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行长1》 第1页 书名：银行行长 作者：果红 编辑推荐 政商两界，游刃有余 利益链条，暗藏玄机 在商不言商，在官不言官，一切官商尽在不言。 一棵藤上三个瓜，政府、银行、开发商。 政府掌管着土地，银行掌管着贷款，开发商要想建房，不能不跑政府，同时不能不跑银行这跑是怎么个跑法?暗藏着什么交易?这三者之间如何周旋?就是本书要告诉你的。 当金融仕途碰撞官场规则 当先发制人遭遇背后捅刀 当一卷神秘的“录像带”落入他人之手 谁会在贪慾和恐惧中垂死挣扎? 官场中，若一锅汤全坏掉，往往是好事，作为上级领导，不可能把下级全给砍了。通常的处理办法是：追究下级单位一把手的责任，一把手则把有责任的下属给处理了。特殊情形当然也有，那就是一把手有后台背景，人脉深厚，他不但不被追究责任，甚至还会风风光光地高就。金融官场和政府官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这兵法之术在没有硝烟的官场斗争同样适用，最常见的就是分化对手，激化对方内部矛盾，制造内乱也好，扶植其中一股势力也好，通过种种手段引诱对方做出错误的决定也好，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 如果你没钱、没权、没背景、没人脉、没班底、没本事，千万不要悲观，记住你还有当孙子的权利。谦虚地用心地当好孙子，日后你就是爷。无论是从个体成长史来看，还是从人际关系学的角度分析，爷都是从孙子成长起来的，要想当爷得先当孙子。爷和孙子是辩证统一的关系，而且可以互相转化。 领导记不住谁送礼，但记得住谁没送。送礼者给领导送了礼，往往记得更清，你给他办成了事儿还好，若办不成事儿，他说不定会做“暗活”，败坏你的名誉不说，万一再给你录像，可就死定了。领导们其实都知道送礼者的可怕心理，但他们紧张着、害怕着还要收礼，因为他们解决不了自己的贪慾，或者心存侥倖。 内容推荐 本书是从微观角度切入，直击现代金融领域的小说。万福地产公司老总向银行贷款4个亿，在金明市机场附近的宋庄购买土地建贸易中心大厦和大型游乐场。宋庄村委剋扣卖地款项，引起一些村民联名上告。上级展开逐层调查，责令银行立即停止对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并追回贷出去的款项。在复杂的局面下，银行行长刘茂林经歷了一系列的人事纠葛和情感斗争…… 作者简介 果红，原名陈果红，女，郑州市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长篇小说《荷之夭夭》、《凤凰梦华录》。 =================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 推荐序 优秀的官场小说，不仅小说语言要成熟，故事要精彩，情节要安排合理，更应该对中国政治体制改革有独到见解，作品中必须体现自己所追求的理想境界，这样写出来的作品，才不仅仅带有批判性，更多的是带有建设性。同时，官人的形象塑造要追求立体化，要揭示出人性复杂的一面。这是我对果红语重心长说的一番话，也是我始终强调的官场作者应该具有的基本特质。带着这种标准，细细翻阅果红的《银行行长》，我由衷感言：果红的创作笔法虽然还称不上老到，但相较时下那些年青官场作者，她已是相当的不简单! 果红的“不简单”在于：她的小说语言已经成熟，故事很好看，情节安排比较合理。果红不是在意淫官场，她的《银行行长》读着很有现实感。她以深厚的文学功底和敏锐的洞察、个性的分析，为读者绘就了一幅精彩的金融官场解剖图，使人惊嘆，使人深思。 制度和体制造就人，果红对现行体制下官人的形象塑造是立体感人的，譬如《银行行长》里的银行行长刘茂林。刘茂林大学毕业后，因为没关系分配到了县储蓄所，从储蓄员一步步干到市级支行行长、省分行领导等，最后因涉嫌贪腐和滥用公权力被拘捕。在这个过程中，他犹豫过，矛盾过，挣扎过，激烈斗争过，但终是因为复杂的官场人际关系败走麦城……刘茂林的角色给我们带来警醒的同时，令人止不住感嘆欷：现行体制下的金融领导和政府官员，有时就像被邪教徒戴上了魔咒，对自己的命运等充满了无力感。当然，他们的贪慾、侥倖心理、腐化的私生活等，也是事业人生败走麦城的原因，是作者批判的焦点。刘茂林工作勤奋，追求上进，善良重情，懂得感恩，身上闪烁着正义的光芒，是值得褒扬的。总之，刘茂林这个复杂感人的人物形象，果红塑造得非常成功。人物是小说的灵魂，品小说人物，抓小说灵魂，这点上，果红做得很到位。 读着果红的《银行行长》，我不由想起网络超百万人气点击影响深远的《货币战争》。《货币战争》立足于自英格兰银行成立以来300年间的西方近代史与金融发展史，通过揭示大量不为人知的歷史真相，再现了国际金融集团及其代言人在世界金融史上翻云覆雨的过程，通过分析统治世界的精英俱乐部如何通过煽动政治事件、诱发经济危机，控制世界财富的流向与分配，旨在告诫逐步开放的中国金融市场警惕潜在的金融打击，为迎接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做好准备。无疑，具有歷史厚重感和教材特质的《货币战争》不失为金融方面的经典着作，但是跟我们很有距离感，我们一般人更喜欢更期待与我们贴近的银行人及他们的情感生活等。果红的《银行行长》足以满足我们的心理需求，可以给我们带来与《货币战争》不一样的精神享受。小说主人公金融事业的跌宕起伏、情爱生活的复杂纠结、人生命运的起起落落，读之令人盪气迴肠，潸然泪下。《银行行长》是一部可以给人带来精神娱乐和思想启迪的佳作，是一道浮躁时代的文学大餐，极具心灵震撼力，是官场小说中的上乘之作。 2012年4月于武威 第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1 刘茂林走到毗邻书房的卧室前阳台，透过双层落地玻璃往外观风景，一下子惊呆了，嘴里不觉说道：“眼前的树林子呢?” 刘茂林和夏菁菁住在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这一单元都是楼中楼，即复式楼。万福花园3期隶属金明市万福房地产公司，位于金明市新城区。新城区里现在尚有都市村庄王砦的遗蹟：譬如，万福花园3期高层住宅楼前面100多亩地就是王砦的耕地。说是耕地，其实是树林子掩映着的一片坟地。 此刻，刘茂林立在20层复式楼二楼卧室前阳台处，凭栏远眺，真是大大惊诧了：眼前100多亩树林子竟一夜之间消失了，树林子掩映着的千余坟头也被悉数平掉。目光所到之处，尚能看到大型推土机工作过的痕迹，坑坑洼洼的土地被推土机剷平过后，皮带轮的痕迹清晰可见。
第2页 楼下，早点已经被摆放在了餐桌上，是刘茂林最喜欢吃的家常蛋饼、小米绿豆粥和带甜味儿的咸菜丝儿。夏菁菁看着自己精心制作的早点，真是色香味俱佳!她又看了看餐桌正中的花瓶里插着的一大束娇艷欲滴的红玫瑰，脸上不觉绽放如花笑颜，眼神开始迷醉：这象徵着爱情的红玫瑰是她和刘茂林的最爱，很好地诠释了他们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正如玫瑰花一样如火如荼地绽放呢。 陶醉了一会儿后，夏菁菁在餐厅门口，脆生生地沖楼上书房喊道：“茂林，吃饭啦。” 夏菁菁见刘茂林没有应答，也没有下楼的声音，还真有点儿好奇，便走出餐厅去了通往二楼的实木楼梯。在楼梯口，夏菁菁乌熘熘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蹑手蹑脚地来到了二楼书房。她好想看看刘茂林到底在干啥，是不是在跟段好云打电话。说实话，夏菁菁心里吃段好云的醋：段好云是刘茂林的妻子，而她仅只是刘茂林的情人，是二奶、小三的角色啊! 谁知刘茂林不在书房。 夏菁菁又悄悄地来到了毗邻书房的卧室，抬眼看到刘茂林正手扶着阳台处的不锈钢栏杆，一动不动地站着…… 看见刘茂林健硕的背影，夏菁菁就说不出地爱，就想要偎着他。她悄悄挪到刘茂林身边，缓缓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刘茂林跟段好云发手机简讯呢，原来不是!夏菁菁偎近正透过阳台落地玻璃往外看的刘茂林，贴着爱人的身子，她顿时浑身舒坦得发抖，禁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说：“茂林，你原来愣这个呢!”便开始跟刘茂林叨叨起来：“记得你说眼前这片树林子被万福房地产公司买了，是从王砦村委手中买的。这万福做事儿太绝，把绿树成荫的树林子砍了，破坏生态环境不说，竟还把王砦村的祖坟也给扒了，就不怕惹恼了王砦的人?” 刘茂林已经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用手抚摸着夏菁菁圆润的肩头和瀑布一般的乌黑长髮，微微一笑：“老百姓口口相传，人生有三大不幸：一是老婆被人欺，二是中年丧妻，三是祖坟被挖。而这其中，扒祖坟一向被人们形容为‘缺德带冒烟儿’的坏事，是对死者及其家属极大的侮辱，罪不可赦。万福做得确实有点儿过分了!但想想，万福确实是忍无可忍了：这块地皮早都被万福买下了，迁坟款已经按照国家补偿标准下发，王砦的人竟还迟迟不把祖坟迁走，其目的只有一个——跟万福继续要钱。” 刘茂林本不想说这桩跟工作有关的事儿，他本人也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想想夏菁菁终日待在家里，无聊透顶没人说话，便给她继续说万福的事儿解闷：“据说，王砦村民给万福提出，每迁走一个坟头，必须给他们再追加5000元迁坟款，否则他们将告万福侵占他们的耕地!万福可不是吃素的，跟黑社会有染，找来黑社会暴打了闹得最凶的一些村民，打得他们浑身是血哭爹喊娘，再不敢跟万福扯皮了。王砦的村民也够赖，赖得没血，他们为了藉机多要迁坟款，很多都是平地起新坟。这是前不久万福老总万玉福找我贷款时说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採取了行动，一夜之间把这片树林子砍伐殆尽，同时推平了坟地，为下一步建楼做准备。几年后，我们眼前就是万福房地产公司建的4期高层住宅楼了!” “最近网络和电视上三天两头地曝光类似事件，肯定是王砦村委贪污了卖地的钱，给老百姓分的钱不多，大家藉机闹事儿呢。”夏菁菁说话的语气有些加重，粉嫩嫩的鹅蛋脸上浮现一丝怒色，她反感这些贪钱的村干部呢。 “有这层原因!听说王砦村民向村委要卖地的钱，村委给他们的钱就像是挤牙膏，大家不满意闹事儿，村委便找人威胁老百姓。这不，老百姓欺软怕硬，转又给万福闹……没想到万福更黑，把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哎，想想，这老百姓确实也不容易啊……”刘茂林说着便想起什么，对夏菁菁说：“先不说这些与咱们无关的事儿了，记住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少上网，少看电视，据说电视电脑的电磁辐射穿透力极强，极有可能使胎儿致畸，而且容易造成流产，万一咱儿子……” 夏菁菁赶紧捂住了刘茂林的嘴巴，乌熘熘的杏眼一瞪：“说啥呢，说啥呢，哪有霉气自己的儿子的?”夏菁菁思前想后，一时委屈得泪落如流星：“我也不想看电视玩电脑，可是确实寂寞无聊，自打怀了你的儿子，你害怕段好云抓住你搞婚外情的证据，影响你的体面和提拔，就开始对我进行暗无天日的金屋藏娇。现在，我这个原本活泼的人都快要得自闭症了!” 刘茂林赶紧哄劝夏菁菁，夏菁菁很快阴转晴。 二人携手下楼，走进洋溢着温馨浪漫气息的一楼餐厅，正坐在开着玫瑰花的餐桌旁你往我嘴里夹一块家常蛋饼，我往你嘴里舀一勺小米绿豆粥，只听见一楼客厅里刘茂林黑皮包里的手机响了。刘茂林心里一惊，说：“不会是段好云的电话吧?她昨晚上不停地打来查岗电话，差点儿把我的手机打爆，我给她说在外地开金融会，今早回，好不容易哄住了她。她一大早又来电话，肯定是问我回金明市了吗，开车走到哪儿了。” 说着段好云，刘茂林不胜其烦。 夏菁菁刚刚愉悦的神情瞬间变得忧郁起来，对刘茂林说：“我虽然吃段好云的醋，但是并不想叫你们生气吵架，给你带来麻烦。你快去接电话吧，接得晚了，她又要盘问你干吗呢，又要揣测你是不是被狐狸精勾引住了，弹尽粮绝在被窝里爬不起来了……” 夏菁菁嘴上说着，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想想，自己这是啥角色呢?不就是段好云嘴里的狐狸精吗? 刘茂林拿来手机一看，竟是蒋孝明打来的! 蒋孝明是华商银行分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总经理，跟刘茂林是远亲。刘茂林的祖父刘峻熙一奶同胞弟兄仨，刘峻熙的大哥刘峻照娶的老婆叫蒋素梅，蒋素梅是蒋孝明的姑奶，按此辈分排列，蒋孝明算是刘茂林的哥。 客厅里，刘茂林和蒋孝明通了大约半小时电话后，急急跟拿着家常蛋饼准备餵他吃的夏菁菁说：“不吃了，我得赶紧去单位，万福房地产还真是出大事儿了!” 夏菁菁在旁边大致听了刘茂林和蒋孝明的通话内容，问像是着了火的刘茂林：“不是王砦吗?怎么变成了宋庄?上头竟要管万福扒王砦祖坟的事儿?暂不说天高皇帝远，这领导长着千里眼顺风耳么，昨晚万福刚扒了王砦的祖坟，今早上就要惩治万福?” 刘茂林一边叫夏菁菁快帮忙给他找衣服，一边说：“是另一码事儿!万福通过我贷款4个亿，在咱们金明市飞机场附近的宋庄买了1000亩耕地，建市贸中心和大型游乐场。这事儿被宋庄老百姓告到了金明市政府，说宋庄村委和万福房地产公司互相勾结，买卖耕地欺诈宋庄百姓。市长秦学文和副市长毕克强两派斗争一直很厉害，占下风的毕克强不满意替万福说话的秦学文，怂恿老百姓将此事告到了北京!” 夏菁菁一边帮刘茂林穿衣服系扣子，一边困惑不解：“万福房地产公司和宋庄村委勾结买卖耕地，金明市政府正副市长两派的斗争，这些都不关咱们银行的事，你猴急个啥?”
第3页 刘茂林说：“中央领导责令国土资源部调查此事，那还了得?乖乖，啥事儿都有可能被揪出来，不能不防!这不，孝明哥第一时间给我打来了电话，说：现在国家三令五申禁止买卖耕地，各地照样我行我素，那是因为没人告到北京，或是不等人告到北京就被压了下来。现在，万福被告到北京，本就涉嫌买卖耕地顶风违纪，上级领导又获悉万福在相关证件不齐全的情况下就开始动工建市贸中心和大型游乐场，万福的小辫子这次稳拿稳地被抓住了，肯定是凶多吉少!中央领导同时获悉，是金明市华商银行给万福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和大型游乐场，便责令央行、银监会、银监局等督促金明市华行立即对万福停止贷款，并追回发放出去的款项，以此遏制万福。现在，银监局的电话已经打到了省华行，红头文件不日就要下发了!” “还是不明白你干吗这么急，不就是领导叫咱们对万福停止并追回贷款吗?按照上边的意思办，不就万事大吉了?” “问题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说到这里，刘茂林及时打住，他怎能把牵扯到自己的经济问题的话说给夏菁菁?目前她仅仅是情人、二奶、小三的身份，说实话，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老婆段好云，他还不敢相信呢。 刘茂林心里不能不紧张，他不能不猴急! 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和大型游乐场时，老总万玉福曾经在金明市华行系统内由上至下进行打点，现在，上级要金明市华行停止给万福贷款并追回贷出去的款项，万玉福会甘心吗?万玉福惹不起大领导，可惹得起他这个金明市华行行长啊!如果他对万福房地产公司停止发放并追回贷款，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要万福的命，万玉福会不会在一怒之下做出过激行为，揭发华行领导收受贿赂?先不说华行系统内那些比刘茂林官职大的分行领导、比刘茂林官职小的信贷经理、主抓信贷的副行长等是如何不干净，作为金明市华行行长的刘茂林就曾收受万福的贿赂，譬如，现在，夏菁菁和刘茂林住的位于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的复式楼，就是万玉福为贷款赠送给刘茂林的巨额房产! 欧洲房地产泡沫引发世界房地产业泡沫化之后，中国的房地产曾一度受此影响，不是很景气。但是，房价经过暂时的回落之后，很快地，又开始被炒起来了。虽然国家有关部委一再出台措施遏制房价上涨，但如今的房价就像是海水涨潮一样，其势根本就难以遏制。受大环境的影响，现在金明市的房价一个劲儿地攀升，每平方米卖到了10000元左右。照此计算，刘茂林和夏菁菁住的万福花园这套复式楼面积大约是300平方米，其价格大约就是300万，数额真是巨大! 刘茂林想到此，心里不由得一阵哆嗦：万福的事儿一旦深究，岂止是要我的命，恐怕一锅汤全坏在这颗老鼠屎上了! 想到此，刚刚感到悲剧乍现的刘茂林似乎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一锅汤全坏了，这似乎是个人人有责，人人又无责的官场案例，现在是个讲稳定讲大局的社会，上头恐怕不会大搞兴师动众处理官员的事儿!退一步说，即使要处理官员，政府机关的官员暂不说，就说这华行系统里的官员，比自己官大的还多着呢。万福曾经为贷款贿赂过分行领导，譬如蒋孝明。刘茂林和蒋孝明两家是亲戚，他对万福贿赂蒋孝明的事儿绝对清楚：蒋孝明的小妹蒋孝青现就住在万福花园3期高层住宅楼里，这房子就是万玉福为4亿贷款赠送给蒋孝明的礼物，万一天塌下来，蒋孝明等分行领导肯定首先被砸!所以，他们肯定会积极主动想办法维护整个华行系统。可万一分行领导维护不了整个华行系统，咋办?刘茂林脑海里瞬间蹦出来四个字：丢车保帅!对，就是丢车保帅，到时候蒋孝明等肯定找个下属处理了，然后给领导一个交代。 照此分析，刘茂林终是说不出的忧虑：他这个曾经为万福贷款4个亿签字的金明市华行行长，会不会被处分?极有可能，极有可能啊! 刘茂林越想越害怕。还好，他的心理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应激能力也不错，他的脑海里很快又出现了四个字“金蝉脱壳”!刘茂林想到了分行营业部现在缺少副总，而蒋孝明就是分行营业部老总，他去当副总不成问题。这样，他就与金明市华行摆脱了干系，要处理他估计不可能了。 可是，干分行营业部副总，绝对没现在在金明市华行当行长实惠啊!忽然，刘茂林又想起：现在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是个大大的肥差，票据中心正缺主任，我要是当分行营业部副总，兼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主任，真是个大大的好差事，体面又实惠! 思忖间，刘茂林挟着黑皮包，戴上墨镜，正要急急离开和夏菁菁的住处，竟一下子撞到了客厅放电话的小茶几上，嘴里不觉发出“哎哟”一声，本能地看自己的膝盖部位…… 夏菁菁赶紧帮刘茂林捋起裤管子，玻璃茶几的稜角竟隔着裤子把他的膝盖处割伤了，正往外渗血呢。夏菁菁心疼得直掉泪，赶紧拿来家庭备用的消毒棉球沾黄药水，给刘茂林抹净伤口，然后又用药水胶布给他的膝盖处细细作了包扎。 正当她给刘茂林细緻入微地处理伤口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刘茂林一个劲儿地催促“快点儿!”还有点儿不识好人心地说夏菁菁：“不就是被茶几稜子割破了膝盖嘛，你掉啥泪?看见女人哭，我心里就害得慌!” 夏菁菁怀孕后有些小性子，听刘茂林这么说，眼泪就又如飞珠溅玉般掉下来。 刘茂林也不哄夏菁菁，没心情哄，更没时间哄，微微瘸着腿就要往外走，谁知起身时又撞到了身边的镀铜铁艺花架。花架子上，插着两枝玫瑰花的翡翠绿高脚花瓶像醉酒的汉子晃了晃，“咣当”一声掉落地上，翡翠绿高脚花瓶竟摔碎了!两枝情意绵绵的娇艷玫瑰，就这么被刘茂林急促的脚步踩得稀烂…… 刘茂林向来比较稳重，说话也不急不躁，今天竟急成了这样子，可见这万福的事儿真不是个小事儿，他是真的为万福急了! 夏菁菁曾是刘茂林的办公室主任，对银行内幕还是知道的。她更想起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是万福赠给刘茂林的，而且自己在担任刘茂林的行长办公室主任时，万福房地产公司还曾提供过数套内部认购价商品房。内部认购价是商品房销售过程中的“最低时段价”，区别于开盘价，譬如，别人买万福房地产的房可能需要每平方米10000元，而万福提供给夏菁菁的内部认购价竟是每平方米6000元，房地产暴利由此可见一斑。 想到此，夏菁菁紧紧握住刘茂林的手，柔声说：“茂林，我理解你刚对我的不耐烦，知道你心里为万福急得很，你一定要冷静，急躁将会使大脑变得混乱，使事情变得更糟!如果迫不得已要跟万福撕破脸，我敢说，万福在华行贷款期间，行内没几个干净的，好多都曾收受万福的贿赂呢!” 刘茂林感动地沖夏菁菁点点头，终于冷静了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出去坐着门前的直升电梯降至地下车库。他一边直奔他的尼桑车，一边用电动钥匙自动开锁，随后坐进驾驶座。
第4页 刘茂林在车里又沉默了片刻：我现在到底先干什么?是直接找蒋孝明跑官，调离金明市华行，来个金蝉脱壳，还是直接去金明市华行行长办公室，紧急召见给万福具体操作贷款的副行长苏万青，将万福的事儿直接透露给他，要他跟我一样有个思想准备，还是先探探万玉福的口气，看看他到底有无狗急跳墙的迹象? 想来想去，他先给万玉福拨了电话，万玉福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十分钟后，刘茂林又试着给万玉福拨了手机，这次通了。 “刘行长，我正要找你!”电话里，万玉福急急地对刘茂林说。 “怎么?”刘茂林问。 “妈的，宋庄老百姓把我告了，告到了北京，说到底，这是他妈的咱们金明市副市长毕克强搞的鬼。这是秦学文市长刚打电话对我说的。我真想叫黑社会兄弟干了这群给我找事儿的村民，干了毕克强!”万玉福在电话里骂骂咧咧。 “万总，你可要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可不能跟政府对着干!”刘茂林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想：万玉福干了老百姓和毕克强或许对我是个好事儿，他杀了人犯了法蹲了监狱，我们华行岂不是省了大麻烦?到时候就没人揪我们的事儿了! 电话那头，万玉福又开始连声骂娘，而且骂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妈的，老子可不是省油灯，惹恼了我，我叫他死无葬身之地!妈的，谁阻止我万玉福发财谁就是要我的命，我干了他，干了他全家，对，还把他的祖坟给扒了!再大的官惹恼了我，我也敢叫黑社会兄弟干了他!” 乖乖，刘茂林差点被万玉福吓死，尽管万玉福说的像是一时的气话，但是这气话足以说明：这傢伙的嘴巴不是很牢靠，而且他身上确实带有黑社会的特质，是个可怕的危险分子。如果再跟万玉福继续纠缠下去，早晚会出事儿，想想看，万玉福有什么人不敢干的?要干他这个金明市华行行长，还不是小菜一碟! 刘茂林主意已定：赶紧找蒋孝明跑官，调离金明市华行，调到分行营业部当副总，兼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主任! 暂不说，刘茂林为调到分行营业部牺牲了多少利益，付出了多少努力。总之，很快地，相当快地，一个星期不到，刘茂林藉助蒋孝明的力量调离了金明市华行，走马上任。 与此同时，金明市华行抓信贷的副行长苏万青接替了刘茂林的位置，坐上了正行长的宝座。 2 苏万青荣升金明市华行正行长后，对推荐人刘茂林大摆酬谢宴。 那天还刚好赶上苏万青的老父亲苏汉甫七十大寿。 苏万青思来想去，干脆来个三宴合一吧：这宴席既是为刘茂林举行的酬谢宴，又是老父亲苏汉甫的寿宴，同时也是为自己当上梦寐以求的正行长举行的庆贺宴。 总之，苏万青整的这三宴合一的宴席比较隆重，亲朋好友数百人齐齐赶来，聚在金明市五星级大酒店世纪豪爵的宴会厅，共庆祝苏家终于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时刻。 晚上19点。 世纪豪爵大酒店大约1000平方米的宴会厅里，正对着门口的酒红色正面墙壁上鎏金的“寿”字璀璨夺目，美轮美奂的豪华水晶吊灯像一只只大绣球，高高悬挂在宴会厅的天花板上。熠熠生辉的水晶吊灯下，是十张铺着黄色餐桌布的大圆桌，每一张大圆桌围绕着20张欧式豪华餐椅。 宴会厅里还摆放着数个一两米高的高档祝寿花篮，主花材是百合、康乃馨、泰国兰等，绿叶点缀，丝带拉花装饰，单这些个花篮估计就得好几万，据说是万福房地产公司提前预订好送给老爷子的。 苏万青和刘茂林搀扶着七十高寿的苏汉甫，踏着厚厚的酒红色地毯，缓缓走进世纪豪爵宴会厅，一直走到面朝餐厅门的正中位置。 苏汉甫老人在老寿星位置上坐好，一边拉着刘茂林坐在了他的右侧即主宾的位置，一边激动地说：“茂林啊，我的好侄子，我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你父亲，今晚你非得坐在这里，紧挨着我，让我感觉他就在我身边没有离开我。”说着说着，禁不住老泪纵横。 原来，刘茂林的父亲刘炳志和苏汉甫是大学同学，两家是世交。 刘炳志和苏汉甫上世纪60年代毕业于某师范院校。求学期间，刘炳志是数学系高材生，苏汉甫是歷史系高材生，不在一个系的二人竟然很投缘，想方设法调到了一个寝室，一日三餐也在一块吃。大学毕业后，刘炳志和苏汉甫被分配到各自的老家当教师，他们的友谊并没有因为距离的阻隔受到丝毫影响，每年都要抽出时间聚一聚，你坐火车来，我坐火车去，哪怕见了面只是喝面疙瘩汤也是一种幸福。后来，他们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又带着各自的儿子刘茂林和苏万青往返两地，叙说情谊。刘茂林和苏万青可以说是从小光屁股娃开始认识的，据说，他们经常在一起活尿泥打洼窝，还扣屁眼儿，翻鸡鸡，嗦指头，真是噁心死了。两人还一起掏鸟窝，偷老农民种的西瓜。当时，那西瓜才拳头大小，竟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拽下来，结果被瓜农逮个正着，瓜农要惩罚刘茂林，因为当时是刘茂林做贼偷瓜，苏万青因胆小只畏畏缩缩地在旁边放风。见瓜农要打刘茂林，苏万青竟不胆小了，一个勐子冲上去，对瓜农说要代刘茂林挨过…… 想到此，刘茂林内心一阵忐忑不安：我刚来赴宴时，孝明哥打电话说上头刚下发了红头文件，责令金明市华行务必立即停止对万福房地产的贷款!这文件明早就要在华行系统内的领导会议上宣读并执行，苏万青现在是金明市华行行长，在万福这起事件中他将有什么样的结局?会不会还要代我挨过?这次绝对不会是小时候被瓜农打屁股那么简单，估计轻则要掉乌纱，重则就不好说了…… 刘茂林一阵紧张恐惧，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又看了苏汉甫左侧的苏万青一眼：此刻，苏万青正一脸喜气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为他终于由金明市华行抓信贷的副行长晋升为正行长而兴奋，满脸的红光简直可以掩映半边天! 是啊，苏万青能不高兴吗?要知道，为这一刻的到来，他等了整整五年，从当上副行长的那一刻就开始等待。不，仔细想想，苏万青已经等了十五年：打二十岁从银行学校毕业，进入华行上班第一天起，他就期盼自己能够当上行长，坐上正行长的宝座! 有一句话说的是真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世上，没有不想当官发财的男人，更何况苏万青的家庭条件不好，打小在农村住，遍尝生活艰辛。 苏万青兄弟姊妹四个，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跟着他们过日子，父亲苏汉甫在乡村高中教书，母亲杨小月在家务农，那年代，类似于苏汉甫和杨小月这种一肩挑一头沉的婚姻结构很普遍。杨小月的身体不好，生的孩子偏偏又多，几亩薄田种不出好庄稼，尚不能保证吃喝，全家人都眼巴巴地指望苏汉甫几十元的教学工资，他们的窘困家境可想而知。嚮往好生活可是苏万青从小的愿望，而要想真正拥有好生活，必须好好学习，这是父亲苏汉甫打小教育他的话。
第5页 苏汉甫教育孩子立志用求学改变生存面貌的同时，更是积极供孩子们上学，工资从未用到过自己身上一分。抽的烟是自己裹的，即用学生的破作业本裹着干树叶子做成的烟。据说在长征途中，邓小平和罗荣桓就是找点破纸和干树叶子包在一起当烟抽，教高中歷史课的苏汉甫受此启发自制香菸，一吸就是一辈子……苏万青在刘茂林的提携下，当上金明市华行抓信贷的副行长时，苏汉甫才结束了吸食自制香菸的歷史，吸上了苏万青孝敬他这个老子的软中华等高级香菸，喝上了高级茅台酒。 当官的抽的软中华，喝的茅台酒一般都不是自己买的，苏汉甫享受的菸酒亦多是求苏万青贷款的企业老总们进贡的。这晚上，苏万青用在宴席上的茅台酒和软中华，就是万福房地产老总万玉福进贡的。并且万玉福亲自来给老爷子祝寿来了，目的当然是继续巴结刚刚晋升为金明市华行行长的苏万青了。 万玉福可是个重量级的人物，他的命运在被红头文件钳制的同时，他本人又像是一个摆脱不掉的魅影，钳制和影响着苏万青等人的命运。 万玉福是从掂泥兜子起家的房地产开发商，十五六岁从农村走出来，光着脚丫子跟着农村土建筑队掂泥兜子，一步步干到了泥瓦匠，再一步步干到了监工，再后来干到小包工头、大包工头……直至干到房地产开发商。这三十年，他在凄风苦雨中摸爬滚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尽皆尝了遍。 万玉福已经小五十了，中等身材，四肢粗壮，皮肤微黑，那是褪不尽的老农民的底色。当晚，四肢粗壮的万玉福穿着黑色体恤，加上皮肤黝黑，令人不自觉地联想起中华纯黑藏獒……对，用藏獒比喻万玉福还真有点儿贴切：万玉福不只是具有中华纯黑藏獒的外形，而且他的性情也与藏獒有些相仿，暴烈得很。 万玉福的性情之所以暴烈，主要跟他的经歷有关。 万玉福出生农村，那时候正是斗争“黑五类”最激烈的阶段，万玉福是地主羔子，打小跟着地主成分的祖父被批判斗争。人的忍耐程度都是有限的，万玉福被人欺负得狠了，便开始反抗，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只要碰到找茬的，他就与他们短兵相接，搞肉搏战，他力气大，多数能打赢，就这样越战越勇。后来，万玉福手里有钱了，脾气越发大了。他在搞房地产时又跟政府官员和公检法领导有了亲密接触，譬如金明市市长秦学文、公安局长钱九鼎、检察院检察长岳崑崙、法院院长张定山等都是万玉福的哥们。有了钱、权、法的支持后，万玉福很有点儿“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气势。与此同时，万玉福因为跟惯爱打打杀杀的黑社会有了联繫，“英勇无畏”得很：谁敢阻止万玉福发财，谁敢触犯万玉福的利益，那就是惹了天皇老子，他，轻则打残你，重则打死你，竟有点儿视生命如同草芥的味儿。听说万玉福还是“雄鹰帮”的一个小头目，这从他右手臂上的刺青可见一斑：那刺青是一只兇巴巴的展翅雄鹰，鹰的眼睛总是恶狠狠地瞪视着跟万玉福打交道的人，好像随时都会扑过去，把这些人当做小鸡给开膛破肚似的。 万玉福还有些奸猾。譬如，他每一次给苏万青送茅台酒、软中华等贵重礼品时，都偷偷录了像，用他左手腕上戴的具有录像功能的手錶录下了苏万青的受贿过程……每当万玉福行贿时，他就会不自觉想起自己打拼的不容易，在心里暗骂：妈的，老子挣钱如吃屎，你们花钱如拉稀，我心里当然不平衡!如果你们给老子办成事儿，我花了钱送了礼就认了。如果你们给老子办不成事儿，嘿嘿，到时候你们吃我多少，必须给我吐出多少，甚至还要加倍还我!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事儿! 世纪豪爵宴会厅里，苏万青作为老父亲苏汉甫七十大寿的主持人，动情地说：“各位亲朋好友，大家晚上好!在茂林哥晋升为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的时候，我也晋升为金明市华行行长，同时迎来了老父亲的七十寿诞。作为苏家的长子，今天由我来主持家父的寿宴。在这欢聚的时刻，首先，我代表子女们向我们尊敬的父亲表示真诚的祝福，祝愿父亲生日快乐，寿比南山，永远幸福。其次，我要感谢在场的亲朋好友，是你们让这会堂充满欢声笑语，让这里洋溢着温馨、幸福。让我父亲的脸上堆满笑容，我从心底地感谢你们的到来。再次，我要特别感谢刘茂林兄长，如果没有茂林哥对我一再的帮助和提携，我到现在恐怕还是一名普通员工。可以这么说，没有老父亲，就没有我苏万青，没有茂林哥，就没有我的金融生涯，茂林哥就像是我的亲父兄啊……” 苏万青说着，不觉泪落，他是切切实实地被刘茂林感动了，刘茂林的确如他所说的这样对他好。 苏万青从银行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豫北县华行北关分理处。当时，高华丽是分理处会计主管，苏万青是储蓄所柜员。高华丽的弟弟高华强开了一个万隆物流公司，急需用钱，高华丽得知苏万青同样急需用钱给病重的老母亲杨小月看病，便跟苏万青秘密达成了共识：当年10月，高华丽在审核豫北县机械厂的开户资料后，为其在华商银行豫北支行北关分理处开设了定期存款专用帐户，豫北县机械厂随即将款项存入北关分理处。同日，高华丽在北关分理处柜檯人员苏万青处，将机械厂的一张140万元的本票进帐单取出，自行虚假填了一张金额为139万元、收款人为万隆物流公司的虚假本票进帐单，一张金额为1万元、收款人为豫北县机械厂的本票进帐单，与豫北县机械厂的140万元的本票进帐单替换。高华丽将139万元虚假进帐单交由北关分理处柜檯人员苏万青记帐，曹爱玉覆核，并亲自在该张进帐单覆核栏盖上高华丽私章，将139万元划入万隆物流公司在北关分理处开设的帐户上。 苏万青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钱暂时救回了母亲的命，自己的命运却岌岌可危了，天不藏奸，这事儿终是被查了出来。高华丽跟分理处主任杨得志有一腿儿，杨得志跟豫北县华行的行长朱云鹏是连襟，就在苏万青被逼承担所有罪过，极有可能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时候，刘茂林竞聘成功了金明市华行行长。刘茂林看着走投无路的苏万青，代他去求蒋孝明。蒋孝明当时已经是分行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亲自过问此事儿。结果，几个拿苏万青当替罪羊的豫北县华行领导赶紧採取补救措施，这件事最后私了。不久，苏万青被刘茂林调到了金明市华行任信贷部经理，直至当上抓信贷的副行长。 刘茂林对苏万青，真的如同再生父母。 看着两眼泪花子的苏万青，刘茂林心想：苏万青在今天这种盛大场合郑重提及我对他的帮助，将来若他因为万福出事儿沦为我的替罪羊，我相信，他肯定不好意思说我对不住他了。 苏万青深深感谢刘茂林之后，将话题回归到了祝寿词上：“我们的父亲，他曾经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人民教师，他抛弃了条件优厚的城市教学工作，将自己的大好青春年华献给了贫困地区的教育，由此结识了我的母亲。父亲一辈子忠贞于爱情，与多灾多病的母亲不离不弃，并悉心照顾双方父母，他是个好教师、好丈夫、好儿子，他更是严厉和慈爱并存的父亲，用自己的言行教育着子女，抚养我们长大……在此，作为子女的我们想说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语：爸爸，虽然你白髮苍苍，但是您永远是我们心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你虽然不苟言笑，但是您永远是我们的骄傲。今天，请大家见证我们血浓于水的那份亲情：爸爸，我们爱您!”
第6页 苏万青紧接着介绍到场的嘉宾： “今天到场的有父亲的同胞弟妹们，他们总是无私地关心着父亲，在此，作为子女的我们向你们表示真诚的感谢。堂姐、堂妹、表哥表妹们等也来祝贺父亲的生日。还有我的弟弟、弟媳，几个妹妹、妹夫等。金明市的朋友们也到场了，对，同时到场的还有万福房地产公司的万玉福老总等。现在，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各位嘉宾的到来。” 随后，由苏万青的儿子苏敬仰代表孙子们诗朗诵《爷爷，您是我们的骄傲》，由刘茂林的女儿刘依依弹钢琴为诗朗诵伴奏。 最后，与会的众亲朋共同唱起生日歌，祝愿老寿星苏汉甫欢乐常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宴会达到了高潮。 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万玉福不失时机地站起身子，发出隆重祝贺词：“我谨代表金明市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员工，恭祝老寿星苏汉甫先生，福如东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同时也祝愿在场的每一位嘉宾幸福安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最后，祝愿我们万福房地产公司在苏万青行长的大力支持下，走向辉煌!” 觥筹交错中，万玉福又走到了刘茂林身边，盛赞刘茂林的女儿刘依依如何漂亮，钢琴弹得如何好，又小声说：“刘总刘主任，你担任金明市华行行长期间，为我们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听说你们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现在可以办理贴现，好像是银行以购买未到期银行承兑汇票或商业承兑汇票的方式向企业发放贷款，近期我要就此事好好地请教你。以后，还需要你多多提携万福啊。” 刘茂林微微一笑：“只要我能做到，肯定尽力帮忙。”正说着，女儿刘依依拿着他的手机过来，说：“老爸，我刚去你车里拿东西，听见你遗忘在车里的手机响了，我看手机外屏幕，是一个叫孟冬冬的打给你的!” 孟冬冬就是夏菁菁，刘茂林因为害怕他和夏菁菁的关系暴露，行事谨慎的他有意将手机上她的名字改名换姓。这会儿听女儿这么一说，他心里一紧：幸亏我把夏菁菁更名为孟冬冬了，否则就坏事了，段好云一直对夏菁菁敏感着呢，听见后不知道怎么闹呢。 段好云正跟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边喝红酒边说话，听见女儿这么说，赶紧凑了过来，神经高度紧张地问刘依依：“谁给你爸爸打电话?孟冬冬?男的，还是女的?”示意女儿给孟冬冬打过去。 刘依依小嘴儿一撅：“你总是叫我干这事儿，我不打!这是在侵犯我老爸的通讯自由权!” 段好云心头一阵惶惶，一股子邪劲儿上来，就要当众抢过刘茂林的手机，想要给孟冬冬打过去。 刘茂林为避免矛盾，借着去洗手间起身匆匆离开宴会厅。段好云竟又跟了刘茂林出来，像是守株待兔似的，徘徊在男卫生间外面，想要跟他继续纠缠…… 刘茂林面对段好云，一时真是苦不堪言，在卫生间里给孟冬冬(夏菁菁)发简讯说：段好云已经怀疑你给我打电话，你务必注意，万一有人给你打电话问你的情况，无论男女，都不要答理，切记。 紧接着，刘茂林在男卫生间里给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拨手机，叫她劝走徘徊在男卫生间外面的段好云。 段好云曾在金明市东方银行下属分理处上班，因为刘茂林在东行发展不顺利，跟东行江滨省分行的副行长张明华是对头，段好云在刘茂林跳槽至金明市华商银行当行长后，索性买断了工龄，在家相夫教女。敬玉丹原来是下岗职工，托刘茂林的面子进了华行分理处当代办员，后来，刘茂林在提携苏万青的同时，又帮助敬玉丹转成了正式员工。段好云和敬玉丹因为刘茂林和苏万青认识后，逐渐成为了铁姐们。最近，敬玉丹见苏万青金融仕途发达，也办理了病退手续，在家相夫教子。段好云和敬玉丹的思想都稍微传统，都是将男人视作天的女人，二人的思想本就契合，不上班后更有共同语言了。 敬玉丹接到刘茂林的电话后，匆匆赶来，拉走了对刘茂林穷追不捨的段好云。见这会儿宴会厅里没什么紧要事儿，男人们在你来我往地喝酒，吆五喝六地伸手比画着猜枚划拳，一个个伸胳膊捋袖子，仿佛仇人相见一般，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的敬玉丹携着段好云的手，走出了世纪豪爵大酒店。 3 走在没有酒精气息氤氲的环境中，初夏的风微微吹来，像是一剂清醒剂，很快唤醒了段好云的混沌大脑，走到世纪豪爵附近的世纪广场一角，俩铁姐妹坐在长连椅上说起了悄悄话。 敬玉丹说：“好云，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说话做事真是欠考虑，使性子不分场合，刘茂林现在是分行领导，更要面子了，你看你刚在世纪豪爵宴会厅里的表现，叫他多没面子!他主动离开，你竟又跟了去，在男卫生间外面苦苦徘徊，你究竟想干什么?想要跟刘茂林离婚吗?” 段好云摇头，说：“离婚?我才没那么傻!我才不会给孟冬冬腾位置呢，我跟刘茂林走到今天容易么，我们俩可是白手起家!” 敬玉丹真是哭笑不得：“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真是超级神经过敏，孟冬冬是男是女还不知道，怎么说到了腾位置?即使是孟冬冬是女的，她不就是给刘茂林打了个电话么!”敬玉丹真替段好云担心，“照这么下去，刘茂林恐怕真的要跟你离婚!” 段好云“唉”一声，说：“我一度也反思自己，这么做有点儿过分了，可是，一听见有人给他打电话，心里就像是猫抓一样难受，本能地就想问电话是谁打的!你知道的，刘茂林原本也很爱我，娇惯我，只是我年轻时仗着是行长千金，看不起刘茂林一家，气得公公婆婆犯了病，相继去世。公公婆婆去世后，刘茂林见天因为子欲养亲不待讨亏他们，同时想到我对老人们的不孝，开始厌憎我，夫妻感情逐渐淡漠。现在，随着刘茂林地位的升迁，原本就很帅的他魅力越来越大，我面对他越来越有了危机感……” 好些年前，刘茂林从金明市金融学院毕业后，因为没关系分配到了较偏僻的豫南县上班。去豫南县东行报到的第一天，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刘茂林便骑着破自行车，迎着初夏早上黏黏的风，出现在了东行大门前。 当时，刘茂林梳理着带学生味儿的髮型，上身穿着洗得有点儿发黄的白衬衣，白衬衣的袖子边已经磨损，几乎变成了荷叶边，下身穿着洗得褪色的深蓝色裤子，脚穿洗得发黄的白球鞋，通体打扮确实很寒酸。但是他的长相却很有富贵气：刘茂林身高一米八，长得是眉目清秀且很有气势，头髮茂密，皮肤白皙，浑身散发着自然的青春光泽!刘茂林很快引起了几个相伴而来的银行员工的注意，尤其是几个年轻女员工，一个个看他的眼睛贼亮贼亮，嘴里嘁嘁喳喳地议论着，无怪乎就是他是谁，长得好帅哦，只是穿衣打扮寒酸等。刘茂林经常被女人议论长得帅，倒也不是很在意，但是提及寒酸的打扮，他还真有些说不出的自卑，有些内向的他脸儿微微一红，不觉想起了寒酸的家境。
第7页 刘茂林老家在跟豫南县毗邻的豫东县，确切地说是在豫东县城郊。刘茂林家虽在城郊，可都是体面的文化人，他的曾祖父刘敬儒是闻名一方的秀才，祖父刘峻熙解放前师范大学毕业，曾经当过地方上的县长，只是看不惯官场黑暗，受不了官场拘束，罢官回老家一所高中教书去了。 刘茂林的父母都是教师，身体都不是很好。他父亲刘炳志有肝病，母亲谢雨辰有高血压、心脏病。那年头教师工资低，刘炳志和谢雨辰见自己的工资看病后所剩寥寥无几，又看看仨嗷嗷待哺的孩子，便狠狠心不再给自己看病，将工资全部用到了敬奉老人和孩子的成长教育上。后来刘炳志和谢雨辰的身体每况愈下，在长子刘茂林大学毕业那年，刘炳志的肝病转化成了肝硬化。谢雨辰听大夫说肝硬化有可能进一步转化成肝癌，因为焦心忧虑丈夫的病血压突然升高，诱发了心肌梗塞。还有俩妹妹在上大学……刘家的经济负担真是越来越重，甚至负债纍纍，真是前所未有的窘迫。刘茂林穿衣打扮怎能不寒酸! 这时，一个年轻女员工走近站在东行门前的玉树临风的刘茂林，貌似扫视了他一眼。这女员工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繫着红领带，下身穿着黑色一步裙，半透明黑色长筒丝光袜，脚穿黑色细高跟儿皮鞋，手中提着经典时尚的黑色真皮皮包。她穿的是东行制服，看上去高贵端庄又清爽宜人。 刘茂林对这年轻女员工行了个注目礼：她的皮肤一般，眼睛不大不小，看人的目光有些清冷;鼻樑不是很高挺，但是颇小巧可爱;嘴巴不大，厚嘟嘟的，看上去倒也蛮舒服;脸型略长，前面有刘海，后面是垂及肩头的微烫髮卷，微烫的髮捲上别着带钻的发卡。 刘茂林最喜欢的女人气质是“高贵典雅、温良贤德”，这年轻女员工的身上似乎带着点儿这个味儿，于是就在她走到他身边时，他不觉又看了她一眼，二人目光交接的剎那，这带着骄傲气质的年轻女员工看着刘茂林呆了片刻，眼睛瞪得圆熘熘，像是小猫咪那么可爱。刘茂林看着她，嘴角不觉微微向两边延伸，脸上像是蜻蜓点水样露出了淡淡微笑。年轻女员工的脸微微一红，似是想回敬刘茂林一个浅笑，竟又瞬间恢復一贯的清高模样，目光空空冷冷，很有些目中无人的味儿。 刘茂林后来才知道，这个目中无人的年轻女员工就是段好云——豫南县东行行长段金正的千金。 刘茂林去豫南县东行人事上报完到后，被分配到了东行下面的一个小储蓄所上班。刘茂林看着人事上给自己签的条子上的地址，风风火火地骑着破自行车来到目的地，心里不觉凉了：位于城乡交界处的储蓄所像狗窝似的傍在一家胡辣汤馆附近，门前垃圾一大堆，惹来蚊蝇嗡嗡乱飞。刘茂林把没有支架的自行车靠在一棵大树上锁好，走进储蓄所，只见室内是水泥地面，门口摆放着几把供储户暂时休息的木椅子，一道生锈的铁栅栏横隔在储户和工作人员之间，令人感觉里面的工作环境像监狱似的。 铁栅栏里面，一个头髮乱蓬蓬正鼻孔朝天吸菸的男人一霎眼，看见了刘茂林，喝问：“你小子是干啥的?”这男人是储蓄所主任杜毛，一个形容邋遢的中年男人，和储蓄所的外在形象差不多。 与此同时，因为没储户正织毛衣唠嗑的几个女职工齐齐扭过头，嘁嘁喳喳议论：“小伙子挺精神的!长得很贵气，就是穿得寒酸。”“这孩子眉眼秀气又大气，挺待见人的。” “不会是刚分配的大学生吧?我昨个去行里办事儿，听人事上的人说，最近要分来一个金明市金融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说这话的是李华，储蓄所副主任。 刘茂林把东行人事上给他签的条子隔着铁栅栏递给杜毛，杜毛看了看，放刘茂林进了铁栅栏和墙之间安装的小铁门。 呈现在刘茂林眼前的是一张放着几把算盘和存款取款相关凭证的大办公桌，桌子上还有一台电脑，这应该是这个小储蓄所唯一的一个亮点儿，令人感觉这个小储蓄所还有些时代气息，这令刘茂林的精神稍稍振奋。可是，接下来杜毛对刘茂林的工作安排令他大为反感，他一点儿也兴奋不起来了。 杜毛把全储蓄所的工作基本上都交给了刘茂林，除了存取款这些分内工作，还有给杜毛倒茶、买饭、点菸等伺候他的工作。服务于储蓄所，刘茂林绝对愿意，但是服务于杜毛，血气方刚的他还真受不了，他的脸一红，脖子一梗，剑眉高扬，说：“杜所长，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打杂的!” 杜毛一愣，指着刘茂林，喷着唾沫星子说：“你这个小鸡巴孩儿还挺有个性，看来不磨砺磨砺你不行，去，给我把储蓄所门前的地扫扫，垃圾清清去!今天下了班，还必须去县红卫浴池给我搓背!” 刘茂林剑眉倒竖：“该我干的我干，而且我一定干好，但有失尊严的事儿我坚决不干!” 杜毛说：“你不干?我现在就给行里打电话汇报，说你在我这里不服从领导安排，我不接受你，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杜毛见刘茂林衣着虽然寒酸，但是面相不俗，嘴里说着强硬的话，并没有拨电话，而是继续讲出了一番惊心言语：“刘茂林，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大学生，就屁股沟里夹扁担——自己抬自己，银行的工作小学生都能干，不就是玩玩算盘!告诉你，来到豫南县东行，没人当你是个人!你是上级分配来的不假，但是来到我这个储蓄所上班，我就是这里的皇帝，你的小命儿就在我手心中握着的，如果你不服从我，我立即叫你下岗，叫你沦为乞丐!不信，你可以试试看!”杜毛给刘茂林“点拨”着，狠狠地抽一口烟，扑哧一口吐出灰色的烟雾，感觉就像是吞云吐雾的魔鬼，瞪着发红的眼睛，歇斯底里地怪叫道：“我最后警告你，今天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我顶牛，再出现不服从我的行为表现，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几个员工趁着杜毛离开，看着眼圈红红脾气有点儿犟的刘茂林，很是同情地悄悄告诉他：“新来的员工都要这么遭罪，熬过一年半载就行了，谁让人家是储蓄所所长?天下乌鸦一般黑，现在哪儿都是这样子!”又问刘茂林，“你是大学毕业，咋分配到了豫南县?没人没关系，在这里真是不好混，更何况你家是豫东县，不是本地人!” 刘茂林的情绪不能不低落，说：“跟我一班的同学，凡是有关系有后台的，很多都直接进了市级银行上班，我没关系，只有服从分配来这里。谁知，刚来就这样。说实话，我真的受不了，但是想想杜毛的话，万一我下岗，我的父母姊妹咋办?他们现在都离不开我的工资……”刘茂林说着多病的父母和正上大学的俩妹妹，不由得哽咽了。 “瞧瞧，杜毛把人逼成啥样子了!”副所长李华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给刘茂林递过纸巾，故作义愤填膺地说。 李华口气里分明对杜毛有意见。中国的官场，正职和副职歷来就爱过招，要么明争，要么暗斗，而且往往是正职不喜欢的人偏偏就是副职喜欢的，正职刁难的人偏偏就是副职给予深切同情的，由此推动着官场的矛盾斗争进一步发展。
第8页 李华正对刘茂林寄予深切同情，手机就响了，刚接听就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大眼睛骨碌着看着刘茂林，给电话里的女人说：“是不错，很帅很有个性，你打听他干吗?一见钟情了?咱们豫南县东行还有你看中的人?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电话里的女人叫李华别咋唿，好好替她考察考察她相中的对象。 李华挂了电话，又问刘茂林家里的情况，父母多大了，弟妹几个，有女朋友了没有，等等。刘茂林对李华的表现微微纳罕，不过也没深入去想，他现在只想着怎么把工作干好。想想孟子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对杜毛的牴触情绪一时消减了许多。 杜毛把所有的活计都交给刘茂林，累了他，也锻鍊了他，同时还让他看到了一些成功的契机。领导来储蓄所突击检查工作，每次都看到刘茂林在满头大汗又有条不紊地忙活着，由此对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产生了好感。不久后，东行举行的珠算大比武，更给刘茂林提供了露脸出彩的好机会。 那天，杜毛叫刘茂林代表储蓄所参加珠算大比武，声色俱厉地下命令：“刘茂林，我要你务必拿个第一回来，给我这个不被领导重视的储蓄所所长争光!我要在这个第一的基础上咸鱼翻身，离开这里!” 结果，杜毛没咸鱼翻身，刘茂林翻身了，翻了一个很大的身，成了豫南县东行行长段金正的乘龙快婿! 珠算是科班出身的刘茂林的强项，他在比武现场真是大放异彩：只见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态度沉稳，目不斜视，将印刷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的试卷压在算盘下，边算边向前推动着卷子。他一目三行，灵活的手指从算盘的左边穿梭到右边。一支笔夹在两指之间，一题算好，顺势就把答案写了下来，10分钟内就打了22道6～10位的加减法，紧接着20分钟就完成了60道乘法，60道除法。 当时，段金正和其他领导都在珠算比武现场，刘茂林由此走进了段金正的视线。事实上，在这之前，段金正已经从宝贝女儿段好云口中知道了刘茂林。当时，段好云在家里对娇惯她的行长老爸毫不掩饰说：“我对刘茂林一见钟情了，他身高一米八，长得眉目清秀。他是金明市金融学院毕业，他经常帮助储蓄所里不懂业务的员工，他对储户百问不厌百问不烦，他能吃苦能耐劳……总之，刘茂林的优点儿很多很多!” 段金正说宝贝女儿：“你又没跟刘茂林在一起上班，怎么这么了解他?” 段好云说：“我通过李华的嘴侧面了解的他!” 段好云又生气地提到了杜毛：“杜毛这个储蓄所所长太差劲，他经常刁难刘茂林。爸，你赶快撤了杜毛的职，提拔李华当正所长，同时提拔刘茂林当副所长!对了，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将刘茂林调到县里得了!” 段金正呵呵笑着，说：“这么做违背常理，难以服众。这样吧，我赶明儿先仔细看看你相中的这个刘茂林啥样子，如果行，就把他当做一只金龟送给你!有我在，将来他还愁没前途?” 后来，段金正亲自接触刘茂林，进一步对他进行考察，觉得段好云说的不假，刘茂林有政治觉悟，思想品德好，思路清晰严谨，心理素质稳定，工作能力更不用说了，超一流，而且小伙子有个性，总之，刘茂林身上具备成就大事业的男人的基本素质。段金正又请人给刘茂林偷偷看相，得知刘茂林很有官相，他有点儿剑眉凤目的味儿，这剑眉凤目可是古代的帝王面相，众里难寻! 就这样，段金正把爱女许配给了刘茂林。 刘茂林家里经济负担重，结婚事宜基本上都是老岳丈段金正操作，婚房也是段金正提前准备好的。因为父母亲人都在外地，刘茂林不自觉中便把段家当做了自己家，就跟倒插门女婿差不多。刘茂林在段家的地位可想而知。先不说其他人，段好云一跟他生气，就盛气凌人地说：“我老爸不给咱们买房子，你指望拿啥娶我?娶我到大街上住?我老爸不把你从储蓄所调到县东行，你能咸鱼翻身?你将来即使是当上了省行行长，也是我老爸给你打的基础!” 每每这时，刘茂林就会貌似宽厚地沖刁蛮的段好云笑笑，其实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感到段好云的话很伤他的自尊心，更想依靠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可是，无论他多努力干工作，无论他取得多大的成绩，人们都将这成绩跟段金正联繫在了一起，说：如果不是段金正，他刘茂林会从储蓄所调到县东行?如果不是段金正，他会成为金融系统里的“优秀员工”?段好云越来越像女皇帝了，每天，刘茂林下班回家都要做饭、洗衣，他除了包揽所有的家务活，晚上还要给段好云洗脚、按摩。 后来，段好云竟对刘茂林身患重病的父母也开始颐指气使，还不让他们住进家里。 子女无论多大，都是爹娘的牵挂，刘茂林在豫南县东行上班，刘炳志和谢雨辰在豫东县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他。每次给儿子打电话，刘茂林总是说过得很好。刘炳志本人有点儿心眼粗，便没多想。谢雨辰知道刘茂林懂事儿，心疼父母，在外面受了委屈很少给他们说，更何况他们老两口现在有病，刘茂林肯定是报喜不报忧。听谢雨辰这么一说，刘炳志也开始牵挂起儿子来。最后，老两口便坐上开往豫南县的长途客车看儿子去了。 豫南和豫东貌似邻县，其实距离可不近，坐长途客车5个小时还要多。路途遥远不说，路况也不好，其间有一百多里山路，颠簸得厉害。刘炳志是肝硬化患者，谢雨辰是心肌梗塞患者，去豫南县一趟真是相当的不容易。 六月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夫妻俩刚下车，朵朵白云变作了密匝匝的乌云，很快雷声轰鸣，雨点哗哗地落下，砸在手臂上让人隐隐作痛。谢雨辰赶紧撑开临出门时携带的遮阳伞，给刘炳志和自己遮上。汽车站门口停着的拉人的机动三轮和计程车“趁雨打劫”，漫天开价，刘炳志和谢雨辰为了省点钱，相互扶持着，艰难地行走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 谢雨辰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捂着胸口说：“眼看快到儿子家了，我突然开始紧张起来，心嘭嘭嘭跳得厉害。我总觉得咱们的儿媳妇厉害，那次，儿子在电话里给我说话，我听见媳妇在旁边不满意地哼哼着，儿子便赶紧挂了电话。想想咱们家没有给儿子结婚买房子，媳妇肯定不满意，这次见咱们来，不知道啥样子?” 刘炳志一时也觉得有愧，对谢雨辰说：“哎，咱们这点儿确实做得失职!想想，咱们看病吃药还借钱呢，哪有什么钱给儿子买房?哎，别讨亏了，到时候咱们帮儿子媳妇好好带孙子就行了。” 谢雨辰还是说不出的顾虑：“咱们学校的姜老师去城市看媳妇，竟被媳妇撵出来了，就因为儿子结婚时，她给他们买婚房出钱少了!咱们一分钱都没给儿子媳妇出，会不会……”说着，已经到了儿子媳妇的门前。老两口就要摁门铃，忽然想起他们这次突击拜访儿子的目的——看看小两口日子过得咋样，见防盗门里面的木门半掩着，便立在防盗门外试着听里面的人说话。只听见里面传来段好云带着命令语气的声音：“刘茂林，你怎么还没把衣服洗完?”一会儿又是：“刘茂林，你该做晚饭了!”
第9页 刘茂林估计有点儿累了，回应段好云：“家里有洗衣机，你说洗衣机洗衣服不干净，见天叫我用手洗。洗了衣服，接着做饭，一日三餐都是我做。这婚姻真是爱情的坟墓……”“谁叫你们家不给咱们结婚准备房子?我准备了房子，你就要操持家务伺候我，否则我心里不平衡!”段好云说着越发厉害，对刘茂林叫道，“你要是觉得咱们的婚姻是坟墓，不想在坟墓里待，老娘不稀罕你，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刘炳志听媳妇这么使唤叫骂儿子，气得一边摁门铃，一边“嘭嘭嘭”地敲着防盗门。繫着围裙的刘茂林打开房门一看，见是浑身被雨水淋湿，两脚泥泞的父母，一下子惊呆了：“爸、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刘炳志说：“来了，看你的窝囊样子来了!” 段好云一听刘炳志话中好像对她不忿，毫不客气地接了一句：“公公，你来我家我恐怕不会管你饭吃，你可是带着传染病性质的肝硬化!” 刘茂林很生气，说段好云：“你会不会说话?咱爸咱妈好不容易来一趟……” 段好云一点儿都不收敛自己的脾气，打断刘茂林的话吼着：“我说话已经够好听了，你没见李华啥样子吗?李华压根儿就不叫她的农村公婆进家里，我还叫你父母进家门!” 刘炳志气得直哆嗦，指着段好云说：“我们不会接受你的施捨，我们现在就走!情愿住到大街上，住到泥水里!”说着拉着谢雨辰就走。谢雨辰看着为难得掉泪的儿子，连连劝说刘炳志：“你怎么跟好云计较?她可是个孩子!” 段好云说刘炳志：“我看婆婆比你会说话多了，你凭什么对我厉害?你要发威，也得看看场合的呀!这在别人的地盘上，你装什么大气?” 刘炳志气得沖谢雨辰说：“你不走，我走!”说着便打开门沖了出去。因为气急，没看清脚下的楼梯，一骨碌滚了下去。刘茂林看着在泥水里喘息的老父亲，狠狠地抽了段好云一巴掌，拉着母亲谢雨辰，搀扶起在泥水里几欲站不起来的父亲走了。 雨很大，路上连计程车和机动三轮车也不见了，并且刘茂林兜里没一分钱。自打和段好云结婚，他的工资都是段好云掌管着的。段好云身为行长千金，家里不缺钱，竟把钱看得比金豆子还贵，从不叫刘茂林往兜里放钱，主要是害怕刘茂林把钱寄回家。公婆没给他们结婚买房子，为此，段好云的心里总是感到不平衡，结婚后再叫他们给刘家倒拿钱，她更觉得心理失衡。结婚后，刘茂林才知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段好云的高贵典雅、温良贤德更多都是装出来的，官家子女的毛病可真是不小。 因为是被赶出来的，刘炳志和谢雨辰伞也没拿，一家三口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不远处是自己当主任的豫南县东行分理处，分理处灯火通明，分明还有人在加班。刘茂林叫两位老人在一家小餐馆坐着，急急来到单位，想借点儿钱给父母寻个住处。储蓄员阮红霞刚加完班，见刘茂林一身是水，问咋回事儿。刘茂林忍不住掉泪给阮红霞说了事情经过，正说着，餐馆老闆娘给刘茂林打手机：“你父亲的肝部突然疼痛难忍，你母亲急着给你打电话，刚站起身子就栽到地上了!” 阮红霞协同刘茂林把父母送到当地医院。大夫检查说：谢雨辰血压升高导致脑血管破裂，引发了脑出血。刘炳志肝病恶化，有可能转化成了肝癌! 大夫一席话令刘茂林顿时如五雷轰顶，“扑通”一声跪倒在父母的病床前，哭着说：“爸妈，儿子不孝，你们来看儿子，竟得了这种结果!” 大夫忍不住劝说刘茂林：“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赶紧拿钱给你父母看病吧。如果他们得不到及时救治，到时候死了，你更后悔!” 刘茂林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给父母看病，可他手里没有一分钱啊!阮红霞看着急需用钱的刘茂林，欲言又止，后来拉着他来到无人处，说：“我的一个储户今天来我这里存款15万元，定期4年……”刘茂林的思想剧烈斗争着：偷支储户存款是非法挪用公款行为，一旦事情败露，这可是要被判刑蹲监狱的。后来想想，几个东行储蓄所的所长都曾有过这种偷支储户存款的行为，有的用这种渠道得来的钱开了公司，有的炒股，现在，一个个都是肥得流油，也没啥事。就这样，刘茂林密授阮红霞通过偷支储户存款等非法手段挪用公款15万，全部用来给老父亲刘炳志看病。遗憾的是，刘茂林冒着危险搞来的这15万最终没有挽救过来父亲的生命，半年后，身患肝癌的刘炳志死在了医院里。谢雨辰虽然没死，但是她的脑出血引发了左半边身子偏瘫。 父亲的死，给刘茂林和段好云的婚姻蒙上了浓重的阴影。在刘茂林的心中，段好云就跟害死他父亲的兇手差不多，与段好云同床共枕，那是啥概念，那是在与狼共枕啊!他铁了心要跟段好云离婚。段好云也很后悔自己的行为，发自内心地向刘茂林忏悔，但刘茂林坚决不原谅她，段好云只好求助自己的父亲。 段金正很看重刘茂林这个女婿，他虽然有个儿子段好飞，但段好飞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难成大器。段好云高中没毕业就被段金正安排到了东行，要文凭没文凭，要智慧没智慧，除了脾气大点儿，再没多少好处。段金正一直想培养刘茂林，使得自己的江山后继有人，到时候他退休后，不至于落得门庭冷落车马稀。当官的最害怕什么?那就是下台后孤独凄凉!想想一些官员下台后因为后继无人，被人看不起甚至遭落井下石，段金正就陡生恐惧。看着自己的不成器的一儿一女，他决定亲自出马挽救女儿的婚姻。 刘茂林和段好云闹离婚时，已经断然搬出段好云的房子，出来租房住。 这天下班后，天已经昏黑，刘茂林在出租屋里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死去的父亲，他的眼泪哗哗地流着，嘴里念叨着：“爸，儿子不孝，你和我妈省下为自己看病的钱，将我和俩妹妹拉扯大，将我们一个个送进了高等学府。如今我上班了，无能为您养老不说，娶个恶媳妇段好云竟又气死了你，儿子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刘茂林哭着说着，一拳砸在了酒瓶子上，酒瓶炸裂，他的手被酒瓶子裂口处的玻璃碴划破，他竟不知道疼痛，还在那里嗷嗷叫着。 这时，段金正在房东的指引下来到了刘茂林的住处，见此情景，赶紧寻来创可贴给他细心包扎手上的伤口：“茂林啊，你父亲身体不好，去世了，我跟你一样伤悲!人们常说，一个女婿半拉儿，你在我这儿可是全儿，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你父亲去世后，你还有我，快跟我回家住吧。你妈(老岳母)她也很牵挂你，见天淌眼抹泪地盼你回家住啊。”段金正说着，洒了几滴浊泪。 刘茂林知道段金正一向对自己不错，为他对自己的关心感动之余，坚持不回家住，他虽然喝点儿酒，但是大脑不煳涂。他说：“爸，你对我茂林的好我都记得，即使是我跟好云离婚，我依然把你当做父亲一样对待……”
第10页 提及段好云，段金正连骂自己闺女一通后，对刘茂林说：“下大雨那天，你爸你妈从你和好云的住处出来，好云就开始后悔了，只是她小姐脾气惯了，没亲口对你说。现在，在我的教育下，她更悔青了肠子，你就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刘茂林说：“我父亲去世后，段好云是后悔了，可也就是那几天。不久她又嫌弃我患了脑溢血的老母亲，我叫她给母亲端碗饭，她拉着脸;藉口我们工作忙，不叫母亲跟我们住。父亲去世后，我大妹茂蕊说段好云不孝顺，得罪了心胸狭窄的她，段好云不顾及自己的长嫂身份，自此跟茂蕊成了仇人。长嫂如母，我教育段好云要有胸怀，要关怀妹妹，更何况茂蕊说她不孝顺是事实。段好云嘴上答应我的可好，我不在的时候，对来我家的茂蕊伺机找茬，撵走了茂蕊。你说，这桩桩件件，我能原谅她吗?”刘茂林气得浑身发抖说，“这次，我离婚离定了!” 段金正见说不下刘茂林，刘茂林铁了心要跟他闺女离婚，沉默片刻后离开了。 不久，刘茂林和阮红霞偷支储户存款15万元的事儿被人揭发，告到了段金正那儿……有人说这是段金正为挽留刘茂林上演的计谋：段金正一直纳罕刘茂林从哪儿来的15万给老父亲看病，想刘茂林肯定有经济问题，便派人暗中侦察刘茂林任主任的分理处的储蓄工作，这不，这事儿败露了。 刘茂林在走投无路之际屈服了，因为他在豫南县无亲无故无权无势，只有时任豫南县东行行长的段金正可以依靠。最后，在段金正的操作下，刘茂林和阮红霞及时把这笔钱补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这件事儿终是对刘茂林产生了消极影响，后来，刘茂林想到了去金明市东行竞聘行长。 刘茂林之所以离开豫南县，目的还是想离开段好云，试图用两地分居进一步淡化感情，叫段好云主动跟他提出离婚，谁知，段好云又怀了孩子…… 4 路灯下，敬玉丹点拨着段好云：“好云，听我说，你现在是危机与机遇并存。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只要将对刘茂林父母等的忏悔之心，转化成对他的似海柔情，切切实实地关心他，呵护他，日久天长，他说不定就会走出往事的阴影了。再说了，你和刘茂林现在还有女儿依依牵绊着，他又那么爱自己的闺女，孩子是夫妻之间感情的纽带，他不会那么轻易离开你们娘俩的。我和苏万青有空也劝劝刘茂林，对他说，现在的媳妇哪有不气公婆的?自己的牙齿还有咬自己舌头的时候呢，磕磕碰碰才是生活。说实话，刘茂林还是很重感情的一个人，你嫁给他真的是福分，你真的要好好珍惜他好好反思自己了。” 段好云沮丧地说：“我真的已经在反思自己并对刘茂林温柔相向了，可是总感觉刘茂林的感情已经从我身上转移了。俗话说，性生活是破裂感情的润滑剂，现在，我们俩好长时间都没有同房了。要知道，刘茂林可是一个性慾旺盛的男人，以前，无论白天两口子吵得多激烈，夜晚他照样要我，连续要两次的都有，两口子的感情总是随闹随好，真是应了一句老俗语，两口子打架不用愁，晚上一个小枕头。现在，他竟然三个多月都没要我了，正常吗?明显的不正常!” 敬玉丹微微沉默。 段好云疑疑惑惑地看着敬玉丹：“你和苏万青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你们两口子都在金明市华行上班，肯定知道刘茂林跟别的女人好了，对不?”段好云见敬玉丹神情迟疑地摇头，又疑疑惑惑地问，“玉丹，即使你不了解刘茂林，苏万青肯定知道点儿!要知道，之前，苏万青和刘茂林可是同在金明市华行，而且一个正行长，一个副行长，就跟一个屋檐下的两口子似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能不了解彼此吗?” 敬玉丹欲言又止。 段好云突然咋唿起来：“夏菁菁!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夏菁菁，她以前就跟着刘茂林在金明市东行干，是刘茂林的办公室主任。后来，刘茂林在东行发展得不顺利，借着蒋孝明的力量调到了金明市华行，夏菁菁又跟着刘茂林来到华行当办公室主任，夏菁菁跟着刘茂林干了大约两年，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刘茂林说她好像买断了，我总觉得刘茂林和夏菁菁有点儿不地道。” 听段好云这么说，敬玉丹很快想起了苏万青那晚醉酒回来给自己说的话。 人啊，劝人的时候都会劝，劝人的话都会说，可一旦自己深陷不幸的婚姻家庭中，总感觉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悲哀无助，所有劝人的话都不适合自己，也想不起这些大道理来，因为自己已经被遮天蔽日的痛苦笼罩。敬玉丹就有点儿这个味儿，她曾经被苏万青嫖娼狎妓气得差点儿喝安眠药自杀…… 前段时间，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万玉福在帝豪大酒店给儿子做满月酒。帝豪大酒店是五星级大酒店，万玉福是帝豪大酒店的股东之一，持有30%的股份，来这里吃饭，那就跟在自己家吃饭差不多。 当晚，金明市华行几个跟万玉福关系密切的领导都去了，刘茂林、苏万青等自然都在万玉福的邀请之列。 期间，近五十岁的万玉福携着刚二十出头的第三任妻子许小美，抱着白胖胖的儿子万天赐闪亮登场。 这万天赐虽然刚满月，但发育得非常好，竟像是三个月大的孩子，头很有精神地昂着，张着红红的小嘴巴，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声音，像是跟来宾们打招唿似的，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着，天然捲曲的头髮乌黑光亮。 建华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何建华调侃万玉福：“老万，我看你儿子很有来歷!” 万玉福骄傲地说：“那是。天赐麟子嘛。” 何建华笑说：“我意思说，他的头髮这么卷，咋像是遗传了外国人的基因?” 许小美有点儿急了，插话说：“胡说什么呢，我生的就是万玉福的儿子嘛!” 许小美这么一解释，原本是个玩笑的事儿，变得有点儿严肃了。酒宴上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是不是万玉福五十岁了不会生，许小美跟外国男人有染?” 万玉福的脸上开始浮现愠色。 何建华意识到自己的玩笑话引起了歧义，赶紧补充解释：“我意思是，老万搞了外国女人，生了儿子……” 许小美沖何建华瞪着眼，脸红脖子粗地分辨着：“你又胡说什么啊，天赐分明就是我跟我家老万生的!” 何建华张着嘴，满脸尴尬。 万玉福想想，这是个玩笑，岂能当真?便像发威的中华藏獒般，一双眼睛瞪成了铜铃一般，看着许小美说：“你脑子缺根筋吗?兄弟们说着玩儿呢，竟听不懂?”万玉福见许小美还算是听自己的话，缄口不言，便回头招唿何建华：“老何，许小美这小娘们不识玩笑，别跟她这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啊。也是，你就不会直接说，我睡了小洋妞，搞大了小洋妞的肚子，生下了儿子，然后抱养儿子给了不会下蛋的她，这样恐怕再不会有歧义了，你也不会难堪了。”
第11页 许小美气得浑身像打摆子似的颤抖着，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说万玉福不尊重她。 何建华没曾想自己不经意的玩笑话引得万玉福两口子不高兴，便为调节气氛，说起了前些日子去欧洲旅游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一件事：“都说欧洲的洋美女如何令人销魂，前段时间我去旅游，晚上去红灯区体验了一下。当我第一次带几个当官的去红灯区时，你们猜，这些黄头髮蓝眼睛的外国妞们张口沖我们说的一句中文是啥?” 有人沖煞有介事的何建华嚷嚷：“别吊大家的胃口了，赶紧说。” 何建华说：“她们竟冲着我们用中文大声唿唤：‘中国人，有发票!’原来，体验红灯区生活的同胞好多是从行政部门和国企去的，习惯成自然，他们把在国内要发票的行为也带到了国外。刚开始这些欧洲小妞不明白，时间长了，才知道这是中国特色!明白的同时，欧洲小妞们开始喜欢上了中国客人，因为只要有发票，他们出手特别大方，简直不把钱当钱。所以她们赶快加印发票，来满足中国客人的需要，而且一见黄皮肤，不管是不是中国人，她们一律口吐职业语言：‘中国人，有发票。’” 来喝满月酒的多是房地产开发商，他们一时骂起来：“他妈的，这些贪官可不就是这样的!咱们建房找他们批地，不来点儿实惠的，他们这些官爷的头一个个昂得像鹅似的!他们的贪慾心一个比一个重，整天都像是苍蝇一样盯着咱们房地产这块肥肉呢。他们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指望啥过上一掷千金的快活日子?只要揪他们的事儿，铁定不干净，就咱们金明市来说，有几个不吃咱们不拿咱们的?” 又有人骂银行：“这年头，银行改制推向市场后，工作作风倒是改变了不少，但是也不咋地。譬如，去银行批贷款建商品房，咱们的腿就要跑断。他们给你推三阻四，说一大堆不符合条件的话，但是，只要你给他们这些银行的领导送房子，或者提供内部认购价商品房，或者变相送些特惠房特价房，或者送些购物券代金券等，再不符合条件也能贷来款。大家都黑，凭啥还要指责咱们房地产黑?他们一窝蜂都来啃咱们，都想分咱们一杯羹，咱们凭啥不能黑不能暴利?妈的，任志强说得好啊，要死也是银行先死……” 又有开发商具体说到了金明市华商银行的领导，什么分行的行长、书记陈弘毅，什么分行的副书记彭德伟，什么分行第一副行长兼营业部总经理蒋孝明，什么分行的第二副行长兼营业部副总经理朗笑天，说他们这些分行的行长书记们还是不错的，风气都是下面的支行行长们搞坏的。支行行长们欺上瞒下…… 有一个开发商初来乍到，不知道刘茂林和苏万青的角色，承上议论：“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论是分行的行长，还是支行的行长，我看啊，经济上干净的不多!” 尽管金明市华行的支行行长们有几百个，但是刘茂林和苏万青作为市级支行行长，听到开发商的议论，他们俩真是发窘，一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万玉福见刘茂林和苏万青面红耳赤着很尴尬，赶紧转移话题，带头议论起刚何建华讲的故事里的欧洲女人来，什么小洋妞的头髮有黑色、棕色、金黄色、白色，皮肤分黑色的、棕色的、白色的，又说到小洋妞的眼睛、鼻子、嘴巴、乳房、大腿，直至身体最隐秘的部位……直说得酒席上的诸位一个个心痒难耐，那阵势那猴急的模样，好像如果一个外国女人在场的话，他们定会蜂拥而上对她实施暴力似的。 许小美听不惯万玉福等人这么说话，忍不住对万玉福说：“今晚是咱儿子的满月酒，你就不会说些文明的，叫儿子从小在文明健康的气氛中成长?你说的话简直就像流氓、嫖客!” 许小美话还没说话，早挨了万玉福一巴掌。万玉福骂起来：“妈的，你个骚娘们咋说话呢?会不会维护老子的面子?流氓嫖客?我还暴力黑社会呢，回家整死你!” 两口子由此闹起来，众人赶紧劝解，万玉福叫贴身司机孟辉送许小美和儿子回去，自己留下来继续喝酒，继续说点儿流氓嫖客喜欢说的话，他习惯这么说，已经成性，改不掉的。 有人要求万玉福：“老万，你是帝豪大酒店的股东，就是老闆了，快把你们帝豪的‘妞’拉出来遛遛，我们看看到底是骡子，还是马?” 结果，万玉福一个电话，一下子来了好几排的妞，她们或端庄，或妖艷，或清纯，或妩媚，或清瘦，或丰腴，或大方，或小巧……真是各有其美，各有其态。 万玉福说：“虽然我是帝豪大酒店的股东，但是来这里消费还是该咋地咋地，只是享受贵宾待遇而已。今晚上来这里的都是自家兄弟，我为兄弟们花钱大方得很，兄弟们来这里尽情乐，埋单的事儿我来做。”说着非常潇洒地给众人一人开了一个房间。 眼看着一个个兄弟离开，万玉福看了看要告辞回家的刘茂林和苏万青，嘿嘿笑说：“我知道俩老弟眼界高，品位高，给你们准备的妞真正是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呢。”万玉福说着，拉着二人去了金明市国际大酒店。万玉福在国际大酒店也持有30%的股份，是大酒店的股东之一。 金明市国际大酒店位于金明市新城区圣女湖畔。 夜晚的圣女湖是那么的美。一弯明月悬挂在半空中，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里，显得十分静幽，分明又饱胀着渴望，令人想起古典诗歌中浑身透着别样韵致的美丽少妇，隐隐带着幽怨思念着远方的丈夫或是情人。 国际大酒店一反圣女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充满现代气息的中国款爷，金碧辉煌中透出纸醉金迷的奢华气质，没有绵远忧伤的相思情怀，只想着追求刺激亢奋的一夜狂欢。 在国际大酒店，万玉福开了一间豪华欧式客房，目的是跟刘茂林和苏万青开洋荤，泡洋妞。刘茂林和苏万青早已对洋妞充满嚮往，加之喝点酒，精神一时很亢奋，本想痛快地搞洋妞，没想到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竟被一个叫波娃的小洋妞差点搞死在那里：一个个中了邪似的大把大把地甘愿给她往外出钱，而且竞相给她交公粮…… 国际间曾流行这样一句话：一个男人如果娶了俄罗斯妻子，一日三餐吃着中国式的美味饭菜，住着英国式的别墅，拿着美国标准的薪水，那么这个男人就生活在人间天堂了。话虽有些戏嚯，但“俄罗斯女子天上来”确实没错。我们常用裊裊婷婷、娇花照水来形容中国女人。和中国女人的风格相反，俄罗斯美女则个个性感火辣——她们的皮肤是标准的雪肤，细腻晶莹，就像薄胎瓷，细嫩如发芽豆;她们不仅美丽，而且往往略带些忧伤，就像旧俄罗斯的文学、绘画、音乐。出生于圣彼得堡的波娃就是这么个性感撩人且略微带些忧伤气质的极品美女。 今晚，波娃出场时颇有中国古典文学中谓之的“惊鸿一瞥”的味儿，一下子震惊了刘茂林、苏步青和万玉福，仨男人看着波娃的眼珠子简直要掉下来：他们不只是惊诧波娃的绝世美丽，更是惊诧她的服装——她竟穿着跳天鹅舞的白色天鹅裙出现了!
第12页 充满欧式风情的豪华客房里，波娃身材高挑、挺拔、苗条，像小白桦一样，她踮着脚尖走着路，拉起两侧裙角微微屈膝，沖坐在欧式长沙发上的仨男人很是优雅地表示问候，随后说了一句带着俄罗斯味儿的英语：“good evening sirs! nice to see you here!” 波娃一句话弄晕了万玉福，他指着波娃，瞪着一双眼睛问左右坐着的刘茂林和苏万青：“她说什么?”苏万青对这句浅显的英语见面语还是知道的：“她说晚上好，很高兴见到我们!” 万玉福骂了一句：“妈的，真洋蛋!费劲儿得很，你还不如直接脱光了衣服叫老子看呢。” 波娃刚来中国，不怎么懂中国话，懵懵懂懂地望着万玉福。 万玉福不耐烦了，指着波娃叫：“妈的，老子虽然是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股东，但是来这里消费，金满仓个鳖孙一点儿都不打折优惠，你不会叫老子听你说一夜鸟语吧?磨叽得叫老子受不了!”说着就要冲过去亲手剥了波娃的衣服，把对金满仓的反感发泄到波娃的身上。 波娃一脸惊恐地望着暴烈兇恶的万玉福，吓得浑身一哆嗦。刘茂林轻轻地摁了一下万玉福，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紧接用流利的外语很是温柔地给波娃讲了他们的要求。 波娃缓缓脱去白色的天鹅裙，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抹黑色文胸和黑色小三角内裤。身材可以性感，气味可以性感，眼神可以性感，颜色同样也可以性感。黑色作为女性内衣的颜色，据说是最性感的颜色，这一点，在波娃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波娃的洁白如玉的身体被带着蕾丝边儿的黑色文胸和小三角内裤一点缀，身材的凹凸感更强，越发充满了诱惑性，高贵神秘性感至极! 万玉福瞪着迸射出贪婪目光的眼珠子，连说带比画着命令波娃走过来。 这波娃走起路来更有风情：高耸的双乳颤巍巍的，水蛇腰一扭一扭的，晃荡着浑圆高翘的美臀…… 波娃在三个中国男人的目瞪口呆中，走近雕刻着繁杂镂空金属花边的欧式古典长沙发，往沙发上随意一坐，万方仪态和高雅气质尽显：她很自然地挺胸收腹，高昂天鹅般的优雅脖颈，用纤细十指轻轻地拢着一头充满魔幻般诱惑的金黄色长髮，蓝色湖水般深邃的大眼睛似是流淌着愁怨，凝眸看人时，眼神中分明闪烁着纯真高贵的光辉。 波娃挨个细细打量面前的仨中国男人，见他们的形象气质一个个出类拔萃，黑色皮包一个比一个鼓囊，就知道他们是中国的官爷款爷。她的一双勾魂摄魄的碧眼开始沖他们仨频频放电……见他们齐齐中电后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她的心中窃喜，缓缓撂倒自己的性感火辣身子，半躺半卧在沙发上，一只修长的玉腿高高跷起搭在沙发背靠那儿，黑色小三角内裤稍稍移位，不失时机地露出了一撮金黄色的阴毛……就在这一瞬间，几个中国官爷款爷下体的玩意儿像乌龟头齐刷刷高昂，势要顶破各自的裤裆。 什么样的女人最美?美丽的外表只是一张静物画，优雅才是美的灵魂，波娃由内而外焕发出带着野性美的优雅，真是美得无法形容了! 波娃见对面三人面对她口水泛滥却又不敢造次，笑声越发淫荡，深邃的眼神愈发迷离，红艷艷的性感嘴巴开启，沖他们仨打了一个激情的飞吻，仨男人像是获得了女皇陛下的恩准，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脱去自己的裤子，像饿狼一样扑了她去…… 在刘茂林、苏万青、万玉福跟波娃搞三男一女性游戏期间，苏万青和刘茂林这对自小玩尿泥长大的铁哥们因为迷恋波娃，竟差点闹别扭!刘茂林的外语级别远远高于万玉福和苏万青，跟波娃的语言交流比较和谐顺畅。刘茂林又比苏万青和万玉福帅气，面相儒雅温和，加上他对波娃的言语动作也很温柔，波娃由此刘茂林产生了好感，似是有点儿倾心于他。 俗话说，一棵树上拴不住俩叫驴。暂不说万玉福，苏万青真的因为波娃开始吃刘茂林的醋了，从国际大酒店出来，一路上他都在嘟嘟囔囔地埋怨刘茂林在波娃那儿抢了他的风头，他没怎么尽兴。凌晨回家后，敬玉丹审问苏万青去了哪里，酒精发作的他迷迷煳煳地望着敬玉丹，竟把她当做了波娃，带着剖心挖肺的味儿表白：“波娃小姐，你不知道的，我、我比刘茂林纯洁多了，他早都跟他的办公室主任夏菁菁有一腿儿了!我、我好想再搞搞你啊……” 敬玉丹简直要气疯了，狠狠地抽了正抱着她做下流动作的苏万青一耳光，跑进厨房拿了一瓶醋来到卧室，掰开苏万青的嘴巴勐灌进去……苏万青喝了老陈醋后，脑子慢慢清醒了，在敬玉丹一哭二闹三上吊中，交代了头晚上和万玉福、刘茂林去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偷腥的事儿…… 敬玉丹气得差点儿将苏万青那玩意儿给割了不说，还喝了安眠药，勉强被抢救过来。幸好这招震慑住了苏万青，他再也不敢做对不起妻子的事儿了，看见女人就有退避三舍的味儿，一心只想着搞工作挣钱。 夜幕下的世纪广场一角，段好云扭头看着沉思中的敬玉丹，再次追问：“玉丹，你和苏万青到底知不知道刘茂林背着我有女人了?” 敬玉丹欲言又止，想了又想，矢口否认道：“我们真不知道。我想，刘茂林应该不是这种人，他真的是一个很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你只要记住以后好好关心他好好爱他，真心地对他忏悔，他或许就会从父母死亡的阴影中慢慢走出来，跟你重归于好。”敬玉丹紧接着嘆了口气，像是奉劝段好云，又像是对自己说：“说实话，我们这个年龄，都奔四了，没有二十岁女人的骄傲自信，没有三十岁出头女人的性感迷人，只有在个人素质上好好下把劲儿，努力提升自己的思想境界，用内在的魅力吸引自己的男人，包容他偶尔犯的错误，照顾好儿女，敬奉他的老人，跟他的兄弟姊妹亲戚朋友们搞好关系。这样也许就能守护好自己的婚姻了。” 段好云越听越惭愧，她的确没有达到敬玉丹的思想境界，曾经，她是那么的混帐，不把刘茂林的父母当人看，公婆死后，她一度不知悔改，还跟刘茂林的俩妹妹争吵不休，几欲大打出手。 轰隆隆的雷声从远及近，紧跟着，原先的微风变作了挟着风沙的狂风，广场上的风景树开始拼命摇晃，街上零零星星的行人脚步开始急促。段好云和敬玉丹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说：“要变天了，要下雨了!” 二人说着，从广场的长椅子上站起了身子，齐齐奔向不远处的世纪豪爵大酒店，她们的儿女还在宴会厅呢。 是啊，要变天了，要彻底变天了! 第二章 士不可以不弘毅 1 银行上班时间是朝九晚五，这天早上8点半，各支行行长就被召集到了分行18层的会议厅。因为会议厅推拉玻璃窗外面的天阴沉得厉害，室内光线昏暗，服务员早把主席台上的大功率白色萤光灯齐齐打开，支行行长们一走进会议厅，视线就不能不集中到主席台上。分行党委书记、行长陈弘毅早已经端坐在了主席台的正中位置。陈弘毅看上去比较瘦弱，一张脸紧绷着，神情相当严肃，确切地说，陈弘毅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郁，令人不自觉地想起外面阴沉沉的天，像是在孕育着一场罕见的暴风雨!整个会场因为陈弘毅非同寻常的表情而寂然一片。
第13页 陈弘毅左手边坐着一个掉进人群里看不见的中年男子，他是分行副书记彭德伟。彭德伟身材偏低，五官普通，性格沉默，神情淡定，对行里的大小事务从不表态。在这个时兴跟领导喝酒打牌等联络感情的时代和社会，彭德伟经常性地淡出这种热闹暧昧场合，即使是参加，也是闷葫芦般。久而久之，华行的大小官员和职工便忽视了彭德伟的存在，工作上的事儿不找他说，私下登门拜访他的人估计也不多。彭德伟现象，令人不觉想起一则为官之道“多磕头，少说话”。据说，此则凝聚老子的“无为而治”思想的为官秘诀，竟有“云南白药”之称，可以包治百病。彭德伟或许是深藏不露的官场大家?但是，此刻，济济一堂的与会者竟连怀疑彭德伟是“大内高手”的心情好像都没有，尤其是主席台下的与会者，他们的目光注视陈弘毅良久后，吝啬得对他左手边坐着的彭德伟连行上一个注目礼都不肯，紧跟着便定格在了陈弘毅右手边坐着的蒋孝明身上。 蒋孝明是分行第一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总经理。他高大魁梧，看上去很大气，沉着中表露着正气。他的神情微温，这点儿跟陈弘毅略微相似，但他看人的眼神可是比陈弘毅严厉得多。这会儿，蒋孝明扭头看了看陈弘毅，犀利的眼神顿时柔和了很多，接着站起来给陈弘毅沏了一杯乌龙茶。乌龙茶有降血脂功效，一般来说，胖人容易患上高血脂这种“富贵病”，陈弘毅这个瘦子偏偏血脂高。 蒋孝明双手端着冒着股股热气的乌龙茶呈给陈弘毅，恭敬地说：“陈行长，您请喝茶!”见陈弘毅沖自己微微点头，这才坐下。紧接着，蒋孝明拿起面前会议桌上放着的一盒地方烟，在陈弘毅的视线里摆弄了片刻，又面朝主席台下的支行行长们摆弄了片刻，这才从烟盒里缓缓抽出一支，叼到右边的嘴角处。据说，蒋孝明经常抽的烟才10块钱一盒，而现在支行行长级别的人都在抽软中华。蒋孝明的简朴可见一斑，或者说，蒋孝明的清廉可见一斑。 蒋孝明之下的座位上暂时没人，由会议桌上放着的标示牌上的名字看，这个座位的主人是“朗笑天”! 朗笑天是分行第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第一副总经理。他的身材高低胖瘦跟蒋孝明不相上下，但是他长相霸气，说话大气，貌似很有一把手的魄力。原来分行还有一个副行长叫郭凯明，前段时间被调往外地了，据说是被朗笑天给挤对走的，于是当时分行暂时成了一正一副(彭德伟被大家忽视了，没人当他是分行的二把手)的权力格局。陈弘毅作风比较民主，想想朗笑天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很多事情都徵求朗笑天的意见，他曾经笑问朗笑天：“老朗，现在，咱们分行被大家称为一正一副，开会时怎么给你安排座次?” 朗笑天当时喝了点酒，有些霸气地对陈弘毅说：“我当然要坐你的左手边!将来你病退后，就坐在你的位置上，这还用质疑吗?”体壮如牛的朗笑天醉醺醺地说着，看着陈弘毅的瘦弱身子骨，就像是狼面对小羊，瞪着冒着凶光的发红眼睛，说：“老陈，我不是咒你，就你这身子骨，就你这精神头……高血脂，啥概念?听说，很多老年高血脂患者都偏瘫了!你啊，赶紧办理病假手续去医院降血脂吧!” 朗笑天真是犯了官场大忌，一把手最讨厌的就是带着一把手的霸气和神气的二把手，陈弘毅本就不甚喜欢不稳定因素朗笑天，听朗笑天这么说话，心里真是不舒服得很。他看着有些醉酒的朗笑天，真是越看越紧张：这朗笑天哪像是二把手?他简直就是一只随时就会对我进行通吃的狼啊!很快地，陈弘毅想到了一个可以牵制朗笑天同时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人，此人就是分行计划处处长蒋孝明! 蒋孝明曾经在金明下辖的北岳市华行当行长，很有工作能力且相当正义，尊敬领导，关心员工，口碑不错。当初，是陈弘毅把蒋孝明从北岳市华行调到分行计划处当处长的，蒋孝明一直很感恩陈弘毅，很有将陈弘毅视作亲父兄的味儿。 陈弘毅迅速提拔蒋孝明为分行第一副行长，不久，又叫蒋孝明兼了分行营业部总经理!在分行上次在18层会议厅召开的支行行长会上，同时又是公开任命蒋孝明为分行第一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总经理的会议上，陈弘毅宣讲了这么做的理由：现在，党中央国务院都在提倡干部年青化，领导层年轻化成主流，上世纪60年代后出生的官员纷纷涌现。咱们应该积极响应党中央国务院的英明决策，在华行系统里提拔重用年轻人。我和彭德伟副书记、朗笑天副行长都是50年代生人，年龄大，思想也有些老化，领导决策层的思想决定着一个单位的兴衰成败，我和彭副书记、朗副行长对此深有体会，一致推荐蒋孝明同志出任分行第一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总经理。 蒋孝明同志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后期，正值年富力强的大好年华，他的政治思想、工作能力、管理水平、文凭结构、个人口碑都是相当不错的，他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是久经考验的好党员、好干部。他还是个具有很强责任感的人，知识面宽广，工作思路开阔，思想先进，具有敏锐洞察力，他从北岳市调到分行计划处后，经常给我提出一些华行如何与国际接轨的可行性建议。蒋孝明同志出任咱们分行第一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总经理，这是歷史的选择，更是众望所归…… 陈弘毅的话音未落，会议厅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掌声是热烈欢迎蒋孝明出任分行第一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总经理的，同时是积极拥护陈弘毅的英明决策的表现! 尽管素秉怀柔政策的陈弘毅在会上给朗笑天找了台阶下，说是他们合力推荐蒋孝明出任分行第一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的，朗笑天终是心怀不忿，暗暗叫骂陈弘毅是个杀人不见血的老狐狸! 一直神气活现的朗笑天自此蔫儿了，就譬如开会：以前朗笑天总是早早赶来，自从陈弘毅提拔了蒋孝明，蒋孝明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陈弘毅的右手边，朗笑天便开始不积极了，每天到会时拖拖沓沓，有时候干脆称病拒绝参加会议。 朗笑天前后对比鲜明的表现，陈弘毅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正想叫朗笑天这样子呢，朗笑天的这种行为说明他欠缺政治智慧，支行行长们估计贊成他的不多，跟随他的人也不会多。 这会儿，一直面沉似水的陈弘毅看了看表。会议正式开始的时间应是早上9点，现在已经是9点10分，朗笑天竟还没出现。陈弘毅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话筒声音沉稳地说：“朗副行长可能有事儿，暂不等他了，会议开始!” 陈弘毅名如其人，他经常用引用《论语·泰伯》中的“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教育并激励全行职工一定要志向高，意志坚。现在，他又在会议上对下辖的20个二级分行、100个支行一把手郑重强调了这句话：“我们一定要以民意为己愿，以正气聚人心，秉正气而实干，以实干促发展。没有正气，就不能同心同德、凝心聚力，就难以激发干事创业的激情，就会精神萎靡，从而滋生腐败。”
第14页 陈弘毅例行宣传了正义的重要性后，喝了口蒋孝明给他沏的乌龙茶，清了清喉咙，拿出来上级下发的“责令金明市华商银行立即停止对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的红头文件，严肃认真地宣读起来…… 陈弘毅的文件还没读完，刚刚走马上任金明市华行行长的苏万青从座位上“轰”地站起身子，急急地说：“陈行长，万福房地产公司在飞机场附近建的市贸中心大厦早已经破土动工，现在已经建了四层楼，对万福立即停止贷款，这是什么概念?是要万福的命啊!” 陈弘毅对苏万青皱了皱眉头，说：“停止对万福贷款是肯定的，这是上级领导的意思!而且，你还要想方设法追回给万福贷出去的款项!” 苏万青踟蹰了片刻，说：“万一追不回来，咋办?” 陈弘毅眉头越蹙越紧，仿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一字一顿地说：“追不回来?你们金明市华行——后果自负!”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后果自负”四个字不能不引起与会者的思量：这年头，对房地产开发商贷出去的款恐怕没那么容易追回，更何况万福正处于非常时期，因为筹建市贸中心和万福花园4期资金短缺。苏万青无能完成领导安排的任务是肯定的! 苏万青不能不急，说：“我肯定会积极按照领导的意图办事儿，但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目前资金短缺，他们的资金鍊本就面临压力了，咱们再对他们停止贷款，对他们无异于雪上加霜。现在叫我向他们追讨贷出去的款项，这就是逼着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万玉福跳楼，你们说，这是啥概念?啥结果啊?” 他越说越紧张，嘴唇开始哆嗦，声音颤抖着：“我想道出自己的委屈，我刚刚走马上任，这前任行长给万福贷4个亿的事儿叫我一个人承担责任，于我不公!” 苏万青一句话，激起了刘茂林的内心波澜：看来，再铁的哥们，在关键时候，都想着要明哲保身。但苏万青说的分明是个理儿，他的委屈也很正常。刘茂林想想，终是生苏万青的气：苏万青竟直接将万福的事儿跟我这个前任行长牵扯到一起，而且是当着全行全营业部的一把手这么说，分明有点儿要置我于不义的意思嘛!刘茂林知道陈弘毅和蒋孝明打心里都是维护他的，坐在主席台上的他扭头看看一脸严肃的蒋孝明、陈弘毅，对苏万青说：“陈行长是在执行上级文件精神，我贊成支持陈行长。同时，我要在此发表一点儿看法，回应一下金明市现任行长苏万青同志。首先，我在任金明市华行行长期间，你一直是金明市华行抓信贷的副行长，给万福房地产贷款4个亿的事儿都是你具体操作，你的责任比谁的都大，你要清楚这一点!” 苏万青见刘茂林这么说，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点儿早了，还有点儿过激，已经引起了刘茂林的不快。便又急急地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凡是同意为万福贷款4个亿的人，都要承担一些责任!” 苏万青如果不这么说话，或许尚可以取得陈弘毅等人的同情，现在这么一说，坏事儿了。因为，万福这4个亿的贷款，蒋孝明身为分行营业部老总也曾经点头同意，而且参与了审批，否则，万福不会在条件不具备证件不齐全的情况下贷到款!此刻，蒋孝明虽然没回应苏万青的话，但是他阴沉沉的脸色已经说明，他已经开始对这个苏万青没有好感了!之前，刘茂林出于私情，经常在蒋孝明面前提及苏万青如何敬业，如何孝顺，如何看重朋友情谊，而且，苏万青在竞争金明市华行副行长、正行长的时候，刘茂林还带着他专门拜见了蒋孝明，蒋孝明对苏万青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万万没想到，今天，被上级红头文件精神吓昏了头的苏万青说话竟这么不妥，矛头直指他蒋孝明，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茂林看着越说越离谱的苏万青，他这是在将自己置于死地啊。刘茂林想想，忍不住说了句，也是在好意提醒苏万青：“我看你是被上级的红头文件吓昏了头，你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按照领导的意图办事儿，立即停止对万福贷款。万玉福再凶，即便跟黑社会有染，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逆了最上头的意思!” 苏万青终于清醒，看着一脸愠色的陈弘毅和蒋孝明等，唯唯诺诺地应允：“是是是，谢谢领导提醒，我赶紧将上边的文件精神传达给万福老总万玉福!我一定要帮助万玉福分析分析，这桩事儿责任不在我们。” 散会后，苏万青急急走出会议厅，走进电梯，有人急急追了进来，竟是金明下辖市南召市的支行行长马鹏! 马鹏是蒋孝明的老岳丈唐杰忠的政敌，跟蒋孝明的关系自然也不咋地，蒋孝明和刘茂林是一条船上的人，马鹏对刘茂林自然也不感冒。电梯里，马鹏见就他和苏万青两人，便故作同情，激愤地说：“刚在会上，我们几个支行行长还在议论，你亏得很!我差点站起来替你说话呢!” 苏万青以前跟马鹏也很少打交道，今天见马鹏主动跟自己说话还寄予同情，正一肚子冤屈没地儿诉的他心里一热，说：“谢谢，我还真的很感动马行长马老兄的古道热肠!我作为刚刚走马上任的金明市华行行长，要承担前任行长刘茂林留下来的这4个亿的责任，确实亏啊!” 马鹏嘿嘿一笑，给苏万青小声提醒说：“苏行长苏老弟，牵驴拔橛子的故事，你听说过吗?有两个贼人都想偷一家农户的驴子。结果，其中一贼先行下手，把驴子从拴驴的木橛子上解下缰绳，偷走了驴子。另一个贼子来了以后，见驴子不见了，就依据“贼人入室不空手”的盗贼逻辑，开始动手拔楔入地下橛子。可没等他得手，就被农户抓住，以偷驴之罪欲将其扭送官府。见此情景，这个贼子有口难辩，只好认栽，乖乖地赔了农户的驴子，还饱受了众人的奚落。” 苏万青不能不沉思玩味马鹏讲的这则笑话，不觉说道：“我还真觉目前的处境像别人牵驴，我拔橛子!” 马鹏小声说：“苏老弟，我可是觉得你亏，才给你提这个醒的。你性情耿直，可不要把我今儿个给你说的话过给蒋孝明、刘茂林等了，你没看他们势头正劲，一心想扫除他们金融仕途上的障碍呢，别到时候你沦为替罪羊了，我也因为同情可怜你被他们认为是在煽风点火，把我踢出华行了。要知道，我现在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望我这份工作挣钱活命呢。”马鹏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掂着包给苏万青匆匆告别，下了电梯。 马鹏走后，苏万青突然想到：刘茂林如此神速地调离金明市华行，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了上级要惩处万福的事?他越想越觉得可疑，便把车停在马路边，在车里给刘茂林打了手机，开门见山地询问此事，刘茂林当然不承认，二人在电话里非常不愉快地结束了谈话。 后来，刘茂林想想，还真的不忍心不管苏万青，便又给他主动拨了电话：“苏万青，作为兄长，我不忍心看着你自己把自己整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苦苦纠缠谁的责任，你得罪我，我不计较你，你能将整个华行系统内的大小官员都得罪完吗?你更敢得罪分行的大领导吗?他们可不是你的兄长，不是我刘茂林!我给你再提醒一下：这是个人人有责，人人又无责的事儿，你处理好了这事儿，说不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何况要求对万福立即停止贷款并追回贷款是最上头的意思，头上有天，你还害怕什么?万玉福再是黑社会，他敢跟最上头斗?还有，你就不会跟万玉福转移矛盾，说今天陷他于不利的是金明市副市长毕克强，他是两派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当然，万玉福本人也有过错，谁叫他证件不齐全就开始动工兴建市贸中心和大型游乐场的?我们华行已经够对得起他了，这么多年，我们为万福房地产提供种种方便，万福房地产如果没有我们金明市华行，会有今天的辉煌?万福应该对我们感恩戴德!”
第15页 经刘茂林这么一说，苏万青混沌的大脑就又清醒了，想想，的确如刘茂林所说啊。自己之所以紧张害怕，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从万玉福那儿得到了很多好处：譬如他分别以父亲苏汉甫、老婆敬玉丹、弟弟苏步尘、大妹苏步雅、二妹苏步源等的名义，从万福房地产购买了15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住宅房，现在如果将这些房子折合人民算一算，一千万人民币还要多!这还不算万玉福逢年过节赠送给他的代金券、茅台酒、软中华香菸。对，苏万青的母亲杨小月在医院看病，万玉福一把手送给他10万;杨小月去世，万玉福给了他5万!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发展到最后，即使是原则上的事儿，也不敢说了。这就是目前苏万青面对万玉福不敢坚持原则办事儿的原因!苏万青想想，便按照刘茂林教导他的话，给万玉福拨打了电话，重点说到：“万总啊，现在，真正给你制造麻烦的不是我们，你现在应该找一下秦学文市长，通过他找上级……” 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万玉福接了苏万青的电话后，想想苏万青说的也有道理，便马不停蹄给金明市市长秦学文打电话。谁知秦学文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万玉福正焦急万分沮丧无比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年青女人的形象…… 2 好几天了，万玉福戴着墨镜，在万福花园3期高层住宅楼8号楼6单元电控门处苦苦守候着，他在焦急地等待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金明市市长秦学文的情妇钟楚玲! 钟楚玲曾在金明市政府招待所上班，秦学文刚从外市调入金明当市长时，因为家小不在金明市，经常吃住在政府招待所，钟楚玲是招待所前台经理，就这样，二人很快认识了。钟楚玲长得年轻漂亮，有点风骚，深得秦学文喜欢。这年头，感情的投资总是与经济投资相辅相成，这不，秦学文很快送给了钟楚玲一套房子，这房子就在万福花园3期高层住宅房8号楼6单元。 秦学文送给钟楚玲的这套万福花园的房子很有故事。 这些年，中国一直流行一句话，一棵藤上三个瓜，政府、银行、开发商。这句话的表层意思是：政府掌管着土地，银行掌管着贷款，而开发商要想建房，自然离不开土地和钱，即离不开政府和银行。银行贷款始终是房地产公司最为看重和依赖的融资途径，政府掌握着的土地资源是人民的命脉、国家的命脉，同时是房地产开发商投资建房必不可少的重要条件。细想想，政府、银行、房地产开发商像是中国歷史上三足鼎立的魏蜀吴，他们时而搭帮共进，时而互相拆台，明哲保身。用颇具现代意味的比喻形容三者的关系，就是在中国，政府、银行、开发商很有点儿三角恋爱的味儿。 既然政府、银行、开发商是三角恋爱，三方在感受前所未有的刺激的同时，笑容中肯定暗藏心机，貌似祥和的交际氛围中肯定潜伏危机。具体这三方怎么恋、怎么爱、怎么暗藏危机?看看秦学文、蒋孝明和万玉福的微妙关系，或许就可知道个大概。 金明市市长秦学文跟蒋孝明是老乡，蒋孝明跟刘茂林是亲戚。刘茂林在当金明市华行行长期间跟万福房地产打上了交道，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万玉福通过贷款跟刘茂林、蒋孝明熟悉后，又通过蒋孝明认识了秦学文。万玉福这下可高兴坏了，他在巴结刘茂林的同时，又巴结住了即将晋升为分行行长的蒋孝明和金明市市长秦学文，这是啥概念啊?娘也，那就是巴结住了财神爷，肯定是不尽财源滚滚来啊! 万玉福深知，这年头，跟政府和银行建立深厚感情仅靠耍嘴皮子是不行的，一定要来点实惠的。自己干的是房地产，送房子是便捷之举，就譬如老百姓种庄稼，送自己的农产品应该没人说闲话吧?万玉福很是风趣地对秦学文、蒋孝明、刘茂林等说着类似的比喻，右手将房子的钥匙放到他们手中，戴手錶的左手腕不经意地抬了抬，心里嘿嘿地冷笑：我这可不是一般的手錶，这是带有摄像功能的手錶式录像机，我已经把他们接受我赠房的场面录了下来，万一将来不给我办事，我就揭发他们!妈的，老子挣钱容易吗?想当年，我十五六岁从农村光着脚丫子走出来，在建筑工地上掂泥兜子打小工，搬砖、和泥、干杂活，每天累死累活，饱尝生活艰辛，一步步走到今天，我挣钱真的比吃屎还难啊!秦学文、蒋孝明、刘茂林等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处于万玉福的控制之中，听了万玉福的幽默言谈，不觉哈哈笑起来，笑纳了万玉福的礼物。他们都怀着侥倖心理：这年头，房地产行业是暴利，这套房子在万玉福手中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更想到万玉福接近他们就是为了土地和贷款，只要为万玉福尽力办事，接受房子应该没有风险，这年头，时兴钱权交换，接受房地产开发商巨额馈赠的事儿多了，他们只是小巫见大巫! 很快地，蒋孝明把万玉福赠送给他的万福花园的房子给了小妹蒋孝青，刘茂林把房子送给了情人夏菁菁，秦学文把房子转赠给了钟楚玲。 万福花园3期8号楼6单元单元门前，万玉福正沉思着跟秦学文和刘茂林等的三角关系的形成，焦心着万福目前的被动局面，本能地看着自己左手腕上戴着的高档手錶式录像机，心里恶狠狠地想：我已经在秦学文、蒋孝明、刘茂林等接受我赠房的时候录了像，将来，他们如果不管我的死活，我定叫他们把房子给我退出来，而且死得一个比一个难堪!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我还要对他们笑脸相迎，因为我还要依靠他们扭转不利于万福房地产的形势。 这时，一辆价值不菲的红色本田驶过来，停在不远处的泊车位上。很快地，从车里飘出一个身穿淡紫色连衣裙、头髮漂染成淡黄色的时尚丽人儿，但见她个子瘦高且苗条，肤色白皙，长着精緻小巧的瓜子脸，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薄薄的嘴唇看上去嫩而娇，真是风流性感之极，乍看令人想起了电视连续剧《水浒传》里的潘金莲的扮演者王思懿。 万玉福摘掉墨镜一看，这妖艷性感的时尚丽人“王思懿”，可不正是他一直焦急等待的钟楚玲! 万玉福和钟楚玲因为秦学文见过几次面，大眼一瞅就认出了彼此。钟楚玲已从秦学文口中获悉她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万玉福送的，这会儿看见万玉福自然不反感，早已是笑靥如花。二人彼此点了点头，简单问个好，万玉福忍不住调侃说：“乍看见你，我这个凡夫俗子以为是天仙下凡呢。” 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奖漂亮，听万玉福这么说，钟楚玲心里欢喜得很，一双桃花眼眯成了两弯美丽的月牙儿，咯咯笑着：“谢谢。”说着，钟楚玲用手中的钥匙打开单元门，圆圆的翘臀晃荡着，小蛮腰越发扭出了万千风情，勾引得紧随其后的万玉福直流口水……还好，万玉福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很快冷静了燥热之心。 万玉福紧随钟楚玲走进家后，趁她不注意，摆弄了一下左手腕上戴着的带录音摄像功能的高档手錶，呵呵笑着说：“这房子依然保持着我送给秦市长时的家装风格!看来，我和楚玲妹妹审美观严重契合啊。”
第16页 钟楚玲一怔，咯咯咯地笑起来，一双弯成了勾魂的月牙状的桃花眼迷离着，对万玉福说：“我早都听秦学文市长说了，说我住的这套万福花园3期的房子是你送的。这不，我一走进家，睹房思人，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万总呢。”说着，从冰箱里拿出来一瓶饮料，递给万玉福。 钟楚玲再怎么聪明，恐怕也想不到，她刚才的话已经被万玉福给录了下来。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二人逐渐熟络起来，万玉福主动提起秦学文：“这些日子，我给秦市长打电话，总是打不通，他怎么回事?” 钟楚玲“唉”了一声：“他还不是因为你万福房地产的事儿，被副市长毕克强给告了。这事儿被捅到了北京，这不，一直在学习文件呢，见天被省长左东宇骂，说不定……”钟楚玲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想，现在怎能说秦学文有可能掉乌纱帽的事儿?万玉福听了肯定会觉得秦学文没利用价值，不再想着送礼了。即使是秦学文这次因为万福掉乌纱帽，我也要想方设法从万玉福这里再捞点好处……主意拿定后，继续说：“哼，毕克强虽然把此事捅到了北京，又咋地?省长左东宇再骂秦学文，又能怎样?秦学文跟余建生可是大学同学，铁哥们!余建生是北京的领导，上边还有人。看吧，笑到最后的肯定是秦学文，他照样官运亨通!” 万玉福听钟楚玲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两眼大放光芒：“真的?秦学文市长跟余建生是铁哥们?这下，万福房地产公司有救了!”说着从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拿出来几张购物卡给钟楚玲：“这是丹尼斯等大型超市的购物卡10万元，希望楚玲妹妹笑纳。相信楚玲妹妹一定会给秦学文市长吹出强劲的枕头风，扭转目前不利于万福的形势。事成之后我将来再给你送一套房子!” 钟楚玲假意推辞后，接了万玉福的巨额馈赠。 紧接着，心情大好的万玉福神色暧昧地调侃钟楚玲：“楚玲妹妹是怎么给秦学文市长吹枕头风的?回家我好好教教许小美，女人对男人吹枕头我觉得是一种超级享受，这同时是女人魅力大的表现，楚玲妹妹没撒娇吹枕头风就已是风情万种，撒起娇吹起枕头风肯定倾国倾城!” 女人不只是喜欢被男人夸她漂亮，更喜欢被男人夸她魅力大、性感，钟楚玲也不例外，听万玉福这么巧舌如簧地夸她，一时笑得花枝乱颤，那带着点儿放荡不羁的动态之美，着实令男人心动。万玉福心想：若不是顾忌钟楚玲身后站着秦学文，他妈的，我早都扑过去把她摁倒在沙发上了。 钟楚玲送走了万玉福后，给秦学文打电话说了万玉福来访的事儿，又是撒娇又是放刁，叫秦学文尽力帮万玉福。秦学文想想，主动拨打了万玉福的电话，对他貌似推心置腹说了一番话：“老万啊，我肯定要帮你的，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同舟共济，患难情深啊。只是，毕克强像是咬人狗似的，紧咬咱们俩不放，说咱俩官商勾结欺负老百姓，更说你是黑社会，是不良不法房地产开发商，我袒护你助纣为虐。这个罪名犹如泰山压顶啊。尽管这样，我为万福的事儿还在四处奔走，去上边找人托关系，目的只有一个，扭转不利于万福的形势!还好，我和余建生是大学同学，更是铁哥们。余建生私底下对我说，只要拿掉毕克强，这事儿就好办了。” 听秦学文这么说，万玉福精神一震：“真的吗?拿掉毕克强，我的事儿就好办了?我现在就去搜罗毕克强的犯罪证据，我是干房地产的，早都听说毕克强在担任南召市国土局长时，多次为建华房地产公司批地;后来毕克强调到建设局，何建华又轻而易举拿到了经济适用房项目搞开发;毕克强调到了咱们金明市新区管委会，何建华又参与到了农民新村的建设。毕克强和何建华一无亲二无故，他们之间深厚关系肯定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同行是冤家，这会儿，万玉福提及建华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何建华，恨不得在搞垮毕克强的同时，将何建华的企业也给吞併了，尽管他和何建华的交情不错。在一个成功的商人这里，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3 万玉福从钟楚玲家里出来，戴着墨镜的他一时心情大好，在自己亲手缔造的万福花园3期高层住宅楼闲逛着。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万玉福看着颇有现代气息的住宅楼和风景宜人的居住环境，一时还真有成就感。这时，他不经意瞥见一个孕妇坐在僻静处的亭台水榭那儿，面朝碧绿的湖水，像是在想心事儿。她的身材中等靠上，穿着淡雅的孕妇裙，长及腰身的乌黑长直发在脑后松松地绾着，皮肤白皙，长相秀美，在红色为主色的亭台水榭和碧绿湖水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清新夺目，确实是一个美丽出众的准妈咪。 万玉福摘掉墨镜，呆呆地看着这个孕妇，越看越熟悉，越看她越像金明市华行原来的办公室主任夏菁菁。只是当初夏菁菁在银行上班时习惯于把秀髮高高盘成高雅成熟的淑女髻，或束成带着清纯气息的马尾状，现在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她海藻般的乌黑秀髮只是很简单地在脑后绾着，却自有一股子朴素大方之美。 万玉福情不自禁地走近这个似曾相识的孕妇，但见她长着光洁饱满额头，光滑白嫩的皮肤透着浅浅红晕，一双乌熘熘的杏眼熠熠生辉，鼻樑秀气挺拔，双唇红润有光泽，不是夏菁菁又是哪个?!万玉福早已激动地喊起来：“菁菁，你怎么在这里?” 夏菁菁曾经是金明市华行行长刘茂林的办公室主任，她在当主任时，万福房地产公司曾经给她提供了数套商品房，而且都是超低内部认购价。夏菁菁之所以接受万玉福的好处，是因为大家都在占万玉福的好处，她不自觉地眼馋，便为自己寻藉口说：进了金明市华行这个大染缸，想要清白恐怕不可以，出来就是两腿泥干净不了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黑的——即使是你真的很干净，人家也以为你不干净;即使是你真的不黑，人家也以为你黑!既然这样，干脆同流合污。 万玉福之所以将房子慷慨相赠，主要是因为他喜欢夏菁菁，想用此举虏获夏菁菁的芳心，没想到夏菁菁不但没接受他的感情，竟还神秘失踪了。万玉福着实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万万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不期而遇! 夏菁菁乍见万玉福，心里一惊，想：自打我跟了刘茂林，怀了他的儿子，刘茂林害怕我在社会上抛头露面，万一被段好云或者段好云的亲戚朋友等撞见，引发想像不到的麻烦，恐怕还会严重影响他的金融仕途，所以一直不让我出来。这些日子茂林没来，我的心情说不出的郁闷，今天下午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熬煎，想着天快要落黑才走出家门。没想到竟被万玉福撞见。 夏菁菁眼见躲不掉，只有硬着头皮给万玉福说话了：“我来万福花园拜访朋友，没见到，就在这里坐着玩会儿。” 万玉福激动地问：“你结婚了?跟谁结婚了?你怀的是谁的孩子?” 夏菁菁：“这……我男朋友在国外留学……”
第17页 万玉福不无醋意地说：“他肯定比我年轻，恭喜你们!”万玉福想想，忍不住对夏菁菁说，“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给你4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吗?主要是想跟你进一步发展感情，没想到竟是现在这种结局，我不甘心呢!” 夏菁菁就害怕万玉福提这房子，见万玉福提及，她想想，便不怯不惧地回应万玉福说：“万总，既然说到这几套房子，咱们今天就说清楚。首先，是你主动给我提供的，我并没有主动要;其次，我当时身为金明市华行行长办公室主任，为你们万福在华行贷款建房可是没少出主意想办法：我在刘茂林那里给你吹风，在苏万青那儿给你说好话。对了，我在当时的信贷员朱莉那里还不住地摆出领导的架子，要她给你尽快审核贷款手续……你感谢我难道不应该吗?再说了，我又不是不掏钱要的你的房子，你只是给我优惠打折了而已，值得这么隆重提及吗?未免太小气了吧?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帮你的忙，不要你的打折房子了!说实话，我还感到自己亏得慌呢，因为我在你这里的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房地产开发商沖银行贷款，给银行领导和员工送房子可是普遍现象，你应该送我几套房子才对得起我呢。” 万玉福见夏菁菁的一双乌熘熘的杏眼瞪着，红红的嘴巴子吐出的话掷地有声一箩筐，瞠目结舌的同时不觉尴尬地笑了：“夏主任的嘴巴功厉害，说得服了我了，以后再不敢提这4套商品房了。真的很感谢你对我们万福的大力支持和帮助，要不，今晚我请你吃饭吧?”万玉福的眼睛里分明流露出祈求的神色，他真的好想再次接近夏菁菁，真的说不出地喜欢她，夏菁菁的一颦一笑都令他痴迷，哪怕她对他吹鬍子瞪眼，甚至破口大骂，他都喜欢!一句话，夏菁菁是他万玉福的梦中情人。 但是，夏菁菁不给万玉福这个共同吃饭的机会，她站起来，委婉告辞说：“谢谢万总美意!我出来久了，家里人会牵挂我的，我要回去了，再见。”说着佯装离开，朝万福花园3期东门口走去，感觉万玉福走远不见了，她赶紧顺着小区偏僻处的甬路往回走，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刘茂林打了电话：“你在哪儿啊?我想你，想得都快有病了。”听刘茂林在电话里说他已经快到万福花园了，夏菁菁激动得叫起来：“茂林，我终于要见到你了，儿子也想你呢，他正在我肚子里激动得扑通扑通跳呢。”接着又委屈地对刘茂林说，“你不怕你老婆找你事儿了啊?你不怕你女儿心里有阴影啊?相比她们，我算什么啊?你还是别来看我了!” 万玉福并没有走远，他一直悄悄尾随着夏菁菁在小区花园里转悠……这不，万玉福偷听到了夏菁菁跟刘茂林的通话内容。 因为夏菁菁，万玉福一时对刘茂林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他真想置这个情敌于死地而后快!但他转念一想：刘茂林现在是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听说票据中心可以给企业办理票据贴现，使手中的“死钱”变成“活钱”，加速企业资金周转，提高资金利用效率，将来自己肯定还有利用刘茂林的地方! 就这样，秉持“挣钱第一”理念的万玉福打消了对情敌刘茂林的敌对意识，但他的心里还在期盼着能够跟夏菁菁再次相遇，脑海里不知不觉开始幻想一幅画面：在一个非常美丽的花好月圆夜，他跟夏菁菁相互依偎着……这种浪漫的幻想万玉福还真是第一次拥有，要知道，之前他对任何女人都不存在这种浪漫情怀，他的心里只想着怎么挣钱，他是一个标准的钱蠹! 4 刘茂林开着尼桑来到万福花园3期时，天已经擦黑了。夏菁菁想着天黑，别人看不见自己，便站在17号楼5单元门口翘首以待。刘茂林泊好车，手里提着大兜小兜的东西急急走过来，见夏菁菁竟站在单元门口处，赶紧拉着她打开电控门，又锁好，二人匆匆走进电梯。在电梯里，刘茂林忍不住责备夏菁菁：“你今天怎么出来了?被人撞见了咋办?到时候我麻烦大了!” 夏菁菁撅着嘴巴委屈地说：“张口就这么说话，你就只想着自己，都不关心人家在家里有多苦!现在，我在家里足足待了四个多月了，就像是被关进监狱的囚犯，想想监狱里的囚犯还有放风的时候呢，我还不比他们!” 刘茂林压低声音，紧张地说：“万一被熟悉的人看见，传到了段好云耳中，她闹到行里，影响到我的提拔，可就坏事儿了!我真的说不出的担心害怕!” 因为怀孕和在家里闷了四个多月，夏菁菁现在有点儿情绪化，忍不住小声嚷嚷：“段好云，段好云!你到底是害怕她知道我们的事儿后闹到行里，影响你当官?还是还在留恋着她?你要是还在留恋她，不想跟她离婚，我主动退出。将来咱们的儿子生下来，我就对他说，我曾经是你的二奶情人小三，他心里想怎么有阴影就怎么有阴影，反正你不爱我们娘俩，不在乎我们的感受，你心里就只有段好云和你闺女刘依依!” 夏菁菁气鼓鼓地说着，见电梯到了20层，自顾自地下了电梯，打开家门，就要将刘茂林关在门外面。见刘茂林掂着给她买的大兜小兜的东西拼命挤了进来，夏菁菁止不住委屈地哭起来，哭得刘茂林心酸心疼得厉害，赶紧抱着她哄劝她，又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刘茂林来到厨房，看到厨房里只剩下一些发黄的蔬菜，水果没了，牛奶也喝完了，冰箱里鸡蛋也吃完了，想自己好几天没来夏菁菁这里，她一个人不敢出门买东西，吃饭都吃不好，更别说吃些有营养的东西了，真是委屈了她和肚子里的儿子!刘茂林越想越讨亏，真想马上就跟段好云离婚，立即给夏菁菁和她腹中的儿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谁知竟又被夏菁菁拦阻：“茂林，我刚才是一时委屈，忍不住抱怨你，想想，这事儿还是要稳住劲儿来，千万不要影响了你的金融仕途!将来即使是你为了闺女不离婚，我也理解你，同时心疼依依，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娇嫩些，不比男孩子。” 夏菁菁一席话，说得刘茂林感动得直掉泪，抱着夏菁菁说：“菁菁，你的心肠真好，我们俩要是早点认识多好，我父母要是有你这样的好媳妇，也不会去世那么早了!”刘茂林提及被段好云气死的父母，越来越坚定了离婚的念头。 夏菁菁更加心疼他，拿过刘茂林手中的韭菜，说：“你还真要做饭啊?快歇歇去，上了一天班了。” 刘茂林又从夏菁菁手中夺过韭菜，说：“从你认识我干我的办公室主任那天起，你就开始伺候我，6年了，一直到现在。你现在怀孕了，还这样，我真不忍心叫你伺候我了呢。”刘茂林说着，开始择菜，择着嫩绿的韭菜苗，微微一笑说，“韭菜苗，壮阳草……” 夏菁菁一边熬粥，一边笑着调侃刘茂林，说：“买青菜你总是喜欢买韭菜，你还想怎样壮阳啊?不壮阳就已经那么性慾旺盛了，再壮阳，我看你就该拿着大钢炮胡乱射人了!” 刘茂林的白净的脸微微一红，迅速站起身子，从后面抱住夏菁菁，贴着她的身子和乌黑秀髮，说：“我的大钢炮就射你!再调戏我，现在就开始射了啊。”嘴里说着，下面的傢伙果真已经坚如钢炮“腾”地崛起了，刘茂林就要叫夏菁菁扶着红色橱柜撅着屁股从后面插入……
第18页 夏菁菁笑着扭动着身子，说：“忍忍了，忍忍了，肚子里的儿子抗议呢。” 刘茂林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慾，用手抚摸了一把夏菁菁的肚子，嘴里嘟囔着发牢骚：“这小屁孩，把我这个老子拿捏得可不轻，我可是个钢炮级的男人，该射不射痛苦啊。” 听刘茂林这么说，夏菁菁心里隐隐感到不踏实，试探着问刘茂林：“男人的钢炮该射不射确实很痛苦，你不在我这儿住的时候，都射了段好云?” 提及段好云刘茂林就说不出地厌烦：“别说她了，看见她我就像是阳痿患者一样。” 夏菁菁说：“那你不在我这儿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刘茂林不觉想起跟万玉福、苏万青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跟波娃搞三男一女性游戏后，又背着万玉福和苏万青单独去了好几趟国际大酒店，尽兴玩了波娃，那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小别真是胜新婚。充满温馨浪漫氛围的餐厅里，墙壁是能够增加人的食慾的橙色系，餐桌布是淡黄色的，水果盘里摆放着从国外进口的橘子，大红色西红柿，几片薄皮脆沙瓤西瓜，餐桌中央的花瓶里插着几束娇艷欲滴的红玫瑰。夏菁菁和刘茂林手拉手坐在自家餐桌旁，你往我嘴里夹口菜，我往你口中舀一勺汤，缠缠绵绵地吃了晚饭。 二人又手拉手去了二楼洗浴间，在自家的双人冲浪式浴缸里，你帮我搓搓背，我帮你揉揉肩，不约而同地唿吸急促起来，就要在水里鸳鸯戏水……后来害怕影响肚子里的儿子，夏菁菁及时阻止了刘茂林。 洗完澡，刘茂林拿着吹风机，给夏菁菁吹干一头海藻般的秀髮。然后，俩人又赤裸着身子走进二楼大卧室。合上大红色落地布艺窗帘，拉上粉红色床幔，在宽大舒适的席梦思上紧紧依偎着，看着床头柜上的翡翠绿大花瓶里开着的娇艷玫瑰花，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二人的相爱过程，越想越情真意浓，止不住亲吻起来……幸亏夏菁菁及时想起自己肚子里的儿子，连连阻止几欲不能自控的刘茂林：“忍忍了，别伤着儿子了!” “不射难受……”刘茂林的脸痛苦得像是要扭曲，不由分说抱着夏菁菁的背部，在她的臀部摩擦着自己的大钢炮……夏菁菁知道刘茂林性慾旺盛，不忍拂了他的兴致，还要保护腹内的儿子，二人配合得有些艰难……最后二人就这么昏昏睡去。 这一睡，刘茂林做了一夜噩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孤苦伶仃地来到刘家祖坟，在那儿放声大哭;一会儿梦见祖坟被挖，黑漆漆的棺材凌乱不堪，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尸骨外露，其形狰狞可怖;一会儿梦见自己在修建祖坟，一大片白色的大理石墓碑掩映在苍松翠柏中，其中一个墓碑上还刻着古代豪门才可用到的金粉漆字，这金粉漆字竟是“刘茂林之墓”! 刘茂林被吓醒，一身冷汗地坐在那儿，怔怔想心事儿……这时，他身边的夏菁菁忽然“咯咯”地从梦中笑醒了：夏菁菁梦见自己生下了刘茂林的儿子，小傢伙白胖白胖的，长得方面大耳，双眼炯炯有神，像极了刘茂林，而且小傢伙生下来就会喊妈妈，她在梦里高兴得笑起来了。 夏菁菁缓缓睁开眼，看着正靠着靠枕想心事儿的刘茂林，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早醒了?”说着，偎了过去，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刘茂林的脸原本皮肤光洁如丝，白里透红，大概因为近段时间太忙碌，加上昨夜没休息好，看上去有点儿晦暗。 刘茂林心有余悸地给夏菁菁说着他做的噩梦，刚说到梦见自己的墓碑，夏菁菁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刘茂林急急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周公解梦》。她右手拿着滑鼠，熟练地点击着周公解梦的网页，长舒一口气说：“周公曰：男人梦见祖坟，定会延年益寿。梦见去祖坟，能得到真正的爱情。” 刘茂林忐忑不安的内心稍稍安定。 夏菁菁继续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对站在她身旁的刘茂林说：“周公曰：梦见棺材，定发财升官;梦见祖坟被挖，先人尸骨外露，近期事业上将会有好的变动;梦见在祖坟放声大哭，定与家人团聚，有皆大欢喜的好事儿。梦见自己去世，身体健康，将会长命百岁。” 刘茂林给夏菁菁和周公这么一解梦，心里徘徊着的噩梦的影子逐渐被喜悦驱逐散去。夏菁菁见刘茂林嘴角微微向两边延伸，露出了浅浅微笑，她也高兴得屁颠屁颠的，继续拿着滑鼠点击着《周公解梦》大全，翻着页码，念着最后两条：“周公曰：梦见生男孩，最近要犯小人，要有麻烦缠身;梦见修建祖坟，这是不祥之兆，家里会有人生病，或与世长辞。” 夏菁菁脸上的灿烂笑容慢慢凝固，嘴巴张成了圆圆的o字型。她不觉想：我梦见自己生了儿子，如果如周公所言，我将犯啥样的小人?惹啥样的麻烦?又想到刘茂林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已去世，接下来还有谁会生病，与世长辞?夏菁菁爱刘茂林，同时爱他的家人，她打心眼里希望刘茂林的亲人们一个个健康平安，因为刘茂林重情，他经受不起亲人们离他而去。 一时间，夏菁菁的心里掠过丝丝阴影，那阴影就像是暮春时节飘飞的柳絮，勾惹起人的万千愁绪来。她不觉扭头，见刘茂林为这则周公解梦神情黯然，便故作爽朗地哈哈笑起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浅显的科学道理咱们都忘了，竟相信几千年前的周公，可笑不?” 刘茂林一想，可不，父母去世后，他见天心里讨亏子欲养亲不待，经常回老家给父母上坟烧纸、修葺祖坟等，以此缓解心理压力和精神痛苦。最近，他因为万福的事儿和刚到省华行，压力很大，一直忐忑不安，这不就做了些噩梦。 刘茂林拿过电脑桌上放着的巧克力，给夏菁菁的嘴巴里塞了一块，夏菁菁也给他餵了一块。随着德芙巧克力在口中融化，爱情的甜蜜温馨已在二人的心头荡漾开去，那绝无仅有的美妙感觉真是天上人间难寻。夏菁菁不由得扭过正对电脑屏幕的身子，一双玉臂抱着刘茂林的腰，秀美的脸儿紧贴着他的腹部，像吃奶的婴儿拱在那儿吸吮着他的肚皮，不时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刘茂林……刘茂林经不住夏菁菁撩拨，“大钢炮”很快变得又大又粗又长，夏菁菁情不自禁用手拿着玩起来，时不时亲它几口，亲着亲着就皱起了眉头：“昨晚刚洗过澡，怎么这么难闻?”说着轻轻扒开刘茂林阴茎的包皮一看，发现龟头处竟有一处破溃，而且，冠状沟处出现了椭圆形的硬结。 听夏菁菁这么一说，刘茂林心里一惊，大钢炮倏忽间软了下来，他本能地想起跟万玉福、苏万青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跟波娃搞三男一女性游戏的事儿……心想：莫非波娃这个俄罗斯妓女有性病?之后，我又背着万玉福和苏万青单独去了好几趟，尽兴玩了她，之后虽然不疼不痒的，但是我也分明嗅到那里味道不怎么好闻。刘茂林越想越紧张，自以为自己患了爱滋病等死症，面如死灰。 夏菁菁问刘茂林是不是嫖娼狎妓了。已经到这份儿上了，刘茂林只有点头承认。夏菁菁气得捶打着他，骂他混帐，夏菁菁哭着骂着，忽然想起刘茂林在她怀孕后总是从后面插入，吓得要死：“我会不会被你传染上性病?进而将性病传染给肚子里的儿子?”
第19页 刘茂林还真是急了，帮助夏菁菁穿好衣服，二人急急出了门，去金明市性病医院检查身体去了。这一检查不当紧，刘茂林果真感染了梅毒!更残忍的是，刘茂林把梅毒传染给了怀孕的夏菁菁! 夏菁菁双手颤抖着，拿着手中像是千钧重的检查结果，缓缓滑到地上，她昏倒在了那儿。 第三章 金融动盪情如磐 1 刘茂林昨晚上给夏菁菁商量好了，他今天一大早赶去行里抓紧时间处理完工作上的大事儿，然后打着出差的口号带着她坐飞机飞去南方，找大妹刘茂蕊看病。之所以去南方，是因为刘茂林爱面子，害怕他患性病的事儿在金明市被张扬出去，到时候他的脸面可就没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的金融仕途。刘茂蕊是南方某大城市知名医院的大夫，给她的哥哥联繫大夫看病很容易，现在，刘茂蕊已经联繫好了医术一流的大夫，在南方翘首以待。 一大早刘茂林加紧处理了营业部票据中心的事儿，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打开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家门，走进来，拖鞋也不换了，急急唿唤着夏菁菁的名字，却没人应。他紧接着提高了声音，说：“菁菁，我回来了，东西收拾好么?茂蕊已经给咱们联繫好了大夫，等着咱们飞去呢。” 可是，没有夏菁菁的声音。 刘茂林着急，又有些纳罕，在房间里寻找着夏菁菁。 客厅里整理得干干净净，清爽宜人。米色实木地板像是刚用抹布擦拭过，酒红色落地窗帘幽幽地悬垂在视线中。正对着门口的大鱼缸里的水已经换过，里面的红鹦鹉和龙鱼在水草里活泼地游动着。可爱俏皮的组合黄色真皮沙发被皮革水清洗得焕然一新，闪着自然柔和的皮质光泽。客厅中间的玻璃茶几擦拭得光亮照人，上面摆放着刘茂林的细瓷菸灰缸和液晶电视的遥控器。单人沙发旁的镀铜铁艺花架子上，有一个翡翠绿高脚花瓶：那天，刘茂林因为焦心万福的事儿匆匆离开，碰住了镀铜铁艺花架，花架子上的翡翠绿高脚花瓶掉在了地上，竟被摔碎了，刘茂林和夏菁菁有些迷信，害怕玉碎不吉利，赶紧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翡翠绿高脚花瓶摆在了铁艺花架上。此刻，新买的高脚花瓶里依旧插着两枝带着写意的味儿的玫瑰花，只是这玫瑰花看上去没有多少精神，像是被霜打了似的，估计是女主人夏菁菁这段时间忙，或是她没心情打理玫瑰花所致。 刘茂林喊着夏菁菁的名字走到厨房里，厨房里的厨具收拾得整整齐齐，空气中隐隐散发着早起夏菁菁为他做的家常蛋饼的香气。刘茂林走进餐厅，餐桌上像要凋残的玫瑰花静静地开放着，玫瑰花旁摆放着夏菁菁给他做的一盘美味可口的家常蛋饼，夏菁菁害怕蛋饼凉了不好吃，虽然现在是夏季，她也很是细心地在蛋饼上扣了一个盘子。紧挨放蛋饼的盘子，是一碗刘茂林喜欢喝的小米绿豆粥和一碟咸甜味儿的咸菜丝儿。刘茂林一大早来不及吃早饭就去行里上班了，现在已经是上午11点左右，肚子早已饿得咕噜噜地叫，便拿起家常蛋饼大吃大嚼了几口，然后喝了一口粥，继续寻找夏菁菁。 刘茂林走出餐厅，顺着通往二楼的米色实木楼梯急急爬到二楼，打开二人的卧室门，卧室里整理得也是干干净净，环境气氛是那么的温馨宜人。米色实木地板擦拭得一尘不染，大红色落地布艺窗帘合着，粉红色的床幔拉开，咖色实木床上的褥子和他的睡衣摺叠得整整齐齐……刘茂林的目光不经意中落到了床头柜上，原先绚烂无比地开放在花瓶里的几大束玫瑰花恹恹的，像是不久于人世的病美人般憔悴。看到眼前的景象，刘茂林的心里真是越来越说不出的紧张：人呢?人到底哪儿去了? 紧接着，刘茂林急急来到毗邻卧室的书房，书房整理得也是干干净净，对着书房门的三个咖色实木书橱紧贴墙壁而立，书橱里数万册金融书籍一本本一册册码得很整齐。以天然竹木为原料的竹帘造型简洁明快，瞬间给头脑有些混沌的他以神清气爽的感觉。正对着竹帘的书桌上，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液晶电脑、滑鼠等。电脑前后，有两盆具有制氧能力且能吸收电脑辐射的仙人球和仙人掌。对，书桌上花瓶里的玫瑰花同样是憔悴不堪的，已经有干枯的花瓣飘落在了桌子上。 刘茂林的逡巡搜索的目光最终定在书桌上的一张信纸上，信纸上有一缕长长的乌黑秀髮，这海藻般的乌黑长直发是夏菁菁的，是夏菁菁为喜欢长直发的刘茂林蓄了很多年后最终长成的! 刘茂林看到夏菁菁留给他的这缕头髮，心咯噔一下子，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他不由得想：古人云，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古人对自己的头髮特别珍爱。头髮还被古人叫做青丝，与情丝谐音。而女子送给男人断髮，是指此段缘分的终结。刘茂林忐忑不安地走过去，拿起夏菁菁留给他的这缕乌黑长直发，同时拿起信纸，紧张地看着信纸上如同夏菁菁一样秀气端庄的文字：茂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6年了，回想咱俩的相遇相识相爱，似真似幻。一直记得那年我从金明市财经学院金融系毕业后应聘东行的情景…… 夏菁菁，1979年出生，身形苗条又不失丰满，形容清秀，性情活泼，聪明智慧。出生在黄滨省凌源市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教师，父亲是高级工程师，姊妹三个，她是家里的长女。2003年6月，夏菁菁毕业于江滨省金明市财经学院金融系。毕业前夕，夏菁菁就已经认识了刘茂林，确切地说，她是从金明市《金融报》上认识刘茂林的，而且竟还对他一见钟情了! 夏菁菁是学金融的，比较喜欢看金明市的《金融报》，这天，她看到报纸头版最醒目的位置用放大的黑体写着“金明市东方银行面向全国招聘应届金融专业本科毕业生”。 夏菁菁看着招聘领导小组的人名及照片，一下子惊呆了，为金明市东方银行行长刘茂林惊呆! 但见，照片上的刘茂林脸型稍长，带点国字，眉峰透出逼人的英气，双目深邃，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挺拔的鼻子使得面部轮廓感非常强……夏菁菁看着刘茂林的照片，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竟然对照片上的刘茂林一见钟情了，她决定去金明市东行应聘! 夏菁菁参加了笔试。一周后成绩出来，她的成绩非常不错，竟是此次应聘东行的5000名应届大学毕业生中的第十名! 紧接着是面试。在金明市东行面试竞聘现场，夏菁菁一亮相就吸引住了刘茂林。打扮得干净素雅的夏菁菁跟知性美女杨澜略微相像，对，夏菁菁就跟杨澜刚主持中央电视台《正大综艺》时的形象差不多，高雅、本色而自然，清纯、可爱又活泼，一看就是一个有较高文化素养的清纯少女，同时又透出富有理智且不失细腻情感的职业女性的味儿。 刘茂林由此对夏菁菁产生了很好印象，他本能地看了看夏菁菁的笔试成绩，竟是此次应聘东行的5000名应届大学毕业生中的第十名，他对夏菁菁的好感更加强烈，只是不动声色而已。
第20页 面试现场，夏菁菁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儿，用别开生面的介绍词自我介绍：“我叫夏菁菁，1979年出生在毗邻金明市的凌源市，2003年毕业于金明市财经学院金融系。我对东行的憧憬源于这句价值连城的广告语‘东方银行，你身边的银行，可信赖的银行’，我喜欢东行信赖东行，愿意把自己的小手交给东行这只大手，跟东行一起走向辉煌!” 刘茂林一直端坐在评委中间，很是严肃地问了夏菁菁一个问题：“2002年，东方银行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改革，改革的‘成绩’是：第一，使13万员工被‘欺骗’买断工龄，使员工从此生老病死与东行不存在任何关系;第二，7万代办员被东行单方面强行辞退。时人称东方银行这次所谓的改革是在使用极其卑劣的手段，误导在职员工‘买断工龄’;强迫代办员解除合同，而且不给以合理的补偿金，致使大批代办员生活毫无着落，流浪于社会……你对此事如何看?” 夏菁菁第一眼就看见了意中人刘茂林，越发有了表现欲，她思路清晰地侃侃而谈：“我觉得这次改革意义重大，是必然，是中国东方银行与世界接轨的表现，这从国际社会对东行的评价可见一斑：2002年，中国东方银行荣获美国《环球金融》杂志‘中国最佳银行’、‘中国最佳企业网上银行’称号，新加坡《亚洲银行家》杂志‘中国最佳零售银行’称号，《银行家》杂志‘中国最佳银行’、‘全球最佳银行网站’称号。当然了，东方银行在现实改革中肯定也会存在一些问题，那些被强行辞退、被迫买断工龄的职工肯定不全是没有工作能力的，他们很有可能关系不硬……这在中国应该是个很普遍的现象，譬如，我的父亲夏逸臣是凌源市造纸厂的高级工程师，参加工作40年来，他先后拥有5项专利和23项发明创造。但是因为他把专利发明无偿捐献给了国家，因为造纸厂效益不好，濒临倒闭，更因为他不会巴结领导，没有关系，现在竟沦为了‘落魄工程师、乞丐工程师’，被劝退了，一个月所有的工资加起来700元不到!造纸厂厂长、书记白金生竟还差点把我父亲打死，我父亲的精神由此受了刺激，患了间歇性精神病!” 说到父亲的遭遇，夏菁菁潸然泪下。不过，她很快把话题拉了回来，充满激情地说：“我相信，在座的东行领导都是清正廉洁的，是不会将那些有工作能力的员工裁掉的，同时，更不会拒绝我们这些没有关系，却有着很好素质的应届大学毕业生!” 夏菁菁的话引起了评委席上东行领导的注意，不管他们是不是清正廉洁的好官，她的话听起来都是相当受用!大家对夏菁菁连连点头，并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就这样，夏菁菁过五关斩六将，成为了东行的一名员工，从此将自己的小手交给了东行这只大手，交给了刘茂林，不久成为刘茂林的办公室主任。 夏菁菁的家庭负担很重，经济困难。她的母亲陈洁雅是中学教师，患有慢性咽炎，夏菁菁认识刘茂林的时候，陈洁雅的慢性咽炎进一步发展，竟成了肿瘤。夏菁菁父亲夏逸臣是落魄工程师，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当时，夏菁菁的双胞胎妹妹夏晟晟和夏曼曼都在上学，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跟着他们住，一大家子的花费实在太大。 刘茂林知道夏菁菁的家庭情况后，及时帮助她，阻止了她母亲的病情进一步发展成癌症。刘茂林同时积极帮助夏菁菁的父亲夏逸臣打官司，并帮助夏逸臣看间歇性精神病。现在夏逸臣跟白金生的官司已经打赢，夏逸臣的精神病基本上痊癒。夏菁菁对刘茂林本就是一见钟情，如此一来，爱他爱得更加不可自拔。 提及刘茂林对她家的恩情，夏菁菁总是感动得泪流不止，很有一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5年前，黄滨省凌源市最热闹的网络社区“山阳论坛”上出现了一个“贫如乞丐：震撼实拍一个高级工程师的家”的帖子，一时成了大大小小网络论坛点击的热点，“高级工程师”、“乞丐”成为其中关键词。 帖子的文字内容是这样的：黄滨省凌源市造纸包装总厂的高级工程师夏逸臣，1960年毕业于北京矿业学院机电专业，住在凌源八一区柳河路造纸厂家属院4号楼3单元605房间。从事科研工作40年来，先后拥有5项专利和23项发明创造，这些专利和发明创造全部无偿捐献给了国家，可他现在却下岗了，月工资只有700元，苦度余生! 下面紧跟着贴了几幅配合文字的照片。 第一幅照片是“贫民窟里的高级工程师”：一栋破旧的老式家属楼里，堆满了杂物的楼道显得黑暗而拥挤。4号楼3单元一个背阳的窗户上，没有玻璃，黑黑的墙壁上冒出个烟筒……这正是夏逸臣的家! 第二幅照片是“拾荒归来的高级工程师”：楼道口处，夏逸臣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进来。自行车的左右把上，分别挂着一捆破旧的绳子和一兜子饮料瓶。夏逸臣的个子瘦高，看上去还算精神，上身穿了一件蓝色略有些发白的中山装，脚上的黑色棉鞋已经被水浸透了半截，黑色棉鞋鞋脸那儿还破了一个洞，露着发黄的棉絮和里面的浅色袜子。那一捆破旧的绳子和一兜子饮料瓶子是夏逸臣捡来卖钱的。 第三幅照片是“塞满模型的家”：光线很暗的房间内，破破烂烂的杂物占去了大部分空间。厨房里堆着一些碎木棍，一个破旧的沙发落满了灰尘……满屋子都是夏逸臣亲手研制出来的黄河除沙模型，以至于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时间跟帖者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有骂凌源造纸厂的领导不重视人才的，有骂贪污腐败的。一时间，网民们骂得不亦乐乎。骂着骂着，凌源市造纸厂的厂长白金生的鼎鼎大名被纠出来了。舆论几炒几不炒，白金生的贪污腐败案件真的被炒出来了：白金生作为造纸厂厂长、书记，叫他的外甥女当出纳，情人当会计;造纸厂全体职工在十几年内一直想要公布造纸厂帐目，白金生对职工的要求置若罔闻;造纸厂有100亩厂房，1998年出租至今负债将近三个亿。在这种严重亏损情况下，白金生作为造纸厂的一把手，竟还在省城黄南市购买三栋豪华别墅和两部豪华私家车……有关白金生的贪污证据逐渐浮出水面，很快地，白金生被双规，不久，白金生被判刑蹲了监狱。不知道啥原因，白金生后来竟又出来了。 白金生走出监狱后不久，夏逸臣倒了血霉。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正在造纸厂的家里研究黄河除沙模型的夏逸臣被人打了，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夏逸臣被邻居送进医院保住命后，从此成了精神病。原来，这是白金生指使人干的。白金生仇恨夏逸臣在网上发帖(事实上，这帖子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记者发的)导致他的贪腐案件被曝光，蹲了监狱。 自此，一贫如洗的夏家开始跟白金生打起了官司，至夏菁菁认识刘茂林，夏家已经跟白金生打了整整5年官司，却是未果。夏菁菁的母亲陈洁雅为此白髮，夏菁菁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等早已是风烛残年，为儿子、女婿的冤案几乎跪在众人面前，竟也不被人重视。因为刘茂林，夏逸臣的官司打赢了。
第21页 刘茂林是如何为夏逸臣打赢官司的?据说一是用钱摆平相关人员，二是刘茂林的同学是凌源市纪委书记林一剑。刘茂林并未对夏家人说过是用钱摆平此事，对他来说，钱或许并不重要。刘茂林知道夏家人虽贫穷但相当有骨气，或者说是迂腐，一旦知道他跑事儿的真相，肯定会想方设法还他钱，哪怕倾家荡产、举家卖血!刘茂林怎能叫夏家人这么报恩啊，如果夏家人这么做，他觉得自己反倒成了不仁不义之人。 所以，刘茂林对夏家人说，他同情夏家人是发自肺腑的，跑事儿没花啥钱，更何况刚调到凌源市任纪委书记的林一剑是个包青天，他们还都是同学朋友!就这样，在几种合力作用下，夏逸臣的这场原本就应该打赢的官司打赢了。夏逸臣的官司，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再一次证明了，尽管人间正道是沧桑，但是正义战胜邪恶是必然的，社会的主流是积极的、健康的、向上的! 夏菁菁对刘茂林原本就是一见钟情，因为她父亲夏逸臣的官司，越发爱上了刘茂林。 夏菁菁被刘茂林提拔为他的办公室主任后，一见钟情的二人爱火开始燃烧。只是，这火焰是烧在心里的，还没有呈燎原之态，因为他们二人都出生在家教传统的教师世家。况且刘茂林还是个行长，更要顾及影响，不敢随便沾惹绯闻。尽管这样，他们还是从对方的眸子里读到了对彼此的欣赏与爱慕。尤其是夏菁菁，她看着刘茂林的一双杏眼里总是流淌着似水柔情，就像是天上的明星落进了一泓碧水中……疲惫万分的刘茂林每每抬眼看到夏菁菁的眼睛，就像是回到了温馨美好的家园，疲惫的感觉顿时消失殆尽。望见这双美眸时，他的内心还时不时会产生莫名的激动，在身体里一股股地奔涌着。只是他要克制，他要想到后果，不到宣洩激情的时候，他决不做。 银行上班时间是朝九晚五，可夏菁菁每天都在8点钟准时赶到行长办公室上班。然后开始认真仔细地洒扫，直至把行长办公室整理得像家一样干净、整洁、有序。上班期间，刘茂林啥时候喝茶，喜欢喝多浓的茶，啥时候抽菸，喜欢抽啥样的烟，啥时候吃午饭，喜欢吃啥样的午饭，啥时候午休……这些夏菁菁都瞭然于胸，安排得妥妥帖帖!夏菁菁对刘茂林尽心尽力的伺候，越来越叫他生出了说不出的眷恋，他看到夏菁菁，越来越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每每这时，刘茂林便开始泪眼婆娑起来，他想起了母亲一辈子都没享过福，想起了母亲遭的罪，想起了自己的不孝，更想起了妻子段好云曾经在他父母那儿作的孽……于是越发不想回家了，那个家，对他而言简直就像是人间地狱! 那天，夏菁菁正在行长办公室做洒扫，突然接到小妹夏曼曼从凌源市打来的电话。夏曼曼在电话里哭着说：“大姐，咱妈的慢性咽炎转化成肿瘤了!”夏菁菁听到这消息，不啻是听到晴空霹雳。这时，刘茂林挟着黑皮包，步履沉稳走进行长办公室，见夏菁菁手扶着办公桌几欲站立不稳，赶紧扶住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关切地问：“夏主任，你这是怎么啦?” 夏菁菁看见刘茂林，泪水汹涌而出，哽咽着说：“我小妹曼曼刚打来电话，说我母亲的慢性咽炎转化成了肿瘤……很多肿瘤都是癌症啊!” 刘茂林一惊，问：“确诊了吗?” “还在进行化验、做ct。”夏菁菁说着，坐不下去了，腾地站起身子，“我现在就回凌源市，我要给母亲治病!”说到这里，夏菁菁的脸上浮现出了悲哀无助神色：“可是，我参加工作不久，没钱给母亲看病啊!” 提起母亲俩字，刘茂林不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失去母亲的痛苦无助他有着深切体会。他欷着，对夏菁菁说：“我一定倾尽全力帮助你!”说着从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拉过夏菁菁的手，放在她手里。谁知，急需用钱的夏菁菁却缩回了手，“不，我不要你的钱!” 刘茂林困惑地问：“为什么?这可是给你母亲救命的钱啊!” 夏菁菁泪珠纷飞，低头小声说：“我……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要你的钱!” 刘茂林小声说：“我也爱你，所以，我要给你钱，救你母亲的命!” 俩人互相凝视着彼此，那一刻，他们仿佛感到彼此的心灵激烈地碰撞了一下，溅起了令人炫目的火花，似是因为这救命钱，似是因为他们终于第一次道出了“我爱你”……这时，有人“笃笃笃”敲了三下虚掩的办公室门，正隔着办公桌痴痴相望的刘茂林和夏菁菁心里一惊，才知道刚才他们小有失态，迅速坐好。刘茂林示意夏菁菁把银行卡收好了，非常时刻，夏菁菁也不便再推辞。刘茂林清了清喉咙，对着门口，语气沉稳地说了声：“请进!” 来者是金明市东行的工会主席朱木春。朱木春是来向刘茂林汇报扶贫帮困爱心基金的事儿的，他说：“刘行长，我刚统计好了，咱们金明市东行现在共有特困员工6人，他们分别是……” 刘茂林刚看见朱木春走进来，就产生了用扶贫帮困爱心基金帮助夏菁菁的想法。朱木春汇报结束后，刘茂林给朱木春说了夏菁菁的家境和她母亲患了肿瘤的事儿。朱木春赶紧说夏菁菁：“夏主任，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事儿呢?”说着就把夏菁菁的名字填在了扶贫帮困员工栏中。 夏菁菁请假回凌源市给母亲看病后，刘茂林坐在空落落的行长办公室里，真是备感寂寞，越来越想夏菁菁这个“管家婆”，同时牵挂夏菁菁的母亲。就这样，刘茂林把行长工作临时安排给抓信贷的副行长周杰，和工会主席朱木春带着钱，坐火车奔赴凌源市，上门慰问。 那天，春雨缠绵，细如银丝。刘茂林、朱木春刚走出火车站，就看见夏菁菁一家人在出站口拼命地向他们挥手致意，一个个眼含热泪地唿唤着“刘行长、朱主席”迎上来，他们分别是夏菁菁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还有夏菁菁和她的一对双胞胎姊妹夏晟晟、夏曼曼。夏晟晟、夏曼曼各自手握一大束娇艷欲滴的鲜花，夏晟晟的花儿献给了朱木春，夏曼曼的花捧给了刘茂林。夏曼曼白皙的脸上挂着的红晕就像是三月鲜嫩的云霞，乌熘熘的杏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声音有些颤抖地说：“你就是刘茂林刘行长吗?这花送给你!”又羞羞地小声补充，“我大姐给我悄悄地说过你，我、我也喜欢崇拜你!” 刘茂林透过朦胧的雨丝，打量着夏曼曼，她容颜如花，就像她手中捧着的鲜花一样娇美可人。她十四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他又看看矜持的夏菁菁，剎那间有些恍惚迷离，她们俩长得还真是相像，尤其是眉眼部分，都是柳眉杏眼，而且看着自己时，杏眼里都流淌着水一样的温柔令人遐思无际。 这会儿，刘茂林想到夏曼曼，又看看夏菁菁，说：“我很喜欢你们家的人，尽管你们家不富足，甚至是清贫的，但是你们家是那么的和睦幸福，老人长寿，晚辈孝顺，男人俊逸，女孩如花，走进你们家，就让我想起了曾经我们的家。当年，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她营造的家庭氛围就像你们家那样美好温馨……”刘茂林说着自己的母亲，红了眼圈。同时，他对夏菁菁的这个凌源市的家充满了好感和留恋，只是他觉得单独跟夏菁菁回凌源不合适。尤其是夏菁菁的母亲陈洁雅，虽然欢迎他，虽然感恩他给他们夏家扶贫帮困，但是他能感觉到，她这个教师出身的母亲看着夏菁菁和自己的眼神分明是严厉的。陈洁雅曾给刘茂林非常明白地致谢说，扶贫帮困爱心基金的钱他们可以接受，刘茂林私下里给夏菁菁的那张银行卡上的钱，早晚还要还他，暂时他们只是借用!而刘茂林帮助夏逸臣打赢官司的事儿，大恩不言谢，他们夏家人会永远铭记心中……
第22页 夏菁菁也曾在私下里很痛苦地告诉刘茂林，除了双胞胎妹妹夏晟晟和夏曼曼贊成她跟他亲密交往，她母亲等长辈不看好他们的感情。他们教育她，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一定要跟他正常交往，保持距离，因为刘茂林是个有妇之夫，坚决不能破坏刘茂林和段好云的婚姻。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破坏人的婚姻可是坏良心，是要遭天打雷噼的! 刘茂林清楚地了解自己，他是一个将家庭责任感看得高于一切的男人，譬如他更多是因为女儿刘依依的健康成长，才迟迟下不了决心跟段好云离婚。夏菁菁则不然，她越来越将刘茂林视作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对刘茂林的爱好像越来越高于了对家庭的责任。 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那就是甘愿为对方而死! 夏菁菁对刘茂林的爱已经接近了这种境界。 2 2002年，东方银行那场史无前例的金融改革曾经引发了金融局势动盪，员工和领导之间一度剑拔弩张，火药味很浓。金明市东行行长刘茂林也处于这种火药味很浓的氛围中。 刘茂林接受的家庭教育比较正统，本人性情耿直，干工作一是一，二是二。2002年，因为能力特别出众，刘茂林力挫群雄，竞聘成功金明市东方银行行长。此时的刘茂林还不到三十岁，年轻有魄力，身上同时有股子冲劲儿，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儿。在这场金融改革中，他大刀阔斧地砍掉了很多有后台有关系的人，他们均是些没有工作能力的员工，譬如东行江滨省分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老总张明华的亲戚张铭，还有自己的内弟段好飞。刘茂林召开全行大会说：“总之，我要按照原则办事儿，要根据你们对金明市东行的贡献大小和考核成绩进行裁留。从工作角度上说，如果留下的都是些不能干活的人，我下面怎么开展工作?怎么提高我们金明市东行在系统里的排名?怎么提高我们员工的地位和待遇?还有一点儿，我不能不说，叫我辞退有工作能力的员工，留下没有工作能力的，辞退没关系后台的，留下有关系后台的，我觉得这么做亏良心，亏良心要背负亏良心债，甚至要遭报应!” 刘茂林没做亏良心的事儿，却惹了大麻烦。张铭仗着自己的叔叔张明华是分行副行长，当场就对刘茂林破口大骂：“妈的，刘茂林，我现在就叫你遭报应!”冲上主席台就打正主持会议的刘茂林。 张铭行伍出身，刘茂林文人出身，刘茂林当然打不过张铭。事实上，刘茂林为维护自己的形象也没跟张铭打架，张铭一拳击住刘茂林心窝部位，刘茂林当场口吐鲜血。 被刘茂林裁掉的其他员工紧跟着张铭闹起来，这些被裁掉的员工可不认为自己不行，他们恼恨刘茂林端了他们的饭碗，于是联合其他支行被迫下岗的员工，纷纷去上访，甚至跑到了东行总行，声泪俱下地控诉银行领导不公，说他们徇私枉法，辞退的都是有工作能力没有关系的……后来，东行总行经过调查，证实确实有趁着这次银行改制舞弊的领导，但是金明市东行行长刘茂林没有徇私枉法，刘茂林将自己的小舅子段好飞裁掉就是明证。非常时候，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东行总行召开紧急电话会议，要各省分行、支行的行长等尽可能地忍一忍，不要跟这些丧失理智的下岗员工计较。 这年头，凡是牵涉到利益的事儿恐怕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这不，闹嚷了一年多了，这群下岗职工还在闹，他们竟又在刘茂林这儿上演了流血事件! 一大早，刘茂林开车来金明市东行上班，在路上，他的右眼皮子就一直跳，不觉想起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迷信说法，心里一阵紧张。后来不觉苦笑：东行改制走向市场一年多了，没甚效果不说，自己见天被那些下岗职工围追堵截，这可不就是灾?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灾大难呢。刘茂林很快想起了一个人。 头天下午，分行召开支行行长会，刘茂林竟跟被他裁掉的张铭坐在了一起。一年前，张明华的侄子张铭被刘茂林裁掉下岗，当众打得刘茂林口吐鲜血之后，在家里休息一年多，竟去金明市下辖市南召市东行当支行行长去了!事实上，东行改制走向市场一年多以来，一些被裁掉的人，凡是有后台有关系的，很多都是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又上班了。 这会儿，张铭见刘茂林不怎么答理他，讪讪地笑着，对身边的人说：“某些人是很清高，以后的日子，定叫他清高不了，他跪着权利喊爷当滴拉孙都当不成!嘿嘿，骑驴看帐本走着瞧吧。” 刘茂林不能不思量张铭的话，心里不能不紧张。 正在这时，主持支行行长会的分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老总张明华在主席台上开讲，例行回顾2002年东行改制上市以来各方面工作的进展情况：“2003年，分行营业部在上级行、分行党委、行长室的正确领导下，以凝聚人心为动力，以创新服务为抓手，大胆管理，求真务实。圆满完成了上级行所赋予的各项任务。现就一年来的工作小结如下：一、凝聚人心，铸就一支高素质的队伍。思想是行动的指南，人心涣散将会一事无成。营业部主任室一班人深刻认识到这一点，因此，我们将凝聚人心放在突出的位置。 1.率先垂范，正人先正己。主任室一班人以身作则，加强学习，做学习典型的倡导者、组织者，更是实践者。为人师表，清正廉洁，以俭养德，以自己品质来影响每一位员工。在工作中始终坚持公平、公正原则、不搞亲疏、不拉帮结派、做到一碗水端平。鼓励员工多提意见，只要是合理的就採纳。充分调动员工参与的积极性。在业绩分配的敏感问题上，实行公开化，增强透明度。确保每位员工看到放心、拿到舒心。 ……” 与会支行行长们听着听着，不能不嘀嘀咕咕：张明华的侄子张铭是转业分配到银行的，狗屁不懂，被金明市东行裁掉，现在东方不亮西方亮，去了南召市东行上班不说，竟还被提拔为南召市东行行长，这就是率先垂范，正人先正己? 刘茂林听着张明华的讲话，更觉得是个讽刺，心想：这冠冕堂皇的话他怎说得出口? 台上，张明华回顾了2003年工作之后，开始把批判的矛头直指金明市东行行长刘茂林：“2002年东行改制上市以来，刘茂林同志作为金明市东行行长，领导不力，到现在，还有被裁掉的员工在上访，在金明市东行门前闹，严重影响了东行的形象!这说明了什么?刘茂林同志在某些地方做的肯定不到位!还有，昨天我去金明市东行突击检查工作，身为行长的刘茂林同志竟然不在岗，严重失职!”张明华尖锐指出的金明市东行存在的问题，要么是微不足道的问题，要么是其他支行同样存在的共性问题，为什么单单批评金明市东行和刘茂林，其中原委毋庸多说，因为张铭的事，张明华心怀不忿。 当晚，刘茂林回家，小舅子段好飞正在那里一边喝闷酒，一边跟姐姐段好云大倒苦水。段好飞见刘茂林回来，拿着酒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仗着酒劲儿指着刘茂林的鼻子叫：“你要是不给我把金明市东行的工作恢復了，有你好看!老子现在啥都不讲了，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住了，到处被人耻笑，我因为你刘茂林落魄潦倒……”
第23页 刘茂林忍不住说段好飞：“归根结底，是你不争气。你仗着我是金明市东行行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见天喝酒，不好好干工作。你说，我不裁你裁谁?” 段好云见刘茂林和段好飞吵起来，站在那儿一时为难得掉泪。刘茂林想想：段好飞喝酒了，自己怎跟一个酒鬼一般见识?忍住不再答理段好飞，走进卧室里去。 段好云巴巴地跟了刘茂林过来，小心翼翼地说：“现在，咱们东行那些被裁掉的，下岗的，凡是有后台关系的，都又上班了，有的竟还被提拔了，譬如张铭。你活动活动，应该可以让好飞在金明市东行上班。或者利用权力交换，将好飞安排到其他支行上班也行啊。” 刘茂林自从在支行行长会上见了张铭，就开始进行反思了：要是早知道这次东行改制这样子，我干吗要裁掉张铭?这次得罪了张铭不说，更得罪了张明华。张明华在支行行长会上公开批评我长达几十分钟，说明他对我不满意得很。这个时候，我还真的要注意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张明华还揪住我不放呢，要是再被张明华揪住一些大事儿，后果真是不堪想像。还有，现在那些被裁掉的员工还在闹，如果他们知道我恢復了小舅子段好飞的工作，肯定闹得更凶。于是，刘茂林回应段好云说：“张明华现在对我非常不感冒，非常时候，我一定要谨慎。等有机会了，我一定想方设法恢復好飞的工作，好不?” 段好云想想，刘茂林说的也是，便劝说自己的弟弟缓缓再说工作的事儿。谁知，段好飞不理解，大骂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无情无义不是人，更骂刘茂林忘恩负义。段好飞叫嚣着：“刘茂林，要不是我老子段金正，你在豫南县东行因为挪用公款15万早都被判刑蹲监狱了，你不知道感恩，是要遭天打雷噼的!” 刘茂林回应段好飞说：“如果你父亲段金正还活着，他肯定骂你这个不孝子，当年可是你把他给气死的!你大把大把地挥霍家产，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仗着你爸是行长，把豫南县东行的妞儿玩了个遍，谁知碰到个不畏惧权势的梅玉婷，将你和你老子一起告了。他的政治对手趁机出手将他赶下了行长的宝座，那些被你姦污的女员工也纷纷站出来联名上告。你因为强姦罪被判刑五年，你父亲段金正郁郁而终，母亲紧跟着撒手尘寰。” 刘茂林越说越气：“知道吗?段好飞，我正是看着段金正的面子，才把你从豫南县监狱里搞出来的。我把你从豫南县监狱里搞出来后，紧接着给你安排了金明市东行的工作，虽然不是正式的，足以对得起你这个有前科的傢伙了。你现在竟然还在叫嚣我不思感恩，要遭天打雷噼，既然你这么说，从此后，我还就不管你了!” 段好飞仗着喝点酒，像是一头眼睛冒血的公牛，疯了一样嚎叫：“你不管我?刘茂林，我要叫你为今天说的话埋单!”说着离开了刘茂林和段好云的家，想想又觉得委屈，边走边嗷嗷叫着，大声哭喊他死去的爹妈：“老爸老妈啊，想想只有你俩疼爱我，现在，我姐段好云害怕刘茂林不要她，也不心疼我了……” 段好飞的言行招惹得街坊邻居纷纷出来观看，竞相评头论足……段好飞见街坊邻居们有同情他的意思，便又哭诉他死去的爹段金正当年怎么救了刘茂林，刘茂林在豫南县东行干分理处主任时如何挪用公款15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段好云见状，赶紧跑出家门，在街坊邻居那儿替刘茂林遮掩，说弟弟段好飞喝酒喝多了，在胡连八扯。段好飞当众跟段好云断绝了姐弟关系，发誓跟他们再不来往。 这会儿，刘茂林刚把车泊到东行前面的停车位上，冷不防又冒出了那些个下岗员工。这些人二话不说，就开始侮辱谩骂他，还有人拿银行前面装修用的砖头砸他的车，甚至砸他本人，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就在这时，一个满嘴酒气的男人跑过来，他拿了一根棍子，对准刘茂林就抡，竟是段好飞! 昨晚段好飞跟自己的姐姐、姐夫发誓不再来往后，给张铭打了电话，说他的姐夫刘茂林如何不好，他跟刘茂林断绝了关系，想要张铭帮他恢復在东行的工作。张铭嘿嘿嘿笑着，对段好飞说：“我不怕刘茂林知道，现在，我跟你一样恼恨他，他竟把我裁掉了!知道吗?愣头青刘茂林不只是得罪了我，更得罪了我叔张明华，我叔很快就要升分行行长了，到时候，在咱们东行系统可是权倾天下!看吧，刘茂林铁定在东行干不成了，早晚要卷包袱滚他妈的蛋!”张铭接着怂恿段好飞：“你要是敢拿铁棍把刘茂林抡成残废，我不但帮你恢復在东行的工作，而且还给你安排成正式工，然后进一步提拔你当官!” 段好飞听了张铭的话，来劲儿的同时，对刘茂林真是越来越恨，想现在这社会，都是一人得势鸡犬升天，刘茂林当了行长，他跟着不但没升天，竟被黑脸包公样的刘茂林裁掉了!现在他落魄如乞丐，出去因为没工作没地位，到处被人看不起，回到家，老婆跟他闹，连孩子都不把他当人看。既然张铭和张明华恨刘茂林恨得要死，刘茂林在东行的金融仕途肯定发达不起来了!想到此，段好飞越发坚定了做张明华张铭爷俩走狗的决心。现在他就借着酒劲儿，按照张铭的嘱咐拿着铁棍来抡刘茂林了。 就在段好飞挥舞着铁棍，对准刘茂林的身子夯过去的时候，夏菁菁及时出现，扑在了毫无防备的刘茂林的身上，替刘茂林挨了这重重一铁棍……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夏菁菁应声倒地，鲜血不断从她的头部涌出，很快流了一地。在一片血泊之中，夏菁菁觉得自己撑不住了，紧紧拉住刘茂林的手说：“我爱你，感谢你对我家的帮助，为你死，我无怨无悔!”说着晕了过去。 其他下岗职工见此情景，都惊呆了，因为害怕担责任，一闹而散。段好飞以为闹出了人命，扔了手中的铁棍，狼狈逃窜。20分钟后，救护车赶到，将已经昏迷的夏菁菁送往金明市人民医院抢救。 金明市人民医院急救室外，刘茂林抱着夏菁菁的血迹斑斑的衣服，大把大把地揩拭着眼泪，对着急救室情不自禁地唿唤着：“菁菁，一定要挺住啊!” 夏菁菁的父母夏逸臣和陈洁雅匆匆赶来，在急救室外面拉着刘茂林的手哭着问女儿的情况，陈洁雅急得一时要犯心脏病，夏逸臣急得想要犯精神病。 陈洁雅和夏逸臣住在与江滨省金明市毗邻的黄滨省凌源市，夏菁菁在金明市东行上班，他们总是说不出地牵挂女儿。兴许是骨肉至戚，天性攸关，头天晚上陈洁雅和夏逸臣做了一个相似的梦，梦见夏菁菁被一群人围殴，在那儿悲哀无力地悽厉哭叫：“救救我，救救我……”夫妻俩就这么从梦中惊醒，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从二人心头升起，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去金明!” 凌源到金明6个小时的火车旅程，对于牵挂女儿的陈洁雅和夏逸臣而言，不啻是在十八层地狱里受熬煎。他们想先给夏菁菁打个电话，可出租屋的固定电话没人接听，转念一想，夏菁菁爱岗敬业，肯定一大早去银行上班了，就又拨打她的手机，直到火车要进站了才拨通。谁知接电话的竟是金明市东行的保安!保安告诉了他们夏菁菁被打的事儿。
第24页 二人又想到了给刘茂林打电话。接通电话后，刘茂林一惊：陈洁雅和夏逸臣怎么知道了这事儿?想想，这事儿又不能不让他们知道，便给他们讲了大致情况。末了，刘茂林安慰他们说：“你们放心，我一直守在金明市人民医院。刚大夫从急救室里出来告诉我，菁菁的情况良好，马上要出来了。”陈洁雅和夏逸臣才勉强放心，二人又在电话里问及医疗费的事儿。刘茂林说：“你们放心，菁菁是替我挨的段好飞这一棍，这医疗费由我承担。同时，我已经拨打了110，对段好飞绝不手软!”他对陈洁雅和夏逸飞一再保证，将不徇私情，追究小舅子段好飞的刑事责任。 开往金明市的火车车厢里，陈洁雅和夏逸臣就这么提起了刘茂林。 陈洁雅不无忧虑地说：“菁菁从小到大只想着学习，从没对异性动过心，她对刘茂林上心了。刘茂林对咱们有恩，他人品不错，工作也不错，年轻有为，不到三十岁就当了金明市东行行长，他出身教师世家，跟咱们知识分子家庭很般配，只可惜他是个有妇之夫，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儿。我不止一次教育菁菁，坚决不能做第三者，破坏人家的婚姻家庭不道德，这同时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可是，菁菁说，刘茂林和段好云的婚姻不幸福，段好云不孝顺，气死了刘茂林的父母，段好云对刘茂林的两个妹妹都不好，刘茂林一直有想跟段好云离婚的想法，只是他刚当上行长就离婚，害怕影响不好。尽管刘茂林也对咱们女儿有心，这次我去金明市，见了女儿还是要教育她，一定要跟刘茂林保持距离，坚决不能叫刘茂林因为她跟段好云离婚;坚决不能跟刘茂林过从甚密，不管现在这社会男女关系有多混乱，咱们家的女孩子都不许发生婚前性行为!” 夏逸臣点点头：“对，你一定要教育菁菁，坚决不能破坏刘茂林的婚姻，教育她女孩子一定要高雅有品位，不能失去情操，更不能失去贞操!”夏逸臣简单几句话说完，就又开始沉思他的黄河除沙设想，拿出来随身携带的废旧的纸筒、铁丝、木棍、纱布、皮管等，放在车厢里的茶几上捣鼓起来…… 陈洁雅忍不住瞪了一眼夏逸臣，埋怨说：“都是叫我教育女儿菁菁，她从小到大你教育了几次?不只是菁菁你没管过，三个女儿都是这样，你这个父亲角色简直就是形同虚设!你见天都想着搞发明创造，又怎样?想想我都生气，专利全部无偿捐赠给了国家，为国家创造了几个亿的经济效益，到现在家贫如洗。这些年，养活父母和孩子的钱都是我的教师工资，你的工资都被你拿来搞发明创造了。给你我看病的钱，还是刘茂林帮助咱们的。你对父母、老婆、孩子就不感到愧疚?想想，你连你自己都对不住，你竟还差点儿被白金生给打死啊!”看着一脸惭愧的丈夫，陈洁雅不忍再说。 陈洁雅嘆口气，将目光投向车窗外面，车窗外正是满目葱翠的青山，栉次鳞比的碧水。其实，陈洁雅根本就没看到车窗外的景致，主要是无心去看，她在不自觉地想女儿夏菁菁，越想越感到隐隐不安，女儿绝对是爱上了刘茂林，而且爱得很痴心。 夏菁菁的性情随她爸爸夏逸臣，确实有点儿痴，上学时痴心学习，上班后痴心干工作，现在又痴心爱上了刘茂林。这从夏菁菁回凌源后，总是不停地给母亲陈洁雅说有关刘茂林的一切：刘茂林身为长子，打小帮助母亲做饭、洗衣、带俩妹妹。刘茂林自小到大刻苦学习，以全省理科状元的高考成绩考上了一类本科院校学习金融，毕业后因为没关系分配到豫南县东行储蓄所，他不服命运安排努力干工作，一步步干到了金明市东行行长。刘茂林在金融事业上追求进步的同时努力考金融研究生，直至现在考金融博士……陈洁雅听女儿讲刘茂林的故事，还真是喜欢上了刘茂林，可是，一想到刘茂林是有妇之夫，还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儿，便严肃地告诫女儿：“刘茂林再怎么好，他是有妇之夫，你就不能跟他接近，更不许对他产生感情!你更不能拆散别人的婚姻，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破坏人家的婚姻可是坏良心，是要遭天打雷噼的!” 可是，如今……女大不由娘，菁菁这孩子到底还是对刘茂林产生了感情，这种感情恐怕再也阻挡不住了。火车车厢里，陈洁雅忧戚万分，幽幽地嘆口气，对对面坐着的夏逸臣说：“要不，咱们别再干涉菁菁和刘茂林的感情了?恐怕也干涉不了了!既然这样，我倒希望刘茂林能够娶咱们家菁菁，可是，刘茂林跟段好云没有离婚，咱们又不能破坏他们的婚姻，这可咋办啊?” 夏逸臣没有说话，他已经彻底沉入黄河除沙的设想中了。对于夏逸臣这个痴迷于搞发明创造的人来说，除了发明创造，其他的好像都无关紧要。 陈洁雅气得实在受不了了，大叫一声：“夏逸臣，我刚给你说话，你听见吗?” 夏逸臣一愣神：“什么?” 陈洁雅重复：“咱们别再干涉菁菁和刘茂林的感情了，恐怕也干涉不了。我倒希望刘茂林能够娶咱们家菁菁，可是，刘茂林跟段好云没有离婚，咱们又不能破坏他们的婚姻，这可咋办?” 夏逸臣说：“我也喜欢刘茂林，但是他不离婚，你叫咱闺女菁菁咋嫁给他?咱们坚决不能破坏别人的婚姻!” 陈洁雅沉吟片刻：“我听菁菁说了，刘茂林虽然铁了心想要跟段好云离婚，可是每每见到女儿，他就又开始犹豫，害怕离婚给女儿的成长带来阴影。刘茂林很有家庭责任感，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夏逸臣不说是不说，一说便发表了一句带有预言性质的话：“我看，刘茂林跟段好云离不了婚，你就别痴心妄想叫他娶咱闺女了!咱闺女菁菁跟刘茂林压根儿就没缘分，如果硬跟他在一起，恐怕要家破人亡!” 金明市人民医院急救室外，刘茂林安慰着下火车后匆匆赶来的夏逸臣陈洁雅夫妇：“叔叔阿姨，你们俩放心，我将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菁菁的生命，同时严惩肇事者段好飞!” 陈洁雅抱着夏菁菁的血迹斑斑的衣服，哭得是泪眼模煳，将信将疑地看着刘茂林：“段好飞是你的内弟，你真的不袒护他?段好云会任由你将她的亲弟弟交给警察?” 刘茂林坚定地口气说：“谁伤害了菁菁，我都不会原谅他，该法办的法办，该……”刘茂林正跟陈洁雅说着，段好云急匆匆赶来。段好云听说这起流血事件后，原本想要来看望夏菁菁的，听了刘茂林的话，非常不满地说：“谁伤害了菁菁，你都不会原谅他?我看你跟夏菁菁关系不正常!” “你……”刘茂林尴尬地说着，白净的脸儿透出了一丝红色，忍了忍，带着解释的味儿说段好云：“你，胡说什么?我身为行长，对自己的员工向来都比较关心，员工们有困难，我总是对他们及时提供帮助。夏菁菁是我用行里的扶贫资金帮助过的员工之一，她感恩图报，为了保护我被人抡了一铁棍，保安报了警。警察现已查明，这是你弟弟段好飞所为!不管是作为夏菁菁的领导，还是作为段好飞的亲戚，我都应该来看看她，是不是?”
第25页 陈洁雅不是傻子，她听着刘茂林说给段好云的话，已经感觉到了刘茂林隐隐带着点儿虚伪的味道儿，或者说刘茂林有点儿惧内，当然，这种惧内很有可能是当官的通病——老婆稳定不住，极有可能会影响住仕途的啊!现在，不是一直流行一句话嘛，即是中国最有效的五条反腐手段：夫妻反目、家中被盗、意外事故、情人举报、网民诅咒。这当官的老婆的确不好得罪，除非没有把柄落入老婆的手中。 段好云拉过刘茂林到偏僻处，对着他的耳朵重重地撂下一番话：“夏菁菁因为你被好飞抡了一铁棍，她的医疗费我们给她包了，这点我认。但是，如果你因为夏菁菁把我弟扔进了监狱，我不认!别看我一直因为气死你父亲在沖你苦苦忏悔，一旦发觉你跟夏菁菁关系暧昧想要跟我离婚，我啥都不讲了，直接告你贪污腐败，到时候，大不了我和女儿给你陪葬!” 听段好云这么一说，刘茂林内心不能不惊恐，脸儿剎那间苍白一片，很快又恢復常态。他点燃一支烟，微笑着走过来，拉着陈洁雅和夏逸臣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子上，说：“陈阿姨，我妻子好云得知夏菁菁同志替我挨了一铁棍，很牵挂她的伤势，她主动要求来照顾菁菁，并积极承担所有医疗费……”他想进一步拉近跟陈洁雅和夏逸臣的感情，以期小舅子被原谅。 陈洁雅已经对刘茂林开始产生不好的感觉，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女儿菁菁的医疗费你们的确应该出!如果菁菁的伤势不容乐观，恐怕不仅仅是医疗费的事儿了。”言外之意，是要继续追究段好飞的刑事责任。 夏逸臣老实得有点儿不开窍：“刘行长对咱们恩重如山，咱们一定要感恩。将来，只要菁菁没留下明显后遗症，这事儿就算了吧。” “啊?刘茂林对你们家恩重如山?啥恩?是不是刘茂林给了你们很多很多钱?”段好云就开始带着盘问的口气，问刘茂林对他们施了什么恩，给了多少钱，又对刘茂林拼命瞪眼珠子，以示强烈不满。 陈洁雅对盛气凌人的段好云非常反感，一句话不说。夏逸臣看看老婆，也不再答理段好云。刘茂林少不得又给段好云解释了一番，说他个人对夏菁菁家哪有什么恩情啊，只是利用行里的扶贫资金帮助了他们而已。 段好云长舒一口气，“这还差不多!” 正说着，急救室的门开了，浑身缠裹纱布的夏菁菁被推了出来。 陈洁雅和夏逸臣赶紧冲过去，询问女儿的病情。夏菁菁的左胳膊被铁棍抡断，头部左边被抡了一个长达五厘米的大口子，脸部被擦伤，现在虽然没有生命之危，但是尚处于脑昏迷状态，心率不是很好，血压也不是很稳，需要长期住院进行观察治疗。看着女儿的惨状，听着大夫的话，夫妻俩早已经哭起来。 段好云看着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夏菁菁，在她脸部没被纱布包裹的地方，清秀的容颜依稀可见，心里腾地冒出了一股子邪火和醋意，沖陈洁雅和夏逸臣说：“哭什么?你们的女儿又没死!你们是不是知道刘茂林心肠好，想要叫他可怜你们?想叫他给你们钱?告诉你们，我们可怜你们可是有限度的，该我们做的，我们做;不该我们做的，我们坚决不管!多一分钱我们都不会给你们掏!” 陈洁雅再也无法忍受段好云，脖子一梗，字字铿锵地说：“既然这样，咱们法庭上见。同时，我要告诉你们，不管是谁打了我女儿，我也敢告，到时候你们赔钱不说，还要叫你们负刑事责任，让段好飞蹲监狱!” 见俩女人引爆了火药桶似的，刘茂林赶紧拉走段好云，接着折回来给陈洁雅赔不是。陈洁雅只顾生气，一时措辞不当：“你刘茂林刘行长是个良善人，懂道理人，咋娶了段好云这样的混帐老婆?是个男人都不会要她!” 段好云耳朵尖，听到陈洁雅的话，腾腾腾冲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叫：“你是不是想叫刘茂林跟我离婚，娶你的女儿夏菁菁呢?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东西，穷酸迂腐得很!刘茂林恐怕看不上你们!” 陈洁雅气得简直要咯血：“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再穷酸迂腐，也是有尊严有骨气的知识分子人家，我们还看不上充满铜臭味儿的你们呢!” 俩女人这么一来一往地对吵着，围观的众人还真的认为躺在病床上的夏菁菁是刘茂林的情人、小三、二奶什么的，对刘茂林的不良议论此起彼伏。刘茂林见状，赶紧解释这是一场误会，见段好云和陈洁雅冰火不容几欲大打出手，想也别指望段好云来照顾夏菁菁了，便给陈洁雅夏逸臣夫妇先留下来十万元银行卡，叫他们给夏菁菁看病，需要钱的话再给他打电话，随后带着段好云暂时离开了医院。 路上，刘茂林用眼角余光看了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段好云，段好云越来越点儿歇斯底里的味儿了，令他感到说不出地恐惧。刘茂林想了想，便耐着性子给还在气哼哼的段好云说：“段好飞用铁棍抡了夏菁菁，咱们本就输理了，你再跟陈洁雅吵架，这不是逼着她告咱们吗?别忘了，当年在豫南县东行梅玉婷告你弟段好飞和你爸段金正的事儿，到时候，说不定一系列悲剧都会出现!” 段好云冷下心想想，是啊，还是刘茂林说的在理，便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我是害怕你对夏菁菁有意思，才开始冒傻气的!” 刘茂林故作严肃地说段好云：“你还是行长太太呢，说这话，太不知道尊重自己，同时不知道尊重自己的老公!先不说我如何感恩你爸，看着他的面子断断不会跟你离婚，就单说咱俩的感情，以前，我是因为你气了我爸对你有意见，甚至很伤心，但是想想，人在年轻时谁没犯过错?更何况当时是个特定的环境，我爸本身就有病!想想，咱俩也算是一见钟情，你又对我那么好，咱们还有爱情的结晶依依，这是啥概念?今天，我干脆给你交个实底儿：无论是在豫南县，还是在金明市，除了你，我再没想过任何女人，我现在更是一心想着怎么干好工作，怎么继续向上爬，夏菁菁是金融本科毕业，颇有些智慧，我只是利用她帮助我处理一些我不方便处理的事儿而已。” 段好云听了刘茂林的话，暂时打消了对夏菁菁的猜疑，安静了一段时间。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刘茂林：“我咋听人议论，夏菁菁在金明市东行昏迷前对你说了一句话：她爱你，感谢你帮助她，为你死，她无怨无悔!” 刘茂林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心想：这世界传播闲言飞语的速度真是快，这边刚出口，那边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他故作镇静地对段好云说：“夏菁菁当时是说了类似的话，但是绝对没有说她爱我!是不是有人编排好说给你，故意制造咱们夫妻的矛盾呢?自2002年东行改制上市以来，我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那些被我裁掉的员工，他们恨不得我下台滚蛋，跟他们的结局命运一样。他们往我身上泼污水，故意制造有关我的绯闻，伺机寻找我工作上的失误……”刘茂林很快想起自己在仕途上最大的拦路虎张明华，同时想起了张铭，对段好云说：“张明华张铭爷俩对我不感冒是肯定的，他们肯定会给我制造麻烦!夫妻一体，这个时候，咱们俩一定要紧紧抱成团，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第26页 段好云不能不相信刘茂林，犹豫了片刻，给刘茂林说了段好飞为啥拿铁棍抡他的事儿。原来，段好飞在误抡了夏菁菁后，见夏菁菁浑身是血，以为自己把她抡死了，狼狈逃窜后越想越怕，赶紧给段好云打电话讲出实情，要姐姐救自己。 刘茂林气得要死，连声恨骂自己的小舅子智商低下：“他简直就是猪脑子，竟然相信张铭的鬼话，他不论是把我抡成了残废，还是抡死了我，肯定要被判刑收监，还能上班?张铭真的会给他恢復工作，而且还是正式工?他只是张铭利用来沖我发泄怨气的刀子而已啊!” 段好云连忙说：“好飞现在已经后悔了，想想没我爸我妈了，我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多生他的气，我还是想管他。你心眼良善得很，也不忍心不管他的，对不?”段好云哀切切地求着刘茂林，已是两眼泪花子，她跟段好飞到底是手足亲情啊。 刘茂林想想，还真的不忍心不管自己的小舅子，便对段好云说他不会跟段好飞记仇，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只是段好飞拿铁棍抡了夏菁菁，恐怕这事儿不好办，一旦夏菁菁的母亲陈洁雅告段好飞，段好飞铁定被判刑二进宫。最后，刘茂林清了清喉咙，对段好云说：“知道吗?这就是我对陈洁雅和夏逸臣态度和蔼的原因，你不理解我不说，竟还跟陈洁雅大吵了一架，这世上再没比你没脑子的人了!当年，你爸临死把你和段好飞交给我，看来是有原因的，他已经预料到你姐弟俩离了我不行!” 段好云不能不服气，哽咽着说：“在豫南县，我老爸去世后，我们段家如同沦陷入地狱一般。还好，你紧跟着竞聘成功了金明市东行行长，叫我们段家再度扬眉吐气。夫大如天，我和弟弟一直把你当做我们的天的!” 刘茂林素有悲悯情怀，更何况段好飞是至亲，怒其不争后，还是想着怎么帮助他。 夏菁菁刚从昏迷中迷迷煳煳醒来，就拉着父亲的手，急急地说：“茂林，你没事儿吧?”得知自己认错了人，夏菁菁又急急问夏逸臣：“爸，你见过茂林吗?他好不好?” 夏逸臣嘆了一声，看着夏菁菁背后坐着的陈洁雅，“还是你给女儿说吧。” 陈洁雅说：“你们的刘茂林行长很好，他工作很忙，打电话叫你安心养病!” 夏菁菁不无遗憾地说：“看来，你们都没亲眼见到茂林啊?” 陈洁雅忍不住说自己的女儿：“茂林，茂林，你太不知道尊重自己了，有这么称唿你们的行长的吗?幸亏我们住的是单人病房，否则，人家早笑话我们了!” 夏菁菁的脸儿不觉红了，不过在自己父母面前还是无所遮掩的，说：“爸、妈，我就是喜欢刘茂林!喜欢就喜欢，爱就爱，干吗怕人家笑话?” 陈洁雅和夏逸臣不约而同地说：“关键是，刘茂林是有妇之夫!咱们不能破坏刘茂林和段好云的婚姻!”提到段好云，陈洁雅很自然地想起了段好云糟践他们的话，心里的火腾腾腾直往上冒，便给夏菁菁说了跟段好云生气的事儿。 说起段好云那天骂他们家的恶毒话，陈洁雅的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流下来，说夏菁菁：“咱们家是穷酸迂腐的知识分子家庭不假，但是咱们重视尊严体面，咱们家的人更是有骨气的，没想到竟遭到段好云如此侮辱谩骂!想想，根儿都在你这里，段好云怀疑你跟刘茂林关系暧昧，才这么糟蹋咱们的啊!” 夏逸臣一时气得哇哇怪叫：“我要是不把专利和发明创造无偿捐赠给国家，咱们家早都是资产过亿，怎会落魄至此?怎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陈洁雅见丈夫气得要犯病，赶紧擦去眼泪，拉着他的手说：“老夏，快不生气了，想想，也没啥，女人们吵架，说话都没轻重，我当时也用恶毒的话回敬段好云了。事儿过去之后，段好云跟着刘茂林来了几趟医院，巴巴地给咱们道了歉，我知道她目的是想叫咱们宽恕段好飞，伸手不打笑脸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菁菁眼看也没什么大碍，咱们就不再计较这件事儿了吧。” 夏逸臣一直念想着刘茂林救他的事儿，念想着刘茂林对他们夏家的帮助，也连说：“对对，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刘茂林的面子，咱们啥都不要再计较了，何况菁菁还在刘茂林的手下干活呢!菁菁再不要学我，因为不会巴结领导，最终沦为了乞丐工程师，还差点儿死在领导手里!” 夏菁菁听陈洁雅讲述段好云的恶毒话，气得忽地坐起了身子，就要找段好云算帐去，她要告诉段好云：刘茂林就是看上我了!可是，一看见父亲要犯病，她又克制住了自己。想想，刘茂林这时候肯定备受段好云责难。为了不叫刘茂林夹在中间受累，便对陈洁雅和夏逸臣说：“爸，妈，你们说得对，人有恩于我不可忘，咱们看着刘行长的面子，就不要再跟他们计较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段好云已经给咱们道歉了。《论语·学而》说得好，礼之用，和为贵。” 说起刘茂林对自家有恩，陈洁雅、夏逸臣、夏菁菁便把对段好云段好飞的恨尽皆抛到了脑后，只要他们负担夏菁菁的医疗费就行了。商议已定，夏菁菁给刘茂林打电话说了他们的意见。刘茂林真是为夏家人感动，心里想：我一定叫好人得到好报，以后一定加倍对夏菁菁好，同时继续帮助贫穷善良的夏家人，叫他们脱贫发家，少有所依，老有所养，终有所送。 “可是，如今，我却害了菁菁，因为波娃传染上性病，还传染给了菁菁，菁菁现在还怀着孩子，她到底去哪里了?” 万福花园3期7号楼5单元20层复式楼，空荡荡的家里，刘茂林焦急地念叨着。继续看夏菁菁给他写的信：…… 茂林!我恨你! 我因为爱你自甘沦为你的情人，我不像别的情人二奶小三小四，给你要金钱，要婚姻，我只想着爱你，让经歷事业风雨的你在我这里得到休憩，让在婚姻家庭里受到伤害的你在我这里享受到温柔和爱抚。你也说，你爱我，很爱很爱我，你要不是感恩死去的段金正，早都跟段好云离婚了，段好云气死了你的父亲，而且段好云没有把处女身给你。你说我是那么的纯洁、善良、美丽，我就是你的耶利亚女郎，在我们的爱巢里，你曾经无数次给我唱这首老歌《耶利亚女郎》，你静静地回忆说，你在大学里勤奋学习之余，喜欢在周末的时光坐在男生宿舍露天阳台上，弹着吉他目光幽幽地望向远方，嘴里深情地吟唱着《耶利亚女郎》，这时，你的眼前总是不自觉出现梦想中的耶利亚女郎的形象……可是，在现实中，你一直没找到耶利亚女郎，直至遇到我! 你无数次沖我深情地表白：认识我之后，我使你变得精力更充沛，工作更有成绩，我的身体叫你痴迷，我对你的爱叫你感激感动，我把三十多岁的你变成了年轻小伙子!你说，我是你最爱的女人，也是这世上唯一得到你的痴爱的女人，自从跟我有了性交往，你便不再上段好云的床，你们的夫妻性生活形同虚设。你发誓说：这辈子，除了要我的身体，再不会要别的女人!我为你对我的爱和表白感激感动，哭得一塌煳涂，更加坚定爱你一生一世，哪怕做你一辈子地下情人，我也无怨无悔!
第27页 可是，可是你却违背了爱的誓言，竟还被传染上了性病，又把性病传染给了怀孕的我……茂林，你让我情何以堪?从小到大，我只知道学习，从没爱过男人，你是我唯一爱上的男人。可是，恰恰是你，沉重伤害了我!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无法再面对你! 我走了，你不要再找我，无论我今生是死是活!! 菁菁，即日。 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刘茂林反覆念叨着夏菁菁给他写的信，眼泪哗哗地流着，嘴里哭喊着：“菁菁，我爱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你到底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啊?” 刘茂林试着给夏菁菁打手机，她的手机关机。他想给夏菁菁的父母打电话，刚拨通，勐然想起什么，赶紧又挂了。他顾虑啊，要知道，陈洁雅和夏逸臣根本就不同意夏菁菁跟他深入发展关系，夏菁菁是背着父母被他秘密包养的，如果陈洁雅和夏逸臣知道了这事儿，而且现在夏菁菁又丢了，他们给他要人咋办? 窗外雷声阵阵过后，下起了瓢泼大雨，使得夏天原本闷热的环境瞬间变得清凉一片，刘茂林混沌的头脑逐渐清醒，他想到夏菁菁的手机终会开机，便给她的手机上发了一则简讯息：菁菁，我爱你，我跟妓女发生性关系真的是一时煳涂，以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时间紧张，我现在先坐飞机飞南方看病去了。你开机看到简讯后，一定要飞去南方，为了咱们儿子的健康，同时为了你的健康，千万不要赌气!我和茂蕊在南方等你。 3 万福房地产的标志性工程市贸中心大厦在金明市飞机场附近，刘茂林开着尼桑车刚好路过那里，眼见离起飞的时间尚早，便暂时停车，落下车窗玻璃，心情复杂地看着那里。 万福房地产买的1000亩盐硷地冷冷清清的，刚建了三四层楼的市贸中心大厦非常落寞地矗立在天地间，经歷夏季几场大雨洗礼之后，露在混凝土外的钢筋已经有了生锈的迹象。这里太冷清了，冷清得似是有点儿不正常，至少看场子的人得有吧。刘茂林纳罕着，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市贸中心大厦奠基仪式上一幕，那一幕迥异于现在的冷清，热闹喜庆非常! 那一天，上午时分。市贸中心建筑现场彩旗飘飘，拱门矗立，彩柱林立，鲜花簇簇，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万玉福、副总万金福等已经接了电话，说：“领导们十分钟后就到，大家积极做好准备迎接领导们的到来!”不久，在充满喜庆的背景音乐中，金明市市长以及各委办局的官车缓缓驶进奠基仪式现场，当时刘茂林和苏万青也作为金明市华行的代表出席了奠基仪式。扛着摄像头的媒体记者等已经做好了摄像录像准备工作，礼仪小姐整齐地站在舞台两侧，脸上早已挂满得体温馨的微笑。 主持人上台，致开幕词，介绍来宾领导上台。在雄壮高昂的国歌声和热烈的掌声中，金明市市长秦学文、各委办局的领导、地方政府的领导等被礼仪小姐引领着走上红地毯，走上舞台，按照各自的位置站好。接着，秦学文酝酿了一下情绪，开始讲话：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同志们、朋友们： 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金明。在全市人民满怀信心共建“和谐金明经济金明”的关键之时，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举行万福房地产公司投资兴建的市贸中心工程奠基仪式。这个项目的开工建设，不仅是我市实施“以经济兴市”战略的又一硕果，也是我市拉动社会经济发展又一重点建设工程。 …… 市贸中心的开工建设，是我市人民经济生活中的一件大喜事，它凝聚了各级领导和各届人士的心血和汗水，全市人民对此给予了高度关注。希望全市各级、各部门要以大局为重，按照“优质、高效、方便、快捷”的原则，全力以赴为项目建设搞好服务，以一流的服务为工程建设营造一流的环境，确保项目建设的顺利推进。希望参与工程建设的施工单位高标准、严要求，发扬艰苦奋斗、迎难而上的优良传统，按照“建一流工程，创一流质量、树一流品牌”的要求，精心组织，科学施工，确保高质量按期完成工程建设任务。同时，也希望社会各界人士以及广大人民群众一如既往地支持工程建设，确保工程早日建成发挥效益。 …… 如今，市长的致辞犹在耳际，工程却已搁浅。刘茂林心里不无遗憾，市贸中心大厦和大型游乐场如果建成，在给万福带来可观效益的同时，也将会给金明市的经济发展带来不可估量的发展空间，这么一个有存在意义的大工程就这么毁在了金明市政府两派的斗争中。对于整个国家来说，万福房地产公司不算什么，惩治万福也许会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但这对于金明市的经济发展可是一个大损失啊。 刘茂林正感嘆着，这时出现了一帮老百姓，他们见建筑工地上这会儿没人，竟开始搬运起工程材料钢筋、砖、水泥来，还一边议论着：“真痛快啊，上边严惩侵占国土资源的万福房地产公司，给咱们撑腰了，咱们趁着从万福这里捞些便宜吧，这些便宜不占白不占!” “想想，这1000亩盐硷地种庄稼不成，卖了得些钱也行，关键是宋庄村委想要自己贪污卖地的钱，咱们不告他们，告谁?太欺负人了!” “咱们告了村委主任宋大彪后，他紧张死了，这两天也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几个宋庄村民正一边搬运着建筑材料，一边议论着，这时，从市贸中心大厦旁边的柏油马路上开过来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从车上下来几个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只见他们手持铁棍，冲着正搬运建筑材料的老百姓过去，抡起铁棍就打他们，直打得那些人哭爹喊娘。有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看不清逃跑的路，一头栽在了那儿。彪形大汉竟然还不罢休，抡着铁棍狠狠地夯了下去，倒在地上的人顿时鲜血四溅…… 车里的刘茂林见此惨景，想要下车救人，可是看着已经打红眼的彪形大汉，又本能地紧张害怕：恐怕我救人不成，还要命丧此地。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刘茂林发动引擎，加速离开是非之地，到安全地带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说金明市飞机场附近市贸中心大厦处发生了一起黑社会暴打宋庄村民的非常案例…… 挂了报警电话，刘茂林沉思了片刻：这打人的彪形大汉肯定是万玉福的黑社会兄弟! 刘茂林猜得没错。 万玉福得知秦学文跟北京的领导余建生是同学和铁桿兄弟，一下子又来了气焰。这些日子，他一边在秦学文的指使下，秘密搜罗金明市副市长毕克强跟房地产开发商相互勾结的贪污腐败证据，一边做好了开工的准备，听说宋庄老百姓经常偷他的建筑工地的材料，想想他们告自己的事儿，不觉连声大骂：“妈的，我不打死一个人，他们不知道我的厉害，以后恐怕还要给老子寻衅滋事!”万玉福便如此这般地密授了黑社会兄弟一番，即暗中叫人躲在工地上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发现宋庄村民来偷建筑材料，立即打电话给几里外的黑色面包车……
第28页 刘茂林想起了万玉福，不觉又想起了跟万玉福有着感情和经济纠葛的夏菁菁。 夏菁菁之前曾经给他讲了在万福花园3期亭台楼榭那儿偶遇万玉福的事儿，她坦承：“我打心眼里感谢万玉福曾经给我提供数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感动万玉福对我的那份感情。” 刘茂林不无醋意地说：“看来，你还是非常有心计的，我跟你认识几年了，今天才知道你跟万玉福有这种纠葛。你跟万玉福单独相处过没有?” 夏菁菁困惑地望着刘茂林：“你这话啥意思?当初，我跟万玉福的交往都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除了行长办公室哪儿都没去过。大前天我怀孕后第一次走出家门，在万福花园的亭台水榭那儿跟万玉福不期而遇，这就是我们单独相处的一次，10分钟不到。” 刘茂林惊问：“你当时是怎么跟万玉福解释自己的情况的?” 夏菁菁给刘茂林说了当时跟万玉福的对话，刘茂林心中稍安。不久，刘茂林又追问夏菁菁到底跟万玉福还有什么来往没。夏菁菁瞪大一双乌熘熘的杏眼：“我纯洁不纯洁你竟不知道?”说着又委屈地哭起来，抽抽搭搭着说刘茂林：“我越是对你好，你越是怀疑我。瞧你现在把我糟蹋成啥样子了，我为了给你生儿子工作不要了，怀孕后像是在地狱里生活，见天不能见人。我父母虽然都在外市，他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一个是教师，一个是高级工程师，我到现在还在对他们刻意隐瞒着我跟你的事儿，他们若是知道我们这样子，说不定都会被气死!” 刘茂林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夏菁菁，剖心挖肺地表白：“菁菁，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我现在说不出的讨亏你和儿子，只有娶你，才能减轻些内心的愧疚。” 可是，夏菁菁竟不辞而别了! 这会儿，刘茂林的内心对夏菁菁深深地愧疚、牵挂，同时对未来说不出的担忧，挥之不去的情愁在内心纠结得越来越厉害了。 飞机起飞了，稳稳地飞行在了既定航线上。临窗远眺，刘茂林的脑海中倏忽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感觉如峰峦起伏般的白云深处就是自己的归宿，他多想扎根于此，随着天空里的白云悠然飘荡，任意西东。就这么恍恍惚惚地睡去。 天空里的白云朵朵，倏忽变成了万玉福的白色宝马车，又变成了夏菁菁的白色婚纱!万玉福挽着高贵典雅、仪态万方的夏菁菁走出白色宝马车，踏着红地毯，沖刘茂林一脸喜庆地走来。夏菁菁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刘茂林说：“我打心眼里感谢万玉福，感动他对我的那份感情，这不，我跟他结婚了。”说着又挽着万玉福的胳膊走远了…… 刘茂林哭着喊：“菁菁，不要跟万玉福走，他是不良地产商，是黑社会啊!” 刘茂林正喊着，只听见“嘭”的一声，好像是铁棍夯人的声音，眼见夏菁菁浑身是血地倒在了那儿，一脸的凄绝神情，艰难地回应刘茂林：“茂林，我爱你，甘愿为你而死，死而无怨!”紧接着，夏菁菁竟又否定自己的话，披头散髮地指着刘茂林骂：“不，我爱的是万玉福，你是个魔鬼，是个索命的魔鬼，你索走了我所有亲人的命，我与你不共戴天，死后也要阴魂不散地跟着你!” 刘茂林大声为自己辩驳着：“不，菁菁，你错怪我了，我不是魔鬼，我不是魔鬼啊……”正喊着，只听见一声枪响，刘茂林竟看见自己倒在了血泊中，这时，突然传来魔鬼般的笑声，好像是万玉福发出的，很快地，万玉福携着浑身是血的夏菁菁，开着白色宝马车腾云驾雾般走了。 万玉福魔鬼般的笑声，就这么迴荡在蓝天白云中，迴荡在刘茂林的耳际，他一下子惊醒了，呆坐在飞机里，回想梦境，似真似幻，真是难解其详! 第四章 收房容易退房难 1 万玉福按照秦学文的嘱咐，搜罗毕克强跟房地产开发商相互勾结、贪污腐败的证据，进展得很顺利。万玉福是以何建华的原配叶可萍为切入口搞这件事儿的。 何建华是建华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跟金明市副市长毕克强有十几年的交情。何建华老家在金明下辖市南召，当年毕克强在南召市当国土局局长时，何建华就开始跟他建立联繫了，这联繫当然指的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感情联络。 做官其实也是一种高风险职业，据说，官场十大高风险岗位分别为国土局长、交通厅长、县委书记、公安局长、组织部长、建委主任、安监局长、市委书记、国企老总、房管局长。国土局长之所以被列为官场十大高危岗位，是因为这个岗位太有油水，太有油水自然就容易揩油，也容易被揭发。据说毕克强任南召市国土局局长时，一顿饭就可以吃掉工人一年工资。吃的暂不说，这年头时兴公款吃喝，只要有发票，估计没人揪你的事儿。除了公款吃喝，流进国土局领导私人腰包里的票子那更是哗哗哗的。 毕克强走上国土局长的领导岗位时，房地产市场正是升温阶段，当他看到一些开发商大把大把地赚钱，再看自己每月仅仅领到的一份微薄的工资，心理不免有些失衡。为了求得心理平衡，毕克强利用手中土地审批权玩起了“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即只要房地产开发商找他办理土地审批，不拿点操心费什么的，就给你往后拖延时间。这些操心费少则几千，多则上万。 何建华的老婆叶可萍跟毕克强的老婆蒋红杰是高中同学，同学关系加上金钱关系，感情迅速升温。女人大多都是感性动物，随着感情升温，说话便不顾忌那么多了。有一次，叶可萍去拜访蒋红杰，二人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孩子去国外上学的事儿。 蒋红杰告诉叶可萍：“我家老毕最近交给我的钱越来越多了，一次少则四五千，多则一万多，我这么积攒着，到时候我的一双儿女读高中，就有出国留学的费用了。” 叶可萍趁机说：“孩子出国上学越早越好，这样有助于学习外语。” 蒋红杰嘆口气：“你说得对，只是现在还是愁钱啊!” 叶可萍笑说：“你的财神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竟不知道?”便给蒋红杰说了很多地方的国土局长一个个肥得流油的事儿，直说得蒋红杰耳热心跳，心想：别人身为国土局长，就可以利用职权大把大把地挣钱，我家老毕为啥不可以? 在蒋红杰的枕头风的吹拂下，毕克强开始跟何建华合伙生财。不久，何建华向毕克强一下子砸出了20万元，条件是在土地招投标时予以关照。在毕克强的精心安排下，何建华成功拿到了南召市开发区30亩地，挂牌价从原先的2000多万元缩水成1250万元。 生意人都是奸猾的，刚开始何建华对毕克强怀有戒备之心，害怕毕克强收了礼不办事，便在行贿毕克强20万的时候用微型摄像机摄了像。此外，毕克强在南召市担任国土局长时，建华房地产公司在还没有实际取得国有土地使用证的情况下，便与某省劲霸置业有限公司签订了土地转让协议，以429万元价格将50亩土地使用权转让。期间，何建华送给毕克强40万操心费，外加上一栋属于建华房地产公司的价值80万的别墅。
第29页 以上这些受贿录像，现在都在何建华的原配老婆叶可萍这里。当然，何建华贿赂毕克强的事例还有很多，二人关系亲厚后便没有再录像。 叶可萍之所以将毕克强受贿的证据交给万玉福，是因为何建华太伤她的心，不是太伤，而是已经伤透了她的心：随着房地产生意做大，何建华的情人是遍地开花，他们之间早已经没了夫妻情分，已经各奔东西了。何建华更多是因为毕克强变坏的，毕克强有玩女人狎妓的毛病，在国内，叫何建华跟着他吃土“鸡”，出国要何建华带着他去红灯区吃洋“鸡”。毕克强之所以叫何建华跟着，主要是叫何建华为他埋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不，日久天长，耳濡目染，何建华跟着毕克强学坏了。你说，叶可萍在伤心痛心何建华的同时，能不恼恨毕克强吗? 万玉福跟何建华同为房地产开发商，关系不错，跟彼此家人的关系也不错，万玉福比较欣赏叶可萍的帮夫旺夫能力，曾经苦苦劝说何建华不要跟叶可萍离婚，何建华不听劝，说万玉福：“你还劝我呢，你不也离了几次婚?将原配打入了冷宫吗?” 万玉福说：“常喜玲怎比叶可萍?她没有帮夫旺夫命不说，还是个不能下蛋的老母鸡。叶可萍可是给你生了俩儿子!我之所以离了几次婚，是因为这些个女人要么不会给我生娃，要么净给我生女娃，妈的，老子再不离婚，恐怕这辈子要绝户，老了死了连个给我戴孝帽子摔盆的人都没有!可是，你何建华呢?你原配老婆叶可萍给你生了一双多么优秀的儿子啊，你竟然被那些骚货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不知道回家的路不说，竟狠心不要他们母子仨了!”万玉福越说越气，骂何建华，“鳖羔子何建华，别看眼前你的房地产生意做得比我的好，就你这畜生的德行，迟早要得报应!” 何建华因为万玉福的话，一度不跟他往来。叶可萍为此打心里感谢万玉福，二人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万玉福刚拿到毕克强受贿的录像资料，就给秦学文打电话报喜，秦学文连声夸奖万玉福干得好!叫他立即复制录像资料好些份，交给中纪委、省纪委、检察院、公安等部门。秦学文想想，特别提醒万玉福，务必把毕克强受贿的录像资料交给刚空降到江滨省任纪委书记的马尚志。 自十六大以来，中央一直试图加大纪委监督力量。下级纪委书记人选由上级纪委推荐的“张家界模式”和加大同级党委、政府内部纪委力量的“江苏曹克明模式”是两种被经常并提的探索方向。“曹克明模式”具体表现之一是，前些年曾在党内普遍实行的纪委书记兼任党委副书记。2006年地方党委换届中，精简副职的举措使得纪委书记不再兼任党委副书记，这一度引起各方对纪委监督力度变小的忧虑，于是“张家界模式”便成为替代措施之一。这几年，中纪委一直在力推派驻机构统一管理制和巡视制两项工作，与此同时，振奋民心的“空降”省级纪委书记模式逐步形成了。 各省级纪委书记由异地“空降”，充分发挥了纪委的监督职能，有效地扼制了腐败的蔓延。江滨省纪委书记马尚志就是省级纪委书记“空降”模式下的产物，他素有“反腐利剑”之称，反腐治腐能力超强，腐败官员一旦被马尚志这柄利剑击中，其结果只有一种，死定! 秦学文又嘱咐万玉福将毕克强受贿的事儿及时传到网上去，叫网民好好诅咒他，藉此扩大影响。 不久，在马尚志这柄反腐利剑的直接作用下，民怨沸腾的毕克强因为贪污受贿被双规。 2 毕克强前脚被双规，万玉福后脚就巴巴地跑到秦学文那里邀功请赏，想要问秦学文把他的事儿跑得咋样了，可是，秦学文不在! 万玉福给秦学文打电话，秦学文的手机关机，打不通! 万玉福就又想到了住在万福花园3期8号楼6单元的钟楚玲! 万玉福这次见到钟楚玲，已是金秋十月。秋风飒飒中，钟楚玲漂染成时尚淡黄色的长髮烫着抢眼的大波浪，身穿一袭米色风衣，内穿时尚的豹纹短裙，黑色超薄透明长筒袜，脚蹬黑色细高跟儿皮鞋，高贵典雅中充斥着野性撩人的气质。 钟楚玲走下大红色本田车后，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单元门前戴着墨镜的万玉福，知道他肯定在等自己，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吃紧，心想：秦学文最近一直交代我，千万不要再接受万玉福的贿赂，因为万福房地产的事儿根本就无力回天。虽然现实中类似万福的事儿不胜枚举，比万福厉害的事儿也多了去了，但是因为万福被人告到了北京，眼下非法买卖耕地乱占国土资源成疯，上头正想抓个典型进行处理，以儆效尤，万福不长眼撞到了刀刃上，只有自认倒霉自取灭亡!而且秦学文告诉我，通过何建华秘密拍下送别墅给毕克强一事，一定要对万玉福多长个心眼儿，他真担心万玉福给他送房子时做了什么手脚，所以，一定要把这套万福花园的房子退给万玉福!无论我採取什么手段，他秦学文都不计较，甚至感恩我为他的仕途做无私奉献，还要给我大大补偿呢。到时候，我一边傍房地产开发商万玉福，一边傍金明市市长秦学文，两边竞相给我掏包养费，何乐而不为? 想到此，钟楚玲很有风情地沖万玉福笑着问好，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频频沖他放着电，万玉福瞬间被钟楚玲放的电击中，身子已经麻木一片。钟楚玲一手拿钥匙开单元门，一手轻轻一扯万玉福的胳膊，二人各怀心事地走进了单元门。 二十分钟后，钟楚玲家里。她用心给万玉福做了几碟清爽下酒小菜，又从冰箱里拿出来真空包装的道口烧鸡、北京烤鸭等作为荤菜，一一摆上了小客厅的茶几上，当然还有很高档次的茅台酒、红酒等。然后，钟楚玲跑进沐浴间沖了淋浴，穿着薄如蝉翼的粉红色真丝吊带睡裙出现在了万玉福面前。然后，她微微沉思着，跑去阳台的落地窗前合上豪华落地式窗帘。又扭着小蛮腰跑到客厅音响处打开令人身心放松的轻音乐，关掉客厅的豪华大灯，独留下液晶电视处发射出淡黄色灯光的灯带灯管和射灯，一时间，整个房间显得辉煌、温暖，充满了令人想入非非的神秘气息。 温馨舒适的灯光下，万玉福看着长发高绾、性感妩媚的钟楚玲，又看看她很是优雅的倒酒动作，已经预感到今天自己极有可能要交桃花运，一时真是热血沸腾，自己竟要跟金明市市长的情人来一腿，那是多么刺激人心的事儿!但是，一想到秦学文，万玉福的头脑又清醒了，心里画过一个问号：这几天我给秦学文打电话，他怎么又不接?我告倒了毕克强，为秦学文扫除了多年以来横亘在他的仕途上的大障碍，他应该请我客，或者我们在一起好好地庆贺庆贺，要知道，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钟楚玲似乎猜到了万玉福的心思，眨巴了一下长长的眼睫毛，乌熘熘的眼珠子转了一下，脸上瞬间挂满灿烂笑容，弯成了月牙状的桃花眼迷离着，带着挑逗的意味调侃万玉福：“我猜啊，这会儿，你是吃着盘里，想着锅里的，对俺心思不纯，感情不专呢。”
第30页 万玉福看着撒娇放嗲的钟楚玲，真是心襟荡漾，忍不住呵呵笑着：“我还真是这样的，猜我想哪个美女呢?” 钟楚玲微微撅了嘴巴：“你是在想年轻漂亮的老婆吧?” 提及许小美，万玉福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她徒有其表，是个超级榆木疙瘩，对我的事业不能助一臂之力，还小心眼，我待见她就因为她给我生了个儿子。要是再遇见有经济头脑的智慧型美女，非踹了她不可!”说到这里，万玉福不觉想起了夏菁菁，夏菁菁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老婆，长得高雅漂亮不说，还是金融本科毕业，如果有幸娶得夏菁菁为妻，于他的房地产事业不啻是天大的福分。万玉福对能帮夫旺夫的女人那可是发自内心地欣赏爱恋，当初，何建华的老婆叶可萍就令他眼馋肚饱得很，若不是他跟何建华关系不错，若不是顾忌“朋友之妻不可辱”江湖大忌，他真想在何建华不要叶可萍后，追求叶可萍，尽管叶可萍已是两个孩子的妈。 就这样，万玉福止不住给钟楚玲说起了夏菁菁。 刚提及夏菁菁，钟楚玲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唿：“我前天好像见了夏菁菁!”钟楚玲接着给惊喜莫名的万玉福解释：“我以前跟着秦学文市长在娱乐场合见了刘茂林几面，当时刘茂林还是金明市华行行长，他身边跟着行长办公室主任夏菁菁，所以夏菁菁给我留下了印象。前天晚上，我去以前工作的市政府招待所拜访老朋友，好像见到了夏菁菁。当时，她好像有点儿避人耳目似的，不怎么敢看人，匆匆登记住宿走进了宾馆房间。她大腹便便的，花容憔悴，精神不是很好呢。” 万玉福一听，就有点儿坐不住了，想要立即赶去政府招待所看看夏菁菁。谁知，钟楚玲的一双桃花眼迷离着，不叫他走，还主动说起了秦学文。提及秦学文，万玉福很快拽回飘远的思绪，问钟楚玲：“秦市长这段时间忙啥呢?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不接!” 钟楚玲按照秦学文事先教导她的话说：“还不是跑你的事儿啊!” 万玉福纳罕：“那也不至于不接我的电话吧?叫人急得跳脚，要发疯!” 钟楚玲用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夹住盛红酒的高脚杯杯柱，透过杯壁欣赏着酒的色泽，微微摇晃了一下酒杯，眼神似醉非醉看着对面坐着的万玉福，示意给他碰杯。万玉福端起盛茅台酒的杯子，“咣”的一声和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接着又急急地问秦学文是怎么跑他的事儿，目前跑到了哪种地步。 钟楚玲看着万玉福猴急的模样，不觉咯咯咯笑起来：“我刚回万福花园的路上，秦学文市长从北京给我打电话，叫我捎话给你，叫你把心放肚里!你不知道，前天你打电话那会儿，他正跟余建生在一起说这事儿，所以立即关机了。” “哦，是这样啊，我打电话真不是时候!”万玉福说着，心情已是一片大好，举杯畅饮起来，直喝得舌头根发硬，脸发红髮烫，浑身像是着火般。他馋巴巴地盯着对面布艺沙发上坐着的钟楚玲的眼睛，紧接着盯着她的胸，那浑圆高耸的乳球正在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里颤巍巍地起伏着…… 钟楚玲见万玉福已经被自己吊起了胃口，眼神迷离地说：“我住的这套房子是你送给秦学文市长的，秦学文又送给了我，我要是再送给你，你要不要?” 醉醺醺的万玉福回应：“我干吗要?这房子对我用途大大的，是我克、克敌制胜的法宝!” 钟楚玲嗲声问：“不懂啊，秦市长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要克‘敌’制胜?” 万玉福嘿嘿笑着：“他不帮我，就是敌人，我、我要拿着他受贿我房子的录像带告他!” 钟楚玲一惊，心想：果然不出秦学文所料!看来，我非得一女嫁二夫，脚踏两只船了，一边跟秦学文睡，一边跟万玉福睡…… 万玉福在逐渐发作的酒精和如斗色胆的支配下，离开座位，趔趄着走近对面坐着的钟楚玲，扑通一声坐在她身边，进一步凑近她的颀长脖颈，透过她睡衣的低低领口向下贪婪地看着，就像是苍蝇盯着有缝的蛋一样。感官刺激很快就引起了生理上的强烈反应，万玉福已经不满足于看，他要摸，俩大手从钟楚玲的睡衣领口处探进去，一下子拽住了两个摄人魂魄的肉团……眼看钟楚玲并不反抗，还迎合着他的动作呻吟着，万玉福像饿狼一般嚎叫着，把钟楚玲摁倒在布艺沙发上，发泄似的折腾着，感觉布艺沙发有些碍手碍脚，又在钟楚玲的提醒下，像是狼叼小羊似的抱着她咬着她的乳头急急进了卧室…… 凌晨，万玉福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钟楚玲的卧室里，他的身边同样躺着赤身裸体的钟楚玲，吓得忽地坐起了身子，失声叫道：“我怎么搞了秦市长的女人?” 钟楚玲的一双桃花眼迷离着，一脸幸福地偎近惊慌失措的万玉福：“是我情愿给你的，我爱你，因为你像个男人!” 万玉福疑疑地看着钟楚玲：“秦学文不像个男人?” 钟楚玲的一双桃花眼里瞬间泪光点点，貌似非常委屈地说：“秦学文常年身处官场，因为压力大，应酬多，经常喝酒、吸菸，再加上年龄渐大的原因，性慾减退。我跟他上床几乎没有快感，知道吗?我跟他的这几年还不比跟你的一夜之欢!” 女人喜欢被男人夸性感漂亮有魅力，男人也不例外，万玉福听了钟楚玲的话，瞬间又是性趣勃发，摁住她疯狂折腾起来……二人的喘息声和钟楚玲叫床的声音一时混作一片，简直要震塌房子。万玉福看着软泥一样瘫在那儿娇喘吁吁的钟楚玲，呵呵笑着：“幸亏我盖的万福花园的房子质量不错，否则，警察早把咱俩当做嫖娼卖淫的抓起来了!” 说起房子，昨晚钟楚玲趁着万玉福醉酒，问他手中掌握的受贿录像在哪里?万玉福嘟囔着告诉她：“都在我手腕上的手錶里!”钟楚玲这才发现，万玉福左手腕上戴的手錶不是一般的手錶!趁着万玉福熟睡如猪，钟楚玲褪去他手腕上的手錶式录像机，删除了那些不利于秦学文的录像资料，然后又将手錶给万玉福重新戴上。钟楚玲想不到的是，自己是魔高一尺，万玉福是道高一丈，万玉福拍的录像早已经被他上传到了私人电脑里，而且复制了很多份。 充分享受了钟楚玲的身体后，万玉福哼着小曲离开了。钟楚玲赶紧屁颠屁颠地给秦学文打电话，汇报说：“我已经处理了万玉福手里的录像，你怎么奖励我啊?” 秦学文在官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见识的事儿多了，在电话里不觉自言自语道：“万玉福的脑子不会这么简单吧?他会不会把录像上传到电脑里?会不会同时复制了很多份?” 钟楚玲想想极有可能，忙问秦学文咋办。 秦学文说：“万玉福当然不可以得罪，我们还要跟他以朋友相处，你呢，还要跟他继续保持暧昧关系!现在，我们有必要考虑怎么转移矛盾!”秦学文如此这般地给钟楚玲说了之后，思考再三，主动给万玉福拨了电话：“老万啊，我这边还在上头跑着你的事儿。刚刚得到余建生的提示，他说：现在你更要跑银行，叫华行赶紧给你想方设法贷款，这年头，政府不懂银行，银行只要稍微变通，就可以给你贷来款的!只要你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国家会给你扒了?你没看，某某城市东区建设，上头不支持，红头文件下了好几个，市长书记等顶着压力，愣是把东区发展起来了，而且建成了国际一流的新城市，结果上头又默许了。”秦学文在电话那头咳嗽了一声，摁灭菸头在茶几上的菸灰缸里，带着强调的味儿说：“老万，一定要记住：你现在最关紧的就是跑银行，想方设法叫华行继续给你放贷，把市贸中心大厦赶紧建起来!”
第31页 万玉福这个时候只有相信秦学文，就又去找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 3 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的办公室里，苏万青给办公室主任孙科说：“以后，只要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万玉福打固定电话，你接了就说我不在!”话音刚落，万玉福像一只黑闪闪的藏獒一样出现了，苏万青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怕啥见啥。 万玉福一屁股坐在苏万青对面的椅子上，直奔主题：“苏行长，你赶紧给我支支招，咋给我贷款建市贸中心大厦!” 苏万青苦不堪言：“万总，我现在是砧板上的肉，随时就被人剁吃了，怎还敢给你支招?我也给你支不来招!” 万玉福不相信苏万青的话。二人说着说着开始言语不和…… 最后，万玉福捋起袖子，“嘭嘭嘭”直拍着行长办公室的桌子，威胁苏万青说：“你不给我支招放款，我就告你收受我巨额贿赂!我这里可是有录像带，我给你提供15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住宅房的录像都在手头放着呢，现在如果将这些房子折合人民算一算，一千万人民币还要多!还有，我逢年过节给你送代金券，给你送茅台酒，给你送软中华香菸，对，当初你还是金明市华行抓信贷的副行长时，你妈病重住院，我一把手送给你10万，你妈去世，我给你5万。前段时间，你升为正行长，你父亲七十大寿，我送花篮送菸酒不说，还给他送红包5万……这几年，除了我给你的15套内部认购价商品房，你从我这里收受礼金高达500万，这些我都有记录有录像!” 苏万青看着一脸狰狞的万玉福，又看看万玉福右手臂上的刺青：那刺青是一只兇巴巴的展翅雄鹰，鹰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瞪视着自己，好像随时就会扑过去，把自己当做小鸡给开膛破肚似的……这只鹰太像万玉福了。想起万玉福是雄鹰帮的小头目，苏万青不由得一阵哆嗦。 苏万青身子微微抖动着，良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办公室门口有人在探头探脑，脸色煞白着去关了门，对万玉福小声说：“我、我不是没给你帮忙，你们建万福花园一、二、三期时，贷款的事儿都是我亲自给你们操作的，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万玉福毫不买帐：“别忽悠我了，现在贷款容易，我只要从政府手里搞到地，随便哪个银行乖乖都撅着屁股上门，来给我送贷款!” 说到政府，苏万青说：“其实你的事儿，现在关键在政府，你应该牢牢抓住秦学文，通过秦学文进一步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 万玉福勃然大怒：“妈的，秦学文说，我的事儿关键在你们银行，要我跑银行求你们继续放款。你们银行说，我的事儿关键在政府，叫我跑政府。妈的，你们当我万玉福是皮球踢呢?老子可不是好耍的，惹恼了我，我把你们统统告了，告你们受贿!” 苏万青声音哆嗦着：“我现在把你给我提供的15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住宅房，还有以前收受你的礼金等，全退给你，成不?” 万玉福嘿嘿笑着，阴森森地说：“退房?退礼金?我得接受啊?一句话，我就要你苏万青给我支招，怎么才能赶快放款，我要赶快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要是达不到老子的要求，到时候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说到市贸中心大厦，万玉福一时急得像是着火一般，要知道，现在市贸中心大厦已经停工半年了，建筑材料扔在那儿，要么被偷了，要么生锈，那可都是钱哪!万玉福又想起他的黑社会兄弟打死那个偷建筑材料的宋庄村民的事儿，刚听说，宋庄村民又要联名上告他呢，还有，王砦村民也闻风而动，联名要告他扒他们的祖坟，还叫黑社会打他们!想到此，万玉福一阵闹心，将火气全部撒到了苏万青这儿，红着眼睛说：“妈的，苏万青，你不给我支招放款，我就要告你受贿我千万房产，叫你这个肠肥脑满的银行行长被判刑蹲监狱吃枪子儿!三天之后，我再来找你，你务必给我一个切实可行的高招儿!” 万玉福骂骂咧咧着走出行长办公室，又去急急处理打死偷建筑材料的宋庄村民的事儿，同时压服闻风而起的王砦村民。 苏万青一脸惊恐地望着万玉福的背影，他的裤管正往下滴着水，不是水，是尿! 苏万青被万玉福这么一吓，吓成了尿失禁不说，晚上回家一头栽倒在床上，自此胡言乱语起来：一会儿说公安局来抓他了，一会儿说检察院查他了，一会儿说法院给他判刑了，一会儿说看见自己被枪毙了，浑身是血地倒在那儿，他看见了死去的母亲杨小月在抱着他哭。一会儿，苏万青又问急得不行的敬玉丹：“你是谁?是不是波娃?” 波娃的日子也不好过! 4 刘茂林在南方治疗初级梅毒大约两个多月后，治疗效果不错，因为行里工作忙，便拿着治梅毒的药四环素、头孢三秦、美满霉素、阿奇霉素等回北方继续吃药巩固治疗。刘茂林下飞机回到金明市时，天已经黑了，女儿刘依依给他打电话，说这几个月没见到他，非常想他……刘依依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哭起来。 同样想念女儿的刘茂林赶紧驱车回家，跟几个月没见面的刘依依抱着共诉“衷肠”，一会儿抛洒相思泪，一会儿笑闹作了一团。 段好云见刘茂林出差几个月回家，自然也非常高兴，赶紧下厨给刘茂林做了他最喜欢吃的家常小菜，凉菜四个：蒜拌黄瓜、西芹绿豆芽拌香干、小葱拌豆腐、凉拌茄子;热菜四个：西红柿炒鸡蛋、可乐鸡翅、京酱肉丝、红烧牛肉。 刘茂林看见凉菜，咂咂嘴，段好云知道他想喝点酒，便去酒柜里给他拿了一瓶茅台，给刘茂林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刘茂林见段好云现在这么贤惠，家里经营得这么温馨，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便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见女儿去她的小房间睡觉了，阔别多日的两口子又频频互相敬酒……就这样，在酒精的作用下，将近半年都没跟段好云上床的刘茂林对她第一次有了性趣，于是，那些夫妻间该发生的事儿自然就发生了…… 宽大舒适的席梦思上，段好云享受着刘茂林给予她的来势汹汹的性爱，一时激动得哭起来，才知道自己是那么的爱刘茂林!爱都是自私的，更何况段好云是刘茂林的妻子!这会儿，段好云见刘茂林酣然入睡，不觉想：刘茂林出差的这两个多月，经常关机，总感觉有些神秘兮兮的，他不会是背着我搞女人了吧?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段好云跑去客厅拿过刘茂林随身携带的黑皮包，拉开皮包拉链，想要偷偷地侦察一下他有无出轨的迹象。段好云细细翻看着刘茂林皮包里面的东西，不觉惊呆了：呈现在她眼前的是治疗梅毒的四环素、头孢三秦、美满霉素、阿奇霉素等!勉强缓过神后，段红云拿着这些东西跑进了卧室，拼命摇晃着酣睡的刘茂林，哭着嘶声大叫：“刘茂林，你是不是患性病了?” 刘茂林晕晕地看着段好云，脑细胞尚在梦里游走的他问：“你怪怪地喊叫什么?” 段好云激烈晃荡着刘茂林的脑袋壳，喊叫：“快说啊，你是不是患了性病?”
第32页 刘茂林终于清醒来，本能地矢口否认。 段好云将四环素、头孢三秦、美满霉素、阿奇霉素等狠狠砸在了刘茂林的脸上，号啕大哭：“铁证如山，你还撒谎吗?你现在当官当得脸皮子比城墙还厚，撒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已经成为了本能的行为了啊!”段好云哭着叫着，勐然想起了什么：“天啊，你会不会传染我?老娘不活了，要跟你同归于尽!”段好云简直要吓傻气疯了，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子狠狠地砸刘茂林，直至刘茂林的头被砸得破了口，往外流血。段好云犹不解气，又用长长的手指甲抓刘茂林的白嫩脸皮，直抓得刘茂林满脸都是血印子，嘴里叫道：“刘茂林，你不是脸朝外的男人爱面子得很吗?这次我非叫你丢人丢到家不可，我看你出去怎么给人解释脸被抓破了?” 段好云动静实在是大，一时间，家里的哭骂声震天! 正在睡觉的刘依依被段好云的哭叫声惊醒，从自己的小卧室里跑到父母的大卧室里，连声问：“爸爸、妈妈，我睡觉前，你们俩还相敬如宾呢，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子，到底为什么?怎么啦?” 段好云拉着女儿的小手，浑身颤抖着激动地哭诉：“依依，你爸爸对不起我，他不是个人，他跟妓女胡搞，被传染上了梅毒性病，他得知自己有性病还跟我同房，他蛇蝎心肠，他要害死我啊……” 刘茂林忙不迭地解释：“老婆啊，我今天喝了点儿酒，一时煳涂。我真不是故意害你的!” 段好云哭叫着：“谁信!你刘茂林肯定有报復心理!万万没想到，你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刘茂林，你是畜生，不，你畜生不如!” 刘依依见刘茂林一时羞愧交加，无言以对，指着刘茂林狠歹歹地说——“我为有你这样的父亲感到丢人!我原来一直以为我妈妈不对，她不孝顺爷爷奶奶，对你不够温柔体贴，没想到，没想到你如此腹黑，如此卑鄙，如此狠辣，如此……刘茂林，你不是人!我再不叫你爸爸!” 接下来的日子，段好云像是疯了，看见刘茂林就像是看见了仇人和魔鬼似的，惊恐万分地又喊又叫。她还见天去医院性病科检查自己有无患上性病，三周后，段好云去医院性病科查rpr和tppa，检查出她真的被感染上了梅毒!尽管大夫一再耐心解释给段好云，说她的病只是初期，完全可以治癒，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段好云就是将信将疑。心理疾病有时候的确比生理疾病更可怕，这话在段好云这里充分得到了验证，不久，感染了性病的段好云患了忧郁症，见天神神叨叨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原来，刘茂林一直怨恨段好云气死了他父亲，现在，他不了，他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段好云，他更愧对女儿!刘茂林很快又想起了被他沉重伤害的夏菁菁，怀了儿子的她被他传染上性病后，现在依然杳无音讯!刘茂林再也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心理压力，去了金明市国际大酒店，他要找传染给他性病的波娃算帐! 5 深秋时节，夜晚的圣女湖依然是那么的美。大概是因为西风渐烈的缘故，天空中似是下了寒露或是寒霜，空气由此变得有些寒意森森，那弯悬在半空里的明月由此显得清冷了许多，不，这弯明月其实是孤寂的，就像是俄罗斯妓女波娃的心。 今夜，波娃坐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专门为她而设的豪放房间里，她已经好些天都没有接待那些中国的官爷款爷了，她的身体有病了，是梅毒性病!如果是一般的妓女，国际大酒店的老闆金满仓肯定叫她滚蛋了，唯有波娃，金满仓捨不得，因为波娃自从被拐卖，不到一年时间，就给国际大酒店制造了巨额财富!现在，还有很多官爷款爷在巴巴地排队，想要一睹波娃的绝世容颜，领略来自圣彼得堡的浪漫风情。这还真启发了很有心术且善于算经济帐的金满仓，他想：波娃的病只是初期，完全可以治癒，治癒后，可以继续为我大把大把地挣钱。想想现在的一些影星，因为结婚生孩子暂时息影，高调復出后接的片酬几乎是天价，这对我颇有借鑑意义：我在给波娃治病的这一段时间，先吊足那些官爷款爷的胃口，然后波娃復出，进行竞价陪夜，对，就像是竞价土地那样，太刺激了! 金满仓想要借波娃发财的设想是很刺激，但是，波娃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她只想回家，回到圣彼得堡，回到父母身边。 圣彼得堡是欧洲着名的艺术之都。而在圣彼得堡，最有名的艺术表演，非芭蕾舞莫属。在圣彼得堡，可上演芭蕾舞的剧院数不胜数，这主要是歷代沙皇为了表现自己的艺术品位，各自按照不同的意愿修建不同的歌舞剧院，并按照个人的特殊嗜好装修自己在剧院的休息厅。在圣彼得堡艺术博物馆侧面一条不宽的小街上，坐落着一个名叫马林斯基的剧院，据说100多年前是某个沙皇的地盘。马林斯基剧院有两层楼，一层是主要的观众席座位，舞台前有下沉的乐池，供现场演奏的乐队使用。二层有豪华的沙皇舞剧间的休息厅，来自中国和日本的老年旅行团经常在此地观看演出，组织旅游团的中方代表叫陈兴。 波娃是圣彼得堡的彼得格勒音乐学院的学生，刚考上音乐学院不久，她的父亲做生意破产，经受不住打击郁郁成疾，母亲的身体也不好。为了给父母看病，波娃在上学的同时兼职马林斯基剧院的舞蹈演员。波娃很快发现，在这里挣的钱不多，不足以给父母看病，甚至连学费都顾不住，她哭着退学了，从此一心想着挣钱给父母看病，不停歇地在马林斯基剧院的舞台上跳着。陈兴很快盯上了在舞台上拼命跳芭蕾的波娃，了解到了她的家庭情况。不久，波娃被带到了中国，陈兴告诉波娃，在中国更能挣钱，现在的中国太富了，官爷款爷遍地都是，只要见到波娃跳芭蕾，他们肯定往她身上大把大把地砸钱! 波娃就这么离开了家乡，被辗转卖到了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她迫切想要在酒店内部的夜总会演出舞台上继续跳芭蕾挣大钱，万万没想到，中国的官爷款爷不喜欢看她跳高雅的芭蕾舞，只喜欢看她的光肚子，波娃这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了妓女! 波娃正非常忧伤地回忆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有人敲她的房间门，打开一看竟是国际大酒店的老闆金满仓，还有一个眼熟的男子，波娃不觉惊喜地喊出有些生硬的中国话：“你是——刘茂林!” 刘茂林表情阴郁至极：“嗯。你好，波娃小姐!” 金满仓对波娃说：“刘茂林刘总是我的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你一定要伺候好他!不过，刘总也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既然你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交流起来肯定很有共同语言。好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金满仓本打算等波娃病癒才让她接客的，谁知这时出现了刘茂林! 万玉福是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股东，金满仓从万玉福嘴里得知刘茂林现在是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票据中心可以给企业办理商业承兑汇票贴现转帖等，资金不足的企业由此达到融资目的。想要投资开发房地产事业的金满仓自然想接近刘茂林，以期将来从刘茂林这里得到好处，譬如要刘茂林为他的企业办理票据贴现，使手中的“死钱”变成“活钱”，加速企业资金周转，提高资金利用效率。所以，金满仓听刘茂林说想要见波娃，立即答应，还极尽谄媚地沖刘茂林说：“只要刘总喜欢，你想怎么搞波娃都行，只是波娃现在身体不爽，等她的身体好了，见天叫她陪刘总都行，而且都是无偿服务!”
第33页 刘茂林说：“谢谢，我真的只是跟波娃说说话，不需要她提供性服务!” 金满仓有点儿困惑地看着刘茂林，欲言又止。 金满仓走后，波娃的充满欧式风情的房间里，刘茂林坐在丝质布艺沙发上，脸色阴郁着示意她锁上门。然后，他冷冷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传染给他梅毒性病的妓女，想着她给他的爱情婚姻家庭带来的沉重伤害，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去扭住了波娃的胳膊，将她面朝下摁在了丝质布艺沙发上。 波娃拼命反抗着，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喊叫声，刘茂林越发摁紧了她，嘴里不觉恶骂：“妈的，你把梅毒传染了给我，我传染给了我的情人和妻子，情人又传染给了腹中的儿子。情人离开了我，到现在生死不明，妻子因为梅毒现在患了忧郁症，女儿不认我这个父亲。你、你害得老子几欲家破人亡，我今天要整死你!” 因为缺氧，波娃的唿吸开始变得艰难和急促，如一条无望的抛在岸边的鱼……不久，她的身子不再动弹，刘茂林的心中掠过一丝不祥感觉，双手扳过脸朝下的她一看，只见她双唇乌青，已然昏迷。刘茂林本能地摇晃波娃，嘴里惊恐万状地喊：“波娃，你别死啊!”又用食指死劲儿掐她的人中……良久，波娃的有些僵硬的眼珠子骨碌了一下，几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一双碧眼的眼角缓缓滴落，逐渐变得红润的唇微微开启，用生硬的中国话说了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们的……” 金满仓原本就觉得刘茂林的来访怪怪的，你说啊，嫖客见妓女，不嫖她，只是想说说话，这正常吗?而且刘茂林看着波娃的眼神幽暗，神色阴冷，很有点儿索命鬼的味儿。心里直犯嘀咕的金满仓便没有走远，不久，果然听到波娃的房间里传来异常响动。金满仓嘴里大叫一声：“天，果然出事儿了!”便在波娃的房门外嘭嘭嘭地敲着门，大喊：“快开门!快开门!”与此同时，酒店的保安和保镖等也拿着电警棒和利器赶过来这波娃对金满仓的重要性刚已经说过，波娃的一根毛髮一寸皮肤都是无价的啊。房门打开后，金满仓见波娃衣衫有些凌乱，脸上尚有泪痕，便急急地问：“波娃小姐，刚刘茂林是不是欺负你了?”金满仓这会儿也不称唿刘茂林为刘总了，对刘茂林的不满可见一斑。金满仓身边几个玩命儿的保镖见老闆不待见刘茂林，就要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对刘茂林进行拳打脚踢。 波娃奋力冲过去，扑在了刘茂林身上，说：“刘总真的对我很好，我们谈话很愉快!” 金满仓将信将疑地看着波娃，又看着刘茂林，说：“真的?那你为什么哭?刘茂林为什么很惊慌?他如果冒犯你，我要告他蓄意谋害你，对，我要为你出气!只要你说出自己受的委屈，我现在就拨打110报警，立即把刘茂林扔进监狱里!”金满仓想想，干脆撂出了自己的后台，“我如果不认识公安局长钱九鼎，我说话不会这么大气，国际大酒店的生意也不会做得这么红火!” 金满仓除了想显摆自己的后台，更是想给刘茂林制造心理压力，为他以后找刘茂林办银行承兑汇票贴现转帖打基础。他心里暗想：刘茂林今天在国际大酒店触犯了我的利益，我对他网开一面，就是给他送了个人情，他日刘茂林不还人情似是说不过去。更何况，刘茂林今天在国际大酒店是跟妓女纠缠不清，这事儿张扬出去，社会舆论还不吃了他啊?刘茂林权衡利弊，肯定会屈服于我! 就在刘茂林悲观绝望之际，波娃开话维护他了。波娃对金满仓说：“老闆，我和刘总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我以前在圣彼得堡的彼得格勒音乐学院上学，会跳芭蕾舞，同时会弹钢琴，刘总的女儿也喜欢弹钢琴，今天他之所以来看我，一是因为关心我这个朋友最近咋样，二是向我讨教几个钢琴方面的问题……”波娃这番不是很流利的中国话说得虽然不是很圆满，但是还算是说得过去，为刘茂林洗了身子。 金满仓见波娃如此坚定地维护刘茂林，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又跟刘茂林主动握手言和：“刘总，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啊……”金满仓殷勤地说着话，一边给酒店经理打电话，吩咐准备一桌丰盛晚餐，他要好好地招待刘茂林。刘茂林藉故要离开，金满仓赶紧携着刘茂林的手：“刘总不看我的面子，看在你的好朋友波娃的面子上，是不是也要接受我的盛情之邀啊?” 刘茂林想想，便接受了金满仓的邀请，一行人坐电梯进了酒店16层“金玉满堂”包间。 6 金满仓跟万玉福关系不错，万玉福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持有30%的股份。刘茂林跟万玉福也曾经官商勾结，关系也算不错。在等待上菜期间，金满仓便又给万玉福打电话，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喝酒。万玉福正因为万福房地产公司的事儿郁闷呢，听金满仓说在国际大酒店喝酒，便想到了借酒浇愁，一听刘茂林也在，更想跟刘茂林说说话。就这样，万玉福很快开着白色宝马车来了。 金玉满堂包间里，一桌丰盛的宴席已经准备好。金满仓作为东道主给诸位一一介绍着菜名，什么“鸿运当头来”、高汤焗龙虾、虫草花炖水鸭、一品香妃鸡、京葱爆海参、粿肉黄金卷、兰笋炒牛柳、鲍汁一品煲、清蒸海皇斑、金菇竹笙扒时蔬、鸿运连年、大展宏图、岭南佳果，不一而足。 万玉福刚开始听到“鸿运当头来”，就开始唉声嘆气了，联想起了万福房地产公司的现状，说：“我现在是‘霉运’当头来啊!” 众人赶紧劝说万玉福霉运过去肯定是鸿运，对，是大大的鸿运，前所未有的鸿运! 万玉福自顾自地叼起一根香菸，狠吸一口后，“噗”一口吐出灰色烟圈，说：“你们都是局外人，恐怕看不到事情的根本，我这个局内人已经预感到了，我的事儿不是很好办。现在，政府叫我跑银行，银行叫我跑政府，他们对我就像是踢足球似的!”万玉福说着说着，骂起来：“妈的，惹恼了老子，我把这些肥头大耳的政府官员和肠肥脑满的银行领导统统都告了，告他们受贿我巨额房产，我手里可是有他们当时的受贿录像带!” 刘茂林心里一惊，他想起自己也接受过万玉福的好处，就是在万福花园3期高层住宅楼那套房子，即他转赠给夏菁菁的那套17号楼5单元20层复式楼!现在，金明市的房价每平方米卖到了10000元，万玉福送给刘茂林的这套复式楼面积大约是300平方米，照此计算，其价格大约就是300万，数额真是巨大! 刘茂林沉思默想后，带着表功的味道，对万玉福说：“我一直对万福房地产公司给予深切同情。我在分行召开的行长级别的领导会议上说，现实阶段，类似于万福的事儿多了，比万福更厉害的事儿也多了，万福的事儿根本就不算是多大的事儿，只是金明市政府没有捂住此事儿，被人告到了北京。上头不进行多层次、立体式的调查研究，就下发了遏制万福发展的红头文件……我对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同志也说，你这个现任行长咋不给万福积极想办法?看看，我在当金明市华行行长的时候，万福房地产发展得多好，一期、二期、三期建得多顺利!”
第34页 刘茂林言下之意，他为万福房地产公司不少帮忙，叫万玉福想想他的好处。他现在调离金明市华行了，万福的事儿自然跟他无关，他不在其位，自然不谋其政，万玉福告华行领导，可别告他。对，万玉福现在要告，应该告苏万青才是，万玉福想告分行领导也行，就是别告他刘茂林。 万玉福想想，刘茂林说得不错，他打心眼里还真是有点儿感激刘茂林，敬仰刘茂林的人品。要知道，刘茂林相比那些银行领导，并不是很贪，目前仅只是接受了他一套复式楼而已!而且，他以后还有用得着刘茂林的地方，刘茂林现在是分行营业部老总兼票据中心主任，票据中心可以给企业办理银行承兑汇票贴现转帖等，资金不足的企业由此达到融资目的，使手中的“死钱”变成“活钱”，加速企业资金周转，提高资金利用效率。于是，万玉福便对在座的各位直个劲儿地夸起了刘茂林，说他多有官品和人品，多有工作能力，最后，万玉福情真意切地说：“我真打心眼里敬仰刘总，感激刘总曾经给予万福房地产极大的支持，想想，如果没有刘总，我们万福1、2、3期真的不会建得那么顺利!”万玉福说着，摁灭菸头在面前的菸灰缸里，站起身子，要给刘茂林敬酒。 金满仓不失时机地说：“玉福老弟经常给我提及刘总的官品人品如何好，我对刘总早有仰慕之心，今日实际接触，果真如此。有幸结识刘总，真是三生有幸!说实话，这桌宴席就是专门为刘总摆的，现在，我提议，我和玉福老弟，还有波娃小姐共同向刘总敬一杯!” 刘茂林谦让：“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间理应互相帮忙，再不要客气。我们还是先共同碰一杯吧。” 金满仓和万玉福齐声说：“对，为我们的友谊干杯!祝愿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众人同时站起身子，四只酒杯子“咣当”碰在了一起，刘茂林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茅台酒溅起了小小的浪花，感觉就像是他的平静外表下掩饰着的波澜起伏的心，暗想：在商人那儿，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是他们永恆追求的东西，所谓的感情和友谊永远是变数，我受贿万玉福的巨额房产，这事儿一旦被揭发，对我不啻是灭顶之灾，我必须积极想招儿，怎么保全自己。实在不行，就退房给万玉福!可是，退房给万玉福吧，我现在又说不出地眷恋那房子，那房子可是我和菁菁的爱巢，里面还有菁菁的衣物等，我还想等着菁菁回来。再说了，这房子我转赠给了菁菁，退房也必须徵求她的意见才对啊。 刚想起夏菁菁，刘茂林心里一阵痉挛，在心里悲声唿唤：菁菁啊，你现在在哪儿呢?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是多么牵挂你和孩子，你走的时候还带着病，拖延了时间可就完蛋了啊! 众人开始对菜发表评论，金满仓叨着“大展宏图”：“今年，我还真的想大展宏图，向房地产进军!可是，看见万老弟的房地产公司这样，还真有点儿害怕了，房地产水深，万老弟会凫水的还遭遇溺水事故呢，我这个新手进去还不被淹死啊?为了稳妥起见，我想先跟人合伙干，共担风险，然后自己单独搞。” 万玉福趁机说：“看来你的国际大酒店生意好得很，要不，你先借我点钱，帮我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 金满仓只字不提借钱的事儿，嘿嘿笑着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都是做生意的，挣钱第一，友谊第二，这话说出来不丑。你万老弟现在想退股，我可是要权衡权衡了。当初，你在我这里参股比例是30%，我求你退股，情愿按40%的参股比例给你退，你见我生意好，一副老爷子嘴脸不愿意退不说，还很强硬地叫我按80%的参股比例给你退，你才退。今天你又求我要退股，我就要学习你摆一摆老爷子嘴脸了，坚决不给你退股!再说了，咱们的参股协议上事先规定好了三年内不能退股，更何况我现在的生意在走下坡路，我也缺钱，否则，我不会走嫖娼卖淫的路子挣钱!” 听金满仓这么说，万玉福真是苦不堪言，金满仓上演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真是叫他无言以对，他当初可不就是这么蛮横对待金满仓的?罢罢罢，现在还是不提退股的事儿了吧。 刘茂林试着给万玉福建议说：“老万，虽然我不在金明市华行当行长了，但是作为朋友，最近我一直在关注你们万福，脑子里装着你的事儿。你们万福房地产的市贸中心大厦这么敏感，红头文件一旦下发，就比法律还要有威力，没人不敢服从。上头叫华行对你们万福停止贷款，勒令万福停建市贸中心大厦，实在不行，你就先别考虑建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了，先把万福花园4期建起来吧。” 金满仓开玩笑叫万玉福干脆申请公司破产，他把万福给买了。 万玉福顿时气得哇哇怪叫，说金满仓这哪是朋友?分明是咒他死呢。 金满仓想想，正色道：“玉福老弟，刚茂林老弟说得好，红头文件已下，那可是金科玉律，上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要你们万福停止建设市贸中心大厦，杀鸡儆猴啊，你啊，就别指望事情有迴旋余地了，除非你脑残!要不，咱哥俩合伙干房地产?我参股50%，咱们的房地产公司的名字我这会儿都想好了呢，跟这包间的名字‘金玉满堂’差不多，叫‘金玉福’房地产公司，取义为金玉满堂福临门!对，真是太好了，‘金’刚好是我的姓，‘玉福’是你的名字，简直是天作之合啊!然后，我们以‘金玉福’房地产公司的名义继续贷款，贷来的款用以建设市贸中心大厦!” 万玉福认定金满仓不怀好意，想要趁火打劫，想要在万福危难之际发万福的财，坚决不跟金满仓合作。他带着不服输的劲儿说：“秦学文市长说他的关系很硬，他还在继续帮我跑万福房地产的事儿，我对他还在寄予希望。我十五六岁光着脚丫子从农村出来，跟着土建筑队掂泥兜子，一步步干到泥瓦工、监工、小包工头、大包工头、房地产开发商，现在又经歷十年打拼，在房地产行业刚开闢了一片天地，三十年风雨中痴心追求，怎能把自己的成果这么轻易地拱手送人?将万福房地产公司更名换姓为‘金玉福’，这跟宣布万福破产有啥两样?我宁可跳楼死，也不会宣布万福破产!妈的，我傻啊?合伙干才是脑残!” 万玉福说到这里，勐灌一杯酒，红着眼睛，带着歇斯底里的味儿说：“他妈的，我决定了，赶明儿直接去最上头送礼，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还就不相信我的钱攻不倒他们!” 刘茂林见万玉福这么固执，心里不觉发出一声嘆息：万玉福一直信奉钱可以买来一切，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他现在连省长左东宇都没买通，竟敢去北京，真是太不自量力了，不是不自量力，简直就是幼稚之极! 刘茂林真想提醒万玉福，叫他不要太相信秦学文，秦学文或许是在搪塞他。可是转念又想：我现在尚且自顾不暇，想着怎么给万玉福退房，然后对万玉福避而不见呢，管这么多闲事儿干吗呢?万一自己再掉进万福这趟浑水里，说不定这次真的要淹死在里面了……
第35页 想到这里，刘茂林便想藉故先离开，有机会再跟万玉福说退房的事儿。这时万玉福的手机响了。 万玉福正心烦着呢，也不看电话号码，瞪着一双像是冒血的眼睛，对着手机吼：“妈的，许小美，你个骚娘们打什么电话?老子正借酒浇愁呢!妈的，你个猪脑子，帮不了什么忙不说，还整天拉后腿，见天催我回家抱儿子，惹恼了我，我叫你娘俩滚蛋!” 可骂着骂着，万玉福呆在了那儿，一脸的狰狞之色突然没了，脸上竟浮现了喜悦神色，声音极其温柔地说：“菁菁啊，是你打电话啊?”说着走出去继续打电话。 刘茂林心中一惊，借着去洗手间，紧跟着万玉福。只见万玉福走到酒店走廊拐角处的偏僻地方，轻声对电话里的人说：“菁菁啊，儿子今天注射青霉素没啊?不急啊，咱们要相信大夫的话，坚持治疗!你不要担心钱，我万玉福破产倒闭也要给孩子治好梅毒!对了，你身体咋样啊?” 刘茂林早已经惊呆了，忍不住冲过去问万玉福：“老万，你在跟夏菁菁打电话?” 这个给万玉福打电话的女人，果真是夏菁菁，是刘茂林寻找了半年都没有寻找到的夏菁菁!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悬挂在圣女湖上空的明月被黑色云团吞噬掉了，深秋的寒风吹来，刘茂林浑身冷得发抖，直起鸡皮疙瘩。很快地，天空中下起了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雨。这深秋夜晚的雨真的很冰冷，洒落在他的身上，感觉就像是冷飕飕的小刀子直刺皮肤而来。因为国际大酒店是个特殊的地方，刘茂林爱面子，来的时候没有开自己的黑色尼桑，害怕车牌号被熟人看到，说不清楚。要知道，因为他把病传给了段好云，段好云的嘴巴不是很紧，见天跟他哭闹，这些天社会上已经有了有关他患性病的传闻。 刘茂林正任由自己被风吹雨打的时候，万玉福开着他的白色宝马追上来，落下驾驶座旁边的车窗，“刘总刘老弟，快上车，雨越下越大了!” 刘茂林想想，坐进了万玉福的车。各怀心事良久后，万玉福忍不住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茂林说：“刘总刘老弟，咱俩的关系不错，我不想跟你之间有任何误解，想要跟你说一件事，有关夏菁菁的事儿!” 刘茂林示意万玉福停车在圣女湖畔。万玉福停稳了车之后，刘茂林落下车窗玻璃，唿唿的秋风裹挟着冷冷的雨水沖他噼头盖脸而来，他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很多，又来了一番深唿吸……之后，刘茂林示意万玉福继续说，说他最想听到的，也是最害怕听到的有关夏菁菁的事儿! 孩子在受到伤害后，最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亲娘。夏菁菁离开刘茂林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哭着回到凌源市的家。 傍晚时候，陈洁雅刚给一大家人做好饭，把饭端到桌子上，便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打开房门一看，竟是大腹便便的女儿夏菁菁!陈洁雅差点被吓倒在地上：“菁菁?你是菁菁吗?你怎么这个样子?你怀了谁的孩子?”愣怔了一会儿，陈洁雅勉强回过神来，赶紧在门口四处张望，幸好没人看见!她一把拉着夏菁菁进来，暗锁住房门，严肃地看着她：“你怎么这样子?怀了谁的孩子?” 夏菁菁的眼泪早流出来，她实在难以承受刘茂林给她带来的沉重伤害，便给母亲讲述了一切。 陈洁雅简直要被气疯，第一次对女儿破口大骂，骂夏菁菁不听父母的话跟了刘茂林当情人二奶小三，叫祖宗八代跟着丢人现眼!如今，大腹便便的竟还患了性病!陈洁雅又对刘茂林破口大骂，说要告刘茂林对她的女儿实施了故意伤害罪!谁知，夏菁菁跪求陈洁雅不要去告刘茂林，她哭着说：她爱刘茂林，即使是他沉重伤害了她，她也不去告他，更何况刘茂林对他们夏家恩重如山! 陈洁雅被夏菁菁气得眼泪直流，浑身发抖，突然翻了白眼，扑通一声仰面倒在了地上，突发心脏病死了。 陈洁雅前脚刚死，只会搞发明创造不懂得生活的夏逸臣面对嗷嗷待哺的一大家子，急得团团转，连自己的药也找不到了，因为平时都是陈洁雅帮助他服药，这些日常琐碎都是陈洁雅操心。夏逸臣就这么想起了陈洁雅，不停地哭着说：“老婆，你回来啊!你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活?”夏逸臣越来越焦虑现实，烦躁不安，再加上经常忘记吃治疗精神病的药，很快地，他的间歇性精神病復发，彻底神经了! 陈洁雅的父母经受不住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伤痛，郁郁终日。 夏逸臣满世界乱跑，因为寻找儿子，他的老父亲又被一辆大货车轧得血肉模煳，脑浆迸裂，肠子流了一地，惨不忍睹得很。老母亲为了疯儿子和几个可怜的孙女坚强地活了下来，自此成了疯儿子的保姆，天天伺候他吃喝拉撒。 夏菁菁是家里的长女，不能不给死去的母亲和爷爷办丧事，便悲悲戚戚地挺着大肚子，跑殡仪馆，置办灵堂。这下亲戚朋友们都知道了夏菁菁在金明市的破事儿，纷纷指责她没有廉耻，对父母不孝，是个千古罪人，老天惩罚她叫她得了报应。夏菁菁顶着巨大的社会压力和心理压力，给亲人们办完丧事后，离开了凌源，回到金明，在金明市政府招待所病倒了…… 那天，万玉福从钟楚玲那儿听说夏菁菁在市政府招待所登记住宿，便怀着莫名的惊喜，急急去寻夏菁菁。 人在被自己爱的人伤害后，往往容易投到爱自己的人怀里，饱受伤害的夏菁菁也不例外。见万玉福这么关心她牵挂她，走投无路的她哭着扑进了万玉福的怀里，忍不住对万玉福哭诉了她的悲惨遭遇……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不久，夏菁菁早产，生下了一个四斤重的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是先天性梅毒患者。因为这个儿子是夏菁菁和刘茂林的爱情结晶，她不忍放弃，先叫儿子放在温箱里养了半个月，孩子的情况稳定后，她便亲手养活孩子，白天黑夜连轴转，基本上没合过眼。因为尚在月子里，夏菁菁无法亲自去超市买早产儿奶粉。 万玉福说到这里，对刘茂林强调说：“这些日子，我完全承担了你儿子的父亲的角色：因为菁菁心情不好，为了照顾儿子没有好好休息等原因，影响了产奶，奶水质量很不好。加之她正处于治疗梅毒的特殊阶段，大夫说，她暂时不能给孩子哺乳。于是，我便给你儿子买了国际品牌的早产儿奶粉，一会儿给小傢伙餵温开水，一会儿餵奶粉，这小傢伙还要少食多餐。同时，我还要带着夏菁菁母子跑性病医院治疗梅毒，你说辛苦不?这不，我也不回家了，许小美对我有意见了，怀疑我有外遇了。不瞒你，我现在对许小美厌烦了，真想跟她离婚，娶夏菁菁呢。”万玉福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下，用非常骄傲的口气对刘茂林说：“不瞒你，夏菁菁也想嫁给我呢，我们俩现在情投意合得很!” 刘茂林的头轰的一声响，他激动地问万玉福：“我要见菁菁，我要见我的儿子，他们娘俩现在哪儿?”又用很肯定的语气对万玉福说，“菁菁不会嫁给你的，她爱我，我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爱上的男人!”
第36页 万玉福“唉”一声，对刘茂林说：“要说夏菁菁爱你，这话我信!她哭着求我，要我对外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对人说你患了性病的事儿，她害怕影响了你的美好清誉和金融仕途!” 听万玉福这么说，刘茂林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夏菁菁，便带着央求的口气给万玉福要夏菁菁的电话号码。万玉福的眼珠子又咕噜噜转了一圈：“菁菁现在住在我给她提供的商品房里!她是不会再见你的，她说，她母亲是因为恨你而死的，同时是因为恨她这个女儿而死的，她在死去的母亲陈洁雅那儿立下了沉重的誓言：今生永远不再见你!我因为吃醋问过如果你一相情愿要见她怎么办?” 刘茂林急急地问万玉福：“菁菁怎么说?” 万玉福带着强调的味儿，一字一顿地对刘茂林说：“夏菁菁说，如果你一相情愿要见她，她立即死在你面前，抱着儿子自杀在你面前!” 刘茂林傻了，愣愣地坐在那儿……良久，打开副驾驶座处的车门，冲进了雨水中，对着黑漆漆的夜嘶声大叫着：“菁菁，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啊?” 白色宝马车里，万玉福坐在驾驶座上，落下车窗玻璃，看着在黑夜里痛苦喊叫的刘茂林，嘿嘿冷笑着：我回去见了夏菁菁，哄骗她说，刘茂林因为害怕我告发他受贿，将她送给了我!我故意制造他们二人的矛盾，叫她彻底对刘茂林心灰意冷，死心塌地跟着我，帮我打理房地产事业! 万玉福突然又心生歹毒之念：我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利益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的，将来，如果任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主任的刘茂林不给我帮忙融资，我一定告他受贿巨额房产，而且拿他曾经嫖娼狎妓被传染梅毒的事儿威胁他! 刘茂林对着夜空嘶声大叫后，心里似是好受一些，浑身水湿的他重又坐进万玉福的白色宝马副驾驶座，对万玉福说：“你见了菁菁对她说，只要她喜欢，只要她幸福，我尊重她的选择!还请你对她说，我对不住她和儿子，我想要赎罪……” 刘茂林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他很想说，我想要用金钱赎罪，把自己现在的所有灰色收入统统都给夏菁菁。但是，他怎能说自己有灰色收入?更何况万玉福跟他随时都有可能滑向对立面，他怎能把杀人的刀把子双手递给万玉福，叫万玉福拿刀子捅他?那不是傻到家了吗?是啊，人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千万不能把刀把子递给别人，否则，你就只有受制于人，无异于自掘坟墓，亲手埋葬自己。 刘茂林沉默良久，对一直在悄悄打量他的万玉福说：“玉福兄，感谢你收留帮助菁菁母子，既然菁菁跟你情投意合，我支持你们结合!你赠给我的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的复式楼，我早就转赠给了菁菁，你就连房带人一併笑纳吧!对，菁菁一直非常喜欢这套房子，你们就将它作为你们的婚房吧。”刘茂林又极力渲染了夏菁菁对万玉福如何有好感，直说得万玉福乐得屁颠屁颠的。 但是，万玉福坚决不接受刘茂林退房：“刘总，茂林弟，我要跟菁菁结婚，肯定用别墅作为婚房，用复式楼实在掉我的价，更辱没了菁菁对我的一片心!想想你对我万玉福的帮助，对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大力支持，这套房子真的难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今后，我们之间再不要提这套房子。说实话，听你退房，我真的感到非常惭愧，是不是你嫌我送给你的这套房子不好啊?” 刘茂林一时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心里连连叫苦：这房子咋这么难退啊?现在，我看见这房子，感觉就像是看见索命的黑白无常，住进这房子，就像是住进了埋葬自己的坟墓。刘茂林想想，又对万玉福说：“我主要是考虑你的房地产公司现在正处于危难时期，华行已经对你停止了4个亿的贷款，你现在到处都在找钱建市贸中心大厦，我把这套复式楼退给你，你卖了它不就可以多少凑些钱了不是?” 刘茂林一句话，勾起了万玉福对华行的不满，心里骂道：妈的，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接受华行领导给我退房，这些房子可是我挽救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命运的重要法宝，到时候如果跑不出结果，我要拿着这“法宝”逼着华行领导给我支招贷款! 刘茂林见万玉福坚决不接受自己退房，心里越发感到毛毛的，已经揣测到了万玉福心怀不善，想：我一定要想方设法把房子退掉!刘茂林忽然想到了夏菁菁，一下子看到了退房的希望：我如果实在退不了房，到时候想方设法联繫上夏菁菁，叫她帮忙退房给万玉福。 刚想到夏菁菁，刘茂林心里一阵痉挛，他觉得自己作为男人活到这份上真是悲哀至极，自己最爱的女人竟然都把握不住!但是，他转念又想，夏菁菁跟了万玉福或许是福，因为万玉福没有为官为宦的男人的顾虑，他爱夏菁菁就可以大胆地娶她!可是我呢?我却不能娶夏菁菁，因为我是金融领导，我必须要考虑到娶夏菁菁的后果和影响!还有，我曾经拉着弥留之际的段金正的手说：我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段好云和段好飞这对没有脑子的姐弟，他去了那边后，我一定照顾好他俩…… 刘茂林想起曾经救他一命的段金正，心里就又坚定了一辈子都不跟段好云离婚的念头。与此同时，他在内心为自己和夏菁菁的爱情发出了一声嘆息：我跟夏菁菁今天的结局像是命中注定，面对无法反抗的命运，我只有坦然接受。同时默默祝福，嫁给万玉福的夏菁菁永远快乐幸福! 第五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 1 万玉福曾经威胁苏万青说，给他三天时间，要他想好怎么给自己支招放款，否则，他将告苏万青受贿他千万房产，叫苏万青被判刑蹲监狱吃枪子子!现在，三日期限已过，苏万青竟然没有给他支招继续放款!万玉福气得直跳脚：“看来，我不告你们银行，你们不把老子当回事儿!对，老子也来个杀鸡儆猴!” 就这样，万玉福拿着苏万青受贿他15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的录像，还有收受他巨额礼金等的录像，告了苏万青! 陈弘毅就苏万青受贿万福巨额房产和礼金一事，立即召开分行领导会议，对蒋孝明严词下达命令：“你身为营业部总经理，在你的权利管辖范围内出现了这种非常之事，令我深感意外，你务必处理好这件事，将苏万青给华行带来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陈弘毅喝了口乌龙茶，沉默片刻，接着对诚惶诚恐的蒋孝明一字一顿地说：“为了不让华行的形象受损，可以不计手段处理这件事情!” 蒋孝明看着第一次沖自己严词厉色的陈弘毅，赶紧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陈行长，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同时向您郑重保证，这种事儿再不会在我的权利管辖范围内出现了!” 很快地，蒋孝明召开营业部主任室一班人开会，统一意见后，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对苏万青的处分材料，建议给予苏万青开除党籍公职处分!材料恭恭敬敬地呈报上去后，陈弘毅、彭德伟迅速作了批覆曰：“同意营业部的意见”。紧接着，陈弘毅又将对苏万青的处分材料上报到了上级银监局、银监会等。汇报材料中郑重提到：现在，华行江滨省分行严格遵循上级银监局、银监会、央行等的英明指示，已经给万福房地产公司停止了贷款并积极追讨贷出去的款项，同时为维护整个华行的形象和声誉，积极地清除了隐藏在银行内部的腐败分子，即是原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我们将紧密配合上级敲响反腐倡廉新战鼓，坚决不允许类似苏万青的案例再出现!
第37页 上级领导对华行江滨省分行的做法深为赞许，亦不再追究蒋孝明等的连带责任。华行江滨省分行上演的这起丢车保帅还是蛮成功的。 半年后，法院对苏万青宣判：被告人苏万青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万福房地产公司谋取利益，非法收受万福房地产公司给予的千万房产以及巨额现金等，其行为严重侵害了国家工作人员职务行为的廉洁性，损害了国有金融机构的声誉，已构成受贿罪，受贿数额特别巨大。被判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苏万青站在法院审判庭上，面色苍白地听着判决，他的尿液顺着裤管子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不一会儿地下就是非常醒目的一片水湿。苏万青自从被万玉福吓成了尿失禁，这病再治不好了，一遇到风吹草动，他的膀胱括约肌和神经功能就开始障碍进而丧失排尿自控能力，尿液便不自主地流出来，更何况今天是宣判他死刑的非常日子! 就在法官问苏万青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苏万青死一样的沉默后，突然对着法官疯了般嚎叫：“在万福房地产的事儿上，华行从上至下好多官员都受贿了，为什么只给我判刑?我不服!” 苏万青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法庭上和社会上激起了强烈的反响。先不说纪检部门、银监会、银监局等从此如何盯住了华行系统内的大小官员，现在，这华行内部已经是不攻自乱，陷入了巨大恐慌：凡是跟万福房地产过从甚密的华行员工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很多人甚至因此影响了工作。 面对如此现状，陈弘毅真是焦虑万分，真的还有更多的苏万青隐藏在我的身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官商勾结吗?如果是这样，咋办?陈弘毅想来想去，上樑不正下樑歪，还是先召开分行领导会议，试着先从他们身上进行自查自纠吧。令陈弘毅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次，他自己揪出了自己的腐败罪行——他竟稀里煳涂收受万玉福两套房子!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地区、一个部门、一个单位，有一个好的奋斗目标，好的发展战略，好的指导思怒，非常重要。但是，要实现这些，最关键的还是要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不管搞什么工作，最后起决定作用的，往往在领导班子。班子好了，可以把整个队伍带好。班子好了，可以使一个单位士气振奋，风气为之而变。所以，我们领导班子成员一定要和谐共处，同时一定要自身素质过硬，在当前，尤其要具备防腐抗变的素质和能力!”这是陈弘毅经常在以他为首的领导班子会议上说的一番话。今天，陈弘毅又在小会议室里非常郑重地提到了这点。 朗笑天刚听陈弘毅说“所以，我们领导班子成员一定要和谐共处”，就站起了身子，以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为由扬长离去。 紧接着，彭德伟接到自家老爷子高血压突然犯病的电话，不得不离开。 剩下的几个领导班子成员自查自纠之后，相继离开，直至剩下陈弘毅、蒋孝明和刘茂林三人。 陈弘毅沉默地呷了几口蒋孝明给他沏的乌龙茶，几分钟后，目光严厉地看过蒋孝明和刘茂林，小声说：“你们俩是我心里比较倚重的人，请你们再自查自纠一下近段时间跟企业老总打交道时有无行为偏差!” 蒋孝明带着剖心挖肺的味儿对陈弘毅说：“陈行长，我一直牢记着您的教诲‘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近段时间，我从未跟企业老总直接接触过，所以不存在行为偏差。即使是因为工作接触了企业老总，我也是公事公办，违背原则的事儿坚决不做!您就像是我的亲父兄一般，我跟您永远是赤诚相对的!” 刘茂林沉默了片刻，说：“陈行长，近段时间，找我这个票据中心主任办票据贴现融资的企业老总不少，不乏送好处叫我违规操作票据融资业务的，但是我都果断拒绝了!” 陈弘毅缓缓出了口气，说：“这就好!千万千万不要步苏万青的后尘!” 三个人就这么说起了苏万青，说起了苏万青在法院审判庭上的话。陈弘毅的心一时又纠结起来，疑虑重重地小声说：“都敞开了说话，我咋总觉得苏万青的话似有所指呢。孝明你是营业部总经理，茂林是金明市华行前任行长，万福房地产公司是咱们华行的贷款大户，贷款审批发放有关事宜都离不了你们俩，你们真的跟万福没啥经济纠葛?你们真的没接受万福提供的内部认购价商品房、代金券之类的?”陈弘毅陡然语气加重，神情严厉地，“给我说实话，孝明先说!” 蒋孝明面对父兄一般的陈弘毅，有些惶恐地垂下眼睑，沉默几分钟后，他抬眼看着陈弘毅欲言又止，然后对刘茂林说：“你去我的办公室帮忙拿我的廉价烟，然后在会议室外面望风!” 刘茂林起身离开。有五六分钟，徘徊在小会议室门口的他听到蒋孝明在里面叫：“陈行长!您别激动!”这时天早已经黑了，整个办公大楼因为没人显得异常空旷静谧，故而那声音听起来很清晰。刘茂林赶紧返回小会议室，眼见陈弘毅左手捂着胸口，右手食指指着蒋孝明，声音颤抖着小声说：“孝明啊，你竟送你嫂子两套万福花园的房子，你、你……” 见刘茂林已经听见了谈话内容，蒋孝明示意刘茂林关紧了小会议室的门。陈弘毅左胸的阵痛过去后，揩了额头处明晃晃的汗珠子，想想，示意二人跟着他去了他的行长办公室，那里说话更安全。 陈弘毅的办公室跟会客室是直通的，其间隔着一字排开的铁树、文竹等喜阴植物，郁郁葱葱的，仿佛一道绿色的屏风般。三人暗锁上办公室门后，陆续走进了会客室，陈弘毅习惯性地坐在了窗户处坐北朝南的位置，蒋孝明和刘茂林依次坐在了斜对面的长形沙发上，其间隔了放菸灰缸、暖瓶等东西的茶几。 坐定后，陈弘毅也顾不上喝降血脂的乌龙茶了，嘭地将茶具放在身边的茶几上，神情严厉地看着蒋孝明，一字一顿地说：“孝明，你老实说，你送你嫂子的这两套万福花园1、2期的房子是怎么来的?” 蒋孝明神情惶恐地如实说：“万玉福贷款时送我的!”紧跟着抽了一下大鼻子，眼圈瞬间发红，眼睛里闪烁着明晃晃的泪光，看着陈弘毅动情地说：“我见你一直蜗居在咱们行里分的那套老房子里，文斌、文慧住的也都是二手房，便想起来给你送两套房子。这样，嫂子也不见天骂你是不合时宜的老东西了，孩子也不狠歹歹地说你对他们不亲，将来你老了他们不给你养老送终了，你退休后便可颐享天年了!这就是我送你两套万福花园房子的初衷!”蒋孝明情真意切地说完，频繁抽动了几下大鼻子，又擦拭了几下满是泪花的眼睛。 陈弘毅的眼里也早已涌现出了泪花子，这眼泪是因为感动蒋孝明而流，也是他复杂感情的流露。他沉沉嘆口气，说：“我说你嫂子这一年来怎么不狗血喷头似的骂我了，俩孩子也经常掂着大兜小兜的东西回家看我了，原来是这两套房子起的作用!看来，钱和物质确实很重要，能够买来家庭的和睦幸福和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要知道，文斌和文慧结婚几年来，看见我这个父亲就跟陌生人似的，孙子和外孙女看见我都不叫爷爷和姥爷，原因就是我没有利用手里的职权给他们谋福利!为此，我心里一直不好受，一直想着怎么在退休前给妻儿弥补一下，可是，我又真的不想放弃自己坚持了一辈子的信仰!”陈弘毅说到这里，瞬间想起他经常教育员工的“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想到“以民意为己愿，以正气聚人心，秉正气而实干，以实干促发展。没有正气，就不能同心同德、凝心聚力，就难以激发干事创业的激情，就会精神萎靡，从而滋生腐败。”想到这里，陈弘毅心里一震：我的妻子接受万福两套房子，这不是在搞腐败吗?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两套房子退给蒋孝明，同时责令蒋孝明将房子退给万玉福!
第38页 当陈弘毅坚定地说出退房子的想法时，蒋孝明咧咧嘴巴，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万玉福听到我提退房，就大烦。最近，他竟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面孔，对我拍桌子打板凳说，我再提退房，他就拿着我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找上级银监局、银监会的领导去。对了，同时将我告到江滨省纪委书记马尚志那里去!”蒋孝明看着陈弘毅欲言又止，后来心一横，说出了一番令陈弘毅更为震惊的话，“万玉福亲口对我说，文斌也曾经受贿他10万元!到时候，将你们爷俩一起告了!” 陈弘毅手捂着骤然又剧烈疼痛的左胸部位，大叫一声“陈文斌，你个逆子，我回家找你算帐去!”之后，趔趄着冲出了办公室…… 这次，陈弘毅回家教训儿子陈文斌的结果是，患了心脏病，住院治疗了半个月! 在医院里经歷了半个月没有亲人伺候的痛苦日子后，陈弘毅召集蒋孝明和刘茂林来他家里，共商怎么对付正对华行磨刀霍霍的万玉福! 客厅里，陈弘毅喝了一口乌龙茶，说：“万玉福告了苏万青，苏万青被判了死刑。苏万青不服气，在法庭上说的话影响恶劣得很，现在，社会上对咱们华行的不良议论一片沸腾。为了维护咱们华行的形象和声誉，咱们首先要努力做好行内的工作，以优质的服务取信于民;其次，再不能出现类似苏万青的案例;第三，想方设法钳制住对咱们磨刀霍霍的万玉福。现在，给万玉福退房难暂且先不退，咱们要想着怎么变被动为主动，想方设法把握在万玉福手中的刀把子拿过来!” 蒋孝明抽着有些呛人的廉价捲菸，听陈弘毅说着，嘴巴咧咧，貌似很苦很为难的样子：“关键是，万玉福手中掌握着贿赂咱们巨额房产的录像，而且还复制了好多份，你说这刀把子怎么从他手中拿过来?变被动为主动，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陈弘毅沉默。 刘茂林更沉默，其实他的心中波澜起伏：我原以为蒋孝明手里只有一套万福花园3期的房子，给了他的妹妹蒋孝青住，没想到他手里竟还有万福花园1、2期的房子，只是他转赠给了陈弘毅的老婆!怪不得给万福审批建市贸中心大厦4个亿的贷款时，万玉福对我说，蒋孝明那一关他来操作，竟是这样操作的。陈弘毅就这么稀里煳涂上了万福的贼船，陈弘毅自此也跟我和蒋孝明的命运绑在了一起，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通过这件事，我越发觉得蒋孝明很有心术，且善于表演。他对不遗余力提携他栽培他的陈弘毅尚且如此，面对我的真实心境又是怎样的呢?我一直将蒋孝明视作亲父兄般赤诚相对，就目前来看，他并未以同样的真诚回报我，他究竟把我当做了什么人? 刘茂林紧跟着想到：当初，我在金明市东行被张明华整得无路可走，蒋孝明把我调到华行，紧接着助我竞聘成功金明市华行行长。我对他感恩戴德得很，给他赠送了几套房子，这些房子都是我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时，房地产开发商送给我的。我这个亲戚送的房子蒋孝明都毫不犹豫地笑纳了，其他人送的他肯定也不会拒绝!这么多年，每年每月从华行审批贷款的房地产开发商这么多，由此可以断定，除了万福房地产公司送的房子，蒋孝明手中肯定还有其他房地产公司送的房子!我清楚地记得，我在当金明市华行行长时，短短的两年时间内，蒋孝明给我下指示，叫我务必给100多家房地产公司尽快尽好地办好贷款事宜，譬如升达、勇进、帝湖、昌宇、建业、安盛、方圆、兴邦、房煤房、宜佳馨、心家园、新大洲、锦綉花园等，甚至还有外省市的房地产公司譬如南海、北疆、凤凰等都托蒋孝明贷过款。蒋孝明不收取这些房地产公司的巨额馈赠，会给他们不遗余力地办事儿吗?想想我又是什么角色?这些房地产公司找蒋孝明贷款，蒋孝明又给我打电话，叫我务必尽快尽好办妥这些贷款的事儿……我竟像是蒋孝明利用来办事儿的?对，我就是蒋孝明利用来挣钱的工具! 刘茂林越想越说不出的伤感，同时还说不出的紧张：这么多年，父母相继去世后，我将蒋孝明视同为再生父母，他叫我干啥我干啥，除了因为他是我的远房亲戚，是我的哥哥，更多是为了报恩，感谢他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救了我。真不知道，我这么对蒋孝明感恩戴德，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蒋孝明看了沉默中的陈弘毅和刘茂林后，将菸头摁在身畔左侧茶几上的菸灰缸里后，又从烟盒里缓缓抽出一支烟，习惯性地将捲菸叼到右嘴角，点着。不久，蒋孝明缓缓吐出呛人的灰色烟雾，说：“茂林，你有什么高招，克敌制胜的高招?” 刘茂林心想：你们的经歷更丰富，这会儿都没招，我又有什么高招?再说了，你们现在一个间接收受万玉福两套房子，一个收受万玉福的房产估计更多，你们都不干净，比我还贪呢，我仅只是收受万玉福一套房子而已。你们更应该想着怎么擦干净自己屁股上的屎才是!但是，刘茂林可不能这么说，他故作紧蹙眉头，苦苦冥思状，说：“我正想招儿呢，怎么寻找到克敌制胜的法宝呢?” 蒋孝明又吸了口烟，看了看陈弘毅，然后看着刘茂林说：“陈行长、我、你，咱仨的关系就不用多说了，都是自己人。记得，你父母去世后，你在我面前哭诉，说对不住父母，没有叫他们享福。你还说想要跟段好云离婚，说她不孝顺。后来，我叫你嫂子唐果果私下里教育段好云，段好云说你之所以要跟她离婚，除了她对公婆不孝顺，更是因为你跟你的办公室主任夏菁菁关系暧昧……我最近好像听说，夏菁菁被万玉福救了，咋回事儿?” 陈弘毅思想传统且正统，神情严肃地看着刘茂林，“茂林，说实话，你跟万玉福、夏菁菁之间是咋回事儿?” 刘茂林对骨子里透着一股正气的陈弘毅说不出的敬畏，他不敢不说，便给陈弘毅和蒋孝明大致讲述了跟夏菁菁、万玉福的恩怨纠葛…… 陈弘毅听后，一时也忘了批评刘茂林涉嫌思想腐化堕落，他只顾想着如何维护华行的形象……沉默良久后，他对刘茂林和蒋孝明说：“我们可以考虑利用夏菁菁斗争万玉福!” 蒋孝明跟金明市市长秦学文是老乡，俩人关系不错，他知道秦学文利用情妇钟楚玲攻下了万玉福，万玉福答应不再跟秦学文纠缠赠送他一套房子的事儿。蒋孝明便对刘茂林说：“对，我们可以仿效秦学文的做法，利用夏菁菁攻下万玉福……” 刘茂林说：“只是，夏菁菁一直不愿意见我，我们之间现在估计已经成仇。再说了，在万玉福那儿，发财第一，利益至上，他再爱夏菁菁，恐怕也不会为了夏菁菁，不要他的房地产事业!万玉福现在一直想着怎么继续建市贸中心大厦，想要从咱们华行这里继续贷款呢。我对他说，红头文件既下，市贸中心大厦不可能再建起来了。建议他转移注意力，把万福花园4期先建起来，这两天他好像也开始往这事儿上考虑了。我看啊，咱们还是想着怎么给万玉福贷款建万福花园4期，尽量收买住万玉福的心，让他不再告咱们。”
第39页 陈弘毅殷切地对刘茂林说：“可以考虑一下给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建4期的事儿，只是你这边还要从夏菁菁身上下手，想方设法搞到万玉福手中掌握的录像，这才是最终使咱们化险为夷的万全之计!这样，咱们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把万玉福手中拿着捅咱们的刀把子拿过来，从而钳制住万玉福，叫他不敢再轻易做出有损咱们华行形象的事儿!” 蒋孝明狠狠地抽了把他呛得很难受的廉价烟后，最终说出了更狠辣的一句话：“咱们要想变被动为主动，还可以考虑一下，怎么置万玉福于死地!即使是置不了万玉福于死地，也叫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叫他对咱们投鼠忌器!譬如，咱们从万福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做文章，说万玉福在贷款证件不齐全的情况下，伪造相关证件，诈骗咱们华行4个亿。上头正对万玉福的市贸中心大厦不感冒呢，万玉福又是黑社会，他也害怕上头再揪他的市贸中心大厦：再揪他一次，他的小命休矣，万福房地产公司恐怕也要自此破产倒闭!” 陈弘毅点头，贊成蒋孝明的做法。 刘茂林说：“万玉福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大厦时，伪造相关证件，这事儿确实存在。只是，他说，这是咱们密授他伪造的证件……现在，咱们反过来说他伪造证件，欺诈银行，这是不是有点儿说不出口?感觉咱们有点儿故意害人的味儿!”言下之意，就是蒋孝明密授万玉福伪造相关证件的。万玉福亲口对刘茂林说过这事儿。 蒋孝明再次狠狠地摁灭菸头在菸灰缸里，神情凛然地对刘茂林说：“万玉福现在都要把咱们放在砧板上剁了，你对他还心存妇人之仁?散会后，我叫你立即去做这件事儿，你直接给金明市华行的信贷员朱莉联繫。万玉福向金明市华行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大厦时，朱莉是第一个审核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手续的人，你叫她直接指证万玉福贷款手续有假，涉嫌欺诈咱们华行!” 刘茂林一时吓得冷汗直冒，心想：我在蒋孝明这里花了很多钱，调离了金明市华行，调到了分行营业部当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原本想着彻底跟万福房地产公司的事儿摆脱干系，没想到终是跟金明市华行联繫在了一起，而且跟万玉福纠缠得更厉害，至现在，工作上的事儿和私人恩怨纠缠得成了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的乱麻团!想到这里，刘茂林试着对蒋孝明和陈弘毅建议说：“这样吧，我一方面找朱莉沟通此事，抓紧时间整理万玉福涉嫌欺诈咱们华行的材料，一方面尽快跟万玉福见见面，探探他的口气，叫他对咱们不敢随便造次!” 陈弘毅更贊成刘茂林的做法，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 2 审判苏万青时，万玉福也在现场。听了苏万青疯了般的嚎叫，因为万福房地产公司即将倒闭想要跳楼的他不觉笑了，他预感到自己的悲剧命运就要转机了，暗想：不管这些华行领导如何想方设法擦他们屁股上的臭屎，只要我手中掌握着他们受贿我巨额房产的录像，他们都无法擦干净!看吧，不久，他们肯定都会乖乖地向我投降，给我积极支招贷到款，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 果然不出万玉福所料，刘茂林第一个向他“投降”来了。 这天双休日，刘茂林主动邀请万玉福吃顿便饭，万玉福嘿嘿笑着，半推半就着应允。万玉福和刘茂林关系相对不错，二人经常饭局不断，今天，吃厌了鲍鱼、龙虾、燕窝、猴头、海参等所谓名贵的东西的二人一咕哝，便开着各自的车，去了金明市西郊绿荫农庄吃特色农家饭。 这年头，兴许是城市生活压力太大，人们都喜欢有空去农村遛遛，刘茂林尤其是这样子。在农村看看一望无际的绿色，放松一下紧张的视神经，唿吸一下没有汽车尾气味道的新鲜空气。走近院墙矮矮的农舍，听听鸡鸭狗猫的叫声;吃饭时分走在土路上看看村庄上空裊裊升起的炊烟，看端着大海碗的乡民蹲在自家门前一边哧熘哧熘吃面条，一边议论着庄家的收成;看浓浓的树荫下妇女们一边纳着鞋底儿，一边叨叨着东家长西家短;看红红的太阳底下，光屁股小娃娃三五成群地活尿泥打洼窝……身处这等祥和宁静自在悠闲的乡村环境里，对常年在大城市生活的人，尤其是官场中人，该是莫大的福分!至少刘茂林这么认为。 刘茂林和万玉福开着各自的豪华车，冲出车多人多楼层高的金明市，将车停泊在绿荫农庄的土路上。刘茂林更多是在领略绿荫农庄的自然风景，不时地回想儿时和少年时候经歷的那些歷久弥新的农村生活片段，心里一时充满轻松愉快的感觉。 万玉福则不然，他好像被勾引起了一些忧伤的记忆，更被绿荫农庄临街的房子上写着的触目惊心的“拆”字所震撼，他的情绪在跌宕起伏。原来，金明市政府已经将绿荫农庄列为了下一步拆迁的目标，这不，绿荫农庄方圆数十里地的临街房上都写着触目惊心的“拆”字。万玉福身为房地产开发商，一看见“拆”字，就激动兴奋，因为“拆”之后就是“建”，建起了商品房，紧跟着就要卖房，就要收穫巨大的经济效益!可是，这会儿一想起“建”，万玉福很快又想起了万福房地产已经停建一年多的市贸中心大厦…… 刘茂林和万玉福在绿荫农庄觅到了一个建在水上的休憩场所。这是一个覆盖着茅草的伞状木亭子，木亭子遮住了盛夏季节白花花的太阳光，亭子下的环境还算是阴凉。木亭子四面透风，下面是一张厚实的木桌子和几把木椅子，木桌子木椅子固定在了水上面架着的厚厚木板上，透过木板的缝隙，可以看到水里面游动的活泼泼的鱼儿和青绿色的水草，真是一个赏心悦目别有情趣的所在。二人挟着各自的黑皮包坐在亭子下面的木椅子上，招唿绿荫农庄的老闆过来，点了传统的鸡鸭鱼等。 不久，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鸡鸭鱼肉端上了桌子，二人齐齐嗅了嗅，不约而同说：“真香!”一下子有了共同话题。 刘茂林说：“说实话，感觉好像没小时候闻见的肉味香!那时候，我们家在豫东县城郊乡住，父母虽然都是国家教师，但是工资低，他们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要看病，还要养活仨孩子，生活条件差得很，一日三餐吃不饱的时候多了，更别说吃肉了。想想，我们家那时候的日子还不如当地的老农民，因为老农民自家种着地，地里产着粮食和蔬菜，最起码能吃饱肚子!” 万玉福老家也在农村，对刘茂林说的话深有体会，说：“确实，那时候的农村，一家杀猪宰羊在大锅里煮肉，满村子都是肉香味。”说着，万玉福竟开始欷起来，给刘茂林讲了一件他永世难忘的事儿：“那是我刚六七岁的时候，正在村东头的家里喝能照见人影子的面疙瘩汤，忽然闻见村西头有肉香飘来，便端着带着豁子口的青花边白瓷碗，对，就是海碗，巴巴地跑到了村西头，眼巴巴地蹲在煮肉的大铁锅旁边。大铁锅下面木材熊熊地燃烧着，锅里的煮肉水翻滚着，上面热气腾腾，肉香四溢，我禁不住诱惑凑近大铁锅，多想捞一块肉吃吃啊，哪怕舀一勺煮肉水喝喝也行，可是，我被人赶走了，手中的海碗同时被夺走，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成了几瓣子。就因为我们家的成分高，是富农，註定要被人欺负!在农村被人欺负到十五六岁，我出来了，去工地上给人掂泥兜子，掂了几年泥兜子，然后干到了泥瓦匠，再后来干到了监工、包工头，直至干到房地产开发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尽皆尝遍。我虽然是个农村人，但是我不喜欢农村人，我对农村人的反感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第40页 刘茂林神色凝重地说：“我们经歷过的年代和生活，经歷过的人和事儿，不管是逆境还是顺境，是幸还是不幸，其实都是人生的一笔财富，是他们促使我们一步步走向了成功，我们理应对他们心存感恩!” 万玉福感佩的目光投向刘茂林：“原来我好像不这么认为。今儿个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的确应该对过去心存感恩!刘总真是高境界大气魄的人，我预感你将会最终爬上分行一把手的宝座!” 刘茂林微微嘆气，没作答。 万玉福困惑，问短暂沉默的刘茂林：“怎么?你不是跟分行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蒋孝明是亲戚吗?听说蒋孝明即将接替分行党委书记、行长陈弘毅的职位，现在都是唯亲是用，蒋孝明肯定会在金融仕途上拉巴你一把!” 刘茂林当然不会说蒋孝明不好，也不想让万玉福感到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便点头说：“那是!这年头，个人有能力，再加上关系，在仕途上肯定升迁得非常快!”心里却在悲哀地想：蒋孝明虽然是我的亲戚，也只是远亲而已，我们之间亲密关系的建立更多也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上的：这些年，蒋孝明是在金融仕途上提携了我，譬如，当初，我在金明市东行四面楚歌的境遇中时，是蒋孝明为我出谋划策。蒋孝明在最关键的时候拉了我一把，我对他非常感恩戴德，我在当金明市华行行长的时候，给他送了好几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还譬如，去年我因为万福的事儿金蝉脱壳，调到分行营业部当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这些官职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又为蒋孝明付出了很多经济利益，又送给他几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还有，蒋孝明的几个弟弟妹妹的发家致富都离不了我的支持，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楚的。总之，一句话，这年头，你要想当官，无论个人多有能力，如果没有金钱做先锋，没有权力关系做后盾，不行的。即使是凭个人的能力和水平当上了官，没有金钱和权利保驾护航，官船决计不会顺利驶向成功彼岸，说不定很快就会葬身在波诡云谲的宦海中。 刘茂林刚想到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不自觉想起了苏万青因此犯事儿的事儿，看了对面坐着的万玉福，心里一阵紧张，想：这些天，我一直都在焦心忧虑万福花园复式楼的事儿。我受贿万玉福巨额房产的事儿一旦被他告发，我铁定跟苏万青的下场差不多! 刘茂林很快想到了夏菁菁，暗暗思忖：现在唯有夏菁菁可以帮助我。刘茂林瞬间又想起来陈弘毅、蒋孝明给他交代的事儿…… 刘茂林从鼓鼓囊囊的黑皮包里拿出来一包软中华，抽出两支烟，递给万玉福一支，把另外一支叼到自己嘴角，很纯熟地用打火机“啪”地一下点着烟，万玉福凑过来点着了自己的烟。二人各怀心事地坐在那儿，闷闷地抽着烟，一时间整个木亭子里都是裊裊烟雾。不久，刘茂林率先打破沉默，对坐在对面的万玉福故作关怀地说：“万总万老兄，你最近还在忙活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吧?” 万玉福说：“我正想跟你沟通一下，讨教主意呢。那天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你对我说，红头文件既下，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已经不可能了!你叫我转移注意力，先把万福花园4期建起来。说实话，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我的市贸中心大厦就这么成了烂尾楼!不瞒你，我去北京找余建生了，给余建生送去了500万跑事儿。余建生说，因为他跟秦学文是铁哥们，他一定帮我一把，在上面活动活动。同时，余建生对我说，只要金明市政府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只要金明市华行能给我贷来款，只要宋庄老百姓不再闹，这事儿就有了转机!” 刘茂林吐出一口烟圈，忍不住对万玉福提醒：“老万，这余建生说的这几点，哪点是容易的?秦学文见天不接你的电话，分明有逃避你的意思，你就感觉不到?” 万玉福截住了刘茂林的话头，说：“不管如何，我感谢秦学文，要不是秦学文，我能认识余建生?更何况我睡了秦学文的女……嘿嘿嘿，金明市朝住我万玉福的艷福的，恐怕没有!”万玉福说着，透过烟圈看着对面坐着的刘茂林，心里嘿嘿笑着说：我不但睡了市长的女人，还睡了华行高层领导刘茂林的女人夏菁菁，的确是艷福匪浅啊! 果不其然，刘茂林心情黯然地提到了夏菁菁：“老万，我的女人跟了你，你知道我心里啥滋味吗?生不如死啊!咱俩试试换换位置，如果你是我，啥心情?但是，我还是要感激你，感激你救了夏菁菁母子，所以，我一直为你万福的事儿焦心忧虑，为你出主意想办法……” 万玉福为刘茂林的话动容，说：“茂林老弟，我能够感受到你的真诚，说实话，我打心眼里敬重你，你相对还是比较清廉的!你们华行的高层领导，就你接受了我一套复式楼，我找蒋孝明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大厦时，我给他说到了给他提供20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他才勉强同意给我贷款!蒋孝明竟还不知足，说他还要为我的事打点上面的领导，否则这事儿办不成!这不，我就咬咬牙，又送给蒋孝明三套房子：一套在万福花园3期，这你是知道的。另外两套分别在万福花园1、2期，另外这两套房子，蒋孝明送给了谁，不得而知。” 万玉福越说越气，连连骂娘：“妈的，我万玉福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大厦容易吗?求爷爷告奶奶，跑政府跑银行，还求着给人送钱送房子……市贸中心大厦刚建了三四层楼，又被宋庄老百姓给告到了北京，说我跟宋庄村委勾结买卖耕地，这不，红头文件下来，简直把我快逼疯了，逼得我要跳楼……” 万玉福狠狠地摁灭菸头，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我还就不相信建不起市贸中心大厦了，华行高层领导吃了我的好处，不给我贷款，我告他们!” 万玉福说的华行高层领导是蒋孝明和陈弘毅，暂时没有提及刘茂林。 刘茂林为万玉福对自己手下留情感动，便给万玉福提到了陈弘毅、蒋孝明在陈弘毅家里开会时说的原话…… 万玉福呆呆地坐在那儿……良久才神情黯然地说了句：“他们够狠，我低估他们了!”万玉福开始闷闷地抽菸，他心里在盘算怎么对付即将对他开战的陈弘毅和蒋孝明等人，在心里骂道：妈的，你们华行想要告我欺诈银行，叫朱莉指证我贷款4个亿的证件造假，这个证人朱莉，我非找黑社会兄弟干掉她不可! 想好了对策之后，万玉福站起身子，藉故去厕所，走下了伞状的亭子木台阶，去了偏僻处给“雄鹰帮”的兄弟高赖货打电话，骂骂咧咧说：“妈的，省华行蒋孝明受贿我巨额房产被我录了像，害怕我告他，想出了置我于死地的狠毒招数，打算叫金明市华行的信贷员朱莉指证我贷款4个亿的手续造假，涉嫌欺诈华行，他妈的，简直是欺人太甚!小高，你务必在最近几天内干掉朱莉这个证人!干了朱莉后来我这里领赏10万，以后，万福发展好了再给你20万!”接着，万玉福告诉高赖货朱莉的基本情况，叫他守候在金明市华行附近，等朱莉下班后，秘密跟踪，伺机干掉她!
第41页 3 万玉福给高赖货安排妥当之后，返回亭子，坐在刘茂林对面。他看着微微沉思的刘茂林说：“我一直很感谢刘总刘老弟对我的房地产公司的照顾，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我请客。” 刘茂林忙推辞：“我一直很感动感激万总万老兄对夏菁菁母子的照顾，今天这顿饭还是我请了!” 万玉福嘿嘿笑说：“既然这样，恭敬不如从命了，改天我再请刘老弟。” 刘茂林招唿绿荫农庄的老闆过来，要了两瓶烈酒。先给万玉福面前的玻璃杯倒了一满杯，同时给自己倒了一杯，说：“万总万老兄，今天咱们既然来到了这儿，先暂时忘掉那些烦恼事儿，作为朋友，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贷款，为市贸中心大厦的建起做积极努力，这点儿你放心。” 万玉福眼中闪着泪光：“刘总刘老弟，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帮我出主意想办法，我对你说不出的感激感动啊……”说着就要给刘茂林敬酒，以示感谢。 刘茂林呵呵笑说：“兄弟之间，理应互相帮助，不要客气。咱们共饮了此杯酒，祝愿咱们的兄弟情谊天长地久!” 万玉福极力贊成刘茂林的话。二人很是豪放地咣当一声碰杯，烈酒溅出了玻璃杯子，溅到各自裸露的胳膊上。万玉福看看自己裸露的右手臂上的刺青，那刺青是一只兇巴巴的展翅雄鹰，正眼圈红红的他突然又嘿嘿笑起来，左手指着右手臂上的这只“鹰”，有意无意对刘茂林说：“这是我们雄鹰帮的标志，这社会复杂得很，我们雄鹰帮可以解决很多法律解决不了的事儿。譬如，以前，一个政府官员接受了我的贿赂却没给我搞来地，我找雄鹰帮的弟兄暗地里收拾了他一顿，他立即就把事儿给我办成了。而且这个政府官员还不敢声张，因为他害怕声张了此事儿，被嗅觉敏感的政治对手和新闻媒体揪出来他受贿的事儿，他的政治生命就彻底完蛋了!” 刘茂林听着万玉福的话，看着万玉福右手臂上兇巴巴的雄鹰，心里不由得一阵哆嗦。他再度想起自己受贿万玉福巨额房产的事儿，就又故作平静地给万玉福频频劝酒，然后趁万玉福不注意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倒到桌子下面，桌子下面是有缝隙的木板，酒水就这么通过木板的缝隙流进了木板下面的河水里。 不久，万玉福真的醉了，在酒精的作用下伏在木桌子上唿唿睡去。刘茂林悄悄拿过万玉福的黑皮包，取出他的手机，在电话簿里找到了夏菁菁现在的手机号，然后储存到了自己的手机里——他想要通过夏菁菁，把万玉福手中掌握的录像给搞到手，同时成功退掉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的复式楼。 刘茂林暂时离开酣睡的万玉福，离开亭子，顺着河岸去了生长着荷花和芦苇的地方，试着给夏菁菁打了电话。 电话打通了，刘茂林听着夏菁菁手机里传来《耶利亚女郎》，不觉想起在金明市金融学院上大学的时候，他喜欢在周末的时光坐在男生宿舍露天阳台上，弹着吉他目光幽幽地望向远方，嘴里深情地吟唱着《耶利亚女郎》。他梦想中的耶利亚女郎纯洁、美丽、善良……后来，他遇到了夏菁菁，他觉得夏菁菁就是他的耶利亚女郎!是的，他那时分明觉得夏菁菁就是他今生最爱的女人，也是这世上唯一得到他的痴爱的女人。他曾经对夏菁菁发誓说：这辈子再不会要别的女人!谁知，那晚在帝豪大酒店喝过万玉福儿子的满月酒，他没有把持住自己。从此，他们的爱情面目全非了…… 刘茂林想着和夏菁菁的美好情事，更想起了自己对夏菁菁的沉重伤害……刘茂林的心一时难受得想要痉挛，嘴唇颤抖着，沖手机里喊：“菁菁，菁菁你接电话啊?我是刘茂林啊!”脸上已经是泪水纵横。 可是，对方没有说话，只传来了一片啜泣声。 刘茂林在电话这头欷着，继续倾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他听到电话里传来小婴儿的咿呀学语声，他分明感到这个小婴儿就是他的儿子。这是父子之间非常奇妙神秘的心灵感应，尽管刘茂林与这个儿子从未见过面。刘茂林不觉对着电话声音颤抖着激动地喊：“儿子，爸爸想你，爸爸想你啊!爸爸无数次在心理刻画你的样子，都说，男孩长得像妈妈，我没事儿就想你妈妈和你的样子……”刘茂林说着说着，在电话这头号啕大哭起来，他太想夏菁菁和儿子了! 算算，刘茂林和夏菁菁的儿子现在已经有9个多月了。夏菁菁怀孕4个多月就离开了刘茂林，仔细算算，已经有一年半了。这一年半的时间，500多个日日夜夜，刘茂林都在牵挂着夏菁菁母子，他秘密派人寻找他们，都没有结果。刘茂林为夏菁菁母子忧心如焚，在无数个暗夜里大声唿唤着夏菁菁的名字，他为夏菁菁母子而憔悴，甚至影响了工作。直至那次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刘茂林无意中撞见万玉福给夏菁菁打电话，他的心才勉强稍安：夏菁菁母子是平安的!可是欣喜之余，刘茂林又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里，因为他从万玉福嘴里得知他的梅毒在给夏菁菁带来沉重伤害的同时，又给她的亲人们造成了无与伦比的伤害。 电话这头，刘茂林想着他给夏菁菁和她的家人带来的沉重伤害，恨不得拿着刀子对自己进行剜骨割肉，把自己给切了卸成一块块的!刘茂林忍不住哭着给夏菁菁道歉：“菁菁，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的家人，我有罪!我要你告诉我，告诉我怎么向你们赎罪?”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夏菁菁的悽厉悲鸣：“刘茂林，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再见你!”说着挂了电话。 刘茂林沦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中，他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被黑暗吞噬，没有了一丝阳光，而夏菁菁，就是他的阳光和希望!可是，现在夏菁菁真的离开他了，永远地离开他了，刘茂林终于深刻体会到：这世界上，咫尺天涯才的是最遥远最悲凉的事情! 刘茂林不觉想起了段好云和刘依依，她们母女对他更何尝不是咫尺天涯! 4 自从刘茂林把性病无意中传染给段好云，他的家庭註定要再起波澜，原来是刘茂林对段好云有意见，一直想要跟段好云离婚，现在干坤倒转，是段好云要跟他刘茂林离婚。刘依依则是大力支持段好云跟刘茂林离婚，而且再不叫刘茂林一声爸爸。 离婚就离婚吧，眼看着这日子确实过不下去了，刘茂林也想开了。谁知，段好云还使出了致命杀手锏：刘茂林在跟她离婚的同时，必须把这么多年的灰色收入统统给她，否则她要告刘茂林贪污腐败! 现在，刘茂林哪有这么多钱啊，要知道，他从房地产开发商那儿受贿的几十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多数送给了蒋孝明了。但是段好云不相信刘茂林，见天都吵闹着要告刘茂林。 苏万青被判死刑后，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受人点拨蛊惑，开始对刘茂林产生了极大的意见。这个点拨蛊惑敬玉丹的人是马鹏。 马鹏曾是金明市下辖市南召市华行行长，唐杰忠是南召市华行副行长，这年头，任何单位的正职和副职都爱斗，马鹏和唐杰忠也不例外。唐杰忠是蒋孝明的第二任妻子唐果果的父亲，马鹏跟唐杰忠是政治对手，自然跟蒋孝明的关系不咋地，蒋孝明和刘茂林是一条船上的人，马鹏对刘茂林自然也不感冒。
第42页 现在，马鹏刚从南召市华行调到分行营业部任副总，刘茂林也是分行营业部副总，蒋孝明是分行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蒋孝明接替陈弘毅的职务后，将不再兼职分行营业部老总。这下，同是分行营业部副总级别的刘茂林和马鹏就有了一争!更何况，这马鹏的后台是分行副行长朗笑天。 朗笑天本来就恼恨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等人，陈弘毅提拔蒋孝明后，朗笑天便开始在华行系统内公开拉帮结派，直接将心腹马鹏从南召市华行调到了分行营业部当副总了。 在此做个补充说明，万玉福在华行贷款4个亿筹建市贸中心大厦时，朗笑天刚好出国去看在国外留学的女儿，在国外生活了将近半年，所以没有机会受贿万玉福巨额房产。因为朗笑天在这件事儿上是干净的，所以，他便开始大做文章，像是苍蝇一样盯着不干净的对立派，想伺机冲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于是朗笑天便指使自己的心腹马鹏暗地里搅局了。 马鹏是这么点拨敬玉丹的。他故作非常同情地对敬玉丹说：“苏万青亏得很冤得很啊，华行系统内自上而下都受贿万福的巨额房产了，为啥只处分苏万青?很明显，苏万青就是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的替罪羊!” 敬玉丹细细想想，马鹏说得对，她的丈夫苏万青可不就是替罪羊!他们跟苏万青同样受贿万福巨额房产，为啥不处分?为啥不被判刑?这世界真的太不公!于是，敬玉丹便开始闹起来。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人微言轻，苏万青被判刑后，墙倒众人推，没人听她的愤怒哭诉。甚至很多人看见情绪激动的敬玉丹就像是看到恐怖分子的炸弹一样，拔腿就跑。 这些日子，段好云对刘茂林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你想啊，这种肉体和精神双重伤害，任是谁恐怕都要恨!悲痛欲绝的段好云几欲不想活了，整天不吃不喝，看见刘茂林就破口大骂，还扬言要告刘茂林。 刘茂林既讨亏段好云又害怕她，还说不出地牵挂她，这天他斗胆回来看段好云，段好云竟拿着刀子要杀了他，刘茂林吓得抱头鼠窜后，段好云拿着刀子在家里疯了一样乱砍乱捅，竟突然想要自杀。 这时的段好云已经有了精神隐忧。 还好敬玉丹来了，夺过段好云手中的刀，算是救了段好云一命。但是，这敬玉丹紧接着又干了一件罪孽不小的事儿，只见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对神神叨叨的段好云说：“好云啊，刘茂林既然对不起你，你干吗要对得起他?原来，我害怕你生气，没有给你说刘茂林跟夏菁菁的事儿，刘茂林跟夏菁菁好了6年了，从金明市东行就开始有一腿儿了啊。” 敬玉丹咬牙切齿地怂恿段好云：“刘茂林当了这么多年支行行长，在金明市东行干行长干了4年，在金明市华行干行长干了2年，现在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的职位同样是个肥差，他的灰色收入肯定多得很!你想啊，我家那个快要被枪毙的苏万青手里就有15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刘茂林作为正行长，他手里能没货吗?肯定要比副行长苏万青更厉害，刘茂林恐怕要身家过亿!” 敬玉丹这话纯粹是揣测或者说是瞎编，她现在恨刘茂林、蒋孝明、陈弘毅等，自己无能跟他们抗衡，只有这么刺激段好云，叫段好云跟他们闹了。 段好云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疑疑惑惑地问敬玉丹：“刘茂林的灰色收入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多?我怎么没见过?” 敬玉丹极其肯定的语气：“肯定有!要么就是刘茂林送给夏菁菁了，要么就是刘茂林拿来嫖娼狎妓了!”敬玉丹说到这里，想：既然苏万青已经是判了死刑的人了，还讲什么脸面?我干脆把苏万青、刘茂林和万玉福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跟俄罗斯妓女波娃搞3p性游戏的事儿给段好云说了，叫苏万青临死再拉上一个陪葬的刘茂林，老娘我心里也好受些。就这样，敬玉丹给段好云添油加醋说了此事。 段好云还没听敬玉丹说完，就又拿着刀疯了一般沖了出去，去金明市国际大酒店找波娃算帐去了…… 段好云匆匆拦了一辆开往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出租，坐进车后，她一路上挥舞着手里的刀子，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对，我先杀了波娃，然后杀夏菁菁，再杀了刘茂林!然后，我把刘茂林给波娃和夏菁菁的钱统统据为己有!”计程车司机听段好云这么说话，扭头看看后排座位上的她，见段好云蓬头垢面，两眼无神，真是紧张害怕，心想：这个女人要么是个精神病，要么就是严重受了刺激，她万一杀了人，我肯定摆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警察肯定要调查我。罢罢罢，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我还是赶紧叫她下车吧。 计程车司机把车停在马路边上，也不向段好云要坐出租的钱了，只求段好云下车。谁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段好云一双无神的眼睛沖计程车司机一瞪，用手中的刀子指着计程车司机说：“老娘我就是不下车，不带我去，我先杀了你!” 见段好云这样，计程车司机本能地哆嗦，乖乖，你不下车，我下!狼狈下车后，计程车司机赶紧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110警车十分钟内赶到后，就要抓走拿着刀子的段好云。谁知，段好云冷不防用手中的刀子砍了警察，她的精神问题愈发严重了。 段好飞怂恿外甥女刘依依说，刘茂林是害她妈妈段好云的罪魁祸首，刘依依便开始写信给相关组织和部门告刘茂林，幸亏刘茂林发现得早，没有酿成大祸。但是，刘依依从此更恨刘茂林了，哭着叫着说还会继续告刘茂林……刘茂林见亲情反目成仇，哭着跪在女儿面前，好说歹说劝住了刘依依，勉强拉回了女儿的心。刘茂林以最快的速度将刘依依送出了国。紧接着将段好云秘密送进了外地某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谁知，这时，段好飞又开始闹起来，说刘茂林对不起他姐姐段好云，对不起他父亲段金正，段好飞更扬言要告刘茂林，说刘茂林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时涉嫌经济问题，证据是，刘茂林先后两次花巨资给瘫痪在床的母亲谢雨辰动心脏手术!而且刘茂林在谢雨辰死后，作为儿子的他因为讨亏父母在世时自己不能孝亲，曾经给谢雨辰大办丧事…… 5 提及母亲谢雨辰，在人前从来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刘茂林总是热泪滚滚。 谢雨辰的一生是受苦受累的一生，是为人奉献的一生。 谢雨辰原名叫张雨辰，1948年出生在大地主家庭，父亲张庆和娶了一个大老婆温兰萍，一个姨太太朱颜玉。张雨辰是张庆和的姨太太朱颜玉所生。 朱颜玉还没生张雨辰的时候，感染了风疹。在当时，人们提及风疹就像是看见了瘟神，感染风疹病毒的朱颜玉遂被温兰萍赶到了瓜棚里住。 瓜棚应该是乡村世界蚊子最多的地方。那蚊子多是毒蚊子，大如黄豆，色如黑墨，喜欢成团成团地飞，飞来时嗡嗡嗡地叫，就像是轰炸机群一样，叮起人来一口一个大红疙瘩，大红疙瘩又麻又痒又疼，身处瓜棚的人便止不住抓挠，破口处便开始流毒水，这毒水厉害得很，流到哪里哪里溃烂。大腹便便的朱颜玉身处这种环境，遭的罪可想而知。
第43页 那是一个突降暴雨的盛夏中午，住在瓜棚里的朱颜玉因为着急避雨被大西瓜绊倒，摔在了瓜田里，突然阵痛，有了生产的迹象。这时的朱颜玉因为被毒蚊子叮咬，已经是体无完肤，浑身溃烂，几种病毒交叉感染后，一直都在发高烧。身体原因再加上吃不好饭，朱颜玉生产孩子自然没有力气。可是瓜农还都回家吃饭了，自然没人帮助朱颜玉生产!就在朱颜玉和腹内的孩子濒临死亡的时候，赤脚医生谢小生及时出现，帮助朱颜玉顺利产下了孩子。 谢小生跟张庆和有些渊源。张庆和身体不是很好，尤其在夏季容易患热感冒，热感冒即是老百姓所说的热伤风，热伤风在现在不算是啥病，但是在旧社会可是不好治，张庆和虽有家财万贯，但是这热伤风的病竟迟迟未见治好。后来，秉持祖传秘方的谢小生前来给张庆和治病，病入膏肓的张庆和服了谢小生开的中成药藿香正气液后，病情稍微好转了点儿。谢小生在给张庆和看病过程中认识了长相美丽身材高挑的朱颜玉。这些日子，谢小生来给张庆和治热伤风不见了朱颜玉，他便不自觉地跟张家的下人打听朱颜玉的情况，得知大腹便便的朱颜玉因为感染风疹被赶到张家佃户的瓜棚里住，谢小生真是说不出地牵挂她。于是，这天谢小生给张庆和治了热伤风后，急急匆匆赶到了瓜棚里，就这样，谢小生救了濒临绝境的朱颜玉。 朱颜玉自从嫁给张庆和，深得张庆和喜欢，这就大大惹烦了张庆和的大老婆温兰萍，温兰萍便借着这件事儿诬陷朱颜玉，说朱颜玉跟赤脚医生谢小生关系暧昧，叫张庆和对朱颜玉施以严酷的族规家法——浸猪笼。 浸猪笼就是把犯人放进猪笼，再用绳索把猪笼吊起来，放到江河里淹浸，轻罪者让其头部露出水面;重罪者可使之没顶，淹浸至死。 朱颜玉本身就是清白的，她不承认自己跟谢小生偷情，但是没用，那时候张庆和已经病入膏肓，张家的大小事务都是大老婆温兰萍主持，温兰萍操纵着张庆和的意志。 朱颜玉嫁给张庆和以前，曾是县立女子中学的学生，有文化有胆识，也颇有些智慧。这时候，她听说解放军即将解放全中国，便对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温兰萍说：浸猪笼是腐朽的旧社会的产物，她如果被浸猪笼，一心摧毁腐朽的旧社会的、为人民谋解放谋幸福的解放军和毛主席会给她报仇，到时候温兰萍这个万恶的地主婆就会被枪毙! 温兰萍听了朱颜玉的话，还真是害怕了，但是想想朱颜玉以前那么得宠，要不是朱颜玉患了风疹成了瘟神，张庆和就要休了她这个大老婆，扶正朱颜玉了。最毒莫过妇人心，温兰萍眉头一皱，想起了一个一箭三雕之计。 温兰萍曾经细细研究过谢小生给张庆和开的治热伤风的祖传秘方，即是由藿香、苍朮、陈皮、厚朴、白芷、茯苓、大腹皮、半夏、甘草、紫苏等中药榨汁混合成的藿香正气液，这藿香正气液具有散寒化湿、和中祛暑等作用，用于外感风寒、内伤湿滞、呕吐腹泻和头身困重等症，也可用于中暑。俗话说“是药三分毒”，谢小生的祖传秘方藿香正气液也不例外，结果，张庆和这天服用了藿香正气液后突然出现过敏性休克——这是温兰萍给奄奄一息的张庆和灌多了藿香正气液造成的!张庆和的身体状况本就不是很好，温兰萍故意延迟时间叫大夫来抢救张庆和，结果，张庆和没有被抢救过来。温兰萍便去县衙告谢小生和朱颜玉合伙害死了张庆和。 当地官员唿万城收了温兰萍的贿赂后，就要给谢小生和朱颜玉判死刑。谢小生看看朱颜玉和她嗷嗷待哺的女儿，甘愿一人承担“谋害”张庆和的罪责。就这样，朱颜玉勉强被释放，谢小生被枪毙了! 新中国成立后，朱颜玉为纪念跟谢小生的这段非常清白的不解之缘，将女儿张雨辰的名字改成了谢雨辰。 朱颜玉有文化，她以谢小生为例，教育女儿“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谢雨辰打小就目睹母亲伺候谢小生的瞎眼寡母，而且一伺候就是几十年，深受影响。后来，“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又成为了谢雨辰教育自己孩子的话。 打从刘茂林有记忆开始，印象中母亲都是一路小跑着去学校上课，一路小跑着回家伺候瘫痪在床的爷爷，伺候患了肝病不能累着的父亲，忙活给一大家人做饭、洗衣，忙着餵养他这个儿子。谢雨辰从不喊一声累道一声苦，她还总是把好吃的留给公公、丈夫、儿子和小姑们。刘炳志的几个妹妹一个比一个穷，谢雨辰作为长嫂，也不时地接济她们。谢雨辰热爱教育事业，热爱学生，在学校里拼命干工作。超负荷的家庭重担和高度紧张的教学生活，使得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但是，为了省钱，为了将钱花在家人的身上，谢雨辰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她犟着劲活着。 经歷风风雨雨后，谢雨辰已经不復是以前的美丽青春，三十多岁的她已经显出了老态：她的高挑身材已经不再挺拔，开始佝偻着身子走路;她的原本白嫩、红润、光滑的脸，现在黝黑、干燥、粗糙且沟壑纵横，就像是五十多岁的农村老女人;她的双手就像是农村老太婆的手粗壮黝黑，巨大的指节像枝丫，掌心有一圈褐黄色的老茧，这已经不像一个握笔桿的人的手了!更不幸的是，谢雨辰因为见天生活在紧张高压的生活状态下，患了高血压。 刘茂林很懂事，很孝顺，但是他也嫌弃过自己的母亲。当时，县城的教育比城郊乡的教育要先进，谢雨辰便全力以赴供养刘茂林去县城上学。刘茂林在县城里读中学时，谢雨辰因为想念他去看他，同学们看见谢雨辰后对刘茂林说：“刘茂林，你长得这么帅，你母亲咋长得这么丑啊?你不会是捡来的孩子吧?” 其实，刘茂林跟他的母亲长得非常相像。只是这个时候的谢雨辰经歷岁月的风雨后，的确看上去又老又丑，身子佝偻着，脸上沟壑纵横，手脚粗壮看上去竟像是一个纯粹的农村妇女。刘茂林自此不再叫谢雨辰去县城中学看他。谢雨辰已经洞察了儿子的心思，便微笑着不再去看望儿子。她相信儿子过了青春期这个特殊阶段，虚荣心肯定会自觉克服，思想一定会逐渐成熟，不会再嫌弃外表难看的她。 后来刘茂林考上金明市金融学院，谢雨辰去大学看望儿子。刘茂林的大学同学依然这么好奇地问刘茂林：“刘茂林，你长得这么帅，你母亲怎么长得这么丑?” 刘茂林便嗫嚅着，对同学小声说：“她不是我母亲，是我的远房亲戚!” 刘茂林在说出这番话时，心里真的如刀割一样，他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啦?他是从城郊乡镇走出的大学生，他的同学基本上都是大城市籍贯，这是他的自卑心和虚荣心在同时作怪，但是再怎么自卑和虚荣也不能不认自己的亲娘啊!刘茂林看着满脸泪水地给他整理床铺的母亲，真的后悔死了，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后，谢雨辰艰难地给儿子挥挥手，步履蹒跚着离开，刚走出金明市金融学院的大门，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谢雨辰因为被她的儿子刘茂林的话刺激，越想越激动，患了急性心脏病!
第44页 “如果母亲不是因为我患了心脏病，她也许不会偏瘫。母亲正是因为偏瘫，才被段好云嫌弃……我、我讨亏母亲啊!”刘茂林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时分发出这样的悲鸣。 谢雨辰患了心脏病后，刘茂林在讨亏母亲的同时终于彻底想明白了，在这个金钱至上权力至上的社会，他要想走出自卑阴影，必须好好学习好好干工作，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变得强大起来，才能被世人高看敬仰。端正了思想和态度之后，刘茂林在大学里又开始像考大学之前那样勤奋苦读……刘茂林在大四那年试着报考了金融研究生，结果竟顺利考上了!但是，与刘茂林考上研究生的喜讯相反的不良讯息紧跟着传来，他因为没关系和没钱跑分配，被分配到了豫南县东行! 到底先去读金融研究生，还是去豫南县东行上班?刘茂林考虑到家庭的窘困经济现状，父母身体都不好，一个是长期肝病患者，一个是高血压。新近又因为他患了心脏病，而且病情最近都有了加重的态势，俩妹妹刚同时考上大学，这些都需要钱来解决啊!刘茂林不再迟疑，就这样去了豫南县东行。 不久，去了豫南县东行的刘茂林跟段好云缔结了姻缘。刘茂林当初之所以选择段好云为结婚对象，是因为段好云身上有一些吸引他的地方，譬如段好云貌似高贵典雅、温良贤德，本人长得还算是可爱。除了这些，其实刘茂林更是被段好云的行长老爸段金正所吸引，他想要依靠段金正的权利实现自己的一些想法。 娶了段好云后，刘茂林才知道段好云的高贵典雅、温良贤德和可爱更多是伪装出来的：段好云是一个俗气万分的行长千金，而且心地不善，结婚后不久，就气死了刘茂林的父亲刘炳志，气得刘茂林的母亲心脏病高血压復发，得了偏瘫。刘茂林铤而走险，挪用公款15万，没救回父命不说，还差点儿蹲监狱。刘茂林看着段金正救自己一命的面子上原谅了段好云。 可谁知，段好云并没有真心悔改，趁着刘茂林工作忙，对跟着他们住的婆婆谢雨辰不管不顾，只顾自己减肥节食，不给患了偏瘫的谢雨辰做饭吃。患了心血管疾病偏瘫的人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不动就爱哭，这天，谢雨辰就又止不住哭起来，哭着哭着，谢雨辰想起了自己今生的遭际，想起了她的那些说不出的委屈，最后竟差点哭昏过去。 四岁的刘依依跑过来劝奶奶不哭，自己却又不自觉地跟着谢雨辰哭。最后，懂事的刘依依想要为谢雨辰弹钢琴听，目的是想叫她高兴。谢雨辰有气无力地哭着说：“依依弹的钢琴是好听，可是不能当饭吃，奶奶饿，可是自己又无能做饭吃，我真恨我自己咋得了偏瘫啊!”说着开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不中用的胳膊腿。 刘依依见奶奶实在可怜，赶紧给刘茂林打电话，说：“爸爸，你记住晚上应酬回来给奶奶捎点饭，奶奶饿哭了……” 刘茂林正在饭店跟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付长顺大鱼大肉大吃大嚼，接了女儿的电话，惊问刘依依：“你妈妈没给你奶奶做饭吃?” 刘依依对刘茂林说：“我妈妈说，只要我吃过饭就行了。我在幼儿园吃的饭，妈妈晚上减肥不吃饭，所以没人给奶奶做饭吃。”刘依依小声对电话里的刘茂林说：“爸爸，我妈妈刚下楼去小区健身器材那儿锻鍊了，她不叫我给你说没给奶奶做饭的事儿，我觉得妈妈做得不对，总想给你说，叫你批评批评她。” 电话那头，刘茂林接着问这边的刘依依：“你每天都在幼儿园吃了饭回家，你妈妈每天晚上都不吃饭，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不给你奶奶做饭吃?” 刘依依说：“是的。” 电话那边，刘茂林看着眼前酒宴上的大鱼大肉，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他见天都在这上万元的酒席上往来穿梭，酒足饭饱之后又去蹦迪唱歌，可是，他的母亲却每晚都在家里饿肚子，过着没人关心的生活! 刘茂林很快又想起自己每晚应酬回到家时，多是半夜三更，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还在等着他，她害怕他喝酒开车出事儿，他不回来，她睡不着。刘茂林知道谢雨辰牵挂他，每晚应酬回来，都要去她的卧室给她道声“妈，我回来了!”然后，刘茂林给谢雨辰简单汇报说他今晚跟谁吃饭了。 每每听刘茂林说跟企业老总大鱼大肉地喝酒吃饭，瘫痪在床的谢雨辰总是不自觉地张开嘴巴，翕动着双唇，好像嚼空气一样，紧跟着咽下一口唾沫。欲言又止……后来，谢雨辰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茂林啊，你可不许做对不住好云的事儿啊，咱们喝酒只是为了更好地干工作，一定不要找女人陪喝，蹦迪唱歌咱们坚决不去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先不说这是婚姻道德问题，想想，好云的爸爸段金正在豫南县东行救你一命，咱们这辈子都不许做对不起好云的事儿!” 每每这时，刘茂林总是听见有人蹑手蹑脚站在谢雨辰的卧室门外，偷听他们母子说话，这人肯定是段好云!时间久了，刘茂林心里止不住纳罕，他总觉得段好云和自己的母亲之间有点不对劲儿，他偶尔也想到谢雨辰会不会没吃晚饭，可是每一次问谢雨辰，她都艰难地说：“妈吃过了……你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谁知这骗局被童言无忌的刘依依给揭开了! 刘茂林不能不恨段好云：段好云竟然还不知道悔改，而且她还不止一次地骗他说，她对母亲多好多好，晚上给母亲做了什么什么好吃的……段好云之所以敢这么用谎言欺骗刘茂林，是因为太了解她的婆婆谢雨辰了：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这则古训是谢雨辰教育儿子一定要身体力行的，谢雨辰的一生更是在努力实践着这句话，所以段好云铁定谢雨辰不会给刘茂林说不利于他们夫妻团结的事儿。 同样是骗，谢雨辰骗儿子，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待见段好云，为了叫儿子和媳妇好好过日子，她才这么做。可是段好云呢，她的骗是对善良的婆婆的欺凌，是在对刘茂林进行肆无忌惮的伤害!刘茂林想起段好云做的孽，再也无法容忍她，匆匆给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老总付长顺告别。 刚刘茂林在酒桌上接了女儿的电话后，一时忘了迴避酒桌上的众人，就在酒桌上跟女儿说起来，众人对这件家务事已经听出了个大概，见刘茂林眼泪哗哗地要离席，坐在刘茂林旁边的付长顺劝说他要冷静。付长顺见刘茂林喝了酒，便叫他的司机送刘茂林回家。 这一晚，刘茂林对段好云第一次大打出手，打得段好云鬼哭狼嚎，哭爹喊娘……谢雨辰再也劝不住自己的儿子，骂也不行，直至最后她被暴力分子一样的刘茂林气得再度犯了心脏病，从卧室的床上滚落到了地上……刘茂林这才清醒过来，丢下段好云赶紧拨打120急救，将谢雨辰送进了金明市心血管医院。 医生办公室里，大夫拿着给谢雨辰拍的彩超和胸部ct片子等，对心急如焚的刘茂林说：“你母亲心血管大面积堵塞，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否则后果很危险!”
第45页 刘茂林早都想好了，一定要全力以赴救母亲，便问大夫心脏搭桥手术大约需要多少钱。 大夫说：“10万元左右!” 刘茂林便回家拿钱，谁知段好云把家里的存摺、银行卡等搜罗一空，玩失踪了!这是段好飞在电话里听了姐姐的哭诉，给她出的这么个馊主意。 就在刘茂林为给母亲做心脏搭桥手术着急钱的时候，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老总付长顺出现了，一下子给他带来了20万…… 6 绿荫农庄芦苇环绕的荷塘处，刘茂林正泪眼婆娑着想有关母亲的纷纭往事。这时，只听见荷塘处传来不太正宗的中国话：“付总，我好喜欢中国的荷花哦。” 刘茂林的心头一惊：这不是波娃的声音吗?本能地抬头看，不是波娃又是哪个!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刘茂林之前已经跟波娃见了好几面了，都是在夜幕下的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暧昧场合。那时的波娃在灯光下确实堪称极品美女，她将高贵与低俗，清纯与熟媚，优雅与野性令人难以想像地杂糅于一体，而且，她的巧笑倩兮中隐隐带着淡淡忧伤，她的美目盼兮中荡漾着说不出的惆怅，她令所有看见她的男人都会产生极强的生理反应，几欲要为她疯狂!后来，刘茂林偶尔也想起波娃，想她白天看上去不知道啥样子，别跟那些灯下美女一样变作了恐龙!今天在此地乍见波娃，刘茂林瞬间颠覆了自己的揣测，但见，光天化日之下的波娃更加明丽动人：她的身材高挑挺拔苗条，就像是水杉一样。她的上身穿着粉嫩的淡青色真丝公主衫，下身穿白色休闲裤。她的玉腿修长，脚上穿着白色细高跟皮凉鞋。她的金黄透明的飘飘长发高高束成了马尾状，就像是女大学生一样活泼清爽。阳光下，她的肌肤白得透明，白得耀人眼，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晶钻着实令人醉心。她的通体打扮真是时尚靓丽，干净清爽，充满青春动感。看到此时的波娃，任是谁恐怕都不会想到她竟是个妓女! 走近看，她的面部曲线柔和有型，秀眉修长，一双碧眼顾盼生辉，长长的眼睫毛很有风情地向上卷翘。她长着令东方女人羡慕的高鼻樑，鲜艷欲滴的红唇曲线丰富，微笑时，饱满水润的双唇很自然地向嘴角延伸，遂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来…… 刘茂林目瞪口呆地望着越走越近的波娃，她的左手挽着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老总付长顺的右臂，右手拿着一枝白荷花，花蕊般的长长眼睫毛不时垂下，欣赏着付长顺刚从荷塘里给她摘的荷花，还不时嗅着清幽雅致的荷花香……刘茂林不觉拿起手机，用手机摄像头拍下了这幅“人面荷花相映红”的唯美画卷。 付长顺和波娃很快看到了刘茂林，三人微微一怔后，波娃松开挽着付长顺右手臂的左手，嘴里沖刘茂林激动地喊着“茂林哥哥”，跑了过来……波娃跑到刘茂林跟儿前后，一时竟又不知道如何表现自己的激动和兴奋，想要给刘茂林献上自己的拥抱，看着矜持地站在那儿的刘茂林，她又不自觉地放下了沖刘茂林张开的臂膀。 刘茂林想想，又主动给神情尴尬的波娃伸出了右手，想要给她握一下手。谁知，就在二人的手接触的剎那，分明感觉就像是有股电流击住了彼此，他们的心灵一震，才知道彼此都很渴望进行亲密接触的，只是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是心嚮往之，也不敢超越雷池半步的，更何况波娃现在傍的是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付长顺! 付长顺紧跟着过来，嘿嘿地笑着，跟刘茂林象徵性地握手，说：“刘行长，自从金明市东行一别，你也不再跟我联繫了。听说你在华行干得不错，现在干到了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而且听说你前途大大的，有机会还需要你给予我们世纪嘉园房地产大力支持啊。” 刘茂林看见付长顺，瞬间想起了付长顺曾经贿赂他20万，然后他拿着这20万给母亲谢雨辰动心脏搭桥手术的事儿。 果不其然，付长顺开始含沙射影地提及这20万了，貌似伤感地对刘茂林说：“哎，想当年，你母亲去世，我去弔唁，看见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你差点哭昏过去，我就对你说，你已经尽力了，你在金明市心血管医院给她花巨资动了两次心脏手术啊!” 刘茂林心想：当年，是付长顺及时给我拿了20万给母亲动心脏手术，后来我主动还付长顺钱，他巧妙拒绝说，只要我以后给他们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适当给予支持就行了!结果，不久后我被张明华从金明市东行挤对走了，竞聘到了金明市华行当行长。前不久，又因为万福的事儿金蝉脱壳到分行营业部当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山不转水转，今天竟又遇到了付长顺。付长顺这么说，看来这个与20万相关的人情是一定要还了。 如此想着，刘茂林从黑皮包里拿出他现在的名片，递给付长顺，感激万分地说：“我心里一直记着付总在危难之际帮助我搭救母亲的性命，以后，付总的公司如果需要银行的支持，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相助!” 付长顺听刘茂林这么说，早在心里嘿嘿笑了：我就等着刘茂林说这句话呢。表面上却继续故作伤感，嘆口气，说：“哎，是非常遗憾的是，我给你的钱竟没有成功挽救你母亲的生命，都怨金明市心血管医院给你母亲做的心脏搭桥手术不成功啊!” 刘茂林又止不住哗哗哗泪流，在心里讨亏万分地说：想想我才是导致母亲死亡的罪魁祸首，母亲可都是因为我患上心脏病，因为我和段好云屡屡犯心脏病，最后不能不动心脏手术。谁知，母亲的两次心脏手术都不成功，出院前夕死在了医院里…… 波娃在劝说刘茂林节哀顺变的同时，想起了她的远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父母，以哥妹相称的二人一时哭作了一团。付长顺见波娃如此伤心，兴许是对波娃动了真感情，他的心里一酸，鼻子紧跟着发酸，眼圈一红，竟“吧嗒吧嗒”掉起了泪。 几个人彼此相劝着，走进了绿荫农庄的水上木亭子。木亭子里，喝醉酒的万玉福还在趴在桌子上唿唿唿睡着。刘茂林看见万玉福，不觉又想起了夏菁菁，他的心里的那个苦啊，一时真是无法形容…… 几个人坐下后，因为各怀心事暂时无话。不久，付长顺打破了沉默的氛围，他好奇地打量着身边坐着的波娃，又看看对面木椅子上坐着的刘茂林，问：“你们俩怎么会以兄妹相称?是怎么认识的?” 刘茂林和波娃互相看了一眼，不觉想起了他们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里做的那些骯脏事，但是他们谁都不会提及。波娃想想，对付长顺说：“那晚，我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旁边的圣女湖畔看月亮想念家乡，一个喝醉酒的中国男人想要强暴我，茂林哥开车路过那儿及时救了我，就这样，我们认识了。我以前在圣彼得堡的彼得格勒音乐学院上学，会跳芭蕾舞，同时会弹钢琴，茂林哥的女儿也喜欢弹钢琴跳芭蕾，我偶尔给她指点钢琴演奏，教她跳芭蕾舞，就这么熟悉了。” 付长顺舒了口气，嘿嘿笑了起来，毗邻波娃而坐的他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波娃手中拿着的白荷花，感觉就像是在抚摸波娃的令人销魂的洁白玉体一般，紧跟着又嗅了嗅荷花的黄色花蕊，两眼瞬间迷离起来，他感觉嗅着荷花的雅致清幽芬芳就像是波娃的体香一般……还好，付长顺是一个顾及自己的身份的商人，他短暂地意淫了身边的波娃后，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刘茂林，遏制住了像是眼前的流水般四处蔓延的情慾。
第46页 说起刘依依，波娃沖刘茂林问起了她的现状，得知刘依依被刘茂林送出国了，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遗憾，心想：如果刘依依没送出国，我也许就可以借着给她指点钢琴演奏趁机接近刘茂林，要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了刘茂林，或者说，我已经爱上刘茂林了。 爱，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这次在绿荫农庄跟波娃不期而遇后，刘茂林也发现他迷迷煳煳地爱上了波娃。当刘茂林看见付长顺拉着波娃的手，站在伞状的木亭子下，扶着栏杆欣赏水中的游鱼，他在想自己如果是付长顺的角色多好!当付长顺拿着一沓子钱扔给绿荫农庄的老闆，叫他给波娃捉一只知了时，他多想自己亲自上树给波娃捉一只知了，不计任何报酬地为波娃上树捉知了，哪怕他从树上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 刘茂林为付长顺和波娃点了现杀现烹的传统鸡鸭鹅肉，波娃吃得是津津有味儿，吃了竟还想要吃传统的柴鸡，说绿荫农庄做的“铁锅炖柴鸡”是她来中国后吃到的最最绝味的美味!刘茂林就又给绿荫农庄的老闆要了“铁锅炖柴鸡”。波娃想要趁机跟厨师学学“铁锅炖柴鸡”，说她回圣彼得堡后，一定要给她的爸爸妈妈也做做这道菜，叫他们尝尝中国金明市绿荫农庄的“铁锅炖柴鸡”。提及父母，波娃的眼泪早已哗哗地流了下来，她说，她好牵挂远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爸爸妈妈，她被拐卖到中国的时候，爸爸妈妈的身体都不是很好，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他们会不会因为她的失踪不见着急焦虑?他们的病情会不会因为想念她担忧她而加重? 波娃正泪流满面地给刘茂林和付长顺讲述有关她的父母的事儿，突然想起什么，很是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刘茂林这时才发现，不远处竟有几个戴墨镜的保镖样的人出现了，或者说这些保镖一直都在跟踪波娃。付长顺不觉骂出了声：“妈的，老子见波娃在国际大酒店快要被囚疯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给了酒店老闆金满仓100万，说要带着波娃出来兜兜风散散心，而且保证将波娃完璧归赵，没想到金满仓到底还是不放心，竟派保镖跟踪我们来了!这些保镖名为保护波娃，其实是害怕波娃离开国际大酒店，或者是害怕我拐走了波娃。他妈的，老子这100万花得真是闹心，想要跟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单独尽兴玩玩都不行!” 波娃若有所思：“我是不会离开国际大酒店的，金满仓对我很看重，再说了，我跟国际大酒店签了3年卖身契约……”因为波娃是绝色尤物，而且是来自圣彼得堡的洋妓女，前来赏玩波娃的款爷官爷很多，金满仓等考虑到波娃的特殊身份，甚至给予波娃高出其他妓女十多倍甚至几十倍、几百倍的提成，想要用经济刺激波娃的积极性，让她心甘情愿为他们挣钱。波娃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卖笑的生活，她的确不怎么想离开金明市国际大酒店，但是自从上次感染了梅毒，波娃警醒了，她意识到这种行业真正是高利润高风险，貌似挣钱多多，其实是以自己的生命健康为代价，幸亏她感染的是初期梅毒，万一是爱滋病等彻底就完蛋了，到时候多少钱能再买来一个健康的身体? 金满仓是生意人，精明得很，他已经看出波娃梅毒治癒后，接待那些官爷款爷好像不是很积极，对付长顺的态度勉强好些，因为付长顺一直都在追求波娃，他对波娃像是动了真感情了，他可以一掷千金仅只是为了博得波娃一笑，不要波娃提供性服务。付长顺这样的嫖客还真是不多见!但是，越是这样，金满仓反倒不踏实了，他害怕付长顺真的拐走了波娃的心，波娃如果爱上了付长顺离开国际大酒店，他金满仓还怎么依靠波娃挣大钱?金满仓越想越紧张，于是，赶紧派他的保镖等对波娃和付长顺进行跟踪，一旦被付长顺和波娃发现，金满仓便巧言掩饰自己的行为，说他这是在保护波娃，因为波娃小姐太出众了，太招人眼了，他要保护波娃，不能叫波娃遭受一点点的伤害。 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几个保镖的出现，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在了众人的头上。刘茂林看着神情忧郁的波娃，心里为她说不出的担心，好像预感到了波娃不是很好的结局，同时他也在隐隐为自己的前途担心…… 刘茂林能不为自己担心吗?现在，他身边的万玉福有他受贿巨额房产的录像，对面坐着的付长顺有他受贿20万给母亲动心脏手术的证据!刘茂林感觉自己已经处于左右夹击的痛苦境遇中了。他能不能摆脱这种左右夹击的被动境遇?又怎样摆脱?他陷入了沉思中，同时暗下决心：我刘茂林打拼到现在容易吗?总之，我要运筹于帷幄之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利用可供利用的人，必要时，叫他们为我的金融仕途做出牺牲。当然，叫这些人为我做出牺牲还是尽量叫他们心甘情愿为好，或者叫他们不知不觉中沦为我的替罪羊，成为我向上攀爬的梯子。 木亭子里，刘茂林看了对面坐着的付长顺，他正在着急地劝慰满脸愁云的波娃……刘茂林心中暗喜：看来，付长顺是真的为波娃动心了，或者说他爱上了波娃，这对我说不定是件好事儿：我能够感觉到波娃喜欢我或者是爱我，万不得已，我就利用波娃对付付长顺，助我化险为夷! 刘茂林又看了看身边醉酒后还在唿唿唿大睡的万玉福，想到了现在跟万玉福关系密切的夏菁菁，暗想：接下来，我还要继续跟夏菁菁联繫，直至感动她……必要时，我要利用夏菁菁对付万玉福，助我化险为夷! 刘茂林又本能地想起了夏菁菁生的他的儿子。如果说刘茂林现在对夏菁菁存有利用想法，感情不再纯粹的话，那么，他对自己的儿子的感情绝对是纯粹的，他一直都在牵挂儿子，在深深的讨亏心理中牵挂着儿子：他在想因为他而感染上梅毒的儿子现在病情咋样，他在心里无数次地刻画未曾谋面的儿子的形容，他对儿子的思念日甚一日，他不能再想儿子了，再想就会发疯! 夕阳西下的时候，波娃和付长顺率先离开，被刘茂林灌醉的万玉福终于睡醒了。万玉福恍然不觉他睡着的这一下午都发生了什么事儿，说：“这是我自万福房地产公司出事儿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茂林老弟，感谢你干巴巴坐在这儿陪我这一下午，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刘茂林说：“朋友之间客气什么，要不，我们赶快回去吧。” 万玉福不再谦让：“也是，菁菁肯定已经做好了饭在家里等我呢，对，说不定她正抱着儿子在家门口苦苦盼着我回呢，咱们赶快回去吧。” 妻子抱着儿子在家门口苦苦盼着丈夫归来，这是多么感人的亲情画面啊!听万玉福这么说，刘茂林的眼圈瞬间红了，他的心顿时如被刀子割过，痛苦瞬间将他淹没，很快蔓延在了天地间…… 是啊，这世上还有谁的痛苦会比刘茂林的大?含辛茹苦的父母去世了，死在了他的不幸婚姻中，作孽的妻子段好云被他搞疯了，情人夏菁菁抱着他的儿子跟了别的男人，女儿小小年纪去国外了，最好的朋友苏万青被判了死刑……这桩桩件件，说起来是一句话那么简单，隐含的故事竟都是那么的曲折悲哀，三天三夜恐怕都讲不完，在这些纵横交织的故事中，每个人都是饱受伤害，都是伤痕累累，都是生不如死，到底谁是伤害人的人?谁是罪魁祸首?这一刻，刘茂林再也无能原谅自己，他拿起拳头狠狠地沖自己的脑袋壳子砸去，竟差点砸晕了自己。
第47页 刘茂林走在暮色中，走近自己的尼桑车，坐进车里，紧跟着万玉福发动着车。在返回金明市市区的路上，夜色逐渐昏沉，刘茂林透过车前面的玻璃，远远看着金明市市区闪烁着的充满魅惑气息的灯火，为爱情婚姻家庭痛苦烦躁的他很快冷静下来。是啊，只要走进眼前的充满魔障气息的世界，他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必须要像孙猴子一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否则，他肯定会在金融仕途上跌跟头，到时候取不得真经，修不成正果不说，还要被妖魔鬼怪给陷害，灰飞烟灭在哪里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 活，必须活，爱情婚姻家庭既然已不幸，现在，我也只有为自己的仕途而活!刘茂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咬着牙关对自己说。 第六章 五百年后能来否 1 在红头文件的重压下，万玉福连同他的万福房地产公司终于陷入了四面楚歌中，金明市市长秦学文因为袒护万福被处以行政警告处分，调离金明市市长岗位。秦学文调离金明市，意味着万玉福彻底失去地方政府的支持。 万玉福还算是有点儿人情味儿，在钟楚玲的肉体牺牲下，他接受秦学文秘密退房，不再追究秦学文受贿万福一套房子的事儿。从此，万福花园3期8号楼6单元的房子成了万玉福和钟楚玲的爱巢。 谁知，万玉福躺在他和钟楚玲的爱巢里还没快活几天，就遭到了警察传讯。 传讯万玉福的警察金刚直接找到了万福花园3期8号楼6单元，看着刚给他打开房门的万玉福，威严无比地说：“你涉嫌打死宋庄村民和暴打王砦村民，现在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现在，开发商打人，已经不少见了，他们强占土地，打死人，竟也没有人管!不是没人管，更多是没人敢告，因为开发商雇的是黑社会，这些黑社会一打人，就带几百人，最少也是几十人，他们手持铁棍、菜刀，打人杀人简直不眨眼，谁不怕啊!房地产开发商指使黑社会打了人杀了人后，万一被抓住，他们拿钱处理事儿就ok了——现实社会，有钱人多，没钱人也多，而跟房地产开发商发生土地纠葛的多是普通百姓，他们是标准的没钱人。对于没钱人而言，他们稀罕钱啊，在他们眼中，钱很多时候比命都重要，看见开发商扔到他们面前的唿啦啦的票子，这些被打的穷人或者是被打死的穷人的家属就想了：人既然被打死了，就接受赔钱吧，如果不服气上告打官司，打官司还需要拿钱，而且拿钱也不一定能打赢官司，到时候，房地产开发商说不定连这些钱也不给了，他们就是白白被打了。要知道，这年头，开发商太牛了，因为有钱而牛气沖天!但是，宋庄老百姓不信这个邪，自从上次他们去北京告万福房地产公司勾结地方政府乱占耕地告赢后，他们的信心倍增。这次，他们听说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后台金明市市长秦学文调走了，再无人给万福撑腰，便又哭又叫着“冤枉”，将万福房地产老总万玉福指使黑社会打死宋庄村民的事儿告到了北京……还是上头能够给老百姓撑腰，很快下了批示，勒令金明市公安局严查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万玉福指使黑社会打死宋庄村民一事。这不，万玉福很快接到了金明市公安局的传唤证…… 万福花园3期8号楼6单元，万玉福和钟楚玲的爱巢里，身穿真丝睡衣的万玉福斜睨了一眼大清早来传讯他的警察金刚，毫不避讳地说自己和金明市公安局局长钱九鼎是哥们，他要给钱九鼎打个电话再跟他走，说着拨通了钱九鼎的电话。 电话那边，钱九鼎刚睁开蒙睡眼，没来得及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钱九鼎如果发现是万玉福的电话号码，他铁定不接，因为现在上头批示要严查万福房地产公司打老百姓的事儿，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因为万福被判了死刑，金明市市长秦学文因维护万福被处以行政警告处分并调离了金明市，他这个金明市公安局长也曾经吃了拿了万玉福的，心虚得很，见天琢磨着怎么躲避万玉福呢，怎还敢再跟他联繫! 钱九鼎稀里煳涂接了万玉福的电话，想想，也只有硬着头皮说话了，问万玉福：“老万，大清早打电话啥事儿?” 万玉福在电话里不满地问钱九鼎：“钱局长，上次不是说，这黑社会打死宋庄村民的事儿跟我无关嘛，今儿个怎么又翻出来了这桩破事儿?”万玉福说着说着就想要开骂，要知道，为这事儿他可是没少给钱九鼎上菜。 钱九鼎故作不知这事儿，说：“是吗?谁传讯的你?是不是公安局副局长季一飞派的人啊?我现在省公安厅开会，将金明市公安局的工作临时安排给季一飞了啊!” 万玉福一听，坏事了，谁都知道金明市公安局局长钱九鼎和副局长季一飞尿不到一个壶里，这次，我会不会栽倒在钱季两派的政治斗争中啊。万玉福瞬间又想起了原金明市市长秦学文和副市长毕克强的两派斗争给万福房地产带来的厄运，一时气急，在电话里对钱九鼎说：“我给你明说吧，现在我手里可是有行贿你的录像，你要是不管我的事儿，妈的，这次，我万玉福也学宋庄村民去北京告状去!” 钱九鼎三十岁就当上了金明市公安局长，年轻性子傲，再加上是干公安出身，不把罪犯当人习惯了，电话那边，他刚听万玉福这么说话，火暴脾气立即上来，对近五十岁的万玉福破口大骂：“万玉福，你个鳖孙王八蛋，你以为录下我受贿你的钱就制住我了?妈的，你试试去北京告状啊，还没离开金明市，我就干掉你了!妈的，我干掉你也没事儿，因为你现在是上头重点惩治的对象!!” 钱九鼎在电话里骂了万玉福，立即给传讯万玉福的警察金刚打电话，指使他先给万玉福来个下马威。 金刚带着谄媚的味儿在电话里对钱九鼎说：“钱局长，你放心，我现在不挂电话，叫你听着我是怎么惩治万玉福这个鳖孙王八蛋的，我打了他再叫他跪在地上给你磕三个响头!”说着摆出了擒拿格斗的招式，连打带摔将近五十岁的万玉福一阵摧枯拉朽般干倒在地。紧接着，金刚瓮声瓮气地厉声命令万玉福冲着他的手机磕三个响头。 万玉福小时候因为成分高同时因为家里穷，被人欺凌，也没有给人跪地磕过头。后来，他不服命运安排走出农村，跟着建筑队从掂泥兜子一步步干到房地产公司老总，有钱后备受时人尊崇。现在，他的高贵之躯竟被人践踏到了这种地步，被打倒不说，竟还叫他磕头!万玉福顿时气得哇哇怪叫起来，拼力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拨打万福花园3期保安室的电话，嘴里对金刚骂骂咧咧的：“妈的，你这个臭警察不是打老子吗?今天我要叫你死在我面前!我要叫你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天下!” 谁知，万玉福还没拨到保安室的电话的最后一个数字，他就再度被金刚打倒在地，这次竟还被金刚一脚踏到了心窝处。万玉福感到心窝处一阵痉挛，一股子腥甜的东西直涌口腔处，竟“哇”地沖空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来。金刚看着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万玉福，丝毫没有怜悯心肠，用脚一勾仰躺地上的万玉福的身子，万玉福就像是被金刚翻烙饼一样，瞬间由仰躺变为了匍匐在地的姿势。与此同时，金刚厉声问万玉福：“到底给钱局长磕头不?不磕老子收拾死你!”
第48页 万玉福无比悲哀地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就磕了吧。匍匐在地的他艰难地抬头，然后缓缓将额头触地，就这么冲着金刚手机“咚咚咚”磕了三下子，然后沉沉地趴在了那儿，急促地唿吸着，就像是将死的狗一样。 随着万玉福三个响头磕在地上，电话那边一直在聆听这边的动静的钱九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那声音还真的很有点儿神鬼俱惊的味儿! 紧接着，金刚冷笑着凑近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的万玉福，说：“别装死狗了，站起来，快跟我走一趟!不然，老子还要收拾你!!” 万玉福沉沉地伏在那里，又是一阵急促的唿吸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对金刚说：“我已经被你打成了这样子，还叫我跟你去公安局吗?你就不怕你的同事知道你打我的事儿?这年头，同行都是冤家，他们一定会给你们的头汇报你打我，你的政绩考核说不定会受影响……现在可是提倡人性执法的……” 金刚哈哈哈笑起来，对万玉福说：“他们给我的头汇报我?别忘了，我的头就是钱局长，我打你，钱局长还开心呢!人性执法?那都是戏台子上说话!” 万玉福又沉沉地伏在那儿一会儿，然后艰难地抬头，示意在旁边吓得哆哆嗦嗦的钟楚玲拿过来他的黑色老闆皮包，双手颤抖着从包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递给金刚，有气无力地说：“你刚打我，我不计较，而且我还要给你10万。只求你今天放我一马。好不好?” 这世上，没有不见钱眼开的人，更何况金刚这个穷警察!而且打了人还被人给了10万，这买卖真是罕见。金刚毫不迟疑地接过来，然后又赶紧小心翼翼地扶起万玉福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其实我不忍心打你的。你要明白，这年头，钱是爹权是爷，你们开发商再有钱，给当官的送了礼还是要小心着说话，你太财大气粗，这不，说话不小心得罪了钱局长。你说，钱局长叫我打你，我不唯他的命是从，他叫我下岗咋办?” 万玉福很是艰难地给金刚致谢：“谢谢你照顾我，我这两天养好了身体，就去公安局。” 金刚拿着万玉福给他的10万屁颠屁颠地走了之后，万玉福在客厅沙发上酝酿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恢復了一些气力，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喝了钟楚玲给他递过来的牛奶。然后，万玉福拿着自己贿赂钱九鼎的录像资料，叫钟楚玲开车送他去了金明市飞机场，强撑着被打得几欲筋骨俱断的身子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万玉福之前已经通过秦学文认识了余建生，曾经给余建生500万跑他的事儿，现在，这种建立在金钱上的感情还有余温，余建生也正因为没有帮助万玉福跑成撤销红头文件的事儿歉疚于他，这次就帮了万玉福一次…… 半年后，金明市公安局长钱九鼎因为曾经受贿万玉福100万获刑13年!那些打死打伤宋庄村民和王砦村民的黑社会成员被抓，同时被判刑。万玉福给被打死打伤的村民及家属赔了令他们非常满意的一大笔钱后，这件事儿算是彻底了结了。 2 因为万福指使黑社会打死打伤老百姓事件影响恶劣，从此，金明市拉开了扫黄打黑的序幕。金明市公安局副局长季一飞见自己的政治对手钱九鼎被判刑，他为了当上正局长趁机表现自己，得知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老闆金满仓跟钱九鼎是拜把子，而且国际大酒店里有嫖娼卖淫现象，季一飞便把国际大酒店列为此次扫黄打黑被打击的重点对象!帝豪大酒店也是季一飞这次重点打击的对象，因为有人举报：帝豪大酒店小姐多得很，有好几个排!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很快被季一飞打击得生意凋敝，门前冷落车马稀。万玉福在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各自参股30%，结果可想而知。 自从上头下发红头文件，勒令金明市华行停止对万福房地产贷款，这事儿在社会上传播得沸沸扬扬，老百姓纷纷传言万福房地产公司即将倒闭，结果，没人敢跟万福房地产公司打交道了：万福房地产公司建成的房卖不出去，未建成的房融资渠道梗塞，导致房企资金鍊越来越紧，再加上持股公司生意凋敝，这样一来，资金鍊几欲崩裂了。 万玉福沉沉病倒了，听说主要是他的心脏出了问题。 大家结合实际分析：万玉福性情暴烈，爱激动，这种性情对心脏本就不是很好，这应该是万玉福患心脏病的诱因之一。加之这两年，万玉福因为万福房地产的事儿东奔西跑焦心忧虑，而且劳而无果劳而无功，现在万福竟濒临倒闭，这打击之大可想而知!又因为万玉福被金刚重重踏了一下，几种原因导致他的心脏功能自此变得不好了，最后发展成了心力衰竭。 导致万玉福心脏不好的还有一个致命原因就是，万玉福的第三任老婆许小美抱着儿子万天赐自杀了! 许小美在遗书上控诉万玉福说： 打从我和万玉福的儿子万天赐过满月酒，万玉福就开始变了。他看见我就烦，见天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他鸡毛狗不是：一会儿说我生了孩子变丑了，奶子没弹性了，阴道松弛了，他的大钢炮进去没快感了，一会儿说我中专毕业说话没水平，登不了大雅之堂，一会儿说我做的饭吃着不香，家里收拾得不干净，他竟还怀疑我跟他的司机孟辉上床了……我知道，万玉福这都是藉口，他在外面可能有女人了。 后来，我跟踪万玉福，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揣测：万玉福不但经常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嫖娼狎妓，而且跟金明市原市长秦学文的情人钟楚玲有一腿儿，而且万玉福还跟一个叫夏菁菁的女人好，这个夏菁菁跟我一样生育了一个儿子。 先不说那些妓女和钟楚玲，我就生气问万玉福了，你说我生了儿子后变丑了，奶子没弹性了，阴道松弛了，大钢炮进去没快感了，这个夏菁菁跟我一样生了孩子，你就有快感?万玉福毫不犹豫地就说，他就是跟夏菁菁有快感，他就是爱夏菁菁……说着说着，万玉福就提到了跟我离婚。我当然不愿意跟万玉福离婚，我跟他闹，他暴躁脾气上来下死劲儿打我;我哭着求他，他越发觉得我卑微，铁了心不要我。后来，我抱着儿子求他，谁知，他现在连儿子也不待见了，听着儿子“爸爸、爸爸”地喊他叫他，他竟然一脚把刚两岁的儿子踹到了地上……听着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万玉福竟然无动于衷扭头就走，去了夏菁菁那儿。 我不甘心，抱着儿子跟着万玉福去了夏菁菁那儿。去的时候，万玉福正跟夏菁菁抱着夏思覃“儿啊、乖啊”地亲着叫着。我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骂夏菁菁是个狐狸精，不要脸，勾引我的男人!谁知，夏菁菁还没说话呢，万玉福上来就打我，当着夏菁菁的面把我打得鼻青脸肿!万玉福竟还把天赐一块给打了，打得孩子看见他这个老子就浑身哆嗦，就因为我的儿子万天赐打了比他小的夏思覃一巴掌! 我绝望了，彻底绝望了，万玉福背着我嫖娼狎妓不说，竟还跟秦学文的情妇钟楚玲勾勾搭搭，跟生了孩子的夏菁菁纠缠在了一起。而且，他对这个夏菁菁好得像是中了邪!更令人不可思议无法忍受的是，万玉福对夏菁菁的儿子夏思覃竟然比对我许小美生的儿子还要亲，要知道，我生的儿子可是万玉福亲生的啊!我跟万玉福闹跟他哭，万玉福暴打我不说，竟还要跟我离婚，转娶夏菁菁!我简直要疯了，我对万玉福说，他要是跟我离婚，我就抱着儿子自杀在他面前，我要鲜血四溅在他面前，我要叫万玉福被法律制裁的同时被道德法庭批判!
第49页 万玉福竟然说，我这个泼妇是在吓唬他，随我的便…… 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悲哀的妻子吗?我恨万玉福，我要以死控诉他!但是想想，我还真的不敢拿着刀子自杀，于是，我买来几瓶子安眠药和儿子一起服用…… 万玉福活到现在一共娶了仨老婆，第一个老婆不会生，第二个老婆连生仨闺女，就许小美给他生了个儿子。因为夏菁菁的出现，万玉福是不喜欢许小美了，是想跟许小美离婚转娶夏菁菁，但是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感情可不会改变，尽管他一度因为讨厌许小美厌烦她生的儿子，那也不是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儿子，那只是一时烦躁打了儿子而已。 在此不能不提的是，万玉福爱夏菁菁是肯定的，爱夏菁菁的儿子夏思覃可是有点儿小心思在里面了，他主要是为了叫夏菁菁欢心，将来利用夏菁菁挣钱! 你想啊，夏菁菁是金明市华行原来的办公室主任，她只是因为给刘茂林生儿子才暂时请假不上班的。现在，夏菁菁跟刘茂林的爱情虽然遭遇变故，但是他们之间还有儿子夏思覃，这是啥概念?割不断的亲情和关系啊。万玉福就想了：我对夏菁菁母子这么好，肯定会感动夏菁菁和刘茂林，夏菁菁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她将来去金明市华行上班，肯定会对我贷款有益。刘茂林是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本人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将来，我找他贷款或者办商业承兑汇票，肯定好办。 谁知，老狐狸万玉福偏遇到了脑袋缺根筋的许小美，这许小美不懂万玉福的小心思不说，竟还因此对万玉福产生了仇恨，最后跟儿子双双喝安眠药自杀了……万玉福遭受的打击可想而知! 刘茂林听说这件事儿之后，对许小美感到同情的同时，心里更担心夏菁菁和儿子以后咋办。与此同时，刘茂林还真的为万玉福震撼，甚至感动了：万万没想到，万玉福竟是如此地爱夏菁菁和她的儿子夏思覃!夏思覃是夏菁菁和我的亲生儿子，我到现在还没有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尽一点抚养职责，虽然是夏菁菁不愿意见我，不给我对儿子尽抚养义务的机会，但这归根结底不还是怨我吗?是万玉福代替我行使了做父亲的职责，使儿子的情感和心理得以健康成长。试想，一个没有父亲陪伴成长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悲哀! 刘茂林想到这里，又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他甚至想用刀子狠狠地捅自己一刀，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刘茂林很快又想到了责任，想到自己活着的责任：他的女儿刘依依小小年纪去了国外上学，他的妻子段好云现在还在外地的精神病院治疗精神病，他的俩妹妹刘茂蕊、刘茂菲现在还没有成家，他同时更牵挂夏菁菁处的儿子，当然也牵挂夏菁菁。每每想起这些令他牵挂的人，刘茂林心里总是立即充满了说不出的苦楚…… 现在，唯一令刘茂林感到欣喜的是，听说，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未曾谋面的儿子从娘胎里带出的病已经治好了，都是万玉福带着夏菁菁和儿子跑遍各大知名医院看病的功劳。为给儿子看病，万玉福花了很多钱不说，甚至还耽误了他的房地产事业：譬如，隶属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市贸中心大厦到现在还没有建起来，工程材料尽皆生锈或是被人给偷走。尽管市贸中心大厦迄今没有建起有更复杂的原因，但刘茂林一想起万玉福为夏菁菁和儿子做的这些，就为万玉福深深感动。“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母亲的话又迴荡在他耳边。 这会儿，刘茂林听说万玉福患了心脏病，在金明市心血管医院住院治疗，他的心里一惊，想起了几年前母亲谢雨辰也曾经在那里住院看病……刘茂林的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他太想念母亲了，对所有与母亲有关的人、事、地方等都记忆深刻，他想故地重返捕捉一下母亲的气息，虽然这仅只是幻想。刘茂林同时想到，夏菁菁有可能在医院里伺候万玉福，说不定她还带着儿子在伺候万玉福呢，他终于可以趁此机会见见这对令他朝思暮想的母子了，虽然这仅只是猜测。 就这样，心情复杂的刘茂林怀抱着美丽伤感的幻想和揣测，好好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买了看望病人的贵重礼品，驱车去了金明市心血管医院。 一路上，刘茂林都在情不自禁地想夏菁菁现在的样子。 刘茂林清楚地记得，当初他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的时候，夏菁菁刚应聘到金明市东行，她那时候跟杨澜刚出道时候的模样有点儿相像，高雅、本色而自然，清纯、可爱又活泼。后来，夏菁菁成功应聘金明市东行后，得知刘茂林特别喜欢长发，而且喜欢女性的乌黑长直髮长及腰身，她便开始朝着刘茂林喜欢的长髮标准努力了：她捨不得剪去一点点头髮，还去超市买来效果比较好的洗髮液用以养发美发，同时熬制那些对生长头髮有益的粥。每天中午，夏菁菁把黑豆、黑米、黑芝麻、百合、薏仁、核桃、大米、红糖这些原材料放碗里泡好，晚上洗碗的时候开始熬粥……经常喝这样的粥难免会生厌，但是为了使自己最终拥有刘茂林所喜欢的那种长发，夏菁菁愣是坚持着。最终，她达到了刘茂林的理想爱人的标准，本来就对夏菁菁很喜欢的刘茂林彻底爱上了她。 无数次，刘茂林都在心里反覆刻画夏菁菁现在的样子：她长着象徵着美丽与智慧的光洁饱满的额头，光滑白嫩的皮肤透着浅浅红晕，一双乌熘熘的杏眼熠熠生辉，鼻樑秀气挺拔，双唇红润有光泽，身材苗条又不失丰满，长及腰身的黑黑长直发，要么如瀑布般倾泻在高雅流畅的背部，要么盘成了优雅高贵且性感的淑女髻，要么高高地束起成马尾状，像是大学生一样干净清爽……刘茂林刚想起夏菁菁有可能梳成的最后一种髮式，脑海中不觉想起了另一个女人的形象，就是跟他在绿荫农庄邂逅的波娃…… 就这么思绪芜杂地想着，刘茂林的尼桑车已经驶进了金明市心血管医院。 刘茂林把车泊在医院停车位上，掂着礼品来到了心血管科。他本来想先给万玉福打电话，问问他在哪个科室，后来一想：记得万玉福说，夏菁菁发誓这辈子不再见我，我如果执意要见她和儿子，她就立即死在我面前，抱着儿子自杀在我面前!万一夏菁菁在万玉福病床前，得知我来看万玉福，她躲出去了，我这次见她和儿子的机会就又没了!刘茂林想着，就没拨打万玉福的手机，来到心血管科值班护士那儿，把万玉福的基本情况给护士说了说。 护士查了查，对刘茂林说：“你来的还真是时候，这个住在心血管科科研楼4层11病房高干病房里的万玉福，这两天就要出院了。” 刘茂林按照护士所指，坐电梯直升心血管科科研楼4层。整个高干病房区静悄悄的，刘茂林怀着无比紧张激动的心情来到了万玉福的病房门口，抬眼再三确定是11病房，停了大约两分钟，酝酿了一下情绪，透过病房门上面的玻璃往里看了看，不觉愣了一下：只见小客厅里坐着一位正黯然沉思的黑衣中年女人。她剪着碎短髮，碎短髮看上去很稀疏，发质干燥枯黄，像是秋天的茅草。她干瘦干瘦的，感觉她脸上除了五官就是骨头!她的脸色发黄，没有一丝血色，感觉整个人像是没有多少生机与活力似的。
第50页 刘茂林“笃笃笃”敲了好几下病房门，里面的黑衣中年女人这才从沉思中醒来，缓缓站起了身子，走过来开门。就在二人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相视的剎那，刘茂林只觉得里面这个中年女人看着他怔了一下，便不再给他开门了!刘茂林还真有点儿纳闷，又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看……这时，里面跟客厅毗邻的病房里跑出来一个白胖白胖的小男孩，哭着闹着要出去玩儿，黑衣中年妇女背对着刘茂林木然地站在那儿……小男孩见求不动中年妇女，趔趄着跑到病房门处，自己用肥嘟嘟的小手开始尝试着开里面的暗锁，眼见打不开，小男孩“哇”地哭着，“嘭嘭嘭”在里面拍打着门…… 因为可怜孩子，穿黑衣的干瘦中年妇女最终从里面打开了病房门，刘茂林不由得蹲下身子，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只见不到两岁的他白胖胖的，大大的脑袋，黑油油的头髮，漂亮饱满的额头。他的眉形如剑，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形略长，呈现凤目状。他的小鼻子秀气而挺拔，小嘴巴红润润的，线条饱满……刘茂林的眼泪早已经流下来了，这小男孩简直就是他小时候的再版，而且从小男孩的五官中还能看见一些夏菁菁的影子，不是他刘茂林的儿子又是谁的? 小男孩看见刘茂林，有些怯生，抬头看着穿黑衣服的干瘦中年妇女，红红的小嘴巴微微撇着叫着“妈妈”……刘茂林这才真正注意到了这个被他严重“忽视”的中年妇女，他目光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嘴巴里很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菁菁?你是夏菁菁?” 黑衣中年妇女的眼里的泪水汩汩冒出来，她哽咽着回应刘茂林：“自从怀孕四个月离开你，短短两年时间，我就已经老了，你还是那样子!”紧接着，她又无力地否认，“不，我不是菁菁，不是夏菁菁，不是!” 3 正当刘茂林和夏菁菁茫然相视的时候，从毗邻客厅的病房里传出来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菁菁，你跟谁说话呢?” 刘茂林不再迟疑，想要上去紧紧地搂抱夏菁菁和儿子，可是，夏菁菁本能地后退了，儿子紧跟着躲在了夏菁菁的身后……面对这种尴尬痛苦的场面，刘茂林真是心如刀绞，可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直至里面再次传来男人的苍老无力的声音，他才丢下这对令他牵肠挂肚又讨亏万分的母子，走进了里面的病房。 这时，呈现在刘茂林眼前的是这样一个男人：他枯瘦如柴，一头稀疏白髮，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地凸起。男人见刘茂林走了进来，看着刘茂林的浑浊眼珠子无力地骨碌了一下，右手无力地抬起，想要跟他握手。与此同时，男人的毫无血色的双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你、你是刘茂林、刘总、刘老弟啊……” 刘茂林惊讶万分地望着病床上的老男人，忍不住说了句：“你真是万玉福万总万老兄吗?老万啊，半年不见，你怎么成了这样子?哎，想想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你，同时跟你一样恨那些人……好了，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人和事儿了，你好好养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万玉福的干瘪的嘴唇翕动着，说：“谢谢刘总刘老弟来看我，只怕我不久于人世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死而有憾，我的市贸中心大厦到现在还没有建起来啊!”万玉福说着，深陷的眼窝淌着浑浊的眼泪，哀哀乞求刘茂林：“刘总刘老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万一我死了，你可要帮帮我的万福房地产公司，帮我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帮我把万福花园4期建起来，帮我把濒临倒闭的万福房地产公司红红火火地发展起来，好不好?我情愿给你丰厚的报酬，甚至让你不掏一分钱就成为我的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股东，让你享受万福30%的利益分成，不，叫你享受40%的利益分成，不，叫你享受50%的利益分成!” 刘茂林心想：这还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儿!可是，想想苏万青的事儿，我还真不敢再接受万玉福的馈赠了。 万玉福看出了刘茂林的顾虑，用右手紧紧地拽着刘茂林的手，艰难地说：“刘老弟，你放心，我是不会叫你走苏万青的路的!如果你不放心，我现在就给你写保证书，叫你一分钱不掏成为我的房地产公司的股东，并摁手指印，然后请律师公证此事。” 刘茂林看着万玉福右手臂上的刺青，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这只鹰，刘茂林的心里总是感到说不出的紧张，他总觉得万玉福令人感到不踏实。这会儿，刘茂林看着万玉福，内心又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跟万玉福联繫在一起，就像是与狼为伍，将会逐渐泯灭人性，偏离正确的人生轨迹。于是，他坚定地摇头，拒绝了万玉福的请求。 万玉福微微闭上眼睛，胸部很明显地在起伏，心绪好像很不安宁。突然，他睁开浑浊的眼睛，给刘茂林说：“刘总刘老弟，你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告你受贿我万福花园3期的复式楼，而且将你曾经患了梅毒性病的事儿传出去!” 刘茂林还真是被万玉福吓呆了…… 万玉福接着说：“如果你答应我，我将助你一臂之力，当上你们分行的一把手，我手中掌握着蒋孝明受贿我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我告发蒋孝明后，说不定陈弘毅就会直接提拔你当分行第一副行长，陈弘毅退休后，你不就是一把手了吗?” 刘茂林首先想到蒋孝明是自己的亲戚，更对自己有恩，他在关键时候应该积极维护蒋孝明，便劝阻万玉福：“千万不要告发蒋孝明，你告倒了蒋孝明，我跟蒋孝明是一条船上的人，有可能紧跟着倒霉。这华行的天下说不定自此就是对立派朗笑天的了!我极有可能会被朗笑天一派挤出华行，你的万福房地产公司再没希望在华行贷到款，恐怕只能是倒闭的结局!” 万玉福看着刘茂林的浑浊眼珠子骨碌了一下子，开始闪烁喜悦的光芒：“你像是已经答应我了，要做我的股东，要帮助我贷款建房子，对不?” 刘茂林沖万玉福沉沉地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说：“但是，坚决不能写进合作经营合同里，只能是口头协定!” 万玉福说：“是的，一旦形成书面文字，这纸面的证据就是你贪污腐败的铁证了!作为官员，无论干什么事儿，都会本能地先想到自保，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中，被人拽辫子的。我理解你，更不会为难你。只是，我有点儿担心的是，如果只是口头协议的话，你将来反悔，不帮我贷款，怎么办?” 刘茂林的嘴角微微向两边延伸，噙着一抹无奈的苦笑，说：“首先，我不是个出尔反尔容易食言的小人;其次，我因为你照顾夏菁菁母子的事儿非常感恩你，一直都在诚心诚意地帮助你，你难道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真诚吗?第三，你手中不是拿着我受贿你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复式楼的录像吗?我如果反悔，不给你贷款，你可以随时告我啊?” 万玉福想想，立即叫夏菁菁打电话叫来万金福、万银福。万金福、万银福是万玉福的大哥、二哥，他们分别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副总。
第51页 万玉福、万金福、万银福、刘茂林、夏菁菁在金明市心血管医院心血管科科研楼4层11病房高干病房里，最终形成了这么一份万福房地产合作开发口头协议，大致意思是：万福房地产现有坐落在金明市飞机场附的市贸中心大厦和万福花园4期建设项目，以股份制形式投资开发房地产，经董事会研究决定，决定形成如下协议：第一，机构运作：此工程运作中由万玉福任董事长，夏菁菁、刘茂林、万金福、万银福任副董事长，组成五人日常管理小组，负责决定和处理工程事务、财务管理、售房事宜等。决策事务实行五人表决，少数服从多数原则，由刘茂林负责贷款事宜，万玉福主管办证、售房等，夏菁菁协助万玉福管理事务并负责协调关系等，万金福主管工地材料调配，万银福负责进货验收开票、工程管理等。第二，投资与预算：建市贸中心大厦和万福花园4期，该工程预计投资人民币**亿，以股份制形式投资，股金分二批入帐，第一批每股**亿在规定时间内到帐，第二批在动工前到位。第三，股份与分配：董事长万玉福计划出资**，占股本的55%，副董事长夏菁菁计划出资**，占股本15%，万金福计划投资15%，万银福计划投资15%，刘茂林不出资，但是跟其他股东一样享受利润分配，各股东不得对此事有意见。第四，利润分配与债务承担：各股东共同经营，共担风险，共负盈亏，承担经营损失的债务，为合伙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特别註明：刘茂林不承担经营损失债务，不为合伙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 为了不给刘茂林带来麻烦，同时为了万福房地产公司更好地发展，最后，万玉福郑重提醒万金福、万银福、夏菁菁说：“万福房地产合作开发口头协议不得公之于众，各股东不得将参股协议的内容泄露出去!违者，将取消其股东身份，而且其投资参股的本金不予退还，同时不能享受利润提成!” 万金福和万银福等人连连称是，面对极具威慑力的万玉福和极具诱惑力的巨大经济利益，莫不服从。他们说：“现在万福房地产公司资金鍊紧张，极有可能在朝夕之间断裂，公司将会因为有刘茂林的加盟转危为安，走向復兴，大家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当然不会向外人说起这事儿!” 万玉福因为刘茂林精神大振，身体好了几分。 但是，万福房地产合作开发口头协议后不久，万玉福终是悲悲惨惨地死了! 据说万玉福牵涉到金明市华行信贷员朱莉被打案件，警方传讯病重的万玉福说：据差点打死朱莉的兇手高大赖交代，万玉福是雄鹰帮头目，指使自己杀害朱莉。万玉福兴许是吓得很了，几折腾几不折腾，一命呜唿了。 万玉福的遗体告别仪式设在了金明市万福房地产公司院内，那天，占地面积硕大的院子里，停满了前来弔唁的小轿车。白色的充气拱门林立在弔唁者的视线中，白色的气球在半空中悬浮着，白色的花圈触目皆是。 遗体告别室的大门正上方悬挂着“沉痛悼念万玉福同志”的横幅，两边的挽幛是“毕生为地产，三十载风雨中痴心追求;辞世志犹在，五百年沧桑后卷土再来”。 万玉福的遗体告别式上，主持人沉痛无比地念着悼词。在催人断肠的哀乐声中，刘茂林望着水晶棺里像是很不平静地躺在那儿的万玉福，想着万玉福对夏菁菁母子的恩情，不觉潸然泪落，他切切实实为万玉福身上的一种精神感动了，他觉得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万玉福其实很像个男人：万玉福作为房地产开发商，曾经指使黑社会成员打死打伤老百姓，这是他残忍狠毒的一面，刘茂林曾经亲眼目睹了这幕血腥场面。但是，细想想，这事儿可是有原因的，首先，老百姓偷万玉福的建筑材料错在先。其次，万玉福是个商人，经济利益是他追求的首要目标，面对被迫停建的市贸中心大厦，他能不着急吗?急躁就昏头，就想要打人发泄，这不，偷他的建筑材料的老百姓撞到枪口上，他们不挨打，谁挨打?第三，万玉福的性情之所以如此骄纵，敢跟黑社会明目张胆地勾结打人，除了因为他有钱，其实更是贪官给他养起来的。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那些贪官接受了万玉福的好处后，只有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息养奸。万玉福出事儿后，那些贪官为保全自己就又打压人家，想想这事儿对万玉福不公!那个收受万玉福的巨额贿赂的公安局长钱九鼎，也不是个好东西，是他直接促使了万玉福的死亡。 作为房地产开发商，万玉福是将追求经济利益放在了第一位，但是，他对曾经给予他帮助和支持的政府官员和华行高层领导，还是留有情面的。譬如，他没有揭发收受他的巨额房产的原金明市市长秦学文，为秦学文最终保住了清正廉洁的好名声。再譬如，万玉福没有揭发收受他的巨额房产的华行高层领导蒋孝明，当然还有他刘茂林，或许是还不到揭发华行高层领导的时候，但是至少万玉福生前没有这么做。 现在，暂不说别人，他刘茂林就感到对不住万玉福，万玉福对他的恩情可是堪比天高：万玉福没有揭发他受贿万福巨额房产不说，而且万玉福还对夏菁菁母子倾力帮助…… 刘茂林想到此，扶着万玉福的水晶棺，哽咽着说：“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万总，万老兄，你就这么匆匆地走了，我该怎么报答你的恩情啊?” 夏菁菁沉沉地跪倒在万玉福的水晶棺前，哭得是死去活来，边哭边悽怆无比地说：“老万，要不是你，我早都不想活了，现在，我活过来了，你竟又死了。我真想追随你死去，可是，我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儿子!儿子出生后，问你这个爸爸在哪儿，我怎么说?小小年纪的他能承受得了吗?没丈夫的女人难，没爸爸的孩子苦啊……” 夏菁菁的悲怆万分的哭喊引得弔唁者纷纷落泪，刘茂林更是五内俱摧，肝肠寸断：他刚才听到主持人念悼词时说“请万玉福的遗孀夏菁菁抱着他的儿子万思覃致告别词”，就已经是心如刀绞了，要知道，夏菁菁可是他刘茂林的女人，思覃可是他刘茂林的亲生儿子，如今他们竟尽归死鬼万玉福所有，这让他刘茂林情何以堪?而且，夏菁菁现在竟然怀了万玉福的遗腹子，这意味着啥?意味着刘茂林和夏菁菁再没有复合的希望了，哪怕是一丝希望都没了! 天，太残酷了，真是太残酷了，刘茂林真的要崩溃了，要知道，刚他来弔唁万玉福的路上，还在想，事实上，刘茂林已经下定了决心：万玉福死后，我一定考虑跟段好云离婚，对，给万玉福进行了遗体告别仪式，我就立即跟段好云离婚，娶回夏菁菁，公开思覃是我的亲生儿子的身份! 可是，万万没想到，在万玉福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刘茂林的美好愿望瞬间被颠覆，他下定的决心不能不狼狈收场，近在咫尺的爱情亲情就这么眼睁睁地变为天涯陌路…… 刘茂林的耳边又传来亲生儿子夏思覃哭喊万玉福的声音：“爸爸，你别睡觉觉了，抱覃覃去买小汽车!爸爸，覃覃想骑你，‘驾驾驾’骑大马……爸爸，你咋不起来啊，你咋不醒啊?你不起来，覃覃不愿意，覃覃哭啊!”
第52页 夏思覃的哭喊更是令刘茂林心伤不已，与此同时，他开始吃起了万玉福的醋，他觉得万玉福夺走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刘茂林更多是在感激感动死去的万玉福，他从孩子的哭喊声中，分明感受到了孩子与万玉福感情深厚，万玉福对孩子的用心用情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夏思覃的稚嫩哭喊更是令弔唁者泪流成河，大家在可怜孩子的同时，不觉对死去的万玉福开始给予深切的同情，特别是那些房地产开发商们，他们纷纷表示：一定要在舆论上给予死去的万玉福以支持!他们更知道：支持万玉福，其实就是在支持他们自己，要知道，这两年，开发商被打压得太厉害了，大家心里不忿啊。 4 中国社会歷来都喜欢对死者寄予深切同情，万玉福死后，他连同他在飞机场附近的市贸中心大厦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 不久，果真有人拍下了市贸中心大厦的“烂尾楼”，发在《金明日报》很醒目的位置，并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则很积极的评论说：毕生为地产，三十载风雨中痴心追求;辞世志犹在，五百年沧桑后卷土再来。万玉福是个壮志未酬的功臣，他买了宋庄1000亩盐硷地建设市贸中心大厦和大型游乐场，是对当地经济的一大贡献。市贸中心大厦一旦建成，在拉动金明市社会经济发展的同时，将会带动宋庄老百姓走向富裕生活…… 此评论一发，立即引起当地老百姓的强烈反响。老百姓们纷纷说：提及这1000亩盐硷地，真是太伤我们的心了!歷届当官儿的在竞聘上台之前，都高调提出要对它进行改良，各自唾沫星子乱溅地提出他们对改良盐硷地的办法主意等，什么洗盐，什么平整土地，什么深耕深翻，什么适时耙地，什么增施有机肥……他们的理论一套套的，讲得激动人心得很，这不，我们一激动就把票投给了他们。谁知，他们一当上官儿，立即就忘了竞聘时给我们的承诺。被我们追得急了，他们就找理由搪塞我们，说什么盐硷地是地球的牛皮癣，改良盐硷地工程浩大，整体投资需要好几个亿，政府经济紧张啊!我们就纳闷了，政府既然经济紧张，他们的官车怎么换了一辆又一辆?他们吃的饭一桌又一桌，每桌酒饭都是成千上万的，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呢?想想，我们真的很想念那个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万玉福，他买走了这1000亩盐硷地建市贸中心大厦和大型游乐场，给了我们一些钱不说，到时候，市贸中心大厦和大型游乐场建起来，政府和万福挣大钱，我们还会再跟着挣些小钱：你想啊，市贸中心大厦和游乐场建起来后，这里的人气儿肯定旺，人多就要吃喝拉撒睡，我们在附近开个饭馆啊宾馆啊，卖点小东小西啊等等，总比这1000亩盐硷地放在那儿种啥啥不成，还叫我们伤心闹心强啊。 说起万玉福，大家又开始怀念调离金明市的原市长秦学文。老百姓说：想想啊，秦学文还算是个好官，那个副市长毕克强被枪毙一点儿都不亏：你看看，毕克强在位时贪污腐败多厉害吧，他任金明市下辖市南召市国土局局长时，一顿饭就吃掉了工人一年的工资。除了公款吃喝，流进他的私人腰包里的票子那更是哗哗哗地，他被判刑后，从他家里搜出的赃款好几千万!我老百姓撅着屁股修地球，修个千年黑万年白也见不到这么多钱啊…… 这些社会舆论还真是给了夏菁菁极大的鼓励和信心，她作为万玉福的遗孀，开始为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奔走，事实上，夏菁菁现在就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常务副总：据说，万玉福在夏菁菁怀了他的儿子后，考虑到自己的身体不是很好，为以防万一，曾经立下了一份非常成功的遗嘱，万玉福在遗嘱中说：我不在时，夏菁菁将接替我在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职务，履行我对万福房地产公司应尽的所有义务和职责……刘茂林、万金福、万银福三位副总(副董事长)协助夏菁菁管理好万福房地产公司的事务…… 之所以说万玉福立的这份遗嘱非常成功，是因为他没有看走眼，夏菁菁确实堪当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常务老总。暂不说夏菁菁是金明市财经学院金融系本科毕业生，颇具经济管理头脑和金融智慧。首先，夏菁菁怀了万玉福的儿子，二人已经秘密办理了结婚手续，只等万玉福身体好了，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二人再举行隆重的结婚仪式。其次，夏菁菁是一个非常懂得感恩的女人，她对刘茂林的感恩大家有目共睹，万玉福也早已知道，所以万玉福甘愿为夏菁菁倾其所有进行付出。暂不说，夏菁菁在金明市华行当刘茂林的办公室主任时，万玉福曾经给她提供了几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就说最近两年万玉福对危难之际的夏菁菁进行的大力帮助：他接收悲悲悽凄地离开刘茂林后家败人亡的夏菁菁，给为亲戚朋友们所不容的她温暖抚慰。与此同时，万玉福积极为怀着刘茂林的儿子的夏菁菁治病，夏菁菁生儿子，万玉福就像是丈夫一样守候在夏菁菁的产床前，悉心照顾夏菁菁母子。夏菁菁的儿子夏思覃也在娘胎里感染了梅毒，万玉福就又带着抱着儿子的夏菁菁各地奔走给孩子治疗梅毒，甚至跑到了国外给孩子治疗先天性梅毒性病，才有了现在这个健康活泼聪明的夏思覃!万玉福对夏菁菁的恩情堪比天高，更何况夏菁菁这个有情有义的女人! 为建市贸中心大厦，夏菁菁依然要先过政府关，其次要找银行。夏菁菁想想，地方听上头的话，她干脆一步到位。就这样，夏菁菁直接坐飞机去北京找余建生去了。 余建生曾经在万福指使黑社会打死宋庄村民的事儿上帮了万玉福一把，即是把罪责推到了打死人的黑社会成员身上。与此同时，万玉福给被打死人的村民和家属赔偿一大笔他们想望的钱，用钱买住老百姓，煳住老百姓的嘴，叫他们不再激烈声讨，这样，民不告官不究，事情就好办了。 因为之前万玉福已经跟余建生有了关系往来，这次，夏菁菁凭藉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和万玉福的遗孀身份，再次拜见余建生，余建生还是比较欢迎的。余建生心里更清楚：他替万玉福办成了事儿，夏菁菁这次见他肯定不会空手而来…… 夏菁菁直接去了余建生的家里。握手寒暄之后，余建生示意夏菁菁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夏菁菁“正襟危坐”在余建生面前止不住泪流，说了万玉福去世的事儿，更感谢余建生对万玉福和万福房地产公司给予的大力帮助。之后，夏菁菁从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拿出来一张银行卡，说：“余哥，这500万是我代表万福房地产公司和死去的万玉福对你表示的一点儿小心意，你先收下。等万福房地产公司克服了难关，市贸中心大厦和万福花园4期建起来，我一定再来郑重答谢。” 余建生虚假推让一番后，收下了令人眼热心跳的500万。二人就这么说起了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余建生说：“要不是红头文件下发了，这事儿我铁定给你们跑成了。红头文件可是比法律更有威力，说实话，我为了你们万福的事儿真是不少活动……” 夏菁菁说：“我知道余哥已经为我们的事儿尽心尽力了，真的非常感谢。你放心，我给你送礼的事儿，永远不会叫外人知道!”
第53页 余建生若有所思状，说：“我好像听说，万玉福生前给人送礼，都爱用微型摄像机录下来对方收受他贿赂的场面，将来对方给他办不成事儿，他就用录像资料告对方收受他巨额礼金和巨额房产?”余建生说着，目光在夏菁菁身上肆无忌惮地搜索着，呵呵笑说，“我能够看出来妹妹以前是个绝色美女，只是现在看上去很憔悴，是不是生活太奔波劳累?还是性生活不是很滋润?哦，这肚子里好像怀了宝宝了?” 夏菁菁见余建生神情言语有些暧昧，心里一惊：这余建生不会是想劫色吧?心里真是紧张，就要站起身子急速离开，可一想到自己刚给了余建生500万，还没导入正题呢，这么离开，500万不是打水漂了吗?要知道这500万可是来之不易：万福房地产公司现在濒临倒闭，资金紧缺，夏菁菁咬咬牙卖了万玉福以前赠给她的两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才得到了这500万来北京跑事儿。当时，公司副总刘茂林不在，另外两位副总万金福和万银福一咕哝，竟对夏菁菁说：夏菁菁此次来北京找余建生跑事儿，如果事情跑成了，这500万将来公司可以考虑报销。如果夏菁菁跑不成事儿，这500万公司不报销。万玉福刚死，万金福和万银福就开始有点儿扯皮的味儿，夏菁菁还真是委屈，但是她终是来了，她不信自己来北京跑不成事儿!可是，眼前…… 以为余建生要对自己欲行不轨的夏菁菁看着对面坐着的他，一双乌熘熘的杏眼里眼泪汩汩冒出来，哽咽着说：“余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是个好色的男人……” 余建生一愣，呵呵笑起来，看着如小鹿一样恐慌的夏菁菁，说：“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给你说白了，我是担心你像万玉福一样身上藏着微型摄像机，给人送钱送礼，再录下来对方受贿的场面，将来拿着刀捅别人!” 夏菁菁长出一口气，揩去眼泪，嘴角噙着一丝苦笑，端正坐姿，对余建生正色道：“你放心，我以自己的性命作保，给你送礼金的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叫第三个人知道!我更不会拿刀捅你们!” 余建生依然不是很踏实地看着夏菁菁，说：“妹妹，说实话，万玉福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当官的不喜欢跟他打交道。妹妹虽然跟万玉福是一家，但是我能够看出来妹妹跟万玉福不是一路人，是个诚实守信的人，只是这年头人心太复杂，善于伪装的人实在太多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我不能不对妹妹心怀戒备。这样吧，妹妹，我给我夫人打电话，叫她过来检查一遍你的身子，然后，我们再言归正传。你说呢?”余建生不待夏菁菁回答，就给他的老婆打了电话。 不久，从外面进来一个非常精干的女人，即是余建生的老婆。这余建生的老婆可没余建生感到亲切，标准的京城人，心里的优越感非常强：她的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是看人的目光很高，根本就不看比她高半头的夏菁菁的脸，冰冷的目光总是越过夏菁菁的头顶，很有点儿鼻孔朝天的味儿。后来，在余建生的提示下，她才跟夏菁菁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唿：“你好!哪里人?” 夏菁菁看见余建生的老婆，早已经站起身子，习惯性地平肩、直颈、下颌微向后收，大腿稍收紧，然后有些拘谨地对余建生的老婆微笑道：“你好，我是金明市人，万玉福的爱人。” 余建生的老婆见夏菁菁如此端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说话也很文雅，她心里顿时对夏菁菁产生了好感。又见夏菁菁提及万玉福，她冷冷的目光瞬间变暖，因为万玉福之前已经给他们送了500万。但是，很快地，余建生的老婆看着夏菁菁的目光中开始充满了不信任，带着浓重的猜疑口气对夏菁菁说：“你不会带着微型摄像机来我们家吧?听说，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就是因为被万玉福录下受贿录像，被判死刑的!对，金明市公安局长钱九鼎也因为受贿万玉福100万获刑13年，是万玉福拿着钱九鼎受贿他100万的录像告发的钱九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万玉福的老婆……”余建生的老婆越想越紧张，腾地站起身子，生拉硬拽着夏菁菁，说：“咱俩都是女人，你跟我去卧室，我看看你身上到底带着微型摄像机没，这样我们才敢确定你是不是很有诚意地来拜访我们的!” 夏菁菁的脸剎那间红了：“这……怎么这样?我以人格向你们作保证，我真的没带微型摄像机，我压根儿就没想着这样做!” 余建生的老婆眼睛一瞪，脸红脖子粗着，毫不客气地说：“万玉福的事儿影响太恶劣，没人不怕，你要是诚心找我们办事儿，就跟我去卧室。你不跟我去，我还就怀疑你了，别到时候咱们伤了和气!” 夏菁菁听余建生的老婆这么说话，愤怒的火焰在眼睛里熊熊燃烧起来。与此同时，因为情绪激动，她肚子里的儿子开始“嘭嘭嘭”地剧烈跳动……夏菁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子宫处，勉强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心想：万玉福拿着录像带告苏万青和钱九鼎的事儿，现在已经闻名天下，苏万青被判死刑，钱九鼎被判刑十三年。苏万青和钱九鼎是罪有应得，但是万玉福的卑鄙行径同时也为世人所了解，凡是跟万玉福有利益往来的官员莫不惶惶然，我是万玉福的枕边人，他们怀疑我的人格似是可以理解。罢罢罢，我要恼就恼死鬼万玉福吧，是他让我沦陷至此啊。夏菁菁就这么跟着余建生的老婆来到了卧室里。 在光线稍微有些暗的卧室里，余建生的老婆打开明晃晃的大灯，叫夏菁菁脱光自己的衣服…… 夏菁菁一件一件地脱去衣服，一件件地递给余建生的老婆……她的眼泪哗哗地流着，尽管她一再劝说自己试着理解余建生的老婆，可是她心里就是感到说不出的委屈，这真是她前所未有的经歷：你说，她今天遭遇的这是啥事儿啊?给人送钱500万，还要脱光衣服被人搜身!身处这样的境遇中，夏菁菁真的很有一种被人姦污的感觉，不，比被人姦污还要感到屈辱!可是，感到屈辱又怎样?可是她巴巴地跑到余建生的家里来的，她不能不来，都是为了死鬼万玉福啊! 明晃晃的大灯下，余建生的老婆神情高度紧张地对夏菁菁的衣服细细检查搜索着，确定夏菁菁身上没有微型摄像机等，才叫夏菁菁一件件穿上衣服。接着，她又细细搜索夏菁菁随身携带的皮包……最终确定夏菁菁是个安全可靠的人，余建生的老婆才缓缓舒了口气，开始对夏菁菁摆出和蔼面孔，很是抱歉地说：“妹妹啊，请你理解我们的做法。这年头，给人办事，收受礼金可是正常得很，我们可怜那些求我们办事儿的，苦心巴力地替他们办事儿……办成了事儿，他们竟告我们，我们也很寒心啊!说实话，我们能见妹妹，你已经够有面子了，一般人我们根本就不见。今天，见妹妹果真是诚实守信的正派人，我们真的很欣赏你呢，我们肯定会考虑给你办事儿，你就放心吧!”余建生的老婆见夏菁菁还在委屈地掉眼泪，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接着劝慰她说：“妹妹，颠倒颠倒位置，如果你是我，我是万玉福的老婆，你肯定也会怀疑我，对我进行搜身，要知道，你送给我们的这500万，一旦被录像，铁定判死刑枪毙!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跟生命相比较，当然命最重要!命同时也比尊严重要啊!”
第54页 夏菁菁见余建生的老婆说得是振振有词，而且给她擦拭眼泪，不觉“唉”一声，说：“我今儿个遭受的委屈都是万玉福这个死鬼造成的!我对死去的他越来越充满了憎恶反感情绪，我恨自己怎么跟他这种人稀里煳涂成了夫妻?!”因为激动，夏菁菁肚子里刚刚妊娠4个月的儿子又开始“嘭嘭嘭”跳了起来……为了儿子的健康发育，夏菁菁强迫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擦去脸上流淌着的饱含屈辱的泪水，跟着余建生的老婆走出了卧室。 余建生看了他老婆一眼，又对夏菁菁象徵性地安慰了几句：“妹妹啊，刚开始见面难免都会心存戒备，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我们能够看出妹妹是个正人君子，咱们是一路人，你这个朋友我们交定了。” 夏菁菁沖余建生和他老婆摆摆手，说理解他们夫妻的做法。双方便不再解释，很快说起了正事儿。 夏菁菁说：“我现在想要讨教余哥一个问题，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是万玉福的遗愿。怎么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余哥可不可以指出一条明路来?” 余建生皱皱眉头，咧咧嘴巴，很为难地说：“这……上头既然已经下发了红头文件，勒令金明市华行给万福房地产公司停止贷款建市贸中心大厦，这是金口玉律，谁也违抗不了!你们还是先把万福花园4期建起来，缓缓再说建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吧。万一宋庄老百姓再闹一次，告你们万福，你们就彻底完蛋了，到时候恐怕连我都栽进去了!” 夏菁菁坚持说：“我还是想先建市贸中心大厦，或者，市贸中心大厦跟万福花园4期一起建。你想啊，市贸中心大厦已经建了三四层，目前已经停工近两年了，如果不努力建起来，建起来的几层楼就要彻底报废了，直接损失近两个亿啊!” 余建生苦思冥想后，有点儿犹犹豫豫地说：“要不，你们试着偷偷建起来?只要处理好跟金明市政府的关系，同时处理好跟宋庄老百姓的关系，只要地方政府支持，老百姓不再闹，建起来后，上级能叫你们扒了市贸中心大厦?应该不会吧。” 夏菁菁说：“我想起了我们金明市新城区建设的事儿。当初也下发了红头文件不叫发展新区，结果市领导硬把新区给发展了起来，最后几个官员被处理了，所谓处理，也只是外调而已，依旧当官。后来上头看到金明市新区建设得不错，道路规划、建筑标准、环境质量等都是国际一流标准，便开始在新城区体育中心和歌剧院举办一些国际性运动项目和娱乐项目，吸引了很多国家来参加并参观游玩。结果，新城区成了国家的一个招牌，国家也开始默默地赞许被处理的官员了。” 余建生心想：一个小小的市贸中心大厦怎能跟一个一级城市的新城区建设相比?夏菁菁这么作比有点儿不自量力!但是我既然接受了夏菁菁500万，怎好意思说不帮忙?我这边嘴上给她说，在上面好好活动活动，哄她先回去。她能贷来款建市贸中心大厦，就建。建起来后，上头万一默许了市贸中心大厦存在，我就说这是我努力的结果;如果要炸市贸中心大厦，我就说这是当地老百姓告的，反正炸的也不是我的房子，管他呢。 于是，余建生就给夏菁菁再三强调：“只要你们万福取得了地方政府的支持，只要宋庄老百姓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告你们万福，我努力给你们促成此事。这样吧，妹妹回去先贷款，同时跟当地政府和老百姓搞好关系，然后就开始建市贸中心大厦和万福花园4期吧。” 说起怎么不让宋庄老百姓再闹这件事儿，夏菁菁说：“这两年，宋庄老百姓好像也想开了，他们卖给我们万福的一千亩地都是盐硷地，种啥啥不成，闲在那儿也是闲着。如果我们万福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对，同时也把大型游乐场建起来，这说不定将会带着宋庄走向富裕生活呢。” 余建生想想：“这样吧，将来我把你们买的这块耕地的情况给领导汇报一下，尽量夸大这1000亩盐硷地含盐硷的成分及比例，说这块地真正是无法根治的牛皮癣，万福房地产公司建市贸中心大厦是在变废为宝，其目的是在拉动金明市经济腾飞，同时给宋庄老百姓谋利益。当初老百姓之所以告万福，是因为受被枪毙的原金明市副市长毕克强等人蒙蔽……”余建生说到这里，喝了口老婆给他沏的茶，示意夏菁菁也喝。他接着说：“当时，宋庄老百姓将万福告到北京，还真是有点儿被毕克强一派蒙蔽了，毕克强将万福作为了斗争秦学文老兄的一枚棋子，没想到最终搭上了自家性命不说，还害了万玉福老弟。我不是因为跟秦学文的关系好贊成秦学文，相比毕克强，秦学文确实是个好官，尽管秦学文最后落了个行政警告处分，调离金明市市长岗位。现在的官场确实少有绝对清廉的官，秦学文已经够可以了，就说你们金明市，不就是因为秦学文去当市长之后，才迅速发展起来的吗?” 夏菁菁非常贊成余建生的说法，说：“我相信，我们这社会，好人还是会有好报。就譬如，秦学文和余哥你!” 余建生呵呵笑着对夏菁菁说：“我相信，妹妹你也是一样。” 夏菁菁哀嘆一声：“我可能还不算好，一家人都因为我的事儿被气死了……”夏菁菁给余建生说起了她和刘茂林的爱情，早已经是满脸泪水纵横。 余建生听着，欷感嘆着，不觉对夏菁菁又增添了几分好感，同时对死去的万玉福高看了几分，说：“万老弟虽然是掂泥兜子出身的房地产开发商，也算是有情有义，我这会儿还真是对他产生好感了呢，你放心，你们万福的事儿我尽力而为之。”余建生又对夏菁菁说到了刘茂林，“我觉得，妹妹你应该牢牢抓住刘茂林，借他的力量贷款。他是你的儿子夏思覃的亲生父亲，万玉福曾经不惜代价帮助你和你的儿子，帮助你们母子就是在帮助刘茂林，刘茂林如果有良心，他就会对万玉福感恩，进而帮助你。再说了，刘茂林现在还是你们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股东之一，他更应该为建市贸中心大厦和万福花园4期积极贷款。” 夏菁菁又给余建生说起了刘茂林的故事，说起了刘茂林的外祖母朱颜玉和母亲谢雨辰等教育孩子“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直听得余建生又是一阵欷感嘆：“刘茂林也不容易，他也是个苦孩子和好孩子，相信他会帮助你，相信他一定会使濒临倒闭的万福房地产公司中兴起来，相信咱们这些好人都一定会得到好报。” 这次夏菁菁来北京拜访余建生，自我感觉收穫很大，她跟余建生两口子成了好朋友。余建生的老婆亲自下厨，给夏菁菁做了家常便饭。别看这是家常便饭，可是级别不低，一般人恐怕享受不了这种待遇。夏菁菁和余建生夫妻吃过饭后，感觉友谊又增进了不少。之后，余建生两口子亲自将夏菁菁送到了首都飞机场，三人依依惜别。 5 在飞往金明市的飞机上，夏菁菁望着窗外，天空是那么的蓝，感觉就像是蔚蓝的大海，朵朵白云就像是海的浪花，在蓝天云朵中穿行的飞机感觉就像是舟楫在大海中飞速行驶着。不久是太阳临近落山的时刻，倏忽前面万道霞光出现，坐在飞机上的夏菁菁一阵眩晕，她觉得自己的前程已经如霞似锦地铺展开了，她的辉煌前程同样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辉煌前程!
第55页 不久，夕阳落山的时刻到了，落日将原本洁白无瑕的白云染成了凄绝的艷红。一眨眼，层层相叠的云，幻化成了朵朵怒放的玫瑰般，在天空里游移着，好像在向她拼命地招手致意，那朵朵玫瑰多么喜庆多么美艷啊，就在这一剎那，夏菁菁的脑海中出现了她和刘茂林的曾经的家，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复式楼里曾经开满了玫瑰，客厅、餐厅、书房和卧室里等都是，可是，如今……夏菁菁的眼泪早已汹涌澎湃…… 很快地，飞机窗外的天空像是成了燃烧的火焰、漫捲的红旗、沸腾的钢水般，半刻钟不到，太阳慢慢地下去了，霞光也慢慢地淡了起来，逐渐消失在铺天盖地而来的漆黑中……夏菁菁感觉她的心也在逐渐被黑暗吞噬，似是要窒息。 事实上，自从离开刘茂林，紧跟着家庭遭受巨大的变故后，夏菁菁的心经常都会被死气沉沉的黑暗笼罩，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夏思覃，她真的想在黑暗中自杀!想想，导致她沦陷入黑暗的，就是她和刘茂林的爱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情啊?这种所谓的爱情简直就是魔鬼!它沉重伤害了她，同时沉重伤害了她的所有亲人…… 夏菁菁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就又想要以死谢罪自己的父母亲人，她同时就又对刘茂林充满了恨，她的情绪就又要起伏跌宕，就又要引起肚子里的儿子的抗议了：这小傢伙的妊娠月份虽然仅只有四个月，但是他总是能够感受到夏菁菁的情绪变化，只要夏菁菁一激动，他就开始在她的肚子里“嘭嘭嘭”地跳。 夏菁菁刚想起肚子里的儿子，就又想起了孩子死去的爸爸万玉福，她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不自不觉地搜索着有关万玉福的所有记忆：三年前，夏菁菁刚追随刘茂林从金明市东行调到金明市华行，然后走形式竞聘成功刘茂林的行长办公室主任。那天，在行长办公室里，她正在一米开外处向刘茂林汇报工作——刘茂林跟夏菁菁私下约定好了，在上班时间严格保持距离，只想着干工作，坚决不能流露一丝暧昧! 夏菁菁隔着办公桌站在刘茂林面前，确切地说，夏菁菁离胡桃木办公桌还有一米距离，她站姿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办公桌对面坐在黑色老闆椅里的刘茂林，给神情凛然的他字正腔圆地汇报：“刘行长，刚你不在的时候，我接到了分行的电话通知，今天晚上8点整，各支行行长去分行18层会议厅开会……” 这时，冷不防走进来一个黑闪闪的傢伙，一个长得像是中华藏獒的男人!他的年龄看上去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穿着一身黑，皮肤也黑，四肢粗壮。刘茂林示意他先坐在办公室里的会客厅稍等。这傢伙慢慢地退到会客厅的沙发上，他的眼睛一直在呆呆地看着正跟刘茂林汇报工作的夏菁菁：但见，隔着办公桌站在刘茂林对面的夏菁菁像是小白杨般亭亭玉立，上身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下身穿着深蓝色西裤，脚穿黑色细高跟儿鞋。长及腰身的一头黑油油秀髮高高束起成马尾状，前面没有刘海，整个鹅蛋脸显得非常干净清爽。她的皮肤白皙，隐隐透着红晕，额头饱满光滑秀气，乌熘熘的杏眼熠熠生辉，鼻樑秀气挺拔，鼻尖圆润，鼻孔微露，嘴唇线条饱满带着青春光泽。她的脖颈秀美颀长，隔着v子领白衬衣，隐隐可以看到她从脖颈到肩部的线条紧緻柔滑，锁骨的线条玲珑立体，胸部的线条匀称饱满，挺翘的胸部越发衬得腰身苗条细长……看到这里，这傢伙止不住发话了，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夏菁菁：“俗话说：男人头，女人腰。美女办公室主任的身材好、头髮好、脸型好、五官好、胸部好，腰身也这么好，我从出生到现在，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的女人!”这傢伙直瞪瞪地看着夏菁菁，忍不住凑过来，像是狗一样嗅了嗅，张着满是酒气的大嘴巴，馋巴巴地说：“美女办公室主任虽然没有用香水，但是身上的气息就像是早起麦苗地里的气息，我喜欢闻!” 正在给刘茂林专心致志汇报工作的夏菁菁闻到一股子酒气沖面而来，这才意识到身边凑过来个人。见这傢伙像是狗一样嗅自己，夏菁菁感到很不舒服，心想：这人长得咋这样?就像是黑藏獒!难看不说，言谈举止还粗俗不堪，令人生厌。想想自己是行长办公室主任，就是负责协调关系和搞接待的，不能对来者流露出反感情绪。夏菁菁看看想去洗手间的刘茂林，对来者很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是哪个公司的?这是我们金明市华行行长刘茂林同志!你跟我先坐在那边的会客厅等会儿吧。” 来者给夏菁菁和刘茂林简单介绍自己：“我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万玉福!”说着，万玉福随着夏菁菁来到了布置得干净清爽的会客厅。 会客厅跟行长办公室毗邻，中间用绿色植物万年青、铁树、百合、吊兰、芦荟、肉桂等隔开。步入会客厅，感觉环境清新雅致温馨舒适得很，一如夏菁菁给人的感觉，万玉福又对夏菁菁这个办公室主任啧啧称赞了一番：“我真想把美女办公室主任挖走，叫你去我们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办公室伺候我，有你伺候着，我这个巴扎命从此就有福气了啊。” 夏菁菁听万玉福这么说，不觉蹙眉，想想没说话，给万玉福在饮水机上接了杯温开水，递过来。万玉福就又开始啧啧称赞夏菁菁的手：“美女办公室主任的手就像是河边刚长出的茅草，对，更像细葱，白嫩嫩的可掐出水来，一看就是处女!” 夏菁菁的白嫩脸皮腾地红了，不觉瞪着一双乌熘熘的杏眼，说万玉福：“你说话怎么这样?我们这是银行，高雅机关单位，不是你们公司!” 万玉福一怔，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夏菁菁，满嘴酒气地说：“你是说我不高雅?” 刘茂林已经从洗手间走出来，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夏菁菁和万玉福，忙问：“咋回事儿?咋回事儿?” 夏菁菁看见刘茂林，泪珠子一时像是飞珠溅玉般滚落鹅蛋脸，说万玉福：“他这个黑藏獒对我言语不文明得很，说什么他要是有我这个美女办公室主任伺候着，他这个巴扎命就有福气了!还说我的手就像是河边刚长出的茅草，更像细葱，白嫩嫩的可掐出水来，一看就是处女!” 刘茂林听夏菁菁这么说，一向文气含蓄的他顿时对万玉福怒形于色，说：“我看你这个黑藏獒不像是来金明市华行贷款的，更像是黑社会流氓!”说着就要拨打110报警电话。 万玉福的一张老黑脸紫成了茄子，尴尬地申辩说：“我是从农村底层走出来的房地产开发商，说话土气，夸美女办公室主任的话都是实话，一点儿都没调戏她的意思!说实话，我从没这么夸过女人，就今天夸了这个美女办公室主任，竟又夸出了事儿。到底是我土气?还是你们太高雅?你们真的很高雅吗?你们俩口口声声说我是——黑藏獒!你们分明在骂我是只狗!” 夏菁菁和刘茂林不觉面面相觑，回味各自刚说的话，正欲愤怒讨伐万玉福的他们瞬间降低了气焰，可不，他们俩的确脱口而出万玉福是个“黑藏獒”!
第56页 夏菁菁忍不住说万玉福：“不是我们说的错，而是你长的错，而且是你错在先，恕我直言，你自己看看，你长得像不像中华纯黑藏獒?你皮肤黑不说，还穿着黑衣服，四肢粗壮，看见我就冷不防凑过来，而且像狗一样嗅了嗅，大张着满是酒气的大嘴巴，说我身上的气息就像是早起麦苗地里的气息，你喜欢闻!” 万玉福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赶紧骑驴下坡，就着夏菁菁的话，很是幽默地解释说：“我看我今天也没错，是你长的错，谁叫你长得这么身材好、头髮好、脸型好、五官好、胸部好，腰身也这么好，而且还是这么地高雅别致，忍不住叫我夸呢?再说了，我喝了点儿酒，酒后吐真言，我夸你的真的都是大实话，你身上的气息确实像早起麦苗地里的气息，我确实喜欢闻!你的手长得确实像河边刚长出的茅草，更像细葱，白嫩嫩的可掐出水来，一看就是处女，对，我的意思是说你一看就是纯情少女，不是家庭妇女。是啊，家庭妇女的手哪有这么白嫩水灵的?都是粗皮老肉!我万玉福名字起得如花似玉蛮有福气，其实是个巴扎命。你不知道，我打小因为成分高被人欺负，十五六岁光着脚丫子跟着土建筑队掂泥兜子，一步步干到泥瓦匠、监工、小包工头、大包工头，直至房地产开发商。期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尝尽世间苦，我是挣钱如吃屎啊。娶了俩老婆吧，一个不会生，一个净生闺女，我真是名副其实的巴扎命!哎，我这个巴扎命真的很羡慕刘茂林行长，他有你这个既漂亮又温柔又高雅的办公室主任伺候着，不是福气吗?是个男人恐怕都要羡慕刘行长啊!” 万玉福一口气道出了他的斑驳陆离的人生，直说得他自己眼圈发红，直听得夏菁菁眼泪吧嗒吧嗒地掉，直听得刘茂林欷感嘆不止：“这各行各业的成功男人的辉煌背后，都有着非同寻常的辛酸故事啊!” 双方这么一说，也不觉得彼此有多大的错了，而且又增进了一些了解，一时气都消了，坐在会客厅里开始谈起了正事儿。 万玉福从随身携带的老闆皮包里拿出来一包软中华，递给刘茂林，开门见山地说：“刘行长，我想找你贷款，建万福花园2、3期。可以给你们提供20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当然了，你们还可以继续给我提条件。只要你们金明市华行给我贷来款，我这人大方得很!” 刘茂林说：“万总来华行贷款，我们欢迎。但是，前提是，你们万福房地产公司必须具备相当的资质!”刘茂林说着，示意夏菁菁从办公桌上拿过来刚下发的文件，给万玉福看。 万玉福大眼一瞅文件，文件上写的是：银监会敦促国内银行对面向房地产开发商的贷款实施密切监控，对那些负债水平较高的房地产开发商尤其要予以关注，但此举并非要求银行压缩对开发商的贷款规模……便嘿嘿笑着对刘茂林和夏菁菁说：“我从来不相信文件!我只相信关系和钱!”万玉福说着，凑近刘茂林的耳朵，小声嘀咕：“我跟你们分行副行长蒋孝明关系好，是哥们，是他叫我来找你的!”又嘿嘿嘿笑说，“我天天跟蒋孝明蒋行长泡在一起，他抽的烟竟都是非常廉价的地方烟，把我呛得连声咳咳咳，他自己竟不觉得呛，耐受力真强!他家里的电视竟是19英寸的台式电视机，皮革沙发严重磨损褪色竟还裂着缝，茶几掉漆……乖乖，这不遭罪吗?” 刘茂林不由得想：万玉福这么说话，无非就是说明他跟蒋孝明关系很近，已经去了蒋孝明家里，既去了家里，肯定不会是空手去的，这还用想?刘茂林正分析着万玉福的话，蒋孝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刘茂林接听了蒋孝明的电话后，对万玉福态度更和蔼：“这样吧，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主抓房地产贷款的副行长苏万青和信贷员朱莉等，你先跟他们接触一下……” 这会儿，坐在飞机上的夏菁菁刚想起来朱莉，心里一震，紧跟着想起了万玉福指使雄鹰帮高赖货差点杀死朱莉的事儿…… 在绿荫农庄伞状木亭子下，刘茂林给万玉福透露了陈弘毅、蒋孝明叫朱莉指证万福房地产公司涉嫌诈骗银行罪之后，万玉福就开始密授高赖货跟踪朱莉，伺机干掉她这个证人了。 要说这朱莉，挺不幸的。 朱莉跟夏菁菁差不多大，二人因为都在金明市华行上班，彼此都认识。朱莉老家在金明市下辖市南召市，当初她被分配到南召市华行做了一名信贷员，成了家庭和街坊邻居的骄傲。朱莉对对象非常挑剔，挑来挑去挑到了29岁，这一年，朋友给朱莉介绍了金明市华行一代办员晋忠。晋忠家庭经济条件一般，但是本人长得非常帅气，朱莉十分满意，主动向晋忠出击。只要有时间，她就从南召市赶到金明市跟晋忠谈情说爱。可是，就在两人即将谈婚论嫁的时候，晋忠傍上了一个有钱的女老闆，把朱莉给甩了。朱莉十分伤心，发誓要找个比晋忠更帅气更有钱的，而且要调到金明市华行上班。后来，朱莉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赵恆通。不久，朱莉傍上了赵恆通。很快地，朱莉借着赵恆通手中的钱，同时利用赵恆通跟华行领导通过贷款建立起来的关系调到了金明市华行。 朱莉调到金明市华行当信贷员后，日日与晋忠相对，心情真是说不出的郁闷痛苦，养成了借酒浇愁的坏毛病。 这晚，朱莉被企业请去吃饭喝酒，又喝多了，她给包养她的赵恆通打电话叫他开车接她。赵恆通现在又有了新欢，不再对朱莉俯首听命，不接她不说，竟还关机了。朱莉真是痛苦之极，整整一夜了，她都趔趔趄趄着走在大街上，尽管赵恆通无偿送给她的家非常豪华舒适，但是她越来越感觉不到了，她觉得那是个坟墓，即将埋葬她的青春生命的坟墓! 深秋季节的凛冽西风唿唿地吹来，迷迷煳煳的朱莉感觉那风就像是一把把匕首在对她进行割肉剜骨，兴许是太痛苦，兴许是走得太累，刚走到偏僻处的朱莉“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这时，冷不防窜出来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先是姦污了朱莉，然后拿着一把刀捅向朱莉的心窝处……之后，该蒙面男子狼狈逃窜，因为他听到有人说话。周围做早点生意的人都起得早，发现了这里有异常动静，便围了过来。当时是秋末冬初，小偷多，社会治安不是很好，一个在后半夜值勤巡逻的片警恰好路过此地，开始对蒙面黑衣男子进行抓捕……这个姦污并刺杀朱莉的蒙面黑衣男子就是高赖货!万玉福指使雄鹰帮成员高赖货干掉朱莉，结果高赖货的刀刺在了朱莉的心脏边上，朱莉侥倖活了下来。与此同时，高赖货被抓，最终，高赖货供出了万玉福指使他干掉朱莉的事儿，就这样，被来自几个方面的力量夹击的万玉福一命呜唿了。 万玉福的死似是罪有应得，对于他而言，也似是一种解脱。但是，他却把罪孽撇给了跟他关系亲密的人，或是跟他有联繫的人，叫他们生死不得不说，还要给他想尽办法还债赎罪，譬如刘茂林和夏菁菁就是给万玉福还债赎罪的人。刘茂林和夏菁菁也想学得没良心些没责任心些，可是，他们一看到那些被万玉福伤害的人，或者是被他们伤害的人，心里就负疚不已，就想着尽量给人以补偿，从而减少一些愧疚，良心稍安。
第57页 真担心：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善良是善良者的墓志铭! 第七章 融资事成手难牵 1 刘茂林自从上了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贼船，被逼无奈跟万福搞了合作开发口头协议，一直都在焦心为万福房地产贷款的事儿。这晚上，他在乱七八糟的客厅里坐着一边吸着闷烟，一边又开始想这事儿了：现在，央行和银监局三令五申银行压缩对开发商的贷款规模，不倒闭的企业还贷不来款呢，给资金鍊即将断裂濒临倒闭的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还真是令人犯难，要知道，这贷款的事儿非得要打通整个华行系统内各个关节，由上而下十几个大小官员都要同意才行。到时候，我跟万福房地产公司的秘密交易，可不就暴露在世人面前了吗?看来，这贷款的事儿，还真是不能明着来!但是，暗里来似是也没招啊! 光线暗淡的客厅里，刘茂林拿着液晶电视的遥控器，将电视调到静音。他紧接着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吐出一缕裊裊烟圈，继续想万福融资的事儿：建设部、发改委、工商总局联合下发通知，进一步整顿规范房地产交易秩序，未取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的项目，房地产开发企业不得非法预售商品房，也不得以认购、收受预订款等各种形式变相预售商品房。这个“通知”等同虚设，实际上现在商品房销售“内部认购”依然普遍存在，“内部认购”依然是房地产开发商进行融资建房的重要途径，万福当然可以继续走这条路。 刘茂林又点燃了一支烟，精神头越发好了，智慧越发有了，又想到用票据进行融资的事儿：我现在是分行票据中心主任，有给全国一百多家知名企业办理商业承兑汇票贴现融资的权利，我想方设法将名不见经传的万福跟这些知名企业密切联繫起来，叫万福参股他们。然后，我给知名企业办理银行承兑汇票，办理贴现、转帖，这样，万福不就又可以获得一部分建房资金了吗? 刘茂林为万福想了一夜融资的事儿，而且想的这些招儿都切实可行，在他的权利范围内都可以实现，而且尽量做到不违规违法，真是够难为他了。为万福的事儿殚精竭虑的刘茂林最终歪倒在了客厅沙发上，可是，刘茂林感到双眼艰涩万分，却依然睡不着，已经遗忘了女人很长时间的他突然产生了饥渴感，他很自然地想到了跟万福关系密切的夏菁菁，便不自觉地给夏菁菁拨了电话…… 电话打通了，夏菁菁在电话那头迟疑了片刻，接了，问刘茂林：“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有事儿吗?” 刘茂林不觉说道：“给你打电话，非得有事儿?” 夏菁菁沉默后，说：“没有事儿，你说我们俩现在还能说什么?” 刘茂林殷切地说：“说咱俩的过去啊!” 电话里，夏菁菁不觉苦笑，说，“我现在都快成老太婆了，你我的过去已成老皇历，已经没啥可说的了，留在记忆里的，只有永远无法泯灭的伤痛!” 刘茂林“唉”一声，情绪开始低落，说：“我们俩说儿子也不行吗?” 夏菁菁欷感嘆：“恕我直言，儿子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我对他说，你是万玉福的兄弟，叫他喊你一声叔叔，他都不喊，他像是仇恨你似的，你就彻底打消叫他喊你爸爸的想法吧。”夏菁菁见刘茂林在电话那边没吭声，知道他心情很沉重，说，“我们今天的结局是宿命安排，多想无益!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怎么给万福融资，怎么把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赶紧建起来!这么多天过去了，你想的融资高招儿呢?” 刘茂林无精打采地给夏菁菁说了自己刚想的融资高招儿。 夏菁菁说：“现在，传统的信贷、ipo、发债、信託、融资一概从严，传统的融资渠道几近关闭，现金回笼压力与日俱增。有一家vc/pe支持的房地产行业巨头找到我，建议我走私募股权房地产基金投融资方式，寻求房地产併购，他的意思是想要收购万福。我想到万玉福临死一再交代坚决不能叫万福被人收购，一定要单独干，我就又迟疑。我想，只要你们努力去做，还是能够通过这些传统融资渠道帮万福融资的。” 刘茂林想想，说：“这事儿蒋孝明参与可能做到，要不，你直接找找蒋孝明?” 刘茂林说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他之所以不想找蒋孝明帮万福融资，是因为他太了解蒋孝明了，他每求蒋孝明帮他办一件事，就要加倍回报。想想，当初，蒋孝明帮助他调到金明市华行，那可不是平白无故的，他送给蒋孝明好几套内部认购价商品房才促成调动的事儿，那些房子都是他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时，开发商送给他的。后来，他在蒋孝明的提携下当上了金明市华行行长，短短两年内，蒋孝明不停地给他秘密下指示，要他给100多家房地产公司尽快尽好地办好贷款事宜，他感恩蒋孝明，为这些房地产公司苦心巴力地贷到款，其中不乏违规操作贷款手续。他为自己违规贷款日日担惊受怕，可是，蒋孝明呢?他可以不用承担违规贷款的巨大压力和负担责任，还可以从中大肆谋取暴利，坐享房地产公司给他的好处费。说白了，刘茂林就是蒋孝明利用来挣钱的工具!刘茂林和蒋孝明的这种以巨大的经济利益维繫起来的感情，他从来都没对外人说过，除了因为蒋孝明是他的亲戚和上司，他更是感恩蒋孝明曾经在最危难的时候帮助了他。还有，刘茂林本人是个安全可靠的人，具有守口如瓶的素质。蒋孝明因此对刘茂林更加看重，看重的同时，就又变本加厉地利用刘茂林挣钱：譬如，前不久，蒋孝明又给时任分行票据中心主任的刘茂林多次下秘密指示，叫刘茂林给好几家大企业办理商业承兑汇票贴现等进行融资。 电话里，夏菁菁见刘茂林提起蒋孝明唉声嘆气，问：“你为什么不可以直接给蒋孝明说为万福融资的事儿?你不会是想对死去的万玉福背信弃义，同时煳弄我吧?”夏菁菁还真是怀疑上刘茂林了。与此同时，她对刘茂林的怨恨像是干柴碰到了烈火，熊熊燃起，在电话里对刘茂林吼：“刘茂林，你不说出来不帮我找蒋孝明融资的理由，我告你受贿万福巨额房产，告诉你，你们华行领导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万玉福临死可是都交给我了!” 刘茂林连连叫夏菁菁息怒，说：“我的姑奶奶，现在的通讯设备都不安全，万一你我的通话内容被人窃听去，到时候没为万福融成资，我说不定就被枪毙了啊!” 夏菁菁听见刘茂林说得可怜，逐渐平息了怒火，说：“电话里不保险，你说到哪里说这事儿?” 刘茂林说：“要不，咱俩都去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的复式楼，对，就是咱们曾经的爱巢里说吧。” 夏菁菁沉默片刻后，点头同意。 昏黄的路灯下，刘茂林开着黑色尼桑刚从万福花园3期东门缓缓进来，迎面碰到夏菁菁开着白色宝马从西门缓缓驶来，夏菁菁的座驾是万玉福原来的。黑夜中，刘茂林看着万玉福的白色宝马，感觉像是万玉福的幽灵朝自己而来，他一路上对夏菁菁昏天黑地的思念一下子跑到了爪哇国。刘茂林不觉在心里哀哀嘆息：生活为什么总是阴差阳错?爱情为什么总是这么令人备受折磨?他又不自觉地想：我和夏菁菁之间现在到底还有爱情吗?刘茂林一时真是说不出的困惑，更是说不出的痛苦。
第58页 看看地面上的停车位已经没了，刘茂林和夏菁菁将各自的车开进地下车库里，在地下车库里七拐八拐找到了停车位，然后各自下车锁好车。刘茂林就着地下车库里的萤光灯的灯光，仔细审视着不远处走来的夏菁菁：她梳着精干的短碎发，因为现在头髮发质不好，而且稀疏，短碎发烫成了蓬松的小髮捲，看上去很显成熟。她身穿黑色正装，手提黑色皮包，脚穿黑色坡跟儿皮鞋，看服饰颜色似乎可以管窥到她的内心很阴郁。大概是怀孕后有些贫血的原因，她的面色有些苍白，且有些泛黄，她虽然刚三十出头，但是身上的青春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她干瘦，只有腹部很丰满，确切地说，是圆滚滚的，因为那里正孕育着万玉福的儿子!刘茂林心里的那个滋味啊，真像是他被人捆住然后扔到了火里煅烧一样，他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地喊叫了一声：“啊——” 夏菁菁听着刘茂林久久迴响在地下车库里的喊叫声，眼泪缓缓流了下来……她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不好受，可是，她又能怎样劝慰他? 二人无话，相伴着找到地下停车库里对应17号楼5单元的直升电梯，摁了去20层复式楼的键。电梯一层层地向上升的时候，二人依然无话，默默地看着电梯里的镜子，镜子里正清晰地出现二人的形象：刘茂林的身材看上去依旧健硕，上身穿一尘不染的白色t恤，下身穿深蓝色西裤，依然很有玉树临风的潇洒风姿，只是原来很显儒雅的三七分髮型已经不復存在，改成了貌似精神的寸发……夏菁菁不觉收回望向镜子的目光，看了看刘茂林的头髮，突然怔住了，紧接着不顾一切地凑过去，矮了刘茂林将近半头的她抱着刘茂林的脑袋，就着电梯里的灯，仔细审视着，一双乌熘熘的杏眼里瞬间漫出了眼泪，声音颤抖着说：“你怎么有白头髮了?黑髮里夹杂的白髮足足有一半，为什么啊?” 刘茂林缓缓推开夏菁菁，眼圈红红的，声音迟缓地说：“你还关心我啊?我这白髮都是因为想你和儿子想的，都是万福的事儿造成的!”说着，本能地看着电梯里的摄像头，神情有些紧张地说：“还是回家再说吧。” 很快地，20层复式楼到了。二人走下电梯，只有他们一家住户的20层黑漆漆的。刘茂林跺了跺脚，楼道里的声控灯瞬间亮了。他从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拿出来一串钥匙，就着楼梯里的灯光找到开门的钥匙，插进锁孔，因为好久都没来这里住了，钥匙插入锁孔开锁时，觉得涩涩的，不过还是顺利地开了。 因为久无人住，房间里的空气没有循环流动，进入其中感觉闷闷的，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夏菁菁只觉得肚子里的儿子“嘭嘭嘭”地跳了几下，她担心缺氧，赶紧打开客厅北面和南面的窗户进行空气对流，这才感觉舒服了点儿。然后，她沉默着，慢慢坐在刘茂林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刘茂林感觉空气闷热，已经拿着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中央空调，一时间，室内凉风习习。夏菁菁觉得刚在她的肚子里“嘭嘭”乱跳的儿子似是平静了些，像是跟她一样在享受这种优雅舒适的环境似的。想到肚子里的儿子，夏菁菁就又想到了万玉福，她看着刘茂林的眼睛里的光逐渐暗淡，盛满忧伤的眼睛慢慢看过眼前的摆设：客厅里的大茶几和沙发旁放电话机的小茶几上都蒙了一层灰尘，单人沙发旁的镀铜铁艺花架上摆放着一个翡翠绿高脚花瓶，花瓶里插着两枝带着写意的味儿的干枯玫瑰枝，干枯的玫瑰花瓣散落在铁艺花架上…… 二人不觉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一幕…… 接到蒋孝明打来的紧急电话后，刘茂林因为万福的事儿焦心忧虑，急急穿好衣服要出去，竟一下子撞到了客厅放电话的小茶几上，刘茂林的嘴里不觉发出“哎哟”一声，本能地看自己的膝盖部位…… 夏菁菁赶紧帮助刘茂林捋起裤管子，一看，玻璃茶几的稜角竟隔着裤子把他的膝盖处割伤了，正往外渗血呢。夏菁菁心疼得直掉泪，赶紧拿来家庭备用的消毒棉球沾黄药水，给刘茂林抹净伤口。然后，又用药水胶布给他的膝盖处细细作了包扎…… 刘茂林微微瘸着腿要离开，谁知，起身时又撞到了身边的镀铜铁艺花架，花架子上，插着两枝玫瑰花的翡翠绿高脚花瓶像醉酒的汉子晃了晃，“咣当”一声掉落地上，高脚翡翠绿花瓶竟摔碎了!两枝情意绵绵的娇艷玫瑰花，就这么被刘茂林急促的脚步踩得稀烂。后来，二人迷信玉碎不吉利，赶紧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翡翠绿高脚花瓶，摆放在镀铜铁艺花架子上，插上娇艷欲滴的红玫瑰，可谁知，二人的爱情终是如玉般碎裂…… 夏菁菁怔怔地看着镀铜铁艺花架子上的干枯玫瑰花，不自觉用手摩挲着，就那么放在拇指和食指间轻轻地一捻，竟然成了碎末，恍如成尘!眼泪从她的乌熘熘的杏眼里瞬间漫出来，后来，她伏在沙发的扶手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刘茂林坐在夏菁菁对面，也呜呜呜地哭着，他好怀念跟夏菁菁共同生活的那段时光，夏菁菁就像是母亲般对他细心呵护着。事实上，跟夏菁菁相恋的六年，她对他都是这么悉心呵护温柔照顾。夏菁菁离开他之后，再没有一个女人像夏菁菁这么对他：段好云不贤惠是生成骨头长成肉的，后来，段好云患了精神病，被刘茂林秘密送去外地精神病医院看病，刘茂林平时上班忙，闲暇时候便去外地探视段好云，根本就指望不上段好云照顾他。那个俄罗斯妓女波娃很爱刘茂林，但是刘茂林想着波娃造的孽，害了他不说，还害了他的妻子、情人、儿子等，他虽然原谅了波娃，甚至可怜波娃也是受害者，但是这伤害对他实在太沉重了，他真的无法接受波娃的爱。再说了，波娃是个妓女，跟妓女恋爱，这事儿对他刘茂林啥影响?在当前这个社会，刘茂林可不敢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除了段好云和波娃，还有一些女人想要接近刘茂林，因为刘茂林是个事业有成的金融领导，个人条件也很优秀，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但是刘茂林再也没给这些女人机会，一是刘茂林是个当官的，害怕被传男女关系绯闻;二是他工作忙，无暇考虑找女人的事儿;三是他对这些女人没一点儿感觉。还有一点儿不能不郑重提及，因为段好云、波娃、夏菁菁对刘茂林影响太大，现在，他对女人好像产生了一点儿心理障碍，他不敢随便接触女人，总担心会再度酿成无法想像不可预料的悲剧。 刘茂林是个男人，还是很有自控能力的，哭过之后，心情好受了些，对还在呜呜呜哭泣的夏菁菁说：“别哭了，你要是还留恋我，就带着思覃回来住吧?” 夏菁菁听刘茂林提起儿子，瞬间又想起了她现在正怀着万玉福的遗腹子，擦去眼泪，貌似果决地说：“我们娘俩不会回来住，再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刘茂林苦笑，说：“想想，这房子其实已经是你们的了，万玉福送给我，我又送给了你，你现在跟死鬼万玉福是夫妻，这房子已经算是完璧归赵了，只是你现在不愿意过来住!你们竟还要苦苦纠缠送我一套房子，手中拿着我当时受贿这套房子的录像，逼迫我给你们万福融资，我突然觉得自己很亏!”
第59页 夏菁菁瞪着一双乌熘熘的杏眼，说：“别忘了，这房子最初的户主就是你刘茂林，就在你准备将这套房子过户给我的时候，你嫖妓感染了性病，我离开了你!之前，我虽然一直住在这里，但是只是名义上的户主而已!” 刘茂林连连叫苦不迭，说自己聪明一世煳涂一时，就这套受贿的房子户主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偏偏是这套房子出了事儿! 夏菁菁微微冷笑，说：“岂止是你刘茂林聪明一世煳涂一时?秦学文、蒋孝明等都是聪明一世煳涂一时，你们当时都以为接受万玉福一套房子没事儿，自认为自己给万玉福帮了很大的忙，自以为自己的受贿行为相比当前的贪官污吏是小巫见大巫，没想到你们的命运都跟这一套房子绑在了一起!”说起蒋孝明，夏菁菁更是没好感，说：“说实话，就蒋孝明贪万玉福的多，除了万福花园3期一套房子，万玉福还送给他两套万福花园1、2期的房子，听说，蒋孝明又把万福花园1、2期的两套房子送给了陈弘毅的老婆……” 二人就这么说起了蒋孝明和陈弘毅，刘茂林说夏菁菁：“既然蒋孝明、陈弘毅贪你们万福的多，我还是建议你直接找找他们，叫他们帮助万福融资建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 夏菁菁就又问起了刘茂林为什么不能直接找蒋孝明说这事儿。刘茂林犹豫再三，苦着脸给夏菁菁道出了自己的苦衷：“你以为我找蒋孝明办事儿好办啊?蒋孝明对他的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更别说对我这个远房亲戚了!我每求蒋孝明帮我办一件事，就要加倍回报他，当初，蒋孝明帮助我从金明市东行调到金明市华行，那可不是平白无故的，我送给蒋孝明好几套内部认购价商品房才促成调动的事儿，这些房子都是我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时，开发商送给我的。后来，我在蒋孝明的提携下当上了金明市华行行长，短短两年内，蒋孝明不停地给我下秘密指示，要我给100多家房地产公司尽快尽好地办好贷款事宜，我感恩蒋孝明，为这些房地产公司苦心巴力地贷到款，其中不乏违规操作贷款手续。我为自己违规贷款日日担惊受怕，可是，蒋孝明呢?他可以不用承担违规贷款的巨大压力和负担责任，还可以从中大肆谋取暴利，坐享房地产公司给他的好处费。前不久，蒋孝明又给我这个营业部票据中心主任下秘密指示，叫我给好几家大企业办理商业承兑汇票贴现等。说白了，我就是蒋孝明利用来挣钱的工具啊!” 夏菁菁一下子怔住了，说刘茂林：“我原来以为你比我有脑子，比我聪明，你竟比我还傻!你既然知道蒋孝明是利用你挣钱的，对你没多少真感情，你就应该对他提防着才是啊!我真担心，你最终沦为了蒋孝明的替罪羊，对，就像是苏万青沦为你的替罪羊一样结局悲惨!想想，苏万青岂止是你刘茂林的替罪羊?他也是蒋孝明等人的替罪羊!” 夏菁菁一席话说得刘茂林直冒冷汗，呆呆地坐在那里，喃喃自语：“蒋孝明真的会把我沦为替罪羊?我可是一直对他感恩戴德得很啊!每每想起来，我被张明华在东行打击得几欲跪下，他们通过其他人录下我给母亲看病时受贿礼金2万元的录像，告我受贿罪……后来，蒋孝明动用了他跟金明市原市长秦学文的关系，通过秦学文找到了金明市原公安局长钱九鼎、检察院检察长岳崑崙、法院院长张定山等，最终解决了此事。之后，蒋孝明将我调入金明市华行并助我竞聘成功金明市华行行长。母亲生前一直教育我，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我就这么感恩蒋孝明一直到现在!莫非，我要栽在这感恩上?” 夏菁菁忍不住离开单人沙发，走到刘茂林坐着的长沙发上，使劲地晃着他，一脸焦虑神情：“刘茂林，你不要再这么愚善愚忠，好不好?你再这么对蒋孝明感恩戴德下去，只有一种结果，自己最终死在这上面!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对蒋孝明保留个心眼。对，你再送给蒋孝明好处的时候，学学万玉福，录下来蒋孝明接受你的好处的录像，万一他对你无情，你就对他不义!” 刘茂林感谢着夏菁菁对他的关怀，感动着夏菁菁这么焦心他的事儿。可是，他却又坚定地摇头，说：“我真的做不到万玉福那么卑鄙，我也不相信蒋孝明最终会把我沦为替罪羊，这事儿不要再说，你更不要对外面的人说!” 夏菁菁对刘茂林真是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火气一时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一样压不住了，声音暴烈地说：“刘茂林，我坚决不再管你的事儿，将来你死了也是你自己找死!现在，我只关心怎么为万福融资，你务必兑现你对死去的万玉福的承诺!同时，我要直接找蒋孝明等为我出主意想办法融资，对，我这两天就给蒋孝明打电话，或者直接去找他，你快把蒋孝明的手机和固定电话告诉我!妈的，蒋孝明等不给老娘贷款，我就拿着录像直接告他们受贿万福巨额房产!” 刘茂林还真是为夏菁菁的胆魄震惊了。他同时有点害怕，声音微微颤抖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的姑奶奶，我咋感觉你现在有点儿黑藏獒万玉福的脾味儿，就像是暴烈的母藏獒一样!你可不敢给蒋孝明等说，是我叫你找他们融资的，对了，也不许说是我给你他们的手机号码和固定电话号码的!如果他们知道是我为你出的主意，他们肯定会对我有意见，说不定他们自此不再管我，到时候我说不定就会在华行待不下去，被迫卷包袱滚蛋!说不定我还会死，而且死得很难看!”刘茂林越想越恐惧，叫夏菁菁看在俩人相恋了6年的面子上，更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务必在蒋孝明那儿遮掩他叫她找蒋孝明融资的事儿。 夏菁菁狠狠地瞪了刘茂林，说：“我咋觉得你现在越来越胆小了，你最初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时的大气魄呢?2002年东行金融动盪时期，你连东行分行副行长、分行营业部老总张明华的侄子张铭都敢叫下岗，现在面对华行分行副行长、分行营业部老总蒋孝明竟成了这样子，一句话都不敢跟蒋孝明随便说，天，这正常吗?要知道，蒋孝明跟你还是亲戚啊!”夏菁菁见刘茂林的胆子确实变小了，或者说是变得谨小慎微了，想想刘茂林这一路走来经歷的那些乖戾可怖的人和事儿，她似是理解了刘茂林，同时说不出地可怜他，“唉”一声，带着感伤的口气说他：“放心了，我不会像你那么无情无义，我永远不会对你构成任何伤害的!” 刘茂林不觉为自己申辩，非常委屈地说：“菁菁，过去，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你和你的家人的，我真的一直都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真的一直都在讨亏你和儿子，我真的一直都在想你们母子!现在，我更是没日没夜地想怎么帮你这个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融资，想怎么感恩死鬼万玉福，想得头髮都白了，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鑑啊!” 夏菁菁听刘茂林这么说，她欷着，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储存蒋孝明等人的号码，一边对刘茂林说：“你快别再说煽情的话了，刚在电梯里看见你头上的白髮，我就说不出的难受心酸，情绪一激动，肚子里的儿子就开始嘭嘭嘭地跳……如果再被你刺激，再激动一次，万一影响了肚子里的儿子，我就对不住死鬼万玉福了，良心更不安啊!”夏菁菁说着，把手机放进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右手扶着沙发扶手，艰难地站起笨重的身子，对刘茂林柔声说：“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要走了，再见吧!”
第60页 刘茂林看着起身要离开的夏菁菁他竟突然产生了婴儿离开母亲的感觉，他就是需要母亲抚慰照顾的婴儿，夏菁菁就是母亲。刘茂林忍不住掉泪，他瞬间想起来，自从母亲谢雨辰去世，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夏菁菁这么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像对待小婴儿一样呵护他的受伤的心，要知道，他跟夏菁菁整整相处了6年，夏菁菁无论是作为他的办公室主任，还是情人，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俩人的私密空间，她对他从来都是精心服侍，悉心照顾。自从夏菁菁离开他，彻底醒悟的他再没亲密接触过女人，只亲密接触了一次妻子段好云，竟又差点闹得家败人亡……刘茂林越想越苦，不觉呜呜呜地哭起来…… 夏菁菁看着刘茂林哭，一时间也是泪流哗哗，对刘茂林说：“你别哭了，我在这里待一晚上，明早起给你做了早点再回去吧。哎，我现在真是扁担挑水走滑路，心挂两头，离了你不放心，在你这儿又想儿子，担心儿子醒来后不见我，要跟他的小姨晟晟和曼曼闹。”夏菁菁说着，给她的双胞胎妹妹夏晟晟和夏曼曼打电话，得知夏思覃睡得很好，她稍微安心，接着对刘茂林说：“儿子之所以对我依赖心很重，从小到大，陪伴他的人除了万玉福，就是我。刚出生，我和万玉福就抱着他四处求医，坐飞机、乘火车行程数万里。有一些大夫曾经对我说，孩子的梅毒有可能看不好，我都快要被吓死了，多亏万玉福帮助我，鼓励我，带着我又去了其他性病医院，最终，咱儿子的病看好了!想起万玉福对咱们的帮助，咱们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他啊!” 刘茂林连连点头，说一定会对万玉福感恩戴德。 情动于中的夏菁菁紧紧地拽住刘茂林的手，泪流满面地说：“我母亲、爷爷相继死于咱们的魔鬼爱情后，我被凌源市的亲戚朋友们所不容，我的内心更是承受着负疚亲人愧对父母的巨大压力。我为此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一头长及腰身的乌黑秀髮大把大把地掉落，如花容颜日渐憔悴衰老，我甚至想要追随父母亲人们死去，我买好了几大瓶子安眠药。可是，就在我准备吃安眠药的时候，我听见咱们的儿子在肚子里嘭嘭嘭地跳，于是，我放弃了自杀寻死，我想要生下咱们的儿子，他可是咱们的爱情结晶啊。我更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儿子，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因为段好云不为你生，她也不能再生：段好云在认识你之前跟初恋上床怀孕流产后，总是习惯性流产，生刘依依还是在病床上保胎十个月勉强生下来的呢。” 夏菁菁和刘茂林一时抱着哭作了一团，刘茂林对夏菁菁越发感到愧疚不已，说：“菁菁，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呢，没想到你一直都是这么为我着想。你说，我怎么回报你?” 夏菁菁说：“我爱你，从没想着叫你回报我，更何况你曾经于我们夏家有恩!” 刘茂林说：“可是，我每当想起对你和你的家人造成的沉重伤害，我就充满了负罪感。况且，你现在也不愿意再跟我一个屋檐下生活了，我真的感到对你无以为报，我因为无以报答你，负罪感与日俱增，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长出不少白髮!我同时负罪儿子，我对不起儿子，对不起你的家人，对不起你，每每想起我作的孽，我真想拿刀子捅自己啊!” 夏菁菁说：“再怎么负罪，也不能拿刀子捅自己，你想回报我的话，就好好回报万玉福，没有万玉福，怎会有咱儿子和我的现在?你回报万玉福，就是回报了我和儿子。” 今晚，刘茂林和夏菁菁倾吐了很多心里话，他们之间的一些疙瘩逐渐解开了，心情似是舒畅了。但是，他们没有像我们想像的那样旧情復燃，同床共枕。事实上，在夜深人静时刻，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中，他们俩也产生了生理冲动，想要重温鸳鸯梦，但是，就在他们的身体逐渐靠拢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迟疑了：夏菁菁想起了那些因为他们的魔鬼爱情死去的亲人们，刘茂林想起了夏菁菁的身体已经被死鬼万玉福玷污，而且现在已经孕育了万玉福的遗腹子…… 最后，夏菁菁睡在了她和刘茂林曾经的二楼卧室里，刘茂林睡在了一楼客厅。 这一睡，刘茂林竟做了一个噩梦! 光线昏暗的客厅里，迷迷煳煳睡去的刘茂林看见家里的门突然开了，一蹦一跳地走进来两个索命鬼，即是黑白无常。他们对睡在客厅沙发上的他说：“阎王爷派我们前来缉拿你，叫你去阴间走一遭!”黑白无常将手中拿着的链子和镣铐不由分说套到了刘茂林身上……刘茂林只觉得阴风嗖嗖，眼前鬼火粼粼，他的灵魂已经跟着黑白无常来到了地狱，只听得十八层地狱里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刘茂林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竟都是非常熟悉的人在这里受罪，他的父母刘炳志和谢雨辰，夏菁菁的母亲和爷爷，还有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等，他们在大火大热、大寒大冻、大坑大谷的环境中接受着诸多惩罚，譬如铁钳抜舌、剪断十指、断绳石压、浸泡血池、火山煅烧等。 耳听着这些熟悉的人受刑时发出的悽厉喊叫，刘茂林沖阎王爷大叫道：“他们都不是坏人，你为什么这么惩罚他们?” 面色紫黑的阎王爷指着刘茂林，圆睁双目说：“是你惩罚的他们，怎么赖我?他们是在代替你受罪!” 刘茂林困惑，说：“我有什么罪?” 阎王爷给刘茂林一一指明：“一、你为官做宦期间习惯于说谎骗人，当然要被抜舌!二、你为官做宦期间不但嫖娼狎妓，而且不守夫道包养情人二奶小三小四，当然要被剪断十指!三、你抛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当然要被断绳石压!四、你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搞歪门邪道，当然要被浸泡血池!五、你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当然要被赶入火山活烧而不死，即是进行火山煅烧!” 刘茂林真是惭愧万分，可是又忍不住对阎王爷大唿冤枉，说：“我或许有这方面的错误，但是我很多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世上很多为官作宦者都尤甚于我，我只是小巫见大巫啊!” 阎王爷说：“其他人我自然要一一进行惩处，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儿，不管你是主动为之，还是被动而为之，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是有罪的，譬如，你被逼杀人，难道不是杀人?”又指着眼前代替刘茂林受罪的诸人，说：“因为他们跟你关系亲近，所以我要叫他们代替你受罪!” 一时间，刘茂林只听见那些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悽厉喊叫，一个个披头散髮浑身是血，在沖他发出求救的哀鸣…… 刘茂林就这么惊醒，浑身直冒冷汗地呆坐在客厅沙发上，耳际似乎还能听见那些代他受罪的人的悽厉喊叫，一道道声浪由远及近或是由近及远，似清晰似模煳，像丧钟一样撞击着他的心窝…… 2 被噩梦惊醒的刘茂林走出客厅，慢慢地爬上通往二楼的实木楼梯，走进了二楼书房。他看着书橱里摆放着的金融书籍，又看看书桌上放着着考研书籍，打开电脑，搜索着今年考金融博士的具体时间，一看时间，不觉傻眼了——6月20日8：00—6月30日12：00，是网上报考时间，2010年7月5日—7月6日，是现场报名时间。现在已经是7月中旬，这次考博的时间竟又错过了!
第61页 这时的刘茂林已经有了想要离开官场去大学当教师的想法，或者暂时离开华行的工作岗位去读金融博士。他的初步想法是这样的：先考上金融博士，然后去一些金融学院应聘教师，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实力，可是，这个理想今年又距离他远了些!刘茂林的心里真是非常遗憾：因为太忙碌，连续三年考金融博士的机会都错过了，想想都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事儿搞乱了他的人生规划，将他置于进退不得的尴尬境遇。但是，现在，他又不能不为万福而谋，他必须为万福而谋，这样，将来他有机会离开，看着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他就会觉得自己的良心稍安，了却一些牵挂了。 早晨的第一缕曙光中，刘茂林看着书桌上的花瓶里插着的一大束干枯玫瑰花，轻轻摩挲着玫瑰花的干枯花瓣。这些干枯了近三年的花瓣瞬间成了碎末状，恍如尘土。刘茂林拿着这些化为尘土般的象徵爱情的玫瑰，轻轻地抛洒到窗外，看着玫瑰花的碎屑在晨风里飘飘洒洒而去，慢慢地坠落在充满希望的金黄色曙光里，就像是坠落在时光隧道中一样，他的心在一阵痉挛之后，逐渐回归了平静：命运既然安排了这种结局，还是坦然接受吧。于是回到客厅继续睡觉。 与刘茂林的平静心情有些相反的是夏菁菁，此刻，她正在厨房里为刘茂林很不平静地做早点。 一大早，刘茂林还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时候，夏菁菁就起床了，身子笨重的她从二楼蹑手蹑脚地走下实木楼梯，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仔细端详着睡在客厅长沙发上的刘茂林，真是越看越爱……后来，夏菁菁勉强控制住想要亲吻睡梦中的刘茂林的强烈欲望，轻轻地给他盖好毯子，然后关了中央空调，她害怕刘茂林着凉了。 接着，夏菁菁蹑手蹑脚着走进一楼厨房，她想要给刘茂林做他最喜欢吃的早点。因为他们已经近三年都没来过这个曾经的爱巢，厨房里的面啊鸡蛋啊等早都腐败变质了!夏菁菁便给她的双胞胎妹妹夏晟晟和夏曼曼打电话，叫她们其中一个留在家里照看夏思覃，另一个来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复式楼给她送做早点的材料，譬如，中筋面粉、淀粉、食盐、色拉油、鸡蛋、香葱等。对，还叫她们送来了小米、绿豆、带甜味儿的咸菜丝儿等，这些都是刘茂林最喜欢吃而且日日吃不厌的早点的原材料。 结果，夏晟晟瞌睡，在家里懒床，夏曼曼来了，来的时候还带着夏思覃。 夏曼曼带着夏思覃来的时候，看见了还在客厅沙发上睡觉的刘茂林。夏曼曼对好奇地看着刘茂林的夏思覃做出“嘘”的动作，定定地看了睡眠中的刘茂林片刻后，蹑手蹑脚地跑到厨房，带着眼馋肚饱的神情，给夏菁菁说：“大姐，刘茂林睡觉的样子真帅，我看他跟你很有夫妻相，连睡觉的姿势都很像，你俩干脆破镜重圆吧。我为能有刘茂林这样的姐夫感到骄傲呢，要知道，我打从少女时代就开始喜欢崇拜他了啊!” 夏菁菁说：“你们不恨刘茂林气死咱妈、咱爷爷等人了吗?再说了，我现在是万玉福的遗孀，跟了万玉福，再回头跟刘茂林，成啥人了?外人知道了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评论我呢。” 夏曼曼说夏菁菁：“大姐，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现在我们真的不恨刘茂林了，你们又不是故意气死咱妈他们的。再说了，刘茂林对咱们家还那么大的恩情，如果没有刘茂林，就咱爸跟白金生的官司，就会难为死咱妈、咱姥姥、姥爷、爷爷、奶奶等!细想想，老想那些死去的人啥意思?他们就一定对吗?咱妈他们是老传统老思想，他们的死跟他们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万玉福对你好，带着一定的私心，而且万玉福的长相、人品等都不及刘茂林。再说了，万玉福已经死了，你就这么守寡一辈子?我认为，只要你和刘茂林真心相爱，比啥都重要。”又说：“姐啊，啥年代了，你还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这么个聪明的人竟忘了‘怜取眼前人，珍惜身边事’这么通俗的道理了?” 夏曼曼几说几不说，夏菁菁的心眼活了。她说：“我还是先把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后，再考虑和刘茂林的事儿吧。”又说，“关键段好云这个精神病还在呢，我不能赶走她，她是可恨，但是也很可怜，都是女人，我理解她的。再说了，刘茂林一直感恩段好云的死去的爹段金正当年救了他，他恐怕也不会跟段好云离婚!” 夏曼曼就又说了：“大姐，你就不会给刘茂林说，他跟精神病段好云离婚后，你和他一起照顾段好云吗?即使是刘茂林不跟段好云离婚，你也可以学习赵四小姐，跟了被囚禁的张学良到老，张学良原配去世后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成就了一段相濡以沫的千古佳话。现在，世人纷纷在探寻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的情爱之谜，哇噻，说不定到时候你和刘茂林就成为流传千古的名人了，就像张学良和赵四小姐一样呢。” 夏菁菁正拿着切菜刀在案子上很是熟练地切葱末，以备做家常蛋饼用，听夏曼曼这么说，差点切了手指头，嘴里赶紧叫停夏曼曼：“比喻不恰当，比喻不恰当之极，刘茂林才不会是被囚禁的张学良一样的命运!再胡说，我要打你了!” 夏曼曼脱口而出：“大姐，你竟为我说了刘茂林一句不当的话，要对我开打?我要说刘茂林被枪毙，你恐怕要打死我呢!” 夏菁菁大惊失色，呵斥夏曼曼：“大清早的，怎么这么咒刘茂林?万一灵验了，我对你六亲不认!” 夏曼曼说夏菁菁迷信，还委屈地说夏菁菁对她这个小妹说话不近人情，便拉着夏思覃要离开这里。 谁知夏思覃不走。小傢伙发现了这里的楼梯，并迅速喜欢上了它。他从下面爬上来，又从上面像是滑滑梯似的滑下来。这复式楼的楼梯是实木楼梯，很光滑，而且阶梯与阶梯之间间距不大，所以有这种滑滑梯的功效。 夏曼曼带着夏思覃在厨房里跟夏菁菁说悄悄话的时候，睡在客厅里的刘茂林已经醒来，他步履艰涩着爬上了二楼。这会儿，二楼书房里，刘茂林正静默在窗前沉思跟夏菁菁的爱情已经风化为尘，陡然听见家里的楼梯那儿有小孩子的“咯咯咯”的清脆笑声，他心里一震，本能地迴转身子，两步并作一步走出书房，来到了实木楼梯那儿。看见自己的儿子夏思覃正在一楼撅着屁股向二楼爬，刘茂林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嘴里不觉喊道：“覃覃!” 夏思覃原本看见刘茂林不甚喜欢，不是哭就是闹，甚至还用小手“砰砰砰”地捶打他，说他不是好叔叔，刘茂林为此很伤心，要知道，夏思覃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今儿个，刚刚三岁的夏思覃看见刘茂林，表现竟迥异于以往，小脸儿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撅着肥肥的小屁股，唿哧唿哧地爬楼梯爬得欢实得很，一鼓作气爬到了二楼。二楼楼梯口，夏思覃仰脸看着激动得两眼泪花子的刘茂林，他的一双跟刘茂林长得一模一样的凤目瞬间也盈满了晶莹的泪水，父子俩就这么四目相望着……夏曼曼拿着手机，用手机里的摄像头及时拍摄下了这个令人感动的美好瞬间。刘茂林这才注意到夏曼曼，片刻的混沌过后，不觉沖她微微笑了一下，说：“你是菁菁的妹妹曼曼吧?我以前见过你，你跟你姐姐菁菁长得有点儿相像。对了，几年前，我和朱木春带着扶贫帮困爱心基金去凌源市看望慰问你母亲，当时，春雨如丝，你给我献了鲜花……”
第62页 夏曼曼满脸云霞，羞羞地对刘茂林说：“嗯，我也一直记着初次见你时的情景呢，更记着你帮助我父亲跟白金生打官司的事儿呢。”夏曼曼竟有点儿语无伦次了，“对了，你跟你儿子夏思覃越来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对了，我记得那年，你和朱木春去我老家凌源市看望慰问我母亲，春雨朦胧中，我给你献了鲜花……” 这会儿，刘茂林倒没过多关注夏曼曼的言语和羞涩表情，他的视线已经被自己的儿子夏思覃紧紧拽住了。 夏思覃已经被刘茂林抱了起来。这小傢伙还真是聪明，他刚听小姨夏曼曼对刘茂林说，“你跟你儿子夏思覃越来越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他的乌熘熘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审视了刘茂林片刻，竟很是亲昵地沖他喊了一声：“爸爸!覃覃想你啦!” 夏思覃这齣其不意的一声唿唤，顿时令刘茂林泪如雨下，他疯了般亲着终于与他相认的儿子，连连幸福地喊着：“儿子、儿子、儿子……爸爸更想你，想得头髮都白了啊!” 厨房里，夏菁菁将面粉、冷水、淀粉、盐、色拉油混合，搅拌均匀，打算醒15分钟，就开始做家常蛋饼了。这个间隙，她听到家里楼梯处几个人的说话声音，赶紧从厨房跑了出来，看着刘茂林和夏思覃父子相认，她真是说不出的激动和高兴，同时感到说不出的紧张，对刘茂林说：“儿子跟你父子相认是你梦寐以求的，更是我期待已久的，这按讲说是个好事儿，可是，一旦传出去，到时候会不会变作坏事啊?譬如，万一有人告你作风不好，会不会影响你的金融仕途?万一别人听说了你是思覃的亲生父亲，你利用‘票据’为万福融资的事儿，别人会怎么看?肯定会有人揣测，你有徇私情的嫌疑!到时候，对立派朗笑天、马鹏等会不会暗地里查你的脚印子，揪出来你在票据上的违规行为?” 听夏菁菁这么说，刘茂林还真是说不出的紧张：“你说的有可能!所以，你赶紧找找蒋孝明，叫他给你出主意想办法，走贷款渠道为万福融资!” 夏菁菁示意众人不要说话，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到电话簿，找到昨晚储存的蒋孝明的电话号码，给蒋孝明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刚睁开蒙睡眼的蒋孝明一听是夏菁菁，心里就有点儿毛毛的：夏菁菁现在是万玉福的遗孀，同时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她打电话啥事儿?会不会是求我贷款的?蒋孝明心里清楚他贪了万玉福巨额房产：万福花园1、2期各一套，转送给了陈弘毅的老婆;万福花园3期一套复式楼，名义上的户主是蒋孝明的小妹蒋孝青，其实户主是蒋孝明。另外，还有从万玉福那里收受的20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等。万玉福生前虽然没有揭发蒋孝明受贿他巨额房产，但是蒋孝明总是为这些房子感到不安，害怕这事儿了结不了! 果然，夏菁菁简单问候过蒋孝明后，很快提到了求蒋孝明贷款建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 蒋孝明想了想，在电话里对夏菁菁据实而言：“夏总啊，现在贷款不容易啊……” 夏菁菁说：“正是因为贷款不容易，我才找你蒋行长的。蒋行长要是贷不来款，还是蒋行长吗?咱们近人不说远话，你是分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老总，分行书记、行长陈弘毅的接班人，陈弘毅现在身体不是很好，经常外出看病，听说他正考虑办理退休手续，你不日就是分行一把手了，这分行就是你的天下，你还有办不来的事儿?再说了，万玉福生前跟你的关系那么好……”夏菁菁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她是想给蒋孝明思考的空间，叫他想想受贿万玉福巨额房产的事儿。 蒋孝明沉默片刻，在电话里对夏菁菁说：“夏总啊，我和万玉福万总的关系是不错，如果是其他事儿，我肯定尽力相助，这贷款的事儿确实不好办，更何况上头曾经下发过红头文件……” 夏菁菁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个八度，说蒋孝明：“上头是曾经下发红头文件叫华行停止给万福贷款建市贸中心大厦，但是并没有叫华行停止给万福贷款建万福花园4期，这是两码事!”夏菁菁见蒋孝明不积极对待给万福贷款的事儿，火气腾腾直冒，说话也不隐晦了，直截了当对蒋孝明说：“万玉福临死啥都给我说了，你受贿万玉福3套房子，20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你不会逼着我拿着万玉福临死交给我的录像带去告你吧?” 电话那头的蒋孝明一听，噌地从床上爬起来，赶紧对夏菁菁说：“夏总啊，我刚跟你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我可是一直记着万总万老兄的好呢。电话里说话不太方便，这样吧，你直接来我家吧，咱们具体商量一下贷款的事儿。” 夏菁菁挂了蒋孝明的电话，一边整理自己的形象，一边对小妹夏曼曼交代，要她给刘茂林继续做早点，并给夏曼曼细细交代家常蛋饼的做法。夏曼曼说：“大姐，你忘了，我在你家里跟你学过做家常蛋饼!记得，每每你做家常蛋饼给喜欢吃的思覃吃时，总是不由得掉眼泪。这会儿，我猜想你当时在家里做家常蛋饼时，肯定是触景伤情，想起了姐夫刘茂林，对不?” 夏菁菁停止了往头髮上打定型摩丝的动作，看了梳妆镜里正抱着儿子看着她的刘茂林，眼泪瞬间又滚落下来。她对正眼圈红红地看着她的刘茂林幽幽地说：“那时，虽然跟着万玉福，心里总是不自觉地想你，不能不想，生个儿子跟你长得像不说，他竟也喜欢吃家常蛋饼，喜欢喝绿豆小米粥。每每给儿子做这些，我总是想，我不在的时候，还有谁会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家常蛋饼?还有谁会给你熬绿豆小米粥?想着想着，眼泪总是掉落在正搅拌着的面煳里……看着儿子一脸幸福地吃着我做的家常蛋饼，我的眼前总是产生幻觉，我觉得是你在吃我做的家常蛋饼，同时想起了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情景，想起了我们在这套房子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刘茂林抱着儿子夏思覃呆呆地看着夏菁菁，他貌似无声，内心其实在跌宕起伏：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他为从来都没忘记牵挂他的夏菁菁感动，可是一想起她曾经跟了万玉福，而且她现在怀了死鬼万玉福的儿子，他的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爱夏菁菁?后来想想，现在不是考虑爱情的时候，是为万福运筹贷款的关键时候，他便给夏菁菁提醒说：“你赶紧去找蒋孝明去吧，记住说话的时候尽量柔，不要伤了和气!记住，千万不要提及是我叫你找蒋孝明贷款的，坚决不能叫蒋孝明对我产生意见，蒋孝明不日就要接替陈弘毅的职务，我暂时不能离岗读金融博士，所以，还必须考虑进一步向上爬，我一定努力当上蒋孝明现在的官职，成为分行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 夏菁菁连说明白，叫刘茂林放心，她坚决不会提及刘茂林一个字儿。 刘茂林想想，又给夏菁菁说：“我猜想蒋孝明肯定会给万福花园4期贷来款，直接给市贸中心大厦贷款不可能实现，实在不行，贷款项目就不要以市贸中心大厦命名了。我待会儿也赶紧去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上班，开始实施用票据为万福融资的方案。”
第63页 二人密谋好后，各自分头行动。 3 夏菁菁开着白色宝马车，在往蒋孝明家赶的时候，一路上，她都在不自觉地想蒋孝明家的居住条件肯定不错，不是不错，肯定是相当的豪华!没曾想，三十分钟后她赶到蒋孝明家时，竟有点儿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不是有点儿怀疑，而是严重怀疑! 夏菁菁走进蒋孝明家的客厅，看了看客厅的布置，大大惊诧：客厅里的沙发是皮革沙发，皮革严重磨损褪色，而且出现了很多裂痕。坐在沙发上，看看不远处的半新不旧的电视柜，电视柜上竟摆放着一台很普通的台式电视机，而且还是19英寸的，在这个流行挂式宽屏幕液晶电视的时代，真是落后之极! 大热天的，蒋孝明也不开空调，满头大汗的他将夏菁菁让至简陋的客厅里坐好后，自己紧跟着坐在夏菁菁对面，从掉漆的木质茶几上拿起一把蒲扇，一边“唿唿唿”扇着扇子给自己降温，一边对对面坐着的夏菁菁咧咧嘴巴，貌似很苦的样子，说：“开空调浪费电，现在电价实在是太高，我这么做一方面给国家节约了电力资源，一方面又给自家节约了一笔经济上的开支，也算是两全其美吧。”蒋孝明说着，看着刚来到他家就跟他一样热得满头大汗的夏菁菁，说：“夏总来我家，大热天的，叫你受罪了!得了，我还是把空调暂时打开吧，夏总现在是特殊照顾对象，正怀着宝宝呢，咱们再委屈都行，可不能委屈了国家的未来和希望!” 夏菁菁来的时候，蒋孝明正吃自己做的早饭，早饭是稀饭馒头，盛稀饭的瓷碗碗口边上还有几个豁口，夏菁菁的心口一紧，她还真担心这些豁口会割了张口喝稀粥的蒋孝明的嘴巴! 蒋孝明简单吃过早饭后，站起身子把碗筷送到厨房里去，夏菁菁不觉瞪大一双杏眼，看着站起身子往厨房走的蒋孝明。她这才注意到他的穿衣打扮不同寻常得很：蒋孝明上身穿着一件大汗衫，下身穿着粗布大裤头，脚穿在地摊上买的几块钱一双的凉拖，其中右脚上的那只凉拖的带子竟还断了，走路时凉拖“吧嗒吧嗒”不停地打后脚跟儿，以至于后脚跟儿都被这只断了带子的凉拖给打红了! 夏菁菁真是十分困惑：这就是外人想像中的金碧辉煌的分行第一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蒋孝明?这就是那个贪了万福3套巨额房产、20套超低内部认购价商品房的蒋孝明?这就是那个受贿了刘茂林好些套内部认购价商品房的蒋孝明?这就是利用刘茂林给很多房地产开发商贷款中饱私囊的蒋孝明?这就是利用刘茂林现在票据中心主任的职务继续拿企业的好处的蒋孝明? 一句话，蒋孝明手中贪的开发商的房子和企业的利益肯定不少，而且价值不可估量!可是，他的衣食住行竟是这么地寒酸艰苦，令人不堪想像! 夏菁菁在为蒋孝明的寒酸艰苦感到超级纳闷的同时，很快想起了现在贪官善于伪装“艰苦朴素”的诸多例子，不觉哑然失笑，带着揶揄的口气说蒋孝明：“蒋行长，你是分行第一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衣食住行未免太朴素了吧?朴素得令人不堪想像，叫人接受不了!” 蒋孝明“唉”一声，习惯性地咧咧嘴巴，貌似很苦很为难的样子，说：“前窝和后窝生的几个孩子都在国外上学呢，学费那么高，父母身体不好，在国外治病呢，我又是家里的长子，兄弟姊妹那么多，老家还是农村的，七大姑八大姨的，负担重得很，不节衣缩食实在不行啊。” 夏菁菁带着提醒的味儿说蒋孝明：“孝明哥，恕我直言，负担再重，也不至于如此节俭，这样反而会引起大家的揣测!” 蒋孝明“哦”了一声，神情尴尬地呵呵笑说：“谁想咋揣测就揣测去吧，纵有千只手，难捂万人口，咱身子正不怕影子斜!” 夏菁菁真想说蒋孝明伪装啥呢，刘茂林啥都对我说了，你骗得了别人，可是骗不住我。想想，坚决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就是害刘茂林。你想啊，刘茂林跟蒋孝明是亲戚还不敢随便说话呢，更何况我。 夏菁菁看看，家里不见蒋孝明的第二任老婆唐果果，问蒋孝明：“大早起的，嫂子哪儿去了?我咋总觉得这家里像是好久没女主人打理似的?” 蒋孝明说：“你嫂子唐果果跟着几个孩子去国外陪读了，同时去国外伺候我和她的父母了。” 夏菁菁似有所悟，笑说蒋孝明：“妻子和儿女都迁居到了国外，钱也带到国外，就自己一个人留在国内当官，能捞就捞，不行就跑，跑了就了……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像着名反腐专家、中央党校教授林曾一针见血地指出的‘裸官’一族啊?” 蒋孝明听夏菁菁这么说，脸上不觉浮现怒色，转念一想，便呵呵对夏菁菁笑说：“妹妹在我面前开玩笑可以，在公众场合这么讲可是会要我的命，到时候我的命没了，谁还会给妹妹你贷来款?” 夏菁菁笑说：“孝明哥你放心吧，只要你给妹妹我贷来款，只要你对得起我，我的嘴巴严得很，就像是上了锁的大门，无论多粗的铁棍都撬不开!” 蒋孝明嘿嘿笑着，拿过一盒廉价地方烟，抽出一支，习惯性地叼在右边嘴角，拿了打火机打着火，点燃捲菸，缓缓吐出呛人的烟雾，在烟雾后面微微眯缝着眼睛审视着对面坐着的夏菁菁……大约半刻钟，他神情严肃地对夏菁菁说：“在帮你们万福贷款融资之前，我必须给你郑重提出一个要求，我这边给你贷款放款的同时，你必须把我受贿万福的所有录像资料一手交给我!叫咱们之间之前所有的交易永远成为秘密!” 夏菁菁毫不迟疑地说：“可以。”紧接着，夏菁菁微微蹙眉说蒋孝明：“你能不能不抽菸?我正怀着宝宝，被动吸菸比主动吸菸危害更大!” 蒋孝明狠狠地摁灭菸头在茶几上的菸灰缸里，冷冷地看着夏菁菁：“如果我给你贷了款后，还发现有复制的录像资料在你手里，咋办?” 夏菁菁怫然不悦，一双圆圆的杏眼瞪着蒋孝明，里面瞬间燃烧起愤怒的火焰，沖蒋孝明发出一声虎啸：“我最讨厌别人怀疑我的人格了，蒋孝明，你说这话简直就是在侮辱我!” 蒋孝明看着如同发威的母老虎母藏獒般的夏菁菁，着实吓了一跳，说：“妹妹你未免太激动了吧?像是要吃了我似的!”很快地，他又像是笑面虎似的劝说夏菁菁：“妹妹啊，哥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万玉福叫人感到可怖，他这个黑藏獒卑鄙得叫所有跟他打交道的人都害怕，除了华行除了我，现在，你去其他银行为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试试去?恐怕没人答理你，万玉福拿着录像资料告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的事儿影响恶劣得很啊!还有，以后，你去找政府和公检法办事儿，恐怕你的钱和房子也送不出去了，万玉福拿着录像资料告金明市原副市长毕克强和原公安局长钱九鼎的事儿，更是闻名天下啊!还好，金明市原市长秦学文利用情妇最终攻倒了万玉福，否则，秦学文的官船肯定也会被万玉福彻底颠覆!妹妹，眼看着身边这些因为万玉福被枪毙被判刑的人，你说，我的担心和怀疑过分吗?”
第64页 夏菁菁听蒋孝明说到秦学文利用情妇攻倒万玉福，坐在那儿一下子傻呆了…… 万玉福活着的时候，夏菁菁也听说了他跟秦学文的情妇钟楚玲有一腿儿，这是从万玉福的第三任老婆许小美口中获悉的。许小美不但告诉夏菁菁万玉福跟钟楚玲关系暧昧，而且还告诉她万玉福经常在参股的帝豪大酒店和国际大酒店嫖娼狎妓，许小美之所以这么做，目的是想叫夏菁菁看看万玉福的真面目，刺激夏菁菁离开万玉福。鑑于许小美是万玉福前妻的复杂身份，夏菁菁以为许小美是在吃醋她跟万玉福好得蜜里调油，在居心叵测上演反间计，便没理会许小美。说实话，当时，夏菁菁心里也有点儿犯嘀咕万玉福会不会背着她搞女人，因为现在有钱有权的男人都是花心大白菜，嫖娼狎妓不说，情人二奶小三小四遍地开花，尤其是商人，他们没有官人的顾忌，随时随地都可以进入情爱状态。夏菁菁忍不住问万玉福许小美所说是否属实，万玉福对她指天发誓说：他从来都没有嫖娼狎妓，而且在他认识夏菁菁后，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肉体也只给了她。如果自己撒谎，天打雷噼不得好死!万玉福一句话吓得夏菁菁再不敢怀疑他，想想万玉福将她视同珍宝，最终打消了对万玉福的疑虑。现在，夏菁菁听跟秦学文关系很好的蒋孝明也这么说，她不能不相信万玉福跟钟楚玲有染，相信的同时，她简直要崩溃了。 夏菁菁是这么一个观点：在这个复杂的经济社会，人们的感情随之变得复杂，人人都会有自己的感情经歷，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一旦重新选择配偶或者是对象，就要做到忠贞不渝，否则，那就是没有责任心，那就是人格低劣，那就是道德败坏，对，那就是畜生!现在，万玉福可不就是畜生!而自己竟稀里煳涂做了畜生的老婆，这让她情何以堪? 想起万玉福这个畜生，夏菁菁气得浑身颤抖，眼泪刷刷地流着，嘴唇哆嗦着说：“我帮死去的万玉福贷款建了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后，就登报公开声明跟死去的万玉福自此了断一切，我真的受不了他了，他卑鄙，他简直就是畜生，他害惨了我啊……” 夏菁菁又想起了她去北京找余建生，因为死去的万玉福被搜身的事儿。这事儿把夏菁菁气得简直要死，从北京回来后，她每每想起这事儿，心里就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她郁闷痛苦得很，因此生病，住院了将近一个月，肚子里的儿子差点流产。这会儿，夏菁菁因为情绪激动，肚子里的儿子就又开始“嘭嘭嘭”跳了起来，夏菁菁为了儿子的健康发育勉强控制住了激动情绪，她无论多恨万玉福，她对他的孩子都始终不恨，她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她永远不会像一些思想狭隘的女人那样，因为仇恨行为不轨的丈夫，去医院流产或是引产丈夫的孩子，以此作为对丈夫的惩戒或是报復。 蒋孝明看着因为万玉福情绪跌宕起伏的夏菁菁，勐然想起怀孕的女人一般都比较邪性，还真有点儿害怕夏菁菁将对万玉福的仇恨转移到他身上，对他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发泄一通。于是，蒋孝明赶紧转移话题，主动提及了为万福贷款融资的事儿。 蒋孝明说：“菁菁妹妹，我已经做好了周密安排，你们万福的这笔贷款放到金明市华行那儿做。金明市原华行行长苏万青被判死刑后，金明市华行行长现在是万一，万一是原金明市长秦学文的亲外甥，是我亲手提拔起来的行长。由金明市华行将你们万福的贷款材料递到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那里，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吴刚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然后，吴刚再把你们万福的贷款材料交到我那里，由我给你们万福审批贷款。这是目前贷款的大致流程。”蒋孝明习惯性地咧咧嘴巴，貌似很苦很为难的样子，对夏菁菁表白：“我给你说的贷款过程貌似这么一句话，事实上，这中间必须经由十几个人的手，才能最终办成此事，难度不小啊，我为你们万福承担的风险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啊!” 蒋孝明想到“风险”二字，一激灵，对夏菁菁再三强调：“这笔贷款项目名义上是针对万福花园4期的，其实连建市贸中心大厦的钱也暗含进去了，你对外千万千万不要提及我为市贸中心大厦贷款了，这么说，我的结局只有完蛋，要知道，上头下发的红头文件不叫华行给你们贷款建市贸中心大厦啊!” 夏菁菁说：“你放心，我对外只说华行给万福花园4期贷款了，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金明市原市长秦学文调往外省后，发展得竟很不错，他的外甥万一金明市财经学院毕业后，进了金明市华行上班，现在参加工作仅有4年。秦学文跟蒋孝明是老乡兼好朋友，最近给蒋孝明打电话说叫他提携一下万一，并说自己现在发展势头不错，将来可以帮助蒋孝明考虑一下从政的事儿…… 《战国策》中说：“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狡兔三窟，估计是中国贪污腐败的官员都瞭然于胸的生存策略。蒋孝明现在也是“狡兔三窟”，他已经做好了三手准备，一是在华行系统进一步向上爬，坐在陈弘毅的宝座;二是想要从政，这就是蒋孝明提拔储蓄员万一为金明市华行行长的目的，他旨在跟万一的舅舅秦学文将来进行权力交换;三是蒋孝明在官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自己斗不过朗笑天一派，万一自己的贪污腐败案发，他就像中国官场上的“野鸽子”即是裸官们那样，赶紧拍拍翅膀“飞”走。 说起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吴刚，不能不提及一个女人，她就是跟吴刚同时竞争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职务的朱莉! 金明市华行信贷员朱莉被万玉福指使的高赖货差点杀死后，自我感觉成了华行的大功臣，便跟陈弘毅、蒋孝明和刘茂林要官来了。朱莉哭着对他们说：“当初，我这个信贷员听你们的话，给万玉福审核万福房地产贷款4个亿的手续时，默许他造假。前不久，你们叫我指证万玉福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大厦时手续造假，我又听你们的话，积极做好准备指证万玉福涉嫌欺诈咱们华行，结果，我差点被狗急跳墙的万玉福给杀死，而且我还被高赖货给姦污了……我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换得了你们的权力、生命平安无虞，我当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的要求不高吧?” 在此必须提及的是，朱莉要求当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可是有隐情的，她这是被朗笑天和马鹏暗地里教唆的。 朗笑天身为分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第一副总经理，原来仗着跟分行书记、行长陈弘毅年龄差不多大，本人争胜心又太强，有点儿无视即将退休的陈弘毅的权力，结果，陈弘毅仿效“杯酒释兵权”的做法，哈哈哈笑着对他说：“咱们都年龄大了，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陈弘毅笑着说着以雷霆之势，迅速提拔分行计划处处长蒋孝明为分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总经理，进一步作为他的接班人。朗笑天对陈弘毅的做法自然不忿，面对年轻有为的蒋孝明，他在自卑的同时更想到：官场斗争，笑到最后才是赢家，或者说，不到最后一分钟或是一秒钟是无法定输赢的!从此，有些锋芒的朗笑天吃一堑长一智，迅速消减了自己的锋芒，变成了外圆内方的老狐狸，不动声色地揣摩着时局。
第65页 华行给万玉福贷款4个亿建市贸中心大厦时，朗笑天没有参与此事，当时他去国外看在国外留学定居的女儿了，因此，在万福的事儿上，朗笑天就像是没有开瓜破处的女儿身一样绝对清白。法庭审判苏万青的时候，苏万青在法庭上叫嚣不服判决，因为在给万玉福贷款4个亿时，华行自上而下很多官员都受贿了!朗笑天通过苏万青的话，断定蒋孝明、刘茂林等都有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嫌疑，陈弘毅估计也不干净。他嘿嘿狞笑着，对心腹马鹏等人说：“看吧，万玉福就要告陈弘毅、蒋孝明等人了，华行的天下很快就是咱们的了!” 可是，出乎朗笑天等人意料的是，万玉福却一直没有揭发蒋孝明等，直至万玉福死，华行系统内好像一直都很风平浪静。朗笑天不觉纳闷：这到底咋回事?万玉福和蒋孝明等暗地里到底有没交易?朗笑天想想银行贷款潜规则和内幕，譬如：公司或者企业沖银行贷款，银行职工沖公司和企业要好处费、拿回扣;沖银行贷款买房，必须先买保险;还有就是开发商沖银行贷款建房，必须给银行提供内部认购价商品房，而且，开发商中还有直接给银行职工送钱、送代金券的……由此断定，蒋孝明跟万福房地产之间肯定有交易，毋庸置疑!蒋孝明等在官场打拼多年，贪污腐败的事儿做得非常隐秘，据说，他们受贿房地产开发商的房子都不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理过户手续，屁股上的屎擦得总是很干净。朗笑天无从获得蒋孝明等人的贪污腐败罪证，他很郁闷，更不甘心，思考再三后，他决定对蒋孝明等採取迂迴战术，由原来的正面抗敌，改为侧面出击。 朗笑天苦苦思索着跟万福发生密切联繫的华行员工，想到了夏菁菁：夏菁菁原来是刘茂林的办公室主任，跟着刘茂林在金明市东行干了4年，又跟着刘茂林来到了金明市华行干了2年，据说夏菁菁跟刘茂林关系暧昧。万玉福的万福房地产公司曾是刘茂林干金明市华行行长时的贷款大户，夏菁菁现在又成了万玉福的遗孀。这一女二男的关系到底是咋勾搭上的呢?局外人朗笑天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朗笑天同时又想：夏菁菁、刘茂林、万玉福之间谜一样的情感纠葛，局中人刘茂林肯定不会向世人揭示这个谜底，局中人万玉福现在又死了，要想得到谜底，只有从局中人夏菁菁这里慢慢探寻……但是，夏菁菁何许人也?面对时人对她和刘茂林、万玉福的纠葛的探寻，她也是三缄其口秘而不泄。夏菁菁之所以对外人守口如瓶，主要是不想给刘茂林带来麻烦。 最后，朗笑天想到了金明市华行信贷员朱莉，想到朱莉被万玉福指使高赖货给刺了…… 就这样，朗笑天秘密指使心腹马鹏带着钱跑到监狱里见了替万玉福顶罪的高赖货。 这个高赖货对死去的万玉福非常不满：当时，万玉福许诺高赖货杀人的报酬只是在电话里说的，万玉福死后，这没有形成书面文字的报酬金额简直如同放屁。高赖货越想越觉得自己冤得很亏得很，便给马鹏说了万玉福叫他刺杀朱莉的原话，即是万玉福在绿荫农庄给他打电话说的一番话：“妈的，省华行蒋孝明受贿我巨额房产被我录了像，害怕我告他，想出了置我于死地的狠毒招数，打算叫金明市华行的信贷员朱莉指证我贷款4个亿的手续造假，涉嫌欺诈华行，他妈的，简直是欺人太甚!小高，你务必在最近几天内干掉朱莉这个证人!干了朱莉后来我这里领赏10万，以后，万福发展好了再给你20万!” 朗笑天听了马鹏汇报，真是高兴死了，但是，空口无凭，法律要的是证据，万玉福手中掌握的蒋孝明受贿巨额房产的录像现在哪儿?朗笑天本能地想到了夏菁菁，夏菁菁是万玉福的遗孀，又是现在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这证据肯定在夏菁菁手中!可是，夏菁菁根本就不答理朗笑天和马鹏，她知道朗笑天和马鹏跟蒋孝明和刘茂林是对立派，朗笑天也不想轻易打草惊蛇，他想瞅准机会再对夏菁菁下手，逼迫她把蒋孝明等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拿出来……朗笑天同时也想到了朱莉，他想到运用朱莉搞一个攻克蒋孝明等的穿插迂迴战术! 这不，朱莉在朗笑天、马鹏等人的暗中偷偷怂恿下来找蒋孝明等要官了，她要当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 听了朱莉的要求，蒋孝明等真的为难了，大大地为难了，到底叫谁当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是叫朱莉当，还是吴刚当? 刘茂林私下里对蒋孝明说：“朱莉确实算是华行的功臣，不给朱莉一个很好的岗位，对不住朱莉不说，更对不住你自己，同时还会丧失人心!你现在即将接替陈弘毅的职务，成为新一任分行书记、行长，这个时候，你尤其应该表现出对华行员工充满人性的关怀，感动华行员工，从而叫大家支持你，当官要是没有一定的群众基础，恐怕也难以久长。” 蒋孝明非常贊同刘茂林的说法，他知道刘茂林是在为他考虑，但是紧跟着咧咧嘴巴，非常为难地刘茂林说：“我想叫吴刚当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因为吴刚是陈弘毅的亲外甥。” 刘茂林对蒋孝明说：“这样吧，吴刚当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朱莉当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副总，这样安排似是比较合适。” 蒋孝明跟陈弘毅一商量，陈弘毅当然满意。但是，朱莉可是不满意了，确切地说，朱莉心里不满意这种安排，她嘴上说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等对她很关心，叫她当上了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副总，其实心里很不满意，她觉得自己亏很得!就这样，朱莉暗地里跟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的对立派朗笑天、马鹏等勾搭在了一起，成了一个派别。这就为蒋孝明指使吴刚为万福贷款的事儿埋下了隐患…… 权利确实是个好东西。在蒋孝明的努力下，为万福贷款融资的事儿进行得非常顺利，不到半个月，万福房地产公司8个亿的贷款划拨到了公司财务上。 第八章 酒色之中有拘束 1 金明市亚飞集团是全国连锁的汽车贸易公司，董事长是柴连发。 柴连发最初是经营服装生意的老闆，后来，在金明市丹尼斯租了一个服装柜檯专卖女装。柴连发在丹尼斯经营服装期间，有一对貌似姊妹的母女经常来他这里买衣服，后来熟悉了，知道这对美女母女是董佩芝和唐果果。那时，唐果果跟刚死了老婆的蒋孝明正处于热恋中，加之父亲唐杰忠是华行支行行长，家里有钱，所以她特别喜欢穿衣打扮等。柴连发无意中得知蒋孝明是分行副行长兼营业部老总，有给企业贷款的权利，便趁机给酷爱穿衣打扮的唐果果套近乎：柴连发冬天在丹尼斯经营皮草服装，香港michelle(美雪)品牌以奢华着称，堪称国际皮草顶级品牌，是柴连发经营的主打品牌，他竟眼睛眨都不眨地送给董佩芝唐果果母女一人一件80多万元的裘皮大衣!其他女装就更不用说了。 送礼专家分析：最高的送礼境界莫过于送钱和送别人喜欢的东西，即是送礼要投其所好。柴连发连着给唐果果母女送了几年衣服后，两家的深厚关系便建立起来了。
第66页 俗话说，女人重前夫，男人爱新妇。蒋孝明对比他小了十五岁的唐果果尤其宠爱，唐果果便对蒋孝明提及了柴连发，就这样，柴连发跟蒋孝明成了好朋友。后来，柴连发嫌丹尼斯柜檯费太高，皮草生意不是很景气，便不想干服装生意了，他见这些年汽车贸易行业生意红火，便想转行卖小汽车。从事汽车贸易行业手中没个几个亿恐怕干不成，柴连发便给蒋孝明说起了贷款的事儿。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穿人家的手软，在唐果果的枕头风的吹拂下，蒋孝明便给柴连发贷款好几个亿转战汽车贸易行业。 蒋孝明给柴连发贷款几个亿，可是有好处费的，据说，柴连发给蒋孝明的好处费不下一千万。在此，还必须要重重提及的是，蒋孝明帮柴连发贷款几个亿是通过刘茂林贷的：那时，刘茂林因为经济紧张给母亲谢雨辰看病，接受了看望谢雨辰的一个东行员工2万元钱，被秘密录像。后来，刘茂林才知道，这个貌似跟他关系比较铁的东行员工竟是张明华的探子!张明华拿着刘茂林受贿2万元的录像带要告他受贿罪……那些通过贪污受贿发家致富的大贪往往抓不住，抓住的多是小贪，别看这2万元，一旦立案，就要被判刑，一旦被判刑，这一辈子意味着就彻底完蛋了，这是啥概念啊?就在刘茂林即将被索命鬼一样的张明华张铭叔侄给整死的时候，蒋孝明及时出现，动用原金明市市长秦学文的关系，摆平了此事。紧接着，在蒋孝明的帮助下，刘茂林从金明市东行调到金明市华行，竞聘成功金明市华行行长……刘茂林对蒋孝明感恩戴德的很，他将蒋孝明视同再生父母。刘茂林的父母去世后，刘茂林对有着亲戚关系的蒋孝明更是视同亲父兄，他当然甘愿俯首听命于蒋孝明给柴连发贷款。 柴连发在金明市汽贸城干汽车贸易大发后，紧跟着在其他几个城市开设了连锁店。现在，雄心勃勃的柴连发竟又跨行业搞起了餐饮、娱乐等，柴连发在餐饮行业的子公司就有好几个。前段时间，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因为涉嫌嫖娼卖淫，上了金明市公安局副局长季一飞扫黄打黑的黑名单，成为重点打击的对象，进而生意凋敝。后来，帝豪大酒店和国际大酒店因为无力经营下去被亚飞集团收购。万玉福死之前曾经在帝豪大酒店和国际大酒店各自参股30%，亚飞集团收购了两家大酒店后，两家大酒店的利益和债务等全部移交给了亚飞集团，这不，万福房地产公司就成了亚飞集团的参股公司。 自从万福房地产公司成为亚飞集团的参股公司，刘茂林的人生註定要再次经歷挫折和磨难。 最近一段时间，刘茂林因为忙碌为万福票据融资的事儿，饭吃不好，休息不好，加之一些企业求他办理票据融资业务，生拉硬拽着他去吃饭喝酒。人在酒场犹如人在江湖，刘茂林便有点儿把握不住喝酒的度了……这种“人在酒场犹如人在江湖”之说，从一位养生专家介绍的有关喝酒的几个境界似乎可见一斑：每一个进入酒场的人，最初总是万分谨慎、万分清醒的，可一旦端起了酒杯，一切都变了!当一个人血液里边的酒精浓度达到万分之四的时候，这人就进入了喝酒的第一个境界“孔雀状态”：孔雀高兴的时候一般都会开屏，酒过三巡的人也是如此，他慢慢就会忘了自己是谁，就会滔滔不绝地说好多好多废话，然后不停的展示自己。为了能够“更好”、“更快”、“更高”地展示自己，就拼命地与别人碰杯，不知不觉就达到了第二个境界“狮子状态”：他自觉力大无比，除了自己，他可以吃掉任何动物。酒壮英雄胆，进入狮子境界之后，连自己都不怕，还怕继续喝酒?酒喝多了以后，人的高级神经活动都被抑制了，而一些低级神经活动即是动物本能的活动则被激活了，这就是为什么好多人喝了酒之后就犯错误。这时候如果再喝，当喝到万分之十二的时候，就进入了喝酒的第三个境界“猴子状态”：就是他已经失控了，开始上蹿下跳，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再有人继续推波助澜，再接着喝，当喝酒超过万分之十六到万分之二十的时候，就会进入喝酒的另一种境界“狗熊状态”，其实已经是酒精中毒了…… 刘茂林嫖波娃的事儿多与喝酒有关，波娃给他的爱情婚姻家庭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伤害后，他自此对酒的态度开始变得非常审慎，在酒场上，一般酒过三巡便及时打住，最多达到“孔雀状态”。但是，因为刘茂林是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註定他要与酒结下深深的不解之缘：现在，央行和银监局三令五申银行压缩对开发商的贷款规模，传统的信贷、ipo、发债、信託、融资一概从严，传统的融资渠道几近关闭，票据贴现便成为企业融资的重要方式。企业来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办票据贴现融资，必须通过票据中心主任刘茂林，这下，刘茂林可忙坏了，忙工作的同时还要不辞辛苦地奔波于企业老总为他设的酒席之间。 这企业的酒刘茂林真的不能不喝，说说理由就知道了：票据融资会在银行和企业之间形成双赢局面。一方面，银行通过提供票据贴现服务既可以向持票人、出票人分别收取一定的贴现利息和手续费，又可以从出票人处吸纳一定的存款，还可以持票向其他银行办理转贴现或向中国人民银行申请再贴现;另一方面，因贴现率远低于同期流动资金贷款利率，融资代价和难度相对较小，持票人通过贴现可以及时获得现金，加速资金周转，降低财务成本，甚至还可规避汇率风险。刘茂林在华行要想继续向上爬，必须获得一定的业绩，所以，他必须努力跟每一位找他办理票据贴现融资的企业搞好关系，双方进一步达成互利互惠的合作意向。这年头，不喝酒难办事儿，于是酒就成了促进刘茂林和企业老总合作的好东西。 每每吃饭喝酒时，企业老总总是对刘茂林频频劝酒，试图将刘茂林蜕变成养生专家谓之的孔雀、狮子、猴子、狗熊等，以期刘茂林为他们的企业尽快尽好地办妥票据融资的事儿。企业老总有他们的张良计，刘茂林有他的过墙体，刘茂林在酒桌上最多最多达到“猴子境界”，便赶紧藉故离开。但是，因为前来找刘茂林办票据贴现的企业老总比较多，刘茂林在酒场的出场频率越来越高，竟然出现了一晚上连喝五场酒的现象，尽管每一场酒席都只是达到“猴子境界”，但是“猴子境界”一多，照样会出问题，很快地，刘茂林便开始感到肠胃不适，最近因为喝酒身体出现了很多糟糕症状，譬如头痛、烧心、胃痛、胃酸、胃胀、呕吐、食慾差等。人往往在身体失去健康后才觉得健康的宝贵，刘茂林饱受喝酒带来的痛苦后，暗下决心：宁可不要政绩，宁可不当官，也不敢再跟企业老总们喝酒了，再喝酒恐怕要小命不保，试想，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谁知，这时，亚飞集团的董事长柴连发出现了，柴连发要刘茂林为他们亚飞集团办票据贴现融资! 柴连发在叫刘茂林为亚飞集团办理票据贴现融资之前，也要例行请刘茂林吃饭喝酒。刘茂林本想以身体不适坚决拒绝柴连发，转念一想：柴连发的亚飞集团现在是万福房地产公司的持股公司，我可以借着为亚飞集团办票据贴现融资为万福融资……就这样，刘茂林接受了柴连发的邀请，驱车去了金明市天命大酒店吃饭喝酒。
第67页 在去天命大酒店之前，刘茂林想了想，拿了米雅颗粒、丽珠肠乐胶囊、整肠生胶囊等放在了随身携带的黑皮包里。刘茂林之所以拿着治疗胃胀气肠胀气的药上酒场，一是他的肠胃因为喝酒确实出了问题，如果感到肠胃不舒服及时喝点儿药，可以减缓疼痛;二是想要给爱劝酒的人看看他最近身体确实不好，劝酒适可而止，不要强他所难。 在往天命大酒店去的路上，刘茂林的脑海里总是不自不觉地想有关“天命”的概念：“天命”，指的是上天的旨意或命令，引申开来后，一般指必然性或命运。我这次来天命大酒店跟柴连发吃饭喝酒，将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或是结局?刘茂林透过尼桑前方的挡风玻璃看着城市街头闪烁的霓虹灯，这段路上的霓虹灯就像是绽放在幽暗夜色中的朵朵白莲花……他的心头一震，脑海中倏忽想起了一个人——在绿荫农庄荷塘子边碰到的波娃!那时的波娃左手挽着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老总付长顺的右臂，右手拿着一枝白荷花，花蕊般的长长眼睫毛不时垂下，欣赏着付长顺刚从荷塘里给她摘的荷花，还不时嗅着清幽雅致的荷花香…… 想到波娃，刘茂林一时缱绻，嘴里不觉发出一声唿唤：“波娃，你现在哪里?” 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因为涉嫌嫖娼卖淫，上了市公安局副局长季一飞扫黄打黑的黑名单，成为季一飞重点打击的对象，进而生意凋敝。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董事长金满仓曾经来找刘茂林，对刘茂林说他想要转战房地产，求刘茂林给他想方设法融资……刘茂林问起了干妹妹波娃的情况。金满仓苦着脸对刘茂林说，付长顺拐走了波娃。刘茂林紧跟着打听付长顺，付长顺勃然大怒说，金满仓是在诬陷他，并扬言要跟金满仓打官司，说金满仓有指使波娃骗他几千万钱财的嫌疑!金满仓现在为国际大酒店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手里没钱没货根本就打不起官司，即使是打起官司了，波娃是国际黑社会拐卖到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这官司一旦打起来，万一牵涉到国际黑社会，这是啥概念?他金满仓生意做不好不说，恐怕小命更不保!金满仓便主动偃旗息鼓，不再跟付长顺纠缠波娃的事儿。 付长顺当时对刘茂林说波娃的情况时，突然一脸怀疑地看着刘茂林，说：“我这会儿咋突然怀疑是你拐走了波娃?”付长顺见刘茂林脸色骤变，赶紧又拉出了金满仓垫背，对刘茂林小声嘀咕，“不是我怀疑你拐走了波娃，是金满仓这么说的!” 刘茂林对付长顺说：“波娃是我的干妹妹，我将她看做亲妹妹一样，现在她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我正对你和金满仓有意见呢，你们竟还怀疑我?惹恼了我，我将你和金满仓一起告了!” 付长顺腾地也火了，对刘茂林说：“你还告我呢，你当年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期间，你母亲动心脏手术，我给你20万……虽然波娃把我拍你的受贿资料给偷走了，我也敢告你!即使是告不倒你，自此铁定搞臭你，然后叫你的对立派查你的脚印子，揪出来你的贪污腐败的事儿。这年头，不贪的官难找，尤其是你们银行领导，没有一个不接受企业贿赂的!” 刘茂林听付长顺说，不觉想起了那天波娃给他打电话，说她终于从付长顺那儿搞到了录像——刘茂林受贿付长顺20万的录像!然后他跟波娃在国际大酒店里匆匆见了一面…… 在国际大酒店里波娃的房间，波娃把她从付长顺那里偷来的录像资料交给刘茂林。她痴痴地看着他，眼泪像是飞珠溅玉般滚落，说：“打从绿荫农庄开始，我就爱上了中国的荷花，我多想像荷花那样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多想跟你相识于不做妓女之前，我多想嫁给你!” 刘茂林看着妖娆美丽的波娃，紧紧地拥抱着她的火辣性感身子，他瞬间产生了想要亲吻她要她的冲动，可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像是闪电般出现了波娃的梅毒性病给他带来的一系列恶果……刘茂林就这么控制住了因波娃而起的生理冲动，坚定地离开了，就在他走出波娃的房间的剎那，他听到，身后传来了波娃发出的恍若长空孤鸿般凄绝的悲鸣…… 波娃把录像资料亲手交给刘茂林之后，二人再联繫不上了，主要是刘茂林给波娃打电话打不通。刘茂林也曾想再去国际大酒店找找波娃，看看她究竟是咋回事儿，干吗不接他的电话。后来，刘茂林想：波娃是个妓女，我跟她频繁见面联繫，万一被人传播出去，我的官家体面可就没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当官。就这样，刘茂林逐渐淡忘了波娃。 想到这里，刘茂林佯作困惑地问付长顺：“波娃真的偷走了你拍我受贿你20万的录像资料?她这个小女子会有这个本事儿?” 付长顺气唿唿地说：“波娃来到中国后，经常跟有权有钱的官爷款爷打交道，官爷款爷是谁?他们可是咱们中国社会的精英，头脑发达，智慧惊人，撒谎骗人的技艺一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不，波娃迅速成长为了深藏不露的大骗子，阴险狡诈的小人!她更是个魅惑男人的狐狸精，把我搞得神魂颠倒，我像是着了魔似的给她大把大把地往外出钱，也无心经营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了，致使我的公司差点倒闭!花了钱抱得美人归也成啊，孰料想，我为波娃花了几千万，也没买住她的心，她不辞而别神神秘秘地失踪了!” 付长顺越说，越感到说不出的郁闷，还恨自己傻，气得“嘭嘭嘭”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又狠狠地打自己的脑袋壳子，对刘茂林说：“人都说，无商不奸。说实话，这话不太适合我，我这个商人比着其他商人真是够有良心的了，我虽然拍下了你受贿我20万的录像，却一直不忍心告你，因为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当时你母亲病重住院无钱治病的可怜样子，想起你在不幸婚姻中忍辱负重痛苦挣扎的样子，我的经歷跟你有些仿佛，能够体会到你的痛苦心情。我对波娃更是一片真心，我见她不高兴，在国际大酒店里快要囚疯了，眼睛眨都不眨地给了金满仓100万，一掷千金吶，只为带波娃出去转悠一天，让她心情愉快。这不，那天在绿荫农庄碰到了你……我甚至考虑好了怎么跟金满仓进行交易，帮助波娃解除跟国际大酒店签订的3年卖身契约，这恐怕是你这个当哥的从没想到过的吧?谁知，波娃不爱我，枉费了我对她的一片真心真情，她把我骗得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差点倒闭不说，竟还偷走了我拍你受贿我20万的录像资料!我现在因为波娃被动得很，世纪嘉园资金鍊紧张，又贷不来款，找你想要办票据贴现融资，因为没了你受贿我20万的录像资料，你对我推三阻四……娘的，这会儿，我郁闷得想要跳楼，不，我想要杀人，我这是标准的好人不得好报啊!” 付长顺说着说着嗷嗷大哭起来，说：“我想杀人，可是，我杀了人自己还要偿命，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老父亲和老母亲都有病，还有仨儿子都在国外上学，学费都快拿不出来了啊，我俩妹妹现在还没有成家立业。我的公司员工听说世纪嘉园的资金鍊快断了，现在一个个人心惶惶，做好了集体跳槽的准备，我的公司现在是唿啦啦大厦将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啊!”
第68页 这付长顺的经歷还真是跟刘茂林有些相像，真是“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 刘茂林沉思了很长时间后，对付长顺说：“付总，感谢你曾经送我20万给母亲动心脏手术，虽然这20万没有最终挽回我母亲的生命，但是你的恩情我一直都暗暗记在心里。同时，我感谢你对波娃所做的一切，感动你没有被金钱腐蚀的善良的心。现在你没了我受贿的录像资料不要紧，我刘茂林照样给你积极想办法进行票据融资，只是我必须给你说明的是，企业利用票据贴现融资，远比申请贷款手续简便，而且融资成本很低，但是，票据融资一般数额不是很大，单张汇票金额不超过1000万元，仅只是有助于中小企业降低财务费用。你要想为你们世纪嘉园房地产公司融资几个亿建房，仅走票据融资渠道恐怕不行，还必须要考虑贷款融资。” 付长顺紧紧地握住刘茂林的手，感激万分地说：“刘总、刘主任、刘老兄，这就行，这就行，谢谢你帮我解了燃眉之急!”付长顺临走，又对刘茂林说：“我恨波娃，可是又说不出的可怜她，我总觉得波娃的事儿有些蹊跷，金满仓会不会把国际大酒店连同波娃一起拍卖给了亚飞集团?要么就是波娃偷偷回了俄罗斯?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儿，我曾经看过波娃跟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签订的3年卖身契约，今年8月2号，波娃跟国际大酒店签订的3年卖身契约到期，现在是7月20号，还在合约期内，波娃找不到了，你这个当哥的就应该给金满仓或者柴连发要人!” 刘茂林结束了对付长顺的话的回忆，在感动波娃对自己的爱的同时，更是在为波娃焦心忧虑：波娃啊，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知何时，车外下起了暴雨，雨水来势汹汹，因为这段路排水设施非常不好，很快地，马路上的积水成了汪洋大海般，竟深达40多厘米。刘茂林看着前面的几辆车接连熄火在积水里，不敢再驱车前行，便暂时把车停靠在了马路边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刘茂林透过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呆呆地看着外面的景致，因为雨水比较大的缘故，或是挡风玻璃刷没有刷净雨水的缘故，马路两边的白莲花般的霓虹灯看上去显得很模煳，可是，在这个混沌世界里，波娃手持白荷花的清纯美丽形象却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刘茂林清晰地记得，在绿荫农庄见到波娃的情景，那时，她是那么的明媚耀眼：阳光下，她的身材高挑挺拔苗条，就像是水杉一样，上身穿着粉嫩的淡青色真丝公主衫，下身穿白色休闲裤。她的玉腿修长，脚上穿着白色细高跟皮凉鞋。她的金黄透明的飘飘长发高高束成了马尾状，就像是女大学生一样活泼清爽。她的肌肤白得透明，白得耀人眼，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晶钻着实令人醉心。她的通体打扮真是时尚靓丽，干净清爽，充满青春动感。对，当时她左手挽着付长顺的右胳膊，右手拿着一枝白荷花，花蕊般的长长眼睫毛不时垂下，欣赏着付长顺刚从荷塘里给她摘的荷花，还不时嗅着清幽雅致的荷花香…… 想到这里，刘茂林赶紧翻找手机里储存的波娃手持白荷花的照片，越看越对波娃的不幸沦落感到可怜。想想波娃对他的痴情，想想波娃从付长顺那里偷来录像资料，帮助他转危为安，刘茂林不再觉得波娃是个妓女，觉得她是美的化身。他更是深深地牵挂着波娃，他下了断然决定，一定要找到波娃，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她! 柴连发又给刘茂林打来了电话，很是关切地问刘茂林开车走到了哪儿，给刘茂林提醒今晚上下的这场雨是几年不遇的暴雨，开车一定要小心点儿等。刘茂林挂了柴连发的电话，心想：柴连发是亚飞集团的老总，国际大酒店现在被亚飞集团收购，债务和利益尽皆移交给了亚飞集团，说不定柴连发真的知道波娃的下落。对，今晚我一定寻机会跟柴连发打听一下波娃! 2 刘茂林在酒店保安的指引下，将车泊在天命大酒店外面的停车位上。刚下车，一股强劲的风裹挟着雨水忽地吹来，刘茂林只听得肚子里咕噜噜一阵乱响，不觉用双手捂着像是要痉挛的肚子，感觉有气体在肠子里搅来搅去，胀胀地疼，疼得他一时直冒汗!这几天，刘茂林跟找他办票据贴现融资的老总频繁喝酒，喝坏了肠胃，一时间，胃痛、胃酸、胃胀等毛病集中到了一块儿，这会儿骤然被雨水一淋被风一吹，这不，因为着凉想要拉肚子了……刘茂林在保安的指引下，匆匆去了酒店一楼男卫生间，强忍着肚疼解开皮带，还没蹲到坐便器上，一股又一股稀便噼里啪啦掉了出来，拉完，浑身已是酸软无力，手扶着身边的卫生间墙壁勉强站起身子，感觉肚子里还是说不出的胀疼，可是一时又拉不出来了。 刘茂林感受着酒精给自己的肠胃制造的非常痛苦，真不想跟柴连发喝酒吃饭了，可一想到今晚上这顿酒饭非同寻常，便匆匆洗了手，坐电梯去了4楼。 刘茂林刚走进408“四季发”包间，正对着包间门坐着的柴连发赶紧站起身子迎了过来，嘴里殷勤地说：“刘总、刘主任，晚上好，晚上好!”柴连发紧接着给刘茂林介绍随行的几个人：“这是亚飞集团的财务总监黄勇，这是亚飞集团汽贸公司南海分公司老总邵华民，这是亚飞集团公司下面的子公司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的美女老总刘迪迪……” 刘茂林的柔和的目光一一掠过眼前众人，心想：眼前的这几个人长得还真是蛮有特点! 柴连发四十左右，个子瘦高，长相精明，一双鹰隼似的双目犀利有神，隐隐闪烁着兇狠的光芒;黄勇大约三十出头，个头偏低，面相儒雅，戴着金丝边近视镜，目光温柔沉静;邵华民五十左右，浓眉大眼，肤色微黑，大概是因为身体发福的缘故，看上去有点儿像是憨态可掬的国宝熊猫;唯一一个女同志刘迪迪，肤色白皙，眉眼秀气，貌似二十出头，腰身曲线玲珑，很有峰峦起伏的美感。刘迪迪剪着清纯可爱又性感妩媚的巴黎特色娃娃头，穿着白色裙装，套裙的领口低低的，隐隐可见里面的淡青色内衣，她的颀长优美的脖颈里繫着一方淡青色真丝小丝巾，看上去时尚、飘逸、动感，整个人越发显得风情万千。看见刘迪迪，刘茂林不觉想起了刚发成的细长绿豆芽，清清爽爽，白白嫩嫩，很是美丽妖娆。 刘茂林真想走近刘迪迪，他感觉她就像是大肉大荤的酒桌上的一碟凉菜，真想止不住叼上一口。他的心里很快有了主意：刘迪迪是亚飞集团公司下面的子公司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的老总，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被亚飞集团公司收购后肯定归刘迪迪管，我今晚上何不趁此机会打听一下波娃的事儿?同时也跟美女老总做一次身心愉悦的交流，真是两全其美!刘茂林想着，一一跟几个亚飞集团的人握手，简单说了句“幸会!”到了刘迪迪这儿，他一边跟刘迪迪握手，一边很是专注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向两边延伸，脸上仿佛蜻蜓点水样露出了淡淡一笑，说：“刘总这么年轻，就已经当上了亚飞集团公司子公司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的老总，真是不同凡响!”
第69页 刘迪迪很是妩媚地笑说：“谢谢刘总夸奖!我携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全体员工竭诚欢迎刘总光临本公司!在此，请允许我向刘总隆重推荐一下正在装修的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这两个大酒店被我们亚飞集团公司收购后，我们现在正努力使它们走向国际化，往世界一流酒店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国际大酒店，泡澡、干蒸、淋浴、牛排海鲜自助餐、宵夜、电玩、撞球、桌球、健身房应有尽有，设施、服务都是国际一流，吃喝玩乐一条龙。我提前向刘总发出诚挚邀请，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装修好之后，希望刘总前来参加开业庆典仪式，我们的酒店将会因为你的到来蓬荜生辉!”刘迪迪说着，带着骄傲的口气显摆：“不瞒刘总，我现在已经向咱们金明市市长胡金鹏，副市长贾正国，还有北京领导余建生发出了邀请，他们都答应我参加国际大酒店的开业庆典仪式呢。” 刘茂林满口应承刘迪迪：“好，我接受刘总的诚挚邀请!国际大酒店开业之后，有可能的话，我考虑将你们国际大酒店作为我们省华行定点消费的地方，叫员工们在紧张工作之余好好在那里放松放松!” 一时间，刘迪迪看着很有利用价值的刘茂林笑得更妩媚，甚至还有点儿放浪，一双美目竟开始对初次见面的刘茂林频频放起电来……刘茂林突然对这个刘迪迪的印象打了折扣，心里很不舒服地想：我怎么突然感觉，此女有点儿像招徕嫖客的妓女? 这时，柴连发插话，对微微沉思的刘茂林嘿嘿嘿笑说：“我们的美女老总刘总是学商务管理的，这文凭含金量可是极高。刘总大学毕业后从金明市星级酒店基层干起，从服务员到领班，到餐饮部部长，她是要文凭有文凭，要实践有实践，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现在尚待字闺中，刘总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啊?”柴连发又对刘迪迪说：“刘总，待会儿你给刘总汇报一下咱们亚飞集团收购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后的发展计划……”说着看看刘茂林，又看看刘迪迪，怔了一下，拍了一下脑袋壳子，嘿嘿嘿笑说：“你们俩都姓刘，还都是刘总，五百年前可是一家，今日一见，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我就不再介绍了，待会儿你们边喝酒边细细聊啊。”柴连发犀利的目光剜了刘迪迪一眼，示意她紧挨着刘茂林的座位坐下。 几个人说着坐了下来，柴连发连连招唿服务员上菜。 上菜期间，柴连发看看刘茂林一张英俊的脸呈现黄白色，而且消瘦，关切地问：“刘总，你身体不舒服吗?” 刘茂林嘆口气：“这几天喝酒太多，肠胃严重不适，刚把车泊在酒店外面的停车场，冷不防被这场夏天的暴风雨一吹一淋，骤感腹内咕噜噜一阵乱响，肠胃痉挛得厉害，而且胀得疼，疼得直冒冷汗!所以刚匆匆赶去男卫生间……哎，拉肚子的滋味真是痛苦死了，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拉出来，浑身发虚，双腿发软，走路没力气，一脸一身的汗。说实话，也就是你柴总，换作别人我决计不会来赴宴!” 刘茂林说着，又隐隐觉得胃肠有点儿胀得慌，像是有气体在肚子里搅来搅去。他想想，便拉开随身携带的黑皮包，拿出来事先准备好的米雅颗粒、丽珠肠乐胶囊、整肠生胶囊等，说：“我还是先把这些药给吃了吧，别叫待会一喝酒再厉害了!” 刘迪迪赶紧给刘茂林倒温开水，帮助他沖服米雅颗粒，然后又帮助刘茂林撕开丽珠肠乐胶囊、整肠生胶囊等，双手把几粒胶囊递给他，刘茂林对刘迪迪连说“谢谢!”一扬脖，将胶囊和着温开水咽了下去。 柴连发犀利的目光看看刘茂林的脸色，又看看他手中的这些治胃胀气肠胀气的药，心想：刘茂林分明是在告诉我他不能喝酒，喝酒过程中不叫我强他所难!他再怎么不能喝酒，今晚我也要好好地灌醉他，然后叫刘迪迪跟他合几张亲密照，对，就是刘茂林醉酒后猥亵刘迪迪的照片……嘿嘿，到时候，刘茂林就受制于我了，我可以叫他随时给我办票据贴现助我的亚飞集团公司融资，或者胁迫他给我想办法贷款! 想到此，柴连发故作感动万分地对刘茂林说：“刘总刘主任刘老弟对我的厚爱令我感动，刘老弟只是胃肠胀气，吃点药就好了，应该没啥事儿，我喝了酒经常这样子，这是酒桌上男人们的通病!所以，我也就不顾虑那么多了，今晚，我一定要敬你几杯酒，否则显得我对你不敬，更显得咱哥俩不亲啊!”说着叫服务员打开茅台酒，他亲自给刘茂林斟上酒，又给自己斟了酒。然后，柴连发站起身子，双手举着酒杯子，一饮而尽。 这会儿，刘茂林看见酒，就像是看见索命鬼似的，心里莫名恐惧，闻见酒气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不喝吧，柴连发已经先干为敬了。于是，刘茂林站起身子，说柴连发“柴总客气了!”然后双手端着酒杯子抿了一小口，谁知柴连发不依，连连对刘茂林说起了煽情祝酒词儿：“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够;感情薄，喝不着;感情铁，喝出血……刘总刘老弟啊，你说咱俩的感情深不深?厚不厚?铁不铁?打从你干金明市华行行长的那一天起，咱俩就开始建立友谊了啊!” 听柴连发这么说，刘茂林不觉想起了他在金明市华行当行长时，蒋孝明叫他给干服装生意的柴连发贷款干汽贸的事儿，心里真是不平静：当初，我一味地感恩戴德蒋孝明，柴连发打着蒋孝明的旗号找我贷款好几个亿开汽贸公司，我竟一点儿好处都没给柴连发要，就给他贷款几个亿，简直是太傻了，这次，我非得给柴连发郑重提及万福的事儿不可!但是，提万福的事儿之前，还得故作跟柴连发感情深厚友谊绵长的样子，要痛快地喝上几杯酒，要知道，不喝酒难说事儿啊。于是，刘茂林一扬脖子，“咕咚”一满杯酒倒进了胃里…… 众人连说刘茂林喝得好，在柴连发的示意下，纷纷跑过来给刘茂林敬酒。刘茂林见势头不妙，大手一挥说：“我喝酒爱讲规矩，等到菜过五味后，大家再开始敬酒吧!” 柴连发见刘茂林说得认真，神情严肃，便对自己的几个下属说：“既然刘总这么说，咱们就按照酒桌上的规矩办事儿，这样兄弟们喝得都痛快!”说着又亲自给刘茂林倒酒。紧接着，柴连发站起身子，对刘茂林煞有介事地接着说：“今天，我作为亚飞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代表亚飞集团的所有参股公司所有员工再敬刘总一杯酒，感谢刘总对亚飞集团公司的大力支持!酒肉穿肠过，朋友心中留!来，我们大家都干了这一杯酒!” 听闻柴连发这么说，众人纷纷站起，“咣当”碰了盛满酒的酒杯子，然后一饮而尽。柴连发趁着喝茶把嘴里噙的酒吐到了面前的茶杯里，事实上，他每一次都是这样做的，因为他明白：他今天邀请刘茂林喝酒的目的，是叫刘茂林醉，不是叫他自己醉，他本人要是醉了，下面的故事还怎么进行? 期间，刘茂林也不愿意喝多，更不想喝醉酒，也尝试着像柴连发那样把口中噙的酒吐到面前的茶杯里，谁知，紧挨他坐着的刘迪迪趁他不备拿走了茶杯，刘茂林只有实打实地喝酒了。
第70页 不知不觉中，酒过三巡。 柴连发示意几个下属给刘茂林敬酒，挨到美女老总刘迪迪敬酒的时候，刘茂林已经达到了养生专家谓之的“狮子状态”……还好，刘茂林尚有些定力，他想起了自己此次喝酒吃饭的目的，便想跟身边坐着的刘迪迪先打听一下波娃的事儿，谁知他还没开口，柴连发竟率先讲起了黄段子。 柴连发说：“我早年干服装生意的时候，晚饭后，跟着市领导视察‘江阴毛纺织厂’，来到大门口霓虹灯的厂名前，不巧电路故障，第一个‘江’字未亮，领导只能看到后五个字，于是关切地问厂长：原材料好搞吗?” 柴连发这个荤段子讲出来，酒桌上喝得红了眼睛的众人纷纷看着唯一的美女老总刘迪迪，一个个眼睛爆亮且外凸着，大张着满是酒气的红嘴巴，舌头不自觉地伸出来舔舐着嘴唇，还真像极了一群处于发情期的雄狮子…… 柴连发赶紧挥手对几个下属说：“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和刘茂林老总单独说些话!”说着用鹰隼样的犀利双目剜了刘迪迪，暗示她留下来。刘迪迪磨磨蹭蹭地走到众人后面，眼见众人走远了，赶紧折回身子返回了“四季发”。 柴连发示意刘迪迪暗锁了包间门，然后示意她紧偎着喝酒喝得有点儿晕晕的刘茂林，叫她伸出细长白嫩的双手抚摸刘茂林的英俊脸庞……刘迪迪一边按照柴连发的要求做着放浪的动作，一边腻声腻气地对刘茂林说：“刘总哦，你长得真是帅，真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哦，我为你动心呢，你摸摸我的胸口，一颗芳心为你激动得像小鹿一样扑通扑通地跳呢。” 刘迪迪说着，早已经解开了白色套裙的扣子，露出了淡青色内衣，拿着刘茂林的手摸住了自己的乳房……刘茂林就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震，有点儿晕晕乎乎地想：这美乳隔着内衣摸起来就这么舒服，褪去内衣后摸着肯定更舒服!想像着刘迪迪的美乳动时如兢兢玉兔，静时如慵慵白鸽。高颠颠，肉颤颤，粉嫩嫩，水灵灵，刘茂林感觉裤裆里的傢伙在迅速膨胀，里面烧灼得厉害，尚有一些自控能力的他痛苦地伏在了酒桌上…… 柴连发嘿嘿嘿笑着继续讲着黄段子刺激刘茂林，“某男拿女医生所开处方转了半天回来问：‘13’超到底在哪?女医生笑曰：不是13超，是b超。男大怒曰：靠!你的b分得也太开了!”还没说完，刘迪迪就双腿骑坐在了刘茂林的腿上，抱起他的伏在酒桌上的脑袋，直个劲儿地往自己的胸部蹭……刘迪迪见刘茂林不拒绝她，但是也不对她主动出击，为了拿下刘茂林，她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淡青色内衣给掀开，露出了一抹带蕾丝边的黑色文胸。这文胸的挂钩在乳沟处，便于解开，刘迪迪快速解开文胸挂钩后，两个滚圆的小球状的美乳就像是玉兔般腾地跳了出来…… 刘茂林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对兢兢“玉兔”，真正是如他所想的高颠颠，肉颤颤，粉嫩嫩，水灵灵，已经很久都没亲密接触女人的他忍不住摸了去，上去逮住了两只玉兔子，抱着啃了起来……刘迪迪势将刘茂林搞到手，掀起自己的裙子，露出了带蕾丝边的黑色小三角内裤，刘迪迪拿着刘茂林的手放到自己的下阴处，刘茂林唿哧唿哧喘着粗气撕扯着眼前的黑色小三角内裤，一撮漂洗成金黄色的阴毛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眼前…… 黑色的小三角内裤，金黄色的阴毛……刘茂林的心一惊，被酒精刺激得混沌的大脑像是被人打了一针清醒剂，他的嘴里不觉发出了一声：“波娃!” 突然，他奋力推开坐在他腿上的刘迪迪，携着自己的黑皮包仓皇离开了408“四季发”包间。刘迪迪和柴连发面面相觑着，不约而同说：“刘茂林咋回事儿?怎么莫名其妙地喊起了‘波娃’?” 原来，刘茂林想起了万玉福带着他和苏万青嫖俄罗斯妓女波娃的场景，那时候，波娃就是穿着黑色小三角内裤，她的阴毛就是金黄色的……刘茂林很快想起了波娃给他的爱情婚姻家庭带来的沉重伤害，还有跟相关的人等造成的沉重伤害，这种伤害已经是刻骨铭心的存在，他真的无法忘记无能忘记，不管他是在睡梦中，还是在醉酒中!除非有一天他死了，波娃给他的心灵制造的阴影也许才会消失! 这会儿，匆匆逃离天命大酒店的刘茂林想起波娃，他真想再返回408“四季发”包间，问问柴连发和刘迪迪知不知道波娃现在哪里，可是，刘茂林真的不敢再回去了，他深深惧怕，如果自己再返回408，对于他而言将会是个难以想像的灾难!所以，有什么事儿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身边，暴雨还在哗哗哗地下着，刘茂林走在雨水中，雨水终于淋醒了他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大脑，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在今晚的酒场上蜕变为发情的雄狮子：是啊，古人说得好啊，酒是烧身硝焰，色为割肉钢刀，这酒桌上的女色真是堪比割肉刮骨的钢刀，把握不住，说不定真要命丧于此，甚至会遗祸家人!刘茂林对此体会岂止是深刻! 刘茂林已经坐进了自己的车里，想着刚才408“四季发”包间里发生的事儿，他的头开始一阵阵地疼，就像是针扎一样，又像是抽筋一样，这是喝酒喝多的症状，同时是思虑太重引起的。后来，刘茂林的头疼得实在厉害，为了转移对头疼的注意力，他第一次拿出了黑皮包里的打火机，打着火，把火苗凑近自己的左胳膊裸露的皮肤…… “四季发”包间里，柴连发扶起被刘茂林狠狠推倒在地上的刘迪迪，刘迪迪委屈地伏在他的怀里哭起来，对柴连发说：“人家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失去做人的尊严的啊……” 柴连发一心想要录下刘茂林“猥亵”刘迪迪的画面，终是没能实现，刚开始是单眼相机的取景视窗模煳不清，他赶紧擦拭镜头，可是还是不行。于是，他又想到了调节取景器屈光度，等调节好了屈光度，刘茂林已经推倒了刘迪迪，仓皇逃离了408“四季发”包间。这次在天命大酒店跟刘茂林喝酒吃饭，一心想叫刘茂林受制于自己的柴连发真是体会到了啥叫“天不遂人愿”，或者说是刘茂林吉人天相，不该遭此一劫。 这会儿，柴连发越想越恼，狠狠地砸了带有摄像功能的单眼相机，连连叫骂刘茂林：“妈的，刘茂林真是个神经病，竟还仓皇逃窜了，他妈的，刘茂林真是匪夷所思!”柴连发叫骂着刘茂林，上去抱住了刘迪迪，将她摁倒在包间里的沙发上，发泄似的对刘迪迪来了一阵性虐待，直至把刘迪迪搞得像鬼一样悽厉尖叫，酒店的经理和服务员以为出了人命案，“嘭嘭嘭”地敲408的门，他才勉强住手。 3 天命大酒店这场酒喝过，刘茂林跟柴连发促成了下面这件事儿。 刘茂林非常郑重地说：“柴总，在为你们亚飞集团办理票据贴现融资业务之前，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万福原来在帝豪大酒店和国际大酒店各占30%的股份，现在两家大酒店被你们亚飞集团收购，万福自然就成了你们的参股公司，现在，我想叫你答应我一件事，你现在就提高万福的股利和股利率，而且将股利以现金股利提前支付给万福，现在就支付给万福!”
第71页 柴连发有些为难，说：“平白无故提高万福的股利，说实话不是很容易。股利的派发权属于股东大会，派发股利的具体方案则由董事会提出，经股东大会认可，才可确定进行。” 刘茂林神情一凛：“你就不会暗箱操作，不经过股东大会!” 柴连发见刘茂林说得毫无商量的余地，已经知道万福房地产公司跟刘茂林的关系非同寻常，咬咬牙答应了刘茂林的要求：柴连发知道，现在企业融资的事儿真不好办，银行主管贷款、票据的领导都是爷，他不答应刘茂林的话，刘茂林就不会给他办理票据融资业务。更何况，当初刘茂林当金明市华行行长时给他贷款几个亿干汽贸，他仗着跟蒋孝明关系好，竟没把刘茂林放在眼里，一分钱的好处都没给刘茂林出，刘茂林心里肯定念念不忘这件事儿，今天是新帐老帐一起算了。 柴连发跟蒋孝明关系好，这次，柴连发咋不找蒋孝明办贷款了?这里面有个不能不说的隐情，要命的隐情：蒋孝明的老婆唐果果和柴连发关系暧昧!二人经常用手机发黄色简讯不说，还经常打电话喝酒吃饭，而且频繁“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蒋孝明曾经扬言要毙了柴连发，当然，这只是几个当事人在场时说的话，不敢公之于众的，要知道，蒋孝明可是个重视体面高于一切的金融领导!这不，前段时间，蒋孝明害怕唐果果继续待在他身边，会辱没他的颜面，颠覆了他的官船，一怒之下将唐果果赶到国外给几个孩子陪读去了。 这事儿是这样的。 前段时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领导干部报告个人重大事项的规定》，规定说：这是加强对领导干部的管理和监督，促进党风廉政建设和领导干部思想作风建设的重要举措。个别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等从事违法违纪活动，在干部群众中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近年来，一系列触目惊心的大案要案中揭露出来的这方面的问题，也充分说明了领导干部必须管好自己的配偶、子女和身边的工作人员等，这对于反腐倡廉非常重要。今天刊发这篇文章，目的是再次提醒部分领导干部，有必要常常对照检查自己的配偶、子女和身边工作人员等是否也存在类似的问题，未雨绸缪，防微杜渐，避免重蹈覆辙，树立良好的党风政风。 唐果果还真像规定中的那些从事违法乱纪的家属一样，危险得很：自从唐果果接受了柴连发一件80万的貂皮大衣后，胃口大开，柴连发干汽贸之后，她竟想叫柴连发赠送给她一辆红色宝马车!而且唐果果还跟蒋孝明哼唧着要参股柴连发的汽贸公司，跟柴连发合伙干汽贸。唐果果提起钱来眼睛发光，对蒋孝明说，柴连发以他一家人的性命向她保证说：给她的股利和股利率一定是股东中最高的!唐果果更跟蒋孝明郑重提及了一件事，她想跟柴连发一起走私小汽车…… 蒋孝明觉得唐果果像是在走钢丝绳，便给唐果果讲了家属违法乱纪颠覆了丈夫的官船的诸多例子，譬如众所周知的李剑。 李剑原是某省地级市市委书记，他的犯罪可以说与他的妻子许华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许华原在市邮电局当宣传科长，因爱好文体活动，就“变副业为主业”，经常参与组织市里的大小文艺晚会等，并让电视台录像，大出风头。不久竟低职高挂，到市体委挂任副主任。因体委没有正主任，她实际上是“一把手”。就在任体委副主任期间，她开办了一个经济实体，自任总经理。这个公司既跑运输，又搞演出，还当中介，“七十二行生意”样样都干，她指挥走私了500多辆日产旧摩托车进境，被海关查获后，竟然厉声指责海关人员，不许海关人员干涉。最后，许华和对她的行为骄纵放任的李剑一道，都受到了法律的惩处。 唐果果想跟着柴连发走私小汽车，又害怕影响了蒋孝明的金融仕途，就这么郁郁闷闷生病了。蒋孝明很爱年轻漂亮的妻子唐果果，想想，便对她说：“说到底，你不就是喜欢钱嘛，你去国外给几个孩子陪读，我在国内给你好好挣钱，我一年不轻松挣个几千万，还是省华行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老总吗?我挣了钱就给你汇到国外，你随便买宝马、保时捷等，你在国外随便花天酒地，随便潇洒，也没人管你!在中国可不行，你作为我的老婆，千万不能张扬，你一张扬，就是要我的命，我的命都没了，还能给你挣钱?” 蒋孝明苦口婆心地给唐果果讲着道理，见唐果果还在嘟囔想跟柴连发走私小汽车的事儿，实在忍不住，对她拳打脚踢了一顿，破口大骂道：“你跟柴连发走私小汽车?恐怕是你想跟他私奔吧?妈的，我都不想说，我早都发觉你跟柴连发关系暧昧了，你要是再固执己见，老子毙了你俩这一对狗男女!”见唐果果执迷不悟，蒋孝明对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骂：“你以为柴连发是真心对你吗?他这个商人会有真感情?他是在利用你接近我，想叫我给他贷款!同时，柴连发是想要套你的钱做生意!”蒋孝明越说越恼，哇哇哇怪叫道：“妈的，从来都是我空手套白狼，今天竟碰到了柴连发想要对我空手套白狼，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要是不叫他吃枪子，我不姓蒋!” 蒋孝明气咻咻地叫骂着柴连发，拨打了金明市税务局局长杨得志和工商管理局局长宋万里的私人电话，叫他们查柴连发偷税漏税的事儿，这年头，作为商人，十有八九偷税漏税，柴连发铁定有事儿!那时，秦学文还是金明市市长，蒋孝明跟秦学文是老乡兼好朋友，他跟金明市的局级领导莫不熟悉，跟杨得志和宋万里经常在一起吃饭喝酒，大家都是朋友，只要打电话，铁定办成事!可是，蒋孝明最终停止了拨打杨得志和宋万里的电话，因为他想起来他曾经拿了柴连发的好处：刘茂林当金明市华行行长时，蒋孝明叫刘茂林给柴连发贷款几个亿开汽贸公司，曾经拿了柴连发好处费近千万，这是啥概念?柴连发万一抖出来这事儿，万一柴连发再录了他受贿的过程，恐怕柴连发没因为偷税漏税进监狱，他就已经先被枪毙了! 蒋孝明就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岳丈唐杰忠，想要叫他出面教训一下唐果果，叫唐果果认识到跟柴连发继续纠缠的恶果! 唐杰忠狠狠教训了回娘家的唐果果一顿，说：“果果啊，你对不住蒋孝明，可是坏良心啊，当初，蒋孝明可是在你父亲最危难的时候救了我!” 唐果果对唐杰忠瞪着眼睛，说：“你当初为了巴结蒋孝明，将我送给了他当老婆，想想，我成啥了?权利的牺牲品!你这个老子才在我这里坏良心呢!” 唐杰忠见独生女儿唐果果不服管教，不听他说话，还胡搅蛮缠，一时气得浑身直哆嗦，栽倒在了地上…… 唐果果1985年出生，她跟蒋孝明结缘，缘于她的父亲唐杰忠。 现任华行分行营业部副总的马鹏在金明市下辖市南召市华行当行长时，唐果果的父亲唐杰忠当时是南召市华行副行长。中国的官场，正职和副职好像生就是天敌，总是爱斗，马鹏和唐杰忠也不例外，二人因为一个叫韩小花的华行员工矛盾加剧，关系恶化。
第72页 当时，南召市华行出现了一起歹徒抢劫银行的案例，储蓄员韩小花为保护储蓄所的钱奋力与歹徒搏斗，结果被歹徒打伤了。韩小花跟储蓄员苏梦是对头，苏梦是马鹏的情妇，马鹏不积极对待韩小花的事儿不说，竟还在党组会议和领导班子会议上说了一则荒唐的笑话：一伙劫匪在抢劫银行时说：“通通不许动，钱是国家的，命是自己的!”大家都一声不吭躺倒。劫匪望了一眼躺在桌上四肢朝天的出纳小姐，说：“请你躺文明些!这是抢劫，不是强姦!”其中一个新来的劫匪说：“老大，我们赶快数一下抢了多少!”老劫匪说：“你傻啊?今天晚上看新闻不就知道了吗?” 马鹏煞有介事地说：“韩小花要是学习学习这则笑话里的出纳小姐，不就不被歹徒刺伤了吗?她自己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儿，怎还怨咱们华行不积极对待她的事儿呢?” 唐杰忠相对马鹏还是比较正直的，他对马鹏的做法表示反对，说：“韩小花是保护银行的钱被歹徒刺伤的，她身上体现出了爱行爱岗的精神，爱岗敬业是为人民服务和集体主义精神的具体体现，是社会主义职业道德一切基本规范的基础。在当前这个个人主义泛滥的时代背景下，韩小花应该作为集体主义精神的正面典型大力宣传!” 马鹏自己一身白毛衣，还说别人是妖精，他说唐杰忠：“我看你这是个人主义泛滥，你跟韩小花关系暧昧!” 唐杰忠不愿意马鹏污衊他，二人就这么在党组会议上和领导班子会议上干起仗来。马鹏人高马大且体壮如牛，当众狠狠地揍了身体瘦弱且上了年纪的唐杰忠一顿，竟还兇巴巴地对唐杰忠叫嚣：“你唐杰忠再敢跟我闹对立，我毁了你!毁了你，也没人给你出气，我在省华行可是有人!论孩子的力量，你也不及我，你就一个闺女，我可是俩儿子!” 唐杰忠被打得鼻青脸肿哭着去分行领导那儿告状，当时蒋孝明正在领导办公室汇报工作，得知此事对唐杰忠非常同情。不久，蒋孝明将在南召市华行举步维艰的唐杰忠调到了分行计划处当副处长，蒋孝明当时是分行计划处处长。 蒋孝明和唐杰忠的深厚友谊自此结下。与此同时，蒋孝明和马鹏的关系因为唐杰忠开始疙疙瘩瘩。后来，马鹏跟了朗笑天，朗笑天和蒋孝明等是政敌，矛盾斗争继续升级，直至激化…… 蒋孝明和唐果果就这么通过唐杰忠认识了。 唐果果第一次随着父亲唐杰忠去蒋孝明家里是她十八岁那年。俗话说，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唐果果的确如花，甚至比花还要美!她的小小的鹅蛋脸白里透红，红里带粉，大眼睛水灵灵像天边的圆月亮，眉毛像柳叶青翠修长，鼻子美丽又高挺，不厚不薄的两片双唇是粉红色的，还闪着珠光。她的身高一米七左右，小蛮腰，圆圆的胸部和臀部前挺后翘着，一句话，唐果果美得无可挑剔，只是她的智商非常一般，学习成绩也是非常一般。这不，说起唐果果的学习成绩，唐杰忠唉声嘆气地对蒋孝明说：“果果要是像思齐的成绩就好了，她们俩年龄一般大，将来的前途命运很有可能天差地别，思齐註定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果果最多上到高中毕业!” 蒋思齐是蒋孝明的第一个老婆江茹芸生的闺女，学习成绩非常好，是蒋孝明的骄傲。蒋孝明本想给唐杰忠夸夸自己的爱女，可是，一看到唐果果被他老子唐杰忠批了，伤了自尊心，撅着红红的嘴巴坐在那里。他便呵呵笑着劝说唐杰忠：“女孩子的幸福主要在婚姻，不在文凭高低!” 唐杰忠倏忽掉泪，他想起了马鹏侮辱他的话，对蒋孝明说：“你还有个儿子思远，我现在是个标准的绝户头!当初，我积极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晚婚晚育，而且只生了一个闺女。现在上了年纪，才知道没有儿子不行，每每想起马鹏说我的话，我就想要犯心脏病……” 蒋思远是蒋孝明藏着掖着的儿子，这事儿只有几个心腹知道。江茹芸为生这个宝贝儿子东躲西藏，还落了一身的病，现在成了药罐子，见天去医院输液打针。 蒋孝明劝说绝户头唐杰忠：“一个女婿半拉儿，你将来给果果嫁个有本事的女婿一样被人高看!” 唐果果从后面抱住了蒋孝明，胸部不经意地在他的头顶磨蹭着，撅着粉红色小嘴巴沖对面坐着的老爸唐杰忠说：“我贊成蒋叔叔的话，蒋叔叔虽然没你的年龄大，却比你的官位高，思想境界更高!”唐果果又对垂头丧气的老爸唐杰忠说出了惊人之语：“将来，我嫁个像蒋叔叔这样的男人，行不行?足够给你扛门事儿了吧?” 蒋孝明差点晕了过去，被唐果果的非常有弹性的胸部给击晕了!从此后，他趁大家不注意，总是会偷偷地瞄上几眼唐果果的胸部，看着那圆圆的颤巍巍的胸部竟萌生出想要摸上一把的念头……还好，蒋孝明尚能想起来自己是唐果果的父辈，总是及时遏制住了自己的慾念。 唐果果高中毕业后果真没考上大学，唐杰忠花钱叫她去了金明市艺术学校专修她喜欢的舞蹈。在舞蹈学校，唐果果的身材越跳越火辣，越跳越魔鬼。与此同时，蒋孝明也中魔了，中了唐果果的魔，他开始跟唐杰忠频繁接触，二人工作之余经常你到我家，我去你家，唠唠嗑喝喝酒下下棋，有时候俩老男人干脆撇开自己的老婆不管不顾，在一起洗了澡睡在了一张床上。唐果果自小被唐杰忠娇生惯养，在唐杰忠这里随便惯了，蒋孝明睡在她家的时候，很多时候，她不通报一声就走进了唐杰忠和蒋孝明的卧室，嘻嘻哈哈地躺在俩人中间，在俩人身上摸摸这儿挠挠那儿，几个人总是笑作一团闹做一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蒋孝明和唐果果背着唐杰忠疯狂地闹在了一起……不久，唐果果怀孕了，蒋孝明偷偷带着唐果果抽羊水检查胎儿性别，乖乖，竟是男胎!喜欢儿子的蒋孝明差点乐晕了过去，从此对唐果果百依百顺，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怀孕那年，唐果果刚大专毕业，唐杰忠看着女儿莫名其妙肿起来的腹部，吃惊了，问咋回事儿。唐果果勇敢无畏地说：“我怀了蒋孝明蒋叔叔的儿子，我爱蒋孝明，我要生下来我们的爱情结晶!” 唐杰忠被击晕了。 “老爸，没啥稀奇的啦，孙中山和宋庆龄不也是跟我和蒋孝明一样么?宋庆龄就是因为跟了孙中山才成为国母的!”唐果果还没说完，唐杰忠已经破口大骂起来：“闭嘴，你做梦吧，竟将自己跟宋庆龄比!蒋孝明也不是孙中山!你们俩一对混蛋!” “我们就不是混蛋，我们俩就是真心相爱，蒋孝明说要娶我呢。” “蒋孝明娶你我不坚决愿意，他对不起江茹芸，他背着江茹芸搞女人，他简直就是当代陈世美!这点儿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唐杰忠沖已经迷到蒋孝明这块田地里的唐果果叫。 唐果果已经跟蒋孝明站在了一个立场上，恨嘟嘟地说自己的老爸：“从蒋孝明要了我的身子的那一刻，我就死心塌地要跟他了，哪怕仅只是做他的小三!”唐果果说着，气唿唿地拨通蒋孝明的电话，嘴里嘟囔着：“我这就跟蒋孝明说你的真实心声，叫他从此不再帮你，马鹏整死你活该!”
第73页 唐杰忠愣在了那里，旋即摁了唐果果打给蒋孝明的电话，坐在那儿捂着脸像个小孩子似的呜呜呜哭起来：“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蒋孝明和唐果果的事儿一时搞得是满城风雨，金融系统内的人都在讥笑唐杰忠要女儿为自己的金融仕途“献身”，对立面的人更是大肆宣扬蒋孝明依靠自己手中的权力欺男霸女……在这个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社会，很快地，唐杰忠为女儿的事儿郁郁成疾。蒋孝明也一夜愁白了头：到底怎么处理跟唐果果的事儿呢? 江茹芸在这方面最了解蒋孝明，当官和儿子对他同等重要!江茹芸很快又想起了病入膏肓的唐杰忠。唐杰忠之所以病重，是因为唐果果现在是蒋孝明的小三身份，他受恩于蒋孝明不敢跟他分辩此事儿!她想起了看望唐杰忠时，他拉着她语无伦次地哭着说：“茹芸，马鹏刚借着来看我，说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利益，他要我因为果果的事儿仇恨蒋孝明，要我告蒋孝明欺男霸女，还要我揭发蒋孝明贪污腐败，我坚决拒绝了他，说自己永远不跟他同流合污，我永远感谢在我快身陷囹圄之际救我的蒋孝明!我犟着劲给马鹏撒谎说，我女儿唐果果早已经跟蒋孝明打了结婚证!茹芸，说实话，原来果果爱蒋孝明我不愿意，我说蒋孝明不道德，蒋孝明搞婚外情对不起你这个结髮妻子，现在果果和蒋孝明儿子都有了，我还说啥?我啥都不说，啥都不说了，我只是打心里希望果果不是蒋孝明的小三身份，我真的丢不起这个人，我就这一个女儿，否则，我死不瞑目啊!” 思想激烈斗争了数天数夜之后，江茹芸跟蒋孝明主动提出了离婚，目的就是让蒋孝明娶唐果果。一、她要叫蒋孝明摆脱尴尬处境，仕途不受到这起桃色事件的影响;二、她已经明白了唐杰忠的话，她想叫唐杰忠的愿望实现，他的病或许自此能够好起来。不久，江茹芸公开宣称：她和蒋孝明早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唐果果早已经和蒋孝明结婚，唐果果绝不是蒋孝明的小三，蒋孝明也绝不是欺男霸女! 江茹芸为蒋孝明闢谣后失踪了。有人说，江茹芸携着蒋孝明赠与她的巨额财产和一对儿女秘密去国外定居了。 就这样，唐果果嫁给了蒋孝明。蒋孝明常年身在官场，喝酒、吸菸像家常便饭，同时劳心于权力斗争，娶了唐果果生儿子后，性功能就不怎么好了，这不，就出现了唐果果跟柴连发关系暧昧的事儿。 唐果果见她老子唐杰忠为她和柴连发的事儿又气病了，便跟柴连发断绝了关系，带着儿子和父母去了国外。蒋孝明秉持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更为了自己的官家体面着想，虽然没有将唐果果和柴连发关系暧昧的事儿说出去，但是他跟柴连发私下里已经结下了怨仇，二人早已经不再来往了。所以，曾经偷了蒋孝明的老婆的柴连发不敢再找蒋孝明贷款了，要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是不共戴天，万一蒋孝明一怒之下整他，他说不定要自此完蛋啊! 这不，柴连发转而找刘茂林来了。 4 柴连发看着刘茂林的面子，提高了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股利和股利率并提前支付一千万现金到万福的帐上后，摆出了一副功臣嘴脸，对刘茂林带着要求的口气说：“刘总刘老弟，咱们以后就是利益共同体了，你可要多多给我办理票据融资业务!” 刘茂林呵呵笑着说：“只要你不学习7亿银行承兑汇票诈骗案的主犯何彦斌就行!” 近日南方发生特大诈骗案，数目不详的企业被何彦斌为首的犯罪团伙以优惠贴现利率骗取7亿元银行承兑汇票，得手后，犯罪嫌疑人何彦斌在逃，从而导致企业破产银行资金严重受损。 案件大致是这样的：中间人何彦斌以优惠贴现利率吸引企业将银票交其贴现，若企业愿意延期一月提现的甚至可以免贴现利息，何彦斌为首的犯罪团伙以此套用企业资金放高利贷，赚取差额利息。据当地主管票据的银行界人士透露，宜兴涉案主犯何彦斌，目前在逃，公开资料很少，此案破案的难度很大。当地主管票据的银行界人士表示：长期以来，当地民间高息放贷兴盛，吸引企业和个人参与其中，少数银行工作人员从中扮演资金掮客，获取利益。银行为完成存款考核任务，要求企业签发无真实需求的银票，加剧企业成本，企业为降低财务支出，寻求低成本贴现，这都给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机。 柴连发嘿嘿笑说：“我效仿何彦斌，你效仿当地主管票据的银行界人士，咱俩做事做得机密些，然后携款偷渡到国外，我看也值得!” 刘茂林听柴连发这么说，大吃一惊：“老柴，你要是有这种想法，咱们这朋友就别做了!” 柴连发对刘茂林笑说：“我开玩笑呢，我的亚飞集团公司现在生意这么红火，分公司十几个，子公司好几个，我干这事儿啊?” 刘茂林缓缓出了口气，沉默之后，问柴连发：“国际大酒店因为涉嫌嫖娼卖淫，被金明市公安局长季一飞打击得生意凋敝，金满仓因为无力经营国际大酒店，将国际大酒店拍卖给了你们亚飞集团。记得国际大酒店里有一个俄罗斯妓女波娃，你们把她搞到了哪里?” 柴连发听刘茂林说“波娃”，恍然大悟状看着刘茂林，嘿嘿笑着说：“我说你那晚怎么在天命大酒店大叫‘波娃’，你原来说的就是这个俄罗斯妓女?” 刘茂林佯作不解，看着柴连发：“你说什么?” 柴连发想：即使是那晚我没有录下刘茂林“猥亵”刘迪迪的画面，我也要装腔作势地诈诈刘茂林，他被我蒙住了，就会从此受制于我，蒙不住，也叫他对我投鼠忌器。便嘿嘿笑着对刘茂林说：“那晚在天命大酒店408‘四季发’包间里，你摸了我的美女下属，正要像发情的雄狮子搞死她，谁知，你看见她的带蕾丝边的黑色小三角内裤和金黄色的阴毛，大叫一声‘波娃’，然后仓皇逃窜了!我猜你肯定嫖过波娃，因为波娃就喜欢穿黑色文胸和黑色小三角内裤，而且她的阴毛是金黄色的，非常迷人!” 刘茂林那晚只是喝到了“狮子境界”，头脑并不是很混沌，今天见柴连发这么煞有介事地说，心里一惊：莫非柴连发真的掌握住了我“猥亵”刘迪迪的事儿了?转念又想：柴连发要是真的录下了我“猥亵”刘迪迪的事儿，他肯定不会答应我借着给亚飞集团公司办票据融资业务，要求他给万福提高股利和股利率并提前支付一千万到万福的帐上!想到这里，刘茂林不觉冷笑连声，逼视柴连发，说：“柴连发，你如果拿出来那晚的录像带，我就给你顺利办理票据贴现融资，如果你拿不出来，以后你再不要来找我办票据融资!”刘茂林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对柴连发接着说，“如果是后者，我不但不给你办理票据贴现融资，而且还要告你诽谤罪!” 柴连发见蒙不住刘茂林，赶紧笑着解释：“刘总刘老弟，我给你开玩笑呢!正因为咱们的关系情同亲兄弟，我才敢这么对你言语放肆的嘛。”
第74页 刘茂林正色道：“既然咱们情同亲兄弟，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再开，要注意影响!我受影响了，恐怕再没人会给你这么顺利办票据贴现融资!” 柴连发连说是，赌咒发誓说再不敢开这个不负责任的玩笑。见刘茂林一时无话，他便没话找话，对刘茂林带着讨好的味儿主动提起了波娃：“国际大酒店被我们亚飞集团公司收购后，这波娃的身价可不低。说实话，现在的波娃就是专门为社会上重量级别的官爷款爷准备的，一般人根本就见不到她。刘总要是想包波娃过夜，我可以考虑一下，只是这个钱……想想，咱们是兄弟，这样吧，我给你打折优惠波娃的包夜费，你以后多给我办理票据融资业务，同时帮我想办法贷款，你在为我融资的同时又为万福融资了，这种交易真是三全齐美，互利互惠，你觉得咋样?” 刘茂林沉默后，对柴连发正色道：“我不是要包波娃过夜，而是打算向你要走波娃，波娃可是我的干妹妹，我一直都在寻找她的下落!” 柴连发见刘茂林这么说，怔住了：“原来是这样!”柴连发的大脑急剧转动着，鹰隼样的双目发出的光芒一时锐利如刀，毫不客气地射向刘茂林。紧接着，柴连发毫不含煳地表达自己的立场：“刘总、刘主任、刘老弟，不是我不把波娃给你，而是波娃背后站着的国际黑社会组织不给你波娃，请你见谅!更不要强我所难!” 刘茂林神情凛然地对柴连发说：“我叫警察给你们要人，你们也不给?” 柴连发嘿嘿嘿笑说：“刘总刘老弟，你竟不明白?国际大酒店和帝豪大酒店因为涉嫌嫖娼卖淫，是被季一飞打垮了，季一飞由此捞得了政绩坐上了金明市公安局长的宝座，但是，自此意味着更大的贪腐又开始了!呵呵，除非咱们全国彻底来一次扫黄打黑，除非国际社会彻底来一次扫黄打黑，波娃的事儿才有可能解决了!呵呵，都是明白人，话点到为止吧。” 刘茂林说：“波娃跟国际大酒店签的卖身契就差一天就要到期了，她肯定不想再做妓女……” 柴连发嘿嘿嘿笑着打断刘茂林的话，说：“想不想当妓女，现在恐怕由不得波娃自己!” 刘茂林惊问柴连发：“你们是不是控制住了波娃的父母要挟她?” 柴连发说：“是。只是这事儿与我无关。” 刘茂林大惊，说：“我想见见波娃!” 柴连发想想，同意了刘茂林：“刘总刘老弟，在见波娃之前，我必须给你提醒的是，你可千万不要有拐走波娃的心，即使是有这个心，千万千万记住，一定不要付诸行动，因为，你拐走了波娃，意味着你和你的亲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是啥概念?你可要掂量清楚!” 7月31号晚上12点左右，其实已经是8月1日零时左右，刘茂林和柴连发驱车去金明市国际大酒店。一路上，波娃的形象总是不自觉地出现在刘茂林的眼前：那晚，他和苏万青、万玉福第一次见波娃时，她穿着白色天鹅裙出现了，很有中国古典文学中谓之的“惊鸿一瞥”的味儿，令他深深震撼，他没想到国际大酒店竟会有波娃这等圣洁美丽的外国女人!然后，波娃踮着脚尖走着路，拉起两侧裙角微微屈膝沖坐在欧式长沙发上的仨男人很是优雅地表示问候和敬意…… 那时的波娃虽然堕落为妓女，依然是那么的优雅含蓄，充满愁怨的目光透视出她内心的痛苦深重，带着神秘莫测的气息的她当时就令刘茂林止不住浮想联翩，他因此而痴迷于波娃，三番五次地去国际大酒店，以至于被波娃感染了性病……万万没想到，波娃的命运竟是那么悲惨! 刘茂林感伤着波娃的经歷，感动着波娃对他的爱，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波娃，把波娃平安送回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家，跟她的父母亲人团聚。 可是，这世上的事儿总是阴差阳错，总是会出现令人想像不到的结果!这种阴差阳错和令人想像不到的结果，还总是叫刘茂林遭遇到了…… 刘茂林和柴连发驱车刚进新城区，还没到圣女湖畔，就看见国际大酒店方向一片火光，借着火光可以看见，滚滚浓烟直冲漆黑的夜空。刘茂林和柴连发的心中同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面面相觑着：“不会是国际大酒店着火了吧?” 话音未落，柴连发接到了刘迪迪的电话，刘迪迪在电话里急急地问：“柴总，你现在哪儿?” 柴连发说：“我跟刘茂林刘总来国际大酒店看看!” 刘迪迪急得声音都变了，对柴连发说：“不好了，出事儿了，俄罗斯妓女波娃烧了国际大酒店，火是从她的房间开始燃起的，现在，她的房间已经烧得进不去人了……波娃烧房子时，好像毒瘾復发了，她拿着刀子砍了北京来的余建生和副市长贾正国，余建生和贾正国都是我邀请来参加国际大酒店明天的开业庆典仪式的，都是我亲自安排到波娃房间的……这、这可咋办啊?” 柴连发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妈的，赶快冲进去救人啊!余建生和贾正国死了，咱们都得死!对了，赶紧给酒店员工下悬赏：冲进房间救出两人的，悬赏百万!” 刘迪迪带着哭腔说：“我刚这么说了啊，这些员工本来正准备冲进波娃房间救人呢，一听里面的嫖客是当官的，都又不救人了，说现在的官都是他妈的贪官，烧死一个少一个!” 柴连发对吓得走不动的刘迪迪发出一声虎吼：“我命令你现在冲进波娃的房间救余建生和贾正国去!”说着，车已经开到了国际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柴连发和刘茂林急急跳下车，冲进了燃烧得哔啵作响的酒店里……很快地，他们被浓烟呛得要死，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又仓皇跑出了酒店。 俗语说，阎王要你二更死，绝不会留你到五更天。这句话一定意义上揭示出命数的概念。如果一个人命数已尽，即老天想要亡你的话，你一准活不了。这不，这个夏天的夜晚刚刚还没有一丝风呢，就在国际大酒店着火的瞬间，突然颳起了大风，竟达到了强劲风力6级!就这样，国际大酒店的火势越烧越旺，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熊熊的烈火很快烧红了半边天，火光里，燃烧的火焰就像火舌一般地往上疯狂地蹿着，势要燃烧整个黑暗的夜空。 消防人员协同消防车来到的时候，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已经烧成了火海，火已经救不下去了。据说，这是金明市迄今为止最厉害的一场大火：火势厉害不说，这火灾造成的损失也最大，直接经济损失高达4个亿!这场大火之所以创造了金明市之最，更是指，这场大火烧死了一个价值连城的俄罗斯极品妓女，同时给这妓女陪葬的是两个高官：一个是北京高官余建生，一个是金明市副市长贾正国! 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这场大火将会间接烧死多少人?将会间接造成多少经济损失?现在尚不可估量其价值。总之，这场大火一下子烧得全国震惊，很快地，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这场大火在网上成为点击率最高的新闻，打开电脑，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文字：火!火!8月1日凌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着火了!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大火烧死了俩高官!
第75页 这场大火就又这么在网上迅速燃烧起来，火势强劲，势要燃烧整个世界…… 5 万福房地产公司终于中兴了，这由金明市抓城建的副市长孙德凯的讲话可见一斑。 金明日报社白云大厅里，孙德凯面对新闻媒体的摄像头讲话：朋友们，大家好!由金明市市政府主办，由金明市房产管理局、《金明日报》承办，金明市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金明市金泰置业集团有限公司、金明市欧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金明市顺达置业有限公司、金明市龙祥瑞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金明市亿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金明市家心宜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金明市丰乐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协办的金明市房地产精品楼盘展示会，今天在这里隆重举行。 近年来，金明市市委、市政府把“以人为本，建设和谐城市”作为城市建设的主线。突出生态特色，建设精品城市。努力实现“城市住宅郊区化、郊区住宅生态化、生态住宅大众化、大众住宅产业化”的房地产发展战略。 本次房展会主要展示金明市近年来城市发展的巨大成就，展示城市风貌和发展未来，展示房地产市场的日趋繁荣和精品楼盘，方便市民现场比较、现场看房、现场购房，开通看房直通车，并实行房产交易现场办公，展示城市住宅郊区化、郊区住宅生态化、生态住宅大众化、大众住宅产业化的魅力。 …… 刘茂林病恹恹地靠着枕垫，双目无神地盯着液晶电视屏幕，金明市新闻频道正在直播孙德凯的讲话。刘茂林闻之，一双无神的凤目骤然大放光芒，他为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今天的辉煌而振奋，继而又欷感嘆：万玉福万老兄，你的在天之灵是不是得到慰藉了呢?我也算对起你了，为了给万福融资，差点把命搭进去啊! 刘茂林跟柴连发在天命大酒店喝过酒之后，患了“肠易激综合徵”。之后，一个人强撑着去了医院，大夫给他细细询问了病情，化验了稀便，输了三天液，开了一大堆药，说什么要精神治疗、药物治疗、个人生活调理相结合。这还真是很针对刘茂林，他这段时间因为为万福融资精神压力过大，心理高度紧张，而且因为波娃的事儿忧郁伤悲，听说这是他患肠易激综合徵的病根儿。其次，刘茂林的饮食、睡眠没有规律，再加上这段时间喝酒太多，所以身体出毛病了。 在医院输了三天液之后，刘茂林的肠易激综合徵似是好了一些，但是依然拉稀。大夫说，重在精神减压和进行饮食调理，叫刘茂林回家好好放松，找找乐儿，同时调理一下个人生活。大夫嘱咐着刘茂林，好奇地打量他，问：“你是不是离婚了?拉稀都拉得走不动了，老婆竟不关心你?这几天都是你一个人来医院看病输液。” 大夫一句话说得刘茂林两眼泪花子，他现在可是比离婚没老婆还痛苦呢! 俗话说，好汉搁不住三泡稀。这不，刘茂林从医院回来，不到半天工夫，就又拉得脸色苍白，走都走不动了。这会儿，他病恹恹地躺在万福花园3期复式楼里，给票据中心副主任曲小冰打电话说他有事儿，暂时请她主持票据中心的工作。 刘茂林刚挂了曲小冰的电话，夏菁菁的电话就拨过来了，问他在哪儿呢。听刘茂林说在万福花园复式楼，夏菁菁激动地说：“我现在刚进行完万福花园4期开工奠基仪式，带着金明市市长胡金鹏、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副总朱莉、金明市媒体记者等，来到了金明市精品楼盘展示会，参观万福房地产公司的楼盘。刚金明市抓城建的副市长孙德凯还在会上隆重提及万福房地产公司的楼盘，现在金明市市长胡金鹏也来给万福助威来了，媒体新闻记者更是对万福的楼盘疯狂抢拍，参观者都竞相蜂拥而至抢购楼盘……这会儿，我在金明日报社白云大厅三楼卫生间里给你打电话汇报一下，实在是太激动了啊!” 刘茂林说：“我刚看到了电视直播，也很激动!” 夏菁菁给刘茂林在电话里说着说着，激动得哭了，哽咽着说：“蒋孝明给万福贷的款已经充分发挥作用，万福花园4期非常圆满地完成了开工奠基仪式，与此同时，停建将近3年的市贸中心大厦重新开始动工了!我终于给死鬼万玉福有了交代，良心得到安宁了。” 刘茂林有些愧疚地说：“我答应万玉福给他贷款建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还没兑现，票据融资到帐的金额不大，目前也就只有几千万，我内心隐隐感到不安呢!” 夏菁菁说：“你给我出主意想办法，叫我找蒋孝明贷款，也算是兑现了对万玉福的承诺。” 刘茂林说夏菁菁：“你别安慰我了，找蒋孝明贷款8个亿，说到底还是死鬼万玉福发挥的作用，要不是万玉福录下来蒋孝明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蒋孝明才不会给万福贷款!当然了，蒋孝明这次给万福贷款8个亿，跟你的努力也分不开!”说着就试着从床上撑起病恹恹的身子，继续说道，“为了减少对万玉福的愧疚，我赶紧利用票据为万福房地产公司继续进行融资!对了，我刚促成了一件事儿，借着跟亚飞集团办理票据贴现融资，给亚非集团老总柴连发提出来给万福提高股利和股利率，这几千万刚已经打到了万福的帐上了，你见没?” 夏菁菁兴奋地说：“刚公司财务上已经给我汇报了!”一边对刘茂林说着“稍等”，正在蹲厕的她艰难地站起笨重的身子。 在白云大厅三楼卫生间毗邻的敞开式休息厅里，夏菁菁和刘茂林又继续说了会儿话。 刘茂林委屈地说：“想想，我确实为万福融资的事儿尽心尽力了。我没日没夜地为万福想融资渠道，吃不好睡不好。酒是烧身硝焰，这段时间，我为了达到为万福间接融资的目的，还跟找我办票据贴现融资企业老总频繁喝酒，把酒当做了家常便饭，我就是因为万福融资的事儿喝成了‘肠易激综合徵’的啊!”刘茂林在电话里说着，哼哼唧唧地直喊肚子疼，胃疼。 听刘茂林这么说，夏菁菁急得声音都变了：“我说你在电话里说话的声音怎么少气没力的，你竟患了肠易激综合徵?真的很难受啊?” 刘茂林像个委屈的孩子，带着哭腔对夏菁菁说：“难受得很啊，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现在，我所有的裤头里都是拉的稀，床上拉的也是稀，也没人帮我洗……” 夏菁菁听刘茂林这么说，真是急坏了，说刘茂林：“好汉搁不住三泡稀，你到现在才对我说，你想拉稀拉死吗?你现在哪儿?是在跟段好云的家里呢?还是在咱们家?” 刘茂林说：“我住进跟段好云的家就像是住进了坟墓，现在在咱们家万福花园3期复式楼里。” 夏菁菁急得团团转，说：“我这会儿实在脱不开身，无法回咱们的爱巢里照顾你啊!” 夏菁菁和刘茂林正在电话里“咱们家、咱们的爱巢”说着，万金福急匆匆地上楼寻找夏菁菁，见她坐在敞开式休息厅里给人打电话，便过来问她咋招待参加万福花园4期开工奠基仪式的政府领导和记者等。
第76页 夏菁菁急不择言地对电话那边的刘茂林说：“这会儿，我实在赶不回去了，要招待参加万福花园4期的政府领导、记者朋友们，这些人可是一个都不敢得罪，我给咱小妹曼曼打电话，叫她去咱们的爱巢里照顾你!” 万金福听夏菁菁在电话里跟一个男人这么亲密说话，想：夏菁菁是死去的万玉福的老婆，万玉福可是我万金福的亲弟弟，夏菁菁在我这个哥哥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简直太过分了!想到这里，他早已是一脸愠色，问夏菁菁：“我弟弟万玉福已经死了，你在跟谁亲密说话?还一句一个‘咱们的爱巢’?对，我听出了，对方是刘茂林!” 夏菁菁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瞠目结舌地看着对她兴师问罪的万金福。万金福哼了哼，接着说夏菁菁：“你要是做对不起我弟弟的事儿可以，除非你不想当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 夏菁菁不觉瞪大一双眼睛，看着万金福说：“第一，万玉福死后，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儿!第二，我当不当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你说了不算，除非万玉福个死鬼活过来重新下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任命书!即使是万玉福个死鬼活过来，他也要听我的!第三，你没有资格指责我!想想，你这个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副总除了会领工资，除了会吃喝玩乐，你还会做什么?就说为万福融资的事儿，你为万福融资到一分钱了吗?我拖着怀孕的身子，为万福融资的事儿东奔西走，甚至饱受屈辱……” 万金福就着夏菁菁的话说：“看看看，你自己都招认了，你为万福融资的事儿东奔西走，甚至饱受屈辱，怎么个饱受屈辱法儿?你肯定怀着孕跟男人胡搞了，你肯定跟余建生不清不楚，肯定跟蒋孝明不清不楚，对，你肯定跟刘茂林旧情復燃了，我听侄儿夏思覃说他去了万福花园3期的复式楼玩儿，当时他喊刘茂林‘爸爸’……” 夏菁菁气得一耳光子扇了万金福，像是母老虎般发出一声怒吼：“万金福，夏思覃喊刘茂林爸爸怎么啦?他的干爸爸多了!”夏菁菁到现在也没有公开夏思覃是刘茂林的亲生儿子。 万金福恼羞成怒，要还夏菁菁一个耳光子，竟被朱莉拉开了! 原来，朱莉刚才也来白云大厅三楼女卫生间解手，看见了夏菁菁，只是夏菁菁没看见她而已。朱莉现在可是狼子野心，暗地里跟朗笑天、马鹏等勾搭在了一起，也就是说，朱莉现在表面上感恩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等提拔她当了省华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副总，背地里一直恼恨他们提拔了陈弘毅的亲外甥吴刚当了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要知道，当初朱莉一直虎视眈眈房地产信贷部老总的职务呢，她心有不甘啊。朗笑天抓住朱莉的心理，给她说，只要她帮助他整垮了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一派，到时候，分行系统里的官职任她挑! 夏菁菁原来在金明市华行上班时，和当时的信贷员朱莉关系不错。万玉福指使高赖货刺杀朱莉后，夏菁菁及时给予朱莉一大笔经济补偿，而且亲自去医院伺候朱莉，直至朱莉出院。朱莉便在感恩夏菁菁的情况下，告了高赖货，没有追究万玉福的责任。夏菁菁和朱莉的友谊自此又加深了一步，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不，朱莉便代表给万福花园4期贷款8个亿的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来参加万福花园4期的开工奠基仪式来了。紧接着，朱莉又跟着市长胡金鹏等来到了金华日报社白云大厅，参观金明市房地产精品楼盘展示会。刚朱莉还在会上代表分行给万福房地产有限公司戴高帽子。朱莉对着媒体摄像头和与会者说：“我们华行之所以给万福花园4期贷款8个亿建房，是因为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实力强大，具备偿还贷款的能力!同时，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信誉良好，《国有土地使用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建筑工程用地规划许可证》、《商品房预售许可证》五证齐全，《住宅质量保证书》、《住宅使用说明书》翔实可靠，得到了法律认证，大家可以放心购买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房子!” 朱莉一番话，真是大大刺激了购房者，他们纷纷议论说：“现在五证二书不齐全的房地产公司多了，购房者的各方面利益得不到保证，打官司打不赢，只有自己吃哑巴亏。华行给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贷款8个亿建万福花园4期，充分说明了万福实力强大，信誉好，咱们不买万福的房子，买谁的?!” 又有人说：“可不，刚金明市抓城建的副市长孙德凯在发言稿中首当其冲提到了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这说明了啥?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现在是金明市房地产公司里的大哥大!” 更有人说：“你没看，咱们金明市市长胡金鹏刚参加完万福花园4期的开工奠基仪式，现在又亲自来参加这次房地产精品楼盘展示会，胡金鹏市长在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楼盘前站了很长时间，连连盛赞万福花园4期是绿色低碳住宅小区!” 就这样，前来参加这次房地产精品楼盘展示会的购房者一窝蜂地抢购万福的房子来了…… 这会儿，万金福竟当着朱莉，指着夏菁菁的鼻子气咻咻地叫骂：“妈的，你个婊子跟刘茂林的事儿瞒得了外人，可瞒不住我们万家的人，万玉福生前把你和刘茂林的事儿都对我说了!你个婊子，先跟了刘茂林，走投无路时我弟弟万玉福救了你。我弟弟尸骨未寒，坟土未干，你现在又跟了刘茂林，我越看你越像是来骗取我们万福房地产公司的钱的，对，你跟刘茂林合伙骗我弟弟万玉福!” 夏菁菁气得浑身发抖，简直要栽倒在那里，说：“万金福，我马上开除你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副总职务!你跪着给老娘我磕头，我也不会收回今天说的话!” 万金福回敬夏菁菁：“开除我?恐怕不是你一个说了算!《公司法》早就规定‘选举和更换非由职工代表担任的董事、监事是股东会才能行使的职权。未召开股东会或者股东会未通过，你即使是董事长也无权免掉我这个董事!现在，万福房地产公司四个股东和董事，你、刘茂林、我、万银福，你和刘茂林是狼狈为奸，我和万银福是亲兄弟，咱们势均力敌，谁将谁撵出万福房地产公司，谁斗败谁还不一定呢。” 这时，万银福上楼来给夏菁菁、万金福说事儿，走进三楼敞开式休息厅，便看见了万金福和夏菁菁大眼瞪小眼地口角一幕。俗话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万银福见夏菁菁挤对自己的亲哥，也跑过来帮忙，说：“夏菁菁，你别忘了，刘茂林只是‘万福房地产合作开发口头协议’中的股东和董事，只负责贷款事宜，他只是个虚设的股东和董事，万福房地产公司目前的董事和股东实际上就你夏菁菁、我哥万金福、我万银福三人!根据我的死鬼弟弟万玉福制定的决策公司事务少数服从多数原则，我哥万玉福和我撵走的人是你!”万银福紧接着说出了令夏菁菁心寒的话，“反正现在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快要建起来了，我们万家基本上不需要你和刘茂林了，你个熊娘们再敢对我哥俩出言不逊，我哥俩现在就撵走你!”
第77页 夏菁菁手指着万银福，激动地说：“你们更别忘了，万玉福曾经说过，万福房地产合作开发口头协议不得公之于众，各股东不得将参股协议的内容泄露出去!违者将取消其股东身份，而且其投资参股的本金不予退还，同时不能享受利润提成!” 万金福和万银福赶紧住了口。很快地，二人又一副流氓嘴脸地和夏菁菁扯皮：“反正我弟弟万玉福已经死了，他说的只是口头约定口头制裁，不起什么作用!” 朱莉一直在旁边静听仨人争吵，时不时地劝上几句。这会儿，朱莉见夏菁菁气得要栽倒在地上，赶紧劝说她要冷静，同时是在说给万金福、万银福兄弟俩听：“菁菁，你现在怀着孩子呢，啥事儿会比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你怀的可是万玉福的儿子!再说了，今天是重塑万福房地产公司高大美好形象的日子，你们仨竟在这里糟蹋自己公司的形象?” 夏菁菁瞪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万金福和万银福良久，心想：我夏菁菁怎么会跟这些流氓为伍?我是到了需要反省的时候了!可是，又怎么反省?一旦上了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贼船，就抽不了身了，我现在只有吸收更多的股东，在发展壮大万福房地产公司的同时，钳制万金福、万银福。想到这里，夏菁菁笑着对万家两兄弟说：“大哥二哥，怀孕的妇女性情都急躁，而且容易情绪激动，刚才，我这个兄弟媳妇一急躁一激动，说话不当，敬请你们原谅啊!咱们赶紧招待参加万福花园4期开工奠基仪式的朋友们去吧，他们估计已经到酒店了，咱们如果去得晚了，显得咱们礼数不周，是不是?” 万金福还有点儿当大哥的素质，便也偃旗息鼓，对夏菁菁说：“我刚跑过来正要跟你说呢，咱们金明市市长胡金鹏刚才因为国际大酒店着火的事儿提前离开了，秘书给他打紧急电话说，上头下发红头文件责令调查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着火的原因，为此专门成立了‘金明市8·1火灾事故特别调查小组’。现在，调查小组已经进驻金明市政府招待所了……” 夏菁菁一听这事儿，想起了被烧死在金明市国际大酒店里的余建生，心里一阵忐忑不安，满腹忧虑地小声说：“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这场大火，烧毁的不仅是4亿人民币，更是体面和尊严：俩高官竟是在妓女屋子里被烧死的!现在网上传遍了这事儿。余建生是咱们万福的后台，他的死将会对咱们万福有什么影响?” 万银福看着万金福，骂骂咧咧地说：“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现在隶属亚飞集团的子公司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亚飞集团的处境肯定不妙，很有可能破产倒闭!就像当初万福一样，说不定柴连发最终会死，像咱们的死鬼弟弟万玉福那样悲惨!妈的，想想咱弟弟万玉福的死，我就想像本·拉登轰炸美国世贸大楼那样，扔给那些人一枚炸弹，叫他们给咱们的死鬼弟弟殉葬!” 夏菁菁忍不住说万银福：“二哥，你别说这些话了!我感觉现在咱们这社会当大官的还是比较正义的，譬如咱们江滨省纪委书记马尚志等，原金明市副市长毕克强，原金明市公安局长钱九鼎，原金明市华行行长苏万青等，不都在他这把反腐利剑的作用下，被判死刑了吗?现在，咱们的市贸中心大厦也已经快建起来了，万福花园4期也已经举行了开工奠基仪式，万福房地产公司发展得这么红火，已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局面，咱们一定要感恩社会、感恩国家、感恩帮助咱们万福的人!”说着扭头看着朱莉，对万金福、万银福说：“譬如，咱们首先要感恩华行的领导，譬如蒋孝明、吴刚，还有朱莉!” 朱莉赶紧谦虚地说：“菁菁，咱们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啊。” 万银福白了夏菁菁一眼，冒出了一句：“别感恩得太早了，说不定余建生一死，咱们的市贸中心大厦就保不住了!” 万银福一句半吊子话，说得夏菁菁的心里飘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金明市8·1火灾事故发生后，上头肯定对金明市市政府极度不满，现在，庇护万福的余建生又被烧死在了金明市国际大酒店里，案件正在调查。非常时候，万一有人告万福建起了市贸中心大厦，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市贸中心大厦会不会被炸? 朱莉自此存了心思：朗笑天一直叫我帮助他整垮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一派，事成后，朗笑天坐上省华行一把手的位置，其他华行系统里的官职任我挑!我何不给朗笑天献上一计，叫他拿市贸中心大厦做文章，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整垮他们呢。 第九章 心事浩茫连广宇 1 办公室里，一脸憔悴的刘茂林坐在胡桃木办公桌后沉思着，办公室接待小张照例给他沏了一杯铁观音，双手递给他。刘茂林目光呆滞地看着色泽黛绿、汤色金黄的茶水，习惯性地嗅了嗅带着天然气息的茶水。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嗅到，因为他的心并不在这里，他还在想跟夏菁菁、夏曼曼姐妹纠缠不清的情事儿…… 那天，万福花园4期举行开工奠基仪式，夏菁菁没时间照顾患了“肠易激综合徵”的刘茂林，便给自己的妹妹夏曼曼打了电话。夏曼曼接到夏菁菁的电话后，急匆匆地赶到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复式楼，用钥匙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酒味和酸臭味扑面而来，是刘茂林醉酒后吐的呕吐物的气息! 夏曼曼瞪着圆圆的杏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紧张地喊着刘茂林：“姐夫!姐夫!茂林姐夫!” 夏曼曼见无人应答，心里充满担忧，同时还有说不出的恐惧：刘茂林不会是死了吧?想到这里，她加快了寻找刘茂林的步伐，眼睛细细搜寻着眼前的一切，一楼客厅里、一楼卫生间里、一楼通往二楼的实木楼梯上、二楼走廊上都是刘茂林的呕吐物!最后，夏曼曼来到了二楼卧室，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目光聚焦在了粉红色床幔后面的席梦思上，刘茂林正像一只瘦弱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那里…… 刘茂林正昏昏沉沉地做着一个梦，在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的复式楼寻找夏菁菁的梦，对，这梦和现实很像，就是夏菁菁因他染病离开后的情景：梦里，刘茂林加紧处理了分行票据中心的事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打开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20层家门，走进来，拖鞋也没换，急急唿唤着：“菁菁，你在哪儿?”可是，没有夏菁菁的声音。他着急，又有些纳罕，在房间里寻找着夏菁菁。客厅里整理得干干净净，清爽宜人，米色实木地板像是刚用抹布擦拭过，酒红色落地窗帘幽幽地悬垂在视线中。正对着门口的大鱼缸里的水已经换过，里面的红鹦鹉和龙鱼在水草里活泼泼地游动着，可爱俏皮的黄色组合真皮沙发用皮革水清洗得焕然一新。沙发旁的镀铜铁艺花架子上，有一个翡翠绿高脚花瓶……刘茂林自言自语：这个翡翠绿花瓶不是摔碎了吗，怎么又完整如新了?正说着，只见花瓶里插着的两枝干枯玫瑰花忽然焕发了生命，叶子碧绿碧绿的，红红的花儿娇艷无比，浓郁的花香一阵阵扑鼻而来。 他喊着夏菁菁的名字走到厨房里，厨房里的厨具收拾的整整齐齐，空气中隐隐散发着夏菁菁为他做的家常蛋饼的香气。他走出厨房，走进餐厅，餐桌上凋残的玫瑰花忽然焕发了生机，徐徐绽放在眼前，就像是夏菁菁的明媚笑脸!玫瑰花旁，摆放着夏菁菁给他做的一盘美味可口的家常蛋饼，紧挨放蛋饼的盘子，是一碗刘茂林喜欢喝的小米绿豆粥和一碟咸甜味儿的咸菜丝儿。刘茂林只听见自己肚子里一阵咕噜噜地叫，他感到饿了，坐在那里大吃大嚼起来……吃饱了喝足了，刘茂林又想起了夏菁菁，自言自语地说：“菁菁在哪儿呢?”
第78页 他走出餐厅，顺着通往二楼的米色实木楼梯急急爬到二楼，打开二人的卧室门，卧室里整理得也是干干净净，气氛是那么的温馨。米色实木地板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大红色落地布艺窗帘合着，粉红色的床幔拉开，咖色实木床上的褥子和他的睡衣摺叠得整整齐齐。他的目光不经意中落到了床头柜上，花瓶里的几大束玫瑰花正病恹恹的，忽然也精神起来，沖他笑着说：“我就是菁菁!不，我是曼曼!” 刘茂林不觉在梦里喊道：“菁菁?曼曼?”然后，他抱着夏菁菁又仿佛是夏曼曼在玫瑰花的世界里旋转起来，直至他们转晕了，互相搂抱着倒在了席梦思上……很快地，他们喘息在了一起……梦里，刘茂林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精液源源不断地射进了夏菁菁又像是夏曼曼的体内，直至他体力严重亏欠，病恹恹地倒在了席梦思上…… “姐夫，茂林姐夫，你知道我来啦?”夏曼曼轻轻地摇晃着正在做春梦的刘茂林……刘茂林很不情愿地醒来，恍恍惚惚地望着面前站着的女人，声音迟缓地问：“菁菁?曼曼?”随着这一声唿唤，他的眼泪从眼里缓缓流出来，嘴里发出一声弱弱的唿唤：“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啊……” 夏曼曼见刘茂林哭，她的眼泪止不住流出来，坐在席梦思边上，拉着刘茂林的手说：“再不要说丧气话，我来了，你就不会死了!”夏曼曼紧接着问刘茂林：“你吃药没有?”见刘茂林艰难地摇头，委屈地说：“我没劲儿下楼去饮水机那里接水喝药。” 夏曼曼赶紧下楼，给刘茂林端水端药，帮助刘茂林服下。刘茂林“咕咚咕咚”地喝下水和药，勉强好受些。 夏曼曼很是严肃地对刘茂林说：“肠易激综合徵重在调理，药物治疗只起辅助治疗作用。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听从我的安排：一是要放松精神，消除顾虑，消除精神障碍因素等;二是要养成良好的饮食习惯，定时定量，避免生冷、不洁、酒类以及辛辣刺激性食物;三要适当增加运动，增强体质，以加速神经功能的恢復;四是在饮食上要多吃低脂、少纤维、易消化的食物，烹调方法以蒸、煮、炖、烩为主，少吃产气食物及甜食。” 刘茂林大大惊诧了，问像是背书一样教导他的夏曼曼：“你怎么跟大夫说的一样?” 夏曼曼说：“我接到我大姐的电话后，打的过来的路上用手机上网查阅的这些。”夏曼曼看着呆呆望着她的刘茂林，带着骄傲的口气说：“姐夫，不瞒你，我是相当的聪明，对这些文字性的东西过目不忘呢。” 刘茂林连说夏曼曼厉害，她是他从未见过的聪明漂亮女子。夏曼曼不觉问刘茂林：“我比我大姐还要聪明漂亮吗?” 刘茂林一怔：“这个……你跟你大姐同样漂亮聪明，同样心地善良!只是你大姐最近两年因为经歷了一些常人难以忍受的事儿，现在已经老了。”说着眼圈一红，“你大姐之所以老，都怨我，我内心一直很讨亏她，我对不起她，可是又无法进行弥补，女人一旦青春老去，要想青春重返，那真的是不可能的啊……” 夏曼曼赶紧劝慰刘茂林：“我大姐都说了，你不是故意伤害她的，我们也都理解了你，快不要再伤心了!对了，听我大姐说，你最近一直在焦虑为万福进行票据融资的事儿，现在，可不许再焦心忧虑这事儿了，你的‘肠易激综合徵’精神调理很重要，你一定要放松精神，消除顾虑，记住了吗?” 刘茂林像个小孩子似的沖夏曼曼连连点头。夏曼曼带着调皮的味儿，轻轻抚摸了刘茂林的额头，说：“姐夫，你真乖，好了，你先休息吧，我给你内裤、床单等彻底清洗一下。”夏曼曼说着，拿起席梦思旁边堆着的刘茂林的骯脏内裤，去卫生间里清洗了。 刘茂林小睡片刻后，夏曼曼已经给他做好了一碗鸡蛋面汤。夏曼曼扶着刘茂林从床上坐起身子，给他背后垫了枕垫，刘茂林坐好后，夏曼曼把汤碗双手递给刘茂林。见刘茂林双手端着碗有点儿晃荡，夏曼曼又接过来碗一勺一勺地餵他喝鸡蛋面汤……刘茂林看着对她细緻照顾的夏曼曼，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餵了刘茂林吃饭，夏曼曼又开始整理房间，从楼上到楼下，做得又快又好。刘茂林看着夏曼曼有条不紊忙碌着的背影，心想：越看夏曼曼越像夏菁菁年轻时候，只是夏曼曼好像比年轻时的夏菁菁活泼些，浑身散发着80后的气息。 夏曼曼忙了家务，眼见刘茂林无聊，便跟他说起了话。刘茂林说夏曼曼：“你是家里的老小，我原以为你不会做家务，没想到你做得又快又好，非一朝一夕歷练出来的，是谁锻鍊了你?” 夏曼曼一双圆圆的杏眼瞪着刘茂林：“是你锻鍊了我啊!” 刘茂林不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困惑地问夏曼曼：“咱们俩目前也就见了几面，我从没叫你做过家务，今天是你第一次来这做家务，我怎么锻鍊了你?感觉你有点儿像是栽赃陷害我呢?” 夏曼曼说：“我给你说说，你就知道咋回事儿了。” 刘茂林嫖妓女染上性病后，夏菁菁挥泪离开了他，回了凌源市的家，气死了母亲，气疯了父亲，爷爷被大货车轧死。亲戚朋友们得知夏家发生的巨大变故都是因为夏菁菁后，愤怒声讨她，说她不要脸做了小三，害得家破人亡，她应该去死，以死谢罪自己的亲人!夏菁菁买好了几大瓶子安眠药准备寻死的时候，想起肚子里怀着刘茂林的儿子，她想，自己死有余辜，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自此离开了不容她的凌源市。夏家的重担就这么落在了夏晟晟和夏曼曼身上：夏晟晟是学会计的，好找工作，出去挣钱的活交给了她;夏曼曼是学文的，这年头不怎么好找工作，她留在家里专职伺候患了偏瘫的奶奶和疯父亲，整日为他们擦屎刮尿，端药餵饭。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夏菁菁和万玉福生活在了一起。后来，万玉福将夏家的俩不能自理的病号接到了金明，而且请了俩保姆伺候他们，夏曼曼才得以暂时解放。可是，夏曼曼刚清闲了一段时间，她就又闲不住了，于是肩负起照顾夏思覃的责任…… 这会儿，夏曼曼刚想起她的小外甥夏思覃，赶紧拿起床头的固定电话，给在家里暂时照顾他的夏晟晟打电话。接通电话后，夏曼曼听见夏思覃正哇哇哇地啼哭，不觉板起脸孔教训双胞胎姐姐夏晟晟：“你是咋照顾思覃的?叫他哭得这么痛!你快把思覃给我送到万福花园的复式楼来。我情愿累点儿也不想叫他哭，想想思覃从小遭的罪，我心里就难受，听见他哭，我心里像是猫抓一样难受!”夏曼曼说着，眼圈红红的，滴滴答答掉了泪。 夏曼曼和夏晟晟是双胞胎姊妹，夏晟晟比夏曼曼早生出几个时辰，竟还没夏曼曼像个姐姐。以前在凌源市老家，大姐夏菁菁不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夏曼曼帮助母亲做饭、洗衣、操持家务等。夏家因为夏菁菁和刘茂林的魔鬼爱情遭遇大的变故后，在众亲友的愤怒声讨下，夏菁菁像是丧家狗一样离开不容她的凌源市，夏家的负担尽皆落在了夏曼曼娇嫩的肩头。夏曼曼的负担很重，但是她从无任何怨言。为此，身为夏家长女的夏菁菁在深深愧疚自己家人的同时，深感对不起替她偿还“罪孽”的小妹夏曼曼。夏菁菁跟了万玉福后，便把父亲和奶奶接到了金明市，同时把替她偿还罪孽的小妹夏曼曼接到身边，赋予夏曼曼公主级别的待遇，住着高档别墅，进出有豪华车接送，回家有保姆伺候，目的就是给夏曼曼补补屈。可是，夏曼曼已经习惯辛勤劳苦的生活，依然像在老家凌源市那么勤快，尤其是在照顾小外甥夏思覃上，有时候竟比夏菁菁这个当妈的还要上心。她做饭做夏思覃喜欢吃的，做好饭后一口一口地餵夏思覃，晚上给夏思覃洗澡，帮助他刷牙，然后又搂着夏思覃睡觉，半夜按时起来给孩子沖奶粉……照顾孩子的日常琐碎太多太多，不能一一枚举。当然了，也不能否定夏菁菁对孩子的辛勤付出和似海情深，夏思覃打出生就是先天性梅毒患者，夏菁菁当年为了给孩子治病吃的苦遭的罪，简直不堪想像!只是，自从夏菁菁当了万福房地产公司老总，事务繁忙，无暇分心照顾家庭和孩子。尤其是万玉福死后，为了拯救濒临倒闭的万福房地产公司，忧心如焚的夏菁菁跑政府寻求支持，跑银行恳求贷款，跟对万福有牴触情绪的宋庄老百姓化解恩怨，这桩桩件件都不是容易的事儿，大腹便便的夏菁菁跑得是脚不沾地儿，肚子里怀的万玉福的遗腹子都差点跑掉了，整日里忙得饭顾不上吃，觉忘记了睡，家想不起回，哪还有时间照顾嗷嗷待哺的儿子夏思覃啊?还好，夏曼曼这个小妹及时出现，代替夏菁菁行使了做母亲的职责……
第79页 有了夏曼曼这个“贤内助”，夏菁菁免除了后顾之忧，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公司事务中，使得万福很快转危为安，发展势头越来越好了。每每看到万福房地产今天的欣欣向荣景象，夏菁菁总是动情地对身边的人说：“这军功章，也有我小妹夏曼曼的一半儿啊!” 这会儿，刘茂林看着跟夏晟晟打电话的夏曼曼，看着她拿电话的手，那手有些粗糙，不像是未结婚的女孩子的手，倒像是一个少妇的手!他又看着夏曼曼的脸，那脸儿也不是很鲜嫩，比着她这个年龄段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多了一些疲惫，或者说是多了一些憔悴。刘茂林越来越对夏曼曼产生了说不出的好感，他好想亲亲她的手和脸儿，就在这时，他的记忆瞬间被激活了，他想起了夏曼曼来的时候，他正做的那个春梦：楼上楼下那些憔悴干枯的玫瑰花焕发出了生命活力，徐徐绽放在视线中，是那么的娇艷。他更想起，当时在梦里，在这间卧室里，他抱着夏曼曼在玫瑰花的世界里旋转着……不久，转晕的他们齐齐倒在了席梦思上，很快地，他们搂抱着喘息在了一起…… 夏曼曼挂了电话，回头看了刘茂林，见他正痴痴地望着自己，她不觉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嘴里连声叫着：“喂，姐夫，你看啥呢?是不是我脸上没洗干净啊?” 刘茂林忍不住说了句：“你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夏曼曼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说：“我比我大姐年轻时还要漂亮吗?” 刘茂林被夏曼曼的情绪感染，嘴角不觉微微向两边延伸，脸上像是蜻蜓点水样露出了一丝微笑，带着坏坏的味儿问夏曼曼：“你怎么总是跟你大姐夏菁菁比呢?而且还不止一次地叫我当评判员?” 夏曼曼一愣，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怎么总是跟我大姐夏菁菁比呢?而且还总是问你我和她谁最漂亮?”倏忽，夏曼曼的脸上浮上了一层灿烂的云霞，忸怩了一会儿，很老实地“交代”说：“说实话，我、我打从少女时候就开始喜欢崇拜你了，你长得高大英俊，你心地善良，你事业有成，更重要的是，你帮助我父亲打赢了跟白金生的官司，你拯救我们夏家于危难，你对我们恩重如山!”夏曼曼看着刘茂林的一双杏眼越来越柔情似水，好像还闪烁着粼粼波光……刘茂林正为夏曼曼的表白心猿意马时，夏曼曼忽然想起什么，瞪大一双眼，沖刘茂林直摆手，说：“不行，坚决不行，我不能爱上你，你可是我的姐夫啊!” 刘茂林见夏曼曼这样，心里隐隐感到失落，说：“小傻子，快去给我做饭去，我又饿了，还想吃你手擀的葱花鸡蛋面条呢。对了，我还想看着你做饭，觉得是一种幸福呢。”说着就要起身，才想起自己的内裤夏曼曼都给洗了，便脸儿红红着对夏曼曼说：“曼曼，我想起床，可是下面没穿内裤。” 夏曼曼赶紧跑到卧室前阳台帮刘茂林取内裤，见今天太阳光照不是很好，清洗的内裤还有些潮湿，她便拿来吹头髮的吹风机，插上电源，“唿唿”地开始给刘茂林吹内裤，直至吹干。然后，她双手递给刘茂林，笑说：“大宝宝，是你自己穿内裤呢?还是我帮你穿?” 刘茂林看着笑容宛然的夏曼曼，开始心襟荡漾，脸上像是蜻蜓点水样露出了一丝微笑，撒娇地口气对夏曼曼说：“想要小妈咪穿呢。” 夏曼曼痴痴地看了刘茂林，带着调皮的味儿率真地说：“姐夫，你的微笑不要太迷人哦，你可是个少女杀手，搞不好我会为你花容憔悴、玉肌消瘦、衣带渐宽呢。”说着大大方方地上床，坐在刘茂林身后，把刘茂林抱在怀里，像是给小婴儿穿衣服那样给他穿起内裤来。刘茂林身子高大，毕竟不是小孩子，这穿衣服还真是不比小娃娃，夏曼曼累得有些娇喘吁吁了。刘茂林虽然对夏曼曼心怀觊觎，可一旦要他冲破道德底线付诸实际行动，他一时还真做不到，这不，他赶紧双手捂住下阴处，唯恐给他穿内裤的夏曼曼看到自己的敏感部位。夏曼曼不觉笑说：“大宝宝，你的不就是跟思覃的一样吗?我整天跟思覃洗澡穿衣，不以为奇呢。” 夏曼曼给刘茂林很是辛苦地穿好内裤，就像是对待夏思覃那样子吧唧亲了一口刘茂林的大屁股，说：“好了，小坏蛋，我要做饭了!” 夏曼曼对刘茂林进行的“大宝宝、小坏蛋”的亲暱称唿和很是纯洁的亲昵动作，还真是令他心动。与此同时，刘茂林越发对夏曼曼想入非非了：曼曼如果不是菁菁的妹妹多好啊…… 刘茂林哼唧着要看夏曼曼做饭，夏曼曼便搀扶着他走出卧室、下楼，然后进了厨房，叫刘茂林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刘茂林不自觉地说：“小妈咪，我帮你择葱吧?” 夏曼曼赶紧阻止：“不行，累坏了咋办?身体好了再帮我干活!” 刘茂林便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着夏曼曼择葱，洗葱，然后切葱花，用食盐腌制葱花，拌上生抽，撒上鸡精、胡椒粉等，又拿来香油等葱花腌好后备用。 接着，夏曼曼便开始在小瓷盆里和面，然后拿着小擀杖在案子上擀面条…… 刘茂林看着夏曼曼擀面条的样子，很快泪眼模煳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刘茂林打从记事，印象中就是母亲谢雨辰辛勤忙碌的身影，她辛勤地工作，辛勤地操持家务，辛勤地为一家人洗衣、做饭等。谢雨辰晚饭一般都给孩子们做手擀的葱花鸡蛋面，特别是冬天的晚上，天冷，小孩子都懒床，谢雨辰便经常给孩子做手擀葱花鸡蛋面，这面既营养可口吃了又保暖，还容易消化，而且小孩子吃了淡咸味儿的晚饭夜晚不怎么起床尿尿，可以保证很好的睡眠。 夏曼曼已经擀好了面条。拿过洗刷干净的小炒锅，放油，油热后翻炒葱花、香肠片。然后加入适量水，打入荷包蛋，小火煮。盖上锅盖，眼看着荷包蛋外表成型，水也烧开了，下入面，盖上锅盖，煮了两三次，面熟。最后，把洒入香油的葱花下入面里。夏曼曼说了句“ok，大宝宝的手擀葱花鸡蛋面做好了!” 刘茂林说：“我妈妈当时做的手擀葱花鸡蛋面比你的简单，葱花只用香油和食盐腌制。不过，你做的手擀葱花鸡蛋面自成一家，别有一番风味，我着急吃呢。” 夏曼曼赶紧给刘茂林盛了碗面，放在冷水里降温后，端起面拿着筷子餵刘茂林吃，她对刘茂林的细心服侍真是令人感动。 夏曼曼刚餵刘茂林吃了面，这时，只听见可视对讲门铃响了……夏曼曼走到门口处对着监视器看看，是夏晟晟带着夏思覃来了!昏黄的夜色里，二人正站在单元门口眼巴巴地等她给单元门开锁呢。 夏晟晟看着监视器对夏曼曼说话：“你快把思覃这个小坏蛋接上楼，我就不上楼了，今晚上跟男朋友吃饭呢。” 夏曼曼坐电梯直降一楼，接了夏思覃，二人互相搂抱着亲了又亲，真是很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味儿。夏曼曼抱着夏思覃回了20层复式楼里，刘茂林看着情同母子的夏曼曼夏思覃，忍不住搂住他们一阵亲吻。受刘茂林感染，夏思覃亲亲夏曼曼，又亲亲刘茂林，小孩子一迷煳，竟沖他们二人喊起了爸爸妈妈来。
第80页 夏曼曼见夏思覃有些瞌睡，赶紧给他餵了一碗刚做的手擀葱花鸡蛋面，夏思覃吃着、吃着，闹瞌睡要上床睡觉觉……刘茂林对夏曼曼说：“你抱着思覃睡二楼卧室里吧。” 夏曼曼抱着夏思覃就这么上了二楼，去刘茂林和夏菁菁曾经的卧室睡觉了。留在一楼的刘茂林自此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他一时间犹如风起云涌，他好想跟着夏曼曼、夏思覃去二楼卧室里一起睡，想想，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儿：宽大舒适的席梦思上，他左边搂着贤惠温柔的妻子，右边搂着聪明可爱的儿子，他左边一口亲着妻子，右边一口亲着儿子……这样的美好和谐的亲情画面刘茂林想了足足有12年了，从跟段好云结婚，他就开始想，可是一直没能实现!首先，段好云不贤惠，其次，段好云没给他生儿子。后来，刘茂林想从夏菁菁这里实现这个美好愿望，可是也没能实现…… “不，我一定要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现在，这个愿望就在眼前，我再不能与它失之交臂!”刘茂林已经把夏曼曼当做了自己的贤惠温柔的妻子，坚定地走上了通往二楼的实木楼梯…… 因为要哄夏思覃睡觉，夏曼曼把卧室里的床头灯调得比较暗，柔柔的淡红色光晕像梦一样朦胧喜庆。卧室里的环境气氛是那么的温馨宜人，收拾得是那么的干净清爽，米色实木地板擦拭得一尘不染，大红色落地布艺窗帘合着，粉红色的床幔半开半掩着，咖色实木床上的粉红色褥子上正躺着搂着夏思覃的夏曼曼!刘茂林定定地望着夏曼曼：此刻，慵懒的她正穿着黄颜色内衣，在粉红色床饰用品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的柔和清新，对，她就像是粉红色花朵里的黄色花蕊，好美啊!刘茂林在心里轻轻感嘆。 是啊，在刘茂林的心目中，现在的夏曼曼就是他感觉最美的，好像也是他的最爱。想到这里，刘茂林的心止不住一震：我和夏曼曼的“爱情”真的开始了?好像有些突兀!但是看看温馨的灯光中夏曼曼的可人睡态，他已经来不及思索对夏曼曼的感情是哪种类型，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席梦思。刘茂林轻轻地移开像小猪一样唿唿唿睡去的儿子，在儿子和夏曼曼之间腾出了一个空位，然后他心情很不平静地躺在了那儿，扭头看看夏曼曼。大概是因为今天照顾刘茂林、做家务、做饭等实在太辛苦，她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宽大的席梦思上，刘茂林左手轻轻地揽着夏曼曼，右手轻轻地揽着儿子，剎那间，他心在颤抖，身子也在颤抖，他真是太激动了，无法言述的激动，他终于实现了期盼了12年的梦想!紧接着，刘茂林又用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蛋，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夏曼曼的脸儿，然后止不住一左一右各亲了他们一下，好幸福啊!刘茂林正沉湎于虚实相间的美好和谐的亲情氛围中，激动得不可自已时，夏曼曼突然睁开了美丽的杏眼，忽闪了一下长长眼睫毛，说：“咦，差点睡着了，我还没给我的大宝宝吃治拉肚子的药呢!”看见身边躺着的刘茂林，一怔，笑说：“我说我咋感觉身边的有动静，原来，是你这个调皮的大宝宝!”夏曼曼说着，爬起来给刘茂林餵治肠易激综合徵的药。餵刘茂林吃了药之后，夏曼曼正踟蹰自己今晚上睡哪里时，抬眼看见刘茂林靠着枕垫在痴痴地望着她，她的脸儿不觉红了，声音嗲嗲地问：“干吗这么看人啊?” 刘茂林脱口而出：“因为你好看!” 夏曼曼娇嗔：“席梦思被你虎踞龙盘了，人家睡哪儿去啊?” 刘茂林带着调侃的味儿：“我虎踞龙盘在了席梦思上，地势险要之地，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但睡无妨。” 夏曼曼不自觉地扭着身子：“万一，万一……” 刘茂林看着欲说还休的夏曼曼，一时情不自禁说了句：“曼曼，万一我爱上你了，你咋办?” “真的啊?”夏曼曼激动地发出一声娇唿，差点儿惊醒了旁边睡着的夏思覃。她坐在席梦思床沿上轻拍着在睡眠中发出梦呓的夏思覃，饱满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眼里熠熠生辉，像是有星辰落入其中，似还有点儿雾雾蒙蒙的。可是，夏曼曼又不敢大胆地看刘茂林了，娇娇怯怯的，低眉顺眼的，着实令人爱怜。 刘茂林见儿子安睡，为夏曼曼心动的他大胆地抚摸了她的秀髮，带着勾引的味儿问：“曼曼，我爱上你，你是不是很激动?” 夏曼曼羞羞地说：“是的。我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或者说是爱上了你。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心情就像是那年的朦胧春雨……只是，我一直不敢表露对你的爱，因为，因为你是我姐夫!”夏曼曼说着，突然警醒似的坐直身子，推开刘茂林抚摸她的秀髮的手：“咱俩相爱了，我大姐咋办?她好像说过，等到市贸中心大厦和万福花园4期建起来，就登报声明，跟万玉福和万福房地产公司脱离关系……” 听夏曼曼说到万玉福，刘茂林心中对夏菁菁残存的美妙感觉瞬间消失殆尽，他打断夏曼曼的话说：“你觉得我和你大姐还有可能吗?” 夏曼曼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你们最清楚啊。” 刘茂林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不再爱你大姐了!” 夏曼曼说：“可是，我大姐爱你啊，她说等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就考虑跟你的事儿了!” 刘茂林沉默后，拉住夏曼曼的手，语气坚定地说：“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一个男人一旦不爱一个女人就不爱了，何况你大姐已经被万玉福玷污了!当然，我会继续帮助你大姐融资建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同时也是在感恩万玉福!” 夏曼曼呆呆地坐在席梦思床沿上……刘茂林见夏曼曼没有拒绝自己拉她，不觉得寸进尺起来，上去搂住了夏曼曼，嘴唇贴着她的耳际，声音仿佛缠绵的风，问：“曼曼，你在想什么?” 夏曼曼的头微微低着，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跟你相爱会有什么后果?” 刘茂林心头一惊，是啊，我跟夏曼曼搞到一起后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刘茂林确实又不想错过这个绝无仅有的艷遇时刻，他帮助夏曼曼拿主意，同时给自己壮胆：“曼曼，不想那么多啊，咱们俩都爱对方，是两情相悦……那个春雨如丝的季节，我去凌源市慰问看望你母亲，那时，你就走进了我心里……” 夏曼曼惊喜莫名地，“真的?我们俩也是一见钟情吗?就跟你跟我大姐一样?” 提起夏菁菁，刘茂林就又想起夏菁菁被万玉福“玷污”的事儿，就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缘于夏曼曼的熊熊慾火差点儿被浇灭。但是刘茂林绝不想轻易放开即将到手的尤物，他皱皱眉头，温柔的声音里带着点儿强悍：“曼曼，别提你大姐好不?我们是我们，我们现在只想着对方!”刘茂林已经不想再跟夏曼曼说废话，只想宣洩淤积了很长时间的慾火，要知道，他已经近两年都没亲密接触女人了!刘茂林不容分说拉过夏曼曼，夏曼曼扑进了刘茂林的怀里，二人齐齐倒在了席梦思上。刘茂林紧挨夏曼曼的身子已像是着火了一般，夏曼曼紧张地看着刘茂林，他的英俊的脸像是有些扭曲，她的耳边，传来他的急促唿吸声，那声音像是涨潮的海水汹涌澎湃而来……
第81页 刘茂林见夏曼曼眼神迷离，没有拒绝自己，他的胆愈壮，温柔地撕扯着夏曼曼的黄色内衣，夏曼曼的身子分明在颤抖，她激动自己终于跟梦寐以求的男人在一起了，她期待他带着自己走进那个神秘美好的性之王国，夏曼曼同时是紧张害怕的，要知道，她可是第一次跟男人如此地亲密接触! “曼曼，不紧张啊……”慾火勃发的刘茂林不忘温语抚慰，继续把手伸向夏曼曼……夏曼曼的圆圆的乳房，粉红色的小乳头已经赫然出现在了刘茂林的眼前，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摸了过去，然后迫不及待噙住了那颗粉红色的小樱桃，夏曼曼不觉发出了一声轻喃。这摄人魂魄的轻喃进一步激发了刘茂林的斗志，他撂倒夏曼曼在席梦思上，脱去她的内裤，同时脱去自己的睡衣，向夏曼曼的身子压去……随着夏曼曼发出一声痛苦又快乐的尖叫声，她的处女时代彻底宣告结束了，从宽衣解带到赤裸裸进入，前后不到10分钟的时间，就这么草草结束! 刘茂林的脸上早已露出了一抹骄傲的笑容，他喜欢的这个小丫头是冰清玉洁的，在这个处女奇缺的时代，他作为男人能不骄傲高兴吗?! 夏曼曼被刘茂林破处时发出的尖叫声划破了卧室的宁静……刘茂林听着夏曼曼的刺激人心的尖叫声，愈战愈勇，近3个小时内和夏曼曼来了6次!刘茂林的性能力之所以这么强大，跟他两年多没亲密接触女人有关：刘茂林本是个性慾旺盛的男人，现在正值青壮年，自从两年前他在自己的梅毒没治癒的情况下要了段好云，导致夫妻感情破裂，此后再没要过女人。今天，碰到了夏曼曼这么个纯洁的少女，且又是刘茂林喜欢的女人，他便像是处于发情期的雄狮子一样，成为了所向披靡的交配勇士。 今晚，压抑了两年的刘茂林像火山一样爆发之后，才发现身子下面的夏曼曼情况异常：席梦思上，夏曼曼面色苍白。像可怜的羔羊一样浑身瑟缩着，眼泪汩汩地往外冒着，头髮和脸儿都像是被水洗过一样，神情呆呆地望着刘茂林，声音颤抖且微弱地说：“我、我像是快要死了，被你折腾得快要死了，我下面黏煳煳的……” 刘茂林这才发现，夏曼曼的下体流了一大摊血…… 几乎是与此同时，夏思覃哇哇哇地哭叫起来，扑到夏曼曼身上说：“小姨不死，小姨不死……是不是怨爸爸欺负你，你才死的啊?”夏思覃哭着叫着夏曼曼，握紧小拳头捶打着刘茂林，边打他边说：“爸爸，你坏，你坏!你刚一直骑到小姨身上打小姨，小姨疼得嗷嗷地叫……” 刘茂林吓了一跳，心想：我竟没有看见儿子醒了!听见儿子那么说自己，他还止不住想笑，看看夏曼曼被自己折腾得几欲奄奄一息，他又说不出的紧张害怕。刘茂林赶紧帮助夏曼曼穿好衣服，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搀扶着夏曼曼，拿着放在客厅里的黑皮包，然后锁好家门，三个人坐上电梯直降地下停车场。找到自己的尼桑车后，刘茂林打开驾驶室后面的车门，将夏曼曼小心翼翼地扶进去躺在座位上，然后抱着夏思覃坐进副驾驶座。因为车里的气味不是很好，刘茂林坐进驾驶座后落下车窗玻璃，一边透气儿，一边准备发动引擎，忽然听见有女人问：“半夜三更，你去哪里?” 刘茂林探头出车窗玻璃，惊了魂似的看着发出女声的地方，竟是刚把白色宝马车停在地下停车位上的夏菁菁!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心想：刚只顾照顾夏曼曼和夏思覃，一心去医院呢，竟没发现夏菁菁开着宝马车过来了。 刘茂林很快想起了託词，声音微微颤抖着回答夏菁菁：“曼曼今天干活太多，像是累住了，脸色苍白，我带她去医院看看去。” 夏思覃听见夏菁菁说话，早已打开车门，跑到了妈妈身边，哭着汇报：“妈妈，爸爸不好，欺负小姨，把小姨欺负得嗷嗷嗷地叫!” 夏菁菁一边抱着夏思覃亲着，一边困惑孩子表达的意思，又看看刘茂林，问：“孩子说这话啥意思?你真的欺负曼曼了?” 刘茂林想想，说：“眼见孩子睡了，我给曼曼讲了我的故事，她听了哭起来，我拍拍她的肩膀，劝她不哭，当时孩子刚好睡醒，以为我在欺负曼曼，就这样了。” 夏思覃说：“不是，不是，爸爸撒谎，爸爸是骑在小姨的身上欺负她的!” 刘茂林顿时大惊失色，很快故作镇静，装作很严肃的样子教育夏思覃：“你这孩子才三岁，懂啥?话可不许瞎胡说!” 还好，夏思覃连连打哈欠又瞌睡了，很快意识混沌起来，没再提及刘茂林是怎么欺负夏曼曼的。刘茂林真是虚惊一场。夏曼曼见刘茂林看见夏菁菁有点儿畏畏缩缩，还这么苦心巴力地隐瞒他们之间的事儿，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同时还嫉妒自己的姐姐——她以为刘茂林现在还在爱着夏菁菁!便忍不住带着怨气说：“刘茂林，你想叫我流血流死啊，还不赶紧送我去医院!” 刘茂林赶紧给夏菁菁告别，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将车开出了地下停车场。刘茂林刚把车开到地面上，赶紧又落下车窗玻璃，长长舒了一口气，问后座上的夏曼曼：“你现在咋样了?”见夏曼曼没吭声，刘茂林吓了一跳，急得声音都变了：“曼曼，到底怎么样啊?” 夏曼曼忍不住接了刘茂林的话，微微喘息着，带着赌气的味儿，说：“我死了，你还有我大姐!我算啥啊?!” 刘茂林沉默片刻，很是认真地对夏曼曼说：“我说不出地敬畏你大姐，她差点儿为我而死，而我则沉重伤害了她!” 夏曼曼一阵沉默，突然哽咽着说：“茂林，你现在到底还爱不爱我大姐啊?” 刘茂林没有说话，在家里的床上跟夏曼曼翻云覆雨时，他是很坚定地说不爱夏菁菁了。可是，刚看见夏菁菁，看见她抱着儿子夏思覃，那一瞬间，他就又觉得自己好像还在爱着夏菁菁，或者说，那是今生割捨不了的牵挂?总之，他这会儿很迷茫。 夏曼曼竟带着醋意提醒刘茂林说：“你别忘了，我大姐现在是万玉福的遗孀，她离开你后跟了万玉福，曾是死鬼万玉福的胯下人!” 想想夏菁菁曾经被万玉福个死鬼“玷污”，刘茂林再不迟疑，坚定地对夏曼曼说：“我跟你大姐的爱情已经成为了明日黄花，永远不可能了，我现在只是因为儿子夏思覃牵挂她而已!” 夏曼曼急切地问：“你现在是不是只爱我?” 刘茂林同样很迷茫，这种感情到底是爱，还是什么?想想，他对夏曼曼说：“我喜欢你纯洁的身体，喜欢你的心地善良，喜欢你身上的母性，喜欢你勤劳能干……” 夏曼曼不满意了，委屈地哭起来，“你的喜欢并不是爱!可我从少女时代就默默爱上你了。刚就在你对我开瓜破处的那一刻，我更是已经把你当做了我的男人，我想要嫁给你!” 刘茂林一惊，尼桑车差点撞了大门口的自动车挡，他一边刷卡，一边问，“你想嫁给我?”
第82页 夏曼曼语气中带着丝丝刚烈，还带着点儿任性：“你不爱我，不娶我，我就不去医院看病了，我就死在你的车里面!” 刘茂林沉默后，带着哄劝的味儿对夏曼曼许诺：“我会考虑娶你的，我爱你，咱们先去医院好好看病啊。” 夏曼曼陶醉在了刘茂林对自己的爱里面，尽管下身疼痛难忍，她也觉得说不出的幸福。 夏曼曼在医院里躺了一星期。 这一星期，夏菁菁出大事儿了，她差点死去! 那晚，刘茂林带着夏菁菁去医院后，夏菁菁抱着儿子坐在白色宝马车里，想想儿子刚睡觉前说的话，又想想刘茂林和夏曼曼说的话，还有刘茂林的紧张神情，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后来，夏菁菁将熟睡的儿子放在车里，下了车，她想去复式楼里看看，或许能够释疑解惑。夏菁菁刚离开自己的宝马车，想想地下车库里空气流通不畅，前一段时间，媒体才报导了一起官员和情妇在地下车库里的车里做爱，因为太疯狂，二人都昏昏睡去，车里开着的空调忘关了，俩人因为一氧化碳中毒缺氧而死亡的事件。于是，大腹便便的夏菁菁就又折回身子，抱着在车里睡得像小猪一样的儿子出来，锁好车门，娘俩进了地下车库直升20层的电梯。 夏菁菁抱着儿子打开房门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把夏思覃放在客厅沙发里时，她隐隐觉得怀孕的大肚子有点儿不舒服，好像有点儿下坠的感觉，但是她没当回事儿，她只顾怀疑刘茂林和夏曼曼不正常，紧接着匆匆上了楼……刚走进二楼大卧室里，夏菁菁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顺着血腥味来到凌乱不堪的席梦思上：粉红色席梦思上是一大摊血，而且还有很多男人的精液! 夏菁菁一下子栽倒在了席梦思旁的地板上，嘴里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嚎叫：“刘茂林，我恨你!刘茂林，你是畜生!”随着这声嚎叫喊出，夏菁菁顿时感到肚子里的儿子剧烈运动，子宫处痉挛造成的疼痛感一阵阵加剧，下阴处源源不断地流出了液体，好像是羊水，她意识到自己快要生产了，赶紧给120急救拨打电话，同时给她的大妹妹夏晟晟打电话…… 谁知，夏菁菁被送进金明市人民医院妇产科后，竟又撞见刘茂林也陪着夏曼曼在妇科看病，这是夏晟晟气唿唿地告诉夏菁菁的。夏晟晟说：“姐，我刚听大夫说，夏曼曼的病是被他老公破处后流血不止……刘茂林竟是大夫说的夏曼曼的老公!” 即将被送往产房生孩子的夏菁菁嘶声痛哭说：“不要、不要再提这对狗男女……”话没说完，竟气得顿时晕死过去，被迫进行剖腹产…… 刘茂林将夏曼曼安排到病房里后，急急赶到妇产科急救室，他当然非常牵挂夏菁菁。妇产科大夫看着佯称自己是夏菁菁的丈夫的刘茂林，正想叫他进手术室，这时夏晟晟对刘茂林破口大骂起来：“刘茂林，你个畜生，你一会儿说是我妹妹夏曼曼的老公，一会儿说是我姐姐夏菁菁的老公，我们家的女孩子都那么贱，都是你的老婆?你是不是想叫我姐姐看见你气死在手术台上啊?” 大夫见状，赶紧将刘茂林推出了手术室，并对夏晟晟严肃地说：“这是医院，不要大声喧譁!你们要是吵架，就去大街上吵去!” 夏晟晟气哼哼地坐在了急救室外面长走廊上的椅子上，柳叶眉高挑着，眼睛瞪成了水晶球状，恶狠狠地看着刘茂林……后来，夏晟晟瞪累了，对着刘茂林“呸”的一口，背过身子，再不看他一眼。 刘茂林一直都没跟夏晟晟计较，他面带羞惭地徘徊在急救室外面，双目直瞪瞪地望着急救室的门，他的脑海里很快出现了数年前的事儿：那是2002年东行改制上市后引发金融动盪阶段，刘茂林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他叫不好好干工作的张铭和段好飞落聘下岗后，张铭怂恿段好飞用铁棍抡刘茂林，当时是夏菁菁及时出现，奋不顾身地替他挨了这致命一铁棍……当时，他抱着夏菁菁的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在急救室门口泪如泉涌地悲声唿唤：“菁菁，你一定要挺住，不要死，千万不要死，我不能没有你啊!” 想到这里，刘茂林早已经满脸是泪，他愧疚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夏菁菁，他恨自己恨得要死，他甚至想用刀子捅自己，刘茂林切切实实认为，他就是给夏菁菁制造灾难和悲剧的罪魁祸首!现在，他竟又给夏菁菁制造了新的灾难新的悲剧，他可不就是魔鬼，他可不就是夏晟晟谓之的畜生!刘茂林想到此，一拳沖自己的脑袋狠狠砸去，竟把自己打得耳鼻口同时往外冒血!与此同时，刘茂林情不自禁地沖急救室发出悲声唿唤：“菁菁，你一定要挺住，不要死，千万不要死，我不能没有你啊!” 夏晟晟呆呆地看着血人似的刘茂林，良久，嘴里冒出了一句话：“你是不是神经了?自己这么下死劲儿打自己?” 刘茂林也不擦拭自己满嘴满脸满耳朵的鲜血，嘴里一字一顿地说：“是，我就是神经了，我对不住你姐姐，我内心愧恨交加，我无力承受这种愧恨交加，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我伤了最爱我的人和我最爱的人!我他妈的不是人，我畜生不如!!” 夏晟晟沉默良久，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示意他擦拭满脸的鲜血。 这时，脸色苍白的夏曼曼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已经听到了刘茂林和夏晟晟的对话，看到了刘茂林疯了般打自己的行为，扑通一声跪倒在急救室外面，沖里面哭着喊：“大姐，我对不住你!”夏曼曼哭着喊着，扭头看着刘茂林，一双乌熘熘的杏眼里几乎喷出火来，恨恨地说：“你既然不爱我，干吗要我?干吗要我?”夏曼曼愤怒声讨着刘茂林，突然晕倒在了那里。 刘茂林上去抱住了夏曼曼，悲声唿唤，同时又是迫不及待地表白：“曼曼，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啊!”刘茂林哭着狠掐夏曼曼的人中穴。 夏曼曼悠悠转醒后，像是受伤的羔羊紧紧地偎进了刘茂林的怀里，悲哀无力地有点儿语无伦次地说：“茂林，我叫你爱我，我不叫你喜欢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你说，你说啊……没有你，我想死，我想死啊!” 夏晟晟想着抢救室里的姐姐，又看着抢救室外面的妹妹，止不住连声恨骂：“中邪了，中邪了，这俩人都中邪了，刘茂林的魅力就那么大?一个爱刘茂林爱得家败人亡，饱受他的伤害，竟还在痴痴地爱!一个还没见刘茂林几面，就跟他上了床，竟也爱得生死相许!刘茂林，你真是个魔鬼啊!” 夏曼曼沖夏晟晟不满地喊叫说：“刘茂林不是魔鬼，刘茂林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夏晟晟这会儿还真是被自己的妹妹吵愣了：刘茂林到底是魔鬼，还是他们夏家的大恩人呢?刘茂林的角色咋这么难以界定呢。 2 刘茂林坐在分行票据中心办公室，想着跟夏菁菁、夏曼曼姐妹的情事纠葛，一时觉得头疼不已。这时，他接到了夏晟晟打来的电话：“快10点了，我姐姐该加餐了，你给她做的生化汤和红豆汤呢?”
第83页 刘茂林连连答应。刘茂林在电话里给夏晟晟说着，匆匆挟着黑皮包走出办公室，给办公室接待小张说自己有事儿先走了。 刘茂林开着尼桑一路疾驶回了万福花园3期的家里，就开始走进厨房，看着红豆汤的制作流程现学现做起来，将在月子米酒水中加盖泡了8小时的红豆捞出来，将老姜切成丝放入已泡好的红豆中，用高压锅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煮25～35分钟，见锅里的红豆已经开花，又加入红糖，最后放入保鲜盒内。 刘茂林同时还给夏菁菁做了配合红豆汤吃的麻油猪肝：将猪肝洗干净滤干，切成细段，用米酒洗干净;然后把老姜洗干净，连皮切成薄片;将麻油倒入锅内，用中火烧热，放入老姜转小火，爆到姜片的两面“皱”起，再转大火放入猪肝炒至猪肝变色，加入月子米酒水煮开。 刘茂林将夏菁菁的月子饭做好后，已经是近11点了，心里一阵紧张：夏晟晟又该给他脸色看了，因为10点夏菁菁就要加餐了。果不其然，刘茂林驱车进了金明市人民医院的停车场，匆匆坐电梯来到10层妇产科，远远就看见夏晟晟双手叉腰站在夏菁菁的病房门口，正恶狠狠地看着他。 刘茂林小跑几步赶到夏晟晟面前，小心翼翼地解释说：“今天，我先去办公室坐了坐，接到你的电话后赶紧回家做饭，因为给你姐姐做饭很认真，严格按照产妇的食谱做的，所以时间长了些，下次再不迟到了!” 夏晟晟柳叶眉一挑，继续瞪着刘茂林，想想，拉着他来到离夏菁菁病房稍远的地方，嘴巴像是机关枪一样，带着训人的口气说刘茂林：“上一周月子饭你基本上没准时送到的，而且总是这样的理由。我现在越听越感觉你像是在撒谎，你别觉得我跟我姐姐和妹妹一样愚钝，任你坑蒙拐骗!我们家的人向来将诚信视为做人之本，最看不惯的就是不讲诚信之人，你也是我最看不惯的人，下一次再送饭送晚了，我在医院骂了你，再跑到你们省华行去骂你!” 刘茂林急得指天发誓自己说的句句属实，又忍不住给自己开脱：“我为了给你姐姐做饭，十来天了，工作都没好好干，你竟还不满意!” 夏晟晟说：“谁叫你这么贱，对我自告奋勇说给我姐姐做饭送饭的?你既然说了，就要做到!结果你没做到，我能对你满意吗?告诉你，我现在对你不满意得很，从明天开始，你最好别去行里上班了，你再送饭送晚一次，我真的要跑到你们行里骂你去!”夏晟晟说着，夺过刘茂林手中提的装饭的保鲜盒，命令他坐在病房外面走廊上的椅子上，不准踏进夏菁菁的病房一步。 夏晟晟进了病房，将门反锁上，对产后身体虚弱的夏菁菁说：“姐，该加餐了，你赶紧吃吧。” 夏菁菁有气无力地问：“每一次月嫂送饭，你都不叫人家进我的病房，这样不礼貌得很!” 夏晟晟一边往外给夏菁菁倒饭，一边对她说：“不就是个月嫂吗，值得这么礼遇她?”说着开始拿着勺子餵夏菁菁喝红豆粥。 夏菁菁说：“这月嫂熬的红豆粥越来越有水平了，可见她做事儿很尽心尽力，待会给她100元小费，奖励奖励她吧，她肯定也不容易!” 夏晟晟随口答音：“奖励他个畜生?你钱没地儿花了?” 夏菁菁教育夏晟晟：“你怎么这么侮辱月嫂?人家也是个人!” 夏晟晟吐了吐舌头，才知道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夏晟晟之所以这么苦心地隐瞒刘茂林送饭的事儿，是因为当初夏菁菁听说刘茂林给她亲手做月子饭，并来医院给她送饭，就一下子把装着饭的饭盒子给奋力扔在地上。夏菁菁还破口大骂刘茂林是个畜生，她自此要跟他一刀两断，永远不再沾惹一点，今生今世不再见面，否则，她就死，不，她要杀了刘茂林! 夏菁菁这毒誓发得真是够重!可越是这样，刘茂林越是讨亏夏菁菁，他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就这样，刘茂林求夏晟晟说瞒着夏菁菁，夏晟晟见刘茂林确实是出于真心，便答应了他。 这会儿，刘茂林在夏菁菁的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徘徊了片刻，忽然想起夏曼曼今天要出院，便匆匆赶去了夏曼曼所在的妇科病房，去的时候，夏曼曼正伏在病床上哭泣，身边还站着夏思覃。原来，这一星期，夏思覃基本上都在医院待着，因为他最爱的妈妈和小姨都是医院里住院看病呢。刘茂林看见儿子，浑身的疲惫和不愉快瞬间消失殆尽，他笑眯眯地想要抱起儿子亲一口，谁知，夏思覃拒绝了他不说，还说他这个老子是个畜生，这话估计是从夏菁菁和夏晟晟那儿学来的。刘茂林想要跟夏曼曼说话，夏曼曼对他先是貌似冷淡很疏远，不久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哭泣着说：“今天我出院后，去哪里住啊?大姐已经跟我断绝了姐妹情，她发誓不再见我!” 刘茂林神情沮丧地说：“我的结局跟你的一样，你大姐大骂我是个畜生不说，还发誓自此跟我这个畜生一刀两断，永远不再沾惹一点，而且今生今世永不再见面，否则，她就要杀了我!” 夏曼曼说：“这一周，我天天拖着生病的身子，去我大姐的病房里给她道歉，她都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这会儿，我突然觉得我大姐有点儿不近人情，性情独断，行事乖戾，我不觉得我爱你是错，我爱你是我的自由，即使是你和我大姐是两口子，我爱你又怎么啦?更何况你们俩现在连情人都不是!她现在是万玉福的遗孀，凭什么这么霸占你啊?我还就决定了，今天出院后就要住进万福花园。这辈子，我大姐不见我就不见，我再也不去给她道歉!想想，人都是有尊严的，她凭啥这么糟蹋我啊?!” 刘茂林一时也觉得夏曼曼说的不无道理，他在感情上还真是越来越煳涂，分不清孰是孰非了。 刘茂林给夏曼曼办理了出院手续，搀扶着她坐进自己的尼桑车里，夏思覃在医院里憋了一星期，烦闷得很，便跟着夏曼曼一同坐进了车里想要回家。刘茂林安顿住夏曼曼和儿子，又坐电梯来到了10层妇产科病房，在夏菁菁的病房门上敲了几下，夏晟晟掂着暖瓶和保鲜盒出来。二人走到偏僻处，夏晟晟瞪着眼睛对刘茂林说：“我姐姐午饭吃麻油猪腰、蔬菜、薏米饭，你记得做!”又接着说，“送饭的时候，再来一瓶生化汤!” 刘茂林给夏晟晟说了夏曼曼出院的事儿，小心翼翼地说了夏曼曼想要住到万福花园3期，他给夏晟晟保证说：“你放心，我再不会做……畜生的事儿了!” 夏晟晟嘆了一声，据实而言：“夏菁菁是我姐姐，夏曼曼是我妹妹，她们俩跟你的感情纠葛我也不想管了，说实话，她们到底谁对谁错，我也有点混沌。看我姐姐这样子，你们俩再没和好的可能了，你就好好待我妹妹吧。”夏晟晟说到这里，给刘茂林下通牒：“我命令你最近尽快跟段好云离婚，娶回我妹妹夏曼曼，否则，我告你刘茂林，叫你声名狼藉当不成官!” “好好好，我听你的!”刘茂林满口应承着夏晟晟，左手掂着保鲜盒，右手提着暖瓶，步履踟蹰着离去。坐上电梯直降一楼，走到不是很强烈的秋日阳光下，他竟突然晕眩，他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下降了，是啊，想想这段时间，他经歷的都是啥事儿，换作别人估计早都爬不起来了!
第84页 刘茂林从医院出来，就又开车匆匆赶到超市，给夏菁菁买下一顿月子饭的材料，譬如新鲜猪腰、薏米、香米、新鲜蔬菜等。紧接着，刘茂林又驱车去了药店，买了做生化汤的原料，譬如当归、川芎、桃仁、烤老姜、炙草等。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开始做起来。 刘茂林给夏菁菁做着这几样月子饭，不觉想起了段好云，想当年段好云生刘依依，刘茂林就经常给她做月子饭。 段好云因为婚前跟初恋不止一次上床，流产了几次，嫁给刘茂林后，怀孕后再坐不住胎儿，经常流产。后来，段好云见刘茂林实在想要个孩子，在愧疚他的心理中决定卧床10个月，为刘茂林生一个。段好云打从怀了刘依依，就开始入院保胎，日日躺在病床上。尽管刘茂林请了保姆等伺候段好云，经常帮她翻身、按摩、清理等，段好云怀孕后期，背部还是生了褥疮，以至于最后段好云差点死在生孩子上，期间遭的罪不能一一详述。 刘茂林感动妻子冒着生命危险给他生孩子，便在段好云生了女儿后，请假伺候她，给她做月子饭，所以刘茂林做月子饭的水平还是有些的。尽管现在是10年后再一次做月子饭，他在经歷了短期的不适应后，很快便驾轻就熟了。 夏菁菁今中午要吃的这顿月子饭刘茂林以前也曾经给段好云做过，跟重温旧课差不多。考虑到生化水做下来需要1个多小时，他便先做生化水。取来当归40克、川芎30克、去心桃仁25克、烤老姜25克、炙草25克放入砂锅，月子米酒水700毫升，加入配料包，用砂锅大火煮沸后转小火加盖煮1小时…… 在其中一个灶头上做生化水的同时，刘茂林又在电饭锅中煮上薏米饭。接着又开始做麻辣猪腰和新鲜蔬菜。他把一副新鲜猪腰子用米酒擦干后切开成两半，把里面的白色尿腺剔除，将清干净的腰子在表面斜切裂口后，切成约3公分宽的小片，姜也切好了，他忽然想起来麻辣猪腰子做好了就要吃，否则口感不好;新鲜蔬菜也很好做，而且做好了就要吃，否则营养就流失了。就这样，刘茂林走出厨房到了客厅里，想要暂时放松一下因为做饭而紧张的神经。 刚走进客厅，刘茂林的手机就响了。一看电话号码，竟是亚飞集团公司的老总柴连发的! 刘茂林看看一楼毗邻客厅的卧室，夏曼曼正搂着夏思覃睡觉，便小声问柴连发：“老柴，啥事儿?” 柴连发问：“兄弟，你今下午上班不?我去你那里办银行承兑汇票!” 刘茂林看看时间，说：“我这几天比较忙，如果今下午去不了票据中心，我给票据中心副主任曲小冰打电话，叫她尽快尽好地给你办成此事!” 二人在电话里简单说了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着火的事儿，刘茂林郑重提醒柴连发：“你可要注意了，余建生和金明市副市长被烧死在了金明市国际大酒店，这是啥概念?可别连累住你了!” 柴连发连连嘆气，说：“真是飞来横祸!不过，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名义上只是亚飞集团公司的子公司，子公司是独立的法人，拥有自己独立的名称、章程和组织机构，对外以自己的名义进行活动，在经营过程中发生的债权债务由自己独立承担。万一追究亚飞集团公司的责任，我就考虑牺牲刘迪迪。” 刘茂林不觉想起了苏万青，感慨地说：“现在到处都在上演丢车保帅，这对那些替罪羊们确实很残忍，可是，又不能不这么做!”刘茂林越说越悲观，“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也会沦为别人的替罪羊!” 柴连发说：“可不!不过，只要咱们多留个心眼!”柴连发说着，忍不住提醒刘茂林，“老弟，我不是挑拨你和蒋孝明的关系，我知道你和蒋孝明有亲戚关系，你因为他对你有恩一直对他感恩戴德得很，我奉劝你可不要对蒋孝明太实诚了，我跟蒋孝明打了几年交道，对他可是了解得很，他这人心肠有些狠辣，而且他对你有私心!譬如，当初，你在金明市华行当行长，我转行干汽贸，找蒋孝明贷款，蒋孝明把这事儿交给了你。你给我贷款几个亿后，我一把手给蒋孝明好处费一千万，当时我叫蒋孝明给你一部分，蒋孝明竟没给你一分钱，他的私心可见一斑!” 柴连发对蒋孝明有意见，说上面这番话带有一些虚假的成分，但是，自此刘茂林被打了一针清醒剂，从此他对蒋孝明留了个心眼。刘茂林忽然想起来，前些时候，夏菁菁来这里跟他商量为万福融资的事儿，也曾经给他提醒不要对蒋孝明太愚善愚忠，要有提防心理，不要最终沦为了蒋孝明的替罪羊! 刘茂林刚想起夏菁菁，忽然想起月子饭还在火上，赶紧挂了柴连发的电话。 刘茂林掂着为夏菁菁精心准备的月子饭麻油猪腰、蔬菜、薏米饭、生化水等，驱车赶到金明市人民医院。刘茂林泊好车，急急掂着保鲜盒和暖瓶坐进电梯去了10层妇产科病房，在夏菁菁的病房门口笃笃笃敲了几下门，夏晟晟出来，接过刘茂林递过来的保鲜盒和暖瓶，然后走进病房里，伺候夏菁菁吃饭。不久，夏晟晟掂着空空的保鲜盒从病房里走出来，走到走廊尽头站在楼梯口附近的刘茂林身边，脸上挂着一抹笑意说：“我姐姐今天吃得特别好，她的心情也逐渐好转了，她非常想见见你这个给她做月子饭的男月嫂，我对她说这个男月嫂长得非常丑，像个魔鬼，我姐姐有点儿害怕，暂时打消了见你的念头。” 夏晟晟将空空的保鲜盒递给刘茂林，又给他2000元钱，说：“这是我姐姐给你的工资，她叫你再接再厉，回家给她好好做月子饭。对了，我姐姐下午三点需要加餐，她想吃糯米油饭。” 刘茂林听说夏菁菁吃得好，心情好，他也很高兴，说：“我今天下午也不去单位上班了，现在就回家给你姐姐做饭!”又把夏晟晟递过来的钱放回她手里，呵呵笑说：“我能缺钱吗?这钱你拿着吧，给你姐姐也行，反正我不要!” 二人正说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夏菁菁的声音：“晟晟，快回去照顾你小外甥万嘉城去。我刚接到了金明市市长胡金鹏的电话。胡金鹏说，上头给他下严厉指示，叫他炸了市贸中心大厦!现在，爆破大楼的专家已经过去了，我要赶紧去市贸中心大厦那儿，我一定要阻止他们炸楼!” 夏菁菁急急地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到门口的刘茂林也顾不得多问。 刘茂林赶紧阻止夏菁菁：“你刚剖腹产一星期，能去吗?如果是上头下指示炸市贸中心大厦，谁又能阻止得了?” 夏菁菁说：“我要威胁他们，如果他们炸市贸中心大厦，我就死在他们面前!” 刘茂林说：“你这么做无济于事的，你死了，市贸中心大厦还是要炸!”说着，就要拉住急急往电梯里沖的夏菁菁。谁知，夏菁菁突然发起狂来，撕扯着拉她的刘茂林，叫骂：“你个畜生放开我，你别以为我给你说话你就是个人了，我就是要威胁他们，我就是要与市贸中心大厦共存亡!” 刘茂林死命拉住夏菁菁，对她苦口婆心地说：“菁菁，你实在想去市贸中心大厦那儿，我开车带你去!”刘茂林又叫夏晟晟去病房里给夏菁菁拿帽子戴上，以防产中风。谁知，夏菁菁无视刘茂林对她的关心，抬起右手，狠狠地打了刘茂林一耳光，竟还打到了刘茂林的左眼睛，刘茂林“啊”地大叫一声，本能地用手捂住被夏菁菁打得几欲冒血的左眼。夏菁菁跑进了电梯里，电梯门很快关上了。
第85页 很快地，夏菁菁开着白色宝马车从医院地下车库里冲出来，去了万福房地产公司建在金明市飞机场附近的市贸中心大厦…… 3 上头责令金明市政府派爆破专家炸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是这样的。 许多人兴许是贫穷，兴许是没有接受多少文化教育，他们往往会被一些阴谋家利用，譬如这宋庄老百姓! 万玉福活着的时候，通过地方政府和宋庄村委等买了宋庄1000亩盐硷地，建市贸中心大厦。宋庄老百姓对地方政府和村委主任有意见，说他们不把卖1000亩盐硷地的钱及时兑现给他们，而且这钱给他们的少得可怜，就像是打发叫花子似的，于是老百姓把万福房地产公司和村委主任等告到了金明市市长那里。金明市原市长秦学文接受了万玉福一套房子，自然维护万玉福，试图此事。谁知原副市长毕克强跟秦学文关系不睦，暗地里怂恿宋庄老百姓将此事儿告到了北京。当时，全国上下买卖耕地成疯，正要抓个典型，接到了宋庄老百姓举报后，上头随即下发了一纸威力无比的红头文件，责令金明市华行停止给万福房地产公司贷款建市贸中心大厦!紧接着，与银行、政府、开发商、公检法等相关的贪腐案件被揪出来……最后，是余建生帮了走投无路的万玉福一把。万玉福死后，夏菁菁继续发展跟余建生的友谊，同时在蒋孝明的帮助下，借着给万福花园4期贷款建房，在华行一下子贷了8个亿，这笔钱其实暗含着给市贸中心大厦贷的款，这不，市贸中心大厦在夏菁菁手里得以重新建了起来! 谁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前不久，在金明市精品楼盘展示会上，夏菁菁与万金福万银福兄弟因为刘茂林发生争吵，被朱莉听了争吵内容，跟朗笑天等暗地里狼狈为奸的朱莉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将夏菁菁他们争吵的内容原原本本汇报给了朗笑天。朗笑天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跟自己的心腹马鹏、朱莉说：“真是天助咱们也，我正想着如何搞垮对立派呢，咱们何不借着‘市贸中心大厦’大做文章呢?” 余建生和金明市副市长齐齐葬身火海，这事儿影响恶劣得很，不仅仅是烧毁了4亿人民币，更让大家对腐败分子深恶痛绝。就在这时，被朗笑天等人买通的宋庄老百姓就又手拿状纸去了北京。这些老百姓双手举着状纸哀哀凄凄地哭诉：“前阵子，红头文件说不叫金明市华行给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贷款建市贸中心大厦，结果，他们公然违规，现在，万福房地产开发商又开始建起市贸中心大厦!这建市贸中心大厦的钱就是华行给万福贷的，华行一下子给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贷了8个亿啊!” 上头立即责令相关部门认真调查老百姓反映的问题。调查结果很快出来：金明市华行和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是给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贷款8个亿，但是这贷款项目是万福花园4期，并没有给市贸中心大厦贷款!宋庄老百姓所告虽然不尽真实，但是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把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了，这可是抹杀不了的事实!所以，这次，市贸中心大厦被炸是必然，炸了市贸中心大厦，更是在维护红头文件的尊严。 为了保护宋庄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公安部爆破技术专家组亲临金明市飞机场附近的市贸中心大厦，指导爆破工作。 爆破专家组来到了爆破地点，认真勘察市贸中心大厦的地理位置，发现它东南角离宋庄只有50米，西边毗邻飞机场，南、北方都紧邻公路，其中一条还是高速公路。爆破专家说：“一般来讲，40米高的楼房爆破会波及周围10多米的范围，已经建了100多米的市贸中心大厦受周围所限，这是爆破的难点。” 为让市贸中心大厦的楼体往中间倒塌，且倒塌范围最小且好清理，爆破专家研究后说：“此次爆破採用分时段解体就地坍塌爆破，市贸中心大厦里有20排柱子，还有很多梁。爆破时，让中间的柱子先行爆破，用延时雷管再爆破两边的柱子，每个延时雷管间隔时间仅为0.6秒。” 专家组刚设计好爆破方案，正要具体实施。这时，从金明市市区飞速开过来的一辆白色宝马车，从车里跳出来一个疯了一样的女人，只见她也不锁车门了，挥舞着手臂跑过来，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你们谁要是炸市贸中心大厦，先炸了我!” 这女人是夏菁菁! 夏菁菁喊叫着跑到正要对市贸中心大厦实施爆破方案的专家面前，疯了般要抢夺爆炸物。众人赶紧上去拉夏菁菁，结果，谁拉夏菁菁，夏菁菁就打谁骂谁，后来，众人派一个力量强大的人扭住夏菁菁的俩胳膊，把她死死地摁在地上。夏菁菁挣扎着，叫骂着，与此同时，刚生产了孩子的她下体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出殷红的血，血很快染红了她的浅色裤子。 夏菁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在这时，她的耳际响起了“轰”的一声巨响，身躯庞大的市贸中心大厦中部率先倒了下去，两边在瞬间也跟着倒塌，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筹建了3年的市贸中心大厦倒塌仅用了6秒钟，浓浓的烟尘像是留恋那些充满迷茫和伤感的痛苦记忆，很是缓慢地散发开来…… 这时，被摁在地上的夏菁菁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力，突然掀翻了摁住她的男人，沖浓浓的烟尘跑去，嘴里发出悽厉的喊叫：“万玉福，我对不住你!”她的悽厉喊叫声像是一把匕首划破裊裊烟尘，直刺苍茫寰宇，时光似乎在这一刻静止，天空里突起的一片乌云在悠悠晃动着，似是在为之震颤。 刘茂林实在不放心夏菁菁，开着自己的尼桑从金明市市区一路疾驶而来。就在刘茂林急匆匆赶到被炸成一片废墟的市贸中心大厦那儿的时候，爆破专家们正看着在废墟里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的夏菁菁，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人指着夏菁菁说：“她疯不怨咱们，是政府叫咱们炸楼的!” 有人说：“就那咱们已经救了她一命，她要咱们炸楼先炸她，咱们要不摁住她，她说不定真的跟市贸中心大厦一起被炸了!” 有人说：“这女人疯肯定还有其他复杂原因，听说她的经歷非同寻常!” 有人说：“听说她是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现任老总，当然很有一番经歷了!” 大家都吃了一惊，齐齐面面相觑：“啊?她竟是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老总?她的命可是值钱，赶紧拉住她，别叫她再出意外，出了意外，咱们跟财大气粗的她打官司可是打不起!” 金明市市长胡金鹏一直在爆破现场，他想想夏菁菁对自己的好处，又看看因为夏菁菁疯了般要对众人拼命的刘茂林，他拉过刘茂林到一边儿小声说：“老弟，你可要冷静，这炸市贸中心大厦的事儿可是命令。上头只是对市贸中心大厦没好感，如果再闹下去，夏菁菁作为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老总，恐怕要跟万福一起完蛋!” 胡金鹏劝说了刘茂林，赶紧叫下属冲进废墟，对一直扛着摄像头录制市贸中心大厦爆破现场的电视台新闻记者说：“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老总夏菁菁同志因为个人的复杂家事受了点刺激，咱们赶紧送她去医院，一定要对她体现出充分的人性关怀!她这一截坚决不能录，这是在往夏菁菁同志心灵的伤口上撒盐，同时会带来负面影响，外界知道后，不知道怎么议论咱们呢。事实上，咱们这次爆破市贸中心大厦，是在顺应民意，体恤民情，代表民心。”
第86页 宋庄老百姓看夏菁菁可怜的样子，一时又开始同情可怜起她来，忍不住埋怨炸市贸中心大厦炸得不合适：“你说，已经建了这么多的市贸中心大厦就这么被炸了，多可惜啊!这市贸中心大厦建起来后，四面八方的做生意人都来到了这里，市贸中心大厦就会成为咱们的什么龙头，将会带动咱们宋庄的发展啊!这么做简直就是断了咱们发财的路子啊!” 胡金鹏忍不住说：“你们还埋怨呢，难道不是你们告万福房地产公司到北京的?你们一会儿愤怒声讨万福和村委互相勾结买卖耕地，你们一会儿又同情可怜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说万福是你们的福音，是你们经济发展的龙头!你们一会儿叫政府给你们做主，炸了市贸中心大厦，一会儿又说政府炸了市贸中心大厦不合适，断了你们的财路……你们能不能坚定自己的立场，坚定自己的主意，不再被个别有阴谋的人利用?” 见市长不高兴，宋庄村民一时都不做声，眼看市长等要离去，关心自己的生存的村民斗胆问胡金鹏：“市长，市贸中心大厦炸就炸了，我们就不再发牢骚了，我们也知道你是个好市长，一心为我们老百姓着想。现在，我们想问的是，以后这1000亩盐硷地咋治理?” 人都是顺毛驴，胡金鹏作为市长也不例外。胡金鹏听老百姓夸自己是个好市长，心里隐隐感到高兴，想想，对着宋庄老百姓，更是对着电视台新闻记者的摄像头，说：“宋庄这1000亩盐硷地就像是一块牛皮癣长在咱们金明市的肌肤上，严重影响了咱们金明市的形象。而且，这块牛皮癣还在金明市飞机场附近，就像是咱们金明市的一个窗口，天南地北的朋友们路过这里都要评价一番，说歷届政府都没治理好这块牛皮癣，干啥吃的!说实话，我这个新任市长压力很大，我一上台就非常关注这1000亩盐硷地的治理，日夜为这片盐硷地焦心忧虑。说实话，治理这1000亩盐硷地非常地不容易，现在是有技术没资金，初步估计，治理这1000亩盐硷地需要投资5个亿，而且，还不一定能彻底根治!不过，再难我也要努力，请大家相信政府一定会为你们积极想办法的!” 胡金鹏正给老百姓郑重其事地宣讲着自己治理1000亩盐硷地的初步设想，接到了金明市“8·1”火灾事故特别调查小组打来的电话，他一边赶紧对老百姓说了几句，一边坐进自己的小车里，一熘烟地朝金明市市区跑去。把治理1000亩盐硷地的话题遗留给了宋庄老百姓，老百姓疑疑惑惑地议论说：“歷届政府都给咱们嘭嘭嘭地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治理好这1000亩盐硷地，一定为咱们老百姓谋利益，还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结果呢，上届推到这届，这届推到下届，胡金鹏说这话可信吗?” 有黑胆大的村民撂出惊人之语——“胡金鹏不兑现对咱们的承诺，咱们还去北京告状去!” 有聪明人说：“胡金鹏压根儿就没给咱们承诺，作保证，你没听，他只是泛泛地说治理咱们这1000亩盐硷地的想法。” 有人扑通一声跪在了1000亩望不到尽头的白花花的盐硷地上，放声大哭：“市贸中心大厦没建的时候，俺们宋庄老百姓苦;现在市贸中心大厦炸了，俺们还是苦。一句话，俺们老百姓的日子咋着都是苦，真是比黄连还要苦啊!” 第十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1 朗笑天在市贸中心大厦上大做文章，一心想要整垮陈弘毅、蒋孝明、刘茂林等，孰料想，不但没整垮他们，上级听说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老总夏菁菁疯在了市贸中心大厦的废墟里，竟又给予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政策支持，叫金明市政府好好关照万福房地产。 有人这么做比喻：国家是父亲，地方政府是母亲，房地产是孩子。当孩子生病的时候，父亲就会带着孩子去医院吃药打针，母亲负责照顾。当孩子太顽皮不听话的时候，父母亲会同时对孩子进行不同程度的教育和引导，这就是三者的微妙关系。也就是说，没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体健康，良性发育成长。而在促使自己的孩子良性成长健康发育的同时，做父母的肯定会对孩子给予很高的期望，希望从孩子这里得到很好的回报，让他们老有所养老有所依。事实上，这个孩子还是很不错的，大厂矿、大企业、房地产一直是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是国家经济的支柱，所以，国家对房地产开发商还是非常满意相当倚重的。 有政府的关照，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前景肯定一片辉煌，这无须赘言。 正当朗笑天因为没有整倒对立派气得咯血要死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跟刘茂林密切相关的亚飞集团公司出事儿了! 这些天，金明市出现了一起银行承兑汇票诈骗案，主犯是刘迪迪——亚飞集团子公司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的老总! 这就回到了前些天柴连发给刘茂林打电话办银行承兑汇票的事儿上了。 “8·1”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特大火灾事故，之所以谓之特大，其实并没有像上海“11·15”特大火灾事故那样烧死58人，烧伤71人，金明市这场大火仅只是烧死了俩嫖俄罗斯妓女波娃的高官而已。但是就这俩高官就够柴连发受了，他们一个是金明市副市长贾正国，一个是北京高官余建生。这是啥概念?岂止是赔钱能够解决了的?亚飞集团公司的老总柴连发为此事日夜焦心，竟至于白了头髮。柴连发苦思冥想之后，想到了先牺牲刘迪迪试着来保全整个亚飞集团公司，事实上，刘迪迪作为亚飞集团公司子公司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的老总，作为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直接责任人，就应该肩负起这场大火的责任!但是，在将刘迪迪主动移交司法机关之前，柴连发还想要依靠刘迪迪挣一大笔钱，至少要挽回金明市国际大酒店的价值，要知道，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可是被烧毁了4个亿，想起这4个亿，柴连发就心疼得要死。 柴连发主意拿定，便给刘茂林打电话说想要去分行办银行承兑汇票。现在，刘茂林因为为万福融资跟柴连发成了关系亲密的利益伙伴，便满口应承给柴连发玉成此事。当时，刘茂林因为忙着做饭、送饭，又忙着去了金明市市贸中心大厦爆破现场，没有亲自去分行给柴连发办理银行承兑汇票。但是，他给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副主任曲小冰打了电话，叫曲小冰给柴连发尽快尽好地办好银行承兑汇票的事儿。 孰料想，后来，去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办银行承兑汇票的是柴连发和刘迪迪两人。曲小冰见柴连发和刘茂林关系好得非同寻常，便给刘迪迪在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办了5张单张票据金额为1000万的银行承兑汇票，承兑申请人、公司法人章、公章、财务章、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公司委派代理人的身份证原件等，都是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老总刘迪迪。期间，柴连发一下子给了曲小冰好处费500万。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曲小冰见柴连发出手阔绰，而且柴连发跟刘茂林关系好得很，天万一塌下来，有刘茂林顶着呢，曲小冰的胆量愈大。不久后，柴连发又打着刘茂林的旗号找曲小冰办银行承兑汇票，当时刘茂林正为夏菁菁治疗疯病，没心情管票据中心的事儿，将票据中心的事儿全权交给了曲小冰管理。就这样，曲小冰接连给柴连发办理好些张单张票据金额为1000万的银行承兑汇票，每一次承兑申请人、公司法人章、公章、财务章、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公司委派代理人的身份证原件等，都是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老总刘迪迪。直至最后，柴连发从曲小冰这里办理的银行承兑汇票总金额达到了4个亿。
第87页 与此同时，柴连发又秘密指使刘迪迪用100万买了10张高仿真银行承兑汇票，每张票据金额为1000万。柴连发指使刘迪迪给财迷心窍的曲小冰100万，叫她联繫金明市华行办理质押贷款，在刘迪迪和曲小冰的金钱攻势下，很快地，金明市华行有关人员办成了事儿。 柴连发的胆子越来越大，他又秘密指使刘迪迪用100万买来几张高仿真银行承兑汇票，都办成了事儿。这时，亚飞集团汽贸公司南海分公司老总邵华民也加入到了用银行承兑汇票进行诈骗的活动中来了。 邵华民以皮包公司作为承兑申请人，在曲小冰这里办了10张单张票据金额为1000万的银行承兑汇票。 曲小冰到底是女人，心理压力越来越大，最终给刘茂林详详细细地汇报了这件事儿。刘茂林听了曲小冰汇报，简直震惊得要死，从不骂人的他不觉破口大骂：“妈的，你找死啊?我是跟亚飞集团公司的柴连发关系不错，最多是想着给他优先办理银行承兑汇票，可是从来没想过要给他办假银行承兑汇票贴现!” 刘茂林赶紧将此事汇报给了蒋孝明。蒋孝明一听，是曾经偷了他的老婆的柴连发干的这事儿，怒说：“现在，就将柴连发告到司法机关去，绝不手软!”蒋孝明说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对刘茂林说：“这是你们票据中心出的事儿，你赶紧拉着曲小冰告发柴连发去，再晚一步，柴连发万一跑了，你的命说不定就没了!” 刘茂林想想，自己跟柴连发因为万福房地产公司一度关系亲密，自己直接去告他，面子上还真有点儿过不去。他便扭头命令曲小冰去告柴连发：“这是我请假期间发生的事儿，我请假期间，将票据中心的工作交给你全权处理。你赶紧告发柴连发去，再晚一步，柴连发万一携巨款潜逃国外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曲小冰吓得脸色苍白，嘴巴哆哆嗦嗦地说：“我现在告柴连发，挽回损失后，我的责任是不是就不是很大了?” 刘茂林不耐烦地说：“是啊，还不快点去告柴连发去!” 就这样，曲小冰告了柴连发等人。可是，因为承兑申请人、公司法人章、公章、财务章、营业执照副本复印件、公司委派代理人的身份证原件等，都是迪迪乐餐饮娱乐公司老总刘迪迪，刘迪迪沦为了柴连发的替罪羊。柴连发拒不承认刘迪迪从曲小冰这里办理的4亿银行承兑汇票的钱给了他，但还是被刘迪迪揪了出来。 柴连发被判刑的时候，非常不服气，在法庭上乱咬一通，把金明市华行的领导咬过来完了，说他们都受贿自己的礼金，柴连发尤其狠狠地咬了蒋孝明一口，说数年前他干服装生意转行干汽贸，给蒋孝明的第二任老婆唐果果和丈母娘董佩芝各送了一件80万元的貂皮大衣，说他找蒋孝明贷款几个亿开汽贸公司时一把手给蒋孝明一千万好处费!只是，金明市公安局、检察院等去蒋孝明家搜查赃物赃款时，扫兴而归，因为蒋孝明家里实在是太朴素了，根本就不像华行分行第一副行长的家，家里根本就没有柴连发谓之的巨额金钱、银行卡等。 紧接着，陈弘毅因为被自己领导的华行接二连三出现的大案刺激，患有高血脂的他血压陡然升高，引发了脑中风。同时，陈弘毅再度犯了心脏病，现在垂垂待毙地躺在金明市心血管医院的病床上。 尽管华行江滨省分行出现了几起惊天大案，但是上级领导客观评价陈弘毅，认为陈弘毅在任职期间对华行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陈弘毅任职期间，华行业绩斐然，排名一直在全国前几名。而且，陈弘毅还颇具金融智慧，他对华行改制上市提出了很多建设性建议。譬如，上市将促使华行建立明晰的产权制度，并在竞争性的金融市场中设计出一个好的激励机制来改善经营管理。其次，上市还可以直接增加华行资本的流动性，增强其资本实力和盈利能力。华行上市后，来自资本市场的200多亿美元的广泛资金改变了长期以来主要依靠财政的筹资局面，资金来源的分散避免了银行对财政的过度依赖性，从而分散了风险，有利于形成良性的资本金补充机制。第三，华行加盟股市还有助于增强自身的抗风险能力。这些都是陈弘毅等提出的，实践证明，这些都是非常成功的建议。 上级领导非常看重陈弘毅，进而珍视他的生命，得知陈弘毅病情严重，赶紧将陈弘毅接到了北京一家着名医院看病，并花巨资请来国内外着名的专家等给陈弘毅进行会诊。 陈弘毅去北京治病时，留下了一道“圣旨”——他艰难地嘱咐：“分行的工作由彭德伟、蒋孝明、朗笑天共同主持：彭德伟负责党委全面工作，蒋孝明和朗笑天共同负责分行和分行营业部的工作。彭德伟、蒋孝明、朗笑天全力配合纪委、检察机关等处理好柴连发案件，凡是跟柴连发有经济纠葛的华行领导和员工一经查出，严惩不贷!” 听着陈弘毅艰难地宣读“圣旨”，彭德伟的神情依然淡定，朗笑天乐了，蒋孝明则说不出的紧张：陈弘毅是不是病煳涂了?他叫朗笑天和我共同主持分行和分行营业部的工作，这对我非常不利啊，现在，柴连发的案件还没有完全结束，很多事儿我是有连带责任的，如果朗笑天穷追不捨，我做的贪腐之事说不定很快就会被掀开冰山一角。到时候，我还不死定啊?! 蒋孝明越想越紧张，便给刘茂林打电话，叫他下班后来家里一趟。 刘茂林驱车到达蒋孝明家的时候，蒋孝明就像是亲哥哥一样，已经给他亲自下厨做好了一桌饭菜，还准备了男人在饭桌上少不了的菸酒。蒋孝明跟刘茂林就这么面对面地坐在客厅里小酌起来，二人吃着说着，很快说到了行里的事儿。蒋孝明一脸忧戚地说：“朗笑天等现在恨不得对我们寝皮食肉，柴连发、刘迪迪、曲小冰等跟金明市华行员工合伙诈骗银行的事影响太大，朗笑天肯定会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说不定很快就会击败我们!” 刘茂林说：“只要陈弘毅不倒，朗笑天就击不败我们!” 蒋孝明说：“陈弘毅以前是比较看重我们俩，但是，最近我越来越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了，譬如他临去北京看病对行内工作的安排，竟叫朗笑天和我共同负责分行和分行营业部的工作，叫彭德伟、朗笑天和我全力配合纪委、检察机关等处理好柴连发案件，凡是跟柴连发有经济纠葛的华行领导和员工一经查出，严惩不贷!陈弘毅留下的这道圣旨可是对我们极为不利啊!” 刘茂林一时也急了，“孝明哥，我建议你赶紧把请求处理金明市华行行长万一的报告打上去，变被动为主动!” 蒋孝明端起面前的酒杯子，“咕咚”一口将酒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子，洒下几滴眼泪，说：“茂林，你不知道，我这个当哥的难啊!万一是秦学文的亲外甥，秦学文现在仕途发达，发展势头强劲，我能得罪他吗?” 刘茂林沉默，给蒋孝明倒了酒。蒋孝明拿起酒杯，又把一杯酒倒进了肚子里。接着蒋孝明又接连喝了几杯酒，开始伏在饭桌上号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这个当哥的难啊……关键时候，没人助我一臂之力，化险为夷啊!”
第88页 刘茂林见蒋孝明哭得这么伤心，一边跟着蒋孝明流泪，一边问：“孝明哥，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我想帮你解忧排难!” 蒋孝明就驴下坡，给刘茂林说了自己的想法：“茂林，弟啊，你们票据中心的事儿真是叫我这个当哥的被动得很，这事儿可是7个亿啊，封都封不住了啊!票据中心副主任曲小冰是直接责任人，但是你这个票据中心主任的责任也是相当的重大啊!既如此，我就先把处分和你曲小冰的请求报告打上去，你看咋样?” 刘茂林呆呆地望着对面坐着的蒋孝明……那一刻，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夏菁菁和柴连发曾经给他的提醒和忠告，叫他不要太愚忠于蒋孝明，以防沦为蒋孝明的替罪羊，万万没想到，这残酷的事儿很快落到了自己头上! 刘茂林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值，蒋孝明秘密转移到国外的那些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细想想，可不都是他刘茂林给他挣的?!他在金明市华行当行长时，不到两年时间，蒋孝明秘密指使他给100多家房地产公司办贷款。蒋孝明不收取这些房地产公司的巨额馈赠，会给他们不遗余力地办事儿吗?刘茂林调到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后，蒋孝明还秘密指使他给以上这些房地产开发商办票据贴现融资，如果蒋孝明跟这些房地产开发商没有利益来往，会叫他给他们办票据贴现融资?除了这些，刘茂林还曾经给蒋孝明数套房子，那些房子都是刘茂林在金明市东行和金明市华行当行长时，房地产开发商送给他的!这么多年，刘茂林的父母相继去世后，他简直将蒋孝明视同为再生父母，蒋孝明叫他干啥他干啥，可是到头来，蒋孝明竟叫他当替罪羊，这叫他情何以堪! 蒋孝明见刘茂林面对他心情很不平静，有点儿不顺从他的意思，他沉默片刻，提到了当初刘茂林在金明市东行当行长，母亲谢雨辰生病，张明华张铭叔侄秘密指使东行员工看望谢雨辰，拿了2万元看钱，刘茂林稀里煳涂被这个貌似跟自己很铁的员工录了像，被夹住了手指头，紧接着被张明华告了。当时，是蒋孝明通过原金明市市长秦学文解救刘茂林于危难，否则刘茂林就要因为这2万元被判刑了，想想多么可怕! 刘茂林听蒋孝明提及这件事儿，顿时语塞了，开始喝闷酒。后来，刘茂林终于说了一句话：“孝明哥，我会考虑沦为你的替罪羊，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说的是，因为咱们是亲戚，你是我哥哥，我跟你的感情一直很亲近，从没把你当外人，我父母相继去世后，我简直把你当做了再生父母，你生病，老婆在国外，我不分昼夜地伺候你，其他生活上的事儿还有很多，就不一一提及了。除了生活上的事儿，更有经济上的事儿。当初，我在你的帮助下调到金明市华行当行长到现在在分行票据中心当主任，期间，你叫我给一百多家房地产公司办贷款办票据，譬如升达、勇进、帝湖、昌宇、建业、安盛、方圆、兴邦、房煤房、宜佳馨、心家园、新大洲、锦綉花园等，甚至还有外省市的房地产公司譬如南海、北疆、凤凰等，我从来都忠于你的意图，服从你的命令，尽快地为以上这些房地产公司办好了贷款和票据贴现。我之所以这样，之所以为你干了诸多涉嫌违规的事儿，皆是因为我心里一直都在感恩你，感恩你救我于危难之际!除了你，你的几个弟弟和妹妹我也都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看待，他们有事儿找我，我基本上没有不办的。” 蒋孝明一怔，心想：刘茂林的脑袋瓜子还真是发达，竟把这一百多家房地产公司找他办贷款办票据融资的事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将来他万一对外界抖出这事儿，我可不就暴露在世人眼前了吗?蒋孝明一边积极想着自己不受制于人的良策，一边连连对刘茂林说：“你做的这些，我这个当哥都知道，都知道。”蒋孝明想了想，对刘茂林极尽安抚地说：“茂林，弟儿，你放心，我在把请求处理你和曲小冰的报告打上去时，极力把责任推到曲小冰身上，万一你被处分，一定不要灰心丧气，我接替了陈弘毅的职务后，立即给你安排好岗位和职务，直至你满意!” 刘茂林不觉苦笑：“我肯定会被处分，而且处分的结果肯定不会轻了，柴连发、刘迪迪、邵华民、曲小冰等人可是给华行造成了巨额损失，现在还有几千万没有追回来!” 蒋孝明听刘茂林这么说，缓缓拿出来10元一盒的廉价地方烟，抽出一支，习惯性地叼在右侧嘴角，那右侧下嘴唇有一个半厘米大小的皮屑，隐隐鼓起。最近一段时间，蒋孝明因为焦头烂额于权力斗争和工作上的事儿，没有时间去医院看大夫，右侧下嘴唇的“皮屑”就这么逐步发展，日渐增大增厚。这会儿，蒋孝明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擦着火，点燃了右嘴角叼着的廉价捲菸，刚吸了两口，他隐隐感觉右侧下唇的“皮屑”有点儿不舒服，便把右嘴角叼着的廉价捲菸放到了左边嘴角处。 蒋孝明缓缓吐出呛人的烟圈，眼睛在烟雾里里微微眯缝着，审视着神色黯然地坐在对面的刘茂林，说：“你刚自己也说了，柴连发、刘迪迪、邵华民、曲小冰等人给华行造成了巨额损失，现在还有几千万没有追回来，这起事件的直接责任人虽然是票据中心副主任曲小冰，但是你作为票据中心主任，对这起非常经济案件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我把请求处分你和曲小冰的报告打上去，想想，更是为你们好，上级领导一看你们认错态度不错，肯定对你们有好感，然后我再想方设法替你们开脱罪责，主要是替你开脱责任，曲小冰这个小娘们咱就不管她了，竟然跟柴连发沆瀣一气，给我捅乱子!”蒋孝明说着柴连发，一拳击在了面前摆满饭菜的茶几上……蒋孝明这一拳真是威力无比，不但把面前的酒杯子震飞，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摔得支离破碎，竟还震翻了面前盛乌龟汤的陶瓷大海碗，浑浊的汤水从倾倒在桌子上的陶瓷大海碗里流出来，在茶几上蔓延着，就像是蒋孝明的无法阻止的恶劣心情。 蒋孝明能不恨柴连发吗?柴连发曾经偷了他的老婆唐果果，叫他这个冠冕堂皇的分行行长当了乌龟男，这是啥概念?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啊!可是，他又不能对外说这件事儿，对刘茂林都不能说，这可是牵涉到他的体面和尊严! 刘茂林看着提及柴连发怒火中烧的蒋孝明，此刻，因为隐忍得太很，蒋孝明的五官已经变形扭曲。刘茂林还真有点儿纳罕蒋孝明的表现，不觉问道：“孝明哥，你像是跟柴连发有仇?” 蒋孝明想想，矢口否认：“我这是被曲小冰个小娘们气的，真是家贼难防，她身为华行领导，收受柴连发巨额贿赂，又买通华行员工，违规操作票据贴现，给我领导的华行造成了巨额损失，既连累了你这个分行营业部副总和票据中心主任，又连累了我这个分行营业部老总和分行副行长，她这颗老鼠屎真是坏了一锅汤，叫咱们蒙冤，背负恶名，损失惨重!” 刘茂林想想，就着蒋孝明的话说：“孝明哥，我父母去世后，我打心眼里把你当做了自己的亲父兄，我同时敬畏你是我的领导，在你面前一直不怎么敢说话，今天，我想斗胆说一句，这句话不能不说!我和曲小冰被你申请处分，说白了，我就是你的替罪羊，你申请处分我们的报告打上去后，你到时候万一维护不了我，咋办?”
第89页 “这个……”蒋孝明迟疑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蒋孝明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刘茂林这个问题，因为官场犹如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好把握。尤其在当前这个形势下，面对分行出现的这起惊天大案，上级领导的心真的不好揣摩，说不定，此刻上级领导正想着怎么把他蒋孝明沦为替罪羊，苦思冥想着怎么对他的上级交代，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呢。 刘茂林看着沉默坐在对面的蒋孝明，不觉苦笑：“孝明哥，你分明保不住我!” 蒋孝明缓缓从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廉价捲菸，习惯性地叼在右侧嘴角，一时感到右侧下嘴唇处的“皮屑”很不好受，只是忙于权力大事儿的他现在没时间顾及嘴唇的事儿，他要开动脑筋想想如何叫刘茂林沦为自己的替罪羊。 就在一支廉价捲菸即将燃尽生命的时候，吞云吐雾的蒋孝明摁灭烟屁股在面前的菸灰缸里，对刘茂林开口说话了：“茂林，弟儿，你的顾虑我理解。但是，话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你要树立信心，在官场，咱们还是有胜算的把握的!当然了，咱们的胜算来自陈弘毅。首先，陈弘毅比较正义，他在其位谋其政，为华行的发展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贡献，尤其是在华行改制上市时期，陈弘毅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智慧、谋略、胆识和气魄。当时，其他省市的华行在华行改制上市的非常时期，金融局势动盪的厉害，那些华行领导压不住阵脚，那些被下岗的华行员工纷纷跑去北京上访，甚至出现了围攻上级金融领导的现象，唯独咱们华行没出现这种令上级领导大为光火的事儿，陈弘毅由此被上级金融机构的领导赏识。其次，陈弘毅干了那么多年分行行长，除了在金融行业树大根深外，他还跟上级政府部门的领导有密切往来……总之，陈弘毅的势力非同一般的强大，根基牢固得很，而且他的江山后继有人，譬如他的亲外甥朱刚。”蒋孝明喝了口面前的茶水，开始跟刘茂林大谈朱刚：“朗笑天一派再怎么说陈弘毅任人唯亲，也只是秋后的蚂蚱瞎蹦，朱刚在下面的地级市华行干的政绩显赫得很，他完全是依靠自己的本事竞聘成功咱们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老总的。朱刚下一步极有可能直接调到北京，这是啥概念?” 蒋孝明现在其实并不是很自信，他已经感觉到陈弘毅对他伪装的清正廉洁政治品质产生了怀疑，但是为了叫刘茂林为他卖命，他暂时只有这么诓骗刘茂林说他跟陈弘毅关系很好。 蒋孝明这么一说，刘茂林的顾虑还真是消减了很多，但是在金融行业很有一番经歷的他终是心存说不出的芥蒂：“这个社会和时代，在利益面前，有时候感情和亲情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到时候，陈弘毅、朱刚真的会维护我吗?” 蒋孝明怫然不悦，厉声对刘茂林说：“你该不会不相信我吧?不相信我这个当哥的对你的感情?既然这样，咱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曲小冰已经啥都对我说了，她为柴连发违规办票据融资，主要是你这个票据中心主任的面子。听说，你和柴连发是哥们，你知不知道我跟柴连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你竟然跟我的不共戴天的仇人是哥们，你叫我这个当哥的听了啥滋味?就沖你跟柴连发是哥们，我就不能原谅你，我就不能维护你!”蒋孝明越说越生气，开始拍桌子，拍着拍着，竟开始唿唿啦啦地砸桌子上的饭菜盘子，直至把一桌饭菜砸得稀巴烂，一时间，满桌子汤水菜水纵横肆意，很快又顺着桌面流了一地。 刘茂林踩着遍地汤水，冲上去拉住情绪突然失控的蒋孝明，又惊又惧地问：“孝明哥，你到底跟柴连发有着怎样的不共戴天的仇恨?你说说吧，说出来，你的心情就不那么压抑了!” 蒋孝明双手捂着脸坐在沙发里悲泣着，面对困惑地望着他的刘茂林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来自己的老婆唐果果跟柴连发上床的事儿。不过，砸了一桌子饭菜和哭过之后，蒋孝明压抑在心里的苦痛似是发泄出了一些，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示意刘茂林从电视柜处给他拿过来一盒廉价地方烟，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捲菸，刚习惯性地叼在右侧嘴角，用打火机点着，骤感右侧下嘴唇处的“皮屑”一阵疼痛，嘴里幽幽调侃自己：“我莫非要绝命于这廉价地方烟上吗?”说着，实在难忍右侧下唇处“皮屑”引发的疼痛，把捲菸放到了左侧嘴角处，故作平静地缓缓吐出呛人的烟圈。 刘茂林忍不住说：“你还是别在我面前抽这种廉价地方烟了吧。首先，这烟吸多了真的会伤你的身体!其次，你在我面前故作作风廉洁，有这个必要吗?你在我面前露富，我会告你贪污腐败?!” 蒋孝明神情尴尬地看着刘茂林，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哥抽习惯了!”说着，将刚抽了几口的廉价捲菸狠狠摁灭在面前的菸灰缸里，嘴巴习惯性地咧咧，貌似很苦很为难的样子……蒋孝明看着满桌子被自己砸碎的盘盘碟碟、酒杯子酒瓶子等，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子，去酒柜那里拿过了两个酒杯子和一瓶酒，给刘茂林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声音喑哑地说：“来，咱哥俩喝了这杯酒，预祝咱们能够斗败朗笑天、马鹏一派，同时预祝我登上分行书记、行长的宝座!同时，更预祝我能够成功保全你!” 刘茂林略微迟疑，端起面前的酒杯子跟蒋孝明的酒杯“咣当”碰了…… 二人一饮而尽后，蒋孝明拍拍心情不是很爽的刘茂林的肩膀，一再保证：“茂林，弟儿，打起精神来，相信哥的能力，我一定会登上分行书记、行长的宝座，不但会保全你，而且还会大大地提携你一把!哥有你这个兄弟幸福，有你这个助手如虎添翼，你在最关键的时候为哥排忧解难，我一定会像你对我那样对你充满感恩心理，一定，一定要在权力上大大提携你!是啊，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啊!”蒋孝明开始念叨这句古训，颂扬刘茂林的母亲谢雨辰的思想境界如何高，真是堪为世人表率! 人有恩于我不可忘，而怨则不可不忘。时下之人，有多少人在实践这句古训?蒋孝明能够如我对他那样，真正实践这句话吗?刘茂林在心里默默思忖着，抬头看着蒋孝明家客厅里的19寸台式小电视，电视里正在报导初夏季节汛期到来之际，暴雨成灾，河流泛滥，汹涌澎湃的洪水所到之处，一片房倒屋塌，他的心像电视里的画面一样乱糟糟的，同时隐隐感到说不出的凄凉，还有一丝丝不安和惊恐。刘茂林的目光看过19寸台式电视机，又看过蒋孝明故作简朴的家居摆设，掉漆的木质茶几、严重磨损褪色而且出现了很多裂痕的皮革沙发等，还有蒋孝明在会议上和公众场合手头边经常带着的很廉价的地方烟，不能不联想到蒋孝明的虚伪和城府之深，他为蒋孝明能不能兑现对自己的承诺而疑惑。可是，他又能怎样?他的票据中心确实出事儿了，给华行流失了好几个亿，目前还有几千万没有追回来，柴连发不服法院判决，竟还要提请上诉，而且柴连发在法庭上不服判决胡乱咬人时，还提到了他借着为亚飞集团公司融资为万福融资……
第90页 蒋孝明已经充分洞察了刘茂林的矛盾心理，坐在刘茂林对面的他站起身子，去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出了一个新的打火机，其实这是一只带着摄像录音功能的打火机，这打火机是目前市场上隐秘度极高的minidv产品，即使是对方拿到手里也很难想像这是一个带录音功能的摄像机。这不，现在，刘茂林不知不觉中就中了蒋孝明的招儿…… 客厅里，坐在刘茂林对面的蒋孝明微微沉思片刻，看着神情忧郁心里矛盾的刘茂林开口说话了，竟提及了柴连发在法庭说刘茂林借着为亚飞集团公司融资为万福融资的事儿。蒋孝明问：“茂林，柴连发说的这事儿，对你的影响可是坏得很，你到底跟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啥关系?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隐瞒着你哥我?” 刘茂林想想，给蒋孝明说了他借着为亚飞集团公司办票据贴现融资为万福融资，还说了他被迫无奈上了万福房地产公司的贼船，即是在金明市心血管医院心血管科科研楼4层11病房高干病房里，万玉福临死逼迫他同意口头参股协议的事儿。 “哦?口头参股协议?”蒋孝明饶有兴趣地看着刘茂林，示意他讲得清楚些。 于是，刘茂林给蒋孝明大致讲了跟万福合作开发房地产的协议。刘茂林还说了，万玉福当时一再嘱咐万金福、万银福、夏菁菁等，为了不给他带来麻烦，同时为了万福房地产公司更好地发展，万福房地产合作开发口头协议不得公之于众，各股东不得将参股协议的内容泄露出去!违者，将取消其股东身份，而且其投资参股的本金不予退还，同时不能享受利润提成!谁知，那次在金明市精品楼盘展示会上，夏菁菁给患了肠易激综合徵的他打电话，万金福和万银福听到他们俩通话内容亲密，在金明日报社白云大厅三楼开放式休息厅因为他发生争吵，说漏了此事儿…… 刘茂林说到这里，恍然想起了什么：“记得事后，夏菁菁在我面前说起这事儿，她说当时朱莉也在白云大厅三楼休息厅，朱莉是代表咱们分行营业部房地产信贷部参加万福花园4期开工奠基仪式，之后又去参加了万福独占鰲头的精品楼盘展示会，难道是朱莉给朗笑天一派报告了这件事儿?想想，万金福、万银福和夏菁菁咋着都不会这样做!” 蒋孝明沉思片刻，说：“朱莉极有可能是朗笑天一派的人，但是这事儿也不能排除是夏菁菁干的，你们俩不是因为她妹妹夏曼曼成仇了吗?女人被男人伤害后，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最毒莫过妇人心!” 刘茂林本能地摇头，他不相信夏菁菁会这么做。可是，他分明也有些说不出的疑虑，心想：自从我跟夏曼曼好了之后，夏菁菁骂我是畜生，咒我不得好死，要杀了我等等，难道真的是她给朗笑天等汇报了我参股万福的事儿，想要整死我? 刘茂林死都不会想到，蒋孝明竟用桌子上带有摄像录音功能的打火机，把他亲口所说自己借着为亚飞集团公司融资为万福融资，把他被迫参股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事儿统统给录了下来! 蒋孝明自此掌握住了刘茂林利用职权实施经济犯罪的证据，还有刘茂林变相接受万福巨额贿赂的证据。 2 刘茂林从蒋孝明家里出来，这个夏季的夜晚是那么闷热，人简直就像是待在了蒸笼里，像是要窒息。他坐进车里，打开空调，身上逐渐降温，头脑随之清醒了许多，透过车前面的挡风玻璃看着像是乌云密布的夜空，看着昏黄路灯下急急匆匆往家赶的行人，突然感到说不出的迷茫：我的家在哪里? 刘茂林和段好云曾经的家里，段好云的亲姨贺玉莲和亲弟弟段好飞暂时在伺候她，刘茂林想回家看看段好云，可是他又不敢回去，因为贺玉莲和段好飞看见他就要骂，他们骂刘茂林可不是无缘无故的。 段好云刚走出精神病院时，刘茂林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她，请了一个保姆和一个护工伺候她。保姆和护工不堪忍受段好云的怪脾气，串通一气整她。她们见刘茂林和段好云夫妻感情不睦，刘茂林只是白天回来看看段好云，晚上压根儿就不留宿在这里，便借着晚上夜深人静对段好云下手：段好云晚上口渴，闹着要喝水，保姆和护工竟把她们的尿给段好云喝。段好云喝了一口尿后，说不好喝，她们俩竟开始往段好云嘴里灌尿。直至段好云不堪忍受，疯了般大喊大叫……期间，段好云本能地想起了刘茂林，想要给刘茂林打电话求救，保姆和护工不叫她打不说，竟还威胁段好云不准她给刘茂林说喝尿的事儿。段好云的悽厉喊叫声终是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是邻居给刘茂林打电话说了此事儿，而且一个邻居还录下了保姆和护工虐待段好云的场景：夏天天热，保姆和护工心肠歹毒，也不给段好云开空调，故意把卧室的窗户打开，窗帘拉开，叫往屋里飞的蚊子咬段好云。谁知，这反而帮了孤苦无助的段好云一个忙，他们虐待段好云的事儿由此被邻居亲眼目睹，并用索尼高清数码摄像机拍摄下来。 很快地，刘茂林拿着黑心保姆和护工虐待段好云的摄像资料告发了她们，虽然告赢了，但是段好云因为保姆和护工的刺激，刚刚好转的精神病竟又有了復发的迹象。段好云的亲姨贺玉莲退休后没事儿，因为可怜外甥女便主动要求照顾她来了，段好云的亲弟弟段好飞也经常过来照顾她。最近，在亲人们的悉心照顾呵护下，段好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了，还经常跟在国外跟着小姑刘茂菲上学的女儿刘依依通电话，得知女儿在国外很好，她的病竟然好了，最近想要出国跟女儿生活在一起呢。 因为黑心保姆和护工虐待段好云的事儿，贺玉莲看见刘茂林就说他对不住段金正，竟把段好云糟蹋到了这种地步!贺玉莲每每说着，就会倚老卖老地骂刘茂林忘恩负义，说要不是段金正，会有他刘茂林的现在?刘茂林恐怕早就在豫南县东行被判刑蹲监狱了!段好飞也在一边推波助澜。 刘茂林越想越对贺玉莲和段好飞感到心烦，便彻底打消了回家看段好云的想法，反正他们不会虐待段好云，这点他一百二十个放心。刘茂林很快想起了住在万福花园3期17号楼5单元复式楼的夏曼曼，夏曼曼现在即将临产，这是刘茂林那次疯狂制造的杰作，这杰作深得刘茂林满意——夏曼曼怀了刘茂林的大胖儿子!刘茂林简直喜欢得如癫似狂，刘茂林是单传，对于他来说，儿子多多益善! 可是，刘茂林在为夏曼曼肚子里的大胖儿子欢喜得发疯之际，又骤感非常疲惫：夏曼曼怀了刘茂林的儿子后，原本温驯如羔羊的她逐渐变成了女皇帝，而且她的脾气特别容易躁怒，刘茂林见之简直如履薄冰。更叫刘茂林感到痛苦的是，夏曼曼丝毫不体谅他这段时间工作遇到了大挫折，她看见刘茂林回家晚了，就开始哭闹不止，说刘茂林不关心她不爱她了。而且夏曼曼还爱无端怀疑刘茂林，只要刘茂林回家晚了，她就非得说刘茂林回去看了段好云，或说刘茂林跟她的姐姐夏菁菁在一起!昨晚上，刘茂林因为亚飞集团诈骗银行的事儿，陪着司法机关的人吃饭喝酒回家晚了，夏曼曼就又说刘茂林回了段好云那儿，要么就是跟她姐姐夏菁菁旧情復燃了，当时夏曼曼气得哭着直嚷肚子疼，刘茂林吓得赶紧拉着夏曼曼去医院妇产科检查，还好，没多大事儿。但是，大夫再三交代刘茂林，以后坚决不要再叫孕妇生气，这样对胎儿发育不好，说不定还会造成早产。
第91页 刘茂林想起妇产科大夫的话，便赶紧发动引擎，急急往万福花园3期赶……谁知，刘茂林冒着闯红灯的危险到家后，不仅夏曼曼在对他声嘶力竭地喊叫，夏晟晟竟也来了，也帮着妹妹激烈斗争刘茂林。原来，夏曼曼坐等刘茂林不回来，忍不住给娘家人打了电话，夏晟晟来给她的小妹出气来了。 只听“嘭”的一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夏晟晟重重地一拍茶几，对着刚进门的刘茂林怒吼：“刘茂林，你个畜生，你说尽快跟段好云离婚娶我妹妹，现在，我妹妹都快要当妈妈了，你竟还没有跟段好云离婚，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的人好欺负，没人给我妹妹出气?” 刘茂林看见夏晟晟心里就有点儿紧张，但是再紧张他心理上也不会输给这个黄毛丫头，便把早已想好的託词拿出来：“不是不是，段好云现在精神病復发，是法律保护的特殊对象，不怎么好离婚。段好云的姨贺玉莲和段好飞更对我狮子大开口，说这种情况下跟段好云离婚，我私下里必须给段好云拿1个亿，否则免谈!我想了，这段时间好好给段好云治疗精神病，等她的精神病前脚看好，我后脚就跟她离婚，娶回曼曼。” 夏晟晟“哦”了一声，神情稍缓，拉着哭哭啼啼的夏曼曼的手安慰了几句，厉声问刘茂林：“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妹妹的事儿?原来，我姐姐夏菁菁跟着你时，她怀孕那会儿，你去金明市国际大酒店嫖妓，男人都是狗忘不了吃屎，你今晚是不是又去嫖娼狎妓了?” 刘茂林交代了今晚去蒋孝明家的事儿，说着说着，心情郁闷痛苦之极的他和盘托出了蒋孝明叫他沦为替罪羊的事儿…… 夏曼曼不哭了，夏晟晟更是早惊呆了：“刘茂林，你就这么相信蒋孝明?你就这么自甘沦为他的替罪羊?” 刘茂林一脸的悲哀无助，喃喃而言：“可是，我别无选择，这似是宿命安排!” 夏晟晟看着悲戚的刘茂林，真是说不出地可怜他，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对刘茂林说：“前两天我帮助我姐姐整理东西，发现她卧室里的保险箱里装有一个录像资料，问她是什么，她说跟蒋孝明有关。说着说着，我姐姐哭了，她说她一心帮你一心想着你的安危，你这个负心汉竟不知道!” 夏晟晟给刘茂林说着，赶紧给夏菁菁打电话。电话那头，因市贸中心大厦被炸受了刺激的夏菁菁听妹妹提及刘茂林即将沦为蒋孝明的替罪羊时，意识有些混沌的她顿时清醒过来：“什么?晟晟你说什么?刘茂林沦为蒋孝明的替罪羊了?你快叫刘茂林接我电话!” …… 刘茂林走后，蒋孝明奋笔疾书，连夜赶写了一份请求处分曲小冰和刘茂林的报告。在报告中，蒋孝明特别提出刘茂林是他的亲戚，但是他不徇私情，坚决撤销刘茂林的职务…… 报告打上去后，上级领导很快批覆“同意”，并对蒋孝明为维护正义大义灭亲的行为进行了嘉奖，号召华行系统学习蒋孝明的高风亮节!上级领导甚至考虑叫蒋孝明接替陈弘毅的职务，因为蒋孝明年青有为、公道正派且廉洁奉公! 蒋孝明能够从基层行长干到分行副行长，没有两把刷子不会到达今天这种地步。他深知，当官要想长久，既要走上层路线，对上级的精神要吃得透，要贯彻落实得好，要取悦于上级领导，叫领导欣赏自己的同时，还要走最广泛的群众路线。当前，群众热烈唿唤坚守公道正派、清正廉洁的领导，他刻苦伪装的清正廉洁形象已经被大家认可，公道正派这种政治品质似乎还不为人所知。于是，他便想到召开全行职工代表大会和支行行长会，把他不徇私情处分刘茂林这件事好好展示一下，进而取得群众支持，为下一步成功当上分行行长做好铺垫。 为给自己造一个好的舆论氛围，蒋孝明还重金请了金明市电视台新闻频道的记者等，对当天大会现场进行同步录音录像，然后在电视上进行实况转播。蒋孝明在会上做了铿锵有力的发言。他先是向与会者认真汇报了票据中心事件，然后非常严肃地宣读了对刘茂林和曲小冰的处分决定：曲小冰被撤销票据中心副主任职务，开除党籍，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刘茂林被撤销分行营业部副总经理兼票据中心主任职务，按科员确定工资待遇。 蒋孝明最后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同志们，我们一定要志向高，意志坚，因为正义的责任很重，奋斗的道路很漫长。作为华行江滨省分行第一副行长、分行营业部总经理，我一定做到以民意为己愿，以正气聚人心，秉正气而实干，以实干促发展。” 此次会议，蒋孝明名声大振，人人皆知华行江滨省分行第一副行长兼分行营业部老总蒋孝明公道正派、清正廉洁。与此同时，刘茂林连同票据中心发生的这起惊天大案也被家喻户晓，成为了公众关注的热点和焦点。很快地，刘茂林的爱情婚姻家庭等也被大家关注起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舆论炒着炒着，刘茂林嫖娼狎妓的事儿、老婆是个精神病的事儿、女儿小小年纪出国的事儿、谋害兄弟苏万青的事儿等都被炒出来了。我们这个社会的舆论往往是一好百好，一坏百坏，刘茂林的声名自此狼藉一片。 重视体面尊严的刘茂林为此事内心挣扎了很长时间，他说不出的郁闷痛苦。还好，蒋孝明“嘭嘭嘭”拍着胸口一再向他保证，一定叫他在事业上东山再起，他的痛苦心情稍微缓解了些。 可是，蒋孝明并没有兑现重新启用刘茂林的承诺。他总是以公务繁冗，避而不见刘茂林。后来，蒋孝明干脆也不接刘茂林的电话了。就这样，刘茂林直接找到了蒋孝明的办公室。 蒋孝明见刘茂林脸色阴郁着贸然造访，真是大吃一惊，赶紧关紧办公室的门，跟刘茂林做了一番所谓的促膝交谈。 蒋孝明貌似很苦地咧咧嘴巴，对办公桌对面坐着的刘茂林压低声音说：“亚飞集团柴连发案件可谓惊天大案，分行票据中心的事儿闻名全国，影响恶劣，原分行票据中心副主任曲小冰已经被判死刑。我能保你这个分行营业部副总、票据中心主任不被移送司法机关，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我现在再提拔你，合适吗?可能吗?我就是在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搞不好咱俩一起完蛋!”蒋孝明想想，又给面色阴郁的刘茂林吃定心丸，“只要我平安无虞，你总有东山再起的希望，是不?” 刘茂林苦笑，直言不讳：“我还能东山再起吗?只怕你对我说的是推辞，是在对我玩虚的!” 蒋孝明一怔，瞪着眼，故作生气的样子：“你咋这么怀疑我这个当哥的?你竟说我说的是推辞?说我对你玩虚的?”为了渲染自己的愤怒情绪，蒋孝明竟还拍着办公桌：“刘茂林，你说这话坏良心啊!早知道这样，我真应该叫你跟曲小冰一起移送司法机关!” 刘茂林受蒋孝明的不良情绪感染，也不由得生气，右手食指点着蒋孝明的办公桌桌面，声音颤抖着说：“蒋孝明，我忍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说。前不久，我去国外看望你的父母等，你老婆唐果果私下里哭着对我说，你们俩又因为柴连发生气了，你要跟她离婚!你还对她叫嚣说，要叫跟柴连发过从甚密的人一个个死得难堪，我这个曾经为万福融资跟柴连有利益交往的人，你也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你都对我恨到这份儿上了，还会帮我东山再起?”
第92页 蒋孝明心里连连叫苦，暗骂唐果果是个智障。你说，这两口子生气的话咋能给刘茂林这个外人说呢?这不是给他添乱，给他扰乱刚刚搞得和谐稳定的大好局势吗?真是红颜祸水，莫不成我的大好江山和金融仕途会自此断送么?细思量，我对刘茂林确实是这种心态，不想再提拔任用他，因为他曾经跟柴连发称兄道弟是利益伙伴，但更因为刘茂林现在是个敏感分子。我不能不想，如果我现在提拔任用被撤职的刘茂林，肯定会被对立派揣测，被他们大肆宣扬、造谣，进而引发社会热议。到时候，我埋藏得再深，也说不定会被揪出狐狸尾巴。 蒋孝明看了一眼对面开始自顾自地抽闷烟的刘茂林，接着想：现在，刘茂林的存在对我是个威胁，刘茂林可是掌握着我跟企业打交道时的贪腐证据!官场之上，有永远的朋友吗?答案是肯定的，只有利益是永恆的!只要牵扯到竞争和利益，朋友说不定瞬间就滑向了对立面。尽管我和刘茂林是远亲，这恐怕都是靠不住的，首先我本人就没怎么把刘茂林当做自己的亲戚，对他一直存有私心和戒备心理，他会对我百分之百忠诚?想是不可能!这不，刘茂林现在因为唐果果的话，已经开始跟我生出罅隙，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恭敬顺从俯首听命了。 蒋孝明很快又想起，那天在他家里，他用带有摄像录音功能的打火机给刘茂林录音并摄像。当时，刘茂林坦承自己借着为亚飞集团融资为万福融资，而且还被迫参股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这些，可是刘茂林利用职权实施经济犯罪、变相接受万福巨额贿赂的证据!想到这里，蒋孝明在心里连声冷笑：万一刘茂林拿着我跟企业打交道时的贪腐证据要挟我，我就拿出来他利用职权实施经济犯罪、变相接受万福巨额贿赂的证据对付他! 果不其然，刘茂林闷闷地抽了一支烟后，给蒋孝明含沙射影地提到了他跟企业打交道时的贪腐之事。蒋孝明则含沙射影地提到了他利用职权实施经济犯罪、变相接受万福巨额贿赂的事儿…… 最后，这对有着亲戚关系的兄弟俩不约而同“轰”地站起了身子，用手指着对方：“你……” 刘茂林忍不住说蒋孝明：“你好卑鄙!我因为感恩你曾经救我于张明华张铭叔侄给我制造的劫难，调到华行上班后，在工作上对你俯首听命，鞍前马后效劳，进而成为你挣钱的工具，你上亿的家产大多都是我帮你挣来的!我更因为你是远房亲戚，将你当做亲父兄一样尊敬，你生病老婆不在身边，我没日没夜地伺候你……后来，在柴连发和夏菁菁的提醒下，我是开始对你有了一些戒备心理，但是，我再怎么对你心存戒备，依然忠心耿耿于你，我更没想过要录下行贿你的录像。万万没想到，你竟这么对我!” 蒋孝明有些洋洋得意状，嘿嘿笑着：“茂林，弟儿，不是我卑鄙，而是你的政治智慧有些缺乏!只要你不揭发我贪污受贿，只要你不逼我这个当哥的在华行提拔任用你，这录像我是不会公之于众的!你啊，还是我的茂林弟儿!” 刘茂林步正要离开，勐然想起了夏菁菁留给他的制胜法宝!他扭转身子，冷冷地注视蒋孝明，一字一顿地说：“我手里有万玉福录下的你受贿他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 蒋孝明一惊，问：“你哪来的录像资料?夏菁菁找我贷款8个亿建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时，已经当面给了我这录像资料啊!而且，她以性命向我保证，她手里再没复制的录像资料了啊。”蒋孝明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哈哈”笑了起来，“你现在就拿出来这录像资料给我看看啊?”蒋孝明认为刘茂林是在跟他玩虚的。 刘茂林用手机拨打夏菁菁的电话：“菁菁，你现在把蒋孝明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拿过来，我在分行蒋孝明的行长办公室等你!” 当初，蒋孝明给夏菁菁贷款8个亿建万福花园4期和市贸中心大厦的时候，曾经有过约定：蒋孝明给夏菁菁贷款8个亿，夏菁菁务必将他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交给他!后来，夏菁菁是把录像交给了蒋孝明，但是，她想想刘茂林对蒋孝明如此愚忠，蒋孝明又是如此心狠手辣，真担心刘茂林最终会沦为蒋孝明的替罪羊，有口莫辩，吃哑巴亏。于是，夏菁菁第一次做出了违背诚信的事儿，她在把录像资料交给蒋孝明之前，复制了一份留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夏菁菁果真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档案袋里装着令蒋孝明感到恐怖万分的东西。 行长办公室里，坐在黑色老闆椅里的蒋孝明手微微颤抖着，从面前的廉价香菸盒子里抽出一支烟，习惯性地叼在右侧嘴角，骤然又感到右下唇有点儿疼痛，便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叼在左侧嘴角，点燃，抽了几口后，紧张情绪稍微缓解。他这会儿面对刘茂林态度诚恳多了，说：“茂林，弟儿，我要是提拔刚被撤职的你就地任职，我在上级领导和员工心目中的好形象瞬间就会被颠覆，我极有可能接替不了陈弘毅的职务。万一朗笑天接替陈弘毅的职务，咱哥俩可就死定了，在华行永无出头之日了，说不定咱们还会被踢出华行，暂不说我，到时候，你不更悲惨吗?至于我跟你嫂子唐果果讲的那番话，是两口子生气时说的，能当真吗?”蒋孝明又抽了几口烟，“如果你实在觉得亏，我给你点儿补偿，咋样?也就是说，我给你一笔钱……”蒋孝明看了看夏菁菁拿来的那个档案袋，狠狠摁灭菸头在菸灰缸里，对刘茂林说：“我决定了，用钱买下来这个录像资料，你要多少钱，随便开价!” 刘茂林迟疑。 夏菁菁代替刘茂林做出了决定，沖蒋孝明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了两个亿!一个亿给刘茂林，一个亿给她! 蒋孝明一惊，颤声说：“夏总啊，你是房地产开发商，身价上千亿，我是啥啊?清正廉洁的华行领导啊，哪有这么多钱?” 夏菁菁抖抖档案袋里蒋孝明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寒碜蒋孝明说：“你竟还在我面前装清廉?你拍着胸口说句良心话，刘茂林为你挣了多少?” 蒋孝明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夏菁菁又给蒋孝明郑重提出：“你要想拿走我手中这份你受贿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还必须答应我几件事儿!” 蒋孝明迫不及待地问：“哪几件事儿?” 夏菁菁用不容商量的口气道：“一、安排我的俩妹妹夏晟晟、夏曼曼进华行上班，而且，必须是正式员工!二、我原来是金明市华行行长办公室主任，因为特殊原因休病假3年，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在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干了，你务必尽快恢復我在华行的职务，务必尽快提拔我进入咱们省华行高层领导圈中，我要坐在刘茂林原来的位置上!” 蒋孝明愣愣地望着夏菁菁：“你是说，想当金明市华行的行长，还是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 夏菁菁不容商量地说：“分行营业部副总兼票据中心主任!你接替陈弘毅的领导职务后，还要继续提拔我，直至我满意为止!”
第93页 蒋孝明咧咧嘴巴，一副苦不堪言的嘴脸：“你这条件提得太高了，太超常规了，难以服众，难以给上级领导交代啊!” 夏菁菁冷笑一声，“现在，咱们华行还有不超常规的事儿吗?你看着办吧，你不给我兑现我提出的这几条，我是不会把你受贿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交给你的!” 刘茂林沉默地坐在那儿好一会儿后，对蒋孝明说：“你手里的钱都是受贿所得，这一个亿给我的话，我花着不踏实!所以，我的一个亿不要了!” 夏菁菁气得简直要咯血，忍不住骂刘茂林：“你个混帐脑子进水了吗?怎么越来越不开窍了?这一个亿又不是你受贿的，你干吗不踏实?蒋孝明处分你一事上了电视后，你成为了社会的热点和焦点，你的声名因此狼藉一片，这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给蒋孝明要一个亿还便宜他了呢!”见刘茂林犹豫，夏菁菁带着独断专行的味儿说：“这一个亿一定要，我说了算!”又对对面坐着的蒋孝明下最后通牒：“这几个条件到底答应我不?你到底给不给我们两个亿?不答应不给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收受万福巨额房产的录像资料交给省纪委书记马尚志去!同时交给上级领导!同时传到网上去!对了，朗笑天曾经给我要过你的贪腐证据，我没答理他。你不满足我的要求，我现在就去朗笑天的办公室，把你的贪腐证据给他去!” 蒋孝明脸色苍白着低声哀求：“再少点行不?给你们俩一个亿成不?我老婆唐果果在国外都快把我的钱给折腾光了，我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活，我还有年迈的父母、老岳父老岳母，他们的身体都不好，国外的医疗费很贵，学费很高，生活花费很大，我们一大家子花销很大的啊!” 刘茂林见蒋孝明说得可怜，想想两家还是亲戚，便答应蒋孝明给他和夏菁菁一个亿。 3 原来，蒋孝明伪装清廉经常抽廉价地方烟，他一直习惯用右侧嘴角叼烟。久而久之，右下嘴唇出现了一个半厘米大小的皮屑，不久前，在常含香菸的右下唇唇红的位置又长出一颗黄豆大小的“息肉”。近些日子，蒋孝明因为为自己的权利焦心忧虑，几乎每日两包廉价地方烟，肿块不知不觉中很快增大，涉及整个下唇唇红部。几乎是一周未到，这罕见的肿块迅速增大至鸡蛋大小，覆盖整个下颌正中，严重影响外观不说，后来连吃饭、说话都成了问题。 刚开始，很多人都去看望蒋孝明，竞相伺候他，比对自己的亲爹娘还亲。后来，他们打探到蒋孝明患的是恶性肿瘤，那些看望他的人忽地一下子走完了，就像是被一股强劲的龙捲风给捲走了似的。当官的在其位身体好时，你就是香饽饽，大家都竞相巴结你，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一旦不在其位或者成为将死之人，立即就成了臭狗屎。 不久，患了恶性肿瘤的蒋孝明被双规。 蒋孝明这个大贪污犯被擒住，陈弘毅功不可没。 这些年，蒋孝明一直在社会公众面前伪装清正廉洁，譬如，他衣着相当朴素，自从当行长就开始吸10元一盒的廉价地方烟等，这些已经深入人心，以至于很少有人认为他是个埋藏很深的大贪污犯，以至于陈弘毅也一度被他蒙蔽住了双眼。蒋孝明被确诊为恶性肿瘤后，眼见华行政治形势更趋复杂，对立派朗笑天一直在查他的脚印子，他的贪腐之事即将被掀开冰山一角，陈弘毅也已经对他的清正廉洁政治品质产生了怀疑。他经过深思熟虑，便想飞去国外治疗恶性肿瘤，亦想趁此机会拍屁股走人再不回来。可谁知，夜深人静之际，正当蒋孝明这个野鸽子一般的裸官拍拍翅膀准备“飞”走时，省纪委书记马尚志协同检察院的同志像天兵天将般突然降临在了飞机场…… 自从陈弘毅获悉蒋孝明赠给他老婆两套万福花园的房子，万玉福赠给他的儿子陈文斌10万元银行卡，他见天教育老婆、儿子退房子退钱。老婆儿子见陈弘毅为此事犯了心脏病，生命岌岌可危，他们非常痛悔自己的行为，可是这房子和钱退不掉!咋办?陈弘毅最终把两套房子和10万元交公了!那时，陈弘毅已经病重，他给上级领导详细说了两套房子和10万元的来龙去脉后，给上级领导和纪检机关检举揭发说：蒋孝明极有可能是个埋藏很深的大贪污犯!就这样，蒋孝明开始被马尚志秘密关注，马尚志等以这两套房子为切入口开始查蒋孝明…… 紧接着，刘茂林、夏菁菁被隔离审查。被隔离审查的原因是，生还无望的蒋孝明临死也要找出一个垫背的，他供出：刘茂林、夏菁菁曾经跟他一起分赃一个亿!这一个亿就是夏菁菁那天沖蒋孝明狮子大开口要的钱!蒋孝明还供出，刘茂林还曾经因为万福利用职权实施经济犯罪，变相接受万福巨额贿赂，参股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借着为亚飞集团等办票据贴现融资为万福融资等。这些都是刘茂林那天在他家里亲口告诉他的，他秘密录了像录了音。 结果，刘茂林独自揽承了一个亿的罪责，夏菁菁走出了隔离审查室。见蒋孝明这么无情无义，刘茂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下子供出了蒋孝明叫他给一百多家房地产公司办贷款办票据融资要好处费的事。 这年头，企业老闆给银行领导送了钱，估计没一个心甘情愿的，他们见蒋孝明等再无利用价值，便纷纷向银监会、银监局、纪检机关等检举揭发蒋孝明等曾经利用职权沖他们索要好处费…… 夏菁菁因为跑刘茂林的事儿，花了一大笔钱，却又无果。因为这笔钱是从万福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财务上出的，原本就跟万金福、万银福关系不睦的夏菁菁跟万家兄弟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万金福、万银福想要告夏菁菁，却又没有夏菁菁的贪腐证据，便把怨气转移到了刘茂林身上。他们忘恩负义，跟柴连发的老婆等一起告了刘茂林，说刘茂林曾经借着为亚飞集团等办票据贴现融资为万福融资，告刘茂林利用职权实施经济犯罪，变相接受万福巨额贿赂等。很快地，刘茂林在任上做的贪腐之事尽皆被纪检机关掌握。 万金福、万银福还给纪检机关、银监局等提供了一份录像资料，即是华行领导和员工向万福索贿的录像资料，这是万玉福生前给他们万氏家族遗留的克敌制胜的法宝，目的是方便万福房地产公司沖华行贷款。一时间，华行大乱。在江滨省纪委书记马尚志这柄反腐利剑的直接作用下，在上级银监会、银监局领导的紧密配合下，凡是跟万福房地产公司有经济利益往来的要么被判刑，要么被开除。总之，你只要贪污了，腐败了，受贿了，占便宜了，最后统统都给揪出来了。真是应了那句“贪者必败，恶者必亡”! 陈弘毅配合纪检机关、银监局等大刀阔斧地“砍”了华行的贪污腐败分子后，觉得有愧于关心爱护他的上级领导，譬如他领导的华行接二连三出现惊天大案，这是他领导不力所致。陈弘毅主动要求退居二线。 朗笑天为了彻底打倒陈弘毅，叫他这次下了台还死无葬身之地，同时为了自己能够取得群众支持成功登上分行书记、行长的宝座，大肆歪曲陈弘毅任职期间的一些事。朗笑天很快想起这些年华行改制上市后因为裁员引发的一些悲剧：有几个性情有些极端倾向，或者说是实在走投无路的华行员工跳楼自杀了，还有一些华行员工因为下岗精神受了刺激。就这样，朗笑天亲自拜见了跳楼自杀和精神受刺激的华行员工及其家属，叫他们写信控告陈弘毅。朗笑天诓骗他们说：“现在，陈弘毅病重，退居二线，是将死之人无用之人。我是上级领导内定好的分行书记、行长，你们搞臭陈弘毅后，我给你们恢復华行的工作!同时，你们记住在书信中好好地对我歌功颂德一番!”
第94页 就这样，几个华行员工的家属联名写了一封控告陈弘毅、歌颂朗笑天的书信，大致意思是：我们控告华行江滨省分行原党委书记、行长陈弘毅，他是骗子，杀人犯!他经常口口声声说什么“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教育并激励全行职工一定要志向高，意志坚。其实，他恰恰是非正义的邪恶力量! 陈弘毅借着华行改制上市打击良善，排除异己，很多被迫买断工龄的华行员工都是没有给他送礼送钱的，或者是没有关系后台的。 他是以这种方式骗我们买断工龄的：1.“连续三年裁员”。我们各自的原单位自从我们走后没有再裁员。2.买断工龄补偿标准实行“首年优惠，逐年递减”的原则。以后没有再裁员，不存在逐年递减。3.定死各单位编制人数，多余的人员待岗。所谓定死的编制人数以后没有遵守，没有出现待岗人员。4.“竞争上岗仍然落聘的，限期自谋出路”。竞争上岗淘汰制度以后没有实施，没有人自谋出路。5.搞虚假承诺。如有的单位在员工大会上公开承诺的补偿金标准没有兑现。 他骗我们买断工龄后，我们向各级政府的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劳动争议仲裁，人家不受理，说早就超过仲裁申请的时效。我们又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人家又说，企业改制这玩意儿不是法院管的事。我们只好找陈弘毅苦苦哀求，泪水洒落在他的门前还没有干，他报警说我们威胁他的生命安全，把我们这些手无寸铁、飢肠饿肚的兄弟姐妹，抓的抓，关的关：金明市华行员工华晓月跳楼死了，张国语也跳楼死了，分理处储蓄员李强上吊死了……他们都是被陈弘毅给逼死的，害死的! 只有朗笑天是个清正廉洁、公道正派的行长，他同情我们、关心我们…… 陈弘毅怎么这样?真的如控告信中所说?上级领导做了认真细緻的调查后，发现所告不属实! 面对朗笑天、马鹏等，上级领导打心里厌烦。正职和副职适当斗斗可以理解，有斗争才会有发展嘛，正反两派的斗争，有时候还能够起到对权力的制约和对腐败的监督作用，譬如，现实社会，很多经济犯罪大要案都是被对立派给揪出来的。但是，如果两派斗得离谱了，斗得忘了履行自己的领导职责和岗位职责，斗得不顾大局，斗得没了人性，就该遭到谴责了。上级领导对朗笑天、马鹏等提出了严厉批评，限期调离华行。 朗笑天自此彻底蔫了，不久郁郁成疾。 最后重整旧山河主持华行江滨省分行的大局的是——被大家严重忽视的彭德伟! 闻听此讯，世人皆譁然，纷纷议论“无为而治”的彭德伟是真正的大内高手、官场大家!彭德伟由此被世人奉为成功为官的楷模! 毫无疑问，刘茂林是一个涉嫌贪污腐败的银行官员，他的人生和仕途败走麦城是必然! 在看守所，被羁押的刘茂林呆坐在那儿，眼前浮现出苏万青被执行死刑那天的场景：那天，苏万青穿的是银行人经常穿的白色短袖衬衣和深色西裤，在貌似充满希望的黎明中被带出来。 精神恍惚的苏万青见了他的亲人们，苏万青的白髮苍苍的老父亲苏汉甫亲自来看望临刑前的他。那天在法庭上，苏汉甫得知儿子被判死刑，当场犯了老年性心脏病，进而病瘫，这次，他是被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苏万青的儿子苏敬仰等骑着三轮车带着来的。期间，白髮苍苍的苏汉甫抱着大儿子苏万青，病瘫后嘴歪眼斜的他呜咽着，说着含煳不清的话：“儿啊，早知道你会被判死刑，我就不抽中华烟了，我要吸一辈子自制的捲菸，企业老总的好处咱一分钱都不能要啊……” 苏汉甫的话提醒了痴痴呆呆的苏万青，他一激灵回过神来，从上衣胸前的兜里拿出来写给儿子苏敬仰的一封信。苏万青写给儿子的书信内容大致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的内容大致是，苏万青以自己为镜，教育唯一的儿子长大后尽量不要当官，因为宦海深不可测。这个深不可测的大概意思是，官场太复杂，关系复杂，人心难测，亲戚朋友的心都深不可测，更何况别人!苏万青信中这个亲戚朋友具体指的是跟他们苏家是世交且跟他自小大的铁桿兄弟刘茂林。 第二部分的内容大致是，苏万青对儿子说，长大后即使当官，一定不要当贪官污吏，贪官污吏没有好下场，你只要贪钱，早晚会东窗事发，因为别人的好处没那么好占!苏万青是以他接受万玉福的好处为例，如此这般地教育唯一的儿子的。 在信的结尾处苏万青最后说，人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想起生命的可贵，生命的无价，那是多少钱财都买不来的!苏万青教育唯一的儿子好好珍惜生命，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孝顺妈妈和爷爷，代替他这个没出息的老子照顾好自己的亲人! 期间，苏万青和亲人们生死离别的场景催人泪下，不能一一尽述。 那天，刘茂林也来看望临刑前的苏万青，苏万青瞪视着刘茂林，狠歹歹地说：“我是你刘茂林的替罪羊，要死的应该是你这个原金明市华行行长!” 刘茂林一脸惭愧地看着苏万青，终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万青，你难道没有过错吗?即使是我不调离金明市华行，你受贿万福巨额房产和馈赠的事儿可都是事实，这些都是你的罪证，你照样要被判死刑!” 苏万青哑然。 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破口大骂刘茂林：“你是个杀人不见血的魔鬼，你应该跟苏万青一起死!老天早晚会开眼，叫你们这些大贪污犯全部完蛋!!” 病瘫的苏汉甫嘴歪眼斜地哭叫着刘茂林死去的老子：“炳志啊炳志，咱们俩情同亲兄弟，咱们的儿子也都是玩尿泥长大的，他们也曾情同亲兄弟，他们现在反目成仇了啊，咱们两家的关系怎么演变成了今天这样子?咱们两家真要世代成仇了吗?炳志啊，你死得好，我也活够了，我实在承受不了今天这个结局了啊……” 半个小时后，由数辆车组成的车队驶离看守所，苏万青被带到行刑处，接受注射死刑……随后尸体被送往金明市火葬场火化。 几乎是与苏万青死亡的时间一致，他的老父亲苏汉甫也死了。苏汉甫实在不堪承受儿子的结局，再度犯了心脏病，没抢救过来，跟苏万青黄泉路上相伴去了。苏万青的老婆敬玉丹受到严重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是刘茂林接管了苏万青的年幼的儿子苏敬仰，他打算替苏万青完成未竟的责任和义务，照顾苏敬仰长大成人。同时，刘茂林代替苏万青照顾他的精神病妻子敬玉丹，刘茂林还尽己所能地帮助苏万青的几个弟弟妹妹。刘茂林之所以这样不遗余力，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住苏万青，要知道，苏万青可是他的替罪羊! 刘茂林曾经在日记中追忆这段刻骨铭心的经歷，剖析自己对仕途、人生、命运的无力感，并进行深深忏悔：自从中上级下发红头文件，勒令金明市华行对万福停止贷款建市贸中心大厦，作为为万福贷款4个亿签字的金明市华行行长，我就预感自己的金融事业将要因为万福遭遇重挫，预感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劫难已经和正在降临在我的身上!为了自保，为了进一步向上爬，我本能地想到了“金蝉脱壳”，调离金明市华行。可是，当我使出浑身解数动用跟蒋孝明的关系调离金明，当上分行营业部副总兼分行营业部票据中心主任时，我为自己终于逃脱罪责暗自庆幸之际，心却在猝不及防中沦陷入了痛苦深渊，我的灵魂自此备受熬煎，我因为苏万青沦为了我的替罪羊，暗暗讨亏于他!
第95页 苏万青是我自小玩大的兄弟，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俩的感情等同亲兄弟，为什么偏偏在我们之间出现这种令人无法选择的事儿呢?出现今天这种令人不堪忍受的结局难道是命吗?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这么问自己。细想，这哪是命啊，这分明是人为，分明是“官本位”的思想扭曲了人性所致! 我对苏万青充满了愧疚和无力感，苏万青是我的替罪羊，他是替我死的。想想多么残忍，我跟谋杀了苏万青有啥两样啊?我真的难以承受这种悲惨结局，特别是我沦为蒋孝明的替罪羊后，我对苏万青的角色和心情感同身受，我的内心越发纠结得厉害，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我因此而白髮，因此做噩梦，我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过，弥补自己的过错，决定替被执行注射死刑的苏万青照顾他的家人，我一定把苏万青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养育，直至他长大成人，我一定帮助苏万青的妻子治好精神病，尽管苏万青的家人都非常仇恨我，我都不会计较，我一定倾尽全力照顾他们! …… 如今，刘茂林真正进入到类似于苏万青的结局里。他的体会应该比苏万青更深刻，感慨应该比苏万青的更多吧。 (完) 附：本作品来自网际网路，本站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如侵权，请邮件联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