西裤，但下巴上生出一点青色的胡茬。 他回头看向身后，只见一堆人宛若难民，这是楚厌宸前阵子遇见的幸存者，顺手救了下来。 他半眯着眼，模样似沉吟。 就在这时幸存者中有人因为被丧尸咬伤而发生变异。 当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时，楚厌宸反倒轻笑一声，像是想出什么好主意。 于是他举步朝那名变异的幸存者走去。 数日之后。 楚厌宸活动着肩膀，他手里握着一只网球。“大黄，去！” 一名丧尸四肢着地，嗷地一声扑了过去。 第949章 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不久之后，这头完全被驯服的丧尸用嘴巴叼着网球回到楚厌宸身边。 俊雅的男子眉眼一弯。 “真棒。” 像奖励似的，摸了摸这头丧尸的头，之后他神色淡然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指尖。 “差不多了。” 该开始了。 他扬唇一笑，面向朝阳。 …… 齐素雅忧心忡忡，她很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即使因为灵泉水和晶核，男人们的体质大大提升，但担心就是担心。 秀祯见齐素雅愁眉不展，忽然‘啊’了一声。 他可能不是无心的，但也有可能是有意的。潜意识不希望被人打扰他们两个人的独处，也可能是因为吃醋齐素雅关心其他人比关心他自己更多，总之他瞒下无线电的事情。 直至见齐素雅心事重重，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心机小秀慌得一批。 这……咳，这好像洗不白了？ 他是很心机没错，此前甚至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但不论如何隐瞒不报是大罪。 于是这天晚上，齐素雅正忙着布置一些东西，就见秀祯一副满不自在的样子，犹犹豫豫地朝她走了过来。 她问：“怎么了？” 秀祯用手背抵着唇，他干咳了一声。 “姐姐，我做错一件事情，可不可以原谅我呀？” 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他冲着齐素雅眨眼。 总之得先要一张免死金牌。 齐素雅：“……” 慢吞吞的直起腰，她盯着秀祯看了好半晌，然后脑袋顶上冒出几个小问号。 “做错事情？你又做错了什么？” 秀祯：“咳，总之答应我，原谅我好不好？” 一脸热切地捧住齐素雅的手，他眼神清澈又干净，像是一只无辜的宠物狗。 齐素雅又盯了秀祯好几眼。想想秀祯平时的小心机，再看看此刻这副心虚的表情，她就：“……” 有点悟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想要免死金牌？呵呵，真是美死他了！ 秀祯唰地一下挺直了腰板。 “那我老实交代，姐姐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一声‘姐姐’，故意压低嗓音，带着点儿缱绻的意味，像是在撩她。 齐素雅揉了揉耳朵，她这人是重度颜狗加声控。 以前家里这些男人的长相曾令她惊为天人，这些人的嗓音也满好听的，时时像一把小钩子，往她心眼里面钻，再不然就好似酥酥麻麻的电流，常常直击人心。 齐素雅搓了搓耳朵，然后努力摆出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这一刻就好像被苏家大哥哥苏幕戎上身了似的。 “视情节轻重再做宣判！” 秀祯瞄她一眼，尴尬了一瞬，然后才伸出自己的左手腕。 他期期艾艾的瞅着她：“其实我这个位置，皮下有一枚类似芯片的东西，可以用来操作，效果类似无线电对讲机？” 齐素雅：“……” 江，秀，祯！！ 她暗暗地咬了咬牙。 秀祯干咳，然后满脸尴尬，迅速抱头溜之大吉。 秀祯其实是个很皮的孩子，尤其是在家里那些哥哥们面前，他简直像是皮皮兽附体。 他也可以冲着齐素雅皮，但眼下这情况？ 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第950章 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大孩子 事后秀祯半死不活的瘫在地上，活像是一条死狗。 齐素雅坐在江秀祯身边，她抓着秀祯的胳膊，在秀祯的胳膊上摸索。 最后她敲了敲：“喂喂喂？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抱着秀祯的胳膊像个傻子一样自言自语，齐素雅不用想都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肯定像个神经病一样。 “妹妹？是妹妹吗？啊啊啊！妹妹，我想死妹妹了，好想好想！！” 叽里呱啦的声音传出无线电，齐素雅认出这是江碧城的声音。 她忍俊不禁，然后又看了看瘫在地上躺尸的江秀祯。 秀祯眨巴眼：“姐姐还生气么？” 问的很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不开心。 齐素雅叹了一声：“本来就没多生气。” 他要是有心，大可以隐瞒到底，所以她并没有很生气。 秀祯呆了呆，之后从地上坐起来。“那……既然没多生气，干嘛还捶我？” 他可怜巴巴的，乌溜溜的眼睛泪汪汪，好似泫然欲泣。 齐素雅：“？？？” 我不就是轻轻拍了一巴掌而已，这小子干嘛做出一副被我家暴的表情？ 她简直怀疑人生！ 秀祯觑她一眼，然后嘴一咧，伸手大大方方的抱住她。 “嘻嘻嘻。” 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大孩子。 齐素雅：“……” 这小子是真皮！ 皮的让她想挠他！！ …… 齐素雅抓着秀祯的胳膊，利用镶嵌在秀祯手臂上的微型无线电和大家通话。 她挨个打招呼，秀祯的脸色也因此越来越深沉，最后一副拿她无可奈何的表情。 齐素雅：“……” 我真的啥也没干？ 我真的就只是唠了几句家常嗑而已？ 算了。病娇少年欢乐多，她还是见怪不怪吧。 …… 天色渐渐黑了。 傍晚下了一场雨，六月的天气因为这场凉雨而捎带来几分寒意。 齐素雅和江秀祯裹着毯子猫在一起，两人正在盯着一部平板ipad，上面显示着一副类似地图的曲线标记。 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拿出一副耳机，她和秀祯一人戴一只。 她之前暗中对阿金下手，一枚微型定位器黏在阿金的脖子上，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 定位器薄薄的一片，几乎和皮肤融为一体，并且这个黑科技除了定位功能外，也附带监听功能。 秀祯不着痕迹地嗅了嗅，他和齐素雅挨着，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他忍不住蹭了蹭。 “啪！” 小女孩一爪子飞过来：“不准胡闹。” 秀祯：“……” 满是无辜地眨眨眼，做出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但色狼的爪子搁在齐素雅腿上。 齐素雅：“……” 这时耳机里传来一些声音，这个声音有点陌生，不是阿金，属于另一个有些傲气暴躁的女人。 “我早就知道迂回手段根本没用，既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直接下狠手，下死手，也省得出这种乱子。” 早先曾用来囚禁齐素雅的水泥房子内，绿发双手环胸，看她的表情似乎很烦躁。 阿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951章 雅雅开心就好 “我们并不确定一旦她变成丧尸是否还会具有原本的功能，这也是我心里最大的顾虑。当初那个预言曾告诉我们，务必要保护好她，不能伤她分毫。而一旦变成丧尸，可能她不再是她，那便等同于是我们亲手掐灭了希望。” 绿发烦的砸了咂舌。 “那现在怎么办？她一个人类在这种地方，保不准会不会被咬上一口，甚至没准此时此刻她已经死在那个犄角旮旯了。” 阿金叹了声气，但脸色似有些冷僵。 心底堆砌的不悦情绪令阿金脸色森冷的可怕。 “我负责的区域主要是附近这片儿，你负责我隔壁，目前这情况必须通知其他人，让那些人帮助我们一起找她。” 绿发皱了皱眉，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也有可能是因为知道目前这种情况只好出此下策。 绿发咂舌道：“本来还想独占功劳，这样一来分杯羹的又多了几个。” 阿金阴晴不定地看向绿发：“你是不是忘了，本来功劳是我独占的，是我先发现紫雷那个叫做钟淇的小孩有异动，这才顺藤摸瓜找到她。如果不是你来我这里转悠，你根本不会发现我这里藏了个活人。” 绿发哼了一声：“是你自己没藏紧，这怪得了谁呢？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瞒是不能瞒的，人多力量大，还是争取尽快多拉几个人下水吧。” 两人谈话到此结束，之后兵分两路各忙各的，却不知这番谈话全部被微型黑科技录取，并且进行直播被齐素雅和江秀祯听见。 秀祯攥了攥指尖，瞳孔深处有一抹阴翳在闪烁，却徐徐地弯起唇角，笑得有些狰狞可怕。 …… 齐素雅扯下耳机，她关掉平板，蹙眉沉默了两分钟。 “看来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如阿金这种丧尸王还有很多。” 这就很棘手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怪物，单是阿金一个就足以她头疼。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她半眯着眼，神叨叨地念叨一些东西，之后拉着江秀祯起身。 “走啦，继续干活！” 这是一个废墟似的小村子，这几天齐素雅忙着挖坑挖洞，她扛起一麻袋晶核，这些晶核全是赤红的火属性晶核。 她眯了眯眼，小表情居然还满兴奋的。 坑杀丧尸王！ 这种事情，她以前从未干过，心里有种隐秘的兴奋，哦呵呵呵呵呵…… 她忍俊不禁，笑得十分开心。 秀祯瞧她一眼，因她笑了，秀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雅雅很开心？ 雅雅开心就好。 秀祯收回自己的视线，唇角抿出笑容的弧度。就是眼神里依旧阴翳，像是藏着许多不美好的东西。 …… 阿金那边决定通知另外几名高阶丧尸王，然而就在这时一则噩耗突然传来。 “什么？？” 有部分人类被称作天选之子，他们可以觉醒出异能。 而在丧尸群体也是这样，比如阿金的异能就是金属性，她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甚至就连杀伤力巨大的子弹也无法打穿阿金的身体，这全要得益于阿金的金属性异能。 第952章 江秀祯：你竟敢当着我的面绿我 然而如今。 “黄峰死了？？” 黄峰也是一名高阶丧尸王，和阿金的实力算是伯仲之间。 这人是土系丧尸，若单单只论防御血厚，即便是阿金，也得向对方甘拜下风。 黄峰这人犹如移动的碉堡，可以化土为沙，巨沙凝石，仗着这一手本事，算是一个挖坑设陷阱的不二之选，让人一不留神就容易着了黄峰的道儿。 然而黄峰竟然死了！ 来报信的人脸色煞白：“我亲眼看见，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他拄着拐杖，控制水龙，利用水系异能淹死了黄峰，他旁边还有一个白头发的男人！那个少白头似乎是一名医生，他们两个进化成为异能者！” 这地方有不少幸存者，然而幸存者中的异能者极其罕见，更何况还是这种能够对战丧尸王的。 阿金怔怔坐下，半晌之后，才嘶哑开口：“查！查清楚他们的来路！” 兔死狐悲，一位与自己实力差不多的丧尸王陨落，这为大金带来巨大的危机感。 同一时间。 “秀祯，雅雅在你身边吗？” 少白头苏二哥的嗓音高亢而振奋。 秀祯心道听这语气肯定是有好事儿，于是立马戳了戳正在埋头挖坑的齐素雅。 “她在。” 等齐素雅来到这边后，秀祯就伸出胳膊：“是毅农哥。” 表情居然还满幽怨的，就好像一个丈夫在向妻子控诉——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儿绿我！小三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齐素雅：“？？？” 满头大雾。 “毅农哥，我在，你说？” 苏毅农兴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齐素雅甚至能够脑补对方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模样。 “是这样的！我和云哥在一起，之前我们遇见一堆丧尸，云哥被丧尸咬了，但他居然没死，也没变成丧尸，反而可以控制水！” “天啊，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居然召唤水龙，铺天盖地的大海汪洋，直接淹死了一堆丧尸！这也太爽了？简直像在打游戏一样！！” 齐素雅：“？？？” 苏毅农叽哩哇啦地呱啦半天，直至另一道雅丽温和的嗓音响起：“雅雅？” “敬云哥？我在。” 江敬云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 “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吃过灵泉胶囊，我认为灵泉胶囊可以激发人体潜能，在我被咬之后做了一些小实验，让动物提前吃下灵泉胶囊，然后再让丧尸咬那些动物。我总共试了十次，非常安全。这算是一条觉醒之路。” 齐素雅：“？？？” 神特么觉醒！ 为何我上辈子喝了不少灵泉水，却始终没异能？ “你不要冲动！” 她听出江敬云的意思，这家伙接下来打算做人体实验。 至于实验体？害！那不是有现成的嘛，就好比之前的苏毅农。 江敬云轻笑一声：“雅雅，要认清现实。这种时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拼一拼，我们无法破局。” 齐素雅：“……” …… 这天晚上齐素雅担心的一宿没睡，直至后半夜。 “雅雅……” 第953章 禁止撒娇 苏毅农无精打采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 “我差一点就死了啊！！云哥他毫无人性，他居然拿我做实验，我是真的差一点点就死了！啊不对，是差一点点就要变成丧尸了！” 齐素雅心神一紧。 “你现在怎么样？” 苏毅农无精打采：“同人不同命，我也觉醒了，但不是云哥那种，也不是喷火打雷，而是类似……类似治愈的？我感觉我这一身医术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齐素雅：“……” 苏二哈！ 你到底是在跟我炫耀，还是在跟我抱怨？ 但怎么听起来那么沾沾自喜呢？ 虽说这番话是用一副无精打采的口吻说出来的，但别以为我会上了你的当！ 齐素雅气得当场结束了通讯。 这朋友没法做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秀祯眼底轻轻一闪，他注视着齐素雅，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 翌日。 齐素雅布置完毕，为了坑杀大金，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但一觉醒来却发现秀祯竟然不见了。 “秀祯？？” 她立即找人，但就在踏出房门那一刻，她眼角余光瞥见一抹蜷缩一团的身影。 对方脸面发烫，白皙的面皮早已被烧红，他出了很多汗，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秀祯！！” 齐素雅立即冲向江秀祯。 …… 江秀祯醒来时，已经是夕阳满天。 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他首先看见一张含怒带怨的俏脸。 他怔了下，莫名心虚。 “姐姐……” “禁止撒娇！” 秀祯激灵灵地哆嗦了一下下，他看得出，齐素雅生气了。 往日自己皮皮兽附体，使劲的作，使劲的闹，也从未见她像现在这么生气过。 他一脸心虚地瞅着她，试探着轻轻拽拽她衣角。 “啪！” 齐素雅一巴掌拍掉他手背，然后面无表情的，只用一对儿宛似喷火的眸子怒瞪着他。 秀祯抿了抿嘴唇。 “姐姐，我知道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 齐素雅依然一言不发。 秀祯默默的垂下头，抿直了自己的嘴唇。 等他再度开口时，他嗓音低哑了几度。 “我不想总是被他们拔得头筹，他们事事都走在我前面。我也不愿意只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看着你的背影，我知道……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出色。但是，就算我不够出色，我也想自己能够派上用场，哪怕一点点也好。” 齐素雅一哽。 半晌之后，她问：“所以你就故意受伤感染丧尸病毒？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了意外会怎样？” “情况好些，你顺利觉醒，可是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敬云哥的实验数据有误呢？” “十名动物实验体再加上毅农哥一个，但这只能证明十一名案例全部成功，可如果第十二名出现意外呢？” “如果一百个人里只有少数人可以觉醒，而你偏偏在那个百分比之外呢？” 秀祯徐徐抬起头，他的眼睛不再像平时聪慧机灵，反而死气沉沉。 “别再把我当成你弟弟。” 齐素雅一怔。 第954章 小花花送给你 秀祯沙沙哑哑的开口。 “没有任何一个弟弟会对自己的姐姐做这种事。” 他扑倒了她。 “我叫你姐姐，那是情调，可你不是我姐姐，你懂么？你从来没有正视过我，不曾正视我身为一名成年男性的事实！” 他一口咬在她下巴上，咬得不轻不重，但那份沙哑好似他自己的心都碎了。 “大人有大人的生活态度做事方法，我考虑全面，你被阿金抓走之前在家里留下很多灵泉胶囊，我们出发的时候为了预防危险意外，平分了那些胶囊。” “如果我真的被感染，我也可以在最后关头吃下那些胶囊扼制病毒，所以如果顺利，我觉醒，从此拥有保护你的能力，就算往后再遇见类似的事情也不必如此被动。” “而如果失败，我还是我，最多是做一名普通人而已，不会有任何危险，更不会有生死危机，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这是我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 他徐徐撑起自己的身体，乌沉沉的眼睛盯着她。 “在你心里，我不但不是个男人，我甚至还是一个无法为自身行为负责的问题儿童，对么？” “所以你才会认为我莽撞，认为我做事情冲动，对么？” “但是你摸摸这里。” 他握住她的手，触碰自己的额头。 “这里的思想，是成年人的思想，是属于一名男人的思想，而不是一个只知道作你闹你的问题儿童。” 最后，他徐徐起身。 “雅雅，我长大了，我已经成年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往外走。 齐素雅躺在原地，她双目无神的呆滞了很久很久。 关心他，可能是一种责任，是潜意识带来的责任。 因为把他当弟弟，是需要照顾的存在，也因为他管自己叫姐姐，就真的以为自己必须当一个姐姐，当他的靠山，为他遮风挡雨，让他安心的依附着她。 但大概是她瞎操心。 她能付出的，不是他想要的。 并且，反而是这份关心伤害了他。 …… 齐素雅在原地待了好半晌，她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她抿了抿嘴，想了想，决定出门找那个心情失落的少年……不，是找那个正在伤心的男人。 然而，她推开门，刚走出几步路，就看见秀祯采了一大把野花，唇畔噙着一抹温柔软软的笑容，他朝她走近。 “小花花送给你，快来钻进我怀里！” 齐素雅：“？？？” 一脸懵逼地看了秀祯好半晌。 秀祯冲着她眨眼，似乎之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他自己已经调试好心态。 不知为何，这一刻齐素雅心里一酸，蓦然眼红。 她看了他半晌，才抿着嘴接过秀祯采来的野花。 不清楚自己是种怎样的心情，可能类似于感动。 明明伤害她的人是他，刚才……不算是吵架，但似乎也和吵架差不多。 她原以为秀祯会冷淡她，以为秀祯会生气，会和她冷战。 可他自己一个人出去走了一趟，默默舔舐伤口，就再次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她知道，他妥协，他退让，全是源于他对自己的体贴。 第955章 真的很喜欢你 她眼睛酸了酸，眨掉自己眼中的水雾。 “对不起……” 她嗫嚅了一声，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脸来，凝视着夜色星空下的人。 “对不起。” 这一回她要大声很多。 秀祯怔了下，然后笑着揉揉她的头：“我没生气。” 她一愕。 他的笑容有些缥缈。 “我可能不是脾气很好的那种人，但是……不会对你生气，永远不会。如果有一天我生气了，也肯定是在气我自己。” 是气他自己，没能抓住她的心，气自己的幼稚，气自己的不成熟。 就算愤怒，也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不够完美的自己。 他身体一垮，忽然趴在她肩上，用自己的额头蹭蹭她的肩。 “雅雅，再等等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变得足够完美，那你可不可以稍微考虑一下？可不可以，再好好想想？” 他想起那天夜里盛大的烟火。 他知道一些事，他相信家中其他人也知道。 在那个晚上，有很多人心碎，只有一人拔得头筹。 楚厌宸，楚厌宸。宸哥真是一个幸运的男人。 而他有时候，真的嫉妒得都快要疯了，也真的很羡慕宸哥。 能被她喜爱，是他心之所向，却不知这是否是奢求不来的妄想。 可就算求而不得，依然想暗暗努力。 总有一天，他要变得比楚厌宸更好。他要让她知道，楚厌宸能给她的一切，他，江秀祯，也能给得起。 “雅雅。” “我真的很喜欢你。” “很爱很爱。” “我没有谈过恋爱，你是唯一，我无法进行比较。” “但是我相信，这份感情胜过一切。” “不要再生气。就算只是为了你，我也会珍重我自己，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他露出一抹有些疲倦的笑容。 “请试着多相信我一点，请试着多看看我，好么？” …… 这事之后，齐素雅和江秀祯的相处模式似乎恢复如常。 但齐素雅能够感觉到，有些东西，其实已经变了。 就比如…… 她试着抛去过往的印象，重新审视他，重新审视一个叫做江秀祯的男人，而不是少年，不是弟弟，就只是一个男人。 以平等心态和目光，来看待这个男人身上的一切。 或许他不够成熟，或许他不够完美，他能够清晰认识到他自身的缺点，并且针对这些缺点加以改正。 他想要努力，想让他自己变得更好，并且不仅仅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时日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直至齐素雅这边所有一切全部安排妥当，坑杀阿金的计划也终于排上了日程。 齐素雅外出转了一圈儿，这一回没再穿防护服，她特意在一些丧尸面前走过，在留下一些线索之后又迅速远盾。 而后这些被她故意留下的线索落入阿金手中。 “终于找到了，她在南边！” 阿金恶狠狠地长吁口气，立即直奔目标而去。 同一时间。 “我快疯了，我一定快疯了！再见不到妹妹，我一定会疯掉的！” 远处，一名灰头土脸的男子行走在旷野之中。 第956章 要用一辈子身体力行 往日空灵梦幻的美男子，如今脏的像乞丐一样。 江碧城心底有个坚定的念头，是这一信念在支撑他前进。 妹妹，我来了，好想妹妹，想抱抱妹妹，想搂在怀里狠狠的揉。 然后要是有可能的话…… 江碧城掏出随身携带的日记本，这个小本本沾着一些血污，他翻开本子一目十行地看了看。 然后，要是有可能，他很想把本本上面记载的东西全部在她身上试一遍！ 不，单单只一遍肯定不够。 要一千遍，一万遍！ 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身体力行！ …… 齐素雅拉着江秀祯躲在地底。 地底空气稀薄，为免窒息，两人戴上氧气罩。 她拿出平板ipad，两眼冒光地盯着发亮的屏幕，看见有一颗光电正在不断逼近自己所在的位置。 依然是这个废弃的村子，今日天阴，乌云布满大半天空，今天风有些大。 风声猎猎。 金系丧尸阿金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她对自身实力很是自信，再加上身为一头丧尸王各方面的素质都远胜其他同类，所以她单枪匹马地过来捕捉齐素雅，并未带其他人手。 村子已布下天罗地网，比如村口处安装着隐形的监控摄像头。 藏身地底的齐素雅切换进入监控界面，远远就见一道影子唰地一下冲了过来。 “啧，真是自信啊！自信是个好东西！” 这个村子被她变成一个场地巨大的陷阱，她当初也没怕麻烦，直接预想阿金带来大批人马，准备全部坑杀。 但如今只有阿金一人赶过来，似乎是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情理之中。 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的装置，手里握着一只遥控器，屏息等待。 她和秀祯穿着防护服，四面八方全是特殊材质隔凉隔热的坚硬金属。 地表之上阿金见整个村子寂静无声，也并未起疑。 毕竟这地方的幸存者早就死光了，至于丧尸可能是被人事先清理过。 阿金驻足于某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地方残留着一些气味儿，是齐素雅故意留下的味道。 阿金的嗅觉很是敏感，她顺着这股气味笔直地冲进一户民居，这民居正是齐素雅和江秀祯之前曾住过的地方。 一把推开门，阿金扑了一个空，这里早已人去屋空。 阿金眉眼冷淡，她原地转了一圈儿，就在这时莫名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同一时间。 身处地底的齐素雅目光灼灼，她用力按下遥控器。 下一秒，轰！！！ …… 整个村庄宛若巨大的天然熔炉，五行属性相生相克。 丧尸的种类有很多，比如身体强化，速度加成，又比如掌控风雷。 而部分丧尸甚至可以觉醒时间空间之力。 如果是对付这种属性的丧尸可能还要麻烦一些，但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比如火克金，金克木。 阿金是金属性丧尸。 在察觉危机的第一时间，阿金心道不妙，中计了！ 她迅速往外撤退，然而巨大的铁网笼罩而来，地底升起熊熊大火。 第957章 先下手为强 整个村子火光冲天！ 这火焰不是凡火，而是火属性的丧尸晶核被激发出来的能量。 村子内外沦为祸害，阿金本人更是被瓮中捉鳖。 “该死！” 阿金作为一名金属性的丧尸王，她坚固的身躯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体表防御犹若铜墙铁壁。 可所谓的刀枪不入是因刀枪硬度不够，比不上她自身的防御，至于水火不侵？ 寻常的火对付不了她，可是五行相克，再加上这些火又是齐素雅利用某些手段从火系晶核里引导出来的，这便棘手不已。 阿金的体表很快就被大火烧焦了一片。 地底。 齐素雅有些紧张。 她做出过种种预测，事先留下无数后手，只为了提防意外的发生。 她在村子里安装的那些监控摄像头全是特殊材质，但也被大火毁掉了一些。 她盯着监控画面，心里不禁想起被阿金掳来这个地方时。 她曾被关禁闭，阿金算不上苛待她，只是关着她，让她人身行动受限，甚至还会为她准备每日三餐。 作为一名阶下囚，她那时的待遇算不错，更何况阿金为了试探她喜欢，不断地为她寻来各种小物件。 她想阿金对她还可以。 从道德上来讲，她现在这般坑杀阿金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但是。 齐素雅抿了抿唇。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是人，阿金是丧尸。 阿金对她客气，对她好，为她准备生活所需，全是因为她对自己有利可图，是因为自己身上有阿金所需要的。 并且阿金对她的态度一直很随意，就像是一个小玩物，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预言，可能阿金早就弄死了她。 对方畏手畏脚，甚至打出一张曲线救国的迂回牌，也全是因为那个预言罢了。 可就算有预言护体，一旦阿金尝试过各种方法之后，一旦阿金发现自己油盐不进，最后她会咬上齐素雅一口，让齐素雅变成丧尸。 丧尸之间有等级压制，甚至可以找一名金属系的丧尸控制齐素雅来实现目的。 总的而言，齐素雅又算什么？ 她眼下也不过是先下手为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齐素雅猜测那位需要自己救助的大人物是一头丧尸皇。 一旦她当真救了对方，对方又会怎么做？ 率领丧尸大举进军现世的人间界，然后从此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至于所谓的‘少主’，听着似乎挺尊贵，这身份似乎很高大上。 紫雷因为‘少主’二字，多年来束手束脚，但紫雷根本不清楚真相！ 对于丧尸而言，所谓的‘少主’，所谓继承一切，也不过是空口白牙的画一个大饼，丧尸内心其实是把齐素雅当做一个小玩意儿。 而何为小玩意儿？ 听话，就适当的哄哄，不听话，那直接杀了也无妨。 所以少主二字所意味着的，其实是轻贱，而非尊贵与效忠。 ……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附近一些丧尸察觉这边的动静。 第958章 阿金之死 低级丧尸心智蒙昧，高阶丧尸的智商可和人类媲美。 这些高阶丧尸曾闻风而来，然而远远看见冲天的火光，这些丧尸立即退避走远。 这是不能惹的，也不敢惹。 这些火全是晶核之火，对于丧尸而言杀伤力巨大！ 另有一些高阶丧尸准备在此守株待兔，等待大火熄灭之后再进去查看。 齐素雅也一直严密关注着这一场大火。 地表之上的火海一层层传递进地底，使这里温度升高。 幸好她准备氧气罩，事先还利用材料特殊的金属制作成暂时的避风港，不然这场大火怕是也要波及到她自己这里。 一日夜后，火势不如之前那么大，一个绿头发的女人迅猛冲进村庄中。 她找到一具皮开肉绽的丧尸，正是大金。被烧出了森森的白骨。 如果只是普通的人类或者低阶丧尸，怕是早就被这场大火烧死了。 然而阿金硬是熬了过来，至今还留一口气，但也气若游丝，似随时都有可能灭亡。 终日打雀却被雀鸟啄瞎了眼，阿金心中出奇的愤怒，她睁开冰冷的金色眼眸看向绿发。 她的喉咙已无法发出声音，但金眸之中盛满强烈的求生意志。 绿发脸皮子一抽。 “啧。” 烦躁地砸了咂舌，绿发叹气：“阿金，你看你怎么变成这样？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一点，你说对不？” 阿金双目爆瞪。 下一秒，绿发抬手，操控着木属性的异能化为藤蔓，竟是硬生生地绞断了阿金的四肢和脖颈。 藤蔓顺着阿金的太阳穴刺入，挖出一枚金色的王者晶核。 阿金至死都不能瞑目。绿发笑出一副深沉模样。 “蠢货，我倒是该感谢那个小丫头！” 这金系王者的晶核和她属性相克，但这东西很是珍贵，她可以拿着这东西和其他金系丧尸交换自己急需的东西，也算是捡了一个漏，算是大赚特赚了。 瞥了一眼阿金的尸体，绿发攥着这枚晶核迅速撤离。 而这一幕落入齐素雅的监控摄像头之中。 齐素雅愣了愣。 “这个绿头发挺狠呐！” 她瞪了瞪眼，看来丧尸内部也并不是真正的团结，随时都有可能反手捅刀子。 齐素雅沉沉地长吁一口气。 …… 事后齐素雅带着江秀祯悄然撤离。 她忙着带秀祯逃遁，却不知秀祯眯了眯眼，笑得像是一头狡黠的小狐狸。 而那名绿发女子志得意满，却在半路上忽然一顿。 她僵在原地，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下一刻轰然倒地。 而如果有人刨开绿发的脑子，能够发现。 绿发头部的木系晶核竟已被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彻底搅碎。 这是精神系异能。 是秀祯故意感染，并且顺利觉醒出来的能力。 精神系！ 很适合他性格，暗戳戳地下黑手，背地里捅刀，看不见的能量，也最适合神不知鬼不觉地干坏事，极其的腹黑。 ……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地，一名丧尸率领低阶大军，口中发出嗷嗷的吼叫声，乍一听像狼，再一听像狗。 第959章 好气哦，但还是要微笑 前方是一座城，这里是一名风系丧尸王的驻地，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风系丧尸速度极快，至死才发现原来这支丧尸大军幕后有一人作为军师领袖，而也正是那名看似儒雅俊丽的男子主导战争，从而有了风系丧尸王的惨死。 丧尸王的诞生非常不易，这些王者各自掌控一片区域。 最开始是江敬云利用觉醒出来的水属性击毙土王，齐素雅埋伏了金王，江秀祯利用精神力绞杀绿发木王，楚厌宸训练出一支丧尸军团围杀风王。 这一切似乎掀起一场盛大战事的序幕。 就在不久之后，一名清冷男子坑杀火王，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男人不苟言笑，他杀了水王。 他们这些人相继觉醒异能，江敬云和苏毅农组团，针对丧尸的习性，晶核的特性，以及异能等等，做出各种研究。 数日之后，残留下来的王者人人自危，而就在这时。 一名温柔又华丽的男子，他用口风琴吹奏了一支曲子，音似天籁，动人心弦，却以音律灭绝了足足一城的丧尸。 这个人是江紫衿，他觉醒的能力和秀祯一样，是精神系。 但两人的力量又有些不同，比如秀祯可以直接利用精神力进攻，而紫衿的精神力略微首先，需要借用一些乐器作为输出工具。 …… “妹妹！妹妹！你在哪里？” 齐素雅忙着带江秀祯转移，这时江秀祯的无线电突然传出一个像是在撒娇一样的声音。 这是江碧城。 “碧城哥？我们在郊外，你到哪里了？” 他们这些人分散在四面八方，其余人也在一边推进一边赶路，但江碧城所在的方位离齐素雅这边最近，所以他赶过来也是最快。 “郊外？我也在郊外啊！” “我这边有一片松树林，碧城哥你能看见吗？” “我看见了，看见了！我前面不远就是松树林！” 彼此一边通讯一边冲进松树林汇合。 当齐素雅远远瞧见江碧城身影时，就见男人本是天生浅栗色的头发早已变得灰扑扑，一张脸更是脏乎乎的，却笑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妹妹——！！” 一声大叫，然后敞开怀抱，迅速扑向齐素雅。 他正要一把搂住齐素雅，却不知怎的，头脑一昏，踉跄一下。 然后就看见齐素雅身后，江家小秀做出一副文弱无害的无辜表情。 江碧城：“？？？” 齐素雅并未察觉任何异样，她迎向江碧城，拖住碧城的手臂：“碧城哥你还好么？” 江碧城抿抿嘴，冲着江秀祯那里哼上一声，然后反手握住齐素雅臂弯。 他用脏脏的脸贴在齐素雅脸上，狠狠地用力来回蹭蹭，色爪子居然还搂住齐素雅的肩。 “妹妹，哥哥我想死你了！想的心都快痛了！” 然后噘着嘴巴，他吧唧一口亲在齐素雅的脑门上。 旁观这一幕的江秀祯：“……” 好气哦，但还是要微笑！！ 攥紧了手心阴恻恻地瞪着不要脸的三哥，这一刻可以暂时和三哥绝交一秒。 第960章 牡丹花下死 “三、哥！” 阴森森的嗓音有些瘆人，秀祯笑得怪可爱的：“请问三哥你是不是皮子痒？？” 江碧城撩了下眼皮，呵呵一声，然后翻着白眼，像是八爪鱼似的巴住齐素雅，继续和齐素雅腻乎。 江秀祯：“……” 竟然无视我？？ 于是下一秒江碧城悲剧，脑子晕的好像翻江倒海。 但江碧城也是一个不省心的，顺势软绵绵地倒进齐素雅怀中，正好挨着齐素雅的胸口，还来回蹭了蹭，然后像个大可爱似的，笑出一副好虚弱的样子来。 “妹妹，我好难受哦，我头好晕，我想吐，像是晕车了。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齐素雅：“？？？” …… 江秀祯发现，自从觉醒了精神系的异能后，他就膨胀了。 就好比现在，他很想像对付绿发木王那样，利用精神力直接弄死他三哥！ 他三哥太贱了，太欠了，太能拉仇恨了！ 居然当着他的面儿亲亲我我。 可恶！！ 假设对方不是他的亲兄弟亲手足，他一定要弄死三哥！ 而哪怕对方是他的亲哥哥，他现在也真的超想弄死江碧城！！ 江碧城才懒得搭理小秀这个心机鬼神经病，他正忙着争宠呢。 本来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但现在却做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倒在齐素雅怀中。 他握着女孩子的手摸了一下又一下，做出一副‘其实我很难受，但是我乐天坚强，可是我需要你关心，要对我好一点’的表情。 江秀祯：“……” 就很一言难尽了。 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憋在心中的闷气，心情实在谈不上美好，杀意更是随时随地的蠢蠢欲动。 在无人知晓时，他脑海已刮起一场风暴，像一场电影一样，依次播放《我家三哥的一百种死法》。 而江碧城丝毫不知，在他家六弟的臆想中，他竟然已经‘被’死亡了一百遍。 不过，估计就算知道，大概也只会呵呵一笑吧？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今天的江碧城正在用身体力行印证这句古诗词的含义。 …… 江碧城的到来像是一支先奏曲。 继江碧城之后，第二个赶来的人是苏家那位大哥哥，苏幕戎。 男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身上很多脏黑的血污，他五官英俊，美中不足是脸上有一条伤疤。 他行走之间气势万钧，平日总是不苟言笑的男人，因为多日杀伐更是平添一种冷肃铁血的味道，让人一眼望过去甚至要为那一身风声鹤唳的血腥煞气而心惊。 但当见到家中这位小妹妹时，好似春阳融雪，男人脸上的冰冷瞬间化了个一干二净。 他眼底眉梢仅仅只是略微柔和了几分，但整个人的神韵已是大不相同。 “雅雅。” 苏幕戎迎向齐素雅。 他一开口，齐素雅就听出，他嗓音干哑，像是扁桃体发炎了。 “你嗓子怎么了？” 齐素雅冲着苏幕戎跑过去。 “有点上火。” 苏幕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指尖逗留在喉结上，可一对深邃黑眸却凝睇着齐素雅。 第961章 坟头蹦迪 他目光平静，但这平静的表象背后，像是隐藏着千言万语。 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拿出一杯掺了灵泉的温开水：“快喝一点。” 男人点了点头，接过水杯。 等一口水咽下，就忽然察觉两道杀人般的视线从不远处飞来。 苏幕戎一副深沉冷酷的样子和对方对视。 江秀祯：“……” 可恶，又来一个烦人精！ 江碧城：“……” 讨厌！本来一个小秀就够麻烦了，现在又来个戎哥！ 彼此视线角逐，像是叫着一股劲，谁也不敢认输，各自用自己的眼刀子和对方对抗。 这一刻哪还有什么兄友弟恭？ 简直恨不得跑对方坟头上蹦迪！ …… 因为苏幕戎的嗓子不太好，虚火太大，所以齐素雅做了一桌比较清淡开胃的。 男人似乎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下起筷子又急又快，几乎是风卷残云地席卷着餐桌。 江碧城和江秀祯不是不想和苏幕戎抢，问题是他俩根本抢不过！ 于是两人叼着筷子嘤嘤嘤，同时齐刷刷地以控诉的视线瞪着苏幕戎。 “呜呜呜！妹妹，戎哥他好坏！” 江碧城头一歪，他靠在齐素雅的肩膀上。 他们已洗掉一身脏污，空灵梦幻的美人顶着头柔软的浅栗色头发，像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他挽着妹妹的手臂冲妹妹撒娇。 齐素雅推他一下：“好好吃饭，不准闹！” 有些心累。 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母爱爆棚？ 是真的很有一种当妈的感觉。 尤其是江碧城，江秀祯，这两个人简直跟小葡萄差不多，时不时地表现出一副近乎幼儿的孩子心性，却也总是叫人为之忍俊不禁。 江碧城嘟囔两句，然后慢吞吞坐好。 但一对儿眼刀子嗖嗖嗖地往苏幕戎身上飞，明摆着是在告诉苏幕戎——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一点都不欢迎！出门往左走，蟹蟹！！ …… 苏幕戎无视了江碧城，直至把自己喂饱之后，他摸了摸撑起来的胃，心里有一瞬间满足。 这些日子因为担心惦记齐素雅这边，他几乎是食不下咽的。 不是弄不来食物，而是完全没胃口。 直至此刻亲眼看见少女在自己面前，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逐渐落了底儿。 餐后，苏幕戎用自己的无线电通知其他人，汇报自己和江碧城已经和齐素雅汇合的事情。 远方的苏毅农忍不住喃喃：“……我咋觉得，我哥他好像在炫耀？” 脑补他自己家的亲大哥用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淡脸做出炫耀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一点违和。 雍容雅丽的江敬云轻笑一声：“咱们这里离他们比较远，不过此刻……” 最着急的可不是他们，而是楚厌宸那边。 也不知是怎的，大伙失散之后，彼此分布在四面八方。 楚厌宸离齐素雅所在的位置最遥远，不过那家伙最近似乎训狗训上瘾了，集结了一支丧尸军团四处征伐，算是一路打一路上，横推一切。 苏毅农想了想，才怀揣几分复杂的心情，他徐徐开口说…… 第962章 人情，道德，大义 苏毅农说：“要是秉着人道主义，丧尸也算是一种生命，他们也有生活存留的权利。但是，他们以活人血肉为尸。” “这个地方不应该存在。而一旦存在，就是一个不安隐患，迟早会爆发不可挽回的灾害。” 江敬云点了支烟：“是这样不错。” 关于这些事，大伙心里都有数，所以这期间其实一直忙着杀丧尸。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活命，更是为了一个朗朗乾坤的未来。 无论丧尸是好是坏，但立场相悖，从大局观上来讲，这一物种必须消灭。否则便如铡刀悬在头上。 而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生命，人为的消亡是不仁道的，可是以小观大，以最微小的牺牲博取一个充满生机的明媚未来，这笔生意，不论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少数者的死亡令世界净化。 很多时候，残忍，反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仁慈。 江敬云一副悠哉模样，好似坐看云卷云舒。他半眯着眼，仰首看向头顶的蓝天。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像他江敬云这么自私的人，竟然也会萌生这种伟大的情操。 然而覆巢之下无完卵，在大是大非上，他们家里这些人，不论性格如何，但总能拎得清，不会被迷惑。 …… 在他们这些人中，最可怜的，可能要非苏舅舅莫属。 苏宴白是文人，他比家里这些侄子外甥辈的，要多一辈子阅历。但即使粗略地学过一丁点防身术，真要是正面刚，武力方面他要逊色其他人很多。 不过苏舅舅并非压底的存在，真要是单论武力，家里最废的应该是具有艺术家气质，并且本人也选择音乐这条发展领域的江紫衿。 然而继苏幕戎之后，反而是这两个人最先抵达。 可能是天意吧，他们两个的位置距离齐素雅这里比较近。 两人一前一后和齐素雅汇合，江秀祯的脸色更黑了，这不是针对苏宴白，是因为他自己家的五哥哥江紫衿。 温柔又显华丽的紫衿一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弟弟，在为之头痛的同时又有些想笑。 苏宴白则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角色。 但不论如何，齐素雅这边的队伍不断壮大，她也决定要一路向其他人那边推进。 “我总觉得不安心，还是先跟大家碰面比较好。” 家里这些人的面孔一一浮现于脑海之中，齐素雅取出一辆房车，这房车曾陪伴他们周转于天朝各地，自从旅途结束之后，房车也被尘封。 如今再度看见这辆足有三层楼高度的雪白巨无霸，大伙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从前在各地旅游的生活。 “走吧，上车！” 齐素雅一步当先。 …… 上车之后，苏宴白去浴室洗漱，余下几人利用无线电进行通话联络。 齐素雅这里可以随时掌握大家的地理位置。 她们第一站决定去江枫愚那里。 嘴巴毒辣但性格耿直的江枫愚在很多人看来是个愣头青，大伙也很为这位江四哥担心。 第963章 就是，有点奇怪 因为这位江四哥算是家中战力榜倒数第三的，也就比起江紫衿和苏宴白稍微好一点儿。 “四哥，你那里情况如何？” 江紫衿联系江枫愚，半晌无人回应，房车众人也因此而提心吊胆。 直至半晌之后，一道清傲嗓音传递过来：“我……没事，很好！就是，有点奇怪？” 此时此刻，江枫愚一副非常茫然的表情。 他所在的地方是个丧失堆，昨天夜里他遇见一支丧尸，慌不择路之下四处逃窜，最后等反应过来时，只见他已被丧尸包围。 其中一头丧尸一爪子朝他挠了过来，他当时完全是出自本能的闭上眼，但是，想象中的巨痛并未出现。 丧尸的爪子直接穿过他身体，就好像是穿过一团空气？ 所以江枫愚懵了。 江枫愚把他自己这边的情况汇报一遍。 齐素雅琢磨半晌：“是隐形能力？算是空间系分支的一种？” 齐素雅龇了龇牙，这种能力简直是个天生的杀手刺客，十分适合搞暗杀。 江枫愚：“……我还能恢复么？” 齐素雅愣愣。 听江枫愚的意思，就好像是……江枫愚如今依然在隐身？ 齐素雅想了想：“肯定能恢复，但注意不要透支太严重，不然异能耗尽，你的处境会变得十分危险。还有一点，丧尸嗅觉灵敏，即使看不见，听不见，物理无法穿透，不能对你造成伤害，但丧尸可以根据你的气味锁定你所在的方位。”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务必要小心！ 房车如履平地，车速已提升至最快，但齐素雅还是有些焦急，感觉还是太慢。 她怕她赶不及，怕江枫愚出意外。 房车内部，其他人也心事重重。 直至。 “雅雅。” 清清冷冷的嗓音从无线电传出，苏念初从江碧城那里得知了这件事情。 “你那里有没有直升飞机？” 齐素雅：“？？？” 有是有，但……没人会开啊！ 苏念初：“如果有直升机和操作说明，可以让戎哥他们试一试。” 齐素雅：“？？？” 她的问号小朋友再度跑出来，忽然想起从前教楚厌宸他们开车时，这些人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论是学什么东西，上手都特快。 “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无线电里再次传出苏念初清冷的嗓音。 “对了。你可以问一问舅舅，他十有八九学过如何驾驶直升机。” “咦？？” …… 苏宴白和齐素雅汇合之后，就立即进入房车洗漱。 他风餐露宿了很多天，身上实在是脏的厉害。 他们这些人算不上洁癖，但如果条件有限还是想让自己变得干净点，不然容易心理性不适。 齐素雅敲了敲浴室的门：“舅舅？你在么？你会开直升机么？” 她听见洋洋洒洒的水声倏然一止。 “你那里有直升机？” “对！如果是开房车，大概要两天两夜才能抵达枫愚哥那里，而如果是开直升机，可能只需三小时左右。”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苏宴白打着赤膊。 第964章 苏舅舅不想掺和 这个男人看似斯文，但其实一身腱子肉，身材曲线十分流畅，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可能是因为比较着急，他只来得及套上裤子，甚至连裤子的扣子都没系，只拉了一条拉链，窄腰有人鱼线，裤子外露出一截儿蓝色的内裤边角。 这幕画面莫名很诱。 只可惜，心事重重的齐素雅没空欣赏。 苏宴白手里抓着一条白浴巾，擦了擦短发。 因为没戴近视镜，他半眯着眼睛看向齐素雅。似乎如果不这样，就会看不清。 “我以前开过单人舱的小型直升机，多人座也开过几回，但如果是客机……我只能试试。” 齐素雅拍了一下手：“念初他可真是料事如神，他怎么知道舅舅你有这种技能？” 苏宴白拿起银边近视镜戴上，在进入这个丧尸环伺的地方后，因为和其他人分散在四面八方，他也遭遇过一些危险意外，比如近视镜碎出一条龟裂的痕迹。 这是一场凶险留下的证据。 他温和的看着齐素雅：“念初一直很聪明。” 在上一世，走到他们那种地步，社会地位很高，直升机这种东西，并不罕见。闲着无事的时候学习开飞机，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 房车停下后，齐素雅从空间里掏出一架军绿色的直升飞机。 她收起房车，转身看向苏宴白。 两人对视时，苏宴白像是怔了怔，但斯文雅致的男人很快就掩饰了这抹不自然。 在这个家庭里，他对自身的定位很清晰。 他是长辈，是舅舅，更何况他还多活了一辈子，心性早就淡了。 只是有时注视着齐素雅，他也会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但那些都仅限于空想。 本质上，成熟自律的男人不愿掺和进这场情感纠纷中。 “走吧，但愿我没有手生。” 他笑得和煦，等大伙进入直升机后，他闭目回想了数秒，旋即安分地当起他的驾驶员。 …… “啧。” 这是一栋小矮楼。 楼顶天台处，江枫愚眼神烦躁地看向天台的铁门。 这楼顶是被封死的，他之前体验了一下穿墙的感觉。 墙壁在他面前，他视若无睹，顺利传入。但那些丧尸能够闻见他身上的气味，眼下算是把他堵死在天台。 外面的丧尸隔着一道铁门进不来，而从天台向下方俯瞰，只见尸山尸海。 江枫愚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异能消耗的太过严重。 他吐出一口闷气，盘腿坐在天台上，空气里掺杂着腐烂的臭气，这些污秽的气息令人作呕。 他拧了拧眉，慢吞吞摘下自己身上背着的单肩包，检查一下自己的行李。 里面有两瓶水，一个面包，四根火腿肠，还有一个小瓶子，是雅雅留在家里的灵泉胶囊。在出发之前他们这些人平分，要不然如果没有这些胶囊，没准他们早已死上好几回。 这个地方危机无数，凶险重重。 除了必备的生活物资以外，江枫愚还有一把军刀，以及一把早已耗光子弹的手枪。 第965章 江枫愚是充电话费赠送的 他抿着嘴唇想了半晌，眼神依旧很傲。 “想耗死我？” 他抿了一口水，拧回盖子。 “死是不可能的。在我们家里我算是笨的，但总不能死在这些东西手里，就算死人也是要面子的！” 他抹了把脸，眼神阴了半天，抓紧时间恢复自己的异能，这一刻忽然很想那个女孩子。 他想念从前，想念两人斗嘴，想她对着自己做出一副十分物语的表情，还有她那些吐槽。 他和她之间，大概像是欢喜冤家？ 因性格所致，他知道自己其实很不讨喜。女孩大概是嫌弃他的，因为他嘴贱，他总是无意识的招惹她。 并不是故意气她，就是时不时地忍不住刺儿她两句。而一旦看见她眼睛里冒火，他就特有成就感。 他想，可能是因为他比较变态？ 那女孩炸毛的样子让他很开心，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产生这么一个坏习惯。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他知道她在迁就他，很多时候都懒得同她计较，她对他如家人，有类似亲情的感觉。 另外……江枫愚觉得他自己有点像是充电话费赠送的。 或者是逛街时买了一件物品，被顺便拿出来当做添头的。 齐素雅对他的感觉，在他看来就是这样，可有可无。 但既然他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她就把他当做自己人，会照拂他，会给予他一些东西，但总觉得她给的那些还是太淡了一些，似乎是差了点什么。 他紧紧地拧了拧眉，然后单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他望向远方……“如果我死了，把这条命丢在这里，那么我想知道的答案，就只能变成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悬念。” 忽然又抿了抿嘴，似乎心情不太好。 “真烦！” 大概是他对他自己的情感认知还不够深刻，不够了解。在他的世界里，很多事都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他觉得和家里那些人相比，他其实是满单纯的一个人。 他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生活，这个家里一个都不少，如此才算是完整。不然如果缺了这个，少了那个，就感觉……似乎就不再是他想要的那个家。 他可能是有点强迫症？ 所以。 他还是要好好活着才行，雅雅也要好好活着，还有其他人，都好好活着。 活着重逢。 两个小时后。 …… “枫愚哥，我们已经到了，你在哪里？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显眼的建筑做地标？” 齐素雅利用无线电通知江枫愚，直升机上，除了充当驾驶员的苏宴白，其他人手里抓着高倍望远镜，不断地自高空向下方俯瞰。 齐素雅自己也拿出一部ipad，上面显示一些小光点，这些光点零零散散，是此片区域的幸存者。 江枫愚的嗓音从无线电里传出：“东北角有一座塔，去那里汇合！” 男人的话语很干脆，罕见地没再嘴贱毒舌。 齐素雅蹙了蹙眉。 江枫愚的交代太仓促，他的情形怕是不乐观。 “枫愚哥，确切地址告诉我！我们这就过去接应你！” 第966章 有事咱们一起扛 齐素雅认为江枫愚那边肯定是遇上了大麻烦。 然而，她这边要求江枫愚报出坐标地点，但江枫愚好似没听见，无线电安安静静，再无任何声音。 直升机上，众人对视一眼。 江秀祯罕见地沉下脸，他使用自己的无线电呼叫江枫愚。 “四哥，不准胡闹！有事咱们一起扛！”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他们往最坏的方面设想。 很可能是因为江枫愚目前正处于困境，不愿连累其他人，他认为他自己能摆得平，所以才隐瞒了他自己的坐标。 他大概是怕牵连其他人。齐素雅惨惨地抹了一把脸。 苏幕戎看了她一眼，之后威严肃穆的男人拧起了眉宇。 直升机上静了静，只能听见螺旋桨飞速旋转掀起的气浪声。 齐素雅重新打开ipad，她专注凝视屏幕上先是的光点，这些光点代表活物的生命力，而一旦光点消失，就意味着目标光点已死亡。 齐素雅想了半天，最后一股脑地从空间里掏出许多东西。 “咱们事先约定，以寻找枫愚哥为主，两人一队，遇见情况不准不报，不刻意像枫愚哥一样不配合。” 她的表情很严肃，众人相视一眼，最后各自领了武器。 这时驾驶直升机的苏宴白回头看向这边。 “紫衿的异能类似精神力，需要乐器做输出途径。我想我们也许可以这样……” 苏宴白开着直升飞机直奔江枫愚之前曾说过的那座高塔。 他手上动作不停，嘴也没闲着。 “我和紫衿在这里留守，让紫衿把丧尸全部引来高塔这边。” 类似另一种意义上的清场。 丧尸全部聚集在高塔下，其余人去寻找江枫愚，能降低危险系数，可以很大程度以上保证大家的安全。 然后等大伙找到江枫愚后，再另外定一个地点汇合。介时再由苏宴白开着直升机，载着紫衿和大家碰头。 齐素雅眼睛一亮，“不错，这计划可行！” 苏宴白弯了弯唇，他可能并不是很有心计的那种人，但他的人生阅历很丰富，这是其他人所比不上的，换言之就是各有所长。 …… 苏宴白和江紫衿在高塔上留守，齐素雅和江碧城一队，苏幕戎带上江秀祯。 他们分成两个小队出发，路上也可以相互照应。 等两支小队落地后，齐素雅从空间里拿出用来代步的摩托。 紫衿按照原计划，拿起齐素雅留下的小提琴，他闭目沉吟一瞬，而后，徐徐拉响几个音符。 小提琴是悠扬又动人的，然而这优雅的曲子乍一响起，便像是一支风格沉重的战歌。 丧尸从四面八方朝此地涌了过来，这些丧尸围聚在高塔四周，但苏宴白二人的直升机位于高空。 这些丧尸不会飞，只能扯着脖子冲天上发出一声声模糊不清，又宛若猛兽咆哮一样的嘶吼。 …… “他到底在哪呢？” 齐素雅皱着眉，她头上戴着一只黑色头盔，江碧城坐在她后面。 炫酷的黑色摩托风驰电掣，遇见一些堵死的道路，齐素雅就把摩托扛起来。 第967章 江枫愚气坏了 也幸亏她力气比较大，要不然怕是真够呛。 她拿出一张复印的地图，这张地图上面标出几个疑似江枫愚所在的坐标，她们两支小队分别负责东西两大方向，逐一排除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坐标。 “离咱们最近的幸存者在五公里外。碧城哥？抱紧我！” 她拧了拧把手，顷刻加速。 江碧城老实的简直不像他本人，他两手贴在女孩子腰部，环住少女不用一握的腰肢。 这种时候他可不敢闹她，况且他心里也在担心他们大房的四弟江枫愚。 摩托飞驰了很久，直至最后，齐素雅停下摩托车，前面是一条小巷。 小巷子四通八达很容易迷路，宛若迷宫建筑。 她摘下戴在头上的头盔狠狠喘了一口气。 “走！” 她不太放心的叮咛。 “等下一定要跟紧点，不准离开我。” 她很怕江碧城走失，两支小队中，齐素雅和苏幕戎算是队长，他们两个战力过硬，至于江秀祯……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也没人知晓那小子深浅。 再来便是江碧城。 江碧城完全是听之任之，按照齐素雅的吩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女孩。 但是……雅雅似乎把他想象得太过弱小？ 他盯着少女的后脑勺暗忖一秒。 虽然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很不错。 但是比起受她庇护，他更想让自己变成擎天大树，更喜欢她依赖他，为她遮风挡雨，而不是让自己像个包袱累赘似的，成为她扛在肩上责任和负担。 …… 江紫衿那边引走了不少丧尸，然而那并非全部。所以在进入迷宫小巷后，齐素雅遇见一名漏网之鱼。 她二话不说直接开枪。 砰地一声，子弹射穿丧尸的头。 而另外一头，苏幕戎和江秀祯那边也遇上一点小麻烦，但是还没等苏幕戎出手，就发现面前的丧尸十分诡异地停下脚步，然后脑袋一歪，直接躺地。 江秀祯笑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好像他很无辜似的。 “走啊戎哥？我们还得去找我四哥呢！” 江秀祯施施然地迈过丧尸的尸体。 苏幕戎：“……” 行叭！ 崽子长大了，但也不省心了，这是在冲自己显摆他的精神系异能呢。 …… 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这句话很适合用在齐素雅这些人身上。 江枫愚突然失联，他们以为是因江枫愚遇上困境，又或者是发生不测。 然而真相则是——“草、他、妈、的！！” 江枫愚气疯了，骑在一头丧尸身上揍！ 那头可怜巴拉的丧尸已经被他揍得血肉模糊了。 他气坏了。 之前正在和大家利用无线电通信，这头丧尸忽然朝江枫愚扑了过来。 江枫愚人没受伤，但镶嵌在胳膊上的无线电竟然被撞坏了。 于是乎，江枫愚这边其实挺安全的，之所以选中高塔是因为那个景点格外好认，另外就是距离他这里也不算是很远，比较方便碰面，安全系数也算稍高一些。 然而。 等江枫愚教训完那头可怜巴拉的丧尸，他抬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污。 第968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皱着眉敲敲镶嵌在自己胳膊底下的无线电。 江枫愚：“……哎！！”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事。 怎么回事？是丧尸潮要爆发了么？怎么这些游离在街道上的丧尸全部往一个方向涌？ 不好，是那座高塔！ 雅雅他们正在那座高塔上等他汇合！ 江枫愚脸色丕变，简直是心惊肉跳的，生怕高塔诸人出意外。却压根就没曾想过，这所谓的‘丧尸潮’，其实是江紫衿弄出来的杰作。 …… 有一件事必须提一提，可能是因为他们平日的食水之中加入灵泉成分，所以当他们感染丧尸病毒并且进化后，单体战力十分牛批。 比如江敬云觉醒了水异能，他当初刚刚觉醒就直接干掉了一头丧尸王，又比如江秀祯的精神攻击，也是刚觉醒不久就一击必中，弄死一头绿头发的木系丧尸王。 而江枫愚这里，在觉醒之前只能利用拳脚厮杀，觉醒之后尚未摸清楚自己的异能，就遭遇一堆丧尸的围堵。 不过如今他像是开了窍，使用隐身异能是越发的得心应手。 就是这些恶心吧啦的玩意实在太多了！ 简直就像杀不完一样。 杀完一茬又一茬，好比割韭菜，刚割了一拨儿就又冒出来一拨儿。 江枫愚神色傲慢，但眼底像缠着厌烦。他十分讨厌这种情况，于是杀的更狠了。 …… 等齐素雅和江碧城找到江枫愚时，正好江枫愚一路往她们这边推进。 对方早已杀红了眼，浑身上下粘着血，模样十分狼狈，眼底更因过度杀戮染上冷煞，乍一看好似被一把凶兵附体。 齐素雅遇见江枫愚时，盯着对方看了好半天。 要不是她对江家男人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太过熟悉，单从那糊着满脸血，五官因此而模糊不清的样子，她甚至很难认出来那竟然是江枫愚。 “枫愚哥！？” 她一枪干掉一头丧尸，往江枫愚这边跑了过来。 乖了一路的江碧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下一秒，江碧城捏着鼻子‘噫’了一声，像是十分恶心。 “枫愚你怎么搞的？这么脏，太臭了！” 正因久别重逢而心生喜悦的江枫愚：“……” 难以自控的黑下脸。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以前他总毒舌别人，如今反倒被人毒了回来。 江枫愚没好气地瞪着他三哥江碧城。 江碧城哼哼一声，“是不是傻？就算是丧尸多了点儿，但大不了咱们兄弟一起杀，至于搞牺牲主义么？” 虽是在吐槽，但江碧城心想，如果换成自己遭遇危险，他肯定也不愿意大家为自己以身涉险。 江枫愚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什么牺牲主义？我还没活够呢！哪来的牺牲？” 他抹掉糊满一张俊脸的血迹，之后低头瞅瞅自己，神色满不自在地看向齐素雅那边儿。 齐素雅正握着他胳膊，来回对他做检查，一对眼睛像是埃克斯光机，好似恨不得掘地三尺，想把江枫愚透析个干净。 第969章 江枫愚：我的嘴巴总是背着我说坏话 女孩子的手白白嫩嫩，这是一双很好看也很柔软的手，适合拿花儿，适合梳妆，唯独不适合握枪。 “有没有受伤？” 齐素雅翻来覆去地检查江枫愚。 江枫愚一哽，神色更加别扭了。 自己身上有多脏，这女孩子就有多么的白皙和干净。 他蹙了蹙眉，嗓音莫名带上点儿粗哑：“我没事，没受伤。”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别担心，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咳！” 嘴贱的男人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他三哥抽了一下后脑勺，他猝不及防下，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 江枫愚一脸懵逼地看向三哥江碧城。 江碧城这个气呀，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咒谁呢？能不能好好说话，会不会说人话？ “闭上嘴吧！” 江碧城咬牙切齿，那副表情就好像是在警告江枫愚——麻溜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敢聒噪哥就撒了你！ 江枫愚：“……” 行叭，是他错。 死这个字，确实很晦气。 “咳！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死了我就跟你去！” 硬是来了个圆场，但江枫愚自己砸吧着嘴，琢磨着这句话语的含义。 怎么好像有哪不太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出事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好像还是不对，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越描越黑？ 最终，江枫愚：“……” 行叭，闭嘴就闭嘴！ 今天的嘴巴不听他使唤，虽说平时也是这样，总是违背他本心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齐素雅忍俊不禁，她摸摸江枫愚的头，“没事就好。走，我们得通知其他人。” 等把爪子从江枫愚的头顶上拿下来，齐素雅：“……” 面无表情看着沾在自己手上的东西，似乎是一片血肉？ 齐素雅：“……” 害！还是别大惊小怪了。 但江枫愚莫名羞惭，窘着一张脸一副十分憋气的表情。 他本来是想再刺儿齐素雅两句的，可不知为何闷闷闭上嘴。 然后他低头瞅着自己的身体，心里忽然很厌烦。 是挺脏的，太埋汰了，就算是在泥潭里打过滚的人都能比他干净一百倍。 这一刻感觉自己受到一万点暴击！ …… 齐素雅这边和江枫愚汇合，江碧城立即用无线电通知其他人。 他们定了一个新地方作为碰头地点。 另一个方向，正和苏幕戎组队的江秀祯一副懵懵的表情，好半晌之后…… “忽然想起一件事。似乎，家里如果有人走丢，其他人肯定找不着，非得雅雅出马才行。” 就好比当初家中哥哥们被困死在怀春市，也是雅雅一个接一个的找回哥哥们。 甚至就连流落在外的于修凛也是这样子。 江秀祯：“……” 该怎么说呢，是缘分么？上天注定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么？ 秀祯这么一说，苏幕戎恍惚一下，之后做出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 貌似还真是这样儿！ …… 几人重新上飞机，等开出危险区域后，飞机换成了房车。 江枫愚第一时间冲进房车二楼的洗手间洗白白。 第970章 嗯，真香 他身上太脏太臭了，浑身上下沾满了污血。 其他人闻着熏鼻子，那眼神里头的嫌弃让江枫愚很是羞恼。 等洗漱完毕，他一身清爽地从洗手间里出来。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齐素雅为他准备的，一件亮黄色的t恤，正面印着黑白史努比图案，搭配一条满是漏洞的潮流牛仔乞丐裤，衬得眼神傲慢的男人朝气蓬勃。 这副形象实在太休闲了，看着像个大学生似的。 江枫愚抬起胳膊稳稳自己的味道，嗯！不臭了，真香！ 他的眼神依旧傲慢，像是生来就睥睨众生。之后他特意去齐素雅面前晃了一圈儿，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苏幕戎敏感地闻见某人身上的香气，忽然皱着眉头回头看向江枫愚。 他满是狐疑地问了句：“枫愚？你是不是偷偷用雅雅的力士沐浴露了？” 江枫愚：“！！！” 脸皮一寸寸石化，表情一寸寸冷僵。 家里的小妹妹是个恋香控，比如洗面奶啊，护肤品啊，沐浴乳啊，几乎全是香型的。 苏幕戎曾认为那些香型产品里面夹杂了太多人工香料，对皮肤不太友好的样子。 他曾提醒过齐素雅，但齐素雅当时的回答是：“我知道啊？我抹香香又不是因为它们的功效，主要是香呀！” 不然如果只为了护肤，她根本不必抹那些东西，一杯灵泉水比任何东西都好使，而且还是包治百病的那种！ 所以她抹香香更像是一种仪式感，又或者只是喜欢往她自己的身上涂涂抹抹而已。 言归正传。 江枫愚被苏幕戎一语揭穿，那脸色青了红，红了白，真真是精彩纷呈。 家里的三哥江碧城忽然笑嘻嘻，然后指尖摁住他自己眼角，冲着江枫愚做了个鬼脸。“羞羞羞！” 江枫愚：“……” 深吸一口气，我，忍！！ 翻着白眼恼羞成怒，他狠狠瞪了江碧城和苏幕戎一眼，然后甩手走人。 …… 齐素雅的位置在房车三楼，在和江枫愚汇合后，她立即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分散在其他地方的那些男人们。 等她和那些男人交流完毕，顺着小楼梯来到客厅楼下时，就见江枫愚也不知是在跟谁生闷气。 他坐在沙发上，怀里揣着个抱枕，薄唇抿成直线的形状，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液晶大电视上播放的武打片。 齐素雅：“？？？” 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她对此摸不着头脑，于是回头看向房车开放式的小厨房，见江碧城正在榨西瓜果汁。 她冲着江碧城做了一个口型问：“他怎么啦？” 她指了指江枫愚那头儿。 江碧城眼珠一闪，然后笑得贱嗖嗖的，突然抓着一杯果汁冲向齐素雅。 “妹妹……” 粘人的肉麻腔调响起，他把果汁塞进齐素雅手中，然后大半个身子挂在齐素雅身上。 当着他四弟的面儿，对人家女孩子酱酱酿酿。 齐素雅瞪了瞪眼，咻地一下一步闪远。 这份艳福她是真心的无法消受，莫名叫人瘆得慌。 第971章 就不能像个人 尤其是沙发上生闷气的江枫愚，刚才眼珠子瞪得溜溜圆，让她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她甚至忍不住在想，倘若目光能化为实质，她肯定早就被江枫愚瞪穿了。 江碧城见齐素雅闪开，他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噘着嘴。 “妹妹好冷淡哦。” “妹妹不喜欢我么？” “然而就算妹妹不喜欢我，对我而言，妹妹像白昼的太阳，像黑夜的月亮，也像是漫天的星光……” 江碧城久违的彩虹屁跑出来冒泡。 然而。 忍无可忍的江枫愚突地一下站起来：“就不能像个人！？” 江碧城：“？？？” 忽然呆了呆，然后拉长脸，不太友好地看向他家这个铁憨憨四弟。 “你四不四傻？？” 江枫愚无语，心道本来就是，什么日呀，月呀，星呀，一点都不浪漫，拿肉麻当有趣还差不多。 他嘴皮子一掀：“我看是三哥你太闲了，想骂雅雅不是人你就直接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江碧城一哽：“江枫愚？？你真是我弟？是我亲弟？” 这一刻，江碧城悲哀心想，他们家的二货基因大概全都遗传给了老四江枫愚。 他明明是在含情脉脉的向雅雅告白，可怎料一番肺腑之言竟被他自己的四弟曲解成这样？ 不开心，生气气！ 于是江碧城鼓起了腮帮子，一头扎进齐素雅怀里。 “妹妹，你看，枫愚他又欺负我！！” 江枫愚：“你干什么？谁欺负你了？江碧城我告诉你，你不可以这样，你这叫恶人先告状你知道吗？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你比雅雅高？你埋什么胸？” “恶心吧啦的撒娇！你这叫不要脸你知道么？还有你赶紧给我住手！你摸哪呢？你别乱蹭，把脸抬起来，别趁机就在人家胸前占便宜！” 江碧城：次奥草！！ 这嘴真是嘴？真心不是机关枪？ 他一脸阴翳地黑着脸，这一刻他是真心想把江枫愚踹垃圾桶里。 小子你还是赶紧闭嘴吧！ 要不然我怕我弑弟！！ 房车内部叽叽喳喳，这哥俩直接就掐了起来。 最后一只黑手偷偷摸摸的伸向江碧城，家里最小的弟弟江秀祯做出一副一脸无辜样儿，却暗搓搓地和他四哥江枫愚一起欺负三哥江碧城。 江碧城：“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凭什么？他怎么变成全民公敌了？ 明明小秀儿也很骚啊！ 骚气的秀祯揩油揩的特别溜，以前也曾一有空就逮住雅雅磨磨蹭蹭。 可怎么换成自己，就变成这个惨样儿？ 最后江碧城干打雷不下雨，捂着脸做出一副‘我真是好惨一男的’的表情，像是真被欺负的很惨。 “妹妹，我受伤了！我的小心肝拔凉拔凉，要妹妹亲我一口才能好起来！” 江秀祯：“！！！” 很好。看来他三哥是真的很想死一死。 心机小秀笑得十分乖巧，他看向四哥江枫愚。 哥俩对视一眼，然后抡起拳头叮咣一顿捶。 江枫愚：“啊！我死了！妹妹快救我！！” 齐素雅：“……” 噗。 行叭，一家子活宝，她还是看戏比较好。 第972章 他试着将自己边缘化 这是一片杳无人烟的荒凉旷野。 男人坐在一个土坡上，神色清冷地遥望着远方的落日。 他身上的白衬衣像是染了灰，袖口的扣子崩飞了一枚。但他外表虽算不上干净整洁，但也绝对不狼狈。 只是男人的神色越发寂寥，他身上似缭绕着沉重的孤独感，就连眼底的淡漠都比平时更缥缈几分。 苏念初遥望着火红的落日，忽然想起以前旅游时，在海岛之上，也曾欣赏过类似的落日。 当时雅雅在他身边，他对雅雅耍了一个小心机。故意当着雅雅的面摘掉自己脚上的假肢，让对方看他光秃秃的断肢。 他知道那很丑，却像是在试探雅雅的态度。一方面想印证一些东西，看她是否嫌弃自己。如果她那时嫌弃了，他想……他或许拥有按捺压抑的理由。 而另一方面，可能他心里也抱着几分期待，希望雅雅可以接受这样残缺的自己。 人世的情情爱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就算清楚知道自己已经动心，但那时候的他依然想逃避。 或许这是人之常情，也或者只是他私人的恶劣而已。 然而不论如何，当她完整的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他就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想要有一个开始，想要拥有她，又或者是让她拥有自己。 然而后来思想又开始逐渐转变。 当离开第三监狱后，他试着将自己边缘化。 他徐徐垂下眼睑。 “呵……” 无意义的一声轻笑，却不知是不是在嘲讽他自己。 在家里这些人之中，她最喜欢宸哥，又或者说，是她自愿选择了宸哥。 而早在小葡萄降生时，这一切，就在他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他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唇角，想起以前曾答应过她，要尽量多笑笑。 她喜欢自己笑起来的模样。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不正常。 就如同他从前对她所说，被像他这样的男人爱上，真的是她的悲哀。 所以如果不将他自己边缘化，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 苏念初孤单坐着，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但神色里却是满满哀凉，并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写意。 良久。 “念初哥？你在哪里？” 镶嵌在皮肤下的无线电忽然传出女孩子软软的嗓音。 苏念初徐徐起身。这些日子为了及时获取雅雅那边的消息，他将无线电设定成即时通信，只要对方发声，他这里就可以立即外放。 “我在……”原地环视一圈，他报出一个坐标地址。 之后他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螺旋桨刮起很大的风，他看见机舱侧门开启，一名身着蓝色背心配黑短裤的少女，正冲着他招手，她大喊着他名字，狂风全部灌入她口中，也吹乱她俏丽的短发。 苏念初唇角微微扬起了一些，依旧一副平静从容的漠然表情，好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然而唯有一双清澈又沉静的黑眸，好似被一抹阳光洒进眼底，也令他本是玻璃搬清透的黑瞳，稍稍温柔了一点，染上具有温度的色彩。 第973章 心想真是好蠢一女孩子 直升机降落。 齐素雅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 “这个地方满好找的。” 她一边朝苏念初走去，一边想起之前和江枫愚汇合时发生的乌龙。 而再看看这片荒凉的旷野……可以的，这很苏念初。驾驶着直升机自天空俯瞰，一眼就能发现他。 苏念初一步迈出。 “你……还好么？” 男人嗓音清清冷冷的问。齐 素雅抓了抓耳根：“我过得还不错。” “那就好。” 齐素雅：“……” 为何莫名冷场？ 仔细想想，念初似乎并非江碧城那种多话的性格。 整个苏家，连同苏舅舅苏宴白也包含进去，似乎都是比较话少的那种人。 大概也只有苏家那位二哥哥例外，但少白头苏毅农是个医学狂人，碰上专业领域可以兴致勃勃的说上三天三夜，可若是论起日常交流……虽比起念初他们好一点，但也比不上江碧城活泼。 齐素雅盯着苏念初看了几眼，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瓶运动汽水：“你嘴唇都干了。” 他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之后笑容很浅地接过她手中的水瓶。 等他喝完后，她又掏出一支润唇膏。 “嘴巴干的时候要多涂抹一些润唇的，不然嘴唇干掉之后很容易裂开，会有小伤口，很疼的。” 苏念初十分配合，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但在接过润唇膏时，他晃了晃手腕。 齐素雅立即警觉：“你手腕怎么了？” 念初依旧十分清冷：“之前撞了下，不碍事。” 但他再次活动两下手腕，眉尖浅浅一蹙，像是疼的。 齐素雅一个健步冲过来：“我看看！” 她小心地握住念初的手臂，好似对方是脆弱易碎的玻璃，像是生怕自己粗枝大叶一不小心碰坏了念初。 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傲傲的声音：“我看他手伤是假，想让你帮他涂唇膏才是真。” 江枫愚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好蠢一女孩子。 怎么连这点小心计都没看出来？ 前不久还曾因为江枫愚嘴贱而跟江枫愚掐架的三哥江碧城——单手背负在身后，悄悄比出大拇指。 嗯哼！ 他四弟这张嘴是真贱，不过，只要不是冲他自己贱，他倒是满乐意欣赏枫愚怒怼别人的。 苏念初：“……” 神色凉凉地瞟了江枫愚一眼，一副懒得理会的模样收回视线。 苏念初垂首凝睇齐素雅。 他不是装，而是手伤真有伤。 手腕骨那里青了一大片，再加上他本就肤色白皙似冷血，反而令这片淤青更加的触目惊心。 但他也必须承认，他并非那种娇气的性格，不会因这点小伤就呼天抢地。 可是……他还是想让她看看，想被她心疼。 “你忍一下哦。” 齐素雅一副像是在哄小孩子的腔调，她从空间里面抓出一个小盒子，拧开铝制的盖子，这是一种乳白色的香膏。 是茉莉花味的，但里面掺了一点点灵泉水，用来活血化瘀是最适合不过的。 她用指尖挖出一大坨香膏，然后轻轻涂抹在苏念初的手腕骨上。 第974章 你想揩油就直说 她做这事的样子很认真，表情很专注，好似全部注意力都已投入进去。 念初平静的凝视她，半晌，皮肤吸收了乳白色香膏，他忽然想，她大概就像茉莉花一样。 小小的，莹白又可爱，就连香气都迷人，却又更似开在黄泉路上的罂粟花。 即便花开很艳，却又像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 而一旦碰了她，就再也戒不掉，他也不想戒掉。 就算前面是一条九幽黄泉路，可只要目之所及有她的身影，他也能无所畏惧，可以一直一直坚定的走下去。 念初突然一笑，然后抬指轻轻蹭蹭她的脸。 “怎么了？” 她一副满疑惑的表情。 念初攥了攥指尖：“刚刚这里有脏东西。” 齐素雅‘哦’了一声。只是还没等她‘哦’完，就听一个江枫愚贱贱的开口：“你想揩油就直说，不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当理由！” 苏念初忽地眯了一下眼，清冷的视线越过齐素雅，他看向江枫愚那边。 隔岸观火的江碧城瞅眼他自己家的四弟，忍不住一爪子捂在他自己脸上。 枫愚嘴上是真的没有把门的，这也太招欠儿了？ 齐素雅精神崩溃了四百多天，那期间也曾发生过一些事，其中之一就包括苏念初。 家里这些人看清苏念初对齐素雅的情感和态度。 江碧城试着想象了一下，总觉得这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于是默默挪开一步，尽量和他家四弟保持距离。免得等下出了什么事一不小心殃及无辜的自己。 江碧城默默为他自己点赞，心想他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 也不知苏念初是真大度，还是不介意。总之他并没有和江枫愚计较。 “我有点饿了。” 念初按了按他自己的胃部。 齐素雅拍拍自己的脑门：“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们兄弟不像她，她这里有随身仓库吃喝不愁，但这些男人怕是很惨，至少在口粮这方面，就算找得到粮食，也未必会对他们的胃口。 毕竟……好像自从齐素雅出现在江家后，江家这些男人就被她养得越来越挑嘴了。 …… 落日美得很凄艳，齐素雅掏出一些东西，布置一个临时场地，大餐桌立在荒凉的旷野上，旁边停着一架直升机。 大伙过来围着餐桌坐下，期间气氛还算不错。 苏念初提起一些正事。 “我之前和云哥那边联络过，目前这片场地已经被清的差不多了。只剩少数几名王者丧尸。” “另外宸哥那边离我们最远。他查出一些消息，那头丧尸皇目前正在沉睡，附近有数名丧尸王负责警戒工作。” “我们聊过之后一致决定，让他先按兵不动，等我们全部汇合再去找他。” 齐素雅嘴里含着筷子，表情有一丁点恍惚。 她想楚厌宸了，也想小葡萄。 苏念初清清淡淡地瞟她一眼，沉默着喝了一口冬瓜排骨汤。 他心思淡淡地想道，听说冬瓜败火，也不知是真是假。 …… 这日晚餐之后。 第975章 又见分裂人格 鉴于舅舅苏宴白一直开直升机太过耗神，所以齐素雅收起直升机，转而取出旅游用的巨无霸房车。 她让苏舅舅去补眠，而她自己则是和另外几个男人轮流开车。 下一站是于修凛所在的地方。 她提前和于修凛联络，听于修凛说起他那边很是太平，潜在威胁已全部消灭，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肯定干过类似屠城的事情，他灭了他所在那片区域的所有丧尸。 “你们停车修整一夜在赶路。我这里不需要担心，其他人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别累坏了自己。” 齐素雅忍不住笑：“我哪有那么娇弱。” 不过…… 来自于修凛的关心，倒是让她觉得，初见之时这人一身冷燥，脾气不大好的样子，却不曾想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类型，可说是十分体贴了。 然而就在第二天，当齐素雅这些人抵达于修凛所在的方位时，她很快就知道于修凛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体、贴’！ 不，或许话也不该这么说。 因为齐素雅所见到的那个人，并不是于修凛。 而是…… …… 这是一片四处布满残垣断壁的废墟，周遭能看见一些干涸的血迹，还有一些丧尸被烈火焚化。 那个男人，他眼尾微微一挑，就显得又邪又魅，可眼底又像是暗藏了几分阴翳。 他一副落拓不羁的懒散模样，一件纯黑的衬衫，搭配黑色皮裤和皮靴。 他衬衫扣子未系，大方潇洒的敞开衣襟，能看见他躯体上遍布的疤痕。 齐素雅惊见‘于修凛’气质大变，她狠狠一愣，然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桩往事。 那时候，修凛尚未和家里这些人汇合，齐素雅当时不知于修凛身份，是于修凛身上的那些疤痕令她想起楚家疯癫走失的老三。 而有一回在怀春是的丽华宾馆，她曾亲眼目睹对方‘黑化’…… 江家这些男人都病的不轻，表现比较明显的，如楚厌宸，如苏念初，也比如从前精神分裂的楚似瑾。 而表现不明显的，则如于修凛。 他平时看着很正常，但齐素雅始终记得于修凛人格分裂的事情。 “呦，来了？” 男人长腿蹬在一处断壁上，他背靠着墙。 他又冷又邪，又魅又惑。 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侧首往齐素雅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他眉梢一扬，翘了翘齐素雅身后那些人，倏地半眯起一对儿狭长深邃的黑瞳。 齐素雅：“……是你？？” “呵。” 男人短促地笑了声，轻慢懒散地为他自己点燃一支烟。 “不错，居然还记得？”男人像是承认了，也像是在夸她。 他口中叼着烟，晃着身子慢悠悠地朝齐素雅这边走了过来。 其余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不是因为那张脸不容认错，他们甚至要怀疑眼前的男人到底还是不是于修凛？ 正这时，那个男人两手抄兜。 他顷身逼近了齐素雅。 一口烟雾喷薄在少女的面容上，他却扬眉笑得很邪气。 “第二次见面了，小丫头。你大概听说过，我——叫楚瀚宇。” 第976章 主人格，副人格 要是用两个字来形容齐素雅此刻的心情，那大概只有——懵逼！ 是挺懵的。 没人能想到于修凛竟然给了他们这么大一‘惊喜’。 这个男人自称叫做楚瀚予。而楚瀚予又是何人？是三房楚家的老三，是楚厌宸楚似瑾的亲弟弟。 在此之前，齐素雅知道于修凛人格分裂，但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于修凛是因为‘失忆’才遗忘从前。 但如今，好似拨云见月。原来并不是失忆。 但这个‘并不是’，反而更叫人心酸。 因为…… 就算再强大的人类，心理承受能力也有一个上限。得是遇见多么痛苦的事情，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发生？ 齐素雅以为，就算于修凛人格分裂，但主副人格之中，一定是以于修凛为主。 然而此刻得见楚瀚予，她才后知后觉。 她平时所见到的，竟然只是一个副人格，是一个遗忘过去封闭从前的副人格。 而面前的楚瀚予，才是真正的主人格，也是背负了痛苦过往的黑暗人格， “他想起来了？” 最先发声的人是江枫愚，眼神傲慢的男人天生带刺儿，此刻像是惊喜。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楚家另外哥俩知道这事儿肯定得开心死。 然而。 舅舅苏宴白一步上前，他蹙眉凝视着自称楚瀚予的男人。 除了脸还是那张脸，神韵气质和平时相比判若两人。 苏宴白握住齐素雅臂弯，他把齐素雅扯回自己身后。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楚瀚予’的危险程度。 在原来的生命轨迹中，正是因为于修凛逐渐回想起从前那些事情，才会黑化，使国际股市接连熔断崩盘，令一场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使世界各地经济萧条。 但苏宴白仔细一品，他心想，那大概并不是‘恢复记忆’，而是主副人格的相互融合。 苏宴白轻叹一声。 这时苏念初蹙着眉看向楚瀚予，这人……有点邪。 …… 齐素雅对‘楚瀚予’这个人物的了解，几乎全是来自家里这些男人的口述。 比如，当年楚瀚予疯疯癫癫的走失前，有人说楚瀚予是直肠子，是家里脾气最干脆耿直的，也可以视作爆裂，似乎像个愣头青。 那的楚瀚予因为脾气太耿直，总和丫丫起争执，两人之间算是冲突矛盾不断。 后来齐素雅遇见于修凛，在得知于修凛的身份前，她觉得于修凛是个又冷又燥的男人。 即使一副冷漠的表情，但心里像是压着一座火山，这令他总是显得无比烦躁，令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不安定的状态中。 后来于修凛回归家庭，在近一步接触的过程中，齐素雅发现，无论于修凛对外如何，但在这个家庭里，他似乎是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棱角。 他把他最安稳的一面呈现在家人的面前，不是活泼跳脱的性格，但也不至于像江雁洲苏幕戎那样沉默是金，有时缺乏存在感，可一旦遇上考验，也能担得起责任。 但是现在看着面前的楚瀚予，想起以前于修凛曾黑化过一回。 第977章 离他远一点 而那次的黑化，男人的性格气质和现在相比，要更加阴暗，也更加锋利。 但如今……似乎又变了？ 齐素雅对此有点迷惑，这人给她的感觉，和她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的那些完全不同。 亲眼所见，这人的性格就好似在不断的进化。 这时齐素雅又忽然看向江枫愚。 她想，整个江家，真要是论起耿直，没人能比得上江枫愚。 正在这时楚瀚予眼梢一挑，他模样有些邪气。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我想象过很多次重逢，我还以为你们会热烈的欢迎我。” 苏念初来到齐素雅身旁，他以审视的目光看向楚瀚予。 “这就是你对家人的态度？” 楚瀚予像是怔了下。 苏念初的神色清清冷冷：“我只看得见你的随便，像是在模仿你二哥的玩世不恭，我也能看见你的压抑，像是继承了你大哥的一部分。然而你更该清楚，大房，二房，三房。我们这些人之间，也有远近亲疏存在。” 说完，苏念初好整以暇的凝睇楚瀚予。 “我们不姓楚，所以不会惯着你。你态度有问题，最好做检讨。” 楚瀚予怔了一怔，之后放声狂笑：“念初你怎么还是这么碍眼？” 苏念初的脸色依旧清淡。 “你的出场，你的言行方式，以及你的态度，你所有一切……知道你像什么吗？像雅雅爱看的那些书，像书里干尽坏事的反派。” 楚瀚予：“……” 突兀地哼笑一声：“我和你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视线在这些人身上兜兜转转，最后又忽然看向齐素雅。眸子里像是噙着几分神秘的轻佻，又像是有点意味深长。 齐素雅：“？？？” 被这人这么看着，好似被毒蛇盯上，她满不自在。 “呵。” 楚瀚予收回视线，也不知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他徐徐垂眸，合上双眼。 半晌之后。 “这是？” 于修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之后神色一顿。 因为他看见大家脸色不大好，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异样。 他想了想：“是不是他又出来了？” 他问的人是齐素雅。 齐素雅耸了耸肩。 于修凛：“……” 苏念初警觉地瞟了于修凛一眼：“你们的记忆不共通？” 于修凛沉默一瞬。 “我对他的事情不太清楚，偶尔能回想起一些。但他大概很清楚我这边发生的事情。” 于修凛想起另一人格曾出现过几回，他为此有些头痛。 最后一言难尽地看向齐素雅：“你……下一次如果他出现，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齐素雅：“？？？” 挠头大雾。 这什么意思？ 苏念初侧首凝睇齐素雅：“我想，你最好还是听修凛的比较好。” 齐素雅：“……” 怎么一个两个全是这样？ 请问你们是不是在对我进行智商碾压？ 你们到底猜到了什么，又或者是知道了什么？ 齐素雅对此十分无语。 在和江家兄弟相处的过程中，她常常会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很笨’的感觉。 …… 第978章 到底真疯，还是假疯 一行人汇合后，发生在于修凛身上的事情立即转告楚厌宸和楚似瑾。他们下一站是楚似瑾那里。 楚似瑾得知之后沉默了很久。 “雅雅，如果下次三予出现，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知道么？” 仍是类似的提醒。 齐素雅满困惑的皱着眉：“他很危险？” 楚似瑾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小心无大错。” 齐素雅问：“他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楚似瑾沉吟：“以前我们以为三予是被丫丫逼疯的。但后来证明不是，可他到底是怎么疯的，至今为止依然是一个悬念。” “我所知道的，是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讨厌女人。” 齐素雅想起楚家兄弟从前遭遇的那些事情，她不禁唏嘘：“那我大概想象得到。” 等齐素雅结束和楚似瑾的通讯，一转身，就看见江秀祯一副青涩腼腆的样子，笑出一副乖乖的样子。 “姐姐，你以后要离予哥远一点，知道么？” 齐素雅无语：“……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全在这么提醒我？” 秀祯皱皱眉，犹豫一下下才说：“我觉得……没准予哥他早就疯了。” 他嘀嘀咕咕，样子像是在回忆什么。 “予哥不近女色，从某方面来讲，他像是女人的灾星。” 自从当年楚家出事，雁洲入狱。 楚家哥仨来到江家老爷子这边，和大房一家子生活在一起。 但是……从那时开始，秀祯就觉得，对方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从前有人说楚瀚予耿直，可秀祯却认为那并非耿直。他自己家的四哥江枫愚才是真正的耿直，至于楚瀚予？ 那人表现出一副干脆利落的性格，似乎脾气有点暴躁，也或许是真的心性暴躁。 然而。 就算予哥经常和人起冲突，可是予哥的敌意和暴躁，从来都是单向的，是针对女性的。 所以秀祯合理怀疑，那人的心理早就出了很严重的问题。 至于后来被逼疯…… 他们所知道的，是一个戴着头巾的女人对予哥施暴，往予哥口中塞肉。 但是，该怎么说呢？ 秀祯总觉得当初那事儿貌似有很大隐情。 别人都说楚瀚予疯了，但到底真疯，还是假疯，这个很有待商榷。 只是，就算他们心有怀疑，但却苦于没有头绪，找不到证据。 …… 一天之后。 “雅雅！” 楚似瑾的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当看见房车朝此地开来，还没等房车停稳，他就已经步履如风地冲了过去。 齐素雅从车上下来，还没等看清楚似瑾的模样，就落入一个满是血腥味的怀抱中。 他紧紧环住她的肩，他心跳很快。一下又一下的鼓动，好似在借此宣泄内心的不安。 “你有没有怎样？三予他有没有出来过？” 齐素雅本以为楚似瑾对她的担心是因为丧尸，是因为她之前被阿金抓走一段时日，但原来这份不安竟然是因为楚瀚予？ “我没事，他也没再出来过。” 这时正要下车的于修凛微微顿了顿。 第979章 魔鬼 楚似瑾看向于修凛，两人对视一眼，于修凛抿了抿唇。 齐素雅认为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你们……都别太担心了。而且，三予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这时突听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他虽不是，但他的存在意味着不安定的危险因素，像是不定时炸弹。” 苏念初看向于修凛。 于修凛咬了咬唇，最后在齐素雅的注视下，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 细数过往那些日子，无论是外出旅游时，还是后来从第三监狱出来时，于修凛都很少靠近齐素雅。齐素雅以为是性格所致，然而……有一些事情，发乎情，止乎礼，这其实并不符于修凛的本性。 这个家庭有一些秘密是齐素雅所不知道的。比如苏念初认为他自己是危险分子，所以他将他自己边缘化。而于修凛的心态，也和苏念初差不多。 他非常清楚这个女孩子对于大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是所有人心之所向，是这个家庭的核心，一旦伤害到她，难以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 所以时至今日，齐素雅曾与很多人私下独处，但唯独于修凛，总像是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此刻众人视线聚焦在于修凛身上，于修凛深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心底有一个怀疑。” 苏念初看向于修凛。 于修凛说：“对于三予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通常是由我这个副人格在外面行走，他似乎把所有他认为美好的东西剥离出来赋予给我。” 所以于修凛有可能是白色的，也有可能是灰色的，但另一个主人格却是纯粹的黑。 于修凛徐徐抬首：“自从我听说，当年……我，又或者说是他？总之，当听说他被逼疯，心智失常，之后疯疯癫癫的跑出村子，自此下落不明……当我得知这些事情时，我就在想，也许，他当时并没有疯癫，而是主动离家出走。” 齐素雅：“？？？” 苏念初沉吟着，表情依旧清冷，却一副默契模样：“我和云哥也有类似的怀疑。” 江枫愚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似瑾依然紧紧搂住齐素雅。他咬着他自己的嘴唇。 “三予……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情况最严重的一个。他那时候已经撑不下去了。” 楚似瑾看向苏宴白。 “舅舅曾警告我们禁止对丫丫出手，而我所谓的撑不下去，是在指……无论他是否真的疯了，他应该明确知道，他要是继续留在家里，会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比如……他会杀死丫丫。” …… 齐素雅觉得这信息量实在太大，过了好半晌她才逐渐接收并消化。 于修凛说，当年他曾跟随他养父于杰在国外生活过一年，在那一年里曾发生过一些事情。 当时于家位于海外的住所曾请过一名菲籍女佣。 有一次他忽然‘醒’来，他见那名女佣奄奄一息，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头魔鬼。 他默默做善后工作，支付巨额钱财进行善后。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才知晓原来自己身体里隐藏另一个人格。 第980章 有些人形于外，有些人敛于心 齐素雅想，她很可能是被家里这些男人惯坏了。 所以，在她看来，不论于修凛，还是楚瀚予，这都是同一个人。 她心不设防，因为她很信任他们，愿意为他们敞开心灵。 然而，依照江家众人的表态，她这种观念是相当危险的。 楚瀚予是一个不受控的危险因素，江家众人所透露出来的意思——那个人，对女性有很大偏见。 他当初如果没有疯疯癫癫的离家出走，他很可能会弄死丫丫。 此后一直以分裂出来的副人格于修凛行走于世，大概是因为他很清楚他自己的危险程度，所以自愿退居幕后。 然而一旦主人格冒出来，他很可能对齐素雅不利。 这也正是江家的担心所在。 而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一件事。 于修凛很自觉地边缘化，其余人犹如一座座城墙，隔开齐素雅和于修凛，禁止于修凛和齐素雅接触。 于修凛：“……” 行吧，反正就连他自己都认为另一人格是不定时炸弹。 这么做，似乎更保险。 至此齐素雅已和大半江家人汇合，反流落在外的，就只剩下江雁洲，江敬云，苏毅农，还有楚厌宸。 接下来他们继续出发，首先是前往江雁洲所在。 剑眉星目的冷峻男人一身狼藉，他凝视着齐素雅一言不发，直至许久，才温柔又珍重地握住齐素雅的手。 “雅雅。” 能见她安然无恙，他很开心，只是他学不会表达，所有隐秘的心思全部潜藏心底里。 齐素雅冲着木讷寡言的男人笑一笑，男人的眼瞳像一池秋水，宁静平和。 两日后。 …… 江敬云和苏毅农一直是一起行动的，他们两个是最先汇合的，其余人分散在各个地方。 少白头的男人又俊又俏，苏毅农不知从哪淘来一件白大褂，只不过这白大褂有些脏，但依然掩不住一身的俊色。 “他们快到了。” 苏毅农心情迫切，他原地踱步，过度期待的心情令他静不下来。 反观江敬云，他坐在一颗杏树下，一副笑看云卷云舒的雍容模样。 他眉目之中宽和雅丽，神色自有清闲惬意。 苏毅农忽然一脸古怪地看向江敬云：“云哥你就一点都不激动么？” “我？” 江敬云眉梢一扬，“我当然激动。” “那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感情的表达方式多种多样，有些人形于外，有些人敛于心。” 苏毅农：“……” 说的好有道理！ 这么一想自己似乎太不冷静了，幼稚得像个小毛孩子。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币货得扔？ 苏毅农一屁股坐在江敬云身边：“我现在就在想，楚厌宸那个赝品玩意……算了，以前总这么骂他，但他变了不少。” 苏毅农抓了抓头。 “我觉得他肯定嫉妒得要死，他离的最远，雅雅一路往这边走，期间绕道接上一个又一个，他是最后一环。呵呵，他肯定很难受，说不准得多么羡慕。” 就好像他羡慕秀祯最早遇见齐素雅一样。 第981章 或许一切早有预兆 将心比心，苏毅农心情好的不得了。 江敬云背靠树干，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他单手搭在膝盖上。 “所以说，有得必有失。就像是有一句话，上帝为你打开一扇门，却也为你关上一扇窗。” 苏毅农想想：“那这么看，上帝还挺公平的？” 江敬云扬唇笑了笑。 这人骨子里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但看外表，他不骄不躁，胸襟气度雍容大气。 …… 他似乎总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悠然处世，惬意生活，好似不论任何时候，都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苏毅农眼睛忽然一亮。 “来了！” 他看向天边，听见螺旋桨的声音，看见一架直升机正在往这边飞来。 江敬云抬了抬眸，他依然那副清闲舒适的老样子，但眉宇不着痕迹地舒展了几分。 唇边噙着一抹笑，他拄着拐杖徐徐起身。 “走吧，接下来，该去厌宸那里了。” 苏毅农笑着颔首：“等解决这边这些事，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一想起温馨的家，他就笑容满面。 不论是大坪村的四合院和齐素雅盖起来的白楼小别墅，还是他们在怀春市住过的富民小区和郊外庄园，都是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 但是，突兀地，苏毅农步履一滞。 他想起在这些事情发生前，曾有一天晚上，山里有一场盛大的烟火。 他忽然恍惚一瞬。 等离开这个地方之后，雅雅是不是要…… 他垂落眼眸，抿了抿唇，然后又重新笑了起来，却笑出一副凄静的味道。 至少还能看得见她，就算她做出选择又何妨。 可能楚厌宸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但是，他还是会不甘心。 却也知道，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一心扑在医学事业上，他留给她的关心和感情都实在太少。 或许一切早有预兆。 只是…… 从前，他不曾发觉，也不觉有任何不对。 在合适的时机，他尚未学会珍惜，等醒悟之时，对方已走远。 可就算如今只能看见一个背影，只能预测未来她与其他人携手一生，但他还是想要努力一把，想要尽量追上她步伐。 …… 在此之前。 齐素雅的心情尚且算淡定，然而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她内心的焦急迫切也在不断上升。 等接上江敬云和苏毅农之后，这份焦急升上顶点。 她迫切的想要见到楚厌宸，她很想念他，很想很想。 她想带他回家。小葡萄被留在村子里，由江老爷子照看着，但是她想，小葡萄也肯定想爸爸妈妈了。 回家。 她要带着他回家，要带他们一起回家！ 一个不少，回他们自己的家！ 但心底莫名焦躁，一种近乎不安的情绪占据她心灵，这令她心烦意乱。 就好像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的坐立不安被其他人看见，江敬云沉吟一瞬，然后轻轻拍拍她肩膀：“别再自己吓自己，我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齐素雅愣了愣，然后深吸气：“也是。” 就算没有她，他们也可以活得很好。 第982章 厌宸，厌宸，楚厌宸 她该放心才是，但为何还是忍不住担心？ 这时正值夜色。 可能是因为感应到齐素雅的焦虑，苏宴白锁定楚厌宸所在的方位，直升机直奔楚厌宸的坐标。 这期间。 “雅雅？” 自从苏幕戎和齐素雅汇合后，男人就为齐素雅单独制作了一个无线电。楚厌宸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男人嗓音含笑，是齐素雅所熟悉的低柔。 “念初说你很紧张？” 齐素雅瞄了其他人一眼，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耳根：“你那里还好么？” “一切如常。我这里有很多幸存者，丧尸皇的巢穴已经圈定。不要太担心，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齐素雅莫名羞涩地笑了下：“嗯！我刚才问了苏舅舅，再过一小时。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抵达你那里。” 男人愉悦的笑声从无线电里传出，也令她心神松懈下来。 她甚至可以脑补出男人半眯着眼睛，慵懒如大猫的模样。这个男人其实很多变，既可成熟，又可睿智，又慵懒一面，然而更多的，是对她的宠溺。 他们两个聊了很久，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齐素雅心底的焦躁被他抚平。然而突听一声巨响。 这时直升机的路程还剩下一半，还需半个小时才能抵达楚厌宸所在的位置。 “厌宸！？？” 她不安的预感应验了，这声巨响来自楚厌宸那边，无线电里传出滋啦啦的声响，之后信号消失。 她茫然的睁着眼，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忽然脸色煞白。 …… 半个小时后，当他们抵达时，只见满地的残肢断臂，犹如人间炼狱。 一幕幕血色画面极其残忍，有四名王者号召低级丧尸，血洗此地的幸存者。 大战早已发酵多时。 直升机尚未降落，就见一头风系丧尸飞上天空，锋利的缝纫直接斩向机身。 “不好，跳！！” 事出突然，他们舍弃这架直升机，从飞机上跳下来，与此同时，这架直升机被拦腰斩断。 齐素雅的手在抖，她感觉有些腿软，头脑不断轰鸣，她脸色煞白。 这里发生过残忍的战争，好似从前在末世见过的丧尸屠城。 厌宸，厌宸，楚厌宸。 她双目通红地从空间中掏出一台火箭炮。 她扛着火箭炮瞄准之前那名风系的丧尸。 轰！！ 开炮的声音很响，后座力震得她肩膀一震。 她开始耳鸣，除了嗡嗡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雅雅！” 江敬云一掌落在齐素雅肩上：“冷静点！” 他喝止她。 但是因为耳鸣，她只能看见男人的嘴巴在一开一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江敬云挤出一抹笑，像是在安抚对方，不要为她担心。 “走！” 江敬云捞起她的手腕，苏毅农等人也已朝齐素雅这边聚集过来。 他们把齐素雅围在中间，合力推进，击毙了无数丧尸。 这期间有水龙咆哮，有地龙翻滚，有狂风大作，有烈火焚天，也有惊雷电闪，有看不见的精神系异能疯狂收割着丧尸颅内的晶核。 第983章 绰绰有余 楚厌宸失联。 在那之前楚厌宸曾和家中兄弟交换过这边的情报，丧尸皇的巢穴附近有四名王者负责把守。 比如最初斩落直升机的风系丧尸，就是这四名王者之一。 但风系已被齐素雅开炮灭了，如此一来还剩三名王者和一名皇者。 这里的丧尸数以万计，好像杀不完一样。 他们一路横推，每当异能消耗的差不多时，就由齐素雅取出空间内储存的晶核让他们吸收，保持力量的供给。 然而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楚厌宸始终无法联系上，他们所有人都有不妙的预感。 这般惨烈的场景，很有可能，楚厌宸他……怕是早已凶多吉少。 然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这些人依然抱着一份近乎渺茫的信念，在这尸山尸海中寻找，也在满地的残肢断臂中寻找。 尽力地解救幸存者，再从这些少数的幸存者中打听楚厌宸的消息。 …… “孤狼！？？” 第三监狱十环的大佬肖泽早已杀红了眼，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他看见一些熟悉的人影，他忽然大吼一声：“我是肖泽，来我这里！！” 肖泽一路向江雁洲这边杀了过来，齐素雅和其他人也全在江雁洲身边。 他们这些人也很是狼狈。 肖泽的面孔早已彻底扭曲：“我的人被抓走了，一并被抓走的，还有你们家的楚厌宸！” “什么？？” 肖泽带来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肖泽抹掉脸上的血迹：“那头丧尸皇醒了，我赶来这里的时候正好碰上丧尸王苏醒，结果就是你们所看见的这样。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肖泽咬牙切齿！ 丧尸皇本是沉睡，却被一个女人刺激苏醒，他的小麻雀被丧尸皇抓走，而一同被抓的，还有楚厌宸。 肖泽看向远方的山脉。 “丧尸皇的巢穴在那里！我要救我的人！” 齐素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可能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厌宸还活着，没有死，这便已是最大的安慰。 “走！！” …… 山脉之中。 凤遥腿部受重伤，她脸色惨白，捂着伤口坐在地上。 她身上缠着一些鲜绿的藤蔓，这些藤蔓犹如绳索禁锢了她。 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男人，这人正是楚厌宸。 楚厌宸的情况要比凤遥稍好一些，但他手臂似乎曾被削下一块肉，那里本是镶嵌无线电的地方。 男人因失血，脸色稍有些苍白，但一副沉静思量的模样，也不知是在自忖着什么。 凤遥仰首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你说，我们能活下来么？” 楚厌宸徐徐抬首看向前方那名肤色灰白犹如石头一样的怪物。 那怪物有两个脑袋，四条手臂。 这就是丧尸皇。 孱弱的坐在一张石头凳子上，两名王者单膝跪地听候尸皇的吩咐。 楚厌宸徐徐收回视线：“不能。” 他像是在想什么，眉眼划过一抹哀伤无奈。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者和王者，如天悬地隔。就算对方已经衰弱，力量恐怕十不存一，但真要是背水一战，反而能爆发超越从前的实力。” 所以。 碾压他们，绰绰有余。 第984章 必要 听楚厌宸这么说，凤遥沉默了。 因为齐素雅的缘故，凤遥知晓楚厌宸的存在，但严格来讲他们两个并不熟。 可如今却因为这件事情，有了相同的际遇。 凤遥长吁口气：“那完了……我也觉得，我大概活不成了。” 她的视线兜兜转转，最后看向那名围在丧尸皇身边鞍前马后的人类幸存者。 那个女人叫林蝉。 上一世林蝉进入丧尸围场，在这里联合幸存者坑杀了一头丧尸王，算是为世界立功。 以至于后期逃出此地后，一下子登顶，成为了一方大佬。 林蝉是背叛者之后，其母曾是血凤帮一员，做出过损人而不利己的事情，并且在最后死于凤母之手。 凤遥和林蝉之间的恩怨，无关前世今生。 前世林蝉登顶，使出各种手段报复凤遥，报复血凤。 凤遥曾忍辱偷生，即便一心想反击，奈何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直至最后，肖泽为凤遥挡枪，身体被射成筛子，惨死在凤遥怀中。而凤遥也并没能幸免，她很快就毙命于林蝉的枪下。 这一世，凤遥跻身此地，她遇见林蝉，两人之间有过互相谋害和勾心斗角，可上一世的人类英雄这辈子竟成为丧尸的走狗。 当二人的仇恨白热化，林蝉竟投靠丧尸一方，并且利用她特殊的异能唤醒了丧尸皇。 凤遥轻叹：“时也命也，败在她手里，我可真是不甘心。” 但换另一种想法，这也可能是她的命，是她的宿命。 命中注定她要因林蝉而死。 就算重活了一辈子，可有些事，大概也变不了。 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因为林蝉，不但她自己要死，还连累了楚厌宸。 楚厌宸侧首瞟凤遥一眼。 凤遥那些事情楚厌宸自己心里知晓几分，他忽然想起肖泽。 因为在凤遥被抓之时，楚厌宸曾远远看见凤遥和肖泽走在一起。 又想起肖泽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小麻雀，他心里想，可能这两个人之间也曾有过很多故事？ 不过，此时此刻，那都不再重要了。 毕竟命都要没了。 …… 楚厌宸重新看向丧尸皇那边，他思忖一瞬：“雅雅……她大概已经赶到这附近了。” 他像是在怅然：“要是她知道我被抓，肯定会以身涉险的赶过来营救。” 凤遥皱了皱眉，这一刻她想起肖泽。“如果他们来了，就等同于羊入虎口。” 两人对视一眼，楚厌宸徐徐垂眸。 “所以，如果想要避免那种情况的发生，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凤遥心头一顿，最后一叹：“害！看来咱们想的一模一样。就是……”有点舍不得啊。 凤遥脑海突然晃过肖泽那张脸，年少时的小变态，长大后变得有些精分，那人的妖邪依然如昨，她有时还是会怕他，怵他，但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更甚至，他没准把她看得很重要。 回想这些日子，在丧尸老巢这里，她和肖泽之间也曾发生过一些事，她内心有种淡淡的担忧。 第985章 鹿死谁手 “要是，他能好好活下去，那就好了。” 楚厌宸笑视前方，他眉目温柔。 “要是，她能好好活下去，就好了。” 两人心情一致。 最后楚厌宸又再一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总之还是得等，否则就算我心里有计划，但是，如果没人配合，缺少火力，也未必能成功。” 接下来楚厌宸开始进行一系列的部署，凤遥听的有些心惊。 …… 肖泽带头，领着齐素雅等人直奔丧尸皇的老巢。 这期间林蝉依然围着丧尸皇鞍前马后。 她曾感染丧尸病毒，所觉醒的异能更是有些特殊。是水属性的分支，然而这种水属性的治愈之力对人类无用，反而是对丧尸有用。 林蝉像个胜利者，她看向被囚禁的凤遥和楚厌宸。 楚厌宸只是一名不足为道的男子而已。受女尊重女轻男思想的影响，林蝉甚至都没把楚厌宸当做一回事。 她的炮筒几乎全部指向凤遥。 林蝉朝凤遥走来。 “其实要不是你对我步步紧逼，我也不至于联合她们。不过，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可转圜，注定了一山不容二虎，所以也必须死上一个。” 御姐凤遥一副女王范，但说出来的话却很是气人。 “少在那比比，姐姐我听得太腻歪。” 她哼笑着。 “不过是小人得志罢了，不过你也算是能屈能伸，不愧是叛徒之后。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效仿以前那些汉奸，背叛种族，向异族效力？呵呵。” 凤遥一副十分轻蔑不屑的态度。 林蝉眼皮子一抽。 “凤遥，你也就只能痛快痛快嘴而已。但人生就是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弱者向强者屈服，由胜利者书写史书。真要是讲的简单一点，那就是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林蝉又回首看向那些游荡的丧尸。 “我所做一切，也不过是大势所趋。他们虽是异种，但他们掌握强大的力量，以及不逊色于人类的智商，他们完全可以成为新世界的霸主，并且他们本身具备的病毒好似一场瘟疫，只要他们愿意，随时能颠覆世界。” 林蝉又像是笑了下，仿佛在为她自身的聪敏而点赞。 “这就像是古代，拥护皇家子嗣上位，一旦顺利便是一场从龙之功，这是莫大的嘉奖，起步就已是元老，未来能权倾一方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是宿敌，我投靠异种，也不过是为了搏自己的前程。” 凤遥眉眼一扬：“行了，闭嘴吧，别比比。毫无种族观念，更无集体荣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林蝉，你与虎谋皮，就算我先死一步，但是你以为，你又算什么？一枚小卒子，还真以为那些异种丧尸会重用你？” 凤遥十分冷酷无情地打击林蝉，这令原本还有点意气风发的林蝉脸色铁青。 “那咱们不如骑驴看账本，走着瞧！鹿死谁手，马上揭晓！” 林蝉冷哼一声甩手走人。 但她却没有看见，待她转身之后，凤遥隐晦地看向楚厌宸，而楚厌宸则是不太明显地点了下头。 第986章 如果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得太冷清 “就是这里？” 天还没亮，但已临近了破晓时分。 齐素雅最后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武器，她仰首看向远方隐隐绰绰的建筑轮廓。 她打开背包，依次拿出十几只矿泉水瓶。 但瓶子里装的并不是矿泉水，而是包治百病的灵泉。 她们已经奋战了一整夜，身后这一路尸殍遍地，而她们这些人更是早已变成了血葫芦，一个个好似从血池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肖泽脸上的汗混着敌人的脏血一起留下来。 他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露出平坦雪白的额头。 “就是这了。我之前获得的消息直指这里！另外……” 肖泽回头看了齐素雅一眼，之后视线一一掠过和齐素雅并肩而战的那些男人们。 “你们确定，要背水一战？我之前看过你们出手，大概是王者巅峰。但王者，皇者，一字之差，千里之别。” 江敬云无畏地笑了笑，“今日若是不动手，此后一生良心不安。而不曾试过，又怎能笃定敌不过？况且……” 江敬云看了看自己这一家人。 “这个家庭，一个不缺，才是完整。拼命过，努力过，如果还是不行，再接受现实也不迟。” 肖泽抿了抿嘴：“反正我是孤家寡人光棍一条，我可以不在乎我自己这条命，但是你们呢？” 集体，听着热闹，但有时候也很麻烦。 这一趟，很有可能有人活不了，这些人中也许会有人丧命。 江敬云耸了耸肩，脾气耿直的江枫愚依然改不了老毛病，他眼神傲慢直来直往道：“干就得了！” 十分粗俗间接的四个字，他扛起一把冲锋枪。 肖泽无语，“事实上，我问的可不是你们。” 他看向齐素雅：“重点在于她！” 从前齐素雅在第三监，精神崩溃长达四百多日夜，这件事不但江家记忆犹新，就连肖泽也印象深刻。 众人闻言一致看向齐素雅。 齐素雅徐徐望向了前方。 “我想，如果最后结局不美好，我肯定受不了。然而，这就是人生。” 她清淡地笑了下，转而又眼神清澈的看向肖泽。 “刚开始，厌宸失联，我慌张，我失措。按道理我不敢拿所有人的命去赌。” 冷酷点的说法，她现在带着大伙抽身而退还来得及。 死一个总比死一窝要好。 然而。 “我很喜欢厌宸，或者……我已经爱上他了。” 她徐徐垂眸。 “他们所有人都在努力，这个家庭对他们而言一样重要，能够走到这里，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而我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紧跟大部队步伐，不要拖他们的后腿，和他们一起向着共同的目标奋进。” 生死置之度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齐素雅的存在很特殊，但这一战，倘若弄不好，没准她自己也要死在这里。 她唯一的信念，要死，第一个死！ 而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争取把更多生机留给其余人。 她也是拿命在搏。 江敬云笑着拍拍她的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总不会只剩你自己一个人。而真若那样……如果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得太冷清，如果你感到害怕，那……我准许你来找我们。” 第987章 一家人，一定要整整齐齐 齐素雅怔了怔。 江敬云环视其他人：“我们之中任意一人先死，就先去下面探探路。但如果活着的人数大于死去的人数，剩下的那些，请珍惜生命，连并其他人的那一份儿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江雁洲，江碧城，江枫愚，江紫矜，江秀祯。这几个人一步上前。 苏幕戎，苏毅农，苏念初，苏宴白，这几人相视一眼。 楚似瑾和于修凛一副怅然的样子笑了笑。 “其实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话是楚似瑾说的，为了一个楚厌宸而陪葬所有人，值么？ 江枫愚忽然踹了楚似瑾一脚：“二瑾你是不是找抽？” 江枫愚又在嘴贱了。 以前他每次嘴贱都会引起偌大风波，比如令他自己成为全家公敌。 但这一回，他不但嘴贱，他还踹了人，但其他人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像是很支持、很赞同江枫愚的做法。 楚似瑾的眼睛红了红。 少白头的苏毅农来到楚似瑾身边，“那什么？你那个……别哭。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道谢就不必了。” 比起道谢他倒是更希望二瑾能够阻止楚厌宸，别让楚厌宸和雅雅在一起。 那货如今才是真正的全家公敌。 楚似瑾破涕为笑。 江碧城像个小精灵似的眨眨眼：“你们怎么总是往最坏的方面做打算，就不能想点好的？也许我们全都能活下来呢？也许只是受一点轻伤而已呢？都乐观一点！行么？” 秀祯挪了一步，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爪子伸向齐素雅这边。 他想握握齐素雅的手，但中途被人截了胡？ 秀祯：“……” 阴嗖嗖的小眼神看向哪只截胡的大爪子，然后视线一点点上移，最后定格在苏幕戎那张威严冷肃的刀疤脸上。 江秀祯：我好气！！ 苏幕戎无视江秀祯的哀怨，他垂首凝睇齐素雅：“要一起活下来！” 男人话语间接。 齐素雅突然笑了，她用力点头。 然后敞开手臂，踮脚轻轻拥抱苏幕戎。 苏幕戎怔了下。 “幕戎哥，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转身抱住江敬云：“谢谢你，云哥。” 然后是江雁洲。“雁洲，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再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直至最后轮到舅舅苏宴白。 她抱了在场每一个人，然后红着眼睛看向大家。 “能活这一次，我很开心，很高兴。生命最美好的相遇，就是能遇见你们。你们所有人，每一个，在我心里，都占据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分量。” “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一定要整整齐齐。” 天方乍亮，黎明破晓，一抹阳光洒在她身上。 她笑出他们最喜欢的样子，暖融融的像个小太阳，软软的像是一块小糖糕，好似能甜进人心里。 然而笑容里却像盈着泪，反而更显她柔情似水。 最后，她深深吸气。 “我们，出发！！” 大家对视了一眼，最后各自噙着笑。 前方有一场杀戮，可他们心里，却很暖，很暖很暖。 就似这六月黎明的晨曦。 第988章 人间的样子 “杀——！！” 当一人喊道，宛若吹响战争的号角，首先是游离在外围的丧尸发现了他们。 那些丧尸蜂拥而至，被他们合力绞杀。 有人一脚踩下，异能直达地底，坚硬的土地化为碎沙，丧尸全部陷入碎沙之中，紧随其后。“凝！！” 地面又重新凝实，单这一招就湮灭了无数丧尸。 有人操纵绿植，树条刺穿丧尸大脑，粉碎其中的晶核，也有人召唤水龙，以水灭顶，还有人以乐器作为输出，杀意凛凛的战歌响彻山巅，另又有人动用精神力攻击，不动声色的在四周为众人掠阵。 齐素雅扛着火箭筒，她看见楚厌宸和凤遥所在的方位。 电光火石忽然想起肖泽时常念叨的小麻雀，会心一笑的同时，也已瞄准一名丧尸王开炮。 轰隆震响，大地在动荡，山头宛若欲崩塌，一副好似世界末日来临的景象。 楚厌宸遥遥看向那个被众人保护在最中心的女孩子，他忍不住扬起了薄唇。 就知道，她会来。就知道，他们会来。 林蝉是凤遥那一世最大的反派，各种恩怨纠缠着前世今生，她原以为楚厌宸只是一名普通男子而已，并且错以为楚厌宸并无任何异能。 哪知就在这时忽见楚厌宸摆脱了原本捆缚主他的藤蔓，同时凤遥也已挣脱了出来。 “杀！” “异种不该存在！” “人间要有人间的样子！” “都给我去死！” 场面极度血腥，有人发威，有人怒吼，有人在躁动，也有人受了伤。 那位双头四臂的丧尸皇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好似活得很艰难，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看其身体特征大概是一名女子，但这个女人却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模样。 这头丧尸皇突然动了，她的异能十分罕见，竟是磁场！只动用了一击，一出手就镇压了所有人！ 然而她似乎也被抽空了能量，就在这时，原本面临凤遥和肖泽围杀的林蝉匆匆赶向丧尸皇。 她的异能很特殊，可对丧尸进行治疗，也相当于一个人形的移动补给库。 她来到丧尸皇身边，想要为丧尸皇输送能量，然而就在接近丧尸皇的同时，轰隆一声！ 她整个人炸碎成漫天的血雾。 凤遥猛然一怔，她倏然回首看向楚厌宸。 之前楚厌宸曾对林蝉做过手脚，但这事儿进行的很是隐秘，甚至就连凤遥都没能弄清楚，楚厌宸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齐素雅和江家那些兄弟却一副愕然的表情，他们看向苏幕戎。 苏家这位大哥哥对齐素雅空间中的那些黑科技很是感兴趣，他自己也曾私自制作过许多东西，其中包括一样试用品，体积只有蚊虫大小的微型武器。 类似炸弹，但其破坏力却极其强大，而最终这枚新型武器落入楚厌宸手中，并且被楚厌宸在这里使用出来。 林蝉身死，丧尸皇位于这场大爆炸的最中心，她伤得最重，被炸掉一颗头和两条手臂，她身上有大面积的恐怖创伤，但这也激怒了她。 她凶恶嘶吼！ 第989章 尘埃（正文完） 楚厌宸一步踏出，原本丧尸皇的磁场相当于领域，犹如结界困住了所有人，然而他却能无视领域结界，并且在同时，他拔步而起！ 他冲向那头丧尸皇！ 江敬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厌宸，接着！” 一个背包被江敬云甩了过来，楚厌宸下意识接住。 他含笑看向齐素雅那里，眉眼盈动着温柔。 他薄唇轻启。 雅雅。 最爱你。 要好好活下去。 他将最后的温柔留给了她。 之后他毅然决然地冲向那头暴走的丧尸皇，赶在丧尸皇暴走之前，他单手划出一个巨大的圆，那好似是黑洞漩涡，像是连接着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他仿若壮士断腕，不顾一切，臂肘凶猛地撞向丧尸皇，想将这头危害世界的恐怖异类逼入那个旋涡中。 在此之前没人知道，江敬云最先提出关于异能的种种，而无人知晓，楚厌宸的异能是时空系的变异种。 他所作所为相当于流放，他没有多余的实力去解救被困在丧尸皇域场之中的其他人，因为他所有实力全部储备着，全是为这致命一击！ 就算无法击毙对方，可是只要引入空间黑洞，无人知晓会流放至何处，从此这个危害便相当于无，便可不再存在。 然而丧尸皇似乎意识到不妙，千钧一发之际，它的利爪刺穿楚厌宸的胸腔。 那名俊丽儒雅的男子血洒长空，然而他却不肯退步。 他的身体被撕裂成两半。 “宸哥！！” 念初迅速取出包中的水瓶，其他人恍然大悟，瓶子里的水全部是灵泉，这些灵泉被他们控制着浇筑在楚厌宸身上。 他的伤口开始愈合。 丧尸皇的精神猛然一震。 “水神……生命之水……” 她干涩的嗓子吐出沙哑的声音。 正当她想要抢夺时，楚厌宸却迅猛的冲了过来。 丧尸皇自是不甘受阻，利爪再次掏穿楚厌宸的腹腔。 却没料到男人竟早已不顾一切，他使尽了毕生的力气，狠狠地撞在丧尸皇身上，和丧尸皇一起冲入了时空黑洞中！！ 而在黑洞闭合前，外界的人，却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的身体似乎被拦腰斩断，他的肩膀被尸皇狠狠撕咬，咬穿了森森的白骨…… …… 当这一切尘埃落定。 黑洞合闭，丧尸皇设下的域场也迅速瓦解。 众人重新得到了自由。 噗通一声。 脸色有些苍白的齐素雅跪坐在地，她两只手越握越紧，紧紧抓住地面混合着鲜血的泥土。 似乎依然是那个世界，然而，却从此时开始少了一个人。 豆大的泪滴一颗又一颗落下，她听见一些人压抑的低泣。 半晌之后。 “雅雅。” 她徐徐的抬起头，看见一个男人背光而立。 “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心里猛然揪紧，莫大的心痛霎时淹没了她。 她想到楚厌宸临别最后的温柔。 雅雅。 最爱你。 要好好活下去。 她忽而似哭又似笑，身体徐徐匍匐在地，将脸迈入这一方泥土之中…… …… 一年，又一年。 那个无人知晓的所在。 一名俊雅的男子，他身染血污，像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 后面还有13只番外，剧透宸哥没死，让他死一下是为了推后面的情感番，因为相关规定不可以恩皮，所以我只好抖这种机灵。 明天开始进番外，估计会很长，详细写13只每人的感情戏，全员单箭头女主。 类似一个人一个故事这种。 第990章 【假如，江敬云】眼底划一抹烦躁 四月初。 一场雨带来湿润凉意，就连空气都变冷一些。 江敬云攥着车钥匙往外走，心想今年的天气有点怪。直至三月末还在下雪。 哪怕日历上早已度过了春分，但这四月初，满地枯黄近似秋色，树木枝桠尚未抽条。 他想起往年这个时候，青砖缝里已窜出杂草，但今年的春季，似乎来的太晚了一点儿。 开门上车，这是一辆黑色福特，家里的弟弟笑称这是老爷车，曾想让他换车，但他这个人，看似最不在乎，其实也最是念旧。况且在他眼中，这车像新的一样，没必要换。 仅仅只一年的功夫，老式的大哥大已被简易版的便携手机取代，他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才清早七点多。 “才七点啊……” 身体往后靠了靠，有一瞬茫然。 他静静发了一会儿呆，似乎过了很久，但其实仅仅三分钟而已。 从卡其色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药瓶，他吞了两颗胶囊。 “哎……” 眉眼似无奈，又像是有点想笑，最后化为浅浅的倦怠。 …… 人这一生，当欢喜快活时，总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可要是悲伤哀愁等负面时期，度秒如年。 江敬云开车去市里，城市发展很快。似乎只一眨眼，熟悉的城市就变了一个样。 每天都在修路，每天都有新的商场商店开设。这个世界日新月异，从前贫穷落后的国家正在拼命追赶那些发达国家的踪迹。 他的黑福特停在一栋老旧的小区外，从车上下来，感觉这天气又湿又冷。 他仰首望着四月的阳光，感觉就连那本该火辣的太阳都因冷流冲击而蒙上阴翳。 幅度不大地哆嗦一下，他拢了拢自己身上这件卡其色风衣，然后信步往前走。 “江先生，您来了？” 等他敲开一扇门，就见一名保姆喜着白围裙，手里还拎着锅铲。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她一脸赞叹地望着面前这名雍容雅丽的男子。 男人的气质偏向儒雅，五官眉目如画，神似清风和煦。 江敬云笑着点了点了头，然后进入玄关换穿拖鞋。他问：“雅雅怎么又病了？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保姆的表情有一瞬尴尬：“这……怪我，昨儿下了一场大雨，我去市场买菜，小姐发现我没带伞，就去给我送伞，但回来的时候风雨太大了。” 江敬云宽容温和的笑了笑，“你宽宽心，我并没别的意思。” 但转身往里走的同时，他眉眼轻蹙。 废物！ 眼底划过一抹烦躁。 …… 这小区不起眼，乍一看很普通，也确实普通得很。位置在三楼，两室一厅的格局，铺着浅木色地板，挂着雪白蕾丝的窗帘，室内用浅黄的盆栽做装饰点缀，整体来看比较温馨。 江敬云走向主卧，他闭了闭眼，沉默一瞬，像是在默默调试自己的心态。旋即握住门把轻轻的往下压，他动作十分小心地旋开了房门。 她大概还在睡觉吧？江敬云思忖着这么想。 第991章 【假如，江敬云】怎么这么傻 那丫头最近这段日子喜欢赖床，夜里比狗还精神，白天总是困倦样儿，生理时钟完全乱了，像是昼夜颠倒。 但房门一开，只见一名女孩子蹲在实木的床头柜边。 她从前的短发变长一些，如今已经变成披肩发，正正好好是刚过肩膀的长度。 但发丝不再乌黑，反而是雪白，毫无杂质的雪白，再因她皮肤本就白皙，衬得她有些清冷。 好似远在九重天上，不属于这凡尘世间，缥缈虚幻如云雾，看得见，可总怕她消失，让人感觉抓不住她。 …… 床头柜的抽屉里整齐排列着一盒盒磁带，她兜里揣着一只磁带随身听，耳朵里塞着一副白色的耳机，并未听见江敬云的开门声，也不知江敬云来了。 她蹲在床头柜前，指尖从左往右，挨个划过抽屉里的磁带盒子，她在挑选。 最后她挑出一盒小提琴磁带。 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感觉头昏脑涨，有点想打喷嚏。 正这样想着，她鼻子一酸，啊啾一声，眼里冒出生理食盐水。 她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擤鼻子，然后才慢吞吞的抓起磁带机替换里面的磁带。 江敬云合上房门，他轻手轻脚，背靠房门，一副优雅闲适的姿态，好整以暇的凝睇着齐素雅的背影。 他在想，这小傻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 直至齐素雅慢吞吞的站起身，她并未回头看，而是直接往柔软雪白的双人大床上一趴。 江敬云：“……” 静静看了她半晌，她胳膊肘撑在床上，咔哒咔哒的按着随身听的按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侧脸雪白，眼色有些清凉，玉容冰清，但又像是万事不走心，近乎漠然的沉静，整个人显得十分静谧。 “雅雅。” 江敬云一步迈出，他朝床边走来，但她耳朵里戴着耳机，正在播放一支小提琴曲。他忍俊不禁，手掌撑在床上，伸手勾掉她的耳机。 “我来了。” 他笑着凝睇她，眼底似有如水的温柔。 她怔了怔，眨眨眼，然后慢半拍地醒悟过来，脸上立即扬起一抹纯粹简单的笑容。 “敬云哥？？” 好似枯燥无味的生命被星火点亮，她目中换发光彩，急急忙忙从床上爬起来，然后眼神明亮地望着她。 因为感冒，她扁桃体有点发炎，嗓音也因此沙哑，像是烟嗓。 江敬云眉梢一挑，他瞟了一眼床头柜上堆满烟蒂的烟灰缸，烟灰缸旁边摆着两只烟盒，其中一只已经空了，另外一盒也只剩一半。 他笑着抬手揉乱她雪白的披肩发。 “小烟鬼。” 她抓了抓自己的脸颊，像是有点不自在。 但总之笑就对了，于是冲着他笑出一脸的无辜又无害。 江敬云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摇摇头，转身打开卧室的窗户，开窗通风，顺便散一散这屋子里的烟味。 等他重新看向她时，见她之前的笑容有些回落，但又迅速扬起，笑出一副故作明媚的样子。 真是……小傻子，小笨蛋。 怎么这么傻？ 第992章 【假如，江敬云】以为我会对你怎样 他垂了垂眸，然后打开衣柜，捞出一件青黄二色拼接的毛衣外套披在她肩上，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手臂塞进袖子里，帮她穿衣服。 “那个，我自己来就可以？” 她像是有点害羞，感觉自己似乎像个小孩子，被他当成小宝宝照顾。 咚的一声，他敲了一下她的头。“疼么？” 她傻了傻，摸摸自己的头壳，模样有点点困惑：“疼啊，可是，你干么敲我？” 江敬云眉梢一挑：“疼就对了。” 齐素雅：“？？？” 继续一脸困惑地看着他，真是好奇怪一男的。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爪子痒，真的是有点想揍他。 江敬云帮她穿好衣服后，坐在床边，想了想，忽然倾身而至。 她身体往后仰了仰。“干什么？？” 江敬云失笑，“这么怕？你在想什么？以为我会对你怎样？” 齐素雅：“……” 她只是很随意地问一句而已，完全下意识反应，但他是不是想多了？ 她搓了搓自己堵塞的鼻子。 江敬云眼底有一抹无奈，然后再次揉揉她的头。 忽然，他略微有点冰冷的指尖按住她唇角。 “你应该照照镜子，笑得这么难看，还不如少笑一点。” 当初大家商量，让她一个人出来独住，就是因为这个。 他想起当初那些事…… 自从厌宸死后，起初一段日子，她像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小小的肩膀撑起一切，她忙着安抚开解很多人，她自己的精神面貌积极向上，也依然笑得出来。 那时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她能够振作。但一天天过去了，她依然笑，从未见她哭，可每当夜里她时时被噩梦惊醒。 她的笑靥依然动人，可她的头发一点点白了。 她人也飞快的衰弱下去，接下来免疫力变低，经常生病，空间里的物资她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过。 当初最后一战，她空间里的灵泉水全部取出来，灵泉一天才只得一滴而已，那些存货全部用在厌宸身上，她耗光了灵泉和晶核。 也可能是受那件事情的影响，她下意识的不再依赖灵泉，小病小痛全靠她自己熬。 她生怕往后发生其他意外，所以为其做储备。灵泉是能救命的东西，好钢用在刀刃上，她不敢在日常生活中随意使用。 所以她变得像个普通人一样。 她的精神状态变差了，不是不伤心，不是不难过，只是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她开始学会隐瞒，学会苦撑，借由一句句‘我很好’，来让所有人安心。 但是，又怎么能安心？ 所以，家里开了一个会，一致认为，比起继续在一起生活，还不如让她和他们，短暂的分开一下。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面孔，会勾起太多太多事，也会令她触景伤情。所以她现在住的地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区，而不是渭阳大坪村，也不是富民小区和庄园，她开始过上一个人独居的生活。 她心里可能也是明白的，知道大家是为她考虑。 第993章 【假如，江敬云】解释就是掩饰 江敬云凝视面前一副怔愣表情，显得有些呆滞的女孩子。 他忽然失笑：“除了个子长高点，其他变化倒不大。” 齐素雅：“……” 默默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两只小笼包，忽然好气。 “你这么恶毒，难道就不怕我找爷爷告状？” 他‘呵’了一声，然后脱下自己身上那件卡其色风衣挂在衣架上。“你应该还没吃早餐，想吃什么？我去做。” 齐素雅傻傻：“你还会做饭？” 江敬云：“……” 她到底是有多么小看他？他平时只是懒得伸手而已。 一副无语的样子看向齐素雅，就见女孩做出一副从容就义的表情：“行，你去做，我肯定夸你做得好吃！” 就算是黑暗料理，那……应该也能昧着良心夸上几句的。 毕竟这太罕见了。 江敬云眼色凉凉：“我看你是想要气死我！” 齐素雅：“？？？” 为什么要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模样说我气你？ 这个男人，不论从前，还是现在，都一直很难懂的样子。 …… 江敬云挽起袖子去厨房，齐素雅抓了抓自己雪白的披肩发，自我感觉她现在这副样子像个仙气十足的小仙女一样。 挺美的，没啥不好的。 但脸上表情一点点回落，变得有一些漠然，好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过了几秒钟后，忽然扬手抽了自己一下，又狠狠甩甩头，揉揉被自己打痛的脸颊，这才套上毛绒绒的兔子拖鞋从卧室出来。 她出来时正好看见身穿白衬衫配浅灰色西裤的男人说：“你明天不用来了，工资我会多算你一个月。” 保姆一副慌张失措的表情：“江先生？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江敬云淡雅的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我还是比较想亲自照顾雅雅。” 之后他打开钱夹，从里面数出足够的钞票。 温柔优雅又淡定，但神色气质却也有不容置喙的强势。 保姆：“……” 齐素雅心虚地缩了一下头，想起自己昨天为保姆送伞染上风寒感冒的事情。 她咧了咧嘴，有点怯怯地看向江敬云。 等保姆收拾铺盖离开后，江敬云正在煲粥。 忽然回头看向齐素雅：“你那么心虚做什么？” “我哪有心虚了？” “那你鬼鬼祟祟干什么。” “我才没鬼鬼祟祟。” 江敬云‘哦——’了一声。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雅雅，你这样会让我怀疑，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比如骂你，又或者家暴你？” 她瞪了瞪眼：“你敢！？我告诉你，我背靠十几座靠山，小心我回家告状！” 江敬云：“呵。” 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她也就这点能耐了。 但见她脸上表情变得生动一些，他眸色微微一柔，收回视线继续拿菜刀切菜。 齐素雅眨了眨了眼，然后探头探脑的瞅着他。 男人的身材修长又挺拔，他侧影似玉树临风，容貌宽容雅丽。 乍一看，像融汇了世间美好，也是真的很有君子谦谦的风骨。 第994章 【假如，江敬云】四舍五入就是可爱 当然。 她知道，所谓的有匪君子全是假象。 这人其实很小心眼，而且容忍度很低，骨子里大概是个类似魔头一样的人物？ 不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总觉得，敬云哥你这双手不适合拿刀，更适合拿笔，就像是做一名老师，又或者是大学教授那种。” 他仪态清淡地和她闲扯，但手边动作不停。 “说起来，雁洲又去首都了，这回被是被请去农学院开课的。” “我还没去过首都呢，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天安门。” “想去么？” 他回头看向她。 她怔了下，之后就看见，他笑得怪诱人的。 慵慵懒懒，又有一种斯文优雅的撩人。 “想去的话，等下收拾收拾，吃完饭出发，反正离得又不远。” 齐素雅想想：“还是不了。” 她皱着眉：“我其实不太舒服，而且最近比较想宅着。” 江敬云徐徐垂眸。 宅着？ 自从她搬出来一个人住，她已经宅了很久，大概小半年的时间没有出过门。 也就只有在他们面前才会故作平静，故作正常。 他内心无声轻叹。 厌宸，在她心里的分量，真就有这么重？ …… 早餐不易油腻，因此江敬云煲了一锅香菇瘦肉粥，搭配煎蛋火腿，外加几样儿小菜。 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总共才八十多平，客厅也不是很大，餐桌搁在客厅。 齐素雅乖乖坐着，江敬云用托盘捧来早餐。 她眼睛亮了亮。 “心形的荷包蛋？” “可爱么？” 他坐在她对面，单手托腮。 齐素雅点点头：“我记得厨房没模具，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你猜？” 齐素雅：“……” 这个人他真的很不友好！ 她鼓着腮帮子闷闷地戳了一只心形荷包蛋。“你不吃吗？” “我来时吃过了，看着你吃就好。” 他放下托腮的手，一副认真样子问：“我突然发现，雅雅你发际线还满漂亮的，脸蛋也是心形的。” 齐素雅：“？？？” 直至吃完早餐才后知后觉。 他问心形荷包蛋可不可爱，然后又夸她脸蛋是心形的。所以四舍五入就是她很可爱的意思？？ 等洗完碗后，小心眼的男人还在计较之前齐素雅认为他会做黑暗料理的事情，于是他温和笑着回眸问：“你忘了夸我，你说过的，就算我做得不好吃，也一定会夸我的。” 齐素雅：“……” 这真的很江敬云，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小肚鸡肠，她有一点点无语。 然后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两只小手捧在心口：“敬云哥你好棒棒哦，哥哥超厉害，哥哥天下第一，哥哥最完美，哥哥我爱你哦，比心！” 然后两只小手举高高，拢在头顶做出心心的性状。 江敬云：“……” 害！夸的一点都不走心。 他僵硬着收回视线，白皙的耳根微微变粉了一些。 爱你哦？ 这孩子，还真是好轻挑。 这种话，也是能随便乱说得么？ 他半眯着眼。 万一他当真，她大概……会哭着求饶的吧？ 他唇边抿出一抹轻微不显的浅笑。 第995章 【假如，江敬云】雅雅在暗示我 齐素雅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她似乎每一天都在混日子。 眼睛一睁一闭就是一天，但时间流速有时很快，有时很慢。 她窝在客厅的浅青色布艺沙发上，怀里抱着颗枕头。 江敬云打开电柜上的电视机，但突然看了她一眼。 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得她满头白发好似雪絮一般，皮肤更是白得仿若透明，甚至能看清皮下淡青淡紫的血管走向。 她眼底有浓重的倦色，黑眼圈很深，一副长期睡眠不良的样子。 想了想，忽然又关掉电视。 他在她身边坐下：“过来。” 他朝她招了招手。 她困惑扬眉：又干什么？” 江敬云：“……” 松开衬衫的扣子，笑得雍容之中又有点浅浅浪荡。 “我是不是还是干一下比较好？” “呃？” 男人半眯着眼：“干什么，想干什么，又要干什么？这个‘干’字，从我来这里开始，你已经问我好多遍了。所以，雅雅你是在暗示我么？” 齐素雅木着脸：“你真是江敬云？你是不是被碧城哥附体了？” 江碧城就颜色满重的。 他眉眼一挑：“那你是不是忘了，他是我弟？” 齐素雅：“……行叭。” “行？” 他再次挑眉，忽然长臂一伸勾住她脖子。 “这是同意了？原来雅雅你之前是真的在暗示我？看来我还真是不解风情啊，反应太迟钝，真是不应该。” 齐素雅：“……云哥，求求你了，快闭嘴吧。” 她小手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这人怎么总是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她是真的会多想的。 他‘呵’了一声，勾着她脖子，微微一用力，让她躺在他腿上。 她正要起身，但眼前一黑，被他用手蒙住眼。 “睡一会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从昨晚熬到现在。” 她眨了眨眼，长长卷翘的眼睫毛刷过他掌心。 他蹙了蹙眉，掌心里的痒，一直痒进身体里。 他无言轻叹。 不知名的诱才是最诱的。 知道她不是撩他，可他自己……却总会，情不自禁。会多想。 …… 半晌。 齐素雅闭着眼，没什么动静。 他挪开手，凝睇她恬静漂亮的小脸。 勾起她一绺银白的发丝在指尖把玩，他神色幽幽，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齐素雅：“……” 咕哝了一句：“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啊？” 她闷闷睁开眼。 他不负责任的甩锅：“那一定是场地不对，这个沙发不太好睡。” 下一刻，拦腰抱起。 她惊呼一声。 他忍着笑，感觉怀里的人像是一只猫。 他抱她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关上之前打开通风的窗户，然后又帮她盖上被子。 “需要我陪你一起么？” “当然不……” “看来是需要的！” “你怎么可以打断我？” “那你怎么可以拒绝我？” 男人的样子还满无辜的。 掀开被子钻进她被窝，大大方方的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贴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上。 她挣扎，但他不准，温柔之中又像是有强势。 第996章 【假如，江敬云】麻烦您先挪一下 “小妹妹，适当的撒撒娇没人会嘲笑你。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撑着，你这样，我可是很为难的啊。” 她突兀一静。 过了许久：“我才没有。” 她声音闷闷的。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都听你的。总之，闭眼，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为什么我却感觉你在趁机占我便宜？” 江敬云：“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如果你实在睡不着，我可以给你讲床边故事，不然唱一首摇篮曲也可以。” 她无语：“……明明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才睡不着的！” 他眉眼一扬：“那我真的好荣幸，看来我对你影响很大，果然我的魅力无远弗届？” 齐素雅：“……” 就突然感觉好像便秘了。 这脸皮厚的！ 果然不愧是哥哥么？偏偏还温温柔柔的，叫人不知从何处下手。 就算拒绝，他也会曲解成另一种含义。 他轻轻拍着她，温和又清润的嗓音轻轻响起。 “睡吧，睡吧……我的宝贝……哥哥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齐素雅：“……” 害！ 还别说，还真的有一点催眠。 …… 齐素雅迷迷糊糊醒来时，只见窗外晚霞染红大半的天空。 她揉了揉眼，此刻是背对着江敬云的，腰上有一只手，她的脖子枕着对方的手臂，整个人好像被他收容入怀中。 她愣了半晌才想起来，啊，敬云来了。 正要动一动，忽然像是被雷劈一样，脸上表情刷地一下就崩了。 唇角一抽抽，她慢吞吞的往前拱了拱，不然腰部下面一点的位置，感觉硌得慌，被顶的难受。 然而男人的手往回一勾，她被迫滚回男人怀里。 下一秒，男人困倦的嗓音响起：“嘘，再睡一会儿。” 齐素雅：“……” 可以的！您睡，您继续睡！ 但麻烦您先挪一下行么？ 别顶着我啊！ 男人的脸埋在她颈窝，她感觉大腿不太舒坦，大半个身子被他压住。 生无可恋地躺尸一分钟，最后她觉得这似乎不大对劲，容易出事的。 毕竟…… 也许她本来就挺浪的。 可能是天性，也可能是骨子里的基因使然？ 总之，她那方面的观念其实挺淡的。 想做就做，与爱不爱无关，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渣，而且还渣的明明白白的。 她脑子里轰轰隆隆的转着一些念头。 忽然之间，本来还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慢吞吞地撑起身体。 “雅雅？”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的缘故，男人的嗓音有一点点沙哑，却像是一把小钩子，狠狠地撩动她心弦。 她恍惚了一下。 感觉自己似乎被诱惑了。 他拂开她面上雪白的发丝，他的手轻轻贴合她脸颊，他沉静又深邃的黑眸好似能看见她心里。 “我们……要不要做一下？” 齐素雅：“啊？？？” 鼻血差点喷出来！ 是她想象的那种意思么？ 他眉尖一挑，握住她的手往下带。 “我到现在为止，没有过任何女人，但我毕竟是个无论心理还是身体都很成熟的男人。所以。我们要不要做一下？” 第997章 【假如，江敬云】他急躁了 她瞠了瞠目，感受着手中的……“咳！” 一脸狼狈的别开脸：“你瞎扯什么呢？起来，我要去厕所。” 但他并没有让开：“需要我帮你脱吗？”像名绅士一样的询问。 齐素雅：“……” 忽然捂住脸。 嘤！ 这怎么招架得住啊？ 早就说了，她是贞操观念很淡泊的类型。 自己囧了一下，才慢吞吞挪开捂住脸的手，有点一言难尽的看着优雅温柔的男人。 偏偏男人还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样子，他微笑回视她：“我觉得你也旷了很久了，我们彼此现在正好有相同需要，所以何不一拍即合？” 他的手动了动，顺着她上衣往里去，指尖划过她腰际。 她激灵灵的战栗一下，身体像是在过电。 忽然一把推开了他，她迅速跳下床：“鬼扯！” 然后闷着脸冲向洗手间。 江敬云：“呵。” 他翻了个身，身体重重躺在床上，有些呆滞无神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可能是，有些焦急。 不论是对目前的进展，还是对她的状态，都令他产生深深的烦躁。 所以…… “雅雅……” 落荒而逃的她步履一顿。 男人深吸口气，单手指着头，侧着身体，噙着一抹有些薄情的笑，似不带任何感情地凝睇她背影。 他眸中有隐晦的光芒在浮动。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除非你眼瞎，否则有我们这些人在你身边，金玉在侧，近水楼台，你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人？” “如果是为厌宸守身如玉……别装了。你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 “就算爱，但也只是很深的喜欢，却是很浅的爱情。” “他在你心中的定义，和我们这些人相比，其实并无太大差距。” “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并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是亲情友情兄妹情，是矛盾的感情综合体。” 她僵着身体徐徐转身看向他。 他唇边撩出一抹笑，像温柔，又像是淡泊。 “你是不是在自责？” 她瞳孔一缩。 男人徐徐起身。 “这是你的老毛病，一旦出了什么事，首先想大包大揽承担责任。如同当初修凛那件事，也像厌宸这一回。你总会假设出许多的‘如果’。” “你脑子里那些想法我一清二楚，你在想，如果你没有被那个叫做阿金的女人抓走，我们不会去找你，就不会遭遇任何危险，厌宸也不至于……所以，你画地为牢，再一次把你自己困住了。” “但是你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经历过修凛那件事情后，你已经完全丧失崩溃悲哀的资格。” “任何人都可以伤心失落悲哀消沉，但是唯有你不可以。厌宸是间接被你害死的，一旦你自己心态出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家里其他人全部会受你影响。” “努力振作，但背负着这份罪，又真的振作不起来。” 他朝她走来，他的衬衫压出一些褶皱，发丝也有些散乱，依然斯文优雅雍容，却好似生来为蛊惑世人的魅魔。 第998章 【假如，江敬云】很深的喜欢，很浅的爱 直至来到她一步之外的地方，他冲着他，伸出一只手，好似恶魔的邀请。 “来我这里。” “承认自己很烂，做个放荡享受的女人，真就那么难？” “这个家，没谁比谁更干净。我们是一伙的，一直都是。”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才能够无论你是好是坏，无论优点缺点，都能一并接收你。” “命中注定，你这一生都会属于这个家，首先你自己放不下，而我也不会容许你放下。” “所以那些事情，也只是早晚之差。” 他犀利的言语令她无措，好似内心所有卑鄙都被他看破。她是一个很恶劣的人，一直都是，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永远都是爱自己比爱别人更多。 即使是厌宸。 很重要很重要的存在，但是就如他所说。厌宸是她的勇敢，是勇气的信号，决定接受那一份感情，展开一段崭新的人生，抱着希望去拥抱未来，是因厌宸给她莫大的安全感，令她……可以试着憧憬一下以后的人生。 很深的喜欢，很浅的爱。 时间过了这么久，薄情如她，起初难以适应对方的消失，后来所纠结的，也正如江敬云所言。 她瞧着他邀请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尖似玉。 很美好。 但是再看他神色。 那么阴暗，像是绵里藏针，用温柔雅丽的模样掩饰他内心的阴暗。 他很腹黑。 …… 齐素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反正，我现在不要！” 江敬云神色一顿，徐徐放下自己伸出的那只手，面上温柔好似假的，忽然就冰消雪融，变成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但是唇角一弯，他一步迈出，有些凶狠地扯开自己的白衬衫领口。 “我想，对付像你这种口是心非的女人，软来是没用的，所以还是得强硬一点。” “或许你的身体会诚实一些。” 她一脸懵逼地瞪了瞪眼，眼见男人伸手朝她抓来。 草！ 她撒腿就跑！！ 咚！ 赶在她开门之前，他一掌按住房门。 他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腰，她的身体在颤栗。 “你不想吃窝边草，但你又有没有问过窝边草的意见？也许他很想被吃？” “你可以接受厌宸，为什么，现在，却不能接受其他人？比如……我？” 他薄唇凑近她耳边，含住她耳垂，嗓音有些低沉，又有些温柔暧昧的模糊。 齐素雅激灵灵地哆嗦了一下。 忽然转身，两只手按在他胸口，她仰起脸皱眉凝睇他：“你是不是以为我好欺负？还有，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太突然了？” “难道我没给你时间？” “你品，你继续品！现在是几几年？距离厌宸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多久了？” “雅雅，我是男人。男人是什么意思，你懂么？”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急了。 齐素雅忽然很丧。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忽然拧开脸。 “也许有些事情会水到渠成，但是……至少现在，还不行。” 第999章 【假如，江敬云】真是好惨一男的 江敬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我可以继续等，但是，如果某一天你认为你有那方面的需要，我请你先第一个考虑我。” 齐素雅皱了皱眉：“我们都是成熟的男人女人，但是你为什么非我不可呢？我又没让你禁，其实你也可以去……” 江敬云眼色凉凉：“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发泄生理需要？” 齐素雅点了点头：“本来，就只是走肾不走心而已。所以，就算不是我，其他人也可以。需要的只是对方的身体。” 同理，对她而言，不是他，是其他男性，也可以。 但她目前没兴致，提不起干劲，所以她之前才会拒绝她。 江敬云：“……” 她是真的想要气死他！！ “我想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现在务必提醒你一下！齐、素、雅！！” 这还是他头一回对她这么咬牙切齿。 “我的心，在你这里！不是只有碧城雁洲秀祯他们，我的感情，我的心，也放在你身上！！” 齐素雅：“？？？” 雾草！ 这就很诧异了。 这个男人他有心？？ 还以为他只是想要走个肾而已！！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江敬云一脸烦躁地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他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 “你为什么要一副很意外的表情？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么？” 她把头摇晃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对你好，是因为拿你当妹妹。想和你做，是因为我明确知道你不是我妹妹，并且我有这方面需要，所以你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尴尬地点了下头。 他嘲讽一笑，却泄气一样，抿直了嘴唇，握住她手腕，扯着她往回走，直至两个人回到床上。 他想了想，又起身，走向三角衣架，拿出一瓶药。吞服了两粒胶囊后，才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重新看向她，那表情真的很一言难尽。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种女人？” 十分费解的表情。 这还是齐素雅头一回见到江敬云脸上这种既无奈又无力，并且十分憋气却什么也不能做的表情。 齐素雅：“咳！那个……我可能误会了什么，我道歉。” 本以为只是很简单地想要走个肾而已，哪知竟然是走心？ 她也是很意外的好么。 江敬云两只手撑在床上，将坐在床上的她困在自己怀里，他额头抵着她发际。 “你对我不太了解，我想我们可以不必急着走肾，你必须先对我有一个基础认知。” “比如，其中一点，我这个人其实很讨厌女人，并不是任何女人我都可以去碰，只有你是例外，你是唯一，我只会对你产生男女之间的冲动，只会愿意抱你，愿意吻你，只有你。” “能听明白么？” 齐素雅觉得有些尴尬，但心里也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突然就好同情江敬云。 这男的，是不是太惨了？？ 她语气弱弱的，小心翼翼的开口：“家里人太多，所以……” 第1000章 11【假如，江敬云】他就是故意的 他打断她：“我知道，因为人多，所以你能分给我的实在太少。” 齐素雅抓了抓自己的脸颊，两人之间的气场近乎静谧。 最终，江敬云苦笑一声。 “我这辈子，还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棘手的事情。先爱的人先输，我输的一败涂地，偏偏还心甘情愿。” 他自己丢了一颗心，而对方甚至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丢的那颗心是被她给偷走的。 这可真够可笑的。 她甚至不知晓自己对她的感情？ 是不是该怪他自己太能伪装、太能隐藏？ 江敬云徐徐起身，直起腰，凝睇坐在床上一脸不自在的她。 他十分压抑地长吁口气，并且，那脸上的表情也是真的很复杂难语。 她偷偷摸摸瞄他一眼。 他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于是他神色凉凉的开口。 “喜欢你，爱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恨一个人需要理由，但爱，不需要。” “就只是爱了，就这样而已。” …… 她可能……真的把江敬云气了个不清？ 那男人大概认为他需要冷静冷静，于是他转身走进淋浴间。 齐素雅坐在床边，聆听淋浴间中稀里哗啦的水声，她脸上表情有点尴尬。 她可真是太蠢了！ 她一巴掌呼在自己面皮上，然后单手托腮，有点迷茫地回想着从前那些日子。 还是，想不明白啊。 “哎！” 江敬云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玄妙了。乍一看，温柔似水，然而又如遥远的夜星，有时又像是尖锐灵力带着刺儿。 很难懂的一个人，也是很冷血的一个人。 就连念初都比他活得更有人情味！ 齐素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她想，她可能是有点怕江敬云的，有点怵她。那个男人城府太深，又始终无法看透，这会让她很没安全感。 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不可捉摸了！ 所以当得知他对自己的感情时，她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更震惊，更荒谬，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敢置信。 “咔哒。” 有人从淋浴间出来。她循声看去。 本来就只是很随便的一眼而已，但是……当看见对方时，她喉头一哽！ 男人的身体疤痕遍布。 这些伤疤，令男人颀长的身体，变得好像是曾因某种不可抗力而四分五裂，又以针线重新拼接起来。 他打着赤膊，劲瘦的窄腰看起来很欲，完美的身材线条十分吸睛。并且肤色很白。 可能是因为光线问题，平时乍看似温柔奶白的皮肤，因一身湿气染上冷清。 水珠儿顺着脖子，流淌而下。期间划过胸膛，又顺着人鱼线没入腰部的围巾。 他眉梢一挑，只有一边唇角像撇着扬起一些。 “好看么？” 齐素雅呛了一声，真真是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他似乎是冲了一个冷水澡？ 但，这也太热了？ 万万没想到他火力居然这么强，一开炮就这么具有攻击性！ 她不太自在地别开脸。 “你还是赶紧穿上吧。” 从空间里掏出一套衣服丢给江敬云。 她心里直龇牙咧嘴。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在诱她！！ 第1001章 【假如，江敬云】深情不可辜负 啊，啊，啊！！ 齐素雅大字型躺在雪白大床上，她生无可恋。 连着两天，江敬云赖在她这里不肯走了。 自从那一日，先是一番告白炸得她头昏眼花，然后又假借洗澡之便故意在她面前袒胸露背的诱引她。 接下来这个鸡贼的男人又开始以‘保姆已被辞退’为借口，美其名曰为了就近照顾她。 总之他住下来了，他赖上她了！ 齐素雅瘫在床上当尸体，回想对方火力全开，接连几日见缝插针，只要一逮住空就开始疯狂撩她。 她：“……” 就感觉好累的！ 然而，深情不可辜负。 如果江敬云对齐素雅无感，在他炮火全开的攻势下，可能她俩早就啪了。 因为像齐素雅这种大人的贞操观念其实是很淡的。 那种事情就只是生理需要而已。 然而，一旦涉及情感因素，反而变得有些麻烦。 所以这天晚上她很认真的找上江敬云，明明白白表示自己的态度。 “我认为我们这种关系很复杂，所以为免再继续复杂化，可不可以……”先不要撩太猛？ 她是渣女不错，渣男配渣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问题是人家不渣，而如果她渣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男人，她会很内疚的。 所以目前江敬云在她这里的定义是，待定！ 简言之，一旦‘开始’，肯定是要认认真真的来，而不是随随便便的啪一下就了事。 至少在这方面她很认真，是一种近乎神圣严肃的态度。 而既然自己暂时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也不能只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就坑了人家。 就如她所想，深情不可辜负。 在这种情况下，喜欢还是不喜欢，要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不能半吊着人家。 江敬云眉梢一扬，这女孩子是在为他考虑？ 他这个人，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重色。 但至少对他而言，不论啪不啪似乎都没差？ 反正他对她志在必得。就算现在不，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对于这点，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心。 所以：“你开心就好。” 齐素雅：“？？？” 这算劳什子回答？ 她噎了半口气，最后再一次回床上躺尸。 …… 齐素雅这些日子迷上当宅女，她很懒，懒得化妆懒得打扮，甚至都懒得下楼，已有长达小半年的时间不曾出过门。 江敬云有一个心愿。 这房子布置的很温馨，很有家庭的氛围，然而这种一直关在家里的生活像坐牢一样，长久下来处于这种自闭的生活中，肯定要对人心性产生影响。 因此他默默做努力，想哄齐素雅出门走走，不过齐素雅兴趣不大就是了。 这个男人大多时候都是绅士的，比如他从不勉强齐素雅，就算偶尔放两句狠话，但其实也只是口头上提提，并未真的打算付诸于行动。 第三天上午。 早餐之后，齐素雅点了一支烟，她懒洋洋的瘫在客厅沙发上，抓起电视机的遥控器转了几个台，但没有自己想看的频道。 第1002章 【假如，江敬云】家庭煮夫 抓着头想了半天，最后嘴里叼着烟，打开游戏主机，拿起游戏手柄。 这几天江敬云负责两人的一日三餐外加甜点宵夜水果切盘等等。 他好似家庭煮夫，家务事全由他一把抓起。 而且这个男人似乎很爱干净，这个两室一厅八十多平的房子被他打扫得很干净，甚至比之前那位特聘的保姆还尽职，几乎是纤尘不染的程度。 他洗了碗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朝齐素雅走来。 “在玩什么？” 看了电视机一眼：“马里奥赛车？” 齐素雅闻言点了一下头，专注的盯着电视屏幕挑选自己想要使用的人物。 江敬云放下卷在臂弯的衬衫长袖，他坐在齐素雅身边：“这个我看碧城玩过，似乎可以两个人一起操作？” 齐素雅懒洋洋地抓起另外一只手柄塞进他手里，然后又把游戏从单人模式调成了双人。 江敬云不着痕迹地玩了下唇角。 最后他们各自选好人物，齐素雅比较喜欢林克，令她比较意外的是江敬云竟然选了一个粉粉的蘑菇头。 “少女粉？” 她一脸惊奇地看向江敬云。 江敬云弯唇：“粉粉的，不可爱么？” 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她今天穿着一件宽宽松松的黑t恤，里面那件是浅粉色圆点，他有看见粉色的肩带，很像他使用的游戏角色粉粉蘑菇头。 齐素雅一哽，忙收回视线。 奇怪，是她想歪了，还是他在暗示（？）她。 感觉像意有所指呢。 …… 两人凑在一起开赛车，直至齐素雅玩腻了，江敬云这才放下游戏手柄，从果盘里拿起一颗熟透的草莓唯她吃。 “尝尝，很甜的。” 红彤彤的草莓贴在她唇上，她下意识地张开嘴。 但可能是这颗草莓发育的太好了，个头太大，她一口咬下，也只吞掉一半而已。 江敬云收回手，自己神色自然地吃掉剩下的那一半。 齐素雅：“……” 嘤！ 默默一爪子捂住脸。 这算间接接吻吗？ 偏偏男人的神色还那么自然，那么坦荡，一点都不色气，好像很习惯这种事情？ “咳！” 她清了清嗓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不是感冒吗？然后！” 她幽幽的视线瞟眼男人淡粉好看的嘴唇。“当心被我传染！” 江敬云往沙发里一靠，这一回他喂她吃了一颗车厘子。 “传染就传染，有什么好怕。” 齐素雅默默咀嚼车厘子。 这家伙！ 她吐掉车厘子的果核丢进烟灰缸里，然后忍不住又瞄了一眼很有居家氛围的男人。 他手里抱着果盘，眉眼舒展，眉目柔和：“怎么了？”他挑着眉问，然后又再次开口：“是不是发现我很好看？” 齐素雅面无表情：“丑拒！” 江敬云：“……” 呵，口是心非。 “这张嘴巴真是一点都不诚实，还是多吃一点水果甜一甜比较好。” 于是他往她嘴里塞了一瓣剥好的橘子，期间指腹刮过她嘴唇，像是无意似的在她唇瓣上面来回蹭了蹭。 第1003章 【假如，江敬云】下雨 齐素雅：“……” 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肯放过。 揩油就直说啊，她心道我又不会笑话你。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江敬云每天下午五点都会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他这个人不是那种做事情磨磨唧唧的类型，通常是出门之前罗列一张名单，然后直奔菜市场买完就回，总共也才只需要半个多小时而已。 然而这天傍晚他超出时限，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依然没回来。 她有点坐立不安。 人类真的是惯性生物，就好比这些日子男人总在她身边，她早已适应男人的节奏。可如果有一天这个节奏变了，她就有点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忽然打了一声雷。 洋洋洒洒的雨水敲打着玻璃，齐素雅侧首看向窗外，努力回想男人出门时的装束。 “……他忘记带伞。” 抿了抿嘴，她站起身，走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切了几片姜，后来又眉尖一簇，忽然放下菜刀。 她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拿起一把雨伞往外走。 “啧。” 表情像是有一点烦躁，但还是努力做出平常的样子。 …… 雷声轰轰隆隆，风也很大，暴雨似瓢泼。江敬云蹙眉望了一眼昏沉的黑夜，这时已是六点半。目前这个时节算是春末夏初，但北方的天色黑得比较早。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衫，配一条浅浅灰色的西裤，外面罩着一件卡其色风衣，手里拎着从菜市场买来的水果蔬菜。 弯下腰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膝盖，他站在一家已打烊的商店外躲雨，聆听着雨珠敲敲打打的声音，好似整个世界都已被暴雨声淹没。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他薄薄的唇角向下压了几分。雍容雅丽的男子一副闲适模样，但眼底似乎有几分焦灼。 一步踏出，想冲入雨中，但想了想，又收回脚步。 即使他很想尽快回去，但是……如果被她见到自己淋雨的模样，依照她性格，肯定不开心。 他叹了一声。 “不知道她会不会担心。” 毕竟平时买菜只需要半小时而已，可今天，已经出来一个多小时了。 忽然一道银白色的闪电撕裂了苍穹，他首先看见一把大黑伞。 因为风太大，黑伞有一些变形。 那个女孩披着一件毛衣外套，身上穿的是一件短袖配短裤，这时的天气尚且有些冷，尤其是下雨的时候，比起凉爽更增几分寒。 她光着一双白生生的腿，脚上穿着塑料拖鞋，一副情急出门的模样。 地面已经积了不少水，她两只脚蹚在积水中。 隔着一段距离，她闷闷地看了江敬云一眼，表情像烦闷，但眼底也有几分轻松，像是如释重负。 这一刻江敬云忽然心口一热。 他嗓音有些沙哑，却反而化作一声轻笑。 “是来找我的？” 她眼神发飘，“我就是想出来逛逛而已。” 然后垂眸看向他膝盖。他膝盖上沾着一些灰，还有一些些血迹。 她蹙了一下眉：“怎么搞的？” 江敬云风轻云淡。 第1004章 【假如，江敬云】每天都要多一点 外面依然暴雨如瀑，而她已收起黑伞。 她站在他身旁。 他脱下身上这件卡其色的长风衣披在她肩上：“下回再出来‘逛逛’的时候要多穿一点。” 她瞄了一眼他穿的薄衬衫，“我又不冷，你还是自己穿吧。” “可是好巧怎么办？我也不冷，这衣服到底谁穿？” 齐素雅：“……” 啧。 “不准转移话题，腿上的土还有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敬云失笑：“看见一个小孩过马路，想试一下见义勇为的感觉。”所以他今天才没能在半个小时内买完菜回家，因为他从车轮下救出一名小孩子，又送对方去医院。 齐素雅抿了抿嘴，然后弯下腰，卷起他裤管，看见他膝盖上的磕青淤紫和血迹。 她拧起眉，没抬头，而是习惯性地借由上衣口袋做掩饰，从空间里面掏出一瓶消毒水。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自私的人，比如别人死活才不关我事。” 他垂首凝睇她，却只能看见她满头银白的发丝。 这些柔软的白发被狂风吹乱。 “你是想夸我善良？还是在心疼我受伤？” 她抿了下嘴：“不反对做好事，但请量力而行。” 他忽然弯下腰，握住她臂弯，把她拉起来。 齐素雅怔着抬头看向他，对上那人温情专注的眼瞳。 “今天有没有多喜欢我一点？” 她一愣。 男人唇角扬起一抹弧，他环住她的腰，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我很贪心，但又不是很贪心。每天只多一点点就好。每一天，都比前一天多喜欢我一点。我等有一天你能彻底爱上我，我很有耐心。” 她突地一窘，神色尴尬又似狼狈。“又在瞎撩，幸好天黑，路上人少。” “你脸皮这么薄的么？” 齐素雅气得用力踩了他脚丫子一下。 江敬云‘哈’地一声。真是难得，这个总像是被层层保护色包裹的男人，竟笑出近似少年的意气风发。 …… 最后他们撑着一把伞，在暴雨中归来。 她知道，他在温水煮青蛙，而自己就是他文火慢炖的那只青蛙。 不清楚这到底好不好，但总之她并没有很用力的排斥他。 而他也在以一种温柔的，坚定的，又不容抗拒的方式，在一点一滴入侵她心防。 但她一直认为他很危险。 这个男人的美好仅限于外在表象，他骨子里的黑，往往连她都要怕。 真的，真的。 她已经再也不愿生活中发生任何的风浪。 她只想平静度日。大概是她脆弱，大概是她不堪一击，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现在想要的，只有两个字，平淡。 不愿再有任何危机，也不愿再有任何考验，不想再活得那么累，对她而言平平凡凡就很好。 她想要的，就只是平凡而已。 “我这里有点痛。” 这天晚上，晚餐是齐素雅做的。 江敬云光荣负伤，她至少还是一个比较有良知的人，不可能昧着良心压榨伤号。 而等晚餐之后，就见男人好似瘸了一条腿一样，一瘸一拐，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朝她走过来。 第1005章 【假如，江敬云】我今天想抱着你睡 他指着他自己的膝盖。 齐素雅：“……心机！” 分明是想求关怀，他是在接机撒娇，她一眼就看穿了他。但她还是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 江敬云笑着坐下，然后看了看她床边的梳妆台，她手上有一坨液体，是用来护肤的，正在往脸上依次涂抹精华乳液。 他眼底悄然一闪。 她大概没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扮了，她那些护肤品，也很久没碰了。直至今天晚上，似乎是个不错的进展。 等她抹完脸，她爬上床，撸起他裤管，从空间里面拿出一些灵泉水，然后一点又一点，样子很专注，温柔的为他涂抹在膝盖上。 能感受她指尖的温度，还有那份温柔的触感。他的心一点点变暖，他神色也比起平时更暖。 等她涂完之后，他忽然捉住她的手。 “雅雅。” 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心里乱不自在的。 江敬云眉眼弯弯：“闫瑞玉干了件大事！” 他一副闲聊家常的态度。 齐素雅愣了愣。 闫瑞玉？啊，那个买通黑痦子陈丽鸣，让陈丽鸣捅了丫丫十多刀的闫家大少爷。 “他干了什么？” 江敬云握住她指尖把玩：“他锁定方位，利用一枚导弹，炸了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 这令齐素雅想起楚厌宸，想起厌宸被黑洞吞噬前，曾眼似哀伤，无声地笑着对她说。最爱你。要好好活下去…… 鼻翼忽然发酸，眼底变得朦胧，她心口揪紧一瞬，然后将手从江敬云的手中抽出。 她嘶哑开口：“炸得好！” 她背转过身，吸了一下自己有些堵塞的鼻子：“就冲这件事，我必须为他点个赞！” 江敬云凝睇她窈窕纤弱的背影，笑着轻轻揉揉她的头，然后长臂一勾，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我今天想抱着你睡。” 齐素雅：“？？？” “看在我受伤的份上。” 齐素雅：“……” 这要是不知道的，还得以为他受了多大的伤，但其实只是磕破了一点皮而已！！ …… 有很多事情，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二次就有无数次。 比如那天晚上江敬云登堂入室，翌日齐素雅比他先一步醒来。晨光洒落在那人俊雅的面容上，好似远山青黛，笼罩云雾，优雅俊丽，既有文人的儒气，又因太过俊俏的五官而添上几分艳丽。 她眨了眨眼，忽然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然后抬手蒙住自己不知何时湿透的泪目。 很相似的情景。 相似的，让她想起那些欢好之后的翌日，在厌宸怀中醒来的样子。 在她转身之后，江敬云慢慢睁开眼，无言的发了一会呆，最后才又徐徐垂下眸。 …… 那天之后他频繁找各种理由爬上她的床，他并未对她做过分的事情，不曾闹她，每一夜都只是安安静静的和她相依而眠。 平静的岁月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已是五月初，这时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着火了？？” 齐素雅一副懵懵的表情。 渭阳那边大山连绵，有一个小村庄发生火灾。 第1006章 【假如，江敬云】再多了解我一些 但这火灾很奇怪，只烧了一户人家，也只死了一个人。 然而死者并非是被烧死的，因为当时死者在一个类似地窖的地下室中，是被浓烟活活呛死的。 江敬云眉眼之中夹杂着凌厉。 “那场火灾，发生在宋青兰家里。罹难的那个，叫做何之源，是宋青兰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夫。” 江敬云打开衣柜，齐素雅这里逐渐充满他所生活过的痕迹。 比如漱口牙杯变成两只，牙刷毛巾也是两套，还有衣柜之中，她的衣服挂左边，右边空间留给他，也比如他在这里拥有专属于他的拖鞋，很多小细节证明他存在。 他似乎已彻彻底底融入她生活。 背对着坐在床上发呆的女孩，他抓起一件蓝灰色的运动衫套上，下身是一条浅灰的家居裤。像以往一样，他起床之后，两只手撑在床边，轻轻亲她脸颊一下，像是借由这份亲密对她说早安。 “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她稀里糊涂的摇了摇头。 “那么我去准备早餐。另外我等下要出去一下，宋青兰那里……我不太放心。” 她突兀看他一眼，模样有些费解。 这个男人，有情还似无情，无情之中又像友情。比如他心狠的时候，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设计从前视他为兄长的顾斯年，又比如只因一次合作产生很浅的焦急，却在得知何之源过世后，担心和他一起布局设计顾斯年的宋青兰。 他察觉她内心疑窦，却什么也没说，而是轻轻揉揉她雪白的发心。 “再认真一些。” 他这样说。 “再多了解我一些。” 主动自我介绍，永远比不上对方逐渐发掘。 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又何尝不是在放缓步调，让她近一步认识真正的自己。 他知晓。 可能在她心里，他是不安来源。他是一个会令她感到不安的男人，城府深沉未必是好事，她已经厌倦了很多事情。 而他现在，所作所为，看似平淡，但也正是她最需要的。 他想向她证明一件事，让她明白，她从前想要的那些，不是只有楚厌宸才能给。他江敬云，也可以。 为她收敛利爪，为她解放良知，把自己活成她想要的样子，保留本心，不在这个过程中迷失。 他依然还是江敬云。 区别只在于，这个江敬云，如今他爱上一个人。爱不是软肋，爱是并肩而行的动力。爱不是枷锁，不是负担，更不是勉强，不是拖累。 而是他情愿。 …… 早餐后，江敬云有条不紊的捡桌子刷完，甚至还扫地拖地擦柜子。等一切料理妥当，他这才换上一套外出穿的衣裳。 “我……”他转过身，正要告别，就看见那女孩子正抓着两件衣裳往她自己身上比量。 江敬云怔了下。“你要一起？” 齐素雅慢吞吞的回头看他一眼：“我想……我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她可能，一直在逃避厌宸的事情。 而如今的宋青兰。 大概，就如当初的自己。 所以她想要和江敬云一起，一起去见见宋青兰。 第1007章 【假如，江敬云】小夫妻 齐素雅人如其名，她今日挑选的衣裳很是素雅。 他们两个一起下楼，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由江敬云开车。 突然恍惚了一下，她侧首看向窗外，心想两人同进同出，有点像是一对小夫妻？ 思想略微跑偏了一些，她又连忙抓回来关好。 瞎想什么呢？ 她眼神转了转，之后看向专注路况的江敬云。 男人的手握住方向盘，他生得很俊，侧脸魅力非凡，也因是一抹侧影，更能使人看清他高挺的鼻梁。 齐素雅安静坐着，但思想并不平静。 她忍不住多瞄江敬云两眼。心想莫不是因为这家伙最近总是随时放电撩拨她？不然她怎么看他的鼻子都感觉透出几分性感的魅力？ 那个男人又在扬眉了，每当他眉梢一挑，都像是有几分玩味，像在捉弄她。 “好看么？”他问。 齐素雅板起脸：“我觉得我自己更好看！” 她神色自然地拿出一张小镜子揽镜自照，她皮肤很白，就算不抹粉也依然白皙得惊人，再配上一头雪白的披肩发，这样的自己连她自己都有一点不敢认。 她想了想，然后抓出一只唇膏涂抹在淡色的唇上。 嗯，这样有好一些，气色一下子就提亮了不少，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一些，不再萎靡。 …… 车子顺着山路往前开，他们抵达宋青兰所在的村子。 因为村里着了火，还烧死一个人，这事儿吓了大伙一大跳。甚至就连镇上的公安都被惊动了。 齐素雅二人抵达时，只见宋青兰两眼呆滞地跪在一副担架边。 担架蒙着白布，能看出人形轮廓。 江敬云下车之后，在现场盘查了一圈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齐素雅徐徐朝宋青兰走来。其实她和宋青兰的关系算不得多好，当然也不是不好。只是……比陌生人好点，但又比朋友差点儿。 宋青兰怔怔的，她察觉有人站在她身边。她嗓音嘶哑又干涩。“我就只是……出了一趟门而已。就只是出了一趟门。” 齐素雅按住宋青兰的肩膀。她知道宋青兰豢养何之源的事情，听说当初宋青兰和顾斯年结婚时，表面上领着顾斯年去外地‘度蜜月’，但其实私底下也不放心何之源，暗地里花钱找人帮她照看何之源。 齐素雅望着碧蓝的晴空，天公无情，不因人世间的生生死死而动容，就好比这过分明亮的阳光，就有几分不合时宜。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她重重拍拍宋青兰的肩膀，有点感同身受的感觉。 她倏地轻笑了一声，想起怀春市郊外的庄园中，有一座孤坟。 那是一座衣冠冢，放了厌宸的贴身物件儿。 冷冰冰的一座孤坟，连尸体都没能留下，她心底酸了又涩，涩了又酸。 江敬云隔着一段距离凝望着齐素雅这边，他思绪悠悠，半晌，才点了一支烟。 烟雾模糊他面容，使他神色变得朦胧不清。 直至一支烟的时间后，江敬云熄灭香烟，提步朝这边走来。 第1008章 【假如，江敬云】背道而驰 “振作一点，这场大火是人为，你该清楚，你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宋青兰疲倦地苦笑一声：“是啊，还有很多事要做。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 哀莫大于心死，她此刻已心如死灰。 “我知道，是关子韵干的，我让顾斯年痛不欲生，这是她对我的回敬。但……我累了，也没意义了。” 她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 单独的某一个体，仅仅只是时代的一粒尘而已。 他们这些人，从那一年代走过，各自身上留下一堆伤，心里也堆砌了不少心伤。这和好坏无关，这些伤痛是他们曾存在过的证据。 可是，真的太累了。 她从小就和何之源定下娃娃亲，她敬对方如兄长。 在当初那些事情发生前，她整天跟着对方后面跑，而以她当时的年龄，她尚不懂情爱为何物。只知对方是自己的家人，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 但如今，这个部分，他没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假如人的生命会重心倾斜，那么她的重心一定是何之源。 他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是她坚持行走的动力，但如今这份动力不复存在，她连恨，都提不起精力。 …… 齐素雅和江敬云留在这里，他们两个帮助宋青兰处理何之源的身后事。 直至三日后，齐素雅轻叹一声：“多向前看看。” 宋青兰一副呆滞无神的样子，忽然把脸埋进她自己的掌心。 “我可真是羡慕你。” 她苦笑一声。 “有些事，它和理想背道而驰。” 理智清晰明确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心意却不愿遵从于理智。 她羡慕齐素雅，甚至是嫉妒。 她们同样失去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但对齐素雅而言，楚厌宸仅仅只是她生命中的十几分之一。 而对于宋青兰而言，何之源，一人已是她全部。 …… 一如来时那般，江敬云负责开车，齐素雅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她侧首凝视窗外，思绪纷飞，回想宋青兰面若枯槁，那是一副宛若头顶上的一方天空都已彻底崩塌，生命好似迎来了末日黄昏。 “你说，她会死么？” 她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而落在正在开车的江敬云身上。 江敬云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依然雍容雅丽，好似万事不盈于心。 “无论如何，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死亡有时会是一种变相的解脱。” 他口中吐出薄情的言语，齐素雅怔了好久，才‘啊——’了一声。 她想，她大概是有点明白江敬云了。 这个男人，不是冷血，他只是过分理智，把所有一切都看得太过透彻。 他唯一的感情用事来自家庭，就算心里明白某些事该做，某些事不该做，但因为他是一个‘人’，所以他偶尔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偶尔会放任他自己。 这是他不易被任何人查觉得，比较有人情味儿的一面。 “怎么呆了？” 他分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是不是被我说的那些话吓到了？” 第1009章 【假如，江敬云】这样的你，正正好好 齐素雅无语：“……你既然知道你会吓到我，那干么还要说？” 江敬云笑了笑：“我当然可以伪装，但我更想让你看见最真实的我。”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点了一支烟。 齐素雅观察他两秒，这男人可能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风轻云淡。 证据之一，他虽然有烟瘾，但平时算是克制，抽的并不多。一个上午通常三支烟左右。但今天超额了，他已经抽了六根了，这是第七根。 他弹了弹烟灰：“有些事是必然，就像是宋青兰。一个道德感知十分高的人，偏偏做尽了有违她心中道德的那些事。良知是个好东西，但当良知和自身行为相反时，这也会是一种莫大的煎熬与折磨。” 齐素雅：“……” 要是这样，她反而觉得，她和宋青兰，似乎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同病相怜。 她们大概是同一类型的人，是同类。 江敬云侧首看向齐素雅：“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吗？” “什么？”她下意识的反问。 敬云半眯着眼：“我最开心的，也是我最庆幸的，是我家里能有那么多兄弟，而他们每一个，都在你心底占据不同的位置。当这个总和加在一起，他们的分量可以胜过厌宸。” 他庆幸厌宸只是十几分之一而已。庆幸她并未像宋青兰一样孤注一掷，把厌宸当做她存在的全部含义。 否则，当初厌宸出了事，她大概也难以成活。 齐素雅垂了垂眸，她心底琢磨一瞬。“可能真是这样。” 当年在第三监狱执行任务精神崩溃，是误以为自己害死于修凛，以为一条人命横亘在中间，她再也无法被这个家庭所接受。 那对她的打击是真的很大。 但如今…… 她喃喃自语：“我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恶劣女人。” 江敬云轻笑一声，然后勾住她脖子。 “我不怕你坏。” 将人揉进自己怀里，他执起她下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论你是黑的，还是白的，都无所谓。” “我会调整我自己的步骤来配合你。” “雅雅，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也不要总是把你自己想得很不堪。” “对我而言，这样的你，正正好好。” 当他说完这番话，他的唇轻轻啄吻她唇瓣。 一个很温柔的吻，好似蜻蜓点水，一触既离，并未深入，甚至不带任何情谷欠，好似就只是单纯的亲亲她而已。 齐素雅喟叹一声。“敬云哥，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么做？” 江敬云松开了她，重新开动汽车：“活着吧。” 齐素雅怔了下。 她也不知自己之前为何要那么问，可能是……她会下意识进行一些比较。 与她最亲密的人是楚厌宸，而她会下意识地拿楚厌宸和江敬云进行对照。 江敬云目不转睛，认真开车。 “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应该会继续活着。只要生存过，就总会留下些痕迹。” 人只有死过一回才会知道死后的事情，又或者人死之后是否真的有阴曹地府的存在。 第1010章 【假如，江敬云】他是很现实的人 殉情听着很美，但那不符江敬云性情。 关于‘死亡’这件事，他更倾向于，死了就是死了。 死了，就不复存在。 没有轮回，更没有投胎转世。 人这一生只有一辈子，只能活一回，不存在生生世世。 这是江敬云的见解。 所以，如果她死了，与其将希望寄托在所谓的阴间轮回上，还不如抱着她所留下的那些东西，用余生来缅怀。 一日复一日的温习两人之间的过去，不让这份记忆褪色。 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在了，这份感情也会陪伴他一生。 他是很现实的人。 江敬云笑了声，又像是噙着几分诙谐冲她眨眨眼。 “不过，虽然我会活着，会努力适应没有你的生活，但我相信那个过程一定很艰辛，会痛不欲生。所以请你仁慈点，好好待在我身边。你想要轰轰烈烈也好，想要平淡如水也罢，总之留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别让我找不到你。” 他分出一只手，坚定又温柔的握住她的手。 她心里有种踏实的感觉。 什么是爱情？她其实不太明白。这种东西太玄奥。 但她能够确定一件事。 就在这一刻，在这辆车上，那个专注开车，却分出一只手紧握自己的男人，让她有一瞬间产生类似心动的感觉。 他活得很实际，或许不浪漫，但此时此刻，他令她安心。 …… 何之源的葬礼之后，齐素雅听说宋青兰不见了，似乎人间蒸发了。她稍微疑惑了一瞬，之后一声无言的轻叹，心里像是明白了什么。 江敬云最近迷上一件事，只要一有空就想拉齐素雅出门转转。 比如这天下午，菜市场中。 一个杀猪的大婶笑呵呵问：“江同志，这是你爱人？” 江敬云侧首看向齐素雅，两人十指互扣。 “是，这是我爱人。” 爱人这二字透露着保守旧社会的老派风格，可听在齐素雅的耳朵里竟莫名的很撩，她突地红了一下脸，有点抹不开脸皮。 江敬云惊讶了一秒，又迅速恢复如初。“走吧，我们再买点韭菜。” 两人前往蔬菜区，齐素雅鬼使神差地想起从前的‘蔬菜论’。她倏地瞄了江敬云一眼，然后目之所及，就见脆生生的旱黄瓜，熟透的紫茄子，还有胖胖的西葫芦…… 齐素雅一哽，连忙别开脸。 江敬云：“？？？” 这女孩子怎么怪怪的？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她刚刚是在想什么？怎么想得她自己面红耳赤？ 齐素雅：“咳！走走走，不是要买韭菜吗？我肚子饿了！” 她死拖活拽，挽住江敬云臂弯，简直像落荒而逃似的，眼神再也不敢乱瞄乱看，生怕再次一不小心就联想到某些颜色污染比较严重的东西。 江敬云回头望了眼身后，半晌才‘啊’了一声，像是恍然大悟。 之后，男人垂眸凝睇小脸羞红的女生，他用力忍下心底笑意，免得她恼羞成怒。 不过，他心里也在思考一些事。 他们之间的关系。 似乎，是时候再进一步了。 第1011章 【假如，江敬云】你是不是想把我惯坏 猎人，猎物。 齐素雅想，她大概是一头蠢兔子。 明知道江敬云在按部就班的挖坑想要套住她，但……她懒得反抗，甚至还愿意配合。 这个男人有些神奇，他很有分寸，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进退得宜。 和他在一起，她最大的感觉是‘舒适’。一种心灵上的放松。 他不会一味的进攻逼她太紧，也不会放任她沉沦于现状。 他总会在合适的时机寻找切入点，从而推进两人的进展。 这天买菜回来后，江敬云一如往常的为她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但在那之前他忽然俯身亲了她一下，比起以往更加亲密的亲吻，大概有十秒钟左右。 直至被他放开时，她脑子有点晕，而那男人则神色如常，看起来似乎定力不错，但某人的冲动部位泄漏他真实情绪。 齐素雅：“……” 晕陶陶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又过了很久，她才鬼使神差地想道。自己似乎过上一种类似大小姐的生活？ 类似米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生活中大小事，从不需她操心，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步骤生活就好。 忽地神色一顿，想起之前那个吻。 上半身趴在沙发扶手上，下巴颏摞在手背上，齐素雅望着厨房的方向，看见男人颀长俊秀的背影，他正在切菜。 “我发现你真的很心机。”她没头没脑，当啷一句。 江敬云一边切菜，一边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刀工还不错，至少就算不盯着菜板也不用担心切伤自己的手指。“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感慨？” 她噘了噘嘴：“刚才忽然想到的。” 有那么一种人，就像是慢性毒药。 他不明显，不激烈，却能锁定目标一寸寸蚕食，在平和中积蓄力量，扩充领域。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把我惯坏？” 他眉梢一挑：“哪有？” 那就是有的意思咯？ 看，她就说嘛，他很心机，这真的一点都没冤枉他。 他入侵她生活，无微不至的照料她，让她习惯他，也让她依赖他，让她离不开他。 她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然后‘哼’地一声扭开头。 倒不是生气，更像是撒娇，是小女生的脾气，像个幼稚得小孩使性子。 当孤立无援时，一切只能自己扛。 撒娇，流泪，脆弱，这些懦弱的情绪，全是被爱的人的特权。 因为被爱包裹，知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所以才有恃无恐。 她想着想着，又忽然忍俊不禁。 原来，过度的宠爱，也会令人心智退化。 而江敬云的宠，不是霸道总裁掏出一张卡随便她刷，而是更有生活气息的，很实在的那种。 她唇角笑弧越来越大，最后她自己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 江敬云遥遥凝视她一眼，像是受她情绪感染，他也情不自禁地撩起薄唇，旋即又一副无奈的模样，失笑着摇摇头，收回投放在她身上的视线。 齐素雅发了会神经，最后才咳咳一声。 她清着嗓子道：“我觉得，也许我们两个可以试一试？” 第1012章 【假如，江敬云】藏在糖罐里的幸福 还真是新鲜啊！ 但她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是谁说的，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话不科学！！ 为什么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反而还神清气爽？ 是她最近太懒没锻炼身体吗？ 那看来撸铁健身很有必要提上日程！！ …… 从这天开始，齐素雅的生活增添一些新元素。 比如每个晚上都很火辣，每天早晨都有一个来自恋人的拥抱，还有一枚早安吻。 她发现江敬云并不是非常粘人的类型，他不会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时不时地骚扰她。 但是每当她睡醒，每当她要出门时，甚至就连晚上睡觉前，他都会给她一个吻。 她难以形容那种感觉，但是她想，他给她的，大概是温馨，是温情，是她心底里最渴望的一切。 平凡又普通，平淡又真实。 是似水的温柔，是藏在糖罐里的幸福。 …… 这天江敬云临时外出一趟。齐素雅并没有问江敬云要去哪里，她们之间似乎有种微妙的默契，她们很信任彼此。 这是一家私人酒馆。 江敬云推门而入，听见贝壳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他环视四周，最后看见那个坐在l型吧台前的清冷男子。 他朝对方走了过去。 苏念初点了一支烟，只淡淡地瞟了江敬云一眼，却出奇沉默。 江敬云坐在苏念初旁边，他要了一瓶啤酒。杯子里加了冰块，他为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举杯看向苏念初。 苏念初顿了顿，神色依然很清冷，凝睇着冰块啤酒杯，忽然像笑一样，有些寂寥地扬了扬唇。 “你们在一起了？” 他拿起酒瓶，和江敬云的杯子碰了一下。 江敬云抿了一口酒，然后才‘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苏念初不知不觉抽完了一支烟，又再次点了一支。 江敬云单手托着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侧首打量苏念初。 “本来你很有机会。” 除了厌宸，念初胜率最大。 苏念初叼着烟，他表情像有些恍惚。“我和你不同。” 江敬云眉梢一挑。 苏念初认真地看了江敬云一眼：“我不像你，没有你那种能耐，无法粉饰太平，也没有你能忍……我不适合她。” “尚未行动，就先放弃？”江敬云再次抿了一口冰凉的啤酒：“那你输的不冤。想要的，就得自己去争取。” 苏念初吐出一口薄薄的烟雾：“我确定，如果你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姿态，你们现在不会有任何进展。这样的你对她而言太过危险，而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危险。” 江敬云笑了下：“确实。”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有人说他心狠，但他视之为平常。 江敬云一直认为，家里心事最重的，心思最多的，除了他，就是苏念初。而这一点，甚至连楚厌宸和苏舅舅都比不上。 他们都是黑的，那颗心早已被黑暗腐蚀。 敬云又轻笑一声：“我愿意为她收敛所有棱角，她想岁月静好，我就陪她。这种生活是她想要的，而我能给。” 第1013章 【假如，江敬云】三十六计 念初沉默了半晌，最后徐徐起身，他轻轻拍拍江敬云肩膀。 “宸哥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这个家里，在现如今这个阶段，能够安抚她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现如今？ 这个用词有点意思。 江敬云双闭环胸：“小初你大晚上把我叫出来喝酒，打扰了我的好事，难不成就只是为了向我宣战？” 苏念初一副清冷淡泊的模样，“你知道，除非我死，不然这份感情，绝不会打任何折扣。并且不只是我，还有其他人。之前没出手，之前成全了你，是因为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你最适合她。” 江敬云：“……” 直至苏念初离开酒馆，在苏念初推门而出的那一刻，江敬云好似瞧见几辆车，瞧见一些人身影。 半晌，他扶额失笑。 …… 这天晚上江敬云从外面回来后，齐素雅……被榨干了。 “你有病？？” 简直怀疑人生。 他到底是什么毛病？像一头饿了几百年的狼！ 男人依然雅丽，却笑得有些顽皮：“我先预支未来一百年的份额！生命不息，热情不止。” 齐素雅：“……” 行叭，我躺尸总可以吧！ …… 生活依然平顺如水，他们好似生活在私人的小天地里，不受任何人任何事打扰。 直至某一天，苏念初那里传来消息，国际警方抓捕毒枭，这毒枭就是关子韵，然而在逮捕的前一秒，一个女人身上绑满了炸弹，和关子韵一起同归于尽。 齐素雅得知这事时失神许久。 她看向江敬云：“……那个人，是宋青兰？” 江敬云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喂她吃了一根他自己炸的薯条。 “是吧。” 这算是回答。然后转移话题：“薯条好吃么？” “还行叭。” 江敬云：“那看来我应该再努力努力。” 之后她被他压在身下。 眼神有点懵。 她以为这个男人不重色，但为什么？？ 而且！ 他所谓的努力，她以为是提升厨艺，但现在这又算什么？ 他是把她当菜了？把她当做土豆，要把她油炸成薯条？ …… 宋青兰和关子韵同归于尽后，江敬云办理护照签证，他定了两张机票。 “我们应该出去玩玩！” 江敬云笑得很是和煦，但心里却在想。念初那边的事情已经忙完了，再不抓紧跑路，这媳妇没准就不是自己的了。 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齐素雅本来是懒得动了，但架不住江敬云突然变成磨人的小妖精，最后在经历了一整个晚上的‘友好’协商后，她终于举双手告饶。 “我投降！” 行叭，反正她也只是喜欢宅着而已，不管是在怀春市，还是去其他地方，都是一样的宅。 他们第一站是乘坐飞机，然后又走水路，最后江敬云找了一艘游轮，决定带她去太平洋上耍耍。 齐素雅：“……” 怎么就感觉不对味呢？ 像俩逃犯似的！ 她眼神一点点变得古怪，而雍容雅丽的男人则是十分淡定。 这艘游轮很高档，能看得出船上全是一些很有身份的人物，不说富可敌国，但至少家境肯定不差。 第1014章 【假如，江敬云】安全感 自从和江敬云一起生活后，齐素雅的大脑完全是处于‘待机’状态。 大概就相当于，什么都不操心，什么也不用想，只需按照江敬云的意思，跟着江敬云的步骤走就好。 反正她知道，就算她自己不动脑，他也会帮她把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一点，让齐素雅从江敬云身上看见楚厌宸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以前曾听苏二哥用‘赝品’称呼楚厌宸，苏二哥曾说楚厌宸在下意识的模仿江敬云和苏舅舅，但原本对于这一点，她感悟不深，直至最近，才渐渐明白。 大概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成熟，睿智，稳重，这些美好的品质，是楚厌宸从二人身上学来的。 然而，就算她神经很大条，可江敬云突然抓着她跑上一艘开往太平洋的游轮，她也渐渐明白过来。 就很不对劲啊！ 于是她最近一直懒洋洋，形如摆设的大脑僵硬地转动了一下下，瞬间明悟过来，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 游轮甲板。 江敬云端着一杯柳橙汁朝齐素雅走来，看见女孩子看他的眼神有一点奇怪，他心里一顿，之后本是从容平静的眼神换成另一种韵味。 “雅雅？” 男人像是犯了错，轻轻握住她的手，凑在他自己唇边吻了吻。之后用干净的眼神凝睇她，但那眼神看着有一些可怜。 齐素雅：“……” 为何我神经不再粗一点？？ 她当然知道他在耍心机，但是，本就谈不上生气，此刻面对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她更加无法发作，反而是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我又不是要骂你。”所以大可不必做出这副犯错小孩的表情。 江敬云一点点扬起唇角：“嗯，我知道。”但还是会怕，怕她会因为这种事情对自己产生负面的观感。 齐素雅：“……” 忽然蹙了一下眉，有些迟疑地看向江敬云：“你是不是很没安全感？” 江敬云笑着回答：“哪有？” 那就是有的意思！ 相处这么久，她摸出男人一个小习惯。 他很擅长掩饰，并且在遇见某些问题时会下意识的进行掩饰。 就比如这个‘哪有’，类似这种含义的语句全部代表‘有’。 她不禁反思。 如果他不安，那证明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然后她很努力地回想一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他们现在算什么关系？男女朋友么？那她大概是个很失职的女朋友。 一味享受，不曾付出，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所以他才会很没安全感。 是她没有给他安全感。 “看来……”不单单只有女人会在感情上感到不安。 男人，也是一样的。 都是人，都有心，原始社会也曾有过母系氏族。 男人和女人，除了身体构造不相同，其余部分，几乎全是世俗家诸在身上的枷锁。 好比她从前那个世界，世人普遍认为女性是温柔的代表，比起男性更加善良，更加柔软，也更容易冲动，更加感情用事。 于是有了妇人之仁。 第1015章 【假如，江敬云】醋王附体 如果一个男人在事业上取得杰出成就，很多人可能惊讶，但并不震惊，会夸耀感叹，但心底因为对方身为‘男性’的身份，又有几分情理之中意料之内的意思。 可一旦换成女人，就会有人想，这个女人真值得钦佩，这个女人好厉害。 然而说穿了，其实就是世界的偏见，认为女人比起男人更无能，认为女人比起男人更没本事，认为女人只适合内宅，认为打拼奋斗是男人的事情。 然而追根究底，其实生命本是大同。灵魂的本质并无太大差距，观念认知全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注意注入思想中。 齐素雅的思维有点跑偏，半晌才捉住江敬云的手。 “我之前看见游轮内部有娱乐区，那里有个游泳池。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江敬云垂首看着她的手。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貌似还是这些日子以来，她首次如此温柔的主动触碰他。 他反握住她的手，“好。” 唇角在上扬，眸色很轻柔。 他能感觉她的观念正在一点一点，徐徐发生某些隐晦但正面的变化。 他对此欣喜，因为这是他心之所愿，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的。 然而。 游泳池旁边。 当齐素雅从更衣室走出，江敬云：“……” 刷地一下黑下脸，几乎是第一时间抄起一条毯子冲向齐素雅，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包裹成粽子！ 被卷成一条毛毛虫的齐素雅：“？？？” 请问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男人一手伸在她腰际，另一只手勾住她腿弯，很轻松的把她拦腰抱起。 齐素雅：“……” 她听见泳池附近有人在惊呼，忽然想起这个地方和她从前那个世界国情不同。 这里的女性很强大，就比如这种公主抱，通常都是女人对男人做？ 所以，江敬云他到底怎么了？ 他怎么这么急？ 直至齐素雅被江敬云抱回房间，看见向来镇定从容的男人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冰开水。 之后，他深沉地看向齐素雅这边。 “我想。” “我们以后最好少去游泳。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在庄园建一个游泳池。” 刚才那个橙红色的比基尼，真的是……露的太多了。 他头痛地按了按眉心，之后一本正经的看着齐素雅，那模样像是有些困扰苦恼。 齐素雅：“……噗？” 她明白过来了。 这是否叫做醋王附体？ “哈！” 她忍俊不禁。 “沙猪！” 她把鼻子往上推，露出两颗鼻孔，冲他扮鬼脸。 江敬云困惑：“杀猪？那是什么？” 不太明白，但能领会肯定不是好话。 “大男子主义！” 江敬云：“……” 还真是有点百口莫辩。 大男子主义？大概就是大女子主义的意思？只不过性别不同而已？ 他无奈轻叹，然后坐在她床边：“首先我声明，我不是大男子主义……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大男子主义！” “我不希望你的身体被其他人看见，不希望你成为那些人想象中的对象。” 第1016章 【假如，江敬云】你觊觎我美色 只要一回想起之前在游泳池时，那些男性看她的眼神，那目中欣赏，那份赞叹，还有个别不好的眼神…… 他心里就像是囤着一股气，忽然好憋闷。于是按住她肩膀，用力亲了她一下。 “雅雅。我是属于你的，所以，我也想像我属于你一样，让你属于我。” 齐素雅被他压在床上，她怔怔的凝睇男人认真的模样。 半晌，才勾住他的脖子，像是笑叹了一声。 “好。” “嗯？” “我说好，我们，属于彼此，好。” …… 第二天清晨五点。 江敬云的生理时钟向来很准，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活成一个机器人？ 好在他很清楚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但头脑内部的程序有些冰冷，他时不时地要针对自己的‘物种’问题进行怀疑。 尚未睁开眼，他第一个念头是躺在他身边的人。 每一天都是这样。 他比她更早清醒，他可以看见她呼呼大睡的样子。 而每当这时候，他会忍不住吻吻她。 她以为她每日洗漱之后的早安吻，是一日之中的第一个吻。 但其实不是。 第一个吻永远是在她梦里。 他总是趁她睡着轻轻亲她，这是他的小秘密。 一个甜蜜的秘密。 …… 然而当江敬云习惯性地睁开眼，侧首看向身旁，却见被褥有人躺过的痕迹，但原本应该在那里甜美酣睡的人却不见踪影。 江敬云眼底的温度迅速退去，他迅速起身，只用了一分钟就穿戴整齐，下一秒握住门把，猛然拉开房门。 “咦？你醒了？” 齐素雅拎着一袋早餐，嘴里还叼着一支棒棒糖，她笑眯眯地看着江敬云。 浅浅的温度一点一滴重新添回江敬云眼底。 “嗯，刚醒。你去哪了？” 齐素雅扬了扬手中的早餐：“虽然我这里（空间）有很多吃的，但这艘游轮上也有很多我以前没有吃过的，所以出去扫荡了一圈儿。啊！对了，我在二层发现有一个地方可以做spa，也许我们吃完早餐消消食，可以去做个按摩？” 江敬云拉着她进门，他样子很轻松。“都听你的。” 她笑眯了眼睛，忽然反手握住他手腕。 咔哒一声，一枚铂金材质的漂亮手环锁在男人手腕上。 江敬云怔了下，当他垂首看向含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就见她一副贼可爱的样子。 “给你戴个圈儿，你是我的了！既然被锁住，就不可以逃，不然……就打断你第三条腿！” 她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 然后像是炫耀似的，冲着他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腕。 她自己手腕上也有一只同款的铂金手环，只不过码数要小一些。 “一对的！” 江敬云失笑，轻抚被她戴在腕上的手环，他突地笑出满满的温柔和明媚。 “雅雅。” “嗯？” “想求婚就直说。你觊觎我美色，我不会笑你。” 她小脸一臊。 心想这哪是求婚？ 就只是，只是……他太不安，而她有做过深刻检讨。 所以…… 江敬云一把勾住她肩膀：“放大版的结婚戒指，嗯？” 第1017章 【假如，江敬云】直升机 齐素雅：“……” 啧！ 这男人。 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他竟然是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 不过…… 她滴溜溜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看在他这么开心的份上，今天，就懒得计较了，不和他斗嘴。 …… 通过泳池比基尼事件，齐素雅本以为江敬云是那种占有欲超强的类型。 所以早餐之后，她们两个一起去spa，她脑海预想出多种方案。甚至还曾想象过自己趴在床上露出后背，他撵走按摩师，往自己后背涂精油的情景。 但结果证明，她——想、太、多！！ 江敬云：“你难道以为我是雁洲那种变态么？” 齐素雅：“？？？” 请等一下，雁洲是那种类型么？ ……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十分快。 齐素雅觉得她快长在江敬云身上了。 随着关系近一步问题，倒不是江敬云得了皮肤饥渴症，而是她自己越来越懒，最后变得像是连体婴，喜欢黏在他身上。 “你都不抱我一下？？” 她站在床上插着腰，以居高临下的样子瞪着他，而且还十分戏精地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抱，当然抱！” 他敞开手臂，于是她笑嘻嘻地跳进他怀里。 他接住了她，然后拖着她的小屁股蛋往淋浴间走出。 这时正值清晨。 他为她挤牙膏，帮她准备漱口水，她喜欢赖在他身上，喜欢对着他撒娇。而他也是真的很宠她。 她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太欺负他了？针对这点她也有认真的问过他。 而他却一副温柔浅笑的样子：“我喜欢被你欺负。” 她夸张的瞪大眼：“真的假的？原来你是受虐狂吗？” 江敬云：“……” 这孩子，她有点欠打！但，他舍不得打，因为会心疼。 当然，如果是晚上拍她一顿，他还是很乐意的。 …… 齐素雅以为，她们称作轮船出海会在太平洋上漂泊很久，然而，就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 中午日头很大，齐素雅坐在一把折叠帆布椅上，她头上扣着一顶渔夫帽，懒洋洋的往后一靠，长腿晒着热辣的日光浴。 她之前渴了，想吃冰的，于是让她家任劳任怨的可怜男友去帮她拿冰饮。 她首先听见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但她脸上扣着渔夫帽，她自己也懒洋洋的，懒得动弹，度假气息十分浓郁。 直至她听见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螺旋桨的声音里传来：“雅雅！看这里，看这里！” “虽然脸被帽子挡住了，但我认出你了！白的像一道闪电，白的能发光，肯定就是你！！” 齐素雅：“？？？” 是她幻听么？ 一脸狐疑地拿开脸上的渔夫帽，顶着大太阳，半眯着眼看向碧蓝的晴空。 然后，她看见一架直升机。 开飞机的那个，是苏家的小舅舅，苏宴白。 扒着机舱门古灵精怪冲她咋咋呼呼的，是江家三哥哥江碧城。 她看见暗暗磨牙却又笑出一脸人畜无害的江秀祯。 看见不苟言笑的二哥江雁洲，看见天生忧郁气质的江紫矜，还有眼神傲傲的江碧城。 她看见严肃的苏幕戎，看见少白头的苏毅农，看见清冷寡凉的苏念初。 她还看见楚似瑾，她看见了于修凛。 第1018章 【假如，江敬云】人间很值得 于是直升机降落。 拿着一杯冰饮回到甲板的江敬云：“……” 雍容雅丽的俊色男子，脸上柔和的表情一寸寸崩裂。 江敬云：“……” 咔嚓一声。 手中杯子出现一条细小的缝隙。 这、些、家、伙！！ …… 十几个人鱼贯跳下直升机，一股脑地冲向齐素雅，瞬间包围一脸懵逼的女孩子。 齐素雅：“你你你……你们怎么过来了？” 于修凛挺身而出：“云哥可能忘了，于家在国外是做海运生意发家的。”所以虽然这艘游轮不是于家的，但至少于修凛有这方面的渠道可以获知消息。 苏念初清冷淡然：“云哥也可能忘了，我最擅长找人，追踪抓捕，并且和国际刑警关系不错。”所以他查了出入境名单，顺便让一些同僚帮他一起追寻行踪。 江敬云：“……呵呵。” 此刻唯有一笑方可粉饰太平。 然而。 “哎呀呀！”江碧城眨了眨眼睛，他故意闹江敬云：“大哥，你的杯子滴水了，是不是杯子裂了？真差劲呢！这杯子的质量可真差呢！”就像他大哥一样，都恶劣得很呢。 江雁洲不苟言笑的：“同意。” 江枫愚哼唧一声，眼神照旧傲慢：“大哥怕是没挨过群殴，我觉得今儿天气不错，咱们一起上，圈踢他一顿，让他涨涨记性肯定很不错！” 江敬云的眼神一点点变凶，面上虽然维持着绅士优雅的笑容，但眼神一点点变冷：“小四你皮痒？” 江枫愚：“……” 默默抖了抖耳朵，十分乖巧地闭嘴。行叭，他不说，反正又不差他这一张嘴。 江秀祯笑得怪可爱的：“大哥，你这是干嘛呀？你和姐姐突然不见，我们可是很担心的呢。毕竟我们这些人可是很有兄弟爱的。”不像是某人，竟然带着姐姐偷偷跑路，毫无兄弟爱，毫无手足情！拿他们当垃圾，说抛弃就抛弃！ 江敬云：“看来我跑得还是不够远。” 江秀祯：“……”哥！亲哥！您真当我在夸您？ 这时，表情严肃的苏幕戎看了看齐素雅手上的铂金手环：“一对的？” 少白头苏毅农凑过来：“还真是一对的呀？和云哥手上的一模一样！” 苏念初淡淡问：“看款式不错，还有么？” 楚似瑾笑出一脸风流：“咱们这些人全都在场，当然不能少了我们这一份儿，对吧？雅雅，小东西你可不能太偏心。” 于修凛：“这个，我想我可以复议？” 齐素雅一脸懵懵，江敬云眼色越来越冷，脸上表情也越来越崩。 苏家的小舅舅苏宴白是最后一个从直升机上下来的。 他笑视这一幕。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苏宴白想，他大概不必掺和，反正。秉着见者有份儿的规矩，到最后肯定得捎上他那份儿，所以他就不争不夺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不香么？ …… “我其实就只是想问一问我家里的老爷子，他当初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儿子？他的儿子又为什么给他生了那么多孙子？” “可惜不是独生子。” 但人间很值得！ ——江敬云。 【ps：云哥的部分算是结束了，接下来换个写，明天见鸭！】 第1019章 【番外，江雁洲】没人要的大狗 “雅雅……” 昏暗室内，醉醺醺的男人靠在她身上。 他的胳膊搂着她，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一字一句，全是藏在心上的名字。 江雁洲喝醉了。 厌宸过世一年多了，雅雅曾出国旅游散心，是上个月回来的。 家里那些兄弟的心思江雁洲很清楚，他今日也不知怎的，突然心底里发闷。 可能是因为听见他大哥提起雅雅，也可能是因为看见他三弟揽镜自照修剪头发？ 他知道家里那些人本就不安分，一年，已是极限，他们准备对雅雅出手。 而他，在这场角逐之中，是真的很不占优势。 他心情不好，出门逛了一圈，后来找了一家小酒馆，喝了很多啤酒。 他想他大概是醉了，酒壮熊人胆，所以他借着酒劲来找雅雅。 脑子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心底满是对她的渴求。 齐素雅被她撩出火，不禁想起以前在第三监狱度过的那段日子。 她那时的精神很不安定，而在那里，她和江雁洲……“等等！” 她连忙叫停，因为小肚子一抽一抽的，不合时宜的大姨妈造访。 她有点尴尬，连忙推开粘人的男人。 江雁洲怔了怔，之后垂了垂眸，他抿着嘴，听见她匆匆冲进洗手间的声音。 她拒绝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江雁洲头脑空白。 剑眉星目的男子，冷峻刚毅。 但此刻像是一只没人要的大狗，怔怔失魂。 …… “李欣，就是他？” 第二天齐素雅心里有些担忧，昨天晚上她来了大姨妈，匆匆冲进洗手间翻找姨妈巾，等她处理好之后，就发现江雁洲不见了。 她有点担心江雁洲，于是今日一早就开车前往庄园。 她目前一个人在外面住，很老旧很平凡的小社会，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很有人世的烟火气。 然而半路上，她忽然踩下刹车。 她看见江雁洲今天穿一件烟灰色衬衫配黑西裤，男人冷峻的五官棱角分明。 男人对面有一男一女，那一男一女拦住男人的脚步。 看气氛很不对劲。 齐素雅蹙了一下眉，然后推开门下车。 …… 李欣今年二十八，作为一名成功人士她衣着不俗。 早年她家境不错，曾跟人订过婚，不过后来男方犯事坐牢，再加上这婚事仅仅只是口头上的，于是她随口一句退了婚，从那往后彼此不再有交集。 但。 李欣一脸厌烦地瞥了江雁洲一眼：“江二，咱们两个之间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吗？互不干扰，不行吗？” 她以为江雁洲是特意堵在这里的。 最近这几年时代发展迅速，李欣本就家庭不错，最近又找了一份很体面的工作。 她单位鼎鼎大名，身边的亲戚朋友都很羡慕。 这貌似并不是江雁洲头一回来‘堵’她，她曾看见这男人装模作样的从她眼前经过。 啧！男人，趋利避害。 这是看见自己发达了，有出息了，有能耐了，就后悔了？ 换言之就是想从自己身上榨好处？ 李欣心底满是对江雁洲的嫌弃。 第1020章 【番外，江雁洲】污点 李欣身边那男人是她同事，叫做严飞，在李欣单位任职部门主管。 以前这世道女尊男卑，但自从时代不断进步，男女逐渐平权，即便一些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一时间难以扭转，然而男性的地位也已显著提升。 就好比从前上学读书是女人的专利，也只有女人才可以赚钱养家，但如今男性可以考学，社会上的工作岗位全面向男性开放。 严飞今年十一，他前头有过一妻子，去年妻子因病过世，他成了一名丧偶的鳏夫。 自从李欣入职后，严飞很是欣赏美丽大方的李欣，明示暗示过几回，目前两人正在暧昧中。 而二十八岁的李欣，她一直未婚。 可能是挑肥拣瘦，挑着挑着，人就已二十八，这一转眼就要奔三了。 “这位同志。” 严飞上上下下打量江雁洲，心道这人长得不错，但如今这世道，男人的价值，可不单单只看一张脸而已。 严飞笑出一副客气礼貌的样子：“我之前听李欣提起，她以前有过一个娃娃亲。不过……似乎已经退婚挺久了。” 言下之意，江雁洲这是在纠缠什么？ 两人已无任何关系。 江雁洲要是识相，就该离李欣远点，而不是一天天的总是冒出来怒刷存在感。 这男的，太不自重了，唯利是图，一准是看出李欣的发展前景才黏上来的。——这是严飞对江雁洲的评价。 江雁洲蹙了蹙眉，但其实心里有点不解。 他看向马路对面的天雅集团总部。 这家公司本是楚厌宸开建起来的，后来楚厌宸不再了，哥几个挨个换班负责公司运营等事宜。 而今天恰好是江雁洲轮班的日子。 但似乎有人误会了。 以为他是来堵李欣的？ 李欣啊，这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都快想不起来了。 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于他而言对方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交集不多的陌生人而已，即便他们两个从前订过婚。 “江二，这又是何苦呢？咱们早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李欣神色有些严厉：“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希望你别再出现我面前。你一个有过前科的，你自己应该清楚，那是一辈子的污点，而我没办法接受那样的污点。” 可能是曾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类似的话语李欣从前也说过，那时候可过分多了，甚至就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都曾蹦出来过。 但如今反而比较理性一点，但骨子里的轻贱鄙视是变不了的，她看江雁洲的眼神满是嫌弃。 江雁洲心志消沉，昨夜的事情历历在目，雅雅拒绝了他。他没什么兴致搭理李欣，况且他本就是擅长辞令的那种人，他不喜争执，也知自己有时嘴笨。 他一步迈出，不愿再耽搁时间，因为稍后他要主持天雅集团的一场例行晨会。 然而。 “雁洲哥！” 忽然听一道清脆娇嫩的嗓音响起，他步履一顿，迷蒙蒙地回头一看，见一个白头发的小女孩两手抄兜，她唇角噙着一抹笑，步履轻快地朝他而来。 第1021章 【番外，江雁洲】她在撒娇 齐素雅瞟了李欣严飞一眼，之后收回视线。她走近江雁洲，一把挽住江雁洲臂弯。 冷峻的男人受宠若惊，他嗓音沙哑：“……雅雅？” 像是不敢置信。不置信她竟然出现在这里，更不置信她主动的亲密。 她挎着他臂弯，两人模样很亲密。 齐素雅冲他粲然一笑，然后夸张大叫：“咦，雁洲哥，这位大婶是谁啊？”她知道这很不礼貌。但客气礼貌是对人准备的，至于像李欣这种？不好意思，她还真就没办法礼貌。 辱人者人恒辱之，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而已。 李欣一愣。 严飞惊艳地看着齐素雅，目中几乎要冒光。这女孩子很美，一头雪白的披肩发令她显得特立独行。她穿搭很时髦，皮肤白的像白雪一样，漂亮的五官年轻有朝气，看起来似乎年龄不大。 江雁洲的死亡视线陡然射向了严飞。严飞眉梢一挑，不以为意。人都有慕强心理，不论男人还是女人，总会喜欢更好的选择。 李欣不错，明艳大方，但李欣的姿色比不上面前这姑娘，况且这姑娘比李欣年轻。长得美，身材好，皮肤白，气质更佳。 “不知这位小同志是？哦……抱歉，差点忘了自我介绍。” 严飞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自信满满道：“小同志，我叫严飞，是天雅集团销售二部的主任。” 齐素雅轻笑一声：“哦，原来是严主任。” 旁边李欣见严飞像是孔雀开屏，顿时气得不行。“严主任！” 严飞看出李欣不满。在遇见齐素雅之前，他觉得李欣不错，两人年龄相近，也只差了三岁而已，并且李欣算是在他手底下工作，他职位比李欣高，办公室恋情更方便近水楼台先得月。 然而，严飞又不缺钱，不缺身份地位，他活出潇洒的样子。对他而言齐素雅是‘更好’的选择，李欣不及齐素雅。 不过，即便内心偏向齐素雅，但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初次见面的姑娘就和李欣撕破脸。 于是冲着李欣安抚一笑。 李欣气得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严飞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有意思，她看得出来，但必须心照不宣，不然如果直接叫破，反而显得她自己小题大做。 暗暗咬了一下牙，李欣敌视着齐素雅。 这丫头不伦不类，顶着一头白毛，看着就不像个好的。 齐素雅无视李欣的敌意，她挽着江雁洲道：“雁洲哥，我看上一辆车。”她居然还撅了噘嘴，拉着江雁洲的臂弯来回摇晃，像是在冲江雁洲撒娇。 “还有呀，上个月中东那边的香水品牌发布新品，我好喜欢，听说那个牌子的香水一闻就很贵，往上数个几十上百年，是专门特供西欧那边皇室贵族使用的。” 江雁洲有点懵，但言简意赅：“买！” “真的？” 她两眼冒出小星星，“雁洲哥朕好！呐，我还想要路易威登的包包，之前柜子里那些都看腻了，不爱用了。” 江雁洲：“买！” 第1022章 【番外，江雁洲】风大闪了舌头 然后。 江雁洲捞起齐素雅的手，转身就走，这附近正好有一家上个月才开业的路易店。 “哈，可别笑死人了！” 李欣本就憋了一股火，她不好对严飞发作，一是因为两人的暧昧，二是因为严飞是她的上级主任，但如今见江雁洲这个坐过牢的男人在她面前装比，她就忍不住了。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齐素雅娇娇的‘哎唷’一声：“这位大婶，羡慕就直说。我家雁洲哥对我有求必应，天下第一好男人非他莫属。我看大婶这是葡萄酸心理吧？” 她娇娇的，像个磨人小妖精，眼神还满无辜，但把人往死里头气。 “对了，大婶以前跟我家雁洲订过婚？害！那可真是谢谢您的不娶之恩了，这么好一男的，真要是配大婶，那可暴殄天物了。” 之后，她仰起小脸看江雁洲，像是在征求江雁洲的赞同。“雁洲哥，你说对不对，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江雁洲可能是有些迟钝的，在某些事情上的反应要慢上好几拍。他智商很高，但智商不代表情商。 可就算他情商很低，此刻也已后知后觉。雅雅这是在帮他出气！ 忽然心里一暖。 昨晚他酒醉，她的拒绝在他心底刻下了伤痕。可他大概是很好哄的那种人，那伤痕依然还在，但不再如之前那般疼痛。 他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轻揉她的头：“对，都听你的。” 齐素雅满意地笑眯了一对大眼睛，她弯月牙似的大眼睛星光满满。 李欣气得差点没七窍升天。“呵呵呵。” 一溜冷笑之后，李欣翻了个白眼：“小丫头，首先我得告诉你，我才二十八，你管我叫大婶，是不是太没教养了？” 齐素雅：“咦？大婶你竟然跟我提教养？你一个教养早就被狗吃掉的人，居然说我没教养？” 然后，她一脸正色：“这没准是本世纪的第一笑话吧！” 李欣一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江雁洲他以前坐过牢，他当时还没成年呢，就能干出那种事，还被关起来好几年。”言下之意，看来齐素雅也不是什么好鸟。 齐素雅轻叱一声，她正要开口，就忽然感觉肩膀一重。 江雁洲揽紧了她的肩，那眼色深幽幽的冷。他直视着李欣：“道歉！” 李欣嗤笑：“呦呵，之前还没看出来。江二，原来你还是个护短的？”她之前叭叭江雁洲，这死男人像个面瘫似的，如今也不过怼了那死丫头几句，这就受不了了？ “道歉！” 江雁洲冷视着李欣。 李欣双手环胸，“我就不道歉了，你能怎么样？对了。之前某些人不是说想买车买包买香水吗？正好我今儿上午没什么事，也想凑凑热闹。” 这是存心想看江雁洲出丑，大抵是能明白齐素雅是在帮江雁洲出头，所以才那么故意显摆。 但，江雁洲，一个有过前科的劳改犯？买车，买包，买香水？ 就算不是牌子的，那也绝不是江雁洲这种人能买得起的！ 第1023章 【番外，江雁洲】打肿脸充胖子 李欣坐等江雁洲自打嘴巴。 江雁洲的眼色更冷了几分，忽然，他怀里的女孩子伸出小手轻拍他手背，他神色一顿，噤了声。 “既然大婶真这么想旁观，那好呀，咱走吧？” 她笑眯眯的，却满肚子鬼主意。 她会让李欣知道她自己到底错失了一个如何优秀的男人，并且也会让李欣知道，李欣的自傲，李欣的优越感，李欣的狗眼看人低，不值一提，不堪一击！ …… 齐素雅挽着江雁洲的胳膊，他们第一站是附近那件品牌背包的专卖店。 齐素雅回首看了李欣一眼。严飞可能也对这事儿感到好奇，于是跟着林欣一起走在齐素雅身后。 江雁洲浓眉紧拧，他此刻就好像一头护崽的老鹰，浑身肌肉紧绷绷。 李欣嗤笑，以为江雁洲是紧张。 有句话叫做打肿脸充胖子，李欣觉得这句话很适合用在江雁洲身上。 不过她心里也在嘲讽想道：打肿脸充胖子，这首先得有一张能肿的起来的脸。 就好比有人倾家荡产买个华而不实的东西，但人家好歹有家有产，可江雁洲呢？ 李欣想，她太了解江雁洲了！ 整个老江家，就算所有人的家底都加在一起，也买不起一只包！ 齐素雅装模作样的在店里逛了一圈儿，她随意地扫了几眼，之后抬起小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李欣嗤笑：“呵。” 她眼神充满轻蔑。 下一刻，就听齐素雅说：“这些我不要。除了这几个，其余给我包起来。” 然后小手一把抓住她的人形移动提款机。 李欣：“？？？” 一脸懵逼地看着齐素雅和江雁洲。 这他妈本世纪最大笑话吧！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挑出三个不要的，其余的，全包起来？？ 就连打酱油的严飞都一脸佂愣，最后两人齐齐一笑。严飞笑得不是礼貌，但眼底的意思显而易见。 倒是李欣，直白多了。 “呵呵呵！！” 她也没说什么，她就只呵呵几声。 齐素雅眯着眼睛，故意做出一副肉麻样子恶心李欣：“大婶，你羡慕我就直说，我知道你嫉妒。” 末了，她居然还冲着李欣眨了眨眼？ 李欣：“……” 这人脑子一定是有毛病吧？ “见过狂的但没见过这么狂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李欣哼了一声：“也是我傻，本来还想看一场热闹。但其实早就已经知道最终结局，实在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精力。” 李欣甩了下手，作势转身要走。 没什么存在感的江雁洲默默掏出一张卡……这个刷卡技术是苏幕戎进行推广的。科技大佬苏大哥借鉴齐素雅那些黑科技，再加上他自己的灵感原创，独领群骚。 如今银行卡的存在已经进行普及，但这种卡片办理不易。就好比看不起江雁洲的李欣和严飞，这两个人，走哪都带着钱包，主要是不带不行，因为他们只有现金没有卡！！ 所有人都以为齐素雅在说笑。 也所有人都认为江雁洲准是被齐素雅坑了，即将要丢一个大丑。 然而。 “结账。” 第1024章 【番外，江雁洲】天雅，是江家的天雅 那男人生的剑眉星目，他嗓音雄浑有力，自带低音炮效果。 然而轻飘飘的两个字吐出，却震得李欣一愣一愣的，迟迟回不过神来。 这宗交易实在太大，在场的店员擅长察言观色，齐素雅二人虽未穿金戴玉，但两人的衣服却是顶奢的品牌，出自近年一位服装设计界的新秀之手。 然而虽说新秀，可对方在圈内的地位却足以与前辈大师相抗，而且值得一提的是，这一顶奢品牌起源于内地，只用了短短几年就已将名声打入国际。 不过……饶是看出齐素雅二人非富即贵，但对于之前齐素雅装的那个13，店员本以为是开玩笑。 哪知…… …… 这事儿店员做不了主，最后惊动了经理，经理又将消息上报。 也是巧了，高层的管理人员近日要与天雅集团进行合作，得知消息时这位高层正在不远处的天雅总部。 于是，不久之后。 “江先生？” 陈总一副震惊模样。 江雁洲回首看向对方，想了半天，但愣是没能想起对方的身份。 “江先生，我是陈媛！” 这位女老总一步上前，一脸热切地看着江雁洲：“我曾在首都听过您的讲座，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之后陈总看向旁边的经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统统包起来，再让小刘联系几辆车，给江先生送过去！” “陈总？？” 经理一脸懵逼，这世界玄幻了吧？ 陈总又忍不住看向站在江雁洲旁边的齐素雅，齐素雅正拎着一个包来回比量着。 陈总想起顶级圈子里曾有一个传闻，但如今见到真人，陈总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主要是对方看起来太年幼了。 “这位……可是齐董事长？” 齐素雅：“？？？” 一脸懵懵的回过头来，她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处理今日败家买的这些包。 倒是可以进行拍卖，然后得款捐给公益做慈善。 毕竟……她又不是三头六臂，这些包就算她一天换一个一年也背不完。 但如今听见有人称呼她为‘董事长’，齐素雅：“……” 默了。 突然想起天雅的注册法人是自己，但她压根就是一甩手掌柜，几乎都没管过事儿。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雁洲。 江雁洲一把揽住她的肩，旋即一对深幽锐利的眼睛噙着些冷酷，他看向仍然处于震惊之中的李欣。 “你，被开除了。” 之后，江雁洲揽着齐素雅向外走去，期间还低声问：“你之前说想要买车？是什么样的？在哪里？” 齐素雅：“我就只是说说而已？” “买！” 齐素雅：“……” 她好像一不小心开启了江二哥的某种属性？ 直至两人上了车，隐约好似听见李欣颤抖着声音嘶吼一句‘凭什么’。 齐素雅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她摇下车窗，笑眯眯地看向李欣。 “凭什么？就凭我不喜欢你，凭你以下犯上，凭你之前曾是天雅员工，而天雅，是江家的天雅！” 江雁洲闻言侧首看向齐素雅。 天雅，是江家的天雅。 而他，喜欢这句话。 第1025章 【番外，江雁洲】以为她四五十岁 齐素雅和江雁洲离开后，那位陈总蹙了蹙眉。她朝经理招招手，问：“怎么回事？” 经理对此知道一些，在陈总赶来之前，店员已向经理汇报过。 等陈总了解情况后，顿时一脸无语。 “这位女士。” “江先生是首都中科院院士，你或许没听过他大名，但总该听过那个民间喊起来的诨号。神农再世。” “自从江先生进入中科院后，近几年粮食产量大大提高，我天朝已成为全球出口大户！江先生更是为我国农学做出过杰出贡献！那些贡献足以他名留史书。” “……什、什么？？？” 李欣惊愕地看向陈总，陈总皱着眉：“此外，之前齐董事长曾表示，女士你在天雅集团任职？不知……算了，你对江先生根本不了解，由此可见，大概是底层的，接触不到那些领导圈子。”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李欣以往的认知，而严飞则是蹙着眉思忖，突然心生一股庆幸来，心想幸好自己并未直接得罪那二人。 即便一开始有点看不起江雁洲，但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并没有把话说死，也没有把事情做绝。 另外就是……齐董事长？ 看这位陈总的态度，这位齐董事长，难道就是天雅最顶层那位？ 严飞曾听闻天雅老董便是姓齐，但他一直以为对方的年纪至少得在四五十岁以上。 等等。 天雅，天雅…… 他之前曾听那个叫做江雁洲的男人称呼那女孩‘雅雅’。 所以…… 严飞眯了眯眼，他心底暗暗的思量开来。 …… 江雁洲今日来天雅本是为了主持一场例会，但因为出了这件小插曲，他便让人将例会往后拖了拖。 直至午后。 两人的车子停在怀春市富民小区楼下，想当年他们曾在这里住过很久，这地方曾一度成为齐素雅的行宫。 整个二楼都是她的，房间也多。 在很久以前，每当他们这些人进城时，都会在这里歇脚。 齐素雅困了，可能是因为姨妈期的缘故，她有点嗜睡。 决定来富民这里，是因为富民离她们所在的位置最近。 二楼。 偌大的房子纤尘不染，能看得出被人精心地护理保养过，至少如果定期打扫，屋里准要蒙上一层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鲜亮丽，甚至就连窗户都擦得光可鉴人。 “你等下是不是要去公司？” 齐素雅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地看了江雁洲一眼。 江雁洲瞄着她的脸，她气色还好，但唇色比起平时要淡几分。 他‘嗯’了一声。 齐素雅揉揉眼角：“那你记得吃午餐，我先睡一下。” 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江雁洲坐在她床边，凝视她很久，最后才徐徐俯身，像是想要亲她一下。 但这个吻，虽说是源于情难自禁，但到底是没能成真。 他隔着一点距离停下来，凝睇着一脸倦容的她，她正处于睡梦之中。 江雁洲恍恍惚惚着，他突兀想起曾在第三监狱发生的那些事。 第1026章 【番外，江雁洲】不是不能，是不敢 最后他两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离开了她。 不敢碰，不敢吻，不敢。 不是不能，是不敢。 江雁洲抿唇凝视她良久，最终才徐徐起身转身向外走去。但男人本是英气挺拔的背影，却满是颓废，似心志消沉。 …… 齐素雅这一觉一直睡到夕阳西下。 等她睁开眼时，首先闻见一股红糖大枣味儿？ 像是有人在熬汤？ 迷迷糊糊地抓了抓她自己睡乱的白毛，她爬起来打了个哈欠，然后一边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一边往外走。 她想……可能是因为她太久没有使用灵泉水的关系。 以前定期服用灵泉水，姨妈准时，来了也不疼，她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因为越来越认为灵泉水珍贵，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秉着这种想法她平日很借鉴。 所以。 “哎……” 忍一忍，等过了这几天，她就又是生龙活虎的好汉一条。 “醒了？” 还没看见人，就先听见男人的声音。 她慢吞吞地挪进厨房，看见江雁洲正要把一锅红糖大枣煮的水倒进一只保温壶里。 齐素雅眨眨眼。 突然脑子一抽想到一件事。 如果她没有空间，突然来大姨妈，江二哥会不会为了她去商店买姨妈巾？ 应该会吧。 她又蹙了蹙眉，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些奇怪。 毕竟，就算不是江雁洲，就算是其他人，也绝对能做得到这种小事。 况且这个世界的背景毕竟奇葩，不像她从前生活的地方，那里的男人骨子里都有些男尊，比如一个男人买姨妈巾，女人会夸这男人好贴心，是大暖男。 有部分男人会认为他们自己牺牲很大，毕竟他们丢了人，在购买的过程中也被人以异样眼光看待…… 齐素雅的思维有点跑偏，紧急抓回自己的思绪，正好江雁洲递给她一杯红糖大枣。 她捧在手心，吹散杯子口的热气。两个人之间……突然就陷入了静谧。 “我……” “我……”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 “你先说（你先说）！” 又再一次展现十足默契。 齐素雅笑了声，“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这么一闹，反倒忘了她刚才想说的。 她心想她可真可怜，还没老呢，就未老先衰，记忆力不行，真是淡淡的忧伤。 江雁洲沉默着，大概两秒后，他佯装自然地转身拧开水龙头刷锅。 “我后天要去首都一趟。” 像是在交代他自己的行踪。 齐素雅试了试红糖大枣的温度，感觉还是有些烫，便只能作罢，等凉一凉再喝。 她盯着江雁洲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李欣。 李欣那些话，很过分。 她知道江雁洲辞退李欣，并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她，舍不得她受丝毫欺负，所以才公私不分，公报私仇。 她忽地一笑。 这并不是优良品德，但是，她喜欢。 “正好，我也要去首都一趟，也许我们可以一起？” 江雁洲怔了下，回头看向她。 就见她眉眼一扬：“我觉得我这个提议很棒！至少坐飞机的时候我们可以作个伴？” 第1027章 【番外，江雁洲】迁就 江雁洲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的笑容明媚大方，这是她一惯的风格。 他忽然撇开脸。 对于齐素雅提议两人一起去首都这件事，他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时相比并无太大差距，唯有漆黑深邃的眼眸比起平日更加晦暗。 良久，他抿了抿唇角：“你不必这样。” 齐素雅愣了愣。 江雁洲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昨天晚上……”昨天他酒醉，他冲动，但是没得逞。 他当时心乱如麻，唯一的想法是迫切逃离。 她可能是看出他心情不好，又或者是忧虑他的心态问题。 然而。 他低着头，没看她眼睛，却沙哑的说：“你这样，我会多想。” 齐素雅的手微微用力，捏紧了捧在手中的杯子。 他给她煮的红糖大枣依然热乎，可男人的心却似冰冷。 他忽然转身，懊恼地拨弄着他自己的短发。 “我承认我心态不好。但是……你，别这么迁就我。” 他撂下这句话，又沉默数秒，才抓起车钥匙：“我等下还有事，明天再过来看你。” 他不要她的迁就。她顾虑他的心情，当他消沉，当他失意，她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但是，她的迁就并不是唯一。 他不是唯一。 如果她面对的是其他江家人，在她心里，他们的存在比较特殊。可能是拿他们当兄长，又或者是朋友。 她关心所有人，并不是仅仅只关心他一个。 江雁洲想，这既是她的滥情，也是他自己的矫情。 人无完人。所有人都知道，雅雅并不完美。这世上有很多比她温柔的，比她的体贴的，但他，他们，所有人，想要的，不是那些比她更好的女人，就只是想要她而已。 她有时像中央空调，对所有人都好。但是如果不爱，他宁可她冷酷一些，宁可她不要关心。 然而转念一想，他不禁自省。他可能真的很矫情。因为如果她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他，他很有可能又会为此伤心伤情。 她怎么做，都不对。在不爱他的前提下，无论她做了多少、没做多少，都不对。 他的感情是不被回应的。 在步出房门那一刻，他牵强地扯了扯唇，却像是在嘲讽他自己。 …… 江雁洲走了。齐素雅沉默驻足于原地。 她两只手捧着那杯红糖大枣，过了好半晌，杯子里的红糖水不再烫嘴，她徐徐走向客厅，慢吞吞坐下，再抿上一口温温吞吞的红糖水，之后将杯子搁在茶几上。 室内空无一人，整个世界宛若死寂。 又过了很久很久。 她才深深的吸上一口气，又猛而沉沉的一叹。 她偶尔会感到迷茫。无论自己怎么做，似乎都不对，又实在没办法无视。 她又怎么可能无视得了？ 人生的主题不一定只有爱情，而就算不是爱人，江雁洲，还有其他人，依然在她内心占据很重的分量。 会在意对方的喜怒哀乐，会护短，不愿对方被欺负。 然而，一直以来都是她欺负他最深。 第1028章 【番外，江雁洲】越想要得到 当初，她选择了楚厌宸。 他的感情她知道，她其实是于心有愧的，所以她才会内疚，会想要补偿，会忍不住关心。 可是……似乎本末倒置，画蛇添足。 …… 第二天江雁洲来到富民小区，他用钥匙开门，手里拎着一份顺路买来的早餐。 然而刚刚打开房门，看见干干净净的玄关地毯。 昨天他走时，齐素雅的鞋子败在这里，但如今不见了。 他怔了好半晌，肩膀一垮，好似被沉闷的氛围所笼罩。 他低着头，慢吞吞的换上室内拖鞋，来到餐厅，将外带的早餐放在餐桌上。 他搓了一把脸，大脑在放空。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楚厌宸。 楚厌宸烟瘾不大，但如果是实在心烦的时候，会抽烟。 而他不一样，他的烟瘾比楚厌宸大很多，但真正难过的时候，好似浑身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提不起力气，对烟也没兴趣。 他枯坐了好半晌，最后起身。 富民小区整个二楼全部打通成一户人家，这里房间很多。 江雁洲走进他自己的房间，看见窗台上有一个历经阳光暴晒而褪色的铁盒子。 他来到窗边，打开盒子，看见汽水瓶的玻璃碎渣。 忽然想起那年冬天，他的感情尚且朦胧，尚未明悟自己的心思，却拼尽全力抓住任何与齐素雅有关的一切。 是不是这所有一切其实早就注定好了？ 是从那时就已经注定的。 越是想要珍惜，越是要失去。 越想要得到，就越难拥有。 就像是这一盒玻璃碎片。 那一年齐素雅和王潇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一起喝汽水，他当时看着她，她误以为他也想要喝汽水，于是让王潇给他买了一瓶。 后来他把那瓶汽水带回来，整天摆在窗台上，只要一睁眼就能够看见。直至有一回戎哥不小心打碎了汽水的玻璃瓶子。 可就算只剩下玻璃碎片，他也留着，一留就留了这么久，就好像借此抓住一份关联，抓住他和她之前过分浅淡的过去。像是如果自己不努力攫取，从此她身边，她心里，她眼中，就再也没有自己的位置。 可就算努力了，又能如何呢？ 当初在第三监狱，她变成那样，他一直认为自己责任很大，认为是他害的。 是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私欲，没能束缚自己的心意和行为，所以才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 后来她问他：“知道帕拉图吗？” 他一开始心惊又雀跃，以为她指的是灵魂伴侣，是精神上的恋人。 但原来帕拉图也代表另一个意思，唯心主义。 她从那时开始不再纠结她往日所纠结的那些东西，之后，她选择了厌宸。 他最近经常在想……不，不仅仅只是最近而已。 事实上他一直在反思。 他究竟是怎么输的？ 厌宸哪里好？他哪里不如厌宸？ 他一条条的分析，后来才明白，他最大的缺陷，正是被动，是他不像厌宸那样擅于表达。 她不是没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 第1029章 【番外，江雁洲】玻璃碎 就好比当她提起帕拉图时，如果他的头脑能够再灵活一点，如果他能第一时间意识到她所想要表达的含义。兴许，他们之间会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种结果。 所以他没有资格怪任何人，是他误了他自己。 她从未错过，是他错了。 并且就在昨天，因为心态问题，他对她说了那种话，他……伤害了她。 …… “雅雅？留下吃顿饭，吃完再回去。” 楼上，齐素雅弯腰穿鞋。 面对王潇的挽留，她笑了一声：“不了，我估计雁洲哥会给我带早餐，我回去吃，不然他见不到我该着急了。” 王潇忽然冲着齐素雅挤挤眼：“雅雅，我觉得江二哥也挺不错的。” 齐素雅神色一顿，之后眉梢一扬：“你瞎扯什么。” “他喜欢你啊，我早就看出来了。而且他吧，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真的是挺不错一男的。” 齐素雅有一点点无语。 王潇其实也是担心齐素雅。 关于楚厌宸的事情，王潇知道的不多。但是，一年多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江家很多人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态度，而齐素雅……她那一头白发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现在似乎振作起来了，可是人生还长，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而守寡一辈子。一个人，到底还是孤单了一点儿。 所以王潇很操心齐素雅，怕再过个几十年，齐素雅会变成一个没人要的孤寡老太太。 齐素雅提上鞋帮站直腰，王潇勾住齐素雅臂弯。 “你听我说，这天底下两条腿的男人数都数不完，可是能像你那些哥哥那么优秀的实在是不好碰。你也别再挑挑拣拣了，咱们又不是当初那种十来岁的小毛孩子，所以我觉得，你得多为你自己打算。” 齐素雅拍拍王潇的手背：“你啊，还是少操点心吧，当心头秃。” “你说什？？”王潇瞪了瞪眼，这什么塑料姐妹花的友情！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来自官方的吐槽才最为致命。 王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最近掉发厉害的头顶，一脸崩溃：“你要是再敢诅咒我，你当心我直接把你剔成个秃子！” 齐素雅一愣？ 感情还真要头秃？她之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哪知竟然踩在雷点上了。 “咳，你赶紧回去吃饭吧，我也回去了。” 她急火火的溜之大吉，不然真怕疑似患有秃头危机的王潇拿刀砍她。 …… 齐素雅顺着楼梯往下跑，等来到二楼时，她刚用钥匙打开入户门，就看见一双锃亮的黑皮鞋。 “咦？” 看来她还是回来晚了。四处瞅了瞅，看见餐厅有一份外带的早餐。她打开塑料袋，拿了只包子往嘴里一塞，然后叼着鲜肉馅包子去江雁洲屋里找人。 “雁……” 倏地闭嘴，因为他看见男人躺在床上，他怀里抱着个盒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盒子里应该是一堆玻璃碴子？ 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吃剩一半的猪肉包子，她抹了抹嘴，然后放轻了声音，鸟鸟悄悄地凑近了床边。 第1030章 【番外，江雁洲】他该怎么办 男人眼底有一圈暗青，这黑眼圈重的都快比得上苏二哥那个医学狂人了。 齐素雅皱了一下眉。 他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又或者是熬夜到天亮的？不然他的样子怎么这么疲惫？ 她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然后想了想，弯腰凑近他的脸。 指尖轻轻扒开他干燥的嘴唇，一枚水珠从她指尖滴了下来。 齐素雅空间里的灵泉一天才只得一滴而已，她对自己很小气，就算姨妈痛得她脸色惨白白，她也舍不得动用。可是她对江家这些人，却是相当的大方。 悬在指尖的水珠滴落男人的口中，她喂江雁洲喝了一滴灵泉水，心道搞学术的就这点不好，废寝忘食，有碍健康。 等她想要退开时，男人忽然睁眼攥住她的手。 他含住她指尖，那冷峻的面容依然没什么表情，乍一看好似冰川般冷酷，但一对鹰隼般的眸却像是在蒸腾某些情绪。 齐素雅：“……”原来没睡？？ “咳！” 在江雁洲的注视下，她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尴尬，于是后退一步。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她的手被男人攥着，她的指尖甚至也被男人含着，抽了一下竟然没抽出来？ 她愣了大概零点五秒，然后一脸不解地看向江雁洲：“雁……”还没等她说完，就见男人狠狠吐出一口气。下一秒，男人的手袭上她的腰，猛地一用力，将她拽进他怀里。 齐素雅只觉得地转天旋。 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被男人紧紧搂住，和男人一起躺在这张铺着蓝白格子的单人床上。 …… 江雁洲紧紧地搂住她。他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他不让她抬头，不让她看他此刻的表情。 室内静谧，齐素雅能清晰听见江雁洲鼓动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他的心跳有些快。 齐素雅静默着。 温暖的怀抱像是散发着一种麝香味，又像是掺了些松柏。很符合男人的气质，也令她想起两人从前有过的亲密。 他徐徐的长吁口气。 “你在想什么？” 脸埋在他怀里，他一直按着她，不让她抬头，不让她看他。 男人沉默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回答时，她听见他十分沙哑的嗓音。 “我该怎么办。” “该拿你怎么办。” 齐素雅心里忽然涩了涩。 他将脸埋在肩上：“我知道，不爱我，不是你的错。我也并没有那么招人喜欢，不是人见人爱。” 他始终被动。 他从未如此认真地向她告过白。 齐素雅想，她自己大概是属驴子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所以从来都只有别人追求她的份儿，让她主动去追求某人，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她是被动的，而江雁洲更是被动的。 两个被动的人在一起，要怎样才能擦得出火花？而就算擦得出火花，也很有可能会变成像他们现在这样。 齐素雅的手按在他心口，感受着他胸膛的震动。 她微微推开他一些，也是这时才发现。 原来男人的眼睛，早就已经红透了。 第1031章 【番外，江雁洲】来不及了 他罕少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那样的神色，仿佛丧家之犬，无处依归。 他吸了吸鼻子，不愿他这么没出息的一面暴露她面前。于是他转开脸，用力地闭着眼，努力调试她自己的心情。 齐素雅安静地等待他调整。直至见他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她这才慢腾腾的坐起来。 她看着他。 “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讲。但是，为什么呢？” 江雁洲朝她看了过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我？你自己也知道，这叫自找苦吃。我并不是很好的人，这份感情对你而言负面远大过正面。” 她几乎成为他痛苦的来源。如果他聪明，他应该懂得及时止损。尽早抽身而退，也免得越陷越深。 可是，假如感情可以凭人意志来控制。假如他真的可以抽得了身，他又怎会像现在这样泥足深陷？ 来不及了。 自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好，我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这样说，齐素雅却差点被他气笑。这算什么？因为我们两个都是烂人，所以合该在一起？ 她不禁摇头：“我是觉得，你大概把你自己看得太低了。” 这个男人……他内心深处，似乎是个自卑的小孩。 无论他外表有多么僵硬强大，可他的心灵十分柔软。 事实上刚认识江雁洲的时候，她就曾想过，这人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一副卑怯的态度。 她曾认为这和江雁洲坐过牢有关。 但是自从进了一趟监狱，得知江雁洲被称作‘孤狼’的那段过去，她又否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或许坐牢这件事确实曾对他性格产生些影响。但那点影响几乎可忽略不计。 他性格的成因，似乎要早于那之前？ 江雁洲徐徐低下头，视线落在她手上。她单手撑在床边，一副认真思忖的表情。 江雁洲徐徐伸出手，他握住她。“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齐素雅一怔。 她抬起头，就看见冷峻的男人，面部表情很是匮乏，他嗓音沙哑，但语气很淡。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让你为我烦恼。我知道，如果我可以放下，对你，对我，都好。” 但他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就像盒子里的碎玻璃，就算攥在手心会扎痛自己的双手，会害自己受伤，会让自己变得鲜血淋漓，可他还是不愿放手。 太过渴求于她，这份渴望超越了一切。 齐素雅喉咙一哽。 两人静默着，同在一张床上，他们挨得很近。 更甚至，江雁洲的手还握住她的手。 可就算肢体接触，也依然有种遥远感觉。可能是因情感不曾共鸣，所以此刻的他们，好似各自屹立于不同的天地。 半晌。江雁洲轻轻开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怀春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 齐素雅想起那年冬天，她自己形象大变犹如大变活人，她一路跟踪江雁洲。 当时发现江雁洲没认出自己，她甚至还故意恶心他，一口一个大哥哥，然后冲他比心。 “咳！” 她如今想来脸上臊得慌。 江雁洲像是弯了下唇。 “你真的很漂亮，和以前的丫丫一点都不一样。我没有认出你。但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第1032章 【番外，江雁洲】原来，那就是爱情 齐素雅怔怔。 她知道他对她怀有男女之情，却不曾深究感情的起因。 江雁洲像是陷在回忆中不可自拔。 “那时候……我知道你在闹我，我心想，那女孩真的很奇怪。” “但是，那女孩的眼神真的很干净，是我从未见过的干净。” 从前女尊男卑，世间男子毫无尊严地位可言。 大房江家的生母谈不上多坏，却有这世间女子的通病。重女轻男。 江雁洲已经忘记生母的模样，他记性不错，甚至到现在为止依然能回想起自己五岁之前的事情。 而有些事，忘记，不是因为时间久远太过漫长被岁月洗刷，而是他主动放弃，主动遗弃。 他一点点收紧了五指，将她的手攥入自己的掌心。 “当念初告诉我，你不是丫丫时，我当时的心情，既像意外，又像是早已料到。” 他突叹一声：“你们都以为，是念初最先发现的。但其实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我。” 他徐徐看向她的眼：“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村子里，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当初掰断过我手臂，我当时就感觉很不对劲。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丫丫的眼神，有时凶暴，有时憎恨，有时又像悲春悯秋。” “但你不一样。” “而最重要的是，你不是这里的人。所以你没有那些重女轻男的思想，你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而正是这点最叫他着迷，这是情感的初始，也是爱情的受要前提——好感的来源。 “雅雅你不够好，但你是我所见过的人之中，最温柔的一个人。可我有时会恐惧你这份温柔。” 童年生活称不上美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他其实有一个毛病，越是珍视的，就越想要讨好，却偏偏总是不得其法。 就好像母亲活着时，他勤勤恳恳，老老实实，以为自己足够乖，就能扭转母亲的看法。 他知道那个人连续生了六个儿子，但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女儿可以传宗接代，女儿可以为她养老送终。 女娶男嫁，儿子总有一天会嫁出去，会离开家。 所以儿子靠不住，只有女儿才可靠。 他为了抹平性别带来的偏差，很努力地想要证明他自己。 但直至母亲去世，也依然没能换来他想要的。 后来遇见雅雅，他多数沉闷，他自己也知道，和家里那些兄弟相比，他其实很没存在感。 他性格不主动，他也不擅长表达，不像碧城秀祯能言善道会撒娇，也不像四弟枫愚傲慢的近乎单纯，更不像五弟自矜，忧郁的心事全写在脸上。 人生唯一的温暖来自她。 当小小的女孩子护着他，为了他出头，为他们一家人东奔西走，逐渐补全曾经那个险些四分五裂的家庭，感恩，感激，好感逐渐变了味道。 想要守护她，想要看她笑，不愿她悲伤，更不愿她受任何伤害，想要保护她。 而当这些情感加在一起，忽然有一日好似洪水出闸，彻底淹没了他。 也是直至那时，迟钝如他，才醒觉过来。 原来，那就是爱情。 第1033章 【番外，江雁洲】我想死你了 这天晚上，江雁洲对齐素雅说了很多。 他本是不擅辞令的男人。偶尔会有词不达意的时候。 他这么‘健谈’，与平时相比有些怪异。而齐素雅仅是安静听着。 他有倾诉的欲求，而她，也想要听他倾诉。 …… 江雁洲去了首都一趟，三日后回来。 齐素雅发现，他是真的变了。 通常一个人的性格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很多思想观念都早已经根深蒂固。所以如果不是遭受了某些‘刺激’，人的性格不会说变就变。 而江雁洲大概是因此前压抑按捺了太久，从前积蓄的苦闷全部化作改编的力量。 他的‘变化’十分明显，就比如他现在变得很爱说话。 他开始学着冲她表达，把他的心情、他的想法，诉诸于口，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虽然男人嘴笨，有时候他们两个像是鸡同鸭讲，但不得不说，因为他这份变化，她反而觉得……她好像更了解江雁洲了？ 她开始试着和他交心。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变化是出于心情急迫，他在寻找两人之间的转机，他在尝试着从困境之中走出来，而因他的认真，她也端正自己的态度。 这天江雁洲前脚刚走，大概只隔了几分钟，敲门声响起。 齐素雅去开门，就见江碧城顶着一头浅栗色的头发，他笑容耀眼，美得好似精灵一般，轻盈又干净。 “妹妹！！！” 江碧城敞开手臂将她抱了个满怀：“我想死你了！！” 他脚边有一只皮箱，他是刚从国外回来的。 江家的男人各自有事业，就比如江碧城，他专精雕刻陶艺，是当代的陶艺大师。 他私底下曾自我消遣：“真没想到我只是玩个泥巴而已，居然也能挣钱。” 江碧城紧紧的搂着她，像是一只撒欢的狗狗，一个劲地往她身上蹭。 “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瘦？” 他按住她肩膀，一脸认认真真的端详她。 然后：“咦？？好像胖了？？” 齐素雅：“……” 啪嚓一声，她一巴掌呼在她自己的脑门上。 江碧城拎着皮箱挤了进来，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之后一对眼睛闪闪发光。 “妹妹，你快说，你有没有想我？” 然后眼睛布灵布灵的：“一定想了对不对？” 他做出一副任性的样子霸道开口：“不准说没想，不然我会哭的，真的！” 齐素雅失笑：“你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一个电话？” 他眉梢一挑：“那当然是因为我想给妹妹一个惊喜呀！” “你刚下飞机吧，饿不饿？想吃什么？” 她一边问，一边撸起袖子去厨房。 江碧城放好他自己的小皮箱，然后撒着欢跟上了齐素雅：“你给我下面！我想吃面！” “下面？” 齐素雅打开冰箱：“打卤面，肉丝面，青菜面，热汤面，冷面……想吃哪种？” “都可以，就想吃你下……的面！” 齐素雅：“？？？”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一脸懵逼地回头看向江碧城。 是她颜色污染太重么？不然为何竟然想歪了？？ 第1034章 【番外，江雁洲】你们在做什么 最后齐素雅给江碧城下了一碗暖胃的热汤面，江碧城唏哩呼噜地捧着比他脸还要大几分的大海碗。 他不但吃光了面条和里面的配菜，甚至就连里面的面汤都给喝的一干二净。 “我跟你讲！飞机上的伙食简直不是人吃的。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机餐量小味道又不好，我真的太难了！” 然后，他放下见底的大海碗，假惺惺地抹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痕。 齐素雅忍俊不禁，这人真是个活宝。 他是乐天派，一直都是。 在她的记忆里，他似乎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好似不知烦恼为何物。 江碧城老老实实坐在餐桌边，他忽然眨眨眼，然后贼贼地偷乐：“妹妹呀，我们造个小人好不好？” 齐素雅：“你说什么鬼话？” 他指着他自己的鼻子：“我！人类，活人，不是鬼！” 然后他腾地一下站起身，越过餐桌一步冲向齐素雅。 齐素雅麻溜就跑。 简直了！！ 最近常常和江二哥待在一起，因为江二哥反应慢，算是一个稍微有点迟钝的男人，连带着她自己的神经都不再敏感。 直至此刻忽然察觉危机感笼罩，她脸皮子狂抽。 但江碧城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好几倍。 只见他一个健步冲过来，一把握住她臂弯！ 咔哒一声。 正当江碧城抓着齐素雅胳膊，想要把人带进自己怀里时，玄关那里突然传来点儿动静。 但不论压力山大的齐素雅，还是忙着耍贱卖萌的江碧城，这两个人都忽略了，没能听见那声音。 直至—— “你们，在做什么？？” 低沉的嗓子像含着愠怒，江雁洲杀人般的死亡视线陡然射向他自己家的亲弟弟江碧城。 江碧城眉梢一挑，视线在他二哥脸上略微逗留，之后一脸古怪地弯了弯唇。 他顶着他二哥的死亡视线，不但没撒手，没松开齐素雅，反而还微一用力，将人扯进他怀中。 然后，他亲亲热热，两只手穿过齐素雅腋下，他环住她的腰，他站在她身后，下巴颏搁在她肩上。 他眸子里盈动着水亮的笑意，一副纯然无害的表情。 “二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雁洲的脸色有些发绿，却绷着脸一言不发。 他之前离开时，落下一份资料，等回到位于市郊的庄园之后才发现，所以才又开车赶回来。哪知拿着钥匙打开门，竟然看见这一幕。 齐素雅：“……碧城哥！？？” 小丫头嗓音里头直冒火。 江碧城他是不是把她当死人？他胳膊勒得她腰都快断了。 她一脸难受地撕扯江碧城手臂，但他反而搂得更紧了，像是生怕她逃离。 没人看见，他唇角略微下压了零点五公分，但转瞬就又恢复成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江雁洲眉心一皱。 他一步上前，一把握住齐素雅臂弯，同时扯开江碧城的手。 一拖一拽间，齐素雅便换了个怀抱。 她确确实实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实在是勒得太疼了。 第1035章 【番外，江雁洲】嘤，冷酷酷 齐素雅一副忍痛的表情，她揉着她自己的腰。有些儿纳闷江碧城的胳膊莫不是金属做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大的劲儿？ 江碧城嘟了一下嘴。 “二哥你嘛行行好，雅雅也是我妹妹啊！她又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你这么蛮横可就有点太过分了吧？” 江雁洲冷脸看着他三弟：“我没把她当我妹妹！” 江碧城一怔：“？” 江雁洲垂首看了齐素雅一眼，旋即才徐徐转移视线看向江碧城，然而他神色却如山川般坚定。 “我爱她。” “我想要她。” “我在追求她。” “她不是妹妹。” …… 最后江碧城是被他二哥拎着后脖颈子提溜走的。 翌日，天罡蒙蒙亮。 齐素雅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开门走进她卧室。她以为来人是江雁洲。 这些日子江二哥每天都会过来给她送早餐，她很习惯对方的存在。 “唔，困……我再睡一会儿。” 她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如果是江雁洲，这会儿肯定会一副沉默的样子，低沉地回答一个‘好’字，然后退出卧室不再打扰她睡懒觉。 可是。 齐素雅昏昏欲睡时，忽然察觉柔软的床垫儿往下一陷，之后一只热乎的手掀开她衣摆。 对方在摸她的腰？？ 她陡然睁开眼，激灵灵地醒过神来。 这绝不可能是江雁洲！ 因为自从第三监狱的那些事情发生后，那个男人就很自重，很有分寸，从不会做这种事。 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嗷！！” 一声痛叫响起，江碧城捂住自己被撞痛的鼻子，他手里还抓着一支昨晚从苏二哥那里偷来的药膏，据说舒经活血有奇效。 比如磕碰之类的青紫，只要涂上这种药膏就能立竿见影，见效很快。 齐素雅揉揉她自己的脑门。 刚才两人撞了下，江碧城疼得流出生理食盐水，齐素雅自己脑门也红了。 但她顾不上她自己：“快，仰起头，你流血了！！” 眼睁睁看着一管鼻血顺着江碧城的手指缝往外流，齐素雅赶紧出声告诉他。 江碧城吸吸鼻子，就感觉自己真是好惨一男的。 “啊！不行了，我不行了，我晕血呀？” 他头一歪，然后捂着滴血的鼻子一头扎进她怀里。 齐素雅脸皮一抽：“别闹了，快点止血！” 她抓起一包纸抽，抽出两张面巾纸塞进他手心。 江碧城好不幽怨：“嘤，无情！嘤，残忍！嘤，冷酷酷！！” 齐素雅：“……” 行叭。 冷酷就冷酷！ 同一时间，郊外庄园。 江雁洲拿出洗干净的饭盒，将早餐一一摆进饭盒中。 齐素雅以为江雁洲每天早上给她送的饭都是从外面买来的，但其实不是，而是男人亲手做的。 看这人的外表，一点都不像那种会做饭的类型，而以前大伙在一起生活时，因为人太多，齐素雅分给江雁洲的注意力顶多只能算是十几分之一，所以有不少小细节被她忽略。 一家人开车自驾游时，江雁洲也曾帮忙张罗一日三餐，但……江雁洲的手艺到底好不好，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这些小细节齐素雅却没留心记。 第1036章 18【番外，江雁洲】我忍你很久了 等准备妥当后，江雁洲拿起一把车钥匙，拎着饭盒走出庄园。 他忽然警觉回眸。只见那些落地窗，挂着颜色或灰或黑或白的窗帘。 这时天色尚早，整座庄园宛如沉睡。 但江雁洲刚才却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 像是……有人在看他，又或者是瞪他？ 他皱了皱眉，之后朝车库走去。 本是很随意地扫了一眼，但是！ 一二三四五……怎么少了一辆车？ 回想昨天晚上他把碧城从雅雅那里带回来，他倏地脸色一变，之后绷紧了嘴唇迅速上车。 …… 这一路上风驰电掣。 江雁洲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齐素雅所居住的小区。 他拎着饭盒下车，三步并作两步，长腿连续跨过好几个台阶，笔直地冲到楼上。 仅仅只剩一门之隔。江雁洲停下来，用了大概四秒的时间调整他自己的呼吸，之后拨弄一下出发之前就已经打理好的短发，等确认自身无误后，他这才深吸一口气，拿着钥匙打开门。 “妹妹，这是什么呀？好好吃的样子！” 江雁洲来时，正好赶上齐素雅在厨房做早餐，江碧城两只鼻孔里面塞着卷成一条的至今，那模样真是傻的可笑。 可他自己丝毫不知他此刻形象有多滑稽，反而眨着眼睛做出一副纯真表情。 江雁洲的脸色黑了黑，忽然想起以前曾听齐素雅说过一个词儿——心机婊！！ 江雁洲一脸煞气，他脸色黑的都快赶上锅底了。一步冲向江碧城，拎着江碧城的衣领子往外拖。 江碧城：“？？？” 挣扎的过程中，鼻孔里的血条吊在地上，他吸了吸鼻子，像是想发火，但瞅瞅拎着锅铲的齐素雅，又按下自己心头的火气。 齐素雅从厨房出来：“雁洲哥？”她又看看江碧城，忍不住扶额。 她正要开口，但江雁洲陡然一记含怒的冷眼扫向她这边，她怔了怔。而就只这么一瞬的功夫，砰地一声！ 江雁洲把他三弟拽出去，并且关上了房门。 …… 楼下。 “回去！” 江雁洲冷脸指着江碧城。 江碧城摸摸自己的鼻子，原本鼻孔塞两只纸巾卷成的小纸条，但之前掉了一只，还剩一只。 他拔下纸条，然后食指横着来回蹭蹭他自己的鼻子。最后，他笑得十分友好：“二哥，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 江雁洲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比这个，没意义。”他忍的更久。 早在一家人出去旅游之前，他就已经动了心。而那时候的江碧城，尚未爱上，就已开始抢占先机，各种耍贱，总是腻在齐素雅身边。 江碧城吐出一口气，然后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看来是谈不拢了。” 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走吧！” 江碧城率先转身，江雁洲依然没什么表情，却迈开大长腿，一步越过江碧城。 江碧城：“？？？” 嗖嗖嗖地越过江雁洲。 江雁洲依然没什么表情，却走得更快了，江碧城眼神一闪，忽然撒丫子飞奔着窜出去。 江雁洲：“？？？” 第1037章 【番外，江雁洲】中央空调 最后这哥俩找了一个小公园。 清晨的公园人不多，主要是因天色尚未凉透，但后来据一位不愿透露的目击者称：“现在的后生啊，吓人呐！那架打的，往死里揍啊！” 这要是不知道的，没准还得以为那哥俩是血海深仇呢。 …… 齐素雅将早餐摆上餐桌，百无聊赖的掏出老任家的switch玩了会儿游戏。等她推完一座神庙后，正好玄关那里传来动静。她回头一看。 走的时候，是两个一起走的，但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人回来。 江雁洲弯腰解开鞋带，然后换上一双拖鞋。 齐素雅眉一扬，她可没忘记江雁洲把江碧城拽走之前，曾一副含怒的样子冷瞪她一眼。 她眉梢一挑，之后扭头回她自己的房间。 砰地一声，房门甩上。 江雁洲：“……” …… 最近正好是暑假。 住在楼上的王潇不用上学，她如今已经是名大学生，大学都快毕业了。所以闲着没事干，就整天来齐素雅这里打秋风。 可是这天，当王潇敲开门，来开门的人是江雁洲。之后王潇就发现……“咦？？？” 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冷战？ 这时正好是中午。 江雁洲为王潇开门后，一言不发地拿起围裙走进厨房。 王潇轻车熟路地来到齐素雅卧室，之后转身看了看厨房那边，这才鸟鸟悄悄的从门缝里面挤进来，并且小心翼翼地掩上了房门。 “雅雅？” 王潇压低了声音，她冲着齐素雅挤眉弄眼。 “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 王潇瞪圆了眼睛，心想这事儿可真是稀奇。 毕竟江二哥那性子……真要是说的不好听点，就叫做八竿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而这样的人，竟然会吵架？会和齐素雅吵架？？ 齐素雅趴在床上，她两只小脚交叉，单手托着腮，面前是一本翻开的相簿。 是从前她们一家人出去旅游时拍摄的。她知道来人是王潇，于是懒洋洋的回了一下头：“没吵架。” 王潇一副‘你可别骗我’的表情，因为这俩人的气氛分明是不对劲嘛！ 平时这时候，齐素雅应该窝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打游戏，手边摆着切好的水果和小零食等等，而江二哥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玩游戏。 总之，如果没吵架，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模样！ 齐素雅皱皱眉，然后一副心烦的样子：“听说过中央空调吗？” 王潇一怔：“那是什么？” 齐素雅扬眉。 “我，中央空调。不分对象送温暖，所以他生气了。” 王潇愣了好半天，之后像是明白过来，她‘噗’地一声，忍俊不禁。 “噗哈哈哈哈哈哈……” 王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她捧着肚子乐得前仰后合，期间还攥着小拳头锤了墙一顿。 齐素雅无语。 直至王潇笑够了，她盘腿坐在齐素雅那张长足两米的双人大床上，她想了想，但还是忍不住想乐。 “我不认为你是中央空调，我也不认为你家江二哥是因为你不分对象送温暖而生气。” 第1038章 【番外，江雁洲】纯情 齐素雅一脸的生无可恋。 王潇冲着齐素雅眨了眨眼：“说起来咱们也认识够久了，我还不了解你么？你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和谁都能聊得来，但你看看，真正能和你交心的又有几个？” 在这方面，王潇甚至是同情齐素雅的。 她有时候会觉得齐素雅活得太可悲，但她这话一直藏在心里没敢直接说。 “你看，咱们圈子里的聚会我带你去过不少次，可是除了我之外，你有其他朋友吗？那些人一开始倒是挺喜欢你的，毕竟你这个人可说是能言善道长袖善舞，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社交圈的那些事，我就从来没见你怯过。” 齐素雅：“有什么好怯的。” 王潇说：“反正，我觉得你人缘不错，但你这人心里头其实是特别冷的。别人拿你当朋友，你却不一定拿别人当朋友。” “总之，中央空调……噗！反正我觉得你不是。至少认识你这么久，我也就只看见你对你家那些哥哥好。” 齐素雅摊摊手：“行叭，我就当做你在安慰我好了。” 王潇用胳膊撞了齐素雅一下：“我觉得你雁洲哥在吃醋，我猜肯定是因为你对其他人太好了，所以他才会这样的。” 齐素雅躺回床上，单手搁在后脑勺下头，她眼睛有点无神。 “我就是觉得，要是他能死心，对他比较好” “你这人就是一个胆小鬼。” 王潇怼了齐素雅一句：“生死无常啊。活了今天不知明天，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我觉得你大概恐婚，总是把感情想得太庄重。” 这是王潇自己发现的，看起来满不在乎的一个人，其实偏偏最在乎。 王潇想，真要是谈起对待感情的认真态度，齐素雅要是敢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若即若离并非故意，而是为对方考虑，是怕她自己为对方带去不幸。 王潇又指了指她自己。 “我和你就不一样了，就好比我喜欢我学长，当初我对他其实只是稍微有一点好感而已。但其实感情这回事，就是这样的。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彼此不适合？而且，在开始交往之前，就先想以后，想一生，想结婚，想生子……想很多很多未来的事情，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王潇认为，齐素雅就是想太多了。 还没等开始呢，就先被她那些‘想象’把她自己吓到了。 然而换言之，这也可视作齐素雅自身的纯情。 因为这份纯情，所以不愿冒昧，如果给不起一生一世的承诺，不如不要开始。 齐素雅闻言恍惚。 王潇一句‘生死无常’令她想起一年多前那件事，让她想起了厌宸。 王潇没发现齐素雅的神色微妙转变，她继续说：“反正，我是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比起未来，我更想把把握好现在。哪怕只是一份好感而已，我也想要立即展开行动！不然如果错过呢？如果我明天就因一场意外死了呢？那人生岂不是留下太多遗憾？” 齐素雅抿了抿嘴，忽然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王潇。 她眼神空洞无神，但嗓音听着似乎如常。 “是啊，如果，死了呢？” 第1039章 【番外，江雁洲】江二哥哄人有妙计 第一章： 王潇发现齐素雅兴致不高，她心里琢磨一下，然后向齐素雅告辞。 人偶尔会需要私人空间独处，王潇很能理解这种感受。 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很严重，但却会叫人莫名的心烦。 而在这种时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独处更加有利于心态的恢复。 齐素雅送王潇出门。 王潇临走的时候做出一副尴尬表情。 “那个，我之前……是不是说太多了？” 可能只是几句无心之失而已，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认识齐素雅这么久，彼此也真的拿对方当朋友。如果因为这事儿从此心里有疙瘩，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一份美好的情感需要双方一起努力维护。这个道理不单单只适合用在友情上，也适用于亲情和爱情。 即使对方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只知一味地索求而不进行回报。 短时间好好，可一旦时日长久，即便是血亲家人，也容易心里滋生出隔阂。 齐素雅眉宇舒展。 她突然抬手，轻轻揉揉王潇的头。“年纪不大，倒挺爱胡思乱想。” 王潇一窘。 怎么感觉自己被当做小孩子对待了？？ 这个摸头杀简直像哄孩子一样！ 王潇愤愤，本来想针对年龄问题回怼齐素雅几句，可是后知后觉地想起。 她们相识时，齐素雅十五。但那个年龄貌似是户口上的，并非真实年龄？ 于是王潇又一脸懵逼。 …… 齐素雅送走了王潇，她转身关上房门。 正这时江雁洲做好午餐。 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白围裙，竟然很有居家氛围。 他手上端着一个菜盘子。 齐素雅：“！！！” 唇角一扬，又迅速回落。 她险些没能绷住，差点被这男人逗笑。 江雁洲一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他把他手里那份麻辣鳕鱼放在餐桌上，然后转身依次端出家常凉菜，小白菜豆腐汤，还有香辣肉丝！ 只有两个人的午餐，三菜一汤已算奢侈。尤其是临江省这地方有一优良美德，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精髓。 这里的人普遍来讲都很‘实惠’，也就是心眼实，真诚的意思。 比如那些开店做生意的，虽是小本经营，但菜码很大，一盘菜足够两个人吃还有余。 齐素雅瞅餐桌一眼，但没吭声。不过她原打算直接回卧室的，这会儿居然改变主意，反而双臂环胸背靠墙壁，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然而心里真的是……既好笑又好气。 江二哥他莫不是个傻憨憨？ 他之前是吃醋也好，是生气也罢，但不论如何他的态度实在太扎人。而如今把人弄生气了，就又变着花样地做齐素雅喜欢吃的那些菜？ 三菜一汤，这全是齐素雅爱吃的！ 家常凉菜可以解腻，麻辣鳕鱼烧得通红，一看就知料放的很足，还有那道香辣肉丝…… 齐素雅：“……” 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 江雁洲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他解开身上的围裙，转身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可乐汽水。 齐素雅：“……” 行叭！ 她认输了，看在这桌美食的面子上！ 第1040章 【番外，江雁洲】怎么肥四 江雁洲这男人，他是真的对齐素雅的喜好了如指掌。 比如他知道她喜欢吃辣，也知道当她吃油腻荤腥的食物时，喜欢喝带汽的饮料。 他拎着两瓶可乐走向餐桌，摆好碗筷之后，又拿来杯子为齐素雅倒汽水。 在这个过程中，齐素雅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 她很努力地做出一副高冷的表情。 直至准备妥当后，江雁洲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了她。 “不饿吗？” 齐素雅：“……” 他抿了抿嘴：“你生我气，可以等吃完饭后再继续去。不然当心胃，三餐不继容易饿出问题。” 齐素雅：“……噗！” 她到底是没能绷住，忍俊不禁地败给了他。 他脸上一副冷酷模样，但那口吻可怜巴巴，像是撒娇，又像是在央求，是真的很走心地在哄她。 她笑着来到餐桌边坐下。 江雁洲不着痕迹地长吁口气。 齐素雅拿起筷子，她夹了一块红烧鳕鱼，麻辣在味蕾间炸开，她倏地眼睛一亮。 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吃的更快了，几乎是风卷残云的。 江雁洲有大半时间是盯着齐素雅的。 秀色可餐。 和雅雅一起吃饭，甭提是三餐一汤了，就算只有一碟小咸菜他也能多添两碗饭。 直至最后，齐素雅意犹未尽地抹了下嘴巴，她是真的吃不下了，肚子好撑，小肚子圆溜溜的。 她抱着圆溜溜的小肚子瘫在座椅上，神色很是餍足，可见是对今天这顿午餐非常满意！ 江雁洲觑了她一眼，“晚上吃排骨吧？”他询问她意见。 她眉眼一扬：“好！炖排骨，再加点粉条，然后再来一个拍黄瓜！！” 他点了点头：“也可以再加一个素炒菜。不过……你以前说过，晚上吃的太油腻不好。” 齐素雅一愣：“？” 之后就看见江雁洲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说：“这样吧，今天晚上先对付一口，明天中午我再给你做？” 齐素雅：“……” 她恨不得打死当初那个小嘴叭叭，说什么‘晚上吃太油腻不好’的自己！ 简直欲哭无泪。 …… 这天下无，不死心的江碧城再次搞突袭，区别在于他早上被齐素雅撞伤了鼻子，流下一管鼻血，而下午的时候，他脸上似乎抹了粉底？ 好似是为了遮掩什么。 江雁洲幽幽地盯着他三弟的嘴角看了看，内心再次补上两个字评语——心机！！ 他们哥俩之前干架，江雁洲揍青了江碧城的嘴角，陶艺也算是艺术，江碧城一个玩艺术的，打不过那个玩学术的。 江雁洲是学农业学出身，但他还有另外一个更能打的身份——孤狼！ 所以可想而知，两人正面相对，江碧城真是惨的不得了。 “妹妹！！” 江碧城撒着欢冲向齐素雅。 江雁洲见此也没阻拦，仅仅是默默地抓起车钥匙。 “雅雅，要去市场吗？冰箱里的菜不够了。” 齐素雅眼睛一亮：“要要要！” 然后嗖地一下冲向了江雁洲。 扑了一个空的江碧城：“？？？” 怎么肥四！！ 第1041章 【番外，江雁洲】小朋友，手拉手 江碧城来来回回地看了看他二哥江雁洲，之后又看了看齐素雅，就觉得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究竟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江碧城忍不住多瞄了他二哥一眼。 江雁洲一副木讷的表情，他冲着齐素雅伸出手。 齐素雅愣了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雁洲就已温温吞吞地握住她手腕，之后指尖顺着她手腕下滑，最后攥住她整只手。 江碧城眼皮子一跳，莫名嗅到一种同类的味道？ 他眼前的二哥好似被他六弟江秀祯附体了！ 可是，他二哥以前有这么心机吗？？ 他本人还是比较倾向于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但是他的只觉告诉他，这可没有‘巧合’那么简单。 “我也要去！” 江碧城一个箭步冲过来。 江雁洲：“……” 唇角倏地抿直，眼神有些不好地看向他三弟。 江碧城笑容很闪耀：“只是买个菜而已，二哥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对不对？我也想和妹妹一起逛菜市场！” 然后，江碧城十分主动，一把握住齐素雅另一只手。 齐素雅：“？？？” 小盆友，手拉手，一起走？ 被两个大男人架在中间，她此刻心情有点诡异。 最后齐素雅挣脱两人，她谁也没牵。 她潇潇洒洒地步出家门，而身后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瞬息之间，那火光噼里啪啦，浓浓的硝烟味十足。 …… 这天晚上，江碧城非常不要脸地留下来蹭吃蹭喝。 江雁洲的脸色有点阴，心情之不快，令他很想在江碧城的那碗汤里加点料。 比如下个毒之类的。 无毒不丈夫！ 但最终江雁洲没得逞，一是因为手边没材料，二是怕误伤齐素雅。 要不然他真想给江碧城喂点巴豆之类的泻药，免得他三弟总是上赶着凑过来给他添堵。 这天晚上，齐素雅做了一个排骨炖粉条味儿的梦，梦里的她大快朵颐。 而也是这天晚上，江雁洲忧郁的心想，家里兄弟多本是一件值得开心的好事，但如果兄弟几个一起爱上同一名女人，那大概就是……修罗场了！ 同样是这天晚上。 江碧城回到庄园，他从车上下来，忽然警觉地看向主楼方向。 只见一扇窗前，清冷的男子伫立于窗边，他神色淡淡地看着江碧城这边。 江碧城眉眼一扬，然后笑嘻嘻地扬起了唇角。“念初，晚上好呀！” 苏念初收回视线，正准备转身，忽然就听——“啊对了，我昨天听见你接了个电话，你是不是又要出国了？” 然后很假惺惺地叹了口气。 “真是太可怜了！国外的生活哪有国内好？我前阵子去参加国际艺术节，在那里水土不服，汉堡不对我胃口，还是咱们老家好呀！” 然后眨眨眼，再继续眨眨眼，他一脸天真又无辜地看着苏念初背影，他此刻的模样神似小六江秀祯。 苏念初本是背对着江碧城，突然之间冷冷的回过头，他模样依然清冷，但那眼神却比起平时更具威慑。 “你，很闲？？” 第1042章 【番外，江雁洲】他必须去做 苏念初和国际警方一直有合作。 他最近是真的忙！ 因为他在查一件大案，事关苏家从前的那些事情。也是年少时的苏念初头一回经手案件。然而正是这桩案子打碎他的骄傲，毁了他的意气风发，令他不再年轻气盛。 让他从原本那个鲜活爱笑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副清冷超然的模样。 江碧城笑嘻嘻，“哪有？我可是很忙的！又不像某人，一大早就躲在窗帘后头鬼鬼祟祟的偷窥，晚上也要守在窗前等咱们回来。哎！不过，这也不错。谁让咱们是兄弟呢？看来念初你很关心我们呢！” 苏念初：“……” 想起今天早上江碧城率先出门，之后江雁洲也拎着饭盒出去了。 他眉目从容，但心底染上一抹烦躁。 “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他撂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如果他猜测的不错，那么，雁哥那边很有可能已取得突破性进展。 毕竟雁哥也是一个要脸的人，如果不是挑明态度，并且想通了什么，他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整天往雅雅那里跑的。 正在这时，苏念初揣在身上的手机响了，他足下一顿，心底的厌烦更增了几分。 为什么这些事情全都挤在一起了？ 他接通电话。 “苏！！” 一名外国人操着一口塑料普通话说：“我们已经联系你所在国家的警力，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最近那些人确实是曾在你那里出现过。你要当心！” 苏念初眼色一冷，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晚在机场等我。” 挂断电话，他拎起早已收拾好的行礼，他的航班在今天晚上，要飞十多个小时。 那群垃圾！！ 眉目清冷的男子好似万事不盈于心，如神仙一般空灵出尘，可他心底满是焦躁冷暴。 这一刻他想起的，是当年苏家险些被灭门，整个苏家除了当时人在外地的苏舅舅，还有他们兄弟，其余人……都死了。 他回想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逐渐的，那些死人的脸变成他心仪的对象，变成雅雅的面容。 他攥紧了指节。 必须抓住那些垃圾！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他必须去做！！ 如今敌明我暗，他很占优势。 可一旦那些人知晓自己的存在，那些疯子……很有可能会像当年一样，报复他身边的这些人，毁掉他所钟爱的一切！ …… 等苏念初走后，江碧城皱了皱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刚才不还斗嘴斗的很欢吗？” 楚似瑾从楼上下来，他目不斜视，但眼角余光瞟见几个不存在的身影。 那些身影是他当年精神分裂留下的产物。 目前他和那些东西算是相敬如宾。 那些东西无法影响他，但也不会消失，大概会跟着他一辈子。 江碧城将他自己的身体摔在沙发上，他长腿搭在沙发扶手上：“戎哥他们去哪了？这次念初出国，我总感觉像要出大事。他那个人……如果不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绝对会留下来争上一争。” 在念初心里，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上雅雅一根头发丝重要。 第1043章 【番外，江雁洲】关于“明天”的约定 所以这次苏念初出国，很有可能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会影响到家里这些人的安定生活。 楚似瑾从橱柜里拿出一瓶胶囊，他吞了两颗，这才回道：“戎哥最近闭关做实验，联系不上。他可能是疯了，想……复活我哥。” 楚似瑾垂了垂眸，然后才又口吻自然道：“毅农目前在欧洲参加一场医学讲座，我已经通知他，等念初过去，毅农会过去找他。至于苏舅舅……” “小舅舅他最近天南地北的四处跑，听说他那些作品被翻译成多个国家的预言。今天上午我和他通话，他说他正在霓虹准备接下来的签售会。” 江碧城抹了把脸，他汇报他自己这边的情况：“我二哥你知道的，他在粘着雅雅。” “我大哥之前被请去首都做化学方面的成分实验。” “枫愚在办画展，还不知道我二哥趁人不备偷跑的事情。” “紫矜在欧洲，正在准备音乐会。” “秀祯在拍戏，进剧组之后基本上就断了联系，跟着剧组上山下海。上一回我和他通话还是我回国之前，他那边信号贼差。” 楚似瑾顿了顿，“修凛也在国外，最近国外有个国家爆发金融危机，他正在处理故事上的事情。” 如此说来，到如今这偌大的庄园，就只剩下楚似瑾和江碧城两个。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心有戚戚焉，就感觉这真是难兄难弟，十分无奈。 最后，江碧城鬼使神差地问了楚似瑾一句：“为什么你一直没出手？” 楚似瑾怔怔。 江碧城：“我指的是雅雅。她是我们所有人的劫，没人能逃过。” 楚似瑾恍惚了一瞬，“她是劫……那可能，我现在就是在历一场情劫。”他疏忽一笑：“碧城，我想我哥了。最近想的越来越厉害。所有人都知道，缅怀是最没用的，人活着不论如何都得向前看，可是……我却忍不住在想。如果我哥还活着，那雅雅就是我大嫂了。”楚似瑾的眼圈红了红：“一年多了，我希望雅雅能尽快接受其他人。但这个人选，无论如何都不能是我。” …… 接下来几天，齐素雅点餐点成了习惯，江雁洲几乎是对她有求必应的。 但是，却也时常会给她一种古怪的感觉。 比如这天上午，齐素雅：“我想吃鸡翅，要奥尔良味的！” 江雁洲想了想：“今天中午吃冬瓜排骨汤，小鸡炖蘑菇，还有老醋菠菜。晚上以清淡为主，你的零食是炸薯条和苹果派……” 江雁洲一一细数，然后说：“鸡翅明天中午吃，行吗？” 齐素雅：“……行叭。” 但她却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这个男人像是在以厨艺掌握她的胃，每一天就算她不提，他也会已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诱惑她，然后再和她定下‘明天’这个约定。 这像个理由，像个借口。只要她同意，他翌日就可以合情合理地来到她这里。 而在这种生活中，齐素雅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些事。 或许……和江雁洲一起生活，也很不错？ 至少，很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于是她盯着男人剑眉星目的俊脸一副认真思忖状。 第1044章 【番外，江雁洲】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江雁洲知道齐素雅在看他。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切好土豆条，准备给齐素雅炸薯条，而苹果派已经先一步送进烤箱中。 她一直盯着他。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看外表似乎并未受任何影响，然而他耳根子一点点地红透了，就连脖子都变成粉色的了。 “我忽然发现一件事？”齐素雅突然开口。 他心里一跳，有点期待地看向她。 她发现了什么？是不是发现他……其实比她以前所了解到的要好些？ 齐素雅：“雁洲哥你好黑啊？你皮肤是古铜色的！不过你这张脸还是黑一点比较好看，真要是变得像念初他们那么白，看起来反而会有点怪怪的。” 江雁洲：“我……黑？？” 一口气没能喘上来，他眼前是真的发黑。 他垂首看看自己的手背，袖子卷在臂弯上，确实不是奶白肌，但……也不至于黑的像煤球。 古铜色，金属一样的色泽，偏浅的古铜，偏深的麦色。 她这是在嫌弃他？ 齐素雅一时口快的后果是——原定一大筐的炸薯条变成只有三分之一的分量，江雁洲做给她吃的苹果派，反而被江雁洲自己风卷残云了一大半，撑得他甚至就连打个饱嗝都是苹果派味儿的。 齐素雅叼着一根薯条，小眼神十分幽怨：“你抢我口粮！！”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可说是十分耿直了。“我黑！！” 齐素雅：“？？？” 原来男人小心眼起来是这么可怕的么？ 她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原来江雁洲他竟然也是一个小心眼？ 稀里糊涂地瞅他两秒，然后哼唧一声，把头一扭，埋头狂吃自己的薯条。 这天下午齐素雅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晚餐需要用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但江雁洲呢？ 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去找江雁洲。 等她手握住门把，旋开房门的时候，正要开口喊人，却忽然发现背对她的男人猛然从脸上扯掉了什么，然后木讷着一张脸，身体紧绷绷，看得出是十分紧张了。 “醒了？饿吗？我这就去做饭！” 齐素雅一脸狐疑。江雁洲他脸上怎么是湿的？是洗完脸没擦吗？ 但忽然瞥见男人两只手背在身后，她闻见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味儿，然后一脸懵逼地瞪圆眼：“你偷敷我面膜？？” 还是美白保湿的！！是天雅集团最近刚上市的！！ “我没有！” 男人硬邦邦的矢口否认。 齐素雅继续瞪眼。 江雁洲：“……” 忽然声势弱下来，他瓮声瓮气的：“我自己买的。” 然后转身从床头柜里掏出一盒日期新鲜的面膜，那盒子是刚打开的，包装盒看着很新。 他眨巴眨巴眼，以示自己的无辜。 他真的没偷用她的。 齐素雅：“……噗？” 真的很受不了他诶！ 这个面瘫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她只是一不留神而已，他就偷偷摸摸变成一只大可爱了？ 而且，敷面膜？ 想起她白日时曾说他皮肤是古铜色的，他甚至为此小心眼地克扣她口粮，害的她薯条和苹果派的份额全部减半。 啊！不行，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容她先笑为敬！！ 第1045章 【番外，江雁洲】就算雅雅不同意 一成不变的生活十分平淡。但可能人各有志。 有人想把人生活成轰轰烈烈的影视剧，但齐素雅更喜欢这份岁月静好的安宁。 她发现自己像是泡在一个幸福窝窝里。 每天睁开眼，有江雁洲精心为她准备的营养早餐。中午大鱼大肉，荤素不忌，胡吃海塞。平时闲着无聊还有各种小零嘴等着她品尝。即使晚餐主要以养生为主，口味比较清淡，但江雁洲真的很厉害！ 就算只是普普通通的食材，只要经过他之手，就能变成山珍海味极为美味。 齐素雅并非五谷不分，事实上她手艺很好，她曾凭借这份手艺征服江家所有人的胃。 但她这个人其实很懒。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生活，她肯定是随便对付，得过且过，每天像混日子一样。 但。 自从江雁洲加入她生活，她的生活态度直转向上，每一天都有新盼头，活力满满地期待着余生的岁月。 她必须得承认她很喜欢被江雁洲照顾。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男人的好手艺拴住她的胃。 他是寡言的性格，通常一副沉默模样，一点都不吵，而她认为和江雁洲相处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尤其是……这人最近开了窍，就在前不久还曾偷偷摸摸的敷面膜，但可能是天生的古铜色，他那张脸敷了满满一打面膜依然没有起色，依然是从前的颜色。 她发觉这人是真的有点可爱。 他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较真。 就比如明明面膜没有用，还是在坚持不懈的努力继续敷，妄想以人力胜过天，认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而他这种性格也应用在感情上。 他在以一种不引人排斥的手法逐渐进攻，点滴蚕食齐素雅的防线，他在一点又一点的让她接受他，让她了解他，在她面前展示他最原本的模样。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之后。 住在楼上的王潇通知齐素雅。 “雅雅，后天我生日，我打算叫上几个人一起在丽华宾馆庆祝一下！” 王潇是来邀请齐素雅的，齐素雅自是答应。 她这人有粗心大意的时候，但也有心细如发体贴入微。 就比如早在王潇前来邀请她之前，她就已经精挑细选了一台照相机，准备送给王潇当生日礼物。 等王潇离开后，江雁洲幽幽地看了齐素雅一眼：“我可以一起么？” 齐素雅愕然。 这个男人他通常任由予取予求，很少主动开口提要求。 齐素雅说：“当然可以啊，人多热闹，王潇肯定会很欢迎的。” 江雁洲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王潇是否欢迎其实不重要，只要她同意就好。 因为……就算雅雅不同意，他也肯定会偷偷跟上的。 毕竟，生日，酒局，酒精……这一系列的关键词汇令江雁洲做出某些联想，也令他回想起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情。 所以他必须跟着。 不是为私心，而是为以防万一。 …… 王潇生日这天阳光很好。 第1046章 【番外，江雁洲】有颜，有钱 一大早王潇在家里吃完早餐，风风火火地过来找齐素雅。 江雁洲今日来得比较早。 盛夏的暑热已渐消，男人今天穿的是一件浅浅烟灰色的衬衫搭配一条卡其色长裤，他既有文人儒雅，又充满类似武人的刚毅魅力。 齐素雅差点没被江雁洲闪瞎眼。 江家的男人，几乎全是天生的衣架子。即使不刻意打扮，也能完胜很多凡夫俗子。 更何况江雁洲今日是特地打扮过的，那衬衫比平时熨烫的更加平整，令齐素雅眼里充满惊艳。 王潇也愣了下，心想江二哥其实是个很没存在感的人，最主要是因为江二哥的性格太沉闷了。 但不论如何，这人颜值很能打是真的，身材也很好是真的，优秀出色的外表足以掩盖他性格上的不足。 “走吧！” 齐素雅挽住王潇的臂弯，同时奉上她为王潇准备的生日礼物。 两个小女人，一个大男人，三人一起出门逛街。 王潇的生日宴定在晚上，很有可能要通宵达旦的闹上一整夜。 所以在逛完街后，三人看时候还走，麻溜地走进一家餐厅大吃特吃，也算是赶在生日宴之前先垫垫肚子。不然人一多，推杯换盏，起哄热闹，怕是根本顾不上吃东西，介时没准要挨饿。 等三人从餐厅出来时，迎面见一名少女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 少女是王潇的大学同学，这人身后还跟着一名大概三十出头的男人。 男人叫严飞，此前曾和齐素雅、江雁洲有过一面之缘。 严飞怔了下，像是很意外这份始料未及的重逢。之后他彬彬有礼道：“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王潇一脸糊涂地看了看严飞。心想这是哪号人物？ 这时王潇的大学同学开口道：“小叔？？” 严飞笑了下，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却像是孔雀开屏，想要以此吸引异性的关注。 江雁洲脸色一冷，忽然一步上前，他用他自己的身体挡住齐素雅，之后幽冷深邃的眸子看向严飞那头。 他想起日前那场一面之缘，严飞眼底曾有对齐素雅的赞赏和惊艳。 齐素雅很美，而严飞看上了这份美。 更何况如今严飞已得知，这女孩子看着年岁不大，但其实是天雅集团的幕后法人，也是那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董事长。 这就更有意思了。 有颜，有钱，不但长得好，更是有一番事业！ 而今纵观全国又有几个不知天雅大名？ 天雅的生意涉及了民生所需，攘阔了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甚至还有传言，天雅是上头大力扶持的产业，和首都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江先生。” 严飞见江雁洲不悦，他眼神一闪，之后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他可没忘了，齐素雅很非凡，而守在齐素雅身边的这位‘江先生’，更是不凡。 神农在世，农学权威，以一己之力推进天朝内地的农业发展，并且提供诸多农业方面的技术，令天朝成为全球最大的农业出口国，并且也是因此而带动了内地百姓的生产值。 第1047章 【番外，江雁洲】二哥很不爽 江雁洲以前曾有一个未婚妻，他对未婚妻李欣无感，两人的娃娃亲是长辈私自定下的。 后来江雁洲因为楚家那件事坐牢，李欣单方面退婚，还曾以江雁洲坐过牢这件事情当筏子，狠狠羞辱过江雁洲。 严飞心想，李欣一定悔的要死。 他和李欣之间原本有些暧昧。 可是自从李欣被单位开除后，严飞就断了和李欣的联络。 眼下严飞心思电转，像是在暗地里捉摸着什么。 而齐素雅压根就没注意过严飞，她正在和王潇闲聊，期间还拉了江雁洲一下：“走吧，时候不早了，咱们去丽华。” …… 两辆车一前一后。 打头这辆由江雁洲开车，而后头那辆坐着王潇的大学同学和严飞。 齐素雅坐在车里，她忍不住侧首看了江雁洲一眼。 她知道江雁洲心情不好，而这‘心情不好’的起因来自后头那辆车中的严飞。 她心里有点忍俊不禁。 这家伙是在吃醋吗？ 用‘吃醋’二字来形容大概还不够精准。可能只是纯粹的不爽，不爽严飞竟敢觊觎齐素雅。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江雁洲踩下刹车，默默等待交通指挥。 忽然一只小手落在江雁洲的手背上。 他怔了怔，之后他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齐素雅。 “不要不开心，我啊，眼光高着呢。” 言下之意，她看不上严飞，又或者严飞不是她的菜，总之她对严飞无感。 于她而言严飞只是一名陌生人而已，并且这个陌生人十分肤浅。 严飞看上齐素雅，但到底是看上齐素雅哪里？ 算上这一回两人也才仅仅见过两次面而已。 他看上的，是齐素雅的容貌长相，还是那富有的身家背景？ 对于严飞这种人，齐素雅顶多是一笑置之，根本就不必理会。 但江雁洲却心情沉郁。“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严飞在垂涎她，要是粗俗点来形容，严飞那样子打眼一瞅就能让人知道他没憋好屁。 齐素雅忍俊不禁，然后再次拍拍江雁洲的手。 今天是王潇的生日，还是和气一点比较好。 这时坐在后面的王潇一脸懵逼问：“怎么回事？严洁她那个小叔有问题？” 严洁是王潇那个大学同学的名字。 齐素雅耸了耸肩：“也不算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你同学的感情。” 王潇那个同学大老远从隔壁省跑过来为王潇庆生，这份同窗情谊值得珍惜。 …… 丽华宾馆。 今日王潇在这里设宴，来参加这场生日宴的，几乎全是本地的官富二代。 王潇作为小寿星，一出场就被其他人包围。 齐素雅在这个圈子里人缘很不错，几乎每一次参加圈子内的聚会都是和王潇一起，私底下有人称王潇和齐素雅是焦不离孟，由此也可见得这俩人的感情是有多么要好。 有人打趣齐素雅怎么消失这么久，齐素雅一一答对，直至服务员为几张桌子端来酒菜。 “来！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 “王潇是寿星，必须喝趴她！” “还有雅雅，雅雅好久没跟咱们聚过了，也不能放过她。” 第1048章 【番外，江雁洲】老菜帮子脸皮真厚啊 齐素雅：“？？？”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你们灌王潇也就罢了，可怎么竟然还带上我呢？” 王潇：“……”嘤！这到底是什么塑料姐妹花？ 严飞坐在隔壁桌，他这回算是沾了他侄女严洁的光。 他见齐素雅那桌一堆人起哄，清了清嗓子，之后温文尔雅道：“我看小齐不胜酒力，这样吧，她的酒我帮她解决，女士们卖我一个面子怎么样？” 说完，他还自以为幽默地冲着大伙眨了一下眼。 瞬间场面一寂。 严洁脸色臊得厉害！ 她小叔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如今这世道已有些变了，但前些年女尊男卑的思想依然存在。 本来这种场合类似女人的主场，可她小叔不合时宜的插嘴。 人家隔壁分明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她小叔就已迫不及待地大包大揽想要争取表现的机会。而这……是真的令严洁尴尬无比。 她这趟来怀春市是为王潇庆生的，又不是过来拉皮条的，她小叔简直太丢人了！ 齐素雅这桌，有人看向坐在齐素雅身边的江雁洲，就见男人脸色僵冷僵冷。 之后又有人看向王潇，那表情似乎很无语。 彼此用眼神交流。 “那货是谁啊？是谁带来的？以前没见过，肯定不是咱们圈内的！” “老菜帮子脸皮可真厚啊！他这是看上雅雅妹妹了？他都已经三十多了吧？是想老牛吃嫩草吗？？” “呕！真不知羞，就连一丁点身为男人的矜持都没有，而且他是不是眼瞎啊？雅雅她二哥在这里，用得着他献殷勤吗？” 大伙私底下腹诽不断，王潇的脸色有些不悦。 她抿着嘴看了严飞一眼，之后看见严飞身边的严洁，见严洁神色气恼。 王潇想了想，忽然冲江雁洲使了个眼色，好像是在暗示什么。 “严洁？我想去下洗手间，你陪我。”然后她勾着严洁的臂弯把人拐走了。 等王潇严洁离去后，江雁洲徐徐看向严飞那里。 严飞心头一顿。 也不知为何，在江雁洲冷酷的注视下，他竟倍感压力？ 江雁洲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水，忽然超起一瓶一斤重的五粮液。 他朝严飞走来。 “你毛遂自荐想帮雅雅挡酒，你酒量很好？” 严飞愣了下，然后礼貌的微笑说：“我只是不想看小齐被为难而已。” 江雁洲的眼刀子倏地剐在严飞身上。 他冲着服务员那边扬了扬手中的五粮液：“来两箱！” 然后他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严飞对面。 他拧开瓶盖：“我先干为敬！另外纠正你一点。小齐？你叫谁小齐？别叫的这么亲热，她不认识你！” 咚地一声。 江雁洲吹了一瓶白酒，空酒瓶撂在桌子上。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严飞。 此时服务员搬来两箱五粮液，一箱二十四支，总共四十八支。 严飞：“……” 就突然感觉压力山大。 这特么是人？？ 他一脸无语地看向江雁洲。 他知道江雁洲的意思，这是想斗酒。 可是，踩箱喝啊！ 这么多的五粮液，而且还全是高度数的，真要是全都灌下去，怕是得酒精中毒啊！ 于是，一时之间，严飞的脸色乌漆墨黑，那表情十分之难看。 第1049章 【番外，江雁洲】雅雅，上 齐素雅原本在和同坐一桌的小伙伴闲聊。 她们彼此都太熟，插科打诨之类的，对她们而言算是正常事。甚至于，不如说是一种联络感情的方式。 严飞自以为幽默，他拿其他人想要灌齐素雅喝酒这件事当做筏子，怒刷存在感。 齐素雅自己本来是不以为意的。人有千百种，形形色色的类型海了去了，她顶多是无视严飞而已。 但是。 此刻齐素雅唇边依然噙着一抹笑，但那眼色冷了些。 同桌的小伙伴冲着齐素雅挤眉弄眼：“雅雅，上！不用看王潇面子。” 事实上，王潇也是被严飞搞的很无语，所以才以去洗手间为由拉走她的大学同学严洁。 而这，也算是当了回助攻，给江雁洲制造机会，并且方便齐素雅行事，以免齐素雅顾虑她颜面。 齐素雅突兀地轻笑一声，她瞥眼服务员搬来的两箱啤酒，又看了看面瘫的江雁洲。 这会子江二哥正在扯他自己的衬衫领口，似乎是想要来个大的。 男人那脸依旧表情不多，方才干了一瓶白酒，但看他模样，像个没事人似的。 可…… “雁洲。” 齐素雅起身走向江雁洲。 江雁洲怔了下。 她以前总是一口一个哥，唤家中其他人时也是这样，名字后面再加一个哥，但这一回，她把‘哥哥’这份名义舍去了，而是直接叫他名。 江雁洲心里顿了顿。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但是，她直接叫他名字，让他感觉有种另类的亲昵。 对其他人而言，被叫名字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在他心里，这意义似乎有些不同。齐素雅拍了拍江雁洲肩膀，然后拉开一把椅子和江雁洲坐在一起。 她胳膊肘搭在桌子上，单手托腮看着对面脸色难看的严飞。 严飞尴尬了一下，心想不能露怂，于是他拧开一瓶五粮液。 他没看齐素雅，自以为这是他自己的高明之处，他彬彬有礼地冲着江雁洲示意一下：“江先生好酒量。不过既然江先生来敬酒，那我也不得不喝。” 他抿唇笑了笑，却像是暗指江雁洲强人所难，之后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两人脚边的两箱白酒。 齐素雅突然乐了：“我说，这位先生，你是白莲？？” 严飞愣了下。 齐素雅扶着下巴道：“也可能是男绿茶。” 三言两语行挑拨之实，言语并未露任何机锋，可只要仔细品味，就能发现严飞分明是暗指江雁洲。 而且。 敬酒？一个敬酒的‘敬’字，无形中踩了江雁洲一脚，反而抬高了他自己。 严飞没能听懂齐素雅那番言语的含义。 他本来是要喝酒的，但此刻顿住了，手里攥着白酒瓶，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酒，他分明是不想喝，正好借着‘专心听讲’来敷衍过去。 “小齐……哦不，齐小姐。” 严飞瞟了江雁洲一眼，之后轻叹一声：“是我失言了，我在此向齐小姐致歉。” 齐素雅轻笑：“原来严先生还知道你自己失言了？那么敢问严先生可知，先生到底是何处失言？” 第1050章 【番外，江雁洲】傻不傻 她这番话问的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而神色也近乎咄咄逼人。 严飞怔了怔，之后一脸无辜苦笑。 他将手中那瓶一口未喝的五粮液放在桌子上，做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齐素雅嗤了一声。 “首先，我认为严先生多管闲事。我和我朋友之间开个玩笑，严先生也要插嘴，是管的太宽，还是太闲？” “毕竟这里可没人认识严先生你，而严先生你和我那些朋友也是头一回见面。你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你也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适可而止的道理我想严先生很懂，但，挡酒？我用得着你给我挡酒？” 齐素雅指尖微动，之后抬起胳膊搂住江雁洲脖子。 “此外，我和雁洲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严先生又是想要搞什么？我认为严先生至少比我大上八九岁，当然，也有可能要大十几岁。对我而言严先生太老，况且严先生也没有我家雁洲出色。我想我这么说，严先生应该能听得懂才对。” 她这话说的，简直是打脸，丝毫不给严飞面子。 严飞脸上烧得慌，他心里生出一股子愠怒，他已经有很久不曾像今日这般丢过脸。 齐素雅又轻蔑地瞥严飞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像你这种明明没有本钱还想攀龙附凤的花花公子我见得多了，而你和其他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你年纪比较大。一个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妄想老牛吃嫩草也就罢了，还虚伪市侩，唯利是图。我对像你这种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喜欢得起来的。” 齐素雅冷着脸收回视线，之后她又有些火大地看向江雁洲。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她心头的火。 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严飞面子，但江雁洲不是严飞。 “你跟我来。” 她冷不丁起身，然后率先往外走。 江雁洲：“……” 忽然有一些心慌。 雅雅生气了，是因为他生气的，可他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她不开心？ 他抿直了薄唇，然后面无表情地跟上齐素雅。 可是心底里，却满是紧张和忐忑。 …… 丽华宾馆外，齐素雅一脸烦躁地点了一支烟，这时正是薄暮时分。 她半眯着眼吞云吐雾，那神色像是有一些恍惚。 直至她听见江雁洲的脚步声，她这才掐灭香烟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你傻不傻？？” 她紧紧皱着眉：“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至于吗？值得吗？那一箱白酒，全是五六十度的，你是想酒精中毒吗？？” 江雁洲一愣，之后垂了垂眸。 她分明是在数落他，可他心里竟然滋生一抹隐秘的窃喜。 他用力绷住嘴角。这时机不对，不能泄漏他的好心情。不然……不然雅雅会更生气。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被她甩开。 他又抓了一次，这一回她态度冷冰冰，却没再挣脱开他。 江雁洲垂眸凝视着她：“别生气？” 然后还牵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第1051章 【番外，江雁洲】你可真是神助攻 像是在示弱，也像是在哄她。 齐素雅：“……” 这谁顶得住？ 这哪还气得起来？ 她一脸无语地瞪了江雁洲好半晌，最后她输了，她狠狠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向他投降。 “你能不能多珍惜自己一点，能不能对你自己好一点？？” 江雁洲一愣。 很莫名的，他忽然想起楚厌宸，想起那牺牲的壮举。 他眸色里变得晦暗了几分。“……我想对你好。” “我知道！” 她重重的说：“但‘好’不是这样的，不是用苛待自己来换取的。就比如今天这件事，假如你真的喝掉那一整箱白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你真的因为酒精中毒而被送进医院洗胃，你以为我会开心吗？不！我宁愿你好好的，能明白吗？？” 她对严飞的火气来源，很大部分是因为江雁洲。 因为江雁洲他太不爱惜他自己。 江雁洲凝视她一秒，才轻轻的应了声：“别生气了，我不会了，我改。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齐素雅猛地愣了下。 这人分明是个看起来刚毅冷峻的类型，可这么痛快的认错，他软绵绵的态度却让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她无语凝噎。 “行叭！” 天杀的。 姓江的没准是生来克她的！ 他为何要无底线一退再退？他这样，她真的会心软，会忍不住想要怜惜他，想回应他感情。 …… 等齐素雅和江雁洲从外面回来时，就见严飞一副郁卒的表情自己喝闷酒。 王潇和严洁回来了，王潇冲着齐素雅挤眉弄眼，而严洁那边，严洁看着严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本来这次王潇生日，严洁是打算单独赴宴的，但她小叔偏要跟。 而她刚才已得知不久之前的事情，齐素雅那番话传入严洁耳中，严洁脸面无光，但她并未生齐素雅的气。 因为，她知道齐素雅说的是真的，唯利是图，看上对方的沈家财富，上赶着献殷勤等等…… 如这种事，她小叔是真的很能干得出来！ 王潇的生日宴在继续，齐素雅深知自己的德行。 真要是具体形容一下，她认为……她‘酒癖’不好？？ 一喝醉就想干坏事，然后干完坏事就失忆，妥妥的渣女德行。 所以席间她滴酒不沾，直至江雁洲去了洗手间一趟，王潇给齐素雅夹了个鸡腿。 齐素雅吃着鸡腿夸赞道：“这味道真不错。” “那是！” 王潇骄傲道：“其实我决定在这里过生日也是因为你，丽华换了个大厨，这道啤酒鸡可是那位大厨的拿手好菜。” 齐素雅：“？？？” 低头瞅瞅啃了一半的鸡腿，吞了吞口水，然后慢吞吞地抬头看向王潇。 类似的事情好像曾有过一回，那是一大家子出门旅游时。 她和紫矜一起逛夜市，然后她胡吃海塞，等第二天醒来时她就失忆了，准是因为她吃的东西里面加了酒。 于是齐素雅一爪子呼在她自己脸上，那表情，简直就大写的崩溃。 王潇啊王潇，你可真是神助攻！ 第1052章 【番外，江雁洲】而他并不是唯一 江雁洲从洗手间回来，就见齐素雅表情惨惨，她正在向王潇告别。 王潇还惊讶一下。 齐素雅：“……我不能碰酒，哪怕是含有酒精的食物也不可以，反正一碰酒就醉，一喝醉就胡闹。” 所以为了王潇着想她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不然她怕等下酒精发酵她化身接吻狂魔大闹王潇的生日宴。 王潇听明白后没再阻拦，反而是讪讪的有些尴尬：“这个……我真不知道？” 等齐素雅向王潇告别后，她回头看向江雁洲。 “雁洲哥？咱们走吧。” 江雁洲：“……” 她又把那个哥字加了回来，他还是比较喜欢她直接叫他的名字，至于……哥哥？ 她的哥哥，实在太多，而他并不是唯一。 …… 两人从丽华宾馆出来，江雁洲为齐素雅系上安全带。 齐素雅咽了咽嗓子：“那个……你等下回庄园吗？” 这是在撵他？ 江雁洲想了想：“要给你准备宵夜。” “唔，我刚才吃了只鸡腿，而且之前逛完街也和王潇一起吃过饭，我还不饿。” “但你喜欢熬夜睡得晚，这会儿才五点多……快六点了。”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瓮声瓮气的。 “我给你做完宵夜放在锅里热着，做完就走。” 齐素雅心想，也行吧，况且她是真的很垂涎江雁洲的厨艺。 而且如果她再继续坚持，她怕这男人伤心。 然而，第二天。 齐素雅：“……” 面无表情地坐在凌乱床铺上，她披头散发，身上有一些痕迹。 她努力回想，但昨夜一切全部空白？ 草！ 太亏了！！ 等等，这时候貌似不该计较这种得失，而是……“雁洲？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强迫你的？？” 累了一整夜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江雁洲：“……” 就，有点自闭了。 男人不讲话，她当他默认，于是她脸色惨惨。 完蛋个球！ 喝酒误事，果不其然，真是太误了！！ …… 她原本并没想和江雁洲发展的这么快，自从和楚厌宸有过一段儿后，她似乎突然之间就变得安分守己了，有贞操概念了。而这些东西是她从前所不具备的。 从前的她以享受为主，三观十分淡薄。 但楚厌宸对她影响很深。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她皮肉之下，骨子里好似换了一个人，就好似清空了从前的污血，注入干净的血流。 当然她这人其实一直以来都不黑不白的，就算称之为‘干净’，也只是相对而言。 王潇曾说，没人能预知未来，活在当下比较重要。 大概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意思，莫使金樽空对月。 齐素雅自己对这点感触很深，而这，也是来源于楚厌宸。 楚厌宸，死了。 她其实一直在逃避。 她不太清楚她自己的头发是怎么白的，只晓得初期有那么一段日子浑浑噩噩，然后白头发越来越多，直至最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可能是，后悔。 后悔她从前太矫情，后悔没再多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而她永永远远的失去了他。 第1053章 【番外，江雁洲】台风天 求婚，预定下了他，预定他一生，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她未曾料想天灾人祸那般无情。 他就那么突兀的消失于她生命，甚至，就连一具尸体都没能留下。 她至今想起楚厌宸，依然会心痛。 可她本就是薄情的人。 感动于他对她的爱，也下定决心要彼此交付，她认为如果跟楚厌宸在一起她一定会很幸福。 可是他们之间的时间太短暂，就好似昙花一现。 未等她深爱，就已先结束。 …… 最近，江雁洲时常令齐素雅想起楚厌宸。 她并不是把江雁洲当做楚厌宸的替代品，只是当江雁洲沉默着为她付出，一言不发的为她做很多事情时，她会想起从前。 从前也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宠着她，惯着她，那时的她想怎样就怎样。她潜意识里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有个叫做楚厌宸的男人会在她的身后守着她。 就比如天雅集团，她当初提出一个概念，由楚厌宸负责为她实施。 她是不管事的甩手掌柜，在这方面她是真的很烂，而就算她总是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她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其余的，都由楚厌宸来为她完善。 有时真的很想他，想的自己酸透了一颗心，类似想哭的心情，可不知为何竟哭不出来。 ……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但自从那晚一只鸡腿引发的事故后，齐素雅和江雁洲相处的模式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光想着逃避于事无补，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面对了。更何况，如果那天晚上和她发生关系的人不是江雁洲，她的接受度可能要稍差一些，但也正因为是江雁洲，所以她反而更容易接受。 毕竟，他们两个，不是头一回。 “外面刮台风了。”大雨滂沱，齐素雅两只手按在窗户玻璃上，她极力地向远方眺望。 天色将黑未黑，雨珠敲打着窗户，能听见台风狂刮的呼啸声，整个世界都好似昏沉。 她回头看向江雁洲：“你要不要住下？这么大的雨，视野不清楚，开车很危险。” 江雁洲顿了顿。他本来是要拿他那件皮大衣的，但这会儿愣是临时收回手，转而拿起一杯水：“好。” 他轻轻的回答。 齐素雅忽然狐疑地瞅了他两眼，她最近发现一件事，这男人在她这里总像是一个乖宝宝。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如果征询他意见，他回答最多的，就只是一个‘好’字。 就好像顺从是他的天职。她忽然想起以前曾看过一本名叫《四月一日》的台言小说，那本书里的男主也是如此。童年经历过心理创伤，对在乎的人，重视的人，总是一副乖宝宝态度，用乖巧来争取对方的宠爱。 “雁洲。” 她忽然叫了他一声。 江雁洲有些紧张，还以为她反悔了，她反悔不想让他留下了。 齐素雅问：“你以前……你娘活着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么？” 江雁洲怔了下，过了几秒才徐徐的垂落眼眸：“好像……是的。一开始，是的。” 第1054章 【番外，江雁洲】有一种累 江雁洲回想从前那些事。 依稀记得，他小时候，很乖，很勤奋，也很老实。但后来可能是心冷了，提不起干劲，就不再那么傻了。 齐素雅凝视他半晌，忽然道：“要不要唱卡拉ok？” 江雁洲：“？” 这话题转的太快，江雁洲有点回不过神来。 齐素雅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只麦克风。她冲着江雁洲眨眨眼：“这年头啥都好，就是娱乐行业不发达。” 之后她又补充：“不用怕扰民，我前阵子重新装修一遍，加了一层隔音板。” 所以她这房子隔音很好，就算在此鬼哭神嚎也不必担心会惊吓到左邻右舍的无辜邻居。 她往蓝光影碟机里塞了一张音乐光盘，然后抓着遥控器点开曲目，之后选了一首节奏比较悠扬的，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两败俱伤……” …… 大多时候，是齐素雅在唱，江雁洲安静的听。 他坐在沙发上，忽然想起以前有人说他五弟紫矜是所有人中嗓子最好听的，天生适合吃音乐饭。 紫矜的嗓子很适合唱歌，但他很少唱，他把更多时间放在乐器上。 雅雅的嗓音没有紫矜好，音准也不如紫矜，更没有紫矜天生细腻敏感的共情能力，她的歌声不会令人感同身受，但听她唱歌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或许也不必她唱，对他而言，只要能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看着她，陪伴她，就已是他人生最大的满足。 江雁洲面无表情地发着呆，直至齐素雅唱完一首动感的快节奏歌词，她忽然抓起麦克风往他手里一塞。 他的视线撞入她清透的眼瞳。 “以后。” 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就抓着麦克风吼一吼，吼的嘶天裂地，吼完心里就舒坦了。” 她眉尖一扬，反手就给江雁洲点了一首《死了都要爱》。 江雁洲：“？？？” 男人冷峻的表情有点崩。 这种歌，他是真唱不了，他嗓子不好！！ …… 吼了一首死了都要爱的后遗症，就是嗓子喊劈了。 第二天江雁洲嗓音沙沙哑哑的，如无必要他绝不开口。 齐素雅做贼心虚，因为昨天是她一直起哄，所以他才唱的，不然…… 看起来又冷又面瘫的江二哥其实出乎意料的脸皮薄，如果不是齐素雅一个劲起哄，他肯定抹不开脸嘶吼。 以至于，这一整天下来，因为嗓子太哑，江雁洲变成了闷葫芦，他比平时更加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齐素雅：“咳，要不要吃小蛋糕？我做！！” 行叭，害人家弄伤了嗓子，当然得溜须讨好一下，要安抚一下某人的小心肝！ 某人，江雁洲：“好。” 又是一副乖宝宝的语气：“不过，你坐着，我来。” 他怕她累。 虽然他知道只是做个小蛋糕而已，并不会让她累。 但有一种累叫做‘你男人认为你会累’！ 第1055章 【番外，江雁洲】住下不走了 齐素雅和江雁洲的相处算是渐入佳境。 而很多事情其实就只是一层窗户纸的事，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从前不敢逾越的雷池，也变得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越。 就好比一开始十分矜持的江雁洲借由为齐素雅料理一日三餐做借口，他经常往齐素雅这边跑。但直至那天晚上之前，他从未在这里留宿。 直至两人的关系有了近一步的进展。 从起初一礼拜依次，到后来三两天一次，再之后男人几乎住下不走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像夫妻，比男女朋友复杂些，更不是普通朋友，甚至不是兄妹。 然而若是称之为火包友关系，又比那种不走心的床伴关系更亲密一些。 转眼秋日落叶缤纷，有迟暮美人的凋零之感。 季节从炎炎夏日变成凉爽秋末，齐素雅身上穿的衣服也从短袖长裙变成了长裤加针织外套。 前不久，因为江雁洲要参加一场农学讲座，于是飞去首都那边。听说这之后要出国一趟，所以齐素雅难得地‘清闲’下来。 但她有时候会想他。 好吧，不只是有时候而已。 比如每天早上怀念他为她做的早饭，想念他从前为她准备的丰盛午餐，甚至就连晚上以养生为主的清淡早餐她都很想念。 但真要是说的再直白一点……可能，她想的，不仅仅只有那个男人的厨艺。 她的胃离不开他，他一走，她人也有些不适应。 几个月的朝夕共处，早已视他存在为理所当然。 所以齐素雅做出个决定，她偷偷摸摸的买了一张飞机票直飞首都。 …… 从临江省去首都，总共飞了两个多小时。 齐素雅下飞机时，只见机场这里人来人往。 她事先并未通知江雁洲，也没带什么行礼，身上只背了一个包。 反正她的空间相当于一个随身仓库，走到哪里带到哪里，行李箱之类的，并非必需品。 她轻装简出。 这年头的机场不像后世方便叫车，所以她是称作机场大巴去市区的。 这一路上，坐在大巴最后一排，侧首看向窗外荒芜的景色。 因为已是秋收时节，她看见一些人在农忙，苞米杆子卷成一捆一把火点燃，黑烟直奔苍穹，耕地中枯黄的稻草也被大火烧黑。 时间过得很快。 她望着窗外发呆，感觉并未过多久，大巴就已进入了市区。 这年代的首都，看城市建筑依然老旧落后。这让她想起前世那些并不发达的小县城。 她心里哂笑一声，然后抓紧了背包的肩带，步履轻快地按照地址直奔江雁洲居住的地方。 农科院有个家属楼，江雁洲在这里有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足足一百二十多平方。 这样的房子当然比不上家里的庄园，甚至都比不上齐素雅在村里盖的小别墅。 然而家属楼的房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的，一百二十平已是顶配。 因为上头很重视这些知识分子，家属楼治安很好，小区外甚至还设置了门卫。 第1056章 【番外，江雁洲】人家竟然有对象了 齐素雅被拦在外面，她跟门卫打听了一下，但对方口风很严，甚至还差点把她当做问题分子来对待。 齐素雅：“……” 突然就有点忍俊不禁。 然而也正是这时候，她十分警觉地回头看向身后，半眯着眼沉吟……“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在跟踪她，在监视她？ 她神色一顿，之后淡淡地收回视线，但心底却在暗暗警惕。 …… “江教授？” 江雁洲正要开车回农科院的家属楼，迎面看见一名中年女人。 “刘院士。” 他一丝不苟地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刘院士热情地问候他两句，之后忽然提了句：“江教授，晚上来家里吃饭啊，正好我侄女从国外回来了。” 江雁洲：“……多谢刘院士，但我晚上有事。” 之后，又面无表情地补充一句：“我要给我对象打电话，她在老家等我，我们每天都用电话联络。” 刘院士：“啊？？？” 江教授年轻有为，尤其是在农学方面做出杰出贡献，这是真正的人才，而且最重要的是江教授很是年轻。 当年甚至就连中科院都曾想留下江雁洲在首都任职，只可惜江雁洲婉拒了。 刘院士呆了半晌，直至江雁洲的车子已开走，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对象？江教授啥时有对象的？” 本来心想废水部落外人田，想为自家侄女牵个线，毕竟能像江教授这么优秀出色的小伙子可不多。 哪知，人家竟然有对象了！ 刘院士又琢磨了一通，忽地忍俊不禁：“这江教授可真有意思。” 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有对象了，拒绝的义正言辞。 …… 江雁洲开车回农科院家属楼，这时天色已经暗了，街道两侧的路灯亮起昏黄的光。 他心里惦记着怀春市那边，心想也不知雅雅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打转方向盘，车子拐了一个弯，忽然看见一名男子蹲在一根电线杆子边。 他车速慢，眼角余光瞟见对方脚边已经堆满了烟蒂，散落的烟头足足十来只，这些细节被他收入了眼中。 他眼底一深。 从前在第三监狱的那段过去，他曾见过血。 即便手中并无人命，但当时为了自保也曾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如今这个男人令江雁洲有一种来自同类的错觉。 可能并不是同类，因为对方看起来更像是一名亡命之徒。 江雁洲思忖。 “他在监视家属楼那……”边。 还没等说完，忽然看见路灯下，一名女孩子抱着双肩包，她穿着一件白色蕾丝的小衬衫，外面配一件青黄二色拼接的针织外套。 她亭亭玉立，但她发色雪白，只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素着一张纯净漂亮的小脸。 江雁洲猛地愣了下，一脚油门踹出，几乎是十万火急地冲过去，然后又临时踩了一个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齐素雅被吓了一大跳。等定睛一看，就见男人推门下车。 他大步而来，一把揽住她的肩，下一秒一个浓情火热的吻覆盖了她。 第1057章 【番外，江雁洲】有一瞬间失落 良久，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一些。 “你怎么来了？” 可能因情动，他嗓音染上些沙哑，但眼神像是有一点困惑。 她转了转眼珠：“我想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天安门。” 江雁洲‘哦’了一声。 有一瞬间失落，还以为……她来，是因为想他。 这时江雁洲想起一件事，他倏然看向几十米外的电线杆，那里有一抹模糊的人影，是那个被他猜测是亡命之徒的男人。 他抿了抿嘴，然后一把捞起齐素雅的手牵住。他带着齐素雅一起上车，然后车子通过门卫，开进农科院的家属楼。 …… 江雁洲的房子在六楼，据说当初给江雁洲分配房子的时候，是他自己挑选的楼层。 这年头没电梯，爬楼梯会累，而住在这边的多是老人，上了年纪的学术大牛，对于那些老人而言六楼简直是个要命的数字。 两人从车上下来，曾经尊老爱幼主动挑选六楼作为临时落脚点的江雁洲：“……” 他面无表情看了齐素雅一眼，然后背对着她蹲下来，“我背你。” 齐素雅：“？？？” 小小一怔，然后喜笑颜开。 “好呀！” 她知道他体力很好，大大方方地抓着自己的小背包往他背上一趴，她两只手环住他脖子，他勾住她腿弯，完全不费任何力气，就已经轻轻松松的把她背了起来。 他迈开稳定的步伐，感受着身后人的重量，忽然唇角微微抿开了一些，那表情虽然很浅，但好似在笑。 之后，他精神抖擞地背着她，一口气爬上了六楼！ …… 久别胜新婚，这天晚上他们过得很精彩。但江雁洲还算克制。 因为她说是为‘天安门’而来，所以他也没敢闹到太晚，打算第二天起大早带她去看升旗仪式。 翌日。天安门。 国歌奏响，齐素雅望着迎空飞舞的旗帜，她唇角弯出一抹笑。 这个世界来自一本书，是书中的世界，可能也正是因此，这里有很多她从前见过的东西，但也有一些比较奇葩的设定。 她靠在江雁洲肩上，天气已经有些冷了，秋末的清晨薄雾朦胧。 江雁洲往她手里塞了一只保温杯，这是他今早现榨的豆浆，还热乎着，正好可以给他暖胃。 但，他突然回头看向身后。 来看升旗仪式的人很多，一眼望去宛如过江之鲫。可是，有一道危险视线，始终胶着在二人身上。 齐素雅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她抿了一口热乎的豆浆。 她没有回头看，仅仅是压低声音轻声说：“等下回车里，先把防弹衣穿上。” “好。” 他温声应着。 …… 他们全副武装，但暗中盯梢的那个人并未动手，齐素雅思忖数秒。她忽然看向江雁洲。 国家宝藏。 上头有一份名单，被称作国家宝藏。齐素雅的名字也在其中，但她不像家里这些男人这么活跃，因此她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 她想起昨天被人跟踪监视，今日升旗仪式又再次有类似的感觉。 第1058章 【番外，江雁洲】玉佛 齐素雅心想，那暗地里的人鬼鬼祟祟，但，到底是为谁而来？ 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江雁洲？ 最后她冥思苦想，认为对方很有可能是冲着江雁洲来的，毕竟她性格比较懒，在各个领域发表过一些论文，之后就偃旗息鼓。国际上有人好奇字母s的身份，然而知晓她真身的人非常之少。 所以，对方没道理盯上自己，反而是江雁洲，名声显赫，被称作神农再世。 于是齐素雅从空间里收拾出一大堆有用的没用的，她甚至还踮脚为江雁洲戴上一枚玉佛。玉佛内部中空，里面藏了灵泉水，真要是出了事，这可是能救命的。 …… 江雁洲握住挂在脖子上的玉佛，这玉是好玉，水头很足，质量极佳。 他忽地抿了一下唇，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但其实心里很欢喜。雅雅送他玉佛，又一次从雅雅那里得到一些东西…… 他想起远在怀春市的某一个地方，他曾偷偷摸摸藏起来很多东西。 那些东西中，有雅雅用坏的勺子，也有以前遇见危险时，雅雅为大家发放的枪支弹药，还有很多其他各种各样的小物件，全是和雅雅有关，是他自己偷摸昧下来的。 然而这玉佛不同。 这玉佛，只有他有，其他人没有，雅雅只送给他一个人。并且也不是他趁她不注意偷偷摸摸私藏起来的，而是她大大方方主动送给他的。 为此他暗生欢喜。 于是这天晚上齐素雅一脸懵逼的发现：“……” 人呢？好好的一大活人呢？咋变成一头狼了？？ 第二天她揉着酸痛的腰，一脸无语，闹不懂江雁洲他怎么那么疯狂。 …… 因为最近身边出现刻意人士，江雁洲向上头打了报告，暗中有人保护江雁洲和齐素雅。但两人并没有因为那位可疑人士就闭门不出，反而是大咧咧的整天外出逛街，以最大限度争取曝光量。 然而对方十分狡猾。 可能是发现风声不对，对方竟就此隐匿起来。 直至这一日。 江雁洲手里拿着一张机票在发呆，原定他未来半个月要出国参加一场国际农学组织举办的会议，这场会议很漫长，主要是针对各国农学方面的发展，以及粮食丰收减产，还有一些新品种的开发等事宜。 但……他不想去，他不想离开雅雅。 这种心态有些幼稚，近乎孩子气的任性，可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这么任性过。 可是…… 雅雅认为那个刻意人士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并不这么想。 因为那天对方在监视雅雅。 他认为那个人的目标更有可能是雅雅，而不是他。 “雁洲？” 齐素雅刚洗完澡，她披散着滴水的雪白长发，肩膀上披着一条浴巾，她看了江雁洲一眼，转而拿来自己的护照。 “我和你一起去。” 她想守着他，那名可疑人士上未解决，这好似头颈上悬着的一把刀，随时都有危险的可能。 江雁洲迟疑了一瞬：“他不一定是针对我。” 第1059章 【番外，江雁洲】他其实，不好欺负 齐素雅坐在餐桌边，单手托腮：“反正，不是你，就是我，是我们之中的一个。” 她一句‘我们’取悦了他，他喜欢听她亲密地称两个人为‘我们’。 但，此刻并不适合风花雪月。 “国外形势不里国内，那里鱼龙混杂。”江雁洲认为国外更加危险，但如果是在国内，这是他们的主战场，就算对方出手，也能争取把伤害减轻到最低。 可是如果去了国外，情况很有可能会出现变动。 齐素雅耸肩：“那你的会议可以退掉吗？上面会允许你推吗？” 他们并未在体制内，但也算是为上头服务。 比如齐素雅自己，她昔日那些论文原本仅限于理论，但后来逐步印证成为各项研究的第一手资料。 她本人其实也被一些势力挖角过，但她只想当个自由人。 江雁洲的脸色有些闷。 齐素雅失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既然推不了，那你就只能按行程继续出国，而如果只你一个人出去，我会担心。而且……” 她话语一转，笑得有点贼贼的。 “留我一个人在国内，你也会和我一样不放心，不是吗？” 所以他们还是一起去比较好，也省得彼此提心吊胆。 江雁洲皱了皱眉：“我再想想。” 他必须为雅雅的安全多做考量。 …… 深秋的首都下了一场冷雨，这可能是今秋的最后一场雨。接下来秋去冬来，再想看雨就得等明年开春的时候。 也正是秋雨这日，齐素雅和江雁洲一起登上飞机。 江雁洲到底还是妥协了。 如齐素雅所说，那名可疑人士的目标不是齐素雅就是江雁洲，江雁洲更加倾向于齐素雅。 留齐素雅一个人在国内他是真的很担忧，至于国外……即便难免会鞭长莫及，可是最近家中兄弟满世界乱转，留在国内的反而很少，真要是出了国，也未必会发生江雁洲预想之中的事情。 但不论如何，在出行之前他依然进行了妥善紧密的安排。 ……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江雁洲带了几名国·安部分的人员，那些人伪装成学者，与江雁洲同行。 等一行人下飞机时，齐素雅只觉得腰酸背痛。这飞机真不是人坐的，尤其是这年代的飞机不像后世那么豪气，设施也不如后世那么舒适。 他们抵达d国时，被安排进入一家酒店入住，齐素雅进门之后检查房间内的家具摆设，等确定并无问题后，这才身体软的像一根面条，直接把她自己摔在室内那张雪白的大床上。 江雁洲为她脱下鞋子，然后说：“我给你放了热水，去泡个澡，解解乏。” “不要，我懒得动。”她把脸往枕头里面埋了埋。 江雁洲像是拿她没办法，帮她脱掉袜子，又打来一盆洗脚水，让她用热水泡脚。 他忙前忙后，齐素雅呆呆的看了他两秒，忽然喟叹了一声：“雁洲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性格真的很好欺负。” 有么？ 他沉默看向她。 他其实，不好欺负。而就算好欺负，也只给她欺负。 第1060章 【番外，江雁洲】此情无以为报 齐素雅闷了闷。“我感觉我欠你越来越多了。” 江雁洲搬来一个凳子坐在她对面，然后把她裤腿卷在膝盖上，露出她两截白生生的小腿。 齐素雅坐在床边，看见他捧着她的脚，试了一下水温后，才开始让她泡脚。 她歪了歪头，两只小脚的大拇指相互交叠，但表情更闷了。 “我觉得，这辈子大概都无法回报你。你真的对我太好了。就算我让自己对你好一点，可是也永远比不上你对我的那些好。” 他困惑的看着她：“为什么要计较这种事？” 齐素雅一哽。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雁洲对她太好，她想要回应，是人之常情。而当发现就算自己努力回应，也不及对方几十几百分之一时，心生气馁，这也是人之常情。 江雁洲帮她按摩小腿，他想了想，才瓮声瓮气说：“我喜欢这样。” “什么？” “我喜欢对你好。” 最好再多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然后让她再也离不开他。这是他的小心机，是他不曾对任何人坦白的心机。 他努力打动她，几乎是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他愿意这么做，他其实很喜欢看她因自己而感到开心的表情。 齐素雅看了他半晌，忽然‘啊’地一声，敞开手臂往床上一趟：“此情无以为报，那看来只能以身相许了。” 江雁洲心里漏跳了一拍。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要信以为真，他很欢迎她以身相许，非常欢迎。 可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太开心，她可能只是随口一提，可能只是开玩笑而已。 这天晚上，齐素雅听见男人沉着有序的呼吸声，她慢吞吞的睁开眼。 室内留了一盏小壁灯，灯光昏黄，并不刺眼。 她发了一会呆，然后翻了一个身，看着熟睡在她身边的男人，男人的胳膊搂着她，她枕着他手臂。每当两人同床共枕时，他们两个总是如此的亲昵。 他似乎想了很多，也似乎没想。 以身相许？ 忽然想起自己去首都找他时，鬼使神差地扯了一句想看天安门。 她想她大概是个很不诚实的人，口不对心。 其实早就被他降服了。 就算她是百炼钢，在他沉默无私的付出下，也要化为绕指柔。 她并不是没有心的人。 这份感情的一开始可能是来源于感动，但谁说感动不是爱？感动也可以是爱情的先奏。 一份很浅的爱。 但她趁着他熟睡，攥住他手指，把他指尖收进自己莹白的掌心，就好像要借此攥住什么。 她想好好把握。 像是……那样的后悔，等失去之后才慢了几拍迎来的懊悔，她真的不愿再品尝第二次。 所以，这一回，她想要紧紧的抓住。 这一辈子都不再放手。 她轻叹一声，之后徐徐地合上了眼。 半晌之后，她睡着了。可江雁洲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本来是想去洗手间的，但刚要动作，就发现怀里的小女人像个小孩子，即使是在睡梦中，也紧紧抓住他一根食指。 他唇边抿出一抹很浅很浅的笑。 但笑得很温情。 是深夜里不为人知的温情。 第1061章 【番外，江雁洲】失踪 出国之后，齐素雅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她以前通常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但如今人在国外，江雁洲几乎每天都要出门去开会，有时甚至还要起大早，凌晨四点就得出发去会场。 齐素雅不放心江雁洲一个人，因此无论多困，她都必定要跟着江雁洲一起出门。 有时困狠了，就往脸上泼一把冷水，嘴里含一颗冰块，再不然吃几粒劲爆刺激的薄荷糖。如果还不行，那就狠狠拧一下大腿里子。 目睹这一切的江雁洲：“……” 真的是又心疼又好笑，但不论心中是何情绪，他总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相处的越来越久，齐素雅也渐渐摸清了几分。 这人的面瘫肯定是后天养成的。 有天晚上江雁洲提起他小时候的一件事，这和江母有关。 年少的江雁洲有一回曾听江母和住在隔壁的陆大婶说，男人笑得花枝乱颤太不检点。 当时年幼的江雁洲并不理解何为‘不检点’，但大概明白，在江母口中，男人笑，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于是他渐渐板住自己的表情。 年幼的小心灵其实是想寻求母爱，想要争夺母亲的喜欢，但久而久之，他反倒是真成了一个喜怒很少形于色的面瘫。 齐素雅唏嘘：“所以说啊，原生家庭对人影响是真的很大。” 她想起她自己。江雁洲想想，然后在她头上轻轻一揉：“都过去了。” “嗯！” 她重重的点头，然后笑眯了自己的眼睛。 …… 江家那些身在国外的男人正在往d国这边赶，但有一件事很奇怪。念初，音讯全无，联络不上。 齐素雅为此忧心。 已经和两人汇合的江碧城说：“念初心眼贼多，他肯定没事，寻常人伤不了他，而就算‘不寻常’的人，也很难能伤得到他。” 这话得到江雁洲的认同：“他可能……在谋划什么，暂时不方便露面。虽然失联，但不必太过担心。” 齐素雅一脸愕然地看了看这哥俩，再一想苏念初的性格，那人是真聪明，几乎是算无遗策的，总能一眼洞悉很多事情。 可是，对方聪慧是一回事，但她自己的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她也明白，江雁洲和江碧城这么说其实是为了安慰她，怕她为此过度操劳，怕她因此提心吊胆。 她皱了皱眉，忽然想起家里这些男人穿的衣服都是她准备的。 她反手掏出一部平板ipad，点开上面的定位图，然而属于苏念初的定位信号却像是被屏蔽了一样。 …… 江家这些男人的衣服都是齐素雅准备的，而这些衣服的纽扣里藏着微型的防水定位器。 当然她并不是偷窥跟踪狂，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可是，这几乎是屡试不爽的定位黑科技竟然惨遭滑铁卢，她心里再度沉了沉。 往好的一方面设想，这可能是因为苏念初换了衣服，又或者定位装置损坏，所以才会失效。 但是…… 她内心里，却总是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 第1062章 【番外，江雁洲】念初的消息 他们出过一个礼拜后，除了苏念初之外，其余江家人皆已和江雁洲这边汇合。 江雁洲依然在忙着国际农学阻止的会议，他近日有些上火，再加上几乎每一天都要因为演讲而说上大段大段的话，他嗓子十分沙哑。 齐素雅听着他那沙哑的嗓音有些心疼，她扒开江雁洲的嘴唇看了看。 “果然是长火泡了！” 她皱皱眉，然后从空间里拿出灵泉水：“你快喝一点。” 江雁洲接过水瓶，忽然弯起唇角像是在笑。 这个男人最近的表情越来越生动，当然和正常人是没法比的。可是，至少对比他从前，他似乎变得爱笑了。 他一把抱住她，他下颚轻轻磨蹭她发心。“雅雅……” 嗓音依然沙哑，却像是蕴含一种甜蜜缱绻。 “喜欢你，爱你。” 他的嗓音坚定又沉稳。 这……貌似是他头一回这般正式明确的表态。 齐素雅窝在他怀里，她怔了一下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也是。” 可能比不上他的情感深度，但确实喜欢，也确实……似乎，有点爱。 江雁洲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好似想把这一刻的感觉永久镌刻在心上，直至一道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二哥！有念初的消息了！” 说话的人是江枫愚，江枫愚的嗓子有些急躁，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过来。 齐素雅神色一凛，江雁洲也迅速一脸正色。 两人来不及温存，便已用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门。 …… 根据江家的调查结果表情，苏念初最后一次出现在人前是在半个月前的阿美莉卡。 那一天正好是他所经手的案件告一段落，暂时停止和和fbi以及cia的警务合作。 按照原定行程，他那天本该去机场坐飞机回国，但他就此人间蒸发。 苏家大哥苏幕戎是个科学狂人，他闭关时的样子有些吓人，常常是很久见不到人影，而那阵子，正好苏二哥在中东战地当无国界医生。 以至于最经常和苏念初通话的连个人腾不出空来，苏念初失踪的消息是直至最近才被发现的。 但现在，他们有了苏念初的线索。 据说半个月前阿美莉卡那边曾发生一起连环车祸，而车祸事发地正是从市区前往机场的途中。 …… 家里这些人都很精明，他们猜测苏念初是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被罪犯针对，那场连环车祸很有可能殃及苏念初，但苏念初肯定没死。 首先江家这些人随身携带齐素雅的灵泉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够救活，再者，如果苏念初真的死了，那尸体呢？ 肯定会留下痕迹。 但车祸现场并无苏念初踪迹。 念初具有强大的侦查和反侦查意识，所以众人猜测，他现在很有可能是藏身暗处等待对敌人一击毙命。 但，他为何不联络家里？ 齐素雅想得越来越多，倏然，她想起她这次和江雁洲一起出国，是因为她们身边曾出现过一名可疑人士。 并且据江雁洲所说，对方十有八九是名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第1063章 【番外，江雁洲】引蛇出洞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如果那名可疑人士直接出手，江家任何人都可以无惧对方正面刚。 但问题是对方藏头露尾，这便有些难办。 而齐素雅在思考，那名可疑人士的出现是否与念初有关？ 而念初不和家里联系，到底是因条件受限，还是出自他本人意愿，是因为顾虑某些情况，才没有和家中联系？ 简单来讲，他是不是……怕连累家里？ 可惜这年代的信息系统不如后代发达，不像后世大街小巷遍布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也不像后世居民身份统一有电脑备案，想查一个人，想找一个人，对寻常百姓来讲大概有些困难，可若是对那些真正实权的人物而言，则异常简单。 齐素雅沉沉的长吁一口气。 这时江敬云思忖道：“目前总共三个突破口。一，阿美莉卡，查阅念初经手案件的卷宗。二，国内，那个曾跟踪监视雅雅和雁洲的人。三，苏家……以前那桩几乎可以视作被灭门的惨案。” 江敬云看向苏家的小舅舅苏宴白，苏宴白摇了摇头：“我对那些事知道的不多。” 他看向一头凌乱短发灰白参半的苏毅农。 苏毅农是天生的少白头，他紧紧皱着眉：“如果这次的事情和念初以前那件事有关……那，怕是会相当棘手。” 苏毅农看了看在场这些人：“念初不愿提当年那些事，具体隐情我和舅舅一样，知道的不多。但，我只能说，当初念初协助当地警方破获一起人口拐卖案件，抓捕了对方十多人。而那些人简直是疯子，并且，背后似乎有张更大的关系网……” 当初那些人的同党为了反击报复曾想对苏家赶尽杀绝。 他们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但苏家其余人，除了当时被称作‘离家出走’人在外地的舅舅苏宴白，全都死了。 甚至死的那些还不仅仅只有苏家的，还有一些是他们兄弟三人的发小，以及发小的父母，甚至是住在一左一右的邻居。 只要是和念初沾上一丁点关系的，无一例外，全部死绝，死状极惨。 …… 关于念初的事情他们在继续调查，转眼江雁洲在d国这边的事情已全部处理妥当。他们这些人最后决定兵分数路。一路前往阿美莉卡，一路回国，还有几人则是去苏家从前居住的那个地方，了解当年那场惨案的真相。 齐素雅和江雁洲在回国的队伍行列内。她和江雁洲在国外严防死守了这么久，算是风平浪静，身边除了他们所信任的那些人之外，再无其他亚洲人面孔。那名可疑人很有可能也是因为担心出手失败所以才一直按捺，看来对方也是一个想要一击必中的类型。 而现在因为猜测对方和苏家当年的仇家有关联，齐素雅和江雁洲一齐做出个决定，引蛇出洞！ …… 首都这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中科院家属楼。齐素雅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她忧心忡忡的看了江雁洲一眼，“一定要小心！” 第1064章 【番外，江雁洲】活着陪你 江雁洲揽住她肩膀，一枚轻轻的吻印在她眉心。“我知道，我会小心。”会为她珍重自己。 齐素雅长吁口气：“那……就按原计划行事。” 之后，她十分利落地钻进后备箱，她看见江雁洲扣上后备箱的盖子，她侧躺在里面。 他们的计划是，因为不清楚对方锁定的目标到底是齐素雅还是江雁洲，而两人因为念初想要引蛇出洞捕捉活口，但此前两人一起行动时那人并未下手，所以对方很有可能是在等他们落单。 所以，他们就配合对方的意思，伪装落单。 汽车引擎发动，后备箱的面积不大，齐素雅戴上一只蓝牙耳机。她藏在后备箱里和江雁洲通话：“你说他会出现吗？”她指的是那名可疑人士。 “不一定。也许会，也许不会，他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谨慎，更加狡猾。” 齐素雅沉默了一瞬。 这一日，江雁洲开车出去‘兜风’，期间甚至还下车买了一包烟，他曾察觉有人在暗中注视他。事实上之前在国外时也曾有过类似的感觉，但对方隐藏的太好，并且距离他很远，他无法锁定对方。而现在，那种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可是…… 江雁洲撕开香烟包装，那脸色比起平时要更加冷硬。 如果说，此前他只是有六七分把握，那么现在，已有十成。对方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雅雅。 念初…… 他想起当初雅雅精神崩溃时，念初看似像疯了一样，他曾在他自己身上刻下一个字，是雅雅的‘雅’字，然而这事雅雅并不知情。 如果对方的目标不是雅雅，那么，无论是盯上苏幕戎，还是苏毅农，又或者是苏宴白，都情有可原。但为何会盯上他？他们家里人这么多，不可能只单单盯上他。 所以。 最有可能的。 是因对方知晓念初重视雅雅胜于一切，所以对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雅雅一个。 而一旦雅雅出了什么事……不说其他人，至少念初，绝对会生不如死。 …… 江雁洲心里那些推测并未告诉齐素雅，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继续引蛇出洞，但对方始终未露踪迹。 齐素雅有些烦躁：“这不行，必须得把他逼出来！” 抓住这个活口，有助于他们寻找念初。念初至今依然毫无线索，踪迹全无。 家里这些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就连心大的江碧城都已因为忧心忡忡而连续多日没睡好觉，更何况是那些个心思细腻敏感的。 江雁洲沉吟着看了她一眼：“先喝杯牛奶，听毅农说可以有效缓解急躁。” 齐素雅：“？？？” 他突然转换话题，她听的愣了下，之后接过牛奶喝了一口。 然而等这口牛奶咽下之后，她陡然看向江雁洲。 “你……” 她身体一软，被他接住。 眼前越来越黑，她意识逐渐陷入混沌。 在人事不省前，她好似看见男人嘴唇微动。 “雅雅，我爱你……我不是厌宸，无论如何，我会活着回来陪你。” 第1065章 【番外，江雁洲】二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狗 这天晚上，江雁洲抱起齐素雅，把人搁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又攥住她的手，凑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之后他打开衣柜就地取材，制作好他所需要的‘道具’，为这个道具穿上雅雅平时穿的衣服。 最后，他抱着这个人形的物体去客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凝睇挂在墙壁上的钟表。 直至凌晨一点时，咔哒一声。 陆陆续续进来几个男人。 其中少白头苏毅农的脸色很是不好：“等她醒来她肯定会杀了我的！！” 因为那迷药是江雁洲从他这里弄的，在确定无害并且对人体无任何副作用之后，才用在雅雅的身上。 江雁洲深吸一口气：“碧城，你懂我的意思。” 江碧城抿了抿嘴，他别开脸：“如果你们全都死了，那雅雅就是我的了。” 江雁洲面无表情看向他三弟：“你想死？？” 江碧城：“……我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别以为你自己地位有多稳，其实很容易就能动摇你在雅雅心里的位置。还有，你别学大哥说话！” 江雁洲：“……” 就特别心累。 最后他收回视线看向另外几个人。 有人说：“都布置好了。” “接下来那个人肯定会动手。” 同意让江雁洲这么做，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因为苏家从前居住的地方，负责保管案件资料的档案室曾因电路老化发发生一场纯意外的火灾，而江敬云带着另外几个人去阿美莉卡那边抽调念初此次经手案件的资料，倒算是顺利，可是那边的调查却也陷入了瓶颈。 目前首都这边是唯一的突破口。 但，在经过楚厌宸那件事之后，他们再也无法承受这个家庭再缺少任何一个人。 而就算接下来某一个会中途退场，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是雅雅！ 所以接下来这些事情，绝不能让雅雅参与。否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发生他们预测之外的危险，如果，雅雅会因此受伤，他们绝对会追悔莫及。 …… 这天晚上，农科院的家属楼响起一些异动，惊醒不少睡梦中的人。 只见那位年轻的江教授似乎抱着一个人，脸色煞白地冲上一辆车。 因夜色晦暗看不起对方的神色，但能猜测，肯定是出了大事，十万火急。 而江雁洲开车走后，又过了许久，凌晨两点半。 这时天色未亮，夜色依然很深。 江碧城抱着齐素雅，鬼鬼祟祟地顺着一条小道往外走。 他没敢走正门，而是走一个罕为人知的小矮门。 别看他被留下来照顾雅雅，可这事儿一点都不轻松，首先如果真出了纰漏，那后果绝对难设想。 他在夜色中走了很久，直至远离了家属楼，他看见自己事先藏在这里的小汽车，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齐素雅塞进车里。 但江碧城并未直接开车回庄园，也没有去渭阳镇大坪村，因为他们事先就已经商议过，这两个地方很有可能已被人盯梢，一旦回去便等同自投罗网，而如果风声走漏也会对江雁洲那边的行动不利。 第1066章 【番外，江雁洲】男人肯定会哭 江碧城暗暗抹了把冷汗，他发动引擎，直至天快亮时。 这辆小汽车开到城郊一个小村子，江碧城甚至还做了点伪装，比如换上一套浆洗发白的旧衣裳。 他本来也想给齐素雅换一套，但他吞咽着口水，蹑手蹑脚地扯开齐素雅的衣领，才发现…… “二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狗！！” 竟然事先就已经给雅雅换完了。 江碧城大写的郁卒，然后把小汽车扔在树林里，他抱着齐素雅走进小村子。 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今日这场行动，江家提前布置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包括由江碧城出面，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子里购买一间小土房，借此来掩人耳目。 …… 上午，十点。 齐素雅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头脑钝钝的，脑子混浆浆，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上锈的机器。她头昏目眩，四处看了看，这是一间简陋的黄泥土房子，她身下是一铺硬炕。 初醒的瞬间，她险些以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在萌生这个想法时，她首先想起的是江家那些男人们。 她心想如果自己又穿越了，穿去另一个世界，那么，那些男人肯定会哭。 可紧随其后她就想起来了，想起江雁洲端给她的那杯牛奶。 她：“……” 暗暗磨了磨牙，想要坐起来，可是手一晃，忽然当啷一声。 她神色微妙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她竟然被铐住了？ “妹妹呀！” 江碧城端着小米粥从门外进来，他见齐素雅醒了，眼睛一闪，随后哭腔响起。 “我跟你讲，二哥他太不是人了！” 他巴拉巴拉泼了他二哥一盆又一盆脏水，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雅雅这会儿一定正在气头上，如不祸水东引，他怕自己招架不住雅雅的怒火。 齐素雅黑着脸：“你给我解开！” 她死皱着眉。她竟然被拷了！要不是缺了蜡烛和鞭子，她险些要以为自己正在经历小黑屋某种不可言说的…… 算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些不靠谱的想法，她心生烦躁地看向江碧城。 江碧城抿抿嘴：“这真是二哥的意思。” “我知道，但你先给我解开！” “不行，二哥说了，如果我没有看住你，他回头就把我大卸八块。” 齐素雅：“？？？” 三城你确定这真是你二哥说的？我咋就不信呢！江雁洲根本说不出这种话。 但，齐素雅也算是明白了，就算自己死磨硬泡也无用，无论这到底是不是江雁洲的意思，至少，江碧城是打定主意要把她铐到底。 免得她冲动之下去找江雁洲。 她坐在炕上绷着脸。 江碧城小心翼翼地觑她一眼，然后捧着一碗小米粥凑过来：“妹妹，来，啊——张嘴，哥哥为你吃好吃哒！” 这特么哪来的变态哥哥？？ 齐素雅简直气得都没力气生气了。 她翻了个白眼，然后一副败给江碧城的表情。“我就只想问一件事，雁洲他有没有带上我之前给他准备的那些东西？” 江碧城愣了愣，想起昨晚二哥出发之前带上一个包……“应该带了吧？我看见一只印着小虎崽图案的背包，他是带着那个包走的。” 第1067章 【番外，江雁洲】二哥好命 江碧城说，其他人在雁洲那边支援江雁洲。 最多三天，这是他们兄弟之前的约定。 三天之内解决一切，而三天之后如果没…… 不存在那种如果！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江碧城担心，但并不是很忧愁。 尤其是雅雅的灵泉水…… 从前修凛眉心中弹都能活下来，更遑论是其他？ 他们最怕齐素雅出事，只要齐素雅好好的，他们心里就是安的。 他不怕江雁洲死，因为知道就算死了也能够救活。 除非是像当初的楚厌宸那样……连个尸体都没能留下。否则就还有转机。 江碧城能想到的事情，齐素雅也想到了。可是不论如何，她想尽最大努力把所有伤害降到最低。 她不愿看见他们这些人因为任何事受伤。但她似乎错估了江雁洲对她的重视。 哪怕仅仅只有一丝丝风险，也绝不愿意她冒险。 齐素雅稳住心神：“我等三天。那个背包里有急救用品，雁洲带着那个包，就相当于带上几条命。” 江碧城看向齐素雅。 他瞄了一眼齐素雅手上的手铐。 其实他知道齐素雅的空间里有很多东西，那些‘东西’的种类太多太杂，甚至有很多是他们兄弟从未见过的。 单凭小小手铐根本铐不住她。 她要是想挣脱，她随时都可以恢复自由。 而她不挣脱，是因为她想要配合，也是想借由这份配合来安他的心。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种时候，她绝不能任性添乱。 江碧城不禁想起他家二哥。 他二哥怎么那么好命？ 他又不禁在想。 为何雅雅选择的人不是他？ …… 三日时间，似乎很短，但当心里揣着事的时候度秒如年，会感觉每一分钟都过得无比漫长。 这三日对齐素雅来讲是一种煎熬，而对江碧城而言差不多也是如此。 至于另一头的江雁洲，他完全无暇去思考时间流速问题，他每一分钟都很忙。 自从那天晚上他抱着一个人形物体，让暗中监视的人以为那是雅雅之后，他和家中兄弟所布下的棋局就已彻底展开。 那天晚上他释放一个错误信息，让对方以为齐素雅生了一场大病紧急送医。 医院是他们早就安排好的，里里外外全是他们这边的人手，上头的相关部门也曾帮忙布置支援。 但对方十分谨慎，似乎生怕这是个陷阱，在第一个晚上对方并未露面。 第二天上午。 这是一间病房。 “二哥！” 江秀祯来了。 江雁洲看着风尘仆仆的江秀祯，他突然问了句：“小秀你之前拍戏时，是不是演过一个老人？” 江秀祯愣了愣，“对啊，可是……” 二哥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江雁洲：“我想我需要一些东西。” …… 中午之后，江秀祯拍了拍手，“好了。” 他打量他二哥这张脸，十分憔悴，十分萎靡，就好像一整夜没有合过眼，因极度担忧而心神损耗。 江秀祯为雁洲画了一个特效妆。 他曾在片场拍戏，这年头国内本土的影视剧处于起步阶段，有太多粗糙的地方。 第1068章 【番外，江雁洲】潜意识 齐素雅甚至还曾在私底下和江秀祯探讨过，就比如江秀祯这个化特效妆的功夫，就是在受齐素雅的点拨之后领悟出来的。 但是。 江秀祯问：“这样真能行？” 江雁洲冷峻地思忖一瞬：“总归是增加一些筹码，接下来还有几唱大戏。” 江家众人来回奔走，这期间曾遇见几桩小意外。 江雁洲临时修订他原来的计划，甚至还曾和远在阿美莉卡的江敬云通过越洋电话交换彼此的想法。 江敬云负责为江雁洲把关，直至三日之中的第二天。 “雁洲，万事小心！” 电话另一头，江敬云这般嘱咐道，江雁洲用力点了一下头。 对方已露出狐狸尾巴，成败在此一举。 如不出意外，他们今天晚上就能逮获之前曾监视尾随他和雅雅的那个男人，那个亡命之徒。 …… 第三天了！！ 天色未亮，齐素雅躺在一铺冷炕上，她悄然睁开眼。 她眼底有些血丝，一宿没睡令她熬红了眼圈。 事实上她这几天几乎都没有休息。 距离三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时间正在进行倒计时，还剩最后十多个小时就能够见分晓。 齐素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其实是心乱如麻。 就算她很清楚灵泉的神奇功效，就算她明白只要随身携带灵泉水就可以起死回生。 可是，她还是很怕会出现意外。 江碧城睡在炕头，齐素雅睡在炕梢。 这几天江碧城看似一切如常，大大咧咧，但他不像往日总喜欢黏在齐素雅身边闹她。 唯有这点是他身上唯一的变化。 他可能也是忧心的。他又怎能不忧心？ 无论如何对方是他的兄长，甚至如果江雁洲在他面前遭遇危险，他会毫不犹豫的为江雁洲挡刀挡枪。 “外面下雪了。” 江碧城忽然看向土房子网面，零零星星的雪花从阴郁的天空飘洒而下。 不知不觉秋末已远去，初冬来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齐素雅慢吞吞的坐起来，她望着窗外的雪，想起刚开这个世界时，曾大雪皑皑，她第一次见江雁洲是在大坪村的雪地中。 对方做出一副粗鲁莽撞的模样，手里还拎着一把刀…… 他们之间其实发生过很多事。 她想起最初村里那起人贩子事件时，男人在沉默中爆发，他曾扇过她一耳光，很疼的一巴掌，也是他唯一一次打她。 她已经有很久没想起过从前那些事情了。 近日随着和江雁洲的感情逐渐升温，她偶尔会想，为何当初天秤的两端她更加倾向于厌宸？ 是不是因为她潜意识认为，厌宸不曾对她动手，不曾真正伤害过她，而雁洲曾做过一回，即便情有可原，即便那时他们对彼此都不太了解，可那一耳光，却也似乎在两人的潜意识里埋下一颗种子。 那一巴掌不单单在她的潜意识中刻下痕迹，江雁洲也是如此。也许他们都是小心眼的人，不大方，不大度，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而言。 比如他的沉默，他的保守，他的稳重，他的没有存在感。 第1069章 【番外，江雁洲】一辈子，一百年 又是否是因耿耿于怀？ 是否因为一直都很后悔当初的那一巴掌？ 心有愧疚，所以认为亏欠了她？ 齐素雅沉郁地吐出一口气。 江碧城看了她一眼：“天冷了，我去烧火。” 他们夜里睡觉时身下铺着电褥子，炕边有一台小型的发电机，一切都可自给自足。 但此刻室内气氛闷的人心慌。 江碧城的心情稍有些烦躁。等走出屋门后，他望着漫天的雪喃喃自语：“也不知二哥那边怎么样……” 正这么想着，忽然眼角余光捕捉一抹颀长挺拔的伟岸身影。 江碧城猛地一怔，之后唇边裂开一抹极其闪耀的笑容，他眼底的欢喜更是藏都藏不住。 就好似在这一刻，终于卸下压在心头的一颗大石…… …… 江碧城出门后，齐素雅两只胳膊抱住膝盖。 她把自己的脸迈入臂弯中。 直至半晌，她似乎听见一些声音，她以为是江碧城回来了，于是懒懒的抬起头。“你……” 倏地一顿。 因为她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 她住了嘴，就那么看着他。 男人身穿一件深咖色的皮夹克，那上面沾着血，他左边耳朵缺了一块，像是被子弹擦伤，他腿上穿的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膝盖附近有两枚子弹大小的窟窿。 她眨了下眼，之后像是一直以来隐忍的心情全部在这时引爆，她连续压抑至现在的情绪彻底爆发，眼圈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红透。 “你回来了？”她嗓音沙沙哑哑的。 她想她是怕的，怕江雁洲和楚厌宸一样，永远消失不见，再也见不到他，从此好似不曾存在过，就那么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她生活中。 “……雅雅？” 他本还心情忐忑，但此刻见她眼圈红了，他吓得一步冲了过来：“别哭。” 轻抚她眼角那一抹残红，他指尖冰冷，是在外面冻的，这时的天气已开始冷了。 他以为她会责备他，以为她会怪他自作主张，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吸了吸鼻子，“回来就好。” 然后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脸往他手伤贴，像是想要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冰凉的手。 他不知所措，却说：“我答应过你，我会回来。我……我不是厌宸，我会陪你，一辈子，一百年，会长长久久。我不会放你一个人，除非有一天你先走我一步。” 他描述的前景太过美好。她突地忍俊不禁。 她笑了，笑得像他最爱的样子，是热情阳光的样子。 “我以为厌宸是最了解我的人。”但其实不是。 他试探着，轻轻抱住了她。 她没有抗拒，反而搂住他脖子。 她再次吸吸鼻子：“我好怕的，好软弱的，其实我很怕孤单，很怕寂寞。很久很久以前不说，是因为没有人会听，也没有人在乎，所以就没有说的必要。很久很久以后不说，是因为有你们在我身边，我让我自己相信我不会是一个人。” 她的身体下滑一些，两只手抓着他皮衣，把脸埋进他胸膛。 第1070章 【番外，江雁洲】没有墙角挖不倒 人活着，还是得有个伴的。 这三天里，齐素雅自己其实曾暗暗做出个决定。 她问。 “江雁洲先生，请问你愿意让我打你一巴掌吗？打完，我们两清，彻彻底底的两清。” “然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要再对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怀，我们好好开始。” 江雁洲怔了怔，恍惚想起那一年的冲突，当时的矛盾，还有那些敌视。 不单单只有看穿她的孤单寂寞，她也看穿他心底一直压抑潜伏的后悔自责。 “好。” 他轻轻应着。 “我们两清，我们重新开始。” 一滴泪顺着她脸颊滚下，她粲然一笑，然后眼睛水盈盈的看着他。 啪！！ 抽冷子一巴掌，猝不及防的一耳光。 江雁洲：“……” 比他想象中重一点。 他脸颊变得麻木。 齐素雅一副很恶劣的样子：“这一巴掌，是还从前，也是教训现在。” “我不喜欢家暴，无论是别人对我，还是我对别人。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别再擅作主张，不要再以‘为我好’擅自行动。这几天的日子真的很不好过，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由衷的希望，再也不要重新体验。” 江雁洲懂她的意思。 不是‘为她好’，她就可以不计较。 以她的性格，她更愿意陪他一起风风雨雨，而不是留守幕后。 “不会了。” 江雁洲捧住她的脸，真诚的说：“我很重承诺，只要是答应你的事情，再也不会犯第二次。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无论是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不会再让你不安。” 有他这句话，她泪像断线的珍珠，她又哭又笑，可本是酸楚的心脏一点一滴被温暖。 “好，这是你说的。” “嗯，是我说的。”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但这简陋的屋子逐渐暖融。 他们之间没有狂风暴雨的激情，却相互依偎，佳偶天成。 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江雁洲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一日，齐素雅对他说的那些话，其实类似于求婚。 重新开始，崭新开始，她舍下她从前的踌躇，她做出勇敢的决定，而这份勇气来自他赤诚的守候。 江碧城一直不清楚他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他二哥哪好？ 面瘫一个，不机灵，不撒娇，不讨喜。 在这些方面他远胜二哥，可他还是输了。 后来的后来，江碧城想，他当时大概是输给二哥的耐心，输给二哥的坚定，二哥的毅力太惊人。 以雅雅当时的情况，任何人遇上那样的雅雅都会心情急躁，而只要一急，就会本末倒置。 反而看似温温吞吞的二哥正适合她那时的心境。 爱情很神奇，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心情，很有可能促使爱上不同的人。这期间只要一步走错，就会是南辕北辙的结果。 但没有墙角挖不倒，只怕锄头舞不好！ 虽然江碧城输了一局，可他决定，生命不息挖掘不止。 他就不信了，他手握小锄头，就算是挖穿地心也要挖倒二哥的墙角，而虎视眈眈的并不止江碧城一个人。 后来有一场婚礼。 第1071章 【番外，江雁洲】媳妇，我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江雁洲看着他家那些兄弟们，他突然狐疑一瞬，然后这个老实人转头就拿上两本护照，迅速带上齐素雅逃之夭夭。 在登上飞机时。齐素雅：“……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 婚礼都准备好了，日子就定在明天。 江雁洲委委屈屈的看着齐素雅：“因为他们想枪婚。” 齐素雅：“啊？？？” 第二天，江家众人还不知江雁洲已提前一步带齐素雅逃跑。 以至于…… 十几个男人，身穿整齐的白西服，每一个都佩戴新郎胸花，每一个都手持捧花，然而…… “草！！” “雁洲他鸽了！！” “他以前有这么机灵吗？？？” —— 江雁洲日记：“我以前其实不机灵，但我家狐狸多。媳妇是我的，想守住这媳妇，就必须聪明点。不然大概……”汤都喝不着。 于是当江雁洲在一座白色大教堂里和齐素雅在神职人员的见证下交换婚戒时，远在太平洋另一头的男人气疯了。 其中当属江碧城为最。 “我洒了他啊啊啊啊！！！” “我这回一定洒了他，都别拦我！否则兄弟没得做！！” 眼神傲慢的江枫愚：“二哥他确实太飘了，三哥，来，我给你递刀！” 平安归来的苏念初神色清清淡淡地挂断电话：“我已经问了跨国航班，雁哥昨天带着雅雅去了e国。” 神仙似的男子报出一串地址坐标，然后一步当先。 江紫矜眉尖轻蹙，但没人看见他唇边玩出一抹有些神秘温柔的浅浅笑意。 江秀祯一脸清纯地眨眨眼：“哎！二哥他可真是太自私了，他怎么能这样呢？姐姐是大家的，他怎么可以独自享有。” 有人无语：“江小秀你是白莲吗？简直像雅雅口中的小炮灰，就是书里活不过三章的那种！假惺惺的心机深。” 江秀祯：“……” 行叭，在去找他二哥算账前，看来得先跟家里这些不省心的干一仗！ 哪知。 这回的江雁洲不仅仅只是机灵而已，更是比起平时聪明了很多很多倍。 他打一枪换一个眼儿，拉着亲亲老婆环游世界，每每都能领先其他人一步，小日子过得十分之滋润，甚至齐素雅都被他喂胖了一点儿。 然而，在半年之后的某一天，他们还是被逮住了。 当时齐素雅正在午睡。 江雁洲僵僵地看向正前方，只见一个不少，全部出动，呈合围之势，一个个笑得一脸狠辣朝他包抄过来。 江雁洲：“……” 面无表情的转身，迅速大步冲进屋门，他转身飞快关上房门。然而，一只手伸了进来。 “雁洲？好久不见。” 雍容雅丽的男子正是他大哥江敬云。 敬云眉梢一挑，握住门把，愣是把门拽开，阻止雁洲关上。然后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后面那些人也跟着鱼贯而入。 “雅雅呢？”敬云神色风轻云淡的问。 江雁洲：“那是我媳妇！” “我问雅雅。” “那是我媳妇！” 江敬云：“……” 江雁洲：“反正她就是我媳妇！！” 江碧城眼皮子一抽：“揍他啊，让他嘚瑟！” 于是。 咣！ 啪！ 碰！ 群起而攻之。 等齐素雅迷迷糊糊的午睡醒来时，她顺着度假别墅的楼梯来到楼下，只见客厅里一片狼藉。 “嗯？？” 请问是有二哈造访吗？是谁拆了她临时用的家？？ 然后她找到罪魁祸首。 混战之中无一幸免，那些男人躺尸在地，一个个鼻青脸肿，就连江敬云这位江家的大哥哥，都不知是被哪个小兔崽子下的黑手揍青了眼眶。 这时一道沙沙哑哑的嗓音弱弱响起。 “媳妇，我的！！” 他伸直了大脖颈子不服输，继续瓮声瓮气的补充：“反正，就是我的！你们，休想！” “啊啊啊啊啊！！！揍、死、他！！” 第1072章 【如果，江碧城】我不可吗 “我长得不好看吗？还是我身材不好？我不可吗？” 昏黄的灯光投洒在俊美的男人身上。 他的美并不妖艳，反而清新干净不似人间所属。 一张漂亮的脸蛋梦幻空灵，像是西方玄幻故事里的森林精灵。 晚上八点，江碧城手臂搁在原木色的门框上，他雪白额头贴在自己手背上，整个人像是扒着门框一样。 似水的眸子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含嗔带痴，含娇带怨。 夜色是静谧的，男人是美的。 齐素雅抱着一只玩偶小熊坐在浅粉色的公主床上，她一脸无语地板起小脸看向那个正在努力向她传递某种信号的男人。 “大晚上的干嘛不睡觉，不困吗？” “才八点而已。” 他更忧郁了。 艺术大师江三先生日前举办了一场陶艺雕塑展。 他算是刚忙完工作，接下来一两个月没啥事可干，他本身也并不是那种工作狂的类型。 对他而言，工作是生活中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他人生的全部意义，以及全部价值，并不是非得靠工作才能够实现。 工作狂是可悲的产物。 一心忙于事业，没有自己的时间，永远赚不完的钱，流水一样的时间，没有快乐，活得太枯燥了。 他噘着嘴，然后慢吞吞的挪了挪大长腿，一副‘我在生气气’的表情：“快哄我！” 齐素雅：“？？？” 这家伙不请自来就算了，一进门就鸠占鹊巢，不但明目张胆把他的皮箱塞进她自己的衣柜里，甚至还十分任性地霸占她半张床。 她无语。 “我干嘛要哄你？而且我是妹妹！”所以就算要哄，也得是哥哥哄妹妹。 江碧城眼睛一眨：“那好呀，妹妹乖，妹妹咱们不生气。” 然后十分大胆地抱住她。 齐素雅：“……” 这人是滚刀肉么？她真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忍不住看了看江碧城的脸皮，这脸皮大概很厚吧。 她不太自在地挪了挪小身体，“不要这样。” 她表情闷闷的。 心里想江三哥真的很适合开染坊，他大概是天生的染料制造机。 只要一看见他，她脑子里就忍不住想一些很有颜色的事情。 江碧城继续嘟嘴：“我就要！” 他爬上床，坐在她身后，两条大长腿化作藤蔓，从后来牢牢地盘住她的腰。 他整个人像是一只大号的无尾熊，整个扒住她，他的下巴颏还搁在她肩膀上。 “妹妹一点都不可爱，都不哄哄我，我好伤心的！我长得这么这么好看，我身材也超好，妹妹都不好好看看我，都不欣赏我一下！” 他艳色唇巴拉巴拉，挨她很近，凑在她耳边嘟嘟嚷嚷。 他的气息拂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她薄薄的皮肤因此而犯粉。 害！ 他马力全开，这谁顶得住？ 她的手无意识地揪了一下怀里的娃娃熊，突然有点口干舌燥。 “离远一点嘛！” “不要！外面雪下好大，我好冷哦！” “室内又不是没有暖气。” “可是我冷嘛，我喜欢抱着妹妹嘛。” 第1073章 【如果，江碧城】我呀，最最最喜欢你了 “江、碧、城！你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这可是你说的？” 他眼睛一亮，下一秒飞快地扑倒她，然后吧唧一声亲在她嘴上。 齐素雅：“？？？”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他笑出一脸像是孩子似的开心表情。 “我呀，最最最喜欢你了！！” …… 江碧城开始和齐素雅一起住是一个礼拜前的事情，那时候刚过完元宵节，天气还冷着，而这，已经离当初厌宸那件事过去了两年。 齐素雅头发白了，她最初是短发，后来长成披肩发，时至今日已是长发及腰，她头发生长的速度比较快。 当满头雪白长发披散下来，美的像是一个小仙女一样。 江碧城是个很大胆的人，无时无刻不对她放电。但她总觉得他是在闹她，他的态度更像是开玩笑，有点暧昧，但气氛不沉重，是轻松的，也是温柔的，像是一抹暖暖的春风拂进她心底。 江家曾有人认为，齐素雅这个人，她明媚似阳光，是他们生命里的阳光。 但其实江碧城才是一个真正的小太阳，像个小暖炉，他积极向上爱享受的生活态度，他近乎潇洒的豁达，他直白的情感方式，还有很多很多正面向上的优质，早已在她不知不觉时，就已经对她影响很深。 …… 齐素雅迷迷糊糊睡醒，漂亮男人趴在他身旁，他侧脸对着她，他的胳膊横在她腰上。 她苦恼的皱了一下眉，真有点担心再这么下去会擦枪走火。 可是她的拒绝他根本就不听。 就好比昨晚他死磨硬泡，最后还是赖在她床上，而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这大清早的，晨雾朦胧，窗外白雪覆盖，为整个世界装点冬日的风采。 但她心里总觉得这不太对劲。 就算……就算这家伙有时比较随便，但总不至于真的很没常识？ 孤男寡女，同床共枕，而且他还像个妖精似的不断放电，不断勾她，他的心思太过直白。 可是，总感觉不大靠谱的样子？ 她心里吐槽两声，然后抓起他的胳膊挪开，自己穿上鞋子走进浴室。 等她梳洗完毕后，满头雪白的长发用一只鳄鱼爪夹在脑后，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白毛衣，心想两人一起住的日子就这点最不好，换衣服不太方便，还有晚上睡觉的时候…… “哎！” 等她抓着衣服走进浴室换上后，就看见江碧城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坐在床上。 他揉着眼睛，听见她从浴室出来的脚步声，大大方方地冲她赠送一份明亮闪耀的笑容。“早上好鸭！” 害，还怪可爱的。 齐素雅点了下头：“早上想吃什么？” “我可以点餐吗？” 他眼睛咻地一亮，迅速坐好，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满眼期待地望着她。 她小声道：“最好不要太复杂。” 因为她太懒，懒得在早餐上花太多功夫，而且她这阵子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如果不是江碧城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过日子，那她肯定是随便对付一口就迅速守在电视机面前握着游戏手柄打游戏。 第1074章 【如果，江碧城】吧唧一口 江碧城笑得眼睛像是弯月牙：“我想吃小米粥配煎蛋！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弄！” 他才不是那种自私自利只想享受的男人，其实他也满懒的，但他更喜欢和她一起做事情。 无论做什么都好，反正，就是要陪着她，就是要和她一起。 江碧城从床上跳起来，他出了被我嘟嘟嚷嚷：“冬天真是太不友好了。” 就算楼房有供暖，但每天早上醒来一出被窝就感觉冷。 当然可能还是因为供暖不够高的问题，暖气片散热不均匀，要是有雅雅口中的地热就好了，地热可以令房子暖的匀称点。 齐素雅把昨天洗好的袜子搭在暖气片上，江碧城迅速洗脸刷牙，然后披上一件深蓝色的珊瑚绒长外袍。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配豆沙色的格子睡裤，腰带一系，然后踩着白色的毛绒绒拖鞋，跟着齐素雅一起走进了厨房。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雅雅搬出来很久了，最初的原因是为了避免触景伤情，久而久之可能是一个人住惯了，也就固定化了。 江碧城忽然觑了齐素雅一眼。 齐素雅：“怎么了？” 他正在淘米，忽然弯腰在她脸上啾了一口。 齐素雅：“？？？” 这人可真是……不知如何形容是好。 他似乎很喜欢搞突袭？总能趁她不注意做出一些令她惊讶的行动。 就比如这个突如其来的脸颊吻，亲的声音十分响脆。 江碧城心情很好：“我就觉得我真是太幸福了！” 他冲着她眨眨眼：“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见你，我就感觉很开心。都不用做什么，就已经很开心很知足了！” 齐素雅：“……”你表骗我！ 你个巫妖王，你心里想的我一清二楚！ …… 两人吃完早餐，像以往那些日子一样，齐素雅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她往自己后腰垫了颗抱枕，然后打开电视机抓起游戏手柄。 她最近在玩塞尔达旷野之息，这款游戏真的好难。以前曾玩过，尤其是神庙解谜的部分，简直像密室一样。 就好比她目前在打的这个神庙，鬼才能想得到居然要用吸铁石吸走那个铁大门才可以通行。幸好这是她重温的第二遍。 虽然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进度虽然慢了点，却比第一次打这个游戏要顺利一些。 江碧城一开始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他手里抓着手持的switc***机，任地狱家的产品真的是太太好玩了！ 但是，玩着玩着，忽然听见‘啧’的一声，像是很不耐烦？ 他循声一看，就见齐素雅背靠沙发，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小嘴噘的老高，像是能吊一只酱油瓶，像是在和谁置气一样。 他贼贼一笑：“要不要我帮你？这关我记得！” 他不自觉地挺直腰板，神色竟然还满骄傲的。 齐素雅皱皱眉，“不要，我再跟它耗一耗。” 他眉梢一挑，然后安静闭嘴。 等十分钟之后。 “啊啊啊啊啊！” 齐素雅简直崩溃，这关卡简直有病！ 第1075章 【如果，江碧城】心机 前面的一道铁门已经开了，进入下一个房间，房间里四个高台爬不上去，其中一个高台上面有宝箱，可只能看着眼馋，却开不了箱子？ 好烦躁。 江碧城眉眼弯弯的，但还是没出声。 直至齐素雅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他精神抖擞地指着电视道：“是那里，左边，那是一扇门，门内有密室，藏了个宝箱，然后密室门左侧的石头可以炸开，再用吸铁石控制大门当桥梁。” “啊！还可以这样的吗？？” 她连忙照做，操纵游戏人物林克进入隐蔽的密室，果然发现个宝箱。 最后她如江碧城所言，炸了石头拿走大门当桥梁，期间她还嘀嘀咕咕地吐槽：“天晓得我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去救公主，不过这游戏的风景还真挺好看的，就是太荒凉了……” 江碧城眼睛一亮，顺着她的话语和她继续聊，他们针对游戏主线聊了很多，最后：“塞尔达公主我不喜欢，黄头发一点都不漂亮，还是雅雅好看！” 说完，还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用力点点头，像在以示她真诚。 齐素雅抓了抓脸颊。 啧，马屁精！ 但，看在他夸得还满真心的份上，她就……“要不要喝可乐？” “阔乐？冰的吗？要要要！” 然后他自己光着脚冲下沙发，打开冰箱抓来两瓶可乐，其中一瓶塞进齐素雅手里。 齐素雅：“……” 看着自己手里的冰可乐，心想，我还以为得我自己去拿？ 等齐素雅喝了一口可乐后。 “雅雅？” 十分妖精的声线，亲昵又娇弱：“这个瓶子好紧，我拧不开，你帮帮我好不好？” 齐素雅接过他递来的可乐，轻轻松松的拧开。 他睁了睁眼：“哇，雅雅好厉害！要奖励！” 然后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 齐素雅：“……” 我就知道你想占我便宜！ 真的是不择手段，耍尽心机。 但她忽然笑了，有点无奈地看着他。 他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妹妹是真的好棒棒，我家妹妹天下第一！” “是哦，最好一直是妹妹。” 江碧城笑出一副可爱样子，但眼睛里星光点点。 …… 中午吃午餐时，江碧城不小心把酱汁弄在身上，于是他钻进浴室处理个人卫生。 齐素雅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妹妹？” 忽然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男人顶着一头湿漉漉的浅栗色短发，他从浴室里面探出头，但身体藏在门后面。 他无辜的眨眨眼：“我忘记带衣服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拿？” 齐素雅：“……”行叭，等一下。 她打开衣柜，看见衣柜里整整齐齐挂在一起的衣裳。一件男装一件女装，再一件男装一件女装，完全是穿插挂的，队形整齐。 她抓出长裤和上衣，想了想，又拉开柜子下面的抽屉。果然看见某人的四角内内和她的小裤裤不分你我地摆放在一起。 稍微无语一下下，心机！ 然后抓起一条黑色四角塞进团成一团的衣服里，她走向浴室敲了敲门：“碧城……”浴室门忽然开了。 第1076章 【如果，江碧城】你重男轻女 “呀！” 他率先叫了一声：“不好不好，我被看光光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可以再夸张一点点！ 她翻着白眼将衣服塞进他怀里。 江碧城无辜的笑。 等江碧城换好衣服出来时，就看见齐素雅已经重新坐回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可能是感觉塞尔达的解谜太磨人了，她这回换成一个无双游戏，大刀一砍死一片，十分暴力，特别解气。 江碧城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熊熊，他安安静静坐在她旁边看她打游戏。她打游戏的时候他很少打扰她，通常都是她先开口，不然他就安静的像个小哑巴。 他是喜欢闹她没错，但将心比心，他自己也沉迷游戏。如果自己玩的正上瘾，家里有人叫他，打扰他，他肯定很不爽。当然，雅雅除外，妹妹是天底下最最可爱的妹妹，是他最喜欢的人，任何事都比不上她重要。他不会对她生气。 直至齐素雅打完一盘无双，杀人如割草，她意气风发地一泄心中闷气：“还是这种不需要脑子的游戏更加适合我，杀人如割草，爽！” 他小声比比：“其实还有更爽的事情可以试一下。” 齐素雅假装没听见。 她抓着游戏手柄挑选下盘游戏需要使用的人物，他瞅她一眼：“你重男轻女！” “啊？” “不然为什么你使用的人物全是男的？你快看看旁边那些妹子，肤白貌美不好吗？” “但我是女的！” “谁说女孩子就不能使用女性角色？” “你不要胡搅蛮缠。” “明明是你重男轻女！” “你不如直接说我重色好了。” 最后她敲定人物，嗯，长得帅帅的纸片人小哥哥。 江碧城郁卒，一副恨不得咬着小手帕嘤嘤嘤的表情。 “他们哪里有我好？”他故意撩开衣摆：“快看我人鱼线！” “啊，啊，啊！”齐素雅敷衍的应着：“嗯……挺好挺好，乖。” 江碧城：“……” 好心塞。 他闭上嘴，忍了十多分钟，直至她又打完一盘杀人如割草的无双游戏。忽然一把捉住她的手：“你摸摸！我是看得见摸得到的，那些纸片人有我好吗？他们没灵魂！” 齐素雅眼角一抽抽：“请问你这是在和纸片人争风吃醋吗？” “是！” 他可诚实了，回答的理直气壮。 “明明是你偏心，一直看着那些男角色，都不看看我。” 齐素雅：“……”行叭，行叭，反正也没啥好说的，反正也不知该说啥才好。 江碧城观察她表情，忽然像是闷了，哼唧一声，扭头去卧室。 齐素雅愣了下。 他生气了？ 这是要冷战吗？ 然而。 江碧城进入卧室后，他关上门，还顺手落了一道锁，然后刷地一下飞快冲向自己塞进柜子里的行李箱，打开之后拿出一个小本本。 这个小本本上面写满了笔记。 他愁眉苦脸地盯着上面罗列的一条又一条，然后咬咬自己的嘴唇：“骗人！露肉根本行不通！” 咬开笔盖一条条划掉，然后狠狠地‘哎’了一声。 第1077章 【如果，江碧城】追老婆真难 追老婆真难！ 尤其他老婆还以为他轻浮随便不靠谱，那就更难了！ 他做出一副纠结的表情。 “我也不是不稳重，不是不可靠呀？但……我又不是二哥，我长相不占优势嘛！” 他抓起一只小镜子照了照。 这张脸很好看，但，或许也因为太美，反而看起来很没气势。 真太难过了。 可是想象一下，如果他长了一张很有男人味的脸……忽然恶狠狠打了个冷颤。 那就不能撒娇了，太恶寒了，会少很多福利的！ 这样一想，他的心态顿时从嫌弃便喜欢，其实他这张脸也是可以很占优势的！ 他眼神亮晶晶的贼贼偷笑。 …… 齐素雅杀了一盘无双割草游戏，但打的不专注，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卧室那边瞟。 依她对江碧城的了解，那人心大，气不过三秒。可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她突然放下游戏手柄去敲房门。 江碧城连忙收好他的小本本，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打开了房门。 他努力板着脸。 “干什么？终于想通了？要来哄我了？” “说的好像你自己很期待一样，那如果我哄你岂不是正中你下怀？” 江碧城一哽。“无情，冷酷！” 她从来不哄他，不管以前还是现在，简直想哭。 齐素雅定定地瞅瞅他表情，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要不要吃炸鸡？” 他瞅瞅他自己下面，“你想吃？？” 齐素雅咬牙：“我说的是炸、鸡！！” 江碧城：“哦……”好失望的，“那，好叭！” 他无精打采，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撸起了袖子问：“吃辣的还是不辣的？算了，还是不问了，问的话你肯定要吃辣，但总吃辣对肠胃不好。” 他自己嘀嘀咕咕，从冰箱里拿出材料准备给她做炸鸡。 齐素雅：“……” 我还以为得是我自己做！ 忽然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眼。 在一起住了一个礼拜，似乎一直是这样。 问他想吃什么，他快快乐乐的点餐，然后他去做。 问他要不要喝饮料，他也是欢欢喜喜，然后他去拿。 类似的小事情似乎很多。 …… 两人共享一份炸鸡，江碧城嘴里叼着鸡翅，往cd机里塞了一张电影光盘，然后拉上窗帘重新坐回齐素雅身边。 他们两个一边看电影一边吃炸鸡。 可是渐渐的。 齐素雅：“……这是啥片子？” “呀！妹妹真聪明，答对了，就是那啥片子！” 齐素雅黑线。 “咳？” 他心虚地清清嗓子：“其实也没有那么过分，毕竟……会影响食欲。” 他有一个小秘密，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第一次看那种片子时，他……恶心的，吐了，连着两天食欲不振。 “我认为我那方面有待加强，时刻准备着，可以先多学点经验！” 他头头是道地说。 齐素雅眼皮子一跳。 时刻准备着？ 不用想都能知道他是在为谁准备。 可不正是为了她！ 电视上的一男一女亲嘴嘴，然后画面一黑，拉了灯。 第1078章 【如果，江碧城】信我一回好不好 这天晚上十点。 齐素雅关闭电视，她揉着眼睛走进卧室。 整天打游戏貌似也不好，人都快废了，尤其对视力伤害很大。 比如她，因为打了一整天游戏，如今看东西都有点重影了。 是用眼过度吗？ 简单地冲了一个澡，她穿着短袖长裤的睡衣往床上一趴。 她眯了一觉，但可能也就几分钟而已，忽然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爬过来，然后鸟鸟悄悄地摸摸她，最后小心掀开她衣摆。 “不准胡闹。” 她嘟嚷着一巴掌打开男人的手爪子。 江碧城委屈：“实战出真知嘛，所以我们要不要战斗一下？” “没兴趣。” 她翻了个身，十分冷酷。 江碧城：“嘤！” 这还没老夫老妻呢，她就开始对他心无波澜，就连他碰她，在她看来也像是左手摸右手？毫无感觉？ 江碧城觉得这不对，她的冷淡令他十分怀疑自己身为一个男人本应具备的魅力。 是他长得不靓吗，还是他身材不好？ 他明示暗示这些回，可她似乎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闷闷的坐在床上，幽幽怨怨地瞪着她的后脑勺，真的有种想哭的心情。 “哼唧！”生气气！ 他掀开被子往床上一躺，然后顺手关了灯。 他面无表情地抿直唇角躺直她身边，身体直挺挺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但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伤人了！我可是在生气气呢！ 江碧城忧郁地看她一眼。算了，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于是他翻了一个身，嘟着嘴搂住她，拼命把她往他自己的怀里按。 齐素雅背对着他，她唇角一抽抽：“不是我就不行吗？” 江碧城呆了下：“我……我这个人，不要看我好像很随便，但是，不是雅雅，不行，就只要雅雅。” “总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她咕哝一句。 江碧城抿抿嘴。 其实他很好奇，她为何认为他很不靠谱？其实他也是可以很靠谱的啊！ 可是这几天的相处让他发现，雅雅似乎认为他是游戏心态，似乎认为……他把感情当儿戏？ 他困惑的皱皱眉：“我真的是很认真的！” 她唇角又一抽：“那以前呢？建议我买天朝历史书，让我了解古代一妻多夫的女尊历史，还有那些关于菜园子共妻的建议，那也是认真的？” 他呆了一呆，此刻只恨不得打死年轻气盛不知事的自己。 “那是以前的江碧城说的，不是现在这个江碧城。那个江碧城他当时还不太明白他的感情，他是直觉动物，是依从感觉行事的。” 齐素雅：“哦——”很没感情的样子。 “真的！” 他翻了一个身，压在她身上，两只眼睛在深夜里亮的像火炬，充分表达他率真。 “人都有脑子犯抽的时候，那个江碧城他心里有一杆秤，一方面是家庭安稳，兄友弟恭，兄弟感情，这是培养了二十多年的。而另外一方面是刚刚萌生暧昧好感，萌芽十分，不清不楚。可是现在真的不同了，信我一回好不好？” 第1079章 【如果，江碧城】我一视同仁 齐素雅眨了眨眼。 他的表情十分恳切，但眼底像藏着几分焦灼。 直至今天晚上他才明白问题出自哪里，原来是因为当初那个脑抽的自己。 要是能穿越回当时，他真想捶死那个自己。 两棒槌不够，要再多加两棒槌！ 齐素雅盯了她半晌，然后才慢吞吞的：“我觉得我挺佛的，可来可不来，但来不来之前要先想好，毕竟影响挺大的，后果可能很严重。” 另外在感情这方面她是属驴子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再斟酌斟酌吧。” 她平静的表示。 江碧城咬了咬嘴唇，然后往她身上一趴：“难过。” 齐素雅失笑：“好了，起开，你太重了，我困了，想睡觉。” “好嘛……” 然后委委屈屈挪开自己的身体，但胳膊依然搭在她腰上。 “要是有一天改变主意，可不可以通知我一下下？哪怕只是对我稍微有一点好感也好。可以吗？” 齐素雅闭着眼：“我一直都满有好感的。” 他眼睛刚要亮起来。 “我一视同仁，对所有人都是，所以起跑线都差不多，好感是所有事情的基础前提。” 他眼光飞快暗淡。他真的不占优势。 “那如果有一天我比他们变得特别一点点，请先通知我，让我开心一下。” “睡吧。” “好。” 她闭着眼，他也乖乖闭上眼，不再闹她了。 但他睡不着，又不敢翻身，因为怕她嫌他吵。 于是他闭眼一会儿，就又睁开眼偷看她。等过了一会儿后，他又闭眼，又睁开眼偷看她。 齐素雅：“……” 小手啪叽一声盖住他眼睛，她声音严厉几分：“闭眼！睡觉！” 他耳朵一抖，然后弱弱的回答：“好……” 这回没有再睁眼。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齐素雅轻轻翻了一个身。 他睡着了。 她看着他，真的是很漂亮的一张脸，但他们之间似乎还差了点什么。 她可以把这张脸当做艺术品来欣赏，看着很赏心悦目，但是，谈恋爱？心动？ 似乎够呛啊。 电路不接轨，她有时觉得他像朋友，像个小孩子，可以一起潇潇洒洒，他们可以玩的很好。但真要是提起暧昧，反而更像小孩子的恶作剧。 他真的喜欢她？可能是喜欢的吧。 但是，爱情？ 感觉又似乎不是。 因为如果真的要具体形容一下，他，江碧城，大概就是一只动物，一只凭直觉行事的动物。 他不像自己这种类型，不是三思而后行，在做某件事之前把所有因果想的明明白白，做出幸福的假设，也做出悲伤不好的预测。 他似乎只着重于现在，而不曾设想过未来。所以这似乎是个还没长大的大男孩。 而真要是和这样一个人谈恋爱，可能会很轻松快乐，但同时也心累。 他不够稳重，她必须比他更稳重。 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一个要清醒理智一点比较好。 …… 第二天齐素雅依然忙着打游戏，中午吃完午餐，江碧城提起：“我有个朋友想请我吃饭，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第1080章 【如果，江碧城】朋友 他满是期待地看着她。 齐素雅：“朋友？” 她表情挺惊愕的。 “你这叫什么表情？我也是有朋友的啊！” 齐素雅：“……噗，我真挺意外的。” 江家这些人的生活圈子不算窄，但交际圈？ 齐素雅本人不算是那种热衷社交的类型，就比如她可以面面俱到，可以和王潇那个圈子里的人混的很好很熟稔，但她这人可能是有点冷清的，真正走进她心里，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时至今日，她真正当做朋友的，大概王潇算一个，另外凤遥也算是一个，至于其他？ 在她心里有一条界线，也就点头之交。 而江家这些男人，他们的生活重心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她。 至于这些男人的朋友？ 齐素雅一脸深沉思忖。 以前那个顾斯年可能要算一个，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掰了，总之是分道扬镳了。 至于其他的？ 齐素雅想想：“好叭！” 她决定跟着江碧城一起见识见识，去看看江碧城的朋友是一个怎样的人。 …… “这就是妹妹吗？？” 这两年上头支持全民下海从商带动国内经济，各大餐厅花开遍地。 齐素雅穿着一件豆沙绿的高领毛衣，外面配一件白色鸭绒服，下面是条宽松直筒的阔腿牛仔裤，看起来清新优雅又有少女感。 她旁边江碧城个子很高，男人穿着一件红毛衣，配黑色长款羽绒服，搭配一条白色的针织长围巾。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一个男人操着一口江南那边的口音问：“城子，这就是妹妹？” 橙子？啊不，城子？ 齐素雅低头，用指尖搓了搓鼻子，但其实是在借着这个动作按捺自己心头的笑意。 江碧城有点不爽：“不要叫城子，一点都不高大上。直接叫我名字多好？” 他吐槽一句，然后长臂一伸，勾住齐素雅肩膀：“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齐素雅，我正在追求她！” 然后低头冲着齐素雅眨眨眼：“他叫何光，是学艺术的，之前在意呆利留学进修，我在国外办展的时候遇见他的。” “幸会幸会！” 何光一步上前，很好奇地打量齐素雅两眼，他心想怪不得江碧城对这人心心念念，这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江碧城：“……倒也不必这么火热的看着我妹妹，这是我未来老婆，别想抢我衣服，不然剁你手足。” 何光：“？？？” 齐素雅见何光一脸懵逼，她也忍俊不禁。 她胳膊肘拐了江碧城一下，这人可真是不论何时何地，都是这么的没正形？ “碧城哥有时有点幼稚，不过他其实很不错的。承蒙何哥关照。” “哪里哪里，不敢当的，而且都是朋友……” 齐素雅怔怔，然后又一笑：“怎么感觉气氛好奇怪？太客套了，像是有点商业化？” 何光也笑了：“可不是？不过我真的是久仰大名很久了，城子平时没少跟我们这些人提你。” 三两句下来，本是初相见的两人倒是熟稔了起来，气氛也轻松自然了些。 但齐素雅捕捉一个关键词：“我们？” 第1081章 【如果，江碧城】男为悦己者容 “啊！我们这些华裔留学生有自己的圈子，他人缘非常好。” 江碧城骄傲地扬了一下眉：“那是，这是因为我妹妹教导有方！” 齐素雅：“？？？” 最后三人一起笑了，何光招呼着：“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刚才点了不少菜，走走走快进餐厅……也不知齐妹妹喜欢吃什么，一会看一看菜单，尽管点，我请客！” 江碧城：“好嘞！咱们不用跟他客气，他很有钱呢，正好今天吃大户，打土豪！” 他真的是跟着齐素雅学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新世纪语言，又或者这得得益于他平时没少看齐素雅本土出产的影视剧和小说？ 齐素雅‘哈’了一声。 她还蛮喜欢这种氛围的。 …… 三人一起进入餐厅后，齐素雅并未点菜，因为她发现何光这人挺有意思，也算是面面俱到了。 就比如何光点的菜，油腻的，清淡的，酸的辣的，荤的素的，总之各种各样的，算是兼顾了。无论齐素雅是什么口味，总能有她喜欢吃的。 江碧城：“这小子是人精，听说如果在业内混不出名声，就得回去继承家业了。” 何光无语：“我可不想回去，我家里人都差不多，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重女轻男，当初我姐身体好，她们随着我浪荡，根本不管我，但现在我姐身体不好了，再加上最近这几年男人地位大大提升，她们这才想起我这个儿子。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搞艺术。” 得，这又是一个封建女尊治下的缩影。 “来来来，吃菜吃菜！” 何光冲着两人招呼道，席间气氛很热络。 何光一脸钦佩地提起一件事：“说起城子这人，我就觉得他满神奇的。他之前办那个雕塑展，后来在国外上过报纸。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你猜，他接受采访时是怎么说的？” 齐素雅好奇：“他怎么回答的？” 何光一提这个就先乐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人家国外艺术刊的记者问他是因为什么萌生做雕塑陶艺的初衷，结果他跟人家讲，他小时候身无一技之长，家里又穷，没有玩具，所以就喜欢玩泥巴，玩着玩着就玩成事业了。” 齐素雅含笑看向身旁的江碧城，江碧城有点囧，像是有点恼何光竟然揭他的老底。 “吃也堵不上你的嘴！”凶狠地瞪了何光一眼。 何光笑哈哈，“他这是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他脸皮挺厚呢。” 江碧城脸色有点粉：“我脸皮厚也是要分情况的好吗？男为悦己者容，我当然想让我妹妹看见我更好的一面，而不是听你说起我以前那些糗事。” 齐素雅噙着一抹笑喝果汁，她想她对江碧城的了解又增加了几分，是个很亲切的人。 从何光的话语中能够听出一件事，江碧城人缘很好，名声很好，待人随和，朋友之间打打闹闹，从无任何架子，交友不看出身，普度众生一视同仁。 这挺好的。 齐素雅心想。 “碧城哥？你回国了？？” 突然一名少女的嗓音响了起来。 第1082章 【如果，江碧城】我未来的爱人 齐素雅愣了愣。 她表情有点微妙。 碧城哥？？ 这个称呼，还是她头一次听见有其他女人这么叫江碧城。 因为这以前曾一度是她的专利，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叫。至于家里那些人…… 提起江碧城，要么直接喊名字，要么是城哥，喊碧城哥的，少之又少。 齐素雅侧首看向来人，只见少女穿着一件很时髦的羊皮大衣，头发是港城那边正流行的烫卷发。 她长得还满可爱的，一脸惊喜地朝这边冲过来。 “啧。” 齐素雅听见江碧城砸了咂舌：“你能不能别那么喊我，我和你熟吗？” 少女一僵。 齐素雅：“？？？” 这钢铁直男的画风真是江碧城？ 撅人撅的不留余地，丝毫不给面子啊。 倒是何光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丽娜，我早就跟你说了，城子他心里有人了，你看你还偏不信。” 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何光看向齐素雅，心想这位小齐妹妹不管是身材长相都比丽娜好很多。 袁丽娜一脸愕然地看了看齐素雅，她脸上有些僵：“这位是？” 江碧城翻了个白眼：“我老婆！我媳妇！我未来的爱人！问完没？问完就走，别打扰我们吃饭。” 可说是十分的不假辞色了。 袁丽娜脸色又一僵，但还是拉开一把椅子不请自来地坐在餐桌边。 她认认真真盯了齐素雅半晌，最后她失望的发现——输了！ 至少她身材容貌比不上江碧城身边这位。 江碧城皱了一下眉，他看向何光，何光表示我是无辜的，他耸肩摊手：“这真是个意外。” 袁丽娜也知道她自己不招待见，江碧城这个人在他们这些华裔圈子里名声很好，但，有一个前提，他只在男人圈子里面混，至于女人？他不近女色！！ 看上江碧城的是真不少，毕竟这人性子随和，风趣幽默，时不时地还耍宝，而且颜值长相在线，并且年纪轻轻就已是一位名声斐然的陶艺雕塑大师，本身性格是内核，外在配件也优秀，追求者众多是想得到的事。 袁丽娜审视了齐素雅半晌后，才像是不着痕迹地打开她自己的古驰背包，从里面拿出香奶奶家的化妆品，又抓出一只迪奥的口红补了补妆。 之后，像是一副很自然的样子撸起袖子看了看她手腕上那块白金钻表的时间，然后才说：“碧城哥，正好正月了，之前大家回来过年，还有很多人没走，咱们在国内开个party聚聚吧？听说前阵子那位鉴赏大师丹娜女士正好来内地，想要感受一下咱们国家的风土人情，在咱们这里过了个春节。” 对方是位大人物，这是想为江碧城引荐的意思。 即便江碧城在业界内成就不小，但对方却是隶属于国际艺术组织。 江碧城有些烦躁，嗓音压低了一些：“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明示暗示很多次，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袁丽娜一哽。 齐素雅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淡定看戏。 她目前算是品出来了，这姑娘家里条件不错，故意在自己面前显示她一身奢侈大牌，在传递一个暗示——我比你有钱！ 第1083章 【如果，江碧城】也是真的 然后又提起丹娜，这也是一个暗示——我比你能更在事业上帮助到他！ 总而言之不动声色地显露优越感，同时不着痕迹地贬低齐素雅。 江碧城往窗外看了看，他冲着何光使了个眼色，何光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他明白了。他冲着店里的服务生招手结账。 袁丽娜是真的感觉她的面子好像是被鞋垫子，被江碧城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她脸色有些不好，心里也有些怨气，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 越难征服的男人，反而越激起她斗志。不过今日这情况，似乎也只能暂时退了。 等江碧城揽着齐素雅肩膀，和何光一起往外走时，齐素雅背对着袁丽娜，忽然说：“回头给丹娜打个电话，让她来家里吃顿饭。” 江碧城一愣：“？？？” 齐素雅唇角翘了翘，“就算是个甩手掌柜，但也好歹是个挂名董事长。之前她找我，想让我赞助艺术协会今年那个重头戏。” 江碧城瞬间明白了：“行啊，只要说是你找她，她肯定立马飞奔咱们家。” 然后扬长而去了。 留在原地的袁丽娜：“？？？” 草！ 他们口中的丹娜，真是她口中那个？ 和她说的是同一个人？ 还有那挂名董事长又是什么鬼！ 本地的大人物她见过不少，但从未见过齐素雅这号的！ …… 齐素雅认为她是一个很小气的人，比如别人贬了她哪里，她就要贬回去。 而且，真要是细说一下，她可能不大喜欢袁丽娜看江碧城的眼神。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但总归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们换了一家餐厅继续吃，吃完之后又去了怀春市本地一家年前才刚刚开业的ktv，这家ktv也是本地唯一的一家，是天雅集团名下的。 提起天雅，何光忍不住大夸特夸：“这天雅真不错啊！”很多产品融入民生，就比如何光的衣食住行早已离不开天雅那些产业。 齐素雅看向江碧城，江碧城眨眨眼，表示他并没有跟何光说关于天雅的事情。 最终今日的聚会算是宾主尽欢。等齐素雅和江碧城一起回家时，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两人从车上下来。 齐素雅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试试和其他女人接触一下？也许他们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 江家的人或许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注孤生的特质，他们对异性不假辞色，近乎不近女色，当然齐素雅除外。 江碧城忽然顿了下，那张平时嘻嘻哈哈的漂亮面容变得没什么表情，眼神反而幽幽的。 “……你是建议我，让我在已经爱上你的前提下，劈腿做一个渣男？或许算不上劈腿，但不论如何，你在把我往外推。” “雅雅，你说话之前有过过脑子吗？” 齐素雅一怔：“？？？” 他眼圈有点泛红。 “我可以慢慢等你，慢慢打动你，放缓自己的步骤不勉强你。但是，可不可以别这么欺负我？” “我爱你是真的。” “而你这么说很伤我感情，也是真的。” 第1084章 【如果，江碧城】像个大可爱 客厅。 齐素雅坐在沙发上，她的样子很沉默。 她想起江碧城说的那些话，眼前晃过那人当时的表情，像是伤心，但很安静。 她把脸埋在掌心，错了一把脸，然后吐出一口闷气。 眼神有点茫然，心底是一种类似酸楚的感觉，还夹杂着一些些心烦。 她呆坐了好半晌，室内没点灯，天色早就黑透了。 她侧首看向窗外，能看见对面居民楼的灯火，天空看不见星辰。 是见惯了的景色，但此刻竟感觉压抑。 人啊，大概是很奇怪的生物，心态容易受影响，但也可能是她玻璃心，但她没资格消沉。 她起身朝卧室走去，立定在卧室门外，肩膀靠着墙壁，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叩叩叩。” 没人回应。 她又敲了敲。 “叩叩叩。” 齐素雅：“……” 他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不理她了。 她心情有些微妙。 但是反省之前的事情，她也发现自己是真的很过分，于是一副类似认命的表情，握住门把往下一压。 在开门之前，她曾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那个男人用面无表情的样子向自己表示他在生气，又或者他一副娇气委屈的样子眼巴巴望着自己，也有可能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郁郁寡欢，但是。 齐素雅：“？？？” 她定睛一看，之后就一脸懵逼。 江碧城背对着她，他趴在床上，他面前是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手里捧着一个小本子，竟然在认认真真的做笔记？ 他戴着一副黑色耳机，因为戴着耳机所以没有听见之前的敲门声。 齐素雅一脸无语地看向电脑上播放的画面，之后：“……” 无语。 啪！ 她一步上前，扣上电脑屏幕，之后脸色有些怪异地瞪着他。 江碧城：“？？？” 一副迷迷糊糊的小表情，之后做贼心虚，连忙合上他的小本本乖乖坐好，然后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那个……我真的什么也没干？” 又继续眨眨眼。 齐素雅摘掉他耳机：“如果真的什么都没干，那你心虚什么？” 江碧城抿了抿嘴：“我……就只是学习学习而已？” “所以就看动画片？” 她做出一副深沉的表情。 江碧城继续眨巴眼，齐素雅：“……” 她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线，竟然会以为这家伙会生气到自闭？ 原来当她以为他伤心，并且因此心烦不知所措的时候，这家伙居然窝在卧室里看那些带颜色的动画片？还认认真真做笔记？ 她一副‘我认输’的表情，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想了想，又忽地忍俊不禁：“怎么总是像个大可爱一样。” 顺手在他头上揉了揉。 他的眼睛亮晶晶：“妹妹是不是又多喜欢我一点点？” 真的是打蛇随棍上。 她轻笑一声：“嗯，似乎，可能只有一点点。” “万岁！” 他眼神更亮了，欢呼着，然后像只八爪鱼似的扒在她身上。 “那以后不要再对我说那种话好不好？” 他可怜兮兮的。 第1085章 【如果，江碧城】因为我舍不得 齐素雅被他压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这感觉像是养了一只大型爱撒娇的宠物。 “好。” 她这么回答。 他眼神贼贼的，俯首啄她一下，然后一脸欢喜地抱紧了她。 齐素雅没反抗，过了半晌才一脸奇怪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如果换成自己，可能会很心塞的。但这家伙…… 他唇角挤出两个小梨涡：“我舍不得。” 齐素雅：“？” 江碧城把她搂进怀里，声音不像平时那么跳脱，轻快但不轻浮。 “吵架太伤感情了，冷战也伤，我不想那样。” 但如果她做错了，如果她有不对的地方，他认为自己必须指出来。 感情是需要平等的，不是不愿意迁就，但如果自己的迁就变成习惯，她对他的忽视也变成习惯，那么两人的关系会逐渐变质，并且恶化的越来越严重，迟早有一天寻不回最初的样子。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齐素雅：“我还以为你很生气。” 江碧城瞅她一眼：“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气量很狭窄的男人吗？” 齐素雅：“嗯！” 竟然还点头，回答的还挺认真的。 江碧城心塞：“……我是很小气没错，但，分人，分事情。” 他又把她往怀里搂了搂，表情美滋滋的。 “我要的不是一段儿，而是一辈子那么长。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生活中的小摩擦很正常。但是如果遇见分歧，当彼此意见不合，又或者心里不舒服的事情，我想……还是直接讲出来比较好。而不是像一颗种子一样埋在心里，我认为那样不太健康。” 她惊讶地看他一眼，他这个思想有些成熟啊，这让她很意外。 江碧城摸摸她的头：“要是雅雅你对我某方面感到不满意，也不要藏着，你直接告诉我，这样我才能够知道我哪里不好。我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们都可以犯错，因为我们还有机会改正。” 齐素雅想了半天：“……我好像重新认识你了。” 江碧城偷笑：“是不是发现我很迷人？其实我很好，比你想象中的好？” “嗯。” 她回答的挺诚实。 他开心了，忍不住又亲她一下：“我们都好好的！” 他能够感受她的态度有所松动，至少她对自己不再像之前那么排斥，她可能正在考虑两人的未来，以及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而他不急，可以配合她步骤，可以慢慢等，过程艰辛他不怕，他只怕最后依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只怕…… 就算自己燃烧了所有热情，而她依然是一截儿捂不热的冷木头。 但就算她真是木头，大不了他火上浇油，让这把火烧的再厉害一点。 总之她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 本以为这场小摩擦可能引发一些不好的后果，比如吵架冷战，但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齐素雅也不禁再度感叹江碧城的神奇。 他到底是心大，还是真豁达？ 以为他幼稚，但思想竟然意外地有着比较成熟的一面。 第1086章 【如果，江碧城】想当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安心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怕他对待这份感情的态度太过儿戏。 以前她心底曾忧虑，怕他分不清感情的成分，错把天长日久的陪伴当喜欢，错把盲目的好感当爱情，她其实一直很怀疑他并不是真的爱她。 但现在这份怀疑竟不知为何消散了一些儿。 …… 生活似乎变得快乐一点了，冬天有很多种玩法，比如滑雪，堆雪人，雪橇等等。 最近齐素雅不怎么玩游戏了，江碧城整天抓着她往外跑，常常是在外面一玩一整天。 他有时会语重心长：“你可以玩游戏，但不要一直玩啊。要多出门走走，不然总是关在屋子里，就算正常人都要关出病来。” 齐素雅眼角一抽：“你这是在暗指我不正常吗？” “哪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如果你不正常，那这么喜欢你的我岂不是更不正常？我怎么可能骂我自己不正常？” 他说话像是顺口溜，齐素雅听的晕头转向，“算了，掰不过你。” 他嘻嘻一声，然后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在自制的雪橇板上。“准备好了吗？我要推你了！” 等她回答准备完毕，他顿时推着她在雪地里飞奔了起来。 冬天的风很冷，挂在脸上好似冰刀，齐素雅戴着毛线帽子和围巾，但藏在围巾下的唇角却忍不住轻轻往上翘。 这份笑意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而这天晚上，江碧城偷偷摸摸打开他的小本本，更新他的笔记——我认为我应该进入下一个步骤了，或许可以试探一下？感觉雅雅似乎会半推半就的答应我！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大致上明白，自己从前嘴贱，傻了吧唧地提过‘共妻’，这为雅雅留下他轻浮不靠谱的印象，所以他最后还是作罢了，不敢铤而走险，怕惹她反感。 好不容易才渐入佳境，他可不想功亏一篑，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 况且和她在一起，又不是真的只为了那档子事儿。 …… 年后，出了正月，冰雪融化。何光打来一个电话，要约两人出去聚聚，因为他目前是在修的艺术生，很快就要出国了。 两人欣然同意。 这场聚餐十分顺利，不像上一回中途被人袁丽娜打扰。但临了的时候何光说：“你当心一点，我总感觉她贼心不死。” 江碧城翻了个白眼：“她在想什么？我又不喜欢她。”心想袁丽娜也真是够奇怪，家庭条件不错，长相身材之类的也可以，干嘛非得执着他？他对这件事情很苦恼。 何光一脸同情拍拍江碧城的肩：“她人生过得太顺了，大概是被宠坏了。”想要的轻轻松松就能够得到，冷不丁遇上一个像江碧城这种求而不得的，反而激起了袁丽娜的好胜心。 江碧城呵呵一声：“我自认我之前已经算是很给她面子了，如果她还是贼心不死，那……” “那你要怎样？” 江碧城看向齐素雅那边：“何光你知道吗？我想当个洁身自好的男人。” 第1087章 【如果，江碧城】为什么喜欢叫妹妹 何光一怔。 江碧城眉眼含笑：“我不需要任何女人来彰显我的魅力，我好不好，雅雅知道就好。另外就是……如果雅雅身边出现其他男人，我肯定难受，我是不清楚这个袁丽娜会不会让雅雅难受，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我也要杜绝。” “我想当个宜家宜室的男人，想给她安全感，不想让她因为我患得患失，那不是一个好男人该做的。” 何光愣了半晌，最后才一脸无言地嘀咕：“我怎么这么酸呢？你老实讲你是不是在跟我炫耀？” 如果何光曾在齐素雅那个世界生活过，那么就该明白，人家江碧城这叫秀恩爱，而他猝不及防吃了口狗粮。 …… 江碧城没把那个袁丽娜当回事，至于江碧城和何光的谈话，齐素雅压根就不知情。 日子缓慢的过着，转眼初春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冬天玩雪玩的太嗨，齐素雅这个月的大姨妈提前了几天，另外就是这次的大姨妈比较折腾人，疼的她无精打采死去活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灌了一口灵泉水，这才算是稍微好受点。 江碧城心疼的不行：“我听人说这种时候要多喝热水。”他不但给她端来一杯热水，还灌了一个热水袋，把热水袋塞进她被窝，又搓热自己的手心，贴在她小腹上，帮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小腹。 齐素雅感觉靠做在床头，她见江碧城做这些事情做的认认真真，一时间有点看得入了迷。 “阿城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以前一口一个‘碧城哥’，但自从那回听见袁丽娜也这么叫江碧城时，她就渐渐改口了。 江碧城顿了顿，“这重要吗？”他一副茫然表情。 齐素雅：“……所以你是男人！” 江碧城感觉她在吐槽他，但是没证据。 他自己回想了一下，一边帮她揉着姨妈痛的小肚子，一边慢慢说：“我觉得，我其实满慢热的。”家里那些人的心思从不是秘密，而他大概是动心比较晚的一个。 他凭直觉行事，就算只是一丁点好感，为免自己错过，也要提前行动紧紧抓住。就比如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时，那时候，其实他的心思还不明朗，他更像是个凑热闹的，只是觉得这女孩很好，怕被人捷足先登，所以想抢先为自己增加胜算。至于爱不爱，喜欢不喜欢？对于那时的他而言，都言之过早。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叫你妹妹吗？” 齐素雅摇摇头。 江碧城慢慢的说：“一开始是真的把你当妹妹，但后来，我心疼你。我想让你知道你还有我们这些人在，你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他冲着她笑。 “你总是喜欢钻牛角尖，你也知道你自己有这个毛病，所以很多事不敢深想，总是冷处理，能忽视就忽视，总装傻。但是……我觉得，无论感情发展顺不顺利，至少最后你依然是我妹妹，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你永远都会有家，也会有心疼你的人。” 第1088章 【如果，江碧城】他好歹也是个当哥哥的 她一副愕然表情。 江碧城拿起热水袋贴在她腹部：“有没有好受点？” “嗯……”她点了下头。 江碧城躺在她身边：“你是我第一个想要对她很好很好，让她每天都笑得开开心心的人。爱情不一定需要理由，但如果真要硬掰一个理由，那么我想，应该就是因为心疼，所以我想你好。” “我们相遇的时机太凑巧，你对我们一家太好，所以我会想回报。也因为你是第一个对我们这么好的人，所以意义特殊。” “而在你之后，就算出现其他类似你的人，做你做过的那些事，我想我也不会有太大感觉，因为那些感动，我已经尝过了，其他人就算复制，也只是重走你的路。” “我们其实经历了很多，那些事情是其他人永远无法取代的。一笔一笔全记在我心里。” “就这样你变得越来越重要，不是一见钟情，也不够轰轰烈烈，但我想是细水长流。” “当我坐在轮椅上，因为你，我迫切的想要站起来时，我就知道，我非你不可了，也开始明白，你对我很重要，我喜欢你，爱上你，想和你长长久久。” 他的态度十分坦率，齐素雅听的怔了许久。“我想我对你偏见太深。” “因为你一直认为我幼稚爱胡闹？” “差不多吧。” 江碧城只是轻轻的笑：“小丫头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家行三，我好歹也是一个当哥哥的啊！怎么可能真的靠不住？” 齐素雅想了想，然后也笑了：“我太想当然了。 之后她没再说话，但被窝里，她握住他的手，而他反握住她，十指相扣。 …… 初春三月，江碧城临时出国一趟，原定最多一个礼拜就能回来，然而。 齐素雅歪着头，用肩膀架着电话，她正在煲汤，这是江碧城出国之前给她定下的任务，让她每天都必须好好吃饭，还说他会检查她‘作业’。 她本来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哪知等他出国之后还真的打越洋电话检查，按照一日三餐的频率，每天早中晚各打一通电话，然后问她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出门散散心，然后再苦口婆心的告诉她，不要总是懒在家里，要多出门走走，不然当心四肢宅退化。 她有时会想，江碧城的态度简直像是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对待，像是老父亲操心小女儿，偏偏那人总是以一副撒娇的口吻。不过这反而化解她内心那份诡异的感触。 “太糟糕了！我机票都已经订好了，但是我回不去，被绊住了。” 在例行的‘检查作业’后，江碧城一副很懊恼的模样，他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碧城想了想：“雅雅，有人觊觎你未来老公我，你要不要过来护驾？那个女人她真是太不矜持了！” 齐素雅忍俊不禁：“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被你发现了？” 齐素雅笑：“你要是连外面那些狂蜂浪蝶都解决不了，那你就不是江碧城了。” 第1089章 【如果，江碧城】给她完美的体验 江碧城在电话的另一头抓耳挠腮。“……我其实很怂的，很没本事的，真的！” 齐素雅：“……” 别的男人生怕被人看不起，她家的男人反倒背道而驰，生怕她太看得起他。 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齐素雅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过去？” “你要来？” “对。” “太好了！” 男人在电话里撒欢：“你人来就够了，不需要带其他，反正我最想吃的你知道。” 齐素雅黑线，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开染坊，这样一想她看了看这个家，房屋布置成浅黄色的，比如窗帘，沙发，甚至就连柜子上的遮尘布都是浅黄色的，沙发边新买的区域地毯也是浅黄色的，还有拖鞋，还是浅黄色的…… 害！ 她笑叹一声，某个心机男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暗示她。 …… 两天后。 “雅雅！” 齐素雅下了飞机，在入境大厅看见男人戴着一顶棒球帽，正在冲她疯狂招手。 “天呐，我感觉我们好像分开了八九年，想你想你像你！快让我吸一口，我感觉我储备都快耗光了，正在濒临缺氧中。” 他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热情的蹭着她。 齐素雅看见站在不远处一脸憋笑的何光，她拍拍江碧城的肩：“正经一点。” “不要，正经又不能当饭吃。” 行叭，反正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出了机场，由何光负责开车，他们前往市中心。 江碧城住的地方是一家很有西欧特色的酒店。 等何光把车停妥之后，江碧城开开心心地帮齐素雅打开车门，然后又掀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齐素雅带过来的小皮箱。 这皮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最主要还是因为听说江碧城和何光在一起，所以给何光带了一些来自家乡的土特产。 何光见到那些东西顿时感激涕零，人在国外最想这一口，他忍不住夸了一句：“弟妹真是太贴心了！” 江碧城：“你快走，别打扰我们亲亲热热，不知道小别胜新婚？” 何光：“……” 他发现姓江的越来越欠揍了！ 但最后何光还是拎着一大包东西欢欢喜喜地走了。 “雅雅~~~” 等房间里只剩下江碧城和齐素雅两人时，江碧城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齐素雅。 齐素雅坐在床上：“好累。” “我去给你放热水！” 他嗖地一下跳起来，快得不可思议。 齐素雅噗第一声笑了出来。 不久之后，他放满了一大缸的洗澡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模样还有些兴奋。 齐素雅脱下外套，又蹬掉了鞋子。 “我去洗澡。” “用不用我陪你？我可以给你擦背！” 正要进浴室的齐素雅：“你确定？？” 她眉梢一挑，像是看穿他所有的小心机。 江碧城叽里咕噜的转了转大眼睛，最后瞅她一眼，又瞅一眼，像是陷入天人交战中。 直至最后，他无精打采地垂下眼睑，一脸郁闷地咬住他自己的嘴唇。 “那我再等等好了。” 第一次，至少不想在酒店。 他想给她一场完美的体验。 第1090章 【如果，江碧城】烂桃花 齐素雅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别说，还真挺解乏的。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积攒下来的疲惫瓦解了不少。 等她泡完澡后，只觉神清气爽。 当她披着一件雪白浴袍从浴室走出，腰带松垮垮的系在她腰上。 她头上顶着一条白浴巾，一边拨弄自己湿漉漉的长头发，一边四处踅摸，在房间里寻找江碧城的身影。 奇怪，人呢？ 这房间其实并不大，齐素雅完全可以一览无余。 这时她听见一个声音顺着裂开的门缝传了进来。 “有完没完？” 咦？是江碧城的声音。 但听这个语气似乎很恼火，有人惹他生气了？ 她凑近房门，房门没关严。 她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我承认她是比我长得漂亮，但她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看人不能太肤浅，不能光看脸！” 江碧城‘哈’了一声：“想和她比，你配么？甭提她胜过你千万倍，就算她不好，在我心里也是第一名。而你，你嘴上说着做人不能太肤浅，可我发现你这人双标太严重了。假如我是一个丑八怪，又或者是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矮子，你会看上我？” “我……” “你闭嘴，我懒得听你墨迹，简直浪费我时间。” “碧城哥！” “你住口！” 门外的两个人像是在拉拉扯扯。 “别这么叫我，我和你不熟！” 齐素雅并不是故意偷听的，是……是那些声音自己钻进她耳朵里的。 她眉梢一扬，心道那女方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曾在哪听过？ 她想了半天，然后轻轻地‘啊’了一声。 是袁丽娜呀，那个穿着一身大牌奢侈品，曾故意在她面前炫富的那个。 齐素雅想起她来国外找江碧城之前，曾在电话里听江碧城说有人对他纠缠不放，他还十分可爱地撒娇，让她过来‘护驾’，她忍俊不禁。 然后斜倚着墙壁双臂环胸，心想江碧城到底打算怎么解决这朵烂桃花？ 袁丽娜说：“你做人能不能清醒点？” 她红着眼睛既气又恼地看着江碧城。 “她除了会说大话还会什么？我已经查过了，怀春市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家根本没有姓齐的！你别被她忽悠了！” 她努力推销她自己：“你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对你事业有帮助，我家里人脉很广，我可以为你介绍很多艺术大师。至于她？你把她当宝，但她压根就是一骗子，你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就只是因为她长得好？” 江碧城本来懒得搭理袁丽娜，但这会儿他气笑了。 “在你看来任何东西都可以用价值来衡量？就连感情也是可以买卖的？因为你条件优秀，所以所有人都必须选择你？那我不得不说你还真是活得满可悲的。” 江碧城嘲讽地笑了声：“袁小姐，首先我不缺钱。如果你真的用心关注过我，那么你应该知道一件事。我接受采访时曾不止一次说过，我就是来玩票的，这不是我的事业，它其实只是一个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第1091章 【如果，江碧城】江碧城讲故事 袁丽娜的表情有点崩：“怎么可能？你明明那么努力，还那么有才华……” 江碧城谢邀。 “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努力过，那只是你们所以为的而已。这个世界上有人天生就聪明，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很轻松的成功，而我只是恰好对陶艺雕塑比较感兴趣而已。” 袁丽娜：“？？？” 莫名其妙的被他秀一脸，这波操作是真骚。她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真不知该说羡慕嫉妒恨，还是该无语？ “而我想说的是……” 江碧城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只是笑不达眼。 “袁小姐你大可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彰显你的优越感，更不必对我炫耀你的能力和人脉，因为那些全是我不需要的东西。” “就比如你以前曾提过的丹娜，她曾去我家里做客，并且不止一回。你以为的大人物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是我们一家的朋友。” “此外你对我的执着很没有道理，说白了也不过是认为我长得不错，职业也还可以，如果能有一个我这样的男朋友或者老公会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也就是说虚荣心作祟。” 他一针见血。 袁丽娜：“……” 她想要出声辩解，但是。 “你还是别再开口了，自取其辱就这么好玩吗？也别再贬低我家我雅雅。我自认足够绅士足够风度，真的不想做那种一盒不合就霸总的事情，感觉太脑残了。” 袁丽娜：“？？？” 江碧城受齐素雅熏陶的新新语言她没听懂。 江碧城很好心地为她科普：“比如天凉袁破。这句话形容有一个人姓袁的人家，很有能耐，有人脉有势力，但袁家得罪了一个人，让那个人不开心了。所以那个人就说，天亮了，袁家该灭了。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个袁家就灰飞烟灭了，家破人亡了。” 说完，他十分乖巧一笑：“这个故事我个人是满喜欢的！” 袁丽娜听明白了，她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颜色变换好不精彩。“……你在威胁我？”她绷紧了嘴唇，脸色很是僵硬。 江碧城眉梢一挑。“哪有？我只是在很有耐心地给你讲个故事而已。” 袁丽娜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按捺什么，但最后还是彻底破功了。 “江碧城！你是不是太自大了？我自认足够抬举你，但如果你给脸不要脸，我也随时都可以让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江碧城：“……”这人傻吧？ 还是自视太高？ 是不是她以为，普天之下除她以外全部是蝼蚁？ “你在说谁给脸不要脸，又在说让谁混不下去？”一道嗓音轻慢响起。 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真的是单看眼神就能看出来。江碧城闻言眼睛咻地亮了，他闪电转身，笑吟吟地看见穿着白浴袍的齐素雅从门后走出。 “不好意思我似乎偷听了太多。” 她和江碧城对视，江碧城笑嘻嘻：“给你听，你想听什么就听什么！” 第1092章 【如果，江碧城】给我憋着 然后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 对上她，他从来都是满口好好好，有时像个智障。 似乎只要是跟她在一起，完全不必带他自己的脑子。 齐素雅忍俊不禁。 她仰起脸望着空灵漂亮的男人，他个子比她高，然而或许先爱的人先输。 在情感上，他的姿态一直摆的很低，他在仰望着她，而她知道。 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其实不平等，不过…… 齐素雅转首看向袁丽娜，她眉尖一蹙，之后说：“阿城，你知道吗？你做事还是太温吞了，就比如她。我可以给你示范一下，以后再遇见这种情况你可以如法炮制。” 江碧城一怔？然后一副诧然的样子轻轻发笑，“好，我看着。” 齐素雅扬手，啪！ 一巴掌抽在袁丽娜脸上。 袁丽娜：“？？？” 直接就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她瞪圆了眼睛：“你敢打我？” 齐素雅笑了：“你不是最喜欢以势压人吗？不是最喜欢炫耀出身家世吗？那你现在就给我憋着！” 可说是十分霸道了。 “你听说过天雅集团吗？” 袁丽娜一愣。 齐素雅又笑了：“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连对家的跟脚都没摸清楚，哪来的底气在这里口出狂言？” “让我的男人混不下去，你试试？还说什么抬举我家阿城？阿城他差你抬举，需要你那份抬举？你以为你能抬举得起她？袁小姐，狗眼看人低这句话我想你很需要。” 说完，她直接拨了一通越洋电话，接电话的人是江枫愚。 “喂？枫愚？帮我翻一下家里的电话本，让怀春市那个袁家联络我。” 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她笑了声：“小事而已。” 之后挂断电话。 另一头袁丽娜已经气笑了：“呵，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 她充满嘲讽地看向江碧城，好似在骂江碧城有眼无珠。 “我早就说了，她除了会装逼，她一无是处！” 她听出齐素雅的意思，但这死丫头以为她自己是谁？还说什么让袁家联系她，她配吗？ 至于齐素雅之前提起天雅集团，袁丽娜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她心道对方也不过是个装逼惯犯在故弄玄虚罢了。 江碧城一脸古怪地冲着齐素雅那边挤眉弄眼，齐素雅一副稍安勿躁的表情。 她很有耐心的等待，“那不然咱们打个赌好了。” 袁丽娜看向齐素雅。 “如果你们袁家真的会给我打电话，从今往后，你彻底消失，禁止再出现任何与我和阿城相关的人面前。我想这个要求应该并不难，你应该很容易做得到才是。” 袁丽娜‘哈’了一声：“你也为免太……” 猖狂二字尚未出口，齐素雅的电话先一步响起。 这一刻，袁丽娜的表情有些微妙，心里莫名涌上不安的预感。 齐素雅一脸可惜：“我还想坑一把呢。” 她接听电话，对方似乎说了什么，长长的一大串，但袁丽娜没听清，直至最后她听齐素雅像是在沉吟着，‘嗯’了一声…… 第1093章 【如果，江碧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之后，齐素雅的手机往前一递。“你奶奶找你。” 袁丽娜：“？？？” 家中老太太早已不管事，但依然是定海神针。除非遇重大决策，否则老太太轻易不出山。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齐素雅，齐素雅又把手机往她面前递了递。 袁丽娜还是没接，但距离已经足够近了，足够她听清楚电话里面传出的声音。 “死丫头！你赶紧给我滚回来！你个瘪犊子，你是嫌我袁家好日子过够了？赶紧给齐董事长道歉，然后再定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国！！” 老太太骂起人来中气十足。 袁丽娜一下子就傻了。“齐……董事长？？” 老太太这个气呀：“天雅集团的齐董事长！像齐董那样的神仙人物，连我都得小心奉承着，你又是哪来的胆子啊？？我再说一遍，你麻溜的赶紧给我滚回来，少在外面给袁家招祸！！” 袁家的子孙何其多，从不缺袁丽娜这一个。 之后老太太态度一变，十分和蔼可亲的问候齐素雅。 “齐董，家里的不孝孙女让您见笑了，您千万别见怪。” 齐素雅失笑，这老太太还挺有意思的。 “您老客气了，等回头我回国再请您吃饭。” “好好好！那可真是我老太太的荣幸了。齐董这顿饭局我定下了！” 之后两人又寒暄了两句，齐素雅挂断电话。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袁丽娜。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喜欢炫耀你的能力背景以势压人，原来这种事情还挺爽的。” 啪地一下，像个无声的巴掌抽回袁丽娜脸上。 齐素雅耸了耸肩。 “我坦白跟你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们家的这些人，就是你得罪不起的那片天。” “人不会和蝼蚁计较，你之前蹦跶那么欢，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乐子。” “纵容你，但你别蹬鼻子上脸。否则如果我想让像你这样的人彻底消失，办法……真的多得是。你说对么？” 之后，她不再理会袁丽娜。 “虽然没成功坑下一个赌约，但是我想她应该再也不会出现了。走吧，我饿了，我先换身衣服，然后咱们两个出去吃饭，另外我还得想想这次回去给他们带什么礼物……” 她念念叨叨，江碧城一迭声的好，直至两人的声音隐没于门扉后。 而门外曾耀武扬威的袁丽娜一脸难堪。 她晕乎乎的脑子里只在想一件事。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那个姓齐的丫头，她竟然是天雅集团的董事长？ 时至今日的天雅早已是龙头巨鳄，而提起天雅真正核心的那些掌权人，真就如同一个神话一样，是人世里的传说。 可那丫头，她竟然是天雅集团的董事长？ 屹立于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对于袁丽娜而言，齐素雅这些人，真的是她得罪不起的天。 …… 袁丽娜自此销声匿迹，后来齐素雅曾听闻袁家已经把袁丽娜送去一家号称最严格的封闭式修女学院，她当时一脸无语。 第1094章 【如果，江碧城】交给我，好吗 “小孩子偶尔犯错在所难免，知道错就行了，也不必一直关着她。” 修女学院，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可不就跟坐牢软禁一模一样。 “当然，鉴于从前，我多多少少还是不太想看见她。但只要是在我视线以外，随她起舞，我无所谓。” 因为齐素雅这句话，袁丽娜在修女学员过了足足两年的自闭式生活后，终于被重新放出来了。 那之后她性格变了不少，不再浮夸，也不再炫耀，并且她再也没有出现在齐素雅身边，而是安安静静的过她自己的生活。 她变得谨慎不少，从这件事情上学到了一些东西，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自大，不敢再以貌取人，也不敢再轻视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一名看起来很不起眼的路人，她从前看都懒得看一眼，却也客客气气的接人待物，如履薄冰。 她变得圆滑了，成熟了，而这或许是成长的代价。 但她也获得一份美满的婚姻。 当一个人自己改革从新，以她为中心的世界也将翻天覆地。 换一种态度，换一种角度，生活会完全是另一种前所未见的模样。充满生机，希望，是幸福在吟唱……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目前这个时间点，袁丽娜也不过是齐素雅随手解决的一件小事而已。 她和江碧城在国外待了好几天，这期间她捉摸着，江碧城到底是为什么让自己出国来‘陪’他？ 其实两个人心照不宣，他想让她出国，所以他来了，他这么做肯定是有某一目地的，而她只是默契的没多问而已。 她心里甚至隐隐有一点小期待，总觉得，像是有什么惊喜在等待着她…… …… 原定留在国外的最后一天。 “妹妹，我肚子疼……” 齐素雅正躺在酒店看杂志，突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肚子疼？你在哪？”她上心了。 江碧城报出个地址。 “原地等我！” 抓起车钥匙她迅速出门，但在关门那一刻，忽然顿了顿，然后眨眨眼，最后忽然轻轻的笑了。 她重新回到房间，拿出很久没有宠幸过的护肤品化妆品，给自己化了美美的一个妆，然后还特意挑选一套好看的衣服，直至对自己的形象无比满意后，她这才出发去江碧城给出的地址。 …… “妹妹，你在哪？你到了吗？”江碧城又打来一通电话，齐素雅正在停车。 “我到了。” 她解开安全带，从车里下来。他似乎听见她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他贼贼地说，“那你抬起头看看。” 齐素雅微笑不语。她顺从的抬起头，是热气球。 冉冉升起的热气球，七彩缤纷，每只热气球上都有一个字。 妹 妹 我 爱 你 后面还跟着几个字。 嫁给我，好吗？ …… 时代是在不断进步的，从前的女尊变成平权，如今不但女人可以娶男人，男人，也同样可以娶女人，只不过例子太少，比例不如女尊基数多。 洋洋洒洒的火红玫瑰在天空中飞舞缤纷，那些玫瑰花瓣像是一场花语，从热气球中洒了下来。 第1095章 【如果，江碧城】新娘，新郎 她眼里像是盛满了星辰。 抬起手，接住一片火红的玫瑰花瓣，她徐徐攥进了掌心。 她听见有人在靠近的声音。 对方的手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我来听你的回答了，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不然我一定会哭的。” 齐素雅突然笑了。 “嗯，好。” 男人眨了眨眼，表情有点像做梦。 盼这一刻盼了很久很久，也知道她不会拒绝，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可是真正听到她确切的答复，他依然如梦似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甜蜜感。 “真、真的？不准反悔？”他难得结巴。 她笑，“我说真的，我不反悔。我也爱你呀，阿城！” 她转过身，双臂环住他脖子，踮起脚尖凑在他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 江碧城刷地一下红炸了了脸，但眼底却布满了惊艳，因为他看清她的模样。 她有好好打扮过，她好美。 “你你你……” 她故作骄矜：“我想，你给我惊喜，我当然要回敬你。你喜欢我这样吗？” 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一把抱住她。 “喜欢！！！” …… 他们是在国外举行婚礼的，雪白的教堂，新郎新娘，见证人是何光，以及何光那个圈子里的朋友，都认识江碧城。至于江家那些人？谁也没通知！ 江碧城心想，这叫做先斩后奏！不然以家里那些人的尿性，新郎官到底是不是自己，那可真心不一定，真是两说。 一生一次的婚礼，一辈子的大事，他不想出任何波折，不愿出任何风浪。 在执起她的手，准备为她戴上婚戒的那一刻，他心想，只要戴上这个戒指，她就是他的了，就是属于他的，会贴上他的标签…… 不知为何，心底突兀滋生的感动令他眼眶一红，一种密密麻麻的酸甜感触爬满他的心。 就在这时。 “江、碧、城——！！” 江碧城：“？？？” 他吓得狠狠一哆嗦，他好像幻听了？等等，他的戒指呢？他还没给妹妹带戒指呢！！ 戒指怎么不见了？掉了？掉到哪里去了？ 还没等江碧城想明白，他急出了满脸大汗，只见一行十余人，整整齐齐的，一脸狠笑地冲进教堂。 江碧城瞪了瞪眼：“你们不可以这样！！” 挺身而出护住身后穿着雪白婚纱的新娘，他是真慌。 “真呆，你傻不傻啊？” 齐素雅弯腰捡起戒指，然后一把抓住他手腕：“走——！” 然后她撩起婚纱裙摆，踩着高跟鞋，抓着她的新郎飞快逃难去了。 留在现场的其他人：“？？？” 江、碧、城！！ 一个个暗地里咬牙切齿，然后：“追！！” 于是f国郊外的教堂外，上演着这样一幕。 穿着浪漫白婚纱的白发新娘抓着她的新郎奔跑飞快，后面十几个追兵凶神恶煞。 咦？ 路人见后不禁疑惑。 这是逃婚吗？ 不！ 是抢婚吗？ 好受欢迎的新娘子！ 啊，新郎他好惨！他被揍了一门拳！ 新娘拽起他，他们继续跑！ 蓝天白云高高照，今天可真是一个热闹的日子呢。 （ps：江碧城番外完，下一个江四哥枫愚。） 第1096章 【假设，江枫愚】昨晚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年梅雨季。 昨天晚上下过一场雨，今日天还阴着，看样子大概太阳不会露脸，而此时正值上午十点四十五分，但整个世界好似灰暗。 齐素雅披头散发坐在凌乱雪白的床铺上，她看着趴在床上光着膀子睡得很熟的男人，看见男人肩背有很多抓痕。 她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指尖，然后一脸懊恼地抱着头努力回想。 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稀记得……她好像喝酒了。 自从发现自己一喝酒就断片，一喝酒就发疯，她就很少在外面喝酒，除非是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的时候。 就比如昨天晚上，她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关在家里，因为最近正在打的一款游戏折磨的她快疯了。 所以她就喝了一杯，真的就只喝了一杯！！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在恼恨自己没能控制好那要人命的酒瘾，还是在为昨夜的短片而懊丧？ 最后她一脸心虚地看着沉睡的男人。 她敢打赌，一定是她用了强，一定是她强取豪夺他！！ 她敢拿命来赌这件事！！ …… 中午十一点半。 床上的男人咻地一下睁开眼，那眼神十分傲慢，像是生来就睥睨一切。然而…… 他很快就一副蠢萌狗狗的表情，一脸懵懵地环视着他所身在的环境？ 这哪？？ “啊！！！” 十分之震惊。 昨晚一切全部回笼，他张圆了嘴巴许久许久没能回过神来。最后脸上的表情很一言难尽？ 像有点害羞，但看脸色又十分不爽，最后他冷哼一声。 …… 江枫愚大概用了几分钟时间整理昨晚的经过，他昨天路过一家甜品店，忽然脑子一抽，想起一家人出门旅游时，某人曾提过，那家甜品店的蓝莓小蛋糕很好吃。 所以等他回过神时，他就买了小蛋糕。心想没想到怀春市竟然开了一家小蛋糕分店……这个品牌店铺原本是外地的。 但，既然买都买了？他盯着自己手里的小蛋糕琢磨。 然后，他就来了。 他们兄弟有她的备用钥匙，哪怕她已不在家里住。 当他推开玄关大门时——“厌宸，你回来啦！” 一只撒着欢的狐狸精冲了过来，咻地一条，纤纤玉腿盘上他的腰，两只胳膊勾着他脖子。 她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嘻嘻哈哈的笑出他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的样子，笑出一副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的样子，是宸哥还在时的样子…… 再之后……啵、啵、啵！！ 她连着亲了他好几口？ 江枫愚当时特别烦躁：“齐素雅你是不是有病？你从我身上下去，我才不是宸哥，你给我看清……唔？” 被她封住了嘴唇。 他有一瞬瞬茫然，从她唇中尝到酒精的味道，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有几回她酒醉，在老家那个院子里，见人就亲，逮住就亲。 他脑子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直至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她压倒在地上，她扯开他上衣，动作急切又粗鲁。 她坐在他身上。 他听见她口中一声又一声，在喊宸哥的名字…… 第1097章 【假设，江枫愚】他亲耳听的，她亲口说的 厌宸，我想死你了。 你去哪了，你不要动。 我知道我一定又在做梦。 你不要跑。 让我亲亲。 让我抱抱。 厌宸，厌宸…… 这些，是昨天晚上，江枫愚从她口中听见的。 他亲耳听的，她亲口说的。 …… 洗手间铺着浅蓝色地砖，洗手盆是白瓷的。 江枫愚拧开水龙头，把头伸在水龙头下面，冰冷的水柱浇在他头上，顺着他的头发哗啦啦的流淌而下，很快就又没入洗手盆的下水圆管中。 他冲了好半天凉水，这才徐徐直起腰，甩了甩头，冰冷水珠飞溅。 他光着膀子，眉梢一扬。 如果是楚似瑾那种类型的男人做这副表情，肯定要显得邪魅轻狂，但他眉梢一挑，就显得又耿又直。 这份耿直是刻在骨子里的。 随手抓来挂在洗手盆边的毛巾，忽然注意这毛巾是浅粉色的，是齐素雅的私人物品。 他愣了愣，最后还是用这条浅粉色的毛巾擦了擦淋湿的头发，因为除了这个也没别的，这里没有他的物品。 他推门从洗手间走出，低头看了看自己，上身赤着，下面穿一条牛仔裤，拉链拉着，但扣子没系，腰上露出一截黑色的内裤边边，小腹的曲线很好看，线条是不断向下延伸的人鱼线。 他看见那里有一抹痕迹，是昨天晚上弄的。 忽然身体有些惹，他烦地砸了一声舌，心里像是揣着团闷火。 又过了半晌后，他抓起一件黑体恤套上，然后握住门把，深吸气，推门而出。 一场香气风暴正在室内肆意席卷，江枫愚僵着脸。 他看见餐桌上摆了几个菜，全是他平时爱吃的，厨房的锅子里煲着一锅香浓的肉汤，那个白头发的女孩子背对着她。 她雪白长发拢成一束，发呆是浅浅的天青色，能看见她白皙漂亮的天鹅颈，身材似乎有点单薄，小腰不盈一握，小臀翘翘的，长腿直溜溜。 她这背影让他脑海冲上四个字——秀色可餐。 “哼！” 又看向餐桌，这是想贿赂他？他不上她的当！ “咳？” 齐素雅听见身后的动静，一脸心虚地回头看向江枫愚。 “那个，饿了吧？正好我这边也快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吃了？” 江枫愚斜了她一眼。 齐素雅：“……”我压力山大！ 最后，他收回视线，样子十分傲慢地走向餐桌，大摇大摆的坐下，无视气氛尴尬，好似这是他主场。 而，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他的表情比起平时要僵一些？ …… 齐素雅心惊胆战。 等几道菜全部摆上餐桌后，她坐在江枫愚对面。 江枫愚拿起筷子扒了一口饭。 她偷偷摸摸的瞅着他，心想，这是生气了？ 肯定是要生气的！ 如果是自己被人强取豪夺了，那肯定是要气得不要不要的。 这般一想表情一惨，她小爪子啪叽一声呼在自己脑门上，看那样子像是惨不忍睹。 江碧城瞪了她一眼，模样有点凶：“不专心吃饭想什么呢？我告诉你，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就当做我被咬了一口！” 第1098章 【假设，江枫愚】麻麻，我们要博爱 齐素雅脸皮一抽。“……咱讲点道理行吗？” 江枫愚眉梢一挑，耿直耿直的看着她。 齐素雅有点无语：“不是我不负责人，但是……咱就事论事，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知道我有错，但，肯定……咳，咱都享受了？” 江枫愚一懵，忽然咳了一声，脸几乎埋进碗里，表情像是羞惭，连本是白皙的脖子都变粉了。 齐素雅偷摸瞄他一眼，自问自己是不是失言了？ 于是她又忧心忡忡了。 他生气正常，甩脸色也正常，一开局就是全垒打，事实上她此刻也很懵。 她咬着筷子，心里乱糟糟的，眼神也有点飘。 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江枫愚风卷残云，也不跟她讲话，直至吃完了，他抹了下嘴巴：“我走了！” 他起身，傲傲的看着她：“不用送了！” 坐在凳子上的齐素雅：“？？？” 眼睁睁看见他转身去玄关，眼睁睁看见他换上鞋子推门而出。 她：“……” 刚要松上一口气，咔哒一声。玄关大门开了。 门外的男人一副傲慢样子：“我忘拿车钥匙了。” 于是又进来，拿上车钥匙，走了。 这次走了，他没再回来。 …… 齐素雅猫在家里想了很久，只要一回想那天的事情她就尴尬的无地自容，即便酒醉断片之后她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只要想象一下就……真的老尴尬了！ 这可咋办？ 她宅在住处当缩头乌龟，最后心想，行叭！ 是咱干的，咱认！ 于是第三天上午，齐素雅戴上一顶帽子，换上一身外出服，开着她造型彪悍霸道的越野车，直奔位于怀春市郊外的庄园。 因为庄园面积很大，所以雇了很多人帮忙打理。 但江家那些人的生活常态则是当惯了空中飞人满世界乱跑。 今日齐素雅来时，庄园这边除了佣人就只有江枫愚，还有一个小不点。 小葡萄今年已经四岁多了。 “麻麻！” 齐素雅来时，只见庄园的欧式客厅中，小葡萄坐在地毯上玩积木，他不远处江枫愚正盘腿坐着，身边散落着一些小玩具，看样子是在哄孩子。 小葡萄眼睛贼尖，他看见妈妈，胖乎乎的小身子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迈开小胖腿朝齐素雅跑来。 “嘿！又重了不少。” 一把抱起儿子，在怀里掂了掂分量。 齐素雅这几年一直在外面住，初期因心态问题曾当过死宅，在那时候每个月江家都要带着小葡萄过去和齐素雅住上一阵子。但…… 齐素雅也算是挺有逼数的，自认那时心态不稳定，小孩子的思想很容易受大人影响，喜欢从大人身上吸收一些好的不好的。 为免影响孩子，所以那时候她也不太敢出现在孩子面前，直至这两年她自己的心态问题渐趋稳定，这才走动的勤了一点儿。 不过…… 小葡萄喜欢她，想她，孩子喜欢妈妈想念妈妈是天性，但如果问小葡萄想不想跟齐素雅一起住？小孩曾十分认真的谴责：“麻麻，我们要博爱！” 第1099章 【假设，江枫愚】愚爸爸 这小家伙似乎随了他爸，智商贼高，最近很喜欢乱用成语。 厌宸出事那一年，葡萄还太小，他对父亲印象不深，只能看一些老照片，被人指着照片告诉他这就是爸爸。 不过这小孩并不苦，也丝毫不认为他自己是单亲。因为对于他而言，家里这些叔叔就是他的爸爸。 所以目前小葡萄的生活大概是，一个月三十天，月初在跟在江老爷子身边，老爷子不喜欢城市生活，至今依然住在大坪村，跟着老爷子享受田园生活。 月中则是住在庄园这里，跟叔叔们住在一起，有时候还喜欢粘着叔叔们一起出国玩。 直至月末才是妈妈这里，月末是小葡萄和妈妈的亲子时间。 不过平时齐素雅也会来庄园，或者是去村子那里。 “怎么又胖了？” 当妈的是很喜欢孩子可可爱爱，但问题是这体重有点超标了，怕对孩子身体不好。 “葡萄才不胖！” 小葡萄胖乎乎的，脸上的肉几乎都快垂下来。 齐素雅用指尖一戳，小家伙脸蛋软乎乎的。 小葡萄看他妈妈一样：“而且，葡萄大个的，圆的，好次！” 他吞了吞口水。 “这臭小子。”齐素雅失笑。 江枫愚盘腿坐在地上，眼神清傲地瞥了齐素雅一眼，这人长得俊，但天生一副拉足仇恨的面相，总像是狂妄自大一身骄傲，那眼神也总像是看不起人。 然而他心里并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的脸，他的神态表情，会让人有这种感觉。简言之，这人长得太欠揍了，要不是齐素雅对他足够了解，知晓他天性如此没坏心，怕是还真要以为自己不招他待见。 “咳，那个、忙着呢？” 江枫愚指了指地上的小孩玩具：“如果这也叫忙，那我很忙。” 齐素雅脸皮一抽抽，这人是真的能噎死人。 她抱着小葡萄坐在沙发上，小葡萄抱着麻麻的手指头玩了一会儿，然后：“愚爸爸！我可不可以吃果泥？就一杯，一小杯苹果泥！” 小葡萄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小模样萌死个人，抖着他的小机灵要吃的。 齐素雅：“？？？” 眼神怪怪地看着小葡萄。 愚爸爸？她刚才没听错？真没幻听？ 江枫愚脸上僵僵，然后才义正言辞的：“不可以！早上都已经吃过一份水果泥了，你是想生蛀牙吗？” 小葡萄噘噘嘴：“就一杯，一小杯，我勤刷牙！上下左右刷足一百次，干干净净的！” 江枫愚鄙视他：“明明你云爸爸说让你上下左右每边刷一百次，你偷工减料偷换概念暗度陈仓，全部加在一起才一百次，就这也好意思要零食吃？” 小葡萄憋着嘴，“可是我还小，我是小孩子，愚爸爸要多宠宠我嘛。” “小？” 江枫愚瞪眼，四岁了，不小了，心智都快比得上八九岁的小孩了。“不行就是不行！不准撒娇，也不准胡搅蛮缠，还有！” 他侧首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钟表：“你已经玩一个小时了，必须去跑步，要减肥！” 第1100章 【假设，江枫愚】麻麻什么时候给我找后爹 小葡萄忽然哆嗦一下下：“麻麻，愚爸爸他好坏，他又在欺负小孩子，一点都不尊老爱幼，我不喜欢他啦！” 齐素雅见江枫愚气得直瞪眼，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不过……“愚爸爸，嗯？” 江枫愚愣了愣，突地一下站起身，“我突然想起我那副画还没画完，下个月得参加拍卖行的拍卖……”然后大长腿步履如风，他嘀嘀咕咕的走掉了。 小葡萄：“哼！司马昭之心！” 齐素雅摸摸小葡萄的头。当初搬出庄园决定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其实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家里……她不敢说十拿九稳，但很多人的心思她心里有数。她怕一个畸形的家庭会影响孩子的三观。 而，诚然她很重视葡萄，但葡萄并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他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不论大房江家，二房苏家，还是三房楚家，这些兄弟都拿他当亲儿子对待。 她搂了搂小葡萄：“不可以胡闹哦。” 小葡萄往麻麻怀里蹭了蹭：“麻麻到底什么时候给我找后爹？” 齐素雅：“？？？” “我看云爸爸，雁爸爸，城爸爸……他们都不错，家里这些爸爸都喜欢麻麻，麻麻什么时候给我找后爸？”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妈。 齐素雅脸皮狂抽。 她是不知别人家的孩子四岁时如何，她只知道她自己家这个，人小鬼大，常常能把大人问无语，心智早熟的不像话。这不是因为家庭环境成长背景，纯粹是基因遗传。 据传江家那些兄弟童年时也是这样，开智很早，远比同龄人更加聪慧，也更懂事。 被自己亲儿子催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齐素雅能回答，真挺微妙的！ …… 上午，齐素雅拉着小葡萄在外面做游戏，都是一些比较适合小孩子的，既可以活动锻炼身体减肥，也不至于伤及小孩子稚嫩的身体，分寸掌握得很好。 直至中午，庄园的佣人准备好午餐，佣人去通知江枫愚，江枫愚以一句闭关作画打发了佣人。所以午餐只有娘俩两人。 午后，孩子正在长身体，需要充足的睡眠。等小葡萄午睡后，齐素雅悄悄的从孩子的房间里出来，她这边刚掩上房门，这个房间原本是厌宸的房间。 她一回头，就看见捂着肚子正好从屋里出来的江枫愚。 江枫愚脸一僵。 齐素雅看着他，他也看着齐素雅。 齐素雅：“……那个，是不是饿了？”瞅了瞅他捂着肚子的手。 江枫愚：“我？我才没饿。” “行叭，反正我刚才没吃饱，我准备弄点面条吃。” 江枫愚瞅她一眼。 呵呵，他又不是傻兔子，才不会中她的计，才不会进她的陷阱。 须臾。 江枫愚捧着一碗面条吃的呼噜噜，连面汤都喝了。 齐素雅单手托腮，她面前是一份水果沙拉，她坐在江枫愚对面。 心想这家伙是真别扭，口嫌体正直，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好似十分不待见，很不想搭理，但其实……行动上，至少是满诚实的。 第1101章 【假设，江枫愚】所以，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所以，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在她看来，那天晚上她断片了，但就算这家伙真是被自己强来的，也肯定是半推半就的。不然男人女人那种事……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她如何能得逞？ 还有事后她身上的痕迹，某人那晚怕是很激动，激动的有些过头了，要不然事后她那些痕迹也不至于那般惨烈。 所以照理就算他脸皮薄，也不至于这副模样吧？如果说他对她没想法，她是压根不信的。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看得出他在赌气。 “你盯着我干什么？你又想压我？” 他吃饱了，放下见底的面碗，摸了下嘴巴，眼神傲傲的看着她，像是在轻蔑她。 齐素雅无语：“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我怎么回事？明明是你有事。你当初搬出去，一是怕触景伤情，二也是怕发生这种事，但我就当被人咬了一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有点被他气到了。和这个人对话真的很难不上火。“我来看葡萄，不行吗！” 他噎住了，之后冷冷地撇开脸：“呵呵！” 齐素雅：“……” 江枫愚：“……” 最后江枫愚起身：“大家都是成年人，请你成熟点，不就是一夜情而已，我一个男人都不在乎，你在乎个什么劲儿？” 齐素雅按了按头：“麻烦你先考虑一下，这种事情我觉得反而是我吃亏才对。咱们两个所受的观念教育完全不同，ok？” 他是女尊之治下的男人，发生这种事男人吃亏。 而齐素雅来自另一个世界，这种事是女人吃亏。 江枫愚气不打一处来：“是，你吃亏，那就当你被一条狗咬了，行不行？” 齐素雅：“……”看看，看看，他又来气了！ “我不是为了吵架才过来的。” 江枫愚僵着脸。他也不想和她吵架，但那个晚上……可能冲动气愤远胜于激情，但心底是深深的无奈，无能为力的那种感觉。他真正懊丧的，是内心的挫败感。 他抿了抿了嘴。 “宸哥，已经走了很久了！” 她一愣。 他瞪了她一眼，扭头直奔楼梯，不再多说其他，留下齐素雅一个人愣在当场。 直至过了许久后。 齐素雅：“咦？？？” 她猛地眨眨眼，她好像明白了，明白问题症结是在哪了。 是因为这样吗？ 她表情变得微妙了。 坐在原地想了半晌，最后才捂着自己的脑门一声惨叹：“作孽啊！！” 这种桥段她还以为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 真身体验，那就有点……蛋疼了。 替身？ 那也难怪他会赌气了。 …… 左思右想之后，齐素雅决定找江枫愚谈谈。但江枫愚闭门不出，似乎打定主意不理她。 当天晚上齐素雅住在庄园，她睡在小葡萄房间里的，临睡前还给葡萄讲了一个哄小孩睡觉的床边故事。 第二天齐素雅起来，就听庄园的佣人说：“愚先生去机场了，今早四点走的。” 齐素雅：“？？？” 她合理怀疑那个男人在躲她，并且有证据！ 第1102章 【假设，江枫愚】闹别扭了 齐素雅心想，看江枫愚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在意。 他要是真不在意，也就不至于生闷气，更不至于躲着她、躲到国外去。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看，他心里有心结，她要是上赶着往前凑，反而容易激化两人的矛盾。 如此一来还不如先搁一搁。 既然他想出国一个人静静，那就先让他静静好了。 她暂时别去添乱，别在他面前乱刷存在感。 等他冷静下来后，两人再好好谈谈。 想通之后齐素雅开始非常愉快地享受她的亲子时间，教小葡萄钓鱼，陪葡萄玩拼图和积木。 江枫愚出国这天，江家五哥哥江紫矜还有江秀祯，以及苏楚两家的人回来了。 大伙一起吃了一个饭，气氛很热闹，似乎并无任何变化。但期间江秀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怎么四哥出国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这个月很闲？” 齐素雅：“……咳！” 这咋回答好呢？ …… 齐素雅本来以为，最多一个礼拜，江枫愚肯定能‘冷静’回家。 然而一转眼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眼瞅着季节即将走进六月，但那人反倒像是野在外面乐不思蜀了。 她自己的生活安逸又平静，甚至于……因为江枫愚一次也没和她联络过，她甚至把两人之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没办法，家里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每天都会看见不同的人，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主题，她的精力被沾满，很难抽空去想一个自愿消失边缘化的家伙。 直至五月的最后一天。 江紫矜领着小葡萄来找齐素雅，他们两个一起陪孩子去公园。 傍晚时分。 小孩闹了一整天睡着了。 江紫矜背着葡萄，齐素雅跟在身旁，三人一起往回走。 期间江紫矜曾隐晦地提起一些事情，但被齐素雅婉拒了。 该怎么说呢？紫矜对她而言像是初恋，她最先对他动心。 但两人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 而一旦错过那个时机，很难再找回当时的感觉。 不是不清楚紫矜的心态，但既然无法爱上，不能接受对方的表白，还是拒绝比较好，不要胡乱搞暧昧。 但不管怎样，至少从表面来看，他们像一家三口似的。 “我送你上楼。” 紫矜微笑着说，小孩在他背上睡得很沉。 葡萄的刘海有点长长了，齐素雅帮小葡萄理了理刘海。“今晚让葡萄住我这里吧，明天我再送他去爷爷那里。”月初孩子会住大坪村，让老人享受含饴弄孙的欢乐。 “好。” 紫矜微笑应着。 砰！ 齐素雅忽然听见一声巨响，像是车门甩上的声音。 她一脸错愕地循声一看，只来得及看见一辆奔驰远去的银灰色捷达车，以及一组十分眼熟的车牌号码。 齐素雅：“？？？” “看来，四哥回国了。”紫矜也望着捷达远去的方向，最后收回视线，他看了齐素雅一眼。 安逸的生活似乎被打破了。 齐素雅想起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行叭，看来江枫愚闹别扭了！ 第1103章 【假设，江枫愚】大不了就帮她吃掉 她忍不住和紫矜对视一眼。男人神色是她所熟悉的温柔。 “雅雅。” 他低头凝睇着她，似乎怕吵醒趴在他背上的小葡萄，他声音很轻。 “我等你。” 齐素雅：“……”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其实，最好不要等。” 他懂她的含义。 也许她不会回应。 他不是进攻型人格，沉默守候是他的特色。 他笑了笑。“我想等。” 齐素雅：哎！ 她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全世界？ 作孽啊，这份福泽实在太深厚，她有愧，她不配！ …… 第二天。 齐素雅带上小葡萄开车回大坪村。 大坪村的江家四合院早已翻新，昔日的少年奚愿已考上大学，他遵从丫丫的遗愿好好活下去，目前是一名兼职摄影师，这几年他走过长江各地，拍摄了无数照片，领略了山河壮丽。 像是背负着某种使命，在见证新世界的加速发展。 小孩白剩雅长大了不少，这孩子不算顶天才，但他有一颗求学若渴的心，勤能补拙霸占学校考试第一名，而白剩雅的父亲白文斌…… 昔日带领女尊治下惨遭压迫的男人们起义，他被视作新时代的领军人之一。 这几年四处做演讲，鼓动广大男同志们‘站’起来，不要做依附女性生存的米虫，他把这当做他毕生的事业，而他也因此受到很多人爱戴。 江老爷子越活越年轻，老人身强体壮，甚至就连白头发都变少了不少，这主要还是齐素雅的功劳。 她对她自己抠门小气，但她每次回村子都会盯着老人家喝下她所准备的灵泉水，对家里这些人她很大方舍得。 …… 当越野车停在翻新的江家老宅外，小葡萄脆生生地喊了声：“曾爷爷，我肥来啦！！” 胖乎乎的臭小子像是一颗小炮弹，咻地一下冲下车，他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往院子里面冲。 “乖孙！” 其实是曾孙子，老人是江家兄弟的爷爷。 老人穿着一身练功服，他最近迷上打太极，一把抱起胖墩墩的小葡萄，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之后老人看向齐素雅那里。“回来了？快来，我昨儿在河边挖了不少婆婆丁，正好要到夏天了，提前吃一点，清热解火。” 齐素雅：“……” 表面笑嘻嘻，心里惨兮兮。 啊啊啊，婆婆丁啊！ 那是一种野菜，味道特别特别苦。 酸甜苦辣咸，其余的都还好，但她最怕苦。 不过她还是答应下来：“好……” 没等说完。“爷，她又不吃那个。” 一个男人推门而出，一副老大不爽的表情，似乎正在心烦，眼神一如既往的傲气，却像是蒙上些灰尘。 老人板着脸教训江枫愚：“我知道那东西苦，但对身体好！” 江枫愚：“……” 他瞟了齐素雅一眼，心想算了，大不了等会吃饭的时候……他多抢点，帮她把婆婆丁吃掉。 齐素雅走进院子。 她诧异一瞬，有点惊讶江枫愚竟然在这里。 她想起昨天晚上某人甩门上车，她连他模样都没看见，他只给她留下一个车屁股。 第1104章 【假设，江枫愚】我也是要面子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枫愚僵僵，背转过身：“这里是也是我的家，难道我不可以回家？” 他一开口脾气就很冲。 几年时间的洗礼，他从前那毒舌的毛病改善不少，毕竟人是在不断成长的。 然而就算不再像昔日那么毒舌，可他依然有着一手能把人噎死的本事。这张嘴巴依然很不讨喜。 齐素雅脸颊一抽，也懒得理他了。 她不想和他吵架，尤其是当着家中老人的面，更不想和他吵。 齐素雅追上老爷子，陪老人闲聊。 被无视的江枫愚：“……” 在一瞬间的怔忡后，他凝睇她背影，他抿直了唇角。 忽然就很气。 越想越气！ …… 齐素雅也有一阵子没回大坪村了，自然是要露两手的。于是她卷起袖子准备午餐，家里这些人的口味她一清二楚。 江枫愚闲闲无事负责陪孩子，但反而被他爷嫌烦。老人抱紧了小葡萄，像是生怕江枫愚跟他抢人？ 江枫愚：“……” 就感觉自己很多余的样子。 昨天看见紫矜背着葡萄和她走在一起，他们当时像一家三口，他忽然心慌意乱难以停留，所以才冲进车门落荒而逃。 后来他生了一肚子闷气，连着开了好几个小时车，大半夜的跑回大坪村，今早他爷看见他，他还把爷爷吓了一大跳。 江枫愚啧了声，心里突然就好烦。 他是因为昨天看见紫矜是一个人回来的，算准了小葡萄住在齐素雅那里，今日齐素雅准要带葡萄回村，所以他才提前一步回来堵人的。 但…… 这发展，跟他预想中的，实在太不一样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可能是因江枫愚脸色不好，齐素雅不想触他眉头。说穿了，到底还是她自己理亏，所以也不敢上赶着往前凑，期间陪老爷子说话，给宝贝儿子夹菜，唯独对江枫愚不那么热情，甚至是有点疏待的。 江枫愚：……这更憋气了，这谁顶得住？ 于是当午餐之后，老人抱走小葡萄午睡，齐素雅自己也打算睡一下。 她来到江家隔壁的小别墅，这是她昔日在村子里建的。 然而她刚进房间，正要关门，忽然…… 一只手伸了进来，正好握住门板，阻止她关门。 她视线上移，看见江枫愚那张俊脸。 “啧！” 他狠狠地咂舌，然后一步上前，一把抓住她肩膀。 “你干什么？” 她都有点蒙了。 “你！” 齐素雅：“？？？” 问他想干什么，结果他回答一个‘你’字？ 下一秒男人像是一匹狼似的啃上他的唇，这个吻并不温柔，一股子燥意。 他一边亲她，一边把她拦腰抱起，然后步履飞快地直奔那张大床。 “你等等！” 她别开脸，嘴唇都有点被他啃肿了。 这家伙搞什么？ 他把她仍在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我等什么？那天晚上是你先对我出手的，我也是要面子的，所以我得把那个场子找回来？” 齐素雅：“！！！” 简直无语。 我看你就是馋我！ 但还没等她抗议，他像是怕她说出难听的话，直接封住她的唇， 第1105章 【假设，江枫愚】理直气壮 使劲了浑身解数，却也像是发泄内心无处安置的懊恼火气。 可渐渐的他变得温柔…… 在似水温柔中，他嗓音傲慢又像是带着点低气压的说：“现在是白天，你也没喝醉，你看清楚，叫对人，别再把我当成他！” “嗯哼！！” 简直……无言以对。 …… 对齐素雅来讲，那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况且她又不是没有享受到。左右都已经发生了，如果再矜持，那可太矫情了。所以说她顺水推舟也好，说她顺坡下驴也罢，反正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足足折腾一整个下午。 直至晚霞夕照。 “你还是不是人啊？”她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身上全是汗，头发都湿了。 今天是六月一，初夏已降临暑气，天气本就有点热了，哪怕房间开窗通风，可架不住体力消耗太大。 江枫愚抿了抿嘴，他穿上长裤：“明明是你太懒了，你这个体质是真不行。有功夫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还不如多跑步健身。” 齐素雅气得抓起枕头k他一记。这家伙的嘴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你可以闭嘴的，我谢你！” 见她咬牙切齿，又瞄瞄她娇软的姿态，他忽然撇开脸：“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洗你个鬼，姑奶奶哪还有力气！”她顶他顶的理直气壮。 “真废。” 他像是嫌弃她，但反而大手一捞，抱着她走近房间附带的浴室。 这间浴室有浴缸，热水器是她空间里的黑科技。调好水温，将她放进去，然后一边蓄水一边没啥表情地帮她按摩着身体。 齐素雅委屈：“我明天一定起不来，保不准得肌肉拉伤。” “所以我就说你很废，你肯定是整天沉迷打游戏不锻炼，所以才会这样的。” “明明是你不收敛。”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住！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今天也才只是第二次而已。” 齐素雅：“……” 这牲口还很有理？她憋气！ “烦！” 小脸一拧，不理他了，小手啪叽一声在浴缸里拍出水花，水花溅了她一身。 “你以为我不凡？” 他回怼一句，但按摩的动作却没停。哪怕嘴上很凶，表情也不好看，可帮她按摩却温温柔柔，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一点都不可怕，顶多也就花架子唬人。 齐素雅眼珠转转，噗地一声乐了。 “你还生气呢？”她转了一个身，趴在浴缸上，背对着他：“再上一点，肩膀那里……唔，手法不错。” 真是难得能听她夸他一句，他心想。然后才回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就算生气，也早就不气了。他出国大半个月，一开始是心乱如麻的，但很快就冷静了。 他满心以为她会去国外找她，哪知这个渣女竟然对她冷处理，压根忘了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反而还和紫矜…… 回想起昨天，三人好似一家三口，他这心里就发堵。 齐素雅有点昏昏欲睡，一边泡着热水澡，一边享受着按摩，这简直神仙日子。她之前累惨了，此刻昏昏欲睡。 第1106章 【假设，江枫愚】你，死定了 江枫愚纠结开口。 “雅雅。” “唔……” “我们难道就不能试一下？” “嗯……” “你嗯什么？这是答应了？” “哦……” “搞什么，原来你也馋我？不早点说。” “呼、呼……” 嗯？？？ 江枫愚一愣，突然看了她一眼。她睡着了，还在打呼？ 他顿时一脸崩裂，活像是惨遭雷劈。 原来刚才全是他自问自答发神经，原来她早就睡着了？ 他顿感生无可恋！！ …… 最后江枫愚掐着时间，把齐素雅捞出来擦干净，然后把她抱回床上盖上夏日薄被，这才阴着脸表情很臭的出门。 他心情实在太不好了！ 却不知。 就在他房门刚刚关闭的那一刻，床上的女孩子十分狡猾的睁开眼。 “呵呵？美得你！” 她当然晓得他的意思，刚才也不过是装睡而已。 就算她不想要婚姻爱情，不要男女朋友的关系，那家伙也可以委屈他自己当她的床伴。只要她肯试一试，肯给一个机会，他就可以一退再退，无原则妥协。 毕竟他是一只纸老虎啊。看着傲傲的，像是看不起人，但都二十来岁了，却依然单纯得很。 她将脸往枕头里面埋了埋。 “我得再想想。” 爽是爽了，但这之后呢？ …… 第二天果然如齐素雅所言，她睡了一觉不但没解乏，反而浑身上下难受得很。 “麻麻，你怎么啦！”好奇宝宝小葡萄爬上麻麻的大床，对他麻麻表示来自亲生儿子的关爱。 齐素雅老脸一红，这咋解释？ 最后她只要揉着腰颤巍巍地迈开腿落荒而逃。 不行不行，看这情况，她至少得两三天后才能恢复过来，她宝贝儿子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阶段，她很怕自己招架不住，所以还是溜之大吉吧！ 齐素雅上了车。 某个牲口阴着脸扯开车门：“你坐副驾驶。” “你又想干什么？” “你难道是很期待吗？那我也不介意！”他作势就要动手。 齐素雅：“？？？” 江老四你以前是这种画风吗？ 但不论如何她怂了。 行嘛，副驾驶就副驾驶。委委屈屈地让出自己的位置，她滚去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小愚子，开车吧，本宫乏了，摆驾回宫！” 江枫愚眼皮一抽，她这是从哪学的？这一刻他想到家里的小六秀祯。 准是秀祯把她带坏的。 “你别总和秀祯学那些不好的，演戏是他的职业，又不是你的。还有，小愚子？你当我是太监吗？我是不是太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齐素雅瞪他：“你幼不幼稚？能不能别这么喜欢脑补？” “我，幼、稚！！？”他在咬牙。 齐素雅挑眉：“那不然呢？反正你就是幼稚！” 江枫愚：“呵呵。” 不咬牙切齿了，但他看齐素雅那眼神，分明就是——你，死、定、了！！ …… 从大坪村开车回怀春市，通常要开四五个小时车，但…… 齐素雅他们愣是用了将近七个小时，因为某人中间在一荒郊野外停了一站，然后…… 第1107章 【假设，江枫愚】不拒绝就是有机会 总之，别提了！ 直至下车时，她像一条软脚虾，是被他抱下来的，她嗓子都哑了，已经懒得开口了。 太可怕了！ 所以说，这做人啊，一日三餐得荤素搭配，不然如果总吃荤，或者多年一直素，都不太好的！ 江枫愚有点懊恼，看着她这样，他后悔自己的行为。但是……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似乎找到一个绝妙的方法可以‘治’她！ 他眼睛闪了下，然后抱着她上楼。 …… 接下来的几天，齐素雅决定当素食主义者。某个男人似乎也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又或者是怕她抡起拳头捶他一顿？总之他收敛了，没再做任何过格的事情。 齐素雅着实是松了一口气，不然是真心撑不住。 但问题是…… “请问你为什么拖着一个皮箱跑来我这里？” “你傻？难道这还看不出来？我是要来这里长住的。” 齐素雅挑眉：“我有邀请你吗？我没邀请，所以你这个叫做不请自来！” 江枫愚哼了一声，扭头打开衣柜，将她的衣服全部拨到左侧，大大方方占据她半个衣柜。 “我要是等你邀请，估计这辈子都等不到。还不知要盼到猴年马月才能盼来花开。”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就是一头驴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主动？ 只要是在她甚至清醒的情况下，主动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 他突地眯着眼做出一副吓人的表情。 “还是说，你打算吃干抹净不认人？你想一渣到底，不负责任？” 齐素雅：“？？？” 真是气坏了。哎呦不行不行，齐爷我这个小暴脾气是真按捺不住，我控制不住我寄几，控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 “江、枫、愚，我看你是想找揍！” 于是她‘嗷’地一声扑到他身上，抡起了拳头叮咣一顿捶。 最后江枫愚顶着满头大包，他总算老实了。但忽然嘴一憋，像是很心酸：“你竟然家暴我。” 齐素雅：“？？？你可不可以正常一点点，不就是跟你闹一下。” “你不是好女人，你家暴我！” 他怎么还耍上赖了？她生无可恋，翻着白眼往后一躺。 男人认认真真看着她：“所以你得补偿我，比如误工费，精神创伤费，形象损失费……总之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我也不讹你。一辈子就好，你得补偿我，一辈子！” 齐素雅：“……噗！” 这到底是哪来的告白？太别开生面。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什么？” “你江枫愚，人世间的仙葩一朵，不过我们通常称呼这种仙葩叫奇葩！” 她这是在拐着弯骂他？江枫愚反应过来，但并没有生气，因为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他说一辈子，而她没拒绝。这就代表他还有机会。 不。 不仅仅只是有机会而已，这代表他希望很大。 因为他知道，如果她不曾考虑过，或是直接，或是婉拒，总归会明明白白地将她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她会怕如果她没有‘表达清楚’，会耽误对方。 所以他想。 她应该也想了很多，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第1108章 【假设，江枫愚】原来四哥佛系又咸鱼 如果齐素雅知道江枫愚的想法，她肯定要狠狠的翻个白眼。 她想了很多？她当然想了很多。 因为她是那种不轻易做决定的类型，可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就要认认真真的。 感情上也是如此。不开始就不开始，一旦开始就要负责。 …… 江家兄弟分为很多种类型，比如痴迷工作的事业狂，比如醉心学术的，也不如艺术家气质的。 江枫愚的生活其实很清闲，他每年除了办画展以及参加一些相关活动外，通常时间可由他自己自由支配。 平时忙起来也顶多是闭关画画而已，就算有时没灵感，也可以搁着事业暂时冷处理。 反正也没有人催他，反正他早已名利双收，如今事业更像是他的爱好，并无任何压力。 喜欢就玩玩，不喜欢就放放，很随意的心态。 所以在这方面他并不操心，唯一操心的可能就是小葡萄越来越早熟，智商远胜真实年龄，动不动就童言稚语问的大人们哑口无言。 而另一个比较让他操心的，就是他自己的情感方面，不过就连这方面的‘操心’，也已经变成一个过去式。 在住在一起之前，江枫愚大概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心态，心里喜欢，但不曾表白，齐素雅也不曾过多关注他，他有时为此阴郁自苦，心情不好。 可住在一起后，两人同居，彼此的关系也算是半挑明。 他并不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在他看来，就算没有婚姻，没有名分，没有承诺，但同居生活十分和谐。 每天都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做彼此想做的事情，他十分满足。即使没有夫妻名分，但他们的相处很像一对真正的小夫妻。而这让他十分的开心。 于是齐素雅就发现，江枫愚他变得很咸鱼，整日佛系生活。甚至就连江家其他兄弟过来找齐素雅，他都可以很淡定。 齐素雅：“……” 她甚至要怀疑，他到底喜不喜欢他？本来同居之前曾想过，他可能是那种比较小心眼的人，没准是一个醋王，但这人佛系的简直让她怀疑人生，因为在这之前真的很没看出来，没看出来这人的性格竟然这么随遇而安。 她忽然想起当年江家兄弟被困死在怀春市，当时江枫愚和一堆流浪汉混在一起。齐素雅又思考一下如今从他身上看见的淡定安稳，忽然很诡异地，心里产生一种类似‘貌似还很合理’的感觉？ 江三哥是家里最不上进的，最心大，但如今反而感觉，至少在这方面，江枫愚完全不输江碧城。 她是不是得感叹一下俩人果然不愧是亲兄弟？ 但。 她也不禁疑惑，他们两个的同居生活，既不是夫妻，也不是男女朋友，名义未定，她认为更像床伴，火包友。因为江枫愚他真的是太太太……太没危机感了！ 八月暑气正热。 齐素雅和江枫愚同居两个多月了。 这天外出拍戏的江秀祯从片场回来，事先未打招呼就直接杀来齐素雅这里。 第1109章 【假设，江枫愚】气不打一处来 当敲门声响起，齐素雅打开玄关大门，看见门外的年轻人时，她还很是怔愣了一下。 昔日的少年已变成青年，他是一名高产演员，每年有大半时间跟随各个剧组天南地北的乱跑，一忙起来甚至常常几个月看不见人影。 曾有一家唱片公司想为秀祯制作唱片，但秀祯拒绝了。 “我只喜欢演戏。演戏的时候，我可以变成任何人，至于唱歌……” 也不是不喜欢，但顶多算是一业余休闲，而不像是拍戏，能令他投入自己全部的热情精力。 “秀祯来了？” 江秀祯来时，他四哥刚洗完一个澡，光着膀子肩上搭着条毛巾。 秀祯眼底窜起一簇小火苗。 他最近在深山拍戏取景，人瘦了不少，但天生晒不黑的白，依然干净如少年。 山里信号不好，拍戏期间他和家里疏于联络，直至昨天杀青之后，他跟家里联系一下，才得知他四哥已经开始和雅雅同居的事情。 齐素雅揉了揉脖子，她有点不太自在。 秀祯瞄她一眼，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过臀断袖，领口是圆的，但在领子部分，有一抹浅粉的痕迹没入其中。 江秀祯：“……” 沉默一下下，忽然喜笑颜开，整个人挂在齐素雅身上，十分热情。 “姐姐，我好饿哦，剧组的食物一点都不好吃，我想吃姐姐做的菜。” 齐素雅赶忙推开他，“咳！” 她清了清嗓子，有点在意地看向江枫愚那边，就见江枫愚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竟然大咧咧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剥橙子吃。 很莫名其妙的，她气不打一处来。 江秀祯冷冷地瞟了他四哥一眼，之后他做出一副心碎的表情：“姐姐竟然推我，姐姐不可以推开我！” 他再次凑上来，想要重新黏在齐素雅身上。 但齐素雅这回早有准备，她麻溜闪开。 “先进来，冰箱里有菜，你去陪你四哥，我去厨房做菜。” 她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但秀祯暗暗咬了下牙。 “我也可以一起帮忙呀，我又不是那种不事生产的米虫。”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他四哥一眼，像是在表示，真正的米虫在那里。 齐素雅：“你四哥负责修水管通下水，买米买菜也全是他在做，盘子也全是他洗的，家务也是他在打扫的。” 换一个意思就是江枫愚并不是真如他表面那样闲闲没事干，反而是齐素雅自己，她基本上只需要负责一日三餐就好，真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了。 秀祯眨眨眼：“那……我也可以啊？左右又不是什么比较有技术含量的事情。” 齐素雅：“……” 沉默了。 最后一脸无奈地看着江秀祯。 江秀祯倏地噤声，他眼珠一转，然后干巴巴地笑了下：“那个，我去找四哥，正好有话想要和他聊” 之后他去客厅，但心里琢磨着。 过犹不及，过犹不及。 雅雅分明是偏心偏的没边了的，太偏袒四哥，连他说四哥坏话都不行，所以他还是暂时收兵比较好，免得引起雅雅的反弹。 第1110章 【假设，江枫愚】被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带坏了 可是。 他看了他四哥一眼，他又闷了。 真是的，为什么竟然是四哥呢？其他人，不可以吗？比如他，不可以吗？ 这天江秀祯在齐素雅这里待到很晚，直至天黑了，还愣是找了个借口：“开夜车多不安全呀？所以我今晚住在这里好不好？” 齐素雅：“……” 她看向江枫愚那里。 江枫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不是没空房间。”大概就是可以住的意思。 齐素雅：“……” 江秀祯：“耶！” …… 齐素雅拿出崭新的被褥，等安顿好江秀祯之后，她越想越憋气，于是一扭头冲进她自己的卧室，看见男人躺在床上正在翻一本美术杂志。 她眉梢一挑，反手锁上房门，然后冲了过来。她压住他。 啪！ 一巴掌抽在他肩上。 江枫愚愣了愣：“你干什么？”怎么突然生气了？ 齐素雅怒冲冲的：“你脑子有毛病？你难道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小秀吗？没事，反正他……” “他对我有意思！” 她心里忽然有点委屈。他是真的喜欢她吗？如果是真的喜欢，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 看见她眼角红了，这是气的。江枫愚愣了一下，这才搂住她的腰，他从床上坐起来。 “我知道，他是有那方面的心思不错。” “那你还……” 他困惑的打断她：“可是，又不是他喜欢你，你就会喜欢他。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之前那几年也不至于这么难熬。” 齐素雅：“？” 他拍拍她的头：“所以我就不太明白，你在生什么气？我了解你的为人，信任你的品行，知道在有了我之后，你不会再看其他人，所以他喜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关系？” 齐素雅愕然。 之后她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难道就真不怕我……” 江枫愚无语，眼神依然很傲，像是在嫌弃她傻：“吃醋这种行为真的很蠢，你以后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怎么就乱七八糟了？” “你都被那些电视剧带坏了。” 他正直的吐槽，居然还有理有据的。 “那些电视剧里的男人动不动就吃醋，但醋这个东西有什么好吃的？这既证明自身魅力不够，没有安全感，也代表不信任自己的另一半，否则又为什么要疑神疑鬼，怕自己喜欢的人被抢走？” 比如他，他就很有自信，他也很相信她。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不坚定的类型，如果她真的朝三暮四，那大概……现在家庭氛围早就是另一个样子，早就大被同床了。 她总是把她自己形容的很坏，用她自己的比喻就是很渣，可其实不是这样的。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她对待感情的态度近乎神圣。 齐素雅憋了一天火，这时也不知怎的，忽然心气顺了，但还是有些愤愤，可是……仔细一想，好像又没有生气的理由。 他信任她，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她咋就这么蛋疼呢？ 于是她一脸无语地看着江枫愚。 第1111章 【假设，江枫愚】这笨蛋注孤生 “听起来很有道理，我无言以对。”但她想捶他，他就不能多在意她一下？ 江枫愚也满莫名其妙，突然当啷一声问：“你是不是要来例假了？不然怎么心情起伏不定的。” 齐素雅：“……” 我捶死他好了，这笨蛋生下来就是一个注孤生的！钢铁直男，不能更直了。 …… 结果这天晚上齐素雅因各种不可言说的理由生闷气，背对着江枫愚躺下，拒绝男人抱她。 江枫愚困惑地看她半晌，然后有点心烦。 他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一包姨妈巾搁在床头柜上以备不时之需，并且十分认真的认为，她情绪不好准是受生理期影响。 齐素雅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闭上眼装死。 再之后，江枫愚拉开卧室的房门，他出去了。 这时是晚上十点。 外面似乎传来一些动静。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齐素雅昏昏欲睡，江枫愚从外面回来了。 他掀开被子，爬进被窝，然后胳膊一伸搂住她的腰。 “滚开，不准碰我。” “还在生气？” 他胳膊支在床上，撑起身体看她两眼：“我把小秀撵走了，别再生气了，行吗？” 虽然其实他还是不太明白她到底在生什么气，但是——“我错了？” 齐素雅：“……” 翻了个一身，就见男人嘴角有一片乌青，脸上也有几道抓伤。啧，这可真是好惨。 “你俩打架了？” 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他想赖在这里，我不让，我还要撵他，他当然气不过。不过他更惨，他没打过我。” “那他脸有没有受伤？” 江枫愚想想：“没，我知道他是靠脸吃饭的。” 噗，讲的好像小秀是小白脸一样。 她眉梢一挑。 “你不是很自信吗，不是很信任我吗，那为什么还把他撵走。” 江枫愚把她往怀里楼了楼，这回她没再抗拒。 他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说：“你因为他都不让我抱了，侵犯我自身利益，这不行。” 噗！ 是这样的吗？ 她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亏他能以一副认认真真的表情讲出这种话。他这个表情看起来像是缺了点脑子，偏偏又严肃的过分。 她抓着他的手指，想了下，才慢吞吞的试探：“人心善变，万一有朝一日我不喜欢你了呢？” 他一愣。 齐素雅：“你真的太没危机感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毕竟就算是我自己，也无法保证我真的可以和你像现在这样过一辈子。” 他的表情一点点麻木呆滞。 齐素雅满意了，她哼唧一声，转过身，重新背对他，十分愉快地继续睡觉。 至于江枫愚？ 他是睁着眼睛熬到天亮的。 …… 齐素雅大概能理解，江枫愚不是不爱她，也不是不喜欢她，他只是认为她不渣，认为她做不出脚踩两条船那种事。并且他也认为，既然她接受同居，就代表接受了他，会认认真真的和他在一起。 但他对她的信任近乎单纯，他对家里那些人也从不设防，就好像笃定了他们抢不走她一样。 第1112章 【假设，江枫愚】想一下，离婚很麻烦的 她不是想让他为自己争风吃醋，但如果是为了长久考虑，他目前这种稳如老狗的佛系心态实在要不得。 日子过久了，不可能总是轰轰烈烈，那太累了。人生很漫长，两口子一起生活几十年，左手摸右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彼此不再如最初的自己，不再有激情火热，而很多爱情也正是悄无声息地死在时光的消磨里。 就算最后依然在一起生活，就算彼此都没有劈腿忠于枕边的人，但相敬如宾，太过平淡，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那种日子齐素雅只要一想想就头大无比。 他对她有信心，但她对她自己很没自信。她不是不安于室，可就算她最近宅女属性发作，也难免会想要一点热闹。 所以改造江枫愚的行动势在必行，这也是为了以后着想。 然而。 第二天。 “我想过了！” 傍晚时分，男人买菜回来，小心翼翼地走向她，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戒指套在她手上。 齐素雅：“？？？” 江枫愚半跪在她脚边，殷切地望着她：“你这么懒，又这么怕麻烦，我们结婚好不好？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就想一想，办离婚手续真的很麻烦，然后我们继续过日子，好不好？” 齐素雅：“不要意思，我拒绝！” 这到底是哪门子见鬼的求婚？这理由也奇葩的很可以！ 江枫愚脸上的表情有点崩，情急之下一把握住她的手，免得她把戒指摘下来。 “你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都可以。如果我惹你不高兴，你不想和我过了，你就想一下，离婚手续真的很繁琐，然后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我一定改，好不好？” 齐素雅：“……” 有点招架不住他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可是。 “离婚麻烦，结了再离更麻烦，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结婚？还有，就比如昨天的事情……我不开心，你说你会改，但你怎么改？” 她吐槽他：“你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而我很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不平等。” 江枫愚抿了抿嘴，“其实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更在意你一点，可是……” 他慢慢的仰起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她。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很在意你了，再也不能比这更在意，我只是、只是……”只是不像人家那么会表达。 有些人，心里只有一分爱，但能表现出十分。而也有一些人，心里百分百满满的爱，但表现出来的只有一点点。 “我爱你，这是真的。” “想和你过一辈子，也是真的。” “不能没有你，是真的。” “但是……” 他挫败的垂下头：“我要学的还有好多，可能你是对的，我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好。” 齐素雅吐出一口气：“这个戒指我先不摘，但求婚我拒绝。等有一天你想清楚了，你再重新和我讲。” 江枫愚问：“那你爱我吗？” 她愣了下。 第1113章 【假设，江枫愚】本性难移 他垂了垂眼：“我知道你是责任心大于喜欢。你认为既然我们之间已经发生亲密的事情，就想承担责任，你把我当做一个责任。” 很多事情他只是不说而已，但心里其实很清楚。 “我相信感情可以培养，日积月累，总有一天我可以成为你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站起来，然后弯下腰，轻轻亲她额头一下。 “我们感情不对等，这个你不能否认。所以可不可以看在我爱你更多的份上，迁就我一下？我会为你变得更好更好，变成让你满意的模样。” 齐素雅呆了一瞬，看他认认真真，她不禁自忖自己是不是太欺负他了？这是他的性格，没办法的。 况且，恋爱天秤两端的比重，他远大于她，她的感情确实不像他爱她那样。 …… 这件事之后，江枫愚去书店疯狂扫荡，他抱回一大堆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全是关于情感以及女性方面的心理学分析。 他每天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 虽然还是很佛很咸鱼，但总好像有哪里变了。 齐素雅：“……我是不是校正太过了？” 江枫愚合上书，“依我看了几十本书总结出来的经验，你这个心态叫做矫情，一方面心有期待，另一方面又反省自己，认为你自己做错了。” “你可以更毒舌一点！” 江枫愚朗朗有声：“你别骗我，女人这种生物就是口是心非，如果我继续毒舌你肯定会因为我毒舌生气，所以我才不要。” “你已经毒舌了，谢谢！” 江枫愚：“有吗？？我只是在很正常的讲话。” “提醒你一下，你刚才有说我口是心非。” “原来这也叫毒舌吗？明明我就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齐素雅：“……” 她想，这家伙还必须修炼另一门课程，那就是玩笑和‘正经’之间的区别。 这一刻忽然想起不管做什么都总是一板一眼的苏大哥，莫名觉得这两人很像，就比如她很多时候都是嘻嘻哈哈的闹他，就算看起来娇情又生气，但其实压根不是。 而他不懂得分辨。 哎！这问题儿童，怎么比她儿子还难搞？她有点脑阔痛。 …… 他们的同居生活足足过了一整年，江枫愚说他想要变成能令她喜欢满意的样子，然而在历经了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努力钻研后，他所上交的答卷，让齐素雅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某些人的天性是生在骨子里的。 改变？呵呵哒，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他唯一的变化是他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女性心理学知识，全部和情感有关，每当两人斗嘴的时候他都会一本正经的分析她心态，然后再毒舌而不自知，毒得她两眼发黑。 然而不可否认，即便经常被他气得想上吊，但这种日子比起他完全咸鱼佛系躺尸的日子精彩点。 至少那时候，她看不出他对自己的在意。 而现在，他很健谈。 他依然用一副‘看起来很不在意的样子’在意着她。 第1114章 【假设，江枫愚】烛光晚餐 她冷了，他立马拿来衣服帮他披上，她病了，他恨不得病的人是他自己，恨不能代她受过。 而如果她心情不好不开心，他会讲一些蹩脚的冷笑话企图逗她笑，虽然收获甚微，但看得出他很努力认真。 在正式同居的第一年年末，齐素雅明白了一件事。 江枫愚还是那个江枫愚，他强势，但笨拙。他有时凶，很少讲甜言蜜语，性格耿直的令人发指，是直男之中的直男。 然而他对她的爱意不打任何折扣，他只是天性如此，不擅长正确表达而已。 …… 在一起同居的第二年，小葡萄都要上学了，小孩小嘴叭叭叭，只要一看见齐素雅，就实力催婚，看那样子像是巴不得赶紧把他麻麻‘嫁’出去。 齐素雅闹不懂这孩子怎么比他们这些大人还要急？ 这天齐素雅送葡萄去大坪村陪老爷子，回怀春市的时候，一进门就看见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一个男人站在窗边。 啪地一声，他打开打火机，点燃桌子上的洋蜡烛。 齐素雅：“？？？” 这是烛光晚餐。 屋子里挂满了彩带，精心布置过一遍，餐桌上有一个小蛋糕，还有红酒和牛排，以及一束满天星，烘托的气氛有点浪漫。 她眉儿一扬，转手把背包挂在墙壁边的架子上。 “你这是？” “求婚！” 十分干脆的口吻。 江枫愚一脸认真。 自从首次求婚惨遭滑铁卢之后，他就没再求过了。直至今天晚上。 他拉开一把椅子，让齐素雅坐下，然后拿起一张黑胶相片走向留声机。 当音乐声响起，他的样子像是有点紧张。可能是因为上一次求婚被拒内心留下太大阴影。 他坐在齐素雅对面，手心有些冒汗，拿出一个蓝色绒布的小方盒，打开之后，一枚钻戒在烛光的映照下闪亮。 “我们结婚好不好？”他问。 齐素雅眨了眨眼：“你怎么忽然想到要求婚？” “一直想，但感觉火候不够，怕被你拒绝。”做这种事情也是需要勇气的。 “那现在火候够了？” 他很诚实的点着头：“我感觉差不多了。其实我们就算没结婚，但也和夫妻关系差不多。” 同住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只是少了一张小本本和一个婚礼仪式而已。 齐素雅想了想：“好叭。” “你答应了？” “那要不然呢？” 他们之间缺乏风浪，生活平淡，感情平淡，但这份平淡也象征着稳定。 况且，都在一起两年了，也差不多了。就算是婚前试爱也该试出一个结果了。 她伸出手，示意他快点帮她戴戒指。 他晕了晕：“我在做梦吗？”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然后麻溜起身，期间还撞上桌子，磕得他自己闷哼一声。 齐素雅忍俊不禁。 直至男人单膝跪在她面前，以虔诚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求婚戒指。 一直以来淡定稳定的心态，忽然微妙地波动了一瞬。 很有仪式感，像是在象征着，从这一刻，她就是他的了，他也是她的，只属于彼此。 第1115章 【假设，江枫愚】没有挖不倒的墙角 算了算了，自从进入番外篇基本上一直被吐槽，我咸鱼了，放弃拯救。 看来我写的感情戏没肉撑不起来，那就速战速决吧，各个角色简单提一提，迅速结局。 写的也挺累了，身心疲惫。 不过这也算是我自己作的，人物角色太多，写的我自己都快精分了。 第一章： 她忍俊不禁。 “我偷偷告诉你，今天小葡萄还问我们两个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本来我都想要行动了。” 但是被他抢先了。 江枫愚：“？？？” 他微微发傻，顿感自己亏了。 两人对视，一个古灵精怪，一个满脸呆滞，最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我的心你拿走了，我的戒指你戴上了，以后我就可以管你叫老婆了！” 他的眼睛十分明亮，一把抱住她，十分的用力。 齐素雅笑眯了眼睛：“这种感觉还蛮不错的。” 不提恋爱占比，也不提到底是谁爱谁更多，她和他之间平淡如水，类似水到渠成的感觉。虽然缺了点激情浪漫，但平平实实的，其实也不错。 …… 江枫愚失策了。 求婚当夜，他抱着她笑得像个大傻子，他一整晚没睡。 直至第二天精神抖擞地打电话给家里，向兄弟们报告雅雅接受他求婚的喜讯。 然而。 两日后，外出买菜的江枫愚拎着一兜东西回到家，就发现齐素雅不见了。 江枫愚：“？？？” 眼神呆萌的像只蠢狗子，最后在客厅茶几上发现一张小纸条。上书——愚爸爸，为了惩罚你慢慢吞吞，麻麻被我拐走啦！ 歪歪扭扭的幼稚字迹来自小葡萄，落款处甚至还画了一个丑丑的心形图案。 江枫愚：“……” 他老婆不见了，被他未来儿子绑架了！ 于是原本准备好的婚礼策划泡汤了。 江枫愚闷了闷，他无精打采地回到庄园，但却扑了一个空，庄园这边没人在，只剩一群佣人。 江枫愚顿感不妙。 “他们呢？” 佣人一脸错愕的回答：“先生他们带着小姐和小少爷出去旅游了，您不知道吗？” 江枫愚：“？？？” 他瞪圆了眼睛，然后，他脸黑了。 …… 一个礼拜后。 这是一条河，齐素雅懒洋洋的坐在一张帆布椅上，她正在陪小葡萄钓鱼。但小家伙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喜欢上蹿下跳，没个安静时候。 她身后停着一辆巨无霸房车，享受着微风徐徐，忽然想起从前一家人外出旅游的那段日子。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她轻轻笑了声，闭目养神。 江枫愚正是这时找到她们的。 齐素雅首先听见一道刹车声，然后是男人气冲冲的声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一定是你们指使小葡萄的，对不对！” “呵呵，还不算太蠢。” “呦，找来了？” “没有挖不倒的墙角，谁让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求婚了不起？别提只是求婚而已，就算真的结了也能离！” 那些男人七嘴八舌，气得江枫愚脸色铁青。 时隔两年，江枫愚总算明白一件事。 严防死守这四个字，不一定是不信任自己心爱的女孩，不一定是因为自身没有安全感怕心上人被抢走。 也有可能代表—— 家中兄弟全是牲口，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危机感？ 好的，这下子有了，你们死定了！！ 江枫愚拦腰抱起齐素雅，他迈开大长腿飞快冲上车，后面的兄弟们一愣，汽车尾气喷了男人们一脸。 有人叫：“靠，快追！他把雅雅弄走了！” 追？ 想得美！ 江枫愚瞪着眼，一脚油门踩到底。 他决定了，再也不给他们任何人任何机会，从此带着他雅雅私奔，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去！ —— 渣初有话要说： 自从进入番外一直被吐槽，心累了。写这么久身心俱疲，决定速战速决，省得有人说我水文凑字数骗钱。 下一刻江紫矜。 换一种方式，尽量几章一个男主，尽快结局。 第1116章 【假如，江紫矜】1 题记——假设齐素雅选择江紫矜，和江紫矜在一起。 …… 清晨天刚蒙蒙亮，女孩子从噩梦中惊醒，一只手迅速搂住她：“又做噩梦了？” 男人的嗓音十分华丽，是天生的好嗓子。 可能是因为刚睡醒，她脑子还有点糊涂，眯着眼想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分清梦境现实。 “等我一下。” 男人的头发是天生的自然卷，他有一张美丽漂亮的五官，但身材高挑又颀长。 他拿来一杯温水，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两颗胶囊。 齐素雅忧郁了，“我不想吃药。” 嗓子干干的，她咽不下去。 紫矜轻笑一声，忽然把两粒胶囊含在他自己嘴里，然后顶入她口中，再为她喝了一些水。 齐素雅：“……” 哭唧唧，一大清早干嘛亲亲亲，都把她亲出火了。 等男人想要推开时，她小手一拉，扯住他，两人的位置迅速颠倒，她皱着小眉毛压住他。 他眸色温润又柔和：“想要吗？” 齐素雅哼唧一声，忽然趴在她肩上：“要不起，姨妈期。” 他失笑，就着这个姿势抱着她坐起来，然后帮她揉揉小肚子：“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煮。” 齐素雅把脸埋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想吃面。” 她的手摸了摸。 紫矜漂亮的面容微微一僵，下一秒，一声轻叹。 她是妖精。生来磨他的妖精！ …… 有一阵子齐素雅心情很不好，整日郁郁寡欢。她怕家里人担心，所以就报喜不报忧。 那时候其他人都有事要忙，唯有刚办完一场音乐会的紫矜最空闲。 紫矜发现她精神不太对劲，私下里翻了很多书，也曾找过几名医生探讨过，最后断定她患上了轻微抑郁症。 从那时开始紫矜推了所有工作，他留在她身边，无微不至的关心她，照顾她，两人好似变成连体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像是生怕她出事。 齐素雅没心没肺的笑：“只是抑郁症而已，而且很轻微。” 但紫矜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态度。 “这种病一旦严重，患者容易产生厌世心理，甚至是……”自残自伤之类的。 总之他不放心她。 而在相处的过程中，两个人渐入佳境。 尤其是当寒冬来临时，漫天的风雪令他们回想起初见彼此的情形。 对她而言，紫矜像是初恋，人生首次动心，头一回喜欢某个男人。而当年那份美好的悸动镌刻在心底。他是特别的，不论有没有在一起，初恋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同住一个屋檐下，独处的机会变多了，这个房子等于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有一天晚上可能是气氛太好，也可能是他美的太勾人，一些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 而他们的关系一直维系到现在，已经有大半年了。 …… 这个男人很温柔，温柔的近乎于温吞。 齐素雅以前一直以为他是家里脾气最好的。 从前曾有人夸江敬云脾气好，但江敬云其实是个坏心眼的腹黑。 反而是紫矜，不显山不露水，从未见他跟谁红过脸，他天生自带伤情忧郁的气质。 只要他皱一下眉，整个世界都为他心碎。 第1117章 【假如，江紫矜】2 然而后来齐素雅才发现，这个人其实不是没脾气，只不过他胸襟大度不计较而已。 他也有他自己的底线，一旦有人踩他底线，这个漂亮得过分的男人，也可以分分钟让人见识他不为人知的坏脾气。 那天是正月初十，两人手牵手在外面逛街。 半路上看见一家玩具店，紫矜被玩具电子琴吸引，心想正好适合小葡萄，可以买回去让葡萄玩。 玩具店对面是一家童装店，齐素雅去童装店挑选小孩的衣服，这时一个酒鬼黏上来。 最近这几年内地的风气越来越开放，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从前卑躬屈膝的男人翻身做地主，也滋生了一些无赖混混，就比如这个酒鬼。 “小妹你长得不错啊？” 酒鬼醉醺醺的，齐素雅：“……”想踹他！ 眼神凉凉的瞟对方一眼，坦白讲这人长得还不错，二十来岁，白皮肤，一副浓眉大眼的样子。 酒鬼吓得一脸下·流，他言辞间充满各种不好的暗示，恶心的齐素雅差点没吐出来。 “滚……” 她这边刚要开口，就听：“这位同志是不是太闲？” 下一秒，紫矜握住对方胳膊，把人狠狠拽开。他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笑不达眼。那样子看起来很是冰冷，不复平日的温存。 酒鬼生气了，一个箭步冲过来：“你他妈……” 他正要骂紫矜，但。 一拳头，揍上去！ 齐素雅：“？？？” 一脸懵逼地看着紫矜，他这是生气了？然后她一脸心疼：“你傻啊？你的手还要留着弹琴玩乐器呢，看他不爽直接踹啊，省时省力！不然万一伤了手可怎么办？” 她握住紫矜的手，反复查看，在确定只有骨节有点红，并无其他伤痕后，她这才小声松了一口气。 紫矜被她逗笑了：“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再动手。” 他们两个在这边闲聊，那个酒鬼再次凑上来，污言秽语很是难听。 “我凑？” 齐素雅瞪着眼睛作势就要冲上去，骂人不殃及父母，这是最基本的规矩，而且那酒鬼嘴太贱了，不但全是脏字，还全是一些对她不尊重的言语。 这他妈是寿星老上吊嫌命太长了？ “齐齐。” 当二人独处时，‘齐齐’，这是专属紫矜的昵称。 他笑着把她拉回来，“在这里等我一下。” 然后他走向那名酒鬼，拎着对方的衣领把人拽进商店旁边的小胡同。 齐素雅：“？？？” 咳，这……还挺好奇的。 对了！千万不能动‘手’啊！动脚还是可以的。 她这样一想，麻溜的追上紫矜。 但等她进入小胡同时。 “啧，这可真惨。” 男人一张脸肿的像猪头，掉了好几颗牙，脸上有鞋印子，明显是被人踹的，而不是拿巴掌扇的。 紫矜风轻云淡，笑出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走吧，东三大街那边新开了一家饺子馆，听说那里的饺子挺好吃。” 他们两个渐行渐远，齐素雅忍不住瞄了他一眼：“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竟然还是个狠人？” 第1118章 【假如，江紫矜】3 他是一只睫毛精，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看着还怪可爱的。 “有吗？” “有！” 下手真的很狠了。 她又‘噗’地一乐：“感觉有点新奇。”对他的了解又多了一点，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 而他注视着她，那样子万分专注，好似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只能看见她一人笑靥生动。 …… 齐素雅的生日是二月四日。 临江省怀春市这地方的人贼奇怪，比如报岁数的时候分虚岁毛岁实岁，小孩子刚出生就一岁，过完年两岁，所以就‘毛’出一岁来。 另外这里的人普遍过农历生日，农历又叫做阴历。但齐素雅嫌弃阴历不好听，于是她就过公历阳历的那个生辰。 生日前夜她熬夜打游戏，凌晨两点多才睡，第二天九点多，紫矜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把六个鸡蛋顺着她的头一路滚到了脚丫，据传这是江家的老传统？ 这个滚鸡蛋大概类似祛走上一年晦气的意思，六个鸡蛋，象征着六六大顺，来年一整年都要顺顺利利的，总之就是图个吉祥好兆头。 总之，紫矜动作很轻，口中念念有词，轻声说着一些吉祥话，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男人用一张艺术家的脸做着迷信传统的事情。 她忽然噗嗤一乐。 紫矜大大方方的任由她笑，等她笑够了，起床了，他转身拿来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他吻了吻她额心。 “我可以拆开吗？” “当然可以。” 于是她当着她的面拆礼物，忽然‘咦’了一声。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也过过几个生日，家里这些人总能别出心裁，送礼也送的越来越贵重。就比如苏家那位大哥哥苏幕戎，她去年生日他直接送了她一整栋楼！齐素雅甚至在想，要是有天她穷了，完全可以当个幸福的包租婆。 紫矜以前也曾送过她生日礼物，比如毛绒娃娃，比如衣服鞋子，比如他自己作的曲子，又比如其他……往往是打包在一起全部塞进她怀里。 但今年的生日礼物有点特别。 “是你做的吗？”盒子里面是一个样式古典的小香包，针脚很细腻，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她摸见香包里面似乎有东西，一脸好奇地打开香包，看见一条水晶手链。 紫矜像是有点不自在：“其实这份礼物……我一直想送。”他摸了摸他自己的头发，以前曾是长发及腰的男子，那一年齐素雅进入第三监狱，她出事了，浑浑噩噩的错过她自己的生日，等后来她好起来，紫矜的长发就变成了短发。 齐素雅突然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谢谢，我很喜欢！”然后伸出手腕让他帮忙戴上手链。 他当年卖掉剪下来的头发换成钱，其实钱数没多少，那笔钱也买不起名贵的礼物，然而礼轻情意重。 她忍不住又亲他一口。 “要是我们没有在一起，你是不是打算这份礼物要藏一辈子？” 紫矜想了想：“有可能。” 第1119章 【假如，江紫矜】4 她眉梢一扬。 他笑。 “感动这种事，要看对方是否需要。如果你不喜欢我，而我还做这种事，会让你心里有压力。” 她轻怔，然后一把抱住他。 “啊啊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好？方方面面想的这么周到？” “那你多爱我一点好不好？” “当然是好，好，好！！” 她一迭声的回答，然后往上一蹦，像只无尾熊似的扒住他。 她拍着她的肩，两腿勾着他的腰：“走，我们去吃饭！刚睡醒胃口不大好，先吃清淡一点，等中午我们再吃大餐！” 他笑着点头，同时双手托住她体重，怕她从他身上摔下去。那样子十分宠溺，像是存心想要惯坏她。 …… 作为小寿星，今日家里没开火。齐素雅的生日是个大日子，她这边刚吃完早餐，江家众人整齐杀来，然后他们在外面逛了一整天，中午也是在外面吃的，齐素雅收获了一大堆礼物。 其中要属苏大哥最夸张，他竟然拉来一整车各种各样的东西。 齐素雅：“……” 简直都头昏眼花了，而且这么多东西，甚至都能挤满一个杂物间。 晚上他们去丽华宾馆吃饭，十几个人坐一桌，小葡萄坐在齐素雅腿上，一副指点江山的样子：“麻麻，可不可以帮我夹鸡腿？我手手好短，我够不到盘子。” 齐素雅忍俊不禁。 她亲了儿子一口，正要拿起筷子夹鸡腿，但突然之间…… 像是在反胃。紫矜忽然捂住嘴起身离席，他飞快冲向洗手间。 齐素雅愣了愣，连忙拿起一瓶水追上去。 她等在洗手间外面，趁着四周没人，往瓶子里滴入一些灵泉水。 直至几分钟后。 紫矜从洗手间出来，他的脸和手都是湿的，看样子之前洗过脸，他脸色有些苍白。 “你快喝点水。”她催促他。 紫矜一副虚弱样子：“不清楚为什么，刚才忽然想吐。” “等下让毅农哥帮你看看。”她忧心忡忡，心想一定是消化系统出了问题。可是，真奇怪…… 平日饮食之中时不时地加入一些灵泉水，能够起到保健防病的作用，所以家里这些人的身体都很健康，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生过病。像是头痛感冒之类的，更是与他们无缘。 “别担心。”紫矜揽住她的肩，一边哄她一边往回走。 她皱着小脸：“这个不能不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如果长期服用灵泉水，但还是生病了，那只能证明这种病在灵泉水的治愈管辖范围外，肯定比目前已知的那些癌症更棘手。 因为就算是癌症，也能被灵泉水治愈。 齐素雅忧心忡忡的，她忍不住多想了一些，然后就越想越怕。 等两人回到餐桌时，小葡萄从椅子上跳下来：“麻麻！” 葡萄迈开胖乎乎的小短腿，一把抱住麻麻的腿：“麻麻，我是不是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齐素雅：“？？？” 天雷滚滚，无以言表。 一下子就被她自己家的亲生儿子问懵了。 她瞪圆了眼珠陡然看向紫矜，紫矜也一副愕然表情。 “我……难道是？可，怎么会……不可能吧？” 第1120章 【假如，江紫矜】5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楚厌宸。 这个世界从前女尊男卑，江碧城曾推荐齐素雅看本地的历史书了解以前那个繁盛的女尊时代。 在数百年前的古代社会曾是男性生子。后来不知是怎么回事，渐渐又变成了女生子。 不过至今依然有部分男性天生自带守阳砂，拥有守阳砂的男性身体构造和正常人不同，他们是可以怀孕的。 “让我看看。” 少白头的苏毅农一副‘真是不知节制’的表情走了过来，他精准无误地捉住紫矜的手腕，为紫矜号脉。 紫矜怔怔的，齐素雅也不禁屏息。 这一刻她忽然看向小葡萄，一把抱起葡萄，下巴颏在孩子发尖轻轻蹭了蹭。当初厌宸怀葡萄时，她不知情。 后来她精神崩溃，浑浑噩噩的度过了那么久，等她恢复后，就已多了个孩子。尚未有过身为人母的期待，孩子就已经出生。 她知道自己是妈妈，但可能不是自己怀的，有违她从前认知，厌宸孕期她也未曾参与，以至于…… 她其实是很没真实感的。 母子两个其实更像是朋友。 尤其是孩子天生聪明，开智早，人小鬼大，有时就像一对姐弟似的。 这一刻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她没有进入第三监狱，如果当年厌宸怀孕的时候直接告诉她，可能…… 她心中有无限设想。 最后的最后，她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江紫矜身上。 紫矜的心情有些忐忑：“我真的？” 号完脉的苏毅农点点头，“已经一个多月了，大概八周，马上两个月。” 紫矜一副做梦般的表情，他的手贴合在小腹，这个惊喜分量很重，但怪异的是他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因为这全完是意料之外的。 苏毅农瞄了他一眼，语气有些酸：“你难道不知道？咱家的兄弟都有守阳砂。” 江紫矜：“？？？” 这是真的很懵。 苏毅农更酸了。 “位置不同，比如云哥的守阳砂在左手臂的臂弯，雁哥的守阳砂在大腿内侧，你的在背上。” 江紫矜：“……” 他之前真的没有注意过这种事。 另一处，因为天性沉默而很没存在感的江雁洲：“……” 恍恍惚惚的想起当年在第三监狱，他和齐素雅之间曾有过一段儿。 但。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眼神像是黯然，脸上也遍布阴霾。 是真的很羡慕，然而，也只能羡慕。 …… 家里马上就又要迎来一个新的小生命，这事儿没瞒江家老爷子。 老人大老远的从大坪村赶来怀春市，一进门就兴冲冲地问了遍情况，之后对待紫矜犹如国宝，生怕紫矜冷着饿着，更怕紫矜累着。 这把紫矜弄的哭笑不得，同时江家这些兄弟也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哪怕孩子不是他们生的，但其实跟他们自己的孩子没有两样。 大伙忙着采买婴幼儿用品，而齐素雅则是忙着筹备她和紫矜的婚礼。 提起婚礼就不得不提小葡萄，这孩子人小鬼大。 第1121章 【假如，江紫矜】6 那天苏毅农为紫矜号脉，在断定了紫矜已怀孕之后，小葡萄一张小嘴叭叭叭，喋喋不休的在线催婚，像是巴不得他亲妈快点娶他的紫矜爸爸，如果不娶，嫁的也行。 齐素雅一脸失语，最后忍着心中的复杂，轻轻柔柔儿子的头。 在筹备婚礼期间，齐素雅曾偷偷摸摸的回了一趟大坪村，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一趟是保密行动。 车子开上山，这里有一片坟地，葬着江家的列祖列宗。 当年那件事之后，他们为厌宸立起一座衣冠冢。 她带来很多东西，全是提前做好的饭菜，也全是厌宸爱吃的口味。 很奇怪，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但过往那些事情依然像新的一样，从未在她心底褪色。 她坐在衣冠冢前，面对石灰色的墓碑，沉默了很久很久，直至夕阳西沉，她才沙沙哑哑的开口。 “我感觉，我很对不起你。” “厌宸，我要结婚了。” “是紫矜。” 她洒下一杯酒，枯坐一整天，直至天黑之后才离开。 而就在她离开不久，几道人影从暗中露头。 “我就知道她肯定会来这里。” 开口的人是江秀祯，他神色有一些些复杂。 他回头看向身后那些人。 “你们说，如果宸哥他还在……” “可惜。” 苏家的大哥苏幕戎摇了摇头。 可惜没有如果。 …… 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从头到尾都是齐素雅自己一个人策划的。 她为此熬夜，人也瘦了很多。 紫矜其实知道，她的心态类似于‘找补’。 从前没能用在楚厌宸身上的婚礼，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她很用心，可能是在怀念当年那个人。 而不仅仅是她，事实上他们所有人都在怀念。 一个月后，婚礼当日。 她笑着为他戴上婚戒，她穿着雪白的嫁衣，可那天晚上她烂醉如泥。 直至第二天她神清气爽，她开始看一些关于婴幼儿方面的书籍。 事实上这些书她曾看过很多遍，在小葡萄小时候，还没这么大的时候，她私底下就曾为了做好一个称职的妈妈而刻苦努力过，如今也不过是再温习一遍而已。 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如今这个社会即便不再女尊男卑，反而逐渐走上平权，但从前那些思想依然存留，依然有人大女子主义，也依然有人小男人心态。 但齐素雅和家里这些人之间，是相互平等的，也是相互尊重的。 可是…… 可能是封建遗毒，也可能是害喜的反应太厉害，用苏毅农的说法，紫矜这叫产前忧郁症。 他抓住齐素雅的手，忽然很忐忑的问：“齐齐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齐素雅拍拍他的手，然后笑嘻嘻的像是在幻想未来的美事。 “其实我更喜欢男孩，这样可以让葡萄带着他满地跑，他们可以一起读书，一起打游戏，葡萄可以有个伴儿。如果是女孩也不错，葡萄一定可以是个很棒的小哥哥，会很照顾妹妹。” 紫矜听后，他放心了。 第1122章 【假如，江紫矜】7 她冲着他眨眨眼：“你不要有太大压力，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她）都是我们的孩子。” 她亲了亲他唇角。 紫矜轻笑：“是我想岔了。” 二十多年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他是凡人，所以他有凡人的弱点。 “齐齐……” 他忽然轻轻抱住她。 “如果宸哥……” 这是他们之间的禁忌，平时很少提起。 齐素雅顿了顿：“我对不起他。” 她垂了垂眸，之后又笑了：“要是他还活着，肯定会很生气。不过他那人就算生气也会云淡风轻……紫矜，我想他了，但我也很清楚，至少目前这个我是喜欢你的。” 天秤的两端是平行的，不存在哪一方胜出哪一方下沉，她用一生来缅怀从前的美好，也用一生珍惜现在这一份甜蜜，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而幸运的是，他能够理解。 如果他不能理解，如果他偏要侵占她整颗心，强硬的想把厌宸从她心里撵出去，那他……可能也就不是他了，就不是江紫矜，不是被她喜欢上的人。 紫矜笑：“我很有福气。” 他紧紧的搂住她，发自内心的喟叹。 这年深秋，紫矜在庄园待产，一个凌晨下雨的夜晚，苏毅农主刀为他剖腹。 庄园内部一切齐全，手术非常顺利，是一个重达八斤的胖小子。 紫矜为刚出生的小婴儿取名为听雨，齐听雨，小命橙子，橙字意为诚，就好比他对她的这颗心，满是真诚。 …… 葡萄日记—— 我叫齐司，小时候听云爸爸说，我这个名字原本是‘齐思’，思念的思，但可能是觉得思念的思太女气，所以才换成同音的司。 我亲爸叫做楚厌宸。 我有一个弟弟叫齐听雨。 我弟他真的好笨的，都一岁多了还不会讲话，学爬学坐也比别人家的弟弟晚，甚至都两岁了还在尿床，我弟的蠢事一大箩筐，我能笑他一辈子！ 今天是我弟三岁生日，早上我发现他趴在床上看童话书？他竟然背着我偷偷学会认字了！而且他竟然还学会算数了！ 他性格内向到近乎自闭，我瑾爸爸……嗯，其实他是我二叔，亲二叔。 我瑾爸爸曾偷偷吐槽，我弟内向肯定是因为紫矜爸爸取的名字不好。 听雨，听雨，太文静了，我瑾爸爸还暗暗发誓，要是有一天当真把墙角挖倒，那他一定要生一个活泼的小孩！ 但是我想，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潜在情敌太多，我妈妈又有点马大哈。 马大哈这个词儿是我最近新学的方言，我认为很适合用在我大而化之的妈妈身上。 还有一件事。 我秀祯爸爸他又拿奖了，现在只要一打开电视就能看见秀祯爸爸拍的电视剧。 昨天秀祯爸爸回来的比较晚，他竟然偷偷摸摸的听墙角！ 我秀祯爸爸是不是太变态了？ 不过变态的下场通常都很凄惨。 比如，昨天他头听墙角被我紫矜爸爸发现，我紫矜爸爸气得把他揍成熊猫眼。 于是我想说，这件事情教会我一个道理。 墙角不是好听的，在听之前要先做好被揍的准备！！ 第1123章 【假如，江秀祯】1 题记——如果，她和江秀祯在一起。 …… “见鬼！” 天气燠热，齐素雅蹭掉脸上的汗水，她简直怀疑人生。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大山深处，盛夏的天气好似下火一样，她感觉她快烤焦了。 果然她还是比较适合当一条闲闲没事干的臭咸鱼躺尸，而不是头顶火球似的大太阳在这里爬山。 山路是真的很不好走，所以刚开始齐素雅是开车的，后来汽车变摩托，摩托变步行，好在她有空间充当随身仓库不用背行李，不然她肯定会狠狠骂江秀祯一通。 事情是这样的。 前天晚上秀祯打来电话，他最近正在山里拍戏，山中条件艰苦，封闭式的拍摄还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够结束。 他说他想吃老家那边的特产，让齐素雅人肉给他带过来。 当时正在打游戏的齐素雅：“……” 认真想想，没拒绝。 但她现在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当时那个没有拒绝的自己！ 爬山太累了，太累太累了！ 啊，老子不行了！！ 她一屁股坐下，气喘吁吁地抹着汗，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短袖配长裤，今早出发之前她特意画了一个美美的妆。 就算她平时很懒，但当必须出门的时候，尤其是出远门的时候，好歹还是知道捯饬捯饬的。然而，出了这么多的汗，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的妆早就花了。 心里庆幸幸好是淡妆，不然如果是浓妆艳抹那更加没法看。 “雅雅？？”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齐素雅懒懒的回头一看，就见秀祯穿着一身古装戏服大步走来。 他一袭白衣，公子如玉，再加上此处又是山林，头戴一顶古装假发，她恍然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好似抵达一个陌生的世界，古韵盎然。 “你怎么没提前通知我？天啊，你竟然自己爬上来了！” 秀祯手里攥着一只手机，他懊恼不已。 他原本是打算下山去接齐素雅的，上山有一条捷径，但这个捷径知道的人很少。 齐素雅往地上一躺：“请让我再躺尸十分钟！！” 她现在完全废了，就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腿像是灌铅，这极度疲惫的身体简直不像是她自己的。 哎！ 看来还是好日子过多了，太养尊处优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健过身了。 “地上潮。” 秀祯蹙着眉，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他弯腰一用力，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他带着她往回走：“你看？那里有个三岔口，左边那条路可以下山，不用披荆斩棘。” 齐素雅：“？？？” 简直日了狗了！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啥也别说了，反正要我老命了。” 明知不该笑的，但是看她这副惨惨的样子，秀祯还是被她逗笑了。 然而， 视线不经意瞄见她上衣领口处的雪白皮肤，他眼底精光一闪，有一瞬间他眼底像是窜起一团小火苗，但这份火很快就又平息了下去。 齐素雅‘阵亡’的地方已经离剧组驻地不远， 第1124章 【假如，江秀祯】2 江秀祯抱着她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抵达一片临时搭建起来的棚户居。 这里很热闹，全是剧组人员。 “咦？阿祯回来了，怎么这么快？” “他怀里抱着一个人，是他家那位？” “本人比照片上还好看呢！” 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纭。 齐素雅古怪一瞬：“照片？” 她依然窝在江秀祯怀里，忍不住瞄瞄秀祯那张脸。 秀祯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因为我恋家嘛。”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越来越少叫她姐姐。可能是怕一旦多叫几声，就真的会定下这份姐弟名义。 即便在从前年少时的他看来，姐姐，姐姐，像是一种角色扮演，像是一种生活情趣。 江秀祯抱着齐素雅走进一间棚户房，简陋的房子四周是薄薄的板子，也就只比帐篷好一点，虽然注重隐私，但一点都不隔音。 齐素雅被江秀祯放在一张单人床上，他开始里里外外的忙活，找来一个大木桶，又烧了很多热水。 “那个……先泡个澡，热水可以促进活血，免得明天肌肉痛。” 他咽了咽嗓子，视线忍不住往她身上瞄。 有那么一瞬间，齐素雅甚至差点要怀疑，她面前这个，到底是一名人类，还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他看她的眼神像是想要生吞活剥她。 “咳！” 她满不自在，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那我先出去了。” 秀祯笑得乖乖的，但在走出棚户房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最后他去了河边，捧起一把河水泼在自己脸上，又垂首看着身下，一脸懊恼又似无奈的苦笑。 “这可怎么办呀。” “我啊，是真的真的，要忍不住了。” …… 很久以前，江秀祯曾和苏家那位大文豪小舅舅苏宴白进行过一番谈心，那之后他发现一件事，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尤其是在感情上。 他一味的想要获取，而不曾付出分毫，他甚至不曾对她好，不曾宠过她。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却还理直气壮的想要她爱他。 平心而论，如果易地而处，如果他是她，也肯定不会爱上当时那样的自己。 所以他开始学着如何以男性的身份宠爱自己喜欢的女人，她想要的，他帮她弄来，力求展示自我的机会。 然而，很可惜。 他心爱的女孩其实是个淡泊性子，又懒又佛又咸鱼，平时的生活态度像是胸无大志，唯一的爱好是打打游戏。 而就算打游戏…… 她空间里多得是，有很多市面上没有的。 所以秀祯其实也是很头痛的。 想要讨好她，却又不知该从何做起，英雄无用武之地。 最后他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也是她唯一需要的，就是不要再贱贱的色她，不要让自己变成她的困扰。 所以他忍耐了很久很久。 但，最近他耐性濒临告罄，也因他长久以来的按捺，他们之间毫无进展，为此他开始焦急。 …… 齐素雅泡完澡后确实舒服多了，她窝在床上继续躺尸。 第1125章 【假如，江秀祯】3 忽然察觉枕头底下好像压着什么，摸出来一看，是一个钱夹，一张照片从钱夹里面掉出来。 她看见照片上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粉色半截袖搭配背带裤，抓着一根鱼竿梳着两条麻花辫，在河边笑得一脸开心。 她愕然一下，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在这头发变白了，但照片上的她是几年前的样子，那时头发还是黑的，黑亮黑亮的，是她们一家人出门旅游时拍的。 把照片塞回钱夹，她暗暗嘀咕。 “恋家？” 恐怕恋的不是家，而是特指的某个人吧。 不然又为何钱夹里只有这一张照片，照片上也只有一个人，不见其他人身影。 她突然忍不住一笑。 “我看你还能憋多久！” 他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有时觉得很有趣，也有时觉得很可怜。 她有时会稍微有点坏心眼，就比如明知道他的感情，还把自己送上门来，又比如…… 不是故意吊着他，但喜欢看他因为自己烦恼的样子。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就比如她。 …… 江秀祯住的棚户房不大，原本放一张单人床还算宽敞，但是因为齐素雅来了，又加了一张，以至于小小的空间被挤的满满当当。 秀祯已经脱下戏服换上便装，他回来时就见齐素雅睡得很香。 他想了想，然后悄悄爬上床：“我就亲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直勾勾的盯着她，两只手撑在她枕头两侧，他轻轻的，轻轻的，啄了一下她的唇。 但等离开时又有些意犹未尽。 偷瞄她睡脸，没醒？ 那……那就再亲一下，真的就只一下下！ 然而一下之后还有一下，一下又一下。 齐素雅迷迷糊糊的，感觉嘴唇有点痒，她一开始是懵的，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于是当江秀祯‘又一下’时，忽然：“！！！” 身体一僵僵，被人舔了口。 他瞪圆眼睛看着她，她还是之前那副样子，似乎依然睡得很熟？ 他眨了眨眼，忽然无声地贼贼偷笑。 握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身上带，同时一个轻轻的吻印在她唇上，辗转厮磨。 齐素雅：“………” 真的无言以对，感受着掌心热量，她脸颊一抽，心里轻道一句小变态！！ …… 人的心都是肉长的，当有一个人几年如一日的对你好，不可能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起因源自他的真诚和热情，他曾认识到他自身的错误，并且加以改正，不断让他自己变得更好。 就像是一幅残缺的拼图，在这几年的时间中一点一滴的拼凑完善。 如果问齐素雅喜欢江秀祯哪里？她其实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但真要是硬掰的话…… 可能，是喜欢他的执着。 可能，是烈女怕缠郎。 当身上的人越来越过分，齐素雅再也没办法装睡。 她脸都红了。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生，但，江秀祯，你这也太那什么了？？ 她感觉她的脸都快要冒气了，像是被蒸熟了。 即使没照镜子她也猜得到，此刻她的脸色肯定鲜红似血。 第1126章 【假如，江秀祯】4 “你够了哦！” 她凶巴巴的开口喝止他。 秀祯十分戏精，眼睛还闪亮亮的：“咦？怎么醒了？姐姐你怎么醒来了？其实我什么都没干，真的！” 呵，忽悠，再接着继续忽悠。 信你算我输！ 她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但也不知到底是触及他哪一跟敏感的神经，他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 “我看良辰美景气氛正好，你觉得呢？” 齐素雅：“呃？” 下一秒，他自顾自地说：“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我懂、我懂，女孩子都是很害羞的！” 请问你到底懂了什么？ 她一脸费解的看着他。刚要开口，就见心机boy像是生怕她拒绝似的，直接俯首封缄了她的唇？ “唔！” 齐素雅瞪圆了眼珠。 秀祯呀秀祯，你不讲究！你说你怎么可以直接下嘴呢？ 算了，还亲的挺舒服的。她闭上眼专心享受。 而他眼底则是掠过一抹精明之光。 他赌对了！ 其实他自己心情也蛮忐忑的，因为很怕她拒绝。可既然她半推半就，那岂不是代表…… 这样一想，就好像又打了一管鸡血，他精神抖擞，兴奋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然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堪堪停了下来。 齐素雅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他：“怎么了？” 这可不符江家小秀的性格。 感觉他这个停顿真的是十分之微妙。 江秀祯一脸忧郁地抱住她：“这棚户房不隔音。” 然后像是一副遭受到莫大打击的样子，他心酸酸的说：“而且，我也不想我们两个的第一次这么草率。” 虽然他本身的性格比较‘草率’，但这种事情，他其实是抱着一种近乎虔诚神圣的心态。 齐素雅一脸愕然。 “原来……” “原来我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她点了点头，想着之前的事情有点忍俊不禁。 “哎——！” 江秀祯仰躺着一声长叹：“人都是会长大的，我又不可能永远都是小孩子。” 他狠狠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又重新把她圈进了怀里。“我很珍惜你的，真的很珍惜。” 她眨了一下眼，这类似告白。即使他没有说爱，但这句‘珍惜’，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还要动人。 …… 齐素雅在剧组陪了江秀祯一个多月，他们两个同进同出，她经常下山采买，也因此荣获最受剧组欢迎之称号。 因为只要她下山，总会带回一大堆的好吃的。 这短短一个月大伙竟然还长胖了不少。 江秀祯认认真真的拍戏，齐素雅也认认真真的观摩。 她这人其实没啥事业心，很喜欢目前这种松散的生活态度。但秀祯不一样，尤其是当他演戏时，好似迸发出全部生命的热情。 他演什么像什么，大概就是天生注定该吃这碗饭。 而像这样看着他拍戏，她也满得趣的。 沉迷工作的男人……是啊，男人，从前的少年已经长大变成了男人。 这样的他真的很有魅力，攫取她全部注意，令她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眼，只想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一直一直看着他，见证他每一场辉煌。 第1127章 【假如，江秀祯】5 一个多月的时间眨眼而逝。 “走啦，方导再见，场务再见，有机会咱们再合作！” 秀祯戏份杀青这天，他心情很好，见人就笑。他牵着齐素雅的手一一向众人告别，直至最后他把齐素雅和他自己的行李塞进一辆车。 一脚油门踩下去，几乎是风驰电掣地迅速冲进了市区。 这时天已经黑了。 “请安全驾驶，谢谢！” 齐素雅紧紧抓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这小子太疯了，活像是猛虎出关。她毫不怀疑，假如此刻给他插上一对翅膀，他保准能飘飘然的飞到天上去。 秀祯肩膀笑得一颤一颤的，依言放缓了车速，但他心里满是火热。分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他目视前方路况，却抓着她的爪爪，凑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又一下。 齐素雅有点赧然：“你再闹我就办了你！” 她凶巴巴的威胁他。 秀祯眼色一闪：“在车上？你说真的？” 她：“……”怕他当真！ 这哥们太社会了！！ 秀祯心情甚好：“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齐素雅：“？？？” 因为天色太晚，他们并没有直接去机场，而是找了一家宾馆。 齐素雅本来还挺忐忑的，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哪知洗漱完毕后，秀祯仅仅是亲亲她额头，然后两只手环紧她的腰。 他们一起躺在床上，他用下巴颏在她发心轻轻一蹭：“睡吧，别期待了。” “谁期待了？”她憋着一口气，梗着雪白的小脖子。 秀祯哼笑一声：“谁期待谁心里知道。” 她呵呵一声：“是啊，谁期待谁心里知道！” 两人对视。秀祯突然眉梢一挑：“你是复读机吗？” “废话，我才不是！” “但你这么可爱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吃掉你。” 她哼唧一声。 他都惦念她好几年了，想吃她好几年了，当她不知道吗？她心里清楚着呢。 “睡觉睡觉！”她嘴里嚷嚷着，然后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但……硌得慌。 这一夜，秀祯仅仅是静静地抱着她。 可能是怕擦枪走火，他甚至就连亲个嘴儿都不敢，直至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的睡去。 …… 他们两个回到怀春市之后，秀祯一脸神秘地冲着她眨眨眼：“乖乖等我好不好？我想先准备一下。” 她眉梢一挑，然后拧开脸：“我有没有很期待……起开起开，我要打游戏，你不要打扰我。” 秀祯：“……” 猝不及防的忧郁。 “我真的忍不住怀疑，其实游戏才是你的最爱？” 她笑得肚子痛：“对啊，游戏才是我官配，我俩相亲相爱。” 秀祯：“呵呵呵？那你怕是忘了被它虐的死去活来的时候。” 然后秒变醋缸逮住她亲了足足十多分钟，亲的她差点都要缺氧了。 事后齐素雅一脸深沉的思忖。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不作不死吧？ …… 秀祯并没有让齐素雅等太久。 几天后。 “走吧！” 他来找她，这时是上午九点。 齐素雅仔细观察她一遍：“你等等，我去换件衣服。” 第1128章 【假如，江秀祯】6 她让秀祯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而她自己则是走进卧室，回想秀祯那副过度正式的模样，他甚至穿了西装！他平时是以轻松休闲为主的。 所以…… 她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睡衣睡裤，默默从空间里面掏出一件鱼尾裙，一副盛装打扮好像要出席晚会的样子。 直至她把自己打扮好，她推门而出。 秀祯本是一副偷着窃笑的表情，像是在想什么美事。但听见开门声，他下意识地朝这边看过来，顿时怔愣在当场，目中满是对她的痴迷和惊艳。 她踩着平时不太穿的亮银色高跟鞋，手里抓着一个包，长发松垮垮的挽在脑后，原地转了一个身，冲他展示着自己。 “我这个样子可以吗？你喜欢吗？”她眼神古灵精怪的。 秀祯活像是被猫咬掉了舌头，直至过了好半晌，他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真是……” 他突然笑了，一开始是低低的笑，后来是大笑，笑出一副比起年少时还要开朗的模样，目中是满满的光。 他朝她走来，一把拥抱住她。 “我真迫不及待了。” 但……再忍忍，就只再忍一下下。 可内心里想着要忍，却还是忍不住俯首吃她唇上涂好的口红。 齐素雅：“哇！你不怕中毒的吗！” 幸好她涂的口红是自己家的产品，也不知是谁脑洞大开，居然研究出一款可食用的口红，完全可以当成软糖吃掉。 秀祯又啄了她一下：“少在这里不负责任，你就是在诱我，我魂儿都快要被你勾没了。” “哈哈……” …… 怀春市商业区。 这里一派繁荣景象，齐素雅突然想起她自己完全可以当个包租婆，比如每年她过生日的时候，家里人送她很多礼物，其中苏大哥别出心裁的送她很多地皮和房子。 比如商区这里就有两栋大楼是她的。已经被她租出去当写字楼了！ 秀祯牵着她的手下车，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座近年新盖的高档小区。 “这附近很便利，一下楼就是商店和小吃街。我知道你懒，所以当初买下这里时，就在想如果住在这里可以让你生活便利些。” 他一边走一边为她介绍。 “当初？” 她眼珠转了转。 秀祯点着头：“……我当初存够钱的时候，已经挺长时间了，是那年咱们一起从第三监狱出来时买的。” 他其实很省吃俭用，如果论起吸金赚钱的能力，他可能是家里垫底的那一批。 别看他是这几年经常国内外四处跑，平时忙着拍戏，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不在家，但。也是生活所迫呀！ 这年头的娱乐圈不像齐素雅曾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就比如秀祯拍的第一部戏，是自己家投资拍摄的，完全友情出演。 之后每部戏的片酬很低很低，也就勉强糊口罢了。 所以不存钱不行，这事儿跟咖位没关系，完全是行业如此，尚未迎来井喷式的大繁盛。 要不是他自己私底下经营着一些副业，单靠片酬就算饿不死，也肯定没办法潇潇洒洒的生活。 至于买房？而且还是这种位于黄金地段的房子？那更是想都不要想，还不如做梦来得比较快！ 第1129章 【假如，江秀祯】7 而这也可以证明。 目前这个时期，这个行业不赚钱，秀祯拍戏演戏，完全是出自他自身的热爱。 他喜欢在戏中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仅仅只是纯粹喜欢这种生活方式而已，无关利益。 …… 秀祯买下的房子在二楼，一进门，齐素雅才发现这个房子完全是按照婚房布置的。有一间主卧，两间儿童房，面积大，空间宽敞，装修方面也完完全全是按照她喜好来的。 他似乎提前布置过，她看见餐桌上的红酒和高脚杯。 “雅雅。” 领着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他从后面抱住她，双手穿过她腋下，环住她的腰。一枚闪闪发亮的铂金钻戒在阳光下闪烁着两眼的光，客厅播放着悠扬浪漫的小提琴，他期待，紧张，却又笑着。 “嫁给我好不好？” “现在，我足够成熟，不再孩子气，我会用男人的身份爱着你，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不懂事的任性要求。”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用漫长的时间来证明我这份心意。” “等有一天，我们都发白齿摇，你先去一步，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我知道被留下的那个很痛，所以不会让你痛，我一定会比你多活一秒钟。” 齐素雅忍俊不禁，眼角有点红，“那个一秒钟又是什么鬼？” 她吐槽他，然后转过身，她自己手里也有一枚戒指：“我就猜到你肯定是要这么做，但是，正好和我撞车了。因为我也打算这么做。” “江秀祯先生，嫁给我好不好？要不然你娶我也可以，我这个人很懒，玩心比较重，比如我沉迷游戏不可自拔，但我知道你会迁就。我不想说什么海誓山盟，我们让时间来做我们的见证，你看如何？” 他愕然一瞬，最后才沙沙哑哑的笑着开口，“好。” 他吸了吸鼻子，可不知为何眼睛越来越算，一股热气汹涌上涌，止都止不住。 他的眼越来越红，鼻尖也越来越堵塞。 “天啊！” 他忽然用手背遮住他自己的脸：“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这样的……”没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这么没出息的一面，可是，各种情感全部涌上了心头。 回顾这一路走来，他曾作过她，闹过她，用不成熟的心态给她带去很多困扰。他曾以为自己是最美希望的那个，劲敌太多，而他确确实实不占优势。 其实他原本已经做好打算，可能这辈子要孤独终老…… 因为他知道，他要的，他想要的，就只有她一个而已。如果不是她，他也无法接受任何人。所以如果最后没能和他在一起，他真的会单身到底…… 齐素雅执起他的手，为他戴上她自己准备好的男戒，然后又伸出自己的手：“你不想把你的戒指给我戴上吗？” “当然想！” 他眼圈早就红透了，轻轻咬着他自己的嘴唇，却好像是在笑。 十分有仪式感，十分虔诚的单膝跪地为她戴上求婚戒指，奉她为女王。 “从这一刻开始，你是我主宰，掌握我人生，余生还很长，而我很期待。” 第1130章 【假如，江秀祯】8 他笑着张开双臂，将她拥入了怀中。 而也是这一日。 从天亮到天黑，齐素雅被折腾的死去活来。 事后江秀祯捧来十几张存折本，还有一些房屋地契和股票等等，价值惊人，而这也是他全部的家当。 齐素雅：“……据我所知，你拍戏应该并不赚钱？” 他笑得好得意。 “我可以要养老婆的人，当然要攒老婆本，总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过苦日子吧。” 她知道他是在说笑的，他们这几年从未缺过钱，而她也能够明白秀祯的心态，他想给她最好的，他一直在努力提升他自己。 但她很好奇一件事。 “你除了拍戏还做过什么？” 他眉梢一扬，“那就有点多了，比如和人一起开商场，百货公司，还做过建材方面的，另外还有……”他林林总总的细数下来，齐素雅越听越惊。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拍戏之余还可以见缝插针的去经营那些副业？” 秀祯只是笑，却没告诉她，这些年他平均每天只睡五小时左右。他不想让他自己太差，他已经输给家里那些哥哥们太多太多，无论是心境上的，阅历上的，还是人生感悟方面的。 她知道她不在意这些。就算他身无分文，但只要她喜欢，她依然会和他在一起。可是，他想用自己赚的钱，给她一个家，给她买她想要的东西，让她过富足的生活，让自己成为她稳定的依靠。 “很值。” 他低低笑着感慨，然后抱着她往床上一扑，笑着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 有个小插曲。 某一回。 深夜里，一抹残烛烘托出暧昧浪漫的情调。 她雪白的长发披散在床上，俊秀貌美的年轻人覆在她身上。 “姐姐……” 他的嗓音像是一把小钩子，勾进她心里。 这已经不是头一次，他似乎特别喜欢在这种时候管她叫姐姐，那靡靡之音好似想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想将她拽如堕落的深渊。 她几近痴迷地望着他，身体险些被撞飞。当脑海一片空白之际，她恍惚中突然想起，她所熟悉的，是他温柔的面貌，却逐渐遗忘初识的阴翳和偏执。 年少时的纯洁美好多是假象，但他自愿收起尖牙利爪。 他口口声声说，从前他对她不好，可他从未伤害她分毫。 就算是年少的爱情，也顶多是笨拙的想要靠近又不得其法。 她想着想着忽然搂住满身汗水的他，轻轻的低笑。 “秀祯，你真好。” 他怔了怔。 “我还有更好的。” “我知道。” “那就……去浴室吧！” 他拦腰抱起她，他步履轻快，便是置身这深夜，但他的世界早已被点燃。 她是他的光，是心之所向，也是冰冷人生的温暖。 这一生能够拥有她，不枉人生路上走一遭。 就算从前有过苦，但真的很值。 “雅雅，我爱你。” 他深情告白，把他的心声告诉她。 因为爱，所以珍惜。他很珍惜她，也真的很爱很爱她。 他拥紧了她。而夜还很长…… —— 渣初：下一个苏大哥。 第1131章 【假如，苏幕戎】1 题记——假如，她和苏家那位大哥哥在一起，和苏幕戎在一起。 …… 包租婆的幸福人生是寻常人无法想象得到的。 四月末，一场凉雨淅淅沥沥。 齐素雅捧着一盘水果吃得很欢，今日正是她那些租户月底交房租的日子。 她坐在沙发上，两只小脚搭在茶几上，一副乱没形象的样子晃着小脚丫，手里还抓着空间里面红彤彤的甜草莓，小日子过得真是无比苏爽。 然而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打了过来。 她伸长手捞起茶几上的座机听筒，然后用肩膀夹着：“喂，哪位？”一颗草莓塞进口中。 “齐小姐？您是齐素雅齐小姐吗？这里是编号204号岛屿，苏博士他出事了！！” 齐素雅倏地一愣，她手中的草莓掉在沙发边的区域地毯上，徐徐直起自己的背脊，她正襟危坐。 …… 编号204是一座位于太平洋上的海岛，然而虽然名为‘岛’，可其面积却相当于欧盟一国，而这里也正是苏大哥的实验基地。 直升机降落之前，齐素雅忧心忡忡地俯瞰下方的钢铁建筑，那些建筑十分秘籍。 当年楚厌宸出事后，苏幕戎就……像是疯了。 清醒理智的疯子才最可怕。 他痴迷于各种实验，想要破译空间虫洞，甚至想扭转时光，为此他几乎榨干齐素雅空间里的库存书籍，并且还动用财力从世界各地网罗了无数专员辅佐他进行这项实验。 当直升机降落在巨大h字母的停机坪时，齐素雅一身轻便的简装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这里天气燠热，风也有些大，她梳着马尾，但雪白的碎发糊在了脸上。 这里早有数名基地高层在此守候，那些高层身上披着白大褂，很具有学术气息，普遍具备学着气质。 “他情况如何？” “还没醒，自从那场实验事故之后一直在昏迷！” 齐素雅让这些人为她带路，她越走越快，几乎是健步如飞。 直至通过了层层关卡，她看见许多跨时代的新科技，甚至有一些科技已经超越她从前那个世界。 这是一间四面雪白的房间，房间内一丝不苟，很符合那个人的风格。 她抿唇走进房间，来到雪白的双人大床前。 上一次见到苏幕戎是在两个月前，当时是二月四，是她的生日。 这几年他忙于那些实验研究，一年之中回国的次数甚至不足五指之数。 “两个月……” 她徐徐垂眸，凝睇面色憔悴的男人。 “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狠狠地长吁口气，旋即屏退了其他人。 等房间内只剩她和昏迷的苏幕戎时，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水，是灵泉水，然后她坐在床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喝下这些灵泉水。 “幕戎哥，醒醒？我来了，我是雅雅。” …… 雅雅，雅雅…… 这是一个漆黑空旷的世界，但这里光怪陆离。 时不时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像。 他‘看’见当初厌宸被空间黑洞吞噬，看见雅雅的头发一点点变白…… 第1132章 【假如，苏幕戎】2 这是一个稀里糊涂的梦，过往一帧帧在梦里回放。 为什么？他心里有个声音问。 为什么，死的那个，牺牲的那个，一定、必须是厌宸？ 他宁可死的人是他，宁可是他！ 厌宸不在了，他看见雅雅白了头发，看见明明消沉落寞还要故作看开强颜欢笑。 就算随着时间流淌，几年时间过去了，她似乎恢复如常了。然而偶尔她眼底的寂寞依然揪紧他的心。 所以既然厌宸在雅雅心里那么重要，为什么死的那个，牺牲的那个，必须是厌宸？ 他宁可是死的人是自己，因为他是无关紧要的。 这个家失去任何一个都不再完整，但人和人之间也有轻重之分。 比如，如果面临那一切的人是自己，也许雅雅会难过，但在厌宸的陪伴下，她肯定能很快走出来。而不是长达数年一直对当初耿耿于怀，用笑容来掩饰内心的悲哀。 所以为什么一定是厌宸？ 如果厌宸还活着，如果厌宸能够活过来，那么是不是……她眉眼间的哀愁可以彻底粉碎。是不是，她可以真正变回从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而不是披着笑面假装坚强？ 他想了很多很多，思想在这个无边的梦境里浑浑噩噩载浮载沉。 “幕戎哥，醒醒？” 他突然听见一抹温柔的嗓音，好似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有人在呼唤他。 “我来了，我是雅雅。” …… “啊，对……所以我决定留在这边照顾他。嗯，短时间内不回去……是呀，担心，不看着他不行。” 苏幕戎这个实验基地有食堂。 齐素雅借了一个小厨房，她一边和面准备蒸花卷，手边动作没停，但肩膀夹着手机正在和王潇通电话。 王潇已经大学毕业了，她从前的梦想是当一名摄影旅行家，但可能是长大之后才发现，社会不是那么好混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思想可以天马行空，但行为不能随心所欲。 她即便没有继承王母衣钵进入体制内，但她大学时谈了一个男朋友，目前为了男朋友想要稳定下来，放弃从前的梦想选择守护小家。 等两人挂断电话后，齐素雅抬起胳膊蹭了蹭脸。 可能是水土不服，也可能是她的皮肤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自从来这里之后，就感觉脸上又干又痒，疑似皮肤过敏。 “苏博士，您怎么来了？” 忽然听见有人这么问，齐素雅一回头，就看见那个一丝不苟的冷酷男人，一派深沉。 他坐在轮椅上，由一名助手推着他朝这边走来。苏幕戎在实验期间涉及的原理知识实在太多，日前一起化学实验的爆炸令他深受重伤。 即便齐素雅带来了很多灵泉水，但灵泉水的效果太过逆天，苏幕戎不敢多服用，就只好这样半伤不伤的继续养着。 就像是他脸上那条疤…… 这些年，他脸上一直顶着一条疤，是当初在怀春市陈丽鸣事件中弄的。 原本是可以利用灵泉水治愈的，但当时他为了帮她保守关于灵泉水的秘密而拒绝提议。 第1133章 【假如，苏幕戎】3 后来天雅集团旗下有美容相关的产业，完全可以根治他脸上的伤疤。但他似乎习惯了，他本身并不是太在意自身容貌的类型。 她突然想起…… 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 “你怎么来了？” 她擦了擦手，朝他走了过去。 男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来看看。” 她熟稔地笑了下，“我正在和面，等下还要发面。你最近还是吃清淡一点比较好。” “嗯。” 齐素雅不自在，她抓抓脖子，心想和苏大哥聊天很容易冷场。 这人给她的感觉和江雁洲很相似，都是沉默寡言的类型，然而如果具体一点的形容…… 江雁洲的寡言更像是木头一样的木讷，而这个人，他是钢铁一般，金属质感的坚固厚重和冷硬。 像一座铜墙铁壁的堡垒。 他置身堡垒之内，其余人全部被他排斥在外。 …… 齐素雅继续做她自己的事情，苏幕戎坐在轮椅上，神色十分冰冷的看着她那边。 他脸上没任何表情，就只是一副一板一眼的严峻样子。 因为他出现，食堂这里的气氛变冷变沉，人们大气不敢喘一声，屏住呼吸，像是很惧怕他。 受这种氛围的影响，齐素雅不得不加快动作迅速搞定和好的面团，然后摘下头上的厨师帽。“走走走，咱们出去逛逛！” 这男人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众多人心头。 她接替助手的工作，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苏幕戎轻怔，之后沉默着徐徐垂眸。 齐素雅自顾自的说：“感觉这个基地和我上……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地方很相似。” 她疑神疑鬼地左右瞅瞅，见其他人并未起疑，才慢吞吞的道：“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然后，植物很少，一副冷色调，钢筋水泥取代了绿化。” 简单来讲，就是冷冰冰的很没人情味。这种地方长期呆下去肯定会对人心有影响。 苏幕戎坐着，没回头，他径直看向正前方：“你喜欢园艺？但以前没看见过你养花。” “谈不上吧，就是有时候心情不好，看看那些绿色植物，感觉像是心灵被净化了一样。” 他默默记下。 第二天齐素雅看见一辆辆卡车开进实验基地，“这是？” 她身边跟着一名基地成员，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 “是boss下达的命令。一定是上帝感化了他，他以前从不注意这方面。” 齐素雅狐疑：“这方面？” “就是花花草草，基地里太单调了，对于热爱自然喜欢生活情调的人来讲简直是一种折磨。” “哈！”齐素雅忍俊不禁。 但笑着笑着……忽然又狐疑了。 她昨天才刚跟他提过…… 其实当时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类似不想冷场、所以没话找话的心态。 她倏地沉默了。 又想起每年她过生日，他总是送他各种房产地皮，不仅仅局限于怀春市境内，也有其他省城的，首都的，还有国外的。 她没有安全感，她年幼曾渴望家，而这些他知道。所以他送她一个又一个‘家’。 第1134章 【假如，苏幕戎】4 哪怕她从前的遗憾早已被江家这些人弥补，童年的执念不再是她追求的愿望。她喜欢的是人情味，而不是一间间一座座冷冰冰的房子，他大概是混淆了两者之间的概念。 然而他确实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即使那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她眨了眨眼，然后轻叹一声。 “我其实……” 想了想，忽然转身。 …… 齐素雅去找苏幕戎，却发现这里气氛很怪。她隔着一扇门听见一声沙哑的低吼：“大哥！！！” 她认出这个声音，是苏家那位二哥哥苏毅农。 前阵子苏幕戎出事时，苏毅农在中东战地当一名志愿医生，苏念初则是协助国际警方围剿犯罪团伙。 江家的人也收到了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幕戎没让那些人过来。 “一次又一次，你一直如此！你在拿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苏毅农凝视他大哥，他骤然抹了一把脸：“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才能够认清现实？楚厌宸他死了！你明白吗？时空是一个理念，是一个模糊的妄想，即使是雅雅她……也不曾有过那种惊世骇俗的发明！” 一只手落在苏毅农肩上，是苏念初。 他神色依然清冷，但此刻清冷之中透出几分冷峻的色彩。 他看向苏幕戎那里：“你因为实验受伤不是第一次，如果不是我提前做好安排，让人盯着你这里，一旦出现重大情况就通知雅雅，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你很可能就活不成了。” 苏幕戎侧首看向窗外，冷冰冰的表情执迷不悟。 半晌，苏念初才说了句：“你应该去接受心理辅导，你必须去！” “我没病。” 苏幕戎陡然看向苏念初：“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二哥苏毅农气得忍不住吼道：“你所谓的‘清楚’难道就是在拿你的命一次次以身试险？你又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等雅雅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后，她会如何作想？别让你自己成为她的罪！”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齐小姐？” 室内正在争吵的兄弟三人陡然消声。 最后是苏念初一步上前，他扯开没关严的房门，看见门外抿直了嘴唇的齐素雅。 她听见了！念初如是想道。 …… 最终这场风波化于无形，当着齐素雅的面，哥仨对那些事情缄默不语，唯有苏毅农脸色难看，因为他在后悔自己之前的‘失言’。 第二天苏毅农和苏念初离去，临走之前，念初特意来见齐素雅一面。 “照顾好他。” “好。” 他们之间不必多说，他想表达的，她懂。而她的想法，他也一清二楚。 …… 苏幕戎一直在等，等齐素雅找他摊牌，向他询问那些事情。 但念初他们走后，足足过了三天，齐素雅那里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苏幕戎反而更提心吊胆，认为她在酝酿暴风雨前的平静。 那一日，他们的谈话，她全都听见了。 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什么都不问，也不可能当真一点都不在意。 第1135章 【假如，苏幕戎】5 可为什么她竟然这么的安静？ 是的，就是安静！ 好似一切如常，好似她并不知情，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她依然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个。 直至第三日下午，轰的一声，似乎一场爆炸发生。 “苏博士，不好了，齐小姐出事了！” “你说什么？” 他腾地一下起身，却因身上的伤没好利索，冷不丁从轮椅中起来，他狠狠踉跄，险些没摔在地上，幸好一旁的助手搀扶住他。 他脸色僵冷僵冷，眼前更是开始发黑，就连血液的流速都好似变慢。 有不安的预感，但他不想不愿那预感成真。 …… 等苏幕戎抵达事发地时，只见满地血迹。 实验基地有自己的医疗团队。 他看见女孩子满头白发被鲜血然后，他手臂，肩膀，腹部，腿部，无数伤痕，血肉翻卷，甚至还有一些重伤深可见骨。 亲眼目睹这一切，他的心脏迅速失温，那一刻他脑海一片空白，他没有任何想法，只有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体更是麻木的好像不是他自己的。 “雅雅……” 沙沙哑哑的喊出她的名，冲到担架前，他深沉的黑眸好似在充血：“都还愣着干什么？准备急救，快！！” 他从未这么急，也从未这么怒，忽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臂上。 他怔了怔，低头看见女孩徐徐睁开一对沉静的眼眸。 明明伤得重，但她却在笑。 “这场小型爆炸，是我弄出来的。现在我伤了，你痛吗？这叫……以毒攻毒……别迁怒他们，和他们，无关……” 说完最后一句，她的手无力下垂，她昏迷过去。 “雅雅——！！” 他颤抖着，却好像在撕心裂肺。 …… 齐素雅是第二天上午醒来的，她足足昏迷了十多个小时，期间曾做过几场大大小小的手术。 她情况很好，连为她主刀的医生都为此震惊。 即便身上有伤，而且看着还伤的很严重，但她各项指标非常健康。 她醒来时只见灿金的阳光温暖异常，半眯着眼发了一会呆，才注意到把脸埋在掌心，捧着脸好似一身颓废的男人。 “咳！” 她故意出声，让他知道她醒了。 苏幕戎陡然一震。 “雅雅？” 他一直守着她，一直一直。 生怕她再也睁不开眼。 齐素雅看了看床头柜，“渴。” 他的手在发抖，尚未从昨天那场惊吓之中回过神来。 他喂她喝水，却险些洒在她身上。 直至齐素雅表示够了，他呆了数秒，才颓然垂首：“为什么？” 十分无力的质问。 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手段故意伤害她自己？ 她平静躺着，此刻麻醉已经退了，说实话是真疼。 “那得先问你，为什么你要做那些事？” “我……” 她倏地看向他：“不要找任何借口，也不要再说违心的谎言，不要妄想把我摘出去，我知道，真正的症结在我身上。一个空想，一个假设而已，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你就一门心思的扑进去，把那当做救命稻草，当成我的救命稻草。” 第1136章 【假如，苏幕戎】6 她轻笑一声，眼底泛红：“你这人真的太会自说自话，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有很多都是我不需要的。在爱一个人之前，你至少应该先掌握她想要什么，她需要什么，而不是一味用你自己的方式去对她好。” “爱比憎恶更伤人。”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合上眼。 “我知道，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我也知道，幕戎哥，你爱我，很爱很爱我。” …… 她心里有一杆秤，她知道家里很多人都对她有男女之情，但深浅不同。 然而在来这个实验基地之前，她原以为苏幕戎只是对她有好感，只是喜欢她而已，可能是很浅的喜欢，也可能比很浅的喜欢深一点点，却不曾想他竟然爱的这么深沉。 直至那天无意中听见他们兄弟的谈话。 她就明白了。 她以为他沉迷实验当科学狂人是因为他疯了，但他没疯。 她以为他想要复活厌宸只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但原来不是。 她想了很多，她‘以为’很多，唯一没有想到的答案，就是他爱她，很爱很爱，太爱了，把那份爱藏在他心底，为了她，他甚至可以当一个魔鬼。 …… 如果一个人能把自身生死置之度外，那么无疑他是相当可怕的。 他连他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连他自己的性命都不重视，更何况是其他人的？ 那天之后，齐素雅沉默养伤，苏幕戎尽可能的陪在他身边。 但每当他离开，她就开始在这个实验基地内探险。 她手持苏幕戎的证件，畅行无阻，在这里看见了太多太多。 表面的整洁是为了掩盖内里的肮脏，有一些甚至是惨无人道的，活似人间地狱。 这天苏幕戎亲自下厨为齐素雅准备午餐，这几年他几乎一直住在实验基地中，很少回国，但她的喜好，她的口味，他全部牢牢记在脑海中。 然而等准备妥当后，却发现齐素雅不见了。 他慌了，最后他是在一间封闭实验室外找到齐素雅的。 她脸色有些惨白，而且还似乎反胃。 他沉默着，没说话，却感到难堪，他最肮脏卑鄙的一面暴露在她面前。 “他们，是自愿的吗？” 她指的是实验室里那些实验体。 他艰涩地点了一下头。“……他们之中很多人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也有人自愿卖命换钱。”所以彼此之间其实是交易，很多实验体都是一具具尸体，在缔结契约之后才被运送到这里。 齐素雅闭了闭眼：“有什么意义呢？” 时空，生命，灵魂，他所做的那些实验都太玄奥，也太惊世骇俗。 他内心的想法太过荒唐，是不可能实现的。 至少以目前的技术无法实现。 比如他在分析灵魂粒子，认为人死之后灵魂有遗存，而只要把这些灵魂粒子聚集在一副崭新的躯壳里，就相当于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 又比如他甚至异想天开的模拟楚厌宸生平，进行思维更改，替换记忆。 齐素雅甚至还在其中一间实验室里发现一个和楚厌宸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她知道那个人不是楚厌宸，那只是一个实验体。 第1137章 【假如，苏幕戎】7 他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他自己很清楚复活死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在努力把不可能化为可能，同时做两手准备。 如果当真不能，就准备一个赝品，让赝品冒充楚厌宸？ “何必呢，有什么意思？” 她又笑又悲。 “戎哥，厌宸死了，无论我是否愿意，我都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人死之后真的有净土存在，他可以在那个世界生活的很好，他最好忘了我们这些人。而如果民间转世投胎的说法是真的，那我希望他下辈子可以平安无忧。” 他一言不发的听她讲。 齐素雅闭了闭眼，一行泪顺颊而下。 “我是最没有资格责备你的人。” 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她。 “没必要再多说，但是，你记着，从今往后，你敢伤你自己一分，我会十倍回报在我自己身上。如果你舍得，那你就继续一意孤行，继续走火入魔。” 她徐徐转身，但步伐踉跄，单薄的肩膀好似要被沉重的分量压垮。 苏幕戎徐徐攥紧了指尖，按捺着心中某种情绪。 最后狠狠的抹了一把脸，眼眶泛红的追上她。 第二天。 齐素雅乘坐私人飞机回国。 而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一年后。 …… 六月初夏，怀春市的天气已经有点热了，但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暴雨，今早起来空气清新，就连阳光都好似水洗过的干净明媚。 齐素雅伸了个懒腰，然后为她自己泡了杯咖啡，她习惯性地拿起一部平板点开屏幕，但忽然一愣。 这本是监控摄像头的反馈画面，但……往日总是人来人往、繁忙但有序的实验基地竟然变得空荡荡的，杳无人烟，毫无人气。 她连着切换好几次画面，直至最后看见几抹人影，那些人正在搬运行李。 全部清空了。 这个基地废弃了？ 她怔了半晌，才低低的失笑，不禁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的疤，想起就在半年之前某人贼心不死重新做那些危险的实验，而这条疤是她对他的回敬。 除了这么做，她再也想不到其他行之有效的办法。能阻止他的人只有她。 以苏幕戎当时的性格和意志，是不可能被温柔感化的。 他是过激分子，她只能比他更过激；他敢疯一分，她就比他疯十分。 以毒攻毒，让他投鼠忌器，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幸好结果还不错，她的心力没白费。 “这就足够了。” 她往沙发上一靠，静谧的笑了笑，心也随之轻松了下来。 两天后。 齐素雅拿出封盘一年之久的游戏光盘，嘴里叼着一根冰棍正准备享受暌违已久的电玩时光，但忽然听见敲门声。 “来了来了！” 她心想没准是苏毅农，自一年前开始，她所做的事情瞒不住家里人，其他人多多少少能够明白她的心理，但苏毅农不同，他一个劲地怀疑她精神是否出了问题，他自己曾研修过心理学方面，不断为她做心里开导，搞得她哭笑不得。 然而玄关大门打开后。 “雅雅……” 门外的男人，西装笔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第1138章 【假如，苏幕戎】8 男人拖着一个行李箱，像是带来他全部的家当。 他的眼神安静里又带着点儿迷惘，却用一副十分认真严肃的口吻问：“我，没地方去。我可以……来你这里吗？” 她傻了傻，鼻翼忍不住发酸，然后又破涕为笑。“好呀！” 她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没地方可去。 “我这里很欢迎你！” 她侧身，让他进来，而他像如释重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 苏幕戎回来了，江家众人得知这个喜讯，一时间欢腾有之，打趣有之，甚至还采买了很多东西来齐素雅这里庆祝。 这个家庭曾分崩离析，但如今似乎正在逐渐复原。 齐素雅可能是太开心了，席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等众人发现时，她已经抱着酒瓶子笑得晕乎乎了。 她有个毛病，一喝醉就断片，细数以往那些过去，她每次喝醉总是要闹腾一场，时常化身接吻狂魔。但这次似乎有点不同。 她傻乎乎的笑，却笑得一脸知足，她只是晕乎乎地看着这些人：“我啊，真开心！” 苏幕戎猝不及防的心里一酸，就算是钢铁般的汉子也早已被她融化。 他眼眶泛红地看着她手腕，她曾在她自己手腕上割过一刀。那是半年前。 然而…… 她不知道，其实早在一年前，当见到她以那么激烈的手段对他‘以毒攻毒’时，他心里就已经滋生了退意。 因为所做的一切全部以她为重心，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不能不在乎她的。最不想伤害她的人是他，可是偏偏又让她因自己而受伤。 倘若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她其实明白，其实她自己心里很有把握，她并不是以身试险，她笃定她自己不会出任何问题，但那皮肉伤依然是痛的。 如果雅雅不在了，那么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有还有什么意义呢？ 半年前的实验出意外，她误会了，以为他故态复萌，再一次以决绝的态度对他‘以毒攻毒’。然而她不知，其实他已经收心了，只是场子铺得太大，他那时必须为自己从前的作为进行善后。 有时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就比如他那个实验基地，暗中和多国合作，涉及了行行业业，并不是他想要一刀两断就能一刀两断的。 幸然，时隔一年，他把所有一切全部解决。 可他心疼她。 …… 第二天齐素雅头痛欲裂，昨晚的酒局曾令客厅一片狼藉，她晕乎乎的从卧室走出，看见墙角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圈儿空掉的酒瓶子。 “醒了？”苏幕戎手里攥着锅铲，他回头看她。 这个男人真的是不论何时何地，总是一副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老干部做派，而他面上神色也总是严肃，这令他看着有点像是一个老学究，像是一杯陈年又醉人的酒。 齐素雅尴尬一瞬：“那个，昨天晚上……？” 她面色讪讪，有点怕自己昨晚干出出格的事情。 “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用力强调，像是在让她安心。 齐素雅松了口气，没发生呀？那就好，那就好。 第1139章 【假如，苏幕戎】9 苏幕戎盯着她，见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她自己的胸口。 他徐徐垂了垂眸，然后一言不发地继续为她做早餐。可是。他的人生似乎突然空虚下来，他心里很茫然。 未来要何去何从？ 这几年一直抱着一个近乎走火入魔的坚定信念，想要复活厌宸，如果不能复活，也想做一个假的厌宸，让‘楚厌宸’这个人物重新出现在她生活中。 然而放弃那个执念后，他心里也空了，近乎无所事事，而他大概是一个闲不住的性格，这种空虚是难以排遣的。 但是他想，他只是还没适应而已，只是尚未从之前那种生活状态中抽离出来而已。 他能为她做什么，还能为她做什么？ 他不断思考，但依然无解。 似乎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帮她实现她想要的一切。然而，却也有些事情是他无能为力。 而当这种时候，他会感到自己很没用。 …… 自从苏幕戎住进齐素雅这里后，齐素雅的生活发生很大变化。 那男人有时有点啰嗦，当然这个‘啰嗦’不是嫌弃之类的贬义词，而是……有点温馨的。 比如天冷了，他提醒她加衣，比如下雨了，他提醒要出门的她带伞。 他的生活重心似乎一下子就转移了过来，心里眼里全部是她，生活的意义也全部是她。 齐素雅起初有点适应不良，但看见男人那副惶惶不安的样子时，她逼着自己尽快适应。 “我们打游戏吧！” 家里不乏玩心重的类型，比如齐素雅，比如江碧城江秀祯，又比如其他。但苏幕戎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似乎一直活得很沉稳，但沉稳的人生太无聊。 她开始用她自己的方式来影响他，帮他看看这个世界有多美，让他明白生活的情趣，其实人生之中有很多看似平淡但很有意思的事情，只是他不曾发现。 她不愿他活得太可悲，不愿他活的太沉重。 而他大概是明白她的想法，所以他相当配合。 齐素雅手把手的教苏幕戎玩一些小游戏，其中不乏3a大作，也包括一些休闲养生的小游戏。 “瑾哥很喜欢玩这个。” 齐素雅抓着手持游戏机，对着苏幕戎叽叽喳喳：“动物之森，也叫猛男捡树枝……天啊这名字超爆笑的。在这里可以除草，可以制作家具搞基建，打造理想中的乌托邦……看，这是我建的，是不是很漂亮？” 她洋洋得意的向他炫耀。 苏幕戎见她神采奕奕的，忽然惊觉了一些事。 原来，所有人都在努力从那场伤痛中走出去，放下不代表遗忘，是为了让已逝的人安心。而只有他一直攥着一份执念，把她想得过分可怜。 但其实她很勇敢，她用她自己的方式拥抱这个世界，适应没有厌宸的生活。 是他想岔了。 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疼么？”他指尖轻抚她手腕上的疤。 齐素雅看他一眼：“很疼。” 他沉默。 她冲他扬了一下眉：“所以，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可以吗？” 苏幕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第1140章 【假如，苏幕戎】10 两个月后，八月一场特大暴雨淹了半座城。 因为这场暴雨出行很不方便，本就不太出门的齐素雅有了更加合理的宅居借口。 平时江家那边时常有人往齐素雅这里跑，但因为这场暴雨，大家只能以电话联络。 苏幕戎生病了。 暴雨淹城的第二天，齐素雅一觉醒来发现有点不对劲。 如果是平常，在这个时间点，准能看见苏幕戎穿着她的小草莓围裙抓着锅铲为她准备营养早餐。 他似乎在养她，往废人的方向养，把她的日常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恨不得让她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 但今日没看见苏幕戎人影。 她想了想，最后去隔壁的卧室。 卧室没锁门，一推就开了。 男人满脸汗，紧紧地抓着被子打冷颤。 她一眼就看出他情况不好，连忙从空间拿出灵泉水，又取出冰袋为他降温。 他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几点了？” “八点多了。” “我得去做早餐。” 她哭笑不得地按着他肩膀：“生病的人要好好休息啊。况且我又饿不着。” 她转手从空间里面拿出牛肉面，他颓然躺回床上，额头上贴着冰贴，怔怔失神的看着她。 她坐在床边，单手托腮。 “戎哥，你是我的奴隶吗？” 苏幕戎愕然的看着她，像是没听懂。 她眉梢一挑：“你的心病了，你不是我的奴才啊。不必事事为我考虑，我也不是以前那种擅于压榨的奴隶主，我没那么坏心。” 苏幕戎抿了抿嘴：“我只是……” 只是想让他自己派上一点用场，哪怕只一点点也好。 齐素雅轻叹：“对你而言，我到底意味着什么？奉若神明？还是一名四肢退化的残障人士？” 他对她，是一种病态心理。 她知道他爱她，很爱很爱，但这份爱不健康。 她甚至不太明白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他。只知在她不知不觉时，他似乎就已一脚陷了进去，从此不可自拔。 她摘下他额头上的冰贴，然后摸了摸他宽坦的额头。 “戎哥，别这么卑弱，自古弱肉强食，想要的就争取，活的大胆一点，不好吗？” “……我可以吗？” 她正要回答，就见他突然握住她手腕，然后把她扯进他怀里。 他把脸埋在她发间，可能是因病情未愈，他嗓音沙哑神色迷糊：“我想要你，但我不敢。” 当初第三监狱那些事，犹如警钟敲在他心上，他不愿重蹈雁洲的覆辙，不愿让自己的情感变成击垮她的压力，所以他才一直小心翼翼的克制。 论动心顺序，他不是第一个，甚至还要排在垫底的位置。 喜欢她哪里？喜欢她首次提起她从前的那些过去，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掩饰过往的伤痕。 他想起有一次他们两个一起去怀春市，他心情不好，他带她看水，水能包容万物，好似能洗涤所有肮脏不好的东西。 那一天，也是他第一次离她那么近，是他第一次抱她。 她当时的样子让他心疼，下意识地想要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想要呵护她，保护她，让不再被任何人所伤。 第1141章 【假如，苏幕戎】11 那时他还不知，那份心疼是爱情的先奏，后来对她的了解越来越多，在逐日的相处中对她越来越关注，有些事顺理成章的发生。 爱她，很爱。 他生平从未如此喜欢某个人，也从未如此强烈的想要保护某个人。 真正明悟他自己的感情，是在第三监狱时。 当发现她和雁洲发生过关系，他表面平静但内心甚至想杀人，那种疯狂的情绪前所未有。 可是后来她崩溃了。 看着她麻木的样子，活似一具行尸走肉，他暗自下定一个决心。 他只想她好好的，爱她所爱，求她所求，只要她不再悲哀，只要她能重聚笑颜，无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在得知她和厌宸的感情后，他默默把所有一切全部压在了心底。 她开心就好，她幸福就好。 能看见她开心的笑，他就也开心。 可当厌宸出事后，她失去了笑容，他想要为她做点什么，想拯救她，但更可能是想要拯救他自己。如果她伤一分，他会痛十分。 “雅雅，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你。” 他在她耳畔低语，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 她两眼无神，但一下又一下轻轻顺着他凌乱的短发。“那……我们试一试。” 他怔了下。 齐素雅弯唇：“我想，我不是忠贞的人。” 他把她想的太美好，以为她对厌宸的爱情是生死不渝，但其实……还要差上一些。 她这一头白发是如何白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是因为内疚，是在赎罪，是认为当初如果不是她被人抓走，如果厌宸他们没去找她，厌宸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一切都是她害的，她害死自己最重视的人，她害死了厌宸。 ……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迁就究竟能有多么无底线？ 她试着让他看见她天生自私薄凉的冷血缺点，可他好似猪油蒙了心。 她的一切在他眼里全是最好的，哪怕她不好，也是最好的。 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有时觉得，苏幕戎他似乎爱的很盲目，但其实也不是盲目。 这个男人的态度太过认真，就比如在爱情上，他似乎是认为…… 既然喜欢上你这个人，那么无论你的优点缺点我都一并接受。是所有优缺点合在一起才变成现在这个你，变成让我钟爱的灵魂。而如果没了那些缺点，或许你也不再是你…… 他喜欢她，从头到脚，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只要是她的，他就爱。 不感动吗？当然感动，所以她想和他试一试。 …… 又一年冬雪，事后的清晨。 齐素雅看见窗户上糊满了白霜，她坐在床上，身上披着男人的黑衬衫，长腿踩在床边，啪地一声，按下金属质感的打火机，披散着凌乱的长发点了一支烟。 她依然时常想起厌宸，她大概是个很花心的人。 不清楚这种情况算不算精神出轨，但她大概永远无法将自己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从那段过去之中摘出去。她也不想摘出去，虽然有时想起来会很惆怅，但也有很多美好甜蜜。 苏幕戎听见她按打火机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她面向窗外的背影。 她胳膊搭在膝盖上，静静的抽着烟。 他知道她一定又在想厌宸了。 第1142章 【假如，苏幕戎】12 她有烟瘾，但自从某一回他二弟毅农苦口婆心的劝她抽烟对身体不好，大概是毅农太能磨叨了，所以她就渐渐戒烟了。 可每当她想起厌宸时，她就会点烟。有时抽得少，但有时抽很凶。 苏幕戎坐了起来，凝睇她半晌。 等她抽完一支烟，见她没有再抽的打算，他才敞开手臂，从后面环住了她。 这个怀抱让她有种近似安慰的感觉。“我们就像两只相互疗伤的幼兽。” 他‘嗯’了一声，像是在赞同。 “我这样是不是不好？对感情不忠。” “那不叫不忠。” 他摇着头。 “我也常常想起他，还有其他人，也是这样。他在时，我们这个家才完整，他不在了，就出现一个缺口，没有人能不想。” 她往他怀里靠了靠。“戎哥，你能陪我一辈子吗？” 苏幕戎怔了怔。 她有些失神：“前世今生两辈子，似乎一直在漂泊。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累了。” 可能是因为贪恋他的怀抱，喜欢被他纵容，他把她惯得娇气，所以她不想再一个人苦苦支撑。 其实一直很寂寞，其实很害怕寂寞，她不喜欢孤独，但除了枕边人，除了做那些亲密的事情，这寂寞孤独就好像无处不在。 她在想要不要再向前走一步。 在这场关系之中她一直处于主导者位置，而他一直配合她。 “那就不漂了。” 他握住他的手：“我陪着你，长长久久，直到有一天你腻了为之。” 她一愣：“你怎么这么傻啊！” 她转身狠狠揉揉他的头。“又不是世上只有我一个女人。” 凭他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何苦呢？ 苏幕戎不太懂，但认认真真的讲：“我知道我再也爱不上其他人。一生一次的感情已经给了你。” 她眉梢一扬：“是我占先机？” 他摇了摇头：“舅舅和我说过一些事情，如果没有你，按照我们原本的轨迹，我会一直一个人。” 从某种意义上，她是他的救世主。 可能是命中注定两个灵魂要合在一起，所以才被她吸引。而如果她没有出现，就算他遇见很多很好的女人，不爱就是不爱，不动心就是不动心，爱情没道理可言。 她环住他脖子，在他怀里痴痴的笑。 “那就这样吧，直到有一天，我们两个有人腻了为之。” 她和他做出这样的约定，事先约法三章。 如果有一天各自喜欢上其他人，那就好聚好散。 但这个‘有一天’，齐素雅等了一辈子都没能等来。 后来还是苏毅农一语中的。 “我看我大哥他就是其心可诛！他分明是想把雅雅惯坏，让雅雅再也离不开他，就算离开，也再也无法接受其他人。” 她被他养的娇气，他对她的娇惯融入她全部生活，他无底线无原则的宠着她。 他们在一起直至老去的那一天，也从未红过脸。 细水长流，胜过昙花一现。 …… 【渣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戎哥部分结束，下一个，苏毅农。写完苏二哥就写苏念初。】 第1143章 【假如，苏毅农】1 题记——假如，她和苏毅农在一起。 …… 齐素雅的心情长时间抑郁，是紫衿最先发现她这个问题的。后来紫衿带着她就医，查出她得了忧郁症。 但她认为她只是心情有一点点不好而已，不至于忧郁症那么严重。人都是这样，有时快乐的像一只狗子，但有时毫无预兆忽然失落，情绪起伏暗含玄妙，就好似盛极必衰，月满至极便月缺，不可能永永远远都保持在一种高亢的精神状态上，除非打了兴奋剂。 总而言之齐素雅认为她没得忧郁症，而就算真的是忧郁症，也不如他们想象之中的那么严重。 在查出忧郁症这件事情后，当时苏毅农远在中东战地当志愿医生，他得知这事立马赶回来。 时值初夏，上午十点阳光正好。 齐素雅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她手里抓着游戏手柄，沙发边的小几上有一个烟灰缸，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旁边是两只烟盒，其中一盒空了，另外一盒还剩一半。 她从天晚上开始打电动，一直打到了现在，一整夜没合眼，也因熬夜抽了很多烟。 “你自己算算你已经多久没出门了！” 苏毅农拎着一大袋从菜市场买来的青菜水果从外面回来，他幽幽的看了齐素雅一眼，但他自己的表情反而可怜巴巴的，好似被责备的人是他。 齐素雅头都没回：“才半个月而已。” “半个月！？” 苏毅农拔高了嗓门：“半个月就够长久了，上一回出门是凤遥那边有事找你，在那之前你整整宅了两个月！一次也没有出门！连垃圾都是我倒的！！” 齐素雅：“……”有一点点心虚。“咳，我就不想出去嘛。” 她皱皱眉：“感觉外面太吵了，一吵就容易心烦，还是家里安静些，有益于我修身养性。”她大言不惭。 苏毅农瞪了她半晌，然后像是泄了气。 他一脸烦躁地拨弄着他天生少白头的凌乱短发，灰白参半的短发并不显老，反而令俊俏的男子增添几分不凡的魅力。 “雅雅，积极配合心理治疗不好吗？” “我又没病，用得着治疗吗？而且我也不是没有配合过，我配合了大半年，但我还是这样子，这只能证明我真的没问题。” 苏毅农更加烦躁了。 “孤独是厌世的预兆，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齐素雅无语：“是电视剧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我怎么可能厌世？” 她‘哈’了一声，想想她还有几百张游戏光盘没打通关，够她玩一辈子了。在那之前，厌世？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厌世！ 苏毅农一脸心烦。 他们两个理念不同，在这件事上产生巨大分歧。 苏毅农认为齐素雅的心态不健康，她没有动力，每一天都是浑浑噩噩的懒散混日子。钱，她不缺，名，她的大名至今依然高挂在国家宝藏的名单上，从前发表的那些论文为她赚来不菲的名声。 很多人穷极一生追求的名和利，她都已经有了。 所以生活对她而言缺乏挑战，她随波逐流无所事事，随意的生活态度像是过完一天算一天。 她不是不想活，但在苏毅农看来，她这种心态更像是自我放逐。 无异于慢性自杀。 第1144章 【假如，苏毅农】2 齐素雅发现苏毅农是真的很爱操心。 他全面掌控她的身体和心灵，只要稍有一个风吹草动，他甚至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急。 齐素雅眼珠转转，突然一把撇开游戏手柄，她揪住苏毅农的衣领，把人扯来自己的面前。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苏毅农狠狠一怔？ 下一秒他十分狼狈地语速飞快：“你开什么玩笑！” 齐素雅耸肩：“你对我的过度关心似乎已经超出兄妹和朋友的范畴，所以我不得不做出如此推论。像我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仙女，你对我有意思我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苏毅农心肝乱蹦，内里慌得一批，但脸上做出一副丑拒的表情：“在你自恋之前麻烦你先把你那个懒宅属性改一改！” 他掰开她的手，从她手里救回他的衣领子，之后没好气地转身：“我又不是……怎么可能会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像是在恶狠狠的吐槽她。 齐素雅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难道是她猜错了？ 她一直认为苏二哥的情感比较暧昧，像是喜欢，但又从不主动靠近她。 她狐疑一秒，之后……“嘛，不想了，”反正又想不明白，何苦为难自己的智商。 苏毅农走进厨房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大杯凉水，之后闷着一张脸。 他摸了摸自己眼底的暗青，他睡眠质量一直很差，所以脸上总是挂着一对熊猫似的黑眼圈，眼底也总是布满了红血丝。 他反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空瓶子，一只干干净净的玻璃瓶，从前曾用来装精油。 他烦躁地砸了一下舌。 “她一定是在逗我，一定是在开我玩笑。” 他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之后收起这个空掉的精英瓶子，走进浴室洗了一把脸，可心底一片燥热，始终冷静不下来。 万一……万一她刚才是问真的呢？那他岂不是错过表白的时机？只要这样一想他就非常郁卒。 男人的脸皮非常薄，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有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只是齐素雅不知道而已。 …… 齐素雅懒洋洋的当她的死宅，她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打游戏，闲着无聊再顺便追个剧。 但苏毅农见她这种‘不上进’的生活态度很着急。 如果她是天性如此，也就罢了。人和人喜好不同，如果她是天生的懒惰宅居，他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犯愁。可问题是……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她的人生缺乏激情。 一个人活着，如果丧尸幸福快乐的能力，就算置身阳光下，可心里也始终缭绕着黑暗，这样的人生真的很悲惨。 而苏毅农，他曾……深有体会。 他们家的这些人心理都不太正常，包括苏毅农自己。当初如果不是那一场全家出动的旅游，她带领他们领略山河壮丽，可能很多人都会继续恶化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十分可怕的样子。 但是因为她，苏毅农自己已经从那些过去之中走出来了。 第1145章 【假如，苏毅农】3 他心态并不严重，也称不上执念，只是当年发生在苏家的事情令他有太多无能为力，尤其是后期看着三弟念初从起初一个锋芒毕露的少年变成一副不会哭不会笑的冷淡模样，他心里更痛。 他的症结在于痛恨他自己的无能。但是当他看见齐素雅那么努力的生活时，他被治愈了。 曾经他被她拯救，而现在他想拯救她，可是他不得其法。相似的无能为力再一次找上了他。 “雅雅，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这天下午，齐素雅正趴在沙发上看一本国学类书籍，忽然听见男人近乎哀求地开口。 她侧首一看，见他眼底布满血丝，神色满是可怜。 她怔了怔：“哎！！” 狠狠的叹了一声气，然后盯了他半晌：“行叭，我换身衣服。” 他神色一松。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小区楼下。 一些半大的孩子跑跑跳跳，有几个老大爷坐在树荫底下玩象棋，有下班回来的住户骑着自行车，街上也能看见一些小轿车穿行。 小区大门前有几个小摊位，其一是烧烤，另一个是煎饼果子。苏毅农买了一份煎饼果子往她手里塞，然后又抓了一把烤串回来。 齐素雅无所事事的跟在他身边，走走停停，摇摇晃晃，但真心感觉很无聊。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连‘活着’，都已经变成一种毫无意义的乏味之事。 她蹙着眉，想了想家里那些游戏光盘，法治的社会不容许她做太过血腥的事情，所以就在游戏里杀杀杀，砍怪的时候很爽，刺激的游戏能令她稍微有种‘啊，原来我还活着’的感觉。 但就算整天懒洋洋的闲闲没事干，可依然会疲倦。很累很累，心灵上的累，这种疲惫是难以排解的。 他说她病了，但她不这么认为。她只是很清醒很理智的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无聊，很没意思，很无趣，不论在哪都一样。 但她也从未想过死，所以就这么活着，像混日子一样，过了一天又一天，有时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唯有春夏秋冬季节变换，才后知后觉又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他们两个一边吃着路边摊，一边在小区外散步，顺着小区绕了一圈，直至齐素雅有点累了，他们坐在小区楼下的花坛边。 苏毅农问她：“你难道就没有想做的事情吗？哪怕是一件小事也成，发自内心的想去做，难道没有吗？” “宅算吗？打游戏算吗？” 生活不易，毅农自闭。 苏毅农把脸埋在掌心中叹气。“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个说喜欢人世间的烟火气，那个怕寂寞，喜欢热闹的你，到底哪去了？” “你别总是以前以前呀，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想这样，但就是提不起劲儿。” “所以我才说你有问题。” “我很正常，谢谢！如果我真的心理有病，我现在已经开始做那些危害社会的事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拽出来和你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心灵交流。” 第1146章 【假如，苏毅农】4 谈话再一次谈崩。 苏毅农看见几名小区住户说说笑笑的往回走，其中一人还抱着两瓶白酒五粮液。 他脑子一抽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这天晚上……“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试什么？” 这时两人刚从外面回来，齐素雅换上拖鞋，一脸狐疑地看着苏毅农。 苏毅农皱了皱眉，才说：“配合治疗，再试一次。” 她叹气：“……行叭。” 他到底要过多久才能死心呢？她真的没病。 苏毅农飞快说：“那你等着，我下楼去买个东西！” 原来还需要道具么？她心里这样想。 须臾。 苏毅农回来了，他竟然搬回一大箱啤酒。他很了解齐素雅的口味，比如她不喜欢洋红，对白酒也无感，只喜欢啤酒。 齐素雅的表情有点微妙：“你确定你真的对我没那种意思？” 他脸色一僵：“你又在瞎说什么。” 齐素雅摸摸鼻子：“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是一杯倒，不对，是一口倒？总之我不能碰酒，稍微一沾酒精就会醉，然后醉了就发疯。” 她又忍不住瞄瞄苏毅农：“所以我很纳闷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然后再对我这样那样？” 苏毅农的脸色红炸了，“你能不能别把我想的那么龌龊？” 也不知是羞是窘，总之他耳根子红透了。 他粗嘎地说：“我知道你喝醉之后自控能力很差，所以我才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你酒后吐真言。” 齐素雅认认真真叮他半晌，然后再次变成一副懒骨头。 “行叭，我放弃抵抗。不过讲真的，如果你真想和我睡，我认为你还是干干脆脆的直接开口比较好，而不是趁着我稀里糊涂的发生关系。不然我会觉得很亏。” 没等苏毅农想明白，就见她用筷子撬开铝制的瓶盖，然后十分大气地吹了一瓶啤酒。 一瓶下肚之后又再来一瓶，她喝的十分爽快，自己把自己灌醉。 等半个小时后，她晕乎乎的，一瞅就是喝高了。 苏毅农：“雅雅，你想要什么？” 她懵了懵，然后迷迷糊糊地看着他：“想啪啪算么？” 苏毅农：“？？？” …… 第二天齐素雅看着躺在自己身边衣衫不整的男人，一脸认真地说：“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如果你想和我睡就大大方方表示出来，趁人之危真的有违君子所为。” 苏毅农照顾小酒鬼一整夜，差点被发疯的小酒鬼扒光，他直至天亮才打了一个盹，此刻却面临新一**击。 苏毅农：“我好累！！” 齐素雅瞅瞅他衣衫不整的模样，腰带不翼而飞，裤子也掉了。 她摸着下巴暗忖：“果然还是很亏！” 苏毅农已经不想说话了，下一秒，她压住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温软的唇贴在他唇上。 苏毅农：“？？？” 几分钟后。齐素雅：“噗？？” 她忍俊不禁。 苏毅农没脸见人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他不活了。 他俊脸通红通红的低吼：“谁让你自己胡乱误会的？昨晚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有，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我第一次！！” 齐素雅：“咳，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笑了，行吗？” 第1147章 【假如，苏毅农】5 他咬牙切齿地恨恨瞪了她一眼，然后满脸不自在地拎起上衣走进浴室。 不行了，他受伤了，他想大概雅雅真的不是精神病，反而是他自己，马上就要被她气进精神病院了！ 心理阴影面积真是大大的，简直无地自容，恨不得原地去世的那种！ 这天早上的小插曲真的是十分之尴尬，尴尬到事后苏毅农黑着脸逃出了家门，他连着两天没回来，齐素雅摸着下巴想了想，她当时的态度似乎真的挺伤人的？ 其实……其实她也不是笑姓苏的茄子时长太短，主要是他当时的表情太纯情了，她就没能忍住的会心一笑，哪知伤到了他的玻璃心……哎，她真是太不应该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如果不美好的初体验令他产生相关的障碍，那她……可真是罪大恶极呀！ 齐素雅想，我再等两天，两天之后如果他还是不回来，那我就出个门吧。就去找他！ 不过就在第三天晚上，苏毅农杀了回来。 “再来一次！” “嗯？”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她走过来，大手一捞，将她像沙包一样扛在肩上：“你今天晚上别想睡了，我要雪耻！” “咦？？？” …… 这是一段始于身体交流的关系，某个发誓要雪耻的男人不知是从哪偷的师，后果就是齐素雅腰酸腿软变成一只软脚虾。 齐素雅：“……” 她错了，大错特错了！竟然以为他是玻璃心，怕他有心理阴影？可得了吧！经过他的‘雪耻’之后，这下子该有心理阴影的人换成她了。 以至于事后她一看见苏毅农就反射性腿软。 苏毅农瞟她一眼：“知道错了么？” 她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小脑袋：“我错了，哥，我真错了，求放过。” “再叫一声。” “啊？” “哥，再叫一声。” 齐素雅眉梢一扬：“哎！乖弟弟！” 苏毅农：“？？？” 她皮子养了！ 他的魔爪再一次伸向了她。 事后齐素雅生无可恋：“不作不死，我再也不作了，真的。” 不就是占了他一点便宜而已，他喊哥，她答应一声，她都不介意自己变性了，他怎么还置上气了呢？ …… 苏毅农心辅治疗日记—— 如果我早点知道会是这样，我一定早就出手了。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认识到，原来雅雅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她有成熟女人的需要。 她最近有点变了。 似乎从前失去的激情又重新回来了。而我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我很重要，只是我们两个恰好阴差阳错的发生关系而已。 我是任何人都可以取代的，并不是她心中不可替代的，这让我感到有点难过。 但不论如何，至少现在每天晚上搂着她的人是我，这让我稍微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然而对于齐素雅而言，生活变化似乎并不是很大。 苏毅农依然见缝插针地各种游说，只要一逮住机会就要带她出去走走，她的懒宅生活时不时被他打断，对此她心里既无奈又想笑。 无奈的是，这个人竟然很霸道。 第1148章 【假如，苏毅农】6 比如他想带她出门，如果她拒绝，他就以她缺乏运动为由把她仍上床。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所以齐素雅学乖了。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闷闷的穿上鞋子。“你难道就不怕我因为那种事情产生心理阴影吗？” 苏毅农哼了一声：“你才不会。” “谁说我不会。” “你心之所向，而且适当‘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 “你拍拍良心扪心自问，你那叫适当？？” 她瞪圆眼：“我看你就是食髓知味，就是馋我而已。” 苏毅农有点脸红，他撇开头咳咳一声。 齐素雅又忍不住瞄他一眼：“原来你是这种类型的？我以前竟然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容易脸红。” 苏毅农凶了凶：“我才没有。” “麻烦你先照照镜子再说这句话。” 苏毅农：“……” 再一次被她杠到自闭。 论起伶牙俐齿的嘴皮子功力他必须对她甘拜下风。 …… 时日一晃几个月，可能要得益于苏毅农的‘坚持’，齐素雅感觉她自己像只狗子似的，每天被主人拎下楼放风。 日积月累，久而久之，她也渐渐培养出每天早晚固定出两次门的好习惯，但当每天早上例行的散步变成被苏毅农督促晨练跑步时，她连续压抑了几个月的怨气还是爆发了。 “你好烦啊！我不想去！对我而言每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就是我梦想的生活。人家健身是为了锻炼身体增强免疫力，可是我有灵泉水，我的身体坏不了。而且那又不是我想要的，我自认足够配合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得寸进尺？” 人在生气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说一些很过分的话。这话一出，齐素雅自己就后悔了。但抹不开脸道歉，于是硬邦邦的撇开脸不堪苏毅农。 苏毅农怔怔的看了她半晌，良久才抿了抿嘴，“对不起，是我管太多。” 他抿了抿唇：“你先冷静冷静。” 之后他捞起一件外套转身出门。 齐素雅：“……” 到了这一刻，她的想法动摇了，她可能必须得承认，也许苏毅农是对的，也许她真的病了。 冷静想想都只是小事而已，如果是以前的她根本不会这么情绪化，况且……他是为她好，她知道，但她和他吵架，还嫌他烦，还骂他得寸进尺…… 齐素雅抹了一把脸，心里乱糟糟的，她背靠墙壁，身体慢吞吞下滑。 最后她圈住自己的膝盖，心里很酸。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十分懊恼的语气，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将脸埋进了臂弯。 …… 苏毅农日记—— 今天雅雅生气了，是不是我控制欲太重了？想让她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这是一种自私的想法和行为。 我给她太大压力，强迫她每天出门，但或许如她所说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待在家里，只想过宅居生活，她也试着配合我。 连着几个月就算她不愿意，但每一次，她看着我的脸，免为其难的同意和我一起出去。 一直以为她把自己关在壳里，但或许我错了。 她会不会因此讨厌我？ 会不会？ 第1149章 【假如，苏毅农】7 …… 苏毅农一整天没回来。 齐素雅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开始感到内疚，后来自暴自弃的想，果然这种关系很麻烦，不如一刀两断，一个人反而更自在一点。不用做那些她不喜欢的事情，不用担心他失望就逼着自己配合他，也不必察言观色，不必因他每一次近乎哀求的可怜样子就妥协。 还是一个人的生活更好些。 这天晚上苏毅农没回来，齐素雅久违地得到个‘假期’。 晚餐她吃汉堡炸鸡，这曾被苏毅农吐槽垃圾食品，每日晚饭之后的例行散步也被她取消了，她躺尸在沙发上，抓着手柄打了两盘无双割草游戏，但突然又感到心焦意乱。 晚上八点，她有些坐立不安，焦虑的情绪促使她起身，她盯着钟表看了许久，最后‘啧’了一声，像是认命一样的拿上钥匙下楼散步。 这时已经是秋天，落叶缤纷。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听见秋蝉的鸣叫，秋风凉爽，路灯昏黄，心里有种很憋气的感觉，这份‘憋气’是针对她自己而来的。 怎么做都不对，很烦，脾气莫名见涨，是不是因为和社会脱轨太久，是不是因为不经常和外人接触，所以早在她不知不觉时，就已经宅出病来了？ 她突然想抽烟，但伸手摸了一个空，后知后觉想到下楼时没有带烟。 对了，苏毅农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整天对她念叨抽烟不好，不让她做这、不让她做那…… 虽然全是在为她着想，但她真的不喜欢被别人管着。 感觉最近这几个月和他在一起的生活，甚至比她当初在第三监狱坐牢时还累。 游戏不要玩太久，对眼睛不好。 多喝热水，不准吃太冰的东西，饭后多吃水果，油炸食品最好忌食，还有演，烟也要戒掉…… 她才二十来岁，就提前养生。 关系进了一步，他对她的在乎变多，对她管的也更宽，他以前从来不干涉她那些兴趣爱好，而现在她感觉他正在一点点剥夺他人生，夺走她所喜欢所享受的一切。 这算不算以爱为名的伤害？ 或许不算，毕竟他们两个只是火包友而已，他甚至从来没说过爱她，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过是排遣各自的生理所需…… 然而他看她的眼神，有太多哀绝。 其实宁可他不要担心，宁可他不要在乎她。这份重视是真的太重，沉重的重。 总之走到这一步，她要负很大责任，但如果再继续在一起…… 她怅惘的看着愈发昏沉的夜色。 “或许会更加痛苦，越来越痛苦。” …… 苏毅农留给彼此一天一夜的时间冷静独处。 人在生气时头脑不理智，会因情绪过激说一些很伤彼此感情的话，所以这种情况最好冷处理，等彼此平息之后再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否则如果彼此相互争吵，只会令情况越发恶化。 然而一日夜之后，等苏毅农因为失眠顶着两颗黑眼圈来找齐素雅时，就发现……人不见了。 她留书出走了。 第1150章 【假如，苏毅农】8 齐素雅走了，苏毅农不知道她去了哪，她的留言很简单，只是简洁扼要地告知她想要出去转转。 然而当看见她的留言，那一刻他的天好像塌了。她不要他了。他如是想。 …… 齐素雅并没有走很远，她来到怀春市外，找了一个人烟荒凉的地方，从空间里拿出巨无霸房车，然后往车里一钻，继续当她的宅女。 反正她吃喝不愁，只要有得宅就好。 偶尔会想起苏毅农，她坚信分开是对彼此都好的打算。 她这人就算又懒又宅但性格很随性，骨子里有一点自我，说难听点就是自私，不想太迁就，迁就一个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为了对方逼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也真的很烦，总之归根究底她不适合她。 她唯一挂念的是，她只是简单地留了一个小纸条，似乎不太好，还是明明白白说清楚为妙，而不是类似这种逃避心态…… 但说实话，斩断这份关系，她压力很大，有点开不了口，因为她知道那会伤害他。 所以，她才想先沉淀沉淀，等有足够勇气之后再回去摊牌。 她在这个人烟荒凉的地方宅了半个多月，期间因为心里一直想着分手的事情，压力大到她吃饭不香睡觉不甜甜，神经衰弱，突然得了一个头痛的毛病。 直至半个月后，她自认已经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可以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她开车回到怀春市。然而……“你说什么？” 惊闻噩耗。 …… 齐素雅是在医院见到苏毅农的。 听苏大哥说，就说三日前，苏毅农原本要出国参加一场医学讲座，家里派司机送他去机场，路上因司机大意发生车祸。 在那场车祸中他的身体重度烧伤，并且还被车窗玻璃的碎片刺伤了一双眼，他瞎了，看不见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得知这个消息时一脸的难以置信。 相同的事情，被家里任何人遇上都还能有转机，因为苏毅农是医生，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医生，被称作神医，他的医术十分高超。 然而偏偏出事的人是苏毅农。 医院病房。 齐素雅进门时看见男人眼部裹着渗血的白色纱布，他脸上有一些伤痕，正在试着活动他自己的手指，他原本经常执刀为病人手术，然而如今他的手似乎不在灵活，末梢神经受损，他变得很迟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毅农？” 她看见他身形一僵，之后他似乎沉默了一瞬：“你是来和我说分手的？” 她哑然。 他说，“那就分吧。” 沉默在两人间流窜，而她却无法开口。 回来之前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彻底结束两人的关系，但现在这种情况，她不能雪上加霜。 “你先把这个喝了！” 她冲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一瓶灵泉水。 他顿了顿：“我好不起来了，灵泉的治愈功能有一个前提，需要辅佐精密的手术。像修凛那种被人一枪爆头还能死而复生的，只能归咎于他运气太好。 第1151章 【假如，苏毅农】9 但正常来讲，灵泉的效果虽然可以强身健体，似乎可以包治百病，但它并不是万能的。 这就像是如果一个人的五脏六腑乱成一团，就算必须利用手术疏通内在，灵泉治疗癌变细胞效果显著，也可以促进外伤愈合加速新陈代谢等，但它对苏毅农这种情况没有任何效果。 最后他说了句：“雅雅，我废了，我好不起来了。” …… 苏毅农只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就瞒着其他人办理出院手续。 他突然之间人间蒸发，齐素雅和江家足足用了一个多月，才找到他。 那是一座风景秀美的安逸深山，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他似乎洗尽了铅华。 当重逢那一日，齐素雅远远看见他拄着一根盲人杖，站在一座小院子里面，目中满是呆滞无神，再也没有从前的焦距。 她去找他，他似乎有点意外。她想要接他回家，他拒绝。她说要留下来照顾他，他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拒绝。 “你在同情我？” “不是……” “既然不是那又是什么？” “你别这么尖锐！就算我们做不了夫妻，但对我而言你依然是我重要的家人。” 她说完这番话，他沉默了。 “我知道。” 他轻轻的说：“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你不爱我。而我……我以前爱过你。” 她怔了怔。 他扬了扬唇：“你以为男人是靠下半身支配的动物吗？也许确实有男人那样，但我不是，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会对你有感觉。” 这是他第一回对他说爱，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 苏毅农他大概是属石头的。 齐素雅见识到苏毅农的执拗。 无法劝他回去，他死去打定主意要隐居山林，而她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最后只能买下他隔壁的院子，和他比邻而居。 有一天晚上她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响动，匆忙起身冲进苏毅农的屋子，就看见他似乎是摔了一跤，狼狈的跌在地上，似乎扭伤了脚踝。 她一言不发的将他扶起来，然后用灵泉水帮他湿敷扭伤的脚踝。 在此期间他也异常的沉默。 最后齐素雅直起腰，静静看了他半晌：“你……” “什么？”他问。 她摇了摇头：“不，没什么。不早了，你休息吧。” 她转身往外走，却徐徐垂下了眼帘。 …… 齐素雅在山里陪了苏毅农大半年，在这期间江家兄弟也经常来这里探望苏毅农。 直至半年后的某一天：“你想好了吗？是要跟我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你要走？” 他像是吃了一惊，转身面向她。 她抓紧背包肩带：“嗯，毕竟山里头出行不方便，我还是比较喜欢城市的生活。” 他沉默：“……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出门。” 她耸了耸肩：“是这样不错，但这里离家太远，我每次去见葡萄都不太方便。” 她说完，又问：“你到底和不和我回去？” 他在思忖如何开口，却听她说：“做出这么大牺牲，如果止步于此，不觉得太亏吗？” 第1152章 【假如，苏毅农】10 他陡然惊愕，即便眼睛看不见，却好似他的心灵正在借此‘凝睇’她，‘窥视’她，想要‘看’穿了他。 齐素雅一脸无奈：“毅农，别闹了。” 他沉默着垂下了头，但眼角却一点点变红。“你都知道了？” 齐素雅看着他：“知道什么？知道车祸是你故意的，知道这一身伤残也是你故意的？” 她笑叹一声：“以前我就觉得，你们这些人，多多少少心理都有病，但你看着挺正常的，又哪知道原来也这么偏激。” 他知道她想要分开，但他不愿意，而他知道一旦他变成这样，就算真有天大的怨言促使她想要分手，她也绝不忍心对他雪上加霜。 半年前来山里找他时，她就知道了，也猜到了。 因为有一件事是他不知道的，她太生气了，她曾去找当初那名送他去机场的司机，而对方吐露了全部。 “你难道不认为你应该道歉吗？不论如何，这都是欺骗。” 他摇了摇头：“我不道歉。我道歉，就好像把这所有一切全部掀了过去，我不想失去你。” 齐素雅像是累了，她摘下肩上的背包，盘腿坐在地上，仰起脸望着他。 “咱们谈谈吧。” 他似乎在犹豫，像是怕从她口中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她扯了他一下：“坐下，冷静谈谈。” 直至他依言做好之后，齐素雅凝视他的眼。 “做一个盲人，好玩吗？手废了，好玩吗？” 她问完又叹气：“你怎么像个孩子似的，你太任性了。当然我也任性，我没资格说你。不过……我坦白讲，要不是害怕你再继续做更加过激的行为，我不会在这里陪你这么久。” 他垂下头，却无声攥住自己的指尖。 齐素雅沉默良久。“我不喜欢你的霸道，不喜欢你的掌控欲，不喜欢你事事都在逼迫我，让我按照你的意思做。” “我有我的想法，不是你手中傀儡，虽然我知道你全部是出自于关心。但你听没听说过？不自由，毋宁死。” “对我而言大概就是这种道理，如果不能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那些事情，感觉有点像是生不如死。”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戒烟，却绝不会因为‘你想要’让我戒烟。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爱情不是牺牲，不是为了对方压抑自我，如果当真那样，那只能证明这是一段不健康的关系，强行维持也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发生在我们之间的都是一些小问题，却会对生活产生很大的影响。时日一久，彼此闹矛盾，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不适合，我一直到现在都在如此坚定的认为。” “而你太疯，直接把你自己丢进了绝地。” 他嗓音有一点沙哑，像是泄露出脆弱。“我知道你想不要我了。” 他轻轻、轻轻的说：“我也知道，如果那时我再不做点什么，我就失去你了。” “而一旦真的失去了，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样了。” 第1153章 【假如，苏毅农】11 “我知道我错了，当时我已经想改正了，但你不会给我改正机会……” 她对他的容忍度太低，这一点他很清楚。就像是清楚她不爱他一样。可是他想赖着她，任何手段都可以，只要能和她捆绑在一起，只要别被她丢下，所以卑鄙龌龊地使了这场苦肉计。 而现在，被她发现了。不……早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发现了。 可是这么久，她却直到现在才摊牌。 齐素雅又叹了一生气，她握住他的手，却像是苦笑：“你赢了，我确实拿这样的你很没办法，爱不上，也恨不起来，更加离不开。就结果来看，你的愿望实现了。所以……走吧，跟我一起回去吧。” 苏毅农早就红透了眼睛，一颗颗泪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落，敲碎在她手背上。他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她回答：“没事。” …… 第二天她带着苏毅农回到怀春市，路上她问起他的眼角膜损伤，也问过他的手伤问题。他老实的回答了她，果然是他自己弄的。亲手毁了他自己，毁了人生光明和事业，却把她留下。 她自嘲的想，真不知是不是自己魅力太大，还是他太玻璃心，无论如何这种过激的做法是不可取的。而她对他，大概是想要为他负责的心态多一些，因为是她摧毁了他。 就算这一切是他的选择，但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她对他说，“下不为例。” 而他沉默垂首，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 …… 苏毅农日记—— 我知道我很卑鄙，无耻，自私，龌龊，我不择手段。 但无论如何不能失去她。 真正病的人是我。 一旦拥有过，就再也无法想象从前不曾拥有的日子，更不愿在拥有过失去。 所以就算是深渊火海，我也想拽着她，带上她。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却太晚了。 …… 生活似乎回到了原样，但不论是他还是她，都很清楚，并没有复原，就像是覆水难收。 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比如齐素雅没有离开他，是因为当初由她主动，轻率的开始一段关系，又因她擅自决定分开，才令他变成这步田地。 又比如苏毅农为了挽留的卑鄙心计。 他们之间有一道隔阂存在，最明显的一件事是他不曾主动碰她，而她也不曾碰他，两个人一直分床睡。 他不再干涉她任何事情，他没有资格发言，她想要怎样就怎样。 而她则是沉默着，一日复一日的照顾因为眼盲生活不便的他。 这种生活是压抑的，十分压抑。 长久的压抑下去总会有一个人率先受不了。 直至这一天。 “雅雅。” 齐素雅洗完澡爬上床，正准备睡觉，听见来自门外的敲门声。 “有事吗？” 她应了一声，男人摸索着走进来，他手中拄着盲人杖，循着她的声音靠近她。 他来到床边坐下，这时距离他们搬回来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日子。 “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愣了下。 第1154章 【假如，苏毅农】12 他没听见她的回应，心里是涩的，却缓缓的扬唇笑了笑。“不让，就不让吧。” 他笑得更加自然了：“我刚才给大哥打了一个电话，他帮我找到一名医生，我想接受手术，先从眼睛开始。” 她愣了一瞬。 他徐徐抬起手，像是想要碰碰她。但在碰到之前又缩回自己的指尖，攥进自己的手心。 他眼睛有点红，却笑得很好看，那双失焦无神的眼睛，似水一般。 “雅雅，就只做雅雅就好。以后……开开心心的，轻轻松松的生活下去。” 齐素雅心里忽然一紧。 她看见他转身，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为什么？” 他当初闹腾那一出，不就是为了这个，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苏毅农背对着她，他低下头，用力眨去眼底的水雾，然后像是释怀的轻语：“你说得对，我们不适合。而我对你，也不是爱，是伤害。” 他知道她不开心，知道她和他在一起不幸福，她把他当做一个沉重的负担，所以他想让她解脱。 第二天苏毅农搬离齐素雅的住处，苏大哥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手术不太顺利，后续又进行二次手术，他断断续续用了三个月，才总算是在众人期待的注视下拆下纱布。 他恢复了视力，半眯着眼看向她，似乎看得不是很清楚，却冲她笑出一副沉静的样子，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却不知为何，他的笑容让她心里有些发涩。 …… 在治好眼睛之后，苏毅农搬回庄园，日常生活不再需要人照顾，但他的手依然是个问题。 即使不至于有太大影响，但却无法做太过精密的事情，比如医学实验，比如开刀为病人做手术。 但他没放弃，从西医方面、药剂方面，全部整合了一遍。在漫长的十个月之后，他似乎脱胎换骨，而齐素雅见证他的蜕变。 苏毅农曾在战地当过志愿医生，但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却不再往那些危险的地方跑。 有人问他为什么，他笑着回应：“想珍重我自己。”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家就是一个整体，做过错事的人没资格再错一次，再也不愿她为他担心，更不想让她因为他烦恼。 他变得成熟很多，也变得沉稳很多，医生是他的本职，他没有放下，却开始往那些深山老林中走，去那些交通闭塞的封闭山村，免费为当地的村民义诊。 齐素雅起初很担心他，但后来发现他似乎真的不断努力让他自己变好。 可取而代之的，他们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 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何时开始，齐素雅自己渐渐减轻了烟量，最后她把烟戒了。 她依然会吃他口中高热量又油腻的垃圾食品，但却不清楚为什么吃的越来越少了。 她偶尔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会像个夜猫子似的出来走动，她看见过很多次深夜怀春市的天空，也会想起他提起接受手术时的表情，想起他那句‘雅雅做雅雅就好，开开心心的，轻轻松松的生活下去’…… 第1155章 【假如，苏毅农】13 想他的次数并不频繁，却好似已经是生命中不能割舍的一个部分。 或许这就是人生，曾经历过，就必定会留有痕迹。 …… 又是一年深秋，落叶缤纷。 这地方位于陕北，是一座贫瘠荒凉的深山。 一名村民操着一口方言跑进一户打理整洁的农家小院。“苏大夫、苏大夫？有个城里的闺女来找你！正在村外呢！” 苏毅农合上手中的医书，他怔了怔，向来人道谢后，才有条不紊地起身往外走。 可是走着走着，他心里像是有某种感觉，突然急切了些，到最后一路狂奔冲向村外。 隔着很远一段距离，他看见一棵老槐树下，少女亭亭玉立。 她披散着雪白的长发，穿着一件水蓝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浅色的风衣。既有成熟女性的风韵，又有近乎青涩的稚嫩。 很奇异，无论过了多久，也无论经历了多少，她总像是当初那样，是初见时的样子。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她扬起浅粉的唇角，眸子里害死盛满了星辰。 苏毅农怔怔的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好似看不够一样。 她朝他走来。 “我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 他心情有点忐忑，一种近乎受宠若惊的情绪。 “什么想法？”他沙哑着问。 她偏了偏头，凝视着他微笑。 “我发现比起疯狂过激，我更喜欢真情感动。所以……我们要不要再谈一场恋爱？” 他倏地以拳抵唇，眼角染上一抹绯丽的残红，薄唇抿成了直线，像是在强忍着某种心情，强忍着不掉下泪来。 “你……你真的决定好了？还有以前，你真的可以……不介意吗？” 齐素雅温柔的看着他：“还是好介意，但我更加相信，你再也不会做当初那种事了，对吗？所以，我想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或许会有无限可能。” 他到底是没忍住，一步上前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肩上。 他嗓音沙哑又哽咽。 “雅雅……” “雅雅对不起。” “雅雅，我爱你。” 她笑着轻轻摸摸他的头：“嗯，我知道。” “以后不要对不起。” “以后，我们少爱自己一点，多爱彼此一些。” …… 苏毅农日记—— 我们重新在一起了。 今天晚上她一边剥橘子，一边闲聊似的提起。她说以前的我们都太自私、太自爱、太爱自己，太重视自己的感觉，太过自我。 我想她说的没错。 我并没有对她很好，一味地把自己意志强加在她身上。明明想珍视，却没有好好珍惜。 在爱情上耍了太多心计，但却没有人告诉过我，爱情不可以算计，而算计来的也不是爱情。 所以那时候决定放手，因为明确地发现她对我完全是出自于一种责任或义务，我的存在成为她痛苦的来源。 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因为我，她那时活的很压抑。 能够重新在一起，我直到现在都很没真实感。 每一天都只想加倍珍惜，而她会笑我紧张过度。 我想我还不够好。 但是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好。 想要和她长久厮守，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不想伤害她分毫。 而她也变了。 她会笑着拉着我一起去河边散步，去山里摘野果。 她告诉我，爱情是一场游戏，但我们不是熟练的高级玩家，通关的结局是发白齿摇，而我们正走在通关路上，时间还有很长…… —— 渣初：苏毅农番外部分结束，下一个苏念初。 我要想想怎么写比较好，感觉写苏毅农时虐的我自己心肌梗塞，蓝瘦。 第1156章 假如，苏念初（1） 题记——假如，她和苏念初在一起。 …… 梦里是一场大火，汗液被火焰蒸发，那火焰席卷了她，可分明是炙热的火，但温度竟冰凉。 齐素雅突然‘醒’了。 ‘滴滴滴滴滴……’ 床头柜上的卡通闹表欢快活泼地催主人起床，齐素雅拍停闹表，然后手背搭在额头上，她神色恍惚的凝睇着雪白的天花板。 这时才刚刚清晨六点钟而已，室内挂着厚厚的窗帘布，屋子里有些阴，能听见窗外滴答敲打的雨声。 五月了。 她一脸困惑，在床上躺了半天才慢吞吞的爬起来。“奇怪，我怎么会做那种梦？” 回想梦中清冷又炙热的火焰，那火焰包裹着她。最后那些火焰化成一名男子清冷薄凉的俊美模样。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不禁很严肃的思考一件事。 “果然是因为……熟透了吧？” …… 二十来岁的年纪已经算是熟女，该经历的事情已经经历过。真要是直白点形容，那大概就是‘食髓知味’。 长久空旷，成熟的身体产生相应的生理需求，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唯一纳闷的是，为何她做了一个具有暗示色彩的污染梦，而梦里的主角竟然是念初？ 齐素雅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最后也不想了，因为她得出门了。 今天是念初回国的日子，她要去机场接机，昨晚怕自己睡过头，甚至还特意定了个闹钟。 洗漱完毕，她从空间里面抓出一杯豆浆两个鸡汤包子，边走边吃。 齐素雅住的地方距离机场有点远，路上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 直至八点钟，她走进接机大厅翘首以盼。 国外没有直达怀春市的航班，因此念初的是先飞首都，再从首都回怀春市的。 八点刚过，齐素雅听见广播通知飞机降落，她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看来我是做贼心虚？唔，这成语似乎用的不太对。” 她叼着一支苹果味的棒棒糖，眼神叽里咕噜的，清甜的苹果味在空中炸开，她再次想起之前那个梦，脸上烧得慌。 “雅雅。” 男人清冷寡凉的嗓音自前方传来，她陡然一看，下意识地避开男人清透黑润的眼瞳。“咳，我来接机。” 她神色闪躲，左瞄一眼右看一下，却唯独不看他的脸。 苏念初拖着一只行李箱，他依然一副清冷模样。 这男人不论何时总是从容冷淡，就连神色都好似一池秋水，平静无痕，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下凡。 他提步朝齐素雅走来：“不是说过不用接机？” 他知道她有睡懒觉的习惯，而且常常因为熬夜追剧打游戏昼夜颠倒。 齐素雅摸摸鼻尖：“那个……走吧，先上车？带你吃顿好的去。” 齐素雅率先往外走，心想他这次出国一个多月，国外的西餐汉堡不合他口味，肯定很想家乡这边的特色菜。 念初一副沉静样子，他凝睇她一瞬，之后步伐优雅的跟上了她。 …… 机场外，齐素雅抖开她手里那把大黑伞，然后回头看了苏念初一眼。 第1157章 假如，苏念初（2） 这一看之下她再次想起昨夜那个梦……咳！打住、打住，必须打住！ 她晃了晃脑袋，一把拽过他手中的行李箱：“你小心一点，别淋到雨。”她提醒他。 念初侧首凝睇她，接过她手中的黑伞，然后另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像是搂着她，也像是在护着她。 齐素雅一僵僵。 昨晚那个梦……还真是对她影响挺大的。 苏念初目视前方：“这雨有些大。” “唔，是挺大。” “你怎么往外躲？不怕浇湿吗？” 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燥着小脸说：“可能也是因为下雨吧，天气太闷了。” 苏念初瞟她一眼，才好整以暇的收回视线：“雅雅。” “嗯？” “我比你高。” 正在扯衣领通风的齐素雅：“？？？” 她一副雷劈的表情，唰地一下放下自己揪着衣领的下手。 念初楼她搂得更紧了一点：“车停在哪里？” “呃，那里……” 日，她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真没勾他，真的！ 真心不是故意的！ …… 苏念初的行李箱塞进黑色悍马的后备箱，齐素雅正要开门上车，忽然听他叫她一声。 “坐副驾驶。” “为什么？” 苏念初拉着她走向另一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进去。 “你来时开了那么久的车，太累了。” “可你连着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不是更累？” “我不怕。” 齐素雅还想再说两句，但他已关上车门。 等他上车之后，他熟练地发动引擎换挡踩油门，齐素雅从空间里拿出两条雪白的毛巾，往他那里塞了一条。 “别闹。”他按住她的手。 齐素雅：“……我没闹呀？” 他们两个刚才合撑一把伞，风雨太大，就算靠得很近，但还是淋湿了一些。 她抓着毛巾胡乱擦擦自己的肩膀，正好前方是个收费站。 苏念初腾出一只手，把毛巾塞进她手里，他依然目视前方，但身体往她这里倾斜。 “帮我擦一下。” 齐素雅看见他额前有几绺湿发，小嘴一抽抽，然后依言捧着毛巾帮他擦了擦头发。 “谢谢。” 他唇角扬起一抹浅到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齐素雅愣着，还没等她消化之前那一抹浅笑为她带来的惊艳，苏念初就已重新换挡继续开车。 通过收费站后，进入高速，车也开的越来越快。 齐素雅老老实实坐着，为驾驶安全着想，她不敢随意和他搭话。可是这感觉……更像是如坐针毡？ “咳，听广播吧！” 她满脸不自在地打开车载电台，苏念初认真开车，但她没看见，男人唇角似乎又扬起一些，唇边那抹浅笑稍纵即逝，眼底也随之一柔。 …… 餐厅是齐素雅选的，全是怀春市这边的特色菜，比如铁锅?大鹅、农家一锅出、地三鲜、油炸黄花鱼等等…… 两人来到饭店二楼的包房，苏念初脱下他身上那件浅青色的休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他的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揉了揉膝盖。 这时齐素雅刚点完菜。等服务生一走，她连忙起身：“是不是腿疼？” 第1158章 假如，苏念初（3） 没等她回应，她蹲在他脚边，卷起他裤管，卸下按在他腿上的假肢，手里像变戏法似的冒出一瓶精油，然后搓热掌心帮他按摩。 苏念初凝睇着她，她光顾着埋头缓解他疲劳，没看见男人此刻神色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指尖撩起她垂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冰冷的指尖轻碰她软软的面颊。 “嗯？”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向他：“怎么了？是不是我手劲太重了？” “不是。”他摇了摇头，之后像是畅怀一笑。 拉住她臂弯，把她整个人扯起来，又微微一用力，让她坐在他腿上：“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 齐素雅：“……”感觉有点别扭，这行为太过了，过分亲密。她挪了挪小屁屁，想从他腿上下来，但他两只手穿过她腋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禁锢住她。 齐素雅：“你先放我下去？” 念初像是笑了声，“不放。” “你……” 这时敲门声响起，齐素雅嗖地一下窜出老远。 等服务生进来送酒水时，就见两人气氛怪怪的，苏念初旁边的空椅上还摆着一只假肢。 服务生愣了愣，像是惊讶于没想到苏念初竟然是个残疾人，如果不是看见这假肢，如果不是那空荡荡的裤管，他平时单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任何残缺。 齐素雅见服务生面带异色，她眉眼一阴。 …… 等服务生送完酒水离开后，她慢吞吞地挪过来，然后像是憋着一口气，重新帮苏念初戴上假肢。 念初在她头上揉了揉：“你生什么气？我不介意的。” 她面无表情：“你不介意我介意。”不喜欢他被人当异类，不喜欢他被人那么看着。 苏念初失笑，神色像无奈：“别钻牛角尖了，给，你爱喝的可乐。”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瓶汽水，齐素雅皱皱眉，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苏念初眉宇柔和的凝睇她：“笑什么？” 她抱着汽水瓶子说：“我在想，要是毅农哥在这里，肯定又要说我乱吃垃圾食物乱喝碳酸饮料。” “他就是管的太多了。” 齐素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 饭后照旧是苏念初开车，他们两个回到齐素雅的住处，这是一个两居室，房屋内部完全是按照齐素雅自己的喜好布置的。 这时天色还早，但苏念初并没有跟着齐素雅一起上楼。他坐在车里对她说：“我等下要回庄园，明天回村去看爷爷。” 齐素雅说：“正好葡萄也在爷爷那边，等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 他目送齐素雅走远，直至人影消失不见，他摸出一支烟点燃。眉眼清清冷冷，不再有温柔的温度，比起之前和她在一起时，这一刻的他好似索然无味，淡进了骨子里。 …… 齐素雅上楼之后，鬼使神差地冲向阳台，她往下俯瞰，看见那辆黑色悍马停在原地。 “他怎么没走？” 又想起之前在饭店，他扯着她，让她坐在他怀里。她耳根有些热。 苏念初的性格不像江碧城和江秀祯，那两个是能闹的，但苏念初很少会做出那种过格的行为。他活的太自制了。 第1159章 假如，苏念初（4） 又过了很久，引擎声响起，她看见黑色悍马开出小区。 遥遥目送那辆黑色悍马，不知怎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子怅然若失的感觉。 …… 苏念初回到庄园后，拿起手机给齐素雅发了条信息报平安。齐素雅回了他一句，他秒回：“明天中午我去接你。” 她回了一个‘好’字。 心想中午啊……中午好，不用早起。 第二天苏念初来接齐素雅，他们中午十二点出发，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在傍晚时分抵达渭阳镇的大坪村。 “妈妈！！” 扛着鱼竿在河边陪老爷子钓鱼的小胖娃看见这辆车，蹦蹦哒哒地冲过来。 齐素雅接住小孩，抱了个满怀，然后又忧心忡忡了。“葡萄，讲真，你真的超重了。” “曾爷爷说了！葡萄不胖胖，这叫做有福！” 小孩振振有词，齐素雅扶额狂叹。 接下来是齐素雅和小葡萄的亲子时间，直至齐素雅弄好晚餐去叫人吃饭，隔着房门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对……大概是最近。” 她敲了敲门：“爷爷，念初？开饭啦。” “好好好。”江老爷子笑呵呵的从屋里出来，齐素雅一脸古怪地盯着老人看了看，心道是有什么喜事吗？老爷子好像还挺开心的？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苏念初，企图从苏念初那里得到答案。但念初仅仅是一抹淡笑。 齐素雅：“……行叭。” 看不穿，猜不透。男人的心啊，海底的针。 家里从来不缺高智商，但有人智商和情商不成正比，不过那却不包括念初。毕竟念初以前曾被家里封为‘人精’，主要是擅于人心，能一眼洞悉很多神秘。 就好比当初齐素雅重生穿越这件事，就是念初最先发现的。 …… 夜晚的农村休闲娱乐很少，但今天不同，今晚村里放电影，没等天黑村长钟凤英就开始挨家挨户的通知。 江老爷子一把抱起小葡萄：“念初啊，你领着雅雅去玩吧，孩子这边有我呢。他年纪小，得早点睡。” 齐素雅：“？？？” “走吧。” 因为昨天那场雨，天气还是有些凉。苏念初拿起一件西装外套披在齐素雅穿上，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出江家的四合院。 村里有一片空地，两人坐在最后一排，念初买了花生瓜子和干过，这时天已经黑了，黑白电影播放，巨大的幕布很有旧时代的年代感，这竟然是一支民国片。 齐素雅看的津津有味。 “渴不渴？”念初问。 齐素雅摇头：“秀祯还怪适合民国剧的，他演的那个梨园班主很传神。” 苏念初垂了垂眸，忽然握住她的手，“雅雅。” “嗯？”她盯着电影幕布，扮演梨园班主的秀祯卷进一场枪战中，她看的很认真，耳边还能听见村民一个劲地夸秀祯，说秀祯给大坪村争光了，说江家出息，全是名人。 “爷爷今天说，他很担心你。” 齐素雅眨了眨眼。 念初把玩着她指尖，像是漫不经心地提起：“爷爷怕你一直这样，说你还是有个伴儿比较好。” 第1160章 假如，苏念初（5） 齐素雅突然狐疑地看他一眼。 “是爷爷这么说的，还是你这么想的？” “既是爷爷说的，也是我在想的。他今天还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跟你说清楚。” 他的心思不是秘密。 齐素雅抓了抓脖子，这是她的小习惯，每当她不自在时，就喜欢这么做。 黑白电影的大荧幕上，枪战越发激烈，轰轰隆隆的声音令她分神。 她忍不住看向电影幕布，正好看见秀祯扮演的梨园班主被人打了一枪。 “雅雅。” 身旁传来念初清冷的嗓音，下一秒男人擒住她下颚，一个吻用力的印在她唇上。 她瞳孔微微放大。 良久，他额头轻抵她眉心，低低轻语：“我想，你还是专著眼前，多看看你身边这个人比较好。” 齐素雅恍恍惚惚的想起。 从前曾有一阵子，某人披着一身清冷皮，却做着最放浪形骸的事情。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女人，那些女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像个清冷浪荡的公子哥儿。 可…… 他的吻技怎么这么青涩！？？ 她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就见这寒星璀璨的夜色下，男人耳尖似有一点粉，平日总是清俊白皙的面容也像是染上一抹浅浅的绯红…… 竟出乎意料的纯情？ …… 齐素雅和苏念初来大坪村时，正好是五一黄金周，但没过几天，假期结束，小葡萄要回去上托儿所，于是由苏念初开车，齐素雅抱着孩子坐在后头。 他时不时分神看向车内的后视镜，瞧着坐在后面嘻嘻哈哈闹作一团的一大一小，他自己薄唇一挑，像是被气氛感染，不自觉地弯出一抹浅浅的笑。 等车子开回怀春市。 “麻麻，我还会有小弟弟吗？不是弟弟妹妹也可以？” 小葡萄窝在妈妈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搂着妈妈的脖子。 齐素雅为自家天生多智的问题儿童头痛：“这个……可能得随缘。” “麻麻整天在家里打游戏，不是良好典范。你这样叫做不思进取，我的弟弟妹妹泡汤了……” 小葡萄做出一副伤心至极的表情。 齐素雅：“呵呵……” 这没法聊了，被自己亲儿子催婚催生娃，她真心头大。 苏念初从车上下来，正好看见齐素雅被小葡萄问的无语，他忍俊不禁。“葡萄想要弟弟妹妹？” 小孩认真想想：“越多越好！” “那我努力一下。” 齐素雅：“？？？” 请问念初你到底想努力什么？？ …… 这天晚上齐素雅住在郊外的庄园，第二天葡萄被送去托儿所，她自己也打道回府了。但她不知她身后吊着一只跟屁虫。 所以她前脚才刚回那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后脚就有人敲响房门。 当齐素雅看见站在门外的苏念初时，她嘴角一抽。“那个……” 清冷的男人朝她走来，他眸色依旧从容平淡，可他的行为有些强势。 他环住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一口咬在她唇上，轻轻的咬。 “那天在机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齐素雅：“？？？” 第1161章 假如，苏念初（6） 她一脸愕然，她的手按在他胸膛，像是想推开他，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念初凝视她数秒：“就像是现在，我依然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如果我再强势一点，你不如半推半就。但又认为那样不太好，所以算是一种矛盾的心情。” 齐素雅捂脸，“求你别说了。”在他面前她毫无隐私可言。 她甚至要怀疑他是不是她心里的蛔虫？ 念初长叹：“不逼你，慢慢来就好。”他摸摸她的头，然后将她拦腰抱起，径直走进卧室。 齐素雅：说好的不逼我呢？ 他将她放在床上，他自己也躺在她身侧，他将她揽进了怀里。“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这次出国为了一个案子连着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回国之后虽然作息正常，但似乎是之前积攒的疲倦实在太多，至今依然没歇过乏来。 齐素雅盯了他两秒，最后心里诡异地升起一份近乎庆幸又像失落的复杂情绪。 “啧。” 她砸了一下舌。 苏念初闭着眼：“如果你想，现在也可以。” “不，我不想，真的！” 她面无表情，然后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似乎听见他低低轻笑的声音。 回想他曾是一个很少笑的人，虽然不是面瘫，但喜怒哀乐很少形于色，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 直至某一回，因为她夸他笑起来好看，他就认真的说，以后要多笑笑。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的笑容变多了。 她眨了一下眼，又突然想起第三监狱的那些事。他算不上洁癖，但真的很爱干净，但那时候因为她精神崩溃，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他甚至曾一次又一次自残…… 突然又翻身把脸转向他，一把捉住他手腕，摸着他手腕上的疤。 苏念初睁眼看了她一会儿：“都过去了，别怕。” 他轻轻拍她的背，她仰起脸看着他：“我就那么重要吗？” 他轻轻蹭蹭她发心：“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生活。所以……只要你还在就好，其他都是次要的。只要你能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这就是我唯一的底线。” 她皱了皱眉：“可你以前不是……有过那么多女人。怎么最后还……” 他像是叹了一声气。 “逢场作戏，适可而止。雅雅，你真的有点傻。” 齐素雅：“？？？” 瞪圆了眼睛一秒两秒，然后一声‘卧槽’：“你竟然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齐素雅：“……” 彻彻底底的无语了。 …… 她又做了一个类似的梦。 梦的开头是一张床，是一名容色清冷的男子，但男人却好似一把烈火，像是能焚了她，也像是能焚了他自己。 他注视她的目光是那么热切，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吻她，也一遍又一遍的呢喃她名字。 晕乎乎的醒来时，就感觉身体好似被掏空，大概是被那个稀里糊涂的梦榨干了。 她虚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看向躺在她身旁睡容恬静的男人。 美色当前，又正好需要。 所以，到底要不要呢？ 要不要把他就地正法呢？ 第1162章 假如，苏念初（7） 齐素雅心里纠结的不行，最后她还是向美色投降了。 趁着某人在睡觉，她没能忍住，于是对睡美人伸出她罪恶的小爪爪。 摸摸这里碰碰那里，最后一脸意犹未尽地收回爪爪。 “手感真好呀！” 皮肤白净净的，滑溜溜的，她都有点爱不释手了。 “我还有更好的，雅雅想看看么？” 吓！ 她瞪圆眼珠，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清清冷冷的男人睁着眼，抓住她手腕，按在他腹部向下一点的位置。 他眸色总是沉静的，但今日添一抹春乱，薄唇微微的抿着，像是在克制着内心的燥热。 齐素雅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那个……” 他蹙着眉，像是烦恼的一叹，忽然翻了一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看来，这种事，我必须主动点。” 齐素雅：“？？？” 下一秒，体温偏凉的男人，他冰冷的指尖落在她身上，他冷的像冰，又炙热的像火。 他清冷的眸子染上狂烈的色彩，而他薄薄的唇俯了下来，印在她唇上。封住她未必有可能出口的假意推辞，也堵住她全部的声音…… …… 齐素雅哭了，哭的老惨老惨了。 因为苏念初他不是技术帝，他失控的样子太性感了，但也疯的像是一头牛。呜呜呜，总之她老惨老惨了！ 然后她揪着苏念初，“再来！”就不信打不赢他！ 然而最后的下场依然是丢盔卸甲，因为某人的学习能力和他的智商完全成正比。 在昏昏沉沉累得睡死过去前，她咬着被单抓起床头柜上的小手帕，举白旗，投降！！ ……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们两个的关系有了很大进展。 有天齐素雅看见苏念初拿着一个泛黄的笔记本，她一脸好奇地凑过来：“你在看什么？” 他‘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一点资料而已。” 齐素雅‘哦’了一声，也没再继续问，因为她知道苏念初经常在家办公，而他那些刑侦方面的案件资料实在太枯燥。另外就是……太血腥了。 齐素雅认为她并不是意志坚定的类型，怕被那些象征着社会黑暗面的东西影响自己的意志和心情，所以自从某一回无意中瞄见一张血渍呼啦的死者照片后，她就吓得再也不敢看了，敬而远之。 念初轻轻浅笑，他长臂一伸揽住她肩膀，之后两人一起走向客厅的沙发。 “今天想玩什么？”他随手拿起一只游戏手柄塞进她手里。 齐素雅挠挠头：“我整天打游戏，又不下楼，毅农哥总是吐槽我，说我这种生活不健康……” 她抓着游戏手柄，瞅他一眼，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 毕竟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念初选中马里奥赛车，决定陪她玩一局。 他一边选择一个粉粉蘑菇头做他使用的角色，一方面回答齐素雅：“你开心就好，这是你的生活。” 齐素雅扬扬眉，她选中下水管大叔做自己的人物角色，皱着眉嘀嘀咕咕：“那下午一起下楼散步好不好？” 第1163章 假如，苏念初（8） 他轻笑一声，“好。” 齐素雅：“其实我只是懒而已，并不是真正的死宅。但你不一样呀，我觉得……你整天陪我，也怪没意思的，得适当的出去走走，多呼吸新鲜空气。” 她振振有词。 苏念初揉揉她的头：“雅雅真温柔。” 她脸上热得厉害。他好好的干嘛夸她，害她怪不自在的。就算、就算……两人在一起有段日子了，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是彼此最亲密的枕边人。 可是偶尔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脸皮薄。 游戏开始，她专心玩赛车游戏，却不知苏念初唇角噙着一抹浅浅温柔的笑容。 他二哥整天嘀咕雅雅，认为雅雅的生活不够养生。但他认为，既然和她在一起，不论她的优缺点都必须全盘接受。 可以进行适当的‘引导’，但不能逼她。 她是属于那种抗压能力很弱的类型，有时候像是一把沙，握得越紧，流失的更快。越是追她，她反而越想逃避，反而会跑得更远，像逃命一样。 所以他其实也不是认为她现在这种生活态度‘健康’，也不是认为她这样很‘好’，他在用她的方式潜移默化，他有得是耐心，而她给了他回馈。 “啊啊啊！你为什么不让着我一点？你又是第一名，我都没有跑过你！” 齐素雅锤了苏念初一拳。 苏念初笑着搂住她：“我在等你，被你超越，或者征服。” 如果他在游戏里故意让着她，她肯定又要嫌这样很没意思。 他喜欢让她兴奋起来，比如同一个关卡为了超越他打出来的成绩而努力，当她终于破纪录成功时，她脸上的笑容会很美。 从某方面来讲，苏念初了解她，甚至比她了解她自己还多，还要更深层次。 她的很多想法，甚至包括她自己尚未察觉的潜意识，他全部一清二楚。 和像苏念初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自己在对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对方总能看穿她全部，但她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对。 因为……“雅雅，我想要你。” 他忽然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她懵了懵，当热情降临时，她恍恍惚惚的想——又是这样。 自从在一起之后，他从来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未隐藏他任何想法，把他的喜怒哀乐全部以诚实的语言告诉她。 那种诚实比动物还真诚，十分简单，或许是他内心坚持的‘公平’。 理解他，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撤除所有防线，任由她在他心里进进出出，并且配合她的节奏修改他自己的行为方向。 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维持这段感情，让这段感情长长久久，走到地老天荒。 …… 后来的后来，有一天齐素雅难得勤快一回打扫房间，在收拾卧室时不小心碰掉一个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已经很老很老了，甚至都已经开胶了。 她捡起来时，里面的书页直接就散了。 她看见其中一张纸掉在地上，捡起来时不经意瞄见上面的时期，还有一段工整的文字…… 第1164章 假如，苏念初（9） 摄入酒精，间隔半小时，发作。（备注）或许可以用酒。 下面又是一排文字。 白色，蓝色，浅粉，天青，她爱的颜色。比起深色更爱浅色，钟爱冷色调。 再下面还有一排。 纸包鸡，蜂蜜龙眼茶，可乐汽水，荔枝珍珍，麻辣鳕鱼，香辣肉丝，火锅涮串麻辣烫……接下来是一大串菜名，最后总结。 比起清淡更爱麻辣，喜欢咸香剩余酸甜，不喜鸡爪猪蹄这种吃起来很麻烦的食物，但喜欢鸡翅鸭脖。 齐素雅愣了半天，然后坐在床上，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最后轻轻翻开。 她喜欢阴雨天，喜欢春夏交接的季节，因为清爽凉快。 她不喜欢盛夏，不喜欢出汗的感觉。 她怕冷，冬天不爱出门。 她懒，喜欢在家里，不爱逛街。 她喜欢打游戏，技术不好，喜欢玩简易难度。 她善变，心血来潮每天化妆打扮，一旦懈怠连着几个月懒得护肤。 比起长裙更爱长裤。 衣服以宽松为主，喜欢舒适剩余美丽。 她不爱穿高跟鞋，最喜欢光着脚。 她冬天一定会穿袜子，就算在室内，她光脚也会冷。 她睡觉喜欢骑娃娃，喜欢把脚伸出被子外。 她每天起床后的顺序，先上洗手间，先刷牙后洗脸，然后冲一杯咖啡，喜欢拿咖啡当早餐。 喜欢豆腐脑胜过豆浆油条。 喜欢包子胜过饺子…… 满满一个笔记本，全部是和‘她’有关，她喜欢的，她不喜欢的，她的小习惯，全部是她。 不知为什么她看着看着眼睛红了，她摸了摸眼角，摸见滚烫的泪。 心里密密麻麻爬上一阵酸楚感觉，却又像是想笑。 她翻了大半个笔记本，中间有一段文字，那是她在第三监狱时。 “修凛活了。但如果雅雅好不起来，在雅雅死去那一天，我会杀了他。” 齐素雅怔忡了好半晌，直至翻完全部笔记。这个本子并不重，却像是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口。 她眨了眨眼，然后摩擦着笔记本泛黄的纸业。 “怎么这么傻……”她嗓音沙哑。 …… 这天苏念初抱着一摞从海外邮寄过来的文件回到家中，一进门就闻见很像的味道。全是他最爱的菜，比如清蒸桂鱼，比如麻辣龙虾。 他大概是个杂食动物。他心想，然后在玄关换穿拖鞋，看见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菜，他弯了弯唇。 忽然想起外界对他的评价，冷漠，冷酷，没有表情，面瘫阎王，索命修罗……全是一些很奇怪的称号。 人在外面他从未对任何人笑过，只有在她面前，只有当提起她，只有因为她，他才会笑。 因为她喜欢。 她所有喜好全部刻在他脑子里，他深深记着。 “你回来啦？” 齐素雅嘴里叼着一根冰棒，手里还抓着锅铲，苏念初放下文件进厨房帮忙。“今天真棒！”好孩子都是夸出来的，他弯腰轻轻亲吻她脸颊，然后卷起袖子帮她一起做晚餐。 齐素雅甜蜜蜜的笑。苏念初也在笑。 第1165章 假如，苏念初（10） 当天晚上，她入睡后，他打开那个泛黄的笔记本，拿起笔，在昏黄的灯光下写下一个英文单词。 ending。 happy ending。 他所记录的一切，全部是为了能够成功顺利打开她的心，并且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做任何会令她不开心的事情。 他想起今日的晚餐，合上这本被人翻过的笔记本，轻轻躺在她身旁，在她额前印下一个吻。 她今晚比任何时候都要热情。 这是她对他的回馈。 她正在努力回应他的感情。 这就够了。 这在从前是他不敢奢望的，尤其是在楚厌宸活着的时候。 当那个人活着时，他小心束缚自己的脚步，将他自己边缘化，尽量不做任何会影响她心情的事情。他可以看她笑，可以看见她幸福，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因为那是她心之所向，而自己的感情一旦表白只会变成她负担。 然而他必须承认，他真的不是好人。 卑鄙如他，事到如今已经逐渐想不起楚厌宸的模样。 他最先接受楚厌宸的死亡事实。 从楚厌宸进入黑洞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一件事。 那个男人既然已离开，无论是以死亡还是其他方式，但只要楚厌宸‘离开’，就不配再在她心里占据任何位置。 现在雅雅心里依然有一个部分是他不曾攻破的净土，那是属于楚厌宸的领域。然而余生还有很长，他是一个很贪心的人，会一点一滴抹除那个男人所存在过的全部痕迹。 会让雅雅变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雅雅。 他握住她的手。 余生，很期待。 …… 有人问苏念初，他到底喜欢齐素雅哪里，像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又为什么会喜欢上齐素雅？ 年少时苏家曾面临惨剧，父母全部身死，只剩他们兄弟和舅舅苏宴白活了下来。那场惨剧是由苏念初引起的，因为他张扬，因为他年少轻狂。 后来他试着改变，他抹掉自己的五感，像是封闭了所有情感。 然而自负是刻进骨子里的。 他一直都很自负！ 女人？ 他不在乎，那些女人也不配，自负如他，没有任何女人能够与他并肩而行。 他钻研人心，也擅长剖析自己。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骨子里的恶劣、丑陋、阴暗、污秽。他活得很冷血，甚至像一头怪物。 江家那些人，他在乎么？是在乎的，但仅仅是一般的在乎，不是非常在乎。如果家中有人遇害，他会反击报复。但不是出于自身情感，而是出于‘家人’这份名义。 他一直很清醒，一直很理智，所以他知道自己很危险，所以，趁着自己近一步疯狂前，趁着自己毫无人性前，在没人知道的时候，他曾亲手为自己套上层层枷锁。 直至有一天，遇见她，他听见枷锁断裂的声音。 为什么爱她？或许是源于感动。 当身陷绝境，她依然能笑着鼓励身边人，无论遭遇了多少，就算有过不公不幸，她也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进行挣扎。她自认随波逐流，然而潜意识一直在逆流而上。 第1166章 假如，苏念初（11） 她上一世冰冷的童年，血腥的末世，对她有很大影响，却因为她的坚持，并未使她从根子上坏掉。 她有时会说她自己意志不坚定，会自我诋毁。 然而她却是他生平唯一敬佩的一个人。 爱情的最初是敬爱。 如果换成他，经历她曾经历的那些事，他不会比她做得更好。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软弱。 所以他佩服她，他爱戴她，他甚至是尊敬她，他在仰视她。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不会知道原来人可以在泥沼之中那么可怜的挣扎，却不肯放过任何微弱渺小的希望，她心底一直有阳光。 而他的阳光已湮灭。 既然如此，雅雅，把你的光，分我一点好不好？ 爱？ 那太庸俗了。 他对她从来都不是单一单纯的爱情，而是要高于那之上，更复杂的，也更深层次的。 他羡慕她，嫉妒她，钦佩她，信服她，也爱她。 她是他人生的标杆与榜样，他一直追着她前行，像是一名追光者。是她照亮了他，给他虚无缥缈的人生做出一个崭新的定义。 而他对她的这份感激，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 苏念初小插曲之一…… 那一年齐素雅在家里喝了酒，所有人都醉了。楚厌宸忽然叫了她一声，她回首，楚厌宸吻住了她。 苏念初当时还在坐轮椅，尚未安装假肢，他半眯着眼坐山观虎斗，看见家中兄弟借着酒劲闹了起来。他也有点醉了，但自认脑子很清醒。 直至…… “嗝，美人你怎么坐在这里？来，给爷笑一个，亲亲！”她醉醺醺的爬上他轮椅，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一口叼住他的唇。 他怔了很久很久。 原来，女孩子的嘴唇，这么软…… 苏念初小插曲之二…… 他们一家人出去旅游时，齐素雅消失了一整夜，那天晚上楚厌宸也消失了。 第二天是齐素雅先回来的，她似乎兵不明白她自己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楚厌宸回来时带回一兜东西，江碧城曾叼着手电筒翻开那包东西，发现一条染血的床单，江碧城气疯了，后来楚厌宸被揍了，群起而攻之。 楚厌宸挨完那顿揍一脸无奈：“到底是谁先下手的？” 有人带节奏，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彻底大乱，全都打上了。 苏念初清清冷冷的，没什么表情地揉了揉他自己的拳头，可素来冷情的薄唇却像是扬起一抹虚幻的浅笑。 苏念初小插曲之三…… 那是第三监狱时，齐素雅精神崩溃，于修凛突然衰神罩顶，有一阵子不管做什么都十分倒霉。比如走在路上好端端的摔跤，比如半夜里……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出现在他房间门口。 第一次，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拿着一把刀。 第二次，换成一把枪。 第三次，是一支注射针筒。 第四次，是一块冰冷的湿毛巾。 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难以计数。 后来苏毅农打趣于修凛：“修凛你的黑眼圈怎么都快赶上我了？” 于修凛面无表情的看向苏念初，苏念初像一抹魂儿似的飘上了楼梯…… —— 念初番外结束，下一个苏舅舅。 第1166章 假如，苏宴白（1） 五月清晨，天刚蒙蒙亮。 苏宴白抱着怀里的小丫头走进浴室。 他赤着上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牛仔裤，裤子拉链拉上了，但扣子没系。 他肩膀和胸膛有几道抓痕，后背更像是让小猫爪子挠过似的，血痕道道。 苏宴白有点头晕。 “那个……？” 齐素雅坐在苏宴白怀里，她脸上表情老尴尬了。忍不住按按自己的太阳穴。 “那个，我可以自己来的。”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衫，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衬衣，是苏宴白的。 穿她身上显得有些大，她长腿光溜溜。 其实她很懵，她老毛病又犯了。 她断片了！！ 之前在家里连着宅了两个多月，她可能是心血来潮，也可能是认为自己这把懒骨头需要适当的动一动。 于是就在昨天晚上，她闲着无事出门溜达，然后……她看见一家小酒吧，她点了一杯果汁，再之后她遇见醉醺醺的苏宴白，再之后…… 齐素雅一爪爪按在自己脑门上。 她昨天没喝酒，真的，她没喝！ 但醉醺醺的苏宴白亲了她。 她一开始一点事儿都没有，甚至还有闲情在尴尬之余照顾酒鬼。 可半个小时后…… 好吧，半小时后她脑海一片空白。 等今天早上醒来。 她眼角狠狠一抽。 这……？ 酒这个玩意，对她而言是真毒，是剧毒！ 简直像一种传染病似的。哪怕她自己不碰酒精这玩意，但原来只是被一个喝醉的男人亲一下，也容易被‘传染’？ 齐素雅一脸无语无声叹气。 苏宴白面相端庄，他是很俊的男人，有成熟的魅力，有儒雅的气质。 他蹙着眉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但他其实也……一知半解。 似乎是他主动的，似乎是他亲了丫头，丫头拿他当酒鬼，当场表情尴尬又无语，之后丫头拿出手机想叫人来接他，但他没收了丫头的手机，再之后丫头念念叨叨，似乎是不能撇下他一个人不管。 当时两人身在一家小酒吧，再之后……他也失忆了！ 苏宴白事先放了一缸洗澡水，齐素雅含着手指尖，偷偷摸摸的喝着空间里的灵泉水。 昨夜于她而言全部空白，但……！ 她又忍不住看了苏宴白一眼，明明是斯文儒雅的类型…… “我会负责的。”苏宴白试了试水温，他背对着齐素雅，齐素雅看不见他表情。 她愣了一下神：“不至于吧？” 这场错误是两个人的责任。 苏宴白蹙了一下眉，之后看了她一眼：“昨天，是危险期。” 呃？ 齐素雅懵了懵，然后想起……危险期？ 啊，安全期，危险期，她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 内心忽略了一件事，苏宴白他为何知道她生理期哪天安全哪天危险？ 他想负责，她肚子里很可能已经有了？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表情有点崩裂。 第1167章 假如，苏宴白（2） 这是一个梦。 “丫头……” 她不盈一握的小腰让他不敢用力，好似生怕折断了她。 他醉蒙蒙的眼凝视着她狂乱的表情，他自己也陷入狂乱之中…… 倏地一下，苏宴白怔怔醒来。 屋外正在下雨，他聆听着清晨的雨声，回想那个模糊的梦，他有些口干舌燥。 “这算什么？”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老牛吃嫩草吗？ 他目前年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但因保养不错，外表显年轻，和家里那些小子们在一起，不像舅舅外甥，更像是兄弟。 然而他比家里那些小子多出一辈子阅历。 他曾当过鬼，曾以魂魄的模样游离于世间，他多活了一世。 他失神坐了半晌，床头柜上市面刚发售的电子闹表滴滴滴的响起。 他看了一眼时间，才清晨六点多…… 距离那场一夜情已经过了半个月。 苏宴白沉默着想，然后翻身下床，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洗脸，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 他稍后还要出门，今天要带丫头去医院…… …… 齐素雅坐在马桶上，手里抓着一条试孕纸，是阴性反应，她没怀。 她松了一口气：“看吧，就知道这种事情概率很小的。” 她起身洗了一把手，心里安了安。 半个月前，那个事后的清晨，小舅舅表示要对她负责，她当场一脸懵逼。 他那天差点直接揪着她进民政局扯证，好在她及时打断了他。 于是他们两个定下一个期限。 半个月，大多数如果怀孕，半个月就能出结果，就可以用试孕纸测试，而今天正好是满半个月的日子。 “这场雨下得有点大啊。” 她侧首看向窗外的暴雨，灰蒙蒙的天，雨声震耳欲聋，时不时能听见吓人的闪电闷雷。 她琢磨着。 “天气这么不好……他大概不会来吧？” 九点钟刚过。 叮咚，叮咚！ 齐素雅住的这地方，本来是没有门铃的，直至某一回江家那些男人来找她，她睡得太死没能听见敲门声，令那些人一场虚惊，之后擅长搞黑科技的苏大哥弄了一个门铃按在她门上，用来保证无论她睡得有多死都能听见叫门声。 然而今日雨声噪音太大，清脆的门铃几乎被雨声淹没。 不过她还是听见了。 她心口一跳，一颗心差点蹦出嗓子眼。 他来了？ 她瞪了瞪眼，然后又定了定神。 穿着拖鞋冲向玄关，房门一开，就看见男人手里拎着一把伞，但整个人湿淋淋的，像是从水里蹚过来的一样。 他生得俊雅，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的近视镜，这更为他增添了几分书香文雅的学者气息。 然而大概是天太冷了，雨太凉了，他脸色有些白，可能是冻的。 “快进来！” 她看见苏宴白这么狼狈，连忙后退一步让人进门。 房门一关，她从空间里抓出一条厚实的白浴巾披在他身上，几乎能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又连忙从空间里抓出一台暖风机通电。 “这天气真是太奇怪了，都五月份了，怎么还是只有十几度。” 第1168章 假如，苏宴白（3） 她一面嘀嘀咕咕一面忙活。 苏宴白手里拿着浴巾，擦掉近视镜片上的水，又顺便抹了一把脸。 他凝视她两秒，心里有了数。 “我六点半出门，车开了一半发现淹水，车开不动了。” 所以他下车，撑着伞步行，但风雨太大，还是淋湿了全身。 淹水最严重的地方积水甚至没过他半截腰。 “可能……今天不能去医院了。” 苏宴白凝视着她。 齐素雅一僵僵，“啊……那个啊，我自己之前看过了，我没怀。” 她挠了挠脖子。 苏宴白：果然。 “我有点冷，有热水吗？” “有！” 齐素雅本来还觉得尴尬，但既然苏宴白转移话题，她也就借坡下驴了。 她从空间里抓出一套宽松舒适的男款家居服，后知后觉的想……苏宴白他多高？似乎有一八六？ 江家基因不错，身高几乎全在一八五往上，最近几年就连秀祯都长了个子。 而苏宴白，他姓苏，但他身高也不低。 她恍恍惚惚的。 “快换上！” 干净的衣服往他怀里一塞，齐素雅抓着脖子道：“那个，我去烧点热水，煮点姜汤。” 她转身去浴室，苏宴白眉心一拧，之后一副耗神的模样，按了按他自己的额角。 要是她怀了，就好了…… …… 克制的反义词是放纵。 苏宴白是个很和善的人，他脾气好，他温文儒雅。 一直有人以为苏念初才是家里最克制的一个，但其实在苏宴白看来，念初的‘克制’，其实是另一种纵情。 而苏宴白……他不争不夺，但不代表不动情。 齐素雅，这个名字，这个人，对他而言意味着震撼。 他比任何人都要提前发现她变了，她不再是‘丫丫’。 他当鬼的那些年曾是一个无形的存在，他看得见别人，而别人看不见他。 他眼睁睁看着世间一切又要重新走上从前的命运轨迹，他预知未来，然而这份先知先觉毫无用处，他可以穿墙而过，可以穿透其他人的身体，他是不存在的。 没人知道他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只能抱着心焦的心情，无能为力。 一遍，又一遍，置身于深渊。 然而有一天，‘丫丫’变了，她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影响了很多人，她无意中更正了从前的轨迹，把已经走上威胁道路的那些人拉了回来。 对于苏宴白而言，她大概是个救世主。 没人能比他体悟更深。 因为他曾亲身品味过灭亡，所以才更加庆幸，更加感激。 爱上一个人真的很难，尤其是像苏宴白这种男人。 从小就因为家庭重女轻男的思想对女性有偏见，即使他知道那是不对的，那是不正常的，但偏见就是偏见。 在他眼里，在他心里，女人意味着控制，象征着自大，也代表对他的管束和压制。 他上一世活了一辈子，从未爱上任何人。 也曾以为他是一个爱情绝缘体，情爱与他无缘。 “小舅舅？” 齐素雅捧来一杯姜汤，苏宴白已经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裳。 第1169章 假如，苏宴白（4） 他坐在客厅沙发中，一脸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雨雾。 齐素雅：好奇怪，小舅舅是在发呆吗？ 有那么一刹那，苏宴白人在她面前，但好似心思早已飞走。 苏宴白回过神来，“谢谢。” 他接过姜汤，但就在接住姜汤那一刻，他身子一偏，人倒在沙发上，手里那杯滚烫的姜汤洒在他腿上，而他像是无知无觉，竟然昏迷了过去。 齐素雅：“？？？” 有一瞬很懵，后来才想起就如她酒醉断片一样，苏宴白也有一个标志性的毛病。 这可能是因为他曾多火过一世，曾作为灵魂体在人世间游荡，即使后来他的灵魂和这一世的身体合二为一，但依然留下一些后遗症。 就比如……动不动就抽了？ 动不动就昏迷，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以内，但这其实很危险，所以他身边通常不离人。 毕竟……就像是他今天来齐素雅这里，原本他很少开车，否则如果半路因为昏迷出车祸，又或者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昏迷在哪里，那没准要惨惨，这很让人担心。 …… 八分钟。 苏宴白醒来时，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就见小丫头蹲在沙发边，卷起他的休闲家居裤，拿着一个裹住冰块的白毛巾，正在为他的膝盖做冰敷。 “醒了？” 齐素雅抬头看了苏宴白一眼。 之前姜汤洒在他腿上，烫伤了一大片。 苏宴白按了按眉心：“醒了，就是……” 看她一眼，“不太舒服。” 他不再用鼻子吸气，这样一来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鼻子堵塞，像是感冒了一样。 “我头有些痛，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齐素雅起身摸了摸他脑门，不热。但感冒不一定发烧。 “可以。” 她点着头，正要动作，想从空间里拿出灵泉水治他的感冒，他突然握住她的手。 “那种东西太贵重，平时还是节省一些比较好。” “可是感冒……” “都是小事，而且适当的病一病，是一场对人体免疫系统的大清洗。” 齐素雅见他坚持，她傻乎乎的眨了两下眼。 苏宴白往后靠了靠，身体倚在沙发中，做出一副疲倦的样子。 “我先睡一下。” 齐素雅拿出一条毛毯披在他身上。 苏宴白：“谢谢。” 齐素雅：“不客气。” 两人对视一眼，她飞快收回视线，而他怅然若失。 他爱她，他知道。 而他从不曾纵情，此前一直在克制，直至那一夜突发的酒后乱·性…… …… 苏宴白因为暴雨淹城，足足在齐素雅这里住了三天，直至三日之后交通恢复，他才离开。 在齐素雅看来，苏宴白这个男人有点点特殊。 他比她年长，他多活了一世，他成熟，心态很稳，但外表太年轻，反而有种神秘的韵味。 他像是长辈，她和苏家哥仨一起称呼他为‘小舅舅’，但有时又觉得他像个哥哥，就是这个哥哥有点沧桑。 她可能是得天独厚的，能荣获这些人的喜爱，是她的福气，但这福气攒多了，平心而论，也真的有一点伤神。 第1170章 假如，苏宴白（5） 所以，从前，她曾警告过苏宴白，像是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但愿他不要喜欢上她，否则情况只会更麻烦。 然而这个男人身上有一份魅力，总能不着痕迹的瓦解人心防，让人想掏心窝子，想和他交心。 他在家里扮演一个类似和事老的角色，他从不争抢，当然也很没存在感，似乎是这个家庭的边缘人物。 有时和家里那些人相比，他显得格格不入。 齐素雅是个安逸的性格，她念旧，不喜变动，墨守成规。 一旦适应了某个生活环境和生活节奏，就不愿再出任何变故，不愿有任何风浪。 但那一夜的乱情，像是为她的生活追加了一项新要素。 …… 他们两个没有挑明，但彼此的态度好像那一夜不曾存在过。 依然各过各的，好似那事完完全全掀篇了。 起初无意中遇见苏宴白，齐素雅心里还有点尴尬，但后来次数多了，也就视之为平常了。 可是，到底还是有点不同的吧？ 毕竟风过无声，水过留痕。 就算假装掀篇，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依然在心底留下痕迹。 即使这痕迹从起初的深刻被逐渐弱化，但就算已经淡了，也不是不存在，那痕迹依然在。 八月份。 首都那边来专员请齐素雅负责一个实验项目，她从前在第三监狱时发表过很多论文，其中有关于核武的部分，上头也正是因此找上齐素雅。 齐素雅心想这是为国做事，是好事，所以懒惰如她面对大是大非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国福泽民强，国强则民健。 九月，齐素雅正式入职首都秘密研究所，主要负责新武器开发方面。 江家时常有人来见她，苏宴白也出现过几次。 十月份，深秋。 “齐博士，苏先生来了。” “苏，哪个苏？” 齐素雅一头长发高高挽起在脑后，用一支铅笔充当发簪固定长发，她身上披着一件白大褂，摘下手上做化学实验专用的橡胶手套。 “是苏宴白苏先生，戴着一副眼镜的那个。” “啊！是舅舅？” 齐素雅匆匆往外走：“小韩，我先下班了，有事随时call我。” 她走得潇潇洒洒，一边走一边脱下她的白大褂，抓起一件皮夹克套上，这副行头很赛博朋克，乍一看像个暴走族，尤其是她长发还是另类的白色。 她抓起一只机车头盔用胳膊夹着，大步流星的冲出研究所，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大门前。 男人穿着一件米色的长风衣，他的头发似乎是刚剪过的，但削薄的短发很自然，正背倚着墙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口中还叼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 “小舅舅！”她喊了他一声。 苏宴白怔怔的取下口中香烟，不小心被烟头烫了一下，之后就看见女孩子大步而来。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广城那边办签售会吗？” 去年苏宴白再一次夺得诺贝文学奖，是国际知名的大文豪，作家‘白焰’这个名字是苏宴白另一重身份，他的作品被翻译成无数个版本远销海外。 第1171章 假如，苏宴白（6） 他近乎贪婪的凝视着齐素雅，但表面云淡风轻：“有点瘦了，最近没好好吃饭吗？是不是实验太累了？” 她挎着脸，狠狠叹气：“是啊，我感觉我都快要变成一只加班狗了，动不动就睡在实验室里，太忙了，要盯的事情太多了。” “要注意休息，照顾好身体。” 她‘嗯’了一声，看了一圈后才问：“你那个秘书呢？” 秘书是家里为他请的，相当于生活助理，毕竟因为苏宴白那个动不动就抽的毛病，他身边离不开人，必须有人跟着他。 苏宴白无奈：“今天刚从广城回来，本来想来这里看看你，但小任家里临时有事，就先让他回去了。” 齐素雅想想，“那就只好委屈你了。” 她示意苏宴白看停车场：“我今天没开车，而是开那个。”一辆造型酷炫的黑色摩托。 “走叭！咱们先去吃个饭！” 她戴上头盔骑上机车，苏宴白怔了一瞬，才坐在她身后，但两只手很安分，身体努力向后仰，似乎生怕碰到她。 然而机车呼啸着往外一冲，他身体忽然撞在她身上，手也扶上她的腰：“没事吧？是我开的太快了吗？” 她拧着机车把手放慢速度，苏宴白唇角微微一挑，她的腰很细，他轻轻握住她的腰，用她几乎感受不到的重量。 “没，是我刚才没坐稳。”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这个‘都可以’有点难办啊，但愿餐厅能有这道叫做‘都可以’的菜。” 她嘀嘀咕咕，而他弯了弯唇。 迎面风很大，而她身上疑似从实验室带出来的消毒水味道一丝丝一缕缕地传来他这里，他却忍不住恍惚。 从前曾自制，曾不愿纵情，对他而言她太耀眼，也太遥远，像是天边的朝阳皓月，他一直只能仰望，甚至…… 从不曾敢奢望有朝一日能够拥有她。 可是自从那个乱情的夜晚过后，一直以来按捺的心情好似洪水出闸。 她依然美得似烈火，似骄阳，可有一个念头在不断跳上他脑海，令他想……追逐。 不顾一切的，追逐。 …… 齐素雅住的地方是研究所的家属楼，这附近有一条小吃街，有很多味道不错的小馆子。 她挑了一家干净的餐厅，点菜之后去了一趟洗手间，等她回来时就看见桌子上有一束枝条拢在一起的玫瑰。 她惊讶了一下：“这是玫瑰花儿？” 她的儿化音很可爱，可能是因最近这几个月在首都，染上这里的京片子？ 苏宴白这样想，之后扶了扶他自己架在鼻梁上的近视镜。 “刚才看见一个小姑娘在卖花，就顺手买下了。” 他把玫瑰花拢成一束，两手捧着往齐素雅面前一送。 “我一个大男人捧着一束花怪奇怪的，你带回去吧，可以弄个瓶子，插在瓶子里放在房间当点缀。” 齐素雅笑着接下，“好……谢谢舅舅。对了，你知道玫瑰花的花语象征什么吗？” 苏宴白怔了一下，他徐徐垂眸，复又重新抬起眼，笔直的凝睇她。 “我爱你，每一天。” 她本随口一问，而他，回答的很认真。 第1172章 假如，苏宴白（7） 第二天。 “齐博士，这花是？” 实验室里，大伙一脸暧昧，齐素雅看着面前的玫瑰花儿，她脸色有些尴尬，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复杂。 “咳，家里人送的。” 第三天，齐素雅来实验室时，又是一束崭新的玫瑰花。 齐素雅：“……”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接连好多天。 败其所赐，齐素雅的住处都快变成一家花店了。 之前的花还没凋谢，就又有新的加入。 直至一个礼拜后。 “齐博士，外头有人找！” 正好是她下班的时间，忙过做出那段比较紧张的时段，她最近总算清闲下来，不用再住在实验室中。 她穿着白大褂，口中含着一颗棒棒糖，慢悠悠的从实验室出来，就看见那个男人捧着一束玫瑰。 他风采翩翩，气宇出群，文俊又儒雅。 他凝视着她，目中不骄不躁，唯有温和。 齐素雅：“……” 歪了歪头，瞅他半晌，才慢吞吞取下含在口中的棒棒糖。 “那个……我觉得，是不是太浪费了？” 苏宴白一愣？ 齐素雅笑，“这些玫瑰应该都是空运过来的吧？我觉得……你不如多请我吃几顿饭？这样更实惠？” 苏宴白：“………” 半晌。 “丫头饿吗？” 丫头？ 齐素雅眼神转了转，然后：“嗯。”她点着头。 “走吧。”他冲她递来一只手。 她看了看他的手，想了想，然后……“我想，我需要考虑。” 她没有握住那只手。但男人反而笑得轻松些。 “希望我能交出一张让你满意的答卷。” 齐素雅无语，这也承认的太痛快了？ 鬼鬼祟祟地瞄他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那次咱们两个……”一夜情吗？ 他笑着摇摇头：“很久很久以前，早在我醒来之前。” 齐素雅：“啊？？？” 瞪圆眼。 那么久远以前，当他还是一抹魂，是一只鬼，是一名植物人，是一个旁观者的时候？ …… 齐素雅口中的‘考虑’并非托词。她是真的需要时间来认真想想。 自从两人发生亲密关系后，她就发现苏宴白怪怪的。 就比如原定要去医院的那天，当时下了一场大暴雨，大雨淹城。后来因为这场雨，连着三天苏宴白赖在她那里。 她当时就有点狐疑。 然而男人掩饰得太好，直至最近一束又一束的玫瑰花，才令他露出狐狸尾巴来。 齐素雅口中的‘考虑’，其实原本是指要想想如何才能把伤害减轻到最低。 她对他……其实还挺感兴趣的。 身材好，长得好，各个方面都很优秀，有成熟男子的绅士魅力，风采翩翩，气宇卓然。 可是，她对他的欣赏仅限于外在，她对他……算得上熟，她知道他文雅稳重，她甚至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 但，亲情，爱情，就算只有一字之差，可两者之间的意义完全不同。 “这不太好办啊。” 这天晚上，齐素雅和苏宴白吃完饭之后。她回到住处，一边脱下长款的毛衣外套，一边龇牙咧嘴地想。 第1173章 假如，苏宴白（8） 听苏宴白的意思，似乎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了。 而这份‘厚爱’也令她不得不慎重。 她愁眉苦脸地想，只曾听说爱情可以升华为亲情，但亲情变爱情？ 她狠狠一叹，就觉得这事儿特不好办，她头大无比。 而从这一天起，两人摊牌，齐素雅知道苏宴白的心思，苏宴白也表明了他自己对齐素雅的态度，两人之间发生很大变化。 其中之一，男人的攻势越演越烈。 从最初每日必备的玫瑰，逐渐演变成早晚接送，他见缝插针的想要融入她生活，令她空余时间全部充满他身影，而他也变得越来越浪漫。 烛光晚餐，海景烟火，接连为她准备小惊喜，每隔几天就要送她不同的礼物，甚至还为她写了一本书。 书名只有一个字——《雅》。 而齐素雅，她起初是想温婉地拒绝苏宴白，尽量以不伤人的方式，哪知反而她自己越陷越深。 时日越久，她越是开不了口，甚至在这种快节奏的浪漫追逐中，她渐渐有点迷失了。 比如这天夜里，齐素雅捧着一束玫瑰，肩上披着苏宴白的外套，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人行路上，昏黄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她唇角噙着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注意的笑容：“都说了，花期早就过了，空运玫瑰太浪费钱了。” 苏宴白两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他配合着她的步伐，走得很慢，气宇悠然。 他侧首凝睇着把脸迈进玫瑰中轻嗅花香的女孩子，文雅的薄唇不禁挑出一抹温情动人的笑容。 “我的收入还不错。” 见她发丝被吹乱，他帮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他目中宁静，满是醉人的温柔。 齐素雅凝视着夜色下的他，他身后是昏黄的路灯，在这昏黄暗色的夜，俊雅的男人突然令她心口漏跳了一拍。 她呆了半晌，才满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根。 这时苏宴白伸出一只手，迎接天上飘落的白雪。他仰视着夜色：“下雪了。” 她抬起头，“是今年的初雪。” 他凝视着她：“冬天快乐。” 她哈了一声：“感觉像在过节一样。” 眼神有些闪躲，她咳了一声，才又继续往前走。 而苏宴白则是继续和她肩并肩，直至两人来到齐素雅的住处楼下。 “那个……” 她摘下披在肩上的外套，这外套是苏宴白的。 “小任来了吗？” 小任是苏宴白的秘书，职务类似生活助理和司机。 苏宴白轻笑，“可能还要再等等，他今天有事……” 他又看了一眼洋洋洒洒的白雪：“我可以上去坐坐吗？” 齐素雅的脸颊有点热，“唔……” 要是，就只是坐一下下而已，也不是不可以。 她瞅了他一眼，像是看出男人的心机，但并没有当面揭穿，而是冗自转身走向楼梯。 苏宴白笑着凝视她轻盈的背影，他知道这是沉默的邀请，旋即迈出稳定的步伐，追上了已先走一步的她。 直至两人进入房间后。 第1174章 假如，苏宴白（9） 齐素雅心里依然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 她心想，不论如何，他可是她的‘家人’啊。 雪下得这么大，完全是鹅毛大雪呢。 而且他还有动不动就要昏迷几分钟的毛病，小任又没在他身边，就算他没追她，就算他对自己没有男女之爱，单单是看在‘家人’这份名义的面子上，她也不能任由他一个人在外面晃荡。 这样一想，她心安理得，人也轻松下来了。 “要不要吃关东煮？” 她回头问苏宴白，同时从空间里摸出热乎乎的关东煮，竹签串丸子，这是她最喜欢的小吃之一。 她自己抓起一支竹签正想吃掉丸子，但男人突然俯身，就着她的手，叼走签子上的鸡肉丸。 齐素雅突地一怔，之后咻地一下，一股热气直冲她脑仁。 也不是……很色气，但亲密又暧昧。 她盯着关东煮杯子里的竹签，心里晕乎乎的想，可能无形的撩才最致命？ 无论这个男人内心有多么迫切，但他从来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纠结着小脸仰头看向他：“我是不会让你睡在这里的！” 他一怔，然后笑着揉揉她的头，“傻瓜。” 齐素雅：“？？？” 她哪里傻了？ 瞧他说的，好像自己想岔了一样。 她闷了闷，然后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看他了。 而苏宴白则是在想一件事，她大概还没发现，她对那些她喜爱的人，一向是娇气之中又透着一点点小任性的。 就比如……当初她和厌宸在一起时。 他知道她已经开始喜欢他了。 他眸中满是似水的温柔，忽然握住她臂弯，把人扯进他怀里。 齐素雅心里惊了一下下，她心情很忐忑。他难道、难道是想要……？ 她瞪圆眼睛看着他。 “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就好。”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把脸迈进自己的心口。 她手里还抓着那杯冒热气的关东煮，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这份静谧的暧昧令她神思不属。 她忽然咬了一下牙，手里的关东煮咻地一下消失不见了，被她收进空间里了。 她娇蛮地扯住他衣领，活像两人有死仇，踮起脚尖狠狠印上他的唇。 想干就干了，磨叽什么啊！ 她这样想。 反正……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她的突然袭击令苏宴白很是意外，但在意外之后，他温和的环住她的腰，开始相应这个由她主动挑起的吻…… 一个小时后，当一辆小车开到齐素雅住处楼下，司机小任抓着手机，但没人接。 “奇怪，苏老师在忙什么呢？怎么没接电话呢？” …… “为什么这事儿总是女人吃亏呢？”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齐素雅趴在床上一脸诡异。 明明辛苦的人是他，但为什么最后反而自己躺尸了？ 腰酸背痛不想起！ 而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两人之间有了一个很大的进展。 苏宴白开始在齐素雅这里留宿，一开始是一个礼拜来个一两次，后来几乎住在这里不走了。 她的住处多了男人的拖鞋、牙刷、毛巾……甚至还有很多换洗衣服。 第1175章 假如，苏宴白（10） 自从经历了几回‘躺尸’后，齐素雅自己偷偷摸摸的喝了不少灵泉水强身健体，她想反虐回去，不能总是只有自己被压榨，那太没道理了！ 而且苏宴白他明明是一名文人，为什么体力那么好？ 平时也没见他健身运动啊，真是想不通。 所以最近齐素雅的日常增添一个撸铁元素，她立志要做女金刚，竟然还练出漂亮的马甲线。 而时间也在点滴流逝，这个冬天热情又温暖，直至翌年二月。 …… 夜里，齐素雅迷迷糊糊的被人抱了起来。 她困倦的睁开眼，看了苏宴白一眼。 “又想干什么？你之前不是已经帮我洗过澡了吗？” 男人轻笑一声，“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 “不要，我好困。” “等一下再睡，嗯？” 他轻声哄她，然后从衣柜里抓出一件毛衣和秋裤帮她穿上，又套上一条牛仔裤，再抓来一条长款的鸭绒服，抓着她的手帮她穿袖子。 齐素雅眯着眼坐在床边，像个小不倒翁一样，她困得直点头。 直至穿好外出的衣服，男人单膝跪在她脚边，帮她穿上袜子和雪地靴，最后把她背了起来。 齐素雅以为苏宴白要带她出远门，她困倦地趴在他肩膀上，有点气他打扰她休息，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反而换来男人低低的轻笑声。 他顺着楼梯往上爬，最后竟然带着齐素雅来到楼上的天台。 齐素雅狠狠揉揉眼睛，命令自己清醒一点。 “怎么来天台？” 她看见天文望远镜，看见一张桌子，他把她放在一把椅子上，然后拿起一支打火机，依次点燃事先布置好的蜡烛灯，整个天台被布置的像一片花海，今晚天公作美，星月明亮，无风。 以至于苏宴白事先准备好的蜡烛灯罩竟然没派上用场。 他按下磁带机的开关，一首悠扬的钢琴曲从磁带机的扩音喇叭里传出，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也是齐素雅最喜欢的曲目之一。 齐素雅心有所感，她完全不困了，而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你猜？” 她眉儿一挑，“我才不要猜。” 苏宴白也只是笑，他把天文望远镜挪到齐素雅面前，调试好角度之后，他自己先看了一眼，之后才抱着齐素雅说：“要不要看看？” 她心想看就看！ 于是眼睛贴着天文望远镜，她怔了好半晌，“咦？” 今晚的星空很奇特，那些星星的连在一起的形状，像是面对面相拥接吻的情侣。 苏宴白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突然。 “来了！” 身后传来男人的嗓音。 “看！” 齐素雅下意识地抬起头，一抹金色流星划过深夜，接着又一颗，还有一颗…… 最后密集的流星雨降落，金色光芒划过她清透的黑眸，她愕然的张圆了小嘴。 “我的天啊！！”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头一回看见流星，而且还是这种大规模的流星雨！ 太过惊喜意外令她不敢眨眼。 而苏宴白凝视着她，就知道她会喜欢。 第1176章 假如，苏宴白（11） 他紧紧地环住她的腰，把她圈在自己的身前。 “丫头，要不要嫁给我？” 她沉默一瞬，却并不意外。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感情不平等，我是很喜欢你不错，但一直都是你在宠着我。” “我喜欢宠你。” “我有很多缺点的。”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怕那些可爱的缺点。” 她哼了一声，总觉得这男人像是胜券在握，就好像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一样。 那……她就再‘任性’一次好咯。等这次‘任性’之后，就要换她宠他了！ 于是她故作深沉。 “这个嘛，我要想想。” 她故意吊他胃口。 他把她分析透彻，而她常常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心里满满全部都是她。 “那么请问未来的老婆大人你要想多久？” 齐素雅笑：“我不告诉你，谁让我总是看不透你。” 苏宴白也笑，“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他的阅历远胜任何人，他是一个真正有修养有教养的优雅男人，不莽撞的性格，心事从不写在脸上。 这可能是他天性，也可能是他后天养成的，但这就是他啊，这样才是苏宴白啊！ 齐素雅在他怀中转了一个身，两只胳膊吊在他脖子上：“我想了想，还是大发善心告诉你好了。” 她骄矜地扬起小下巴：“直至我雪耻那一天，直至镇压你，反虐你的那一天！” 苏宴白眉眼一扬，他按住她后腰，令她贴紧他身体。 “那么事不宜迟，不如你现在就试一试？” 她被他逗笑了，“不要，好冷的，我喜欢温暖的被窝，”而不是天为被地为床呀！ 她笑得狡猾，而男人已像是忍不住了，将她拦腰抱起，火速冲向她们的爱巢…… 这一晚的流星雨，百年难得一遇。 而这一夜，零点刚过。 二月四日，是齐素雅的生日。 在这天清晨，她总算实现了她的宏大心愿。 束手待毙的男人自愿被她反虐，她笑得超得意！ …… 很久很久以后，苏宴白想，他和她之间，大概是命中注定。 她是他的光，是他的拯救者，是他的救世主。 早在他尚未苏醒时，亲眼见证她为这个家庭带来的种种变化，也为他自己带来莫大的震撼。 欣赏，喜悦，赞佩，怜惜……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成就了他对她的爱情。 而余生还很长。 他唯一的心愿是希望年年岁岁如今日，让她甜甜的笑着，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她说他宠她，而他喜欢宠着她，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她幸福的笑容更令她满足。 夫复何求。 后来的后来。 昔年那个女孩与他形影不离，婚前是他宠她，而婚后是相互的宠爱，她对他无微不至，这一生温情脉脉，细水长流。 而苏宴白想，他大概爱不够她。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她。 并且坚信这份心意就算直至发白齿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被她迷住了。 他为了她着迷。 从很久以前开始。 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 渣初：小舅舅的部分结束啦，猜猜下一个是谁？啊哈哈，很可惜不是楚大哥。 楚大哥要用来压轴，所以下一个是二瑾。 ps：隔壁《神医》完结了，新书《皇帝》也开始连载了，女主女扮男装当皇帝，欢迎收藏呀！ 再ps：之前那个封面我起初真不知道他是朱一龙先生，我已经换了，多谢朱先生的粉丝多次提醒，最近忙的有点懵。挥挥，睡觉去了。 第1177章 假如，楚似瑾（1） 题记，假如女主和楚似瑾在一起。 …… 每日一份情书。 （这个游戏，你已经很久没有上过了。） （今天是哥的忌日，你在坟前淋雨。） （我知道你悲伤，有时很心疼你，但我又清楚，我不能心疼，不该心疼，不可以心疼。） （要是一切顺利，我现在应该尊称你一声大嫂。） （有时盼着你能够明白，但又有时，真的不希望你明白。） （我大概是暗恋，单相思，但就……这样吧，或许这样也不错。） （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 …… 这天齐素雅心血来潮大扫除，在杂物室发现一大堆囤了不知道多久的游戏卡。 她挨个翻了一遍，然后拿出吃灰的任地狱游戏机，挨个插入试玩，主要是想测试这些游戏卡有没有损坏。 直至她登陆动物之森，别名猛男捡树枝。 登陆画面，她使用的角色站在小别墅前，蓝色邮箱在右边，房屋是公主风的奶白色，她看见邮箱上有蓝色的游戏标识，顺手点开一看。 一排排密密麻麻，从上拉到最底下，全是来自一个叫做‘瑾’的人。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信件，齐素雅愣神了好久。 尚未点开信件内容，却想起当年一家人外出旅游，楚似瑾经历过精神自闭。 那阵子为了让他振作起来，她使劲了浑身解数，其中就包括手把手的教他玩这款休闲养生小游戏。 她恍惚了一下下，才点开其中一封信。 （雅雅，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我送你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大概很不起眼，对你而言我只是十几分之一，然而对我而言你却是唯一。） 她脑海浮现男人妖妖娆娆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心里突然揪了一瞬。 在愣神之后，又挨个打开其他信件。 （今天小葡萄又淘气了，我哥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今天抱着葡萄，我突然在想，是不是因为葡萄像你？可是感觉你小时候应该也是一副安静的性子。） （今天也是爱你的一天。） 下一封信。 （亲爱的齐小姐，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五，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激情四射，是你的样子，梦见我在亲吻你，在抱你。这份感情应该是悖德的，但梦里的我沉浸其中，甚至不愿醒来，甚至会思考，如果现实像那个梦一样，该多好。） 继续下一封。 （我最近在想一件事。如果有一天你重新登录这个游戏，看见我发给你的这些信息，你会是什么感觉？或许会一笑而过，也可能会尴尬，更可能只是扫一眼就直接关闭。） （我大概是一个很卑鄙的人，一方面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贪恋，你不该属于我，可另一方面却始终不肯死心，始终抱着一份期待，在想象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感情，发现这些游戏里的邮件，如果你愿意喜欢我，我们可以在一起。） （而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只要你不明确拒绝，我就可以继续做这场醒不来的梦。） （我很卑鄙，很心机，想让你知道，又不想让你知道，感觉自己很矛盾。） （如果人世真有乌托邦，那么我希望，它的坐标在未来的你和我之间。） 第1178章 假如，楚似瑾（2） 橘红色的夕阳染红了大片天空，齐素雅盘腿坐在杂物间内，她手里抓着游戏机，内置电池已经快没电了，跳出红色图标用来提醒。 她一脸怔愣。忽然听见外面的玄关响起开门声。“雅雅，你在家吗？” “在！” 她应了一声，赶紧把快没电的游戏机塞回杂物箱里，再拿起遮尘布盖在上面掩饰踪迹。 然后她抓抓自己的头发，抿了抿嘴。 在走出杂物间前她动作一顿，按了按自己的唇角，调试着自己脸上的表情，等成功露出一抹自然的微笑后，她这才握住门把推门走出杂物间。 杂物间外，俊美的男人穿着一件酒红色衬衫，皮带配黑裤，手里拿着一只黑鳄鱼钱夹，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的购物袋。 “你在？太好了，快试一下！” 楚似瑾把袋子搁在餐桌上，他一看见齐素雅眼神就亮了。 “这是我预备今夏推出的新品，先按照你的尺寸做了一些样衣。你换上我看看，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我再改改。” 他是一名服装设计师，为了类似的事情来找齐素雅并不是第一次，然而两人的交集也仅限于此。 自从齐素雅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后，他来齐素雅这里的次数并不频繁，至少和江家其他人对比，他来的次数算是少的。 而每一次，都总会带来一些衣裳，有时是两件，有时是十几套，让她给他当模特打版，心情一好甚至还会开玩笑说她是他的缪斯，是他灵感的来源。 这一次也与以往相同。 “嗯，我先试一下。” 她走向餐桌，拿起那个大袋子，可心神却依然被那些游戏里的邮件所占据。 楚似瑾，二瑾…… …… （今天又一次借机去找你，但你似乎不开心。虽然你在很努力不让我担心，你在笑，可你笑得不真心。） （那种言不由衷的笑容像是在掩饰什么，我担心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可是我不能多问。） （我不能太干涉你的事情，又一次矛盾……想要靠近又想要远离，怎么做都不好，怎么做都不对。） 齐素雅关上游戏机，往后一躺，她靠在沙发上，两眼有些失神。 最新一封邮件是楚似瑾昨天晚上发来的。每日一封，有时是写他自己的小日常，有时是他的烦恼和吐槽，也有时会发一些生活上的小感悟，以及分享一些他自己感到很开心的事情。 这个游戏的信箱，似乎变成他的日记。他在用这种方式记录着一些东西，倾诉着一些东西。 齐素雅有点烦恼，对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过了一天。 （今天依然想见你，我想我的症状又严重了。可是我不能去，不可以有事无事都去打扰你。我怕见面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 （最近，‘那些人’又开始来烦我……或许也不是最近，一直有这种倾向。有时出现我脑海，有时出现在梦中，但今天我好像产生幻觉，我看见哥了，哥在骂我……说我不对，不应该趁人之危，不应该爱你……） 第1179章 假如，楚似瑾（3） 当齐素雅看见这封邮件时，她眉尖猛然一蹙。楚似瑾患有精神分裂，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不同，有些人容易把这两种病搞混，但前者属于幻觉，后者则是从本体中分裂出另一个性格的自己。 “怎么会这样？” 她知道楚似瑾始终能看见‘那些人’，那些人的存在是他幻想出来的，是他过往的阴影。精神分裂从无治愈的先例，但她以为楚似瑾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难道是因为…… 齐素雅不再多想，立即抓起车钥匙出门…… “雅雅，我们这是要去哪？” 楚似瑾坐在造型彪悍的越野车上，他一脸奇怪地看着齐素雅。一个小时前齐素雅突然冲进位于怀春市郊外的庄园，将当时正在缝纫机前拿着卷尺冲着布料比量的他拽出门，之后他们两个就上了车。 而今这辆越野车已经开出怀春市，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楚似瑾猜，他们的目的地没准是黑龙省那边？ 但好好的，雅雅去黑龙省干什么？所以他满好奇的。 齐素雅瞄他一眼。 “我最近经常在家里待着，都快宅出病来了，就想出来散散心。” 看他的样子像是还满高兴的。 狭长妩媚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像是一只神色餍足的大猫。 他很开心齐素雅出门散心首先想起来的人是自己，很开心齐素雅拉着他同行。 但他嘴上没个正形的叨着。 “等回头修凛他们发现我们两个远走高飞，一定会气急败坏的追过来。” 他偷偷摸摸的笑，眼神还挺快意的。 齐素雅不禁又多看了他几眼。 他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掏出吃亏的游戏卡，看见他在游戏里每日不落给她发来的邮件，也许……没有也许。 就像是此前那些日子一样，他在她面前表现的太自然，自然到她甚至无法看清他内心藏有那么真挚热烈却又灰哀惨淡的感情。 她沉郁地吹出一口气。 “怎么了？”他问。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路况：“没什么，就是开车有点开累了。等会下了高速换你开？” “好呀。” 他没再多想。 …… 因为出发比较早，所以两人抵达黑龙省时也才下午四点钟而已。找了一家宾馆办理好入住手续，齐素雅问：“要不要先四处逛一逛？” 楚似瑾点着头：“这主意不错，说起来很久没来过这边了。”上一次还是全家一起出来旅游时，全家…… 他眼底有一瞬失神，但他变化太快，就连一直紧密关注他的齐素雅都没能看清他眼底的晦涩。 等他重新看向齐素雅时，就见他笑得妖娆明媚。 或许是受他这份笑容感染，齐素雅自己也不禁勾了勾唇角。 “啊说起来，我好想吃这边的鸡西冷面和酸菜炖肉！” 她扭头，领着楚似瑾一起往外走。 “听说这里开了一家游乐园，我想来很久了，咱们今天先四处逛一逛，等明天再去游乐园。” 楚似瑾听她提起游乐园，疑惑了一瞬…… 第1180章 假如，楚似瑾（4） 楚似瑾说：“我之前在天雅的财务报表上，看见过有关于黑龙省这边的收益和支出，似乎这里的游乐场，是天雅名下的？由分公司代为运营？” 齐素雅心虚，突然想起她们兄弟经常轮班去天雅集团坐镇的事情。 她自己是个甩手掌柜，对天雅集团内部的事情不清不楚，所以就有些想当然，以为他也不知道。 不过，也幸好楚似瑾没深想。 “说起来那应该算是国内第一家游乐场吧？我也想来很久了，对那个游乐场很感兴趣……” 顿了顿，他眼睛一亮：“要不这样？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先过去看看？如果有意思，那明天再继续来！” 齐素雅沉默了一下下，然后才轻轻回了个好字。 但心里却在想——二瑾啊二瑾，你怕是会后悔的。 楚似瑾虽然知道天雅在黑龙省有一家游乐场，却不太清楚这家游乐场的来历起源和主题，以至于见齐素雅一脸微妙，他还蛮奇怪的。 直至他们找了一家菜馆子，吃了一顿特色菜，等吃饱喝足后，才一人拎一瓶饮料，慢悠悠地晃去游乐场那边。 路上两人肩并肩走着，楚似瑾又奇怪了。 “雅雅，你应该也是第一次去那个游乐场吧？” 但雅雅好像很熟的样子，就比如现在，是这女孩子为他带路。 齐素雅，“咳！那个……好吧，我老实交代。” 她垮了垮肩膀。 “其实那家游乐场……是我弄出来的。” 当时正值二瑾情况危急时，在一家人旅游路过黑龙省时，她曾打造游乐场的雏形。 但以二瑾当时的情况来讲实在不适合受任何刺激，所以这个游乐场最后被搁置了，等建好之后投入营业，却没能像齐素雅想象中的那样为楚似瑾派上用场。 直至这一回。 当她意识到楚似瑾的病情很有可能恶化时，她首先想起的就是这个游乐场。 楚似瑾停顿了一瞬，他像是察觉了什么，突然抿了抿他好看的薄唇，整个人显得异常沉默。然而走在前面的齐素雅却并未发觉他短暂的心情变化。 …… 离老远，楚似瑾就看见一座庄严辉煌的城堡大门，镂空铁门阴森大气，而铁门后面则是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城堡附近种植着铁杉树，楚似瑾恍恍惚惚地看着那城堡，突然被人拉了下。 他低头一看，就见齐素雅正仰起小脸凝睇他。 “这家游乐园的主题是灵异，里面有很多鬼屋，你会不会怕？” 楚似瑾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他凝睇着她，像是能一眼看进她心里去。 齐素雅忍着这份头皮发麻的感觉，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要以为这男人是不是真的看穿了她？看穿她……已经知道，他在游戏里发送的那些邮件内容？ 然而下一刻。 “雅雅，你一定要保护我！！” 齐素雅：“？？？” 他竟然还说得挺认真的，一副怂唧唧的样子握紧了她手腕。“等下一定要牵手，不要分开，不然我会怕。” 齐素雅：“噗！” 不好意思，她笑了。 原来瑾哥也有这么活宝的一面？ 第1181章 假如，楚似瑾（5） 即使是自己家的游乐场，但又不是视察产业，而是过来有玩的，所以说……还是得买票的！这家名叫《黑龙》的游乐场一直营业至午夜，他们傍晚时分进入游乐场内，正好可以赶上今晚的夜场。 因为学生都还在上学，又非节假日，所以游客不多，甚至有很多地方显得空旷。 有外地人慕名而来，大多都是一些年轻人，少数上了年纪的中老年大概是抱着猎奇心态凑一凑热闹，毕竟这家游乐场如今已算是黑龙省的标志性产业，也在全国拔得头筹，是国内第一家游乐场，经常对外进行宣传。 齐素雅拉着楚似瑾，检票之后走进森严的城堡大门，与他们一起进入城堡探险的还有另外几人。齐素雅不得不感叹，心说她当初设计这个游乐场时……面积没这么大，功能也没这么完善，大概是后来由天雅高层策划补全的？ “天啊好恐怖的样子，雅雅我好害怕！”楚似瑾十分戏精，又或者该称之为‘捧场’？他比她高，但他大半个身子几乎挂在她身上，被她拖着走，两条胳膊更是紧紧搂住齐素雅的脖子。 齐素雅脸通红：“倒也不必……如此使劲儿！我快被你勒死了！” “我怕嘛。”他理直气壮。 一起同行的似乎是一对新婚夫妻，丈夫埋怨妻子不体贴，羡慕地说齐素雅俩人感情真好，楚似瑾静谧地弯了弯唇，而齐素雅则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啊快看！”楚似瑾叫道：“那墙上有血！” 他们进入城堡大厅，这里特意开了冷气，再加上气氛的渲染，是那种阴暗潮湿的阴冷，直教人瘆得慌。 楚似瑾本来是做戏的成分居多些，但此刻是真的头皮发麻了。 大片大片刺目的红，猩红血腥的血，这一切勾起他一些不好的回忆。尤其是……他目之所及，旁人看不见，但他自己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又或者该称之为那些东西？ 那是他幻觉的产物，正与他如影随形。 自从进入这座城堡后，齐素雅一直紧密关注着楚似瑾。她看得出他不喜欢这里，但她并没有停留，而是领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们在城堡大厅领取任务。 【尊敬的客人您好，黑龙城堡本是属于一名贵族王爵……】 任务处的中年大叔一副管家装扮，大致上是讲一下主题背景，提起城堡闹鬼，每年都要死许多人，这算是任务主线。 之后齐素雅拉着齐素雅在城堡里乱逛。 楚似瑾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游戏中：“雅雅，你说这里是真闹鬼吗？” “你认为呢？” “我觉得不是，更有可能是一桩杀人案件，而我们游客扮演侦探在城堡里破案。” 齐素雅想想：“是有可能，不过听说这里经常换主题。”所以虽然本质上殊途同归，但过程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当初为楚似瑾草拟的那个过程。 楚似瑾双目火热火热的：“我们快找线索！” 他玩心还挺重。 不过看他那样子，在阴森血腥的城堡里进进出出，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从前那些困扰他许久的阴影。 第1182章 假如，楚似瑾（6） 他们足足找了三个多小时。 “这也太难了？” 楚似瑾气喘吁吁，头一回知道，原来做游戏也是一个体力活，太耗体力了。这三个多小时他东奔西走，累的像一条死狗。 齐素雅也出了一身汗，她脸颊红扑扑的，头发丝黏在她雪白的小脸上：“要是念初在这儿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破案’，听说这个游乐场里有酒店，原本这个主题是七天行程，要住一周才能彻底解开谜底。” 所以他俩这速度已经算是逆天了，当然肯定比不上念初，毕竟抓凶破案是念初的老本行。 齐素雅递上一把金钥匙，他们两个此刻正在城堡地下，面前是一扇阴暗上锈的铁门，做的居然还挺逼真。 楚似瑾郑重地接过这把钥匙。他其实……已经猜到了结局。 用金钥匙打开上锈的铁门，吱呀一声，地下室里十几名工作人员十分敬业地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麻木表情，好似已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关了很久，特意涂黄了脸色，显得精气神萎靡。 楚似瑾望着这一幕，面前的情景好似与当年重合，这是一趟治愈之旅，相似的事情，不同的过程，城堡主人灭绝人性，拿过往的路人当做储备粮。 他鼻尖一红，突然酸涩地笑了下：“你们得救了。” 就像是当年的自己，也曾得救。 但那时年幼的他，对身边所发生的事情无能为力。可是在这个城堡中，他逐一解谜，在破解主题主线的同时，好似也在从过往那些阴霾中走出。 “你们，得救了！” …… 欢呼声响起，最后工作人员送上一份礼物，恭喜楚似瑾二人破解谜题。 齐素雅看了楚似瑾半晌，她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 她能够确定一件事，这次游乐场之行很有收获，至少楚似瑾心里的阴影减轻了很多，他不会再继续恶化。 她也笑了，笑得阳光明媚。 他们两个一起走在铁杉树林中，这时天色衣襟彻底黑透了。 稍早之前鬼气阴森的城堡此刻正在笙歌燕舞，夜里的游乐场霓虹璀璨，灯火迷人，甚至还有特定的火球表演等精彩项目，她甚至还看见远处点燃一堆篝火，有人正在上演跳火圈。 “雅雅。” 楚似瑾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下意识回头，一抹薄薄的吻，印在她额头。 “你知道了，对不对？” 她轻轻一怔，明悟他指的是游戏里那些邮件，像情书一样日复一日的告白。 她凝视他的眼，他问的很认真。 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前天忽然翻出以前的游戏卡，所以……” 他笑得有些艳，有些妖，又像是有一点阴郁。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对我好？我会越陷越深的。” 他握住她的手。 “我已经不能放开你了，哪怕，只是一份微弱渺小的希望也好……如果你装聋作哑，如果你刚才否认，或许我还可以忍得住。” “可是现在，雅雅，我忍不住了。” “我可以么？” “可以爱你么？” 他问完，他的唇便封住她的唇，像是不愿听她的回答，也生怕那些回答不是他心中期盼的，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