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1章 由来禁宫多是非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1章由来禁宫多是非(2068字) 下章 | 目录 清凉的风吹过庭院,刮落了漫天花红飘摇。那攀上绿枝的新藤蔓,正伸出翠姿欲依附上矮矮的花墙。 一侍婢模样的小女子现身墙门下,单手持茶具,一手浅拎裙摆,续着碎步又走进一道门槛。走过飘着玉玲花芬芳的厅、撩开竹帘步入闺室,一眼便瞧到那倚在窗梗的另一女子。柳眉微蹙,连带着眼下几点细斑都挤了起来。 略微驻步想要作声责备,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哽在了喉咙里。搁下手中之物,说:“小姐,初春寒凉,别在风口站那么久。” 女子瘦弱的肩头影微厚,语气里携着淡淡的笑,“筱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平常的你可早就冲我吼了。” “小姐。”侍婢筱筱无奈的嘟起了嘴,“你才是主子呢,奴婢平常有那么没规矩吗?” 女子缓缓回过身,一双明眸盈若秋湖,弥漫着雾气般化不开的愁绪。略险苍白的唇角弧度添大,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 筱筱忙近身扶住,不经意间看到远处连廊下有人挂喜绸,她忍不住瞪了一眼过去。府里要办喜事了,却无人感到半点儿喜气儿,连那些张罗的下人都无精打采。如此情景,莫过于悲切凄凉,由人心涩。 扶着小姐到榻上依歪着,喂她喝下水又替她顺着气。 楚清清推开筱筱的手,“我只是咳了两声而已,哪儿有那么矜贵?” 小姐是夫人不足月产下的,所以体质由小就弱,却生得一副倔性,总是不肯承认这个事实。老爷为此没少下心思,请大夫看诊,不准小姐随意踏出闺阁半步。小姐愁,愁总是离不开这个庭院;老爷愁,愁小姐怎么得了这副弱身子;然目今老爷又是愁上添愁,因为皇后下旨,要把小姐给太子娶过东宫去作太子妃。 若是放在寻常人家,这是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呀。可是在楚府,自从下达懿旨那日起,仿佛整个府邸的上空铺了层惨淡的愁云,下人们连说句恭喜的话都很难表现得心口一致,更多的是对小姐的同情和怜悯。 “小姐,奴婢不想你嫁进东宫去当什么太子妃,你不是和今公子约好等身子痊愈后要随他一起策马天下的么?”筱筱坐在榻沿上,神情沮丧的垂眸叙道。 筱筱口中的今公子今凤宇,乃是两年前她获准外出时相识的。今凤宇擅于医道,他一见楚清清便对她起了浓厚的兴趣。但楚清清明白,让今凤宇感兴趣的并非是她本人,而是她这副病了十几年还活着的身体。他觉得自己是他医途的一项挑战,可不论他给她用什么药石,她的身体仍然毫无起色,病情亦不增不减。 半年前他出现了最后一次,余下一瓶冰凉浸香的雪蓉丹之后就消失无踪了。而她与今凤宇的相约,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偏被筱筱记得牢牢的,时不时就翻出来说说。 “今大哥都离开半年了,这辈子都不知还能不能见到他,更何况我不嫁给太子,难道让爹爹去抗旨欺君诛九族么?”这不是她的丧气话,她说的不过是再现实不过的事实。 小姐的语色很难过,可看上去又表现得云淡风清。筱筱无言以对,听着楚清清继续言道:“傻丫头,别担心,就算东宫藏龙卧虎,你家小姐也照样能游刃有余。”她安慰这个她视作妹妹的侍婢,话中的意思很足,可她的底气却很空虚。 “清儿。” 一道老声在室中响起,楚清清和筱筱偏过头去,正好瞧到一垂暮之人撩开竹帘走了进来。筱筱起身侍在一旁,楚清清亦坐好身子,笑道:“爹爹怎么过来了?” 筱筱将桌台旁的软凳搬到离榻不远处,楚峰落坐后捋了援花白胡须,“身子好些了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看着女儿虚弱的身子,眉头愈皱愈紧。 楚清清心头一颤,给父亲一脸灿烂的笑容,“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女儿就要出阁,一想到即将为人妻子,人生步入另一个阶段,自然心情愉悦,心情愉悦,身子自然就好了。” 楚峰闻言,直觉着胸口一阵塞堵,想不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要让女儿来安慰,“你不必佯作坚强来宽慰爹,你的身子爹还不清楚么,遥想当年,若不是爹非得在书房里挑灯夜读,你娘也不会亲自到书房来看我出事,如此你便不会不足月出事,你娘也不会撒手人寰,……。” “爹。”倏然打断父亲的话,他再自责也挽回不了过去的时间,她已经不足月来世,而娘也早逝了。“事情已过去多年,你再如此计较,娘在天有灵也不会高兴的。” 唉——,楚峰长长的叹口气,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那件事情犹如他人生的一道坎。只要他放不下,只要他还惦记着,那道坎就别想跨过去。“你是为父惟一的独女,可以说是爹心尖尖上的肉,爹害你从小没了母亲,而如今……。” “女儿不是说过了么?我不伤心。”楚清清依旧笑着,只是颜容上无声的泪水滴湿了胸前衣襟,斑斑湿痕映着绣着碎素花的衣襟,呈现出几分细雅,几份愁云。“爹怎么能这样说呢?女儿嫁进皇家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而且是整个璠阳王朝的太子妃,是会被历史载入史册的,将来太子殿下登基,女儿贵为皇后,您可就是国丈了。” 呵呵,多么令人期待的未来呀,可这样的话让楚峰心寒,他根本不想当什么国丈,更不想女儿做皇后,他只希望他的清儿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自古以来皇帝的后宫如何,在如今皇后这一代已是见识过了,让他的清儿进宫,岂不是让人剥掉一层皮吗? “你何苦如此安慰爹爹,难道爹真的不懂吗?有些事情光看现在就已知了结局。”楚峰叹息着,仍是难以将堵集在胸口的郁结疏散,“太后欺人太甚,她与太子争斗,何以要将你卷和这场风波。” 下章 | 目录 第002章 细思责备惹人愁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2章细思责备惹人愁(2038字) “朝中之事女儿不知,可女儿知道这就是命。”说完这句话,长长的气息收纳入缓慢极了。 “这都是爹的错,当年北晋来犯,璠阳正值内乱同刚平,兵弱不敌的状态,群臣竟在朝堂上不掷一策,是爹向皇上献策,与北晋议和,让皇上二子中一子封为太子前往北晋为质。当时皇后有一子云王五岁,柳贵妃有一子贤王四岁。皇后本就觊觎太子之位,可聪明如她又知为父所献之策乃是缓兵之计,这质子一去定是有去无回的,于是左右皇上的想法,册立了贤王为太子,前往北晋为质。这一去就是十三年,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一年前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而且就在此刻皇上重病垂危之时。 “柳贵妃身子也是每况愈下,大有与天子同离的趋势,如今皇后以祈福、为皇上添喜为由,硬是逼着太子殿下娶你。太后定然会恨为父献策让云王没当上储君,可那太子殿下又怎会轻易放过你爹谏言之过?只因若不是为父,他不必在异国他乡承受十三年的难苦。” “爹。”父亲的声音越听越激动,楚清清似乎能体会到父亲于她未来的结局的无可奈何感到痛恨不已的心绪。她淡淡的笑开,极力用自己的方式安慰起来,“爹爹不必自责,有什么苦难苦过喝药么?爹爹身为朝臣,为皇上献策实乃忠君之人,清儿不知往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更不知该做些什么,可请爹爹放心,清儿一定会好好的,不会让爹爹操心。”心下却唏嘘,她命如筝,即将弦断。 “罢了,罢了。”楚清清摆摆手,或许再继续说下去,他真的会置陛下的知遇之恩不顾,抗旨不遵。“方才府里的喜嬷嬷要教你宫仪,被我说你身子不适挡在门外了,你好好歇息罢,爹去给你娘上柱香。” 爹走了,在竹帘掩隐下他背影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尽数退去,让一片滞愣木然和苍白替代。力量好像是在霎时候抽离她的身子,倚靠在床头,这一刻,她想过了筱筱说的话,亦生了一丝责备之心。为什么今大哥不回来,那怕那句策马天下的话是玩笑,她也想在这一刻实现。 到了大婚那日。 筱筱一推开窗户,楚清清就在扑面的晨风里闻到百花释放的芬芳。天空是水蓝色的,透明得云彩清晰可见。有一朵云白延续了好长好长,似一块白绸挂在天间。 几只麻雀在枝头叶间跳跃,蝴蝶吻落花衣间凝聚的水珠儿,一切的一切,看似那么的宁静和谐,惟有她心,沉寂若霜雪。 落坐在镜前,任由侍婢筱筱和宫中嬷嬷女官们打扮。她就是新嫁娘了,在活了十六年的韶岁里,她从来都不奢望自己有一日能穿上嫁衣,因为没人会娶一个随时可能会死的人。此时此刻,该高兴吧。 “小姐做新娘子真好看。”筱筱由衷的感叹。 她的脸色向来不好,筱筱这样比喻,那一定是出了这个问题,“那是你的胭脂抹得太多了,筱筱,卸下些吧,我是新娘子,可不是去台上唱大戏。”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居然还有心玩笑。筱筱忍不住满腔酸涩,边流泪边为小姐卸妆,腮边的胭脂她是多涂了些,她只是想让小姐看起来有精神。 “大喜之日,怎能见泪,你懂不懂规矩?”一位嬷嬷皱眉责备,声色严厉。 筱筱吓得身子一颤,不小心将妆弄花了,那嬷嬷又待发难,楚清清先她出声说:“筱筱不懂事,诸位嬷嬷多担待些吧,妆花了再补就是。” “是。”嬷嬷讪讪的合手退至一旁,语声低下却不带半分恭敬的意思,“太子妃恕罪,奴婢是怕耽搁了吉时。” “你去看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楚清清敛眉,话里带着不悦,心想何时轮到她们在自己面前教训人。 “是——。” “咳咳——咳——。”那嬷嬷才一走,楚清清便咳嗽起来,筱筱赶紧送来杯水顺顺气,“小姐,你还好吧。” 螓首微点,起身道:“走吧,去大堂拜别父亲。” 岂知方才出去的嬷嬷入来说:“太子妃,吉时已至,没时间让您向楚大人告别了,奴婢已经向楚大人回了实情,请您随奴婢上辇轿吧。” “你……。”连告别都不准,她倒要看看自己进宫后她这个太子妃到底要窝囊到什么程度。 喜帕盖住了头,她只能看到自己脚尖上随着步行荡起的裙摆。直到上了辇轿,她才听到父亲的声音:“臣恭送太子妃娘娘。”这一刻,强压了一夜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 阵阵喜乐响起,惊飞停在屋檐上嬉戏的鸟雀。 喜辇动了,楚清清撩下喜帕,露出那张让泪水花了颜颊。她不悲不喜的听着辇窗外的喧哗,只是难过她的人生从此将不能自己罢了。没有什么比不让她自由更委屈的,以往父亲虽是看得紧,可只要她的情况允许,也并非长年呆在闺阁里。目今嫁进东宫,便没有看得紧或是看得松而言,更没有情况允不允许之说。 楚清清越想越急,越想越纠结。突然喉中一甜,紧接着一丝鲜血从嘴角引了出来,看着纤指沾染的血色,也只就错愕半分,随即苦涩的笑道:“只能到这里了吗?”靠着一旁,仍由青丝垂倾一旁,“爹,女儿不孝,又要让您老操心——了。” 眸帘缓缓合上,微抬的手犹如重石般垂下,挂在下颌的泪珠滴落在让血色染红的衣襟里。窗外依旧碧空万里,喧哗仍然。恍惚间皆让辇室里死寂一般的血色气息淹没得淋漓尽致。 在璠阳王朝的历史上,没有太子妃是横着进东宫的,然而楚清清刷新了这一历史。 在与太子成婚当时,新纳的太子妃楚清清在落辇时发现吐血昏倒在辇中,太子命御医搭脉诊断,放下话来若是还有气就抬进东宫,若是死了就给楚峰抬回去。 第003章 醒来,凭添烦忧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3章醒来,凭添烦忧(2024字) 上苍应了前者,楚清清横着进了东宫,只是气息很弱,至此已昏睡了近十日仍未见有苏醒的症状。 太子妃的寝宫太子去得少,基本没去过,然御医出现的频率却非常高。上午一拨下午一拨,她身边的小婢女一发现主子不对劲,又立即召见。惹得御医们个个哀怨声不断,就是奇怪那太子妃各种迹象服药后已有善状,何以就是不见苏醒? 今日下午,第二拨御医离开。楚清清醒了,只是没睁开眼,因为她迟疑着。一旦睁开眼,有什么东西便再也回不来了,又自嘲自己怎么就认不清楚事实?是没做好准备么?呵呵,深明那不过是个借口。 心中已有了意识,做好睁眼的心理准备时已近傍晚,因为她听到有人说掌灯。 再确定周围无人时,楚清清缓缓的睁开眼帘,首先见到的,是雪白色的帐顶,然后是桌台上的八角彩织风灯,她一直盯着看了好久,这才真正的感受到这已经不再是她的闺房,她这辈子就得躺在这里看一辈子那盏彩织风灯了,心忐忑难安的跳动,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坐起身,放长目光,晚霞将窗棂映照得晦暗不明。头还有些晕,楚清清断定不是躺久了就是饿久了。掀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凝神遥远无垠天际,那边赤色正落,这边新月缓升。 伸了个懒腰,干涩的喉咙立即一阵痒痒,捂着嘴轻咳两声。回转步伐走到一圆桌边,台面上摆放着一壶茶水,还有一盘点心。楚清清试着咬了一口,好在够软,配上茶水,对大病未愈之人来说,可以满足裹腹。 坐在软凳上,楚清清开始想了。这长深的殿门外定是有人守候,毕竟这是皇宫,还是太子所居的东宫,不可能轻闲视之。若是她想逃,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还是既然来则安之,用她这副弱身子看看宫廷的生活是不是真如她在古书上所见那般‘丰富多彩’。 “呀,小姐,您终于醒了?” 倏然惊喜的声音,将楚清清神游的思绪全招了回来,紧接着就见到筱筱放大的身影站在面前,见她无事还会再担心自己,她很宽慰。“嗯,我饿——不,我醒了。” 筱筱激动得落起泪来,打量着坐在软凳上的小姐,似欲在她身上找出一丝与在楚府的不同之处来。楚清清有些不高兴了,“你别哭了,我不是说过我没那么弱的么?而且就算我有事,你那里不还收藏着今大哥留下的雪蓉丹么?” “如果小姐没事,怎么这么久才醒过来了,奴婢都担心死了。”筱筱越是说越是哭,看着小姐表情无奈,这才化哭泣为哽咽,“对了,奴婢不敢喂小姐服有御医的药,今公子说过药不可以乱吃,所以奴婢就只给小姐吃雪蓉丹。” “我睡了多久了?你每日给我吃多少?”且说心且拎了起来,她想得出筱筱那个傻丫头会为了她做出什么事来。 “小姐从来都没睡过这么久,奴婢担心就每天傍晚喂你服用一丸,小姐统共睡了十二日,奴婢在下午御医走后又扶小姐吃了一粒。” 像是得到肯定似的,楚清清的心沉沉的稳住了。果然如她所料,记得今凤宇离开时留下一瓶雪蓉丹,总共才二十五粒,在楚府时服了十粒,目今睡了十二天,筱筱每日喂自己服一粒,现在只剩下三粒了。她在心里大叫浪废,可她又没责怪筱筱的权力。“那你将御医开的药汤都怎么处理了?” “奴婢悄悄倒在了花盆里。”筱筱压了些声音指着一旁花架上说。 楚清清顺势看去,只见那盆本应青绿的室景儿,此刻叶儿竟如黄若深秋。收回目光,轻咬一口点心说:“剩下的三粒雪蓉丹可是保命的,别再随意给我服下了。” “不会了不会了,小姐都醒了,还吃雪蓉丹做什么?”筱筱摇手保证,又说:“小姐,奴婢再去把御医唤来,让他们给您好好的诊断诊断可好?或许他们开的药真的有办法治好小姐呢。” 楚清清迅速起身拽着筱筱离去的袖子,起得太快,头不禁有些晕,“你别去了,今大哥的医术不比御医差。” 那今公子怎么不把小姐的病治好呢?筱筱在心里嘀咕。见小姐执意不准她去找御医,也只好放弃去唤御医的念头,改变身置的方向走到小姐身边,搀着她坐下,“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筱筱,我有些饿了,想喝清粥。” “嗯,小姐等等,奴婢这就去端来。” 筱筱轻盈的消失在视线里消失,楚清清唇角扬起的那抹笑意也随之敛下不少。环顾着周围的陈设布局,不禁与以往的闺居相比,她房里的东西不多,却整理得素雅清淡,而此刻映入眼帘的却精新别致、奢华无比。 缓缓的步履向梳妆奁移去,在那张绣有金凤展翅的绣屏旁伫立,菱花镜中,楚清清认真的打量这副身子。及腰柔顺的青丝,十根纤指葱白,皓腕如月色之皎,峨眉柔若起伏山脉,一双玉目澄清,却因病态而失了几分澈灵,小巧的唇瓣与肌理相近,惨白得如初冬时节凝落的雾霜。 她再次见识到自己那张脸得病时是何种模样了?冷不丁的自嘲一番,竟是那般觉着可笑。 少顷,筱筱送来清粥,楚清清吃了一碗,便上榻休憩。而筱筱执意守夜,楚清清拗不过她,只好放任。 翌日清晨,楚清清醒来时筱筱已不在小榻上安枕。轻撩涅白色纱帐,见到半掩的窗扉在晨风中轻轻摆摇,那庭院中几株盛开的桃花,灼冶时若隐若现的收入瞳孔。 起身靠在床头,筱筱端着铜盘轻身轻巧的走进内殿,将手中之物搁放在洗架上后,方在不经意间瞥到小姐已醒来靠在床头,心里油升一瞬讶异。“小姐醒了呀,奴婢还以为你会多睡会儿呢。” 第004章 叙述起东宫琐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4章叙述起东宫琐事(2034字) 唇畔轻掀的那丝笑意很浅,没说话。筱筱赶紧移步榻前,为小姐提提胸前的丝被,让丝被掩在脖颈之下,“这天还凉,小姐身子刚好些,要注意保重自己,否则若是再出现闪失,奴婢可真承担不起。” 筱筱是父亲十岁那年为她买来的近侍,她还记得初见筱筱时她的腼腆和害怕,没想到隔了六年,当初的腼腆羞涩不再,换之为体贴和啰嗦和聒噪,“你呀,就会教训我。对了,我昏睡期间可有人来探过我。” 筱筱但听,脸色便渐渐的沉了下去,眼下那只几粒淡色的癍点都随之黯然起来,楚清清倒是不以为然,亦不曾开口,等着筱筱的答案。 筱筱垂着头,低声叹息道:“小姐有所不知,您已昏睡这期间春锦宫的茗妃娘娘,夏萍宫的婉妃娘娘,秋芙宫的晴妃娘娘都来探过您了,见您仍沉睡着,也只坐坐向奴婢问了些近况便离开了。然那三宫的主子虽来过,但也只出现在这里一次,那冬莹宫的苡妃娘娘却从不曾涉足。” 越接近后续的话,筱筱的语气越是添了抱怨。在她心里,她的小姐再不受待见,好歹也是太子妃,怎能让人如此无视,如此不放在眼里。 楚清清倒是没将筱筱的话放在心上,谁来这里探她她都不介意,可筱筱说了那么一段话,却半字未提现如今她的储君太子夫君。“太子呢,他一次都没来瞧过我吗?” 她知道小姐会问,但没料到会问得这么快。清晰的记得那日发现小姐在辇中昏厥后,太子殿下露面时曾言说的话,那些话断不能让小姐知晓,如若不然,定会让身子方爽些的小姐再次抑郁而昏倒。 “太子殿下见过小姐了。”筱筱心忖,就若再不合时合地,那也算是见过了吧。 楚清清的云眉,让人察觉不到的略蹙。方才说及那些妃子时,筱筱的脸色还黯然颓神,此番言及那太子,慕然变得精神不少,且望着自己的眸光透着无比的坚定。有时正常的事情太正常就变得不正常了,就如刻的筱筱,她就像极力向自己肯定太子来看过她。 那太子应该没过来吧,叹息着迎上筱筱的眸色,楚清清暖暖的笑道:“嗯,他来过就好,否则我这太子妃岂不太没面子?” 小姐有心情消遣,筱筱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有些后悔刚才没将实情道出,若是以后小姐知道,岂不是会伤心垂泪?方欲启口,却听小姐道来:“扶我起来梳洗。” 筱筱将口中的话咽回腹中,应声轻掀丝被,扶着小姐起身。 “筱筱,若大个宫殿怎么只有你一人?”楚清清搅着碗里的稀粥,米香的气氲缭绕在鼻息之间,热热的,湿湿的,凉凉的,就像期待过剩后的失望。 小姐的话,又让筱筱内心一阵不平,“除了奴婢方才所讲的春夏秋冬四宫,还有德泽宫和梧惠宫,德泽宫是太子殿下平日里处理政事和休憩的地方,咱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梧惠宫,是历代太子妃娘娘所居住的场处。” 筱筱的声音顿下,可楚清清还未听到她想得知的重点,复又问了一遍,“这梧惠宫就咱们两人么?” 见着小姐不小心将米粒粘了一滴在唇角,筱筱赶紧拿来丝帛为她拭去,“奴婢听宫里其他宫娥说,先前东宫并未有太子妃主持大局,所以整个东宫的内物都让茗妃娘娘揽下,哪宫如何安排人,安排些什么人都得问过她方可。且不止这些,除却东宫的内事外事流程,连太子殿下的封邑,田租及税收,都归她管。” 云眉微挑,看来那太子殿下很器重茗妃嘛,楚清清心忖。然而筱筱还是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是茗妃娘娘还没安排人过来吗?” 筱筱侧移一步,将桌台上那盘色泽青绿的凉菜往小姐面前挪了寸许,“小姐进宫那日,茗妃娘娘就过来看过了,说小姐您身体染恙,殿中不宜多人,一切想等您醒过后再作打算。奴婢虽觉不妥,亦不清楚茗妃娘娘是否真替小姐您的身子着想,又想小姐醒来前殿中的确无事可做,便也不曾吱声,默认了茗妃娘娘的提议。” “哦——。”楚清清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便无续话。窗棂处,一缕阳光斜入室中,在地面上呈上一点斑驳的痕迹。 晌午,楚清清披着披风坐在庭院中沐浴着阳光,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几许落红坠飘在脚畔,薄薄的清香与风缠绵。 筱筱侍候在一侧,愣愣的望着楚清清的侧影发呆。她很担心小姐,也希望宫里的生活就如此静下去,因为她的小姐——经不起折腾。 何处响起阵阵步移之声,筱筱对上楚清清唇角轻掀的那抹惬意言道:“小姐,这会儿御医过来了,奴婢扶您回房吧。” 楚清清半睁阖起的眼,淡淡的眸色朝一处斜去,的确有人来了,让筱筱扶起身姿,携起荡漾涟漪的绣裙,踏过高高的门槛。 方躺在床榻上,筱筱便将帘帐放下,不止如此,透过轻薄的纱帐,楚清清还若隐若现的看见筱筱将涉入内室的那一纵帘子也松下了。紧接着她在外面与人交谈起来,少倾便又掀开床榻边沿的帘帐,手中托着一根红丝线。 御医诊完脉,头一次楚清清听到御医分析她的病情,说她的身体乃是先天固疾,想要痊愈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也就是让她得做好长期兼一辈子服苦汤药的打算。 御医离去后,楚清清正闭目养神,寝外又徒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不似男子那般沉劲有力,倒有些翩然轻盈之感。刚合上的眼帘,就这样又缓缓启开。 “小姐,三宫娘娘来探您了。”筱筱半撩寝门的帘帐,秀颜虽含着欢喜的笑意,然眼中却是一片忧急。 楚清清本靠床头的身子微立,轻掀唇角盈笑,很浅,然对头次相见之人则显得恰到好处。 第005章 看不透善意恶意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5章看不透善意恶意(2017字) 那躺在床榻之上的女子,颜容皆如同外间流传那般雅丽,翠羽似眉,云目若深涧幽泉,只可惜瞧在眼中病容恹恹,与肌色迥同的唇页,浅提的笑意虚弱,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疼。 “妹妹不必起身,怎么样?身子可大爽了?”说话之人有着两弯柳叶弯眉,下嵌一对精明的凤眼,秋波流转时,不适透露出些许威仪,身姿匀均,着一袭大红缍绫裙。 妹妹?楚清清仍旧不浅不深的望着来人微笑,心中却忖虑起来,她唤自己‘妹妹’,难道璠阳东宫的嫔妃对正妃的礼仪是按先来后到算数的吗?还是看年龄?瞧着她略挑的眉宇间携着些许傲慢,那一身衣着的颜色更帮她添了几分嚣张之气。 “有劳姐姐惦念,妹妹身子好些了。”想着既是她想占高枝,就随她的愿罢,毕竟是她初来乍到,没必要与人滋事,惹出麻烦。 小姐怎可自称是‘妹妹’?明明她才是正妃娘娘,筱筱不禁为小姐感到委屈,可又怯于茗妃的威意不敢表露出来,略微靠近小姐站了站,说:“小姐,这位是春锦宫的茗妃娘娘,这位是夏萍宫的婉妃娘娘,这位是秋芙宫的晴妃娘娘。” 顺着筱筱微抬的手,楚清清一一冲她们颌首示意。那夏萍宫的婉妃模样到底上乘,肌若凝脂,色若春花,身着一袭碧绿色莲花裙,整个人看上去大方又不失端庄;至于那秋芙宫的晴妃娘娘,倒是要比前二位收敛得多了,峨眉淡扫,杏眸似水,穿着一身淡青色罩烟裙,发间携着一株简单清雅的流苏钗,透着一股自然的风韵。 “多谢各位姐姐前来探妹妹,筱筱,快侍候几位娘娘落坐看茶。”楚清清语声一落,不禁有些喘色,不禁半掩着唇页,怯弱的说了一句:“妹妹失态,还望诸位姐姐别计较才好。”她是故意的,因为她觉得这些人并非只来探她那般简单。 三人落坐在软凳上,仍是春锦宫的茗妃率先薄唇轻启,“妹妹身子染疾,是我们来得仓促叨扰你休息。” 本是客气的话,然从茗妃口中道出,那客气的味道直线下跌。她灿烂的对着自己笑,楚清清又开始揣测她笑得如此开怀的理由,她在高兴什么呢?难道是见到自己此时此刻的病态之色? “妹妹,我们都送了些药材过来给你补身子,皆给筱筱摆弄了,你要记得好生保重自己,才好侍候太子殿下。”婉妃亦笑意盈盈的望着楚清清说,楚清清却没感到任何真诚。 螓首一垂,不经意间见到晴妃微张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躇踌。看了过去,她想知道晴妃又会和她说些什么? “是啊,还请太子妃娘娘善待自己,尽快让病疾离身。” 晴妃言语时,眼角的眸色悄悄的斜向婉妃和茗妃。整句话听上去没有不妥,却让她的举动给渲染得失了底气。楚清清有些疑惑,但也感受到这三个女人传递给她的微妙关系,茗妃和婉妃唤她妹妹,分明是不将她这个病恹恹的太子妃放在眼里;而晴妃喊她太子妃娘娘,倒是还存有一丝尊重,然而她却表现得怯怕茗妃和婉妃,那种怯怕不是她方才有目的性的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忐忑不安。 “有三位姐姐的关怀,清清一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咳咳——。”楚清清又咳嗽起来,筱筱赶紧递上一杯温水喂小姐服下,她说:“茗妃姐姐,如今妹妹已经醒了,还望您能分派些人手过来,筱筱照顾我无暇分身,其余之事她忙不过来。” 茗妃看了一眼恭敬垂着于侧的筱筱,想来那日她来探楚清清的话,她都有传达给人知道。“实不相瞒,今日过来探妹妹,确是有些事情说明交待。” “姐姐请讲。”楚清清很讨巧的冲着茗妃微笑,眼底却流露出无尽的嘲弄。 茗妃起身离开软凳,移步榻前坐下,拉过楚清清一只手,那冰凉的感触不禁让她一惊,同时又在内心添了些喜气。可她容颜上的笑意煞时敛去,徒然增升几抹惆怅难为之色,叹息道:“妹妹也知道,太子贵为一国储君,每日都要代理许多军政要事,如此一来东宫中之事便无人打理。届时梧惠宫中无主,蒙太子殿下器重,将这宫中大小事都交给姐姐张罗,姐姐虽不才,却也不敢违去殿下之意,只好应下。现在妹妹已身置梧惠宫,然也不知殿下做何打算,却并未下旨让姐姐将宫中一切事务交还妹妹打理,姐姐在想这或许是殿下心疼妹妹罢,你的身子赢弱,所以还让姐姐继续暂代,你可别怪姐姐夺权呀。” 如果这不是茗妃的真心话,那便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借口,一推十万八千里,终是推到了还不曾谋面的太子殿下跟前。楚清清抑忍着欲失态冷笑的冲动,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搭在茗妃的手背上,声色恳切的言道:“姐姐那里话,妹妹这副身子怎能担此重任?能得姐姐如此惠质之人打理东宫,是殿下的福气,更是整个东宫的福气,妹妹怎么会怪你呢?” 唉——,茗妃作势松了口气,就像她心中盘据着一块大石头,有了楚清清的话,那石头就平稳的搁下了,“有妹妹你的话,姐姐就是再辛苦也不怕了。” 明明感觉她乐在其中,哪儿有半分辛苦的影子?楚清清心下一声冷笑,“咳咳——。” “妹妹既是身子不舒服,那我们就不再相扰了,改日再来探你,对了,我会派十五个侍婢过来侍候妹妹,午时前一定到。”茗妃抽回手,退至几步开外说。 “不必那么多人,妹妹想静养,所以姐姐安排两个侍婢过来即可。”到处站得都是人,她可不想看着眼花。 茗妃愣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过来,“既是妹妹的要求,姐姐也不勉强,你好生将息自己,我们走了。” 第006章 不满颠倒的身份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6章不满颠倒的身份(2014字) 楚清清微微疲累的点点头,似乎连抬手示意筱筱送客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动嘴皮子,“筱筱,替我送三位娘娘出去。” “是,小姐。” 又歪在床头上,楚清清沉沉的叹了口气,透过窗外的眸色,泛着深沉若有所思的光泽。几许桃花瓣随风摇入室中,驻停在窗棂边的花樽里,深青色的植物,配上两片桃花瓣,倒是别具一格的赏心悦目。 筱筱送完三宫娘娘离开,走到榻前,望着小姐一脸的疑惑和不岔。 楚清清自然懂筱筱的心思,轻轻挪动身子,微微的笑道:“你是想说茗妃分明是夺权,偏我却要放任,还要委屈自己颠倒彼此的身份。” 筱筱就是心里不痛快,没想到小姐可如此清晰的分析出来,原来那闺阁里的书真不是白看的,“奴婢就是想不通,明明小姐才是正牌主子,何故要委屈自己吃亏?” 拉着她坐在榻沿上,楚清清淡淡的叹息着一缕气息,保持着唇角的笑意说:“傻丫头,你家小姐我现在这副样子,哪儿有条件与茗妃她们去争什么?如果我真去揽下那些事,我岂不是死得更快么?倒不如让茗妃去劳心劳力,还得了我自在不是?” 原来小姐是这样想的,筱筱懂了,可不岔的心态依旧存在,她说:“可是小姐你知道吗?茗妃娘娘拿着本属于你的权力,可以在东宫中拿到数之不尽的好处,咱们有必要那么便宜她吗?”心下祈祷着今公子快出现吧。 筱筱这小脑袋瓜怎么能装下那么多东西?楚清清有些讶然,虽然她爱主心切的心思可以理解,可瞧着那张单纯的脸,着实不该与复杂染边。“咱们进宫来并非图这东宫中什么,你想太多了,既然有心之人想拿处,尽管拿便是,她得多得少都与咱们两不相干。” 略微偏头想想,筱筱又觉主子言之有理,她现下之所以心中难释,无非是小姐之该得移了主,可那些东西小姐原本就没有呀。“奴婢懂了,小姐,今公子已经失踪半年了,是奴婢失误将雪蓉丹给小姐用尽,可是要让奴婢通知老爷,让他让人找找今公子?” 楚清清抬手轻轻捋捋筱筱耳边垂下的发,“不必了,人啊都是各安天命,若是我真没福气坐稳这太子妃,那也是天意,强求不得。一会茗妃派人过来,你替我传话下去,只让他们守在寝殿之外,没有吩咐不得入内。” “奴婢知道。”虽是小姐如此说,她还是担心。 傍晚后,天色逐渐步向夜晚,点缀在天空的星河亦愈发耀眼,围绕在那一轮圆满的冷月身边,飘缥的云彩如轻如纱烟,徘徊于侧,倘若一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羞涩微露,淡笑蕴表。 许是下午小憩了一会子,楚清清躺在榻上辗转难眠,想着许是今日之事让她在意了,才会毫无睡意。惟有借着透过窗棂溢荡在寝殿中梨白的月色,凝视着帐顶发呆。 须臾间起身下榻,迈步窗前伫立,推开窗棂,让那凉凉的月光泄了满身。筱筱去休息了,此时的梧惠宫还真静谧得过份,冷清得令人心生恐惧。 回身拿了件披风系上,轻轻拉开寝殿的门,有一个守夜的丫头蹲在一旁打盹。楚清清没惊动她,她的身子本就轻盈,走起路来自然不会有太大的动静,就像此时的夜风拂过,庭院中的植被婆挲细语。 进宫已有二十天了罢,除却昏睡的那小半旬,楚清清的活动范围只在梧惠宫的庭院中。茗妃与婉妃等人,那日出现后也不曾再梧惠宫中出现,看来说的真是些场面话,不过楚清清也真是懒得应付,不出现更好。 出了角门,不远处走过一队巡夜的侍卫,楚清清略略将身子往一旁茂密的树丛中靠靠,待到走了老远一会儿,方从中出来,抬眸,遥望着那轮玉盘浅笑。 不敢走得太多远,一是这副身子不许,二是她对宫中不熟悉,除了迷路惹人谈笑外,还凭添让筱筱操心。 前方有一丛不知名的花儿,开得灼灼相艳,甚是怡人好看。楚清清不禁在花丛前驻足,曲着身子,嗅着芬芳的香气,听着花儿悄悄绽开。这花有些似扶桑花,然而扶桑花惟有一层花衣,她却添了好几层,且香味也比扶桑花浓郁醉人。 浓郁醉人?想到浓郁显可,然‘醉人’二字不禁与酒牵连,仔细呼吸辨识,的确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酒香。直起身子流转清眸四望,除了她与花的影子,那里有半分人息?正疑惑不得释然,忽闻一方传来细小的触撞声。 楚清清寻声一望,瞧着那高耸宫脊顶之上,坐着一玄青色衣衫男子,手中持着的酒瓶搁在黄瓦上,方才那微没之声应是由此传来。只见他低垂着眼帘,宽敝的绫云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抬起下颌远望寒月,英俊的轮廓流淌出无尽的落寞与惆怅,又见他昂起脖颈饮酒,动作好不潇洒与风流。 风在寂静的夜下肆意拂过,吹动绣裙发出细微轻吟之声,亦引得那高高在上之人余眸斜下。 “可是我扰了你赏花?”映入眼帘的女子,乍一看病意恹恹,敛下眉来,却道是秀雅绝俗,透着一股子缥缈清灵之气。手中捏着一支露微花,与她的恬韵身姿称得相宜极了。 楚清清螓首一摇,缓缓言道:“是我扰了你与杜康一起赏月。” 男子讪讪一笑,心中已是猜到下方的女子身份为何,挑眉道:“夜深露凉,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清清不禁气息一顿,也是,东宫娶了个病太子妃的事情早已在整个皇都甚至璠阳王朝传开,想来不认识她的人见这副身子也会释然她的身份了。无奈的垂眸,轻雅捋袖赏着手中的红花,“璠阳王朝可没一条名文规定身子不好的人夜晚不可出门散步。” 第007章 月下初识慕亲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7章月下初识慕亲王(1988字) 她真有意思。男子纵身而下,站在与她三步开外处,含笑打量着她,“我可是好心提醒,怎么还得了个不是。” 再抬眼时,男子眉宇间的悲意已尽数逝去,若有所思与他的视线相平,楚清清说:“有人关心是好的,然陌生之人的关心最属珍贵。” 她不害怕吗?深夜与一从未谋面之人相谈,且还是个男子。据外间流传所述,楚太傅之女楚清清自幼病疾缠身,一日三餐药为主,餐食为副,除了大夫外,从不与外人相见。如此一长年深居闺阁中的女子,何以能有如此从容淡定的身姿? “你不怕我吗?不怕我是个坏人。”问出他心中的疑惑,想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方才已有侍卫巡逻而过,然一个夤夜敢置宫房顶上大方饮酒之人,身份岂容人小觑?他的试探对楚清清而言,太过无趣了,反问他:“那你是坏人吗?” “若我是坏人,此时你想逃也来不及了,太子妃娘娘。” 因为先前已猜到他释然自己的身份,所以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楚清清一点儿也不觉着奇怪,“太子妃已在梧惠宫睡着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边散步边听花开的楚清清。” 她居然没有惊讶自己道出她的身份,男子不禁讶然她的胆色和聪慧特别,“你不想知道我是谁么?”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怎样?楚清清不愿与人打哑谜,想到方才他在宫顶上喝酒的情形,斜身与他擦肩而过。两旁**上盈满的露水,湿了她的花边裙脚,“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好诗。”男子低声念了一句,方转身跟了上去。 并肩而行,楚清清觉着男子手中的酒香溢了她一身,他着饮的并非烈酒,酒香清淡柔和,还伴着一丝哀愁。看来真是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就算呼吸着如此干净清怡的空气,也会造就出各有各悲之事。想到此处,不免为之一叹。 “你出来散步,可是觉得梧惠宫中太冷清了?” 楚清清没看说话之人的表情,径直踩着脚下花砖铺成的小径,浅弯唇角,“你是想说我没有太子殿下的陪伴,是不是觉得寂寞了?” 男子眸角的余光又情不自禁的瞥去,只笑,沉默不语。 “清清深知自己的身子状况,哪儿有能力去侍奉太子,只想着安稳渡日消耗余下韶光,寂寞与否,清清没有资格体会。” 她的话很委婉,男子却从她的语气里读到几分不屑的气息,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稀罕太子是否陪在她身边,更或者去见她一面。然而这不屑之中又含着些许化不开的浓厚惆怅,“太子只宠苡妃和茗妃,我想只要你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将来也会有机会得到太子的青睐。” 男子的口吻不似方才的轻敛,凭添了几分沉凝,楚清清的眸光淡淡的扫了过去,身侧之人,猜不出年纪,倒觉着那份沧桑之感颇为明显。“老实说,清清本无欲于宫廷,若非无可奈何,我又怎会出现在这儿?” 楚清清的话男子作了另一番理解,现如今的局势的确不该让她成为牺牲品,她的无奈他可以体会,“这个时候谁都无奈,而且太子也并非你想像中那般无情,我希望你理解他。” 这好像是长辈训示晚辈的口吻?楚清清含笑驻足,迎上那双淡薄哀伤的眼神,说:“我是不是该说受教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说一句‘受教了’他也能承受得起,暖暖的笑开:“走吧,我送你回去。” 楚清清本想拒绝,可回眸看看来时路,竟在不知不觉间走了许久,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有劳。” 回去的路楚清清没有来时的印象,身侧之人应该是带她走小道近路罢,然迈步的速度依旧如散步一般,不知这所谓的近路会多‘近’。 一路无话,惟听着小草滋生、花蕊绽香。头顶那轮满月,似乎较先前更加清冷明亮,散溢的寒意浸透了楚清清单薄的身子,手也开始冰凉了起来。楚清清垂眸轻握着双手,倏然发间身侧之人停了下来,斜眸回望,淡笑道:“怎么了?” 男子亦笑着走到她的身边,却朝着她的前方说:“殿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他一脸的怒意,定是又在皇后那里受了气罢。 楚清清这才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去,当她的瞳孔中映出那人的模样时,不禁为之一怔。她说不出那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这个人不宜靠近。心莫名一缩,微颤的身子就要向一侧倒去,男子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半敛着双目,“你没事吧。”清冷的夜晚,她的额间居然冒出一层细汗,再斜眸了看一看那站在曲廊上的人,他好像没那么恐惧吧。 濮阳瑾冷冷的瞟了一眼那个半靠在濮阳慕华怀中的女子,说:“皇叔,你明日上朝时附议吏部提的那个议案罢,皇兄既是想得到那块富硕的封地,你就给他吧。” 说话之人的语色虽平静,可他的态度却带着一股抑忍到极限有愤恨。而楚清清此时也才释然身侧之人的身份,略略拉开与他距离,可手依旧搭在他的手腕上,这一旦放开,她不敢保证自己能站得稳。 注意到楚清清的动作,濮阳慕华却不置任何表示,而是蹙拧了宇眉对濮阳瑾说:“你可要想好了,将这一提案附仪,以后想收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濮阳瑾何尝不知,可现在朝中的局势不利于他,除了有个太子的身份外,他拥有的并不多。“我有资格有能力反对么?” 第008章 并不愉快的相见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8章并不愉快的相见(2209字) 楚清清明显感受到濮阳慕华扶着她的手腕加了些力量,他是在生气么?和太子殿下一样的生气,看来他们此时谈论的内容实在不怎么令人愉快。楚清清深深的呼吸,努力让身子平稳下来,随即松了手,学着茗妃给她的那名侍婢的模样,朝着濮阳慕华盈了盈身,“清清方才得罪了,请皇叔见谅。” 又朝着濮阳瑾的方向福了福身,说:“不打扰殿下和皇叔了,妾身告退。” 濮阳瑾看着那张病恹恹的脸就来气,若非她父亲当年出的鬼主意,他何苦在北晋蒙受多年的苦难?皇后居然将她嫁入东宫,所以她的出现一开始就注定成为众矢之的,留着这副残躯贱命,又能苟延多少时日? 从曲廊里走出来,踏下台阶,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你醒来后本殿不曾前去探你,可是出来撞运气来了?你运气不错,的确撞到本殿了,要不要本殿亲自送你回梧惠宫呀?” 好无情的讥讽与羞辱,濮阳瑾方一声落,濮阳慕华立时朝楚清清看去,见她跪伏在地,神色惶恐的说:“妾身不敢。” “哼,你最好是不敢,给我好好待在梧惠宫中等死,否则休怪本殿没提醒过你。” 濮阳瑾厌恶的瞪了一眼楚清清,随即拂袖而去,那在楚清清眼中一晃而过的绫袖,挥来阵阵冰冷的拒绝和难以名状的厌恶。 楚清清直起身子,却是跪着凝望濮阳瑾离开的方向,她——有些难过,有些悲哀。难过第一眼她竟起了一丝不该有的期待,又悲哀自己这辈子注意都走不出那重重红墙了。 濮阳慕华也没立即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她的玉眸已恢复了初时的淡定和从容,若非自己先前有与她接触,方才那幕惊吓还真会信以为真。如果之前的一切不是装的,那么刚才的行为便可理解为明哲保身。 她真的很让人看不通透,一个长久置身深闺的女子,如何得来这般幽深的城府和睿智?扶起她,濮阳慕华无奈的笑道:“看来太子殿下已是完全厌恶你了,本王方才那番鼓励的话你也别在太意,因为起不了多大作用。” 楚清清用袖拂拂膝间看不见的尘埃,眼中溢出些许淡薄的嘲弄,“清清只是失望罢了,想不到太子殿下竟是如此冲动之人,就若惟有几岁稚龄的幼童。” 幼童?这个词不禁让濮阳慕华忍俊不禁,“太子虽然只有十七岁,可也有四位娘娘了,而且也有了你这个正牌太子妃,你怎能说他是稚童呢?” 有这么好笑么?楚清清莞尔言道:“稚童尚知礼,你可见哪个相公对自己的妻子如此冷漠的?”她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忘了自己比太子还小一岁,或许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有人知道想要什么,而有人却只能掰着手指头数还能活多少日子。 濮阳慕华忍住笑,说:“你在本王面前如此言他,不惧本王向殿下告状么?” 楚清清转身迈步走上曲廊,皎皎的月色和着廊檐下的八角宫灯溢泄的灯光,黄明薄些参差浇落,映得楚清清削薄的身姿似乎添染了一层神圣不可侵犯的莹光,“如果告状是皇叔的兴趣,清清也就认了。” 濮阳慕华轻轻的摇了摇头,觉得眼前这个看似病态的太子妃真难侍候,跟上她轻移的步履,唇畔勾起些许兴味的弧度。 回到梧惠宫时,那守夜的侍婢依旧未醒,楚清清进了半掩的殿门再轻轻磕上,毫无声响,恍若从未有人出入。 解下披风搭在衣屏上,楚清清坐在榻沿边,神色俱无的捂住胸口,那股涌上的悲哀意识已逝去,只是念及以后宫中的日子有些心悸。 未出嫁时,她就在闺阁里听筱筱闲谈说过,璠阳王朝的太子殿下濮阳瑾个性乖觉残忍之人。坊间常传言他在北晋为质受尽了轻视和折磨,回到璠阳后想要找回他的身份和自尊,所以他也要让别人尝尝他曾经所受苦的痛苦。她当时只是听过就罢了,根本没想过有一日竟会以这样的身份与他扯上瓜葛。然今夜所见,他何止乖觉怪异,得外加冷酷无情。 脑海里浮现那抹在伫立在曲廊下的身影,一袭墨色缎袍,上绣华丽彰显他身份的图案,一张毫无情绪的俊美轮廓,黝黑的眼仁中,溢露出层层可冷伤人的冰寒,天姿如刻的五官,似乎张扬着属于他特有的凌厉与嚣张。 当他与濮阳慕华说及明日朝堂上相谈之时,那份抑忍和不甘的心情尽数映入她的眼中。濮阳瑾的出现,他的所有细微表情与动作,都让楚清清疑惑中更添疑惑,似乎在见他的那一瞬间,他就像一个有吸力的漩涡,拽着她一点儿一点儿的靠近。 好累,楚清清倒在床榻上,扯过被子捂着头,欲将濮阳瑾的身影抛到九宵云外。 次日,楚清清正常了一回,睡到晌午方起身。御医来瞧过后,向筱筱交待了些话便离开了。 午后,楚清清在庭院中懒懒的晒着太阳,读着筱筱不知从那里翻出来的书册,还没等她翻过几页,便闻得一声急呼:“小姐,不好了,小姐。” 楚清清略微直起身子,带着疑惑之色倚身斜眸,见筱筱神色焦虑万分的匆匆赶来,出声问:“何事如此焦慌?” 筱筱喘着粗气站在楚清清一侧,眸中盈满的泪水煞时坠落,“小姐,不好了,老爷——老爷被抓进大牢了。” “什么?抓入大牢?”楚清清手一松,书册落在地上随意翻着,紧张的看着筱筱,“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如何奴婢也不清楚,方才在外听说老爷已被抓入大牢三天了,小姐,老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怎么经得住进大牢这样的折腾呀。” 筱筱动情的言道,听得楚清清拧紧了所有思绪,该怎么办呢?楚清清开始揣思自己能做些什么?对了,此刻她太子妃的身份,应该是可以利用一下,“筱筱,你去打探一下,父亲关在了何处?” “是。”筱筱起步离开。 楚清清由躺为站,立在那株粉白相间的桃花树下,仍由斑驳的阳光残美的映在她身上,让清风扬起的青丝,丝丝缕缕皆撩着淡薄尘世的芳华。 身后的石台上,摆放着方才吩咐侍婢拿来的点心篮,待筱筱一回来,告诉她牢狱的位置,便提着点心篮出了梧惠宫。 第009章 父亲的牢狱之灾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09章父亲的牢狱之灾(2093字) 于大牢,楚清清并没有认识。当她站在牢狱一丈开外,看着那扇大门上的石壁里嵌入的‘牢狱’时,不由得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那种感觉很伤,很愁。这是想到父亲在里面,血缘亲情的本能反应。 筱筱前去通报了一声,立即有一牢狱长之类的中年男子躬身迎了出来,“不知太子妃娘娘驾到,下官有失远迎,望祈恕罪。” 她还有什么能耐赐人之罪或恕人之罪,楚清清想着捋袖一个扬手空扶,“你起来吧。” “谢太子妃娘娘。” 那牢狱长方起身,楚清清立时直奔主题,“我想进去看看楚太傅,应该没问题吧。” 牢狱长依旧恭敬的应道:“当然可以,下官这就为娘娘引路,这边请。” 跟随在牢狱长身后,楚清清边走边打量着前方引路之人,他虽一直垂脸躬身,但楚清清分明见到他眼中滑过一丝狡黠,心中虽有疑惑,可那疑惑既延伸不开,便也无从释解。 牢房都是用一根根结实的木头围成的,墙壁上悬着轻摇晃动的火把,然这些光明根本散不去里面透体的阴森寒意。 牢狱长站在一牢间停下,楚清清顺着他的目光,见到一身白衣的楚峰盘坐在地上,花白的发绫乱不已的面向墙壁,床边的一张小台上,是一碗带着菜的米饭。 “老爷——。”筱筱忍不住见此光景,落起泪来轻唤。 楚峰闻声,惊讶的回眸,待见到楚清清和筱筱时,迅速起身,许是坐久了,腿脚有些不便,刚着地便向一侧摔去。 “老爷——。”筱筱吓得惊呼。 “你能把门打开吗?”楚清清斜身问着牢狱长,牢狱长这才笑盈盈的令人将门打开,不禁猜测这牢狱长可是故意的? “你下去吧,没你的事了。”楚清清淡淡的吩咐后,走到楚峰身边,和筱筱一起扶着楚峰坐在床边。 那牢狱长临走时,多看了一眼楚清清,楚清清也并不是不知情,只是装着不知道罢了。 “清儿,你身子这么差,到这里来做什么?”紧紧的握着女儿的手,她眉宇的汗意未去,然手却冰冷如晨露。 楚清清微微的笑着,心头却难过到了极点。她不是已经嫁进东宫了么?父亲不是贵为未来的国丈么,怎么还会入狱落得如此狼狈?眼中涩湿难忍,“爹,我不是好好的吗?”说着解开披风披在楚峰身上,又说:“爹爹受苦了。” “这饭都凉了,老爷,您快吃点儿这点心吧。”筱筱拭拭泪痕,边打开点心篮边说。 楚峰却拧紧了眉,沉沉了叹了口气,“我那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如今咽下去也不过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爹,你怎会被关进这里?”楚清清边问着话,边示意筱筱出去守着勿让人近偷听。 楚峰垂下眼去,表情似乎痛心疾首,他说:“半年前璠阳南边的苏夏国犯境,云王奉命前去议和,上个月也就是你大婚后的两天,他议和成功还朝,皇上染疾卧榻,便由皇后做主欲将本属太子殿下的那块封地赏给他。那块封地向来是属历代太子殿下,在这一代又岂可坏了祖宗规矩而异主?朝堂上反对之人不少,却无一人敢出声,为父实在不忍太子殿下手中之权再被夺去,便作声禀承皇后三思,结果落了个冒犯天威的罪名给打入了这里。”实则,他还有些私心,弥补太子的同时,希望女儿的日子能好过些。 地?想到昨夜濮阳瑾和濮阳慕华言谈的内容,细忖濮阳瑾的反应,应该和楚峰说了是同一件事情罢。 “璠阳为何会同意议和呢?难道打不过苏夏么?如此退步,苏夏岂不是会得寸进尺?”现在有很多疑惑让楚清清理不清头绪,直觉告诉她,这事绝对是个不容忽视的麻烦。 “也不难怪你无知,璠阳虽地博物广,可这些年的内讧却导致民衰兵弱,那立在朝堂上的人,多半是惧事怕物之徒,谁还会强国主战?且如今皇后执掌朝政,整个璠阳都不姓濮阳,改姓萧了。”楚峰忧心重重的道出这番话,心中的难过溢于表。 这样的父亲不禁让楚清清想为他分担些什么。“难道除了爹您,朝中就再无主事之人了么?”除了想为爹爹分担,他的话还让楚清清仿佛见到一满目疮痍的版图,如此朝政内败,不让他国觊觎才奇。 “唉——。”楚峰长长一声叹息,轻摇着头说:“慕亲王三个月前从外云游还朝,就若他有治政之能,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惟有兴叹唏嘘的份。” “那太子殿下呢?难道他只是个摆设而已么?”知道了许多,这才是楚清清想弄清楚的事情,虽说昨夜见他不过须臾之间的事,然他眼中的那份不甘于世的态度,岂能是碌碌无为之辈? “十三年啊,太子殿下为北晋质子十三年,除了太子的身份,他能在璠阳存下什么势力?” 楚峰的语气颇感无奈,这份感触楚清清倒是体会得深刻,每个人都有烦恼,那份无奈的感觉会因烦恼的大小而自由幻化。“爹爹如今自身难保,何苦还为他人烦忧,如今该如何离开才是正经。” “那可是得罪了皇后与云王,爹这辈子怕是离开此处无望了,倒是你清儿,切莫为为父担心,为父都是半身进棺材的人,哪天有个好歹也算是寿终正寝。” 如此颓废的话入耳,更是激起了楚清清想为他做些什么的心思。可她在东宫大殿不出二宫不迈,太子又是何等无视她的存在,该找谁人来商榷呢? 瞧着女儿眼帘半敛,半合的眸仁溢出些许凌厉之色,楚峰不禁为之一怔,赶紧恍恍眼欲认真打量,这是幻觉么?“清儿,你想何事如此出神?” 楚清清还是没酝酿出计策,斜眸看着父亲说:“没什么,爹爹好生保重自己,女儿得闲再来探你。” 楚清清就这样走了,楚峰微张了口,似乎觉得女儿不对劲,可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望着那抹离去时瘦弱的背影,若有所思,久久的回不过神。 第010章 花园里闲言论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0章花园里闲言论谈(1985字) 从牢狱出来,回去的脚步显然很缓,因为心里那份小小的急切已逝去,父亲的平安是她的乐见。 这会儿宫娥应该将小姐中午要用的药送到梧惠宫了,筱筱心里有些担心若是梧惠宫太久没人,会不会惹得那些多嘴的下人嚼舌根,很想搀着小姐走快些,可小姐的身子偏偏不能。“小姐,反正都回去晚了,不如寻个地方坐坐吧,中午的药回去后奴婢再去热热。” 说到那苦苦的药汁,楚清清两弯秀眉蹙起,这辈子她还没遭过这么大的罪,“明日御医过来时你告诉他,让准备药膳过来,我已经苦够了。” 小姐自幼用药,的确是苦够了,筱筱如此念着,颌首应下。瞧着前方有一处小亭,脸色欢喜起来,“小姐,去那里坐坐吧。” 闻得这一声喜欢,知道是筱筱心疼自己,楚清清顺着她抬指的方向望去,那一片姹紫绯红之内,一方八角亭置身其中。没想起自己疲乏,然经筱筱这一提点,楚清清顿觉双脚无力再迈开步子了。 方要踏下台阶,徒然见到曲廊一侧走来一人。楚清清驻足相望,缓缓的勾起唇角,从廊檐下泄落的日光,温温浅浅的映漾在她周围,那一层暖韵如风拂湖面,扬起淡淡的波澜。 那人见到楚清清时,神色只是顿了半瞬,随即携笑而来。 今日的濮阳慕华没有半分夜间所展露的愁思,英挺的身姿与卓华的脸庞,再加上那种皇家天生的不凡气质,此时的他,是一个真正的皇族贵胄,天之骄子。 “见过皇叔,皇叔这是打哪儿来呀?” 楚清清轻声盈礼,却让筱筱吃了一惊,进宫这么久,小姐从未出宫梧惠宫,所见之人也无非都是东宫中的女眷,而她也从不曾离开小姐,何时她认得这样一个‘皇叔’?“奴婢见过王爷。” “本王刚从凤翔宫出来,正准备出宫回府,你又出来晒太阳么?”濮阳慕华想到夜间之事,不禁打趣起来,不知怎的?自然而然的觉着与她说话不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 楚清清斜眸看了看天空泄下的斑斓光缕,五彩炫丽的颜色映得所见之娇花更加灼灼动人,添艳惟美。而她,却道出一句很煞此情此景的话,“清清还没晒着太阳呢,不过倒是去大牢走了一圈。” 他知道世间无不透风之墙,楚峰下狱之事迟早都会传到她的耳朵里,是早是晚没什么区别。可这事儿怎么想也不会让人高兴罢,且还是他的女儿,应该更加焦虑才时。然何以楚清清能用那般悠然的语气表达这个消息,唇角那抹淡淡的笑,就若关在大牢里的人,与她毫不相干。 “你好像——不怎么着急。”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更期待她和其他女子的不同之处到底在那儿。 楚清清依旧保持着唇畔先前勾勒的弧度,却并未直接应答濮阳慕华的试探,而是略微偏头对筱筱说:“你先回梧惠宫,一会儿皇叔会送我回去。”出嫁前一晚,父亲离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宫里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她想掩藏自己的做法应该是很到位的,因为连精明如慕亲王都向她问出了这样的话。 筱筱眼睛微睁,先前未尽逝去的疑惑此刻更添,然小姐的吩咐她不能违抗,只得缄默盈身后转身离去。 “你的侍婢好像不放心本王。” 楚清清身影微斜,见筱筱正担心的回望,笑着对并肩而行之人说:“她不是不放心你,她是在担心我的身子罢了。” “这么说是本王自作多情,还以为又引得宫中那个宫娥的青睐呢。”濮阳慕华语气携着调侃的意味,可他的表情却似言及正事般的严肃。 楚清清投去几抹无奈且讽讥的神色,叹息道:“若是皇叔不说,清清还不知道您这么大的魅力呢。” 若是东宫中其他妃嫔,见着他莫不以礼相待便是沉默聆训,也只有她这太子妃楚清清,敢如此应对他的消遣。眸角的余光扫过一侧的影子,她真的很单瘦,就似此刻风在再大些,她便会翩然而去,留下一抹弧痕令世人揣测。 亭中有茶果点心,既是有人收拾,就应该有人前来赏景儿。楚清清吃不准的是:人已去?抑或是还未至?罢了,若有人前来,她走便是。 彼此落坐后,楚清清提起茶壶给濮阳慕华泄了杯茶,也给自己满杯,嗅着茶香热氤啜饮,感觉这茶特别清凉。 “太子殿下那块地今日早朝,皇叔已附议给了云王了么?” 既是去见过楚峰,楚清清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濮阳慕华轻笑作声,“呵——,我还以为你不担心你爹呢。” 抬眸看着濮阳慕华,掀起的淡淡笑意与他平视,听着他继续说:“能不给么?我想你也知道了你爹下狱的原因。” “既然地给了云王,事情已不可挽回,就不能把他放出来吗?” 按照楚清清的思路,事情已告一段落,将爹爹放出来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她想得太简单了。“你忘了你爹得罪的人是谁了吧,你说得不错,事情告一段落即止,可放他出来除了事情已毕之外,还得等某些人气消气顺。” 记得父亲说过,现在的璠阳王朝已不姓濮阳,而姓萧了,如此对号入座,也就明白濮阳慕华的弦外之音。“架空的太子我信,可皇叔你这王爷也是架空的吗?” 濮阳慕华眸色一滞,半敛着眉眼直视着楚清清依旧温韵的笑颜,玉眸里的眸光柔柔的,竟让他看不出半分深浅,倏然笑开,“楚清清,虽然你这太子妃无足轻重,可好歹那层身份摆在那里,这里是禁宫大内,难道你不懂何谓言多必失么?且若让太子听到你刚才那句话,你可知自己的下场?” 第011章 锋芒毕露很危险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1章锋芒毕露很危险(2062字) 濮阳慕华略携警告与危险的话,的确让楚清清心下一跳,然并非她不懂濮阳慕华话中之意,而是濮阳慕华的举动让她看到一丝希望,他果然不只是一个光有着头衔的王爷。“皇叔多心了,你展眼看看,这里除了你只有我,如果皇叔没有兴趣多嘴,难道花丛里飞舞的蝴蝶或是蜜蜂会去向谁告状么?” 濮阳慕华徒然添了几抹惋惜之色,说:“如果你非女儿身,如果你非疾病缠体,这份胆识倒是不输于朝中那些所谓忠心侍主的大臣们。” 能得到他人承认钦佩固然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可此时的楚清清却并不稀罕,略微坐直了身子,敛下些许顽笑之意,“你有救我父亲出来的方法是吗?”她放低声音,他应该能听到自己行至没路的话中的祈求之意。 濮阳慕华迎上楚清清投来的镇静眸光,丝丝缕缕皆宣泄着笃定和不容质疑,旋着杯沿,他说:“你怎么不去求求太子,楚太傅好歹也是他的泰山之翁。” 楚清清不懂濮阳慕华的意思,总觉着这话不能完全按字面意思理解,然而太深的东西她没空去揣测,只能将他的话当作是消遣或是卖关子,“皇叔又不是不曾见到殿下于清清的态度,何苦道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消遣清清。” “你知道本王若是帮了你,开罪的是什么人么?她可是如今璠阳王朝权力最鼎盛的女人,你虽未阅朝堂,应该也识四书通晓道理。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尹湘鹤乃是皇后的亲表兄,执掌整个璠阳文政;而护国大将军萧林是皇后的嫡亲兄长,除了藩王的亲兵和太子的近卫不归他管外,所有的兵权都由他执掌。这两人好比一双左膀右臂,萧后就是站在这对左膀右臂上达到权力的巅峰,也就是说现在璠阳王朝不再姓濮阳,而是姓萧了。” 前面的那段话楚清清有感触,却只是在脑海里游荡并不成形,此刻由濮阳慕华一点,所有的思绪都捋顺捋清。后面的话爹爹先前在牢里跟她说过了,看来那个萧皇后,的确很有手段。“清清明白目今之局已大数掌握在皇后娘娘手里,可想想璠阳王朝是怎样一个大国,除去萧后的左臂右膀,难道就没在有保持中立的一方么?” 楚清清的话问得可真坦率,濮阳慕华心下忖叹,如果真是寻常女子,思虑怎会如此深熟,连‘保持中立’这样的心思也能生出来,“你说得不错,朝中的确有保持中立之臣,然而那些多为老臣,且数量占少数,远远不够……。”意识到多言,濮阳慕华顿时噤了声音。 赫然截止的腔调让楚清清眼帘微抬,她猜是濮阳慕华觉得多言煞时止住的原因。她并不生恼或追问,谁没有秘密?更何况那人是濮阳慕华,更重要的是楚清清并不想知道,她了解不论何种环境,知道的事情太多,终归不见得是好事。于是她亦将话峰一转,“清清记得茗妃好像是尹吧。” “东宫中春锦宫的茗妃,乃是吏部尚书尹湘鹤的独女。你也知道当年太子被送往北晋为质一事,或许所有人都想不到他还有命活着回来。那尹茗一出世就注定是濮阳家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如果太子死在北晋,那么皇储之位便理所应当由云王继任,而她则是钦点的太子妃。可太子却活着回到了璠阳,她本该由云王的太子妃变成太子的太子妃,可太子殿下执意不愿让她入住梧惠宫,却对从北晋带回来的姚苡儿宠爱有嘉,执意要让她入住梧惠宫。萧后岂会让不是她的人做太子妃?然太子的坚持与萧后的执着最后各退一步,解决方法就是让梧惠宫空着。” 楚清清觉得身子有些乏了,只好托着腮继续听着濮阳慕华讲着宫廷趣闻,“夏萍宫的婉妃苏雪婉,乃是尹湘鹤胞妹之女,以你的聪慧,应该明白本王弦外之意指什么了。除去冬莹宫的苡妃和皇后没有关系外,余独下秋芙宫的晴妃薛晴,说来她的命运也挺可笑,她不过是服侍柳贵妃的一名宫娥,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便被萧后做主,赐给了太子为妃。” “太子四宫皆有主,惟剩梧惠宫严风瑟瑟,就算如今皇后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信朝中亦有不买账的臣子。而这些臣子便是有大功于朝庭,萧后轻易不敢动责的老臣,太子既是已回到璠阳,四宫亦无空落,梧惠宫便不能闲搁。而当初皇后与太子的对恃依旧以梧惠宫无主持衡,一旦让梧惠宫添主,这份平衡便会被打破,皇后想未来的皇后是萧家的人,至少要和萧家有关系。而太子不想梧惠宫的主子是萧家的人,根本和萧家沾不上一点儿牵扯。两人僵持的结果,便是皇后以为陛下冲喜为由,下旨命太傅楚峰之女入住太子的梧惠宫。”楚清清接下话来说得累了,执起茶杯喝着茶水,温温的茶水滑过咽喉,有种无以言表的舒适。 而濮阳慕华含笑看着对面的女子,虽然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惊愕,可唇角的僵硬弧度还是出卖了他讶然的情绪。锐眸半阖,楚清清依旧病容恹恹,仿佛随时可离世的纤体却优雅无比的展现着平常女子不该有的睿智与智慧。他遗憾这样的一个女子为疾病所苦,如若不然,她定将是他和太子的收复权威的一大的助力。 “你知道皇后为何要点你做太子妃么?”她应该是知道无疑,此时问出这句话,也只是想让自己内心的惋叹得到时间缓冲消散。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厚的窗户纸都捅破了,何必多此一问?然楚清清还是答了,“皇叔一定在遗憾清清这副要死不活的身子罢,清清倒是不介意这副身子赢弱。反正我在梧惠宫不过是个傀儡之物,只要梧惠宫有人,这个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孬有什么所谓呢?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后,应该都希望清清在最该活着的时候活着,在最该死的时候去死。” 第012章 一味的自恃过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2章一味的自恃过人(2082字) 她用了自嘲的方式解释路人皆知的答案,如此洒脱之女子,何以生不逢时?“你说不得错,本王的确为你感到可惜,以你的聪明才智,如果身体允许,将来或许便是如萧后一般的人物。”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苟同濮阳慕华的赞赏,“皇叔所言有误,就算清清身子无疾无碍,也没兴趣与萧后一比昆仲,清清处事随性即好。” “你不觉得以你的情况道出这番言论太不切实际了么?且你先前提出的要求,加以现下知晓的利害,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帮你?”濮阳慕华挑眉,言词着携着轻微的讥讽。 这个问题倒是将楚清清问住了,前者她明白濮阳慕华笑话她自不量力;后者她的确没想过,于濮阳慕华相识不过两日,就算她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与他自来熟,也不能勉强濮阳慕华相信自己。 在这个皇室中无权无势无依靠,连身子都还是个残躯,她拿什么取信于濮阳慕华让他帮忙救出父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坚定太过轻松幼稚。就若他说的那般,身置皇宫大内,任何一风吹草动皆可能失去性命,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何以言谈拯救他人? 楚清清沉默的笑意添了些许颓然之色,看来她并不喜欢强人所难,更或者说她看清了现状,有了自知之明。真是奇怪,女人太聪明本来就是个麻烦,就如同当今皇后,可楚清清先前自信的气势一去,濮阳慕华竟然有些惋惜与遗憾。 “皇叔教训得对,明明没有本事,却还一味的自恃过人。”楚清清站起来身来,淡蓝色的衣袂拂过桌沿,微风未停,依旧翩然翻飞,移步亭檐下,聆听着铃子响彻耳际,透彻过天边浮云,“清清自幼体弱,过着药汤为主,餐食为辅的日子,父亲的关心和疼爱,不论是在清清眼里还是在他的眼里,都是种折磨,不会有人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然这种事情却在府里让人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年。” 濮阳慕华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可楚清清的话却让他更加湖涂了,她看上去可不像是个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略略回眸,楚清清勾起一抹清雅浊世的笑颜。 她就这样走了?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单薄身影,濮阳慕华有一瞬很不真实的感觉,就若瞳仁中愈来愈小的影子虚幻得如同泡影一般,她这一离开,便不会再出现。 回到梧惠宫时,楚清清除了腿脚有些酸软,并不感到疲累,真是神奇。 筱筱端着温热的药汁走到楚清清跟前,“小姐,奴婢已将药汁热过了,不烫,您快服下罢。” 还吃药做什么?楚清清难过自己的无能,不能将父亲救出危难。想她这一生,惟有父亲与之相依为命,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教她何以有勇气再活下去?她承认她要强,从不轻易服输,然这些却只能在父亲跟前撒撒娇。如今面对父亲身陷牢笼而她的无计可施,才知道自己的要强,自己的力量根本轻若鸿羽,她什么都做不到。 从未有过的沮丧笼罩在心头,她为自己的幼稚感到绝望。若是父亲死了?楚清清突然感到一阵羞愧,静静的难过缓缓在殿中流淌。 “筱筱,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别来打扰我,有事我会叫你。” 筱筱以为小姐需要思考如何救出老爷,便欣然退出了殿门。 楚清清记得嫁妆那个箱底有块白绸,在筱筱阖紧殿门时,起身走到衣屏后,翻箱将那条白绸拿了出来。她并非想不开,只是这白绸父亲说是母亲嫁给他时外婆给她的,而今这块白绸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嫁妆。 坐在床沿上,楚清清心里默默的念着:娘啊,给女儿一点勇气罢,求你保佑爹爹一定要过去这一关呀,否则,女儿该如何是好? 庭院里,筱筱正坐着理捋绣篮里的针线,她想趁小姐休息这会儿干点儿什么,可又担心小姐有事喊她,故不敢走远。 风很轻,却拂落一地花雨,洋洋洒洒的随云而去,几瓣花红落在绣篮里,给丝线的颜色更添几抹生气。 嫁入东宫后,小姐的身子没有变化,却比以往在府中时多了一分精神,想着今公子的雪蓉丹还真是有效。小姐闲暇时无非与书册女红相伴,她的绣技便是小姐教授的,可惜她的手笨拙得很,总是绣不出小姐那样的神韵。 老爷还在大牢里,小姐也无计可施,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呢?筱筱想着,方才忽略的轻松,此刻又变得沉重起来。 叹息之际,忽见一头疾步走来一人,他行色匆匆且脸颊上带着浓浓的寒气。筱筱慕然起身,搁在膝间的绣篮,刹时掉在地上,丝线洒了一地,篮子滚到那株桃红下方住。 急忙迎上跪匍在地,神色惶恐的言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她的姑爷,根本就不疼爱她的小姐。她的姑娘,为何不是今公子? 濮阳瑾蹙眉看着跪在脚边的小侍婢,沉声问:“太子妃呢?” 筱筱心道不好,她可是记得小姐方才的吩咐,可太子来了,该不该去打扰她休息呢?先管不了那么多,只得诚实回答:“回禀殿下,小姐说她要休息,吩咐奴婢一两个时辰之内不要前去打扰。” “哼——。”濮阳瑾的眸光觑环这梧惠宫的庭院,这还是梧惠宫有主后头一回涉足,这么美的院子给了那么个病恹恹待死的女人,还真是浪费。又想到当年楚峰出的那个害他受了十几苦的鬼主意,对楚清清的不满愈发的凝重深沉。冷冷的言道:“好大的架子。”说完,便移步殿前猛的将门推开了。真不知皇叔到底在父皇那里说了什么,父皇居然下旨命他亲自前来带她去觐见。那样一个要死不活的女人,怎么会让皇叔多看一眼搁在心上? 听到动静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闯进来,楚清清有些紧张起身,望着湘帘被人撩帘,随即站出来太子一脸怒容表情,他来干什么?楚清清忖虑着仍盈身请安,“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第013章 太子殿下的冷叱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3章太子殿下的冷叱(1921字) 濮阳瑾却一眼看到她手中所持的白绸,不禁展露向分弄嘲,又见她垂下的眸帘并未有丝慌乱,而是特别的镇定与静谧,想到皇叔的话,由不得多看了她一眼,“你要死早就在太傅府就该死,死在东宫只怕会脏了本殿的地方。” 楚清清闻言滞神半瞬,缓缓的睁开眼帘,视线模糊过后,瞳仁中清晰的放大了濮阳瑾那张冰冷无情的脸庞。楚清清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这样盯着他看。手里的白绸让她搁回榻上,“殿下误会了,臣妾贵为太子妃,岂可轻易寻死?此乃母亲遗物,臣妾正念及母亲,不过取出来睹物思人罢了。” 她的语声不高,甚至感到有些卑微,然而就是这份卑微,濮阳瑾越看越厌恶。眸微敛,迸发出的冷冽似在殿中张开一张霜寒之网,“谁准你敢顶撞本殿的?楚清清,就算你是太子妃,这东宫本殿才是主子。” “殿下承认臣妾是您的太子妃么?” 她贴着他的话追问,抬起的眼,认真的目光都让濮阳瑾读到一思不寻常,她想说什么?濮阳瑾凝重的回望,这个小女人居然敢与他平视,“你想成为本殿的太子妃么?你还不够资格,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吧,既然你嫁了进来,就做好你摆设的本份,别动不动就向本殿要求什么,以你的状况,就算本殿肯施舍荣华富贵给你,你也不见得有命享。” 他为何要冷漠的道出这番话?她不否认父亲曾经的谏言带给他伤害,可是她有什么错?他的迁怒太过莫名,根本就是岂有此理。“太子殿下,清清虽是一介弱女,好歹也是出自当朝太傅之门,荣华不过虚名,富贵不过云烟,并不是所有人都稀罕。再者,清清就算不嫁进东宫,在太傅府依旧不愁吃穿,有衣渡寒暖。更何况清清并不想嫁进来,而且你既是承认臣妾是你的太子妃,那么此刻对于关在牢里的泰山老翁你怎能视若无睹,不闻不见?” 楚清清语声一落,筱筱被被小姐话吓得立时跪在地上。而濮阳瑾则疑惑不解的凝视着楚清清那双泪眸,温润如玉,看不出深浅。他记得昨夜见她时,她的恍恐与懦弱,她不是害怕自己的吗?这会儿的勇气从那里来的?徒然有人种被耍的感觉,濮阳瑾不吱声,因为一时间他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良久,他方冷笑道:“你是在怪本殿无情么?” “臣妾岂敢。”心跳响如雷鼓,不惧与他对视。 那对柔肩的双颤在颤,说明她在害怕自己,她在强撑什么?又见她别过头去,而在那一瞬间,他看她的目光却更加深遂了。与其说是她因害怕而避开自己,还不如说是她根本就想无视自己,她厌恶他,如同自己一般。 “你还跪着做什么,快去替你家主子梳洗更衣,皇上召见她,还有,今日之事有谁敢拿出去说,严惩不贷。”濮阳瑾对筱筱说完,便眼色冷漠的拂袖而去。 他会出现在梧惠宫,的确不会平白无故,只是他亲自来跟自己说,这点儿倒是让楚清清疑惑费解。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楚清清收拾妥贴出了宫门。耳边不时可听见侍卫巡逻时整齐的步伐走过,楚清清倚在一侧,眉头紧琐。 “和本殿一顶辇轿你很委屈么?” 不疾不徐的声色,却带着一层如雪霜般的冰冷。楚清清回过神,想来他是见到自己方才放肆的叹息了,轻声道:“臣妾不敢。” 她装什么装,先前在梧惠宫内殿的勇气哪儿去了?她还觉是耍自己没耍够么?“楚清清,本殿的确是看错你了,我不管你是真有胆色还是装着引人注意,本殿还是那句话,好好在你的梧惠宫中呆着等死,别指望本殿会对你产生一丝怜悯。” 很是冷情的话,楚清清回应了一句:“臣妾遵命。” 瞧着她顺心顺应的模样,濮阳瑾厌恶的别过目光,可胸口莫名的堵中一团气,久久难以散弥。 璠阳王朝现任帝君濮阳慕英,自龙体不快后,一直住在皇后宫中养病。于外界称是皇后与皇上鹣鲽情厚,每日尽心尽力侍候,望祈陛下早日龙体康复,方乃万民之福;知情人则是清楚陛下在皇后宫中养病,与软禁并无差别,否则岂能让历来属于太子的封邑此番开了例给了藩王?朝中大臣们多数附议,少数敢怒不敢言。 不知从何处醉落的些许花叶,随风缱绻而至。楚清清方下辇轿,脚畔便盘旋着一股薄风,撩起裙角飞扬,婉如嫣色丛中翩然而舞的蝴蝶。 按着品阶顺序,步入皇宫的寝宫凤翔宫。沿途的宫娥宫侍皆以跪礼相迎,在那里她看到茗妃和婉妃也在寝殿外候着,一宫侍进去通禀后,随着耳边响起一声朗音:“宣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觐见。” 楚清清垂着头,端着双手跟在濮阳瑾身后踏进门槛,不敢打量这寝殿中的布置如何,只看着濮阳瑾的脚后跟。他驻足,她也停下,他跪地请安:“儿臣给父皇母后、母妃请安。” 有三个人?楚清清没有抬眸,却听到她身后的茗妃和婉妃跪地言道:“给皇上请安,皇后娘娘金安,柳贵妃娘娘吉祥。” 这样一来就只有楚清清一人杵在那里,无人叫起,濮阳瑾蹙眉,茗妃和婉妃等着看楚清清出丑。 楚清清仍然不曾抬眸,只是这才跪在濮阳瑾身边磕着头,说:“儿媳给父皇请安,请皇后娘娘安,请柳贵妃娘娘安。” “都平身吧。” “谢皇上/父皇。” 第014章 一切试探始于此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4章一切试探始于此(1950字) 众人起身,楚清清这才玉眸略抬,看清眼前的人与事物。那依靠在床榻上的男子,应该就是皇帝了罢。见他不过四十五十岁的光景,却让病疾缠得老态龙钟,濮阳慕华与他是兄弟,他却更像是濮阳慕华的父亲。 坐在榻沿上的女子,生得凤眸玉姿,一袭尊贵之气将她称得雍容无比,唇角勾着浅笑,两弯月眉却衔着令人胆寒的凌厉,她——就是璠阳王朝的皇后萧落梅。而居于她下方之女子,看上去精神痿废,较楚清清还要弱上一分,固有倾城之貌,也叫这身子消耗得苍白无力,只是她身上所溢发出来的慈和之色,温柔如皎洁的月光,她是柳贵妃,当今太子的生母。 “你既入我皇家,又身为太子妃,称呼该得太子相同。” 顶上传来一女音,温柔若水,却掷地有声。楚清清又跪在地上,神色恍恐的言道:“儿媳不知礼,请母后恕罪。” “你身子不好,别动不动就行此大礼,皇后姐姐心慈仁德,不会怪罪于你,太子,还不快把太子妃扶起来。”柳贵妃拧眉出声,声音虽平稳,可楚清清却感受到了她话里的担心与疼爱。 “是,母妃。”濮阳瑾扶起楚清清,用眸角的余眸凌厉的扫着她,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以她的心虑,怎会不知礼?如此是刻意之举,那么就该有目的,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楚清清的确是有目的的,她刻意请安认错,是想亲自看清皇帝、皇后、还有柳贵妃三者之间的关系,虽然这朝堂上的利害她已由濮阳慕华处知晓了八九分,可这其中潜藏的微妙之处,才是她关心在意的。僻如濮阳瑾是柳贵妃的亲生子,虽然他与皇后的冲突众人周知,可楚清清却想看看皇后敢不敢公开与太子作对,如果她敢公开与太子作对,皇帝再没用也有个身份摆在那里,他会帮皇后?还是会帮自己的儿子?还是真的再无能为力,只有两不相帮? “你们怎么也来了?朕不记得有召你们前来觐见才是。”濮阳慕英说话时的语气有些不顺,他将目光瞟向了楚清清一侧的婉妃和茗妃。 只见茗妃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盈了一礼言道:“回皇上的话,这两日皇后娘娘侍候陛下左右,离不开身,妾媳未曾来向娘娘请安,今日想着前来,不想在殿外遇着了,便一同前来了。” 濮阳慕英一听,点头之后便没了下文。楚清清倒是感觉到有一股温和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又听见有人开口说:“太子妃,来,到本宫跟前来。” 那温和的目光是柳贵妃的,声音却是皇后的。楚清清迈步移前时,有那么一瞬间见到柳贵妃眼中滑过些许担忧。 皇后拉过楚清清的手,唇角的笑意微提,却用十分痛心的声音言道:“可怜的孩子,瞧这手冰的跟井水似的,御医开的药你都吃了吗?” 楚清清不禁暗嘲,庆幸自己活着还有用,至少可以为她制衡与濮阳瑾之间的冲突,可你有必要笑得那么灿烂吗?她亦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逾越半分,楚清清恰到好处的笑道:“是儿媳命薄,无福消受母后赐下的荣宠。” “别胡说了,只要你好好将息自己,还怕以后没有享不尽的福泽吗?” 是人都能听出这话是正词反用,可楚清清却倏然欣喜的看着皇后,就若某种渴望已久的需求得到满足,说:“真的吗?母后可不要诓儿媳呀。” 萧诺梅脸色一愣,很快恢得如昔,“母后自然不会骗你。” 而此时,濮阳慕英看楚清清的目光,却开始的了转变,然而能让皇弟推荐说可用之人,岂会如此愚笨?又听见她说:“既然是有母后做保,儿媳以后每天一定按时服药,一定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咳咳——咳——。” 楚清清的情绪看似很激动,她的咳嗽声引得某些人掩唇嘲笑。 “快去给太子妃端杯茶水过来。”柳贵妃见楚清清咳得这么厉害,真是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这个儿媳妇如此单纯,身子又是如此的弱,怎么就给推进了权利的争斗之间呢。 接过宫娥递来的茶水,柳贵妃亲身递到楚清清的手中,说:“皇后娘娘的话自然是金口玉言,你切莫激动引发身子不适。” 楚清清用看皇后的笑意同样看向柳贵妃,却在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递回杯盏时,略微用力的握握她的手。“多谢母妃。”那笑意相同,可楚清清在看柳贵妃,她这个真正的婆婆时,里面添加了尊重。 柳贵妃心中一怔,却不敢将诧意之色表露出来,这一刻,她的心——很忐忑。回身重新落坐,垂眸无话。 “朕记得先前东宫中一切事物都是有茗妃打理的,现如今梧惠宫既是有主,茗妃,你好好的清点清点,将一切都交还到太子妃的手里罢。” 皇帝突然道出的话,不止茗妃错愕,连皇后也跟着疑惑起来,缓缓的,松开了握着楚清清的手说:“陛下,太子妃身子赢弱,且进宫的日子浅,将事情交给她臣妾不是不放心,只是担心东宫里的事物陈杂,怕她的身子吃不消。” 有人不再扯着她的手了,楚清清很有自知之明的退站到濮阳瑾身侧,听着皇帝说:“历朝历代梧惠宫中居住之人都是尊贵与母仪天下的象征,朕的身子愈发的不堪,离大去之日不远矣,太子一旦继位,若太子妃未曾学会掌管后宫之事,如何辅助新帝整理朝政,她的身子弱,朕不是不知道,她刚才不是答应你要好好将息自己了吗?万事开头难,可她既是太子妃,就有这个责任担当重任。” 第015章 一封招祸的密旨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5章一封招祸的密旨(1919字) 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弟推荐楚清清的用意,她的确是个值得期待的儿媳。先前虽与皇后的言谈简单,可她表现出来的愚笨绝非听不懂皇后的弦外之意,示弱,方能明哲保身。她刻意只应语句的表面意思,这样既把复杂简单话,就算说过了,说错了,也不会有人心生疑虑。如此,为达到目的,他何不也装一装,拿出那番不顾楚清清生死也要让她恢复在东宫中处置权的大道理。 且不说皇后不愿意,茗妃不愿意,当事人楚清清更不愿意,倾身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说:“父皇,母后,容儿媳回禀,父皇的话说得固然在理,可是母后亦说得不假,儿媳这副残败身子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若是一旦担起重任,恐心有余而力不足,故儿媳还是希望由茗妃继续担此重任,一则她熟悉东宫中之事,二则,也顺了儿媳将养身子之心,求父皇母后成全。” 听到楚清清这么一说,众人皆是疑惑与放心,疑惑她居然放弃拿回大权的好机会,放心她还有自知之明。 “你真的不愿意吗?”皇帝偏过头,徒然沉声问。 楚清清轻轻颌首,再次阐明她的意愿。濮阳瑾徒然拱手回禀道:“父皇母后,不如这样吧,就将这权力交由儿臣吧,届时若太子妃身子有起色,儿臣自会命茗妃交回属于太子妃的一切权力。” 濮阳瑾语声一落,皇帝立时接下话来,“既是这样,也惟有如此了,太子妃起来吧。” “谢父皇。” 这父子一唱一喝的,萧诺梅有些觉得被人下套。也是,太子妃属于后宫,后宫就归她管,如此皇帝将权力下放到太子手中,不是削减她的权力么?不过再见楚清清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权力就算她拿到手,也得有命使才行,如此一转念,便也不计较了。 一时无话,濮阳慕英却似要挪动身子,萧诺梅立即扶着他,问:“陛下要什么,臣妾给你拿。” 濮阳慕英不吱声,徒然从枕下拿出一信封来,斜眸看了下去,道:“太子妃,这是朕给你的一道密旨,拿回梧惠宫中再看,切记。” 密旨?楚清清一愣,抬头时,正好瞧到皇后一脸的意外加讶然。楚清清奇怪皇后怎么露出本该属于她的情绪?看着皇帝抬起的手,楚清清赶紧上前接过密旨,“儿媳遵旨。” “好了,朕累了,都跪安吧。”濮阳慕英一挥手,所有人都跪辞。 “茗儿和婉儿留下吧,本宫好久没见你们,想跟你们说说话呢。”皇后在众人跪安后说。 楚清清怀里揣着那封密旨,怎么想也想不到那封密旨有何用意。出了凤翔宫再回东宫的途中,她感到濮阳瑾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她,她装着看不见。 踏上曲廊时,濮阳瑾突然问:“你怎么没向父皇提提你爹的事情?难道你不想将楚太傅从大牢里救出来么?” 楚清清从袖口中掏出那封密旨在濮阳瑾眼前晃了晃,“太子没注意到皇后娘娘好像很在意这封密旨么?只要有它在,我爹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且会官复原职。” 她的自信在濮阳瑾眼中很刺眼,想想以往不出三次的接触,惟独这次没有做作,没有掩饰,这才是真的楚清清,她的一言一行,都有目的。“那本殿拭目以待。” 在回宫的路上,濮阳瑾看似闭目养神,而楚清清则拿着那封密旨发呆。到达东宫时,筱筱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 濮阳瑾一下辇轿,便似泄愤似的挥袖而去,夕阳余辉下远去的身影,移步间添了几分嚣张和狂妄。此时楚清清很有感触,一个本该置身权力之巅的人,却让人用斜视的目光下觑,那种滋味的确不是这种人能承受的。 “小姐,太子殿下怎么生气了?” 濮阳瑾内心被压抑的欲望和怒火,岂能用‘生气’二字可释解的?“走吧,回宫,我有些饿了。” 走在曲廊里,楚清清眺望天边坠入云层的夕阳,此时只余下一大片的晚霞,生辉奕奕的泄落在宫染上,晦晦暗暗之间,犹如璠阳王朝此时的时局般,让人捉摸不透,揣测不明。 回到梧惠宫,殿中刚刚掌灯,吩咐那仅有的两名侍婢离开,楚清清打开了那封密旨,然而当她看到密旨上的内容时,不禁赫然起身,柳眉紧锁,玉眸沉寂。 那所谓的密旨,不过是白纸一张,纸上连一粒墨迹都未存。皇帝这是什么意?楚清清深思着,她记得当皇帝说有密旨给自己时,皇后露出的那份意外表情,此时此刻,楚清清懂了皇后的意外。 她的确该意外不是吗?皇帝在凤翔宫中休养,他的一举一动无非都在皇后的监视之下,他要下榻写什么密旨,皇后岂有不知情的道理?可这密旨又是怎么回事?如果连皇后都没消息,那么是谁将密旨给皇帝的? 濮阳慕华,对了,中午见他时,他说他从凤翔宫出来正准备出宫去。好个濮阳慕华,看来自己这么快就进入这个旋涡里,他的功劳不小呀。也怪自己不懂得收敛,不想总是以假意为人,本以为他只是当初相识的那么简单,他却有意不想让自己安生。 低头看看手中那张白纸,楚清清伫立在窗前轻叹。这只是一张普通白纸,可皇帝亲口说它是密旨,它的意义就变了,不再是一张白纸,有种强烈的预感,此时此刻更是个招祸的东西。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楚清清凝望着天际缓缓升上的弦月,听着筱筱的声音:“小姐,用晚膳吧。” 第016章 望眼欲穿的渴望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6章望眼欲穿的渴望(2034字) 就若楚清清向濮阳瑾预言那般,翌日晌午便传来楚峰出狱的消息,亦如楚清清所料,官复原职。楚清清不便出宫,遂让筱筱拿了太子妃的令出宫回楚府探视。 院子里那株桃花败落飘零,清风拂过,送葬残红,且看满枝的花蕊嵌子,让绻绵在身侧的余香又添了几分于生的渴望。 这日方用过午膳,茗妃上门来探望,那股亲热的劲头,就似楚清清与她情同姐妹,断了骨头连着劲似的。然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她先是装作很随意的告诉她,说她在皇后跟前提了提楚太傅之事,皇后娘娘说念及他有功于朝,再者此事已过去,再追究毫无意义,便将他大赦。 楚清清明白,她是在向自己邀功,更是在提醒自己皇后于她有恩有泽。可皇后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知道密旨的内容吗?不论茗妃如何的旁敲侧击,问及皇上有何训教与示下,楚清清就是不松口。就若松口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毕竟那密旨不过一纸空文,他不了解那皇帝陛下的性子,总不能随意揣测,或是胡诌,岂不是自寻麻烦,惹事添非? 茗妃离开时,脸色很不好看,好似刻意僵着那一脸的伪笑给人瞧。她离开不久,筱筱便回到了梧惠宫。 “奴婢方见茗妃娘娘离开,她来找小姐做什么?”收拾着从府里取来的东西,筱筱边问。 密旨之事筱筱并不知情,她能想到的只是这冷清的梧惠宫里好处多多,那茗妃简直就是望眼欲穿的渴望。楚清清斜倚在小榻上,提了提掩上身上的衾被,随意翻着书册,深深的笑道:“总不见得是好心来瞧我的,罢了,别提她,爹怎么样?才脱了劫数身上可有不好?” 筱筱置身衣屏后,语气显得很欣悦,说:“小姐放心,老爷只是受了些凉,已着人让大夫去瞧过了,倒是令奴婢传话给小姐,叫小姐切记好生将养自己,莫要以他为念续败了身子。” 楚清清螓首微低,轻弱的叹息声直撩得书页浅掀,没再续话。纤指覆过一行字,听筱筱站在一侧问:“小姐,里柜搁满了东西,这牡丹锦匣搁不下了,放好里才好?” 本来这些事情不该劳烦小姐操心,可这梧惠宫中冷清异常,除了自己偶尔会与小姐说说话,茗妃遣来的那两个侍婢就宛如哑巴与应声虫。保不齐一时自己不在,小姐又需找寻东西,寻不见就该着急了,故这内殿里算计着小姐会有意需要的,都给她提个醒,这样找起来便不费事了。 楚清清眉眼微抬,瞧见筱筱手中捧着一精致盒子,盒身雕有牡丹顶枝,花衣上停着一只不知是起是落的彩蝶,煞时赏心悦目,薄银围边,又给整个盒子添了一分寒酸。这匣子是从楚府的嫁妆里找出来的,楚清清看着喜欢,便将它拿来装了昨日皇帝降的那道密旨,也趁筱筱不在时搁进去锁上了。 今儿虽在茗妃面前装得很愚笨,可她未达到目的,也惹得她不欢喜了,若是吩咐筱筱去向她讨要一方里柜,料会以言词相托,罢了。“那梳妆奁下不是还有个屉子空着么,搁进去就好了。” “瞧奴婢糊涂的,怎么忘了还么这么个地方。”筱筱讨巧的伸舌自嘲,盈盈笑着转身走向一边。 比起昨日的郁郁寡欢,楚峰之事一了,筱筱也跟着轻松起来。想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楚清清敛下唇角那抹本就不明显的笑意,望着那房梁处发呆,如果非得活着,还真是不甘心死在这里。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收好牡丹锦匣,方才摇身,便瞧到小姐目光滞呆,担心她身子不适,赶紧上前细问,好趁早留意着。 “没什么,太无聊了,只好发呆解闷。”楚清清往里靠了靠,让筱筱坐在榻沿上。 筱筱从袖口中取出太子妃的玉令,搁到一边的桌几边,笑道:“那奴婢给您说件趣事了吧。” 趣事?能是趣事就该和这东宫无关,楚清清来了兴致,示意她赶紧往下说。 “奴婢回府和回来的那一路,都在听说一件事儿,皇城里有名的玲涛欣苑近日得了天宠,苑子里的花魁姑娘涔莺就要让云王爷纳进府中做妾妃了。” 玲涛欣苑,听见此名,楚清清自然而然便将它与风月之事相系,筱筱的意思不过是一个欢场的女子有了从良的机会,且嫁得还不错,可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云王既是有心,以他的身份与尊宠纳多少妾妃也不在话下,一个风月女子有何足以大惊小怪?” 小姐经久幽居深闺,很少涉足外间之事,倒是她可以自由出府,听得多也就知道得多,偶尔捡两件无伤大雅,不会浊耳之事说来给小姐消遣也是有的。那玲涛欣苑之事倒是从未在小姐面前提过,不过是一回她在院子里晒太阳,自己离开去沏茶,正巧有两个府里的婆子在墙外边边干活边嚼舌根子,小姐听见了不懂,问她,她才相告。 “云王爷自然是身份不俗,可那涔莺却是个自命清高的性子,不少的王孙公子都为她舍尽财物,皆不可为她的入幕之宾,若有强逼者,她宁愿一死也决不求全。奴婢所道的那些王孙公子里便有云王爷一个,那云王爷虽未传闻他好色,却也是个眷恋风尘之人,对涔莺可是执着已久。云王爷比太子殿下年长,至今却只纳了十几名妾妃,正妃之位一直悬空,如今都知道涔莺要进云王府了,可依她的脾气居然愿意做妾妃,想来真是不可思议,是人都想不通呢。” 筱筱如此一说,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这种事情既是传开了,空穴不来风,就算是被逼的,应该也是你情我愿。至于王妃之位一直悬空,如今看来定不会是为茗妃留的了。“那云王爷准备何时迎她入府呢?”看筱筱说得兴起,楚清清兴趣不大也得配合一下。 第017章 冷看祸事找上门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7章冷看祸事找上门(2025字) “好像是下个月初六,定在春围狩猎前后。” 春围狩猎?楚清清只记得有秋围狩猎一说,“这个季节不正是动物们繁衍的时期么,怎会挑在这个时候狩猎?” 筱筱微偏头,似乎也很疑惑,“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云王爷说这个季节的动物肉嫩,吃起来爽口过瘾。” 是夜,楚清清让一阵稀碎之声扰醒,惊是梦罢,然睁开干涩的眼帘,那在静夜里显然异常夸大的动静愈发清晰,果然不是自己纯粹之虑。半撩帐帘,轻唤,“筱筱,筱筱。” 楚清清坐起身全然挑开帘帐,内殿里那盏夜灯晦暗无色,只耀得周遭一片虚昏。朝那榻上看去,竟没有筱筱的身影,欲起身探个纠究里,却又见筱筱披着外衣从殿外进来,赶忙走到床前对自己说:“小姐,你怎么起来了,更深夜凉,快躺下歇息。” 把住她的手,楚清清抬眼问:“时值深夜,为何外面这么热闹?” 她方才被吵醒,就是出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小姐问了,正好回:“报更的说冬莹宫里出了刺客,如今虽是已活捉了,可东宫里的侍卫统领说恐还有余党,正带人在宫里大肆收寻呢。” 冬莹宫出了刺客?楚清清垂下眼来,真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情绪来表达她此时胡乱的心境。以前只是有听刺客一说,料不到有朝一日竟会真实发生在她身边。只是那从未谋面的冬莹宫正主,怎么会招来刺客呢? “小姐,小姐?”小姐又拧眉了?自从嫁入在东宫,小姐经常发呆,那沉寂的颜容就像在考虑一件很复杂很麻烦的事情。 “没事,去睡吧。”轻轻扯扯唇角,楚清清勾起一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弧度。 因着昨夜睡途中醒了,楚清清再睡时睡得很不蹋实,晌午一起身就觉着浑身酸痛无力,头也昏疼沉乏,估计是昨夜起了那会儿着了凉了。 执意起身梳洗,却觉着头重脚轻的。筱筱担忧的望着她说:“小姐,别起了,去榻上躺着吧。”今日这种境况,估计平常用的药膳起不到作用了,必须得去御医那里照着先前的药方子抓药熬来服了才见效。 菱花镜中的人影虚弱中又多了一分憔悴,楚清清轻抚着苍白的病容,指尖的凉意冷得让人打颤。不难怪皇后把她放在梧惠宫里,想她何时消失,不就逼一下急一下的事?以这副身子的情况,那能容得下一点儿刺激? 想到这里,楚清清竟生了一份不舍之心。又忆及今凤宇,不知得到她嫁入东宫之说的消息又作何感想呢?他一定会笑着对自己说:“哟,楚大小姐,恭喜你呀,想不到你在有生之年还能载入史册呀。”一想便嗤笑出声,也明了自己继续活着的心愿。 “这内殿里有些冷,一会儿把榻椅搬到院子里,我想晒会儿太阳。” “那等奴婢去完御医院回来再搬吧,小姐许是昨夜着了凉,身子又弱似从前了。”扶着楚清清回坐在床榻上,筱筱眼中起了泪意,好不容易见有了起色,这会子又——。 “好,我依你。”楚清清虚弱的说了一声,便倚在筱筱筑起的被靠上,不合上眼帘乏得很,一合上看不见任何东西头又昏得很,楚清清的心情有些糟糕,呼吸虽弱,却也变得沉重起来。 筱筱走后,楚清清倚在榻上,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习惯了合眼后不再晕旋。听着窗外鸟鸣碧空,铃响风动,如果这身子健好,此刻她应在山水之间逍遥渡日,那能如此受束烦闷郁不得志? 忽然殿外传入耳中一阵差乱的脚步声,楚清清经不住心底生疑,叹息着眼帘一睁,料想许是茗妃和婉妃等人不放弃欲知晓密旨内容,今日复又到访,再次左右攀谈,硬要是让自己招出来不可。孰料到访之人不止茗妃和婉妃,连濮阳瑾都跟着来了,他的手臂让一美貌得令人心醉的女子挽着,再加上随行而来的侍婢,放眼一瞧,竟有十人之多。 很想问今日来得如此齐全,可都是来探她的?然按她入这东宫的时日来看,还没这么深得人心。楚清清连忙掀被下榻,冲着濮阳瑾一盈礼,“臣妾请太子殿下安。” 濮阳瑾冷冷的瞧了她一眼,便牵着离他最近的女子走到一旁坐下,而那美貌女子,就这样坐在了他的腿上。呵呵——,已料到那女子为谁,可有必要前来向她大秀恩爱么? 茗妃见太子久不喊起,便自主迎上来扶起楚清清笑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颜容如此空乏憔悴,筱筱呢?怎么不见她侍候你?”说着,边要朝外喊去。 楚清清轻轻扯扯茗妃,实在是连站都站得吃力了,也顺着茗妃的‘关心’无视濮阳瑾的存在,兀自落坐在榻沿上,看似笑得很艰难,“姐姐,昨晚半夜起身,许是受了风寒,筱筱方去御医院按先前御医开的药方抓药回煎,这会儿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守在门口的侍婢进来内寝一一奉茶后又离开。楚清清侧身看向濮阳瑾,扬起微微的笑意,言道:“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到臣妾的梧惠宫有何指教,并非臣妾有意此问,实在是臣妾身子不爽,怕是招待不周,怠慢了您和各位娘娘。” 楚清清的语声很谨慎很委婉,濮阳瑾却知道这是说给大家听的,而真正的用意,却要比这字面意思深沉。她在下逐客令,她在说自己领着众人扰了她的清静。“你可知昨夜东宫中有刺客一事?” 还真是维护冬莹宫的面子,楚清清心中围了一团冰凉,看着濮阳瑾,眸角的余光却打量着他怀中之人。苡妃真的很美,在她身上有两种不同的气质,妩媚如秋日子里飘飞的红叶,清纯如山间叮咚的清泉,看着让人赏心悦目,抱在怀里,相信濮阳瑾更是别有一种体会罢。 第018章 什么叫落井下石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8章什么叫落井下石(2075字) 她一直淡淡的笑着,笑容里又携着一丝让众人一见便知的委屈。楚清清说:“臣妾昨夜听到点儿动静,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东宫中进了刺客。” “方才妹妹说半夜起身了,可有发现有何异样么?或者是见到过什么人?”楚清清语声刚落,茗妃立时接下话来,似无心又似意有所指。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没呀,我只是睡眠不好,起来倚窗欣赏了一会儿月色,并不曾发现异样,更没见过什么人,姐姐为何有此一问呀?” 茗妃作势为难的看了一眼苡妃,目光又怯怯的在濮阳瑾身上停留半瞬。楚清清坐着,茗妃站着,她半曲着身子靠近她的耳边道:“昨夜冬莹宫失窃,太子殿下送给苡妃妹妹的碎雕玉镯不见了,还好那刺客让侍卫统领给活擒,然他方才交待说偷的东西给藏在梧惠宫了。” 刺客不是杀人的么?怎么还兼任偷东西呀?茗妃的话左右不是,除非今日到场的人都各有所图,否则岂会听不出这其中的矛盾之处?还有这茗妃,好歹这太子殿下也算她半个夫君吧,以她的脾气,怎么会这么热忱的帮助独占宠幸的苡妃?她可不相信茗妃什么姐妹情深的理由,如若不是,今天这梧惠宫怕是要热闹一阵了。 “姐姐弄错了,那刺客定是在诓人,妹妹昨夜有起身,还受了凉,却不曾见到梧惠宫中多出任何一物一人。”楚清清说得很诚恳,如果可以,能及早送走这帮人就及早送走。 茗妃说:“姐姐也不相信呀,可是再三拷问,那刺客仍一口咬定东西他藏在梧惠宫了。殿下十分喜爱苡妃,而苡妃妹妹也尽心尽力侍候太子,殿下送她的东西丢了,她自是很着急,这不你瞧,那镯子一失,苡妃妹妹先前伤心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既然那刺客说东西是藏在梧惠宫了,得了太子殿下的令,索性就让人找找吧,找到还好,找不到我们也早些离开,好让妹妹歇息。” 楚清清心下感叹,茗妃道出这番话来也不惊闪了她的舌头。不过她一说完,楚清清有八分猜到她的目的了,镯子不大,所以能像其它单薄的东西一起收起来,譬如——密旨。然而此时的情况看来是非搜不可了,可楚清清还是想争取一下,毕竟让人摆布的滋味不怎么讨人喜欢。 “殿下不相信臣妾的话么?” 楚清清看向濮阳瑾的眸光,很伤心很难过,尽管她有几分刻意,仍让濮阳瑾的心骤然一拧,竟然有丝出现在此的悔意。这个楚清清果然不该和她走得太近,太近了,会让他莫名其妙的找不见自我,身置一身白雾浓浓的迷茫里。 “苡儿很喜欢那只镯子,既然刺客说是藏在你这里了,让人搜一搜不就水落石出了么?”濮阳瑾先前准备看楚清清如何应复茗妃的心情荡然无存,只想事情赶紧结束好迅速离开,冷声道:“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搜。” 太子一发话,随行而来的侍婢全都动了起来,楚清清在想是不是得感激他没让侍卫进来搜,否则她梧惠宫正主的颜面何存? “都找仔细了呀,刺客可恶,有可能藏在缝里,都瞧清楚了,找到苡妃娘娘的镯子本宫有赏。”茗妃续着太子殿下的话,有了这几句诱惑,她相信侍婢们搜得会更加仔细。 众人已开始翻箱倒柜了,楚清清此刻已不介意让人搜着,她感叹着苡妃的本事,她不用开口说话,就能让茗妃找到借口大搜梧惠宫。又瞧着濮阳瑾的眼神,对濮阳瑾的每一丝笑意,都透着十足的诱惑,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透露着她的渴望与需求。濮阳瑾宠她,似乎天经地义。 濮阳瑾的笑容楚清清是从未有缘得见,此番拜苡欣所赐,她见到了濮阳瑾的唇角勾起一抹淡若清风却华丽无比的弧度,眼中的温柔足以与外间温和的阳光媲美。他似乎并非如自己所见那般无能,至少他知道什么人该宠,什么人该用,还有什么人应该晾在一旁吹冷风,正如她自己,筱筱不在,咳嗽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咳咳——。”楚清清咳嗽起来,却无人向她献上一杯热水。茗妃专注的指挥着侍婢们东找西寻,而濮阳瑾和苡妃则拥在一起你侬我侬,如果不是她的身子不允许,她一定会放生大笑。可相较于茗妃的存在,濮阳瑾和苡妃的如胶似漆让她的胸口隐隐作痛,痛意很浅,却是和前两次的感觉一样。 “茗妃娘娘,这个匣子上锁了打不开。”茗妃的贴身侍婢捧着从梳妆奁下的屉子里取出的匣子走到茗妃面前说。 整个梧惠宫楚清清就锁了一个匣子,还真是让她找到了么?瞧着茗妃接过匣子时眼中闪出的精光,又瞧着那把小锁不禁皱眉,转身向楚清清递递说:“妹妹,为了释疑,你得打开来看看。” 那匣子里的确装着茗妃要找的密旨,可也装着两份此刻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咳——咳——。”楚清清咳嗽着起身,接过茗妃手中的匣子说:“这牡丹锦匣是我从楚府带来的嫁妆,里面装着我个人的私有物,不便于外人相看。” 此时整个梧惠宫的内殿都收过了,侍婢们都还规矩的将所有东西归放回原处,惟一没有搜过的除了楚清清的身上,就是她怀里抱着那个牡丹匣子了。茗妃有些后悔轻易松手,先前以为楚清清拿过去只是想要打开匣子让她搜查,此时看来,她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那匣子里的东西罢了。 “不是我想强求妹妹将匣子打开,只是如今惟有这匣子还能收放镯子,你只要打开来看看,也好让妹妹早点儿休息不是。” 多漂亮的话呀,只是里面所含的居心就那么不敢让人恭维了,“咳咳——。”楚清清依旧咳嗽着,却没有要妥协的意思,如果匣子里只装着那封密旨,打开让人看也不是不能,只是另两份重要之物,着实不能现下公诸于众。 第019章 好奇心人皆有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19章好奇心人皆有之(1021字) “小姐——。”筱筱回来了,见到内殿中多出那么多人,怯怯的向众们主子请安后赶紧走到楚清清身边搀着她,低声问:“小姐,你还好吗?药已经让人在煎了,奴婢一会儿就让人端来。” “你走开,主子们说话,那有你奴才多嘴的份。”茗妃急了,动怒了,扯着筱筱的手劲过大,筱筱惊吓中脚下不稳,狠狠的摔倒在地。 楚清清眸光一敛,不禁让所有正视她的人恍见一丝凌厉的错觉。她无力,只能倾身扶着筱筱坐起,瞧着她掌心应惯性的力道划出的血痕,楚清清说话的声音经不住冷了起来,“茗妃姐姐,一个侍婢而已,您怎么动那么大的气呀,清清理解你与苡妃娘娘情谊深厚,执意要帮她寻回镯子让她安心的心情,可我是梧惠宫的主子,难道说出的话就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吗?” 煞时间,茗妃有种让人逼迫的感觉,脑海里徒然一片浑乱,她开始糊涂又明白楚清清的话中话,她在说自己逾权了,她在说自己喧宾夺主。可她是楚清清呀,那个随时就会死的人,那个不止身体赢弱,连脾气都怯弱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胆色与语气跟她这样说话? 一时间,她对楚清清的印象全然倾覆,不敢再轻举妄动,不论是口吻还是态度都有所收敛,可掬的走到苡妃身边笑道:“妹妹误会了,姐姐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只是这镯子对苡妃妹妹来说真的很重要,太子殿下也不容那镯子平白无踪,如今这梧惠宫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只有妹妹手中的匣子还存疑,我方才也是心急了些,你休要见怪才好。” “咳咳——咳——咳——。”楚清清咳嗽得更加厉害了,茗妃的嘴脸让她见着胸口堵得慌。 筱筱起身忍着掌心的不适,捋着她胸口的气,她担心却不敢再吱声了。 楚清清的咳嗽声愈发的紧与浓厚,想是喉中有物吐不出来,却不见她放开抱在怀里的匣子。濮阳瑾虽不若茗妃那般急切,却也对那匣子里所藏之物有了兴趣。温柔的让苡妃起身立在一旁,问道:“里面的东西真就那么见不得人么?若是本殿要知道是什么,你是不是也不给开锁?” 这还真是难为住了楚清清,喝了口筱筱递上来的水润润喉,胸口的抑闷却不曾因此减轻。濮阳瑾是刻意的罢,如果自己忤逆他的意思,当着这么多人,就是挑明与他不敬,这样的太子妃太不成体统,毫无尊卑礼德可方。传出去会让人说楚家不会教女儿,更会让这梧惠宫引人注目。 后悔自己怎么过早兴起写了那两份东西,更后悔怎么还当真的放进牡丹匣子里锁起来。否则岂会弄到此刻进退两难的地步,无奈,楚清清长长叹了口息说:“殿下真的要看吗?” 濮阳瑾没有说话,眉宇间却挑弄着些许见到自己难为时的得逞情绪,迈开步子,很快就站在了楚清清的眼前。 第020章 一纸和离书对恃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0章一纸和离书对恃(1151字) 楚清清轻抚着牡丹匣盒的表面,看向一旁的书案说:“臣妾将钥匙搁到书案的小屉里了。”说着,便携裙朝书案边走去。 濮阳瑾跟上去,却见茗妃亦已要跟上来,他顿步斜眸道:“本殿知道那镯子长什么样儿。” 楚清清回眸,正好瞧见茗妃腮边讪讪的笑意退去,立在原处不敢在靠过来了。还好她不过来,否则濮阳瑾会很没面子,因为匣中之物若是让人发现,他定会成为璠阳王朝历史上的一大笑话,当然,得有史官敢将这事儿载入史册。 站在楚清清身边,濮阳瑾控制不住自己让那抹单薄的身影相吸,这种反应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若不是她这副残躯还有些用处,绝不会留她于世扰乱自己的心绪。 楚清清将牡丹锦匣打开了,里面除了摆着那封密旨外,还有两张书着内容的纸。茗妃眉眼挑得老高,那样子像恨不能将脖颈伸张瞧清楚匣盒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今天已是第二天了,皇后姨娘那边已是催着她要那密旨的内容,本以为她放了楚太傅,楚清清一定会感恩带德的配合,可太子妃却总是与她扮傻充愣。若是再得不到密旨的内容,她少不得在皇后面前讨顿责骂。 楚清清只是将匣盒打开后便无动作,那封信封濮阳瑾是见过的,这正是茗妃今日借机到梧惠宫的目的。拿起其中一张纸,在看清纸上的内容时,除了略微垂眸的楚清清,所有人都见到太子脸上的情绪阴沉得如暴风雨来临前夕。 他侧眸盯着太子妃的眼神,似把泛着银光的剑,正毫不留情的割在太子妃身上。倏然朗声怒道:“所有人都给我出去。” 众人虽疑惑不解,还有人不甘心,可却不敢违抗太子的命令。而楚清清亦清楚,这‘所有人’中不包括她。 外面的殿门阖上时,濮阳瑾森冷的笑着将那两张纸换个方向面对着楚清清,“和离书,楚清清,你居然敢向本殿生出和离的心思,且将和离书拟好。你不是很精明的么?难道你没想以你这副破败之躯能活着离开东宫?真是太可笑了。”果然是不能给外人看的,若是方才茗妃的执意得逞,明日他濮阳瑾便是璠阳王朝一大笑话了,居然让他赶上让太子妃拟写和离书。 如今在内殿只有她和濮阳瑾,楚清清也没有必要再有所顾忌,拉开与濮阳瑾的距离,楚清清走身桌台边,喝着方才那杯没喝完的温水,瞟向他的目光透着相同的寒意与讥讽,“臣妾就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方写好这两份和离书。想臣妾的性命朝不保夕,更清楚皇后让我嫁你是因为什么,而你会娶我又是因为什么?虽说皇命不可违,我亦是个随时可能离世之人,生已让你们摆布成了悲剧,死后难道也要让你们束缚不成?今日这和离书你既然看到了,我也不想再隐瞒什么,太子殿下,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我根本毫无法子改变这样的现状,你去北晋受了十几年的苦难,让人左右人生的你会恼会怒,会想法子回到璠阳,清清亦有思想亦有情绪,自然也会想法子摆脱这样的囫囵。”和离书是她为自己死后准备的,她不想葬进皇陵,她想回楚家祖陵去,有了和离书,便没人可以阻止了。 第021章 你永远都撕不尽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1章你永远都撕不尽(1017字) 从真正见过楚清清的心思后,濮阳瑾就知道楚清清拥有高于寻常女子的聪慧和心计,只是料不到她携着那副残败之躯,更是在这种置身他人棋局中的时期,竟然还有如此为自己死后打算的心思。 又是这种迷茫绕缭在心头,又让楚清清给出的意外牵引着自己的思绪,濮阳瑾厌恶这样的自己,可他又抑制不住不去观注楚清清的一举一动,那怕是她轻轻眨眼,也能勾起他内心的潜藏的求知欲,想看透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若今日不是本殿见到这和离书,你准备何时与本殿摊牌?”松下手,濮阳瑾的目光不曾离开楚清清分毫。 楚清清叹息道:“我也不清楚,本来我以为只要我在梧惠宫里安生一点,能有多卑微就有多卑微,过着不被人重视的日子打发时间,可事情好像让我想得太简单了,太子妃这个身份,再加上你和皇后各自的打算,我注定是过不得那种清静日子的。更或者说有人比你和皇后更希望我早死。” 前面的内容濮阳瑾都能听懂,可最后那一问,倒是让他蹙眉生疑,寒声问了出来:“难道除了我和皇后,你还担当着另一枚棋子的作用么?” 咳咳——,楚清清一声轻咳,撑着桌台偏过头看向濮阳瑾无奈的笑道:“那匣子里还装着父皇给我的密旨呢?茗妃为它可是用尽了心思,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密旨的内容是什么么?” 濮阳瑾凝望着楚清清唇角那抹很伤的笑意愣神,少顷后,拆开了那密旨信封,眼顿时微睁,道:“白纸?” “别用怀疑的眼光质问我,我没动过任何手脚,也没必要隐瞒你。”濮阳瑾费解的眼神楚清清可以理解,若是换作是她,也会心中起疑。 “想必你已经知道是谁希望你死得更快些了。”他也知道了,那张白纸告诉了他很多事情。 “承蒙皇叔错爱,竟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试探我对皇后的应辨能力,这一纸空文已是一道引子,为我招来以后数——之不尽的——祸事,咳咳——咳——。”濮阳慕华和濮阳慕英还真是手兄情深,为了某个目的,连她这个随即将死之人都用上了。 濮阳瑾合上牡丹锦匣,拿着那两份和离书走到楚清清面前,当着她的眼,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本殿也喜欢有用的东西,即使她只是个女人,更不介意是个随时会死的女人。” 见着碎纸如雪飘落,楚清清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清清虽体弱,但研墨执笔之力尚有,所以那和离书,你永远都撕不尽。” 濮阳瑾闻言,赫然倾身掐着楚清清的下颌,她非得这样跟他作对吗?他又为什么听到那句话会在无意识下做出如此激动的反应?此时彼此间的距离不过一指,连呼吸的温热都能清晰的感受到,楚清清拽着濮阳瑾胸前的衣襟,努力不让自己败在他的威慑之下而昏厥过去。 第022章 同样的迷惑无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2章同样的迷惑无情(1036字) 濮阳瑾徒然眸光一敛,充满恼怒的唇角扬起一抹惑人心神的邪魅,松开她的下颌,拥她入怀,带着连他自己都从未见过的情绪说:“本殿不能断你的笔墨,也不会绝你的宣纸,更不会残了你的手,楚清清,你是个很有用的女人,所以好好坚强的活着罢,直到有一天你不能为我所用,再去死。” 也就是说她书写的和离书还有用,楚清清看不见濮阳瑾此刻的表情,只是他的声音一丝一缕的浸入她的脑海,沉淀在她心底。还好脑子是清醒的,“除非我愿意,否则决不会寻死。太子殿下,事已至此,我会留着这条残命为你所用,可我的和离书,你一定得签。”说这话的楚清清,心情无比复杂,她想到了宫外广阔的天地,想到她与今凤宇策马天下的情形,更看到只属于她惟有空想的悲哀。如果不能实现,那么也愿意死后葬回楚家祖陵。 “本殿要的是璠阳的天下,要的是拿回失去的皇权,届时你是生是死,是走是留,都与我无关。本殿先前就提醒过你,别指望本殿会对你产生一丝感情,因为你那个自以为是的爹,这一生,你不配。” 彼此的心跳声同时跳动着,同样的律动,同样的迷惑,同样的无情。“彼此,彼此。” 慕然将楚清清横抱起走向床榻,楚清清没有拒绝,除了依着濮阳瑾,她的确是脚软站不住了。可是他的举止是因为什么,体恤以后会为他所用之人的报酬么? “看茗妃的样子,皇后一定很想知道父皇给你密旨的内容,今日事情闹得如此地步,她无功而返,定会遭到皇后的责难,而皇后也不会因此善罢甘休。茗妃既然没想法得到密旨的内容,下一步,她会亲自找你了。”将她搁到床榻上,濮阳瑾饶有兴趣的盯着楚清清的一脸平静。 “那密旨对她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么?要知道如今整个璠阳王朝都跟着她姓萧了。”楚清清靠在床头,自行扯过被子掩身,问着濮阳瑾的话,却不曾抬眸看他。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在未罢黜我这个太子,云王在未成为皇储时,他们的眼中钉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那怕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大意。父皇给你的密旨虽是试探你应付皇后的能力,可在皇后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了,于她而言,这个时候任何一丝要胁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濮阳瑾态度寒绝的说着,眉宇略微上挑,嘴角却往下一沉。 看着濮阳瑾侧斜的轮廓与身影发呆,楚清清几乎在一瞬间将他所有的印象巅覆。濮阳瑾决不是个任由人摆布左右之人,能将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晰透彻,怎么可能会让人看清他内心在打算什么?她敢笃定他的色溢于表,只是为了麻痹有心之人于他的认识。他的无可奈何与愤怒等一切行为态度都是装的,他要夺回一切的决心宛如磐石一般坚定难移。更或者说他在已准备好一切,只待一个机会罢了。 第023章 孤军奋战开始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3章孤军奋战开始了(1074字) 身后没有动静,濮阳瑾将略斜的身子完全面向楚清清,与她投来的目光平视着。她的胆色果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不难怪皇叔那般看重于她,不过这于她的身子是好是歹无关。 楚清清将眸光偏移到窗外,那扇半掩的窗扉此刻都透入些许错落无致的光线,丝丝缕缕亮透了,亮得让人心里忐忑难安。“你们不要太看得起我,有些事情再如何的精打细算,也会出现意外,所以别在我身上抱太大的希望,或许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她的眼中的动荡却出卖她此刻内心的发复杂。也对,她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就如同萧皇后一样,她如何的精明,也不得过着防范小心的日子。“我从来不对你抱什么希望,只是皇叔对你的期待让本殿觉得你略显值得一看罢了。先前本殿说过,茗妃没达到目的,皇后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不要让本殿方挑起的好奇心这么快就磨灭。” 他的话可真难听,何止无情冷酷,简直就是残忍没有人性,可他的话又是事实,与其说和濮阳瑾摊牌来得让人无措,那萧皇后的手段与本事此刻更让她不寒而粟,因为她是孤军奋战,濮阳瑾决不会好心帮她。 “收起你那副看好戏的面孔,太子殿下,既然你说我还有用,那我就不会让你失望。不过有些事情你得配合,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见到戏还没开场,锣鼓声就停下的局面吧。”要与人斗,就得未雨绸缪,就算最终逃不过一死,活着一瞬就少一瞬让人嘲弄的机会。 扯起一方唇角,濮阳瑾似乎根本就掩饰不下对倚在床榻上女子的轻视与漠然,自己方才说了两句抬她的话,她还就真的顺着竹杆往上爬了。很好,他到要看看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你也别指望本殿会帮你解决任何麻烦。” 是他自己不想粘上麻烦罢,如他先前所言再加上眼下的时局,他少一分动作就多一分安全,“你放心好了,大事我都会解决,你要做的不过是些小事罢了。” 她的目光依旧看向窗外,淡淡的却携着与他势均力敌的嘲意。他明白楚清清话里的意思,虽然他也毫不掩饰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然先前发生的一切却足够让她轻视自己窝囊,没用。“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出这么话,语气里的暗沉与怒意比楚清清所见的任何一次都深厚冷森,这才是他动怒的真正模样吧,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作用,真会被这样的濮阳瑾吓说出不了声。“换掉茗妃遣来的那两名侍婢。” “东宫里的侍婢都是一样的,不论你怎么换,她们的本份依旧是侍候人。” 可与其留下两个什么都招的人,不如换下两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人。楚清清料定濮阳瑾是在跟她打马虎眼,为何换掉茗妃遣来的侍婢他不见得不清楚原因,“殿下一定要跟清清胡搅蛮缠么?还是清清高估了殿下的睿智,你与外间那些草莽无甚差别?” 第024章 不肯服输的脾气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4章不肯服输的脾气(954字) 也许她和萧皇后一样是女中豪杰,巾帼之雄。可萧皇后有一样不如她,那就是口舌之能,萧皇后做事向来是腹中之计纯熟方附诸行动,只要达到目的即可,不会多一字一言。然楚清清比她狠,她心中有谋,也不会让自己在口舌之间逊人一筹。“除此之外呢?” 听着他突然如此爽快应下,倒叫楚清清有了一丝意外,看来好听的话的确不宜多说。此次楚清清没再将目光流连窗外,收回眸光复与濮阳瑾对视着。他的眼睛很深沉,就若一口永不见底的枯井,寂寞无声,又阴暗得让人恐惧,“除此之外,殿下若是无事就请别在梧惠宫出现,就算有事差人来传话就好了,因为清清还想活得久一点儿,还有,我要上哪儿是我的自由,相信除了殿下之外也无人敢明目张胆的干涉。” “那你就活得久一点儿吧,还是那句老话,别想让本殿给你收尸。”他心里的怒火腾一下汹涌而来,这种愤怒绝非来自楚清清言词的不敬与嘲弄,那来自何处? 楚清清亦毫不客气的回道:“收尸有筱筱就好了,怎敢劳您费心。”她不是好欺负的,人敬一尺,她还一丈,或若是有人刻意惹恼她,楚清清虽不能将其如何,可在言词上绝不能让人占了便宜去。 濮阳瑾摇身欲走,楚清清想到什么赶紧又将他叫住,“等等,苡妃真的丢了东西么?”茗妃的话始终是让人迷糊,夜遣东宫的到底是贼还是刺客呀?不过不论是那个,夜里那么大动静肯定是有事发生。 “是本殿下令到梧惠宫搜的,可到梧惠宫搜查的人却是茗妃找的。”实则是茗妃引导那刺客说自己是个贼,偷的东西还藏到了梧惠宫里,至于那刺客为何要顺着茗妃的话承认,原因与结果也只有自己知道。 “如果下次您的苡妃娘娘丢了根头发丝儿,茗妃依然借故来搜查梧惠宫,那么清清将这笔帐算直接在殿下头上就是了。”楚清清心中有气,打不过他,过过嘴瘾也好。 “哼——。” 丢下一声深闷的怒意,濮阳瑾拂袖而去,沉重的脚伐似乎要将梧惠宫的内殿地面上一步踩出一个脚坑。不难怪某人如此生气,想他濮阳瑾去北晋为质多年,定是受尽委屈,回到璠阳虽暗中有人敢对他不敬,可明里谁人不是对他俯首听耳? 筱筱几乎是用跄踉的腿脚跑进内殿,见到小姐好生生倚在床榻时方松了口气。赶紧走到床榻前,拧着眉宇细心问着:“小姐,你还好吗?殿下可有为难你。”有点事儿想不通,依小姐今日的情况来看,她那有力气走回榻上,还好好的倚榻在侧。 ps:请各位亲们看完了不要忘了推荐,嘻嘻!! 第025章 太子的办事效率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5章太子的办事效率(934字) “我没事。”楚清清轻轻的回答,唇畔扯起的笑意太勉强,所以看上去有些僵硬。如此作答也只是为安抚筱筱担忧的面色,她紧张的心跳在筱筱靠近床边时方缓缓的淡定下来。 “奴婢方才见殿下黑着脸走了,还以为他伤害了小姐。”筱筱眸中噙泪,她真的是担心得要死,留下身子不好的小姐一人在殿中应付太子殿下,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易怒之人。 楚清清拉过筱筱的手,见着她掌心的血痕深浅不一,肯定很疼了。“你把伤药放那里了,赶紧拿来我帮你上。” 筱筱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拭去眼角凝集的泪珠,笑道:“没事,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奴婢还是先去把小姐的药端来罢。” “筱筱——。”楚清清的声色有些沉,她相信筱筱能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少顷见她一愣后,果真移身到衣屏后拿出一小瓶药来。 不顾筱筱的拒绝,楚清清执意替她上了药,又给她包扎好。 此刻已至午后,筱筱的手包扎着,只得吩咐侍婢将楚清清的药和膳食端来。楚清清小睡了一下,因为心里有事,睡得很浅,头愈发的昏昏沉重,心里也就更加恼火,真想跑到那个山顶在大吼几声,敝敝心底的闷气。 傍晚时候,筱筱回禀说梧惠宫的宫娥换了两人过来,还外添了一名宫侍。楚清清暗嘲濮阳瑾办事没效率,这会子才让人过来,又诧异遣过来的人又添了一个。 先前茗妃遣来的两个宫娥,楚清清记得长相,可名字却是糊里糊涂,偶尔听筱筱支使两人干活,叫的什么名字也是入耳即忘。然此番三人皆是奉濮阳瑾之命前来的,自然得给自己长些记性。 那两名宫娥略显得矮那宫侍半个头,长得倒还是个机灵样子,宫娥一唤袖英,一唤袖娟。又得知这两人正是从茗妃的春锦宫中遣过来的,也就是说这两人先前在春锦宫当差。 楚清清腹中有些思虑清晰透彻,于濮阳瑾她的确不能不佩服。从春锦宫差过来的人不止茗妃放心,相信茗妃以为这两个宫娥与先宫娥没什么区别,照样会将梧惠宫中所发生的一切暗中向她禀报。而濮阳瑾打的却是不和梧惠宫沾上关系的主意,如果有人怀疑他于梧惠宫的态度生异,也会因为换掉的两个侍婢是从春锦宫遣过来的而覆盖过去。 那宫侍名唤珠子,身子够高却显瘦,那两肩的衣料完全衬不起来。不过罢了,她不在乎濮阳瑾遣过来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要能达到她为她干活的满意程度便好。 楚清清简单的交待了几句,就让筱筱领下去了,她深信聪明的人无需多言。 第026章 深夜再见今凤宇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6章深夜再见今凤宇(1036字) 夜半时分,夤月蒙胧之际,楚清清又从不踏实的睡意中醒来。晦暗不明的光泽游荡在寝殿内的每一处角落,浸入耳中的细微之声,犹如薄雾在低语,悄然的动静听得越久,越觉得诡异莫测,毛骨悚然。 满脑子与濮阳瑾相谈的话,她相信自己已过了老皇帝和濮阳慕华那关,然那萧皇后呢?她会在何时何刻投下第一道令人意料不到的难关? 有些动静越来越清晰了,楚清清惊得浑身发寒。待要起身时,帘帐却先让人挑开了,随即在隐隐约约间见到一张携笑且透着几分狂傲懒散的俊颜。 “夜闯禁宫,你想死?”楚清清被吓得骤停的心恢复跳动,却道出这么一句玩笑出来。 来人掀起一方唇角,显然对楚清清的话很不屑一顾。他将帘帐束在一侧,“想让我死,那也得抓得到我才行。” 楚清清好好的坐正身子,又见来人将桌台上的风灯拿到榻前。先还疑惑他想干什么,这才明了他是在看她的脸色。他是楚清清这一生中头一个看不懂的人,就好像他俊逸的外表是张面具,他所有的情绪都成功的掩藏在那张面具之下。就若此刻一样,他很快就将风灯重新搁到桌台上,复回身坐在榻沿。 “看到我还活着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今凤宇别过头去,反问她,“我给你的雪蓉丹还剩多少?” “三粒。” “我曾告诉过你,你心里不能装事,遇事更不可急燥。”今凤宇复又看向楚清清,拧着眉,眼中的复杂赫然在殿中荡开,更添了几抹认真。 唉——,楚清清合眼一声长叹,苦涩的答非所问:“我以为你再见我一定会这样嘲笑我,说楚清清想不到你这辈子还有富贵命,能当上太子妃呢。” 今凤宇没说话,他可不觉得楚清清自嘲可笑,目光不悲不喜的盯着楚清清看,她总说她看不懂他,他又何尝将她看懂了?更想不到离别半年,她居然步入深宫之中成了太子妃。那上次他们开的地个‘策马天下’的玩笑就真的只能是玩笑了么? “今大哥,你怎么了?”被今凤宇盯得有些窘迫,楚清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闪躲着眼神。 “没什么。”今凤宇如此应着,轻轻将楚清清拥入怀里。头一次如此拥着她,想不到比想像中更瘦,“记住我的话,我会治好你的,你只管好吃好喝的养着,别忘了,咱们还有个约定不曾实现呢。” 楚清清的身子僵在今凤宇的怀里,本想推开他,但一听到他说及那个约定,想使力的手便不再动了。她期待那份自由,期待那么天的颜色,更期待那份感觉。可是,都能实现么? 不知何时再次睡去,醒来时早已晨曦染天,今凤宇又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小瓶子和一张字笺。瓶子里装着两粒药丸,宇笺上写着服用的方法。鲜亮的光线投放窗棂下的地毯上,错落无致,却似有着无尽的鲜活力量,层出不穷,用之不竭。 第027章 该来的总躲不过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7章该来的总躲不过(1085字) 梳洗完毕,楚清清的气色较之昨日好些了,筱筱看着也松了口气,若是她知晓太子和她的小姐都说了什么的话,此时此刻内心的侥幸与轻松绝不会存下半分。 晌午时候,楚清清在庭院中站了一会儿,老实说这布致精雅的梧惠宫花园,只有遇到濮阳慕华那夜游览过外,她就没在有心思左顾右盼了。得她目光青睐最多的,也惟有那棵桃树。再见到那棵桃树上的青子略微大了一点儿时,勾唇浅笑后便回寝殿倚着榻头翻着书册。想到什么,从绣枕下掏出那封密旨,这个招祸之物,也不知何时就会将萧皇后给招来。 不过按濮阳瑾的推算,如果她真那么急切,就该在今日无疑。如何应付?在昨夜醒来时已是思虑妥当,此时能做的,也惟有整理好心态,——等。 眼见着一日将过,那布洒在窗棂上的光线逐渐变得嫣沉庄重,楚清清正待起身下榻时,袖英撩帘入内,半盈身子后,恭敬的说:“娘娘,皇后娘娘凤驾马上就到了。” 马上就到,也就是还没到,先不管袖英是怎么见到萧后驾到的,楚清清此刻立即做好准备。挥手间,袖英退至一旁,殿外有宫侍一声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楚清清掀开衾被,袖英随即紧至榻前相扶。楚清清刚站稳,许是躺得太久,双腿有些打颤,脑子也有些轰轰作响,面对着进来的萧后福身,“儿媳见过母后,请母后金安。” 萧后一入来便见到楚清清近似摇晃之身,她是如此的虚弱,能激起什么大浪来?可茗妃的话她又不能不信,能让茗妃有瞬间后怕的人的确值得深深推敲一番。毫无情绪的颜容,在那一句尊敬的请安声中浮上笑意,更是亲自近身将她扶起,“你有恙在身,何需如此大礼?” “唔唔——。”袖英退至一旁沏茶,楚清清借着萧后的力道起身,惶恐不看的垂眸言道:“本该儿媳前去凤翔宫向母后请安的,那堪母后亲自前来探视儿媳,真是折煞儿媳了。”趁着萧后转身落坐之际,楚清清用眸角的余光略微扫视了一眼随行而来之人,意料之外没见着茗妃或是婉妃。同行的奴才都在寝殿外候着,却有两位衣着御医院御医服饰的中年男子垂臂低眸立在一侧。 如此惶惶害怕的态度很令萧后满意,楚清清的气色好像愈发的差了,较之先前去凤翔宫请安,此次更添了几分虚弱与苍白无力。不禁揣测是否是因为茗妃办事不力,刻意推脱方道出楚清清对她态度淡漠不屑的一番话? 楚峰不过是一朝太傅,说白了就是一名谏策之臣,他毫无势力与威胁而言。也就是说楚清清虽有个太傅的爹,可她嫁入东宫,没有靠山依附,不过是孑然一身罢了,与她那个太傅父亲一样没有丝毫威胁。 而她又何以会置于梧惠宫,她清楚,太子也清楚,这种女人,太子绝不会青睐半眼,要她死还不是眨眼之事么?且她的恭顺看不出任何破绽,说她刻意伪装?可普天之下,谁会拥有与自己这般的胆识谋略,装得那么自然淡定? 第028章 告诉自己要冷静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8章告诉自己要冷静(1052字) 然既是茗妃有顾虑,不论楚清清自知之明的态度是真是伪,小心使得万年船,她也不介意于这个傀儡太子妃多费一缕心思。“果然是个识诗书的,懂理识趣。” 楚清清依旧略微躬身垂眸,不作言语,袖英送上沏好的茶水,便退至一旁候命。 “你不要站着,坐在罢,本宫今日前来,是想着你的身体一直如此实非皇家之福,先前给你诊病的御医老了,不中用,本宫已下旨撤掉,特意为你遣来两名医术精湛的御医。”萧后轻品了口茶水,得体的笑颜如雕刻在她唇角边,抬手向那两名随行而来的御医说:“还不给太子妃请安。” 那两名御医立时躬如弦月的跪拜在地,异口同声:“臣等请太子妃娘娘安。” 以往那两名御医被换了,楚清清心中郁闷和不解,却也无可奈何,“都起来罢,以后就有劳二位御医为我请脉了。”又将螓首略偏,朝着萧后低眸笑道:“儿媳多谢母后恩典。” “嗯。”萧后颌首,随即将茶盏搁到一边的小几上,向两位御医眼神略敛说:“你们都下去罢,记得本宫给你们交待的话。” “臣等遵旨。”两位御医战战兢兢起身,又躬着身子退着离开寝殿,皇后是这样交待的:别让太子妃死了,但也别让她好过。他们同情太子妃娘娘,却又不能拿自己的项上人头顽笑。 楚清清自然不清楚萧后给两位御医交待了什么,也就懒得去揣测。落坐在榻沿上,又听萧后对袖英说:“你也出去,在殿外候着,有事本宫会吩咐,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得入内。” “是,奴婢告退。” 连袖英也走了,此刻内殿就剩下楚清清与萧后诡异的沉默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和压抑,楚清清直觉着呼吸的空气愈发的稀薄,与萧后独处,她的那份嚣张与果决深深的撼动着楚清清镇静的底线,不能怪她胆怯,要知道连濮阳瑾都不敢明目张胆应付的人,她只得努力压抑着内心那份蠢蠢欲动的忐忑。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沉着,在萧后面前,只有比她更自然更镇静,方能让事情按着自己的安排正常行进。因为她只是独自面对着统治一个王朝的萧后,四周除了迷雾外,连一条细如发丝的树枝都没有,没有依靠,更没有万无一失的绝心。 “呵呵——,你不必紧张,本宫只是想和你闲话家常时不愿意让旁人打扰罢了。”萧后轻轻的笑道,可她的轻快了些的语气并没让氛围轻快下来,只是让那在寝殿中荡的异样气息停滞不前罢了。 窗外无垠天际的夕阳开始下山了,窗棂处的嫣色愈发的晦暗与淡薄,按照筱筱所说的宫中时令,再过不久就是该用晚膳的时候。萧后偏偏在梧惠宫中停留,她岂会相信她只想和自己闲话家常那般简单,“母后特意来探儿媳,那是对儿媳天大的荣宠,儿媳怎会觉得紧张呢?只是这两天身子乏得很,特别没劲,还请母后见谅,别怪儿媳失态冲撞才好。” 第029章 萧后示弱求密旨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29章萧后示弱求密旨(993字) 一席话说得一丝不苟,客气之处亦滴水不漏,若说不是她刻意的,就是她的确懂书识礼,知道分寸。然以这些天对她的了解来看,后者居多,“不妨事,不妨事,不过你的身子的确要好生将息一下才好。” “多谢母后宽慰,然而儿媳虽愿长久在母后膝前尽孝,但这过一刻是一刻,捱一日是一日的身子,只怕要将儿媳的那份孝心顺水流淌了。”楚清清的话是刻意的,可语气却不是装作,想想自己拥有的这副身子,又想想接下来无知的命运,怎能不伤感不叹息?昨夜今凤宇问她,如果我带你离开你会跟我走么?一时间她不知道是他继续跟自己开玩笑,还是真是他的本意?所以,她选择沉默,因为不知要如何作答。 瞧着她黯然颓废的神情,萧后敢笃定全是真情流露,绝非刻意为之。可她的内心没有同情和惋惜,今日至此的目的也不是来瞧着楚清清感叹命运不公的,“对了,听说前儿夜里冬莹宫苡妃那里丢了东西,抓到的贼人交待把丢的东西藏在你梧惠宫了。” 听说?不如说是茗妃回禀罢,不过萧后话峰一转,楚清清也知道就要进入正题了,“的确有这么回事,是苡妃娘娘的镯子不见了,那贼人说藏在了梧惠宫,太子殿下已让人搜过了,今日也不知找到苡妃娘娘的镯子没?茗妃姐姐说那镯子对苡妃娘娘很重要,是太子殿下送的,若是让贼人偷了去,还真是可惜。”她刻意将她扯得很多,专捡那些明里正题实则无关紧要的话来搪塞,反正她的反应萧后只会觉得正常不会生疑。 “唉呀——。”萧后一声长叹,叹息楚清清的心绪有瞬间滞停,略抬眸看向她,只见萧后凤眼一敛,作势无奈的言道:“陛下染病在床,政事家事都压在本宫一人肩上,本宫纵使三头六臂,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如今贼人敢进东宫偷盗,分明就是看轻本宫这个女人,好在人已拿住,问出只是为财入进宫闱,若要是刺客行刺,伤了太子殿下,这千载之罪,不论本宫愿意与否都得责无旁贷的抗下。” 那夜入东宫之人是否真正的贼子尚有待考证,楚清清甚至怀疑这就是一单由萧后或茗妃亲手布属策划,目的只在于老皇帝于自己的那封密旨的阴谋,可她没有证据,臆测再准也不过是妄自暗揣而已。然而此时,萧后感慨良多的反应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干不脆。不过也不能怪她这样做,老皇帝再不济,身份在那里,他的密旨不是说看就看的,且看她还有什么花招要耍。 “父皇乃仁慈之君,思虑固然深熟识见,母后之辛乏,父皇岂有不知之理?您且放心,料想出了这等事,宫中侍卫个个警觉有提,断不敢再如此怠慢,所以此类情况不会再发生让母后操心了。” 第030章 密旨的真正答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0章密旨的真正答案(1006字) 瞧这一席体己的话说得多好,萧后顿时想如果楚清清身子完好,又如此能讨她的欢心,再不加上这僵恃的时局,留在身边宠着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她福泽浅薄,没这命。“呵呵——,言及你父皇,自从身子不爽后,膝下子女也少与他见面,连听个训示的机会都没有,到是你福厚,得他亲宣觐见,也不知都向你交待了些什么?”那日与陛下见面的整个过程她都在场,说到不知道的,就是那封密旨了,她不相信她的话楚清清听不懂。 如此接下话来,倒少了窥探的意图,自然随意,还真是像极了‘闲话家常’。楚清清在想是不是继续装傻呢?结局还是否了,若是她一直紧咬此事不放,那她就别想再清静了。便微笑应道:“父皇说太子殿下年轻气盛,心性未除,还担当不起江山大业,命儿媳好生照料提点,最好……。” 楚清清刻意害羞低头,就是含着后半句话不言,等着萧后问她。 萧后见她那般羞涩勉强,不禁对楚清清未讲完的话更感兴趣,何事羞于启齿?她不问她该是不会作答了,于是问道:“你我婆媳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最好什么?” “父皇说最好早点怀上子嗣,让殿下收收心性好用心政事。”在历代皇室,或只是平民之家,对此类事情羞而不言,难以启齿毫无悬念可言,她相信萧后会将她的话听进去,且绝不生疑。 子嗣?听到这两个字,萧后携笑的表情依旧,可内心却忍不住咯噔一声脆响。她已经很注意了,不让东宫的女人们有一点儿怀上子嗣的可能,盯得最严的,也就是那冬莹宫的苡妃。若是让太子有了后,就算要了太子的命,按照璠阳王朝的祖规,也轮不到她儿子云王独占鳌头。 然楚清清那一抹羞涩的笑意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可笑,除却太子厌恶她楚家的原因,她那条保不齐何时就归西的命,那就有力气产下皇嗣?才暗中夸她有自知之明,这会怎么泛起糊涂了?呵呵,真是悲剧的人生,悲剧的安排。 “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起驾回宫了,你身子不快就将息着,勉你适时请安之礼。”萧后起身言道,目的已然达到,她的语气也不在那么客套。 楚清清也随之起身,盈身道:“多谢母后慈善体恤儿媳。”同时也感受到了萧后词里行间的变化。 萧后走了,在听到门棱扣合时,楚清清方敛下脸颊上那些感动之色。捂着胸口,深深的呼吸,复坐在床沿上,楚清清发现她的手颤抖不已。 自己的那番解释,看来萧后是毫无保留的信了,那张白纸招来的祸事也就这么风吹云散,不过一达到目的就走的人态度,又的确让楚清清低看她一眼。她就那么觉得自己毫无危险危胁可言么?然而这样也好,因为这正是她想让萧后认识自己的印象。 第031章 五月十六那一日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1章五月十六那一日(1017字) “哐——”的一声,把楚清清吓得不轻,这样的响动不是怒意就是担心,濮阳瑾答应过她不会轻易出现在梧惠宫,那么即将在眼前出现的人,铁定就是——筱筱。 “小姐,奴婢听说——皇后——来了。”筱筱气喘嘘嘘的站在桌台边,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相较于萧后,筱筱这倏然一惊倒是把她吓得不轻,楚清清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说:“皇后已经走了。” “她来做什么?是不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她对和茗妃沾边的人,可是没一点儿好印象。 “快坐下顺顺气,你别担心了,皇后来和我‘闲话家常’,时候不早了,我这副样子又不能留她用晚膳,她便起身离开了。”略微坐正身子,楚清清这样做着解释,有些事情筱筱还是不知道的好,她的那些担心,真是把她搞得时常无力招架。 小姐好好的,的确没事,筱筱放心了。又听到楚清清问:“这么半天你去哪儿了?” “小姐你的胃口不好,中午吃得好少,奴婢想法在厨房炖了一锅您爱吃的菜,刚炖好,就听到有人说皇后来了,这才赶紧跑回来。” 楚清清想要安静一会儿,就得支开筱筱,说:“那你去把你的杰作快端上来罢,这个时候该用晚膳了。” 一听见小姐叫饿,能让食物下腹,筱筱自然高兴的抹身离开,那轻盈的背影和脚步仿佛恨不能飞起来。 楚清清长长一声轻叹,这个筱筱呀,真是不知何时能改掉那让人承受不住的担忧反应。 五月十六,乃是父亲的寿辰。 楚清清除了手中捏着的那方锦帕,的确是两手空空的回娘家。筱筱手里提着的篮子,内装些许糕点水果。楚清清想不通筱筱为何要将这些东西带回家,她不相信楚府里连瓜果点心都少缺。又转念一忖,许是她担心府中之人乱嚼舌根,说她回趟娘家为父亲贺寿,连礼都不带,可筱筱提的那个篮子也委实上不了台面呀。 眼见着日头的光亮愈来愈强,小道一旁的不知名树上趴着一只知了,懒洋洋的吟着初夏之曲,大有催人好眠之能。径旁的低树娇花确是鲜艳得紧,清风将阵阵芬芳迎来送往,紊乱无序的吹向四面八方。 前面是一道拱形门,筱筱说过了它再拐三道曲廊,便可见安排候待的马车。她的确算是轻车熟路了,整个东宫楚清清除了自己住的梧惠宫,其余皆找不到南北。 “筱筱,也不知房里那盆花这个节候开的花还在不?若是还在搬回梧惠宫就好了。”那样或许让她找到一份家的感觉。 筱筱笑道:“小姐放心,绣楼里的一切老爷都没让人动过,还跟小姐原在府中一模一样。房里的花一定还……呀。” 听到筱筱一声低声惊叫时,楚清清偏过头去,无奈的看着筱筱,唇瓣微张,欲言之声还不曾出来,便在那道拱形门下与人撞在一起。 第032章 走路没长眼睛吗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2章走路没长眼睛吗(1015字) 筱筱惊得手中的篮子掉落,所盛之物滚落满地也顾之不得,急忙上前想扶住小姐,慌乱中脚下又踩到裙脚,整个身子很无状的跌倒在地。 楚清清也惊得不轻,就在她看清相撞之人为谁时,本能的向前一推,谁知对方没退步,她却向后倾去,眼见一顿疼痛不可避免,又见那人伸手一拉,攀着她的腰枝揽了个满怀,楚清清就这样靠在那怀里惊魂未定的喘息。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筱筱迅速匍匐在地,从颤抖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满是惶恐。 几近半旬未见,眼中之人的眸色似乎愈发的神采水盈,那层惹人生厌的病态好像也逝去不少。或许她真的可以活着离开东宫,离开自己。最后半句话,让濮阳瑾的胸口掠过一层闷塞,深遂的眼眸煞时沉寂如幽潭。 濮阳瑾的轮廓越来越冷,眸仁里自己的影子亦变得深沉不定,那只攀在腰间的暖手也跟着添了力道。他似乎在揽着自己开小差,虽然她的挣扎孤度不大,可也不见得他会没有动静。“你**我了。” 濮阳瑾懊恼的拧眉沉色,松开了楚清清,腿脚退后一步,敛眉道:“你走路没长眼吗?” 一惯冷漠的声音并未让楚清清觉得不妥,让她的心猛然一落千丈的,是濮阳瑾退后的一步,紧接着心也跟着难过了起来,相互沉默之际,除却手渐凉,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额眉那里冒涔的冷汗。遇到他果然没好事。“好像撞人的不止是我吧。” 她的样子好像很痛苦,捂住胸口的指尖泛白,先前脸颊上的一抹健康之色,正悄然无声的逝去。看得濮阳瑾的神色更加阴沉,彼此令一步之遥,他却仿佛永远都跨不过去。摒神凝气,他在想什么?跨过去干什么?她不过是枚棋子,不过是他搁在梧惠宫中傀儡。“放肆,楚清清,你胆敢这样跟本殿讲话?活腻味了不成?” 她不是没这样和他讲过话,为何他此刻要显得如此恼怒?楚清清想不明白,也不愿去猜,只希望心上的纠结难耐尽快减少。“臣妾知错。”给他台阶下,祈祷他快离开自己的视线。 濮阳瑾胸口的抑闷更添,她的示弱与柔顺搅得他心神不宁。然态度如何是一回事,他的理智依旧清醒,她之所以轻易服软,是想让自己快些消失于她的视线。他又何偿不想尽快离开,可这个女人的一言一行,一颜一色,皆让他似脚下生根似的,想走却走不掉。 “你这是做什么?”瞧着仍匍匐在地的筱筱,再看看周围散落一地的果点,濮阳瑾挑起一丝疑惑问道。 胸口的痛意缓了,楚清清深深的一次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呼吸频率恢复正常。弯下腰放正篮子,将近处的果点放回筐内,声音不带情绪,淡若幽风,“今日是父亲的寿辰,臣妾正准备出宫回府看看。” “你请带这些东西回去给楚峰贺寿么?” 第033章 她本身就是报应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3章她本身就是报应(1087字) 本想说只要她回去就是最好的贺礼,可濮阳瑾语气里的羞辱让她顿时改了主意,楚清清拾起一个果子,看着那个果子,更对着那个果子拖长声音说:“臣妾本想拿些体面东西回家给父亲贺寿,可这东宫里居然让臣妾找不出一件像样之物,所以臣妾想着与其拿回去丢人,不如就捡些瓜果点心回去让人见了笑话。” 濮阳瑾觉得自己让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本是他在羞辱她,却反过来被她愚弄了。他该立即调身就走的不是吗?为什么要留下来听着她用那般讥讽的口吻消遣自己?然从侧面想,楚清清也的确是该生气不满,“你是在怪本殿没准备像样的贺礼给楚峰贺寿吗?” 楚清清已捡起差不多了,不过此刻篮子里的果点已不能再食用。楚清清体会出濮阳瑾语句里的刺有多尖端与冰冷,“原来殿下还记得自己该准备一份贺礼贺寿。”她提醒彼此的关系,却又在语气里否定这层关系,他们之间,存在的只有交易。 “哼。”濮阳瑾冷冷的言道:“他配吗?” 楚清清明白濮阳瑾意有所指,更清楚指的是什么。有些事情真的非要记那么清楚记那么久吗?她也许不能体会濮阳瑾的愤恨与报复,因为这些东西在楚清清看来,根本就无关紧要。这些事情之所以变得如此尖锐与犀利,完全是权利与欲望驱驶下的产物。 站起身来,头立时一阵晕旋,长长的一声叹息这次,她不再想要和濮阳瑾争锋相对,言词相激,静静的说:“或许他不配得到你的尊重,可是太子殿下,从某些方面而言,今时今日的局面也并非我父亲愿意见到的。”他的确受了很多的苦,如果不是他到北晋为质多年,或许现下的璠阳王朝已不复存在。人一旦命丧,众所枉然。 她是楚峰的女儿,又生得一颗剔透玲珑之心,知道一些事情并不足为奇,“你是在为楚太傅开脱吗?” “开脱什么?而且有什么好开脱的,如果我爹自私一点儿,他怎会舍得将清清一随时命休之身进宫?你说他想弥补于你也好,受皇后协迫也罢,我如今在东宫中当太子妃亦是不争之事实。太子殿下,我希望以后你别这样说我爹,至少别当着清清的面前数落他。也许于你,他是个罪人,可于璠阳,清清觉得他是个功臣,如果没有他,璠阳岂会有这十几年的安生?”这些话楚清清是用心说的,她不介意濮阳瑾是不是都能听进去,她就是想说,自不量力也罢,一厢情愿也好。 濮阳瑾冷冽的阖眉,心中的骇然之色汹涌袭来。这番话似曾相识,这番话便是他回到璠阳后见到父皇时,他亲口许下的话,为什么楚清清一介女子能拥有像父皇一样的胸襟与思虑,联想着自己于她的种种态度和反应,难道这太子妃是上苍钦定的?可为何你又偏偏是楚峰的女儿? “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突兀的话问得楚清清一愣,对濮阳瑾抱有一丝幻想,她真是个傻瓜。既然如此,楚清清勾唇一笑,“相信,臣妾此刻不就是那个报应吗?” 第034章 在梦里追逐的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4章在梦里追逐的人(1079字) 他的威仪不是谁都能冒犯的,可**一次,不代表有下一次,濮阳瑾满意这个答案,踩碎脚边的一块粒点,迈步而去。午后的阳光耀在他身上,那纤长的背影灼灼为然,颇有几分寂意,又有几分不可侵犯的尊严。 内心徒然升起的怜悯让楚清清的思绪紊乱难定,一时间,竟不知收回放远的眸光,痴痴的看着那道伟岸的背影逝去在眼眶。敛下眼来,尽是让人心碎难忍的哀伤。 直至出了宫门,筱筱惨白的脸色才稍稍恢复过来。这渐漫的时间里,她一直盯着小姐发呆,那眼神里的疑问铺天盖地,好像她斜上方落坐的女子她根本就不认识。 “筱筱,你已经看我很久了。”楚清清听着车窗外的喧哗,轻轻的说。 “小姐,你不怕殿下么?那可是太子呀,未来的皇上,你这样顶撞他,万一他生气会将楚府满门抄斩的。”筱筱起先的声音还算平稳,越说到后面越是高昂激动,似乎是捏着心跳摒住所有气息低喊出来的。 她怎会不明白筱筱的担心,可当着一个对自己知之甚深的人,她装不住虚拟为人,如果她对濮阳瑾低声下气,那个人一定不是她楚清清。“什么未来的皇上,这个太子能不能当得下去都还是个问题。” 小姐为什么这么说?太子不就是未来的皇上吗?为什么小姐的语气如此的缥缈悬浮,听入耳中没有一点儿踏实的感觉。“奴婢不懂。” 楚清清轻叹,睁开半敛的眸子,看着筱筱微微的笑道:“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 小姐要说什么?如此慎重?筱筱不由得让自己全神贯注起来。 “很多事情并非你我表面所见,筱筱,你不懂很多事情,我也不懂,不过你放心,太子不会生气,楚府也不会被满门抄斩。” 筱筱很想问,太子不是不喜欢小姐吗?小姐还那样顶撞他的话,对他那么不敬,他为什么都不怪罪?可是又见小姐坚定的眼神,筱筱便不再问了。她的小姐她是越来越不了解了,可是这样的小姐让她莫名的心安,就若天要塌下来压在她身上,她也不会担心。 “奴婢懂了。” 她要真的懂了才好,那样耳根会清静很多。楚清清如是想着,缓缓的又合上眼帘。不知何时脑海却浮现出濮阳瑾离开时那抹背影,昏昏暗暗的,看不清楚,明明阳光耀眼得很,为何缭绕在他身侧的尽是层层阴霾?楚清清跟在他身后,抬手拂散似云似雾的轻烟,一边唤着,‘濮阳瑾,你回来,我跟不上你,你快回来。’ 眼看着太傅府即至,筱筱却瞧见小姐双眉紧蹙,一层细汗粘在眉宇之间,嘴里还不停的呢喃着什么。小姐的身体不好,所以让赶车厮人将马车驶得很慢,许是这恍恍悠悠之间,小姐睡了过去,没料到竟起了梦靥。 “小姐,你醒醒呀,小姐,你快醒醒。”动作不敢太大,筱筱轻轻的晃着小姐弱肩。 楚清清听到一道声音焦急的唤着她,猛然一睁眼,筱筱放大的脸庞映入眼帘,她感觉很不好,“怎么了?筱筱?” 第035章 回家向父亲贺寿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5章回家向父亲贺寿(1058字) “小姐,咱们到太傅府了。”瞧着小姐眼仁依旧涣散无神,筱筱担心让老爷见到这样的小姐会受不住,“小姐,你没事吧,咱们到楚府了。”始终觉得小姐的魂不在这里。 到楚府了,楚清清摸摸额头,湿润的感觉告诉她冒了层冷汗。意识逐渐清醒过来,她睡熟了,还做了一个关于濮阳瑾的梦,那梦里的情形超出她的设想范围,也果真是梦,现实中,她怎么可能追着濮阳瑾的背影呼唤得那么声嘶力竭,而他依旧无动于衷的只给她背影? “清儿——。” 一道苍老喜悦与惊讶的声音浸入车室,筱筱立即掀开帷帘探出头去,“老爷。”边说边下车,再将手伸入车室里,让小姐搭着她的手落车。 楚清清轻轻拍拍脸颊,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搭着筱筱的手下了马车,见到楚峰的两鬓似乎比以前更加苍白,心里难过,却忍住不表现出来,盈盈唤道:“爹,女儿回来看您呢了。” 当管家通知他小姐回来时,楚峰真是又惊又喜,连忙迎了出来,再见到女儿的气色比在府中好太多了,心中更是宽慰不已。“辛苦你了,身子不好,还这么劳顿。” “老爷,小姐,别站在大门口了,有什么话进去说吧。”筱筱感动的说着,眼中闪着泪光。 “对对对。”楚峰拍拍脑门,笑道:“瞧我高兴得,快进来快进来。”扶着楚清清踏进门槛,又一边吩咐管理冲好新茶到花厅。 先让父亲领着去向娘亲上了柱香,再转回花厅时,管家沏的新茶正冒着热氲,四溢着醉人的清香。扶着楚峰落坐,楚清清说:“今日是爹爹的寿辰,女儿在这儿祝愿爹爹身体健康,寿比南山。女儿两手空空回来,爹爹千万别怪责才好。” “哈哈哈——。”楚峰爽朗的笑着,先在有书房里孤独的惆怅早已烟消云散了,示意筱筱搀着楚清清在下方落坐,他说:“你回来就是为父最好的贺礼了。” 楚清清内心顿时一暖,言道:“那女儿今日好好陪陪爹爹。” 楚峰心中虽然欢喜,然仍有一丝隐忧,略收了些笑意道:“你回来是不是一会儿就得走呀?” “唔——。”楚清清螓首一摇,否了楚峰的担心,“不会,女儿要陪爹爹用完晚饭再走。” “好好好。”楚峰一面欢喜的应着,一方又招来管家吩咐下去早备晚饭。 “筱筱,扶小姐进房去歇歇。”楚峰起身捋着胡须言道。 “是,老爷。”回到这里,筱筱直觉着整个身心都轻松起来。 楚清清是觉着有些乏累,特别是在东宫与濮阳瑾一番言词相对后,更觉脑海里有个地方浑浑噩噩的,朦胧若烟,很不清楚。站起身来,刚想与楚峰话别,突见才出去不久的管家匆匆踏过门槛,拱手禀道:“老爷,东宫来人了。” 楚峰看看楚清清,楚清清亦疑惑不解的看向楚峰。东宫除了自己外,她可不记得有与太傅府沾亲带故的人,且今日虽是楚峰的寿辰,却如同平日里般冷清。 第036章 东宫送来的贺礼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6章东宫送来的贺礼(1050字) “谁来了?”楚峰拧着眉,花白的胡须上沾满了警惕。 管家说:“他说他是梧惠宫的宫侍珠子,奉太子殿下之命,为老爷送寿礼来的。” 这倒更让人觉得新奇了,楚清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再见父亲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时,才笃定自己没听错。还记得在拱形门边和濮阳瑾的对话,他说父亲‘不配’,怎么这会儿又做出与自己态度相反的事情来?而自己——是不是得感动他意外的‘体贴’? 楚清清思虑不透之际,楚峰已命管家叫请。 “奴才参见太子妃娘娘,请太傅大人安。”珠子捧着一花纹繁复的匣盒,恭敬尖细的声音响在花厅。 “公公快请免礼。”楚峰忙将他空扶起来。“劳烦公公跑一趟,快请进来坐。” 珠子依旧头略垂,不敢在太子妃面前态度怠慢一分,拒绝道:“奴才不敢,太傅大人,这是太子殿下命奴才送来给您的贺礼,白银百两。”边说边将手中的匣盒往楚峰跟前送去。 楚峰携着数不尽的疑虑将匣盒打开,见着盒中之物不禁斜目瞟向身边的女儿。 楚清清亦是心中有疑难释,分明说的白银百两,怎么这匣盒中的内容与珠子所报禀不符?那是一柄翠绿通透的玉如意,瞧那色泽与滴翠,绝对是件上上品,何止白银百两? 父女俩都不曾开口让珠子解惑,料想既是太子命他送来的,他也不敢擅自作主一窥内详。楚清清说:“你回去回禀太子殿下,就说太傅大人感谢他的厚赐,这一百两白银我们收下了。” “是,娘娘,奴才告退。” 立在一侧的管家引着珠子转身离去。楚峰合上匣盒,略微侧身看着女儿说:“清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清清也思虑了不少原因,却总是抓不住一份笃定。她知道百两白银不少,却也不多呀,更何况是当今太子拿来送作老丈人的贺礼,那不是极为寒碜,就是莫大耻辱。然而这贺礼却是价值连城,远非那百两白银可相比拟。太子,你到底怎么意思? “爹爹,女儿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楚清清轻轻的叹息道。想得太多,脑子有些不清楚,更何况今大哥还提醒她不要让自己想太多事。然濮阳瑾向来只给她冷傲绝情的印象,这会子又添了一丝迷茫。 虽不知太子如此是何用意,但他既然说是百银白银,那便是百两白银吧。然而内心中有疑问,那思虑让他的心情不禁喜上几分,又因不敢确定故难以呈现在脸上。“清儿,太子——对你好吗?” 呃——?没来由让父样这么一问,楚清清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顷刻后,笑道:“自然是好的,你不见女儿的身子已见大好了吗?”这算是个宽慰人心的理由,而她也相信楚峰不会看不出来她身上的变化。 女儿的回答似乎让楚峰找到一丝安慰,似乎明白太子送物非物的原因,真是难为他想得周到,更高兴女儿的将来有了依靠。“筱筱,扶小姐回房罢。” 第037章 花开的三个阶段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7章花开的三个阶段(1056字) 楚清清自踏入房门后,脑海里与父亲暂别的光阴方渐渐逝去。他皱纹里的慈祥与目光中的意味深长,总让她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蒙在鼓里,且事情太子知道,父亲明白,只有她一个人糊涂着。 小姐又在魂游太虚了,筱筱送上一盏香茗,轻言:“小姐,奴婢说得不错吧,这闺房里的一物一景,老爷都原封不动的保持着,每日亦都有府中的下人打理,对了,你还说什么花来着,指的那一盆室景呀?” 抿了一口茶水,热氲的湿意扑面,清润的香气直扑鼻里。楚清清略微抬眸,柔和的目色看向书案,说:“就是那盆,现在不用你说了,我已经见到她好好的,没有调落枯萎。”只是不见了根部原椭圆形的叶子。 顺着小姐望去的方向看去,筱筱释然的笑道:“原来是这盆墨青呀,奴婢记得您说过,这墨青矜贵无比,它的花期分为三个阶段,这三个阶段又各自为一旬月为限。” “那是那三个阶段呢?” 楚清清问出来就后悔了,却徒然见筱筱讨巧的笑道:“小姐休要考奴婢,奴婢的记性可不是那么差的,第一阶段是长叶滋花苞,第二阶段时绽放的同时便散子,第三阶段叶枯花落。” 原来如此,目今这墨青已到最后阶段,料想根部的叶子已败枯,让打理这室中之人清理出去了罢,还想搬回梧惠宫去,罢了,还是留在这里让它花开于此,花落于此吧。 “我想去院子里坐坐。”楚清清边说边起身,迈过门槛的的身影在阳光下流淌了一地的惬意。 这种真实的感触的确奇妙得很,想着入宫前她常常躺在榻椅里,微微的笑着远望天际,或是合眼休憩,或是聆听雀鸣,或是沉眉伤叹,或是盈泪感悲。如今感触良多,重新躺在这里,楚清清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身不由己,无能为力,也惟有报以命运一抹浅笑。那未知的未来,是悲是幸,此刻她还活着,还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那么,就让一切扑过来罢。 楚峰的寿辰虽无人道贺,但有楚清清的陪伴与太子的贺礼,这个寿辰他已是心满意足。 傍晚十分,楚清清启程回宫,临行前楚峰自是一阵千叮万嘱,楚清清都听入耳中,却不知能记得多少,惟一记深刻的,是楚父亲的苍老模样。 回宫途中,楚清清的心情似乎受到傍晚时天际落漠怅然的感染,变得有些悒郁愁伤。纤指轻拨帷帘,从窗口透入车室里的风沉重中又添了丝清凉,似乎要落雨了。 从告别老爷伊始,小姐的情绪好像一直处于低落状态。想到来时路上小姐交待的话,筱筱掩下了张口的心思,讨厌自己怎么如此笨拙,能替小姐分担一丝一毫都好呀。 马车停在东宫外,楚清清搭着筱筱下了马车。站在高扩的门庭前,却没有要立即进去的意思,螓首略抬,沉色凝视着‘东宫’那三个烫金大字。这三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未来至高无尚的皇权,更隐藏了永无止尽的争夺之战。 第038章 改主意去见太子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8章改主意去见太子(1194字) 隐约间,似乎能见到东宫的上空,拧转着层层血色阴霾,整个东宫,全然笼罩在那层诡异的腥红薄光下,看起来是那么的晦暗目旋。楚清清跄踉的后退一步,眼中的惊恐愈发凝重难忍。 “小姐。”倏然见小姐脸色惨白如纸,紧拧的眉宇更彰显着恐惧,筱筱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小姐,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楚清清回过神来,滞愣了数许,方似跑了路似的喘息道:“没事,可能有些累了,走,进去吧。” “哦。”筱筱似信非信的扶住楚清清迈步,心中赫然一激灵,小姐的手好冰,就似隆冬的天气。 进入东宫后,楚清清在曲廊下改了主意,吩咐筱筱带她去另一个地方——德泽宫。 在经历了冬莹宫遭窃事件后,更是濮阳瑾下令茗妃让人大收一番梧惠宫后,几宫娘娘便甚少在梧惠宫现身,也正是如此,楚清清方得以几日安生。 萧后应是乐意见到自己安分守己,不刻意出头的样子。本来嘛,她让自己这样的身体状况入宫,不就是当摆设的么?如果她能本份的呆在梧惠宫,相信这样的安生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是她或是太子不需要梧惠宫中存在傀儡为止。 晴妃乃是柳贵妃身边一侍婢,想她既是入宫为婢,身后自然没什么靠山依附,于茗妃和婉妃谦卑小心也在情理之中。若是与自己交情好了,定会惹上一身麻烦。那苡妃据说是太子从北晋带回来的,一直宠幸至今,有太子这层庇护,相信茗妃与婉妃也不敢太过为她。 而让楚清清想不透的,是茗妃与婉妃这对姐妹花,难道她们除了听候萧后的旨意下嫁太子外,就一点儿也不将太子这个夫君放在心上吗?要知道就算濮阳瑾最后当不了璠阳王朝下一任帝君,对她俩而言也没什么好处呀? 德泽宫门口,楚清清驻下步子,方想让筱筱前去张罗回报,徒见一身材魁梧,面容正凛的年轻男子踏出门来。筱筱轻声对楚清清说:“小姐,这位是东宫的亲卫统领,罗贵罗统领。” 看他的年纪不过二十六七,能做到统领的位置应该有些能耐,楚清清冲着他微微笑着一点头。 “臣罗贵见过太子妃娘娘。”罗贵躬身行礼,他早听说过这位太子妃,她甚少出梧惠宫,偶尔带队巡逻东宫,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回,印象中只有那一袭瘦小的背影。 “罗统领请起。”所谓亲卫,就是指那些专属皇族之人的侍卫,濮阳慕华曾给她解释过,也就是说现如今的璠阳王朝,也只有这支军队听从濮阳瑾的号令与指挥。 “谢太子妃。”她的声音柔柔的,毫无一丝力气,比从他处听来的更弱上一分。 “太子殿下可在宫中,我想见见他。” 想这东宫,何等的尔虞我诈,是个主子皆会因自己的身份自恃尊贵,不将人放在眼里。而这太子妃与他一介臣子谈话,居然不用尊称,直接称‘我’。罗贵的心听防备煞时间少了一层,“回娘娘的话,臣方从殿下那里汇事出来,臣这就命人替娘娘代为通报。” 这算是入宫以来对她最尊敬的人了罢,楚清清心里感叹着,“有劳。” 一会儿就有德泽宫一宫侍出来,楚清清斜眸向罗贵颌首示别后,随着那宫侍踏入了德泽宫的大门内。而此时罗贵却在忖悔,是否该告诉太子妃,苡妃娘娘正陪着太子用晚膳? 第039章 太子和苡妃恩爱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39章太子和苡妃恩爱(1031字) 沿着曲廊拐了好一阵,才听见引路宫侍躬腰细声言道:“太子妃娘娘,殿下就在里面,太子殿下有令,您直接进去就是。” 那扇朱红漆的门大开,廊檐下的灯光与殿中的灯光浑在一起,浓浓浅浅,透着朦胧与温馨。楚清清步履微顿,也臆测不清自己何以要用这个词来形容此刻的心境,摇了摇头,携裙踏上石阶。 示意筱筱在门外候等。楚清清深吸口气,踏出一步后,伫立在了德泽宫的寝殿门槛边。而那一抬眸的瞬间,殿中所见所闻,皆让她的心揪拧得紧,且后悔不已。 苡妃羞涩的坐在濮阳瑾腿上,颊边泛起的红晕婉若两片桃红的花瓣,媚眸如厮,流转间皆是透露着数之不尽的缠绵与爱恋。而濮阳瑾所表现出来的笑意与温柔,是楚清清前所未有的视见。他似乎将苡妃疼到心坎上了,周围的一切皆可充耳不闻,甚至连自己站在门口处,他亦可视而不见。 如果知道苡妃在此,她就不来了,楚清清如是想着。可既是后悔无路,惟有硬着头皮向前,踏过门槛,朝着那似坐似卧在榻椅上的人盈身,“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几步开外的桌台上,摆着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美酒,虽已善毕,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你来找本殿干什么?” 清凉的声音与所见的温柔完全就若毫不相干的两人,有那么一刻楚清清怪责自己没事找事。按照他们两人接触的态度,濮阳瑾完全可以拒绝见她,然他同意相见,不是真认真,便是刻意使她难堪。此刻软香在怀,再见那轻漫不屑的态度,定是后者之理了。 楚清清直起身子,却并未立即作答。流淌在地面的影子,正随着照明的光亮轻晃摇曳,似深夜里枝头随风左右的树叶。 “殿下,臣妾先行告退了,有臣妾在,太子妃娘娘不好开口。” 这是楚清清第一回听见苡妃开口,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其他意味,只有浅浅的得意和娇羞。又听见濮阳瑾不耐烦的言道:“你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殿下,你想让太子妃娘娘怪责臣妾不懂事么?”苡妃边说边脱离濮阳瑾的怀抱,起身朝着他盈礼告退。 在路过楚清清跟前时,她对楚清清欠身一笑,这一笑竟让楚清清觉得尴尬不已。那笑颜很干净且得体,让人找不出一丝杂质。在宫里甚至整个皇城,太子偏宠从北晋来的苡妃,为了她甚至不惜与皇后僵持。闲暇无聊之际,她有想过那苡妃何等本事能虏获濮阳瑾的心?方才彼此视线接洽的瞬间,她似乎明白了,她不是皇后与太子任何一方的棋子,更不是像茗妃等留在东宫存有目的,也绝不像自己这般携着什么原因与不得已留下。她是真正的想和太子在一起,用她所有的温柔和情将濮阳瑾留在身边,她的确值得太子偏宠她,这样真心全意的女子,谁会不稀罕?方才感觉到的‘得意’是她误会了。 第040章 永无止境的沉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0章永无止境的沉溺(1000字) “你到底是来见本殿的还是来看苡妃的背影的?”苡妃早已消失在门口,可楚清清的视线仍在那里停留,苡妃的确是很吸引人的,只是没想到这回吸引的居然是个女人。 楚清清收回目光将视线看向濮阳瑾,尽管他的轮廓依然如初始般冷酷无情,可这一刻,楚清清不想再卑微,“臣妾好歹也是你的太子妃,就算您宠爱苡妃,难道连看也不让人看么?如此何不把她藏进荷包里,省得让人觊觎。” 他怎么听着这话有酸味,是错觉吗?还是他方才喝了点儿酒,分不清嘲笑与讥意?抑或是他的酒量严重下降?濮阳瑾起身走向楚清清,在她两步开外站定,扬起一抹让人窒息的邪魅,略微俯身靠近楚清清说:“你在吃味吗?” 这样的濮阳瑾楚清清记得见过一次,不同于先前在苡妃眼前的温柔,这绝对是令人恐惧且忐忑的诡异,她宁愿濮阳瑾对她冷淡,对她严词讽讥,也不要在这样的表情和眼神里永无止境的沉溺。后退一步,拉开彼此间有些暧昧的距离,而周围徒然荡开的旖旎并未因着楚清清的退步而有所退减。 本来是消遣濮阳瑾的,怎么到头来却是她难堪不已?楚清清愈是懊恼,愈是悔不当初,“谁——谁会吃你的醋?你这张脸只会让我想起那封你未签订的休书。” 脑海里闪过那一片片如雪花飘落的纸雨,濮阳瑾狭眸半敛,冷冽的眸色直逼着楚清清闪烁的眼神。他知道楚清清是特别的,可她再镇定与能耐,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而且还是头一个令他起了一丝兴趣的女人,头一个令他清醒无比的神智感到迷茫,头一个令他连隐藏的情绪变得易怒易燥的女人。 他是不是真的该动手杀了她?让这样的人存在世间,于他而言是种威胁不是吗?管她能为他做什么?他不相信自己这样的忍辱负重到头来会竹篮打水。可是,就算他负在背后的拳头捏碎了,也拎不起一丝力气伸向她的喉咙。 愤怒的迈步向前,直逼得楚清清感觉到接近她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随时可要人性命的巨大危险。 那眸中跳动的冰火与紧逼的步子,直逼得楚清清退到内殿抵到桌台,抵触带来的疼痛让她从濮阳瑾幽深的眸光中回过神来。心中一个激灵,迅速侧移两步,道:“你想让我死还不容易,方法何其繁多,何必非得选择将我吓死呢?” “哼。”濮阳瑾瞧着她侧斜的身廓,冷冷的言道:“你来找本殿做什么?” “据说就要有狩猎之事,我想让你带我前去。”她不是来说这件事的,可濮阳瑾冷情的态度让她到嘴边的话自然转峰。 “你果然是想死得快点儿。”以楚清清的身体状况,只是去到狩猎围场的一路颠簸便可让她筋疲力劲,她去干什么?不过是换个地方躺着罢了。 第041章 不得不保持警惕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1章不得不保持警惕(1454字) 楚清清转过身来,平视着濮阳瑾傲慢的俊颜,“我是不是想死得快点儿那是我的事,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得快点儿那是你的事,咱们各想各的,互不相干,你既是没有拒绝,我便当你答应了。” 说完,楚清清携步快速离去,一是怕濮阳瑾出声反悔,二是真不愿再见到那张全天下皆负他的脸,她楚清清并不欠他濮阳瑾什么。然再走到内殿门下时,楚清清倏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叹息道:“今日谢谢你的贺礼。”虽然他对外宣称与实送之物不符,至少全朝上下的人知道他还记得楚峰是他的其中一位泰山之翁。这好像才是到此的目的。 濮阳瑾在楚清清音落时与之同踏出一步,区别却在楚清清走了出去,而濮阳瑾只在那一步后便没在继续……。 很累,楚清清感觉前些日子所有的悠闲中该有的疲惫今日齐齐袭击她。回到梧惠宫时,珠子恭敬的迎她入内,筱筱打理着从太傅府带回来的物件,楚清清倚瘫在榻上,袖英则沏了盏温茶递上前来。 这茶水似甘露一般,煞时让楚清清从德泽宫带回来的忐忑余韵尽除。少少的躺了一会儿,沐浴后便躺下歇息了。这一夜——无梦。 这日请了脉后,袖娟解下系在她手腕的丝线时,便听见两位御医请辞之声,楚清清允后,方让袖娟掀开坠帘。 午膳前,筱筱端来了今日的药汁,让楚清清意外的是其中一位御医也跟了过来。 “臣见过太子妃娘娘。”御医跪倒在地,请太子妃安。 楚清清纳闷的看了看筱筱,对御医说:“起来吧。” “谢娘娘。” “御医不是已为我请过脉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回返的?”楚清清随意笑问,眸光偏向一旁,看着筱筱过滤药汁。 御医拱手言道:“回娘娘,近日见娘娘气色大好,臣等倍感欣慰,想请示娘娘今日服下药汤后,是否改换回先前的药膳服用?” 筱筱拿着匙勺轻搅药碗,递到楚清清面前说:“小姐,药好了,可以服下了。” 楚清清小饮了一口,觉得有些烫嘴,便说:“先搁一下吧,还有些烫。” 筱筱正欲接过药碗时,徒然听闻御医言道:“启禀娘娘,这药汁就这个温度服下正好,可将药效发挥到极致。” 药效怎么发挥还和温度有关吗?楚清清敛眉疑惑,又听见筱筱带着笑意说:“是啊,小姐,你就听御医的吧,今日这药可是他亲自煎的,连奴婢想帮忙都不知从何帮起。” “是吗?”轻吐二字,楚清清更觉讶异,又因这些日子吃他开的药的确有效,也不作多想,便忍着苦涩仰首将药汁服下了,道:“不用改作药膳了,还是照常药汁服用罢。” “是,臣记下了,臣告退。” 那御医离去,筱筱发觉小姐喝药的时间比平常久了点儿,笑问:“是不是御医亲自熬的药比较难喝呀,瞧小姐你的眉头都拧成一股绳了。” 用绣帕拭拭唇边的药汁,楚清清这才舒眉展笑。没与筱筱打趣,心下却纳闷方才服下的药汁与昨日服的略微不同,虽是同样的苦涩难咽,这碗药却平故多出一味酸意,那酸意的滋味很淡,如果不是楚清清讨厌吃酸的东西,或许根本察觉不到。 “小姐,御医是按着平常的药方抓药的吗?” “是啊,和平常一样,奴婢都在旁边看着呢,一点儿也没错,小姐,那两位御医可真厉害,要比先前两位御医的医术高多了,用了他们的药小姐的身子可真是一天天见好呀,奴婢看着真高兴。” 筱筱的确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高兴,可楚清清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内心深处有个地方,正着提醒着她保持警惕。 晚上的药也是如此,与中午的药滋味完全相同,又与昨日的大同小异。 偏偏第二天,那药汁又回到了前日,那一味酸意没有了,尽是楚清清印象中的苦涩难咽。楚清清回忆难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今凤宇告诉过,雪蓉丸不可再吃了,他新留下的药是在最坏的情况下服用的。当时楚清清想问他,为何你不在我情况最坏的时候陪在我身边呢? 第042章 一同出发去狩猎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2章一同出发去狩猎(1010字) 狩猎那日早晨,楚清清的心情犹如窗外无垠碧空。虽然随着濮阳瑾外出并非本意,可到头来感觉却也不错,想想今凤宇,若是知道她还有胆子外出狩猎,定会摇头兴叹吧。 而筱筱似乎不安与担忧占多,并未见半分喜悦。珠子方才来禀告,说队伍要在一个时辰后出发,让太子妃作好准备尽快前往与太子殿下处汇集。筱筱之所有担忧加郁闷,乃是因为她不能陪小姐一同前往。 “小姐,要不您去求求殿下带让奴婢一起去吧。”此去要三日光阴,所以她得有三日没有小姐的消息,尽管知道要求任性逾矩,可由不得不她放肆。 如果楚清清没记错的话,这是筱筱第八次在她面前提要求了,她应该知道这样的要求不可行,虽理解她的执意与担忧,却聒噪她的话太多。再一次仔细保证,“筱筱,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你一直陪着我看着我,我的身体真的好很多了不是吗?这样出去呆个三两日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小姐……。” “好啦。”出声打断筱筱的话,坏坏的捏着她的小脸蛋,说:“你再罗嗦就会变成七老八十的老奶奶了。” 筱筱无奈的叹口气,发觉入宫后的小姐不身子恢复得不错,连性情与心态也变得活跃难以猜测,“那你得答应筱筱好好照顾自己。” 终于妥协了么?若早些如此,她的耳边要清静很多。“我保证。” 出了梧惠宫,楚清清直觉整个身心都雀跃起来,自嘲有种被关得太久出去放风的感觉。难得如此愉快放松,若这身子允许,亦不是她想保留些体力,真想蹦着跑着去到濮阳瑾处汇合。 跟着珠子到达东宫门口时,那辆外观奢华的辇车似乎等候已久,濮阳瑾正站在车外冷着寒颜直瞪着楚清清难以抑忍的兴奋,好鲜明的对比呀,就如同光与暗。楚清清螓首垂下,在众下人与侍卫面前给足濮阳瑾身份的面子,请安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濮阳瑾不是看不出来楚清清隐忍的兴味,臆测着这趟出宫有那么值得期待么?然而又是那张发自内心的喜悦与欢愉,才让他本想移开的眸又停了瞬间。尽管知道这一路会有多少麻烦,可她还是跟来了,而自己却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侍卫掀开帷帘,濮阳瑾先踏上了车室,不禁让楚清清岔嘲他没有绅士风度,更不懂得怜香惜玉。又反过来一想,他不拒绝让自己今日去已是反常,若是再对她怜香惜玉不是更加不可思议么?挤挤眉上车,这才发现苡妃也同往,此刻她正端坐在最里边望着自己面容含笑。 “娘娘身上大好,竟能前去同观狩猎,臣妾真替您感到高兴。” 不卑不亢的话入耳,满是敬意与周到,可楚清清就是听不出一丝情绪。倒是她像个傻子似的干笑一声,“多谢苡妃娘娘惦念。” 第043章 抑闷烦乱的对话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3章抑闷烦乱的对话(994字) 楚清清的话是这一路的结束语。不能怪责她觉得车室里的氛围尴尬,那濮阳瑾揽着苡妃在怀,下颌抵着苡妃的额眉,眼眸阖上,看似浅眠。苡妃则小鸟依人般靠在濮阳瑾的胸膛上,许是觉着楚清清见到这一幕会显得难堪,索性闭起了眼。 车室外轱辘声延绵不断,车室内却无声悄然,斜眸瞥着左上方相拥之男女,你侬我侬的情景直叫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若是有得选择,她真想立即叫停下车。深深的吸口气,努力平复胸口逐渐凝集的不适与烦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声入耳,片刻后,楚清清终于熬得辇车驻停。急着落车舒缓内心的抑闷,佯装一不知礼规之人在濮阳瑾下车前先撩开了帷帘。楚清清的反应看得濮阳瑾面色平静,心绪却一沉。 轻摇摇怀中之人,濮阳瑾温柔的言道:“爱妃,到了,下车了。” 苡妃缓缓睁开水盈盈的眸子,略微拉开两人的间距,垂眸自责道:“都是臣妾的错,居然靠在怀中睡着了,请殿下原谅臣妾失仪。” 她是真没看见楚清清的举动还是装的?濮阳瑾不知道,这会儿也只好当作她没看见。“本殿怎么会舍得怪你。” “咦,太子妃呢?”苡妃甜美的笑着轻问,言词间满是疑惑。 濮阳瑾复揽她入怀,无情的冷笑道:“管那个不懂规矩的女人做什么,爱妃要陪着本殿出行,一路要好生将息才好,省得本殿见了心疼。” “呵呵——。”苡妃满脸的羞涩满溢,嗔怒濮阳瑾戏她,眼中却是黯然不已,“殿下岂能如此说太子妃呢?若是要让太子妃听见了,还不得伤心难过。” “她伤心也好难过也罢,与我何干?”伸手轻轻的捋着苡妃额前的青丝。 苡妃优雅的携着丝帕掩唇笑道:“殿下就是刀子唇豆腐心,您若是真不将她放在眼里,又怎会答应让她与我们同行呢?” “这个本殿可就冤枉了,本殿这么做还不是都因为你么?” “因为臣妾?”苡妃抬眸,笑望着太子殿下一脸的温柔。 复揽着苡妃入怀,让苡妃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是自然,以她那副要死不知的身子居然胆敢随我们同去,这一路的颠簸就有够她折腾了,既然她想死在外面,本殿岂有不成全之理?她一死,那梧惠宫自然就归爱妃你了。” 楚清清虽下了辇车,却没到处行走,车室里两人动人心扉的对话全然涌入她的耳中。这一刻她不记得自己急忙下车的原因,连汇集在胸口的抑闷与烦乱都消失了,仿佛只是瞬间的事情,她只觉得浑身发颤,发软,就这样无力的倾向一边。 她没有倒在地上,只是跌入一个怀里,那怀中的温暖似乎是她找回知觉的源泉,抬眸看着这胸膛的主人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唤了一声,“皇叔。” 第044章 濮阳慕华和自在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4章濮阳慕华和自在(1006字) 楚清清的声音细够低,濮阳慕华微紧眉盯着她一脸的苍白,“你这个样子怎么去狩猎围场,还是趁早回梧惠宫去休息罢。” 楚清清还来不及开口,就见濮阳瑾掀开帷帘,四眸相对时,彼此眼中的冷冰足以让周围的空气降下一个冰点。楚清清已恢复了些意识,拉开与濮阳慕华的距离,无视濮阳瑾的存在,说:“皇叔,一会儿换车出城时,侄媳可否与您同车?” 濮阳慕华正欲问及原因时,又见苡妃搭着濮阳瑾的手落下马车,内心的疑惑释然,笑道:“这个当然没问题。” “皇叔,怎么还不出发?”濮阳瑾揽着苡妃状若无骨的腰枝问着,眸角的余光却在打量楚清清,先前那般柔弱的靠在皇叔怀里,他的胸口腾然窜出一团怒火,伴随而来的思虑便是得不到解释的困惑与矛盾。 濮阳慕华太了解这个侄子,徒然见他揽香望韵,心头也跟着警惕起来。然此刻也惟是内心猜测,不敢妄下断论,惟有静观其变,道:“大队人马已准备妥当,只待太子殿下一下号令即可出发。” 边说,边迈开了步子。在类似一小城门处,停着几车马车,匹匹马身姿矫健,气势不凡,一见便知是宫中御驾。 楚清清走在濮阳慕华的左边,听着濮阳瑾说:“云王他们在哪儿?” “他们已出发在宫外候等了。” 濮阳瑾凌眉微蹙,没在言语什么,直到楚清清上了马车,方听到帷帘外响起濮阳瑾的声音:“吩咐下去,整队出发。” “是,遵命。” 不知何人应了一声,又听见前面那辆马车驶行起来。而此刻,濮阳慕华才入得车室,迎上楚清清浅浅的笑意,言道:“怎么了?你的兴致好像降低不少,是不是真要将今日之行作罢,回去梧惠宫好生休息?” 楚清清的兴头的确降了不少,她勇敢的承认是因为听到方才濮阳瑾与苡妃的谈话。略略的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情,我只是现在不想太浪废力气,怕是一会儿就得累了。” “哈哈哈,有道理,说话也算是个力气活儿,那你就闭上眼睡会儿吧,这会儿出发要到日落时才能到呢。” 楚清清淡淡的笑了笑,缄了其口,很听话的闭上了眼。 对于楚清清而言,她并不了解濮阳瑾,而对于自己这种类似吃味的反应也颇为惊讶。濮阳瑾给她的印象,除了脾性怪异、冷漠乖张外,没一点儿值得她看上的,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因为他的举止言谈困惑难耐。 她深深的知道濮阳慕华之所以容忍她的放肆与不敬,完全是看在自己于他和濮阳瑾有用的份上。有时候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真能满意他的期待,不让他失望?或许在他眼中,成功与否都无关紧要,他要的不过是个做事的人、得到回报的机会罢了,至于那人是谁,会怎么做?都与他没有关系。 第045章 在同一条船上的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5章在同一条船上的(1060字) 濮阳慕华眉眸半阖,悄然无意的打量着楚清清。十支葱指纤长似玉,许是因着身子的原故,她的青丝尖有些泛黄,些些许许,散散落落的叠在淡紫色的衣袂之上,髻上斜入的珠钗坠着流苏,随着马车的行进而摇摇曳曳,清雅典致的干净脸颊,细腻的肌理似晨起的朝雾,润意淡韵,合上的眉眼如画,小巧的樱唇略微下敛,好似透着些许伤愁。 一件绡花衫打底,套着一件笼纱轻衣,合拢的双膝上复着梨白色的花边绣裙,坐在那里端庄娴静,似一幅纤尘不染的美人图。濮阳慕华心下感叹,是否女子薄弱命暂,上苍还会赋予她另类的厚赐,才会让世人道其美哉? 楚清清并未睡去,虽然与濮阳慕华在一起自在得多,可她依旧享受这份闭眼的宁静。听着车窗外轮子辗转之声,马蹄队伍繁乱的踩踏之声,的确似支烦燥的催眠曲。 中午,整队停下歇息,溜马吃食。楚清清没有下车,濮阳慕华虽对她不怀好意,可倒是比濮阳瑾周到,又是送点心又是递水的,想着濮阳瑾这会儿应该在前面的车室里与苡妃你侬我侬罢。 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干净纯真,婉如山间叮咚的泉水,楚清清起了丝好奇之心,轻撩窗帷。见着人堆里跑出一轻盈少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一脸的稚气与顽皮,身形婀娜渐致,水灵灵的眉眸灵动,说不出的朝气蓬勃,精神奕奕。 “她是谁?”楚清清的目光依旧在那少女身上流连,头也不移的问着濮阳慕华。 而濮阳慕华不曾倾身去探究竟,只听闻这笑声便笃定的言道:“她是萧后最宝贝的惜宁公主。” 萧后的女儿?怎么她从来没听说萧后有这么个女儿,搁下撩帘的手,偏过头来却见濮阳慕华一脸的冷嘲表情,楚清清不禁笑道:“皇叔,这么个小女孩儿也碍着你了?” 濮阳慕华抿唇一笑,却不作言语,这让楚清清更加糊涂也更加好奇,“皇叔是不是觉得咱们现在不是在同一条船上的?” 濮阳慕华仰起脖颈喝了口水说:“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楚清清闻言,便不在继续相问了,能掩下好奇之心,却掩不下臆测之意。不过是个还不黯世事的小女孩,值得濮阳慕华用这样的态度警告自己么?还是她的存在会耽误什么事情?罢了,濮阳慕华既是不愿她知道,她滋生再多的答案无非枉然。 正如同濮阳慕华所预言那般,整个狩猎的队伍在斜阳初落时到达了围场。楚清清一直乖乖呆在车室里,只透过车窗看着外头人影来回颤动,驻扎蓬扎打理马匹。 加上随行保护安全的士兵,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怎么也得有个近千人,想来朝廷里的那些文武大臣应该都到齐了罢,这么多人响应云王的号召,果真有些令人头痛。 颠簸了一日,楚清清很累却舍不得回蓬帐内休憩,望着眼前那一片望不到边的林子,树叶的清香气息似乎能唤醒她的每一个疲乏细胞。 第046章 充耳不闻的闲话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6章充耳不闻的闲话(1046字) “太子妃,奴才领您去蓬帐内休息。”帷帘外有道尖细声响起,楚清清松下撩开轻掀窗帷的素手,螓首微移时,有宫侍已挑开了帷帘,露出了恭敬无比的身影。 楚清清搭着他的肩头下车,尽管不远处有片林子挡着,她仍然觉得空旷无比,深深的吸口气,想着若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搭间屋子,她一定能活百岁。 随着宫侍移步,她知道两旁有不少人在打量她,更有人窃窃丝语,楚清清就若听不见一般迈动步履。 “她就是大婚当日被横着抬进东宫的太子妃呀?” “可不就是她,不是说她的身子差到只能在梧惠宫里等死吗?这会儿还有力气跑到这里来凑热闹。” “呵呵——,殿下也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要是真在这里出个什么事儿,梧惠宫岂不又得空了。” “得了吧,太子殿下要是管她生死,还能带她来这里,你没见到刚才殿下揽着苡妃娘娘的恩爱模样,想必今夜太子妃得一个人住在蓬帐里了。” …… 楚清清充耳不闻,却没注意到自己的眉眸色沉,且更有一双眼睛,从她搭着宫侍之肩落车时,那不经意间的一撇后,便若有所思的停在她身上流连不去。 应是为了安全,每个蓬帐门口都设有两个侍卫待命。宫侍撩开帐帘,让楚清清先走了进去。 帐蓬里到是宽敞,应有尽有,就是不如宫中精致,不过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挑剔。靠里边只摆了一张床,忆及方才所听到的传闻,估计今夜她真的要‘独守宫帐’,呵呵——。 “太子娘娘请好好休息,晚膳时候奴才会命人送来,请问娘娘还有何吩咐?” 楚清清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轻挥,“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楚清清落坐在床边,半身躺在软枕上,散落的青丝压在耳边,丝丝缕缕皆透着疲累与乏沉。宫侍出去不去,便有宫娥送来一壶热茶与几份小点心,搁下后便离开了。虽然楚清清不介意让人冷落,可这样的滋味的确让人难受。 躺了一小会儿。一是想出去散散闷解解乏,二是心仪蓬帐外的景致和空气,带着那份享受自然宁怡的心境,楚清清出了蓬帐四处找寻可赏夕阳西下的美景。 众人都劳顿了成日,差不多皆入到蓬帐内休息,好养足精神以备明日入围场中狩猎。楚清清一路走来,人虽见着不少,却是那些恭敬的宫侍与宫娥,无人来打听她去那里,她的存在还真是可有可无,如同透明。 心里涌现一丝落寞,也惟有让唇畔勾起一抹浅笑敛下。此时,她不经意想起了今凤宇,如果他在身边,一定会指着落日高兴的对她开着玩笑罢。 听见那里有流水之声,楚清清寻着水声找去,站在一小斜丘上时,见远处有条宽大的河流,流水是从林子那边弯延而来,故看不到头。此处视线不错,再回眸看看驻扎的营所亦不远矣,便穿过一片灌木丛,寻了棵碗大的树便靠了上去。 第047章 她并非病着等死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7章她并非病着等死(1029字) 周围有不少低树,落日下的扶疏叶影在她身上脸上映出点点暗淡的斑斓,黄昏人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安详与和宁。 左边伸出的枝杆上,爬过一只小小的不知名的昆虫,展着翅膀欲飞还停,也不知在寻觅着什么。深深的将天际灼红的晚霞映入眼中,深深的吸口气,再合上眼帘,她要将这难得一见的美景,与这难得一遇的惬意牢牢记在心里,或许除却今日,她再也见不到非不无可能。 静静的聆听着远处汩汩流潺的河水,一阵晚风拂过,周围的树枝与绿叶立时簌簌晌起,时尔还有鸟鸣声婉转吟唱,啊呀,虽有今日一日的劳累,但此刻所见也值了。 眼帘合上后,便不想再睁开,楚清清直觉意识越来越沉,就这样稳稳的睡了过去。 从林中一侧渡步而来的男子,勾起一方唇角,与濮阳瑾有几分相似的轮廓透着濮阳瑾决不可能出现的轻浮之笑,头顶的玉冠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玉色变得更加深沉,斜洒了他一身的霞光,黯然其色,溢着无尽的危险与恐惧。 步子停下,先是俯眸瞧着靠在树根部熟睡过去的女子,以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出现在这儿,肯定是累坏了。只是她有蓬帐不待,却走到这里来欣赏落日景色,倒是有几分雅致的心性。再蹲下身子来,流露出满是兴趣与暧昧的眸光游走在她身上的每处角落,真是越看越觉着有意思。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指腹在她的脸庞边缓缓滑过,虽是一脸病容,肌肤的细腻却毫不逊色康健的女子。瞧着她因外界干扰睡意蹙眉的模样,似朵娇花让风吹得紧了,泛起褶痕。 楚清清觉着腮边痒痒的,半梦半醒间缓缓睁开眼帘,在昏昏淡淡中见到一陌生男子诡异的笑容时,楚清清又重重的合上眼帘,赫然意识到什么,猛然睁眼坐直身子,怔怔的看了一眼离得不过两指宽距离的陌生之人,她完全清醒过来,不禁吓得往后挪去,掌心被地面的小石子搁得生疼。 “你别害怕,本王不会伤害你的。” 怎么能不怕,陌生的环境遇到个陌生的人,还带着一脸看似不怀好意的笑,若是不怕她肯定脑子不正常。等等,他刚自称什么?本王?楚清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在脑海里翻腾璠阳王朝的皇亲国戚。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几乎与濮阳瑾相当,心中有了答案,楚清清却更加不敢放松。 “你……你是——。”她知了,可还是要确定。 “你不知道本王是谁?”陌生男子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又说:“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在太傅府你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疾病缠得养在深闺,嫁入东宫也不过是成日呆在梧惠宫里,难得见到外人,更何况是本王,不过本王倒是一眼就认出你的身份了,老实说你会到这儿来还真让本王大吃一惊,看来你并不是如外界传说的那样一无是处病着等死嘛。” 第048章 被濮阳洵调戏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8章被濮阳洵调戏了(1093字) 云王濮阳洵,楚清清虽早有耳闻,却料不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而且他刚才在对自己做什么?他在调戏他的弟媳妇。楚清清体内一阵恶寒,盯着濮阳洵的目光愈发的冷冰与不安。 周围已逐渐暗了下来,楚清清想动身离开,方站起来谁知腿脚一麻,整个身子便向旁边倒去。 濮阳洵眼疾手快,一踏步倾身便将楚清清揽在了怀里,许是身子长期有恙的原故,她的身子比平常的女子柔软,就像一团棉花或是云彩似的。“本王说过不会伤害你,你怕什么?” “清清已知道你是谁了。”边说边挣开他的怀抱,在濮阳洵兴味的目光中,楚清清盈身一礼,“云王爷。” “哈哈哈——。”濮阳洵上前一步,也不介意楚清清后退一步,“弟妹真是惠质兰心。” 这算什么惠质兰心?想来璠阳王朝皇室已没几个人,一个个排除了去,不就只剩下这个濮阳洵吗?“云王爷过奖了,清清不敢当。” 瞧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濮阳洵感叹是个可怜的小女人,母后与太子争斗的牺牲品,“你独自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也不见太子出来找你,如果你觉得委屈,本王可代你出头。” “不敢有劳云王爷费心。” “呃——,本王也算你半个王兄,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说着,便要伸手去碰楚清清。 楚清清不着痕迹的斜过身去,让濮阳洵探来的手落了个空,道:“真是不用了,时候不早了,清清告辞。”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濮阳洵想着自己方才是不是将她吓着了?想楚清清那样的闺阁女子,应该是很害怕遇见陌生人的,既是如此,她又怎会出现在此?难道是太子要求带她来的?好像不太可能罢。 “人已走远了,皇叔还不现身么?”揣思不透心中之疑,濮阳洵仍旧凝视着那抹瘦小身影离去的方向说。 濮阳慕华从一阴暗的树影中走出来,不禁笑道:“怎么,连个要死不活之人你也不放过。” 不能拒绝身后之人语气中携带的嘲弄,可他也有回敬的本事,“皇叔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小侄也是阅见过不少女子,可独独这病得如此美丽的女人没见识过,难得遇到了,怎么能让机会白白溜走呢。” “你就不怕她身上有毒吗?你要是碰她或许会让你碎身碎骨。”濮阳慕华是很认真的说,可他的口吻与表情却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呵呵——,想不到皇叔如此看得起她,还真是让小侄意外。”濮阳洵偏过头,见着濮阳慕华一脸的似笑非笑。 “不是本王看起得她,怎么说她也叫过我几声皇叔,只是觉得她可怜罢了,如果你真于她有意,就让她多活两天,多呼吸两天这尘世间的空气罢。” 濮阳慕华的话听来很随意,似乎字面意思与他的本意不符。也是,能让他这个自恃过人的皇叔高看一眼的人,除了太子,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得他的青睐。 濮阳洵没在说话,抿唇一笑朝着濮阳慕华拱手一礼,随即摇身离去。余下濮阳慕华独自面向晦暗的天边——眉沉色淀。 第049章 恃宠而娇的公主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49章恃宠而娇的公主(1014字) 无端端让人调戏,楚清清回到蓬帐中内心郁闷得难忍,若非对濮阳洵有着初识的印象,她内心不惧不怯的话,肯定会甩手给他一记耳光。 篷帐外响起一阵整齐有致的步伐,料想是侍卫巡逻而过。楚清清调整好呼吸,正巧见宫侍撩开蓬帐,宫娥端入膳食,摆在桌台上后便躬身退下。闻着饭香,楚清清才知晓她真是饿坏了,落坐在桌台边,觉得台上摆放的餐食与在梧惠宫中筱筱的安排无异,不腻清淡,是她喜欢的菜色,喝了口汤,味道也不错。 填饱肚子,楚清清命人撤下后便上床睡下了,她真的很累,直觉跟她说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这一夜并非好眠,却累得楚清清醒不过来,隐约中,她似乎在梦中重复了一次濮阳洵带给她的冒犯。有人为她掖被角,有人在轻拂她的脸庞,轻轻的,轻轻的,让她不停在忐忑与茫然中徘徊游走。 翌日醒来,梳洗中方知狩猎的队伍也向围场中进发,也就是说,她睡到了晌午。 走到蓬帐外,除了随行的女人与侍卫留守,的确甚少见到其他男子。那围场的魅力不小,更或者说大多数人都想博得露脸的机会,好争赏邀功,以达到满足自己在官场上之欲的目的。只可怜那围场中的动物们,得承受着让人追捕的命运,逃不开被人逼杀的结局。 弱肉强食,璠阳王朝如今最真实的写照。 伸了个慵懒倦怠的腰身,楚清清刚想回蓬帐内吃点儿东西,徒然听闻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随着风清晰的吹入她耳中,“放肆,你再挡着,不想要你的前程了是不是?” 什么样的女子说话如此嚣张?楚清清不由自主的寻声而去,在一蓬帐后,见到几位神情紧张惶恐的宫中奴才围着一匹左右渡步的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些奴才听见有人出声,回眸后立即跪叩在地,“叩见太子妃娘娘。” 想到昨日她下马车时,那么多人盯着看与言语,想不出名都很难,捋袖一个空扶,道:“都起来吧。” “谢娘娘。” “到底怎么了?”所有的奴才都向她请安,那站着的人自然是主子。楚清清问着一手牵着缰绳站在马肚旁边的惜宁公主,道是那个女子敢用这样的态度教训奴才,原来是萧后的宝贝公主惜宁。 濮阳惜宁头一昂,似乎很不屑楚清清的寻问。一宫侍垂眸低头禀道:“回太子妃的话,王爷吩咐奴才们侍候好公主,可公主非得要骑马去围场里,料此刻众人正在围场中狩猎,弓箭无眼,要是伤了公主玉体,奴才们就是十个脑袋也陪不起呀。” 原来是这样,昨日偶然在车室里撩着窗帷盯着她打量了一会儿,既是萧后的宝贝公主自然从小骄纵,无人敢惹,也就养成了她活泼好动的性格。所有人都去围场狩猎了,独留她在这儿的确是委屈了些。 第050章 骄傲公主的心计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0章骄傲公主的心计(1067字) 楚清清不计较这小女孩目中无人,微微的笑道:“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公主就不要难为这些奴才了。” 濮阳惜宁斜视着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她又不是母后,不过是个太子妃而已,有什么权力教训她?心中一怒,“谁要你多管嫌事,你走开,挡了本公主的道,就算你是皇嫂我也不会给面子。” 楚清清心下一叹,这公主的脾气怎么比她还坏?“这样吧,反正一会儿我也想去围场周围转转,不过不能去到围场里,你随我一起罢。” 濮阳惜宁脸色一愣,随即拧起了眉宇,瞧着身边围着的奴才,肯定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若是跟着皇嫂一起,到时候没有这群奴才左右,一个病怏怏的皇嫂能把她怎么样?小脸蛋上浮上些许笑意,“好,我和皇嫂一起去,也不去围场里了。” 答应得这么爽快,一定有问题。而且先前她对自己的冷寞态度,楚清清没料到惜宁公主会答应她的建议。 濮阳惜宁将手中的缰绳一甩,头一仰,骄傲的对楚清清说:“本公主要回蓬帐里休息一会儿,皇嫂什么时候出发吩咐人来告诉一声。” 瞧着那抹转身进入一旁蓬帐里的潇洒背影,楚清清无可奈何的谴责自己没事儿找事,怎么惹上个这么大的麻烦。 回到篷帐着吃东西时,还止不住的懊悔。 “我怎么很少在宫里见到你?你每日都不向我母后请安的吗?茗姐姐和雪婉姐姐若不是母后有懿旨,她们每天晨昏定省都要向母后请安。你不去向母后请安,你就不怕母后不喜欢你吗?”穿过浓密的树丛,濮阳惜宁一边牵着马,一边问个不停。 她的胆子也真挺大,十三四岁便敢骑马。楚清清手中轻捋着衣袂,刚才让树枝刮花了,“你一时间问我那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那个好呢?” 她听说过太子哥哥新娶的皇嫂身体不好,严重到每日要靠药维持,如今可见那些传闻都是假的,若真有那么差,那来到这狩猎围场的一路颠簸摇晃就有得她受了,此刻怎么可能还陪着她一起漫步林间?“那你就一个一个回答好了?” 周围的绿色气息有些阴冷,不过就这个季节而言倒是凉爽,没过绣鞋的浅草,在踏踩下发出瑟瑟的之声,很动听的自然味道。“我的身体不好,母后眷顾于我,特旨免我晨昏定省之礼,所以我不用每天去母后的寝宫请安。不过我偶尔会去御花园走走,也从来没遇到过你。” “哎——。”濮阳惜宁居然叹息道:“别提了,我每天被逼着学那些什么诗书礼仪,闷都要闷死了,可学士的课排得满满的,我根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那还有空逛御花园呀。这回为了争取能出来参加狩猎,我可是很认真的诵词作赋,母后才同意的,要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渡过三天,没一点儿冒险刺激,那和在宫里有什么区别呀?所以一会儿你不准拦着我,我一定要骑马到周围去转转,要是我能猎到一只猎物,说不定母后还有夸奖我呢。” 第051章 我就要那只孔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1章我就要那只孔雀(1060字) 呵呵——,这才是她答应得爽快之原因罢,她不过是利用自己摆脱那帮聒噪的奴才而已。不过她想萧后不但不会夸奖濮阳惜宁,要是出了事,还得带累她的小命保不住,一想到这里,楚清清便开始头疼了。“你别急着去猎物邀功,既然是我带你出来的,你怎么也得陪我一会儿吧。那些进围场的人何时会回来?” 濮阳惜宁挑眉想想,说:“咱们是用过午饭才出来的,他们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瞧瞧天上正炎炎发着热光的太阳,两个时辰也就是太阳下山前,楚清清说:“那些奴才说得对,你这会儿进围场或许会被弓箭误伤,这样可好,你等到他们都回来了再进去吧,那会儿围场里没人,你注意安全的话应该可以狩到猎物。”出发前她吩咐过奴才,一个时辰后过来找她们,届时哪儿还有机会让这小公主一展被赞的美梦。 濮阳惜宁觉得楚清清的建议不错,两个时辰而已,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如此现在进到围场中遇到太子哥哥或者洵哥哥,他们定会命人送她回来,这和没有作为有何区别?故欣然同意了。 沿着一处凹地下去,楚清清又听到昨日傍晚时候听到的河水声,那冲撞的水声很是汹涌,似乎用尽全力拍大着河岸,她知道她们走了很远了。透着林子的树缝间仰望悬于天空的红日,斑驳的光痕重重叠叠复在她身上。 “我记得不远处有条河,河岸边有块延绵很大的草地,既然不着急咱们就去那里走走吧。”听得马蹄声得得前进,在树蓠内栖身的鸟雀纷纷窜了出来。 “好。” 忽然闻见一声轰耳似的鸣叫声,清脆空灵,动听至极。两人皆不由自主的四处搜寻,在一棵参天叶茂的枝叶间,见一孔雀若隐若现。又是一声鸣唤,楚清清小跑着站在树下昂起头来。 小巧的脑袋像插着几缕青花粒,阳光下身上的羽毛变得绚丽多彩,长长的尾巴似一女子翡翠色的纙裙,突然扑翅飞去,滑过的弧度犹如一条碧色的彩带。“看到没,是孔雀真哎。” 濮阳惜宁见着楚清清双眸盈盈发亮,她也很高兴见到孔雀,说:“据说孔雀是有灵性的,我长这么大也只在画上见过,不过听宫里的老嬷嬷说皇宫里本来有孔雀的,不过在母后和父皇大婚那一年都飞走了,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回去告诉母后,让她下旨将它们抓住关在宫里,以后我可以想看就看了。” 她在说什么呀?楚清清难以置信濮阳惜宁天真的表情却说出这么一番令人胆寒的话,不禁沉下声音说:“公主,孔雀就该在山林里生存,你若将它困在牢笼里不得自由,还不如要了它的性命为好。” 怎么听着皇嫂的语气里携着些许薄怒,这已是她今天第二次教训她了。濮阳惜宁也生气了,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样说话,就算是皇嫂也不行,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要天上星月,母后疼她也会令人给她摘下来,何况一只孔雀。 第052章 突然发生的意外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2章突然发生的意外(1079字) “我就要把孔雀养在宫里,哼,你管得着吗?”濮阳惜宁堵气一吟,翻身上马一夹马肚便要跑起来。 时间才过了多久?楚清清担心濮阳惜宁离开自己身边会出事,扯着马的一边缰绳,急道:“公主,你别闹,快下来,这里我们都不认识路,你这样乱骑马会迷路出事的。” 濮阳惜宁那听楚清清的话,心里还在因被人冒犯而气恼,一响鞭子,马受惊后跑了走来。楚清清没想到惜宁公主这么不听劝,更没料到她会不顾自己的安危策马扬鞭,还来不及松手,她已让马带出了好久一段距离。 没有安全感,楚清清不敢放手。而濮阳惜宁更恼了,喝道:“你真不想活了吗?快松手。” 如果想死,她的确不想活了,可问题是她想在想活着。让马拖了一段路,楚清清的脚裸倏然拌在一块石头上,霎时间的疼痛让她松开了手,连带着几个翻滚就在她以为能停下时,孰料左手边是一处斜坡。楚清清意识到危险,可手周围却只有浅短的草叶可握,那些鲜嫩青郁的草叶那里能承受得住她的重量,很快便顺着斜城翻滚了下去……。 濮阳惜宁回头,想再瞪一眼那个爱教训人的皇嫂,可她却没在原处看到楚清清的影子。心底咯噔一声炸响,调转马头奔回皇嫂撒手的地方,哪里有皇嫂的身影?“皇嫂,你别躲了,快出来,我不乱跑就是了,你要是吓我,我就让母后下旨让太子哥哥休了你。” “皇嫂,皇嫂——。”周围除了风拂树叶与低吟的鸟鸣声,没有半分人的声音,濮阳惜宁有些慌了,翻身下马,四处找起来来,“皇嫂,皇嫂,不准你吓唬本公主,皇嫂——皇——。” 濮阳惜宁倏然噤声,因为她站在一坡度向下看时,见到一抹浅黄色的身影一动不动的横卧在坡下,她记得皇嫂就是穿着一件浅黄色的笼纱衫。 连滑带爬的下坡,再见到楚清清紧闭的双眸与脸上浅浅的血痕时,顿时惊得六神无主,远处传来的汹涌波涌声,更加加剧了她内心的恐慌与惧怕。伸手推推楚清清,她艰难的发出两个声音:“皇……嫂……。” 不止没人应她,连她的身体也没有动静。濮阳惜宁虽然平日里表现得一副天不惊地不怕的模样,可那是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让她害怕的事情。那怕有过一次经验,也不会像此刻吓得泪水直落,蹬着步履惊恐的后移。 “皇嫂死了,皇嫂死了。”她惊慌的呢喃着,用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心里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乱作一团。皇嫂死了,这是濮阳惜宁内心层出不穷的答案。她的死不能怪自己,是她非得拽着缰绳的,自己已经警告过她了,是她自己要寻死,所以这不关她的事。 濮阳惜宁摇着头,目光却不曾移开楚清清身上分毫。她不要呆在这里守着皇嫂的尸体,要是让太子哥哥或者别人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告诉母后,如果让别人知道皇嫂死前和她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找她的麻烦,不会放过她。会不会要她偿命呢? 第053章 如何能蒙骗过关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3章如何能蒙骗过关(1069字) 濮阳惜宁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闯了大祸,她要离开这儿,当没发生这回事,皇嫂是自己滚下山坡摔死的,对,是她自己滚下去摔死的,跟她没有半点儿关系。这样想着,濮阳惜宁迅速爬上山坡骑马离去。 那马蹄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河水拍岸声里。有只孔雀飞落在楚清清的身边,展开绮丽缤纷的尾羽,那些眼斑反射着阳光的色彩,墨绿依翠,映出一圈圈美丽的光晕。 濮阳惜宁匆匆回到驻扎营地,一个时辰刚好,有得到太子妃吩咐去寻的奴才见公主回来了,搁下忐忑的心,欢喜的迎了上去,“公主,你可回来了,奴才都担心死了。” 怎么没见太子妃?那奴才正四处张望时,却听见公主一阵吩咐,“给本公主送壶热茶来,再吩咐下去,没有本公主的命令,谁也不得进帐打扰。” 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慌里慌张的?奴才不敢细揣,忙应着出了蓬帐。 时至申时,进入围场狩猎的人陆续回到营地,每个人的马背上不多不少都撇着猎物。 苡妃老早就站在帐外等候,见到濮阳瑾翻身下马时,立即迎了上去,“殿下辛苦了。”捏着丝巾为他拭着额上细密的汗珠。 当然,也有无功而返的人,例如濮阳慕华,他似乎就是为了体会那种追捕猎物,将猎物逼到绝境时的刺激才来的。瞧着马下那地人儿恩爱的模样,忍不住调侃起来,“早知道本王也将爱妾带来了,不然连个拭汗之人都没有。” 濮阳瑾唇角扯起一个浅显的孤度,看向濮阳慕华的眸光却四散,搜寻着那抹瘦小的身影。一会儿后,怎么没见楚清清?她是那么期待的来到这里,不可能不会出来看看狩猎的战果呀。 “殿下,殿下……。” 苡妃两声轻唤,唤回了濮阳瑾有些滞愣的神情。濮阳慕华似乎懂得濮阳瑾的反常,下得马来,笑道:“他累了一整日了,快带他回帐蓬里吃点儿东西,不过不要吃太多呀,晚上还有烤山羊吃呢。” “是,王爷。” 的确是没见到楚清清的影子,如果刚才濮阳瑾的表现在苡妃眼中是反常的话,那么这会儿楚清清不见踪影就更为反常。不过料想许是她太累了,还在蓬帐里休息。将缰绳递过一旁的侍卫,迈步朝楚清清的帐篷处走去。 眼见着楚清清的蓬帐在望,耳边忽然响起一女声,“慕亲皇叔。” 濮阳慕华驻足斜望,见濮阳惜宁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出,露出可爱天真的笑颜冲他小跑过来,“皇叔,他们都收获不小,你猎到只什么呀?快给惜宁看看。”她紧张,她心虚,笑着说出的话,手心却冷汗涔涔,只因她见着有人要接近皇嫂的蓬帐,那人就是她的皇叔。 “那你就要失望了,本王什么都没猎到,这一路就只看你哥哥他们狩猎了。”濮阳慕华边说边朝前走。 濮阳惜宁拽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摇着晃着,“皇叔,那你给我讲讲在围场里发生的事儿吧,就说他们是怎么狩猎的?” 第054章 太子妃不在帐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4章太子妃不在帐内(1162字) 濮阳慕华只得又停下步子,笑颜里携着一丝宠溺,“你去听你哥哥他们讲吧,本王要去看看太子妃。” “唔唔——。”濮阳惜宁撅嘴不依,“哥哥现在不知在蓬帐里忙活什么,我就要听你讲嘛,而且皇嫂现在正在休息,你还是别去打扰了。”不能这么快让人发现皇嫂失踪,如果现在事情迸发,最后和皇嫂在一起的人一定脱不了干系,她只要再等一下,再晚些时候,相信就算她最后和皇嫂在一起,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不承认别人也不会对她生疑。 濮阳慕华愣了一下,随即依旧如初般笑道:“你认识你皇嫂呀?” “是啊。”濮阳惜宁说:“你们都去围场狩猎了,我怎么可能甘心嘛,可是那些奴才不让我去,是皇嫂说让我陪着她出去走走,结果我们累了就回来休息了,我们才回来不久,你这会儿进去她肯定在睡觉。” 他昨日的确见楚清清一个人出去过,可濮阳惜宁的话却让他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似乎有些——欲盖弥彰。 “好吧,那就让她休息,我去跟你讲在围场里追那只熊的事情。” 濮阳惜宁顿时松了口气,挽着皇叔的手臂走向她的蓬帐……。 随行而来的御厨架灶起祸,用围场周围捡来的木柴烹饪佳肴,更是架起五十个火堆,烤着今天收获的猎物。 篷帐前的空地上,围摆着三圈长桌凳,随行的奴才们齐快的搁放着碗、碟、筷、杯。在太阳初次西斜时,桌台上已摆好了新鲜的野味佳肴。 濮阳瑾换了套轻松的服饰,苡妃亲手为他整理着腰襦,直到她满意方道:“殿下今日辛苦了,明日定不负今日之行。” 濮阳瑾温柔的看着她,说:“真想带爱妃一起前去,狩猎的趣味可真是道之不尽呀。” “殿下玩笑了,臣妾一介女流,随殿下至此已属抛头露面,不合礼法,那还敢逞马上英雄?”苡妃边说边转过头去,没见到濮阳瑾在她转身的刹那眸中闪过的那抹森冷与嘲讽。 “殿下,宴已备好,云王爷请您入席。”帐帷外响起一阵声音。 请他入席,还好在众人面前,他的哥哥还记得给他面子,“知道了。”又对苡妃说:“咱们走吧。” 两人相携行至帐帘,待有人掀开后,见一人立在站岗的侍卫旁边,濮阳瑾知道他是慕亲王府上的亲信,这会儿不出声站在这里肯定有事回禀。踏出篷帐,却驻足看向苡妃说:“爱妃先行一步,本殿忘了点儿事儿,一会儿就去。” “嗯,好。” 侍婢搀着苡妃离去,濮阳瑾回身入到帐里,那站在侍卫身边的人也跟着入内。 “什么事?”濮阳瑾背对着他问。 来人轻声答道:“回殿下的话,王爷命奴才支会殿下一声,太子妃——不在帐内。” 什么?濮阳瑾慕然转过身来,盯着来人的恭敬的目光讶愕不已,连他自己都觉着反应过头了,这才稍稍敛下些情绪,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狩猎回营地之时,奴才已在营地周围找了数遍,皆不见太子妃的踪影。” 濮阳瑾挥挥手,示意那人离去,而他自己则掩饰不住担忧不安起来。冷嘲自笑,濮阳瑾,你一定是疯了,居然会为那种女人担心。楚清清,你果然是个麻烦,现在本殿后悔纵容你的一切。 第055章 是谁在妄自尊大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5章是谁在妄自尊大(1046字) 天边缓缓坠落的夕阳,婉如一首永恒的词句。璀璨的霞光,将眼及处整个山脉与林涛染成了金色,大地全然笼罩在一片嫣红的薄晕里。 围台边已是坐满了人,时尔哄声大笑,时尔交头接耳,似乎都在描述着今日狩猎时的英雄勇猛之气。沉浸在围场中策马奔腾的追逐里,仍意犹未尽,转不过神绪。 濮阳慕华这一台,除了他自己外,还坐着云王濮阳洵,公主濮阳惜宁,东宫的宠妃姚苡儿,还有吏部尚书尹湘鹤,与苏雪婉的父亲苏成。主角还没到,大伙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 “怎么不见太子妃?”尹湘鹤也不知问谁,总知他的目光是绕了一圈,此刻最担心有人寻问楚清清下落的人莫过于濮阳惜宁。 而现下濮阳惜宁似乎也找到与自己撇清关系的机会,作势随意的言道:“本公主几个时辰前见过她,现在可能在篷帐里休息呢。” “大家都到了,这太子妃还不露面,是不是有些妄自尊大,不将我等放在眼里。”苏成也附和着尹湘鹤的声音。 濮阳洵只顾饮茶,却掩饰不住眉宇荡开的笑意,心下忖虑着:能让老谋深算的尹湘鹤出言嘲弄,只能说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在朝中与楚峰政见不和,早已内心积着一团怒气,此时虽不能说楚峰的不是,可说说太子妃不懂规矩还是可以的。 而濮阳慕华则在心中腹诽,你们算什么东西,较于太子妃的目中无人,尔等才是妄自尊大。“太子妃身体不适,就让她在帐中歇息罢,晚些时候让人给她送晚膳去便是。” “恕臣无状,太子妃也真是的,明知自己个儿身子不宜劳顿,偏赶来这里凑热闹,不止让太子殿下费神,连王爷您都得跟着操心,实在不该呀。”尹湘鹤依着他的老沉,字面意思里有自谦语气,可话里的态度却完全相反。 “殿下也是觉着太子妃成日呆在梧惠宫里烦郁,让她随行出来散散闷儿,对她的身子恢复有好处。”苡妃笑意盈盈的开口,因为她的不偏不移的身份,就算让人有词反驳,也不知道从那里下嘴,也就只好缄口不再轻言。 她插什么话?濮阳慕华垂首饮着茶水,眸角的余光却若有所思的偏向苡妃的方向。至始至终,濮阳洵都没有吐出一个字,就像看戏似的听着戏文如何开始,始何继续,如何停止。直到濮阳瑾披着夕阳霞辉的身影出现,众人这才都起身拱手相迎。 “参见太子殿下。” 场中响起的声音,回荡震耳。濮阳瑾走到桌台边驻足,笑着压了压手,道:“各位卿家不必多礼,今日都辛苦了,本殿下令烹饪的美味已都摆上了台面,众卿家无需客气,尽情享用罢。” “谢太子殿下。” 杯盏中已让人侍候好酒,濮阳瑾持起杯盏道:“今日满载而归,希望明日众卿再接再厉,干。” “干——。” “都坐下吧。”濮阳瑾朗声说着,又下令开席,立时周围皆热闹起来。 第056章 为苡妃去追孔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6章为苡妃去追孔雀(1168字) 濮阳瑾杯中酒又满盏,他用小刀切了块新烤的鹿肉夹入苡妃的碗里,言道:“尝尝这鹿肉,为了劫住它本殿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谢殿下。”苡妃斜眸一笑,娇颜若花。 “说到鹿,本王倒是也遇到一只,只不过让它找到机会逃脱了。”濮阳洵指腹滑过杯沿,他一开口,这桌台边的气氛立时变得怪异起来。 “哦,那明日皇兄是不是非得将那只从你箭下逃脱的鹿捕获呢?”濮阳瑾看不出情绪的笑道,也与濮阳洵似的垂眸。 “那当然。”濮阳洵徒然自信满满的抬起头来,看向濮阳瑾说:“本王想得到的东西,就算它能逃到天边,本王也有本事将它抓回来。” “那本殿在这里祝皇兄明日旗开得胜。” 濮阳瑾举举酒杯,濮阳洵亦跟着举起来,各自的笑意里都不乏挑衅与信心。瞧着空气里弥浮的火药味愈来愈浓冽,濮阳惜宁是心不在焉,至于其他人皆是不敢言,濮阳慕华只好作声说:“不就一只鹿吧,这围里还少得了?那里用得着追到天边去。” “哈哈哈——。”濮阳慕华解围的幽默,自然引得众人默契的抬笑。 倏然闻得一声鸣叫,动听悦耳之际仿佛响切天空。众人皆仰起脖颈,见只大鸟拖着长长的尾羽绕飞在营地之上,翅膀扑动的风声哗哗溢下,就若山间奔跑的流水。 “是孔雀,是孔雀。”不知是谁吼出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孔雀旋盘于空中。濮阳惜宁心下一激灵,想忘却的事情,皇嫂躺在坡下一动不动的模样又清晰的在眼前浮动。 “真是想不到围场这里居然有孔雀,它可是咱们璠阳的吉鸟呀,能有幸见到它,定会带来祥瑞。” “就是,就是。” 那边有大臣在感叹,这边濮阳瑾用浓浓的温柔看着苡妃说:“爱妃喜欢孔雀吗?” 漂亮的东西大家都会喜欢,更何况是太子问她,她自然笑应:“喜欢,孔雀的羽毛好漂亮。” “那本殿就为爱妃将它捉来。” 听到濮阳瑾声音的人皆不由一愣,然亦不待苡妃开口拒绝,他已开口令人取来弓箭,在众的惊呼中射出一箭。 这一箭射空了,孔雀朝一处飞离,濮阳瑾又立即命人备来马匹准备追击。苡妃起身轻扯着他的袍袖,道:“殿下,臣妾不喜欢孔雀了,眼见天色将晚,您还是坐下休息,不要再为臣妾劳顿了。” 濮阳瑾宠溺的捋开她扯袖的手,说:“那如何使得,只要爱妃喜欢,天上的星星本殿都会给你摘下来。”说完,便蹬上马背,跨马而去,“驾——。” 濮阳瑾一走,便有人声议论开了,“这太子如此宠爱苡妃,都是令人大开眼界呀。” “可不是吗?这孔雀可是祥物,殿下为了她去狩猎,怕是要招来祸端呀。” “听说以前宫里有孔雀频临,但在皇后娘娘入宫那年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嘘——,你小声点儿,云王爷在呢,你不想要脑袋啦。” …… 骏马驰骋在林间,在确定离营地有段距离后,濮阳瑾放缓了奔跑的速度。 碧绿茂密的林子,婆挲的树影随风簌簌作响。夕阳下参差无致的树杆泛着磷磷的光,扶摇直上的劲风突然吹个没完,将头顶的余辉更乱得晦暗不明,想着若是楚清清在这里,她会不会害怕得大哭大喊。 第057章 孔雀引路找到她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7章孔雀引路找到她(1081字) 他已没在追逐那只孔雀,可那只孔雀却似跟定他似的,如何与摆脱不了。该死的,心中一阵恼怒,锐利的眸光盯着停在树杆上的孔雀,冰冷的声音从他喉中涌出,“都说你是祥鸟兼有灵性,那就告诉本殿楚清清在哪儿。” 濮阳瑾似自说自话,又觉得这个时候同只鸟说话简直就是愚蠢到家,还好无人在侧,否则岂不是会笑掉大牙?然谁知那孔雀在他声落后,瞬间扑翅而去,濮阳瑾神色一怔,下意识的一夹马肚,可他感觉还没碰到马肚时,马儿已跟着那孔雀飞去的方向跑了起来。 穿过没淹马蹄的草坪,周围的树不再似先前紧密,而是稀疏错落,更好的见到天边那轮落日渐渐没入云层。 耳边响起一阵河水拍岸的冲激声,濮阳瑾记得围场边上有条大河。而此时,孔雀突然俯身而落,瞬间消失在濮阳瑾的视线里。濮阳瑾赶紧加快速度寻去,在一处斜坡上收紧缰绳。映入眼中的孔雀不再是一只,而变成了两只,它们的身边,正躺着一抹浅黄色的身影。 濮阳瑾翻下马来,冲下坡去,一副严肃的表情却藏不住他瞳孔里的忐忑。揽起她的身子,她的脸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再看了一眼那坡度,该是滚下来摔晕了,真是个笨女人。 莫名的松了口气,摇着她的身体,“楚清清,楚清清,楚清清——。” 楚清清缓缓的醒来,眼前却是混沌一片,她听到有人冷冷的喊她的名字,一时间却分辨不出是谁在喊她。那怕有丁点儿意识,浑身的疼痛都让她觉得骨头被人拆过了。在眼前的视线清晰过后,浑噩的脑子依旧不清不楚,见到两只孔雀停在跟前,她虚弱的笑道:“是我眼花么?孔雀怎么会停在这儿?。” 她在莫名其妙呢喃什么,濮阳瑾使劲的摇着她的肩膀,毫无表情的凌目直盯着她,“你在胡言乱言什么?清醒过来没有?” 不止清醒了,连身上的痛处也剧添,她还活着他很遗憾是不是?“你怎么在这儿?”楚清清想起了什么,看看她滚下来的斜坡,问道:“惜宁公主呢?她在哪儿?” 惜宁?她问惜宁做什么?难道她躺在这里跟惜宁有关?想想向来活泼的惜宁在方才的宴会上居然破天荒的一言不发,果真是有问题,“她在营地呢,倒是你,还挺会挑地方寻死。” 他又在充满恶意的嘲笑她,楚清清胸口腾然一怒,用力推开濮阳瑾的胸膛,这一动作让她的浑身痛得更厉害了,“我死了不就称你的心了,你还来找我干嘛?”话一出口,楚清清问自己,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濮阳瑾紧紧的盯着楚清清,似被人说中他离开营地的目的似的,又为自己这样的举动而自恨不已,他为何要出来找她,她的生死安危和他根本扯不上关系。倏然拉近与楚清清的距离,眸中跳动着两粒寒冷的冰火,“别自以为是了,谁会出来找你,本来出来是狩猎的,就是这两只孔雀,苡妃说她喜欢,本殿要为她两只都抓回去。” 第058章 本殿命令你让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8章本殿命令你让开(1077字) 濮阳惜宁说要让萧后下令捉住孔雀关进宫中的牢笼里,濮阳瑾又说要抓孔雀回去向苡妃献好,不愧是兄妹呀,都是一样的残忍与无情。楚清清怒瞪着他,随即偏过头去朝两只孔雀吼着:“快走,离开这儿。” 岂料那两只孔雀无动于衷,楚清清慌了,濮阳瑾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拖着疼痛站起来,伸手挡在孔雀前面,“太子,你要是想打它们的主意,就得过我这关。” 濮阳瑾从不信鬼神之说,刚才孔雀引他前来找到楚清清时,的确令他惊讶与意外。然而此时楚清清护着两只孔雀的神情那般决绝,这倒让他臆测不透了,再有灵性也不过是两只畜牲,值得她如此维护?拉开弓箭比好架式,他说:“让开。” 风拂过楚清清的身旁,被划破的浅黄色笼纱衫左右飘荡,披散在她纤颈、肩头的青丝,被晚霞的光芒照得盈盈发亮。那凛然不移的坚决态度,更让濮阳瑾觉着她在赌,赌自己绝不敢放箭。他也在想,如果楚清清不让开,他是不是真的会连同她一起射死? “本殿命令你让开。”这一声命令的口吻较之先前冷凛,他的恐吓之色逐渐在楚清清身边漫延开来。如果不抓住孔雀带回去,众人再见他与楚清清在一起,没有借口是说不过去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还等什么,放箭吧。”这一刻楚清清的心在颤,在她与苡妃的之间,以濮阳瑾于她的宠爱程度,苡妃绝对是压倒性的胜利,她有什么能耐让濮阳瑾为自己放弃对苡妃的承诺? 时间流逝着,彼此就这样对恃着。楚清清徒然蹒跚着步骤径直朝濮阳瑾走去,濮阳瑾凝聚在箭尖上的视线立即在她身上溶成一点,她要干什么?濮阳瑾内心发问,见着他架起的箭尖抵在楚清清的心口上,她的手缓缓抬起握住箭身的刹那,身后的两只孔雀皆扑翅而去,哗哗——。 濮阳瑾觉得自己是被迫输掉的,楚清清赢得并不坦率,直到再也听不到翅膀飞腾之声,两人松驰下来。楚清清松开手,在濮阳瑾搁下弓箭时背过身朝前走去。 “你去哪儿?” 楚清清步骤一顿,叹息应道:“你不会就让我用这个样子回去吧。” 那抹背影明明赢弱极了,是什么支撑着她倔强不倒下去?凝视揣思了好一阵,濮阳瑾吹了个口哨,停在斜坡上的马儿立时跑了下来。 楚清清听到一阵奔跑的马蹄声,下一瞬间她的身子让人拎了上马背,奔跑的巅腾让她的不适加剧,本能的紧环着濮阳瑾的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不适稍缓些。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响起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楚清清皱着眉,齐齐律动的心跳声已让她分不清身体的疼痛与心里的疼痛了。 濮阳瑾放缓了马儿的速度,他知道楚清清先前的反应应该是抖动得身子发痛,然他更苦恼的是:他居然对楚清清怜香惜玉起来。这是什么样的预兆?他先前有想过,更极力抗拒,可在楚清清面前,他的抗拒与自恃力,总是变得溃不成军。 第059章 妻子什么都不是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59章妻子什么都不是(992字) 澎湃的河水拍打着岸沿,沿起的水花细微成雾,渐渐消散。前方有一自然堤坎,滔滔而下的流水冲击起团团白色的水花。 濮阳瑾抱着楚清清下马,楚清清寻了处平坦河水不那么急进的岸边,吃力的蹲下身去,取出怀里的丝帕沾湿水,轻试着手臂上,手背上的血痕。虽然是轻伤不算痛,可还是让楚清清拧眉。 手臂上手背上的伤痕好打理,可脸上的就不那么顺利了,她看不见,总是拭擦错地方,或是不知轻重,这下子疼得她打颤。濮阳瑾瞧着她笨拙的模样,心下真是又气又笑,一把扯过她手里的丝帕,掰正她的身子,轻柔的为她清理起来。 只是脸颊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其余地方便是没怎么伤到。楚清清看着濮阳瑾漆黑的眸子里倒影着他为自己拭血痕的动作,心里顿时乱作一团,然表面却平静极了,就若此时的树林无声的等待夜幕降临。 楚清清徒然伤感的微笑起来,眸中的湿意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在太子心里妻子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女人的心思向来细腻,而他没兴趣去追寻细腻的缘由。此刻他有一丝好奇,更因她柔美的轮线上飘渺的伤感而心颤,可这会儿没时间让他那丝好奇之心延续下去,因为再不回去天就得黑了。“什么都不是。” 楚清清闻言,体内的那颗心骤寒,他早知道濮阳瑾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而添一丝人性?她低估了濮阳瑾,更高估了自己。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她一次次的碰壁,再遇到他时总会燃起一丝不该复活的心意? 回去时一路的沉默。疲惫与身体的不适让楚清清依偎在濮阳瑾的怀里,濮阳瑾没有拒绝,鼻息间是楚清清青丝散发的淡淡的清香味,这一刻,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甚至漫步在夜幕即将笼罩的林子里,希望马儿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走下去,永远都不要停下来,心——划过一疼意。 楚清清很累,特别是经惜宁公主那一折腾,再跌落坡下,她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可她并未靠着濮阳瑾的胸膛睡去,林子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朦胧中,远处的山脉若隐若现。马儿倏然毫无征兆的一跳,惊得楚清清抓着濮阳瑾胸前衣襟的手添了分力道。 她未睡去,他知道;他知道她刻意假寐,她亦知道;或许这是份安详宁静很难得,故此谁也不愿出声搅碎。 眼中缓缓映出一堆堆红光,跳动的火焰在傍晚的吹风中身不由己的左右摇摆。楚清清吃力的支撑着身子,努力让人看起来不那么虚弱。 没有了她的体贴,濮阳瑾的胸膛徒然变得很凉很凉,任由马儿走着,他的目光却停在楚清清的颈项上,那眸光深遂幽暗,周围弥漫的夜幕巧妙的掩下层出不穷的怒与茫然。 第060章 各人眼里的意味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0章各人眼里的意味(1047字) 宴会已经结束,之所以桌台未撤去,人亦留下谈天说地,多半是想见太子可真有能耐带回孔雀来。然而一声‘太子殿下’回来的呼喊,众人或是起身,或是斜目,不曾见半分孔雀半羽,却多出太子妃的身影。 煞时间场地上鸦雀无声,连笑意满颜的迎上去的苡妃也不禁要失望起来,可她的脸上倒是没有一丝不满,出声言道:“殿下,您回来啦。” 楚清清发现在场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她有种如芒刺在背的感受。濮阳瑾才冷着俊颜翻身下去,却听见濮阳洵带着似笑非笑的口吻言道:“殿下不是去为苡妃娘娘捕捉孔雀了么?怎么不见孔雀,到是多出了太子妃来,哈哈。” 楚清清还在马上坐着,她发觉自己的腰都是颤粟的,可容颜却保持着让人看着舒适的笑意。心中暗自发誓决不能让人瞧出她的不适,更不能让濮阳洵的热嘲热讽影响到她。然而此刻她还坐在马上,除了濮阳瑾与侍婢外,谁都不能近她的身,濮阳瑾就站在身边,那些仆婢远远看着,却无近来的打算。 “本妃听说深茂之林丛中栖有孔雀,惊喜于孔雀的美丽与高贵,下午在帐中休息了会儿,便离了营地去寻,谁知竟在围场中迷了路还摔了一跤,好在遇到太子殿下,本妃才回得来。”濮阳瑾是对着孔雀比箭,那是因为他心爱的苡妃,有那么一丝期待他是为了找自己才特意出现,原来那丝期待不过是一厢情愿。她告诉自己不必在意,却清晰的听见心中有根弦硬生生的断了。 “那还真是巧呀。”濮阳洵对楚清清笑,笑容里满是意味深长。 楚清清拳起的手冒着冷汗,她真的要支撑不住了,如果再无人将她带下马去,她铁定会摔下去伤上加伤。然而此刻,濮阳瑾正与苡妃你侬我侬,眸中丝毫没有楚清清的存在。 濮阳慕华有些看不过去,可难道让他一个皇叔却抱着侄媳妇下马么?还是濮阳瑾刻意要让楚清清难堪? 濮阳惜宁自楚清清出现,便一直目瞪口呆的盯着楚清清,她不但没死,还将那一身伤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她不怪她么?不怪她丢下她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不管么?万一她在昏迷的期间遇到什么野兽,将她活生生咬伤或是吃了怎么办?想到这里,濮阳惜宁的胸口堵得很,似乎一腔的热血涨红了脸,再见太子哥哥竟然不管皇嫂的一身伤痕,还将她搁在马上,不扶她下来,仅顾着与苡妃风花雪月,气得她一声怒吼:“御医呢,太子妃受伤了,御医怎么还不滚出来,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濮阳惜宁这一喊,似乎喊回了太子停在苡妃身上的心思,众人见着他这才松开苡妃的手,去将太子妃抱下马来,朝太子妃的帐篷走去,与苡妃擦肩而过时还不忘回眸温柔的交待,“爱妃先回帐着等候,本殿去去就来。” 所有人都为太子妃感到悲哀,又明白太子妃本来就是个悲剧的存在。 第061章 不让泪水化作雨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1章不让泪水化作雨(1101字) 站在篷帐外两侧的侍卫,一人撩开帐帘,让太子抱着太子妃进到帐中,随后又见惜宁公主与两位御医提着药箱进到帐中。 楚清清的身子刚触到床榻,便扬起一抹笑容言道:“殿下,臣妾没事,小伤罢了,您快回帐罢,不能让苡妃娘娘久等了。” 她的声音,带着体贴的笑意,笑弯的玉眉下,却冷漠着两盏寒月,濮阳瑾有种身子置身大海任由落沉的感受。她的拒绝,头一次不再茫然,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伤与怅,可这种失落与彷徨是他自找的,他明白,却无能为力。 濮阳瑾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毅然绝然,楚清清的双眼红透了,却抿紧了唇较不让泪水化作雨滴。 “皇嫂,你没事吧。”濮阳惜宁存歉疚,说出的话自然没多少底气,却又调头喝叱站在一旁的两位随行御医,“你们还杵在哪儿干嘛,没见太子妃已做好准备让你们诊脉了么?” 那两位御医早已让这位娇纵公主与吓唬惯了,可就算习惯,听到她的声音依害怕,连忙应诺将一丝线递给一旁的侍婢,令她系在太子妃的手腕上。 楚清清满腔结郁,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也就任由惜宁公主指挥左右。耳畔只听见御医说什么体虚,需要静养什么的,等她完全恢复短暂涣散的意识时,那两位御医刚撩帐帘离开,除了她与惜别宁公主外,连个侍婢都不在了。 “皇嫂,你是不是已经向太子哥哥告我的状了,是我把你丢下不管的。”濮阳惜宁顿了一下,又急急的说道:“可是明明是你不好,是你自己跌下山坡去的,我还以为你死了。” “好了,公主,我不怪你,我没有和太子说过这件事情,也不会跟任何人说,你就当今天的事不存在好了。” 楚清清的真诚的样子让濮阳惜宁的心顿时轰声落地,“皇嫂不会诓我吧。” 楚清清忍不住笑道:“你放心,皇嫂保证。” 濮阳惜宁拧了一下午的眉头,终于舒散开来,然她又说出句让楚清清添堵的话来,“皇嫂,方才太子哥哥分明在你的帐里,你为何将他推给苡妃呀,她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你这太子妃抢太子哥哥,你又为何如此委屈自己将太子哥哥推给她?” 单纯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楚清清看着濮阳惜宁的眼中写满的疑问,心中忖道。说:“御医不是说我要静养么?你不知道你太子哥哥话可多了,他要是在这里,皇嫂怎么静养呀?” 濮阳惜宁觉得楚清清的话有问题,可又不懂那问题出在那里,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哦,如果不是这样,我现在就去把太子哥哥抓来陪你。” 濮阳惜宁天真得意的笑容,看得楚清清也随着笑起来,可心里的难过却在一点点儿加重,他的心不在这儿,抓回来又有什么用?何况她楚清清不稀罕,在濮阳瑾身上动感情,她真是活腻了,想早点儿去见阎王。 她更记得濮阳瑾的交待,‘别指望本殿会对你动感情,你是在浪费时间’,他说得对,或许她的时间有限,怎么可以在他身上浪费须臾,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第062章 生死由命富贵天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2章生死由命富贵天(1081字) 这一夜楚清清睡得很沉,次日让阵阵轰烈的马蹄声惊醒。眼涩得很厉害,可脑子有了意识,再困乏也睡不下去了。 昨晚濮阳惜宁离去时,说今日入得围场狩猎后,众人就得整队准备回皇都了。楚清清平躺在床榻上,望着支撑起帐顶的支架发呆,这篷帐虽能遮住她的视线,却挡不住她飞离的心绪。摒弃耳边所有杂念,那怕聆听着一丝悦耳的雀鸣。 她开始思念那条湍急缓紧有序的河流,思念那河水拍打河岸时溅得八方飞扬的水花,思念河滩上芳香的花草等等……,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写意的音乐,远比皇宫上方的天空更加高更加远。一想到即将起程回皇城,心情就变得无比失落。 帐帘一晃后,进来一抹人影,楚清清斜眸时,正好瞧见来人开口,“皇嫂,外面下雨了,雨虽小,可下得到处湿湿粘粘的,惹人生厌烦燥。” 落雨了?昨日的天气不还很好么?怎么今日就下雨了?天有不测风云,雨自然也不在话下。楚清清坐起身来,望着濮阳惜宁淡淡的笑道:“那你还到处走,不怕着了凉让母后忧心?” “我可是专程前来探你的,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马上就走。”濮阳惜宁噘着嘴,满脸的委屈。 楚清清感叹自己有多悲哀,瞧着她就要迈开的步履,说:“好啦,我怕了你了,别再出去淋雨了,赶紧坐着陪我说说话,我正闷着呢。”实则她好奇今天的濮阳惜宁怎会如此安份的留在营地里,想想她昨日的威风,可不像是个会让点儿小雨浇灭志气的人。 有人给台阶下,濮阳惜宁自然也不会太难为她,且这个皇嫂看上去不坏,比那些在她面前刻意做作的妇人强多了,更重要的是她会替自己圆谎,昨日将她一人丢之荒野,她也不曾怪罪或是向谁人告状。 “皇嫂,你还有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让御医过来一趟。”落坐在小几旁,濮阳惜宁双手支着下颌,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她这一出去岂不又得淋雨,还是算了罢。楚清清说:“不碍事,我没你想像中那么弱,再者我已服过御医的药,身子已是舒爽了很多。” “他们都在私下议论,说皇嫂活不了多久,我也瞧着你还有些精神,你是不是真的活不久呀?” 楚清清愣了一下,随即‘扑嗤’一声笑开,“呵呵——,都谁在私下议论呀?” “就是那些大臣呀还有他们的夫人小妾什么的,我都听他们说了很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想着还不如直接来问你呢。”濮阳惜宁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小脸上的表情标示着认真求学。 “你可有听说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句话?”楚清清难得有耐心,略微挪了挪身子,提提毯子言道。意料之中见到濮阳惜宁摇了摇头,她接着说:“皇嫂的命是上苍给的,他要何时收回皇嫂根本做不了主,就算届时皇嫂想多活些时候,也只是身不由己,徒劳无功罢了。”这话里有两层意思,可她只指望濮阳惜宁能听懂字面意思即可。 第063章 濮阳惜宁的希望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3章濮阳惜宁的希望(1056字) 濮阳惜宁似懂非懂的笑了笑,言道:“还好我很健康,不过我也希望皇嫂能活久点儿。” 她好像与濮阳惜宁才认识两天,不是很熟吧,不过有人希望自己平安倒也是件好事,“为什么?” “哼——。”濮阳惜宁徒然敛下脸上的笑意,换作一副想着什么生厌的面孔,说:“只有你活久点儿,才能把太子哥哥帐子里的苡妃的宠爱给夺过来,我一点儿都不喜欢那个北晋女人,说不定她是北晋安排在太子哥哥身边的奸细呢。” “哈哈哈——。”楚清清忍不住笑起来,“你可别胡说,仔细你哥哥听到罚你。”濮阳瑾在北晋遭受了太多特殊待遇,怎么可能将一个奸细随时带在身边?楚清清笑着笑着,脸颊上的弧度徒然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哎呀,皇嫂,这里一点儿都不好玩,要不咱们去皇叔帐里,听他讲江湖上的故事好不好?” 濮阳慕华留在营地?难怪濮阳惜宁今日如此乖巧,“皇叔知道很多江湖上的事情么?”于楚清清而言,濮阳慕华始终是个谜,直觉他身上有个无底洞,那里埋藏着许多许多她感兴趣却又无从得知的事情。 说到江湖上的事情,濮阳惜宁双眼直亮,腾一下站起身来,夸张的比划着说:“那是当然,皇叔在江湖上游历了十几年呢,那么长的时间他定会经历很多有趣之事,咱们去找他讲讲吧,我一个人去找他,他总是搪塞我,我们一起去找他,他一定会给皇嫂面子的。” 她还知道‘搪塞’这个词,这个濮阳惜宁真是个古灵精儿,知道一个人去没有收获,主意直打到她这儿了,“好,不过已经中午了,你先回去用膳去,我服了药汤找你同去皇叔那里。” “好,那我先走了。”濮阳惜宁站在帐帘前还不忘回眸交待,“皇嫂,你快点儿呀。” 濮阳惜宁,萧后的宝贝公主,云王的嫡亲妹妹,她似乎对自己很有好感,至少比昨日有好感,因为她没有自己面前再以‘本公主’自居,而改用‘我’了。楚清清兀自勾唇,掀起被角起身……。 本以为能见到林间细雨朦朦的景色,站在帐外的楚清清此刻失望的摇摇头,只因天空虽仍是阴霾沉沉,伸手却是感受不到一丁点儿雨星儿。 哪个帐中传来些许笑音,仔细一辩皆是女声,眼及处有四个篷帐,该是中间靠左那个传来的罢。迈步朝濮阳慕华的篷帐走去,雨后的风拂过肩头,柔柔的掀起耳畔坠下的青丝,很舒服。 不远处有侍卫牵着马匹走过,马扣下方的弓箭一颤一颤的轻拍着马肚,长长的鬃毛掩下一半箭身。一匹马走过后,现出一树大红色的花丛,不知其名,却绽放得灼华娇艳。 “皇嫂,你怎么才来呀,我和皇叔要去找你呢。” 楚清清依旧保持那个站姿,只是螓首微偏,见着濮阳慕华叔侄徒步向她走来,脸上皆带着和悦的笑意。除去濮阳惜宁,濮阳慕华或许只有此时此刻未有生算计她的心思。 第064章 追野猪追出的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4章追野猪追出的事(1085字) “既然我都到了,你们还出来做什么?”朝着濮阳慕华盈了盈身,楚清清亦报以温暖的笑容,略显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弧度,看上去不那么呆滞与孤单。 “方才见你望着围场的方向发呆,皇嫂是不是在思念太子哥哥呀?”濮阳惜宁俏皮的笑着,似乎很有把握说中楚清清的心思,可惜她猜错了,楚清清不过是对那丛开得极好的红花感兴趣。 “你说是你太子哥哥好看,还是那丛花好看?”楚清清抬手指了指那丛让细雨滋润透底的灼红,语气里携着了欢快。她是对濮阳惜宁说的,因为刚才的问题她不敢面对濮阳慕华,他太聪明,定会看出她有何不妥,眼中乱了。 “唉——。”濮阳惜宁长长叹了口气,拉长语调说:“我对花啊草啊,向来不感兴趣,不过对于那棵树后面的野猪我可是兴致满满,今天谁也不许拦着我,我一定要把他猎下来。” 她在说什么?楚清清略微抬眼一寻,随即定睛一瞧,果真在一棵柏树后见到一只黝黑色的野猪,正悠闲的垂头拱地嚼草。再回头看濮阳惜宁时,她已牵过侍卫手中一匹马翻身而上,扬鞭而去。 那野猪一听到鞭响,立时起了警惕,转身就朝林子里跑去,濮阳惜宁策马紧随其后。濮阳慕华皱起了眉,冷着脸道了一声:“这个活宝贝,真是不让人省心。”语毕后,也招手让人牵来一匹马翻身而上,或许是看到楚清清正扬起头看他,那眼中有些羡慕与期待,短时间忖虑半刻,朝楚清清伸去手,“你想不想死得快些?” 这濮阳家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尖酸刻薄,楚清清想说‘不用你可怜’,可是她真的很期待去围场里转转,虽然围场周围她有参观过,但那毕竟都不是主题呀。搭上濮阳慕华的手,借力而上,道:“清清就将性命交到皇叔手里了。” 濮阳慕华扬鞭而去,留下牵过马来的侍卫莫名其妙,这是个什么情况? 林间的树叶枝条簌簌而响,柔弱的的树尖在风中汹涌澎湃。濮阳慕华相信自己就算带上楚清清,亦有能力追上濮阳惜宁,可这次事情却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到处都没有濮阳惜宁的身影,连马蹄声都听闻不见,除了响在耳畔的呼呼风声,周围的所有都显得异常的空荡寂静。 楚清清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濮阳慕华也不会错过追寻濮阳惜宁的时间。而此时他又照顾自己的身体,不曾再继续扬鞭驰马,找寻濮阳惜宁的时间自然得继续耽搁。索性半真半假开个玩笑,反正她与濮阳惜宁相比,当然是后者较为重要,“皇叔,要是公主出了事情,我想您定会心中过意不去,此刻清清不介意您将我放下,任自去找寻公主的踪影。” “你想留在这里喂豺狼?还是看透了世事想自生自灭呀?”濮阳慕华边说,深幽的目光却不忘四处周寻,林间的没蹄草路太过精神茂盛,踏踩过一次很快便会复原如初,很难留下痕迹让人辩别,更何况这里是围场,踏踩过草路的不定会是濮阳惜宁骑过的那匹马。 第065章 寻人途中的调侃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5章寻人途中的调侃(1037字) 左边有一排天然并排的树,其间网络起来的藤蔓筑起一道花墙,那花朵淡黄色,拇指大小,败落的花瓣并未染地,而是躺在草尖尖上,风拂起一些许残姿舞散,却送来一阵淡淡的清香。“我的态度向来明确,要留着性命看你们怎么玩转朝堂,皇叔,难道在你眼中,清清很平庸?” 语气平常,可楚清清的态度却让人觉到嚣张,若是这份倔强与骄傲让濮阳洵看了去,有得他讶然泛起思量。低调些好,有时让人瞧轻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你的追求我没兴趣,但如果你要留着性命,就别在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这样的试探此时除了消遣于我,没有任何意义。” 楚清清唇畔的笑意添了些许,瞧着风拂落那花墙上的花叶,挑了挑眉宇说:“想不到那只野猪跑得挺快的,连公主都追得没了影儿,想这围场之大,她会不会遇到在围场中狩猎之人?” 这算是在安慰他么?还是在安慰她自己?不是听不出来她有内疚情绪,可这样的境遇并非彼此皆乐意遇见的,“或许你说得对,这围场虽大,今天也有近百人从中狩猎,遇到人也不是不可能。” 听着濮阳慕华‘不确定’的语气,若说先前楚清清有些自责和担心,这会儿完全是忧起来了,“再找找吧,我看这天色阴阴沉沉的,我要是淋了雨病死了无所谓,人家可是金枝玉叶。” 濮阳慕华抬头看看天,林子顶上的天空的确是阴沉得压抑,似乎随时都有掉来的可能。“我们也不知跑了多久,再四处看看,如果还见不到人,就调头回去吧。” 这趟出来可真是没讨好,楚清清也想着濮阳慕华能追上濮阳惜宁,三人在林子里见识见识也就回去了。孰料濮阳惜宁追着一只野猪给追没了,而她的‘见识’也就变了性子,纯粹就是找人,想四处看看,还得着急赶忙的,害怕看漏了濮阳惜宁的身影。此时她的眼睛就快变得和她的腿脚一样——软绵无力了。 楚清清想濮阳慕华应该是很在乎这个侄女儿的罢,否则怎么在林子里转起来就个没完。不但没见到濮阳惜宁的影子,连半个其他的人影也没见着,只有偶尔传出的两声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听得人寒毛乍起,心惊胆战。 她记得第一次见濮阳惜宁时的情形,当时濮阳慕华的态度可不见得会对她如此用心。楚清清糊涂了,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为‘长辈对晚辈’的责任问题。 额头让一滴湿润砸了一下,楚清清指尖一触,随即昂起头来,脸颊上又是落下一滴,兀自苦笑道:“皇叔,若你不能在瞬间回到营地的话,咱们俩就注定要成淋透了。” “那不就成了落汤鸡,呵呵——。”濮阳慕华扬马跑起来,笑说。 雨下得很大,繁密的雨声直击着楚清清的耳膜,涅白的衣角处,那朵红色的梅花颜色就得沉黯如血,看上去似乎更加鲜艳。 第066章 独处于山洞之中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6章独处于山洞之中(1081字) 树林的周围,让雨落时溅起的水雾织起了重重白帐,将整个‘洒洒’而响的空间笼罩起来。楚清清不怕淋雨,然这具身子淋雨后若是处理不当会导致的后果不禁让她后怕。而就在此时,濮阳慕华突然将缰绳扯向一边,本直行的路立即左拐。 楚清清皱眉,带有疑问的话一张口便被雨声淹没。濮阳慕华也不知听见没有,他没有作答,而楚清清也不再相问了。 雨势没有降小分毫,似乎也并未加大,老天爷衡量着雨势,均匀的淋下。约莫过了五分钟,濮阳慕华勒住了马,迅速翻身而下,再将楚清清带下马来,横抱着小跑一两步后,进到一山洞里。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与湿意,可头顶上没再有雨水砸下。让濮阳慕华抱着依墙而靠,捋捋额前沾显的发,朝着他斜身的轮廓投去满眼疑惑,随即听着他的解释,“这个山洞是狩猎时暂憩的地方之一,此处离营地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等雨小些或停了再走吧。” 楚清清微微的笑了笑,不作言语,一面瞧着他拾起未烧尽的柴,一面起身站在洞口朝外望。这洞并非天然,而属人为,就如濮阳慕华解释的那样,是给狩猎之人休息的场所。在这里休息,手中并不能两手空空罢,洞里沉积些血腥味散之未尽,也在情在理。 洞口边有一株花草,雨水冲涮的树叶很亮,晶莹的雨珠在冲激下迅速凝结迅速脱下,滴得叶身摇摇晃晃,毫无定力可言。楚清清微微的叹口气,身体渐渐发起凉来,暗道不好。回眸时,见濮阳慕华不知用何种方法让那堆柴燃烧了起来。 “你怎么做到的?”忍不住好奇的心思,楚清清靠近火堆问。 瞧着她很有兴趣的样子,濮阳慕华好笑兼莫名其妙,从怀里掏出一物什递到楚清清手中,说:“用火折子点燃的,就算你从来养在深闺,也不至于连这个东西都不认识吧。” 她还真是没见过,“听惜宁公说你闯荡江湖十几年,若是遇到没有镇甸的夜,是不是就是用这个方法生火的?” “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本王也是像在这种场合身上才会备着。”边说边推推火。 “哦——,啊嚏——。”夏天不凉,可她的身体的确是经不住雨淋呀,楚清清有些尴尬的看看濮阳慕华。 濮阳慕华动手架了个简晚架子,随即说:“把外衣脱了烤烤,万一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可说不清楚。”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民她与濮阳慕华的辈份存在问题。身体越来越冷,可楚清清依旧犹豫不决,毫无动静。 或是看出她的踌躇,濮阳慕华背过身去,“放心好了,本王以自己的自己的名誉担保,绝不会做出有违伦理或是礼法之事。” 见他许久都没动,楚清清这才小心冀冀的解下衣袂。皎色的里衣裹着她纤瘦的盈体,潮湿的衣料粘着她的每一个毛孔,楚清清知道这样做并不能使她的身体好受多少,可她仍希望她能靠着自己的坚强与毅力挺过去,她此刻需要温暖,需要干爽的身子。 第067章 你就这般信任我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7章你就这般信任我(1150字) 濮阳慕华算是个君子,因为他的身子远比他的嘴皮子老实。“皇叔在想什么?”寂静的山洞里惟有雨中绸浓,已是挤满了耳朵。 楚清清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轻微,可濮阳慕华听出来了,斜眸看看洞外的天与雨,不禁蹙起了眉,心忖:这该死的雨真会给他找麻烦。“在想你就这般信任我么?”不用说得太明白,依楚清清的聪慧,定能听出他的弦外之意,而濮阳慕华也在想自己方才前来此处避雨的决定是否错了?若是让人瞧见两人这般模样,可是千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我是真的相信皇叔在利用我。”楚清清抖抖衣裳,潮湿遇到热意相遇,冒出似雾般的轻烟,袅袅散去。 濮阳慕华一声苦笑,倒是他自己计较得太多,内心不够敞亮,而成了楚清清的笑资。略微的垂了垂眸,却没吱声。 楚清清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虽靠近火堆,然她的脊背已渐渐掀起凉意,偶尔透入洞中一丝夹着雨的风,便让她顿感凉飕飕的。她必须做点儿什么分散注意力,得坚持不让意识涣散,“皇叔,晌午我在帐子里听到帐外有人议论起我父亲,他们说我父亲越发的低落,甚至蒙生了辞官归故之心,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倒想请问皇叔可有听见些什么?” 她的声音开始虚浮起来,濮阳慕华忖思她还能撑多久?“还记得先前本王有跟你提过朝中中立那一派罢,你父亲先前是属于中立,上次他因与云王相恃那块地,也让不少人臆测他有偏向东宫的心思,多半是因你嫁入东宫的缘故罢。这段时间本王见他在朝常上站班时,的确极少发言,你听闻的那些议论也不见得全是空穴之风。” 蹲跪在地面上,麻痛的感触直达体内的每处神经,楚清清拧着眉,似乎手臂也不能再承受那件衣裳的重量,她的意识还算清楚,只是身体已逐渐开始乏笨,不听左右。“就没有是人刻意散播谣言的可能么?” “自然是有的。”濮阳慕华有那么一刻要调过身去,楚清清的语调的确很不容乐观,可他还是忍住了,他欣常她不求人的倔强,她的坚持会赢得他的满意加分,“说起来本王还真是乐意说道一件事情,上次你父被押大牢,居然是茗妃出面央求萧后放他自由,且萧后也应了。你虽是个傀儡人物,可在萧后眼里多个废物总好过多个碍事的,许有一事你尚不知情。” “什么?”楚清清紧着问,她一心只想让楚峰出狱,也给茗妃自己欠她人情的机会,然除却这些,还有什么事情她不得而知? “那时茗妃之父尹湘鹤就此事去找过茗妃与萧后,他主张不同意释放楚太傅,楚太傅在朝中虽无实权,可他毕竟是元老,说出的话多少有些掷地之声,否则当年他建议送太子去北晋为质,皇上虽思虑再三,也惟有同意此缓兵之计。尹湘鹤与楚太傅这些年来一直意见相左,常拿先皇的教诲来训叱萧后一派,尹湘鹤早对楚太傅倚老卖老的方式嗤之以鼻,难得遇到他犯上大不敬的罪名被囚于险境,岂能放过此大好泄愤时机?萧后之所以会允下释放楚峰,一则是想让你欠她人情,从而得知陛下给你密旨的内容;二者还有意拉拢楚太傅。” 第068章 在乎过程和结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8章在乎过程和结局(1098字) 濮阳慕华的解释,告诉了楚清清一个复杂且充满心计的事实,她感叹自己的渺小,眼前的男人怎会生出将濮阳瑾将后宫之事交付于她的决心,一旦她答应,就得有背负与承担,可她怎么没认真考虑过自己有能力背负,有能力承担么? “皇叔像狐狸一样,每次和你的谈话,总能让清清清明的世界逐渐灰暗。”她的世界真的就要黑暗了,濮阳慕华的背影在眨眼间变得缭乱,手搁了下去,掉在地上的衣裳让火堆燃烧了一角,闻着刺鼻的异味,楚清清向一侧倾去。 怎么遇到楚清清,他总是做些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之事?在营地时本来可以不必理会她的眼神,若是将她留在营地,此刻也就没这么多事了。濮阳慕华少有的烦乱,抱着楚清清冰凉的身子若有所思的沉下心。 “皇叔变得豁达了么?不怕让人瞧见了?”先前在就要倒下时,濮阳慕华伸手扶住了她,无处可靠,只能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身上也是湿的,可他的身子远比自己康健。 她的生命力可真顽强,这会儿还有心与他消遣玩笑,“若是这雨再不停,恐怕你真的就得死在这儿了。” “呵呵——。”楚清清艰难的扯起唇畔,这会儿才知道原来笑有时也是件很累人的事情,“若天真要绝我,清清认了。” “你会这么快认输,倒是件稀罕事儿。”俯看着怀中那张苍白如霜的容颜,濮阳慕华徒然柔和了神色说。 略略的摇了摇头,楚清清直觉呼吸也变得困难,不再顺畅,“做一件事情,只有你努力了,那怕结局再失望,在清清心目中也是完美的。” “你是说重要的是过程,而非结局?” 濮阳慕华的发梢滴着水珠,也让风雨掀拨得绫乱,他胸堂那带着湿意的温度,是楚清清此刻惟一可触碰到的温暖,然这份温暖却不能让她心安平静。亦是不愿离开,一旦离开冰凉的寒冷就会将她淹没,或许她就是靠着这点儿温暖来清醒自己即将沉寂的意识。螓首一点,说:“是。” 濮阳慕华在想一个不计较结局只在乎过程的女子,得该拥有怎样一份超凡脱俗异于常人的心态?楚清清无疑巅覆了他一向只注意结果无视过程的套路。或许她留在楚府自生自灭是对的,让她趟入权势争斗的旋涡,本身就是个无法原谅的错误。 是楚清清让濮阳慕华头一次感受到做错事情怀有愧疚的心情,他也认知到这样的想法出现在他身上有多么的讶然错愕,可他必须得错下去,既是楚清清已逃不开自己给她选择的道路,而她已踏上去了,便没得后悔,后悔是悬崖,她回头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加了几分臂弯的力道,让楚清清更能体会他的温度。楚清清觉得濮阳慕华抱得她太紧了,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见洞口突然冲进来四五个人。 所有人半张口嘴,眼睛瞪得老大,凝视着眼前令人暇想的一幕愣了半晌,为首一人方作言语,“王爷,太子妃,你们无事罢。”又转身朝外喊道:“找到了,在这里,快叫太子殿下过来,太子妃在这儿。” 第069章 焦急与善意提醒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69章焦急与善意提醒(944字) 濮阳慕华眸色转冷,盯着说话的尹湘鹤说:“尹大人,辛苦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雨找来。”楚清清在他怀里身着里衣,夏日的里衣本就薄凉,让雨水一透更与肌夫同色,着里的内抹虽未成形,在人眼中却也是若隐若现,而他亦是衣衫不整发丝绫乱,如此一幕,让人瞧见如何说得清楚。 此刻濮阳慕华又不能将楚清清丢开,而尹湘鹤居然示意让人去将太子找来,此时无人近身,而洞口却是围了不少人朝里观看,这样一来,他与楚清清的名声,怕是毁之一旦了。 楚清清半迷着双眸,努力看清略微站头的那个中年男子,他便是茗妃的父亲,萧后的表兄尹湘鹤。此刻他脸上那抹浅浅的似笑非笑之色,让她读到她与濮阳慕华即将有场祸事临头。 顷刻后,围在洞中的人纷纷躬身让出一条道来,濮阳瑾就这样冷着一张寒颜出现在楚清清的视线里。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尹湘鹤身边盯着濮阳慕华与他怀中的楚清清看,而就在此时,尹湘鹤开口似着急的说:“太子殿下,现在太子妃的身子最重要,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太子妃的身子恢复后再说吧。” 除了太子妃的玉体看上去很差外,还有什么事情好说?尹湘鹤的‘焦急’与‘善意的提醒’,让在场所有目睹眼前这一幕的侍卫与臣子们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先入为主的观念立即侵吞了他们怀疑之心,这一刻更加笃定眼前这对男女做了违背伦理之事,个个摇头兴叹,轻蔑的目光煞时似刀似剑。 濮阳瑾除了眸色沉寂得可怕外,依旧没有丝毫动作,似乎连呼吸都不曾改变过。濮阳慕华横抱着楚清清站起身走到濮阳瑾面前站定,说:“太子妃淋了雨,殿下需尽快带她回营地招来御医诊治。” 濮阳瑾解下披在身上的雨篷包着楚清清,从濮阳慕华怀里接过她,她还是那样的轻,连未干去的湿衣都不曾添加她的重量。 楚清清头沉得厉害,一听到那熟悉的心跳声,再情不自禁的想到昨夜他与苡妃的绵绵情意,似本能的抵触濮阳瑾的碰触,动动身子抗议,无奈此刻真是‘有心无力’。 濮阳瑾自然收到楚清清反抗的信息,紧了紧捏着她腰枝的力量,转身朝外走去,雨水立时将他淋了个透,跃身上马,也不顾楚清清的身体状况狂奔起来。 这里有侍卫递给濮阳慕华一件雨篷,又将他的马牵来,在路过尹湘鹤身边时,濮阳慕华冷冷的笑道:“尹大人有心了。” 尹湘鹤半躬着身子,拱手笑道:“不敢不敢,应该的。”心里却早已盘算起了另件事情,是件可让嚣张的慕亲王身败名裂的大事。 第070章 心在雨中靠近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0章心在雨中靠近了(1150字) 楚清清感受到了疼痛,或许濮阳瑾一开始就对她不客气了,只是因为她的身体冰冷得麻木,这么久才有知觉。湿润的胸膛和记忆中一样厚实,嗡隆嗡隆的声音在她耳边捣鸣得厉害,楚清清直觉她要死了,仿佛每个下一瞬间,她的心脏都会被腾出来。 “太子,太子——。” 楚清清清轻声唤着,她祈祷着某人那怕贡献出一丝的怜惜,然她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寒语:“怎么?在皇叔怀里能安然的靠着,在本殿怀里你就这样难以安分么?” 他什么意思?她怎么听着这话有股酸味儿。濮阳瑾为她吃醋,这个感悟在楚清清心中萌芽后,刺激得她的神智愈加清醒,所有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间忘却在九霄云外。 马儿的奔跑速度并未如楚清清所愿缓下来,可濮阳瑾却借了道力量给她,让她完全体贴着他的胸膛,受到马儿奔跑时的颠簸不适小了很多很多。楚清清不打算顶嘴了,她也没力气挑衅,从雨篷中伸出手来,紧紧的环着他的腰,让雨水淋湿的容颜淡淡的笑开了。 濮阳瑾虽注意着前方的路,然眸角的余光却凝视着怀中之人的一举一动,那抹近似无的笑意,仿佛在他的心里荡漾起一圈涟漪。此刻就纵容自己沉沦罢,抛开所有恩仇烦忧,他不排斥让自己的心感受到一点儿温暖的存在。 雨势开始减弱。当濮阳瑾策马回到营地,抱着楚清清疾步踏入时,楚清清已经完全的昏厥了过去。濮阳瑾将她搁在床榻上,倏然发现她环着自己腰间的手竟还余有一分力量。吩喉御医在外待候片刻,又命侍婢拿来干爽衣衫替她换下,当他见到楚清清右臂上那点朱沙印记时,心忽然间莫名的着地。 他并非不信任濮阳慕华,然而当见到楚清清靠在他怀中的那幕,再加上尹湘鹤刻意的‘提点’,始终让他觉着如刺在喉,就若没有得到佐证,他总是无法安心似的。于他而言,这绝非好的兆头,从来不知道儿女情常如此令人牵肠挂肚,更料想不到他竟在一个楚清清面前缴械投降。不,他已清楚的意识到对楚清清的特别情感,他有这个胆量承认,是因为只有有胆量承认,才会有胆量割舍。 楚清清被一阵忽冷忽热不适感触弄得痛苦极了,她的意识恢复了些,却不清醒,甚至连如何回到营地躺在榻上的记忆都模糊难辨,紧迫的思绪逼得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她紧拧的眉头平了,濮阳瑾知道楚清清才醒来又晕了过去,他紧张的抓着诊脉的御医问:“怎么回事?” 御医被捏得生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惶恐的跪俯在地,回禀道:“回殿下,太子妃的玉体底子本就薄弱,那经得起这样的风吹雨打,只番若是照料不周,恐是凶多吉少。” 那句凶多吉少,让濮阳瑾好一阵忐忑心跳,忍着愤怒别过头去,他知道此刻篷帐外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正等着御医的消息,而楚清清的安危正刻不容缓,“你下去备药汤,若是太子妃有闪失,本殿就拿你陪葬。”他不该为一个他不宠爱的女人如此要胁御医,一旦传出去,楚清清的处境将变得更加微妙,可他就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受,似乎非得这样方能慰藉他那颗不安跳动的心。 第071章 开始于她在意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1章开始于她在意了(1060字) “臣遵命,臣告退。”御医急忙起身退了出去。 吩咐侍婢拿来湿帛巾搭在楚清清额上,濮阳瑾问道:“慕亲王回来没有?” 那侍婢垂首应着:“回殿下,王爷已经回来了,正在王爷的篷帐里。” “去本殿帐里告诉苡妃娘娘,本殿今夜不回去了,让她早些安歇,晚膳端到这里来,都出去吧。”偶然的相陪不会落下什么口实,无非让人觉得他‘开始’对太子妃怜香惜玉起来。 “是,奴婢告退。” 双双侍婢刚走到帐帘处,濮阳惜宁快速的闪了进来,看到床榻上所躺之人惨白的颜颊,再见濮阳瑾看不出情绪的脸色,小心冀冀的问着:“太子哥哥,皇嫂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事,热退下去就好了,你回篷帐里去吧,不要扰到你皇嫂休息。”前半句话名义上安慰濮阳惜宁,可濮阳瑾觉得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后半句则是因为他不想见到濮阳惜宁,不论出于心中哪个原因,他都不愿意见到她,她是濮阳家的耻辱,是萧后玷污濮阳家的证明。 濮阳瑾不带温度的声音让濮阳惜宁感觉到失落,她极少见到太子哥哥,就算见到了也会在无意间错过,偶尔碰巧遇到了,和他说话他应,可说不了几句他就走了。有时她在想太子哥哥是不是讨厌她?可是母后说太子哥哥在北晋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见到所有人的态度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她信以为真,然而除去一个人例外,那便是苡妃,她听说东宫的事情多半与苡妃有关,因为太子哥哥宠她,所以她讨厌那个姚苡儿。此时太子哥哥能留在皇嫂身边,多半是是看在皇嫂生病的缘故,有那么一份小心思,希望皇嫂多病一会儿,只要他陪着皇嫂久了,总有一天会觉得皇嫂比那个苡妃更值得疼爱。 “是,惜宁告退。”再看了一眼楚清清毫无血色的脸颊,濮阳惜宁转身出了篷帐,一直沉着眉头,也不知心坎那道难过从何而来。 楚清清吞吞吐吐服完药汤,天外已降下夜幕,敲打篷帐的雨声悠悠入耳,急迫如万马奔腾。璠阳今年开年至今,还不曾落过一丝雨,由各州郡递上来的折子也写明仅靠着雪霜植地养种庄稼。今日这雨势似蓄发良久,恨不能在这一时间全倾泄于尘世。 天还没亮,入耳雨声却由烈转柔,外间浠沥的声响仿佛是个永恒的世界。 濮阳瑾坐在榻前一直凝视着楚清清,除却用被子掩盖的的身子,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眸,她的唇,他都记下了。不愿记,可是他一入眼便忘不掉。说起来他从未如此仔细的看过楚清清,虽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带给自己的感受,此番映入眼中,那记忆则更加深刻了。 楚清清在浑噩的意识中沉浮不定。她做梦了,梦里千变万化、精彩纷呈,亦让她恐惧全身颤粟,喉咙缩紧,她想歇斯底里喊出来,可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沉浸在一个漆黑的旋涡里,在一片没有边界的空间里左右徘徊。 第072章 越来越近的距离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2章越来越近的距离(1177字) 白茫茫的迷雾里,她感觉到身子轻似羽,被一团软白的风不知吹向了那里?那样毫无安全的感受,楚清清直觉窒息得似要死去。就在她要认命合眼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轰鸣,这鸣叫声令她好生熟悉,撑起眼帘,见一羽孔雀尾在眼前跳跃而去。 楚清清追着它,伸手去想捏住它,嘴里唤着:“别走,别走,你等等——。” 她不是向来清心无欲么?何以也会让梦给魇住?眉眸沉思不透,濮阳瑾按住楚清清恨不能伸长数尺的纤臂,拍着她的脸颊,直到脸颊泛红,才见楚清清消停住,缓缓转醒。 到头来她还是没能抓住那一羽孔雀尾,朦胧间四周一亮,方察是场肆梦。更让她惊奇的,是帐内并无他人,独濮阳瑾坐在榻沿上,按着她的手腕似要扼断。他可是想在这一刻下手,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可他宁寂的眸仁里,却没有透出丝毫杀意。 泪水滚落眼角,楚清清暗自骂着自己,她并非弱不禁风,此刻却不得不呈现给人看到她的确是体无余力。好不甘心呀,偏偏见到她这副模样的人是濮阳瑾,在他心目中,恐怕又得添加一重嘲讽与讥论罢。 “撂下你的爱妃在这里陪我,我怎么担当得起。”脑子渐渐清楚了,她记起回营地时濮阳瑾好像吃味了,因为她依靠在濮阳慕华怀中的那一幕,此刻却保不定是她的幻想与错觉。 “原来你是嫌我,要不要本殿现在去将皇叔找来,有他陪着你,相信你的病会愈得快些。” 楚清清虚弱的表情一怔,不再言语却淡淡的笑开了。濮阳瑾莫名的盯着楚清清唇边那抹笑意,比在回营地途中时的笑意深了些许,他不悦这样的沉默,似乎让人抓着什么而他却不得而知似的。忽然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话,方释然楚清清缄口不言的原理,心绪微乱,亦不知说什么好。 伸手拿去搭在楚清清额上的湿帛巾,用仅有的那点儿医理诊了脉象,她的烧退了。 “我想喝水。” 听着她无力的呼声,濮阳瑾面蹙着眉宇直盯着楚清清看,心想她在得寸进尺。而楚清清呢,也不再说话,似乎笃定濮阳瑾会去给她倒杯水过来。彼此就这样对恃着,结果,楚清清赢了,当濮阳瑾扶着她把那杯水喝下时,濮阳瑾只是将手中的杯盏搁到一边的小几上,却不曾将她复放下,而楚清清也没排斥他的举动。 “是什么梦能把你惊得这般模样?” 濮阳瑾的语气还有些嘲弄,而楚清清听出来了却不在意。她在想要不要如实作答呢?就算自己不杜撰一字一词,濮阳瑾也绝不会相信她的只言片语,说:“我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大雾,置身其中婉如沉浮虚海,上不得,只有一味的下沉。就在我认命合眼时,又见到一羽孔雀尾飘荡在眼前,我伸手想将它拿住,可似乎永远都追不上它。” 果然是梦,濮阳瑾心忖着,却没料到楚清清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说与他知道,而他亦心静如水的听了下去。濮阳瑾闻言,勾唇冷笑,却并无恶意。将她扶着躺下,濮阳瑾解了玉带衣衫,躺在了楚清清的身边,两人隔着一指宽的距离,手却离得很近。 楚清清直觉睡意袭来,层层安稳将她包围起来,若横竖是要死,便少带了遗憾伤悲而去。夜还在继续,雨声逐渐变得朦胧不清——。 第073章 愤愤难平的公主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3章愤愤难平的公主(1504字) 翌日的晨曦似乎较往常晚,雨已是停住,当第一缕阳光泄落云层时,所见之物无不青翠发亮,盈盈闪光。 昨日在洞中所见成了众人私下耳语的谈资,然今日起程的准备却不曾耽搁半分,他们忽略了太子妃的玉体情况,连昨日从御医那里得来的严重消息都忘得一干二净。此刻议论最多的,莫不是太子妃与慕亲王之间违背人伦的羞耻。 谣言似在瞬间生了翅膀,听不见的也只有楚清清。 回去时濮阳惜宁坐进了楚清清的马车里,楚清清依靠在厚实的绵絮云花儿被上,瞧着她岔岔难平的模样直叫是苦笑不得。濮阳惜宁小女孩心性,心中自然是难以藏住事情,一旦有个疑儿,势必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的,她问了楚清清与濮阳慕华的事情,楚清清摇头否认,她也很轻易的信了。随即便是抱怨太子哥哥濮阳瑾不近人情,皇嫂病得这般厉害,居然仍下命按原计划回皇都,也不多腾出一日给皇嫂缓缓。更郁闷的则是她早上遇到苡妃时,得意的冲她挑了挑眉,本以为太子哥哥会和皇嫂一辆马车,孰料回程时依旧和苡妃呆在一起。 “公主好像不高兴?”楚清清轻声问着,濮阳惜宁噘起的唇真能挂盏灯了。 濮阳惜宁看了说话的女子一眼,**着手中的绵绢,气鼓鼓的说:“有什么好高兴的,你看洵哥哥和太子哥哥,擒下不少凶猛之禽,本公主也要不输给他们的勇气,凭什么两手空空而归,这和我当初央求母后让我出宫的预料完全不同。” 濮阳惜宁受不住宫廷里的约束,再添上她的活泼好动,自认有不输于男子的气概,此番无功而返,自然抱怨不少。“你又何苦这样说呢,你虽然是两手空空回宫去,可是你的记忆里却弃满了欢乐的回忆呀,你想想咱们是不是看到了孔雀,是不是见到了许多在宫廷里看不到的动物?” 濮阳惜宁眉宇微顶,偏着脑袋似乎在回味楚清清的话,思忖了一会儿,说:“可惜了那孔雀,要是我能抓住它带回宫去该有多好。” 呵呵——,楚清清很是无语的叹口气。 濮阳惜宁又突兀言道:“皇嫂,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嫁错了人呀?” 能不能嫁人,或是嫁给谁,是轮不到她楚清清做主的,问她:“你何以会这样想?” “皇嫂,你就一点儿也不伤心么?太子哥哥那样对你。”濮阳惜宁泄愤似的咬下一口点心,冲着楚清清说。 楚清清心头有丝苦涩,出来一趟似乎有些东西变了,濮阳瑾的态度令她糊涂,她对濮阳瑾的心情也随着模糊起来。伤心何用?难道指望着相伴一夜就能改变什么么?“公主你还太小,有些事情自然想不明白,何苦为着这个生气,不值当。”她也不明白,却明白此刻养好身子最为重要。 “苡妃那个狐媚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惑住了太子哥哥,改明儿太子哥哥不在,我央母后将她赶出东宫去,看没有了太子哥哥的宠爱,她还得意什么。” 楚清清不是很懂濮阳惜宁何以这般厌恶苡妃,她提是提了不少,可这些似乎都不足以让她生厌至此。她说苡妃在她面前得意?虽对苡妃不了解,可见她总是那副温和的面孔,不似能与人生隙呀,更何况是濮阳惜宁。她一不为与苡妃争宠,二不为太子吃醋,那她这样激动的情绪是为着那般呀?楚清清很是费解,诚实思虑不透。难道她和苡妃之间有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之事?这似乎不太可能。 “公主,她好歹也是东宫里的妃子,你再不待见于她,可你太子哥哥有心思在她身上,你与你太子哥哥手足情深,切不可因为苡妃而误了你们兄妹的情谊,更不可让你太子哥哥在你与苡妃之间为难。”楚清清眨了一下眸帘,一双玉目中盈着一层薄弱的伤感,柔柔的笑意似水,看得人心情不自禁生酸。 皇嫂的话道理好深奥,她向来讨厌人对她说教,然这回皇嫂的说她却都听了进去,只是徒然觉得好难过。也不再吃手里的糕点了,巴巴的问了一句:“皇嫂,你为何要嫁给太子哥哥呀?我听我宫里的侍婢说女孩子只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才会成亲嫁人,你既然喜欢我太子哥哥,为何又要容忍她娶别的妃子?” 第074章 她好想好想大哭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4章她好想好想大哭(1829字) 楚清清的心一下子拎了起来,在空中不停摇晃。无力的叹口气,她的确想找人说说这些天来的抑闷,可若那人是濮阳惜宁,便不必开口了,因为结果定是没完没了的解释。只好给她一抹不带情绪的笑颜,道:“你的问题好难,想得我头疼,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不论这趟出行她与濮阳瑾之间有何微妙变化,回程他选择与苡妃相伴,那么从起程的那一刻伊始,一切回归原处,彼此仍旧如陌生人一般冷淡。 濮阳惜宁现下就想知道答案,可她听说皇嫂头疼,便又吃起点心不再发问了。车室里也一下子静了下来,车轮辗转而过,带着濮阳惜宁的满腔疑问,带着楚清清的满腹愁思,朝皇都驶。 许是雨水湿地,路途泥泞的原故,回去的路程多了去围场近两个时辰,所以当大队人回到皇都是天已黑尽,当楚清清、濮阳惜宁和苡妃到达东宫外时,又多添了半柱香时间。 濮阳惜宁一进皇宫,便有宫中女官嬷嬷们接着回寝宫了。驾车小厮撩开帷帘,楚清清颤巍巍探出头,不见筱筱的身影,但见袖英向她伸出手来。扶着她的肩头落地,抬眸见东宫三个烫金大字时,正巧见到夜空中乌云遮月,周遭星盈俱无。 袖英搀着的素手冰凉,再见她主子一袭病态,料是身子又垮了。这要是一会儿筱筱见了,又不知得怎么伤心垂泪,生气却又不敢埋怨,梧惠宫里若是有什么大的动静,八成是筱筱弄出来的。 “娘娘,快回宫去吧,今儿早晨雨才停,风中仍有湿意,侵入玉体就不好了。” 听见袖英的声音,楚清清这才收回似呆了半晌的神智,浅笑道:“怎么是你来接我,筱筱呢?”正说着欲踏上台阶,徒然见到濮阳瑾细心的扶着苡妃落下马车,楚清清脸上的笑意微僵,但很快恢复和色,微笑着冲濮阳瑾盈了一礼,随即迈步走起来,一边等着袖英的答案。 “筱筱知道娘娘回宫,已忙活了一整天了,这会儿怕是去厨房准备餐食去了罢。” 袖英的解释不禁让楚清清头大,能让筱筱忙活一整天,指不定她能弄出个什么惊天动地来,不过这样的消息让她心里觉着温暖。虽然是在东宫里,虽然时刻活着别人的算计之下,可这里还是有个能让她休息逃避的角落。 心里添了紧迫,腿脚自然也跟着盈快起来。袖英疑惑的见着太子妃徒然加快的步履,担心她的喘息不顺,忙扶着她说:“娘娘,您慢点儿,慢点儿,当心玉体。” 这副身子就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若是死了才好,若是活着在这样的境况里,还不定持续多久。若是糟蹋能魂离这副躯体,此刻她也是愿意的。楚清清消沉的想着,一步一步临近梧惠宫。 “小姐,小姐。”筱筱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望候,终于将小姐的身影给盼了出来。 听到筱筱的声音,楚清清心里顿时一酸,似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泪水止不住的涌落。推开袖英的手,迎上筱筱去扑到她的怀里,很想告诉筱筱她想大哭,可是要强的自尊不允许在人前示弱,那样只会让筱筱更为她担心。 筱筱也哭了,主仆俩站在庭院里相拥而泣,“小姐,瞧你怎么又憔悴虚弱至此,是不是随行的宫娥仆人怠慢了你,奴婢豁出去性命也要好好的骂骂他们。” 楚清清让筱筱认真严肃的模样给逗笑了,拭去眼角的泪痕,摇头否认,“如果我说我这是想你的,你信吗?”可不敢告诉她自己是淋雨的缘故,否则耳边更别想清静了。 “小姐真是的,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消遣奴婢。”筱筱也破涕为笑,在感受到小姐的确没生命安危时方微微歇了些心,又看向一侧的袖英说:“袖英姐姐,麻烦你去厨房将我下午煲的固本培元汤端来,还有小姐未用晚膳,再将我热在笼屉上的粥和小菜端来。” 袖英颌首应下,转身而去。筱筱扶着楚清清踏过高高的门槛进到内殿里,方坐下,楚清清便少一人,“怎么不见袖娟呢?”珠子负责庭院中的打扫等杂活计,夜间不当值,所以不必问。 筱筱拿了件披衫披在楚清清肩上,又递来一杯热水搁到她的手里,答道:“晌午的时候茗妃娘娘让人过来叫袖娟,袖娟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你没打听打听什么事情么?”热热的气氲笼着鼻息,掌心也因着温热而活络起来。 摇了摇头,筱筱说:“奴婢那敢打听茗妃娘娘的事呀,料想袖娟本就在茗妃娘娘底下当差,这会子让她回去许是有事吧。” 楚清清虽心中有疑,却也不再续问下去。马车虽走得缓平,些许的颠簸仍叫她很累,现在她只想吃点儿东西然后把自己交到周公手里。 袖英端来了药汤与餐食,楚清清用完后又休息了一会儿,沐浴完毕后便上榻歇息了。 筱筱一直守在榻前,她觉得小姐睡得好沉好沉。不过更让她惊奇的,是子夜时分太子殿下居然出现在梧惠宫的寝殿里,她想摇醒小姐,熟料小姐怎么也不醒。太子殿下在榻沿上坐了近一个时辰,一直盯着小姐的睡颜,也不作声也无动作,直教她侍候在一侧手心直冒冷汗。 第075章 谣言蜚声满天飞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5章谣言蜚声满天飞(1034字) 次日楚清清醒来,便觉浑身痛疼难忍,感叹这具身子的赢弱,那马与车的颠簸后果估计没那么快消失了。 而筱筱侍候着主子梳洗,却在犹豫该不该将昨夜太子殿下驾到之事相告。衡量左右半晌,还是没说出来。 楚清清并未因着身子不适而躺在床榻上,她这样躺下去迟早会躺出问题。慢慢地在院子里走了走,见到天空碧清万里,如洗过一般干净,又见那株桃树枝头的小桃子少了许多,只有那些经得住风雨加身的活了下来继续长大。 给小姐换上一杯热茶,筱筱踌躇着开口,可一到唇边又咽了回去。楚清清坐在书案边,提笔在纸上写着一个又一个的圈,筱筱已来回踱了很久,料是有话说却不知如何开口,笔尖沾了沾墨汁,问了句:“有什么事情说呀,怎么还犹豫起来了。” 筱筱定了定神,站在书案边,垂着头却打量着小姐的情绪,轻轻的说:“小姐,奴婢听到外面再传小姐的坏话,说你和慕亲王爷——慕亲王爷——。” 来了么?谣言的速度向来很活跃,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的发展下去,相信她与濮阳慕华都不会因着此事发愁,不过肯定还是有人此刻正开怀大笑。她或许只是个配角,濮阳慕华才是正主呢。“谣言岂可轻信,人家爱如何议论咱们哪儿管得着。” “奴婢相信小姐,可是外面传得实在是太难听了。”他们说小姐与慕亲王爷有私情,在围场休憩洞中行龌龊之事时让人撞破,还说太子殿下就在当场,见到那一幕脸都青了。说太子妃病歪歪的样子,想不到那么大胆风流,肯定是因为不受太子恩宠,就打上了慕亲王的主意。还有人替慕亲王不值,一世英明怎么就毁在太子妃手里,也不知太子妃用了什么手段,做出这般违背的常理人伦,遭天遣雷劈之事。 筱筱的声音很急切,表情透露着无比担忧,楚清清住笔却不曾搁下,抬眸抿唇笑道:“傻筱筱,别担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到觉得此事闹大才好,如果真有人找上门来,她自然有应付的方法。 “可是,小姐,奴婢是……。”筱筱说到一半,又见小姐一副镇定,便咽下了话,又说:“奴婢今早见袖娟的唇角肿了,昨日去到春锦宫,估计让茗妃娘娘给罚了,奴婢问她原因,她死活不说。” 袖娟被罚了?这倒是让楚清清想不到通,她不是已是梧惠宫的奴婢了么?怎么还能让茗妃给处置了?人说打狗还得看主人,那茗妃委实是气势太盛,不将她放在眼里。 楚清清胸中正逐渐凝集一腔郁闷,忽然听闻门口传来一声通告,那声音正是袖娟的,“启禀娘娘,楚太傅求见。” 父亲来了?多半是因为外间的流言太不堪入耳,不得已来找自己印证,对筱筱说:“你去回复我爹,就说我现在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再将袖娟叫进来,我有话问她。” 第076章 料是有他的用意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6章料是有他的用意(1172字) 问袖娟的话比见老爷还重要么?筱筱心下暗思,然小姐吩咐只得照办,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少顷,袖娟便恭敬的跪在了楚清清跟前。楚清清没作声,亦没喊起,而袖娟也就那样跪着听候吩咐。良久,楚清清才缓缓开口,“说说你的唇角的伤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的语声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答的威仪,袖娟的头低得更低了,听着太子妃又说:“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亦明了你也有不便道出的苦衷,可是袖娟,我不管你是茗妃的人还是太子的人,既然在我梧惠宫里当差,就不能把我这个主子当摆设罢。” “请娘娘恕罪,奴婢不敢。”袖娟有了一丝惶恐,这完全不是用受皮肉之苦所能承受的忐忑。 “太子选你入梧惠宫,料是有他的用意,这个我就不细问了,而茗妃的用意我更明白,我也懒得问,你不妨就说说你唇角的伤是因为什么来的罢。”盲目的坐以待毙,总好过当事情临头时才有臆忖的好,她和茗妃一样,皆表里不一,可是茗妃却占着绝大的优势,她有萧后撑腰,她有尹湘鹤做后台,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 太子暗中吩咐她侍候的人,她皆是尽心尽力的服侍,不敢有丝毫怠慢。而梧惠宫的主子似乎要比春锦宫的主子难缠得多,从方才的语气来说,她虽是极少出去,却什么事都知道。如此一来,她瞒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说:“回禀娘娘,事情是关于娘娘您的身子恢复之事。” 果真与她有关,楚清清搁下去笔,嗅着空气里弥浮的淡淡墨香气息,道:“你起来罢。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谢娘娘。”袖娟站起身来,微曲着身子言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茗妃娘娘已在娘娘出发那日唤袖英去过一趟了,寻问太子妃因何病情好转之事。” 病情好转不是好事么?这有什么值得问,难道……。想到什么,楚清清心顿时一沉,萧后作主换调的御医有问题,难怪那日御医亲自熬煎的药喝起来与平常不同,那根本就并非她的错觉。她怎么可以这么粗心大意,就算平时不注意医药,那萧后又岂会真愿她身子早日好转? 可是次日的汤药又恢复回来了呀,这又是怎么回事?“不止御医抓的药有问题,连我服用的药汤也是让人换过的,是你换的?” “是奴婢每日趁筱筱不备时暗中换掉的,茗妃娘娘因为见娘娘日渐好转,寻问了御医,又寻问了奴婢仍得不到释惑,方——。” “是谁吩咐你这么做的?”明明心中一有答案,仍要摒住呼吸问出口来,他为何要这样做?她又在期待什么? 袖娟还未开口,筱筱走了进来,愁容满面的站到书案边,道:“小姐,老爷说让你有空写封信给他,信里的内容就是——就是——外间的谣言。” 抬手示意袖娟退下,楚清清说:“他回府了么?除了这个还都跟你说了什么?” “老爷说尹大人去府上找他了。” 筱筱的回答不禁让楚清清蹙眉忖思。濮阳慕华曾告诉过她,尹湘鹤与父亲是对立的,而萧后却有意拉拢父亲,只怕此次尹湘鹤去楚府,多半是恩威利诱,达到要胁的目的罢了。 窗外鸟鸣清脆,风拂过花丛枝叶低垂,婆裟的树影交织而舞,婉如一曲细音之歌,缠绵吟咏不停。 第077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7章无事不登三宝殿(1874字) 日子继续,流言蜚语亦未停歇,从筱筱愈加阴黑的表情中不难看出。而楚清清一味的我行我素,在梧惠宫休养身子,又在想今凤宇为何又多久不见人影,他在哪儿呢?并不将萦绕在自己身边的漫天谣言放在眼里。 筱筱很担心亦很焦急,外间的传言太离谱,太过份,她也有向小姐说过,当然从她口中道出的没那么难听,她小心冀冀的酌思也是怕刺激到小姐的情绪,害怕她日益转好的身子又垮下。 这日老爷又来东宫前请见太子妃,可小姐依旧拒绝见老爷。她心里急切难忍,更是让疑惑集了满腔。 午膳过后,楚清清歪在小榻上合眼休憩。筱筱从外间回来,刚踏入梧惠宫大门不久,就意外见到太子殿下迈过高高门槛进了寝殿。委实而言,她不喜欢太子出现在梧惠宫,可她一个婢子罢了,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太子去见他的太子妃。 袖英不知在哪儿,袖娟随着进去侍候了,筱筱虽然不放心,可还是止了靠近的打算,侧身进了小厨房里。小厨房还有待收拾,梧惠宫空了那么久,宫内的小厨房如今仍未有人气,小姐吩咐打扫出来,偶尔吃小厨房里煮的菜食。 袖娟打了帘子,濮阳瑾一眼便见到那依斜在小榻间午憩的女子,她似乎并未受到外间传言的任何影响,以往苍白的肌理有了盈润,唇畔的轮线添了光泽,双眸轻阖,云眉似延绵之蹙,枕下纤颈下的青丝随着吹入窗棂的微风缓缓摇曳,一袭薄青色拢纱衫套在缟素绫绣花嵌裙上,好一副睡美图。濮阳瑾徒然朦胧眸色,顿觉眼前所见缥缥缈缈起来,毫不真实。 袖娟意欲上前唤醒太子妃,却让濮阳瑾提手止住了,再一挥手示意她离开。 环视着这寝殿里的布置,他的印象极为淡薄,却绝非他印象中的那般。此时更为典雅,更为清淡宁神。在见到书案旁的空壁上贴着一张宣纸时,濮阳瑾起了丝疑,靠近一看,那宣纸的确空无一字,就如同父皇给楚清清下的那道空文密旨,毫无半点墨迹。迷起了眼,瞧着依旧睡意浓浓的女子揣忖了好一会儿,仍不得解释。 摇身时,又见书案台上摆着一纸宣纸,此与贴在墙壁上的不同,这张纸的上方画有几个极为临近的圈,每一个圈都比上一个小那么一点儿,不仔细辨识,又分不出来小在那里。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更加疑惑,想到先前的合离书,这回她又要搞什么把戏? 楚清清并未睡熟,在袖娟打帘时便隐隐约约醒返,本以为是筱筱回来了,可筱筱回来怎不近她的身?半迷着眼帘,才见那来人非筱筱而已濮阳瑾。心里渐渐让一层似烟似雾的怅色包围,装不下去了,便睁开了眼帘仔细打量起来。 他看了看贴在空墙的宣纸,又看书案上自己画的那向个圈,这会儿英挺的眉宇略蹙,该是思忖自己在玩什么把戏罢。 其实濮阳瑾真是生得不错,老皇帝如今颓废成那样,固然难见当年风采,可濮阳瑾的姿容绝不会输他分毫,他这样冷酷无情的轮廓,总好过濮阳洵和濮阳慕华展现出来的虚伪。 “你这画的是什么?” 濮阳瑾头也不抬平淡的说着话,听不出语句里有任何异样,没有嘲弄,没有讽刺,这倒让楚清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他的语气无情些,冰冷些,或许她能立即作出反应,可这样‘不正常的’濮阳瑾,让她糊涂。 直起身子,让青丝滑过肩头,穿上榻前的小巧花丝鞋,楚清清边走边说:“难道殿下看不出来那是张画么?”裙摆随着步移而荡开,碎影在地面上缓缓流淌开来。 如果是别人说在一张宣纸上画两个圈就代表着画,他是决对不会信的,可是楚清清说,他信。“能告诉我这画是画的什么么?” 既然你选择‘不正常’面对,那自己成人之美又如何,唇角的笑意淡淡扬起,说:“这画还没有结束,臣妾现在只能画到这里,如果想让我幅画结束,就得看臣妾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了。” 一语双关,果真有寓意,她不说,他知道强求不来。又转头看向了墙壁上贴的那张宣纸,“那能告诉我这张纸上写了些什么吗?” “这是秘密,或许终有一日我会告诉你,或许就永远的秘密下去了。”那是那夜今凤宇离开前在宣纸上用手指写过的两个字——活着,她怕自己会不小心寻死,所以就贴在空墙上时刻提醒自己。然而今凤宇写这两个字的目的却让楚清清泛起过思量,也许那策马天下的玩笑并非玩笑。 既是不能写出来公诸于众,他就不指望楚清清能告诉他,可她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斜眸瞧着女子望着那张宣纸复杂而又沉重的笑意,他的情绪也跟着她变得凝沉。赶紧别过头去,他怎么又让她的情绪牵引起来,不是早就提醒过自己了克制住么? 心中深深叹息一声,濮阳瑾刚欲说话,却让书案边的人抢先一步问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来臣妾的梧惠宫可不会是专程来消磨时间的罢。” 濮阳瑾徒然勾起一方唇角,俊美的轮廓煞时变得邪魅诡异起来,转身走在楚清清面前站定,直盯着她水盈的眸色说:“你可知外面什么事情正闹得满城风雨?这梧惠宫再不通风,你心底应该也明白罢。” 第078章 道你和皇叔有染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8章道你和皇叔有染(1467字) 他最终变得‘正常’了,楚清清的胸口似习惯性的忐忑起来,他的眼仁似一无尽黑暗的旋涡,而她正一步一步的迈进去,让那黑暗逐渐浸嗜她的光明世界。一手撑着书案沿,别过目光却似费尽了力气,却又让人掐着下颌给掰了回来,“干嘛要躲着我,你如果连我都不能面对,一旦踏出这梧惠宫的范围,岂不是会被外间的空气抑郁而死?然这似乎并非你楚清清的作风。” 心的韵律由缓渐乱,至此刻的狂跳,楚清清好像深知自己在躲什么,她在逃避那两道能够让她沉沦的深遂目光,可她懂又有何用?眼中已恢复‘正常’的男子,根本不懂。“臣妾不明殿下的意思。” 松开手,他本来也不曾用力,可让楚清清的下颌两边还是让他掐出一丝泛白,负手于后,半阖着眸色邪佞的言道:“回城已近半旬,此事在城中乃至天下皆闹得愈演愈洌,道你和皇叔有染,做出有背伦常之事,给本殿戴绿帽子,更让皇家蒙羞。” 心中一紧,这回,轮到楚清清直视着濮阳瑾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问道:“殿下会相信么?” 濮阳瑾心里一沉,楚清清的认真态度让他刹那间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语的感触,可,她在‘认真’问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她不眨眼帘的眸仁里正溢散着什么令他的心悸动活跃的讯信。他怎会不相信呢?楚清清嫁入东宫近小半年了,他从未与她圆房,如今那手臂间的守宫砂仍旧存在,怎么能和皇叔做出有背伦常,让皇家蒙羞之事? 有心之人在设计皇叔,楚清清无足轻重,拉下水又如何?事过不久,这梧惠宫里自然又会出现一位太子妃。 他怎么不回答她?她的问题就那么难答么?楚清清不等了,深深的眨下眼帘,撑着书案边的手拳起,努力的抑压着满腔失落。 “回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凤翔宫派人传旨,命两位速去凤翔宫见驾。” 殿外响起袖英的声音,语声一落,楚清清与濮阳瑾相视的眼眸中都写着‘终于来了’四个字。濮阳瑾扬了扬声说:“吩咐下去,备辇。” “是,殿下。” 辇外的宫廷景致,更让楚清清怀念围场的灌木树蓠,还有那一排天然花墙,淡黄色的小花儿,此刻是否已全然落尽? 辇内的沉闷却让濮阳瑾有些担心,他甚至可以预先见到一阵后的场面会如何的压抑,楚清清真的能够挺得住那些欲加之罪么?她再坚强,亦不过是个女人,是个除了楚峰外,仍何人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女人。 “听说楚太傅求见数次,都被你拒之宫外?这是为什么?” 濮阳瑾突然发问,楚清清搁下撩着辇帘的手,淡淡的笑道:“不想见就不见呗,哪儿来那么多的理由?” 他是她的父亲,不论出于何种境况与局面,都没有不见的道理,那怕一次。可楚清清的确是每次皆将其挡在宫外,避而不见,没有理由谁会相信?此刻她云淡风轻的语气更让他生疑,“你总得见到他不是吗?” 看了一眼濮阳瑾,楚清清在将染愁的眸色偏移时说:“我知道外间的流言,父亲来见到除了这事我想不出来其他,可是他见了我又能如何,他相信我并不代表满城风雨中的人会相信我,且他又无力堵住悠悠之口,所以见了只会徒添烦扰罢了,不如不见。” 左下方的女子略微垂下眼帘,削瘦的身影异常孤独。她有自己的主见,却因皇叔的参与而阻碍,她没有茗妃与婉妃的势力,更没有苡妃有他的宠爱,甚至连晴妃都不如,晴妃规矩的活着,她是真正的无足轻重,谁也不会注意到她,可楚清清,偏偏你的特别让皇叔看在了眼里。 辇车一停,两人方站定,便见凤翔宫外围站了不少主子奴才还有不够资格进入凤翔宫的朝臣们。想她萧后何等威仪,若非刻意疏忽,岂能让众人如此放肆? “想不到今日的凤翔宫倒比在御书房议事还热闹。” 濮阳瑾低声嘲开了一句,其他人听不见,而楚清清却听得非常清楚。而她此刻也作好了面对暴风雨的准备,就在她欲迈步踏进凤翔宫时,濮阳瑾却突然牵住了她的手。 第079章 不会让我失望的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79章不会让我失望的(1033字) 楚清清的诧异的抬眸看他,可濮阳瑾却直视着前方,似乎也注意到她露出的惊愕,当着围着无数的眼睛,拉近与楚清清的距离,靠在她耳边说:“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更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你不是自认聪明么?做给我看,让我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 楚清清心中一寒,亦扯着濮阳瑾欲拉开距离的身子,在他耳边言道:“我怎么会忘记,更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这些都不用你来提醒。你知道吗?如果周围没人,我还体恤你那半点太子的尊严,真想好好的抽你一个耳光。” 松了手,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四眸而视,两顾含笑。濮阳瑾眼中透着无尽的的寒抑与慑人的凌冽,而楚清清则溢着不输于他的冷寞和无情。 太子妃与慕亲王做出那样不知廉耻之事,太子居然还与太子妃执子之手,耳畔私语,这无疑给亲眼所见的围观者一个莫大的疑问。瞧着两位似乎恩爱如漆的走进凤翔宫,周遭的静谧,立即由一片片低话哄起。 凤翔宫内气氛凝重,才一踏进来,楚清清便有种窒息的感觉。濮阳瑾蹙眉见着楚清清苍色逐渐苍白,道:“你说过不会让我失望的。” 能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添了几分,更讶然这回濮阳瑾居然用‘我’而非‘本殿’说出他的话,楚清清早已意识到什么,深呼吸,抬眸冲他淡淡笑道:“臣妾身为儿媳,自然应该晨昏定醒向母后与父皇请安,先前是母后慈善,让臣妾在宫中静养,今日觐见,臣妾一定好好的讨母后欢心,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她在回应他的什么?濮阳瑾的心有了一丝乱意。站在殿外,传旨宫侍朗声禀报,“启禀皇上,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在殿外候旨。” 只听里面传来一女声,“宣。”楚清清便知是萧后代宣的。 “遵旨。” 楚清清要放开濮阳瑾的手入殿,可濮阳瑾却是牵着她的手走到殿内所有人面前,方松手拱手行礼,这无疑又让殿内的所有眼睛都略微瞪了起来。 正坐上自然侍着至高权力的统治者,璠阳帝君濮阳慕英与他的皇后萧诺梅,左下方是柳贵妃,她正面露愁色的瞧了过来;右下方是表情很诡异的濮阳洵,再接下来便是茗妃的父亲尹湘鹤,而茗妃也不知为何站在她父亲身边;不过倒是没见到婉妃,因为她的父亲苏成也正在此,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还有几位大臣楚清清印象很模糊,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他们都站在尹湘鹤那边,不过既然出现在这儿,那肯定和今日的主题离不开。柳贵妃下来便是事件的另一主角慕亲王爷濮阳慕华,难得见他脸色阴沉,毫无情绪。还有一个是跪在地上的,手里拿着一本看似记录本之类的东西。最后的才是去东宫请见数次都不得而次的太傅楚峰。 “儿臣叩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080章 凤翔宫里的对峙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0章凤翔宫里的对峙(1065字) 楚清清盈拜在濮阳瑾身边,“儿媳给父皇母后请安。”又向柳贵妃说道:“母妃吉祥。” “都平身吧。”老皇帝濮阳慕英抬手空扶,语色刚落便是一阵轻咳,“咳咳——。” “谢父皇母后。” 站起身,正巧瞧到萧后为皇帝轻拍后背,她斜眸冷锐的看了下来,唇角边着和蔼的笑容言道:“见太子妃气色不错,身子好转,本宫甚是欣慰。” 楚清清娇怯怯垂眸,盈了一礼,说:“那都是托母后您的福泽。” “太子妃过谦了,本宫可什么都没做。”萧后接过宫娥递上来的一杯茶水,亲自喂皇帝服下。 “母后为儿媳做的自然是天大恩泽才是,若不是您亲自安排两位医术精湛的御医专攻儿媳身子赢弱的病根,儿媳怎能如同母后当初安劝那般恢复好转,所以这都是母后您的福泽。”楚清清笑意适当,盈盈得体,丝毫让人看不出是刻意这样表述萧后的恩惠,见皇帝又咳了,她又说:“启禀母后,儿媳的身子已大好过初入东宫,接下来只需好生调养即可,儿媳见父皇咳嗽延绵,心中十分不忍,愿将那两个御医唤来专为父皇诊治,若是病情好转,也算是儿媳的一份孝心。” “放肆。”萧后一听,浑身一个激灵,徒然发现自己的反应过度,渐缓声色道:“御医院自有制度,谁该为皇上请脉那都是御医院的事,毋需你操心。”委实而言,楚清清的‘孝心’难住了她,她的话看似简单,实则内里蕴藏了太多的东西。御医皆出自御医院,如果说连一向体弱多疾的太子妃都能治愈的,皇帝都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见好,还每况愈下?常人眼里这是件非常有问题的的事。若不是她见过大世面,还真会让楚清清逼得不知如何作答,而楚清清呢?她到底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只是单纯的想尽尽‘孝心’而已? 楚清清已是被萧后那句‘放肆’惊得跪在地上,此刻她正请罪,“是儿媳逾矩,望祈母后恕罪。” “罢了,你起来吧,你也是想尽尽孝心,宫中规矩不熟悉,以后多注意就是了。”濮阳慕华轻咳一声,缓解了气氛。 楚清清看似很委屈的起身,楚峰担心的朝女儿看去,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今日这一幕继续下去,铁定会要了他的老命。 楚清清感受到许多投来的目光,多半以上不怀好意,惟有那道不安的眼神确定是楚峰看过来的。然而此时她听见皇帝说:“今日将你们唤来,是因为外间无法遏制的流言,这流言甚是好笑,竟说朕的儿媳妇与朕的皇弟有染,朕虽是不信,可却有人证说为其亲眼所见。为了不让谣言继续下去,也为了不让朕的皇弟与儿媳受委屈,特将大家宣进宫来,共同对质,相互指证。” “皇上,臣弟的确是冤枉的,太子妃是臣弟侄媳,臣弟再流连花丛也不能做出这档有背伦常之事,求皇上切不可偏听偏信,请皇上明谏。”濮阳慕华出列,开始诉说他的委屈,请人做主。 第081章 冠冕堂皇的理由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1章冠冕堂皇的理由(1249字) 而这些在楚清清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她可不会相信濮阳慕华会无能到这个份上。既然一方当事人已经开口了,她不能无动于衷,亦作声言道:“回禀父皇母后,儿媳也是冤枉呀,儿媳与皇叔清清白白,定是有心之事在外造谣滋事,请父皇母后明察秋毫,为儿媳和皇叔做主。”她要加上‘母后’,明知是萧后有份策划,既然你想拉我下水,你也别想站在岸上不湿裙角。 “本宫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可这件事情皆有人证亲眼目睹,难道那么多双眼睛都是睁眼瞎么?苏大人,这事儿可是你报上来的,皇上既是下旨相互佐证,还不将那日之事尾尾道来,分个是非黑白?”萧后略微挪了挪身子,淡黄色的华服在半椅中摇晃起来。 这些人就这么有自信么?其实楚清清很是清楚自己目今的身价,如果她不过是个让人拿来说事儿的物什的话,那目标铁定无疑是冲着濮阳慕华去的。想他一位亲王,身份再不济也有能力左右朝中之事,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更何况濮阳慕华?如果此次她没料错,萧后一派,定是要让濮阳慕华身败名裂。 且更让楚清清添疑的,是那日她分明记得最清楚的人是尹湘鹤,为何这事却由苏成报上来?难道是想预留后手以防万一?紧听着苏成出列拱手言道:“回禀皇上、娘娘,那是在围场狩猎最后一日,臣等回到营地时雨势越来越大,忽闻侍卫说慕亲王爷与太子妃追着公主进了围场,众人担忧不已,太子殿下率众又复入围场中搜寻,臣等分为两队,分别朝东西而进。见林中雨势并不见小,便有人提意说太子妃与王爷或许找到公主正在围场中指定的休息处休息,臣等觉得有可能,便朝一处休息狩猎洞中寻去,谁知果真见到王爷的坐骑,臣等率人本欲前往洞内招呼王爷等人,没想到——没想到——。”苏成说到这里突然犹豫起来,还不时拿眼角的余光打量慕亲王与太子妃。 “你不必有所忌讳,本宫会为你做主,你见到什么就说什么?” 似乎萧后那句话振奋人心,或者说给苏成加了底气,便张口道:“是,臣等见到太子妃与王爷相拥在一起,二人衣衫不整,发丝绫乱,那一幕真是堪比坦成相见,太子妃的外衣着了火,两腮桃红,眼神散涣,分明是——分明是行了苟且之事。回禀皇上,娘娘,并非臣在外造谣,而是那一幕被随行的许多大人都所见到,臣身为天子之臣,自然得维护纲常伦纪,维护皇家之威严,然如今此事已流传到皇城内的大街小巷,太子妃与王爷之事更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淡资,臣无法堵住悠悠之口,惟有上报以正视听,给人以警示,再毋以这种有背伦常之事现发世间。”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楚清清心中冷笑,却并不急着作出反应,倒是濮阳慕华似急着为自己辩解似的,在苏成结束语后立即拱手道:“启禀皇上,……。” “王爷。”可濮阳慕华的话还不曾说完,便上萧后出声给阻断了,“王爷既是行得正坐得直,何需这么快就给自己辩解呢?莫不是心虚?” “皇后姐姐,您就听慕亲王说完嘛,或许其中真有什么误会不是。”柳贵妃怯弱的迎合笑道。 萧后蔑视的目光透下,语色平稳的说:“妹妹,本宫知道你心疼自己的儿媳妇,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瞧着看着,难道都看错了不成?” “这——。”柳贵妃无语,只得咽声不再言语。 第082章 忍气吞声为事实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2章忍气吞声为事实(1616字) 而此刻,濮阳慕华似乎也不愿再开口了,他趁萧后与柳贵妃对话时,眸色的余光朝楚清清看去一瞬,而楚清清也似乎懂了什么。濮阳慕华不开口,楚清清也不说什么,殿内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应该是都等着看萧后表演,因为这里是属于她的舞台。 “太子妃,贵妃妹妹一直很心疼你这个儿媳,连本宫也对你青睐三分,且先前见太子对你情深意重,你何苦要扯引慕亲王爷自己的亲皇叔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在宣你和太子进宫前,本宫与皇上已得到茗妃与东宫录事的的回禀,录事交待太子虽是宠幸苡妃,各宫各殿去得少,也均是雨露均占,而你的梧惠宫太子亦不例外,可也有涉足体贴于你,如今你做出这样事情,叫太子的脸往哪儿搁?叫皇家的脸往哪儿搁,你对得起太子吗?”萧后的眉宇都快挤在一起了,她的表情她的话都在扞卫着皇室的尊严。 楚清清这才知道茗妃出现在此的原因,那么跪在地上那位便是东宫里的录事了,他记录着东宫里每天主子们发生的事情,白纸黑字,有凭有据,就算濮阳瑾极少在梧惠宫露面,可他去时为人所知,岂能容她辩驳? 她将头一低,仍不言语,且所有的人都不说话,萧后蓦然间有人唱独角戏的感触,胸口愤怒赫然腾起,只是碍于皇帝在场不便发作,可仍是略微提高了声音将语峰转向了一直站在最后面的人,“楚太傅,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么?做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本宫问话居然敢不作答,对本宫如此不敬,你该当何罪?” 楚峰立时双膝叩地,恐慌的言道:“娘娘恕罪,微臣求娘娘原谅她的不敬,但微臣决不相信她会做出败坏伦常之事,求皇上明谏呀。” “大胆,还敢狡辩。”萧后又是一怒。 “好了。”皇帝沉声一出,萧后立马噤声,变得敢怒而不敢言。濮阳慕英看向他的希望儿子,问道:“瑾儿,你一直不表态,事已至此,你相信太子妃令皇家蒙羞一说么?” 濮阳瑾站在楚清清身边,拱手回道:“父皇,儿臣只相信事实。” “事实已胜于雄辩,慕亲王都已噤声默认,还有何好说的?”萧后又插话进来,她语气一落,濮阳慕英便轻咳起来,复又接过宫娥递来的水喂他服下。 “是啊,儿臣也相信事实,父皇母后,太子妃一直垂眸不言,儿臣料想她定是在委屈,不如这样吧,给她一次机会,看她如何为自己的清白分说?”濮阳洵开口了,看着楚清清的目光却是兴味之极,更或者说他是在试探,先前太子牵着她的手出现,绝非偶然或是恩爱,其中必是有个缘故。 我感谢你,濮阳洵,楚清清在心里说。也感觉到那两道投来的目光充满了探寻之意,此刻,她的确也已准备好维护自己的声誉,正臆思如何开口时,濮阳洵的话正好给她架起了一座桥梁。而她也知道有些人正等着她开口,更会有人会铺路让她开口,因为她楚清清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普通女子。 “准奏。”濮阳慕英看向楚清清说,既是能巧妙避开萧后对无字密旨的试探,又能不得罪她的人,的确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她沉默太久了,也该为她自己的辩解辩解,“太子妃,你应该知道一名女子的清白名誉胜过性命,你若觉得自己委屈,朕就听听,若是不能为自己洗冤,朕就得办你欺君之罪。” 濮阳家除了尖酸是遗传外,原来要胁人的态度也是世袭,楚清清心忖着。盈身一礼,道:“多谢父皇给儿媳机会为自己释疑,不过儿媳想请父皇先下道旨意。” 旨意?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楚清清,萧后更是疑惑不解,事实已是俱在,她还有什么法子洗去这一身脏水? “你想请道什么旨意?”濮阳慕英问,心里却是充满了期待,就让他亲眼见见吧,皇弟向他推荐的人,虽然是个女子。 楚清清淡淡的笑道:“儿媳想请父皇下一道儿媳问在场人问题每问必答的旨意,且在儿媳问话期间,所有人都只能听着,不能开口阻断。” 有意思,濮阳慕英脸上没有情绪,心底却笑开了,“好,朕准奏。” “儿媳多谢父皇。” “不必了,朕有些乏累,你有什么话就赶紧问罢。”濮阳慕英说出句带口话,这是给如今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时准备的台阶。 又略曲了身子,楚清清摇身迈起了步子,在茗妃与跪在地上的录事三步远的地方站停,她语色平稳的问录事,“你记录着太子每月去梧惠宫的日期与时辰?” 第083章 太子妃她承认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3章太子妃她承认了(1383字) 那录事自先前慑于萧后的威慑,一直跪在这里,此时太子妃问他,他惶恐的抬起头来,说:“回太子妃娘娘,是的。” “把太子去梧惠宫的记录给本妃看看。” “是。”录事应着,边找到梧惠宫的记录,双手呈给了近身而来的太子妃。 楚清清见着记录本上濮阳瑾去梧惠宫的时间,居然夜间和白天都有,而且白天她心里有数,可夜间那些却是她不知情的。既是他夜间有去梧惠宫,怎么没人告诉过她,连筱筱也都没说过?难道是濮阳瑾命人刻意动了手脚?可是不对呀,为着这么点儿小事,且与她之事晦暗不明的关系,没这个必要呀。 带着满腔的疑问与糊涂,看了一眼濮阳瑾后,又走向了尹湘鹤,“相信诸位大人皆是那日在围场中所见那一幕的证人,你们都没有看错,本妃的确是靠在慕亲王的怀里。” 太子妃承认了?这一定义听入众人耳中,无疑在心下响想一枚炸弹。萧后张了张口,又想到楚清清方才请的那道旨意,便将话又含在了嘴里,然心中却忍不住有了喜悦与兴奋,看向濮阳慕华的眼神更添了些许骄傲与胜利。 楚清清似乎很满意此时众人的表情,只是有些奇怪濮阳洵方才还一副看好戏的表表,这会子怎么开始了黑脸?且他看过来的目光蕴藏着锋利的危险。然如果他的试探成功,意识到什么,此刻已经晚了,她不会给任何中伤她的人好下场的机会。 “想必诸位大人,或者全皇城知道本妃楚清清存在的人,皆晓得本妃体弱多病,若非母后慈悲亲自命两位医术精湛的御医诊治,本妃连站在这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还记得本妃出现在围场那一日,才下了马车,便听见不少人议论,说本妃拖着要死不活的身子前去围场凑热闹,分明就是给太子殿下添乱。本妃因当日车马劳顿,往后的两日又因休息不好,故身子愈发倦怠下去,连日来只能在营地里走走,或是陪着公主散散步,只有那晚听见孔雀鸣叫之声,为其尊贵所引,才追寻而去,还出了事故,为太子殿下救了回来。本妃想要请问尹大人,一个受了伤,且身子倦怠之人在大雨中穿梭奔簸,结果会如何?”她刻意隐去了濮阳惜宁去追野猪那段,因为此刻没人会对那段真实感兴趣。 尹湘鹤好歹也是个朝廷大员,怎能让一个小姑娘给难住?可他隐约的觉得,一旦回答太子妃所问的那个‘结果会如何?’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她的节奏前进,他的计划定会付诸东流。可有皇上的圣旨,他又不能不答,且那个‘结果会如何?’,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答案,因为太显而意见了。 “这——,这——。”尹湘鹤恭敬的拱着手,却不将话继续下去。 老奸巨滑之人,果然不容小视,楚清清知道他不会说出答案,故迅问着身后的苏成,“苏大人,您知道吗?” 那苏成正被太子妃这一用意搅得不清不楚,见她问着尹湘鹤,自然就将心思放在了揣测之上,熟料太子妃话峰一转问到他,他便脱口而出,“自然体不受护,感染风寒还是小事,重着性命堪忧。” 苏成方才在走神,这样回答自然是下意识的反应,可这正也是楚清清想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她继续说:“苏大人说得不错,本妃当时已被雨淋得身体体虚,且有在太子殿下寻来回营时御医作证,都说本妃虚弱不已,性命堪忧。那时,是皇叔深明大义,借个依靠给本妃,却让尔等说成苟且不知廉耻,在本妃心里,皇叔是本妃的救命恩人,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众人造谣生事的结果,而这个造谣之人,本妃敢确定,一定是你,苏成苏大人。” “啊——。”经楚清清一怒指,所有人都惊诧不已,而苏成都是不知所措的跪俯在地,朝着上方的两人拜着,“皇上,娘娘,臣冤枉呀。” 第084章 一万劫不复之地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4章一万劫不复之地(1659字) 萧后是有话说,却不能说,而濮阳慕英却问楚清清,“太子妃,你自己的争辩都说完了么?” 楚清清摇了摇头,否认的言道:“回禀父皇,还没有。” 濮阳慕英点点头,“苏爱卿,你平身吧,朕先前准了太子妃的旨,你此刻却抗旨不遵,朕罚你半年奉录以示惩介。” “谢皇上不罪之恩。” 濮阳慕英又道:“太子妃,你继续。” 楚清清似乎没有要放过苏成的打算,她的步履一斜,又站在了他的面前,问道:“苏大人,当时本妃虽在慕亲王怀中病得不轻,可眼睛和脑子却没上高烧烧坏,本妃清楚的记得是尹湘鹤尹大人率着众人站在洞口,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你的存在,你还敢说目今外界的传言不是你散播的么?”楚清清这样吃紧苏成,完全是在以小博大,惟一的胜算便是回城时濮阳惜宁跟她抱怨过,说她一回到营地,是苏成领着御医去为她诊治的,她说苏成就像她的老师一样话多。以此证明他根本没参与去围场中寻找自己的队伍。 “你是不是记错了?”萧后终是忍不住插了句嘴,身边的皇帝只看了她一眼,并不作言语。 楚清清躬身回道:“母后,儿媳绝不会记住,且还有人证。” “谁?”萧后问。 “惜宁公主,她曾亲口告诉过儿媳,她回到营地时,是苏成苏大人领着御医为她请脉的,当时儿媳和王爷并未回到营地,发现在围场中之事他既是不曾参于,又何来的亲眼所见一说?故儿媳断定此事定是苏大人造谣滋事,玷污儿媳与皇叔的清白,若是母后不信儿媳所言,儿媳请母后下旨命惜宁公主前来一问。” 怎么又和惜宁公主扯上了?萧后拧起了眉,濮阳慕英道:“惜宁公主今晨离了皇都去普云寺代皇后上香去了,此刻不在宫中。” “那就请父皇将此事延后,定然让惜宁公主回宫还儿媳的清白,届时便知是苏大人有意抵毁儿媳。”楚清清说得愈发动容起来,几乎就要令所有人相信她所说的才是事实。 而此刻,众人却突然见尹湘鹤跪倒在地,拱手道:“臣启陛下恕罪,太子妃没有说错,当时是臣率先领着众人见到洞同荒唐的一幕,苏大人那时并未在场,而苏大人之所有愿意出面指证这一玷污皇家尊严之事,亦是因微臣气之不过,在苏大人面前诉诉这败德之行,苏大人有感此事既是已发生,亦令皇室蒙辱,便得将事情的当事人揭发出来,维护皇室体面,身为人臣,自然得为公理,为皇上分忧,那怕那人是皇室大员,权贵之家,正所谓天之犯法与庶民同罪,求皇上体恤臣等的一片苦心,求皇上明谏啊。” 好一个大公无私的尹湘鹤呀,没想到他居然来恶人先告状这一招。可楚清清并不担心,而是淡定的听着皇帝说:“爱卿的用心朕明白,可是尹爱卿,苏大人此举虽是忠君之意,可一旦让人说破,还是难脱散播谣言,毁人清誉之嫌啊。” “皇上,臣妾觉得尹爱卿虽不妥,却也是为了皇家着想,求皇上看在尹爱卿为朝廷尽力尽心的份上,饶恕他这回罢。”萧后淡淡的眸色瞥下,溢散之间透着薄薄的轻蔑与得意。 濮阳慕英缄口,拧起了眉似在沉思萧后的提议。苏成已因事情败露出来,跪地垂眸,尹湘鹤又道:“启奏皇上,此事虽是臣等之过,然太子妃与慕亲王之事乃是不争之事实,慕亲王身为当朝亲王,理应为皇室为天下作出表率,然他与太子妃作出枉顾礼法人伦之事,实是令人痛心,更令皇室蒙上这难以洗涮的污点,故臣启皇上,定要严加处置方能以服众心,以缄众口。至于太子妃,就算当时她的身体状况如何的赢弱,也该力谏王爷,不可任其肆意妄为,做出这等龌龊辱没人眼之事,她既是东宫中正妃,却落下如此败名,实不能堪当璠阳未来国母之尊,请皇上下旨撤去其太子妃之身妃降为庶民,以正视听。” 楚清清闻言,内心骤然拧紧,她为尹湘鹤的欲加之罪恼得离谱,她的尊严,她的骄傲怎么能够让一个如此恶意的羞辱与践踏?压抑着内心欲狂乱腾起的暴怒,直觉得每一脉血液都在极速的膨胀与热络,她就要遏制不住了,她就要冲过去狠狠的煸尹湘鹤的耳光,直到她满意,直到她泄气方止。 濮阳瑾注意到楚清清的淡定正渐渐逝去,她眼听冷冰气息似乎要将炼狱冻结,这样的冷莫与孤决让濮阳瑾颇为错愕与担心,他觉得他了解楚清清,可这一刻却告诉他,他了解的不过是她的皮毛罢了。尹湘鹤真的激怒了她,而她的沉默似乎正待暴发,似乎正酝酿着将尹湘鹤推入一个万劫不复之地。 第085章 为了自己的清白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5章为了自己的清白(1382字) 见到她宽纱袖里的素手已拳起,或者说她正在用这样的方式压抑着即将暴走的理智。濮阳瑾瞬间伸出手去,将楚清清的手握在掌心里,好冰凉的感触,真的好冰。“父皇,太子妃是儿臣的妃子,儿臣就此事也是将信将疑,但若是太子妃亲口承认,那儿臣就无可说了,任凭父皇处置。”说完,又面对着楚清清,一字一句的问道:“太子妃,本殿郑重问你一次,你可有做过对不起本殿,或许有违伦常玷污皇家脸面之事?” 他执起了自己的手,那温暖的温度已将她的手包围得很温暖,楚清清的压抑与理智逐渐清晰了过来,唇畔的笑意又复添上去,望着他的漆黑如子夜的眸子,那眸仁里正映着自己小小的身影儿,楚清清也一字一句的问道:“回禀殿下,臣妾一介弱质女流,纵然浑身是嘴,也不能辨清他人加于身上的罪责。然事已至此,既是有人想毁掉臣妾的清誉,臣妾也惟有抛弃所有矜持为自己的清白力辩。” “你有法子证明你和皇叔之间是清白的?”濮阳瑾知道,好戏这才正要开始,楚清清虽是柔弱,可她并不软弱。 “是的。”楚清清应着,随即移眸环顾在殿内的所有人,道:“只愿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为我楚清清作主。” 众人皆好奇的看向这位忽地傲然抬眸的太子妃,都在臆测她有何良策能让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案子分辩清楚,只见她松了与太子相握的手,面前皇上与皇后,说:“母后,儿媳能借用一下您身边的嬷嬷么?” 萧后疑惑的斜眸,看了一眼身边亦和她一样露出不解神情的老嬷嬷,道:“你要借用李嬷嬷?这事儿能和她拉上什么关系?” 楚清清并不应答萧后的问题,而是说:“请母后应准。” 萧后吃不准楚清清想耍什么把戏,可要是不答应,倒显得她小气且下不来台,微微一颌首,算是同意了。 楚清清又说:“还要向母后借用寝殿一用。” 萧后倏觉楚清清在得寸进尺,可她似乎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心中虽不悦,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她的雍容大度,笑道,“准。” 楚清清携笑朝他盈身一礼,算是谢了,随即言道:“有劳李嬷嬷随本妃到母妃的寝殿内。” 那李嬷嬷边看了一眼她的主子萧后,一边朝楚清清走去,到得她跟前,抬手作势请,在各自疑惑费解的目光,楚清清跟着李嬷嬷走近了萧后的寝殿内。 里面布置亦如她第一次来凤翔宫向皇帝萧后请安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只是此刻楚清清抑愤却不得不忍耐的心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愿意,可已是没有回头路可走。 “请问太子娘有何吩咐?”李嬷嬷还算客气,至少有把楚清清的身份当回事。 楚清清摇身看向她,又见室中无人,指着另一道门说:“麻烦李嬷嬷将凤翔宫其他嬷嬷都找来。” 忽然抬起头,李嬷嬷投去的疑惑神色显然是在等候答案,楚清清也乐意向她作出解释,“李嬷嬷是母后身边最亲近之人,她相信你定是多过本妃,如今叫你让这凤翔宫中其他嬷嬷唤来,不为别的,只是为多作见证罢了。” “是,太子妃请稍等。”携着满腔与不愿,李嬷嬷与太子妃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后,还悄然拧眉回眸看了一眼那伫立在绵花绸桌边的瘦弱身影。 …… 此刻,殿内中不少人都在费尽心思揣忖太子妃准备用怎样为她的肮脏身子平反?当日十来双眼睛,皆不曾让落雨肆溅凝腾的雾气蒙蔽,还能容她如何狡辩?怎么开脱? 濮阳瑾似乎猜到楚清清正在用什么方法为她的清白力证,相信那方法一旦坐实,萧后等人的如意算盘将全落空,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儿要开心的心思,连半点交易达成后的喜悦都没有。如果说先前是尹湘鹤与苏成出言羞辱,那么此刻,便是楚清清自己作践自己了。 第086章 谁才是那个戏子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6章谁才是那个戏子(1414字) 他很难过,心似让水泡涨了四处飘荡,他懊悔自己分明可作声证明她的清白,亦可以打破有心之人的算计,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他相信他有办法能够做到。可他为何就没有作声,眼看着她让人侮辱,眼看着她遭人蜚论? 濮阳瑾越想心里越难受,可又问自己,如果楚清清还站在他的身边,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真的能够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去作践自己么?然事已至此亦再无转环的余地,他的内心再如何的挣扎,亦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沉默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内殿与寝殿相间的那道帘子让李嬷嬷打开,只见她掀着帘子,楚清清脸色苍白,双眸中嵌着些许红丝,水盈的目光闪烁着泪意与委屈,冉冉而出后依旧站回原处。她的身后随着两位凤翔宫的嬷嬷,见着圣驾立即跪下请安。 李嬷嬷迈步走向萧后身边时,萧后出声问道:“你们两们不在外当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两位嬷嬷正欲作答,楚清清却赶在她们前面启唇,道:“回禀母后,这两位嬷嬷是儿媳请来的见证人。” “见证人,太子妃,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的凤翔宫在怎会有你的见证人?”萧后依旧面含微笑,语色却冷了下来,楚清清的镇静让她有一丝慌了。 而楚清清去答非所问,将眸光与话都说给萧后身边的李嬷嬷听,“李嬷嬷,方才在寝殿里,本妃已是拿出本妃是遭人污陷的证据,既是名誉已损,楚清清这个太子妃也不要脸了,你还不将本妃给你的证据拿出来。” “这——。”李嬷嬷是萧后从小的贴身侍婢,深知主子的一切,一旦将事情说出来后,对主子而言,绝非好事。 李嬷嬷只吐一字,便开始了犹豫不决的神色,众人皆盯着她,连萧后都着急起来,“说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嬷嬷闻言,只是俯身低头,朝萧后的耳边靠去欲言说什么,可楚清清却不依,她略微提声道:“李嬷嬷,本妃说过不要脸面了,你就大声说出来吧,今日在场的众人不都是因为此事而来的么,你说出来好教众人评评理,看看我楚清清到底是不是遭人污陷。” 濮阳慕华斜眸冷凝的望着楚清清一袭单薄的身影,她的理直气壮正给她莫大的勇气和力量,只是这样的楚清清也让他担心,方才连萧后都沉眉思虑她的决定,显然已是让她动摇了心智。而楚清清虽有智有谋,可她必竟年纪轻少,并无萧后的胆识,只怕这一刻她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已是压抑不住了罢。 濮阳瑾则有种什么都不管,直接拉着楚清清离开的冲动,这样诡异的氛围他虽然已是见惯不怪,可楚清清在这里,似乎他的耐性正经受着极大的考验。 李嬷嬷仍是抿着唇不言语,濮阳慕英沉了声威仪的说道:“李嬷嬷,方才朕已下旨,快说,难道你想违抗皇后的懿旨不遵么?” “奴婢不敢。”李嬷嬷跪在萧后裙侧,垂眸说道:“奴婢遵旨。”随即略微抬头,看了一眼萧后,又将目光泄下,所有投来的目光都弃满的期待,更像都摒心静气般聆听太子妃给她的证据,她缓缓开口,“回禀皇上,皇后,太子妃娘娘如今——如今——如今仍是完壁之身,决不可能与慕亲王爷行那苟且之事辱没皇室威严。” 目光似箭,在李嬷嬷音落时,又全落在了楚清清的身上,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突然觉得太子妃唇角掀起的浅淡笑意,载满了无尽的屈辱与委屈。再见已让皇帝叫起站在一侧的尹湘鹤与苏成,他们两人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萧后在这一刻方展露内心真正的情绪,她先是瞪着凤眼直盯着李嬷嬷,随即缓缓又将目光移到楚清清身边,倏然间,她有种被人算计的预感。楚清清是否清白的,太子一定清楚,可他什么都不说,只由着太子妃一味的力证。就如此时她想借此事削掉慕亲王这个眼中钉一样,他也想借此事打击她的势力。 第087章 楚清清的反击战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7章楚清清的反击战(1296字) 而楚清清呢?此时的太子妃没有了从前的唯唯喏喏,胆小怕事的神态更在她身上不见分毫,她是故意的,之所以先前沉默镇定,是因为她有绝胜的把握,她在耍她,她把自己当作戏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今时今日的这一幕,她的所有计划与打算在她的眼中不过是场笑话罢了。她才是真正的看戏了,而自己则是她布置的戏台上的一角。 想到这里,萧后不禁脊背一寒,看向楚清清的目光携满了怨毒。她下方的柳贵妃看在眼里,实在为楚清清忧心不已。 “惟恐在座仍有怀疑,儿媳特意让李嬷嬷多寻到两个凤翔宫的嬷嬷前来作证。”楚清清退后一步,站在跪在地上的两位嬷嬷跟前,说:“你们说说方才李嬷嬷所言可是事实。” “回禀皇上,李嬷嬷所言属实,奴婢等已仔细检查过太子妃的玉体,太子妃的确仍是处子之身,还未曾承恩过雨露。”跪在右方的嬷嬷叩了一头,窘迫着脸色说着,她很是佩服太子妃的勇气,怎么能将这等**之事公诸于众。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濮阳慕英挥挥手说:“太子,你既是未曾与太子妃圆房,怎么事先不将此事说清呀,弄得现在如此尴尬。” 这也正是萧后想问却不能问的问题,皇帝一说,她便期待着濮阳瑾的解释,只见太子说:“回父皇,儿臣的确不曾与太子妃圆房,然而据尹大人与苏大人此番上报之事,先前儿臣也说就此事将信将疑,太子妃是娇弱女子,身子又时晴是雨,儿臣又岂敢拿此事去质问于她?而太子妃至半旬前回到东宫后,就一直在梧惠宫中静养身子,对外间传言之事毫不知情,儿臣不曾质问于她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想看看太子妃就此事的反应,若是她真做出什么伤风败德之事,父皇母后不罚,儿臣又岂会轻饶他。然若是有人刻意诽谤,儿臣只能求父皇母后为太子妃做主了。” 濮阳瑾负手而言,身侧的楚清清已是委屈得泪眼婆挲,螓首略微扬起,倔强的神态就是不让泪水滚过颜颊,她跪在地上,带着无尽的委屈与难过言道:“楚清清今日跪在这里,想想清诸位给我一个公道,儿媳生来体疾缠身,从小便是以药为副食,嫁入东宫后,殿下虽不常来梧惠宫,也不曾有他对苡妃娘娘的那般宠爱。然太子与臣妾以礼相待,殿下怜惜清清体弱,一直小心冀冀的呵护着清清,清清也许愿待到身子大好后,要好好侍候殿下以抱怜惜之恩。至于慕亲皇叔,清清是很抱歉的,他本是一片大义好心,将清清这个侄儿媳妇当成是亲人,是家人,才舍弃男女授受不清的常理挽救于危难,然他却因为而负上违背伦理的恶名,为此,清清愿为皇叔的救命之恩替他负罪。” 楚清清的脸色愈加惨白,所有人都能见到她说话时略微颤抖的身子,楚峰心疼看着女儿的背影,真想过去将她带回家,她的女儿,何时会过样的委屈,还是个天大的委屈。 萧后见情势不好,佯作笑道:“原来是场误会,太子妃的确是受委屈了。”又指责起来,“尹大人,苏大人,尔等也是太不成体统,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太子妃与慕亲王,还不快给太子妃与慕亲王请罪。” 见有人给台阶下,尹湘鹤与苏成自然想尽快收场,再持续下去,定会出事。两人立即双双拱手应是,“是臣放肆,这就给太子妃与慕亲王爷赔罪。” 尹湘鹤笑上堆起僵硬的笑,与苏成一起上前朝着濮阳慕华作了一揖,道:“还望王爷恕罪。”又转身朝楚清清欲作揖请罪。 楚清清瞧着两人正要躬下的身子,抬手止道:“慢着。” 第088章 拟以,灭簇死罪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8章拟以,灭簇死罪(1308字) 尹湘鹤心头一跳,连萧后也跟着紧张起来。只听楚清清说:“父皇方才言道,一个女子的贞洁清白堪比性命,如今是有人逼着清清承认做出有为妇道之事,民间此等造谣滋事者还得受罚体难,更何况清清是东宫正妃,未来璠阳的国母,滋事体大,岂是尔等一句请罪的话方可了事的?” 萧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和悦,因为是她理亏,“太子妃,本宫也知道此事你与慕亲王受了极大的委屈,你放心,皇上一定会下旨公布天下与你和慕亲王的冤屈平反。” “母后——。”楚清清睛中的泪水依旧,却始终不曾滴落,所有人都能看出她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而这样的难过绝不是装能装出来的,“尹大人和苏大人意图玷污儿媳的清誉,亵渎皇室的尊严,儿媳虽不敢自命矜贵,可您这样的决定是想将儿媳逼死么?如今此事已是天下人街头巷尾的笑谈,他们将儿媳视作不贞不洁之人议论,这天大的冤枉与委屈,儿媳肩瘦体弱,承担不起呀!儿媳是您的媳妇,说句放肆的话,您就想让濮阳皇室的尊严如此让人践踏么?” “你——。”萧后蓦然起身,她虽是怒了,却也知晓这其中的厉害。 而楚清清似乎并未要止声的打算,继续言道:“尹大人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是连慕亲王叔与儿媳都得受罚,我们还是至亲,难道他一介朝臣,一个外人,就有特殊的庇护游走在权力与法之外么?父皇,您是最公正严明的,求您为儿媳作主呀。” 濮阳慕英见楚清清这样,心中也委实不忍,也知仗着今日之事,怎么处置萧后等人亦只能吃哑巴亏,一旦公诸天下后,更会沦为众人新一番议论的主题。心里打了主意,略微抬头言道:“楚爱卿,太子妃虽是你的女儿,你也是老臣,更有权力说出自己的看法,就此事你觉得当如何处置?” 楚峰见女儿与慕亲王之事纯属子虚,心中虽是从不怀疑,可如今仍是松了口气。此时圣谕降下,倒是将他难到一时,要知道如今的局势乃是萧后一派占着上方,她也有意拉拢自己,若说先前他的立场不够坚定,此时女儿一番话,分明是想挫伤萧后一派的势力,他的立场便不可再动摇了。 向前踏出一步,拱手禀道:“启奏皇上,微臣向来是以事论事,太子妃虽是臣的女儿,可如今她已嫁入皇家妇,有人毁败她的名节,便是辱没皇室威仪。若是不知事的肖小之辈做出此等事情,必有个所图所谋,亦在情理之中,而偏偏将此事上议的用是吏部首官尹湘鹤尹大人,还有工部尚书苏大人,臣以为情节更为严重。先前太子妃以讲清,尹大人也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臣依法以不敬、造谣辱没皇室尊严、污蔑皇室等议条,拟以灭簇死罪。” “皇上。”苏成与尹湘鹤立即跪叩在地,“皇上恕罪呀,皇上恕罪呀。” “皇上,臣妾也知道二位大人罪不可恕,也知道真是委屈了太子妃与皇弟,求您看在尹大人与苏大人多年来为朝廷尽力尽心的份上,就原谅这一回罢。”萧后低浅着语声说,心里却开始算计如何能将事情躲过去,见皇帝没反应,萧后朝一旁的濮阳洵说:“皇儿,你还不替你表舅求求你父皇,求求你皇叔。” 濮阳洵也深知此事的确触犯了禁忌,只怪所有人都将眼睛盯在慕亲王身上,忽略了楚清清,她此时就像黑夜里惟一的一颗明星,耀得人睁不开眼,所有人都小看了她的能耐,本欲在她身上打主意,却反过来被她打了主意,不得不感叹濮阳瑾真是娶了位好太子妃,身子是要死不活的,可她的脑子却没痛没病。 第089章 看似尘埃落定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89章看似尘埃落定了(1332字) 他的确该作作声了,不然尹湘鹤一旦失势,也势必给他造成一定的影响,“父皇,尹大人冒犯皇叔与太子妃,的确是该死,可他数年来为朝廷办事也的确劳苦功高,相信皇叔大人大量,为了朝廷不失去一位重臣,也赞成稍稍处置即可,皇叔,您说是吗?” 可真是难得见到濮阳洵求他,濮阳慕华本想好好的过过瘾,可此刻楚清清的情形却不容他拖延时间,勾唇笑了一下,说:“本王一个大男人,被人误会也没什么放在心上,可太子妃的委屈就不是本王能体会的了。” 磨棱两可的话,濮阳慕华没赞成,也不反对,倒是将一切都推到了楚清清身上。濮阳洵似乎像遇到真正的对手一样,他看着楚清清,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还望太子妃以朝廷大事为重。” “您是太子的皇兄,也就是清清的皇兄,清清倒是想问皇兄一句,皇家以何为尊,以何为严?”楚清清对濮阳洵谈不上好感,却也不到讨厌的地步。 “这——。” 濮阳洵词穷,与楚清清对视的目光逐渐变得森冷危险起来。而楚清清无视现场氛围带给她所有的心惊胆战,自然也不会将濮阳洵看来的要胁放在眼里,继续说:“皇室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这也是方才尹大人指责清清与慕亲皇叔有染时刻意公告众人的,既是如此,清清犯了不贞不洁之罪便是死路一条,为何尹大人与苏大人就得避罪就轻,皇兄,这对清清公平么?对皇叔公平么?” “好了。”皇帝阴着脸站起了身,萧后也跟着站起来,柳贵妃起身,听着陛下带着怒意开口,“尹湘鹤,苏成。” “臣在。”尹湘鹤摒住呼吸应着。 “臣在。”苏成惶恐难安的应着。 “太子妃说得不错,你们居然胆敢冒犯皇威,亵渎圣听,本该降尔等抄家灭族之罪,然而看到这么多年来,尔等辅朝有功的份上,朕下旨将尔等削去官职,降为庶民,三代不得考取功名,且不准涉足宫闱,否则永不得还朝。” “皇上。”萧后显然有意见,徒然跪在皇帝跟前,“请皇上三思呀,尹大人乃是朝中重臣,着吏部重任,您如今削了他的官职,谁人有能力补上这个空缺呀?” “父皇,母后,吏部为六部之首,职责固然不可小视,然我朝肱骨之臣不在少数,若是一时之间找不到代替之人,儿媳觉得慕亲皇叔倒可一挑重任。” 楚清清作声建议,当然她知道她这会儿开口着实不该,果然在她语声一落,萧后紧接着怒道:“放肆,本宫与皇上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楚清清很识趣的垂下了眼,怯弱不安的说:“儿媳知罪。” 此刻不论楚清清如何的‘知罪’,她的建议已中了皇帝的下怀,濮阳慕英作势拧眉忖思,随即说:“就这么办吧,朕不能让皇室在朕手上背这个一个奇耻大辱,恕其性命已是天恩,先前旨意不改,慕亲王接旨。” 濮阳慕华跪地请旨,“臣弟在。” “着尔拟旨将太子妃与你的清白公告天下,在朕找到合适的人选时暂代六部之首吏部尚书一职,查抄尹府与苏府之事也交由你去办理,钦此。” “臣弟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濮阳慕华领旨谢恩。 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折腾了一下午,朕很乏了,都跪安回去吧,皇后,扶朕去休息。” 萧后起身,扶着皇帝朝寝殿里走去,身后则响起一片,“恭送皇上。” 楚清清就要支撑不住了,连站起身的力气都似被抽空一般,手腕上突然搭上一只苍老的手,抬眸见到父亲慈祥的面容时,那一刻,楚清清想不顾一切放声大哭。可是她不能,父亲已经为她操了太多的心神,她不能给他添麻烦。 第090章 一切游戏才开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0章一切游戏才开始(2002字) 她的倔强给她力量,扶着父亲的手起身,微微笑道:“爹,女儿送您出宫去。”她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女儿的倔强似乎给了他鼓舞,楚峰这辈子头一回不注意礼法与女儿一起无视内殿里存在的人,相携出了凤翔宫。 凤翔宫外看戏的人依旧在这儿,个个都望断脖子似的望着这场风流大案的答案和结局。当见到太子妃扶着太傅楚峰出来时,议论之声嘎然而止,见着父女俩相互搀着走下台阶,在眼前经过后,又缓缓远去,留给他们的背影皆让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见太子,云王,慕亲王等人陆续出来,不敢逗留太久,忍着好奇心纷纷就散了。 天色已是迟暮,平常这个时候筱筱该侍候她用晚膳了。周围静悄悄的,如同天边晚霞逝去颜色时一般安静。天幕上,那轮衔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发不出一丝光亮。 在出宫的途中,那一老一少的两抹背影,拖着淡薄的影子显得别样凄凉,令人心酸结郁。 楚清清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告诉自己,忍住了,不能哭,决不能让父亲见到她落泪。 楚峰紧紧的握着女儿冰冷的手,边走边说:“女儿,苦了你了,为父一早就警告过你,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虽说如今见你有自保的能力,可为父还是禁不住为你担忧呀,今日你得罪了萧后,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其实令他苦恼的,是太子居然还没与女儿同房,难道真如女儿所言,是因为太子对她怜香惜玉么?可依他对太子的了解,这似乎不太可能,那么上次太子又为何体贴的给他送来寿礼? “爹,你为女儿操了一辈子心,可女儿的一辈子或许转眼就没了,你这样为女儿操心,女儿心疼呀。”这是楚清清真实的感受。 “为父本欲辞官引就,可这样就没了进宫看你的机会,清儿,为父舍不得你呀。” 楚清清内心祈求着:您别在说了,再说就真的控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意了。“爹,您不怪女儿先前将您拒之门外么?” 楚峰叹息道:“亲父女,有什么好怪的,爹只是为你的行为感到疑惑和担心,经过先前在圣驾前那一幕,为父已知道你的用意,而你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你当时见了为父,今日之事,必会再添些周折。”梧惠宫里的眼线太多,怕是他被拒绝之事萧后早就知晓,因为拿不到太子妃见过自己的把柄,才没将这事儿当着圣驾说出来。 出宫的官轿已在眼前,抬轿的小厮们立即压轿掀帘,临行前楚峰不舍的交待,“清儿,常捎信儿回家,不要让爹常常在家惦念。” 楚清清给父亲一张笑脸,点着头,“嗯,女儿记下了,爹爹路上小心。” 楚清清目送着父亲的官轿出了二道宫门,脸上僵硬的笑才尽数敛了下来。卸去一身的枷锁,所有的后怕与恐惧将楚清清淹没,她的心可以放肆的害怕了,一股股寒凉从脚心直窜到头顶;可以肆放所有的压抑了,似乎体内的每处呼吸都变得异常沉重。 顺着来时路返回东宫的方向,楚清清承受着所有压抑里却又存在的各种阴黯滋味的侵袭,额前已开始渗出了冷汗,晚风拂过,让她顿觉冷若冰霜。 有宫侍在廊檐下掌好灯离去,楚清清扶着廊柱时,直觉喉咙一甜,还来不及体会那是种什么味道,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绛色的廊栏更添了几抹妖艳之色。 楚清清正内心自嘲是不是她死的时候到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太子妃的身子果是虚弱的很,难怪太子殿下会怜香惜玉,呵护倍至。” 这道声,无非将楚清清内心的颤粟又提高到一个顶点,语气里无尽的轻视与嘲蔑如同数九的寒流,紧紧的将她裹紧,仿佛意欲让她喘不过气来。缓缓的回过头去,楚清清的嘴角往下一沉,复又勾了起来,冷漠的笑道:“太子殿下与清清是夫妻,他怜香惜玉也好,呵护倍至也罢,好像都轮不到您这位皇兄操心罢。” 濮阳洵眸色骤然一凌,在楚清清眨眼间倾身而近,掐着她的下颌,唇角流出的血将他的拇指染色。勾起的唇角透着无尽的诱惑与愤怒,道:“本王真是小看了你,太子还真是娶了个宝呢,你的确让本王更有兴趣了,你很聪明,本王也不怕你去告诉太子,别以为除掉一个尹湘鹤就能扮倒本王,他不过是本王众多棋子中的一枚罢了,只要本王愿意,随时都能轻易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又突然展颜兴味而笑,揽上楚清清的腰枝,“如果你有骨气,就留着你的处子之身,本王不介意何时承欢身下。” “你无耻。” 楚清清迅速抬起手欲打濮阳洵一耳光,却在靠近脸颊时让人截住,他说:“凭你这点儿力气就想跟本王动手,也太自不量力了。”想继续说什么,再见到不远处由远而近的人影时,改了口,“好好活着,游戏才开始呢。” 濮阳洵丢下这么句话离开了。楚清清的警惕一松,浑身立即如绵花般软瘫下去,她伸手去向廊栏借力,可身子瘫下的速度远超过她伸出去的手。 然而,她并未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一个熟悉里的怀抱里,睁睛迎上那双蹙紧的眉宇,感受着那双遂目中溢透的薄弱担忧,楚清清也不知那来的力量奋身而起。 第091章 高估自己的耐力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1章高估自己的耐力(1390字) “谁稀罕你担忧,谁稀罕你可怜,濮阳瑾,我恨你,我恨你。”楚清清发泄似的捶打着濮阳瑾,一直让她极力固藏在眼中的泪水似洪水般倾泄而下,且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能淹没掉整个世界。 楚清清之所以如此激动,除却真恨濮阳瑾外,她还高估了自己的耐力。她以为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配合着濮阳瑾继续演戏就好,如何让人摆布她都不会介意。可是她错了,她介意,她很介意,身子是她的,灵魂是她的,所有的感受感触都是她的。今天的事情让她羞愤得想要撞墙死掉,羞愤得反悔答应与濮阳瑾的交易,羞愤得恨不能将濮阳瑾碎尸万段。 任由楚清清捶打,濮阳瑾毫不避躲,而是在楚清清继续捶打时,抬起手去拭她唇角的血迹,去拭她淌过脸颊的泪痕。 濮阳瑾的反应,让楚清清捶打的速度慢了下来,缓了下来,终是停了,头抵着他的胸膛泣声不止。濮阳瑾拥着她,心底有道声音在说:不能松开,不要松开。眼帘半阖起来,内含太多的矛盾与挣扎。 楚清清的声音越哭越小,最后近似昏昏欲睡。他知道她今天都承受着什么,也不否认他跟着她难过,将她横抱起,迈步朝东宫走去。 天色已经黑了,天幕上那轮衔月已是明照万里,穿棱在云层里的,还添了些许明亮的小星星,月,不再寂寞了。 筱筱的整颗心自从小姐离开梧惠宫后就没搁下过,此刻天已黑尽,怎么还不见回来的踪影。想着这些日子外间的传言,小姐莫不是出了事罢,心里又一下子乱了,又因找不到一个人商量,愈发的害怕担心起来,整整一个下午,也不知哭了多少回。那袖英、袖娟亦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随了筱筱去。 她含着泪水在梧惠宫门口已经守了两个时辰了,眼见着天转黑。告诉自己再不回来,她就要拼了性命去凤翔宫找寻了。 又踱步走了两个来回,终是见到有人过来了,是太子,他怀里抱着的人不正是她担心的小姐么?紧忙迎了上去,因见太子在不敢放肆欢喜,又见到小姐唇边染着血迹时,泪水便夺眶而出,捂着嘴惊吓不已。嘴里小声的念着,“小姐,小姐,小姐——。” 楚清清感觉濮阳瑾将她搁躺在床上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眼前却是迷糊一片,可她虚弱的开口唤着:“筱筱,筱筱。” 紧跟进来的筱筱立即扑到床榻边,紧握着小姐手,忍着悲恸大哭的欲望,哽咽的问着:“小姐,奴婢在,筱筱在,你要什么,是不是要喝水?”许多要问的细节,早被此刻的一幕吓到九霄云外。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耳边响起筱筱的声音,眼及处又见着一个模糊和身影,“去准备水,我要沐浴。”她觉得好脏啊,在凤翔宫的寝殿时,她便想着回来后要好好的清洗自己,每一寸肌肤都要好好的洗涮几遍,似乎这样都还不能洗去她今日所受的羞辱。 “可是小姐,您现在身子不好,袖英刚刚已经去请御医了,咱们先等御医过来诊脉,等您身子好些了再沐浴好么?”筱筱自然不知楚清清的心思,可她也只是为了小姐好。 楚清清依旧摇头,“去,我要沐浴,我要沐浴。”眼角又淌落一滴泪,顺着耳边的青丝浸湿了绣花枕头。 筱筱还欲劝说,却听太子突然说:“去准备浴汤,为太子妃沐浴。” 筱筱身心一颤,泪眸一抬,见着太子不容抗拒的威仪,只得拭泪而去准备浴汤。 楚清清合着眼帘,墨色的睫羽上沾染着些许泪粒,眼羽下已是泛起湿润的光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微蹙的眉头似极力遏制着颤动与忐忑,濮阳瑾亦随着敛着半眸,他想离开,这样的楚清清让他难以自持。 筱筱备好水,打着帘子让濮阳瑾抱着楚清清到彩屏之后。 楚清清撑若大的浴桶沿,恍惚间看着水面上冒起的朦胧热氲,虚弱的说:“你出去。” 第092章 她想让自己活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2章她想让自己活着(1520字) 揽着她素腰的手掌顿时松开,濮阳瑾毫无感情的侧身迈步。筱筱连忙招手唤来袖英,两人一起为楚清清宽衣解带。 温热的水,似乎能麻痹整个疲惫的身心,又忆及自己提起沐浴的初衷,感觉每一寸肌肤都情不自禁的颤粟与跳动。心底源源而升的厌恶与恶心如同一片密密麻麻无休止延伸的藤蔓,紧紧的将她裹住,却不给她求死的机会,留着一缕空隙,让她感受活着的气息。 吩咐筱筱与袖英,将她身上的每一处都洗净。筱筱一直无声的噙着眼泪,细心的为小姐擦拭着身体。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直到浴桶里的水变凉了,楚清清方起身任由筱筱与袖英打理。 当两侍婢搀着楚清清从彩屏后出来时,已不见了太子濮阳瑾的影踪。筱筱斜眸看看方穿上涅白色**的主子,那憔悴的模样都令她觉得小姐好可怜。她今日到底遭遇了什么?明明在她离开时人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变得这副模样?身上无伤,并未受刑,便是有人给了她精神上的打击,才会将她折磨成如今这副令人心痛的样子。 可小姐的心绪已较入宫前坚强许多,能将她打击成这样的,得是个什么事情?太子殿下又不懂得温柔体恤,丢下这样的小姐离开,他也真是能狠得下心来。为楚清清掖好被角,筱筱边想,伤心的泪水潸然而落。 “小姐,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筱筱细声的问着,如此虚弱的小姐,她害怕她抗不住,一觉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清清目今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有食欲咽下吃食?可如果她想让自己的身体和心一样坚强,就必须做出努力,“好,我想喝稀粥。” 筱筱怔了一下,她没料到楚清清会同意她的建议,这会儿立即欢喜的起身离去,边走边念絮着:“小姐等等,奴婢马上就回来。” 今天才将梧惠宫里的小厨房收拾出来,筱筱煮的头一餐就是稀粥。很快端着一碗热粥复入寝殿,扶起楚清清靠在榻头,舀了一勺吹吹送去。 粥很香,楚清清却食不知味,仍迫使自己一口一口将筱筱送来的稀粥咽下,诚如她答应吃东西的初衷一样,她不可以轻易认输,她需要体力。 餐后,肚子里温热感觉让她的眼帘有些沉重,喉咙那里仍有丝丝甜意上涌。一股不祥的预感油升,吩咐筱筱将那夜今凤宇留下的小瓶子拿来。 “小姐,吃了这粒,这药还有一粒了,今公子何时再进宫呀?”筱筱不得不这样问,以小姐如今的状况,她真的害怕会有个突如其来的闪失,寻常御医开的药都是调养体质的,对小姐的病因丝毫起不了作用,若是这药吃完了,今公子又不曾出现,那……。 楚清清咽了口水下腹,呼吸变得沉重缓慢,她了解筱筱的担心,更难过自己为何总是让她担心?“听天由命吧,你也不必太过介意,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夜半时分,楚清清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压着千斤巨石一般,她挣扎着要起身,挣扎着要叫喊,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朦胧之中,她见到萧后阴险的冲她笑着,一步一步走来,她仰起脖子看她,却让萧后一记耳光扇得很远,捂着被打的脸准备怒视萧后时,萧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尹湘鹤还有苏成,还有许许多多的朝臣,所有人都用手指着她,喊着‘你是个不贞不洁的人,你是个不贤的人,你是个败坏道德的贱妇……’。 楚清清捂着耳朵,那一道道锐利的目光与凌厉的指责声仍将她淹没。从人群里,她见到濮阳慕华抄着手站在一旁,冲着她露出无比同情的微笑,可他却没有丝毫上前解救的意思。 楚清清痛苦的闭上眼,再睁开时,她身置狩猎的围场里,眼前是那天然生长的黄花墙,隐隐约约之间,愈发的美丽与妩韵。耳边响起阵阵奔腾的马蹄声,回头看时,雨水蓦然从降而降,湿了她衣衫与肌肤。 “抓住她,抓住她,一定要把她找出来。” 他们要抓住什么?这声很熟,是谁在喊?心里一抽,这声音是濮阳洵的,楚清清似本能的跄踉退步,在落雨纷飞的林子里慌乱的跑着。越跑越是焦急,越跑腿脚越乱,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他听到濮阳洵在吼,“找到了,她在那里,别让她跑了。” 第093章 你对我不可恶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3章你对我不可恶么(1264字) 楚清清一味的想要离开,顾不得裙角被划了多少条口子,边跑边回头,模糊中见到一群策马而来的人高挥着手中的鞭子,“不要追我,不要追我——。” 楚清清奋力的跑着,突然脚下踢到什么,身子倾力的扑了下去,她膝盖不痛,哪儿都不痛,只有脸颊痛得生疼。倏地的睁开眼睛,喘息不定的胸口起伏无序,看着去而复返的濮阳瑾,楚清清涣散眸子中的恐惧还未散尽。 “小姐——。”筱筱跪趴在榻沿上,眼睛都哭红了。 楚清清略微斜眸,呼吸逐渐恢复规率,“筱筱,你怎么又哭了?”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求你别在这样吓奴婢了好不好。” 她做了什么将筱筱吓成这样?蹙眉一忖,耳畔轰轰的声音已安静了下来,一边脸却痛得可以,梦里萧后打了她一耳光,可此时的疼痛却是如此的清晰,她被梦厣住了,是濮阳瑾赏了她一记耳光方解脱出来。 “我没事了,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安慰着筱筱,楚清清却心有余悸的敛眉。 只是个恶梦而已么?能让他费尽力气都摇不醒,非得让她吃痛方能醒返的恶梦得有多么的恐惧?“你都下去吧,吩咐袖英告诉御医,明日前来请脉。” “是,奴婢告退。”筱筱担心的看了看小姐,她想留下,可她不能违背太子的命令。 濮阳瑾一直坐在榻沿上,楚清清额头上的细汗已正悄然的风干。“你怎么来了?”楚清清心里有些愠恼,她不乐意让濮阳瑾见到她如此虚弱的样子。 “这回你又梦见了什么?”答非所问,他记得那夜在狩猎围场,楚清清一样做着恶梦,可她曾向他解说过梦的内容,现下情形未变,变的只是地方罢了。 “梦见了所有的人,独独不见有你。”如果濮阳瑾没有将她唤醒,她在梦里继续下去,会不会有机会见到他?还是他在那群追逐自己的人群里,吆喝着口号策马而来?抑或是他和濮阳慕华一样,站在一旁看众人溪落她?那他会有出手解救的意思吗? 濮阳瑾勾起一方唇角,似苦涩似自嘲的笑道:“可是本殿对你太可恶了,你将本殿排斥在了你的梦外?” “那你觉得你对我不可恶么?” 的确有些东西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改变,若是以往两人如此拧嘴,铁定会带着尖锐的语气。可现在,却像是在很正常的聊天。 濮阳瑾又选择了沉默,楚清清也不在期待他的回答,“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在我们的交易结束前我死了,别把我葬进皇陵,我要回楚家的祖坟。” 濮阳瑾闻言,唇角那一丝几乎没有的笑意消失怠尽。之前她有跟他提过这事,可是他们好像很久没谈论过这个问题了,他告诉自己,之所以会待在这里,是因为与楚清清之前有着某种交易,先前他可以不计较她的死活,可既是有了交易,那么在没达成交易之前,她得活着。 可他的心比他想像中沉重,他会因为楚清清这样交待自己而难过不已。他曾告诉过自己,在抛开所有恩怨情仇的前提下,不介意有个小女人温暖他的身心。可楚清清在他的心里的位置,已让他的初衷变了质。他介意楚清清的存在,尽管她的存在与利益连系在一起,也会无时无地的想起她,且在她面前,他的自制力愈来愈受到挑战。 “这是不合祖制的,你难道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楚清清不再言语,缓缓的合上眼帘,唇畔有一抹笑容微微地荡开,很苦很涩。 解衣上榻,躺在她的身边,他有了一分从未有过的踏实。 第094章 太平日子不太平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4章太平日子不太平(1018字) 翌日,一道圣旨公布天下。楚清清的清誉已损,就算有这道圣旨,也挽回不了太多什么,悠悠众口,何以堵塞?倒是筱筱高兴了半天,在小膳房里做了好些好吃的东西,可楚清清的身体未康复,也只能都看着,每样菜夹一点儿。 萧后的双手已算是去了一臂,接下来就要看濮阳慕华的本事了。尹湘鹤与苏成官职被贬府邸被抄,在东宫里,楚清清还担心茗妃会来找她的麻烦,可平平静静的渡了好几日,也不见她所想的人涉足梧惠宫半步。这便不由得楚清清不想,是她太沉得住气?还是有别的原因禁足? 给楚清清请脉的御医又换了,是换回了先前那两位迟暮之年的老者,可药方却一直没换过。楚清清一直没当面向濮阳瑾提过他让人换药之事,心照不宣,可以让她对他的印象加分,让内心的那点儿小感动汇聚成甜蜜。 她知道自己已开始落入了俗套,而濮阳瑾也是个不能够放肆去爱的人,一味的沉沦只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想来她嫁入东宫的几个旬月,哪一次与濮阳瑾见面不是争锋相对?若是这样都能衍生出感情来,她不得不相信宿命的力量是多么的不可抗拒。 可是,一旦周而复始,她又得承受怎样的痛苦和悲哀。现在的楚清清,似乎已经完全进入角色,她忘了她是从哪里来的,忘了所有初始的一切。她陷在与濮阳瑾的交易里,陷在萧后一派的勾心斗角中,前途亦是一片晦暗不明,令人发昏发怵。 “小姐,你已经在庭院里躺了很久了,进殿内歇息一下罢。”筱筱从小厨房里端着一盘新做好的点心走出来。 楚清清似乎想得太多,脑子有些迷糊,抬眸看看太阳洒下的光缕,的确是愈发的强烈了,照得人睁不开眼。起身拿起盘子里的小点心边走边说:“这是什么点心?样子不错嘛,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筱筱伸手夺过楚清清正欲品尝的美味,笑道:“御医交待过,咱们得先把药喝了,才能吃点心。”小姐的身子恢复得很快,更让她觉得小姐只要认为可以强身健体的东西,她都是来者不拒,就算是苦涩的汤药,亦会忍着气一口喝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婆婆妈妈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楚清清作势佯怒的一昂头,迈步踏进门槛。 筱筱听闻后,不禁把脸臊得绯红,跟了进去说:“小姐真是越来越没正经了,连奴婢也能这样调笑。” 袖娟已将药汤备好,见到楚清清步入内殿,一盈身后便将药汤递了上来。楚清清已是觉得麻木了,又为自己好,当筱筱将点心搁在桌台上时,她已将那汤药都服下了。 袖娟收拾汤药碗离开,楚清清接过笑意盈盈的筱筱递来的点心,落坐在软凳上,小咬一口后,问:“筱筱,录事记录说太子晚上有来梧惠宫,你为何都不曾告诉过我?” 第095章 他是什么也不做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5章他是什么也不做(1033字) 筱筱是不愿意太子来的,反正他来了梧惠宫与没来一样,而且几乎每次他出现,小姐总会有段时间愁眉难疏,说出来岂不是给她添恼烦么?“来的也不多,奴婢只遇到过两回,太子出声叫不必惊醒小姐,奴婢便不敢抗命。” “那他都在做些什么?”楚清清啜饮一口清茶,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息里。 筱筱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榻沿上看着小姐睡觉,奴婢也觉着奇怪呢,因为怕说出来吓到小姐,所以……。” 楚清清笑看着筱筱,筱筱也意识到自己的解释与先前不符,顿时噤了声。楚清清说:“只怕这才是你的主意罢,说出来我又不会降责于你,以后如果他不让你叫醒我,你也别告诉我好了。” 小姐的语气平和温润,若是平常定不会觉得有异,可现在谈论的话题迥于平常,筱筱听不出楚清清话里的认真情绪有几分?还是她就是与她玩笑罢了?抑或是说的反话?“小姐,奴婢不喜欢太子殿下到梧惠宫来。” 她老早就看出来了,其实筱筱这样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向来爱主心切,一颗心完全是在自己身上,她的眼泪几乎都是为自己流的。拉过她的手靠近自己,楚清清抬眸,露出温和容颜笑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开始的时候茗妃娘娘她们欺负小姐,奴婢还想太子好歹也是咱家的姑爷,应该帮帮小姐才是,可是小姐每次见他,他不是一副怒势汹汹的样子,就是用很吓人的语气和小姐讲话,奴婢后来觉得他对小姐不好,只会让小姐难过,这样的姑爷不要也罢。” 筱筱的话让楚清清又是好笑又是范愁,那一副哭笑不得的情绪让筱筱看得莫名其妙,她问,“小姐,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楚清清握着她的手,双眉笑弯,螓首偏摇,说:“你什么也没说错,只是有些事情我糊涂,你也不懂,如果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是为我好,那你就继续做吧。” 有了小姐这句话,筱筱心里先前的疑惑完全释然了。又徒然敛下眉来说:“自从小姐做恶梦那夜,袖英去将太子殿下唤来后,今天已是第五天了,也不见他来看小姐一次,小姐不难过么?” 见了面说什么呢?既是无话可说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就算他不来咱们也要活得好好的,用不着他可怜。” 筱筱就爱听到这样的话,如果能让小姐开心,她情愿太子是透明的,或者根本就不存在。“快中午了,奴婢去煮两道拿手小菜,小姐还是吃粥么?” “嗯,吃粥。”把头一点,随即见着筱筱雀跃的转身而去,而楚清清唇角掀起的笑意,立时敛了下来。 窗外,雀鸣不停,蝉啼不止,叫囔着生机勃勃的夏日。 第096章 太子殿下差人请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6章太子殿下差人请(1352字) 天际边垂隐去最后一抹昏黄的霞晕,各房各处也都掌好的笼灯,入夜了。 楚清清沐浴完毕,袖英打开帘子后,一阵清淡的香风飘然而过。落坐在梳妆奁前,楚清清仔细看了看菱花镜中的模样,虽然仍是纤弱偏瘦,可好在脸色没前两日那么难看了。如果明日起用药膳,相信便能将苦涩的汤汁替换掉。 “筱筱哪儿去了?”篦梳捋过发梢,纤指略微一挑,便翘了起来。 袖英用帛巾轻拭着左边瀑下的湿青发,垂着眉说:“方才珠子来说太傅府有人传话进来,娘娘在沐浴,她便前去了。” 太傅府有人传话进来?不知楚峰会告诉她什么事情?边臆测边回想起那日发生在凤翔殿中之事,细细一想,总觉得那时萧后对皇帝处置尹湘鹤的旨意持很大意见,只是碍于情势,不便多言。如果萧后真在朝中屯积了那么多年势力,就算尹湘鹤多有能力,也不过是个办事的,她萧后一派并不是没有能人,只要萧后愿意,谁都能成为下一个尹湘鹤。而且之后濮阳洵在路上截住她,他似乎只是生气遭人算计,也并未将尹湘鹤放在眼里,如此一来,萧后对尹湘鹤的态度是否有些过激了。 尹湘鹤又是用什么法子能令堂堂萧后对他产生保护欲呢?搁下篦梳于妆奁前,楚清清觉得这其中定有猫腻,而这些不同寻常之处,除了她不知情外,有不少人皆看在眼里。 说起来仿佛好久没濮阳慕华的消失了,自从自己在凤翔宫里多事后,相信这段时间他很忙,不过他应该是忙得乐意的。 身后响起轻快的脚步声,知是筱筱回来了,楚清清收回泛起波澜的思绪,回头时,正巧筱筱满目盈笑的撩开珠帘进来,“小姐,老爷刚才让人传话来了,说夫人的冥寿他已安排人办了,叫你不要操心,好好在宫里将养身子。” 她还真是不孝,居然将娘的冥寿给忘了,言道:“我是不是应该出宫去看看?” “老爷说了让你好生养着,相信夫人在天之灵也不会怪责于你的。”筱筱边说边走向衣屏后,取了件轻烟薄纱出来披在楚清清身上,又说:“奴婢方才一路回来,见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小姐,如果你不困,奴婢去准备些小食在庭院中赏月罢。” 楚清清纤唇微扬,望着菱花镜中的筱筱,应着她前半句话,“我都不记得今日是十几了,你说月亮又大又圆,是十五么?” “唔——。”筱筱摇摇头,“今儿才十四呢,明儿十五。” “那你又说又大又圆的?”携着满眼的无奈之色起身,楚清清轻戳筱筱的额头,说:“去准备罢。” 在筱筱看来,十四的月亮与十五没什么差别,不过也明白小姐话里隐藏的意思。讨巧的丢舌,方转身准备去打理,就见袖娟领着一陌生宫娥到跟前站定。 袖娟请了安,说:“娘娘,这是太子殿下差人来请。” 濮阳瑾?楚清清还不曾反应过来时,就见那宫娥福身言道:“奴婢夏荷见过太子妃娘娘,奴婢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请娘娘前去溪娆湖边赏月。” 得,还真有人和筱筱朝一个方向想去了,不过再看筱筱的脸色,已完全失去了先前的鲜活光彩。楚清清知道有个溪娆湖,那是与五月荷绽的湖相连的一泊水,中间因有一窄道,便作单独划开,从此得名溪娆湖。“都有些什么人在?” 那宫娥答:“这会子只有惜宁公主与慕亲王爷在,还有苡妃娘娘、晴妃娘娘也在。” “你先回去吧,告诉太子殿下,本妃一会儿就到。”楚清清本不欲前往,可筱筱的提意已勾起了她的兴趣,此刻若是拒绝了来人,而她却和筱筱在梧惠宫的庭院里热闹起来,届时让人瞧见,又不知得闹出什么样的花名,人言可畏,她已经深刻的领教过了。 “是,奴婢告退。” 第097章 濮阳洵坐她身旁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7章濮阳洵坐她身旁(1330字) 月色如水,淌了满地的皎洁。略微顿足抬眸,众星捧月,的确值得欣赏。 袖英在前面提着八角宫灯引路,其中这样的月夜婉如白昼,袖英此举虽属恭敬,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起来。楚清清忍着声音,惟恐自己笑出来引人奇怪。 筱筱虽算于楚清清同行,却是错开一步,走在了楚清清后面。当听说太子相邀前去溪娆湖赏月时,她心里便不高兴了,嘴上虽不言语,但她相信小姐肯定能看出来。她明白小姐的为难,又为小姐身不由己感到悲哀。 眼前的小姐方沐浴不久,轻盈的步履摇曳着一股子轻灵之气,看不见她的颜容此刻作何表情,只见那一袭清雅的背影,便足可让人留连驻步了。犹记得小姐入宫前的模样,然入宫后的小姐虽历经艰辛,却似乎愈发的有韧性,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高贵。 想来她身为太子妃之尊,璠阳未来的国母,有如此之韵质本属应该,可小姐突然变得太坚强,她为小姐这样的坚强感到难过。她不再苦苦烦愁自己纤瘦的身子,不再忧怨命运何以让她病体缠身,几近薄命,不再有叹息声常存唇边,不再偶尔拉着自己说两句类似遗言之类的交待。 小姐变了,她高兴,却硬是猜不通透是什么让小姐变的?是太子么?还是这繁华耐人寻味的禁宫深廷? 隐约间空气中弥浮着些许丝竹之声,煞是悦耳动听。仔细辨别来源处,正是溪娆湖的方向。辗转踏过一片姣红的**,再路过一座别致的小拱桥,拐过一排形状各异的假山俊石,及眼处,便是乐声阵阵,歌舞升平。 楚清清心中一下子顿了,她没料到所谓的赏月,还能赏出这样的排场。袖英偏过头来,用眼色疑问太子妃何以止步? 楚清清依旧没迈开步子,脚边的裙角随风波浪,素雅的衣袂拂飞过略微一端的手轴。望着不远处热闹得紧的场面,茗妃在,婉妃在,连濮阳洵都不知为何会出现?楚清清开始打退堂鼓了,此刻就算明日传得她违抗太子之命满天飞,她也不想凑这个热闹给自己心里添堵。 “回去。”楚清清有了决定,也这样吩咐了。 筱筱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而袖英也准备摇身调转方向,却有四个端着茶果点心的宫娥迎面而来,朝着楚清清请安,“奴婢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空手虚扶,正欲迈步离去,身后徒然响起一声没有规矩的朗喊,“皇嫂,皇嫂,皇嫂——。” 楚清清的腿脚似定住一般,再也迈不开了,感觉到身后有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深深一个呼吸,调整好内心的情绪,唇角勾起一抹看似沁人心脾的暖笑,回身朝那人群堆里而去。 那冉冉而至的女子,身子染了一层梨白色的薄晕,月光下含笑的容颜晶莹如玉,柔眸顾盼,恰似一泓秋水涟涟漪漪。发丝用一只青翠色簪子绾住,随着步履轻移而摇摆的流苏,泛着些许通透莹润的光泽,身着一缈纱衣轻拢,婀娜而至,翩然若来自月宫。 濮阳瑾一饮而尽杯中之物,濮阳慕华手持酒樽,朝由远而近的女子微举示意。濮阳洵则拿着一粒剥皮的葡萄搁到唇里,甜丝丝的笑着,那笑——很渗人。 茗妃高傲的看着楚清清,美目里的轻蔑之态丝毫没有掩饰,婉妃根本来看都不看楚清清,只有晴妃朝着楚清清礼貌的点点头。 楚清清问自己是不是该有点儿不寻常的举动,因为随着身子的临近,她可以清楚的见到濮阳瑾宠惜苡妃的每个细节,心里有个地方很难过,可这种场合,她不得不选择无视。 “皇嫂,你怎么才来呀?我都等你好久了。”濮阳惜宁起身迎了上来,拉着楚清清在她身边落坐,让楚清清觉得倒霉催的,是因为濮阳洵正坐在她的旁边。 第098章 被濮阳惜宁劝酒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8章被濮阳惜宁劝酒(1056字) “太子妃,这是臣妾老家捎来的清茶,虽是浊物上不得台面,还是请太子妃尝尝。”晴妃亲自沏了茶盏搁到楚清清身前的桌台上。 楚清清感激的冲晴妃笑笑,正欲说什么,却有人抢了她的先,“既是浊物,妹妹也有自知之明,怎么还是摆上了台面,太子妃的玉体何其矜贵,要是你的茶让她的身子有个什么不适,不是姐姐泼你冷水,妹妹你担当得起么?” 晴妃才搁下茶不久,连身子还没来得及站直,就这样叫茗妃一阵‘提醒’,她尴尬的站在那里,脸色也变得很不自在。 看来茗妃一定要和她杠上了,楚清清轻笑出声,姿容上的颜色很是温婉柔和,她捧起晴妃搁下的茶盏,先是嗅了嗅茶香,随即小饮了一口,赞道:“果真是好茶,若是你那里有富余,本妃倒要向晴妃你讨要些来常品,可好?” 晴妃颜容上的窘迫因着楚清清这句话立即散去,轻轻的点头说:“是,臣妾明日便让人给太子妃送去。”说完便回步重新落坐。 茗妃那里见楚清清无视她的存在,连瞧都不瞧她一眼,更连忆及父亲遭贬家被抄,虽然姨娘宽慰不用担心,她会有法子让父亲官复原职,再发还所抄之家物,可心里的怨气仍腾然凝在胸口,碍于众人面前,只得极力隐忍不发。 “茗妃定是多心了,本王也觉得晴妃娘娘的茶实属好茶,清香扑鼻,回味无穷,怎么可能会伤及太子妃的玉体呢。再说太子妃的玉体又岂是那么容易伤及的,那日本王偶遇太子妃,见她正吐了口血出来,如今不也好好的坐在这里陪我等赏月么?您说是吧,太子妃娘娘。” 濮阳洵的声音不大,可坐在她的身旁就显得刺耳,楚清清斜眸一笑,言道:“那也得多亏母后仁慈,赏给本妃两位那么有能耐的御医,如今本妃仍吃御医开的药,身子也愈发好了,上次本妃建议让这两位御医给父皇诊治,让母后谢拒了,清清想若是想让父皇的身子好快些,不妨试试用母后赏给清清的两位御医,皇兄大可本着慈孝之心复向母后提及,她应该会同意的。” 不论是她的神情抑或是说话的口气,皆是那么的单纯无害,如果不是因为认识她是楚清清,濮阳洵料想自己也许就真的信了。“太子妃所言极是,本王会向母后说说的。” “好了,今日太子邀来赏月,怎么说及这么沉重的话题,太子妃,你来迟了,是不是得罚杯酒?”濮阳慕华作声,言词间扬着一脉豪气。 “对对对,光喝茶不算,得喝酒。”濮阳惜宁不止跟着起哄,还从宫娥的手里拿过一只酒杯吩咐倒上。 “公主,你怎么也跟着皇叔消遣起我来了,要是将我灌醉了,可是你送我回梧惠宫?”楚清清无可奈何的拒绝着,可濮阳惜宁似乎在兴头上,根本不理会谁人说了什么。 濮阳惜宁将酒杯搁到楚清清的面前,看了一眼对面的濮阳瑾,说:“怕什么,太子哥哥会送你回去的。” 第099章 要为东宫争面子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099章要为东宫争面子(1495字) 呃——?楚清清的神情微怔,那怔然的刹那也情不自禁的朝濮阳瑾看去,他的唇角是一抹没有感情的笑,而他的身边,苡妃正温柔可人的转过目光。与楚清清四目相对,彼此皆点头示意。 楚清清想过濮阳瑾为何那么宠苡妃?可他不是濮阳瑾,不了解一个男人长期宠一个女子宠到毫不衰竭的理由。那么或许就是苡妃身上有种什么特殊的气质,她吸引着濮阳瑾为她倾心,甘愿将所有的恩宠都给她。而这种特殊的气质,是同为女子的她所不知情的。 “皇嫂,快喝呀,别以为你不作声我就会放过你,快喝。” 濮阳惜宁的劝酒方式很特别,也很令楚清清为难,她由来滴酒未沾,这一杯晶莹的水酒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然盛情难却,楚清清一摒呼吸,纤颈一仰后,一股甘醇略带辣意的感觉煞时窜到四肢百骸。偏过头看向濮阳惜宁说:“满意了吧?” 濮阳惜宁夺过杯子,说:“这酒可是宫里几十年的老贡酒,喝一杯体会不出什么来,皇嫂需再饮一杯才是。” 如此宝贝,怎不见你喝?楚清清心里想着,浑身似乎已开始有了热意,眼见着濮阳惜宁又要倒上,却听见濮阳瑾说:“好了,你皇嫂的身子那能承受这贡酒的酒力,一杯就够了。” 濮阳惜宁本就有些怕她的太子哥哥,他一说话,自然不敢再放肆了。楚清清自然见到濮阳惜宁略显委屈的噘起小嘴,想来她也是高兴,难得这么热闹,便微微的朝濮阳瑾笑道:“公主也是想让臣妾尝尝美酒的滋味,殿下就不要责备了。”又对濮阳惜宁说:“皇嫂的确不胜酒力,这一杯就留着下次好吗?” 有人缓和气氛,濮阳惜宁才觉得才丢的面子回来了,复又笑了,冲着濮阳瑾大胆的吐舌,随即扑到楚清清的怀里,撒着娇说:“太子哥哥最凶了,还是皇嫂好。” 濮阳瑾微张了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而正在此时,丝竹之声毕了,响起一片掌声,楚清清这才顺着所有人的目光朝一处看去,只见那方才蹈舞的女子身形若柳,容颜绝丽,粉面带笑,轻轻盈盈的走了过来,且在濮阳洵的身边站定,随即朝着众人欠身道:“涔莺献丑了。”紧接着挨着濮阳洵坐下。 娇滴滴的说:“王爷,妾身跳得可好?” 呃——?她不是宫廷御养的舞姬?涔莺?这个名字怎么听着很耳熟?到底在何处听何人提起过了?楚清清开始满脑子翻找,可她还没有找到,又听见一旁的婉妃说:“不愧是玲涛欣苑的花魁女子,跳得一曲好舞,连臣妾都要自叹不如呢,云王殿下可真是娶了位宝回府呀。” 楚清清终于想起谁说过了,筱筱曾告诉过她,玲涛欣苑的花魁姑娘要嫁到云王府去做妾,原来说的就是她呀。她的声音真的很柔软动听,却没有半分矫情做作,若说她的确以清高自居,又何以会委身濮阳洵为妾?还是她有着清高的性子,也会明智的为自己的后半世打算,毕竟再清高再美貌也会随着年龄逝去而身价大跌,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不过是为自己找个保障罢了。然而此时婉妃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怎么听怎么觉得逆耳。 “是啊,臣妾也觉得涔莺姑娘的舞跳得好极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茗妃一改先前的失落与僵笑,附喝着婉妃的话赞扬起来,似玩笑又似认真的说:“太子妃娘娘,咱们东宫的娘娘们可都要让涔莺姑娘给比下去了,晴妃妹妹并不擅舞弄词,苡妃妹妹近日身子又不适,只剩下的咱们三个,臣妾与婉妃妹妹都不及她,看来只有你能为咱们东宫的后妃们争口气了。” 楚清清有些讶然。茗妃居然叫她太子妃娘娘,还在她面前自称臣妾,如果她没听错,就是茗妃心怀不轨,有所企图,楚清清边想边揣测茗妃的用意。瞧着她那张笑得很虚伪的面孔,楚清清立即知晓她在打的主意。 她拿自己与舞姬相提并论,以此贬低她的身份,她想告诉所有人,她楚清清只配与低贱的舞姬一路。楚清清心中有数了,却也不曾显露,只浅浅的笑道:“茗妃娘娘严重了,且今日到此皆是因赏月论茶,怎么言及歌舞了?你可是跑题了。” 第100章 突然间苡妃哭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0章突然间苡妃哭了(1667字) 众人都不应话,茗妃更是不松口,她说:“不是臣妾严重了,是太子妃您谦虚才是,您是璠阳后宫未来最尊贵的人,怎么可以没有统领后宫,让后宫臣服的能力呢?今日难得大家都凑在一起,不如就让臣妾等开开眼界,请您就不要藏起来了罢,如若不然,大家还会以为堂堂太子妃,连最基本取悦储君的本事都没有呢。”她知道楚清清从小体弱多病,能认得字写得字就不错了,那有力气去练舞唱歌? 她的话怎么越说越远,越说越不着调,若是一个后宫之主能词擅舞为的是取悦君主,那君主岂不是昏君么?茗妃还是将她与舞姬连在一起,就是不知她最后一句话是无意顺口,还是有意所指。 “茗姐姐,你胡说,皇嫂怎么会那么无能呢,刚才我跟你们讲的那个恶婆婆逼儿媳改嫁的故事,就是皇嫂告诉我的呢。”濮阳惜宁听不惯茗妃用这样的语气否则她的皇嫂。 恶婆婆逼称媳改嫁的故事?楚清清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上次春狩回宫的途中,她讲给濮阳惜宁听的一个故事,那故事的内容是筱筱不知从那里听来说给她听的,因为不想总是听濮阳惜宁多话,便将这个故事说给她听了,没想到她的兴趣那么大。对濮阳惜宁笑道:“公主也真是的,这种民间小寓怎能登这大雅之堂。” “没有什么呀,大家都听得很有意思呢。”濮阳惜宁忙说。 “真的是你告诉公主的么?太子妃,你从那里得来这么一个悲剧故事?”濮阳慕华灿灿的笑着,如果不是濮阳惜宁说破,接而楚清清承认,他真会以为这个故事是她杜撰胡编的。 濮阳惜宁单纯,随变找个理由便诓过去了,濮阳慕华来了兴趣,倒叫楚清清有些为难,只因所有人尽知她在未嫁入东宫前,呆在楚府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死,那有机会提触到外间之事,更何况是这样的故事。 “你看皇叔也都有兴趣了,皇嫂,咱们不和洵哥哥家的小妾比舞,比说故事,她一定说不过你。”濮阳惜宁极力建议。 好在濮阳惜宁解了濮阳慕华的围,孰料茗妃却不依不饶起来,“公主,若是太子妃在涔莺姑娘起擅舞前在这儿,也就罢了,这会儿涔莺姑娘都跳完了,若只让太子妃说故事,岂不是对涔莺姑娘不公平。” 怎么又绕回来了?楚清清觉得这赏月之事突然变成了一种比赛,而且按茗妃所言,一定得分出个胜负。有了她的话,众人也不替她解围,濮阳惜宁虽是好意,可却帮不了她什么忙,楚清清已是觉得很难下台了。 许是方才那杯酒的效用,楚清清此刻觉得特别精神,既然作不作出反应都会遭人话柄,还不如做出反应,让她知道那话柄别人如何传说。 “既然茗妃娘娘对本妃抱了那么大的期待,本妃若是无动于衷便是娇情了。”楚清清笑看茗妃,边说边起身,走了出来,面对着所有人说:“方才你们听了公主说的故事,这样可好,本妃就以这段故事为影,配以一曲助兴。” “好——。” 楚清清语声一落,叫好的只有濮阳惜宁一个人,拍掌也只有濮阳惜宁一个人。楚清清告诉自己,还好有个观众,倒是她转身迈步时,濮阳慕华给了她些许鼓励。 乐师上前,恭敬的询问如何配以音乐,楚清清想了想说:“不必了,将筝拿来我自己动手。”少顷后,缓缓的韵律如流水般涧淌在月色里,夜风路过,吹送得更远,似乎要拂向天边。此刻,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身上,好听歹听,她都是在为东宫的后妃们争回颜面。 当指下一个音符似停还停时,楚清清薄唇微开:幽幽韶华捻落尘,一曲素歌叙为卿。湘帘绕风疑是梦,半醒半倦愁浮痕…… 指尖还搁在弦上,最后一个音韵似乎还在周围浮荡。 众人都目光都凝聚在楚清清身上,楚清清也直觉自己要让一波又一波的光涌烘抬起来,抬眸淡笑着回望。茗妃抿着唇,眸子里透露出些许不甘与愤愤,濮阳洵打量她的目光也变了,似乎想用目光隐藏的锐利直将那人儿看穿看透,迫切之欲让周围的气息凭添了一毕压抑。 濮阳慕华似乎料到楚清清会带给大家意外的调剂,故不动声色,依旧不羁含笑,只是那略挑的眉宇彰显了些许令人难懂的颜色,他并未将目光停在楚清清身上太久,而是很快移到濮阳瑾身上了,又是瞬间的样子,紧接着敛下眉头蹙起,盯着手中的酒盏似乎思量着什么。 楚清清在起身准备回座时,见到一件令她十分不解与讶然之事。苡妃哭了,虽然她并未表露出太多情绪,可恍然间楚清清似乎见她的痛苦很是压抑,她为何会哭呢? 第101章 一个恐惧的旋涡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1章一个恐惧的旋涡(2080字) 濮阳瑾宠她,她享受着东宫里所有的荣宠,那是连她这个太子妃都望尘莫及的,难道濮阳瑾给的还不够?她想要的更多?楚清清不懂苡妃,这个女子似一潭清水,透明的水质暴光在所有人的眼中,可细细一尝,这水里包含了太多,说不出的涩然贪婪。水清,然一旦味变,也就变得复杂难懂了。 诚实而言,此刻楚清清的心绪被揉成了一团乱麻,她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到梧惠宫里静静的呆一会儿,她很需要安静。她承认自己要强不服气,逞能冒尖却非她所愿。 “茗妃娘娘,本妃可是为东宫的后宫争回了面子?”站在茗妃跟前,楚清清保持着优雅如月的笑颜说着,淡淡的月晕在她的纱衣里游戏,显得缥缈极了。 不深不浅的笑意,不疾不徐的声色,茗妃抬眸望着说话之人,骤然间有种让人俯瞰的感觉,太子妃那么的高高在上,而她只能以这个姿势与距离与她望视,她很缈小,小到只要太子妃薄笑的唇角一敛,她便会消失于无形,灰飞烟灭。 心里打了一个突,茗妃赶紧摒心静气,警告自己不能乱了阵脚,说:“太子妃如此才能,自然为东宫的后宫赢回了面子。” “皇嫂好棒啊,如此动听唱发奇妙的曲子,惜宁从未听过,我听得都快哭了,皇嫂你教教我可好?”濮阳惜宁兴致深郁的扯着楚清清的袖角,撒娇耍赖。 楚清清方落坐,斜眸回望濮阳惜宁,以对她的了解,估计也是三分钟之热,应下又如何,届时学与不学是她的事情。“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保证做个好学生。” “是,小妹遵命。” 这里濮阳惜宁高兴的作声承诺,而她对面却是另一番情形,苡妃的泪水仍是层出不穷的洒落,梨花泪痕的模样,实在招人心疼。却奇怪为何濮阳瑾保持着与她的矩离,亦不作任何安慰,倒是苡妃徒然搭上一只手在他的膝盖上,含泪笑道:“太子妃唱得实在太好了,那个故事亦将臣妾感动至此,殿下,是臣妾失态了,请您恕罪。” 濮阳瑾温柔的俯眸,持起她的手,又拭着她眼角的泪痕,“爱妃有赤子之心,本殿心疼还来不及,怎会有意怪责于你,错不在你。” “是啊,苡妃妹妹不要伤心了。”婉妃借机似玩笑的言道:“太子妃娘娘也真是的,今日大好月色,您却给我们一首这样悲伤的曲子,若不是大家都知其原尾,还道您故意破坏气氛,招人眼泪呢,呵呵——。” 楚清清徒然落了不是,她疑惑苡妃的反应,没料到婉妃会擢她一下,若是她不给自己台阶下,惹得苡妃落泪之事便不易了了。唇边的浅笑徒然上掀,她说:“婉妃娘娘说得极是,的确是本妃疏忽了。”楚清清且说且起身,走到濮阳瑾与苡妃的面前,施礼言道:“殿下,是臣妾不识礼数,请殿下莫怪,苡妃娘娘,这只是个故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濮阳瑾不曾开口,苡妃缓缓的靠在他的胸膛,看着楚清清说:“这不是太子妃您的错,是臣妾之过。” 怎么会不是她的过错呢?楚清清在心里自嘲,若不是她的错,怎会铸就这样一幕让她心底难过却要保持着一脸笑意的表情,徒然觉得她的两腮有些僵了,胸口的闷意让她情不自禁的轻轻捂上。 筱筱眼尖,紧忙迎上来,“小姐,您的病是不是又犯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能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楚清清又朝着众人一施礼,借势言道:“清清已出来很久了,晚风紧切浸入肌理,身子已添乏,诸位请便,恕早退之罪。” 楚清清冉冉而来,又冉冉而去,起雾了,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雾里,这一刻的沉静,似乎全是她余下的。 “那婉妃娘娘真是过份,分明是她与茗妃娘娘先把事情招起的,小姐替后宫争回面子,她开说小姐的不是,真会难为人。” 梧惠宫已然在望,筱筱已抱怨了好一阵子了。袖英在前方提着宫灯,影影绰绰的影子随风飘然而行。虽有筱筱凭添的热闹,可楚清清仍觉得周围太静了,甚至有些令人心寒的——冷情。 “小姐,您别不高兴了。”此时,她已随小姐回到了梧惠宫,小姐一到寝殿便落坐在碎花桌台边滞神,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筱筱,我的样子看起来真的那么不高兴么?”楚清清将眸光一抬,问着筱筱,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筱筱开始的话已给了她答案,不过她还是想再确定一回,她真的有那么不高兴么?濮阳瑾已经能将她左右到这个地步了? 小姐的脸色麻木苍白,在昏黄光亮的风灯下,呈现出凄凉的美感。她的确是在不高兴,一开始她以为小姐不高兴是因为茗妃与婉妃的刻意刁难,此时小姐郑重一问,她忽然觉得小姐不高兴并非因为她所想所料,那是因为什么? “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与出梧惠宫前的脸色相较差了很多,是不是真的让晚风吹着了,奴婢去宣御医过来给你瞧瞧好么?”她只能这么回应小姐的问题,因为她说不到点子上。 楚清清沉沉的的一声叹息,摇手站起,朝榻前走去,“不必了,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小姐的声音与背影都显得疲惫了很多,筱筱跟了上去,帮着楚清清做着睡前打理。 楚清清知道自己她跳入了一个无法自拔也无不法不陷的旋涡里,在她之前已有人比她先跳了,可那些比她先跳的人,不会给予她一丝同情与帮助。 第102章 冬莹宫,有喜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2章冬莹宫,有喜了(2059字) 天是越发的炎热了,楚清清在庭院中晒太阳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天,筱筱从外带回来一个消息,苡妃有喜了。她记得赏月那晚茗妃说过苡妃的身体不舒服,多半是因为怀孕之故吧。 楚清清得到这消息,只是心抽怔了一下,便没再有情绪了。来到桌前,在那张依次画着看似大小相叠的圈图下,又画了一个圈。 筱筱有问过这画是什么意思?曾经她想扔了,去让小姐作宝贝似的拦了下来,如果又欲开口问,却见帘外袖娟禀道:“回禀娘娘,茗妃娘娘来了。” 与筱筱相视一眼,皆心下暗忖,她来做什么?随即言道:“请她进来。” “是。” 筱筱不高兴的噘着嘴,楚清清无奈的笑笑,小声吩咐道:“你再不高兴也不能失了礼数,快去备茶。” 筱筱方从书案后出来,便见茗妃一袭红色薄裙款款而入,筱筱朝她施了一礼便下去备茶了。楚清清搁下手中的纸,且迎出来笑道:“茗妃姐姐怎么有空来了?” 茗妃朝楚清清盈了一礼,仿佛丝毫不介意先前的隔阂,大方的请起安来,“娘娘是妃,臣妾是妾,怎敢让娘娘尊臣妾为姐姐,先前是臣妾不懂礼数,请娘娘大人大谅,别放在心上才好。” 她这唱的又是那一出?莫非她能放下先前她让尹湘鹤丢官去职之事的成见?好像不太可能罢,那么她此刻的示弱又是所为何来?楚清清连忙将她搀起,挽着茗妃的手挽,扶着她落坐在桌旁的软凳上。不管她打什么主意,总得有个破绽,那么就陪着她客气罢。 “茗妃娘娘如此识得大体,真是让本妃佩服。”楚清清心想,你既是给我杆,那我就爬爬,接着说:“不知茗妃娘娘今天到来,有何指教?” 茗妃心中虽气楚清清顺杆爬,也恼她比自己更会装作,让她抓不住一丝把柄,只能干着急。笑道:“岂敢指教?你我姐妹先前是如何的情谊深厚,说指教岂不是生疏了。” 她是在说她去求萧后帮忙放出父亲一事罢,此时搬出这样的恩泽,她可不相信茗妃前来的目的只为套交情。筱筱已上完茶,楚清清说:“那你今日前来……。” 茗妃用茶盏盖划过茶水面,薄薄清香的热氲四溢开来,她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悠闲的品了小口茶水,方道:“这茶可真香。” 这会儿怎么香起来了,这可是那夜她说的浊茶,晴妃次日便让人送过来的。楚清清唇角携笑,听着茗妃继续说:“是这样的,苡妃妹妹有喜了,我也想这是咱们东宫的一件大事,今日约了几宫妹妹前去冬莹宫坐坐,呀,对了,苡妃妹妹有喜是刚让御医诊出来的,臣妾还不清楚太子妃您晓不晓得此事呢。” 瞧着茗妃语气里的得意劲儿,楚清清就纳了闷了,苡妃的肚子有了,她茗妃高兴什么?“苡妃娘娘有喜,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本妃先前不知,你一说不就知道了么。” “呵呵——。”她本以为可以见到楚清清不一样的表情,没想到她表情如初,看不出任何悲怒,难道她对太子有心之事是假的,洵表哥看走了眼?表姨也搞错了?“也是,柳贵妃娘娘听闻这个好消息,已经去冬莹宫了,皇后娘娘也赏赐了许多东西到冬莹宫去,臣妾想这会子娘娘也闲着,就顺道来请太子妃随臣妾一同前去了。” “你有心了,可惜本妃的身子易乏,出了梧惠宫便常在人前失态,你的盛情本妃只能心领了。”一得知茗妃前来的目的,楚清清便没想着随她同去冬莹宫贺喜,那种相互恭维的场面,楚清清受不了,好在她有借口推卸,不论这理由茗妃信与不信,不待茗妃说话,楚清清看向一旁的筱筱说:“去给本妃备一份贺礼,随茗妃娘娘前去冬莹宫给苡妃娘娘道喜。” “是。”筱筱垂眸盈身,随即转到寝殿里,准备起来。 楚清清在下逐客令,这温柔合理的逐客令让茗妃心中的警惕又提高了一分。眼前的女子看上去精神不错,初始的病容几近不见踪影,她的拒绝分明就是推脱之词,可就算如此,也合情合理,不露任何破绽,皇后说得对,这个太子妃不简单。 “那如此,臣妾便告辞了。”茗妃起身,笑着请辞。 也正好筱筱备好贺礼,打帘走了出来,楚清清跟着起身说:“慢走,不送。” 茗妃走后,楚清清复回书案旁,望着墙上所贴的那张白纸愣神。她直觉心很沉,沉得她负荷起来很吃力,脑子却静得可以,似乎在那某一瞬间后,记不得了所有。 若大的殿内无声无息,就算有布置物什,也显得空荡荡的。吩咐下去不让人打扰,却有那么一刻聊想着冬莹宫的热闹,多么鲜明的层次相拟,多么讽刺的心绪。 身后响起细微动静,料是筱筱该回来了。楚清清素手一抬,轻抚着那白纸上隐形的字体,淡淡的说话,声音毫无感情,“回来了,苡妃可有话让你带回。”如果她识趣懂仪,便会让筱筱带回谢恩的话回来。 可筱筱没应她,难道是苡妃仗着有孕在身,很自然从容收下,并未吐露只言片语?可细想,苡妃似乎不是这样的人,然筱筱为何不答她的话呢,有什么事情如此难以启齿么?动静越来越近,楚清清搁下手,缓缓的回头,再见到那张俊逸的脸庞时,稍怔了一下,随即便将眸光移向别处,行至一旁,拉开一个安全距离,“你怎么来了?” 第103章 不想母凭子贵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3章不想母凭子贵么(1307字) “苡妃有喜了,本殿过来看看太子妃何以尊大不前去看她。” 仿佛很久没听到如此冷情的声音了,楚清清顿觉来自天际,声色掷下后,在一片毫无边际的空间里无限震荡。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了他心疼宠爱的苡妃,楚清清偏过头去,瞧着那张不带感情的轮廓,遂深的眸子里隔着一层厚厚的薄膜,“臣妾知罪,不过臣妾处事向来自由散涣惯了,决不会殿下这一声责备意味含重的话便去冬莹宫恭贺,但若是殿下下令,那又另当别论了。” 楚清清的性子可以说在不知不觉间已深入他的内心,她会在这个时候发来挑衅,说明她正在坚持这个朝代的女子不该拥有的原则。所以说她是特别的,她的坚持总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不问问本殿为何在这个时候来梧惠宫么?” 错开僵持的眼神,楚清清款步移向窗边,带着温度的风吹过肩头,发间携入的那枝钗的流苏,正唱着悦耳的歌谣,先前空荡的殿内,似乎变得热闹了,“若是殿下慈悲为臣妾解惑,臣妾自然会听,如果殿下不愿意,臣妾也没兴趣。” 他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里,得到苡妃有孕的消息,他知道东宫又要荡起另一番热闹了,然而下意识的心绪,却飘来了梧惠宫,紧接着,他的腿脚也跟着到了这儿。远远地见到茗妃进了梧惠宫,他站在曲廊下,又见到不多时茗妃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抱着看似礼物的筱筱,独不见楚清清的身影。 走进梧惠宫,四周显得安静异常,简直空若无人。他在想楚清清习惯这样氛围,喜欢这样的与世隔绝么?还是他的刻意疏忽导致这样的惆怅?以前见到楚清清,铁定会在她身上见到楚峰的影子,楚峰曾带给他什么,他发过誓,永不忘记。然而如今,楚峰的影子不知何时从楚清清身上剥离了,他看到的是楚清清,想到的也是楚清清,似乎楚峰与楚清清之间并非父女之系,而是毫无瓜葛的陌路之人。 濮阳瑾长长的叹了口气,站在楚清清身旁,他早已清楚自己的不正常。彼此的距离不过半指宽,两颗心却是陌路,海角天涯。“苡妃有喜了,后宫要变得热闹了,你不去冬莹宫走走,怎么知道萧后会耍出什么手段阻止孩子降世?” 皇家的子嗣很矜贵,楚清清当然清楚这其中的重要性。可每个时局迥异,并不是每个阶段的子嗣都受人爱宠与保护。就若目今的璠阳王朝,一旦濮阳瑾有了子嗣,濮阳洵的处境又会添多层阻碍,他不会允许,萧后更不会答应。 濮阳瑾的话,则让楚清清更奇怪了,他那么恩宠苡妃,怎么能以一种期待看戏的口吻表述苡妃即将遭遇的危险?且他不痛不痒的冷淡态度,就若此事与他毫不相干。唇角徒然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先前她就深有体会,濮阳瑾是个很精明的人,他知道什么样的女子该宠,什么样的女子当摆饰,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该利用。这其中,宠与爱无关,可也总不能全然否认,“你一点儿也不担心苡妃,一点儿也不担心你未出世的孩子么?” “若是苡妃将孩子安全的生下来,所谓母凭子贵,你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份地位遭人要胁么?” 他这是何意?怎么答非所问?而且又扯到她的身上来了?以她如今在时局中所处况境,可以母凭子贵么?他是来嘲笑自己的。“如果你现在愿意签下和离书,我会更高兴。” 楚清清一说完,身子倏然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头晕了一瞬,便反应过来有只手正紧紧的扣在她的腰间。额前的刘海渐渐润热,毫无情绪的声音接着响在耳边,更透过窗外,“你就不想母凭子贵么?” 第104章 是牛头不对马嘴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4章是牛头不对马嘴(1388字) 又是牛头不对马嘴,而楚清清也不介意了,眼帘半合,窗外入眼的景物都变得狭小起来,道:“如今全天下皆知殿下对臣妾惜爱有嘉,故而臣妾方才保全完壁之身,若是殿下食言,让臣妾受到伤害,岂不是有违殿下的初衷?” 濮阳瑾眼神一凌后,松开了楚清清,随即转身离开。 楚清清一直望着庭院里的美妙景致,唇畔挂着淡淡的笑容,濮阳瑾走了许久,她仍是这样笑着。脑海里闪过动下身子的念头,却似乎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筱筱半躬着身子,直到太子殿下的迈步离开的声音逝在耳畔,方缓缓抬眼,望着那抹姿意绝傲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微微叹息着进入梧惠宫,四周安静得可以,相较于此刻冬莹宫的热闹,此处到是别样的冷清与寂寞,惟有峥嵘之俊伫立,青藤绿蔓漾荡微风。 入得殿内撩开帘子,见小姐的倩影伫倚在窗棂旁,瘦薄的身形直教孤单万分,着实令人心疼。较于此刻冬莹宫中的繁喧锦华,现下的梧惠宫的确萧静不少。“小姐,奴婢回来了。” 筱筱的声音似乎重新将楚清清力量从何处招回,她终于有了力气摇身回眸,迫使自己勾起一抹繁华落尽后的寂寞弧度,“苡妃可有话让你带回?” 筱筱移步上前,担忧的见着小姐僵硬勉强的颜容,她的眼中满是凄色,令人心痛的凄色,“奴婢方才见到殿下出了梧惠宫,小姐,殿下又给您找麻烦了么?” 怎么今日谁都不正面直接告诉她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说她说什么话得挑个吉祥点儿日子?淡淡的一声叹息,斜眸透过窗外,见着远处宫廊顶处,起飞一群麻雀,吱吱喳喳腾飞而起,些许褐色毛羽飘飘然然落下。 “苡妃娘娘叫奴婢传话,说有劳太子妃费心。”筱筱小声说着,心底却很难受,小姐的身体是好过以前,可日子却是越来越难过了。 茗妃说柳贵妃去了冬莹宫,连萧后也赏赐了不少东西过去。她的消沉并不是来自梧惠宫的冷清,只是突然很想很想安静,事情才开始,她便已开始乏了,答应濮阳瑾的事情,她不知能不能坚持继续。良久,听着细微的风声,徒然薄唇微启,“筱筱,你说若是我不嫁入东宫,这会儿该是如何呢?会不会已经死了?” “小姐在胡说什么,也许嫁进东宫来小姐的确不开心,奴婢也不喜欢那个当太子的姑爷,可是小姐,你的身子好过从前了呀,这是奴婢愿意见到的,老爷也想看到的。”小姐很久没有说过如此丧气的话了,定是方才殿下对小姐做了什么,才会勾起小姐从前的悲叹来。 是啊,这具身子的确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动不动再虚弱困疲。可是这些对于她而言的好消息,依旧抵御不住内心深处那一波一波袭来的颓然之感。不想再作声,就让这一刻的静谧淹没自己,耳畔却突然响起一声雀跃欢喜,“皇嫂,皇嫂——。” 那个刁蛮公主来了,筱筱眉头一拧,暗道麻烦。自那夜小姐献曲后,这个野蛮的公主便几乎日日到梧惠宫报道,初始几日还缠着小姐授予她曲色,可挨不了多时,便打起了退堂鼓。不过小姐似乎也懂公主的为人,并不为她的退却而苦恼。 倒是她觉得公主的太多,扰得梧惠宫不得清静,连院子里,宫檐上停滞嬉戏的鸟雀,似乎都让她的语声给惊走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告诉公主,就说您不舒服,今日就不见她了?”趁着公主还不曾入内,筱筱赶紧向小姐建议,她料定小姐此刻没富余的心情招呼公主久不见竭的热情。 楚清清回身一笑,感激筱筱的体贴与关心,目下她的确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濮阳惜宁的精力充沛。可是,耳旁有人聒噪,总好过她独自承受孤单得好,也许自己的心情也会随着濮阳惜宁愉悦起来也说不定。 “罢了,去迎她进来罢,顺便将上午没吃完的点心拿过来。” 第105章 和濮阳惜宁出宫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5章和濮阳惜宁出宫(1663字) 筱筱略微张嘴,却又是欲言又止,把话咽了下去,盈身离开。在门槛处,与濮阳惜宁打了照面,筱筱垂眸请安,濮阳惜宁的骄傲根本不会将一宫娥放在眼里,径直入了寝殿,随即在窗棂处见到了她要找的人。 皇嫂清清雅雅的身影,腮边是不同于别人阿臾讨好的笑,她的笑颜很真,很暖,所以她喜欢,尽管母后多次警告她不准再涉足梧惠宫,可她还是管不住腿脚,来了。 “皇嫂,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或许在他人眼中濮阳惜宁的行为没规矩与举止不成体统,因为生在皇家,所以是种过错。又因加上皇后的宠溺更加觉着无法无天,可在楚清清眼中,她除了没什么礼貌外,算是个很直率天真的姑娘,且在她这个年纪,天真调皮有何过错? “我正无聊呢,正好你来了,可以陪我解解闷,今日你又要向我报怨什么?”她对那晚的黄梅调已是兴趣大减,转而向她抱怨起在宫内的禁忌多些,例如母后安排在她寝宫的嬷嬷不准她走路走太快,不可以在御花园里跑,太学的师傅又让她背那些又长又沉又乏味的诗词,背不出来还让她抄书等等等等——。 濮阳惜宁俏皮的挑着眉,唇角抿起一讨巧的弧度,伸手挽起楚清清的手腕,扯着她向外走,“今儿可没什么好抱怨的,皇嫂,咱们出宫去玩儿罢,我已经向母后求得批准,告诉她我要去洵哥哥的云王府,我想你在宫里也很闷,所以拉着你一起出宫去玩儿,咱们快走吧,早出宫就可以多玩会儿。” 出宫?楚清清拧眉,想站住说句话,可濮阳惜宁拽着她跑了起来。出了梧惠宫,在宫门口遇到宫侍珠子,楚清清吩咐他告诉筱筱,就说她与公主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若说是出宫,不曾将筱筱带在身边,她又会瞎操心害怕了。 “你可是根本就不想去云王府。”楚清清用了疑问的语气,却将话说得很肯定。 濮阳惜宁笑得很狡黠,挑帘看了看外面,娇颜上的兴奋,就若得知即将放出笼子的小鸟,“去云王府做什么?洵哥哥的府里妻妾成群,我一去就会围着我转,一听她们说话,我就觉得恼火。不过皇嫂放心,母后不会知道的,我先前也这样做过,让人告诉洵哥哥就说我要去他府里玩儿,然后趁机跑到大街上乱逛,洵哥哥知情,他会替我圆谎,母后一次也没发现过。” 很有濮阳惜宁的风格,楚清清无可奈何的螓首一摇,唇线浅勾,沉默不言,听着车帘外的人声逐渐敏华喧闹起来。 “皇嫂不知道,这大街上的东西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那些小摊小店上摆陈之物虽说不上精致,可却是宫里没有的新奇,一会儿你见了,定会喜欢上的。”濮阳惜宁兴致浓浓的连说带比,似乎想要将她所知的一切都一股脑儿的告诉人知晓,那些是她的收获,她的秘密,她只愿意跟皇嫂一个人分享。 楚清清是觉得濮阳惜宁很粘她,几乎到了严重的地步,这两日也有思考自己何处吸引这样一个任性公主的青睐? 楚清清今日衣着简约,看上去却清爽怡人,有着令人不舍移眼的淡雅。匆忙间让濮阳惜宁拽出宫来,徒然觉着一身装束不适合在人前出现,便在马车路过一成衣店时,令驾车的小厮停下。 踩着小凳落车,楚清清不待濮阳惜宁便先行进入店内。一看就知晓这家店主很会经营,一半是琳琅满目的各色精致丝绸,一半是制作齐备的成衣。且生意也不错,各色衣饰均有人选采。 掌柜的长了一副八面玲珑的嘴脸,瞧着门口踏进一位衣着简约却不失贵雅的女子,立时眼睛一亮,将手中的活计丢给伙计,笑意浓逍的迎了上来,“这位小姐,需要什么?小店的布匹货色一一齐全,在这都城里可是找不出来第二家的。” 楚清清径直朝成衣架那边走去,腰间系坠的玉佩泛着莹透的光泽。她一眼便看中那件水花蓝的披衣,素手一抬指过去言道:“老板,麻烦将那件披衣给我瞧瞧。” “小姐好眼力,这件披衣可是用上等的锦轻风纱所织,质地轻盈纤薄,触感极为飘逸柔滑,是件上品。”掌柜的边取出连介绍。 楚清清明白掌柜的意思,可对那些却不感兴趣,这件披衣只是她喜欢而已,“好了,我就要这件了。”楚清清且言且披上,感觉是挺不错。又从袖中取出五两银子,递到掌柜面前,“这些银子够了么?” 掌柜的说:“刚好,谢谢了,您慢走。” 送着女客出了门,掌柜的脸上的笑徒然敛了下来。一侧拔打算盘的伙计走过来,悄然说:“掌柜的,那件披衣可是值五十两银子的,你怎么卖给她五两银子?” 第106章 一樽特别苦难佛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6章一樽特别苦难佛(2157字) 掌柜的瞟了一眼伙计,复又将目光看向门外,轻轻的说:“你懂什么,先别打算盘了。”随即又在伙计耳旁轻言细语一番,但见那伙计神情骤变,瞧着门外未上马车的女子,不禁怔得瞪大了眼。 “是,小人立即去回禀。” 赶车厮人将帘帷掀开,楚清清却未在车室里见到濮阳惜宁。方才本以为她会跟着进到铺内,可她没有跟去,而此时又不见踪影,不禁四处找寻跑到何处贪玩的踪影。 新买的披衣质地柔软如发,手不经意间碰到,那薄凉的感觉减缓此刻寻不见人的枯燥。身影一摇,风掀起披衣微荡,腰间的玉佩又跌入了不远处的一双眼里。 “公主真的说去去就来,让你在这里等着么?”楚清清寻不见濮阳惜的踪影,平静的心绪不禁增了一分焦急。 那厮人仍掀着帷帘,恭敬的说:“回主子的话,公主是这样吩咐的。” “那你可有见她朝那个方向走了?”濮阳惜宁一出宫,便像只归林的鸟,自由的天空当然比皇宫的牢笼好,没有肆意潇洒彻底,怎会有意回去? 厮人觉得主子没了要上车的主意,便松了手让帘帷荡回原处,指着前面的方向说:“朝前面去了。” “那你驾车慢行,随我去找公主。” 楚清清作完吩咐,便朝前走去,那厮人亦坐上马车,随行而去。 至来到这个世界,楚清清便置身于皇城,如今朝堂的局势如何亦是众说纷纭。街市里的繁华与喧闹,正彰显着人烟阜盛之景,升斗小民之愿与庙堂权贵之愿自然迥异,两者矛盾重重,冲突不断,却仍能见途市之人对生活充满期待。 因为平民百姓要得不多,但求三餐腹饱,寒岁衣厚,他们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才会对生活热情洋溢。再转念想想自己,觉得他们要比自己幸运,因为他们能自已,而自己呢,却是连念头都让他人左右的人。 悲哀自己的命运与遭遇,徒然听闻不远处传来阵阵锣鼓喧鸣,盈眸一抬,见几丈外围着一群人,场中有人在耍把戏,一声声叫好接踵入耳,闹得楚清清直皱眉,不过但是濮阳惜宁映入眼中的身影,让她稍稍的松了口气。 步履加紧,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一旁,楚清清不禁责备道:“你一个人乱跑可是很危险的,若是出了事,要我如何向母——母亲交待。” 濮阳惜宁深不以为然的一仰头,那一副不俱万物的骄傲神态似乎在说是楚清清大惊小怪,果不其然,见她秀唇一噘,“嫂嫂担心过头了,这样出门又不是头一次,但凡要出事不早就出了,还等到如今么?” 这是什么谬论?楚清清无奈的笑笑,可真是不敢恭维,“好了,就你嘴利索,你要凑热闹,总不能把我丢下不管罢,我可是让你给拽出来,今日你可得负全责。” 濮阳惜宁挽上楚清清的手臂,边穿过人群边介绍起来,“嫂嫂想去那里呢?前面转过弯有条字画街,那里全是卖字画的,不过我不喜欢那里,闷死了,到处都是些穷酸秀才气;北街那里长年有花市,不过上次出宫我都去瞧过了,而且那些矜贵点儿的品种宫里遍布,所以也没什么好看的;西街有条巷子是专卖花灯的,不过花灯街要晚上才能逛,现在也没意思;倒是南街那边有条杂什街,那里卖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有趣了,嫂嫂我们去看看罢。” 于濮阳惜宁的介绍,楚清清很是无语,她所介绍但又不愿去的地方都给加上了‘没什么好看、没意思,闷死了无趣’等标签,倒是给她乐意去的地方评价不错。楚清清想去花市看看,字画街也不错,可她知道肯定是拗不过身边的小公主的。那些东西在她眼中既是有了乏味的定义,届时到场便会表现出种种不满意与无聊的表情,影响到她欣赏的心情岂不是有违初衷,所以,她妥协。 “既是有趣,那你就带我去逛逛罢,不过咱们得赶在用晚膳前回宫。” 濮阳惜宁欣然接受,想着皇嫂就是好,就算她不感兴趣的东西,只要自己说喜欢,她也会赞同,而且绝不会表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可比洵哥哥和其他人强多了。 复入车室,料想去南街的路途不近。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驾车的厮人回禀说西街到了,濮阳惜宁兴奋的撩开帷帘,楚清清亦随着她的目光向外看。原来她口中那些稀奇的玩意儿,是古董与些小瓷饰品之类的,还有许多小女孩家喜欢的东西。 马车靠着一条人少的小巷口停下,濮阳惜宁跳下马车,便置身在人群里找起她喜爱的小玩意儿来。楚清清站在马车旁,柔和的目光一直追寻着濮阳惜宁的身影,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得有所收获走好,否则不白出来一趟。更好的是给筱筱买件小礼物回去,不然她的耳根就别想那么快清静。 “你以前可有在这里买过东西?有没有介绍呀?”楚清清走到濮阳惜宁身边,见她正拿着一小布偶左看右看,很爱不释手的样子,可又不见她买。 濮阳惜宁听皇嫂如此一说,更是来了兴致,却又很苦恼的说:“我买过很多很多的东西,可是一拿回宫去,就会让宫里的官事嬷嬷拿去扔了,所以我现在都只是看,很少买。如果嫂嫂要买的话,咱们去前面看看,那里面还有很多呢。” 楚清清任由濮阳惜宁拽着。两旁丰富的摆件与店铺,的确很吸引人的眼球。楚清清走在一小摊前,见到架子上挂着一尊苦难佛木雕,而此刻,濮阳惜宁已松开了她,继续朝前走去,楚清清开口叫住她,“公——,惜宁,你别走太远。” 惜宁?从来没有人这样亲切的唤过她的名字,濮阳惜宁回眸灿烂一笑,随即转身走进了一家店铺。楚清清见濮阳惜宁进了店铺,想着赶紧将那尊苦难佛木雕买下,然后再前去会合便不会有走失的机率了。 孰料才一伸手,她的指尖方要触到佛身,另一只手快过她将苦难佛取走。楚清清吓了一跳,侧眸见与她相争之人时,更是惊得不轻,而胸口也莫名的凝聚了一股怒气,“王爷不知道世上有先来后到一说么?” 第107章 于濮阳洵的挑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7章于濮阳洵的挑衅(1728字) 濮阳洵邪恶的挑起一方唇角,得意的看着手中的苦难佛说:“你既是懂得何谓先来后到,那这尊苦难佛是本王先拿到手的,自然该是本王的。” 他是在说她只是先比他站到这小摊前而已,在购买这尊苦难佛时,她是后到的。楚清清悲剧的想着,为何这会儿会遇到濮阳洵?这可是个不怎么美丽的巧遇,“既然王爷喜欢,那清清就割爱了。”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可不像你楚清清的性子。”濮阳洵挑衅着她的耐性,而且他喜欢看她愠怒却又不得不抑忍的模样,那张越来越健康的脸颊,愈来愈让他看得顺眼,甚至想贪婪的一亲芳泽。 她的确很喜欢这尊苦难佛,觉得苦难佛或许会解救她的苦难,而令人讽刺的,是她的苦难居然让濮阳洵捏在手里,“什么叫不像清清的性子,王爷很了解清清么?还是您闲得无聊,乐意没事儿在这儿消遣于我。” 同样冷淡的声音,可在濮阳洵的耳中听来却有着层次分明的清晰,她对濮阳瑾的冷淡与对自己的冷淡是不同的。前者里虽然也有恼有怒,可于自己,却兀自多出一重厌恶之色在其中。他的内心有种很不平衡的感觉,楚清清的聪慧已是领教过了,若是没有原因,怎么能将一种冷淡释意为两种区别? “本王就是消遣你了,如何?还是你觉得你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与本王抗衡?” 濮阳洵生气了?这么容易动怒倒是让楚清清生了丝意外。眸角的余光打量着濮阳惜宁进去的店铺,还不见她有出来的影子,该怎么办呢?“王爷严重了,清清不过一届弱质女流,那有能耐与你叫劲。” 他以为她会用什么方法与他争辨,岂知她竟自贬更顺着他的意思接下话来。濮阳洵半阖着凌厉的眸,越看越觉得楚清清有意思,“你到是有自知之明嘛。” 濮阳洵比濮阳瑾难缠,这是楚清清在围场首次见濮阳洵时便笃定的结论,当时她还想过离这个人越远越好,可濮阳洵似乎在有意无意中总能找上门来。“所以,清清想买下王爷手中的苦难佛,为自己消灾解难保平安,可王爷偏偏连清清这点儿小心思的权力都要剥夺,只怕清清以后要受的罪还多着呢。” 濮阳洵掌心一松,苦难佛便在楚清清眼前摇晃起来,他从腰带里取出银钱丢给摊主,说:“这苦难佛本王买了,若是我送你,你可愿意接受?” 楚清清心头一愣,这个濮阳洵肯定又在打什么主坏主意,身形一斜,傲然的言道:“那是王爷的东西,若是送给清清,那清清以后的苦难岂不是都是王爷给的。” 她敢拒绝他的美意?呵呵,濮阳洵徒然又自嘲起来,在楚清清面前,他有什么‘美意’?掰过她的身子,望着她那双受到惊吓却要努力保持镇定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若是你对本王的态度能缓和些,或许本王带给你的不一定是苦难。” 楚清清她挣脱开来,可濮阳洵捏着她双臂的手就若两只大钳子,他的唇边挂着邪魅的笑,那笑与濮阳瑾很相近,可他不是濮阳瑾,在他眼前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不安份起来。许多的不确定因素正警告着楚清清危险,楚清清也拎起了警惕,“王爷的美意清清心领了,若是你在放肆,让惜宁瞧见了,怕是母后那里不好交待罢。” 她有什么资格要胁他?濮阳洵唇边的笑深了些许,在见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看着楚清清的目光也变得浓冽冷酷起来,他说:“本王之前告诉过你,游戏才开始呢,现在本王的确无聊,你既是想受苦难,那么今日就让你体验体验罢。” 楚清清还反应不过来濮阳洵的意思,便让他横抱起来朝一旁走去,边说边好意提醒,“若是你不想让所有人都回头认识,就给本王安静点儿,挣扎对你没好处。” 有了围场休憩上与濮阳慕华的遭遇,楚清清的确有些忌惮人言,她不是怕,而是因此受到的耻辱让她难以忍受。此时濮阳洵的语声一落,她便熄了心里萌生的挣扎念头,他说得不错,她反抗的结果与顺从的结果没有任何分别。 濮阳洵将楚清清抱上了一辆奢华的马车,随即带着危险的警告之色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复入人群。 那驾车的小厮衣着不凡,不愧是云王府的奴才,楚清清心下暗忖,然此刻脑海里忖渡的,却是如何在濮阳洵回身之际离开。他是危险的,这一点毫无疑问,而楚清清却不想这危险过早波及自己,伸手撩开帷帘,方欲探出口头去,那驾车的小厮便直盯了过来,“请小姐呆在车室里,若是一会儿王爷回来不见小姐踪影,奴才担当不起。” 什么样的奴才能说出这番铿锵有力的语气?楚清清冷色一笑,颓然松下了手。退入车室里,继而掀起窗帷,见着濮阳洵站在方才的苦难佛摊架前,而他跟前是神情焦虑的濮阳惜宁。 第108章 视若无睹慕亲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8章视若无睹慕亲王(1291字) 人声重重,鼎沸入耳,楚清清虽听不清那两嫡亲兄妹说些什么,可见濮阳洵一脸安慰的神态,再瞧濮阳惜宁一副不安的模样,八成与自己有关。顷刻后,濮阳惜宁小跑着离开了,而濮阳洵也转身朝马车走来。 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是种得逞的傲然的笑意,而楚清清却是如秋潭般沉静的与他对视。 车室里多了一个人,濮阳洵没立即吩咐驾车的小厮离开,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楚清清看。此时的楚清清除了一脸的冷漠外,娴静优雅的身姿的确很让人难以移眼。 濮阳洵看过来的两道目光,携带着些她不懂的因素,太过复杂,一如濮阳洵的为人。“你和公主说了什么?” “呵呵——。”濮阳洵从喉咙里发出轻笑声,似乎很乐意回答楚清清的问题,“你不见了,她正四处找你呢,本王告诉她别张扬,安安静静的回宫去,本王会替她找你,如果回宫后有人问起,就说你早已和她分开回东宫了,如果本王没有找到你,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你失踪的消息。” “有你这样教妹妹的么?要知道公主目今已不小了,你能帮她掩饰一时之事,却不能为她掩饰一世,总有一日她会懂道理明是非。” 濮阳洵的眸然徒然深沉了许多,面对楚清清搞不清楚状况的责备他直觉可笑,“太子妃,你是不是没弄明白此刻自己的处境?怎么还有心思替别人操心,要知道你家太子可不怎么喜欢本王这个妹妹,你和她走得太近,就不怕他会不高兴么?” “他什么时候见我高兴了?王爷这话是来刺激清清的么?”楚清清理了理膝间微皱的披衣,淡淡的笑道:“太子殿下和王爷一样,都不怎么招人喜欢。” 她的笑意很浅,然映入眼中却不容人忽视,濮阳洵作势苦笑,“那本王还真是失败,想不到在太子妃的眼里,本王如此令人讨厌,不过就是不知道太子妃在他人眼中又是如何呢?” 他什么意思?楚清清略微蹙眉,疑惑的看过去,见濮阳洵不作言语,而是将窗帷全捋至一旁,让车室里的人完全暴露在有意看过来的人的眼中,“与你打个赌如何?” 打赌?这个濮阳洵到底要做什么?楚清清半敛了眸色,不经意间却在一刹那见到车室外的一座茶楼上有个熟悉的身影,——濮阳慕华。他正坐在最边上的位置,有意无意的无处张望,如此醒目的马车,而她楚清清亦不是透明的,更何况此刻濮阳洵刻意的举动,濮阳慕华不可能没有见到她。 看着楚清清盯着一处方向脸色渐渐的变了,濮阳洵知道她已见到他想让她见到之人,开口言道:“这马车可是云王府专备的,皇叔不可能不认识,而此时也不可能没见到你,你说他为何要装着没看到且不下来救你呢?” 濮阳洵很复杂,濮阳慕华则是最让人看不透的,他为自己选了条不归路,却不在路途中给予任何帮助,那怕只是根救命的稻草,他也不会慷慨赠给。“你没听说过睁眼瞎么?皇叔不曾下来自然是因为没见到清清。” 她在嘴硬什么?都是生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如果敷衍的语气有何意义?濮阳洵松开了捋窗帷的手,楚清清视线方即让这层帘帷给隔绝了,她的心跟着揪起,容颜上的情绪也跟着沉郁起来。 “我道太子妃是最认清现实的,孰不知也还会自欺欺人呀。”濮阳洵吩咐驾车的厮人起程,又道:“刚才本王说打赌,咱们就赌你这个傀儡太子妃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还有你真的是不是那么值得皇叔不惜屈身多管闲事,要知道咱们这个皇叔眼中除了太子谁也看不见。” 第109章 赌一个必输之赌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09章赌一个必输之赌(1195字) 楚清清的喉咙像梗着什么似的,瞧着濮阳洵虚伪兴奋表情油升怒意。濮阳惜宁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惧,实则是个最怕事的小姑娘罢了,在围场那次不就如此么?此回她肯定依旧会重复她的性格束缚,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失踪的消息,更何况濮阳洵,她的亲哥哥答应她会帮她找。 “王爷,清清可没你想像中那么高尚,我自然明白自己的位置,更懂自己的处境,你又何必拿‘傀儡太子妃’这个称呼来刺激我呢?而且,这次您注定要败北了,如今东宫有喜事,苡妃娘娘身怀有喜,太子先前就对她宠爱有加,这会儿更因她腹中嗣宠爱倍增,几时有空理会梧惠宫少了一人?”他想将她带到那里去?云王府么? “休在本王面前玩隐晦这一套,你我可都知道苡妃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平安产下,既是你我都懂的事情,太子又何尝不知?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宠苡妃么?” 想起出宫前濮阳瑾在她身边说起苡妃时那篇无关痛痒的话,他何曾不知那孩子一旦众所周知,便有重重迫近的危险。她也想过这个问题,濮阳瑾不是很宠苡妃么?为什么对于他们两人的孩子看得那么淡,就若根本没这回事般,如此一想,他是不是真的注重苡妃母子的安全呀?“王爷错了,殿下固然常冷情,可苡妃娘娘一直陪在他身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对苡妃的宠爱怎会让人质疑?” “哼——。”濮阳洵徒然冷然一笑,道:“本王到觉得这话该用在你的身上。” “王爷又在高估清清了,清清不过是梧惠宫里一摆设罢了,可有可无之人,怎么能让太子殿下动凡心?”楚清清无情的说着,心里却不知为何撩起了一丝期盼,如烟如雾,涣聚涣散。 “刚说了赌局,却还不曾相约赌资。”濮阳洵语声顿然一落,手臂一伸,将楚清清拽入怀里,捋上她的兰花丝质纱袖,那点朱砂果然还在,“看来太子殿下还真是怜香惜玉,这么久还不曾疼爱她的太子妃。” 腰间的覆上的那只大手,按得楚清清丝毫不得动惮,夏日的衣衫本就单薄,此刻她甚至能深深的体会到掌心传来的炽热温暖。如此让人轻薄,楚清清却无力反抗,只好不再压抑自己恼火的情绪,沉声敛色的言道:“皇兄,清清可是你的弟媳妇,你逾矩了。” 而濮阳洵却不为所动,就以这样暖昧不清的姿势继续将楚清清揽在怀里,“什么弟媳妇,你不过是名义上的罢了,且你如今在本王的马车里,只要本王不将你交出去,谁人敢到云王府要人?不过若是太子殿下不忍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他果然是把自己带去云王府,可濮阳瑾真的会来救她么?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又想到方才濮阳慕华仿作未见到她的态度,估计濮阳瑾是不会知道她失踪了,想到此处,楚清清的身子仿佛如抽空一般,跌靠着濮阳洵,没有一丝支架躯体的力气。 “王爷必输的之局,根本不存在任何悬疑,赌它何用?”楚清清的语气里添了一丝伤痕,她的恼她的怒似乎一瞬间烟消云散,就若此刻濮阳洵欲将她如何,她都无所谓了,“濮阳瑾是不会来找我的,清清嫁入东宫,他所抱的期待与母后所抱的期待都是一样的,死了清清,还会有下一个清清,她会在适当的时候活着,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去死。” 第110章 听濮阳洵的嚣张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0章听濮阳洵的嚣张(1457字) 濮阳洵没有动作,只是攀在楚清清腰间的手少了力道,可楚清清依旧这样靠在他的怀里,良久,他才说:“你的确是嫁错了人,若是尹湘鹤没向母后提这么个鬼主意,或许本王就会是你家的男主人了。” 楚清清直起身子,腮旁携着淡淡的笑看着濮阳洵,她叹息道:“你和太子都不是理想中应嫁的丈夫,在你们眼里,权力重要过女人。”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 “我对自己当然有自信,可这份自信却不是轻易可付出的,皇兄你和太子相比,你比他狠。”这是句真心话,楚清清一开始就是这么觉得的,濮阳瑾虽冷酷无情,却没有濮阳洵的狠劲。 她已坐回了原处,此刻,两人就若经年的朋友般坦诚相谈,因为没什么可隐瞒的,“你说得不错,本王的确比他狠,相信你也知道原因,太子虽说贵为储君,可本王想取而代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只是因为出师无名,怕令天下臣民难以信服。”楚清清接下他的话。 她连这些都能想到,果然特殊过寻常女子,濮阳洵心中暗忖着,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聪明的女人则会让他更有兴致,“你果然让人欣赏,本王在想要不要运用个什么手段,让你从太子妃变成云王妃。” 楚清清微怔,随即摇了摇头,“罢了,清清虽不是什么烈女,可也懂得好女嫁二夫的道理,流言蜚语一次就够人受的了。” 她的衣裙全是素色,没有繁复的修饰,连青丝也简单明了的轻绾,却将她显得更加娴雅脱俗。那个在梧惠宫里随时西去的楚清清已不复存在,如今的楚清清,已变得在不经意间让人驻足留连,其他的一切都会浊眼,只有她的身影方存有一片净地。 濮阳洵承认他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可离动心还差很远,他的自制力,远比濮阳瑾来得固若金汤,“可惜太子不懂得欣赏,如若不然你死也死得安心些不是,他就是太软弱了,还不够强大到敢明目张胆的爱一个女人。” 与他相比,濮阳瑾的确很弱,可若是濮阳洵没有萧后,没有手中的兵马,他也没什么可在她面前逞强的。可濮阳瑾,偏偏就败在这一点儿上,“我不稀罕谁的爱,也许你现在觉得放任濮阳瑾是消遣,可是你就不怕终有一日得不偿失,落得养虎为患的下场么?” 濮阳洵迷离了深眸,直盯得楚清清浑身发冷,他说:“你说这话就不怕本王提前行动毁了他?” “如果我的问题很难回答,王爷就当没听过罢。” 她是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罢,否则也不会如此执着,然濮阳洵却是默不作声了好阵子,才缓缓启口说:“有时候事情知道太多,并不代表好处多,目今你只需要知道濮阳瑾在我眼里根不算什么,那太子之位早已是本王的囊中之物,不怕告诉你,本王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濮阳瑾的确没什么能让濮阳洵担忧的,那能让他有所顾忌的,便是濮阳慕华了。想濮阳慕华既是有让濮阳洵顾忌之能,又何苦辛劳为濮阳瑾作嫁衣?他自己登上皇位的机率不是更大些更容易么?这个问题楚清清不只想过一次,可她没问过濮阳慕华,更没有问过濮阳瑾,此刻若是问濮阳洵,料想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王爷的确有资格如此嚣张,论威望你与太子不相上下,可论兵力,太子确实逊你三筹,拿威望去挑衅兵力,无疑是鸡蛋碰石头。然在此,清清要说句题外话,你与太子是亲兄弟,为了权力这样对恃值得么?”她抱着一丝期待,尽管她知晓在这个权势决定一切的年代,谈论亲情是件多么可笑之事。 濮阳洵笑楚清清的天真,同时又觉他并不了解她,方才言谈间的口吻携着认真,说明这个问题脱口而出时,经过她深思熟虑,倚着一旁的车壁,吊起唇角言道:“真是想不到太子妃在了解如今局势的同时,还能说出这番令人大跌兴致的话,你应该没忘记自己因为什么嫁入东宫的罢,这会儿谈论本王与太子的兄弟情谊,你不觉得可笑之极么?” 第111章 被迫来到云王府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1章被迫来到云王府(1269字) 果然是可笑的,楚清清更后悔明知道要遭人嘲笑,还抱着那么一丝愚蠢的想法与期待,“清清的确是错了,不该在你或是太子身上抱任何希望。” “好了,扯得远了。方说到赌资,本王可是赌太子会因为你找上云王府,而你则是赌本王会输,这样如何,若是本王赢了,你得答应本王好好活着,将来本王会在后宫给你一席之地,若是本王输了,便允你一诺。” 这濮阳洵分明就是在难为她,她怎么可能会输?濮阳慕华压根不会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前去向濮阳瑾风报讯,那只老狐狸,是真真的把自己当作棋子在用,至于棋子的安危,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要不要跟濮阳洵赌呢?可她是根本没有胜算的,楚清清犹豫不决,躇踌难定。 许是看出楚清清的彷徨,濮阳洵紧拽着她心中惟一的一丝念祈,激道:“怎么?不敢?” 他在激她。濮阳洵的自信让楚清清的心思活络,濮阳瑾真的会为她而来么?今日他已去过梧惠宫了,他会发现梧惠宫里少了自己,也该是筱筱担忧久不见到她而前去禀报。此刻苡妃有喜,她的肚子里怀着濮阳瑾的另一道护身符,濮阳洵说得不错,他还没有能耐可与他抗衡,子嗣的效用虽不大,却也能起一定作用,这对急于想要夺回一切的濮阳瑾而言,是件值得重视之事。 而此刻她的存在,的确很令人堪怜同情。心头萌升的希望就如此让她泯灭了,合上眼帘,一个深呼吸,现下她不介意让人见到她颜容上染满面的苦涩,叹息道:“赌又何妨?王府注定会以败北收场,清清得一允诺,有何赌不得?” 她失望的眸神掺着令人心碎的伤,不禁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件多么不可饶恕之事。这个念头瞬间从脑海中闪过,却还是让他惊愕不少,俊逸的脸庞如初依旧,然眸仁里紧缩着一抹沉深。 濮阳洵徒然的缄默,引得楚清清侧目,见他已阖眼。他定未睡去,而楚清清也乐意这一刻的宁静。 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在驾车厮人一声‘吁——’后,濮阳洵紧接着睁开眼帘。他见到楚清清平静温和的笑,犹如初春的阳光照在花朵上,清丽怡人。 “你不恨我限制你的自由?还是你表面的镇定全是装出来的。” 濮阳洵的语气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犀利且尖锐,如同锋芒尽显的剑。楚清清说:“可是清清恨你,或是表现得惊恐些,皇兄就会放弃那无聊的赌约,更会告诉惜宁公主知道皇兄已找到清清,而好心的把清清送回了东宫?” 口齿伶俐,思绪清晰,他不得不佩服楚清清遇事沉着淡定的勇气,可惜身为女子,又是太子身边的人,“你觉得可能么?太子妃真会说笑。” 帷帘让厮人撩开,濮阳洵率先落车,楚清清随其后。本以为停车之处乃是云王府的大门口,岂料已进了云王府,此处看上去略偏,应该是属于侧门之类的地方。 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躬身而来,打千请安后,便附在濮阳洵耳边一阵细语。楚清清听不见,却能看见濮阳洵的脸色不太好,心中亦跟着臆测能让濮阳洵拧眉的,定是件很有兴趣的事,就是不知他会不会慷慨让她也知其情故。 眸色在楚清清身上掠过,她唇边浅掀的那抹似笑非笑弧度,引得濮阳洵冷笑一问,“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么?这会儿竟还能如此泰然,若是无人来云王府要人,本王可没打算放你离开,以本王的能耐,将你一辈子关在云王府不让外人知道也是件很容易的事。” 第112章 让人心悸陌生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2章让人心悸陌生人(1200字) 濮阳洵轻佻的语气加上认真的表情,让楚清清的危险意识提高了一分。她很明白自己的坏处境,之所以会如此镇静淡然,是因为那个必赢的赌局让她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去想如何逃出去,她很心灰意冷,甚至连思想也跟着麻木了。 “那王爷准备把清清关在那里?难道是这儿?”语色含着自嘲与无奈,楚清清环顾四周俊山美石,婆娑影动。 “哼——。”濮阳洵携笑轻吟,举步西移。 楚清清携裙跟上,一阵温暖的风拂过头顶,楚清清顿足仰头一看,夕阳缓坠,飘云密集乘风浮动,似乎要覆盖住整个浪漫的天空。沉下眉头,望向东宫的方向,此时此刻,她的心很乱,如同一团毫无头序的麻丝。 再见濮阳洵时,早已没了他的踪影。楚清清四顾周围,不见任何人影,这是哪儿?濮阳洵会就这样将她搁在此处不闻不问么?辗转来时路,回眸时方记起自己刚才根本没记路。 冷静的站在一棵树下,让斑驳的树影点缀了一身暗印。抬眸见着周遭景致轩俊壮丽,随处可见笼翠罩绿,与东宫相较,又是一番的赏心悦目。料想此处定是极少有人来,否则不该有这会子的静谧,楚清清迈步回行,想靠着一点儿朦胧的记忆找到方才落车这地。 转过一条让花丛隆起的**,旁边有处花架,那花架上类似喇叭花的花朵与花藤正随风轻摇,送来阵阵薄凉的清香。楚清清一时看得出神,在转角处,不小心与人对撞,若非扶着窗墙,恐已失态俯地。 “你怎么走路的?” 好冰寒的声音,直听得楚清清心惊肉跳。她抬起眼来,看着两步开外站着一位比她高出一个半个头的人,此人眼眸一片死寂,他看楚清清的样子就若在看一个死人。他的脸庞俊逸非凡,浑身上下皆溢透着一股冷冽无比的气质,似乎一个呼吸,便能冻去人的性命。 想不到除了濮阳家的几位龙颜凤姿脾气乖觉的角色,这普天下还有找着一位可与其相提并论的。果然是她在宫里呆得太久,做了井底之蛙,只是此刻她正因寻不到出路而心燥,这陌生男子的不屑语气无疑挑起了她内心积压的烦乱。 “我是没长眼,要是长眼了,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个没长眼的。” 男子眸子骤然一凛,想不到璠阳的女子中还有如此有胆色的一位,瞧她的衣着缟素,身形纤瘦,这样柔弱的身姿哪儿来的勇气敢顶他的嘴?“好胆色,可你在顶撞他人的话时,就没想过自己有没有对抗的能力么?” 此刻的楚清清哪儿管什么能力,她只想发泄一下被濮阳洵戏耍的怨气罢了,“如果你不想让人见到说你欺负弱质女流,就请你快点儿从本小姐眼前消失。” 男子胸口一怒,看向楚清清的目光好像恨不能把她看出两个窟窿来,“是你挡了本——我的路,却想让我消失,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楚清清有些苦闷的蹙眉,好像她现在并不得闲,怎么有空跟个神经病耗费时间?天就黑了,最好能赶在濮阳洵发现自己不见,回身寻找到来时路离开云王府,否则莫说筱筱会在宫里急坏了眼,连她自己也会为安危担心不已。 “奇怪了,我不认识你,当然不知在跟谁说话,难道你知道你现在又在跟谁说话?”真是莫名其妙,楚清清继续揉着方才被撞痛的手臂,欲与陌生男子擦肩离开。 第113章 与那陌生人斗嘴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3章与那陌生人斗嘴(1369字)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想他在云王府也住了近半个月了,几时多出个这样人物?难道是云王新进府的姬妾,因为眷宠正浓,才敢出言如此放肆无礼。徒然退后一步,挡住她欲离开的身子面前,冷情不屑的笑道:“别以为云王宠你,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你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我可是云王的客,只要我向云王动一下嘴皮子,你的下场如何凄惨,还不是与蚂蚁草介一般。” 他真是有毛病啊,她已经退了一步,他居然还堵着她威胁恐吓。而且听他的语气,显然将她当作是濮阳洵的姬妾了,楚清清直视着他的眼眸,唇角挑起与他一样不屑的弧度,“你可知道自己的臆测很幼稚,更可笑的是你将自己的想法拿来笃定他人的身份,我告诉你,我不是濮阳洵的姬妾,也不像你一样是他的客人,你现在能将他找出来更好,本小姐心情之所以如此差,都是因为他。” 她的傲慢与胆色绝对是他平生仅见,似乎可以清晰的见到她头顶着正罩着骄傲的光环,那是骄傲绝非骄横。如此姿意不俗的女子,如果践踏她的尊严不知得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想到这里,男子挑起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却低沉着声音说:“你不是云王的姬妾,也不是他的客人,也就是说你在此处是多余的,云王决不会因为你的失踪或是发生意外感到不满。” 他到底是谁?如此清晰的思绪与逻辑,绝不会是个平凡的客人所能拥有的,难道他是濮阳洵养在府中的幕僚?可幕僚那敢有他这样肆嚣狂妄的胆子,“你……。” “太子妃。” 楚清清只吐了一字,便让一女声给截住了话,更是与此同时,楚清清见到眼前的男子眸色骤冷,连唇边那抹不屑的笑容亦在瞬间逝去。猜不透原因,只觉内心没来由的一阵冷抽,这种恐惧和不安,远超过了濮阳瑾与濮阳洵带给她的。 “涔莺姑娘。”楚清清收拾倏然动荡的心神,斜眸看着一女子带着一名侍婢踏着莲步翩翩而来,她是涔莺。 “涔莺见过太子妃。”涔莺施礼请安,语词清晰,似乎刻意让人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话。 楚清清含笑扶起她,“快请起,别多礼了,你虽是云王府中之妾,可也算本妃半个嫂嫂不是。” 显然没料到楚清清会这样说,涔莺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忙道:“娘娘是太子妃,涔莺卑贱之身哪里敢当。” 楚清清直觉得周围空气异变,层层侵骨的寒意紧裹着自己,就若被雪霜凝固,随即一摔即会粉身碎骨,大热的夏天,掌心竟冒出冷汗。 “本妃在府里迷路了,还得劳烦涔莺姑娘替我引路。”楚清清客气的表述着她的意愿。 涔莺看了一眼站在楚清清身后的男子,此次她是第二次见了。“既是娘娘吩咐,涔莺遵命。”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可就在楚清清即将心花怒放时,濮阳洵似笑非笑的身影撞入了眼帘,“时间还早呢,还是太子妃想认输,若是如此,岂不是便宜了本王。” “莺儿见过王爷。” 濮阳洵扶起涔莺,吩咐道:“爱姬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离开无望,看着涔莺离开的背影,楚清清如此告诉自己的处境。“我以还为皇兄将弟媳妇给忘了呢,且何必再言说那赌,清清自然是赢定了。” “呵呵——。”濮阳洵徒然一乐,说:“别太早下定论,来人啦,将太子妃带到雅湘阁去。” “慢着。”濮阳洵才一吩咐,楚清清便作声拒绝,她说:“皇兄,咱们的赌约在那里都可以进行,何必非得去屋子里久候呢,还是你这云王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害怕被我撞见了。”楚清清边说,边有意无意的朝一旁伫立不言之人瞟去。 “你们——好像认识了,但处得并不愉快。”濮阳洵饶有兴趣的笑道,语气里隐着意味深长。 第114章 楚清清将信将疑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4章楚清清将信将疑(1160字) “皇兄错了,我们并不认识,所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楚清清先前拒绝仆人带她去濮阳洵所说的雅湘阁,就是想让濮阳洵介绍这陌生人与她认识,可见濮阳洵此刻的模样,似乎并未有意思满足她的好奇心,既是如此,她何需与人着想委屈自己的求知欲,“怎么?皇兄不打算给清清介绍一下么?” “见你们处得不好,本王还以为太子妃不想认识呢。”濮阳洵轻松的笑道,走到陌生男子身旁,向楚清清介绍,“这是本王的好朋友,是个非常成功的——商户,骆寒,——这位是当今太子妃楚清清。” 非常成功的商人?什么样的商人能力这样的霸气与威慑?楚清清不动声色的笑道:“原来真是皇兄的客人。” “时候不早了,本王已命人安排好了晚膳。”濮阳洵边说边招手,立即上前一名仆婢候听吩咐,“带太子妃下去用膳。” “是,王爷。” 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支走,楚清清禁不住多看了那‘骆寒’一眼。而骆寒也正看过来,四眸相视,气氛在瞬间似乎说不出的诡异,楚清清怔色后淡淡的笑开,转身随着仆婢离去。 夜幕逐渐低垂,那抹走远的身影就若暮色之景般令人深思。 “你喜欢她。”骆寒冷笑的语声中添了一丝嘲讽。 濮阳洵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骆寒,并不介意他说话的怪异方式,“本王只是欣赏她罢了,你不觉得她与众不同吗?” 回想方才与她的相处的一幕,“她的胆子的确令人欣赏。” “欣赏她的可不止本王一人,连皇叔都对她另眼相看呢。”濮阳洵踏出一步,让晚霞的最后一抹余光泄落在他身上。 “那濮阳瑾呢?他是否也将太子妃视作不同?”骆寒轻声问着,语气却是说不出的犀利,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恨与杀气外露。 濮阳洵回眸言道:“别紧张,你可知方才本王与太子妃赌了什么?” 骆寒没问出声,投去的视线却带着寻问之色,濮阳洵饶有兴致的笑道:“赌她在太子心里的位置,本王赌太子妃不见,太子会亲自上门要人,可太子妃却赌本王会输。” 有赌局必会有赌约,然骆寒对赌约没兴趣,他想知道的,是濮阳瑾是否真的会寻来,云王是否真的会赢。“你说过会安排我与她见面的,目今我遣来璠阳已有十数日了,王爷仍没动静,你不想不向我作个解释么?” 濮阳洵斜眸,看向骆寒的眼色凭添疑惑,更用些许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想来殿下是何等人物,孰不知也会让儿女私情所绊,本王着实想不通。” 若是你看楚清清的目光太深些,就没资格说我了,骆寒心想。却开口道:“那是本皇子的事,不必王爷操心,你只需记得咱们俩的交易即可。” “殿下放心,刚才的赌局本王会赢的。” 濮阳洵似乎在答非所问,骆寒眸色一沉,莫名的问:“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本王真是闲得无聊将太子妃带回云王府么?将楚清清带回来的用意殿下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本王虽有自信会赢这场赌,却没自信濮阳瑾是否对楚清清动了真情,要知道至高无尚的权力固然使人疯狂,可痴情深怨远比权力的诱惑来得使人痴癫,皇子不就是因为后者才遣入璠阳的么?” 第115章 期待到来的热闹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5章期待到来的热闹(1122字) 骆寒懂了,濮阳洵的确是个不好惹的人,可他又岂是省油的灯,悚然的笑道:“若是濮阳瑾真在乎那个女人,我会杀了那个女人让他尝尝失心的痛苦。” “哈哈——。”濮阳洵爽朗的笑起来,“那就得看今夜太子殿下的表现了。” “你最好别叫他让我失望。”骆寒摇身离开,却又在几步后顿足半瞬,“别忘了,本殿现在只是骆寒,王爷得注意你的言词,否则大事不成功亏一篑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你那个皇叔可比你我想像中要狠要快。” 濮阳洵缓缓敛下神色,骆寒的提醒是对的,濮阳慕华似乎是个无懈可击之人,是他将一事无成的濮阳瑾一步一步推向能与他抗衡的地步。本以为上次与太子妃弄出个不伦之风,便可影响他的势力,岂料他竟与太子来了一回别开生面的戏码,楚清清居然还帮着他二人挫了他这一方的锐气。濮阳瑾或许够狠,可他手中没有支撑他狠唳的底气,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抓紧底气的能力,而这些,濮阳慕华正一无反顾的帮着他。 若说濮阳瑾是根无枝的树杆,那么楚清清的出现则会是那树杆上最突出的枝节。女人有时也还是有好处的,不过这是对此刻想抓住濮阳瑾的软肋的他而言,在濮阳慕华眼中可就不见得是这么回事了。否则今日也不会任由他在他的眼皮底下正大光明的将楚清清带走而无动于衷,他应该也感到了危险,濮阳瑾正对楚清清的态度发生着变化,一个成大事之人若是有了儿女私情的羁绊,便会毁了一切。因为知道这些,所以他才选择袖手旁观,反正他青睐楚清清,也不过是欣赏她一个女子不该有的胆色与能力罢了,她的安危系何?与他无关。 而聪明如楚清清,她深知这些道理方认定自己会输,孰不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会输,可她眼中的期待隐藏得再深,一旦牵涉风月,便也让人一览无疑。然濮阳瑾不会令她失望的,更不会让他失望。 地面上的影子渐与暮色叠合,濮阳洵诡异一笑,等候着即将到来的热闹。 晚膳很丰富,看来濮阳洵没有要委屈她的意思,楚清清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感到欣慰。无声冷笑,敛下眼来,看庭院中淡薄的花影在眼前摇晃。 皎洁清淡的月色袭身,照得她纤弱的身姿轻盈透明,那层薄薄的银辉正如诗般缭绕在她身侧。耳边很静,惟有夏虫低鸣,怦怦的心跳声,挤满了体内的每一处神经,更敲打着这寂静如画的夜。 筱筱一定担心极了,楚清清可以想像得到她焦急忧心的样子。印象中筱筱一直为她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楚清清很内疚,可又不能避免这些事情。 心河里回荡着一个问题,濮阳瑾真的会出现么?濮阳慕华绝不会好心的告诉他自己的下落。说起来至那夜赏月后,她便没再见过濮阳慕华,她能感觉到濮阳慕华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若初时那般轻松,变得深沉,似乎总是在她身上思索着什么。然事到如今,她还有个么值得他考榷的?她走在他安排的路上,一切都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前进,还是她那里做得让他不满意? 第116章 以一个时辰为限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6章以一个时辰为限(1209字) 影渡石凳,晚风的清凉在肩头游畅。如果濮阳慕华不会告诉濮阳瑾她的下落,如果濮阳惜宁听从濮阳洵的安排,那会有谁告诉他她的消息?既是如此,濮阳瑾怎么可以能找见她?且濮阳洵又那里来的自信会赢这场赌局? 想到那赌约,呵呵,真是荒唐。濮阳洵看她的目光似乎变得与濮阳慕华一样,可这其中又有不同,仔细分辨太累人,楚清清也懒得去作猜疑。此刻重要的,是今夜她是否真的要留在云王府了? 坐在石凳上,捋袖看着臂弯处那粒红色印记。记事起,这个红点子就在了。从前听说这守宫砂由来,是将一只壁虎养在一只装有朱砂的甍里,让壁虎以朱砂为食,等到一定时候,将壁虎的血取出一滴,点在手臂肌肤之上,血会浸入肌理,一旦贞节有损,这粒红印便会消失。楚清清没见过,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古人也不会闲暇弄出个这个鉴别女子贞节来,定是有其缘故了。 “你在担心自己的贞节守不住么?” 凭空入耳的轻佻笑语,让楚清清收回肆游的心绪。将花袖捋下,斜眸看了过去,淡淡的眸色毫无波澜,“怎会守不住呢?除非皇兄想背上违背伦理的罪名。” “听说你没吃什么东西,可是晚膳不合太子妃的口味?”濮阳洵丝毫不介意楚清清冷淡薄凉的态度,且迈步坐在了石台的另一边。 那里有心吃东西,自从暮色越来越浓,她的心就跟着一起越来越沉,胸口让郁结挤得满满的,根本就装不下其他东西了。“星河愈加耀眼,连月色的光晕也由淡转浓,皇兄就要输了,可有想过清清会因为你的一允而难为你?” “急什么。”濮阳洵翘起了二郎脚,轻抚着耳际垂下的发,“夜还很长呢。” 夜,的确很长,所以才如此磨人心神。“清清的身子不是铁做的,更不若皇兄这么健康,挨不起漫漫长夜,这样可好,从现在起,就以一个时辰为限,若是皇兄输了,就得顺着惜宁公主的话说找到本妃且送本妃回东宫。”她的心已经很乱了,且变得颤弱易碎,与其说经不得濮阳洵如此淡定的自信,不如说她受不了得不到结果的失落。 她急了么?一个‘情’字,果真愁煞不少善男信女,就若有自知之明的楚清清,亦在此之例,“应你又如何,好,从现在开始,以一个时辰为限。” 他答得如此爽快,就没有一点儿担心么?楚清清突然觉得濮阳洵很朦胧,就若隐藏在晨雾里,只给她一些若隐若现的形廓,让她猜不着他的身形到底伫立在何处。呵呵——,想来濮阳家的男人们,她连生死都不能自已,更何况哪有能力去招架他们? 抿唇苦笑,不经意间,浅欣的弧度流露些许伤感凄影。 “敢喝酒么?” 何以有此一问?难道那夜赏月之时,她的酒量他不曾亲眼目睹?“皇兄请便。” 她没有拒绝,也不见神情有担忧。濮阳洵观其色实在是看不出什么,便笑了笑,扣呼唤来一侍婢,随即一阵吩咐。 短暂的候等时间,在眨眼间过去。片刻后,石台上已搁下一壶酒,两只杯盏。想起头一次遇到濮阳慕华那晚,便是他在宫房顶上独酌,似乎现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她不懂这是命运的推动,还是轮回使然,此时此刻,心静如澈水,那满腔的失落与苦涩,似乎能让这杯中之物麻醉?浑然不知其觉。 第117章 到底要赌的什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7章到底要赌的什么(1235字) “此酒并非御酒,而是皇城中一家百年老字号酒庄所制,虽未披上进贡的外衣,酒的滋味却堪比御酒,你可要好好尝尝。”濮阳洵已举起杯,含笑面向楚清清的方向,他知道她敢喝,因为她盈眸中此刻的期待正逐渐让失落所替代。而他,是乎也并不在意输赢。 楚清清捋过纱袖,执起手边的杯盏,杯盏相碰,清脆的声色立刻四下荡来,音小,却空灵无比。 “于酒,清清是个方外之人,但此酒醇香奇特,入口滑润,且不辣喉,应属上品者。”小呷了一口,楚清清顺着自己的感觉道出这番感受。 濮阳洵笑道:“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可不见得是方外之人。”在他音落时,见到楚清清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今夜有你的云王府,可是很危险的,太子妃就不怕吃醉了本王趁机履行赌约么?” 楚清清闻言,掩嘴而笑,斜眸仰视着犹如白绸的月光,晚风吹进的声音,似一首悠扬柔美的歌谣,她听不见星与月在低语着什么,然那闪耀的银色光芒却告诉她,除了她的哀愁,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清清今夜不会醉。” “因为你心事重重,食之无味,这美酒不过是杯水罢了。” 他倒是了解得紧,楚清清心下感叹。徒然起身,执起又让侍婢满杯的杯盏,垂眸笑看杯子里浮起的月光,“尘世间的人之所以称之为凡人,那是因为人性有喜怒哀乐之称,更有悲欢离合之别,后者催动前者,方是人生百味,杂沉如色。清清是个凡人,有喜怒哀乐,自然会醉,此刻酒意不曾散发,或许是因为清清的确有酒量,喝得太少,还不到醉的时候。” 此时此刻,她还能如此轻松玩笑,濮阳洵很自然的对看她的侧廓佩服起来,这辈子他只佩服过一个女人,便是她的母后萧氏,楚清清是第二个,如此转念忖思,她是否会成为第二个萧氏?不过,那得她有命走到最后才行。 无声的笑笑,举杯向楚清清,二人又同饮此杯。 “你在等太子来接你。” 楚清清并不因濮阳洵突兀的话而回眸看她,却是浅笑带着嘲弄的口吻言道:“皇兄总是这么自恃过人么?以为自己清楚清清心里此刻在想什么?” “在寻常百姓之家,每个妻子出夜晚归,都望自己的相公来接她。方才你自认凡人,不曾脱俗,自然也逃不过这条每个女人都会有的小心思。” 他的确一针见血。楚清清饮下杯中之酒,酒香气息在鼻息间弥浮难散,回步让侍婢添酒,说道:“皇兄虽言之有理,可那毕竟是寻常百姓之家。你别忘了清清的身份,更别忘了太子并不属于清清一个人,更何况,我与太子还不曾谁属于过谁,我是你和母后手中的棋子,又何尝不是在被太子利用,我们是夫妻,却也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如果梧惠宫的主人不是楚清清,或许她亦有楚清清的自知之明,可她定学不会楚清清的云淡风清。她就像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来描述她身置的位置,她什么都清楚,用她的方式活在梧惠宫里,控制着两方摇摇欲跌的平衡。 “太子也是凡人,所以才会在权力的旋涡里努力奋斗。你就没想过,或许他会突然间干一件寻常百姓家丈夫见妻子晚归该干的事情。” 楚清清的笑容越来越淡,越来越伤,她不介意让濮阳洵笑话,她只是觉得自己可怜。杯盏又是一空,楚清清说:“皇兄与清清打赌,不就是赌太子对清清用了情么?” 第118章 到底谁对谁动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8章到底谁对谁动情(1150字) “不错,此刻情之一字在太子那里是大忌,是万万犯不得的。不过,本王就赌他没出息,就赌他不够成稳没有定力,会为你乱了心神。” 濮阳洵说此话时,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很久了,又一个时辰也过了,又又一个时辰即将过了。楚清清似乎很无力说出胜利的话,要求濮阳洵如初时相约那般派人送她回东宫。 子夜的静,静得满天都飘扬着悲伤难过的月光。楚清清已不知喝了多少杯了,诚如她开始所言,她很清醒,没有醉意,甚至连这一日来的疲乏似乎都不见踪影。月色如水,在每棵树每朵花每棵草之间流淌,仿佛间,楚清清以为那是冬日里悄然降下的雪霜。 “他连我在哪儿都不知道,如何为那寻常百姓丈夫所为之事?”更何况,相约的期限早就过了,如她所愿,她赢了。 濮阳洵兀自饮下一杯,“如果他对你动了情,就算你没告诉他去哪儿,他也会找到你。” 眼及处是一排人高花墙,婆挲的树影正在墙体上摇曳生姿,那墙中所开的一拱形门,正极力的送着清凉的夜风袭卷院庭。侍婢又从那门下走来,拖碟里是又换过的一壶新酒,为二人满上后,便侍立在侧。 “皇兄太高估清清在太子心目中的位置了,我知道他不会来的。”楚清清又将杯中酒咽下,如初的甘醇,却不知在何时添了一味浓苦。垂眸看着空空的杯子,口中喃喃的念着,“他会来么?他不会,他一定不会。”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楚清清伸开手,月色下苍白的指缝间什么都抓不住。 摇身笑望着濮阳洵,让酒息熏红的颜颊凭添了一抹娇柔的妩媚,双眸若水,似乎让泪噙淹,盈润的光泽熠熠生辉。“已经二更了,连夏虫都休息了,惟有我们这两个都不愿认输的傻子,在这里沐浴着月光无聊吃酒。” 此刻的楚清清在濮阳洵眼中是一副惟美的画,印象中还没有一位女子犹如她这般优雅清韵。徒然间萌生一种预感,或许他并不是欣赏楚清清在女子中少有的特殊与睿智,他要这个女人,她从里到外都已将他吸引得不愿移眼。 “今夜你还想回去么?”他的底气有了一丝动荡,濮阳瑾会叫他失望一次了。 楚清清笑而不言,饮下杯中酒,随即将杯子搁在石台上,说:“皇兄的自信在崩溃了,清清早就提醒过你,这场赌一开始你就输了。” 濮阳洵徒然加大了唇角的弧度,望着楚清清,实则看向她的身后,那抹站立在拱形门下的纤长身影。原来是他多虑了,太子让他失望的次数根本不多,“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本王与太子虽有段很长的时间没在一起,可我们毕竟是兄弟。” 看着濮阳洵咽下那杯酒,楚清清叹息道:“我很想皇兄的话并非一厢情愿,可惜有些事情非你我所愿即可达成,所以我们的赌你会输,那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今夜,她要回楚府去休息。 濮阳洵一直笑着不说话,听着楚清清继续说:“最后一杯酒,清清已经喝了,皇兄的酒很香醇,希望下次有机会再品过,夜深了,清清告辞。”她真的希望她可以醉,醉了,永远都不要睡过来。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濮阳洵执杯起身问。 第119章 她未赢亦不曾输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19章她未赢亦不曾输(1041字) “皇宫容不得清清,清清只好回楚……。”楚清清边说边转身,再见到拱形门下走出的身影时,说到就要结尾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散在齿间。蓦然的回首,那拱形门下,站着今夜让她食酒不醉的原因,心跳似乎在刹那间停止,她的眼里心里都让见到的身影填得满满的,惊愕的轻声呢喃,“太——子——。” 濮阳瑾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朝濮阳洵拱了拱手,很不自然的笑道:“皇兄,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濮阳洵一早就吩咐过门房,若是太子来了,直接引他前来。不过这一等,竟不知等了这么长时间,莫说楚清清失望至极,连他的自信都开始了摇摆不定,“呵呵,无妨无妨,要不要坐下喝一杯。” “不了,太晚了,下次再陪皇兄小酌。”半夜三更,他不会笨到用什么借口到云王府来闲逛,他不会相信,濮阳洵更不会相信。 “那你一定得拉上太子妃作陪,她陪本王喝了一晚上的酒,居然没有半分醉意。” 濮阳瑾对于楚清清为何在这里了然于心,此刻一问就显得画蛇添足了,既是濮阳洵无提意,他也不愿多嘴。“皇兄抬举她了,告辞。” 手腕被人捏着得生疼,楚清清是被人拽着离开。 庭院静了一会儿,濮阳洵的杯盏再满时,骆寒来到身边,“你赢了赌。” “本质上是赢了,实际上却是输了。”因为那一个时辰早就过了。 骆寒听不懂濮阳洵的话,落坐在楚清清曾坐的位置上,听着濮阳洵继续说:“我还以为你会趁太子不在东宫时遣进东宫去,你想见的人这会儿不正有空么?” 骆寒冷漠着一张脸,映着薄凉的月光,说:“我如果杀了楚清清,你可会心疼?” “我的确欣赏楚清清,不过再欣赏再喜欢,她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若是想杀她尽管动手,这些日子过得是有些平静,本王不介意你制造点儿动静,让东宫热闹起来。”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他想确定想印证的事情已有了结果,楚清清对他而言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活着只会更有用,相较于鸡肋,她似乎已升级做了太子的软肋,否则骆寒也不会突然间有了这么大的干劲。“不过你不能杀太子,现在要了他的命只会坏事。” “哼。”骆寒冷酷的一吟,“死人有什么好玩,活着的人才好玩呢,本殿要看着他受失去心爱之人的折磨,反正他被本殿折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不过他的一次反抗却抵了所有本殿对他的折磨,这回本殿不洗这耻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濮阳洵却有些不以为然,太子的确是对楚清清动了情,可却不见得用情至深。如果骆寒杀了楚清清,太子顶过难过一阵子,根本折磨不到他什么,不过他不会在此刻泼他冷水,熄了人家的士气就不好玩了。 “你打算何时动手?” 骆寒抿唇一提,不作言语,半敛的眸子却透着冰冷的寒光。 第120章 我们,没得选择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0章我们,没得选择(1297字) 愁肠未断酒无味,殇意涌来,泪始坠。 皎色清淡,将两抹身影围绕在一层薄薄的银辉里。斜眸看着濮阳瑾线条分明的轮廓,夜色下,危险且柔和。 他似乎要将自己的手腕捏碎方罢,楚清清蹙眉忍痛,酒意又猛然上来,奋力挣开濮阳瑾的捏制,跑到一边大吐起来,顿感浑身没有一处不在抽颤难受。 濮阳瑾看着这样的楚清清,胸口让愤慨与怒火交织着燃烧,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说:走了,不要管她,她要死就让她死在这儿算了。可是,他的身体受了心的控制,他做不到,做不到。如果可以,他决不会在接到楚清清失踪却出现在云王府的消息后,不安的在东宫里等待她会回来。 濮阳洵玩的什么把戏他又岂会不知?可明知道这样的举动会为以后招来无数祸端,他还是经不得内心的忐忑和恐惧来了,来亲自将楚清清带离。如果他不来,濮阳洵决不会开口放她离开。他知道自从上次与皇叔闹的那件事情后,他开始对楚清清有了兴趣,而这些兴趣又与皇叔对楚清清的青睐不同,身为一个男人,且是对楚清清有了不该有的念头的男人,他深刻的认识到那份不同原因何在。 他几次走到宫门口都折了回去,然终是败在不想让楚清清受到伤害的念头里。于是他来了,云王府的门房正恭候他的大驾。顺利的进入府中,却并未立即出现,而是在拱形门的一侧站了一会儿,他听到楚清清语气里的失落和伤感,听到她无声无息的难过逐渐将他裹紧,告诉他并非是他一厢情愿。 原来她和他一样,都走火入魔,违背了彼此的承诺与交易,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情。他喜悦中又是愤怒,更为命运这样的安排感到彷徨和无助。他不能爱楚清清,因为他只能带给她伤害。可是他今夜出现在云王府里,已证明了楚清清在他心里的位置,她的处境已经更危险了,此刻,也再轮不到他后悔。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耻笑你太子妃失仪吗?” 濮阳瑾抑忍暴怒的声音,如雷声般灌入楚清清的身躯。她心疼濮阳洵说他不够沉稳没出息,也懊恼他为什么要出现?她能控制对他的感情漫延,可今夜他却让她的控制失去效用,任由感情泛滥。“你来做什么,如果你不来,就不会有人知道当今太子妃在大街上如此失态。” 头一次见楚清清如此悲恸的垂泪,如果让她明了自己的心意,以后的悲恸再也无可避免。濮阳瑾纠结着,与内心的阻碍对抗着。终是伸手将她拉入怀里,她的满身酒气,让他也跟着醉了,两颗贴近的心都皆在瘾瘾作痛。 “你放开,我不要你扶,我不要你可怜。”楚清清痛哭着挣扎,伤心的叫喊,清静的大街,异常响亮。 濮阳瑾没有松手,而是将楚清清搂得更紧。楚清清抽泣着,挣扎的速度也缓了下来,哭着说:“你将我当棋子也好,你利用我也罢,我都不会在意。嫁给你非我本愿,却从未有过后悔,可是太子,我好辛苦,我真的好累,我只是个简单的小女人而已,现在却找不清自己的位置了,为什么我的命运要这样悲哀,我只想简简单单的活着,只想简简单单的陪在一个人身边,为什么寻常百姓可以做的事情,在我这里就变得如此困难,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得选择。” 楚清清徒然咽住了声,他听见濮阳瑾语气里歉然与感情,她真是喝醉了,才会说出这么任性的话来。拽着他胸前的衣襟,楚清清轻声的说着:“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来让你为难。” 第121章 请你,好好活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1章请你,好好活着(1201字) 为什么她要道歉?濮阳瑾松开手,拭着她眼角层出不穷的泪水,小小的湿度,却灼热着他的整颗心,“你要好好活着,我不允许你有任何危险,直到有一日我可以完完全全的保护你,否则你决不可像今日这般放弃警惕。” 这是他最低限度的软话么?楚清清懂的,她明白一旦他们的感情流露出来将会带给彼此怎样的危险,他不可以爱她,而她也不能爱他。 “嗯。”从这一刻起,我会为你活着,为你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那怕是放弃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濮阳瑾横抱着楚清清,在寂静的街途中迈步,月光将两抹身影拉得很长长。 “你为什么没有让人驾车过来?” 楚清清的头很晕,酒劲上来原来是这种滋味,迷迷糊糊的问着濮阳瑾,又迷迷糊糊的听着他说:“我不想驾车出来。”宫里的御马监是有制度的,这么晚了派出马车会招人怀疑。他是不用担心濮阳洵去告密,因为他不会那么无聊,可若是让东宫中某些有心得知楚清清大醉之事,一旦回禀萧后,楚清清逃不过一场处罚,有了尹湘鹤之事,萧后正想逮着楚清清出意外的机会好好的宣泄宣泄。 敲响楚府大门,已时半刻钟之后的事。月色清淡,犹如山间泓水。 管家禀明楚峰后,楚峰来不及整装只披了件外衣便迎了出来。见到太子怀时忍不住一怔,再见他中抱着醉得不醒人事的女儿时,楚峰心里真是又惊又怕,忙向濮阳瑾请安,“臣——。” “别废话了,太子妃的房间在哪儿?”濮阳瑾出声打断楚峰请安之举,步履朝一侧移去。 楚峰连忙吩咐管家带太子前去女儿的闺房,又吩咐下去准备解酒汤。 为她掖好衾被,解酒汤很快就上来了。楚峰又是担心又是徨恐的端在手里,此时他内心的疑问堆起来有座山那么高。为何女儿半夜三更会和太子在外面?为何喝醉酒的不是太子而是女儿?他们去那里喝的酒?又怎么醉成这样?…… 濮阳瑾很不想看到楚峰,可见他老眼中为楚清清的担忧还是动了他一丝侧瘾,“她没事,只是多贪了几杯,把解酒汤拿下去吧,今夜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他是不是听错了,太子居然一次性跟他说了这么多话?楚峰惊诧之时,又迅速回过神来,道了声告退便出了房门。房门扣上后,楚峰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回眸盯着门棱缝,眼角的皱纹越发紧密,这才叹息着转身,黑夜掩映的回廊里,渡过一抹苍老孤单的独影。 她是醉了罢,濮阳瑾兀自揣测。饮了那么多酒,也奇怪竟未在遇到自己前醉倒,难道真是心无一物,酒若水么?又念及楚清清性子,若非她本愿,濮阳洵又有何耐能让她就犯饮醉? 笃——笃——笃—— 三更已至,此刻正值拂晓前夜色遂深之时,然而破入屋内的月光,却零零洒洒的碎了一地。熄了风灯,仍能借助月色细赏楚清清精细优美的腮庞。她真的很瘦弱,可这副瘦弱的身躯里却住着一个倔强的灵魂。一忆及先前在云王府中,见到那一袭伤意颓然的背影,心便跟着一点一点的抽痛。 为何他如今还那么弱?为何连自己在意的女人都无力保护?为何要低声下气仰人鼻息?楚清清,原谅我的无能罢,我答应你,总有一日,我会给你全天下最美好的荣耀,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第122章 结局如何不在乎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2章结局如何不在乎(1371字) 楚清清醒来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茫然的看乳白色的织帐顶,脑海里静若无物,连窗外响入耳中的雀鸣声,都犹如细微的波纹声,涟漪浅浅。 昨夜种种,恍然若梦,似乎她的身上还残余着濮阳瑾拥着她的气息。眸光飘向窗外,意识转醒,她没回到梧惠宫,这里,是楚峰闺房。 一个小侍婢轻然撩帘而入,见到榻上之人已睁眼,静候了一会儿,无动静与吩咐,便躬身退下。 绣帘摇摇曳曳的波动,引得楚清清叹息,想要动动身子,却感到浑身乏力。昨夜的确是贪杯少,好在那酒够醇,醉意不大,否则今日定不会只是浑身乏力那般简单了。 少顷,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侍婢打开帘子,楚峰着急担忧的身影便跃入眸中。 “清儿,怎么样?可有感到身体不适?”来到榻前,楚峰半躬着身低声问道。 她这个女儿做得真是失败,为何就不能让父亲省一会儿心。料想昨夜她回府的情形已在目,他怎么不怪她不顾身份失仪?或许骂骂她此举成何体统?莫不是濮阳瑾跟他说了什么? “爹,清清没事,只是腹中空了,你吩咐下去给女儿送点稀粥过来罢。”楚清清尽量转移话题,关于昨夜归来的情形具体如何,她不想知道,因为醒来身边无人的那份失落感,让她的疲乏更添累意。 楚峰闻言,赶紧朝一侧的小侍婢如是吩咐。接着扶起女儿靠在床头,楚峰欲言而止了些许时候,等到女儿将杯中的清水喝完,方问:“你和太子是不是闹矛盾了?”这话实则问来很怪,女儿和太子间本就存在着矛盾,而这些矛盾更是他曾经一手造成的,此刻问来怪异,可他又的确找不到另一个词来形容。 楚清清心下一沉,轻拭唇边余沾的水粒,扯起淡笑的弧度,“女儿与太子相敬如宾,又岂会有矛盾可闹,爹爹多心了。”此时她更想问濮阳瑾去了那里,几时离开的? 楚峰下沉叹息,花白的双眉挤起沟壑无数,看得楚清清很是不忍,他说:“为父知晓你懂事,这样说来宽为父的心,可是清儿,太子昨夜将你抱回府来的样子,叫为父如何能放心得下呀。你醉得不醒人事,跟爹说,是不是你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想不开方那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后续的话,楚峰的声音明显颤动,他在激动她的女儿让人伤害。楚清清斜身靠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揽着父亲的手臂,亦忍不住带着哭腔,“爹放心,太子对女儿很好,他没有让女儿受任何委屈,是女儿不知轻重,让太子为难了。” 这话楚峰听来糊涂,可女儿既说太子没有委屈她,不论真假,他也唯有相信。“我听说冬莹宫的苡妃有了身孕,你既身为太子妃,就要尽守太子妃的本份,切不可生异心。” 原来父亲以为自己是因为吃苡妃的醋,起了妒忌之心,方折腾自己。楚清清心中无奈一笑,坐起身子,说:“爹爹教诲,女儿谨记。”不愿解释或争辩什么,因为毫无意义。 “爹,太子——何时离开的?”她还是问了,语色平平的问了。 “自从陛下染恙在身,朝堂上每日都演变着数种戏码,太子身为监政却无实权,可尽管如此,他依然得事必躬亲,详细了解朝廷的每个运作,这是他拿回实权的条件之一。且那日陛下降旨将吏部尚书的官职落到慕亲王爷身上后,事情就比原来又要复杂得多了。”说到这里,楚峰斜眸看了一眼颜容平静的女儿,不再继续说下去。 楚清清不懂朝堂,却明白那繁华背后的浊污。特别是在经历了昨日过后,想着濮阳慕华的视若无睹,又一番别样寒凉。楚峰的话已是变相答了她的问题,皇权——远比女人重要。可她不在乎,因为她已经选了这条付出一切却不见得有回报的不归路。结局如何,她不在乎。 第123章 上空归来的孔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3章上空归来的孔雀(1482字) 午后的阳光强烈极了,骄傲的灼烤着尘世。青绿的树叶卷起了身子,鲜妍的花朵也低下了头,蔫无生趣。 凤翔宫那三个烫金大字,却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宫娥撩开垂帘,御医一肩搭着药箱出来后,唯唯喏喏的跪在一个高贵威严的女人面前,“娘娘。” 萧后摒退左右,连近身的李嬷嬷都吩咐离开。此刻殿中静谧非常,萧后优雅的饮着香茗,丝毫不为御医脸色焦虑所动,良久,方悠悠然然的开口,“陛下的病体如何了?” 闻得此声,御医的身体明显一颤,却要掩饰惶恐回禀道:“回禀娘娘,陛下的身子正在逐渐——逐渐——。” “逐渐什么?”萧后敛眸沉声。 凤威一下,御医立即磕了个头,“娘娘,陛下的病情正在逐渐恶化,若是再不加以制止,恐怕就在大坏了呀。” 萧后冷冷的够起唇角,这跟跪磕在地上的御医的焦急表情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只听她不疾不徐的言道:“御医的意思,是想赶紧用药控制住陛下的病情漫延是么?” 御医不作声,继续听说头顶上飘下那个诡异冰冷的声音,“张御医,你可别忘了,自从你亲手为陛下调制慢性毒药那一刻开始,你的脑袋就已系在腰带上了,你惊陛下知情会让你系在腰间的脑袋坠地,难道就不怕得罪了本宫一样让你身首异处么?” ‘“臣不敢,娘娘恕罪。” “哼。”萧后冷吟着起身,优雅的走到张御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具颤抖的身子,“收起你的胆小怕事,目下不论你的惭愧之心如何膨胀,事情一旦揭发,本宫固然性命不保,可你也别想净身脱系,想想你那刚出世的孙儿,你一定不会让他还未学会走阳间路便去过那奈何桥罢。” “娘娘——。”张御医此刻已经冷汗涔涔,萧后说得对,不论他如何的懊悔,已是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请娘娘吩咐,臣一定尽心尽力的照办。” “你明白就好,以后少在本宫面前摆出这么副臭样子。” 萧后凌眉一叱,惊得张御医连忙磕头,“微臣知罪,娘娘恕罪。” “好了,你平身罢。”萧后又徒然一改语色,平和的说:“既然有你那份心,本宫也不难为你,陛下的病情现在还不到恶化的时候,但也好不起来,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明白,明白,臣明白。”张御医一起身,听着萧后的吩咐又作起揖来。 “下去吧,本宫乏了。” “遵旨,臣告退。” 张御医走了,萧后厌恶的朝另一边看去,那里躺着那个她被迫侍奉了青春年华的男人。脑海里浮现一些过去,纠结得萧后凤眉急蹙,连忙轻摆螓首,似挥去一片迷茫的烟雾。门口的帘子却在此刻突然让人打起,正待动怒谁敢扰她清静时,见是李嬷嬷面露喜色的入来禀道:“娘娘,大喜呀,皇宫的上空盘旋着一只孔雀呢。” 孔雀?萧后由不得心一下惊。要知道这孔雀乃是璠阳传说的吉鸟,它甚有灵性,常居每代后宫之主花园之中,久而久之,这孔雀便成了璠阳后宫之主的身份象征。偏偏在她萧诺梅入宫为后那一年,孔雀竟在她大婚那日飞走了。因为此事,众朝臣乃至整个璠阳皇室皆对她这个皇后生了名不附实之心。 如今这孔雀归来,莫非当年飞走只是一个意外?赶紧随着李嬷嬷出宫立在庭院,果见皇宫凤翔宫上宫盘旋着一只孔雀,那墨绿色的身姿,华贵无比的展现在眼中。 十几年不见宫中有孔雀飞回,此时的璠阳皇宫一片沸腾,大到几品末官主子,小到扫地看花的奴才们,皆顶着烈日欣赏着迟归的孔雀。 “娘娘,有句话奴婢憋在心里十几年了,如今终于敢说出来了,当年娘娘大婚那日孔雀飞走,奴婢一直为此事担心不已,此刻见孔雀荣归,定是让娘娘的福气尊贵牵引,奴婢真是太高兴了。”李嬷嬷动情言道,激动得泪水在眼眶着荡起涟漪。 萧后笑意淡淡,心下却禁不住为李嬷嬷此番话动容。如今孔雀归来,看谁还敢质疑她的地位与尊严,想到这里,半迷的凤眼也跟着溢出喜色。 “奇怪了,孔雀为何不出声,只在空中盘旋呢?” 第124章 一个招祸的东西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4章一个招祸的东西(2399字) 李嬷嬷身旁的宫娥个个仰起娇首,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起来,直听得李嬷嬷脸上的喜色微敛,又听另一个宫娥言道:“是啊,都飞了好一阵子了,真奇怪,你看孔雀既不作声也不停下,只盘旋在空中,是不是咱们都出来看它,它让咱们给吓着了。” “娘娘,不如您先回内殿,奴婢吩咐宫中婢侍散了,让吉鸟降临罢。”李嬷嬷恭敬的请示,方才小宫婢的话萧后定是听见了,否则她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那笑根本就是很勉强得很。 萧后沉眸,没立即作出指示。望着依旧盘旋于空却不停降的孔雀,泛起思量重重。正待她欲按李嬷嬷的建议转身移步时,却见孔雀突然一声空鸣,随即扑翅飞向另一个方向。 “快看啊,孔雀飞走啦,飞走啦。” “怎么又飞走了呢?真是奇怪。” “住口。”李嬷嬷一声朗喝,惊得两个作声的宫娥恐惧不已,纷纷噤声垂侍一旁。 李嬷嬷小心冀冀的看着萧后,发生她的脸色已不若先前的镇静。此时宫中有许多好事者皆跟随那吉鸟所去的方向,只见萧后沉沉的吸了口气,一甩绫云宽袖负手于后,亦跟随而去。 楚清清已回宫一会儿了,筱筱自然又是一番担忧哭诉。楚清清无奈的笑笑,甚至有些害怕筱筱的泪水攻击。吩咐她下去沏壶新茶,耳根方得片刻清宁。 站在书案旁,楚清清望着墙上那张白纸,抬手轻触而过,仿佛能感受到那上面的字搁手。想着既是心中已有了决定,还贴着它做什么?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命离开,一切的一切,早在与濮阳瑾交易时便已拉开了序幕,此刻,她不过是又陷入了另一个旋涡罢了。 “小姐,你快出来看呀。” 在筱筱的声音透入耳中时,楚清清又听到另一种叫声,那种叫声好像在哪儿听过,空灵清澈,婉如天空泄下碧瀑。 松下欲撕那张白纸的手,楚清清满怀疑惑出了寝殿,出了门口。庭院中,筱筱正端着茶具与袖英一起昂着脖子看着上空。楚清清迈步院中,跟随着两人的眸光抬头,道是什么声音如此动听,原来是孔雀呀。 她记得在围场附近有遇到过孔雀,且这孔雀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如若不然,或许都真会死在那荒郊野外,含恨此生罢,因为死得太冤枉了。只不过此孔雀是彼孔雀么?传说她可是璠阳的吉鸟,怎么飞到她这里来了? 梧惠宫陆陆续续已站了不少人,筱筱拧了拧眉,忙将手中的茶具交给袖英。走到楚清清身旁,说:“小姐,别站在这里了,你看日头这么大,一会儿若是中了暑,还得麻烦御医过来诊治,您应该不会愿意喝那苦苦的汤药汁罢。” 她怎么弄这么个借口来让自己回到阴凉处?楚清清含笑看了一眼筱筱,没作声也没移步,而是继续抬头,望着那盘旋的孔雀扬了扬声说:“你是围场遇到的那只孔雀么?怎么飞到这里来了?如果你真有灵性能听懂我的话,就降下来吧,你绕得我头都晕了。” “小姐,就算孔雀是吉鸟有灵性,也不可能能听懂你的话,快随奴婢回殿中避暑罢,你若再站在这里,身子会熬不住的。” 筱筱担忧的说着,边牵着楚清清的朝屋檐下走去。而楚清清这才看见怎么梧惠宫里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且他们的目光一致性的看向天空,更让楚清清疑惑的是,他们的神情看上去怎么都那么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准备迈上最后一步台阶时,连筱筱都不禁抬开步子却没动作。身后响起的孔雀扑翅声越来越大,楚清清回眸一看,见那孔雀果然依她所言降停了下来,长长的尾羽如墨绸般铺了一地,站在桃树下,美丽极了。 阳光下的毛色虽黯犹沉,却透着如珍珠一般的光泽,那小巧可爱的头一昂,尽显高贵华芳。沐浴在光缕下的身姿,仿佛周围绕着一圈耀眼夺目的霞光。说它是吉鸟,也确非浪得虚名。 筱筱的表情亦如所有人一样,皆愣怔在原处。楚清清又摇身复行院中,缓缓走向那只孔雀。它不怕楚清清的靠近,还舒展着翅膀。而此刻的楚清清也惊讶不已,笑着轻问,“你真能听懂我的话么?” 孔雀回应一声澈鸣,似乎在桃树根部蹲下,楚清清也蹲在它的身边,伸出手去轻捋她的羽毛,头也不回的吩咐,“筱筱,快去打碗净水来。” “哦,是,小姐。”筱筱回过神,转身去小厨房打水,却在瞬间看到一处有了萧后的身影,惊恐的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萧后在这儿?楚清清心中一咯噔,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朝萧后的方向看去,只见她的脸色沉静极了,若是千年水井般阴沉诡异,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隐忍与愤怒,看过来的目光,似首要将她撕裂碾碎。 楚清清还来不及请安,萧后已是拂袖而去,惟有那些看热闹的宫人们依旧好奇的跪在那里。 楚清清复又蹲回原处,勾起一抹无奈加苦涩的笑意,细声对着孔雀说:“你怎么会飞来呢?都说你是吉鸟,可现在你却成了我最招祸的东西。” 东宫的侍卫统领罗贵迅速带人将看热闹的都遣出了梧惠宫,复杂的看了一眼那蹲在桃树下的一人一雀后,亦转身离去。 “小姐,水来了。”筱筱的声音没有因为孔雀的到来有半分愉悦,若说刚开始有,那么在见到萧后那刹那,再连想着孔雀于后宫的意义后,也在瞬间消失殆尽了。 楚清清将一碗清水搁到小头下,一片青翠的桃树叶冉冉的飘落在碗旁,瞧着它喝水的模样,楚清清轻柔的笑了。心中却在忖虑那一乌龙事件后,梧惠宫得承受多大的麻烦,因为流言总是若风,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传遍皇宫,传遍皇城里的大街小巷。 “孔雀可是吉鸟,来到咱们梧惠宫是件极好的事,筱筱你怎么这么愁眉苦色的?”楚清清站在窗口,看着庭院那棵桃树下仿似歇憩的孔雀,边吃着酸梅汤边说。 她为何如此担忧,难道小姐还心中没数么?回想皇后见到她与孔雀在一起的情形,那表情好像要把小姐活吞掉般恐惧。孔雀是璠阳后宫之主的象征,据说在皇后娘娘大婚那日离奇飞走了,而这种现像是在前几任皇后大婚时不曾发生过的事情。而如今这孔雀归来,却落停在了小姐这梧惠宫的院子里,这不是更招人说皇后不贤么? “小姐——。” 筱筱延长的语韵,楚清清又何尝不知其原因?所以她才说那孔雀是为她招祸来的。轻轻的一声叹息,望着夕阳西斜的惆怅浅笑,这一刻的平静,或许是即将到来大风浪的最后一会儿安宁。 直到晚霞隐去最后一缕色彩,暮色完全栖息在皇宫上空,那只孔雀依旧静静的呆在桃树下,听着晚风来急,或许细数让桃枝桃叶剪碎的斑斑月光星光。 第125章 心里头一暖一甜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5章心里头一暖一甜(1573字) 用过晚膳,楚清清看了会儿书后便去沐浴了。出来时衣着简亵,却清爽无比。青丝随意让一支玉钗绾起,松散了披在肩头,盈盈踏下台阶,落坐在石台边,携笑看着仍栖停在桃树下的身影。 “小姐,今日你回来时身上有酒气,你昨夜可是大贪杯了?”摆下一个茶杯在桌台上,筱筱的语气里不乏吃惊与担忧。 呃——?楚清清已是很小心了,在楚府好好收拾一番后方回的宫里,没想到还是给筱筱发现了。“昨夜小酌了两杯,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轻抿着茶水,掩饰眼中的异样。 “对了,昨日傍晚,茗妃娘娘与婉妃娘娘前来小坐,可是娘娘不在宫里,奴婢又不知娘娘去了哪儿,焦急之下两位娘娘差点儿就叫人在宫里大搜特搜了,好在太子殿下刚好路过,说他准你出宫回了楚府,两位娘娘才怏怏离开。” 筱筱自顾的说着,丝毫不曾注意到楚清清的脸色正起着变化。昨日傍晚,那不正是她呆在云王府的时间么?那个时候濮阳瑾就知道她在云王府了?他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濮阳慕华良心发现,不忍自己受到伤害派人通知濮阳瑾的?不对呀,他可不是那种人。如此一来,濮阳瑾是如何得知的。 想想昨夜种种,他在那一刻出现,分明就是替自己解围的。思及这里,楚清清心头一暖,一丝甜蜜的笑意挂上唇边。 小姐怎么了?怎么一会儿沉重敛眉,一会儿温柔含笑的?筱筱疑惑满满的轻唤,“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楚清清一抬眸,说:“无事,对了,太子——还说了些什么?” 筱筱细细的回想,摇头说道:“没什么,待茗妃娘娘与婉妃娘娘离开后,殿下也跟着离开了。小姐呀,以后您要出宫的话,一定要带上奴婢,否则奴婢会担心的。”这回都是那个调皮的惜宁公主,她一来准没好事,真希望她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梧惠宫了。 既是太子有交待,她回来是筱筱还能那么担心,看来她的多话不是后天养成的,而是先天带来的,楚清清如此想着,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姐还好,奴婢那么担心,小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小姐好坏呀。”筱筱赌气似的转过身去。 楚清清起身掰正她的身子,说:“好筱筱,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下次出宫一定会带上你。” 有人给她台阶,她就踩了,反正她并非真是生气。筱筱说:“这还差不多,小姐可别食言呀。”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丈夫固然一言九鼎,小女子也有巾帼之雄,你家小姐我虽非巾帼之雄,却也是说话算话的。” 筱筱听得有些迷糊,大概就是小姐向她保证了的意思,既是如此,便放过她不再追究了。“老爷还好吗?” “还好,对了,苡妃有了身孕,我还没去看过她,她现下如何?”一说起楚峰,便想起今日回宫前他的那番话,他误会自己妒忌生小性,不悦苡妃有喜,有失太子妃的凤仪。 “小姐放心吧。”筱筱的口吻似乎很不满,“茗妃娘娘安排了御医全天候呆在冬莹宫侍候,且太子殿下也将东宫大部分侍卫派去保护冬莹宫的安全,苡妃娘娘岂会有事?您去操那份闲心做什么。” 听出筱筱语气里的酸味,然她却明白那酸味并非关系苡妃,而是茗妃手中的权力,那权力本属于这梧惠宫正主的。徒然叹息道:“筱筱,你可是觉着我这太子妃当得窝囊,当得低声下气。” “奴婢不知道小姐窝不窝囊,只是看着别人使用本属于小姐的权力,奴婢就是看不过去。”筱筱低声说着,她记得小姐曾警告过她,在宫中需慎言,且这话都不应说出口,可她忍不住呀,只得小声道来。 心下叹息,这个傻丫头,可谁让这个世界里的权力代表一切呢?楚清清不再言语,斜身望着孔雀,它——不就是权力的象征么? 似乎知道有人正盯着它看,几乎蹲了半下午的孔雀终于站了起来,扑着翅膀,一副意欲远去的样子。 楚清清移步走到它跟前,略微曲身去抚摸它的羽毛,却在瞬间肩头一声撕裂乍响,随即桃树上扎入一支飞箭,楚清清的手臂赫然涌出一脉殷红,夜色下,显得懒然诡异。 “啊——。”筱筱捂着嘴惊恐的喊了出来,四下搜寻着飞箭的来源处,一边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 袖英从小厨房里出来,立即朗声呼喊,“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 第126章 到底是谁要杀她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6章到底是谁要杀她(1569字) 只听见‘嗖——’的一声,便见袖英无故晕倒在地,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楚清清捂着伤口,直到现在方喘口气,试想方才若她不迈步去抚摸孔雀,以她站的位置来看,那飞箭定会是射入心口的。有人要刺杀她,有人要她的性命,是谁?是萧后么? 珠子不知从何处现身,突然抬手挡下什么。正在铺床的袖娟听到有人呼喊,立即转身跑了出来,不待她弄清怎么回事时,凭空飞去一石子,将她打晕在地。 看着倒在地上的袖英与袖娟蹙眉,珠子迅速挡在楚清清面前,摆起了动武的架式。 ‘嗖——。’又一一箭刺透黑夜射来,珠子反手一推,将飞箭挡了出去。 筱筱那里见过这种阵式,她想去保护小姐,可是她的腿直打颤,根本迈不开步子,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恐惧的盯着凭空出现在眼前的黑影,泪水直在眼中打转。 手臂上的疼意愈发的明显了,楚清清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身边的孔雀徒然扑翅而起,悦耳的鸣叫声,响亮了整个夜空。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入寝皇宫,像这样毫无意义的话楚清清是懒得问的,所以她说:“既然想让我死,总得让我死得明明白白罢,是萧后让你们来杀我的。”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挥刀做好攻击的架式,“反正有人要你死,人死了阎王那里什么都能查到,届时你去问阎王好了。” 他会说话就好,楚清清心里想着,能拖一些时候就是一些时候,在这其中得想出办法解困,筱筱已被吓得面如死灰了。“这里可是皇宫,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杀死一个人的?” “哼——。”为首的黑衣人冷吟一声,道:“的确不容易,若是方才你站在原地不动,我们哥儿几个也不用现身了,既是现了,就会用特殊的方式让你归西。”方才那支飞箭无毒,如今倒是后悔没用备好有毒的,不然只待毒发就好,更谁知这梧惠宫中竟有会武的宫侍,否则他们也不会现身。 什么是特殊的方式?头一拨珠子如何会武的讶然还未尽消化,这特殊的方式又让楚清清泛起狐疑。方才筱筱说过,苡妃有孕,东宫中大部份侍卫都派去保护冬莹宫的安全了,这些黑衣人专挑这个时候入宫,定是会所准备的。楚清清暗道不好,难道今夜真的会让她‘死’么? “筱筱,你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扶着娘娘去内殿避一下。” 珠子一吼,吼得筱筱有了一丝力气,她无声的泪落走到楚清清身旁,搀着楚清清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小姐,小姐痛不痛呀,快,快走,我们快走。” “哼——,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你一走岂不是让我们兄弟完不成任务,兄弟们,快上。”为首的黑衣人迅速攻击过来,珠子赤手空拳的抵挡与之搏斗着。 总共五个黑衣人,珠子一人对付三人,余下两人毫无顾忌的朝楚清清与筱筱挥刀而去,白花花的月光映着白花花的刀色,冷冷的寒意就在这夏日的夜晚如花般绽放开来。 “啊——,啊——。”筱筱扶着楚清清东躲西避,惊恐的喊出声来,“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孰不知这些匪人是趁着刚一队巡逻而去的侍卫后潜入来的,筱筱的呼喊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黑衣人有被珠子所伤,然珠子亦有些招架不住了。又见阴森的刀挥了下来,筱筱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神色具变,楚清清拽着她摇身一转,躲了过去。然还不待二人转息,又是一记刀砍了下来,筱筱猛然回过神,将楚清清猛然一推,硬是替她挡了下来。 瞬间血流如柱,疼痛的秀颜扭曲。楚清清惊恐的唤着,“筱筱,筱筱。”扑到她的身边,只见筱筱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合上了眼。“筱筱,筱筱。” 珠子听到主子发出悲愤的叫喊声,不顾身上的伤硬是一拳将一个黑衣人打倒躺地,然而另一个黑衣人又迅速向他攻了过去,根本无暇顾忌主子的安危。 伤害筱筱的黑衣人阴冷的朝楚清清笑着,楚清清看了看筱筱,那个关心她关心到骨子里的筱筱,就这样死了?站起身来,愤怒油然而起,满腔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着,挥去脑海里的恐惧,举起双拳,往前扑去。 那黑衣人似乎嘲笑楚清清的自不量力,斜身一转,便让她扑到了桃树那里,满树的树叶摇晃起来,听见一个人说:“别玩了,快杀了她。” “是——。” 第127章 濮阳瑾为她中毒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7章濮阳瑾为她中毒(1571字) 楚清清忿忿的站在桃树下,看着那个黑衣人持刀向她刺来,此刻她除了等待再次死亡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对不起,筱筱,是我害了你。颓然的冷笑,楚清清的容颜在一片破碎的月光中一片苍白,银光下的身姿缭着一层薄薄的光晕,刹时变得缥缈无依。 耳边没有了声响,那一柄快速刺来的寒刀竟似乎变得缓慢。楚清清心中明白,并非那持刀之人没速度没有力量,而是她等待死亡的瞬间变得悠长。越来越近了,她看到珠子惊恐的朝她吼喊,可她却什么也听不见,眸中只有那柄寒刀一寸一寸的近来。 楚清清认了,然就在她要合上眸帘等待死亡靠近时,那柄寒刀却在她刺破她**时停住了。楚清清僵硬着身子,仿佛丧失一切声音的世界顿时又恢复了听觉。她怔怔的看着黑衣人被刺透的胸口,剑尖与剑身都让鲜血染了个透。 楚清清的身上有了湿意,那是眼前的黑衣人的血的温度,血腥冲入鼻息里,身上的粘绸温度也正冷却下去。‘哐——’的一声,人与刀几乎是同时倒地。没有了阻碍的视线,一眼便瞧见濮阳瑾阴冷的狭目直看过来,那灼亮的眸色婉如夜空下的猛兽。 梧惠宫外响起了阵阵侍卫的脚步声,活着的黑衣人急红了眼,更加努力的奋杀起来。珠子已经腾出了手,因为围攻他的黑衣人已有两人将注意力移向了濮阳瑾。 为首的黑衣人一把推开身边的同伙,且与珠子对抗且说:“快放飞箭,一定要结束太子妃的性命。” 他的这一喊,似乎所有人都回过神来,这其中自然包括楚清清。她看着两个围攻濮阳瑾的黑衣人迅速让他解决,看着让黑衣人头目吩咐的同伙对准她比起了飞箭。 “快让开——。”濮阳瑾朝楚清清喊道,可楚清清却一动不动的站着,她活着只会能濮阳瑾添乱,她活着与死亡对濮阳瑾而言根本够不成有多大的影响,如果她真的爱上了濮阳瑾,既然不能为他而活,那么就为他而死罢。 楚清清做好了求死的准备,那飞箭却在瞬间刺向了朝她奔去的濮阳瑾,楚清清霎时惊恐万分的瞪大眼仁,先前唇角那抹认命悲哀的笑意赫然间荡然无存,使出浑身的力量朝濮阳瑾喊着,“不——。”才迈开的步子,踢到倒下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楚清清摔倒在地,眼神却一缕一毫也不曾离开濮阳瑾。 濮阳瑾的眼中只有楚清清,待听到楚清清悲恸欲绝的惊喊有了反应时,情势已来不及转变了。那支飞箭就这样刺进了肩膀,又是血,瞬间红透了衣襟。 五个黑衣人死了四个,只有为首的黑衣人正让来迟一步的侍卫团团包围。楚清清爬起来扑到濮阳瑾跟前,颤抖着眸光直盯着濮阳瑾的伤口,那血是黑的,这箭有毒。原来这就是方才黑衣人口中的特别归西方式,若是他第一箭便射中自己,又何需此刻如此费事? 濮阳瑾的目光开始涣散了,身子也渐渐倾向一旁,楚清清扶着他,朝疾步而来的罗贵吼着:“御医,快去叫御医。” “等等——。”濮阳瑾喘息道:“将这匪人好好关押,绝不可让他有机会自尽,冬莹宫的安全不能有误,带着你的人赶紧给本殿回去守着冬莹宫。” 罗贵拱手说:“遵命。” 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连夜都禁不得要让突如其来的‘意外’频频打破。除了极力的侍卫,梧惠宫里到齐了大大小小的主子。 袖英与袖娟只是被人打晕,这会已让御医救醒,珠子下去治伤了,筱筱也已让人送回了房,御医说她伤得重却不曾伤到要害,楚清清终于为自己的罪孽少了一分自责。 寝殿里,楚清清泪眸盈闪的跪蹲在榻前,她拒绝御医提醒包扎臂上伤口的要求,一味的看着濮阳瑾。为什么他可以不顾安危相救自己,又为什么要在意误残留前关切着冬莹宫的安全,濮阳瑾,我看不懂你,你为什么要将这么复杂的事情给我来猜,我并不聪明,猜不透呀。楚清清心痛的想着,专情的看着。 铜盆里的水是黑色的。除了冬莹宫的苡妃外,各宫娘娘都到齐了,她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却又都同时噤声,不置一语。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此刻的梧惠宫除了宫娥忙碌的进出外,竟听不到任何声音。 “慕亲王爷到,云王爷到——。” 门口徒然有人唱驾,所有人的视线都飘了出去,只有楚清清目光不曾斜移分毫。 第128章 他会就这样死吗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8章他会就这样死吗(1156字) 濮阳慕华阴着脸色携摆而入,他身后的濮阳洵亦是看不出情绪。抬手止住那些意欲请安之人,径直走到床前,濮阳慕华平静的问着,心下却是隐忧重重,“御医,太子如何了?” 御医起身作了一揖言道:“回禀王爷,殿下所中之箭含有一种名叫天瑶散的毒,此毒乃是粹取七种毒草的根汁所练,且……。” “本王问你太子现在情况如何了,你跟本王扯那些做什么?”濮阳慕华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意,殿中的温暖在刹那间冷却下来。 “是,是,臣该死。”慕亲王是个极少动怒之人,他一旦动怒据说后果不比失了性命差,御医惶恐难安的应道:“微臣已将太子殿下伤口的穴位扎下金针,抑制毒愫漫延,等到一会儿药童将解毒的一味珍贵药引子碾碎拿来为殿下敷上,便可解去毒性。” 濮阳慕华没再说什么,将停在濮阳瑾身上的视线移到一旁的楚清清身上。认识她那么久,还是头一遭见她如此狼狈,那个临危不惧的女人,遇事沉着有方的女人,也会因为什么因素而变得一片如同不复存在的死寂么。想到这里,濮阳慕华的心又是一沉。 “大人,大人,不好了。” 殿外忽然有人焦急的叫喊,一声‘不好了’立即给整个内寝又添了一层阴霾。御医听出是遣出去拿药引的药童,连忙迎上几步,喝叱他,“你慌慌张张的叫什么,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快将我吩咐你拿的药引拿来。” 那药童跪在地上,惊惶失措的言道:“大人,那药引没有了,据御药房记载那药引最后一份今日下午让张御医拿去给皇上用了,那种花钱须本就金贵,进贡的药材要明儿下午才入宫呢。” 药童的话无疑给殿中某些人一记惊天轰雷,濮阳慕华厉声问道:“你可能将太子的毒抑制到明日?” 御医顿时跪下,磕了一个头,说:“王爷,这种天瑶散毒性不快亦不慢,老臣虽能抑制却也是在有解药的前提下,如果一个时辰内制不出来解药,太子……太子……。”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相信能听懂话的人都十分明白。 该死的人是我,那一刻放弃的人也是我,怎么可以让你替我承受着誓别的劫数?楚清清心如刀绞的跪趴在榻沿上,御医的急切谈话她半个字都听不进去,脑海里嗡嗡的,就若几千只蜜蜂同时挥动翅膀。泪水无声的滑落,滴湿了手指,滴湿了锦单。 濮阳慕华终于慌了,他不能让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附诸东流,紧声问道:“本王立即吩咐人,让他们跟你出去拿明天下午入宫的药材。” “来不及了,王叔,太子已昏昏沉沉半个时辰了,就算你用神驹,也不可能在半个时辰内将药引子拿来。”濮阳洵慢悠悠的开口,无视濮阳慕华如冷剑的目光,移步至床前,看了看濮阳瑾,又对楚清清说:“太子妃,你还是赶紧将那身血衣换下罢,难道你想让太子的最后一程是闻着你浑身的血腥味上路的。” 殿内已是有人在抽泣了,哽咽声逐渐漫延开来。楚清清死寂一般的秋眸起了一丝动荡,她站了起来,腿脚的麻痹让她的身子恍悠起来。也许有人会以为她真的会听云王的话去将一身血衣换下,让太子嗅着清新的空气上路。 第129章 彼此间还有承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29章彼此间还有承诺(1281字) 妃捂着唇鼻,泪水早已湿了她的巾帕,忽略所有的顾忌,倾身上前,将楚清清扶住,“太子妃,您歇歇罢,您想做什么,臣妾帮您。” 晴妃的声音入耳,楚清清轻轻的拍拍她的手,感激她的关心。她没有动,就算起身也仍是伫立在原处,望着濮阳洵近似探寻的目光,她说:“清清有幸身为太子妃,一直蒙受太子殿下的怜爱,清清的命如草芥,似蝼蚁,而太子却身系璠阳的天下苍生,清清可死,太子却不能。” 事已至此,难道御医都救不了的性命她能救?濮阳洵轻蔑的看着眼前这个大言不惭的狼狈之人,可见她眼听坚决时,又不由得一阵心虚飘浮,毫不踏实。于是有了一个疑问,她要做什么? 若是濮阳洵先质疑自己的话,那么这一刻眼神凌厉的濮阳洵又将他的质疑亲自否掉。他看过来的表情分明是在质问她,怀疑她是否真的本事将御医解不了的毒给解了。楚清清轻轻的推开晴妃,落坐在床沿上。 濮阳瑾的眼帘一直是半合的,颤抖的眼帘告诉她他的意识还在。楚清清握住他的手,轻抚他浓黑色的伤口,泪水滑满脸颊,她却忘了自己在哭。你怎么可以死呢?你还有抱负未达成,你还有仇未报。 “太子妃,你快让开,让御医想想其他办法。”濮阳慕华站回榻前,沉声命令着神情异样的楚清清,他乐意看这个倔强的女子带给他意外的惊喜,可今日之事已由不得她再生出什么枝节。 只见楚清清徒然掀唇一笑,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俯身而下,迅速吸吮着太子肩膀上的伤口,一口黑色腥臭的毒血在她偏头之际吐了出来,溅湿了濮阳洵的下摆与靴鞋。濮阳洵意欲动怒,然而此时也惟有抑忍不发,退后一步闪过一旁,看着楚清清在众人的错愕目光中一口一口的将太子患处的毒血吸出。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出让人出宫去取药,若是太子妃有个闪失,小心尔等的脑袋。”濮阳慕华摇身怒喝,惊得御医回过了神,立即对药童一番吩咐,那药童也匆匆的赶了出去。 情况变了,先前的急切是因为濮阳瑾,而这会儿,则是因为楚清清。 “太子妃,您小心些,千万千万不能吞下一丝一毫的毒血呀。”御医小心冀冀的提醒着,害怕作声吓到太子妃,让她咽下个一丝一毫。 她想寻死,是因为情势所逼不能给濮阳瑾造成困扰。而她又不能死,因为她曾经答应过他,要好好活着,等到他有了足够的能力能保护她,他们还有交易未完,她答应过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到。 楚清清的口中似乎让小针扎着,轻番的刺痛就要让她放弃吮吸,吞下一口气。额间的汗已是涔涔而落,睛妃几次三番想用巾帕为她拭拭汗,都怕惊扰到她,害了两条性命,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求上苍开恩,救救太子和太子妃罢。 口腔内的疼痛仍在继续,腥臭却只余下了腥,楚清清吐出去的黑血逐渐恢复了红色。濮阳慕华与御医看在眼里,皆各自松了口气。 麻木的肩膀正恢复着知觉,濮阳瑾半阖的眼帘也逐渐清晰。他知道楚清清此刻正在干什么,想要作声制止喉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彼此的手还握着,他能感受到掌心里冷汗正如何透溢,这一刻,他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力量回握着她的手。楚清清感受到濮阳瑾的变化,亦用她颤动的力道回应着,直到她吐出去的血不再有半丝黑色。 “娘娘,把头垂下不要平抬或抑起。”楚清清大口喘息着,眼花缭乱间听着御医对她说着,“快,快倒杯水来给太子妃漱口。” 第130章 太子她会毁了你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0章太子她会毁了你(1003字) 晴妃揽着她靠在自己身上,接过宫娥递上来的杯盏,立即往楚清清唇边靠去,“娘娘,漱漱口,您可千万别吞下去呀。” 楚清清直觉咽喉干涸极了,根本就不听清晴妃在说什么,唇边一触到水润立即大口的意欲吞下,谁知后背突然让人使劲一拍,刚要吞下的水被这样全吐了出去,随即有个声音说:“你再敢吞,本王就再打你。” 如此反复两三次,楚清清直接的昏死了过去。晴妃立即命人搀着她躺到小榻上去,用巾帕拭着她额间的细汗与唇角的水渍。没有药引子的解毒药汁送来了,御医赶紧命人给两人服下。 给太子把了脉,御医迎上慕亲王冷冽的眸子,说:“回禀王爷,太子已无大碍,好生调养即可痊愈。” 濮阳慕华合上眼,沉沉的松了口气,又问,“太子妃呢?” “太子妃与太子的情况不同,太子中箭,毒由外而侵,老臣又用金针封穴,故毒素蔓延缓慢;而太子妃用口与太子吸毒,若是不小心吞下一丝半缕,时间久了,就会变得与太子先前一样,且此乃内侵,毒素蔓延的速度要快过太子殿下。还有太子妃的身子虽经调理逐渐恢复,可她的底子太过虚弱,一旦毒愫所侵,轻者身子再次溃瘫若初,重者……重者性命堪忧。” 她果真是个不怕死的,濮阳慕华心忖。“好了,本王可不想听你表述后果,药已经让人去拿了,你最好别让太子妃有事。” “臣遵命。”御医真是为自己捏把汗,心里还在不断的请求神灵保佑,保佑花钱须快点儿进宫,否则在他脑袋搬家前,自己就会被自己给吓死。 “皇上皇后那里,就由你去回禀吧,省得他们二人担心。”濮阳慕华转过身子对濮阳洵说。 “是,王叔,侄儿先行告退。”濮阳洵临行前,再最后看了一眼楚清清,那张苍白的容颜将在他的脑海里刻印一辈子。 “好了,近日东宫里不平静,各自呆在各宫中切不可滋事,尤其是好好管教下人的那张嘴,如果让本王听到有人在外传言些什么,一率宫规侍候杀无赦。”濮阳慕华难得如此威仪,自然吓到不少人,众人纷纷散去时,他又开口将晴妃留住,“茗妃那里要约束不少事情,分不开身,这两日梧惠宫中之事就交给你打理。” “是,王爷。”晴妃应声,携裙出了内寝,前去外面细声吩咐。 濮阳慕华落坐在榻前,神情复杂的看着濮阳瑾意识仍在,那眸虽是迷离,可他却知道他看向了楚清清的方向。叹息道:“在你心里,她已变得如此重要了么?难道你忘了是谁提意将你送到北晋去的?”语色沉沉的顿停,随即又道:“太子,她会毁了你。” 濮阳瑾合上半敛的眼睑,而濮阳慕华却在瞬间点了他的睡穴,这个时候,他不该担忧楚清清多过自己。 第131章 楚清清高烧不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1章楚清清高烧不退(1017字) 黎明前的白月躲入云层,潮湿的露雾滋润着庭院中的植株草被,清冷的味道充满了蓬勃生气。然,楚清清却在这个时候高烧不退。 晴妃一整夜守在她的身边,细心的照顾仍旧不能改变那张几近霜白的脸。她不是吃过御医亲自熬煎的药汁了么?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神色焦虑的揉着手中巾帕,想出声质问御医原故,又担心忧了御医的诊断。 “御医,怎么会这样,太子妃到底怎么样了?”好不容易见御医收回诊脉的手,侍婢揭下搭在脉上的薄沙,将太子妃的手掩入薄被里。 御医的眉头也皱成了川字,擦擦额间渗出的汗,说:“臣说过,太子妃玉体根基太差,稍不注意就会本元尽毁,更何况她大胆为太子殿下吸了毒。此番高烧若是退不下去,性命堪忧,老臣已之就去煎煮药汤,请娘娘务必不要断了太子妃额上的冰巾帕。” 晴妃听见‘性命堪忧’四个字,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心神难静。迷迷糊糊听着御医的提醒,方回转神,在御医离去的同时,让人赶紧将冰巾帕再多备几方。 “娘娘,奴婢将巾帕全浸在冰水里,搁在榻前小架上,这样方便为太子妃更换。”晴妃的贴身侍婢秋琪将自己想到的方法轻声禀告,她担心太子妃的同时,也心疼自家的主子。 袖娟在照顾太子,袖英去照顾筱筱,珠子那里虽伤得不重,却是无人照看。想想这梧惠宫,本该何等的尊荣,现如今却是连侍候的奴婢都不够用,连她的秋芙宫都不如,成何体统。 “娘娘,奴婢来照顾太子妃罢,您去歇歇。”秋琪小心建议,她的主子可是一整晚没合过眼了。 晴妃摇了摇头,说:“本宫不累,只是有些口渴,你去帮我倒杯茶来罢。”她怎么能不细心照顾太子妃呢,在这个皇宫里,她不过是拥有了一枚东宫‘妃子’的头衔罢了,谁真正将她作为太子的‘妃子’尊重了。在别人的眼中,她是卑贱的,只有太子妃,在她眼中她看不到一丝轻藐,头一回见到有人尊重她,头一回有人给她尊严。 秋琪倒好茶递上来,晴妃轻抿了一啖,又继续拭着楚清清脸颊上涔现的热汗。 清晨,当太阳的光线驱散一团团白雾,天色逐渐透红时,濮阳瑾沉睡了一整夜猛然醒来。 伤患务的隐隐疼痛他毫不在乎,一想到他还活着,仿佛就有无穷无尽报仇雪恨的力量涌现。又一想到他还活着的原因,便禁不住朝一旁看去,绣帘低垂,尽数挡住他的视线。 “来人——。” 低沉着声色一呼,绣帘立即让人挑开,随即走进来东宫的宫侍主管锦忠,恭敬曲身,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妃呢?”隐约中,他记得楚清清一次又一次俯身为他吸尽毒血的模样,她眼中噙满的泪水与她唇角残余的毒血一样,耀眼醒目,令人窒息。 第132章 早已无法自拔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2章早已无法自拔了(1726字) “回殿下,太子妃晨曦前突发高烧,但服食的御医的药汤已退下去了,此刻在昏睡着。” 锦忠谦卑的话简直让濮阳瑾的心猛然悬空,又在瞬间坠地。不悦的目光瞟去,坐起身来,吩咐:“让人为本殿更衣,再去将罗贵唤来。”此刻狭眸中燃烧的熊熊冰火,迸发着令人破心胆裂的危险。 锦忠应声离开,少倾,便有宫娥入内为濮阳瑾着起衣衫。他的精神并未恢复,然他内心的某种动力跟决心让他忽略了所有自身不利,因为他今天会很忙。 甩帘出来时,见到晴妃由不得一愣,“你为何在这儿?” 晴妃见太子的眸光骤寒,恍恐的跪在地上,“回太子,是慕亲王爷吩咐臣妾在这儿照顾太子妃。” 昨晚除了楚清清为他倾身吸毒那一幕,所有的一切都迷迷糊糊的,御医说了些什么,皇叔又交待了些什么,他都记得不清不楚。再见晴妃一脸憔悴之容,昨晚楚清清情况应是很不乐观,“起来,太子妃既是无碍,你就回去休息,有空再过来看她。” 晴妃闻言,有些错愕,太子何曾如此耐心的跟她说过一句话?“是,臣妾告退。” 晴妃离去,袖娟听从锦忠吩咐送来早膳,盛装完毕,便垂手侍立在一侧。濮阳瑾横抱起楚清清走向床榻,掖过被子掩好,指腹在她苍白的唇边来回移走,如此蠕动,的确是有了丝血色,却又在他收回手时,尽数恢复如初。 还有一句话他记得很清楚,皇叔在点他睡穴前说的,‘太子,她会毁了你’。他懂皇叔句里的蕴意,然如今,他已是无法自拔了,这个女人是他濮阳瑾的,她得活着,为他活着。 “筱筱死了吗?” “回殿下,筱筱伤得不轻,袖英正在照顾她。”袖娟如实的应着,她见到筱筱身上的伤了,一想起便觉着浑身直颤。 脑海里浮现筱筱倒在血泊的一幕,那样竟还活着,她也真是命大,濮阳瑾想着。锦忠入来回禀,“殿下,罗统领在外候见,还有楚太傅来了,他说想见见太子妃。” 看来昨夜东宫的动静着实在了些了,传言也传得很快,“去告诉楚太傅,就说太子妃需要静养,不宜相见,还有吩咐下去,除了有本殿的口谕,谁也不得进入梧惠宫。” “遵命。” 夜闯皇宫的犯人,一般都是由御林卫看押在大牢,待审讯清楚后一率格杀。可昨夜闯入东宫的犯人不同,太子虽未亲下令,罗贵亦已亲自将他看押起来,只是关押起来后的平静,让罗贵抑惑不已。 濮阳瑾带伤出现在地牢时,濮阳慕华已在那里了。看着浑身鞭伤晕死过去的刺客,濮阳瑾的目光骤然变得血腥起来。“他还是什么都不说?” “哼。”濮阳慕华低嘲一声轻吟,华贵的步子走到刺客跟前,阴诡的笑道:“我看不是什么都不说,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在来的途中,罗贵已将大概的经过告诉他了。这刺客嘴硬得紧,任打仍抽,他亦救饶,就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吩咐侍卫用水将他泼醒,濮阳瑾道:“皇叔,难道就没有半处破绽么?” 濮阳慕华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看着逐渐转醒的刺客阴阴的冷笑。那刺客的视线逐渐清醒后,恐惧的本能反应让他挣扎着身子后靠,身上才凝结的血痂又撕裂开来,“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夜闯东宫行凶,本殿的威严难道如此令人轻看吗?”濮阳瑾冰冷的语气,犹如一条利鞭,狠狠的抽响在牢室里,惊得刺客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 “我已经……把知道的全……告诉王爷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刺客搭着脑袋,喘息着抬起头,再见到说话之人犀利的眸光时,浑身止不住的突起寒颤。那人不是说太子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么?为什么他见到的太子煞寒过人,只一眼便令人胆寒心悚? “为何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太子妃?” 沉重的脚步声渐进,骇人的气势直逼得刺客不住后倾,他艰难的回答,“本来第一时间是可以杀了……太子妃的,可是蹲在桃树下的那……只大鸟突然站了起来,太子妃躬……身去抚摸它,本是刺入她心口的……飞箭便错过了时机,擦伤了她的手臂。” 孔雀的确是璠阳的灵鸟罢,否则不会一而再的救下楚清清的性命,在围场如此,在梧惠宫亦是如此。然,还是有些地方他没弄明白,“继续说。” 刺客看了一眼濮阳慕华,那抹不动声色的轻视冷笑更让他内心的压迫感顿添,他已经跟慕亲王交待了不下数次,此次仍逃不开再交待一次的命运,于是尽快开口,他还不想死,“是不是我继续说了,你就会放了我?” 他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濮阳瑾逼视着他的眼睛,沉沉的气势仿佛这牢室中是数九寒天。 第133章 到底冲谁而去的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3章到底冲谁而去的(1657字) 刺客急促的喘息,恐惧的脸几近扭曲在一块儿,急忙开口,他害怕下一瞬间就会失了性命,“太子妃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们本想着用一只箭就能解决,没想到她的宫里有个会武功的宫侍,我们兄弟迫不得已才要现身。” “是谁让你们去行刺太子妃的?”以为是误闯,就若头一回梧惠宫遭陷害一样,没料到真是冲楚清清去的。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原因是如果是那人所为,这会子这刺客早就一命呜呼,那还有命让他审?且宫里太太平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竟太平得不可思议,这不符合常理,太诡异令人难揣。 那太子的语气冷箭似的迸出血色不济的唇,刺客的惊恐已让他的承受能力倍受考验,有那么瞬间,觉得求生不容易,求死更难,“我们兄弟本来也不想夜闯皇宫的,可是有人花了五千两银子买我们兄弟干活,他还给了张东宫的地形图,告诉我们什么时候侍卫会巡逻而过,可是那个花钱的人一直是朦着面沉着声,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昨夜楚清清遭遇危险那幕又清晰的在他脑海中滑过,当赶到时正巧看到筱筱倒地,楚清清怒不可泄的朝那行凶的黑衣人扑去,可那刺客却轻盈的躲开,似乎在戏耍楚清清自不量力一般,“你们到底是想杀本殿还是杀太子妃?” “太……太子妃。”刺客断续的说着,惊恐的眼中流露的犹豫之色毫无掩饰。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本殿提醒你,既然你们是被人花钱授教入宫行刺,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一旦被掳,尔等的性命只在本殿的一念之间,难道你们还以为出银子的人会大发慈悲前来搭救么?” “如果你答应放我性命,我就说。”刺客讨价还价,为他的性命做着最后挣扎。 濮阳瑾阴冷的眸色一敛,唇角浅勾的邪佞不禁让牢室的空气骤寒而降,“好,本殿答应你。” 刺客摒着脆弱的呼吸听到答案,立即沉沉的松了口气,喘息间,不曾见到濮阳瑾眼中闪过一瞬狡黠,他说:“那人说让我们找准时间拖延,最好能将太子牵涉在其中,能拖多久就多久。”他们本来不想听从吩咐,拿了银子办完事就想撤,没想到头一箭没将太子妃杀死,还冒出个武功历害的宫侍,太子是招来了,可那人没告诉过他太子也很能打呀。这太子说得对,那人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活着离开。 果然如此,濮阳瑾心底释然,轮廓也逐渐平复下来,不带情绪的摇身离开。在离开牢门的瞬间,他听到刺客的最后一声哀鸣:“太子答应过不杀……啊……。” 牢门外的假山映着花影绰绰,几笼翠竹婆婆裟裟,有风掠过,婉如阖眉之人无声长叹。 “他见到她了吗?”问着身后随来之人,濮阳瑾轻轻开口。 “哼——。”濮阳慕华叹息着与之并肩,眸光定在那枝竹花上,心中思及竹子开花必死,口中却说:“你离开了,罗贵离开了,那就一瞬间,也会给人造就卿卿我我的机会。” “虽然先前得到消息,可我一直怀疑他是否真有那么大胆,敢孤身前来璠阳见她一面。”濮阳瑾的话携了些许自嘲意识,嘲弄自己的无知,嘲弄自己低估他人心思。 濮阳慕华却道:“他来璠阳,可不见得只为见她一面。不过他既是隐瞒行踪而来,此番也不会轻易现身,更不可能会在璠阳逗留太久,不过只要她在你手里,料想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偶尔想想,儿女情长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然这可取之处用在濮阳瑾身上,倒是有些令人反感。 “皇叔知道他来璠阳之事,也该知道太子妃被困入云王府的事情罢。” 听着濮阳瑾薄冷的语气,濮阳慕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开口,“知道又如何,她会毁了你。” 他果然是知道的,虽然明白皇叔何以见围不解,然想来濮阳瑾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皇叔,我什么都没忘记,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教会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也许楚清清是个意外,她可以死,但我不想她活着的时候受到伤害,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楚清清更清楚。她是你为我选的人,不是吗?” 的确是他选的,他应该比濮阳瑾更清楚楚清清的为人,可儿女情长既然可以让一个远离璠阳的男人千里迢迢前来相会,此情的破坏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是不是该在这种破坏性成熟前亲手把它坏了呢?那怕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想放过,可悲他的决心硬朗,行动却软弱迟缓。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否则届时别怪皇叔没提醒你。”他答应过皇兄的事情,绝不能只是一个诺言,那怕到时候对所有人残忍。 第134章 面对不该的温柔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4章面对不该的温柔(1338字) 天还未黑,濮阳瑾拖着长长的薄影几度延廓。忙完政事,又去冬莹宫虚寒问暖,苡妃神情略显憔悴,仍保持着一脸的笑容应付前去殷切关心的人,让茗妃、婉妃前去与苡妃作伴,是他亲自吩咐的,因为——怕苡妃闷着了。 掌灯之后,方回转梧惠宫,而楚清清——仍旧未醒。袖娟回禀说一碗药只能服下一半,另一半基本上全吐了出来。 落坐在榻沿上,望着楚清沮恬静若不知世事的睡容,濮阳瑾再也难已掩饰一脸的疲惫。窗外的晚霞与灯光相互辉映,折射出瞬息万变的色彩。 回想昨夜中箭前的那一刹那,楚清清颜容上的痛苦情形清晰的撕扯着他的整颗心。他居然让她露出那样恐惧,真是不应该。算算时间,她嫁入东宫已有半年多了,他为她做过什么呢?哪件事情值得她为自己呈现出那样的忧心如焚? 从丝被里移出她的手,软若无骨,凉胜虚温,她的身子因他而垮了。还记得入宫时她坐倚在轿辇中,眉如远黛,肌若霜白,唇角那一丝凝固的血印将她称得别样的凄惨与惟美。因为她是楚峰的女儿,所以他讨厌,说的那句伤人的话也不知传到她耳中否。 今夜不会再去冬莹宫,也不回德泽宫,褪衫躺在她身旁,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临近的双手,终是紧扣。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不要睡得太久,好吗?”啜吻着她的额眉,安心的合上眼帘。 寝殿里的风灯发出轻微的‘吡啦——’响声,就是那样一声弱得几不可闻的声音,将楚清清惊醒了。 她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薄弱的烛光煞时熄了。黑洞洞的世界一下子填满了恐慌,发觉自己的呼吸都在无法遏制的颤粟。什么都记不起来,她徒然安慰自己还在梦里,所以听不见任何的吵闹声或是动静。 然她又在自我宽慰的同时竖起耳朵倾听,四下里的死寂婉如一个永恒的世界。寒意骤然袭来,惊得她缩手时,发现手让人握着,紧紧的握着,掌心的温暖霎时间传到四肢百骸。 “你醒了?” 左上方俯下的声音,带着无情冰冷的味道,极快的语速又透露他不愿为人所知的忧心。楚清清知道有人半支撑起身子问她话,她张了张口,干涸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桌台上的风灯熄了,料是袖娟知道自己在休憩,不敢随意入来打扰挑灯。濮阳瑾又怕楚清清并未醒,只是让梦靥住,遂不敢作声唤人入内点灯。只好轻身下榻,将桌台上风灯再次点亮,满室的昏黄朦胧了一层薄晕,飘缥如厮,如梦如幻。 徒然的光亮让楚清清的眼睛不适,只能半睁着眼看着模糊后的濮阳瑾,他已落坐在榻沿边,冷漠无情的看着自己。楚清清浅浅勾起弧度,唇畔的笑意犹如夜间花朵全然绽开前的瞬间,冷雅清淡,怡人心河。 面对自己,他不该有温柔,就连情绪也很吝啬,她不怪他,因为她懂的。‘咳咳——。’轻咳一声,喉间的不适已令她难过得眸中盈泪。再喘息时,身子已让人扶起,湿润的水意触碰到唇边,楚清清立即微张口,让温热的液体滑过咽喉。 “谢谢——。”楚清清细声感激,让急促的呼吸恢复顺畅。 将茶盏放在伸手可及的花架上,濮阳瑾就此姿势拥着怀中虚弱的人儿,“你向来都是如何客气的么?”除却那一身的骄傲,原来还可以如此平和。 “不论何时何地,都没有理所当然,付出多与少,都应有回报,那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句感谢。” 这种解释倒是很新颖,濮阳瑾沉默不语。 忽然想起什么,楚清清的颜颊闪过极力掩饰的恐慌,“你的伤好些了么?筱筱呢?筱筱怎么样了?” 拥着她的臂弯,添了一分力,沉声道:“你怎么不先问问自己?” 第135章 置身事外不好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5章置身事外不好么(1097字) 楚清清感觉浑身乏力,好像所有的体力都被抽走了一样,可是,“我还活着不是吗?” “筱筱还昏迷不醒,不过御医说没有性命之忧,你放心罢。” 忐忑不安的心终是安静了下来,若是筱筱真有个什么不测,这一生她永远别想安乐了,那个傻瓜,居然将她推开去硬生生挡那一刀。回想那一幕,身子骤寒。 “不要再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似乎察觉到楚清清微颤的身子,濮阳瑾叹息着开口。 不,还没过去。楚清清适应了殿内的光线,睁大眼睛敛眉问:“告诉我是谁要杀我?不要敷衍我,我想听真话。” 不错,他们之间是有交易,可现在楚清清的处境已是危机四伏,他不想再将她拉入更深的漩涡。他说过楚清清可以死,但不想她活着的时候受到伤害。“晨曦将至,你身子还未痊愈,好生歇息罢。”且说且要将她安置平稳。 楚清清按住他欲作为的手,不顾一切借助他手臂的力量坐直身子,丝滑的发滑过肩头,望着濮阳瑾冷冷的面孔,问着:“告诉我,我要知道。”他心软了,因为他对她动了情,情之一字,却又何等堪妙,那怕一丝一缕,皆会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或行为做出犹豫,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受伤害。 “你应该懂得知道得越多越危险的含义,何必非得将自己牵涉进来,置身事外不好么?”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楚清清已经甚至欣慰。他们的交易已经变质,可她不能拿着这个作筹码,任由濮阳瑾独自背负起所有的责任,“太子,臣妾虽是一弱质女流,可也不是那种需要时刻躲在您编织的保护冀下的女子,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的顾虑只会让别人找准更多的机会或借口,这不是臣妾想看到的,更不会是你想看到的。” 眉头蹙起,濮阳瑾虽不愿让楚清清说中他欲保护她的心思,可楚清清赢弱的语气中透露的坚持与笃定还是让他心头一震,难道他错了吗?不,他没错,错的是彼此都不愿让对方受到伤害的心。拉过她的身子,让她倾倒在自己怀里,濮阳瑾说:“你猜错了,刺客不是萧后派来的。” 不是萧后?可除了萧后,楚清清想不到是谁有什么理由置她于死地,“抓到活的刺客的么?他都交待了些什么?咳咳——” 那一声轻咳入耳,濮阳瑾提起丝被,掩住楚清清的半身,“刺客说有人花五千两银子买他们行凶,买凶之人掩面沉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 “你信么?” “严刑拷打下的供词,不信又能如何?”告诉她这些,应该能满足她的心思了罢,太多的太深的,此刻她还不能知道。 “剌客呢?” “已受不住刑,自尽死了。” 听到这里,楚清清禁不住一声长叹,也不知自己何以如此,只觉得隐隐中有种撕毁般的难安。揪着他胸前的亵襟,隐约中可摸到那丝质衣料下的绷带,他的肩头有伤,多少是因为她。揣揣不安的内心让难过填得满满,楚清清细声说着:“以后切不可如此鲁莽,太子伤不得。” 第136章 我什么都答应你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6章我什么都答应你(1780字) 濮阳瑾心绪一沉,自然明白楚清清词里行间的意思。其实前夜梧惠宫中发生之事他并不知情,而他亦并非事先决定刻意赶来。只因母妃听说孔雀落入梧惠宫之事,忙遣人送来一对碧玦,吩咐让他亲手送一枚给太子妃,他这才出现在梧惠宫,孰料竟遇上那样千均一发之危险。 略微动动身,从枕下取出那对碧玦,搁在怀中之人眼前,道:“这是母妃赏的,此玦名为连理,吩咐我给你一块。” 晶莹通透的碧玦映入眼中,楚清清只觉得一股炽热的激流溢遍全身。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悲哀,在颤动着手拿过半块碧玦时,泪珠蓦然簌簌而下。“你说这碧玦叫什么?” 濮阳瑾觉得回答这样的问题很难为情,并且他已说过一次了,可楚清清哽咽的声音不容的拒绝,于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连理。” 连理,多么吉祥的名字。这一刻握在手里,楚清清觉得如身置梦中。 “告诉我你落泪的原因。” 他的身影一阵模糊一阵清晰,楚清清扑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言道:“答应我,不要让这碧玦离开我,那怕有一日我死了,你也要将它葬在我身边。” 濮阳瑾滞神愣智,想将怀中的她紧紧扣起,又担心用过过大伤到她的身子,濮阳瑾惶惶难安中,沉声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当一道微弱的阳光染色窗棂时,楚清清还在继续沉睡,她太累了,精神的压抑造就了她深沉的睡眠。 御医前来请脉,隔着一层细纱的搭脉搭了好一会儿,直看得袖娟秀眉紧立,心想若是太子在此,早就厉声喝问了。 早前皇后派来的两名御医,已让太子找了个借口遣了回去,换来的御医是最先替太子妃诊治的,如今也可正大光明的出入梧惠宫了。 御医疾书了处方,交由随侍在侧的药童拿去御药房抓药,这才肩提着药箱负手而去。袖娟用湿巾帕轻拭太子妃的额眉,这个躺着,筱筱也未醒,这梧惠宫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 忽听窗外传来一声响鸣,袖娟起身移步,推开那半掩的窗扉,见孔雀扑翅而降,墨绿色的羽毛幽深高贵极了。 “它又飞来了么?” 徒闻身后传来细微的语声,袖娟连忙回身抬步行直榻前,主子终于醒了,她忍不住高兴携笑,“娘娘,您醒了。” 意识还有些晕乏,犹记得她靠在濮阳瑾的怀里抽泣,那时天还未明,她几时睡下的?“太子呢?” 袖娟滞愣过瞬间,随即言道:“太子去了冬莹宫,娘娘若是寻太子,奴婢这就去传话。” “不。”轻轻的摇了摇头,楚清清心里有些许难过,却也在瞬间一笑抿去,“不必了,扶我起来。” 待袖娟将她扶起靠在榻头,楚清清又说:“筱筱还未醒么?御医怎么说?” “御医言词专攻,奴婢听得不甚明白,但大概意思是说筱筱伤得不轻,然没有性命之忧,娘娘放心吧。”掖着丝被到胸前,袖娟回忆着御医给筱筱看诊时的情形。 楚清清没在说什么,想着伤重总好过失了性命。接下来的时间里,袖娟告诉她体会的余毒散后,身子愈发赢弱,她又回到了当初嫁入东宫时的境况,能下地自由走动,已是她劫后余生的安慰了。 咽了些吃食,窗外灼烈的阳光耀得她昏昏欲睡。孔雀又飞来了,今日倒是无人争相观看,楚清清落坐在石凳上,轻抚着它的颈羽,“你是专程来救我性命的,对吗?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你。” 袖娟听不懂太子妃的话,只是觉得那酸涩的语气直听得人想要落泪。什么离不离开的,目今看来,太子岂能允许她如愿?“娘娘,阳光太烈了,回房去歇歇罢。” 她还有事没做呢,怎么可以就这样歇息去?微偏头吩咐,“你去备好辇轿,本妃要去冬莹宫。” 太子妃身为东宫后宫之主,前去探视关怀身怀有孕的苡妃无可厚非,可如今她自己的身子都婉如秋风落叶,怎么宜多劳多动呢?试着开口,“娘娘,您的身子不便走动,还是待好些了再去吧。” 得知苡妃有孕,那日茗妃前来相邀同去,她拒绝了。萧后与柳贵妃皆有表示,若是她再不去,会招人话柄,此刻什么身子有恙,全都不是理由。而且,近来似乎有太多的事情都围绕着苡妃,如果这不是偶然,那就一定有什么使之成为必然。她不去看看,怎么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我身子弱罢了,精神还能坚持住,你下去准备罢。” 太子妃仍是头也不抬的作着吩咐,袖娟微动了动唇,回荡在口的中话消散在齿间,惟有领命离开。 濮阳瑾说刺客不是萧后派来的,那会是谁呢?除了她楚清清想不出她还对谁有威胁。记得当萧后看到自己与孔雀亲近时的表情,青中带怒,怒中带愤,那是种恨不能将自己撕碎的激动。也许她还不能完全领会孔雀在璠阳后宫的地位,可除了她,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它的重要性。它偏偏落在这梧惠宫中,所指什么,不用言传自有人心领神会。 第137章 冬莹宫探望苡妃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7章冬莹宫探望苡妃(1795字) 微风送来阵阵热意透过身子,耳边响起树影交错的婆挲声响,娓娓听来,甚为悦耳。 楚清清合着眼小憩,想来濮阳瑾那般在乎冬莹宫的安危,这会儿冬莹宫该是很热闹罢。约莫片刻,辇轿停下,袖娟撩开帘帷,扶着楚清清躬身而出。 日头开始西斜,阳光依旧强烈耀眼。袖娟朝侍立在冬莹宫门口的小厮吩咐,“快去禀报苡妃娘娘,说太子妃来看她了。” 那小厮神情一滞,立即撒身离去。楚清清见着那小厮愣神的模样,想着她来看苡妃,值得如此惊讶么?携裙踏上台阶,迈过高高的门槛,说来这东宫的内眷寝宫,她还未见识过,头一回涉足,便置身了冬莹宫。 走上连廊,眼及处,无不翠影笼罩,藤群簇立,花枝灼灼。这冬莹宫虽比不及梧惠宫庭院娇柔,却也是另一番怡人眸色。 早有宫娥宫侍迎候在堂厅门外,楚清清方又迈出一步,竟见柳贵妃亲自迎了出来。心中一颤,疑惑她何以在此?一边又连忙加紧步子,至到跟前时,已有了声声细喘,“不知母妃在此,儿媳请安来迟,望祈母妃见谅。” 柳贵妃伸手扶起楚清清,瞧着她苍白的气色拧眉,大热的天,她的手却带着一股子凉意,手心还有虚汗发出,这分明是体质虚颤的表现。禁不住一声轻嗔,“若是你身子许了,母妃愿意日日前你前来请安,目今这情况,你来请安,母妃心疼。” 一番话说得楚清清心头一暖,微微的笑着说:“母妃慈谅,乃儿媳的福气。” “天热,请二位入殿内奉茶。” 轻柔含笑的语气,不用看也知晓那声音的主人系何人。楚清清看过柳贵妃的肩头,见苡妃身姿悠美的伫立在门槛处,她的身边还站着楚清清不是很乐意见到的人,婉妃和茗妃,再多看一眼,的确不见晴妃的踪影。 冬莹宫的堂厅,布置得十分洁雅,让人一见就喜欢,如同它的主人一般与世无争,自顾自芳。楚清清与柳贵妃分别落坐在主位左右,左下一位是茗妃,婉妃居二,右下一位则是冬莹宫的主子。 苡妃亲自为楚清清奉上茶盏,又盈身请安,“太子妃身体不适,还想着来看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茗妃与婉妃见状,纷纷效妨盈礼,皆让楚清清抬手一个空扶谢毕,她说:“众位娘娘有心,苡妃你身怀有孕,本妃今日方前来探视,还请你莫要怪责。” “臣妾不敢。”苡妃垂着螓首,语气很卑微。 楚清清示意她坐下,又道:“好在茗妃与婉妃常来相伴,苡妃也不至那么闷郁,本妃也就宽慰些。” “多谢娘娘惦念。” 楚清清发现,今日的她愈发受人尊重了,这种微妙的转变的确有够让她觉着如坐针毡。“怎么不见晴妃?”作势无意的问着。 “太子妃有所不知,皇后娘娘不久前夜里做了个梦,那梦有些不安静,故下懿旨命晴妃妹妹为她抄袭观音心经百遍,今日也不知抄到那里了,一会儿臣妾还得过去瞧瞧。”茗妃不敢再直视楚清清的眼睛,总觉得那看似薄弱无害的目光会将她渗透。心里再不服气,也惟有忍着。 茗妃的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却并未与眸相对,她是刻意避开的么?懒得去费心思猜测,楚清清恍然大悟般笑道:“那是应该的,佛经能让人心静。”只是觉得这经书应该有茗妃抄袭,或是萧后自己亲自动手岂不更有效?听袖娟说起自己那夜晴妃守了她一夜,莫不是萧后专门找个事情来刁难她罢,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她的罪过,想到这里,心情不免有些内疚。 茗妃微微一点头,偏过头去与婉妃相视一眼,不再置言。柳贵妃捧起茶盏饮茶,楚清清亦没忘记今日前来的目的,“苡妃,你的身子如何,我听说怀孕之人容易体乏,你可要多注意才是。” 苡妃的表情看上去有一丝尴尬,似乎很不以为然,她说:“臣妾很好,每日有御医照看,臣妾什么都不用操心。” 她不应该很宝贝她的孩子么?就算她不是那种想要与人争什么的人,也该露出一丝怀孕女子该有的母性,那怕是不经意间,也该有种引起茗妃与婉妃妒忌的反应才对呀。此时苡妃给楚清清感觉,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孩子,难道她知道这个孩生根本就保不住的命运? 真让楚清清费思。楚清清一直觉得苡妃遥远得似天边星月,濮阳瑾守着她无可厚非。 想想濮阳瑾在说起苡妃有孕时的淡然表情,还有那番笃定孩子铁定保不住的无情的话,若是他真对苡妃和孩子漠不关心,又为何在生死存亡之际,还心心念着冬莹宫的安全?而且再见此时苡妃的态度,则更让楚清清疑惑难耐了。 “你呀,就只担心别人,你自己呢?”柳贵妃斜眸看了过来,这个儿媳妇与其东宫其他妃子一样,她都并不了解,可有一点太子妃有其他妃子没有,那就是踏实与真实。她相信儿子不会看走眼,也相信她对儿子绝对真心,很不可思议罢,那种莫名其妙般单纯的信任。“身上的余毒可都解了,今日用过药没?” 第138章 太子对你动了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8章太子对你动了情(1670字) 柳贵妃那句‘余毒可都解了’,立即让众人脑海里闪过同一幅画面,楚清清毅然倾身,为太子吸去伤患处的毒愫,此刻和仍记得那经过她的樱口吐出的毒血何等腥臭令人作呕。 “母妃放心,服了御医的解毒药,儿媳已经没事了,只是身子弱似从前,不能常去向母妃请安进孝,儿媳真是该死。” “罢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今日来苡妃这里看看,正巧碰到了你。看到你无碍,母妃也放心些,只希望你快些将身子养好,母妃还惦念着你也能像苡妃一样,替我生个小孙孙呢。”柳贵妃边说边笑,似乎看到一幅其乐融融的场景。 偏这个时候,有人冷场。只见茗妃徒然开口,“唉哎哎,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茗妃突然的感叹原因何在,柳贵妃不禁蹙起了眉,问道:“茗妃这是何意?” 茗妃起身,朝着柳贵妃盈了一礼,说:“娘娘有所不知,这事儿呀都怪臣妾,至那日皇上在凤翔宫提议将臣妾手中暂代的黜置权交回太子妃后,臣妾一直将此事牢记在心。今早臣妾去凤翔宫向皇后娘娘请安时,臣妾无意中提起此事,皇后娘娘也觉得太子妃入宫已有段时间了,对东宫中大小事皆有了印象,这太子妃的黜置权是时候移交回太子妃手中了,……。” “你说什么?”柳贵妃截下茗妃的话,显然就这个话题产生了不悦,她担忧的看了看楚清清,说:“你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如今太子妃的身子不宜劳乏么?” “臣妾该死。”茗妃假意恍恐的跪在地上,楚清清去清晰的看见她眼中飘过的得意与奸滑。 柳贵妃且起身且说:“既然懿旨还不曾下来,我去找找皇后娘娘,让她别下这道懿命。” “回禀娘娘,已经来不急了,懿旨在臣妾离开凤翔宫前就让人拟书妥当,怕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方不曾下达到梧惠宫。” 柳贵妃似瘫般坐回椅子上,楚清清心底泛起冷笑,起身走到柳贵妃跟前,说:“母妃放心,儿媳没事的。”怎么可能会没事?她的身子并非铁造钢制,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那还经得起履行黜置权的折腾?东宫每日发生多少事情,如果每件稍大点儿的事情都要经过她的首肯,估计过不了多少时候,她就得累死在梧惠宫里,然后等着某些人笑着进去收尸打理。 有些事情心领神会,所以不必说出口来。柳贵妃面对楚清清的安慰还是挺宽心的,只是心疼这副纤弱的身子,那能抗得起这么大的东宫,此事分明是皇后等人刻意难为。他们看出了太子妃的聪慧与利害,后悔为皇上冲喜,给太子冲出一个帮手来。 皇后岂有不知太子妃此刻的身体情况?她是想间接要了她的命呀,待到太子妃一死,东宫的事情还不是又会回到茗妃的手里。她虽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叹息道:“茗妃,你起身罢。” “谢娘娘。”听到柳贵妃近似认命的声音,茗妃起身,却不曾坐下, “苡妃呀,今日我乏了,改日再来探你,你好好照顾自己。”柳贵妃想离开了,虽然这样让皇后措手不及的事情经历不少,可今日的她甚至异常疲累。 苡妃与婉妃起身,又不待她开口时,柳贵妃又说:“太子妃随我一同离开罢,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可有得忙呢。”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茗妃,她垂着头,恭敬有礼,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众人将婆媳两人送到门口,柳贵妃作声阻止了送出宫外的要求。 宫檐的影子延伸得好长,倏然腾飞的麻雀叫囔着缓缓西斜的夕阳。出了冬莹宫,似乎皆有默契似的,两人都没招来辇轿。 袖娟与柳贵妃的宫娥一起远远的跟在后面。婆媳两人相互搀着,走在灼红色的夕阳下。 “唉——。”良久,柳贵妃一声长叹,“太子妃,苦了你了,原谅母妃无能,不能替你做什么,就连你父皇有心偏袒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然明白柳贵妃话里的意思,感激她的担忧,“母妃严重了,儿媳阅历尚浅,却也懂得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有些事情逃避不是解决方法,若要轰轰烈烈方能解脱,那也总好过辛苦自己躲藏,不是么?” 柳贵妃虽仍抑止不住担心,却笑了笑,说:“太子在母妃面前虽然从不主动提你,母妃一提,他的话也是简单至极,可母妃听得出来,那简单的话里,蕴含着复杂的东西。母妃是过来人,也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对你——动了情。”本来她是不相信的,他的儿子苦了那么多年,怎么的煎熬造成了他如今那副冰冷的性子,说他动了情,她不相信,更何况是对他恨之入骨之人的女儿动了情乎? 第139章 上一辈子的事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39章上一辈子的事情(1401字) 她想要印证,所以将那对‘连理’拿了出来,如果他拒绝了,说明自己寻思有误,可如今见太子妃腰间系带的‘理’,那还容得她再生质疑之心? “太子用心儿媳明白,只可惜儿媳命薄,今生注定会负了太子。”徒然的心痛让泪水模糊了双眼,濮阳瑾不曾对她深情的笑,不曾对她温柔倍至,别人看不见,可不代表她不知道。 楚清清的话听得人心里难过,忍不住要心酸落泪,柳贵妃紧了紧她的手,“你也不必太过伤悲忧心,好好将息自己的身子,太子会有办法的。”这话柳贵妃说得很轻,因为她连自己都不做左右的事情,如何有资格承诺言别人?所以,她安慰太子妃,亦安慰自己。 他记得那夜濮阳瑾对她的承诺,‘好好活着,直到有一日他能完完全全的保护她,否则,便不可放松一丝警惕’。她会好好活着,为他好好活着,明知她等不到那一日,她也会拼命努力,让自己离那一日近些。 “既是母妃相信太子,儿媳自然也相信太子。”她宽慰着一个母亲不安的心,算是在帮濮阳瑾尽孝罢。 “孔雀落在梧惠宫之事,如今已传得沸沸扬扬,料想你也深知这其中隐妙。”柳贵妃顿了顿声,继续边走边说:“孔雀在璠阳历代奉为灵鸟,更是后宫尊贵的象征,萧皇后大婚那日,孔雀莫名的飞走,这一别就是近二十年,如今归来却停落在你的梧惠宫里,这对她对言,是极大的侮辱与挑衅。这么多年来,我太了解她了,她不会那么傻着随便找个借口向你寻事,她会慢慢的算计你,直到让你筋疲力尽为止方休。” 身处于权力巅峰的女人,楚清清从不怀疑过她的谋略与智慧,而她既是遇到了,也惟有见招拆招,那怕过程胆颤心惊,她也得坚持下去。“母妃,儿媳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你想知道什么?”柳贵妃看了一眼楚清清,路过一片花丛。 这个问题楚清清思考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知今日是否真的能够解惑,“皇叔——为何不为自己争做皇帝?”这话很大逆不道,若是让他人听见,定她个死罪都不足为奇。 柳贵妃闻言,经不住心头一惊,好在四下无人,方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她真没想过楚清清会向她请教这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慕亲王爷德高望重,不该为侄子去争什么?” 用德高望重来形容濮阳慕华那只狐狸,楚清清觉得有些可笑。不过她可不敢真笑出声来,“儿媳的确好奇。” “你年轻,也不怪你不清楚上一辈的事情。” 听到这里,楚清清知道今日困扰已久的问题会有答案了。不吱声,扶着柳贵妃落坐在一处景观亭里,听着她继续说:“皇上与慕亲王虽是同父异母,但兄弟两的感情却甚似嫡亲,皇上的性子比较祥和,不似慕亲王行事果断。先皇也深知为君之道,优柔之辈岂能胜之?故太子之位传袭慕亲王。可偏偏慕亲王逍遥惯了,那经得住庙堂之上的乏味,就在将要颁下圣旨那日早朝的头晚上,他任性离开了。先皇无奈,颁下圣旨任命太子之事又不可更改,故将太子之位传袭了如今的皇上。 “先皇驾崩,太子登基后,萧相仗着两朝老臣的身份揽了朝政,皇上以仁孝治国,那些好斗份子岂能让他如愿?这才造成了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慕亲王在外游历了两年,回来后十分后悔当初的决定,更将所有的责任抗在自己肩上。他认为皇上如今的境况皆是他一手造成的,若是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他永远逃不过良心的遣责。” 原来如此,犹记得那夜初逢濮阳慕华,他坐在宫顶上饮酒自醉的模样。是说以他那种放荡不羁的性子,还有事情令他苦恼的?“皇叔他没有孩子么?以他的能力也不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明君呀?” “慕亲王也是三年前突然娶亲,王妃倒是怀过一次,不过最后滑胎了,至今仍没有消息。” 第140章 濮阳慕阳的决心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0章濮阳慕阳的决心(1161字) 柳贵妃将疑惑传染给了楚清清,面对她所言的‘突然’,的确很令人费思,她幻想着自己是不是将这个旋涡还想得太简单了?事情应该远比她想像中来得深遂与黑暗。 柳贵妃的释惑并未让楚清清内心疑问得到满足,但好在重要的过程她大根清楚了,至于那些他在外游历的情况,料想长居深宫的柳贵妃也无处得知。“母妃,天色不早了,您赶紧回宫休息罢。” 柳贵妃举眸看看天色,时辰的确不早了。今日想着来看看苡妃,不曾想遇到了太子妃,不是没想过去梧惠宫看她,可一旦她亲自去了梧惠宫,要是让皇后知道,她与太子妃的处境都会变得难堪。而今日之段巧遇,估计这会儿也该传到皇后的耳边了罢。 她站起身,意味深长的慈目饱含了还多的东西,也惟有叹息道:“我的乖儿媳,你要坚强些,不但只为了太子,更要为你自己,只有活着才不会让人生有遗憾。” 一语双关的话楚清清明白,她感激柳贵妃的关怀,温暖的迎上那对善眸,“母妃放心,儿媳知道。” 看着柳贵妃上了辇轿,袖娟伫立在身侧说:“娘娘,咱们也回罢,袖英该备好晚膳了。” 恐怕此刻不止袖英备好晚膳在等她,还有萧后的懿旨也在等她罢。沉沉的合上眼帘,又随即睁开,满目的晚霞别样凄艳,“我不想那么快回去,袖娟,陪我走走罢。” 太子妃走得很慢,披着霞光的身子赢弱极了,却婉如笼罩了一层簿簿的霞烟。袖娟无声的跟着,看着眼前那及腰的青丝随着温和的晚风轻轻送扬,微微飘荡。她与袖英虽是让茗妃差遣至梧惠宫侍候太子妃,暗中却是受了太子之命监视太子妃。茗妃交待过,只要太子妃有异动,就得立即回禀,而太子的交待与茗妃太同小异,只是两人的本意不同罢了。 她们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对太子妃是特别的。太子宠苡妃,他对苡妃温柔可近,可在她们眼中,太子的温柔里没有情。每当夜深人静,太子悄然出现在梧惠宫的寝殿里,望着太子妃的睡颜滞神,她们不懂那是不是叫做‘情’,可看得出太子对太子妃不一样。 不知走了多久,亦不知想了多久,腿有些打颤了,可脑子里想的事情却没有想清楚,这副身子又弱得可以。心中苦笑,却未有半分后悔,不过是想着即将到来的麻烦,忍不住蹙眉。扶着袖娟,似乎整个身子都要倾靠在她身上,抱歉的冲她笑笑,“不好意思,袖娟,让人将辇轿抬过来罢。”想走回梧惠宫,她还是有些逞能。 “是,娘娘。”袖娟一边应着,一边回首招手,手才一放下,随即轻声对身边之人说:“娘娘,慕亲王爷过来了。” 濮阳慕华?楚清清立即回眸看去,只见着他神情威严的坐着辇轿,正与梧惠宫的辇轿一前一后而来。待到跟前时,他示意停轿,一双晦黯不明的眸光直直的打量着楚清清,不羁的勾唇笑道:“太子妃怎么好像要躲着本王。” 他的确精明,看出了自己略微摇身的意图,楚清清含笑迎上他莫测高深的笑意,冷冷的嘲讽道:“清清不过是突然想起了曾经历过的某个情景,再见到某位见死不救之人,不高兴想躲乃是人之常情,您说是吧,皇叔。” 第141章 他后悔这场游戏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1章他后悔这场游戏(1455字) 濮阳慕华邪傲的敛眸,略微掀起的唇角一抽,用似乎并不以为然的口吻回道:“太子妃的历害本王领教的,不过你说本王见死不救,本王倒是觉得冤枉。” 梧惠宫的辇轿已停在跟前,而濮阳慕华居然下了辇轿,仿佛并未有将话题快些结束的打算。“皇叔说清清冤枉了你,何以见得?” “那夜你为太子吸毒,误食了些许毒愫,解毒的药引子可是本王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宫的,你如今说本王见死不救,岂不冤枉?” 濮阳慕华正色说着,可他的语气又颇似顽笑,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臆测不透之人,方有本事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楚清清心里的怨意在听完濮阳慕华脸的一番言论后,愈发的汹涌澎湃起来,可在他面前,如果不能镇静,下场比不了落在萧后手中多少。 若是那夜筱筱不曾受伤,定会用今凤宇的丹药救她,又何需他濮阳慕华多此一举。“如此一来,清清岂不是要多谢皇叔救命之恩?您说您这一害一救,侄儿媳应该如何感谢你呢?” 濮阳慕华一挥手,摒退了不远不近的所有人,包括自己所依的袖娟。随即用一副冷漠至极的语气言道:“楚清清,本王后悔开始这场游戏,可游戏已开始且停止不了,太多的事情超出了本王的预料,女人果然是擅变的,你的不确定性带给本王或是太子太多的困扰。然事已至此,本王也只好放任游戏继续,可你记住一点,离太子远些,牢记自己的身份跟处境,萧后可以对付你或是楚太傅,本王一样可以。” “皇叔这是在要胁清清么?你的确要胁到清清了,如今除了太子,便惟有父亲是我的软胁,你的确有能力左右父亲的安危,不过皇叔也要想想清清的能耐,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清清只是身子赢弱,并非性子软弱。” 一席不亢不卑的话,说得濮阳慕华皱眉,还真是他所看重的女人,的确很有一套。他压抑着怒意沉声说:“你何曾不是太子的软胁?如今萧后一派已盯上你了,你的安危如何,本王不会放在眼里,只希望你也别给太子找麻烦。” 他眼中迸发的寒意,让楚清清难以否认不心悸,负手于后的掌心正涔涔的冒着冷汗,“皇叔固然有通天之能,也并非事所能及,清清明白,清清也希望皇叔以后别用这样的语气教训小辈,清清身子弱,禁不得您这样恐吓。” “你会毁了太子。” 楚清清心头一滞,随即苦笑,“清清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哈哈哈——。”濮阳慕华一愣,徒然大笑起来,明朗的笑声,惊飞了宫檐处停落的鸟雀,先时的严肃与冷酷消失怠尽,恢复了楚清清印象中的随意漫散却又不失威重,“委实而言,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确挺可惜的。” “那就请皇叔以后见清清遇困时慷慨解救救,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是人看了都觉得心寒,我想躲你远远的,永远不见才好。”楚清清迅速接下话来,丝毫不介意濮阳慕华越来越丰富表情。 “本王还是那句话,自求多福的活着,别让本王对你的能力感到失望。” 丢下这句话,濮阳慕华转身欲走,楚清清却拧眉叫住他,“等等,皇叔。” 濮阳慕华停下靠近辇轿的步履,疑惑的回望,听着楚清清说:“在云王府那晚,是皇叔让人通知太子清清的处境么?” 濮阳慕华冷情一笑,道:“你这么快就忘了本王先前的话了么?本王哪有空多管闲事,想知道太子何以知道你为何会在云王府,为什么不亲自问他?” 能问不早就问了么?濮阳瑾定不会告诉她,那么她又何苦自讨没趣还难为人家?“既然不是皇叔代劳,皇叔也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罢。” 她如此执意?濮阳慕华凝神了半瞬,想着告诉她又何妨,坐上辇轿,说:“想想那日你该在云王府见到过什么人罢。” 楚清清开始了沉思,回想起那日在云王府的点点滴滴。袖娟过来扶着楚清清上辇轿,楚清清在回梧惠宫的途中,一直沉默敛息,脑海里蓦然闪过一霎那光亮,冲口而出,“难道是她?” 第142章 茗妃的真正用意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2章茗妃的真正用意(1439字) 八角宫灯已点亮廊檐,一层层昏黄的光晕洒泄下来。辇轿停在梧惠宫门口,很快袖英便迎出来说凤翔宫的传旨宫侍久候多时了。 楚清清并未急着前去听旨,而是先问了筱筱的情况如何。袖英说筱筱还睡着,御医的诊断已确定了脉息平和。楚清清心中轻叹,这才由人搀着迈过门槛,跪听懿旨。 懿旨的内容与茗妃说的不甚差别,不过是词藻华丽,冠冕堂皇了些。紧接着领旨谢恩,遣人送了传旨宫侍离去。 楚清清再次摊开懿旨看了看,冷笑一声后,随意搁在了书案上。无意间眸光扫过墙体上贴着的那张白色宣纸,她的轨道愈发的偏离了。耳边响起袖英的声音,“娘娘,先用晚膳还是先服汤药?” “晚膳。”中药平和却也经不住那番作呕的苦涩,先服药,她可不敢保证还有胃口吃得下东西。 今夜星光稀淡,薄薄的笼罩在宫檐上。沐浴过后去陪着筱筱坐会儿,她依旧昏迷不醒,不见半点醒来的迹象。楚清清心里着急,好在她呼吸顺畅,这才方宽下些心。 感觉很累,疲惫的身子沾榻就睡,意识消失在忖虑濮阳瑾是否会过来期间。 翌日一早,楚清清洗梳完毕,才用了早膳与汤药,袖娟正要去迎御医过来请晨脉时,茗妃却突然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梧惠宫。 “臣妾等见过太子妃。”茗妃率众妃请安,恭敬得体,却不见敬影,那柳眉间甚是有些得意之色。 楚清清心下冷笑,本以为她会在晌午之时前来,想不到她这么着急着想看自己乱套。抬手虚扶,楚清清换作一副不输萧后的雍容之态落坐在上,淡淡的眸色瞟过茗妃身后拿着帐册之类还有垂首侍立的一干人等。既然茗妃将人都领来了,她接手的前提,必先得立威,“众位娘娘免礼,请坐,袖娟,奉茶。” “谢太子妃。” 楚清清简单平常一句客套话,竟生出一股凛凛之色的威仪,这不禁令身置堂厅中的众人,对这个体虚柔弱的太子妃多看一眼,又联想到日日晨来晚离的孔雀,莫不是这太子妃未来的尊贵天命所归? 袖娟奉好茶,茗妃起身走到随行而来的四位中年男子一侧,一一介绍起来,“太子妃,臣妾奉命归还东宫宫内的黜置权,您是初掌执事,必有疑问,这四位掌故皆是东宫得力的人物,臣妾给您介绍介绍。” 茗妃走到一面容削瘦,却眼含玲珑精明的男子身边,说:“这位是林祖林掌故,他主管东宫内所有物品的采办交涉。”又走到一位身材雍肿高矮与林祖不相上下的男子身畔,说:“这位是范明范掌故,他负责太子名下所有的税务,祖凭与封地。”接着走到一位笑意似浅非浅似沉非沉的男子跟前,说:“这位是钱忠,它主要负责东宫内一切花销支出。”且说边靠后一步,茗妃说:“这位是东宫里的录事何态,他记录东宫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点点滴滴,只要是他觉得有必要的,皆会记录在案。同时他还负责东宫里所有的运作流程以及杂役的安排分配。” 最后一位楚清清是有印象上的,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日曾经在凤翔宫受到的耻辱。心沉下些许,却保持着浅笑,“有劳茗妃你了,本妃初涉黜处权,若是有不懂之处,还望茗妃你不吝赐教。” 茗妃也盈盈一拜,神情卑微口吻却不弱的言道:“臣妾不敢。”起身后,朗声道:“尔等还不过来向太子妃娘娘请安。” 四位掌故立即跪匍在地,口呼,“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 楚清清一手执着茶盏,并未立即松口喊起,而是将嗅着茶盏里弥漫上来的香气。 跪在地上的四人心中突然一咯噔,直觉周围寂静的气氛变得阴沉莫测起来,安已请,太子妃居然不叫起,这是何意?大热的天,此刻背脊上竟掠过一层冷汗。 茗妃也有些纳闷,她吃不准楚清清此刻的沉默代表着什么。悄悄的用眼色瞟瞟一旁落坐的婉妃,见她眼中的困惑不比她少,而晴妃则一直垂眸不语,目不斜视。 “都起来吧。” 第143章 东宫的那些掌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3章东宫的那些掌故(1136字) 突然响起的声调,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让人胆战心惊的威力,倏然让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谢太子妃。” 茗妃抑忍着胸口不安的起伏,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勉强至极,可她要坚持下去,事情还没结束呢。略微偏头言道:“钱掌故,林掌故,范掌故,还不快将本妃执掌期间的帐册给太子妃过目,若是太子妃有一丝不清楚,岂不是要说本妃办事不利吗?” 那三位掌故心头一跳,怎么想怎么觉着今日之事令人太意外了,除去茗妃的阴晴不定,他们更觉着这位看似性命堪忧的太子妃更诡异莫测。连忙将手中捧起的帐册奉上。 楚清清先翻开采办的帐册,这上面清楚的记录了何年何月何日何日采办了些什么,银子使了多少,用在了什么地方等等……。 堂厅里的静,静得很不寻常,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然而楚清清此刻却显得很轻松,竟然开口言道:“晴妃,听说你在为皇后娘娘抄观音心经,可有抄完了?”有件事情楚清清觉得茗妃多此一举了,便是将除了这件事情不相干的人都叫来了,例如晴妃,她来到这里既没有发言权也没有决定权,婉如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偶。 晴妃耳边突然想起太子妃的声音,本不适应这样氛围的她蓦然惊起,言道:“回太子妃,臣妾昨夜已抄毕,今晨晨时已遣人给皇后娘娘送去了。” 楚清清并未抬眸看她,只是轻轻颌首,示意她坐下。待晴妃方坐定,又闻太子妃气定神闲的言道:“袖娟,去看看袖英有没有喂筱筱服过药。” 袖娟福身一礼,躬身退下。茗妃见楚清清这身镇静,心中亦是愈发的没底,过来之前,她已是早有准备,仍抵止不住此刻内心的彷徨与无措。暗暗警告自己,不要慌,料她楚清清也不能如何。 雕花门外的红墙碧瓦,颜色在逐渐炎热的阳光下愈加的清明。随着一对翅膀扑扇而落,再到袖娟归来回禀袖英已喂筱筱服过药汤了,堂厅中,除了楚清清翻阅帐册之声,皆静得能听到针掉地砸响的音色。 楚清清阅过一页帐目,又淡淡的开口,“袖娟,去给孔雀准备净水。” 袖娟一盈礼又离去了。如此来来回回,堂厅中仿佛除了太子妃后,所有人的心跳都不禁加快的跳动的频率,无声的压抑逼迫得似要窒息。几位掌故的额头已开始涔下汗水,连茗妃宽纱袖中的玉手也禁不得拳起,握住层出不穷的冷汗。 “太子殿下到——。” 门口锦忠一声唱驾,仿佛给堂厅中注入了一股新鲜空气,众人皆似松口气般回身跪迎,“参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濮阳瑾英伟的身姿一现,在路过茗妃身边时,悄然的瞥下一瞬眸光。 “谢太子殿下。” 楚清清也跟着行礼起身,太子不曾发话让坐,她只好随着众人一起站着侍候。濮阳瑾端起袖娟方沏的茶水啜饮起来,随意的说着:“本殿听说今日茗妃前来与太子妃交接东宫内宫的黜置权,特意过来看看。”搁下杯盏,抬眸望着楚清清,指着小几上的帐册,说:“太子妃,这些帐册可都看了?” “回殿下,妾身才开始看,还不曾看完。”楚清清如实回答。 第144章 饱含太多的情感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4章饱含太多的情感(1406字) 濮阳瑾随手拿起一份帐册,那瞬间无人见到茗妃眸中闪过一刹那的焦虑。濮阳瑾默不作声的看着,良久才问:“这帐册太子妃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请教茗妃,在这件事情上,她懂得比你多。” “妾身知道。”她那里能看懂那些帐册,方才一番查看下来,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不过她要怎么样才能弄懂那帐册里有些什么东西呢?这个问题从她翻阅帐册开始,便在不停的思算。 “茗妃。”濮阳瑾突然作声喊她。 茗妃心头一跳,立即上前一步,如今的她没有父亲做后台,不敢再若以前般放肆了。“臣妾在。” “本殿见这些帐册笔笔清楚,毫无纰漏,这两年你很尽心,本殿很是欣慰。” 太子声落,茗妃松了口气,想不知太子居然会当着众人夸她,连忙笑道:“这都是托殿下的福气,臣妾自然要尽心尽力。” 濮阳瑾略微点了点头,平静的俊颜看不出任何情绪,说:“这些帐目都是旧了,不必拿走了,让太子妃好好看看,尔等要随传随到,听候太子妃吩咐,懂了么?” “遵命。”众人拱手应答。 “好了,都散了罢,各归各位,不得怠慢。” “是,臣妾/奴才告退。” 一堂厅的人,很快都走光了。濮阳瑾徒然勾起一方唇角,冷冷的看着楚清清。楚清清懂得那双携满讽刺的狭眸里蕴含的意思,叹息道:“别看了,你知道我根本就看不懂这些帐目,而且这上面就若你先前说的那般,笔笔清楚,毫无纰漏,或许茗妃真的很用心为你打理东宫也说不定。” “这么说,你愿意将太子妃的黜置权让茗妃去发挥,或者你根本就想禅位出来,让这梧惠宫异主?” 濮阳瑾语气听来有些危险,他的臂膀垂着,伤患处正在愈合。楚清清不想和他起争辨,那怕是玩笑也不要,沉沉的叹了口气,移步朝内殿走去。 站在书案旁,捂着动了微微痛意的心口,腰间徒然攀上一只手,灼热的气息旖绕在耳边,楚清清轻轻的说:“那怕你拥有后宫三千佳丽无数,我也愿意做你的太子妃。我觉得你离我好远,我看着你的背影在前面走着,我想跑过去与你并肩而行,可是我觉得自己每走一步,路边就会有无数的荆棘冒出来,将我划得伤痕累累。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你只能用看的,我有什么资格站在你的身边,依偎在你怀里?” 他不悦怀中之人如此贬低自己,更恼自己何以舍得让她这样辛苦,她再精明,也不过是个需要夫君关心的小女人,而自己却是个连半点责任都尽不到的无能丈夫。若是她觉得卑微,自己岂不是更加渺小,因为他连她的那番话都不敢说出来。 “你为什么总是捂着心口?”掰过她的身子,迎视着盈盈泪闪的玉目。 楚清清声色凄恻的言道:“我只是难过不能为你做什么,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留下你叫我如何放心?” 楚清清,我能懂你的痛,懂你的不舍,因为你说的一切都是我埋藏在心底的见不得光的。抹去她腮边一粒泪珠,倾身吻住她的双唇,凉凉的感觉,却让他欲罢不能。 楚清清回应着,不顾一切的回应着。她将她所有的伤痛都付注在这个炽烈的吻里,她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结局,她逃不开终将死亡离去的命运,就只能期望过程没有遗憾。 唇页因为吻更添红润,楚清清捧着上方俯下的俊美脸庞,他的眼仁中,映着小小的自己,小小的,却很清晰,清晰的可以看见自己眼角悄然滑过的眼泪。 楚清清徒然笑了,温柔的眸光在寝殿里荡漾开来,她用调侃的语气说:“想不到我们的洞房花烛要在大白天进行。” 俯身而下,亲吻着她的额眉,濮阳瑾沙哑低沉着声色言道:“楚清清,我要你。” 这个时候,他就不能温柔的呼唤她的名字么?不过‘我要你’三个字,远超过了‘我爱你’,他要她,已包含了太多。 …… 第145章 浸人心脾的微笑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5章浸人心脾的微笑(2011字) 是夜,楚清清在一身不适中醒来。身侧已无人,忆及曾发生之事,不禁绯红脸颊,犹如三月绽放桃花。 袖娟轻声而来,本欲为楚清清掖被角,她的身子太弱,殿下再三吩咐要侍候好太子妃。轻撩帷幄帘帽,却见太子妃已醒来,不知思及何事,唇角正泛着浸人心脾的微笑。 “太子妃,殿下吩咐过,醒来让您用些吃食。” 楚清清听到‘殿下’二字,立即联想到濮阳瑾,心头禁不住一跳,肌色又绯红了几分。“扶我起来罢。” 袖娟有些疑惑,今日的太子妃与太子似乎都有些不一样。扶起太子妃坐在榻沿上,为她穿上彩丝鞋,又搀着她坐落在桌台边,立即便有几位宫娥送来简单清淡的吃食。 这梧惠宫加上她自己也才五个人,何时凭添了两个宫娥? 袖娟见太子妃望着两个宫娥愣神,连忙解释说:“娘娘,这是殿下吩咐,您身子不适,更容不得闪失,这宫里的奴才奴娥应该愈多愈好。” 楚清清心中释怀,感叹他无言的体贴罢,能为自己做的不多,所以能做的一件也不愿落下。敛下眸帘,又忆及那黜置权之事,濮阳瑾虽此刻手中能力薄弱,智力却并不逊色任何一人,他懂得什么人该宠,什么人该用。而自己已毫不避违的告诉过他,他看不懂那些帐目,要适应整个东宫的运作,绝非三五两日即可达成。且茗妃执掌多时,再看那几位掌故,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一寒,那一位是省油的灯? 如今黜置权落回她的手中,她有心去向茗妃请教,茗妃也会老实的一一告之么?不会,此刻,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梧惠宫,等着看自己闹出笑话。 袖娟收拾整理着床件,见到单褥上像梅花一样的红艳时,立即臊得耳根通红,这一刻,她明白了太子与太子妃到底那里不对劲了,连忙步入衣屏后,换了条新的出来。 吃了些东西,袖娟的声音突然飘入耳中,“对了,太子妃,奴婢一时忘了告诉您,筱筱醒了,袖英正在照顾她吃粥呢。” 楚清清沉重的心情立即覆上一层喜悦,匆忙起身时,险些重心不稳摔倒,好在袖娟眼疾手快扶着。 “快去,快带我去看看她。”且说且往外走去,她真想快些看到筱筱,筱筱还活着,这比什么黜置权,她的生死要好得多,不,是好太多。 提着八角彩色宫灯的珠子在前引路,楚清清太高兴了,直到踏下连廓步入**方注意到他。那日他也受伤了,以一敌五,纵使双拳难敌四手,他也会为自己的安危付出过一切,楚清清说:“珠子,很感谢那夜你救了我,你的伤好些了吗?要不要我让御医再给你药过来?” 他小心冀冀的侍候着太子妃走路,蓦然听见太子妃如此关心他的贱命,珠子一阵恍恐,手中的宫灯微颤,分不清是风吹的还是他抑忍不住激动,急忙应着,“谢太子妃惦念,奴才的身子已经好了,不用再麻烦御医再送药来。” “那就好,要是你的身子有何不是,尽管说,本妃会准你休息。” “谢娘娘恩典。” 说话间,来到筱筱歇息的宫房。袖娟很想开口说让太子妃慢些,然此刻的太子妃是断不会听她的,她能做的只是好好的搀着太子妃,别让她因为太激动而影响到身子。 “筱筱。”抬手撩开内屋门口的帘子,看着袖英正慢慢的喂筱筱进食,楚清清含泪一声轻唤,立即引得两人斜目。 “小姐。”袖英拿着粥碗起身站到一旁,让出位来让太子妃近身。筱筱虚弱的抬起手,却直直的伸到楚清清面前。 楚清清此刻无言以对,只能与筱筱一起泪流满面。良久,方问:“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我让袖英把御医叫来。” 感激小姐如此紧张她,筱筱忙压下她有些慌乱的素臂,盈泪笑道:“小姐,奴婢没事,袖英说御医用的都是上好的药,奴婢一点儿都不疼。” 又想到那晚千均一发之际,楚清清忍不住责怪起来,“筱筱,你为何要将我推开,你怎么这么傻呀,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才能还清我的罪孽呀,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 “小姐。”筱筱像是被说中什么,突然不顾尊卑打断楚清清的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低声抽泣着,“小姐,您是奴婢的小姐,您是奴婢的小姐,以后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奴婢从小与您一起长大,您是个什么样的人,奴婢还不清楚么?” 拥着筱筱,泪水滴在她的肩头,楚清清泪眸含笑,“是啊,我是你的小姐,我们要一起好好的活下去,谁也不放弃谁。”接着拉开距离,说:“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我们都要长命百岁,直到变成老妖婆。” ‘扑嗤’一声,屋子里所有人都笑了,筱筱抹了抹腮边的泪痕,说:“小姐,若是真能长命百岁,那也叫人瑞,不是叫老妖婆。” “人瑞也好,老妖婆也罢,不都是一百岁么?”楚清清为自己辩驳。 “是是是,奴婢说不过你。”能活着听到小姐这样的打趣,真好,筱筱心中感叹。 窗外月已中天,明空万里,星河璀璨,时尔缱绻而至的夜风,轻扣着窗扉摇曳,似一首悄然欢唱的乐曲。 第146章 濮阳惜宁遇麻烦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6章濮阳惜宁遇麻烦(2004字) 在接下来的日子,楚清清听从御医的一切安排,何时用药,何时休憩。她每天有数不清的事情做,大到采办、用度,小到鸡毛蒜皮,有些人似刻意刁难她似的,全都要请求示下,方作安排。 而楚清清并不沮颓,她来则不拒,甚至还吩咐说更小的事情,莫若那个宫里要添一根针都得向她回禀,让她裁酌。 每当看到那几位居心不良的掌故露出吃惊黑脸的表情时,她就知道她一直赢着,还没被打垮。 梧惠宫变得很热闹,萧后应是听到什么传言了罢,那日专程领着柳贵妃到梧惠宫,明里说是探视自己的身体,实则监督她如何处理东宫之事,那怕是些极小的琐事,她用像樽神一样端坐在那里全看入眼中。 柳贵妃虽不动声色,但楚清清看得出来她眼中透溢的欣慰。相信萧后在看到她渐渐将事情处理妥当、令人心服,还不曾将她的身子拖垮,应是十分失望的后悔的罢。 或许在她要强攀高枝的人生里,还没有一个人行事完全不在她计算之内,且那还是个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一命西去的女人。所以她心里不舒服,楚清清大度的想,她可以理解。 来时与离去时是一样的,她盯着桃树下那只在阳光下华贵万芳的孔雀,眼中迸发的岔恨与不甘似乎抑忍得极其辛苦。 楚清清不明白,如果真是一个无所有惧的女人,她的心机与城府绝对不会让她喜怒显形于色,她如今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她的喜好,是不是她真的有恃无恐? 苡妃的肚子有三个月了,而这个时候,天气也开始转凉。孔雀依旧日日光临,楚清清令人在桃树下架起一小篷子,然它还是每日来去,不曾间歇。 桃树上惟一一个成熟的桃子楚清清命袖英切成六小份,筱筱,楚清清,袖英,袖娟,珠子,每人一份。 晚间濮阳瑾过来时,楚清清将最后一份桃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日,楚清清依旧埋头苦干。其实如今已好多了,不过料想茗妃当初应会比她轻松百倍,因为没有人会让他事必躬亲,而她是被‘事必躬亲’的。 下午,终于没人来回事。筱筱也勤快的备些小茶点,准备让她的小姐好好放松一下。熟料刚将茶托搁在桌台上,突然听闻一阵哭声由远而近,而这把声的主人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萧后的宝贝女儿,惜宁公主。 瞧着筱筱的秀眉皱了起来,楚清清也听见了濮阳惜宁的哭喊声,提提有些酸痛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让做出这样的表情面对濮阳惜宁,因为她不止一次说过,濮阳惜宁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 “皇嫂,皇嫂——。” 楚清清记得濮阳惜宁每次来梧惠宫,都是活跃得似宫顶上雀欢的小鸟,这样哭着来梧惠宫还是头一回。 起身迎了上去,看着那张哭花的小脸,说:“怎么了,惜宁?”濮阳惜宁长得有几分像萧后,却没有半份皇帝的影子,想想濮阳瑾与濮阳洵,他们在容貌上倒是像极了皇帝。 “皇嫂,皇嫂,呜——。” 濮阳惜宁泣不成声,楚清清连忙将她扶到一旁坐下,又亲自倒了杯茶让她喝了一口顺顺气。这才轻声问:“惜宁,告诉皇嫂,你怎么了?” 濮阳惜宁扑到楚清清怀里,紧紧的抱着她的腰,委屈的说着:“皇嫂,太子哥哥要把我嫁到翡渊国去,我不要,我不要,你去替惜宁求求太子哥哥好不好,不要让他把惜宁嫁到翡渊国好不好?” 翡渊国?除了北晋与璠阳,楚清清还不曾听闻这个世界还有个翡渊国的存在。 取出巾帕拭去她眼前的泪,才抹干又有泪水涌了出来,楚清清柔声安慰着,“公主多虑了,母后那么疼你,她怎么会舍得让你嫁出去,离她那么远呢?对了,还有你哥哥云王,他也舍不得你呀。” 濮阳惜宁摇了摇头,才微微敛下的哭声又逐渐增大,“母后她不要我了,洵哥哥也不要我了,他们都由着太子哥哥的意思把我嫁到翡渊国去,皇嫂,我不要嫁到那里,我不要。” 这回轮到楚清清疑惑了,萧后与云王可是她最亲的人,他们都那么疼她,否则也不会造就今日的濮阳惜宁,既是那么宠,又怎么会舍得将她嫁那么远? 试探性了开口,“母后他们若是都同意你嫁去翡渊国,说不定大家都觉得那里会让你幸福呢?” “才不是呢。”濮阳惜宁提高了声调,“那里的人个个都邋遢至极,茹毛饮血,住的是帐篷,踩的是沙地,连棵大点儿的树都没有,根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 楚清清忍不住想笑,濮阳惜宁说得如此生动,莫不是她去过?看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楚清清叫来袖英,让她出去打探一下实情到底为何? “你也别着急了,或许你得到的消息有误呢,母后怎么会舍得将你嫁那种地方是不是?”楚清清安慰着濮阳惜宁,可濮阳惜宁丝毫不见有安心的模样。 “呜——,我去求母后、父皇,母后居然把我赶出凤翔宫,我去求洵哥哥,可洵哥哥根本就不见我。” 濮阳惜宁一双漂亮凤眼泪光闪闪,十分委屈,十分可怜,“皇嫂,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惜宁了。” 第147章 惹的麻烦不多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7章惹的麻烦不多么(1627字) 如果真按濮阳惜宁的说法,那就太不符合逻辑了,首先萧后是决不会坐视不理,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远离自己,那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让濮阳惜宁先入为主了,濮阳惜宁认定了这个观念这会这么害怕与委屈。 楚清清揽着她入怀,“别怕呀,惜宁别怕,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一定不会的。” 濮阳惜宁不说话了,一直哭一直哭,直到在楚清清怀中累睡了过去。与筱筱一起扶着她睡在小榻上,筱筱轻声说:“小姐,这事儿您就别管了,公主只会给您找麻烦,您忘了不久前皇后娘娘还教训您说您带坏了公主。” 楚清清叹息着摇了摇头,“她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孩子,身在皇家肩上就有一份责任,也许皇后懂得这个道理才会这么宠溺公主。”是这样就好了,心里却又个声音这样提醒她。 “是啊,她是个孩子,可是个只会给您找麻烦的孩子,您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哪还能腾出空来管她呀。”筱筱不悦的嘟囔着,随即得到楚清清一个噤声反应。 袖英是在楚清清吃了些小点后回来的,事情已基本上打听清楚了,翡渊国近邻北晋。这些年璠阳时运不济,表面虽是富硕有余,实则政散库虚,朝庭又分为几大派,这一年更近剑张驽拔的地步。不曾爆发大规模内乱,那也是因为皇帝还活着,有这个平衡点支称着,长此以往,岂能富国,更何况皇帝这个平衡点根本不能保证能持持多久。 翡渊国虽地质偏蛮,却盛产紫金矿。今也不知为何,国主突然派出使臣向璠阳求亲,要以紫金一百万两为聘礼,迎娶一位璠阳皇室的公主为妻。目今璠阳皇室子嗣单薄,就只得濮阳惜宁一位公主,这聘书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那翡渊国国主已到不惑之年,已有两宫皇后与无数嫔妃,聘书上也注明了其中一宫皇后于半年前病逝,只要璠阳应了这亲事,濮阳惜宁一旦下嫁,便贵为皇后。 那翡渊国国主一把年纪,要娶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想来还真是让楚清清恶寒。也不怪得濮阳惜宁反感了,袖英打探到的与濮阳惜宁所说的居然相差无几,她的确是让萧后赶出的凤翔宫,也的确让云王拒之门外。 想想实在不能呀。这翡渊国的婚求得蹊跷,连萧后与濮阳洵的反应都有些令人费解,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胸口蓦然一阵没来由的恶心,楚清清拧了拧眉,连忙喝了口茶水压了下去。 眼见夜幕逐渐落下,小榻上的濮阳惜宁依旧睡得安稳。筱筱不高兴的瞪了一眼,随即走到书案旁,对正在提笔的楚清清细声说:“小姐,天都快黑了,要不要将公主唤醒呀?” 楚清清看了一眼纸上一环连着一环的图,眸中淡淡的愁绪缓缓逝去,浅笑言道:“她心里太委屈,一旦醒来今夜就别想再睡了,此时未醒,就让她继续睡罢。” 筱筱张了口张,终是合上了唇页。用了晚膳,袖英方命人撤下,徒然见濮阳瑾的身影走了进来,因为濮阳惜宁在睡觉,筱筱不敢太大声请安,只是微微的欠了欠身。 濮阳瑾也注意到了小榻上睡得正香的濮阳惜宁,自从下午让萧后赶出凤翔宫后,便丢掉跟随之人失去了踪影,如今萧后已得到她失踪的消息,正大肆在宫中寻找,没想到竟跑到这里来躲着,他可是记得萧后警告过她,不准再出现在梧惠宫。 若说筱筱对濮阳惜宁表示不喜欢,那么濮阳瑾看她的眼神绝对可称得上是厌恶,且是那种深恶痛绝的厌恶。她不过还是个孩子,为何濮阳瑾对她的反应这么大呢?这其中绝不会是因为萧后对她的恩宠罢。 “锦忠,去告诉凤翔宫的人,公主在梧惠宫呢。”濮阳惜寒着一张俊颜,阴冷着声色吩咐。 “是,殿下。” 她终于要走了,筱筱心中松了口气。楚清清却是有些无奈濮阳瑾的反应,叹息道:“她不过是个孩子,今日受了委屈,你就不能多容她一会儿?” 狭眸一转,数不尽的危险与冷漠,筱筱倒了杯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楚清清懂的,正是因为筱筱奇怪的。 “她是濮阳家的耻辱,只会给你带来麻烦,难道你还没有让皇后警告够么?” 他的话怎么和筱筱一个意思,难不成自己真的太纵容濮阳惜宁了?不多时,殿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两个执事嬷嬷进来内殿,请过安后,小心冀冀的将小榻上安睡的濮阳惜宁抱了出去。 刚换的珍珠帘子摇着翠响,楚清清一直看向那个方向。濮阳瑾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细声言道:“你还嫌她给你惹的麻烦不多么?” 第148章 你的希望是什么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8章你的希望是什么(1017字) 垂眸回身,见着濮阳惜一张毫无情绪的轮廓。他每次来都用这样的面孔面对她,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楚清清真的有些失望,她多么期望他能对她笑笑,而不是在温存过后,趁她乏倦之时方展显一抹温柔。他一定以为她没有看到,其实她都记得很清楚。 然她懂,他不可以。又开始沉默了,这样的氛围似乎在他们独处时已成为了习惯。而今日的楚清清却想着是不是可以多一句嘴,问问他关于濮阳惜宁远嫁翡渊国之事。也许说出来会惹他生气罢,一见他对濮阳惜宁的态度,便知了。 “你为什么会提议让惜宁嫁去翡渊?” 她,终是问了。随即果见濮阳瑾神色一紧,直勾勾的盯着楚清清好一会儿,方道:“她果然是跑来向你诉苦的,是不是来求你让本殿向父皇进言,取消这一决定。” 楚清清颌首承认,“她说皇后与云王都不理她,都不要她了,所以她才来求我,她希望我劝劝你。” 既然是濮阳瑾的决定,就一定有他的想法与计算,相信她开口也不一定有效。楚清清等候着濮阳瑾的回答,其实心中根本不抱希望,只是没料到他移开了话题,“什么都是她希望,你呢,你的希望是什么?” 用这样的话转移注意力,一语双关,楚清清还真有些为难。沮色掀在唇角,起身走到窗边,庭院中孔雀在太阳完全没入云层时便已离去,只刻正余下个空篷架与夜色相互辉映。 举目遥望星河,她甚至想望去更远的地方,她看不见,然她的目光却没有停止欣赏,那怕是无尽的黑夜,相信也总会有个闪光的地方。淡淡的说:“我希望有一具好身子,可以习剑舞风,可以骑马驰骋,可以行走在自由自在,没有尔虞我诈的尘世里,处处净土,处处欢笑……。” 腰间徒然环上手,让楚清清噤了声。她刻意迎合他的话题转移,应着他愿意听到的答案,尽管她亦清楚,这个答案过份,任性,毫无意义。然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不骗人的。 “虽然你与惜宁身份位置不同,可你是不是也觉得和她一样委屈?”他害怕听到她说是,于是拎着心等候。 “在做决定的那一刻,所有人委屈都化作了动力,清清命薄,要做的事情却太多,委屈太耗费时间,那是奢侈,所以我委屈不起。” 她为什么要这样回答他呢,这样的答案只会让他更心痛她,让他心上的伤更深更痛。长长的喘息声任谁都能清晰入耳,他此刻的难过与她的认命,在此刻演变成了一幕永恒的悲哀。这样的悲哀,仍不见有尽头。 “恨我么?”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若羽毛跃落在手背上,却在楚清清心上砸起一阵不小的动荡,她含泪笑道:“我舍不得。” 庭院中那株桃树的桃叶飘零了,几许枯色起伏飞扬,飘过宫墙,飘过宫檐,飘过……。 第149章 楚清清身怀有喜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49章楚清清身怀有喜(1691字) 接下来的两日,是否该允公主远嫁翡渊之事闹得朝堂上下沸沸扬扬。萧后固然心疼自己的女儿,提出反对意见,可她亦懂得既是身在皇家,肩头上就得有份责任,所以反对意愿也提得较之委婉。 濮阳惜宁没再出现在梧惠宫,据说是让萧后命人给锁在了寝殿里。是真是假,楚清清无暇顾及,因为不久前,她得到父亲卧病在床的消息,此刻正赶往楚府探视。 也许濮阳瑾因为她已经放弃了对楚峰的诚见,他不在怪他不再恨他当年提出质子一事的谏意,不然也不会让人过来告诉她楚峰至翡渊国使臣到访接待那日后,便一病不起。 路过繁荣依旧的街道,不论何时何地,人们总是为生计而忙碌着。筱筱轻轻的握紧小姐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老爷会平安的,实则她内心亦没有底。 楚清清突然捂住口鼻,又捂住起伏的胸口,近日来为何总是如此恶心反胃,难道平日里服用的药物有副作用? “小姐,您好久都不曾让御医请脉了,虽然药汤管用,让您的身子恢复了不少,可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呀,今日回去,定要让御医过来瞧瞧,你这样时尔反复呕吐,若是再添了层病可怎么办呀。”筱筱担心之色掠过颜颊,不安的说着。 “无事,可能是父亲的身子让我心中难安,有些担忧气急,不碍的。” 片刻过后,马车停了下来,小厮取下踏凳,迎着太子妃落下。楚府的大门紧闭着,筱筱赶紧上前叫开门。迈过高高的门槛,步入花厅之列,管家匆忙迎了出来,请安问礼。 楚清清直截了当的问,“爹的病体如何了?大夫怎么说?说药了么?” 管家紧紧的跟着,边躬身回答,“大夫说老爷是感染了风寒,因为年纪逾半,故尔易受风添病,药已下腹,太子妃不必担心。” “这是何时确诊的?今日可有大夫来瞧过?”携裙踏下台阶,眼见楚峰的居室在望。 管家说:“今日大夫正在诊脉。” 筱筱快了一步,打开门口的帘子。楚清清紧步入来,果见一大夫正坐在床前与楚峰搭脉看诊。一见有人进来,他只是稍稍的看了一眼,而楚峰却惊讶的盯着楚清清,“清儿,你怎么回来了?” 大夫起身躬身退至一旁,他知道楚太傅只有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正是当今的太子妃,“小民叩见太子妃,太子妃吉祥。” 楚清清坐在榻前,面对着楚峰,却斜眸问着大夫,“大夫不必多礼,快请起来,快告诉我我爹的病情如何?” 大夫心想这太子妃真是孝顺,谢恩后起身回道:“回太子妃,楚太傅的脉像已经恢复如前,只是还有些虚浮,请太子妃放心,这些都是风寒所至,只要太傅放宽心,静心养疗,不日便可痊愈。” 楚清清闻言,终是松了口气,孰料恶心反胃的感觉又凶猛袭来,迅速起身行至桌旁,撑着桌面捂着胸口干呕起来,筱筱急忙想倒杯水来,那壶中装的却是茶水,连说:“管家快去倒温水来,御医说小姐体虚,茶太凉,不能喝茶。” 那管家已经被吓得乱了,立即应声转身离开。楚峰也顾不得许多,掀被下榻,走到女儿身边,担心的问:“清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变得这么苍白,大夫,大夫,快给我女儿看看。” 那大夫听见,疾步上前搭脉,几双眼睛都盯着他看,生怕楚清清有个什么意外。少顷,却见大夫掠须笑了起来,随即言道:“恭喜太傅大人,恭喜太子妃,您没病,您有喜了。” “你说什么,清儿有喜了?”如果说楚峰此刻的表惊称为惊喜,那么楚清清的内心则是震憾了,她有了孩子,她有了濮阳瑾的孩子。她不能与濮阳瑾有结果,但却能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老天爷,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是的,太傅大人,太子妃有喜了。”大夫认真的说着,徒色脸上的神色又变得黯然起来,他说:“可是太子妃的身子太虚,能受孕已是很不容易,此番更经不得疲累,一旦心力超支,很容易滑胎。”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是心神一沉。管家端来了温水,楚清清小饮了一口,她说:“我的身子我知道,谢谢大夫提醒。” “太子妃客气。”有灵鸟孔雀落足太子妃的居所之事,已在民间传得沸腾,大家都说太子妃是众望所归,璠阳未来当仁不让的国母,今日有幸一见,他更笃定民声正凛,岂会有误? “大夫。”楚清清突然想到什么,起身说:“本妃希望你能保守这件事情,现如今本妃还不想让人知道本妃身怀有孕之事。” 大夫不懂,却也清楚宫门一入深似海的道理,拱手应下。管家领着他离开,楚峰疑惑的看着女儿,“清儿,你是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怀了太子的骨肉?” 第150章 此事你不可插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0章此事你不可插手(1380字) “小姐,您如今贵为太子妃,执掌东宫,又身怀皇孙,这是件极好之事,你为何不想让人知道呢?”筱筱也纳闷的问着,边说边扶着小姐重新落坐。 “爹爹、筱筱,你们不必问了,我自有我的打算,这腹中之肉若是能见世,那便是我几世修来的福份,如若不然,欢喜后的失望是很伤人的。”如果她有喜之事众所周知,大夫又说她的身子太虚容易滑胎,目今每日空闲之时少有,届时还不得更加忙碌? 女儿聪慧,有她的主见,他甚感欣慰,可一想到他帮不上什么忙,便觉得愧疚万分。楚峰叹息道:“唉——,为父虽身在朝堂,却不能为你分忧,清儿呀,为父无能,让你受苦了。” “爹——。”楚清清一声轻唤,眸中泪意直闪。 “罢罢罢——。” “老爷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小姐的。”拿了件披衫披在楚峰身上,筱筱神情笃定的言道。 沉沉的心依旧没有松懈,楚峰咳嗽着落坐在榻沿上,“东宫中事物繁杂,你回来看看就赶紧回去罢,好好保重自己还有孩子。” 父亲的语气里饱含的太多的期望,楚清清知道那期望中蕴含的所有不止为她,更有孩子。楚清清有了一层压力,她问自己真的能保住这个孩子吗?苡妃的孩子尚且不敢保证保住,她又有何方法能保得住这个孩子? “女儿知道了,爹爹好好保重,有事情让人到宫里告诉我。”楚清清起身,朝着楚峰盈了一礼,由筱筱搀着走到门口处时,又徒然驻足回眸,“爹,你可知惜宁公主远嫁翡渊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峰老眼微睁,怔色的看着楚清清,几个眨眼后方神情严肃的说道:“记住为父的话,此事你切不可插手。” 如此一来,他应该不会告诉自己想知道的了。楚清清微微颌首,出了门去。这边楚峰一见帘子打下,女儿的身影隔在帘后,眸中骤然升起一团担忧,如何也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风中夹杂着些许秋意,袅袅散散的荡在人群里。楚清清半撩着车窗帷,眸色淡淡的扫过行行**的人与物。不断的吆喝声叫卖声不曾绝耳,聒噪得很,楚清清为免有些心浮气臊起来。 小姐莫不是又在为惜宁公主之事伤神费心了罢?筱筱郁闷的心忖,那个惜宁公主真是只会给小姐找麻烦,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了?每次都就范,相信只要她板一次脸,那个刁蛮公主再也不敢来找小姐了。 “惜宁公主。” 倏然听闻筱筱作声,楚清清立即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倾身窗前,果真见到濮阳惜宁大大咧咧的逛在大街之上,丝毫不见先前在梧惠宙痛哭委屈之色。她不是被萧后锁在自己宫中寝殿了么?怎么会稀奇的游走在人群里? 如果说濮阳惜宁的出现让楚清清觉得稀奇,那么跟在她身后尹湘鹤,则足为让她觉得稀罕了。一个疑问升入脑海,濮阳惜宁怎么会和尹湘鹤走在一起,而且看濮阳惜宁高兴的神情,似乎还很受用,一点儿也不排斥。 吩咐驾车厮人慢行,她想看清这一老一小到底搞什么鬼。但见那尹湘鹤虽被去职为民,身上的衣着服饰却精致过城中富人,料想果真是烂船还有三斤铁钉。濮阳惜宁雀悦的小跑在前头,尹湘鹤在其后不紧不慢的跟着,这样的组合甚至是楚清清疑惑。 这是,筱筱徒然开口,她的语气里也不乏好奇,“那个人不是从前的尹大人么?怎么和公主走在一起了?小姐,你看他对公主关心照顾的样子,就像老爷对你一样。” “不可胡说。”然楚清清的内心却是一咯噔。 “他们转了,小姐,咱们回去罢。”她实在不想让小姐管那个麻烦公主的事。 可楚清清有自己的想法,忙命驾车的小厮停车,连忙下车赶了过去。筱筱随后,担心得不行,小姐目今有了身孕,那经得起小跑疾步?“小姐,您小心。” 第151章 与濮阳洵偶相遇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1章与濮阳洵偶相遇(1185字) “我知道。”楚清清应着,却不见了濮阳惜宁与尹湘鹤的身影,“筱筱,你快去别的地方找找,一定要找到他们。” “小姐,奴婢不能离开你。” 楚清清心中坦然,明白筱筱的担心,看着她浅浅的笑道:“筱筱,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听话,帮我把他们找出来。” 小姐这样的语气,说明她找公主绝非只是一般的用意,虽然不想,可不愿耽搁小姐的事情,只能应下了,跑向一旁的人群里,希望早点儿找到那两人。 楚清清见筱筱开始找起来,自己也东张西望,希望尽快找见那两抹令她疑惑的身影。这才要起步,耳边徒然响起一声戏虐,“你这位皇嫂当得可真是称职。” 濮阳洵,楚清清的脑海里浮现这个名字,紧接眼前便见到那张邪气含笑的脸。楚清清毫无情绪的笑道:“本来连你这个亲哥哥都不着急的,我着什么急呀,可她既然唤我皇嫂,我就觉得自己有保护好她的一份责任。” “就这么简单?” 他的语气很轻,轻得充满了质疑与不信任。还有那双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眸,仿佛是濮阳皇室的一种标准,让她的心忐忑恍恐,却不能不抑制住而努力镇静。她含笑反问了回去,“怎么?清清这就么不值得信任么?还是王爷觉得清清始终是个外姓人,不该插手濮阳家的事情,连关心一下小姑子都在其例?” 这个聪明虚伪的女人,借口说得滴水不漏。濮阳洵阴阴的笑着,玉冠垂下的锦带在风中微微扬起,“本王可没这个意思,你关心惜宁,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那清清还要继续去找公主,告辞。”心中却想这算个怎么回事嘛,连亲大哥都不管的事情,她却在操心不已,感叹这世间的亲情还真是薄如蝉冀。 “等等。”濮阳洵出声,楚清清止步,他又绕到楚清清跟前,“公主那边,本王会派人找,她的安危就不用你这位皇嫂操心了。”突然倾身直她耳边,暖昧的说着:“本王在金波楼订了雅间听曲,不知太子妃有没有兴趣同往呀?” 楚清清皱眉后退一步,拉开容易让人误会的距离。既是濮阳洵这样发话,料想他定是知道濮阳惜宁的去处,那她还找个什么劲,完全是浪费体力浪费时间毫无意义。“既然公主的安危有皇兄操心,那清清就放心了,至于皇兄相邀听曲之事,请恕清清不能从命,今日乏了,请便。” 转身离去,却又听见濮阳洵说:“不见几日,你的胆子似乎小了,还真叫本王失望呀。”他的声音越来越近,等楚清清反应过来时,纤细的腰身已让人紧紧揽住,且用力回扣入怀中。 楚清清惊愕的抬眸,怒视着濮阳洵的得意,欲要作声,又听濮阳洵靠近她耳边轻声说:“你可是太子妃,若是挣扎过头,反应过激,引得众人侧目,抑或是遇到一相熟之人,那你的名誉可就要扫地了。本王难得亲口相邀,料想太子妃应该不会不给面子的,哦?” 濮阳洵的要胁很成功,楚清清若是不想生事,只能有所顾忌避免。“请皇兄自重,难道你想这样请本妃前去听曲儿么?” ‘本妃’一词,点明他们之间的身份,提醒他不可逾举。濮阳洵虽然舍不得软玉在怀,可也不想将美人激火了,松了手,优雅的指着一处方向,“弟妹,请。” 第152章 无力反抗的要胁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2章无力反抗的要胁(1487字) 金波楼,在皇都中与玲涛欣苑同样出名。总共分为三层,一楼大堂招待散客百姓,二楼、三楼分别以不同等次的布局设置为雅间,专供那些名流贵胄等人饮茶听曲。 此刻楚清清由濮阳洵领着,由一脸奉承献媚的掌柜引领至三楼最幽静的雅室。推门而入,各色茶点皆已备齐,连唱曲的女子与音师都已久候,不愧是事先作好安排,看来濮阳洵是这金波楼的常客。 楚清清并未立即落坐,而是移步窗前,推开半掩的窗扉,俯视楼下的街道人来人往。听着濮阳洵将掌柜打发了出去,两三步声后,身侧没由来挤进一丝压迫感。 “吃茶听曲,王爷的日子过得可真悠闲。”楚清清毫不掩饰她语气里的嘲讽,虽然她无力反抗濮阳洵要胁,但她有权抱怨自己的不满。 濮阳洵不是傻子,可他并不气恼,而是从容的笑道:“与你相较,的确是闲了些。本王听说你将东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相信茗妃这会儿肯定后悔死向母后提的那个将黜置权交回你手,将你累死的提议。” 果然是不安好心的,只是濮阳洵说得如此云淡风清,显然他并不介意让自己得知真相。因为她知道又能如何?不过是脑子里多层冷嘲与阴霾罢了。“王爷这么说就不对了,本妃身为太子妃,将来太子登基,本妃必定会母仪天下,茗妃的提议,母后的决议,不过都是在提前让本妃熟悉宫中事物运作,届时不会手忙脚乱,此番好意怎能让王爷说成恶念呢。” 濮阳洵闻言,抬手掐住她的下颌,迫使楚清清斜过身子面对自己。眸中迸发出邪魅与危险,“你非得用这副虚伪的面孔虚伪的口气跟本王说话么?这可不像你楚清清,莫不是你害怕本王对你不利,刻意说出来奉承本王的?” 是什么他会不清楚?楚清清没有要挣脱濮阳洵挟制的意思,秀唇浅勾,笑意携寒,“清清再要强,也不过是名弱质女流,王爷稍微一下,清清不就就范跟着王爷上了金波楼了么?” 松开手,下颌细腻的触感余在指间,濮阳洵满意楚清清用高傲的神情表达卑微的言词,这个女人,每次见她,她都会给自己一种全新的认识。这样的新鲜感他喜欢,“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本王还以为你的眼睛是长在太子身上,或是长在头顶上呢。” 说到濮阳瑾,楚清清的眸中闪过一丝薄光,心中忖虑着濮阳洵可真会给她找麻烦。摇身走向桌台,满桌的点心正冒着甜丝丝的热气,温氲的杯盏缭绕着茶香。那唱曲的女子与音师未得吩咐一直侍候在侧,楚清清行进跟前,开口问:“你都会唱什么?” 那女子立即奉上一本小册子,垂眸回道:“小女会唱的曲儿都写在小册上了,请姑娘示下。” 楚清清耸耸眉,翻开那本小册子,里面竟有五六十支曲名,禁不住赞成,“你好厉害呀,居然能唱这么多曲子。” 那女子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听到有人赞她,秀颜一红,头垂得更低了。楚清清向来接受能力不差,既然被濮阳洵带来这里,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瞎担心,点了一曲‘凝露啼’,音师立即弹响了琵琶,婉转的琴音曲声立即在室内荡开。 回身时,濮阳洵已落坐,迎上她的眼眸示意她也坐下。楚清清‘听话’的坐下,中间却隔着一茶位的空间,忽然想起什么,喝了口茶说:“想不到王爷还有单独听曲的兴致,清清还以为王爷会约上个三个友人相聚而乐呢,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春花夏荷秋色衰,满目落黄引愁来,笛女无声笑寒意,融融西子挽纱来,明看翠柳碧云色,细瞧羽燕剪花开,一缕烟香绕堤岸,清清凝露莺啼兰’。 好美的曲词。直到女子唱完,琵琶声继续,濮阳洵才缓缓的应道:“本王当然有叫人过来,不过是你在这里,方吩咐掌柜都挡回去罢了。” 楚清清一愣,斜眸盯着濮阳洵甚不以为然的得意,他的神态不禁让楚清清想到了濮阳慕华,不愧是濮阳皇室的人,连脾气都那么相近。拿了一块点心,楚清清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她真的有些饿了,却说:“公主不用嫁去翡渊了是吗?” 第153章 一百万两紫金聘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3章一百万两紫金聘(1284字) 濮阳洵风度翩翩的喝着茶,温温的热氲在他深沉的眼帘前绕成一团薄薄的烟雾,“本王听说她去梧惠宫找你痛哭了一场,是去求你向太子求情的罢。” 楚清清避轻就重,直道:“是公主说母后将她赶出了凤翔宫,连你也避而不见,你这亲哥哥当得是不是有些不太称职呀。” 弦外之意,她在问他不顾濮阳惜宁的原因,她就没想过她是在多管闲事么?“她既然是皇家的女儿,尊为公主,不论多得恩庞,必要时都得有所牺牲,天上那有掉馅饼的事情?如今只不过是她该回报的时候罢了。” 濮阳惜宁方才在大街上悠闲逛走的模样,似乎并不再受此事干扰了,定是有人给了她承诺,她方如此放心。可濮阳洵的态度却又在告诉她,此事并未结束,濮阳惜宁是否远嫁还有待商榷,或者说她必须得履行身为公主的责任。 可是,萧后舍得?“她可是你亲妹妹,你不帮帮她吗?” “哼——,本王可没那么大脸面,有这样一个妹妹。” 濮阳洵的轻吟引得楚清清侧目,他此刻脸庞上的神情像极了濮阳瑾说濮阳惜宁是濮阳家的耻辱时模样。想来濮阳瑾与濮阳惜宁非一母同胞,有所厌恶尚可说通,可濮阳洵不同,他们是嫡亲兄弟,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态度来阐述对濮阳惜宁的态度。 突然想到方才筱筱在车室里的那句话,楚清清直觉浑身一颤,不,不,怎么可能?“我只听说过白金、黄金,从来不曾听说过紫金,难道这紫金比黄金、白金更有价值?” 这应是她第二个感兴趣的话题罢。濮阳洵讪讪而笑,说:“怎么,太子没向你透露过有关紫金的事么?本王还以为你们夫妻情深,无话不谈呢。” “王爷那只眼睛见到我与太子夫妻情深了?每次去梧惠宫板着一张脸,清清努力的活着,却还是会短命很多天。”他的确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有情。 “这么说来太子对你不好,那你那夜还奋不顾身为他以口吸毒,要知道如果药引子赶不回宫,你可就要香消玉魂散了。”脑海里浮现那夜的情形,濮阳洵勾起的弧度携着数之不尽的意味深长。 楚清清徒然轻笑一声,螓首略偏,眸中荡漾的笑意看似可笑至极,“王爷还不知道太子是在梧惠宫受的伤么?若他死在梧惠宫里,清清现在就没命坐在这里陪您喝茶听曲儿了,届时怕是抄家灭族之罪,死清清一个到无妨,只可怜我爹,在朝庭辛苦了一辈子,终落得个这样下场,清清不忍呀。” 她的话似真似假,加之无可奈何的表情,更加难以辨识。濮阳洵很不想相信,却也掀起了一丝信任,“那紫金固然价值颇高,但确是制作兵器的好物什。” 突然言归正传,楚清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仍带着疑问,“紫金怎么与制作兵器的物什扯上了干系?” 她不再将玉眸移去,看过来的眸色充满了求知欲,如此认真的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留连心动。“在翡渊国紫金的确可以换取日度用品,可在璠阳却非然,但也并非毫无用处。紫金溶成液与铜液制作的兵器锋利无比,虽说不至于消铁如泥,却质地如铁,且轻巧易带,实用程度远远超过铁,如果用在战场上,必可事半功倍,实乃兵家上乘武器。” 心中隐隐感觉到什么,又想到不久前楚峰对她的警告,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出,虽猜不透细节,可目的却呼之欲出。“王爷可是夸大其词了,若那紫金真有那么利害,翡渊国还不早就利用起来一统天下了,还用千里迢迢跑来璠阳求亲?” 第154章 谁给惜宁宽了心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4章谁给惜宁宽了心(1121字) 楚清清会这么想是正常的,因为她的聪慧非寻常女子可比。“你有所不知,翡渊国虽盛产紫金,却并不盛产铜,翡渊国的人身材矮小,极好辩识,你只要看过一次,便不会忘记。若是他们要在某个地方大量收购铜器,立即就会有人知道,时间久了,翡渊国的人也甘于平静,不再有战斗争强之心。” “普天之下,诸多小国,难道就没有人生异心拿下翡渊,让紫金归入国下成为自己的东西?” 她果然想事想得仔细,濮阳洵再次可惜楚清清身为女儿体。“原来太子妃这么不安份,希望某个地方的百姓惨遭战火涂毒。” 这句玩笑话惊醒楚清清,才发觉自己的求知欲过高了。 “至于翡渊国用什么方法让自己过上太平日子本王不得而知,却知道这次翡渊派使臣前来璠阳求亲别具深意。又至于是什么深意,本王也是不清楚的。”似乎说得太多,口渴了,濮阳洵喝了口茶。 不是不清楚,而是不方便告诉她罢。此刻内心那个复杂的理不清的预感,让楚清清意识到并不是要濮阳惜宁远不远嫁的问题,而是事情有更深更沉的严重性。 不知何时,濮阳洵吩咐唱曲的女子按着曲名顺序唱下去,他们说了那么久,室中的曲声依旧萦绕回荡于耳,动听不绝。 ‘云雾掠水水漾纹,轻烟拂花花飘韵,……’ “是谁给了公主承诺宽心?”楚清清随意的问着,指腹不小心触到茶面,温热的感觉停在指尖,“我可不相信太子会答应她不嫁翡渊。”是濮阳惜宁说让她远嫁是太子提出来的,而太子为什么要提出这个建议,相信他有自己的计算,就跟濮阳洵袖手旁观一样,他亦不会无动于衷。 “惜宁年幼,长居深宫倍数受恩宠,那里黯世间之事。”看了一眼楚清清,濮阳洵继续言道:“就跟你所猜测的一样,是母后允了她远嫁翡渊是戏言的话,反正到头来惜宁是不可能远嫁的,太子这回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他是想说太子想要那一百万两紫金的算盘落空罢,她就不信他濮阳洵没打这个主意,一百万两紫金,若真如他先前所言,璠阳并不缺铜,那得铸造多少兵器呀。目今朝局不稳,兵器与兵权是相辅相成的,若是濮阳瑾想推倒萧后,这可是缺一不可的,事半功倍更是让人求知不得。 “那一百万两紫金已经在璠阳皇都了?” “这倒没有,使臣先到,毕竟一百万两紫金实非小数,为安全起见,将在两个月后到达,而这还得有个前提,便是璠阳愿意将公主下嫁。” 难怪他不着急,原来事情真的有转圜余地,然而这一百万两紫金却是濮阳瑾势在必得的。沉沉的叹了口气,嘴里的甜美糕点如同烛蜡,毫无滋味。“如此说来,那日公主到梧惠宫哭诉,只是先入为主,听风是雨的结果。” 濮阳洵笑着点了点头,“那个丫头毫无心计,那像太子妃你一样处事思虑纯熟。” 呵呵,他在暗讽她的城府心机,楚清清举了举茶杯,迎上他的邪魅与诡异,说:“不及王爷,不及王爷。” 牙枪舌剑,濮阳洵无声的感叹后,也随着她举起了杯子。 第155章 他到底想要如何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5章他到底想要如何(1235字) 窗台上映印着落日变色的余光,斑斑点点,嫣嫣妁妁。少许流淌入室,提醒着暮色荡漾,暗沉华芳。 曲子依旧绕于耳畔,濮阳洵似乎还兴致不减,半阖着眼眸,仔细倾听,那敲着桌面的手指,和拍的扣着节奏。 楚清清搁下手中杯盏,语气里携着请辞的意味,“多谢王爷款待,天色已晚,清清该回去了。” 濮阳洵仿佛听见很有趣的话一般,睁开半阖的眸色,唇角掀起的弧度引人百思,他刻意将语声缓慢延长,“曲还没完呢,你如此急着回去,莫不是担心宫里有人耐不住寂寞么?” “寂寞我就不知了,不过我的丫头可是会担心,清清不似王爷潇洒,不忍心自己在这儿逍遥,她在那头担心。” “可还记得那夜我们打赌之事?” 濮阳洵转移的话题,徒然让楚清清拎起警惕,她忘不了那夜濮阳瑾的倏然出现,自然会记得与濮阳洵的赌约。扬起一抹疑惑的笑,“还提来做什么?清清没输,可王爷也没赢呀。” “呵呵——。”濮阳洵一声笑吟,随即起身走到楚清清身后,一手搭在她的香肩上,垂头至她耳旁,“何必用这样的话还搪塞本王,本王是输是赢你心中有数。” 楚清清心里起了一丝不快,迅速起身退至一旁,躲开濮阳洵不怀好意的表情,“皇兄应该没有忘记先前清清遭陷,让人传言与慕亲皇叔违伦一事罢,怎么,皇兄可是想重蹈覆辙,也走一走那被冤枉的路?” “你错了,本王可不会像皇叔那样遭人冤枉,就算本王将事情坐实,又有谁人能耐我何?” 濮阳洵一步一步紧逼过来,楚清清脸上的笑意逐渐敛下,清澈的玉目也流露出冰冷的视线。她告诉自己不怕他,然宽袖中紧握的秀拳却有意违反她的意愿。后退一步,正在此时,房门外响起一阵喧哗,“你不能进,不能进。” “为什么不能进?” “这房里是贵客,不是小的吓唬你,得罪了你会身首异处。” “我不管,你快让开。” 门突然一下让人推开,曲音与琴音赫然而止,皆探头看去。只见那出现在房内的女子,一见到楚清清便扑了过去,边哭边说:“小姐,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让奴婢好找呀。” 楚清清先前的忐忑在见到筱筱时已平复下来,嗔责言道:“筱筱,不得放肆,还不向云王爷请安。” 筱筱这才抹了抹腮边的泪珠,向濮阳洵盈身,“奴婢见过王爷,奴婢失礼,请王爷恕罪。” 濮阳洵冰冷的视线逐渐淡去,可语气却是冰冷至极,“不必了,这奴婢欠**,太子妃回去应该好好管教才是。” “我的确是宠了她些,王爷,既然侍婢找来了,那清清就告辞了,谢谢您的茶点还有小曲儿。”楚清清颌首示意,随即牵着筱筱离开了屋子。 辗转下了楼,其间楚清清只字未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好好的抒发一下胸口积郁的空气。 才一踏出大门外,站在金波楼捐招牌下,眼前出现的马车在她还未缓过神智时心头又是一抽。她就说筱筱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原来是有原因的,相信这会儿濮阳洵也一定站在窗棂前看着罢,知道原因所以才不阻止自己离去,否则一个侍婢他岂会放在眼里。 筱筱一掀轿帘,楚清清进到车室里,心神一放松,身子立即不适起来,捂着鼻口止不住的干呕。 车室里的另一男子紧忙揽过她的身子,阴沉着声调寻问,“他都给你吃了什么,难道有毒?” 第156章 苡妃滑胎的消息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6章苡妃滑胎的消息(1080字) 这个傻瓜,楚清清心头暗想。又捂着胸口喘息不定,断断续续的说着:“我的身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若有心害我,用毒岂不是笨得可笑。” “那回去赶紧宣御医瞧瞧,如果实在不行,你也休要逞强,我会把什么破黜置权都丢回给茗妃,让她去折腾好了。” 楚清清一闻此言,靠在他怀里的云眉顿时微皱,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闪过一瞬坚毅,“不,不必,既然有心难为我,如果我放弃岂不是宣告认输?我的尊严不会允许我轻易放弃。” 濮阳瑾没吱声,他看不清楚清清在他怀里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叙述这段话,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份坚定不移的决心。 楚清清亦见不到此刻濮阳瑾脸庞上沉重的线廓,冷凝似的眸仁迸发出矛盾与心伤。她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一定会做到,可在没达到目的前,我绝不会放弃,包括承诺和生命。” 濮阳瑾无言以对,只能让他怀里的温暖去包围她的苦心,这样无能的自己,他恨。 车轮滚滚,辗过万丈倾泄霞光,越来越稀疏的说话声,说明马车正远离人群喧闹。 “皇后决不会让你将公主远嫁的,你的那些理由不论有多正当,在萧后那里都不过是一堆废话罢了。今日我见到公主在大街上逛街,显然她已经得到了萧后的答案,瑾,你要怎么做呢?” “这些话都是濮阳洵告诉你的么?”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不过他告诉了我另一件事,紫金与铜混合,可制上乘兵器。” “哼。”濮阳瑾语携嘲弄,“他居然敢将这些事情告诉你。” 濮阳洵有恃无恐,自然不怕将这些事情诉与她知晓。如今事情始末原因皆已明了,如何能达到目的,只由得双方各凭本事了。“他知道我迟早会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结果还不都一样。” “你对惜宁那么好,会阻止我那么做么?” 楚清清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想了一会儿,方合上眼帘说道:“我的确喜欢惜宁的纯真与活泼,可是我不会阻止你的任何决定。”她也不懂支持她这样回答濮阳瑾的底气是什么,或许是因为萧后对濮阳惜宁的承诺罢,濮阳瑾要想达到目的,决不会轻易。 又是一阵沉默。濮阳瑾突然平静的说:“苡妃小产了。” 楚清清猛然从他怀中坐起,怔怔的盯着濮阳瑾的一袭夷然自若,那是他的宠妃他的孩子,他却不见丝毫难过,更不见半分伤心。楚清清突然想到若是有一日她腹中之肉也消失了,他会不会也是如此的冷漠须臾? 心止不住酸涩,泪水情不自禁在眸中氲开,垂眸问着,“我离开前还好好的,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今日出城了,得到消息就立即回来,在街道上遇到四处找你的筱筱。” 他的声音仍然没有半丝起伏,宫中此刻也不知情况如何,一会儿回到东宫,定是有得热闹了。徒然心下冷笑,抬眸真视着濮阳瑾幽深如枯井的遂目,“太子不伤心么?孩子没了,那是你的孩子。” 第157章 没用的自己他恨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7章没用的自己他恨(1403字) “我一早就告诉过你,那孩子是保不住的,你此刻该好奇的,是苡妃的孩子没了会怪责到何人头上。” 濮阳瑾说得对,楚清清又想起那日在冬莹宫的所闻所见,苡妃似乎并不看重她的孩子,但成日有御医侍候着,她也不会狠心到自己拿掉自己的孩子。那么孩子滑掉,就得有个罪魁祸首,东宫不得安宁,或许整个皇宫都已经大肆闹开了。 “是不是现在不论谁有了孩子,都不可能保得住?” 也许是听到苡妃滑胎的消息,楚清清太有感触与吃惊,这会儿她的脸色极为黯然与苍白。且她的话让他有了一丝不安,好像他的话题已经转移到别处去了,怎么她还纠住孩子的事情不放?迷离着狭眸打量楚清清,回想自方才见到她的一切点滴,赫然掰过她的身子。因为是她,所以敏感,“你……怀孕了。” 她没有想要瞒他的打算,只是不知该在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下告诉他。此刻她揪着心凝望着他的眼神,如果他给她不以为然的反应,她一定会垮掉。 那双泪眸里凝聚的期待与沉默,已悄然的告诉他他的笃定,楚清清有喜了,她怀了他的孩子。又徒然禁不住失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偏偏有了他的孩子,他连她的安危都保证不了,更拿什么来保护孩子。 他没有给她无动于衷的表情,这已让她的心绪宽慰万分。那纠结难耐,挣扎不已的目光楚清清轻而易举的就懂了,窝心的感动,轻抚着他的脸庞,泪水垂落,荡起一朵晶莹的水花,“别担心,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着,如今更为了孩子,我也决不会让自己有事,这孩子是上苍的恩赐,我要他。” 拉她入怀,想紧紧的扣固着她,又担心她的身子会窒息难过。让他说什么好呢,那些虚伪的甜言蜜语他不会说,他的承诺如今又太过轻薄,成为不了保护她的屏障。无奈,惟有一声拧心的轻叹,“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现在很好不是吗?我希望一切如常,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孩子是我们俩的,让你一个人操心太不公平,所以我们一起努力保护他好吗?” 如今是什么时候,她居然还能想到公不公平的问题,濮阳瑾轻按她的头在怀里,唇角掀起一抹不含任何杂意的微笑。又想到她的身子因前段时间中毒回到入宫前的体质,这才还没好多少,又添了身孕。如今宫中事物繁多,她那里能照顾得过来?“正好可以利用苡妃小产之事,将你手中的事情停下几日,等到苡妃的事情处理完毕,我再想办法让你不这么辛苦。” 濮阳瑾说得不错,宫中事情虽冗杂,但如今她已理出头序,偶尔停过一两日,东宫的日常生活也不会停歇。先前本可如此,只是她要强,不想被人看轻,故尔一直坚持下来,如今为了孩子,她是得小心为上。 “嗯。” 真是难得她这么听话,濮阳瑾心忖,却又因楚清清另一句问话,听得他眉宇深锁,“如今公主远不远嫁之事尚未落案,又出了苡妃小产之事,我觉得这两件事情虽看似毫无干系,实则干系紧密,只怕是有人想让你分神,干扰你的办事进程,太子切莫以臣妾为念,需小心谨慎才好。” 她能如此清晰的分析其中要害,濮阳瑾并不足为奇,只是如今她有孕在身,身子又弱,岂能惊得起大的意外?“公主是否远嫁一事你不要插手了,不论萧后如何阻止,她是一定得远嫁不可。”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筱筱在车室里说有关濮阳惜宁与尹湘鹤的话,濮阳瑾就在身边,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相问。濮阳瑾的厌恶与濮阳洵的冷淡,这小小年纪的濮阳惜宁莫不是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敕的大罪? 思虑左右,还是决定不问了。世间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厌,不喜欢濮阳惜宁一定有其原因,如果她想知道,也的确不该来问濮阳瑾,这种事情关乎皇室尊严,岂可轻易脱口? 第158章 不可能置身事外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8章不可能置身事外(1089字) ‘嘚嘚嘚——’的马蹄声进入皇宫大门,随即听见一声隆重的关门之声。 夜幕比预期的来得早,回到东宫时,屋檐下皆已挂起了彩角宫灯。宫廊里行走的侍卫与执事宫娥,似乎都带着几分惧意疾行慢行而过。 才一踏入东宫门槛,濮阳瑾斜眸对楚清清说:“你回梧惠宫休息罢,我去冬莹宫看看。” 楚清清感动他的体贴,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身为太子妃不可能置身事外。难道他没看到萧后的凤辇就停在身后不远处么。“迟早会有人让我去冬莹宫的,何必费事让人传唤呢,走吧,我还抗得住。” 她说得不错,萧后既然在此,那说明事情已经不受控制的公开化了,楚清清的身份注定不可能置身事外。心中一直轻叹,俊颜上却是毫无情绪的转身而去。 筱筱近身搀着楚清清,她不懂为何太子如此冷漠,小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太子让她很糊涂,他明明关心小姐,为什么又不能给小姐好脸色,那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笑意,相信也会比冰阴着一张脸孔来得不恐惧。 冬莹宫此刻正笼罩在一层怪异的氛围里,宫侍宫娥头垂得比平时更低,模样也更加恭敬。柳贵妃坐在一旁悄声抹泪,想想她的孙子还未出世,竟这样平白无故的去了,怎能让她不伤心难过呢? 相较之下,萧后就要镇静得多了,她凤仪威严的端坐在上方,端着茶盏优雅无比的饮着,一边还安慰,“是这孩子没福气,既然事情已出,你也别太难过害了自己的身子,咱们只要拿下害得苡妃滑胎的凶手,不就可以给孩子报仇了么?” 听着萧后不带温度却也不见寒冰的话,柳贵妃抑忍住**的泣意,道:“皇后姐姐说得有理,是我太伤心了,忘了正事儿。” 这个柳贵妃,于她一生喏喏唯唯,从不敢说个不字,有时候都觉得她活得有什么意思,死了不就不用受委屈看人脸色了么。“好在苡妃无性命之忧,太子那么宠爱苡妃,相信受孕的机率绝对大过茗儿。” 萧后身侧的茗妃一听,立即色窘的一转娇唤,“姨娘——。” “你惧什么,本宫又没说错,你也是,都在东宫待了这么久,也不知好好侍候太子,蒙幸个一儿半女,如若不然,柳贵妃也不至于如此伤心泪落了。” 面对萧后半真半假的责备,茗妃无言以对,只好垂头不言。少时,外头有人唱驾,“太子到——,太子妃到——。” 一进冬莹宫,就觉着空气里弥浮着层层怪异,此刻置身怪异正中,濮阳瑾与楚清清躬身请安,“儿臣/臣媳见过母后、母妃。” 柳贵妃伸手欲言免礼,又见萧后没有动静,亦不敢作声。片息后,方听她懒洋洋的责怒道:“还给本宫请什么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东宫两个正牌主子都不在。太子先且不言,太子妃,你可有将本宫放在眼里,可有将东宫放在眼里,苡妃滑胎之事,事关皇室血脉大计,你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宫,如果你觉得这太子妃当得辛苦,本宫倒是不介意下懿旨撤了你的头衔。” 第159章 与萧后当场挑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59章与萧后当场挑衅(1102字) 什么都冲着她来了,楚清清心中冷笑,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聆听圣训的模样,可要冤枉她也不是件易事,“回禀母后,臣妾自知擅离为罪,实奈家父染恙,臣妾探父心切,这才出宫。不过臣妾已经很快赶回来了,熟不知在大街上遇到惜宁公主,臣妾担心公主出事,便下车寻找,可没找到惜宁公主,却又让云王爷给拦下,他邀请臣妾去小坐了一会儿,这才耽搁了时辰回来,望母后恕罪。” “你——。”萧后顿时无言,她居然敢拿惜宁与云王来阻她的话,此刻的萧后责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狠狠的盯着楚清清的一袭淡雅平静,胸口的火难以平息。 柳贵妃立感事情不妙,护人心切,起身冲濮阳瑾言道:“苡妃受了难,御医还没出来,你还不进去看看她,没了孩子,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濮阳瑾深明母妃有意解围,连忙应声转身入内。楚清清斜眸,轻蹙的眉宇毫不掩饰她对苡妃的关心,“母妃,苡妃怎么样了?”再进到冬莹宫前,濮阳瑾提醒过她,让她别去内殿探视,她身怀有孕,殿内的环境会影响到她的身体。 柳贵妃忍不住眼中又噙了泪水,摇了摇头,“她到无碍,可是我那可怜的孙儿,还未出世就……。” 楚清清迎上去,搀着柳贵妃的手腕,安慰着,“母妃切莫悲伤,只要苡妃平安就好,孩子总会有的。” 柳贵妃点点头。楚清清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这厅堂里不止柳贵妃一人抹泪,一旁还跪着一个人,那是晴妃的侍婢秋琪。带着疑惑的目光走到她的跟前,轻声问道:“秋琪,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主子呢?” 秋琪大胆的抬起眼来,双眸尽是红肿,怯怯的用眸角余光看了一眼萧后,徒然豁出去似的紧紧的抓着楚清清的裙摆,哭诉起来,“太子妃,求求你救救晴妃娘娘罢,我家主子生性善良,绝不会干出谋害皇孙之事,太子妃求您为晴妃娘娘做主呀。” 晴妃?头先还在与濮阳瑾揣测,这事儿会落在谁的头上,没想到是晴妃。不过细想一下,这东宫里似乎能被人陷害的只有她与晴妃,也许她出宫是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罢。还是这本就是濮阳瑾的安排,他一点儿也不见着急的样子,甚至告诉自己这个消息时亦能那般的波澜不惊。让人告诉自己楚峰病了是刻意的,只是不想让自己趟上这趟浑水? 瞬间释然这些事,楚清清为苡妃的命运感到悲哀,濮阳瑾的关心却又让她在体贴与责备中徘徊。 “放肆,本宫还在这里,你一个小小的贱婢居然去求太子妃,怎么,你当本宫是透明的么?还是你觉得证据确凿之事本宫冤枉了晴妃?” 萧后威仪棣棣的一番怒声,惊得秋琪连忙将头磕在地上不敢直起。 “母后息怒。”楚清清摇身看向萧后,她一脸的柔笑与萧后的冷凛形成了鲜明的反比,“东宫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臣妾管教无方,不知母后将晴妃如何了?臣妾身为太子妃,想知道晴妃是如何作恶的过程。”她有权力知道,只是用请求的语气委婉表述而已。 第160章 晴妃被罚的惨状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0章晴妃被罚的惨状(1264字) “怎么,连太子妃也怀疑本宫的决断?”萧后凤目一凛,危险的紧盯着楚清清。 楚清清却丝毫不畏惧,盈了一礼说:“臣妾自然相信母后的决断,只是臣妾身为太子后宫之主,想要知道晴妃如何害了苡妃并不为过罢,臣妾这黜置权还是母后您下懿旨归还的。” 所有的人都不禁为楚清清捏把冷汗,她居然敢这样和皇后说话。虽然她的语气恭敬顺从,然话里的意思却让人轻易想到了挑衅。柳贵妃担忧的看着楚清清,用眼神示意她不得放肆,可楚清清却置若未闻,仍保持着进退适宜的神色平静的看着萧后。 “来人呀。”门口立时出现两位手执拂尘的宫侍,垂首应听,萧后冷冷的言道:“去将晴妃带来,满足太子妃的求知意愿。” “是,娘娘。” 她这是施舍么?楚清清眸中闪过一瞬冷嘲,她并不生气萧后的反应,只是觉得很可笑。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按说这个身置在权力顶端的女人应该比濮阳洵更危险才对,可是她居然一点儿也不怕她,甚至还有满腹的心思与她周旋。她到要看看,那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晴妃是怎么害得苡妃滑胎的? 濮阳瑾去到内殿后,一直没见出来,楚清清又开始担心苡妃的情况了。 片刻后,堂厅门外有了动静,楚清清顺着秋琪的泪目看去,错愕的神色立即掀上眉梢。只见晴妃发丝缭乱不堪,脸上挂满了泪痕,衣衫血迹驳驳,唇角溢着刺目的血丝,十指本若纤长优美的葱指,此刻已红肿得难以合拢。随着晴妃瘫跪在地,楚清清跄踉的后退一步,顿时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干呕。 秋琪立即扑到晴妃身旁的同时,筱筱与柳贵妃也赶忙扶着楚清清似摇摇欲附的身子。除了筱筱外,所有人的都认为楚清清此刻的反应是因为受了晴妃狼狈不堪的模样所至,再加上她的身子本就虚弱,更不会有人将她往身怀有孕的方面想。 秋琪不敢大声的痛哭出来,只能小心的抽泣。楚清清喝了一口水,渐渐的舒缓过来,瞧着晴妃一身的伤痛,楚清清实在不忍,怒视着进来还未离开的宫侍,沉声问道:“谁准你们将晴妃打成这样的?” 那两个宫侍听得这轻飘飘却威慑十足的话,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倒是随着晴妃一起进来的婉妃上前一步说:“谋害皇孙,晴妃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本该立即处死,但皇后娘娘仁慈,只是先下旨小惩一番,待到太子回来再行定夺。” 呵呵,她还真给太子‘面子’,没有立即处死晴妃,楚清清心下冷忖。紧扶着筱筱的身子,直视着婉妃的美目与一脸的得意志满,她一字一句的问着:“是你监督‘小惩’的?”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在里头,婉妃心中一颤,求救似的朝萧后那边看去,腿脚也不由自主的往一旁移去。 “那是本宫下的令,犯了错就该罚,本宫没立即处死她已算仁慈了。” 萧后携着阴沉怒火的话听入耳中,楚清清却有着另一番理解,处死晴妃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不是过想东宫手忙脚乱起来,最好没有没有一丝透气的机会。自己病体恹恹,她将黜置权交回来不就是想难为她的么?只要她一旦撒手难治,太子就得负责,如此一来,他那里还有时间去忙其他的事?例如濮阳惜宁该不该远嫁翡渊国。 算盘敲得如此之精,她的确是‘仁慈’的。“母后说得有理,但不知晴妃是如何谋害苡妃的?还请母后让人将过程告诉臣妾,臣妾也好替母后分忧。” 第161章 婉妃所述之经过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1章婉妃所述之经过(1026字) “不必了。”萧后冷冷的看了一眼楚清清,不以为然态度与轻蔑的口吻任谁都能看出她根本不将楚清清看在眼里。 楚清清没想到萧后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正欲想法子要套出话时,濮阳瑾却徒然走了出来,瞟了一眼跪瘫在地上的晴妃,说:“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母后,你确定事情是晴妃所为么?” 面对濮阳瑾,萧后自然又是另一番态度,虽然态度依不冷不热,但话里行间却少有轻视之意,她说:“难道本宫无事跑来冤枉一个小小的妾妃么?苡妃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孩子没了,指不定日后还得伤心成什么样儿,你这样质疑本宫为晴妃叫屈抱不平,岂不是叫她难过?”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始末,好酌情处理。”濮阳瑾虽在内殿待着,却一直听着这里的动静,他本不欲让楚清清插手此事,反正晴妃无足轻重,她本来就是萧后一时兴起赐下的妾妃,毫无用途可言,是生是死皆不与相干。然楚清清执意要为晴妃平反,想了想,也该趁机收拾收拾一些有心之人了。 萧后终于不再拒绝,看着一旁婉妃,用眼神示意她向太子回禀。婉妃领命躬身向前,“回太子的话,午后臣妾抱着小猫儿雪儿在花园里玩耍,谁知一转身雪儿就不见了,那只雪儿是皇后娘娘赏与臣妾解闷的,臣妾恐遗失了雪儿遭娘娘怪罪,只得命人立即寻找。正巧苡妃妹子的贴身侍婢冬芳端着安胎药路过花园前来冬莹宫,臣妾当时并不知那时安胎药,又因找雪儿心切,便命她搁下安胎药帮着一起寻找。谁知找了许久,仍是不见雪儿踪影,这时晴妃娘娘带着侍婢秋琪走了过来,待晴妃娘娘问清臣妾着急原因后,便让她的侍婢秋琪也加入寻找雪儿之列。臣妾当时不见雪儿,心头急得不知所措,于是将手中的安胎药直接交给了晴妃,自己也掺和进去寻找起雪儿来。众人又是哄又是唤,终于在假山中一角落里找到了雪儿。臣妾松了口气,这才下令散了寻找之人,那安胎药也让冬芳从晴妃手中端来冬莹宫,岂知苡妃服用安胎药后,立即腹痛如绞,不多时,皇孙便滑了胎。” “事情经过可是这样?”濮阳瑾微微偏头,寻问的声色很轻,却不见任何情绪。 婉妃一听,顿时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言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殿下。”如今的太子与以前不同了,应该说自从梧惠宫有主后便变得不同了,茗妃都得小心应对,更何况是她。 “晴妃,婉妃说得可是真的?”楚清清摇身走到晴妃跟前,她唇角的血已经凝固了,然淡淡的泪痕却又因泪水滑落而加深。 她抬眸看着楚清清,泪眸满是委屈与痛苦。 她为何不说话?楚清清心中泛疑,看向晴妃的目光愈来愈沉,愈来愈不安。眸色一转,“秋琪,你说是不是如婉妃所言?” 第162章 她不想好人受冤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2章她不想好人受冤(1156字) 秋琪带着沉重的哭腔言道:“回太子妃的话,过程的确如同婉妃娘娘所言,可是奴婢家主子生性善良,她决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太子妃,求您明察呀。” 萧后厌恶的瞪着那一袭单瘦身影,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又听楚清清作声,“晴妃,你怎么不说话?” 晴妃摇了摇头,惊恐的目光在婉妃身上停留。楚清清这才想起晴妃的嘴唇肿得有些不正常,又走近一步,逼视着她的眼睛,“晴妃,把你的嘴张开。” 晴妃突然慌乱的摇起手来,红肿的纤指又因有动作而让她的表情添了一层痛苦与揪心。楚清清不是没见到晴妃方才慌乱恐惧的目光飘向那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婉妃正神情不安的闪烁着眼色。 “你对她做了什么?” 摇曳至身边的裙摆,淡雅的碎花清鲜怡人,俨然若三月清风田野里绽放的风景。然越来越逼近的冷冽之势,却让人产生严重的错觉,婉妃壮着胆子抬起头来,与楚清清俯下的清冷目光对视。然只是那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勇气底气胆色混然轰塌下去。 战战兢兢的瞟瞟茗妃,少顷声色不一的言道:“晴妃犯下这大恶,却拒不认罪,臣妾一气之下用热油从她嘴里灌了进去。” “娘娘——。”楚清清方脊背掠过一层冰寒,便听到秋琪惊诧难过的呼喊。 “放肆。”萧后一声怒威,立时吓得秋琪忍声止泣,“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贱婢在这里大呼小叫干什么?” 满厅堂的宫娥宫侍都因萧后动怒而匍身跪下。楚清清沉浸在那热油滑过喉咙的错愕里,徒然跄踉的退后一步,满腔的呕意亦如先前一样毫无预兆的汹涌袭来,捂着嘴鼻却撞进一人怀里。 濮阳瑾轻轻的揽着她,刻意之中又是无意的提醒,“身子本来就不好,还听这些令人恶心的话,回梧惠宫去,这里本殿自会料理。” 明白他的用意,可她不能走,她若是离去,便中了萧后的诡计。这东宫后宫是她的事情,他不能干涉进来耽搁自己的事。凝望的视线里,似乎懂得一切,他的坚持又让楚清清不忍抗拒他的提议。 于是她说:“臣妾遵命,只是臣妾还想知道不知晴妃给苡妃的安胎药中下了什么以至滑胎?” “御医说是红花粉,且是大剂量,否则胎儿也不会那么快落下来。”她深深清楚这其中的端倪,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苡妃有孕,冬莹宫是何等的尊宠,岂是轻易能让婉妃耽搁送安胎药的?那冬芳长期侍候在冬莹宫,还不知道主子尊贵,奴才也可上天么?且婉妃的猫丢了,偏偏就在冬芳端安胎药回冬莹宫?偏偏又遇到晴妃? 楚清清点点头,心头有了计较。徒然觉得可悲,宫门深似海,什么阴什么谋都会让人感慨,此刻,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了。 “筱筱,送太子妃回宫。” “是,殿下。”筱筱巴不得早点儿离开这儿,小姐再要强,身子也是顶不住的。连忙上前扶着欲离去。 楚清清听濮阳瑾的话,回去梧惠宫,可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般简单。冲着萧后与柳贵妃盈身拜别,“母后,母妃,请恕儿媳先行告退。” 萧后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倒是柳贵妃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轻拍,一双柳目中甚是担忧。 第163章 一个复杂的染缸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3章一个复杂的染缸(1075字) 楚清清又迎上濮阳瑾的目光,淡淡的笑道:“太子,臣妾也不相信晴妃娘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臣妾求您,您一定要慢慢的,仔细的,将事情打探清楚。切莫要冤枉了好人,而放过了真正作恶之人。” 这话有问题,濮阳瑾若有所思的品味。少顷看向楚清清,那的身影刚好消失在门口,飘扬的衣袂一角淡淡的滑过眼角。 一出了冬莹宫,楚清清有种腿脚发软的感觉,若非由筱筱搀着,她定会滑瘫地难以起身。 “小姐,回宫去用膳罢,您现在饿不起。” 筱筱话中有所指,楚清清明白。看看低垂的夜幕,朗朗星空,却不见勾月,是让云朵避住了么?还是它刻意的藏了起来。 “我还能走,你去把珠子叫来,愈快愈好。” 小姐郑重的语气让筱筱不敢拒绝,这样的口吻说明事态非常严重,筱筱担忧的松开手,“小姐,您等等,奴婢马上就回来。” 楚清清站在宫墙下,夜色下的红墙在静谧中显然异常令人生惧。楚清清抬眸眺望,那无迹的夜空深遂幽阴极了,阵阵夜风拂过,仿佛能吹透身子,让心也跟着变得冰冷起来。 一队侍卫巡逻由远而近,楚清清叫住领头的侍卫长。那侍卫长见是太子妃,吩咐其余侍卫既然巡逻,自己走上前来拱手一礼,“属下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空扶起他,微微的笑道:“本妃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让你去将罗统领叫来,宫里出了冬莹宫这样的事情,本妃有必要好好的提醒提醒罗统领。” 那侍卫长心头一跳,那不就是要教训罗统领么?这太子妃早就听说虚弱的不过是身子,实是精明得很,今日一见果非虚传,“是,属下立即去办。” “等等。”叫住侍卫长欲转身的步履,楚清清又吩咐道:“罗统领好歹也是一宫将领,本妃不欲为人所知本妃训示过他,你去悄悄将他喊来便是,切不可生张,让他快些悄然来见即可。” 难怪东宫的人对太子妃尊重有余,她凡事皆留有余地的作为的确很深得人心,“是,属下这就去办。” 那侍卫长是跑着离开的,楚清清只想着这会儿濮阳瑾还在冬莹宫里,帮着她拖延时间。又慢慢的走了两步,心头的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片刻后,筱筱领着珠子跑来了。 珠子一请完安,楚清清便左顾右盼一下,见四下无人,方细声作着这样的吩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去弄一包红花粉藏到夏萍宫里,不多时罗统领便会领人前去搜查,你要让他搜得到红花粉。” “奴才知道。”珠子也不多问什么,连气息也不曾变化过便一口气应下,快速的消失在楚清清眼前。 筱筱深深的望着身边的主子,随即沉默不语,倒是楚清清边走边叹息道:“筱筱,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坏了。” “奴婢也不相信晴妃娘娘能害苡妃娘娘。”她听袖英说过,小姐为救太子的性命以嘴吸毒,是晴妃娘娘不眠不休的照顾了小姐一整晚,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生这样的歹心? 第164章 招架不招架之间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4章招架不招架之间(1337字) “人说太复杂的地方就犹如一个大染缸,只要置身其中,就很难做到独善其身,不染一尘。现如今,我也逃不开这个无形的规律。” 那怅然伤色的语气,听得筱筱跟着难过,“小姐不会的,奴婢相信小姐,奴婢虽然不懂到底怎么回事,可婉妃将晴妃伤成那样,实不应该。她与茗妃都有皇后娘娘撑腰,小姐无可奈何,用这样的方式教训一下婉妃也无可厚非呀。” 她还是没懂,楚清清徒然偏过头冲她微笑,“傻丫头,谢谢你相信我。” 前面不远就是一月牙门,透风的花墙透出些许灯光,影影驳驳,煞事好看,亦煞事凄凉。 耳中听闻一阵急切的脚步身,沉重中携着无尽疑惑。楚清清驻足回身,果见罗贵神色匆匆的赶来。 侍卫长告诉他太子妃寻他有事,事关东宫的安全,那言词间分明的提醒他此番前来是受训的。“属下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没那么多时间与他耗,开门见山的言道:“罗统领,本妃相信你绝对忠心于太子,本妃也就不转弯抹角了。” 如此直接?但却不见是要训他,难道那侍卫长会错意?还是他想得太多了,疑惑的拱手,“请娘娘示下。” “本妃知道苡妃滑胎一下并非晴妃所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你听本妃的话拿着太子的命令直接去搜夏萍宫,相信定会有所所获。”让事情快些结束罢,她绝不能让萧后的阴谋得逞耽搁太子任何事情,只可惜的苡妃的孩子,就这样让人给利用了。 “可是太子妃……。”罗贵有些犹豫。 楚清清收回远望的目光,澄清的眸色在夜色下婉如星辰,“罗统领不必有所顾忌,太子正在冬莹宫等着你去夏萍宫收出的东西呢。” 太子的确还在冬莹宫,按说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应该将晴妃关入大牢,查明真相后立即处死,何需用太子细查祥问?罗贵此番会意,立即转身离去。 “晴妃娘娘以后怕是都不能说话了,真是可怜。”筱筱小声的嘟囔着。 “先回梧惠宫去,相信太子知道该怎么做,等事情一结束,你就立即让御医去秋芙宫给晴妃看看。”楚清清迈开步履,轻轻的做着交待。 筱筱顿了一步,才跟了上去。 方回到梧惠宫,楚清清在不经意间抬眸,却见漫天星斗之中,云缕飘缈之间,一抹透着淡薄光芒的月牙探出头来,娇羞似的犹抱琵琶半遮颜,苍茫大地,赫然添了一层旖丽。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楚清清一幕一幕的在脑子里过目:回去探视父亲,他不准自己干涉翡渊国向璠阳提亲之事;回来途中遇上濮阳惜宁与尹湘鹤在一起;又碰巧撞见濮阳洵;濮阳瑾解围,又闻得苡妃滑胎;萧后说凶手是晴妃,晴妃受苦刑。 斜依着窗棂,一手轻捂着小腹,那里正有个生命在跳动。楚清清缓缓合上眼帘,愈来愈觉着心头难安,这一切的一切,皆让她难以招架却不得不招架。珠子已回来好一会儿,回禀事情已处理妥当。她没问珠子去拿里找到的红花粉,这个过程已不重要了。 筱筱拿了件披衫披到小姐身上,提醒说:“小姐,时候不早了,你如今要更爱惜自己的身子,早些就寝罢。” 楚清清很想再坚持一下,或许就能得到冬莹宫那边的消息了。斜眸朝门口处看看,出去打探消息的袖英还不曾回来。筱筱会意似的,说:“奴婢出去看看罢。” 楚清清止住她,说:“罢了,我先睡了,若是有消息,让她明日再告诉我吧。”她好累呀,从未有过的疲惫,正一点一点的侵食着她的清醒与理智,终是不得坚持,所以她投降。 筱筱自然不会反对这个提议,正常的服侍小姐上榻,掖上被子,放下帘帷,吹熄一盏风灯,将另一盏风灯的火光调小。 第165章 无规矩不成方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5章无规矩不成方圆(1073字) 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句可任意举一反三的话。 故次日听到冬莹宫中之事,楚清清并无一丝惊讶,甚至连呼吸都不曾有过一瞬改变。惟一令她眨了眨眼的,是婉妃被杖毙之事。 婉妃就这样死了,可以说完全是由她造成的,是她亲手葬送了婉妃那条鲜活的生命。本以为濮阳瑾会将她打入大牢,会卖萧后面子饶她性命,孰不知这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她似乎懂得他的用意,——杀鸡儆猴。 冬莹宫之事情势逆转并非偶然,濮阳瑾自然懂得,然萧后此刻恐怕也已洞息了一切。她至今未有行动,说明她沉得住气,更或者说她还可以耐着性子任人在她的强势眼皮底下耍计耍谋。只是人的耐性都有底线,她萧后再能忍,也会有忍无可忍的一天,届时,她要如何是好? 捂着小腹,楚清清远眺的云眸尽是迷茫。 浓洌的秋意渐渐逝去,原本金黄色的灿烂也化作满目萧条。又冷了,冰凉的寒露凝住了她唇角的笑。 细雨如丝,蒙胧了整个皇宫上空,低沉的阴霾似乎要覆灭整个宫殿。这雨已连续下了好几日了,空气中飘浮着浸骨的湿意。筱筱端着刚洗净的水果打帘而入,瞧着她的小姐,又望着落雨滞神呆愣。 何时开始下雨,这个情况便何时开始。小姐将有孕之事告诉了太子,每日前来请脉的御医也只是观望而已不曾搭脉。药是她不敢眨眼煎的,不过辛苦的结果还是得让人换掉,换成安胎药。这皇宫里,真的是谁都不能信。 小姐不爱说话了,自从得到婉妃被太子杖毙的消息后,她变得沉默寡言,变得情绪恬淡,变得静若清水,仿佛不存在一般。 一定要说点儿什么让小姐分心,筱筱想了想,说:“小姐,你还没听说吧,几日前那翡渊国的使臣见到了惜宁公主,直夸公主聪明活泼,美丽大方,还说感谢璠阳成全这段姻缘。” 是她听错了?还是筱筱听错了?楚清清回过身来,秀眉微蹙,“璠阳同意这门亲事了?” 听到小姐的声音,筱筱松了口气,继续将宫娥之间那些传言告诉给主子听,“应该是同意了罢,听说惜宁公主这回真的被禁了足,关在寝宫里,周围到处都是侍卫。” 萧后会妥协,怎么可能?楚清清如何也不会相信。正待要问什么,袖英打帘走了进来,躬身说:“娘娘,慕亲王爷来了。” 濮阳慕华来做什么?楚清清好像很久都没见过他,此刻混清的脑子竟有那么一会子想不想来他长什么模样。踏下一台阶,舒适的地毯上映着她淡薄的身影,“请他进来。” 筱筱亦走回桌台边准备奉茶。 少顷,濮阳慕华一袭玉冠英姿迈步入内,点漆似的目透着似深非深,似淡还淡的笑意,携着愉悦之色的声音顿时响在殿内,“怎么,见到来人是本王而非太子,太子妃失望了。”濮阳瑾这两日忙着与朝中大臣周旋翡渊之事,又有北晋突然派来使臣恭喜翡渊与璠阳连姻成功,这简直就是捣坏,然濮阳瑾得去应付。 第166章 他果然是慈悲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6章他果然是慈悲了(1425字) 筱筱沏好茶,躬身离开。楚清清并不介意濮阳慕华这样的见面方式,既然他有意刁难,自己若是招架不住岂不是对不起他的期待?“委实而言,清清已有几日不见太子了,乍一看皇叔到访,的确有些失望,但如果皇叔现在能将太子带到清清身边的话,清清一定感激不尽。” 听说她这几日心绪沉闷,极少开口作声。可楚清清就是楚清清,就算闭个几日嘴,说出的话一样能令人怒也不是恼也不是,只能无奈的盯着那一袭清影相看,最后便是以反醒自己结束,谁让自己招惹她来着。 “你这张嘴呀,有时候我真想拿根针缝起来,让你好好得到次教训,看你还敢不敢如此牙尖嘴利。”落坐在软凳上,提了提袖,执起一旁筱筱新沏的香茗,浅尝一口。 “想不到清清在皇叔心里,已经留下个这么可恶的印象。”楚清清亦坐了下去,拿起一粒带带着水滴的葡萄,似自嘲更苦笑的言道。 濮阳慕华瞟了一眼楚清清,那淡定从容的姿态分明在说她先前的话不过是应景儿,“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话用在女人身上一点儿也不为过,特别是置身宫廷的女人。楚清清,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愈来愈适合在宫廷里生活了。” 此话颇含弦外之音,楚清清更是笃定他是意有所指。那么那所指,就是指婉妃之事了。难得攀上唇角的笑意因着这样的氛围徒然敛下,楚清清剥着葡萄皮的指尖也变得透凉,顿了一下,方毫无情绪的言道:“这一切还不都是皇叔您的功劳,若非你,或许清清如今日早登极乐享受清闲去了。” 这玩笑开得可有点让人费解,不过濮阳慕华并不在乎这样的挖苦,反而笑着说:“现在让你去死,相信你也舍不得了罢。” 楚清清心头一紧,莫不是濮阳瑾将她有孕之事告诉了濮阳慕华?不,不会的,他答应过她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若想保住孩子,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的沉默让濮阳慕华顿感无趣,起身走到书案旁,一瞧着案台上摆放的那些账册,又忍不住调侃起来,“你还有这么多活儿没干呢,方才我见外头还有些人等着回话,你怎么还有心吃葡萄?” 这不正是因为你的出现耽搁了事么?楚清清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濮阳慕华,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男人,这回,又会带给她怎样的消息?“皇叔,清清很感谢你能想到来梧惠宫看我,可是这又似乎并不符合你做人的原则。” 语声顿了一下,看着濮阳慕华搁下手中的账册,回眸的笑意愈来愈浅。楚清清方继续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来梧惠宫的目的了。” 濮阳慕华方敛下的神色在楚清清语落时徒然又变得活跃起来,他迈开步子,站在楚清清两步开外,“本王果然是舍不得这个皇宫没有你,楚清清,本王发现遇到你之后,本王居然变得慈悲起来了,导致这一结果的你可是功不可没呀。” 不想搭理他的废话,楚清清亦跟着起身,步履轻移,无声的荡漾着裙摆,推开半掩的窗扉,雨——还在继续下。 “北晋要来人了。”身后想起濮阳慕华严肃的声音,楚清清有了一丝好奇,这会濮阳慕华的表情该是何等的肃穆?可她始终站在那窗口,懒得回身。 “太子从小是在北晋长大的,一个质子的命运不会受到什么好的待遇。”看着那抹依旧无动于衷的身影,濮阳慕华眸中的寒意顿生,“北晋此次前来动机不善,可能会影响到太子或整个朝局,我希望你不要给他找什么麻烦,不要让萧后抓到什么把柄届时要胁太子,特别是像婉妃的事情绝不可再出第二次。” 他真的很疼他这个侄子罢,更或者说他对皇帝的内疚还不曾减对。他的口吻虽是命令,然那冰冷的语气里却不难听出些许祈求。楚清清缓缓回身,凝视着濮阳慕华那张几近可令人窒息的威慑,唇畔掀起一抹极不容被人忽视的苦涩,“皇叔是想说清清已经鸡肋变成了太子的软肋了么?” 第167章 鸡肋与软肋之别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7章鸡肋与软肋之别(1259字) 濮阳慕华沉默,算是默认。 楚清清心头早已释然,却还是让她觉得由个外人来质疑她对濮阳瑾的用心,她不高兴,甚至感到可悲。谁让她与濮阳瑾真心相待,却不敢众所周知呢? “婉妃之事,萧后早已明了于心,她正找不到机会收拾你。且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出错,如果你真心待太子,应该能明白本王的苦心。”不得不承认,楚清清让他很苦恼,她这条鸡肋,已在不知不觉得变得重要。 楚清清有些糊涂,什么叫‘这个节骨眼’?濮阳瑾消失了好几天,到底在忙活什么?“能告诉我太子在忙什么么?” 瞧着楚清清又重新面向窗外,淡薄的身影蒙胧上了一层凄凉的色彩,张了张口,竟一时难以拒绝。才道他慈悲,他果然慈悲。“惜宁公主要嫁翡渊了,你应该也知道那一百万两紫金的事情,如此朝局表面虽是一派平静,可暗中却是动荡不已。北晋虽未正式扬言攻打璠阳,可天下早已谣言四起,难辨真伪,这批紫金莫说对太子重要,就算对整个璠阳也是很重要的。 “萧后若是还想稳拿她的权力,就必须得保证璠阳边关平安。还有,太子执意提出拿惜宁去和亲的原因,与萧后想拿稳手中权力的原因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要看谁下手快先得到那批紫金罢了。” “萧后那么疼宠濮阳惜宁,她会答应么?这其中不会有疑?”伸出手去,飘洒的雨粒乱吻着掌心,如此楚清清的语声,轻轻的,凉凉的。 “她没有同意,然也没有不同意,对她而言,权力与最宠爱女儿的决择,相信她此刻正在艰难的徘徊。”濮阳慕华的语声有了些愉悦,“不过本王倒是很乐意看到那个女人皱眉,为此事摇摆不定的焦急模样。” 收回手,掌中的细雨已是化开,楚清清掏出袖中的帛巾,轻柔的擦拭起来。“皇叔,你可以告诉清清一件事么?” 那淡若虚无的语气,偏偏又让濮阳慕华听得真真切切。料想何事能令她犹豫,却又是想知道的?“说说看?” 他还是有所保留。不过楚清清并不介意,淡淡的眸色停在濮阳慕华那里,她问:“太子每次一提到濮阳惜宁,就会说她是濮阳家的耻辱。还有云王爷,他似乎也并不是特别喜爱那个妹妹,在清清眼中,那全是敷衍,好像濮阳惜宁四个字会玷污他的骄傲。” 濮阳慕华神情一滞,随即荡开唇边的嘲弄,且坐且说:“你看出来啦,这事就算让你知道也并无不可,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本王替你解惑。” “曾有一日,清清回府探父,归来时在大街上见到她与尹湘鹤同行。”楚清清点到即止的说,这种没有把握的猜测不必说得太清楚。 濮阳慕华长长了叹了口气,把玩着只剩余半数茶的杯盏,思绪似乎在刹那间回到过去,那遥不可即的过去,和无法挽回的过去。“当年本王年少气盛,离宫游历天下。你应该不知道如今的皇位应该是属于本王的吧?” 楚清清知道,此刻却沉默,佯作不知。 “萧相国有一女,闺名诺梅,是个极负才情的女子。她与表兄尹湘鹤乃是交过聘书的指腹为婚,又兼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比不得寻常。当年本王离宫,将江山重担任性过给皇兄,那萧相定是看中皇兄生性仁慈,便毅然断了女儿的婚约,将其嫁入宫中为后,好为他萧家的权势在朝中更是根深蒂固,无法憾动。萧诺梅入宫后,并未与尹湘鹤断去联系,在生了云王濮阳洵后,与尹湘鹤藕断丝连。” 第168章 心头有一丝不忍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8章心头有一丝不忍(1491字) 濮阳慕华停下语声,斜眸看了一眼楚清清恬静安宁的容颜,她静静的听着,只在自己此刻止声后,方眨了眨眼。 “你猜得不错,濮阳惜宁非我皇家子孙,她是萧后与尹湘鹤私通的证据。” 楚清清还是震惊了,本以为有了心理准备不会意外,可亲耳证实,还是止不住动荡了心神。这太可怕了,身为一国之母,萧后怎么可以冒天下之大不为做出此等有侮皇家血脉之事?要知道一旦让人查出,那岂是灭族方能了事的? 此刻,她一点儿也不奇怪为何那日在凤翔宫萧后那么维护尹湘鹤;不奇怪尹湘鹤对濮阳惜宁的关护俨然若一位慈父。自己间接害得尹湘鹤丢官去职,萧后岂会轻意放过她? “呕——呕——。”楚清清徒然扶着书案呕吐起来,她的反应看得濮阳慕华顿身而起。“呕——呕——。” 感觉到有人靠近,楚清清本能的警惕起来,不过她的反应慢过濮阳慕华,待她想离他远些时,她的手腕已让濮阳慕华拽在了手里。 捋上她的绫袖,玉臂上该有的守宫砂早已不见踪影。“太子知道吗?” 他的声音很沉,且带着急切,说明他正用他的方式告诉着自己事态的严重性。楚清清挣脱开来,平复着翻腾的胸口,“我不知道……皇……叔在说……什么?” “那你是不是要本王找个御医前来看看。” 楚清清倏然盯着他,少顷方别过头去,叹息道:“皇叔何苦呢?” 方才那一抹不安的眼神,瞬间让濮阳慕华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得不承认,先前是他鲁莽了。抱歉的言道:“清清,原谅皇叔方才的激动,这个消息让我太意外了,告诉我太子知道吗?” “除了我、父亲、太子、筱筱、还有那个为我诊脉的大夫,皇叔是第六个知道的人。”楚清清不想瞒,反正濮阳慕华知道也不会影响她什么。 苡妃才滑了胎,若是此刻楚清清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她的身子,更容易‘滑胎’不是吗?想让孩子出生,隐瞒,的确是惟一的办法。“那个替你诊脉的大夫能信任么?” 楚清清喘得不那么厉害了,说:“现在还不没人知道么?” 那便是安全。濮阳慕华深深的看着楚清清的侧影,她是那么小心的保护着她与太子的骨血,自己初始的话根本就是在怀疑她对太子的用心,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了她?她露出那样受伤的颜容,原来是他逼的,心头起了一丝不忍,他果然愈来愈慈悲了。 “来人。” 濮阳慕华朝着软帘处一喊,筱筱立即打帘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濮阳慕华看了一眼楚清清,从腰间解下一精致的小坠子递到筱筱面前说:“好好照顾太子妃,如果哪天东宫忙得没空照顾太子妃,你就拿着它到慕亲王府找本王。” 筱筱虽是莫名其妙,但还是将小坠子接了过来,“是,奴婢遵命。” 濮阳慕华走了。那软帘的浅影还在殿中摇摆不定。筱筱走近小姐,看着小姐的脸色有些难看,担忧的言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害喜了?” 楚清清摇了摇头,否认了去,不然筱筱又会说个没完没了。落坐在凳子上,想到今日还有些事没处理,吩咐,“去把外面回事的人都叫进来。” “不用了。”筱筱说:“袖英好厉害呀,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根本就用不着小姐操心。” 打发走了也好,楚清清想着,又听筱筱言道:“方才秋琪来过了,说给您请安来着,还回话说晴妃的伤恢复得很好,谢小姐您操心。” “晴妃能开口说话了么?”想着那热油滚下喉咙,楚清清便忍不住一阵恐惧颤粟。 “秋琪说晴妃娘娘整日愁眉不展,连泪都不落了,话更是不曾说出口,估计是伤着喉咙了,得好好治很长一段时间呢。” 替晴妃难过,楚清清又问:“苡妃怎么样了?” “日日有太子殿下关怀,什么病痛自然都好得快了。”筱筱语气酸酸的言道,不待小姐开口,她又说:“门房说这几日茗妃娘娘总是往宫里去,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萧后面临着艰难的决择,她还不去献献殷情怎么行?也真是难为萧后愿意茗妃每日都在跟前恍来恍去的。 第169章 想要更好保护你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69章想要更好保护你(1021字) 夜,雨还在看不见的地方下着。 尽管楚清清满腹心事,可孕期的疲乏还是让她的整个身子显得特别疏懒。依靠在小榻上,半迷着眼帘发呆。 濮阳瑾入来时,便瞧着楚清清倚躺在那里,似乎在半梦半醒间游离不定。连他进来都步行了两步,她方醒过神来,抬眸时更是莫名的有了一瞬诧异。 “你在想什么?”濮阳瑾心头突然很慌,楚清清的样子让他很不安,但轮廓与语色仍是一贯的不起波澜。 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熠熠生辉的狭眸正四溢着探索般的沉幽。楚清清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因为想得太多,事情仿佛都在无形中扭成了一团乱麻,问她在想什么?她答不上来。 她的沉默,更让濮阳瑾觉得楚清清有事。虽然几日不见面,但他每夜都会过来看看她安静悄恬的睡颜,偶尔在梦中蹙眉,偶尔长长一声幽叹,这些都在他的眼中在他脑里。俯身而下,轻轻的捏着她的下颌,“不要用沉默来应付我。” 非得有个话题么?好吧,楚清清别过头去,错开他指腹温热的感触,“今日皇叔来过来了,他知道我有了孩子的事情。” 濮阳瑾并未因楚清清的话起半分吃惊,就算皇叔知道又如何?且既是他清楚,楚清清亦一定知晓,那么她的话题——果然是在敷衍他。胸口起了一丝不悦,危险的迷起眼眸,掰正楚清清的身子与他对视,一字一句的言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如果濮阳瑾的人生一切顺利,是不是应该有一切皇室贵胄的修养,温文尔雅,春风有情?彼此沉默相对,楚清清徒然轻轻的环上他的腰间,将头靠边他的身上,她说:“我心里很乱,压抑得喘不过气,不过你不需要为**心,如果明天天气变好,我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她不说,原来是不想让自己操心。轻柔的抚着她的发丝,后悔方才的咄咄逼人。然体贴的话不敢说,怕说多了控制止不住会一直说下去,现在,他还没有那个底气与勇气。只能紧紧的将她扣在怀里,用他胸膛的温度温暖她,让她仔细的聆听他的心跳,每跳一下都充满了对她的情,无法说出口的情。 “你恨我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了。不带感情的语气,却蕴含着无尽的伤色,她的答案一如当初,“恨很需要时间,清清浪费不起。” 添了一分手轴的力量,无声的承诺希望用胸膛的温传转述,‘我会变得强大,以前只为权力,如今,更是为能够完完全全的保护你,我的清儿,现在我才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因为你的重要,如果这是冥冥中的注定,我不会计较那曾经触受的所有苦楚。’ 第170章 让楚清清羡慕的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0章让楚清清羡慕的(1057字) 秋芙宫庭院一角,种着一簇青葱色的凤尾竹,楚清清一迈过石槛,仿佛理所应当般为它所引。 “那丛青竹是年前柳贵妃娘娘赏来栽种的。”秋琪小声的解说,词里行间并无半分得意之色,纯属想让人释惑。 楚清清螓首一点,随即携裙移步。今日得来空闲,徒然想过来瞧瞧晴妃,些些日子不见她,有些惦念她的喉咙。 于薛晴的接触,楚清清委实道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就是觉得奇怪,在东宫这几宫娘娘里,就只对她的印象清晰。苡妃除外,或许她是惟一一个没有家室背景作靠,由一名宫娥跃然而成的太子嫔妃,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与恩泽,然这荣耀与恩泽偏偏沾上了算计阴谋,那便是错,便是恶梦。关心她多半是出于同情罢。 踏过门槛,淡淡的凝露香缭绕鼻息。紫色的落地幔帐让秋琪撩开,一抹纤长的身影粘在花丝鞋边,裙摆微摇,衣袂荡曳,行至榻前,“好些了么?” 秋琪是在楚清清秋芙宫门口遇到的,不曾让人通报,所以晴妃听到动静,误以为是秋琪进来了。依靠在榻头,目不斜视,亦默不作声。待到榻前之人作声,方闻得便恍恐的欲掀被下榻。 楚清清按住她的动作,示意免去了礼仪,落坐在榻沿上,看着晴妃的下颌尖了,双眸含泪无神。忆及那日婉妃之举,虽是萧后授意,却也委实过了,又开口说:“还能说话吗?” 秋琪递上来一杯清茶,难以掩饰脸上的难过,“御医说身体无碍,只是喉咙被热油灼伤,固然有声音出来,也是犹如沙纸,粗燥不平。” 浅抿一口茶水,将杯盏递还到秋琪手中,“你们出去罢,本妃要与晴妃说会儿话。” “是。” “你知道婉妃是怎么死的么?”看着秋琪与袖英离开,楚清清澈灵的目光飘向窗外,唇边掀起浅浅的笑,那笑——太伤。 她早已听闻婉妃死了,只是一想到那个曾向她神气活现施虐的大活人这就样死了,她更觉着自己在这宫闱里有多么的渺小。婉妃令人端着热油强迫的掐着她的下颌将热油灌进她喉咙时,她是多么的得意呀,那狰狞的颜容彻底颠覆了平日的端庄美丽,就像一个女鬼复仇得胜的诡异。 晴妃没有反应,楚清清更似自言自语,“是我直接害死的。”顿了一下,忽略晴妃的脸颊上有过小小诧异,语气里不乏叹息,继续言道:“你在宫里的日子比我长,相信该见的与不该见的都见识过了。这是一个大的染坊,宫里有心计的女人们都是一块块布匹,要想自己有颜色,要想自己出众,必须锦上添花来武装自己。在这里没有能力是活不下去的,所以谁都逃不开被染色的命运。我以为只要自己低调的活着,便不会受到干扰,可以保持那一块布匹的干净,可是这个想法一开始就错了,常在河边走,不可能不会湿鞋。晴妃,你处的位置虽然悲哀了些,可在我眼中却是让我羡慕的。” “臣妾不懂。” 第171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1章不为人知的秘密(1394字) 晴妃作声,的确粗如沙纸,燥碎得难以入耳。楚清清回眸一笑,她自然不懂,若是她懂了,岂会由任自己落得如厮田地,“你会懂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晴妃,我安排你出宫罢,你不适合在这里生活。” 晴妃眼中一亮,但很快又黯然下去,摇了摇头,说:“娘娘有所不知,臣妾是皇后安排在东宫的眼线。当初臣妾选秀入宫,落选后成了柳贵妃娘娘身边的近婢,皇后时常刁难柳贵妃,柳贵妃从来都是忍气吞声,日子久了,臣妾也清楚了这其中的原因。然柳贵妃虽然性怯,对臣妾却是从不曾亏待,皇后百般拉拢,最后臣妾想不如就听从皇后的吩咐监视着柳贵妃,万一皇后要加害柳贵妃,臣妾就算一死也要通风报信。自从太子殿下从北晋回来后,皇后更紧张柳贵妃的一举一动,有一日皇后突然找臣妾,说要给臣妾一个天大的恩典,就这样臣妾从一名宫娥成了东宫的晴妃,而这恩典的附加条件,便是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或许皇后以为臣妾是太子生母身边的人,对臣妾的戒心不会太大,会让臣妾钻空子,只可惜太子殿下根本就不让臣妾近身,皇后得不到我回报的消息,怒叱我贪图富贵占着嫔妃的名份,几次欲将我暗中处死,都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将我的性命救下,建议皇后还是继续让我当晴妃娘娘,以备不时之需,那日婉妃那般对待,估计皇后对臣妾这个无用的眼线已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罢,选择这样的方式惩罚,不过是一个处死的借口罢了。”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皇后再次加害于你了吗?”果然是宫门深如海,她以为晴妃的单纯若天空净云,孰不知她亦藏着这令人措手不及的秘密。 “臣妾的性命是您救的不是吗?那日在殿堂之上,除了秋琪外,所有人都说臣妾是害得苡妃小产的凶手,是娘娘您不顾皇后怪罪,仗义挺身,虽未明着为臣妾洗脱罪名,可您为着臣妾得罪了皇后这是不争的事实呀。”眼角滑过一行热泪,感激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她的骨头比她硬。 她想做的又岂止救她的性命?她还想做得更多更多来回应那个胸膛带给她的安宁与温暖。“可惜我救不了你的喉咙,晴妃,死是很不容易的,然而活着却更难,人生区区数十载,没有了声音,你还可以用眼睛看,用耳朵听,这都不会响影你的世界。” 这番有感触的话从太子妃的口中道出,竟有着说不出的殇痛,她不知太子妃都经历了什么,只是这话让她感动,拭了拭眸角的泪痕,她说:“虽然臣妾一时间还不能完全领会太子妃的意思,不过现在心里好受多了。” 楚清清跟着她掀起唇角,又徒然见晴妃敛下眼中才恢复的神采,露出些许担忧之色,“你要小心皇后,她绝不会善罢甘休,臣妾曾经在凤翔宫听见一段皇后与人的一段对话,皇上的身体好像并不止御医所奏的那么简单。” 这可真是个意外的消息,“与人的对话?你说的那人可是你先前说的救你的那个陌生男人?” 晴妃低眉思忖少顷,道:“是,就是他,以前每次悄然去凤翔宫,那陌生男人都是隐在一旁的帐帘后,臣妾听从皇后吩咐时,他便会在一旁帮腔,提醒臣妾应该注意些什么,小心些什么。” 不可能是云王濮阳洵呀,因为若是他晴妃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惟一的解释便是那陌生男人极少出现在后宫里。脑海中闪过什么,楚清清心头有七分猜到他是谁了,只是还存有那么点儿疑惑解不开,所以还不敢妄下笃定罢了。“好了,你记住,我今日只是来探你的病,聊的都是与你的病情相关的事情,你什么都不曾对本妃说过,本妃也什么都没问过,一切如常,明白吗?” 晴妃点点头,“臣妾明白。”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就若今日之事让皇后知道,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第172章 去冬莹宫探苡妃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2章去冬莹宫探苡妃(1260字) 从秋芙宫出来,日头已偏西。楚清清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驻足回眸再次仰望那高阔的门庭,试想一个看似默默无闻的晴妃都是萧后插在东宫的眼线,这整个东宫岂不是在一片长满眼睛的天空下饶看日升日落,月跌月起? “娘娘,回梧惠宫罢,咱们已经出来很久。”袖英轻声建议着,筱筱出宫去了,若是回来见太子妃不在梧惠宫,定又得着急了。 她在梧惠宫里等了好些天的暴风雨,却一滴水也不曾降临。既是出来走走,东宫两个患病的人,她便不能厚此薄彼,迈开步子走来,楚清清声色平稳的说:“不急,去冬莹宫探探苡妃。” 袖英不紧不慢的跟着,有些担心万一太子突然到梧惠宫不见太子妃该如何是好?这些日子,太子到梧惠宫虽然仍是绷着那张俊颜,对太子妃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可他常去,甚至常在午夜而至,坐在太子妃的榻前,看着太子妃静静的睡颜。这到底说明着什么,她糊涂,又似懂非懂。 宫门大开的冬莹宫,不似先前的热闹,变得冷寂非常。有太子的青睐与眷顾,还能让人感觉冷清至此,楚清清有些怀疑自己的感知能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袖英快了一步前去让人通禀,楚清清紧接着迈进冬莹宫,除了正牌主子外,已有宫娥跪迎。苡妃的近身侍婢冬月在楚清清即交到达花厅时,迎了出来,欠身一拜,“奴婢冬月见过太子妃。” “免礼。” “谢太子妃。” “苡妃的身子怎么样了?”携裙迈过门槛,楚清清看了一眼那个相貌清秀的宫娥,声色不轻不重的问道。 冬月垂眸回禀,“回太子妃,御医交待说主子身亏血虚,这段时日需静卧休息,好好将养将养便能恢复了。” 想想苡妃也挺不容易的,楚清清生了一丝怜悯,微微的笑道:“这些日子得辛苦你了。” 呃——?冬月一愣,那有主子如此好说话的?随即又道:“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况且这些天并不是奴婢在照顾苡妃,是茗妃娘娘一直辛苦。” 茗妃?瞧着冬月认真回答的表情不似在玩笑,与先前在秋芙宫所闻,这又是一令人心惊的消息,茗妃居然会来照顾苡妃?楚清清怎么也想不通,于是换个方式问,“这也是太子殿**贴苡妃,不过还真是辛苦茗妃了。” “回禀娘娘,是皇后娘娘说让茗妃娘娘照顾主子的。” 怎么会是萧后的意思?她讨好苡妃做什么?苡妃成了这样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她费心的么?正在楚清清思虑不透之际,珠帘让人掀开,茗妃一袭复纹红衣裹着婀娜的身段款款而出,盈盈的笑意在脸上久嵌不散,朝着楚清清施了一礼,“臣妾见过太子妃。”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她的好姐妹不才死了不久吗?楚清清微微颌首,捋袖空扶示意她不必多礼,亦伫立在原处问她,“本妃听闻婉妃的后事是你接手的?不知操办得如何?” 茗妃心头一颤,突然又假意抹泪,“回太子妃,臣妾与婉儿姐妹一场,也想为她的身后事尽一分心力,可是她做出那等不逆不道之事,惹得苡妃妹妹滑胎,皇后娘娘失了龙孙,这可是大罪,就算臣妾有心护短护情面,也抹不开理法王章,只好草草将其的尸身运出宫去,让她娘家人安葬了。” “什么?你……。”楚清清的确吃惊不小,她居然这样安排婉妃的后事,然此刻死者已矣,她的死终归有自己一份重责,她再如何的不平也于事无补,平静下来,说:“听说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苡妃的。” 第173章 猜看不透的苡妃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3章猜看不透的苡妃(1170字) 她刚在想说什么?何以突然改口?苡妃心中疑忖。回答着楚清清的话:“是的,御医方走不久,臣妾坐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去亲自安排煎药呢。” 用你煎药么?那冬芳是拿来干什么?楚清清点点头,“好,你下去吧,本妃进去看看苡妃。” 茗妃颌首后斜身离去。在他人眼中,目今的太子妃是愈来愈有太子妃的威仪了,莫说整个东宫,乃至整个皇宫都在传说这病体恹恹,生命力却异常坚韧的太子妃,她就像平静太久的湖面上突然凭空砸下的石头,引得众人侧目,禁不住猜疑。 苡妃似乎比晴妃要强些,她没躺在床榻上,而是倚斜在榻椅上,神情淡漠的凝视着窗外的一切,飘落的树叶,腾空的鸟雀,还有无垠天边逐渐灼红的晚霞。 “怎么不躺在榻上休息?”楚清清且走且问,平和的语气夹杂着一丝关切,然,苡妃似乎并不领情。 “太子妃请坐,冬芳看茶。” 楚清清的确是客,不过这客当得有些尴尬。落坐在一侧,这才仔细的瞧了瞧苡妃,方才冬芳言她体虚血亏,这会子瞧着的确那么回事,想想滑了胎也足够伤害她的身子的。“瞧着你气色不好,一会儿我回去让人备些上等野人参过来。” 苡妃略微动了动身,淡淡的笑意敛下眼,“谢娘娘。” 楚清清心忖她谢得可真干脆,这倒让她似乎找不到话题来说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到此到底所谓何来?“放宽心,好生将养身子,孩子虽然遗憾离世,不过将来总还会有的。” 此时寝殿里除了两位主子,便是两位主子的近身侍婢。楚清清这安慰的话方落,便见苡妃不卑不亢的与她直视,她想难道经此一事让苡妃的胆色大了?又细想苡妃这个人,确是让人难以看透。 放任自己的思绪乱飞,徒然听闻苡妃冷声叹息道:“臣妾以为太子妃是个清透的人,怎么也拿这样的话来安慰我?” 袖英听见苡妃的语气不敬,待要作声,却让太子妃抬手遏止住,方将微启的唇页合拢,恭身而立。 终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了么?楚清清微微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眸中透露的疑惑与费解,“恕我直言,你是东宫中一个很难看透的存在,甚至在想你置身此处有几分是自愿?太子的确宠你,可这么‘宠幸’在我眼里,却有些不自然。” 她会这样表述她的意思,固然有她的自信,苡妃说:“娘娘的洞察能力的确值得人钦佩,你对臣妾的这份疑惑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释然了,因为你已经将太子看透了不是么?” 抬手示意谢去冬芳沏来的新茶,楚清清迎着苡妃从容淡定的目光,“你错了,我什么都看不清,如今仍然是个在迷雾里乱转的糊涂之人,这世间之事,又有几人能未卜先知,通透过去未来呢?” “太子妃您是大智若愚,只可惜已陷入太深,臣妾虽然不才,可在这宫里待得久了,多少亦能预见些。” 说这话的苡妃,眼神飘缈极了,仿佛真的能预见遥远的未来。楚清清徒然坦然言道:“这么说你也清楚自己的孩子保不住。”此话没有疑惑,回想那次她到冬莹宫探视苡妃,的确不见她脸上有些许为人母的喜悦与光泽。她们所置的位置不同,她有的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喜悦与害怕并存。 第174章 都隐藏得更深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4章都隐藏得更深了(1155字) “这孩子本不该出现,滑胎也在所难免,太子妃应该清楚这其中原由罢。” 楚清清在想是自己对苡妃了解不够深刻?还是她真的变了?她没作声,仍然含着浅显却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笑意听着苡妃继续言道:“都说太子妃命薄,可臣妾看来,臣妾的性命倒是比太子妃更薄弱些。” 于苡妃未解的疑惑,在楚清清的心里越积越深,她总觉得苡妃眸中的伤涩远不止她所述的那般云淡风轻。她话中有话,更意有所指,到底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的?理解濮阳瑾不向她直言的用心,可萧后呢?她突然对苡妃大献殷勤又抱着何种目的? 她看不透苡妃,这会儿她在迷雾里隐藏得更深了。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该说些什么呢?“这宫里的人都让我糊涂,苡妃你也不例外,不过既然事态已不平静,相信已离真相不远。” 楚清清迎着苡妃不躲不闪的眸光起身,她的确弄不懂苡妃,却觉得她比自己更可怜,“你好生休息,不论发生什么事,活着才有意义,我先走了。” “恭送太子妃。”送楚清清与袖英到门口,冬芳盈身言道,楚清清却仿佛没听见一般,往前走着,眼神却呆愣滞许。 袖英有些担心,张了张朱口,又秀唇轻抿,欲言又止的神色添了一分忧虑。 这深宫中果真是藏龙卧虎,走出冬莹的大门,楚清清由衷感慨起来。 落日的余辉不在耀眼,晚霞的颜色亦逐渐收敛。踩着淡薄的嫣影,二人回到了梧惠宫。 袖英是松了口气的,因为濮阳瑾的神出鬼没会因为自己给她造成麻烦。但筱筱的一份担忧却是避免不了,才一迈过门槛,就见她撩开珠帘从内殿里走出,随即冲着楚清清嗔怒责备起来,“小姐又去哪儿了,再不回来,奴婢就要出去相寻了,方才殿下来过了,见您不在都不曾坐下歇息一下又走了,是不是出什以事了?” 她真是一个老阿婆,真难为她小小年纪便如此罗嗦。眸角的余光扫到袖英愣半了半瞬,知道她这一下午跟提有些提心吊胆,只因濮阳瑾会随时随地的到梧惠宫,那怕在人前向来脸色阴沉,也抹不去他在意梧惠宫的事实。 “袖英,不用担心。”作声安慰她一下,她可不想跟在身边的人都摆脸色给她看。 袖英微微曲身,“是,太子妃。” “我有些饿了,你下去传晚膳吧。”给她点儿事做,省得有空胡乱惶恐。 袖英一离开,楚清清移步进了内殿,桌台上的风灯拉长了她纤细的身影,“太子过来有说什么吗?” 扶着小姐落坐在软凳上,轻轻的替她揉着弱肩,“殿下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见小姐不在直接就走了。”真实情况是连她的请安都不放在眼里。 楚清清淡淡的笑了笑,细微的叹息声淹没在呼吸里,她能想像得到濮阳瑾当时的神色是如何模样,定是板着一张脸,毫无情绪罢。 “你回了趟楚府,府中可好,父亲可好。”前些时日回去见楚峰的身体不好,这么多天过去了,也不知有好完全没,今日吩咐筱筱回去看看,也算安安心。其实筱筱是回来得快了,她以为能在她回梧惠宫前回来,省去那份唠叨,结果还是没能逃过,给她赶上了。 第175章 一整夜心绪不宁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5章一整夜心绪不宁(1324字) 筱筱略略的挤起了眉头,并未立即作答楚清清的问话,更像是在思忖如何援顺要回的话似的。 显然一时间得不到回应的楚清清有些奇怪了,抬起眸来疑惑的看了过去,“府里出事了?” 筱筱摇了摇头,否认了小姐的猜测,跟着停下了手下的动作,“奴婢回府时老爷不在府里,奴婢担心小姐,问了一下管家老爷的情况便想着即刻回宫,可偏偏临行前遇到了老爷回来,不过奴婢奇怪府里没什么人,但回府的老爷看上去竟有些神秘兮兮的。” 神秘兮兮的?什么事情要让楚峰小心处置,行为保守?这回不止筱筱奇怪,连她自己也跟着纳闷起来了,又听着筱筱继续言道:“不过离开时老爷让奴婢带话给小姐,说这些天城里不太平,望小姐好生保重自己,凡事谨慎处理,切不可强出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切记切记。” 这话应该是在提醒她上次救晴妃之事,的确是擅自出头了,如果不是她,婉妃也不会死。如此一来,萧后果然对她更添戒备,此一时的风平浪静,绝不会迎来彼一时的海阔天空。她到底会怎么做呢?在忐忑的期待中等待,是件很难熬的事情,她得做足一切心理准备来迎接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冲击。 她还记得上次回府时父亲的叮嘱,事隔不久又是一番嘱咐,楚清清不得不悬起了心。 濮阳瑾想要好好的保护她,早已忘了当初与她做的约定。目今更不会让自己涉险,可她舍不得一切事情都让他一个人抗着,然又有谁肯告诉她这平静下的暗涌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筱筱的声音徒然响在耳畔,拉回了她不知不觉远游的思绪,回过神来,袖英已将风灯搁至一旁,在桌台上布好了晚膳。 “筱筱,安排下去,明日我要出宫。” “可是小姐,老爷有叮嘱过您的,让您好好在宫里待着。”试图说服小姐,筱筱搬出了老爷,尽管知道作用不大。 楚清清携笑看了一眼筱筱,没在作声,而是用起了晚膳。筱筱略微张嘴意欲还说些什么,袖英递给她一个眼色,她才放下再作声的心思。想想也是,小姐做的决定,还不曾让人驳回过,连太子亦是如此。 这一夜,楚清清睡得不是很安稳,隐约中醒来似乎看到床畔坐了个人影,恍惚间又似乎在梦里,想细看辩认时,眼帘却重得难以招架。 天亮了,当一抹薄弱的微光透过窗棂时,楚清清终于清醒了过来。按她现如今的身体状况,醒得太早有些难受,可这一醒确是再也没睡着。 用早膳时,楚清清的精神有些不好,筱筱看出来了,又想昨晚袖娟有说太子午夜后过来了,便也没在多想什么。 孕吐的反应在楚清清身上并不明显,有御医前来请脉亦隔着一层帘子,故现如今楚清清怀有身孕仍算是一个秘密。平日药该用的药都熬好,只不过进的都不是楚清清的肚子罢了。 孔雀又飞来了,澈亮的鸣叫声异常悦耳。楚清清携裙迈过门槛,精致的玉钗流疏晃着稀疏的声响,眸角含笑望着那正捋羽的孔雀,温暖的阳光下,奕奕生亮。 晌午已近,筱筱离去准备车辇还不曾回来,楚清清无意的往洞门处回望,有些奇怪那个性子属急的筱筱,怎么这会子缓起来了?收回眸光,淡淡的薄影复在参差的树影之上,缓缓起身正准备自身前去,却突闻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也就在峨眉淡蹙的瞬间,见着洞门下现出筱筱的身影,她神色焦急的喘息着,一双眼睛急切的盯向自己,微张的唇叶,似为喘息方便,更似有话要讲。 出事了,楚清清在第一时间总结。摒着忐忑的心绪静息问:“为何惊慌?” 第176章 指证濮阳瑾夺宫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6章指证濮阳瑾夺宫(1160字) 筱筱的眼神闪躲起来,此刻更有些恼自己如此着急回来为了那般?她怎么忘了小姐如今的情绪不可波动太大,伤身不许,动了胎气更加要不得。 见筱筱噤声,楚清清由不得急了,“筱筱,快说。” 听着小姐沉冷的声音,她知道小姐在生气了,抬起眼来稳定自己的心神,方落起泪来言道:“奴婢方才去传辇,听到正大光明殿的执事宫侍出来传茶后,说今日早朝还未退,朝中有人指证太子殿下私下招兵买马,意欲造反。连惜宁公主都出来作证,指证太子允翡渊国的婚约,实则为得到那一百万两紫金,意欲拿来制造武器兵刃,好预谋夺宫。现在正被皇后押在朝殿之上,更说会据实禀明皇上,废去殿下太子储位。老爷拼命谏言,让指证之人拿出证据,现在皇后已派人跟随指证人出宫去什么神秘练兵场找证据去了。” 心头猛然一咯噔,楚清清跄踉的退后一步。怪不得皇后这些日子静得可以,原来她改变策略,什么都冲着濮阳瑾去了。没有了濮阳瑾,她这个太子妃莫说威胁,根本就连一只蚂蚁都算不上。 秀拳微握,脚随心动,急忙要走出梧惠宫前去朝殿一探究竟。然方穿过洞门,楚清清的步履倏然而止。她不能如此冲动,东宫中不知长了多少双萧后的眼睛,若是她冒然行动,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会给濮阳瑾造成负担与麻烦。 父亲曾告诉过她,让她好好呆在梧惠宫里,不可轻举妄动,莫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回身复又穿过洞门,紧握的秀拳已让掌心出现血痕,她一次又一次的警告自己,‘楚清清,你要冷静,不能正中人下怀,不能让濮阳瑾为自己担心。’可是该怎么办呢? “是谁出来指证的?” 筱筱正莫名小姐去而复返的举动,徒然听她一问,迟钝片刻,方浅声应道:“是茗妃娘娘的父亲,尹湘鹤。” 是他?楚清清内心顿时有个预感,只怕这被贬的平民尹湘鹤,是想借机重回朝堂罢,还是这个‘机会’根本就是他与某人联手一起制造的。 “慕亲王今日不在朝堂上么?他都说了些什么?”回眸定睛望着筱筱,她期待着有人此刻能给她一个定心的答案,只可惜,她只见了筱筱摇摇,说什么都不清楚。 濮阳瑾的确是想用紫金制造兵器,那濮阳洵不也在打此主意么?只不过于濮阳瑾,他向来是见死不救。濮阳惜宁出面指证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也是某些有心之人安排的好戏?此刻的濮阳瑾,定是被围得连呼吸都困难罢。 神秘的练兵场?因为濮阳瑾的雄心与报负,楚清清不能保证这个地方虚无不存在。怎么办才好?现在该怎么办?为什么她要这么没用,除了在这里无奈的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小姐,你别哭呀,奴婢现在就去打听,太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潸然而落的泪水层不出穷,拉住筱筱欲转身离去的袖口,“你别去,让珠子去,你去把罗贵叫来见我。” 筱筱走后,楚清清颓坐在石桌上,左侧的孔雀合上眼帘,像是睡熟了。 罗贵并未让楚清清等太久,约莫茶香四溢的功夫,他便出现在楚清清的跟前,拱手望着太子妃一脸清冷的颜容,“太子妃,不知叫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第177章 筱筱不认的姑爷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7章筱筱不认的姑爷(1148字) 眸色微抬,淡淡的在罗贵身上扫过,随即镇静的问道:“你成日守着冬莹宫,苡妃还好么?” 难道太子妃想从他这里得知每日冬莹宫的情况?罗贵心头犯起疑惑,却仍正色答道:“回太子妃的话,不止苡妃娘娘,整个冬莹宫都一切安好。” 听出罗贵误会了她的意思,不过楚清清并不介意,“听说太子在朝殿上被困住的消息了么?” 蓦然话峰一转,且转得让罗贵糊涂至极。什么叫太子在朝殿上被困住?“娘娘,您的话属下不懂。” “你现下不需要懂,你应该也清楚这东宫到处都是萧后的眼线,本妃行动不便,更不能让太子殿下有麻烦,若有意外,如今也只好求你了。” 太子妃的话太过直白,直白到罗贵整个身子的神经都敏感起来,真的出事了。“娘娘有何吩咐?” 听着他的语气沉了,相信他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也相信濮阳慕华不会让濮阳瑾出事,可有了罗贵,好歹也有备无患。“我已遣珠子前去打听情况,为了掩人耳目你得继续留在冬莹宫,却要在暗中随时做好迎接意外的准备。太子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你要不顾一切救下太子的性命,你的家人本妃会替你照顾。” 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但最后一句话却让罗贵听了不舒服,“太子妃,属于会竭尽全力保护太子的安全,那怕失了性命也再所不惜。” 从罗贵的口吻里,楚清清当然能听出不少怪责,然她更赞叹他是条汉子。不想在词里行间与他辩驳什么,此刻她最关心的,是濮阳瑾的消息,“你下去吧,记住,别让人起疑。” “是,属下告退。” 对楚清清而言,此刻的等待更像一种折磨。不时朝门口处张望,不时的低沉叹息。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虚惊呀,待她再抬眼时,便见濮阳瑾站在洞门下,那怕是冷冽的目光直盯着她,她也觉得好过此刻内心的惶恐逐渐淹没自己。 筱筱一直守在身边,珠子未归,又命袖英出去看看,然而袖英回来后,却说珠子依然守在离朝殿不远的地方,之所以不曾带回任何消息,是因为根本就进不去。 楚清清急得双眉冷蹙,也不知那带出去查找证据的情况如何?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在这里等着,如此一想,就觉着双腿正一股一股的向外冒劲。 她着急却不敢鲁莽,克制着满腔担忧,她就若散步似的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梧惠宫。披在肩头的披衣质地很好,既保暖又轻巧,楚清清轻捏着披衣的绣丝边,迎着薄凉的微风又出了东宫。 早晨看到会儿日头,这会儿也不知藏哪儿去了,筱筱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若是平日里,这样不见阳光的天色断不敢让小姐在庭院中久伫,更何况是出东宫。然而今日她却没有开口违背小姐意愿的理由。小姐太在乎太子殿下,那个至今她还不是很想承认的姑爷。 “小姐,这样出来很危险,要是您出了事,奴婢担待不起,要不咱们回去等消息吧。” 懂得筱筱的担心,可是她不能让东宫那重重重的宫门断了他的消息。到处都弥漫着冬日的味道,萧条的枝杆,落败还未清理的枯菊,还有一湖面飘浮的薄霜。 “小姐,晴妃娘娘朝这边来了。” 第178章 不远不近的地方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8章不远不近的地方(1166字) 顺着筱筱的目光看去,果真见晴妃朝她走来,她身后跟着宫婢秋琪,她的手上正捧着什么。 “臣妾见过太子妃。”沙哑的声音听着让人莫名心疼。 楚清清扶起她,勉强扯起一丝笑意,“这么凉的天,你不在宫中休息,出来做什么?” 晴妃微微回身,让秋琪上前一步,接过她手里的小方盒递到楚清清跟前说:“臣妾想着给太子妃的茶应该喝完了,我那里还剩了些,就想着给送过来了,远远看着你们朝这边来了,这才跟了过来,若是太子妃不嫌弃就请收下罢。” “谢谢,你有心了。”示意筱筱收下,楚清清又说:“既然都出来了,也别急着回去,陪我四处走走罢。” 晴妃自然愿意,略微盈身,随着楚清清迈开步子。 这一路就如此走着,太子妃不开口,晴妃也不知说什么,如今她的的声音委实不敢作声。而楚清清满腹心思都在正大光明殿,听说濮阳瑾让人给押在殿堂上,可真是让人给押着了么? 时间仿佛长时没有尽头,楚清清注视着正大光明殿的方向,而此时此刻,她们也正站在离正大光明殿不远也不近的地方。 晴妃已感觉出了些异样,然她只是无声的跟在太子妃身边,不闻亦不问。 “小姐。”筱筱突然一唤,语气中携进了紧张与不安。“你看那边。” 顺着筱筱目光所指之处,只见一身装战甲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领着一小队御林卫匆匆而行,近了,她见到那中年男子脸上的神色有些严肃与黯失。“他是谁?”正瞧着那人拐上正大光明殿的台阶,楚清清冲口而问,心中的忐忑也随之加剧。 筱筱自然不识得那人的身份,但晴妃知道,她皱着眉头,上前一步,用那粗哑的声音言道:“臣妾识得他,他乃萧大将军的副将魏亚承,真是奇怪,他不是该随着萧大将军在边关么?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 萧大将军萧林,她记得濮阳慕华这样跟她解释过,萧林与尹湘鹤乃是萧后的左臂右膀,两人是萧后霸理朝政不可缺失的力量。如今她设计让尹湘鹤成了平头百姓,那萧林自然得到消息更不可能不闻不管。萧后更是深明一个道理,动她根本无足轻重,动太子才是关键。 此时魏亚承既然出现在此,又因翡渊国用百万紫金作聘欲迎娶惜宁公主一事,萧林定不会置之不理,无视那紫金落入太子手里。然濮阳慕华呢?他现在干什么去了? “说来也奇怪,奴婢前半晌见到这魏副将与一人出宫去了,那人像极了前任吏部尚书尹湘鹤尹大人。”秋琪的语声很低,是那种宫婢不敢插嘴主子说话的自卑,然而她又觉得此时在两个主子身边的氛围让她有不吐不快的冲动。 这就不会有错了,是尹湘鹤质疑太子在私下练兵意欲造反。父亲说要证据,他方领着这个魏副将前去寻找证据。濮阳瑾的确是有所行动的,他决不会甘愿做只待宰的羔羊,不过这会儿魏亚承一个人领兵而归,独不见尹湘鹤是什么意思?再见他匆匆前去正大光明殿,莫不是尹湘鹤真拿住了太子的短处,正待魏亚承回宫请命有所行动罢? 思及此处,楚清清禁不住一阵晕眩,却坚持着加紧步子靠近正大光明殿。日头在云中穿行,耀泛着一层朦胧的凄红。 第179章 萧林副将魏亚承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79章萧林副将魏亚承(1195字) 筱筱赶紧上前搀着,晴妃与秋琪虽有疑虑,却也是随了上去。 孰不知才踏出几步,便听见有执事宫侍朗喊之声飘入耳中,“退朝——。” 她不清楚在整整一个上午加半个中午的时间里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只这一声‘退朝’将她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一般。随着文武大臣相继踏下台阶落来,在不远处楚清清的眼中渐渐远去,直到那抹身影安然无恙的映入眼帘,整颗心的警备方松驰下来。 濮阳瑾与父亲走在一起,先濮阳洵与魏亚承走过中门。不经意间扫到一缕让风浅掀的衣袂,他看过去,迎上那双饱含担忧却隐藏极好的双眸,深深的看着,让他深遂的眸仁里满是她的身影。 太子的徒然顿足,也让楚峰在释然中见到了女儿纤弱的身子,然当他见到身后随来的两人时,轻唤,“殿下,该走了。” 濮阳瑾这才将眸光收回,与楚峰转身离去。 他平安,这是她想要的。楚清清暂时抛弃所有的连带臆想,执意于濮阳瑾的安全。徒然感觉到冷了,再看看天色,原来她已出来这么久了? 濮阳洵扬着狡黠的笑意瞧着楚清清即将离去的步履,离得不远,他张口喊道:“如此冷的天,太子妃还有心出来散步,莫不是觉得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 楚清清闻言,又回过身来,心中却感激濮阳洵给她找的理由,虽然彼此都清楚这理由的成份里全是借口,聪明如他,宫中之事又何偿能逃过他的双眼?更何况是她无故出现在此的小心思。 濮阳瑾无事,楚清清毫不吝啬她的笑容,展出一抹娇如妍红的笑颜言道:“本妃成日在梧惠宫里呆着,再不出来走走,只怕身子都要发霉了。” 给她竹杆,她还真敢往上蹭,濮阳洵心忖,俊颜上却是不改的促狭笑容,“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是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件大事,传来太子妃的耳里,太子妃不放心过来看看呢。” 不紧不慢的腔调将濮阳洵的狡猾写意到了极点,各自心知肚明却就是不捅破那层薄纸。他的试探依楚清清的脾气也乐意奉陪,只见她似松口气说:“有母后在,还有皇兄你在,朝堂上还能发生什么大事?就算有,见皇兄你此刻笑意靥靥,神轻气爽,大事也该解决了罢。” 什么解决?分明是没有结果。这番听似恭维的话中满是鄙夷与嘲讽,就算濮阳洵貌似习惯了楚清清明褒暗讽,然先前在朝堂上让太子逃过一劫,心情不怎么愉快,这会儿这话的确正在挑衅他的风度与耐性。 “太子妃,你怎么可以如此与王爷讲话?” 一粗声骤然响在耳畔,字字间间都是愤慨,说话之人,是魏严承。楚清清将定在濮阳洵身上的目光偏移,唇角的笑意略略浅逝。想着就是他与尹湘鹤出宫去找太子造反的证据,就算此刻太子平安无事,于她而言,他也是个刻意挑事的罪人。 “你是何人?本妃与王爷如何说话,几时轮到你来插嘴?” 魏严承神情微怔,这个看似赢弱不堪,仿佛风大些就会随风飞走的女子,目容含笑,出口的话何以如此冷冽威慑?悄然的瞥向一旁的云王殿下,似乎在瞬间明白了向来不可一世的云王何以会放低身份对一女子的冷嘲热讽不动声色。 “臣乃是萧林萧将军的副将魏亚承。”他拱手一礼,然他的口气却不见得和他的肢体一样恭敬。 第180章 见着她要绕着走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0章见着她要绕着走(1173字) 他刻意将萧林萧将军几个字提了音,不将她放在眼里么?楚清清毫不掩饰的冷然勾唇,连弯若清月的眉梢都不禁添了几分不屑,“真是失敬,原来是萧大将军的副将。” 这女子好大胆,魏亚承心忖,茫然间竟有种让人窥破心境之感。若是他承认自己方才的确不将她放在眼里,但他毕竟还有些隐晦,然而这太子妃却是明目张胆的对他不屑,甚至让他联想着她也不将萧大将军放在眼里似的。又拱手作揖,口道:“不敢。” “本妃方才见魏副将神色匆匆的走进了正大光明殿,不知可是边关有重要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你也知道我璠阳与翡渊联了姻亲,北晋派了使臣前来恭贺,萧将军长年夙守边关,父皇体恤他荣马半生劳苦功高,特下旨让他护送北晋使臣一块儿回皇城,魏副将是先回来呈报行程的。” 濮阳洵先魏亚承开口,不若说是抢在魏亚承前开口,他深知楚清清的聪慧,这样的借口只能瞒得住一时,更何况或许自己语声一落,她便知真伪。然她又懂得有些事情可以碰,有些事情却是不可以碰的,所以,她不会继续追问。 借口,楚清清深知,却不得不将此问题就此打住。她当然会以为这是濮阳洵包庇尹湘鹤的借口,然她更相信这是萧后的意愿,毕竟尹湘鹤对濮阳洵而言,更多的是争只眼闭只眼。他深明自己的脾性,就像上次在凤翔宫受冤那次,只要让她抓到一丝线头,她一定会借机将整块布变成织成之前绞毁。那次尹湘鹤有命逃了,这此她决不会轻易放过。 “但不知萧将军与北晋的使臣何时到达璠阳皇都?” “大概还有三四天的样子罢,反正很快了。” 这是濮阳洵给她的答案,楚清清点了点头,随即离开了。 而濮阳洵则是看着那抹离开的背影,邪魅的唇角依旧含笑,只是笑得深晦不明令人难测。魏亚承忍不住问道:“王爷,这太子妃怎么敢如此大胆?” “你是想说她的处境不堪,怎么还学不会明哲保身,偏要刻意锋芒毕露?”用锋芒毕露来形容一个女人,那已是个极高的评价,可用在楚清清这样一个女子身上,则又是另一种读写与内涵。 “属下承认方才与她说话,她令属下有些刮目相看,不过她的胆大也的确是太大了。”他清楚萧后萧将军的实力,也懂得朝堂上有多少人支撑着萧后一派,所以才会大方承认。 “她何止胆大?”濮阳洵斜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你以后若是见着她最好绕着走,如若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已经爱上了濮阳瑾,一整颗心都用在了濮阳瑾身上,为了濮阳瑾,她不惜用她的尊严与生命为他夺回母后手中的权力,她不是胆大,那是可怕。 “王爷玩笑了,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弱女子?而且太子还怪着楚峰当年送他去北晋为质呢?”他的确有让云王认真的表情吓到,可他还是不相信太子妃有丁点儿能耐。 “你以为尹湘鹤为何会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没找到太子造反的证据,连宫都不敢进。 丢下这句话,濮阳洵摇身离开。余下魏亚承不住的揣思最后一句话的含义,随即缓缓看向太子妃方离开的方向,久久的,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第181章 不敢随意许承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1章不敢随意许承诺(1226字) 天际云朵稠浓,似乎在一瞬间添尽了色彩。云朵下的皇宫,正用那庄严的明黄宫脊叙述着诡异与神秘。那延长的宫墙,晦暗异魅极了,让人不禁联想到落日的残霞,还有那充满恐惧的血腥气息。 楚清清遏制不住自己要往好的方面想去,此刻她的内心正在平静过后的后怕中打颤。晴妃已与她的侍婢秋琪离开了,她甚至都没注意到晴妃离去时那双携尽疑惑与担忧的眼神。 不小心触碰到小姐的掌心,好冷。筱筱不安的觑了一眼后,说:“小姐,要不您在此候等,奴婢去唤人将辇轿抬来送您回去。”小姐有孕在身,依她的身子此时更重要的是休息,而非站在寒冷的空气中滞神游绪。 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筱筱打消此念头,她不累却觉得乏。望着长长的游廊,突然觉得梧惠宫与她遥不可及,“我要一步一步走回去。” “小姐何苦执意?您的身子根本就不允许,你就听奴婢的话罢。”筱筱急了,语声提了半许。 斜眸微笑,楚清清宽慰起她来,“你放心吧,我没事。” “小姐——。”筱筱无奈轻唤。 楚清清依旧缓缓移步,轻轻的拍拍她捏在腕上的手,主仆二人皆不再作声。回到梧惠宫,那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珠子候在梧惠宫门口,见到太子妃回来,恭敬的垂手侍立。楚清清携裙上台阶迈门槛。 虽有袖英、袖娟侍候在殿内,但筱筱还是担心茶水不够驱寒,遂一回到梧惠宫便只身前往小厨房内察看可有新煮的水。楚清清本欲唤住她不必劳累,又懂她担心自己在寒风中久伫,惧身子让冷风袭侵,便作罢随她意愿去了。 来到庭院时,见搭建的草蓬下空了,这孔雀近段时日虽不是每日必到,但每每皆是在落日时左右离开,然今日倒离得早了。 搞不清此刻何种心绪,楚清清惟有任自己微微一笑,随即听到有人唤自己,“太子妃。” 回身一看,是袖娟,随即又在她身后突兀的出现一抹健纤的身影,楚清清神情一怔,又恢复颜笑,声色如水,“你回来啦。” 濮阳瑾仍然冷冽的盯着她看,他似乎学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偶尔一抹温柔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此刻他盯着楚清清,冷酷的轮廓似乎添了些什么东西,蓦然踏过门槛,疾步欺身至楚清清跟前,深深的将她拥在怀里。 他无话可说,可想这样拥着她,抱着她。 袖娟还是头一回见太子如此之举,惊讶之余又立即回神,又见着筱筱端着新沏的茶具站在庭院一侧望着场中相拥之人也是发愣,便悄然无声的走过去,轻扯她的袖口,双双退了下去。 抑制不住眼泪涌过眼眶,晶莹的落下后,滴湿了他怀中的衣襟,“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那怕有一日失去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她站在正大光明殿外绝非偶然或意外,来到梧惠宫一问,便知她已知晓今日正大光明殿中所发生之事,虽不清楚过程,但只凭那消息也够她忧心冲冲的。这就是楚清清,属于他的楚清清,再也不会有人会用那样一颗忐忑的心在熬煎中期待他的平安。 “我们一起活着。” 他从来舍不得承诺,偶尔一句近似承诺的话,便是极限。她懂的,他是在害怕,害怕自食其言,说得出而做不到。然而对她而言,有那样一句半真半假的承诺也是喜悦的,因为明白他的心,当初既然选择了相信,便不会再生一丝质疑之心。 第182章 致命的情之一字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2章致命的情之一字(1022字) “瑾,你记得我的话,那怕有一日所有的人都被叛了你,所有的人都对你不义,我还是会站在你的身边,永远跟你在一起。” 在相许那一刻,他就信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了。如果这世上除了权力还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坚持与心神,那便是楚清清,这个赢弱不堪却给他安宁的女子。他终于理解何以皇叔不时的提醒他不能与楚清清走得太近,她只是摆在梧惠宫里的一枚棋子,是他的棋子亦是萧后的棋子,更是一颗可有无无的棋子。他不能因为她让他人见到自己的短处,因为一个‘情’字,那是致命的。 他终还是陷了进去,那个他挣扎了很久,却离出口越来越远的旋涡,他怕是再也爬不出去了。也许楚清清的出现是上苍的安排,就如同她今日出现在正大光明殿外一样,是必然而非偶然,如果是她,他愿意背负起这一份罪责,那是她真心相许的回报,此刻他更将她看成一份责任,一份他永远都逃避不了的责任。 “我知道你会的。”略略的拉开彼此的间距,这才握到她的手冰凉至极,忍不住出声责备,“怎么冷成这样还不快回来,实在走不动就让辇轿送你回来也行呀,你如今有孕在身,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好?” 难得他如此叨唠,楚清清满心欢喜的听,温柔的笑,“进去吧,一会儿筱筱就该来催了。” 怎么说起筱筱了?这才忆及筱筱该是看她看得紧了些,释然一笑,将她横抱入怀,回身走向殿内。 将她搁在小榻上,濮阳瑾亦在榻沿处落处,凝视着楚清清似扇的睫羽上,还余着她方才啜泣的泪星儿珠。他的表情依旧冷漠,却掩饰不住眼中透露的温柔与怜惜。 楚清清扯过他一只手,掌心的温暖间接感染她的笑意,“你准备将尹湘鹤如何处置?”堂堂太子,自然犯不着去与一个犯官计较,然若那人是尹湘鹤则另当别论。不曾跟随魏亚承回宫,便是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濮阳瑾闻言,润色的狭眸浮上些许略带杀气的寒意,脸庞别过一旁,毫无情绪的声音顿时响在室内,“今日之事他未得逞,必是不知逃到何处避难去了,在皇后不曾发话前,想来定是见不着他人的。” “我以为这些日子梧惠宫的消停只为等待皇后另一番挑衅,不曾想她竟是将难发到你那里了。”楚清清微微的垂了眸帘,又抬眸将目光飘向窗外,一整日不见太阳,这会儿到时毫不吝啬它的风采,“方才你与父亲离开后,皇兄叫住了我,告诉我说萧后的兄长萧林就要随北晋恭贺我朝与翡渊联姻的使臣回到皇都了。” 北晋一词,就若濮阳瑾心尖上的一根锐利针刺,不提还好,一提便让他忆及不愿回忆的过去,那些曾领教过的屈辱教他永生难忘,因为要一洗血耻的执意,他方活到今时今日,如若不然,便是早已客死异乡了。 第183章 冷情忧郁的眼神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3章冷情忧郁的眼神(1019字) 见着他的神情越来越沉郁,楚清清也跟着难过起来,北晋,真的能令冷酷无情乖佞邪寒的濮阳瑾闻之色变么?他在北晋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楚清清很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皇叔去哪儿了?今日在朝堂上见你受制岂会袖手旁观?” “父皇的身子更是大不如前了,前日为父皇主治的御医突然在家中暴毙,皇叔心中有虑,前去凤翔宫探看父皇,在和皇后说起那突死的御医时,皇后只说是他医不好父皇的体疾,自知难逃死罪,便在家中自缢了。” 楚清清心中冷笑,真是个完美的借口。听着濮阳瑾继续说:“见着父皇的身子大不如前,皇叔心中难过,这两日皆在府中休息。” 这个借口便不完美了。楚清清有意不拆穿濮阳瑾,心下却知道他能安然无恙,必与濮阳慕华脱不了干系,“惜宁真的在朝堂上指证说你是为了那批紫金聘礼方欲与翡渊联姻的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可不相信她懂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不懂,有人懂就好,只要她不愿意嫁到翡渊去,谁的挑嗦在这个时候都管用。”松开楚清清的手,濮阳瑾站起身斜身走到窗前伫立,冷情忧郁的眼神似要将炽热的太阳看透。 “经此一闹,朝中上下定会有人对你产生非议,虽然魏亚承与尹湘鹤不曾拿到你私自练兵的证据,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这种事情怎可胡编乱造?他们先前定是收到风声方有所行动,不过只是晚你行动半拍。如今朝中局势越来越动荡,定会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你要时刻小心才是。” 楚清清所言,他都想到了。回想上午在正大光明殿那惊险的一幕,几近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怀疑,就连一路支持他走过来的个别老臣,也都对他产生了间隙。个个都是老狐狸,自然懂得尹湘鹤固然生得要还朝之心,又岂会大胆就此事来开玩笑? 回眸看着楚清清,她才是他最担心的。楚清清似乎在瞬间读懂濮阳瑾淡淡伤感眼神的蕴意,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小腹,细声叹息道:“若是皇后真要将事情做大,我亦不会让她安生。” 闻得此风平浪静之言,但见那冷傲姿严之色,濮阳瑾知道她断然是说得出做得到,不禁摒着呼吸警惕的紧盯着她,“你别胡来。” 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靥,楚清清抬起手来,濮阳瑾顺势将她揽入怀里。看不清濮阳瑾是什么表情,只是为他们的未来感到担心和悲哀,却如何也敛不下唇边的笑意,只是期待过后的失望,令她的笑意看上去很苦很涩很难懂。 贴耳听着他的心跳声,楚清清没在言语,而濮阳瑾也不再作声。不知何时,她带着复杂的心绪沉睡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夜半三更,桌台上的风灯散着温温的暖光,筱筱单手支着下颌落坐在软凳上,似睡非睡。楚清清松懒的眼帘轻眨了眨,继续睡去。 第184章 谁享尽齐人之福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4章谁享尽齐人之福(1091字) 从太子处听说慕亲王爷病了,楚清清便吩咐筱筱去领了些上等药材送到慕亲王府去。她并不曾见到慕亲王爷,而是将药材交到一位管家手里便返还了回来。一回到梧惠宫她便埋怨起慕亲王府的人架子大,连一个小小的门童都不将她放在眼睛。 楚清清倒是很想回一句不是人家架子大,而是你的眼睛看得高了。当然这其中还是让楚清清有些疑惑的,只是这些疑虑她犯不着上心。 翡渊与璠阳的亲事算是定下了,北晋等与诸边小国皆派使臣前来恭贺,若璠阳不承认便显得有些矫情做作。 听闻濮阳惜宁每日在寝宫里大闹,此事萧后已是骑虎难下,也惟有令人看牢她不得出意外。 自从那日太子走后,便再不曾涉足梧惠宫,紧而小姐的心情也变得虚浮沉重。筱筱偷偷打探过了,这些日子太子每日一完事必是到冬莹宫去看望苡妃,甚至偶有留宿。心中替小姐不值,她在这里难过,太子却是在享齐人之福,也只有她家小姐方能有此好脾气,若是换作她人做太子妃,还不得将梧惠宫变成一个醋作坊。 据濮阳洵所言,萧林随北晋使臣回到皇城的时间已过了三日了,也就是说明日萧林与北晋的使臣即要到达皇城。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使臣到访,听闻茗妃让萧后唤去接待使臣同行的家眷去了,自苡妃小产婉妃去逝后,整个东宫似乎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而她等候太久的暴风雨亦冲着濮阳瑾去了,楚清清日常处理的事情已少了一半,她知道是濮阳瑾暗中安排过了。 今夜难得月朗星稀,让楚清清忍不住披着厚厚的毡衣坐在庭院里赏析。 这会儿的天气虽未落雪,却也是霜寒冷俏,煞是冻人肌理。筱筱递上一个小暖炉到主子手中,顺着小姐微抬的螓首望去,作声道:“这星星怎么就晚上亮白天不亮呢?” 这问题真傻,楚清清含笑看了她一眼,而筱筱却叹她的目的达到,终于又见小姐扬唇了,继续说:“小姐读书多,告诉奴婢星星白天不闪晚上要的原因好么?” “我可没在书上见到过这方面的知识,你分明是在难为我嘛。” “奴婢可不敢。” 筱筱略微抬起了眼,瞥着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双眉似月拢,一双莹目愈发的清澈韵润,淡雅若兰的颜容,美得仿佛从画中走来。这,就是进宫后的小姐,动了情的小姐。 眼含微笑一声叹息,楚清清拽着她坐下,一起抬眸,仰望头顶那片繁星点点的冬夜。 假山后那几株腊梅仿佛是在一夜之间绽放的,清幽的暗香直飘染了整个梧惠宫。记得前日去探它还全是花苞,今日再赏,便风姿妍妍了。 筱筱嫌外面冷,不放心楚清清久待在梅树下发呆,便欲折几枝插进花瓶里。连忙掩下她碰到枝条的手,楚清清携笑叹道:“你折它做什么?花儿不是开在此处方应景么。晨曦映透清香的花衣,使它们的颜色添了几分透明的光彩,在它该呆的地方欣赏它乃是一桩美事,你将它折进花樽里,岂不是又煞风景又没意思?” 第185章 凤翔宫差人来请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5章凤翔宫差人来请(1019字) 筱筱无奈的神色掠上投降的笑意,“奴婢可不懂这些风雅之事,奴婢只知道花儿该在这儿开,小姐该回屋里待,若是小姐非得站在这里受冻纳凉,奴婢没法子,只好把本该呆在这儿的景儿换个地方。” 好笑的盯着筱筱,楚清清说:“你这张嘴呀,愈发的利索了,哪日若我听得实在聒噪,就拿针把你那两片嘴皮子给缝起来,看你还没有能耐说话。” 筱筱作势惊恐的躲到一侧的梅树后,又害怕又好笑的盯着楚清清,说:“饶了奴婢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清清待要接她的话,徒然闻得身后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两人双双侧身斜眸,见罗贵领着一嬷嬷模样的人走过来。筱筱不禁双腮添惧,连忙走到楚清清身旁,扯扯她披着的氅衣。而楚清清也随着敛神屏吸,端起素手,微微含笑。 “奴婢/属下见过太子妃。” “不必多礼,都起来。”空手虚扶,来者皆起身,楚清清弯腰拾起地上一朵方落的腊梅,搁在鼻前轻轻一嗅,方道:“罗统领,你不在冬莹宫当职,到这儿做什么?” “回太子妃的话,属下刚在曲廓里遇到李嬷嬷,她向属下寻问太子妃的去处,属下便领着她来了这儿。”实则却是太子吩咐他多留意梧惠宫的安全,这梧惠宫最好是别出什么麻烦,否则他万死皆不能谢罪。 “得了,人你已带到,下去罢。”挥挥手,示意罗贵离去,心下却在忖虑罗贵会领着李嬷嬷至此的用意,罢了,此刻还是李嬷嬷到此的目的重要。 “李嬷嬷,你来见本妃可是母后有什么吩咐?”李嬷嬷,萧后近似心腹一般的存在。 她领着皇后的懿旨前来找太子妃,自然是十万火急的,需得第一时间找到太子妃,如若不然皇后命人传话即可,何苦非得防着太子妃生异心做防备,得她亲自前来传话?“回太子妃的话,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宣太子妃去凤翔宫见驾。” 萧后要见她?忍不住心中打起狐疑,这回她又要做什么?边想边说:“既是母后宣我,待我回殿内收拾理妆。” “不必了。”楚清清余音未散,李嬷嬷迅速接下话来,“皇后娘娘宣太子妃即刻前往凤翔宫见驾,请太子妃莫要耽搁时间,届时皇后怪罪下来,奴婢承担不起,您也不好交待。” 有个厉害的主子,连奴力说话的语气都很硬。见她恭敬端庄而立,自然瞧不到自己唇边冷下的弧度。刻不容缓的想见她,恐怕是担心她做准备耍手段罢。“好,本妃这就随你前去,有劳嬷嬷前方带路。” “不敢,太子妃请。” 筱筱意欲跟上,却让李嬷嬷倏然抬手给拦了下来,递给她一个凶狠眼神后,如愿见到筱筱因怯怕而止步。 揣思萧后用意过重,走了许久方注意到筱筱不曾跟上,眸角的余光从李嬷嬷身上瞥过,恐怕是她从中做梗。 第186章 骆寒也是莫子灏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6章骆寒也是莫子灏(1535字) 下了辇轿,扶着李嬷嬷的手腕踏上凤翔宫前的十六梯台阶,随即见到六根雕着彩凤呈祥的廓柱,朝着那扇雕花大门一步一步走去,心也跟着忐忑起来。侍候在门口的宫侍一见她,立即唱驾:“太子妃到。” 眼见着即将踏过的门槛,楚清清深呼吸,提醒自己聚精会神去领略萧后的召见。 来到凤翔宫的正殿,楚清清目不斜视的含笑径直走向衣着华贵,仪表万芳的皇后娘娘,顾不得两旁都站了些什么,坐了些什么,几步开外,跪地请安,“儿媳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太子妃起来罢。” 圆润之声示意,楚清清应声而立,方要抬眸寻问些什么,又突然听见茗妃来向她请安,“臣妾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斜身看她,正待开口唤她起身,一张赫然映入眼帘的脸让她的神经顿时绷得犹如弦紧。她怔怔的盯着那张脸,那正对着她温存含笑的轮廓,让她感到阵阵由心而生的恶寒,几个月前的感触,几乎全然的让她恐惧环身中又体会了一遍。 “太子妃,何以在外邦使臣贵宾面前如此失态!”皇后语声带怒,也成功唤回楚清清沉浸在恶梦般回忆中的思绪。 立即向萧后施礼请罪,“是儿媳失态,望祈母后恕罪。”心下却忖思着外邦使臣?他是那门子的外邦使臣? 无视楚清清的卑微,萧后将目光看向一旁,颜容立即变得和颜悦色起来,“三皇子,太子妃失仪,请您莫要见笑才是。太子妃,此乃北晋的三皇子莫子灏,还不向三皇子赔不是。” 北晋三皇子?他不是濮阳洵口中‘非常成功的商户’么?楚清清面向骆寒,一双玉目让疑惑填尽,“原来是北晋三皇子殿下,方才是本妃失仪,在此向您赔罪。” 莫子灏自然懂得此刻向他赔罪之人正在疑惑什么,瞥了一眼楚清清,随即看向萧后说:“皇后娘娘,是人总会有一时半会失态,逃不过的,所谓知错能改者,善莫大焉,请皇后娘娘饶恕太子妃罢。” 楚清清甚是尴尬的站在莫子灏跟前,她敢笃定他是故意让她难堪的,然初次相遇的争锋也让她知道这次重逢和睦不到哪儿去。又听见萧后发话,“三皇子仁德,本宫替太子妃谢过了。” 仁德?楚清清心下冷笑,既然已赔过罪了,总该切入主题了罢。不过再开口之前,楚清清故意咳嗽两声,“咳咳——,母后,不知宣儿媳前来所未何事?咳咳——。” 萧后果然听到这咳嗽声皱起了眉,但并未将不满表现得太过明显,反正她的死活无足轻重,“今日宣你来是有件事情吩咐你,虽然你的身子不好,平日甚少离开东宫,但本宫相信你已经知道公主与翡渊联姻之事,目今周边诸国皆派来使臣恭贺,城中驿馆皆不得空闲。昨日三皇子使臣一行抵达我邦,其中不乏女眷,本来本宫体恤你身子不好,但听说你这些天精神不错,茗儿因着要接待其他使臣的女眷,本宫只好将北晋这边的随行女眷交由你招呼了,你别担心,只要一人而已,乃是三皇子的表妹,但她却得北晋王恩宠,册奉为郡主之尊,你不可怠慢,知道吗?” 她的言词间不乏警告之意,然这警告太过刻意,不禁让楚清清心中愈发的没底。既然她为自己着想不少,自然容不得她拒绝,“儿媳遵旨。”说着又环顾四周,确定这里没有一位符合郡主身份之人,方看向莫子灏问道:“不知郡主这会儿人在何处?既然是本妃受命负责接待,自然要见上一见才好。” 莫子灏并不言语,他根本就不屑与楚清清言谈,看见她,他虽是表面含笑,心中却流露着无尽的恨意。她便是濮阳瑾在乎的女人,想着若是将她的自尊与骄傲都踩在脚底下,不知能不能消掉他内心半丝愤恨? 莫子灏的能耐她又何偿不知,指不定这会儿在心里如何厌恶她楚清清呢。不过她倒是非常满意上苍如此安排,否则怎会让她寻到可趁之机?萧后忍不住添了唇角的弧度,让怪异的气氛显得更加恐怖。见莫子灏虽是带笑饮茶,却对楚清清的问话置之不理,那冷漠的态度应该让楚清清尝到羞辱的滋味了罢。 “你有所不知,那郡主与惜宁公主一般年岁,方才惜宁在这儿,两个姑娘一见如故相约去游御花园了,你要见她需得等她回来。” 第187章 初见大将军萧林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7章初见大将军萧林(2180字) 萧后分明是在满意莫子灏无视她存在后替他解释的。楚清清心中起怒,却不好发作,只得隐而不发静观其变。但就此看来,那二人定不会很快回来,如此她待在这里何故?难道继续承受莫子灏对她的鄙夷?这莫子灏也是个很让人糊涂之人,先不说之前他们相遇时的景况,既是北晋的皇子,为何要遣入璠阳,且还住在云王府里,濮阳洵甚至有意矫错他的身份,说他是个什么‘非常成功的商人’。他不可能不知情,那便是专程说给自己听的?他们之间定不会只是‘客人’与‘主人’那般简单。 她觉得那莫子灏对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感觉绝非煲而是贬。他在恨她,对,他在得知自己太子妃身份那瞬间就开始恨上了,可是,为什么? “回禀皇后娘娘,萧大将军求见。” 萧后一听,神色一喜,立即说道:“快宣。” “是。” 有宫侍入来禀报,楚清清退至一旁,趁着萧后听取宫侍回话时,与莫子灏四目相对,他平静无波的轮廓上果然写着对她的厌恶,而楚清清亦毫不客气的冷瞪了回去。她可以妥协,却容不得他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 很显然此刻的莫子灏也是将情绪隐而不发,他也很想说不必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可这个小女子偏偏不一般,他是濮阳瑾心爱的女子,而濮阳瑾却夺走了他心爱的女子,但那个女子却不是楚清清。 “臣萧林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方才楚清清伫立过的位置,此时半跪着一名大汗,此人身高七尺,肩宽膀厚,身材十分威武强壮,脸庞上还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这便是执掌璠阳尽数兵马的大将军,看身板的确有那能耐。可楚清清在他身上见不到半分萧后的影子?他们不是兄妹么? “哥哥快请起,自家兄妹何以如此客气。”萧后热络的叫起唤坐,还吩咐一旁的李嬷嬷看茶,楚清清直觉得自己真是不受待见,莫说看茶,连坐都不曾坐下。 萧林坐在厅椅的左边,而莫子灏坐在右边,两人对坐着,正照面打招呼。萧林拱手说:“三皇子,旅途车马劳顿,昨夜休息得可还妥贴?” 莫子灏亦拱手言道:“有劳大将军惦念,本殿休息得很好,只是小妹凤凰许是从未出过远门,一到这里便精神得紧,闹得我有些烦燥,喏,今日便拉着她进宫前来跟皇后娘娘请安,谁知见到惜宁公主,两人一见如故,玩儿到一块儿后便将本殿冷落在这里了。” “哈哈——,小孩子心性,想来我这侄女也是命苦,虽与郡主一般年纪,既聪明又活泼,可她却要远嫁翡渊,去作那荒夷之妇。”说到此处,萧林不禁长长一声叹息,“唉——,真是造化弄人呀。” 萧林是个不折不扣的武夫,说起话来自然粗声粗气,此刻声音涌入楚清清耳中,却给她造成半真半假的感触,可她与萧林并不认识,怎么可能专程说给她听? “哥哥,我还忘了介绍。”萧后看了一眼楚清清,说:“这是楚太傅之女楚清清,如今贵为当朝太子妃,你别看她弱不禁风,可尊贵着呢。” 萧林随着萧后的目光偏移,终于落在楚清清身上,只见这女子身姿仪静的伫立在旁,颜容蕴婉雅娴,给人一种凝幽之质的感觉,又见她素手微微端拢,唇角那抹近似无的笑意流露出淡雅清美的意境,这便是妹妹以冲喜为由给太子纳入梧惠宫的太子妃么? 他可不会忘记妹妹此举的用意,这段时间以来太子妃有些什么活跃也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还好奇怎样一个女子能在这深宫大苑里游刃有余,连茗妃与婉妃在她面前都得添尽谨慎,那婉妃更是因她而失了性命。此时见她神情中的淡定自若,心下便有几分释然。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听说她还在继续用药,就是不知这身子能撑到几时? “原来是太子妃在此,先前微臣不曾注意,太子妃恕罪呀。” 萧林连身也不起,就这样冲着楚清清拱手问礼。他的语气与态度的确很客套,客套得让人窝火,可楚清清不会因着此等无礼小事乱她的心绪。她携着礼貌的笑容向上迈了一步,说:“您是璠阳劳苦功高的肱股之臣,还是太子殿下半个舅舅,论理清清是小辈,您让我恕罪岂不是折煞了我么?” 口齿伶俐,条理清晰,果然不是个凡品。萧林说:“不敢,不敢。” 楚清清满腔冷意,却要对着萧林微笑,她不说这是委屈,只说忍一时过去。可她此刻不愿在此多待一秒钟。 “在回来之前,听说皇城还造成了一场不小的**,原因则是有人举报说太子私自拥兵意欲造反,不知太子妃可知晓此事?” 没料到萧林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拿此话题问她,楚清清被他似征询似肯定的口吻慑了半瞬,随即含笑答道:“本妃倒是听宫里的奴才们嚼舌根时说起过,但拥兵造反实乃杀头大罪,再者太子本是未来璠阳国君,何苦多此一举以造反得以继位?大将军,道听途说之事不可尽信,此等玩笑也莫要在开了。” 闻得此言,萧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太子妃,她的态度依旧谦和有礼,让人寻不出半丝傲慢与不敬。可她的话分明是在强调太子之位顺应天命,岂能凡人用计可亵渎夺权的?更是在提醒自己莫动歪念,否则乃是杀头大罪。 惟有干笑一声,老眼里却渗出一丝危险,“呵呵——,太子妃所言不无道理,本将军也的确是听人闲聊时说及,不可信,不可信,哈哈。” 楚清清含笑点点头,这一仗她没赢却也没输。不过他既然想难为她,自己又何不顺水推舟问回去?“谣言虽不可信,但太子让人举证造反确有此事,不知萧将军可知是谁人在正大光明殿当着众文武百官的面指证太子的?” 萧林双眼一睁,直盯着含笑看似随意发问的太子妃,皇后徒然接下话来,“好了,既然事情不符实,还提它做什么?” 你当然不愿意再提了,楚清清心下冷忖,随即面向皇后盈了一礼,“是,母后。”同时,直觉着后背让两道锐利的光芒一点儿一点儿的侵袭。 “母后,我们回来啦。” 第188章 我都会把你带走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8章我都会把你带走(3113字) 濮阳惜宁的声音涌入耳中,紧接着响起些许脚步声迈过门槛停在身后,楚清清回眸看时,见除了濮阳惜宁外,还有位与她年岁相仿的女子与她携手。她着了一身淡红色衣裙,身高亦与濮阳惜宁差不多,小巧的唇瓣和润红的两腮透溢着青春活力,若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与濮阳惜宁并肩而站,倒像是真真的两姐妹,不难怪会一见如故甚是喜欢。 “干爹,你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回我来陪你?”那女子便是莫子灏的表妹今凤凰,在向皇后请安后,立即转身萧林撒起娇来。 “凤凰,不得无礼。”莫子灏嗔怒一笑,却毫无责备之意,有的只是娇宠。 “表哥,你又凶我,回去我要跟姨娘告状,说你欺负我。”今凤凰半依着萧林,面向莫子灏噘着唇叶说。 “好啦,你就饶了你表哥吧,这一路你可没少给他找麻烦。”萧林亦宠溺的笑道:“怎么样?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今凤凰立即站到濮阳惜宁身边,“本来昨天还不习惯,可今天开始有惜宁陪着我,我再也不会无聊了,她还说要带我去参观皇城呢,干爹,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倒想去,可是一回到皇城事情就多得抽不开身,还是让别人陪你去吧。” “郡主。”萧后突然笑着作声,朝着她伸去了手招呼到身边来,“本宫可要跟你抱歉了,惜宁就要出嫁了,这些日子她得在宫里学习翡渊的知识和礼仪,所以不能到处陪你玩了。不过本宫给你另找了一人,喏,这是本朝的太子妃,本宫已吩咐她你在璠阳由她接待你,她可以陪着你到处走走看看。” 凤凰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清逸脱俗的女子,她站在那里只唇角含笑默不作声,却能够吸引表哥看她,真是太过份了。 她不喜欢自己,从今凤凰第一抹目光飘来开始,楚清清便得到这样的印证,因为也从不要求自己人见人爱,所以并不介意。礼貌的唤了一声,“郡主,你好。” 瞥了一眼楚清清,今凤凰立即偏过头问萧后,“惜宁能不能不要嫁到翡渊去,我邀请她到我们北晋去玩儿好不好,嫁人有什么好的。” “呵呵——。”萧后作势苦恼的笑道:“本宫也舍不得惜宁远嫁呀,可惜有人就是看她不顺眼,非得让她嫁这么早,还离本宫那么远。”边说边落起泪来。 楚清清心想这是做给她看的么?真是无聊,眼见着她离开梧惠宫已久,若是再不回去怕是有人要找来了,此刻,她还不想让那人见到莫子灏,出声说:“母后,既然郡主儿媳已见过,她又那么与惜宁玩得来,若是将她们分开倒是无趣得很。本来儿媳欲将郡主领回梧惠宫,但见此情此景不若这样可好,便让郡主与公主一起作伴罢,儿媳得空去找她,或是她无聊也可差人去梧惠宫找儿媳。” 萧后待要拒绝,楚清清此话分明有推脱之意,凤凰郡主却抢在她前面欢叫起来,“好啊,好啊,如此正合我心意。”她才不要见到她呢,一看这要死不活的样子就惹人生厌。 “凤凰,你是客,要随主便,怎么能任由自己放肆呢?”莫子灏适时的插句话进来,他感到皇后刻意让太子妃来招待凤凰别有用心,若是随了凤凰,岂不是不能如皇后的意了?而东宫若是没有麻烦,他又如何能找到空子前去与那人一解相思之苦。 “母后,儿臣根本就不想嫁人,更不愿学那些劳什么知识和礼仪,你就让凤凰陪陪女儿吧,母后。”濮阳惜宁上前撒起娇来,委屈得泪水直落。 萧后直觉着心尖在痛,厌恶的瞥了一眼楚清清,将濮阳惜宁搂在怀里,“罢了,罢了,母后今日依你,但下次不可再如此无理取闹了。” 濮阳惜宁破涕为笑,害怕萧后反悔,道了声谢后立即拉着今凤凰离开了。而自始至终,濮阳惜宁只看了楚清清两眼,且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楚清清猜测这其中定是出了问题。想来也是,若是不出问题,她怎会站在正大光明殿和着众人指证濮阳瑾造反?然她——亦是个可怜之人。 “咳咳——。”楚清清一声轻咳,刻意虚弱的言道:“母后,若是无事,儿媳这便跪安了。” 萧后挥了挥手,示意楚清清离开。 一出凤翔宫,楚清清深深的透两口气,这才将紧张的神智缓了过来。一看着那今凤凰,蓦然让她想起了许久未见的今凤宇,是巧合么?那一男一女除了名字最后一字不同外,那模样还有两分相似。今凤宇,他现在在哪儿呢? 来时的辇轿是随李嬷嬷的,也就是说要回东宫楚清清得步行。看了看即将正午的太阳,这个季节的确发挥不了什么光芒,也纳闷筱筱怎么不来这儿等她? 路过御花园时,楚清清这才真正的体会到这些日子宫内的变化,巡逻加强了,只因多了很多陌生人,那些都该是那个国家的使臣罢,此时正三三两两的游走在**幽亭之间,说着笑着。 只是稍微的伫足了一会儿,便有一双充满妄念的眼睛在她的身上留连忘返。楚清清没有注意,此时她的脑海里满时莫子灏冷漠携满轻蔑的态度,还有萧林对她的无视以及萧后让她接待凤凰郡主的真正目的。 “咳咳——咳咳——。”真的咳嗽起来了,楚清清一手扶着廊椅,一手捂着胸口,直咳得她双颊绯红,引人生念。徒然有人轻拍着她的后背,楚清清惊得一激灵,迅速回眸渡步,错愕的盯着赫然冒出来的男子。 “让你别在心里装事,你偏不听,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可真是想短命呢。”说话之人的确拥有一副好皮相,瞧着他衣着不俗,腰间配带的玉佩更是莹润通透价值不斐,他的身份却不值得让人推敲。 然而此时的楚清清除了惊愕外,更多的则是哭笑不得。这责备的语气让她心头一暖,这一生或许她就这么一个朋友吧。“方想到你,没想到你就出现了。” “你也会想到我么?我还以为你当太子妃当得云里雾里,早就不记得我今凤宇这个人了。” 他的语声幽远,听似有种不满的情绪。而楚清清这时徒然敛下神色,首次面对他时起了认真,“你是北晋的人,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见过凤凰了罢,她的确是我妹妹。”今凤宇携笑言道,可那笑却有种不屑的蕴味,他侧身落坐在廊椅上,看着不远处的人来人往,“你一定想不到我年幼时情况有多糟糕,体弱多病,命悬一线,父母便将我交给了和尚庙,任由我自生自灭。岂知那和尚庙里有位高僧对医道颇精,于是我活了下来,还拜他为师学习医道。待到我成年后,父亲派人将我接回去,而我离开师傅也不过是在外闯闯,否则谁会稀罕回去让人恭维?”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很像?”心里有了些预感,这让楚清清内心对今凤宇的排斥减轻。 “头一回遇到你时我就看出来了,你跟我一样虚弱,所以我断定你也是母亲早产而来世。”他从未打算要隐瞒楚清清些什么,只是她没问,所以他没说。“我想医好你,可是你的身子经不起车马长时间劳顿,所以我总是拿药物维持着你的病情。可药不能随便吃,我得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找药配药再制成药丹,往往时间一拖就是半年。” 所以他总是每隔半年左右的时间才会出现一次,心底的疑惑释然,看向今凤宇的目光有了些改变,更或者说是不知如何是好。“你为什么以前不告诉我?” “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也不想你有心里压力,对我抱着感激。” “那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 今凤宇并未直接作答,而是反问回去,“还记得我们说过等你病好一起去策马天下么?” “那不是个玩笑吗?”她有些心虚,因为曾经就想过或许那不是玩笑,而且她也有想过不要把那句话当作玩笑,希望今凤宇带她离开。 “我从来都没把那句话当成是玩笑。” 倏然看着今凤宇,楚清清讶然,听着他又说:“如果我现在再说一次那样的话,你会跟我走么?” 心缓缓的沉了下去,楚清清微微的笑道:“在我得知要嫁进不宫时,有想过不要把那句话当作是玩笑,如果你再说一次也许我真的会跟你走。可是现在——晚了。” 当初他不表达自己的心意,只是觉得时候未到。可是没想到再见她时,她已做了东宫太子妃,他心里所期待的那个时候在此刻懂得永远都不会到了。 “那我们还是什么?” 今凤宇的声音听来有一丝沮丧,楚清清说:“你是清清的今大哥,永远都是。” 今凤宇想再说什么,但见不远处走来的一人时,言道:“如果有一日濮阳瑾对不起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把你带走。” ps:柳儿会尽快结文 第189章 陪着你同渡坎坷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89章陪着你同渡坎坷(3195字) 楚清清一滞,看着今凤宇远走的背影发愣。 “他可是北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今凤宇,这么快就在宫里下手了?还挑到你这个太子妃?” 闻言抬眸,白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濮阳洵,说他是‘好人’还真是屈死那些好人了,楚清清没好气的说:“你怎么不说是本小姐魅力惊人,站在那里自然就会招蜂引蝶,说我去招惹他,那是对我的侮辱。” 忍不住感叹楚清清这张嘴呀,“看你这样子走回去是不可能了,要不要本王抱你回去?” 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调侃她,“你是不是害怕让人看不见你抱着我呀?还是你想接替皇叔的位置,和我来一场**的谣言满天飞?” “可还记得那夜咱俩的赌约?”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楚清清迎上濮阳洵的目光,渐渐的泛起警惕之色。见她不语,濮阳洵又说:“看来你并不曾忘记,记得就好。” 说起赌约,不禁让楚清清连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声音也随着所想之事变得严肃起来,“我方才在凤翔宫见到了骆寒,你口中那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可母后却告诉我说他是北晋的三皇子莫子灏,皇兄,你难道就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么?”她是有心这样问的,却不指望濮阳洵能告诉她些什么。 濮阳洵唇角的弧度微敛些许后,随即添得更大,仿佛在无声的言明楚清清大惊小怪,“你应该感觉到了罢,他对你的态度很坏是不是?” 楚清清不承认不否认,不表态就表是默认,见濮阳洵继续说:“其实你是被连累的,他真正恨的人是太子,而你偏偏又是太子妃,他自然而然的就把恨移到你身上了。” “这是什么歪理逻辑,皇兄可是在敷衍清清。”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前,楚清清对濮阳洵说的每一个字都执怀疑态度。 “我只能告诉你他不过是个为情所困之人,上次遣来璠阳,不过是因着儿女私情的羁绊,因本王呢,念在认识一场,帮了他一点儿小忙而已。” 濮阳洵的话简直让楚清清糊涂到了极点,不过最后那句她到是理解得很清楚,若是没有利益,相信云王也不会和他‘认识一场’了。“皇兄是在考验清清的智商,能不能看在我们也认识一场的份上直言相告?” 早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他,濮阳洵朝着一旁招手,边招来两个宫娥边说:“你可别借题发挥,本王已经向你透露不少事情了,依你太子妃的聪慧得知真相岂会困难?” 楚清清摇了摇头,站起身来,那两个宫娥一请安毕,濮阳洵吩咐:“送太子妃回东宫。” “是,王爷。”说着,边分站在楚清清两侧扶着楚清清迈步。 才方一踏下台阶,离**还有两步远,楚清清回眸,凝望着濮阳洵和煦的微笑,缓缓的轻柔言道:“皇兄,谢谢你。” 这一声谢,不带有任何异样情绪,而是怀着真诚的感激。头一回让人这样感谢,濮阳洵望着那抹逐渐远去的倩影苦笑,低声自言自语,“儿女私情么……。” 瞧着东宫已然在望时,楚清清吩咐两名宫娥离开,这会子她已有了力气走向那高阔的门庭,朱红色的门槛,拦不住她靠近的心。 “太子妃。” 楚清清正盯着脚尖数着靠近东宫门槛的步骤,徒然听到袖娟略带焦急的声音,抬眸时见她带着欣喜之色匆匆赶至跟前,“您回来啦。” 瞧瞧萧后多让人恐惧,把自己叫去一下凤翔宫,会让梧惠宫的奴才们都提心吊胆。扬起一抹宽慰的弧度,她说:“我回来啦,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你怎么从那里过来?”袖娟并非从东宫门口迎出来的。 搀上太子妃的手腕,袖娟见四处无人方小声言道:“自从太子妃让李嬷嬷带去凤翔宫,奴婢等都很担心,筱筱见你们前脚离开东宫,后脚让奴婢去通知太子殿下,可是近日太子诸事烦忙,奴婢根本就不可近身,才要回来告诉筱筱另想办法,岂知在柱廓那里遇到了筱筱,她亲自去找太子去了,还吩咐奴婢半柱香后若是还不见您回来,就快去见柳贵妃。” 楚清清徒然很难过,问自己为何总是让人操心?叹息道:“你快扶我回梧惠宫,再去告诉筱筱让她赶紧回来。” 许久不曾见到如此绚烂的阳光了。楚清清移步绕过假山石,入眼的曲径两旁栽种着青翠色的绿松,斑痕点点的阴影随风轻荡在路面,夹杂着碎光盈盈发亮。 回到梧惠宫,袖娟立即回身去寻筱筱,而袖英赶紧奉上一杯清茶,楚清清呷了一口,告诉她好多了,心里却祈祷着那个凤凰郡主最好与濮阳惜宁要好至极,分都分不开,这样倒可让她省下不少麻烦。下腹又传来一阵隐疼,楚清清说:“袖英,我想躺会儿,你扶我到榻上去。” 料想去凤翔宫走一遭,乏累是肯定的,袖英迅速至榻前收拾一番,随即回身扶着楚清清躺上去,边替她掖被边说:“娘娘,安胎药在小厨房里温着,奴婢去给您端来,要不还是先用午膳罢,安胎药一会儿再喝。” 身体最重要,楚清清再次清楚的意识到,“好,你拿去将午膳端来,安胎药等用过午膳后再用。” “是。” 袖英离开后,楚清清闭上小憩,她没打算睡去,也不想再回忆今日离开东宫后的任何事情,可那些经过就若浓雾,挥散不去。皇后萧诺梅,大将军萧林,北晋三皇子莫子灏,还有濮阳洵,这几者之间肯定有关系,可要怎么样才会串连在一起呢? 垂帘赫然清脆作响,惊得楚清清顿时睁圆双眸,直到见到映入眼帘的身影时,方舒缓的透过气来。迎上那双冰冷却溢着担忧的深遂,楚清清抱以微笑轻言:“你怎么回来了?” “你这个样子她把你叫去做什么?可有将你怎么样?”濮阳瑾真觉得自己要抗不住了,恨不能时时刻刻将楚清清带在身边,哪儿也不让她去,谁也不能将她叫离。 扯着他坐在榻沿上,靠近他微斜的怀里,他的心跳得好快,是因为紧张吧。紧紧的环抱着他的腰,将自己整个身心都丢给这足以让她彻底放松的胸怀,“她没有将我如何?她说茗妃太忙,分不开身去接待北晋使臣女眷,吩咐我这段时间照顾一下那个什么凤凰郡主。” 自从茗妃将黜置权归还给楚清清后,暗中就没歇过一次捣乱的机会,若非他施计让她不曾查觉,楚清清这会儿不知得多麻烦。可就算有他从中活动,在东宫的大事小事还是不断,楚清清能坚持到如今,他佩服亦心疼。 凤凰郡主本是三皇子莫子灏亲姨娘的女儿,从小在娇宠中长大,任性刁蛮的程度与惜宁有得一比,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楚清清繁忙的日子里,又加之身子不好,萧后将她交给楚清清接待,这太可疑了。 “我去跟她说,让她收回懿旨。”说着便要起去。 楚清清忙拽住他,迎上他疑惑的狭眸言道:“你也知道这其中有异对不对?你别着急,虽不知母后到底要做什么?可是我总不能这样干等着是不是?我见惜宁与那郡主一见如故,便顺势将她推到惜宁宫里去了,说有事可以来东宫找我,不过我想她大概也没多少时间来找我。这样岂不是两好么?既不会真正的打扰到我,或许还能得出萧后的真正目的。” 濮阳瑾瞳孔一收,随即别过头去,若是在平时,楚清清这样安排不会有错,但如今乃是她所不知的非常时期。此次她想错了,就算凤凰郡主去了惜宁的宫里,萧后也一定会安排她来找楚清清,那凤凰郡主年少心性,又加上让人娇宠惯了,万一在期间出点儿事情,不论是她抑或是楚清清那一方出现意外,他都奈何不得。 若是凤凰郡主出事,楚清清就得背负一个怠慢使臣之罪,一旦让萧后拿到短处,楚清清的安危太过让人商榷。且还有莫子灏,他的身后是整个北晋,如今的他还惹不起。若是楚清清出事,便更中萧后的下怀,他已得知她暗中正为他另觅太子妃的人选了。所以此次,她是冲着他和楚清清两个人来的,利用莫子灏的身份和背景。 “我不能同意你遵守皇后的吩咐。”良久,濮阳瑾如是说。 楚清清再迟钝也从濮阳瑾正常的反应着捕捉到一丝反常,刚才他的沉默让她笃定事态正往着自己预想不到的地方发展,而濮阳瑾对她隐瞒了太多的事,她做不到不在意。“我知道你有太多事情瞒着我,你不告诉我只是怕我担心。” 脑海里闪过不久前与濮阳洵的对话,莫子灏恨濮阳瑾,可是为什么恨?掰正他的身形,凝视他的眼睛,楚清清温温的笑道:“我懂你的体贴和温柔,也明白有些事有些话并非定要用言语来表述。相对而言,我也是一样的,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之间没有名份,但站在同一立场我又怎么忍心见你独自抗着一切?更何况我们有名份在,我们是夫妻,今生,我来陪你一起渡过坎坷。你想得到的东西,就是我想得到的,你想拥有的东西,就是我想拥有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第190章 莫子灏担心的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0章莫子灏担心的人(3050字) 濮阳瑾直觉着心都要疼碎了,然而这种痛却让他甘之若饴,这辈子何德何能拥用她的真心与真情?缓缓的抬起指腹,描绘着她温柔若水的腮颌,濮阳瑾用从未在楚清清清醒时用过的温柔语声说:“你想让我拿你的安危去换我一路上本是荆棘的平坦么?我做不到。”我曾说过要你好好活着,直到我有能力保护你你才可放下警惕,可是我现在没有能力保护你,你可知道我觉得自己有多没用多无能? 心房让什么涨得满满的,以前痛是无措和伤心,此时此刻,却是心满意足。泪,就这样如决堤之水奔涌而出,抹去腮边一滴泪珠,楚清清秀拳赢握,独伸直尾指,“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咱俩都要活得好好的,这一生一世不论天隔一方还是天涯海角,彼此都要坚强的活着,决不轻言放弃。” 楚清清的话濮阳瑾轻而易举即懂,却不懂她将尾指伸直的意思,于是学着她也伸直尾直,又见她用尾指勾起自己的尾指,说:“这是约定,谁也不能忘记,有事情我们要一起承担。” “他们不会让惜宁嫁到翡渊去的。”松开手后,轻轻的将楚清清扣在怀里,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眸中温柔瞬间尽逝后的狠唳。“前些日子尹湘鹤突然出现在正大光明殿中举报我意欲拥兵造反,我的确暗中操练兵马,相信尹湘鹤也懂**练兵马的真正用途是推翻萧家。惜宁是个让人娇纵惯了的孩子,怎么可能受得到去翡渊的苦,她只要不嫁到翡渊去,别人教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那日在正大光明殿里,她指证我说我将她嫁去翡渊的目的是为了那批紫金,她懂什么?分明就是让人教说的。” “尹湘鹤如何得知你暗中操练兵马之事?”插句嘴,濮阳惜宁的行举楚清清已臆测清楚了,此时的问题才是她关心的。 “哼。”濮阳瑾一声冷吟,“连东宫都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军中出个奸细并不足为奇,毕竟世上无不透风之墙,我也料想过事情迟早要让他们得到风声,只是没想到因为有个贪婪荣华富贵的叛徒,让风声提早让他们知晓了。好在尹湘鹤积于邀功还朝任职,不曾细探,只领人拿着叛徒所绘的地图前去捉拿证据,而皇叔提前半个时辰将兵马撤离,魏亚承无功而返,连尹湘鹤也躲了起来。” 就知道皇叔不可能真的在府里休息。不过于尹湘鹤而言,这的确是个大好的还朝机会,“尹湘鹤为何急于还朝?他不像是个粗心且无准备的人。”上次让她施计得逞罢官为民,完全是他没料到自己并不是个善被欺负的主儿,这才掉以轻心阴沟覆船,然此次却不得不令人疑惑。 她的心思如此缜密,也不难怪尹湘鹤会栽在她手里。听着垂帘外细微的动静,“见惜宁远嫁翡渊之事更改不得,他急了。” “他该心疼。” 楚清清的话不禁让濮阳瑾蹙眉,他以为楚清清会问他惜宁出嫁尹湘鹤着急的原因。拉开距离看着她,神色平静却严肃的问道:“你知道了。” “我身子不好,可不是脑子不好。”说话时看过濮阳瑾的肩头,见筱筱在垂帘处探出半个头来,看了她一眼又将头缩了回去,“既然他们并不想将惜宁嫁到翡渊去,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吗?还是他们早已行动,这会子大宴使臣宾客,全是使的障眼法做给人看的?” 濮阳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只知道那日正大光明殿一闹,整个军机都显得警惕非常,往日本意支持我的臣僚,不少人倒戈相向,他们都知道尹湘鹤于朝中的地位,更明白他如今一介草民若无人安排怎可去到神圣威严的正大光明殿?他不可能信口胡诌我拥兵造反之事,虽然最终没有结果,可却有人已掌控了动向,如今整个东宫早已让人暗中重重包围,待到我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岌岌可危。” “你的意思是现如今萧后简直就是众望所归,而云王更是他们罢黜你后拥代的对象?” 濮阳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说:“你还不知道皇城里此刻散播着怎样的谣言吧,这其中有一句就是说你这个太子妃带疾嫁入东宫,非但没给父皇冲喜让他的龙体康复,还让他的病情加重了。” 也就是说皇帝病重与那突然死去的御医无干,都是因为她命不好,冲喜倒冲出了个灾,那那个御医还死什么?忍不住唇边勾起一丝冷笑,楚清清抬眸看向濮阳瑾,“这漫城的谣言可有人去制止?”音一落,又觉着这个问题问得好蠢,若有人制止得了,还能谣传到现在? 濮阳瑾不语,只是神情凝重的盯着楚清清。楚清清合眼一闭,靠在软枕之上,叹息道:“萧后他们要动我或者动你是吗?难怪连萧林都从边塞回来了,还是和北晋三皇子莫子灏一起。”连想着翡渊突然向璠阳求姻,这是不是和北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见过莫子灏了?”濮阳瑾的眼帘微睁,很快又是恢复平静,只是徒然腾起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添了一层阴寒。 微微睁开眼帘,薄唇轻启,“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回来时我遇到了皇兄,他说莫子灏恨你,因为我是太子妃所以连我也一块儿恨上了,他还说莫子灏是为情所困,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然而濮阳瑾却答非所问,“既然知道莫子灏的态度,以后你最好不要见他。” 楚清清亦如他一般,“是因为苡妃罢。”瞧着濮阳瑾眸帘骤然一寒,楚清清知道自己猜得不错,“看来我所猜不假了,据我所知整个东宫只有苡妃是北晋人,而且据说是你从北晋带回来的。” 濮阳瑾选择了缄默,楚清清继续说:“打一开始见苡妃我就觉得奇怪,总感觉她和这个东宫格格不入,她是你最宠爱的妃子,却从不恃宠而娇,既不傲慢也不随和,她就像是这个大染缸里的绝缘体,所有人都染上了色彩,只有她站在中央独然而立。初始我以为她是真心待你,她的眼里心里只能看到你,除了你什么对她而已都不重要。然细想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萧后不止是想让她的孩子保不住,她还要莫子灏更加的恨你,我虽然不知莫子灏的身份在北晋意味着什么,可见萧后对他的态度一定是举足轻重罢。她要利用莫子灏来达到她预期的目的,而能让莫子灏甘愿受用的筹码只有一个,那便是苡妃。你也懂得这些的对吗?所以才将冬莹宫保护得那么好。” 最后一句话颇有揶揄的意味,与其说是保护得那么好,不若说冬莹宫本身就是座坚牢。“如果萧后动不了我们,她就会向苡妃动手,她会让莫子灏来对付于我。”而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抵抗的能力。那一次冬莹宫失窃,并不是真的失窃,而是北晋的探子想去苡妃接头;那一次梧惠宫闯进刺客,又是个声东击西之计,真正的目的却是莫子灏遣入璠阳欲与苡妃相聚。他在云王府得知了楚清清的身份与自己对楚清清的态度,必定会知道梧惠宫遭遇行刺,他定会将围守在冬莹宫的御林卫调离,故此给自己创造机会。 “苡妃并非自愿委身于你,她能坚持到现在,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她想偷我身上的一份军事图,那图上标注着我璠阳各地的要塞地形与兵马储备,萧林虽掌管着璠阳一半的兵马,却也没有这份军事图。此番之所以会回皇都,也不过是因为得到莫子灏张扬来到璠阳的消息,这份军事图萧林亦是志在必得,他们以为这份军事图在父皇那里,所以父皇现在才能留着一口气,其实这份军事图父皇在我回宫的那天见面时便使计悄然给了我。这份军事图一旦落入北晋手里或是萧林手里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落在萧林的手里,璠阳就得改朝换代,若是落在莫子灏手里,恐怕璠阳就会成为他北晋版图上的一块。” 楚清清满以为自己的意思能成功抵达到濮阳瑾的心里,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让她目瞪口呆的惊天秘密。她原本想说苡妃之所以愿委身于他,完全是因为她相信莫子灏的情,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孰不知她竟然抱着这样一个目的来到濮阳瑾的身边。可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就算萧林拿到军事图又如何?璠阳怎么可能会改朝换代,不是还有濮阳洵么?” “你见过萧林了么?” 为何这样问?楚清清不懂,点点头说:“在凤翔宫见过了。” “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重新合眼,回忆萧林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良久缓缓睁开眼帘,清澈的玉眸里满是沉重,“难道萧后注意不到萧林的异常么?” 第191章 暴风雨来临前夕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1章暴风雨来临前夕(3044字) “当然注意到了,所以当年在我被送去北晋为质后不久,她暗中向父后请旨,将萧林调去守卫边关。” 也就是说萧后要让儿子坐上太子之后,得先和太子相争,又要提防她的亲哥哥,还得周旋在朝中拉拢人心。楚清清长长一声叹息,想想都累,这样一个女人果然不让须眉,她得赞她一句女中豪杰才行。若真如濮阳瑾所言,那北晋也是有野心的,于璠阳早已虎视眈眈,缺少的只一份军事图和一个机遇。 徒然觉得濮阳瑾好狐单,他要面对的根本不止萧后夺权那么简单,就像他站在那里,面前是一片如爬山虎的藤络,经经叶叶,枝枝叶叶,直看得眼花燎乱,一步错,则满盘落败。如果不够镇静不够睿智,绝对是寸步难行。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目前最要紧的,是萧后会如何设计罢黜太子之位,而她绝不能让她得逞,可有什么方法能灭灭她的气焰呢?“苡妃的事你是几时发现的?” 濮阳瑾半阖的狭目一眨,深润的目光仿佛看到很遥远的过去,“他是莫子灏最深爱的女子,却不被北晋皇族所接收,只因苡妃的母亲出身低贱,是名歌妓。” 这是今日对话中他么二次逃避自己的问题了,貌似有难言之隐,如此楚清清也不再追问。“既是莫子灏的心上人,他舍得牺牲她么?” “如果舍不得,又怎会让我带来了璠阳,在他心里雄图霸业定甚过儿女情长,可是他不甘心,所以才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在我的身上。如果不是我,她不会与他尝尽分离之苦,避重就轻的认为他们的分离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他恨我。” 楚清清黯然的垂眸,“既然你知道这些事,又怎么会……。”与苡妃假戏真做。 低落声音响在耳边,濮阳瑾自然懂得楚清清的意思,少倾后,方应道:“我也恨他。” 如此一来,苡妃是不是就不值得可怜了?她抱着什么目的随濮阳瑾来到璠阳,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她再也不可能与莫子灏回到从前了。然而她义无反顾的坚持到现在,虽然仍未达到那个目的,但她的执着与坚持的确令人敬佩。 男人之间的恩仇的确太激烈了,这其中的女人一旦落入对方之手便不会有好下场。便若此番的苡妃,虽然看似生活不愁,相信她内心的苦与痛如海水般深不可测。可这是她的选择,她不悔。 “小姐……。” 在寝殿里的沉默中,响起一声怯惧的呼唤,是筱筱撩帘走了进来,“小姐,午膳都快凉了。” 知晓濮阳瑾很忙,可楚清清还是任性留他下来一起用午膳。午膳后,濮阳瑾只耽搁了一小会儿便让人叫离走了。而楚清清也开始了忙碌。 “袖英,袖娟,你们在春锦宫待的时间不短,可有听说过佃民交不上租的?”坐在书案后,楚清清看着帐本上数目不齐的备注解释问道,左上方的紫檀香正缭绕着醒神的香气。 袖英与袖娟疑惑相望半瞬,袖娟说:“咱们在春锦宫时,茗妃娘娘多半将事情交由各负责名项的掌事做,那些掌事除非真的决定不了之事,否则不会登上春锦宫的大门。”那里像现在这般,遇到稍大点儿事就要跑来请太子妃定夺。 袖娟的话里的意思很阴晦,楚清清听完便懂,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不再置言。复又看起帐本来,一字一符都不能错过。帐册上清楚的注明了那些佃民交不上租金的原因,说是天旱地渴,无源浇灌,致使收成减产,佃民自身难以裹腹等等。 回想这一年里,的确少雨,但似乎并不至于到如厮严重地步。 “太子妃有所不知,这些个佃民多数在殿下封地周围落村而居,每个村落都有一名村头。佃民们如草如芥,需得有人出来与东宫掌管这里封地的掌事交集,这村头初始还当是为佃民们说话的,愈到后来,他们到直接管束起这些佃民了。现如今佃民更加可欺,村头当上与东宫掌事的接头人,自觉高人一等,前年奴婢还见过一个与掌事交差的村头,相较起佃民,他可富态多了。”袖英边捧起一捧茶上来,一边似回忆的说着。 茗妃并不直接管事,而与掌事交集的还有村头,也就是说这其中存在着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猫腻。而如今这些事情摆在了她的案头,让她去左右为难,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周旋,事情又怎会至此? “小姐,要不要小憩一会儿?”上午才去凤翔宫走了一遭,下午又要处理案头的事,不注意一下身子如何承受得了。 抬眸看着筱筱殷切的担忧,楚清清只得随了她的意思。为了腹中的小生命,她不可以硬撑。 翌日,寒风吹走些许弥浮在半空的阴霾,让薄弱的阳光洒在绽放与飘落的梅树上,不远处那丛青竹边,苔痕浓淡。 楚清清正伸手掸着枝头的残絮,不经意间见筱筱携着一张怒意浓浓的颜容来至跟前,嘴里还不时的嘟囔着什么。好奇的言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敢惹你生这么大气呀?” “公主大婚有什么了不起的,方才奴婢从柱廓亭那边过来,让一个宫侍捧着挂饰彩绸匆匆忙忙的给撞上了,奴婢现在手腕还痛呢,小姐你看,都红成这样了。” 看着筱筱伸来的手,的确红了一大块,楚清清有心替她揉揉,又怕她此刻心绪不宁气火更添,连让随侍在侧的袖娟带她下去擦药。 两人才离去不久,又见一她不曾见过的宫娥朝她走来,施礼后恭敬言道:“太子妃,郡主请您去陪她游览御花园。” 她不是昨日才和惜宁去过了么?怎么今日又生此雅兴?“郡主现在人在哪里?” “郡主正和公主在御花园中赏梅。”宫娥依旧垂眸回话。 因着昨日封地佃民交不上租子之事让袖英去找了当事掌事,袖娟又跟筱筱去擦药,让珠子随行又不妥贴。示意宫娥前方带路,在路过珠子身旁时,楚清清吩咐,“让筱筱休息,一阵子让袖娟到御花园中寻我。” “是,奴才遵命。”送走主子离去,珠子方回身进了屋子去传达主子的吩咐。 昨夜落雪了,一路走来,俱是寒意袭面。就若这般冷情的天气,依旧不减人们好奇璠阳御花园嫣红处处的兴致。专捡僻静之路而去,刻意避免那些个不必要的议论与相见。僻如远远就见濮阳洵与濮阳慕华与人说着什么,传入耳中一阵轻笑;又例若萧林正大步从连廓那头过来,也不知是正进宫还是要出宫;又例如见到今凤宇站在一美丽女子跟前,不知说些什么,直逗得那女子携绢掩唇而笑……。 徒然有一宫侍迎面而来,请安过后说:“太子妃,公主命奴才告诉太子妃,请太子妃改道去晴月湖。 “不是说郡主与公主在赏梅么?”在意识到不对时,楚清清略微皱眉问。 那宫侍立即神色忐忑的解释,“太子妃恕罪,郡主与公主的确在御花园赏梅,现正前去晴月湖。” 从这里去晴月湖应该要比她们早到,楚清清微微颌首,随即迈起步来。 晴月湖,楚清清记得自己曾去过一次,是几个月前柳贵妃生辰,因不想让萧后以为她招摇,便在晴月湖边的仰月亭里摆了几杯酒让太子与她作陪。那个地方属是御花园偏西之处,却有道湖口连着大湖,周围的确有些景致赏心悦目。 当她站在仰月亭中时,果不见郡主与公主的影子,宫娥随侍在侧,楚清清也兀自欣赏起湖景来。只见一湖残梗停雪,浊影浮面,一只冬雀在其中一枝残梗上驻停半刻后,腾翅飞去,余下梗痕动荡,似乎活了满湖的浪晕。 岸边的垂柳显得萧条,然萧条中又夹杂着些许残青,映影在湖面上影子,寒风中颤粟不停,凄凉至极。 顷刻后,见一小船由人撑着驶了过来。加上撑船的人,总共六人。这六人看上去不像宫侍,却挽袖提摆,待船一停,立即先后向楚清清拱手请安,“参见太子妃。” “免了。”楚清清依旧用疑惑的神情看向他们,问出心中的疑问,“你们这副打扮是要做什么?” 撑船的男子拱手言道:“回禀太子妃,小的等是宫里的御林卫中的一队,今日奉命前来晴月湖挖藕。” 挖藕?楚清清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记得挖藕的确是要在一个很冷的天气,可是这湖里的荷花全是观赏性的,淤泥里哪儿有多少藕可以挖?再者这样冷的天气,昨夜又落了雪,再强壮的人下水也会被冻伤的。 瞧着几个御林卫大义赴命的模样,楚清清真是痛恨这个惟命是从的封建年代。“谁吩咐你们这样做的?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天气下水会给你们造成很严重的冻伤吗?” 第192章 晴月湖边的意外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2章晴月湖边的意外(3051字) 那撑船的明显一愣,被人责备惯了,可这责备里充满了人性和担心却是头一回承受,他又拱手说:“是公主下的令。” 濮阳惜宁?真是胡闹,“好端端的怎么会下这道令?” 撑船的回看了身后的弟兄们,又拱手说:“好像是方才御膳房给公主送去了一份藕制点心,郡主没见过藕长什么样,公主便说这晴月湖里有藕,所以……。” “罢了。”不等那撑船的御林卫说完,楚清清作声打断,“都回去吧,本妃一会儿替你们向公主交待。” “慢着。”这声音不是撑船的,楚清清闻声回眸,见濮阳惜宁和凤凰郡主,身后还跟着八个宫侍宫娥款款而来。 “惜宁。”楚清清唤了一声。 濮阳惜宁携裙入亭,显然她听到方才楚清清与御林卫的话,此刻正不高兴,“皇嫂,凤凰说她没见过藕,我料想你在楚府也没见过,才好心让你过来一起见识见识,你怎么不领情还要拆我的台呀。” 楚清清有些纳闷,一旁的宫娥分明说是凤凰请她作陪游御花园,这会东道主怎么改成濮阳惜宁了?不过不论如何,她不能让濮阳惜宁如此任性,“惜宁,皇嫂很感激你的盛情,可是你可知道藕陷淤泥深处,专门的挖藕人也得等到藕田的水干涸还会劳作,且挖藕废时,十分不易,这么冷的天让人去湖底把藕挖出来,我想藕没挖到,人就会出事了。” “有那么严重么?”昨夜与惜宁公主同寝,她向自己诉说了要嫁到翡渊的原因,原来都是太子作的主,这太子妃这么不给惜宁面子,说不定让她远嫁之事与她也脱不了干系,自己身为惜宁的好姐妹,一定要为她出出这口恶气才好。凤凰说:“本郡主是远客,难道你要怠慢本郡主?我就是要看看藕长成什么样子,就是要让他们下水将藕挖出来,身为奴才为命是从是本份,不听就是造反,难道太子妃想让他们得到一个对主不忠的罪名。” 这个凤凰郡主可真会胡搅蛮缠,这点儿可比惜宁强多了,楚清清不由得感叹。“郡主哪里话,忠主固然是本份,可自古明主也懂得惜奴,你这样说难道是想让人误会公主不是个好主子么?” “你……。”凤凰一时语塞,太子妃那谦和有礼的态度,丝毫不现刻意刁难的语气,都让她恼火不已,想她从小到大,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惜宁或许觉得皇嫂说得有理,底气没了一半,虽不甘愿,她更不愿意让人误会她不是个好主子。可要让她开口认错,为自己找台阶下,让她如何抹得开这个脸?便堵着气站在那里。 楚清清走近一步,温和的笑看着濮阳惜宁,“你呀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想让郡主知道藕长什么样子还不容易,让人去御膳房,拿一条完整的藕过来给她看不就是了么?” 濮阳惜宁猛然抬眸,那神情分明写着‘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呀。’可她还是高傲的别过头去,对那几个仍站在船上听令的御林卫说:“本公主是一时湖涂,今天就不要你们下水去挖藕了,都下去吧。” “谢公主。” “不行。”那御林卫们正欲离去,凤凰突然开口厉声开口,随即拉着濮阳惜宁走到一旁,狠狠的瞪了一眼楚清清后小声对她说:“你怎么这么快就认输了,她话说得好听,分明就是在打压你的志气,你看我的。”说,她走向出仰月亭站在一棵萧条的柳树下,指着他们说:“本郡主可是你们璠阳的贵客,今天我就要看刚从湖里挖出来的藕,非不看那御膳房现成的,你们快下去给我挖,迟了本郡主禀明干爹,照样可以定你们不忠之罪。” 这孩子怎么比濮阳惜宁还欠**,楚清清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那些御林卫犹豫不绝的模样,似乎在衡量到底要不要下湖挖藕。楚清清不禁轻蹙了眉,透出淡淡的威严来,“够了,郡主,方才你也知道自己是客,本妃怠慢不得,可你既知自己是客,也该知道客随主便这个道理吧,连公主都作罢了,你何以还要难为他们?” 凤凰一听,不禁被这淡淡的威仪慑住。濮阳惜宁赶紧走到凤凰身边,眸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亭中的楚清清,说:“算了,凤凰,咱们到别处玩儿去。” 凤凰赫然一怒,还没人敢这样逆她的意,今日若不达到目的,她的颜面何存?大声言道:“不,我要让他们下去给我挖,就要他们下去给我挖。” 边说,边跺脚,谁知竟狠狠的咯应着一尖石,‘啊——’一声后,痛得凤凰不期然向湖面倒去。濮阳惜宁吓呆了,也惊得楚清清神经崩经,眼见着凤凰就要将平静的湖面砸起一个窟窿,突然见那撑船的御林卫踏水将手已垂入湖里的凤凰掠身而起,摇身落在岸边。 惊吓过渡的凤凰大哭了起来,因着这哭声周围的奴才们都围了上去,且乱作一团。乱哄之间,直听到凤凰带着哭腔大喊,“我的手好痛,我的手好痛啊……。” “凤凰,你怎么样呀?你的手怎么了?”濮阳惜宁蹲在吓得站不起来的凤凰身边担心的问。 楚清清连忙出了亭子走近人堆,对着聒噪的人声厉声喝道:“都囔什么。” 这一声下,连凤凰都收了声,泪眼朦胧的盯着出声之人。楚清清看着一宫侍说:“你快去传御医。”又对那撑船之人说:“将郡主抱回送回公主的寝宫。” 见着人群离开后,楚清清并未立即跟上去,而是叹然的看着那群匆匆离去的人,想着她不想找事,偏偏事要临头。 御医诊断凤凰郡主的右手被冷冰的湖水严重冻伤,短期之内不会有知觉,至于何时恢复知觉,就得看郡主的造化了。 或许常人会以为只是被水冻伤而已,哪里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可偏偏人家是郡主,从小娇生惯养,十指更是不沾阳春水,冬日里衣厚手暖,从未受过凉,哪里经得住这样一冻?事情自然大件了。 此事一经传出,便夸张的轰动整个皇宫。楚清清虽已做好受责的准备,可当真正面对萧后的冷眼锐色时,内心还是胆怯。她并不胆大,只是有时候想事情想得够宽,心里承受能力略强罢了。除却这些,她也不过是个普通至极的小女人。 凤凰看着用雪缎缠好的左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依靠在萧后的怀里,指着楚清清哭道:“干姑姑,都是她把凤凰害成这样的?凤凰的手没有知觉了,你要替凤凰报仇,你要替凤凰报仇,唔……。” 殿内的奴才个个惶恐垂侍,连书桌旁立写药方的御医都禁不住手发抖。 萧后凤眼一瞥,顿时无尽的危险直迸向楚清清,“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本宫让人好好招待贵客,你就是这样招待的么?太子妃,你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难道就仗着太子对你的恩宠?” 在她的眼里,太子的恩宠算得了什么?濮阳瑾提醒过她,萧后要对付他们,想不到才不久便让她寻到借题发挥的机会,楚清清也只能懊悔自己霉运当头,“母后,儿媳不敢。”说多错多,此时此刻,她得惜字如金。 “你不敢,你不敢还让凤凰郡主伤成这样,要是你放开胆子,凤凰岂不是要伤痕累累了。”凤凰方小的哭声,在听得这话后又在萧后的怀里放声哭起,萧后似安慰的抚着她的后背,心疼的模样就若那是她亲亲的女儿,“你瞧瞧这手包扎成这样,也不知恢复知觉后得多疼。” “干姑姑,凤凰怕疼,凤凰怕疼。”凤凰撒着泣声,又指着楚清清闹起来,“都是你害我的,干姑姑,你要给我报仇。” “谁把我的宝贝干女儿冻伤了。”萧后还不曾发言,一阵粗犷之声又在殿内响起,随即便见着萧林大步迈入殿中,高大的身影径直朝榻前走去。当萧林靠近榻前,众人才又见莫子灏随步而来。 一见到萧林与莫子灏,凤凰的委屈突然大增,哭得竟比之前伤心,“干爹,干爹,凤凰的手不能动了。” 萧林拿起凤凰缠着白缎的右手,皱眉看着,莫子灏亦走到榻前,冷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冻伤?” “三皇子熄怒,这呀都得怪本宫疏忽了,将郡主所托非人。”萧后边说边用眸角的余光瞥着楚清清,这一瞥,只要不是瞎子,傻子都能懂得这其中之意。 “太子妃,难道你不打算给本殿一个交待么?”莫子灏看向楚清清,他的神情只有方才那蹙眉半瞬,随即便若无其事般恢复了正常,此时平静的面容加上深沉的语气,倒像是刻意装出来让人听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凤凰会变成什么模样,他要的只是想看楚清清难以招架,从而受到伤害的表情。 第193章 放低自己的求饶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3章放低自己的求饶(3076字) “三皇子,皇后将郡主交给本妃,郡主受伤本妃的确有推脱不得的责任,不过本妃相信,只要郡主肯配合御医治疗,她的手定会恢复如初的。”尽量让自己不安的心平静下来,莫子灏的眼神让她害怕,是那种嗜骨的恐惧。 “太子妃才说自己有推脱不得的责任,这会儿到是急着撇清干系,让郡主配合御医治疗,那这过程中郡主所受的苦太子妃就不用负责了么?”莫子灏丝毫不留余地的逼着楚清清,他满意的看到楚清清眼中掠过一缕荡漾,原来她的镇定是装出来的,什么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不也就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这些人都是只要结果不看原因的主儿,楚清清知道这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她的解释在他们眼中不过都是在为自己争辩的借口罢了,好,既是如此,“三皇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在本妃能力范围,定不会叫郡主继续委屈。” “太子妃严重了,本殿只是想让太子妃给个交待而已。”莫子灏斜身走了一步,站在离萧后很近的地方,接着说:“况且这里有皇后娘娘替郡主做主,相信她的决定定会让郡主满意,也会让本殿觉得有诚意。” 他将问题抛给了萧后,楚清清心里打了个突,这一唱一喝,似乎是两人闹议好的一般。偏偏凤凰在此时火上浇油,“干姑姑,凤凰手没有感觉了。” 萧后叹了口粗气,“太子妃怠慢贵客,理应重罚,本宫念在她体弱多病的份上,赐杖责二十。”随即朝垂侍在侧的一宫侍说:“不必拉出去了,令人进来施惩,好让郡主消消气。” “是,皇后。”那宫侍领命离开了。 楚清清的脑子浑乱一遍,杖责的刑罚并不罕见,可依她如今的身子要承受二十杖,那萧后分明就是拿到借口趁机要她的性命。还有一念头让她痛心,这二十杖下去,她腹中之肉何以得保命? 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的孩子?环顾四周,除却垂眸侍立的奴才,便是一张张轻蔑鄙夷且看好戏的脸。她此刻不能将她有孕之事道出,一旦事情公开,固然能免去一顿皮肉之苦,可萧后定又另施他计难为濮阳瑾。 该怎么办?怎么办?内心的呐喊多么希望有人能听到,可亦知此时殿中不会有人替她求情,而殿外也没人如神仙般进来救她。不,她不能失去孩子,这是她和濮阳瑾的血脉。赫然间,楚清清的双眸变得灼亮,仿佛得到一股可失去所有尊严却还能伫立于人前的勇气。 她骤然双膝跪地,这一反应,不止让萧后吃了一惊,似乎认为了解她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听着她带着浓厚的祈求声调说:“母后,儿媳知错了,求您看在公主出嫁这件大好事上,饶恕儿媳罢,儿媳再也不敢怠慢郡主了。” 莫子灏的眼中的鄙夷愈加浓冽,他在心底嘲笑着濮阳瑾,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女人。又转念一想,莫不是她根本就不值得他爱,他对楚清清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想到这层疑惑,莫子灏不禁将冷然的目光尽数集聚在此刻只顾求情的女子身上。 萧林所了解的太子妃不过是听来的,所以于此时太子妃的反应无权置下一语。偏萧后就不同了,她所了解的楚清清可不会因为要受苦或是受罚而放低身段,使得自己在人前低声下气,这种让人瞧笑话的事情,楚清清是绝对不可能做的。可如今这出又是为着那般? “太子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本宫可记得当初将郡主交给你时做过交待的,可你却怠慢至此。就若是因你几句认错本宫就放过你,那本宫的威仪何在?如何能让后宫心服?再说,就算本宫同意了,可郡主的千金之躯并不输你矜贵,本宫可不能让郡主白白受伤受委屈。” “母后,儿媳自知罪过不轻,可不论如何,求母后饶过儿媳这次吧。”楚清清磕着头,因着执刑的宫人已拿着长杖走了进来,内心亦愈发的着急起来。 尽管心中有惑待释,可难得见楚清清如此卑微的模样,萧后心中大悦,更不可能轻易放过她。“放肆,你当本宫的懿旨是说着好玩吗?来人啊,行刑,二十杖,一杖都不能少。” “是,皇后。” “母后,母后,你饶了儿媳吧。”无视凤凰的得意,惜宁的犹豫,萧林的冷眼,莫子灏的漠然,还有满殿奴才的恭敬侍立,楚清清真正的求着萧后,只要能保下孩子,她真的什么都愿意承受。 楚清清被按在长凳上,萧后趾高气扬俯视着她,想着就算今日打不死她,余她半条命挫挫她的锐气也是好的,刚要开口下令喊打,一宫娥站在门口小心冀冀的回禀,“皇后娘娘,柳贵妃娘娘求见。” “把她给本宫挡在门口,不许进来。”一边又下令喊:“打。” “啊——,不要。”楚清清挣扎着、求饶着,“啊——。”当第二杖落下时,她已完全的丧失了反抗能力,嗡嗡的声音由小渐大,隆隆的在耳壁中回荡,激刺着她的整个灵魂。直觉着自己要被汹涌的海水淹没,小腹的抽痛宛如有人动手撕裂她的神经。 浑身骤然一寒,楚清清冷汗涔淋,肌色却是一片冷森的苍白。隐约中,她感受着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的离开她的身体,一点儿一点儿的,一寸一寸的离去。 “哈——。”某一个瞬间,殿中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濮阳惜宁更是惊恐的指着那长凳下一滴一滴滴下的浓血慌乱不已,“母……母后,皇嫂她……。” 与其说见楚清清挨打,萧后却更乐意听打楚清清的动静。这会子听到濮阳惜宁用这样的语气喊她,不耐烦的别过头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赫然滞神。那血是怎么回事?她知道受杖之人会受伤,但绝不会有人受伤时血流如柱,且妖冶得诡异,更让她害怕。 “住手。”萧后一喊,打了刚到十杖的宫人立即停下退到一旁。 楚清清也听到萧后喊停了,她悲哀让萧后喊停的原因。双手很想用力不垂下去,可还是力不从心。深感痛心的她抿破的唇页,坚持着频临昏溃边缘的神智,她不能在这里晕过去,绝对不能。 “快让外面待命的御医进来。”那些御医是为凤凰郡主预备随叫随到的,濮阳惜宁是被吓傻了,见到楚清清此刻的凄惨模样,便张口就来。那站在门口边的宫娥快速离去。 这是怎么回事?萧林用疑惑的眼神问着目光呆滞凶狠的妹妹,那有人受杖刑会出这样大量的血?而站在萧后身边的莫子灏,看着楚清清的神情亦愈加的复杂浓冽。 “快将太子妃扶到小榻上去。”萧林见妹妹完全不在状态,显然她肯定没经历让她费解的事情,一时让油朦了心,回不过神来。 便有宫娥上前去扶楚清清,徒然听见楚清清声带虚弱,语气却冷硬非常的言道:“不准碰我。”那看向萧后的目光犹如万千把利剑,刃刃冷绝带恨,充满血腥。 宫娥进退不是,为难之际,见御医匆忙入内,在见到此情此景时,都不禁吓得三魂离体。他只知公主叫他进来,却不知是为郡主看诊还是此时趴在长凳上的太子妃。 “快给太子妃看看。”萧林从榻沿上站起身来,一手负后,一手指向楚清清。 御医连忙施礼后跪在楚清清身边,执起她的一只手搭起脉,渐渐的,渐渐的,御医的表情越来越惊愕,连着紧盯着御医的所有人也跟着拎起了心。楚清清的手是从御医手中垂下去的,萧林不满此时殿内怪异的氛围,忙问,“御医,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朗声的威严不禁将御医从错愕中惊醒过来,更是连萧后也回过了神,她紧盯着御医,等着他的答案。 御医颤抖着身子拱手禀道:“回……回禀皇后娘娘,大将军,太……太……子妃滑胎了。” “你说什么?”萧后因为这个消息,身形忍不住后退,难得稳住。看着此时的楚清清,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却有些事情赫然变得透明起来。楚清清怀孕了,可她却将事情作了隐瞒,她不想失去孩子,所以才有行刑前那番低声下气的求饶。 听到这个消息,楚清清有泪水和着汗水一并滴在地上,溅开的水渍迸发着无尽的难过和遗憾。 “您不能进去,王爷……。” 殿外响起宫侍的阻拦声,可下一瞬间就见到濮阳慕华半阖着凛眸,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迈步而来,他身后跟着一见此景像捂唇而泪落的柳贵妃还有筱筱。 “小姐,小姐……。”扑到楚清清跟前,见着地上淌着的一滩血,筱筱吓得不知所措,柳贵妃亦到跟前,“可怜的孩子。” 濮阳慕华克制自己的气慑,拱手言道:“皇后,萧将军,本王可以将人带走了吧。” 第194章 她果然是个麻烦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4章她果然是个麻烦(3040字) 萧后头一昂,让自己看起来依旧雍荣风华,“太子妃怠慢凤凰郡主,让郡主受伤了,本宫已略施薄惩,王爷将她带下去疗伤罢。” “谢皇后娘娘。”濮阳慕华转身将趴在长凳上奄奄一息的楚清清横抱起来,转离才迈开两步,又徒然驻足回眸,看向坐在床榻上一脸泪痕的凤凰,勾起一抹冷血却看上去温和的笑意,说:“凤凰郡主既是在璠阳做客,还希望玩得高兴,本王会派人好好保护你的安全,以防你再遇不测连累他人。” 凤凰被人如此警告,早已吓得失神失魄,突然宿到床角,扯过绒被捂住全身,籁籁的颤抖。萧林看了一眼凤凰,再看濮阳慕华时,见他冷然一笑,似乎很满意的转身离开。 一出了惜宁的寝宫,濮阳慕华脸色的神情紧接着严肃起来,吩咐属下快速回东宫去叫御医做好准备,一边又告诉柳贵妃先行一步,她可后续赶去梧惠宫。 一上辇车,便直奔东宫而去。 “小姐,你要坚持住啊,你别吓奴婢呀。”筱筱紧紧的握着楚清清手,害怕那双眼睛一闭后再也不会睁开。 楚清清艰难的扯起一抹笑,见到濮阳慕华眼中掠过的担忧,“皇叔也并不无情,也会替清清担心。” “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别以为本王是真的想救命,本王只是不想看到太子因为你耽搁事情。”濮阳慕华认真的说着,让人听得亦真亦假。 楚清清缄了口,长长的疏了口气。她早已做好随时离去的准备,可这会儿虽然身心受创,神智却异常清醒。她还不能死,至少这一刻要活着,轻扯濮阳慕华胸前的衣襟,让他的目光与自己对视,楚清清的声音听来虚弱细小,“将此事散播出去,就说皇后厚待北晋凤凰郡主,为她不惜重罚太子妃,更是将身怀有孕的太子妃打得胎落公主寝殿,血染丝毯。” 赫然间明白了楚清清的用意,她想让萧后受到谣言攻击,让她的民心涣失,让依附她的朝臣心存疑虑,为太子赢得人心和时机。楚清清,太子没看错你,你的付出远比他多。“你是早有预谋还是事到如今方生此念?” “有什么关系呢?”楚清清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濮阳瑾胸襟上的复杂花纹在她眼中无数倍的放大加宽,“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白死。” 她再也撑不住了,她其实一直想撑到看到濮阳瑾,她想要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可是她再也撑不住了,无尽的黑暗延绵而至,她看到光明离她愈来愈远,远得她的视线里只有黑暗。 宫娥端着血水进进出出,梧惠宫里人少,却仍能让人感到忙乱不已。御医已顾不得君臣之礼,净手搭在太子妃浩腕上诊脉。 柳贵妃一直在旁边拭泪,濮阳慕华则是在外殿等候御医的消息。如果她真这样离去,他该高兴的不是吗?再不会有人左右濮阳瑾的心绪,他更是少了一重负担,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为何他想想会觉得难过?她死了是种解脱不是吗?这个皇宫束缚不住她了,也不用拖着怏怏的身子辛苦的活着。 手畔的茶已放凉,清韵的茶香由浓转淡,自始自终濮阳慕华都没碰过。他静静的坐在那里,神情俱无,连椅褡的色彩也随他的静谧变得晦暗。 “御医……。”瞧着御医时散时松的眉,筱筱也跟着紧张的松散,忍不住开口想问问情况,却让柳贵妃示意噤声。她知道,柳贵妃也是一样担心小姐的安危,可她更不想打扰御医以防误断。 偏此刻楚清清有醒的迹象,筱筱欣喜的轻唤,“小姐,你怎么样?” 楚清清感受不到任何力气。脑海深处只若在何处沉浮,模糊中察觉到有说话声。她想依着那说话之声的方向挣扎而去,方欲动弹,何处传来一丝扯痛让她存了丝意识。对了,那声音是筱筱的,她的孩子没了,眸仁聚集着一束凝光,直直的朝御医看去,声如雨细,“我的孩子还在吗?” 御医断定是回光返照之迹,听着柳贵妃抑忍难已的哭声,想着要走也让太子妃走得明白吧,“太子妃,可惜……。” 听着老御医沉重的声音,楚清清的整颗心顿时无休无止的下沉,随即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柳贵妃不忍见着楚清清毫无血色的颜容,含泪别过头走出寝殿。身后响起湘帘轻垂的动静,她径直站在濮阳慕华跟前,啜泣之声又起,“王爷,你让人去催催瑾儿吧,清清变成这样,若有何不测让他见着最后一面也不往夫妻一场。” 濮阳慕华眼眸微抬看了一瞬柳贵妃,随即又垂回原处,无声的叹息在周围荡开。如今的皇城虽是一片繁华和平景象,可这其中隐溺的暗涌却波波置人死地。那日尹湘鹤出现在正大光明殿,状告太子私自拥兵意欲造反,他若不是接到一封不知谁人送来的密信,早尹湘鹤等人一刻行动,太子只怕早已被打入死牢永不翻身了。 然那寄信之人几经查找,至今仍未有消息。这个对萧后一派的行动知之甚详,又对他们的计划了如指掌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敢断定此人身在朝堂,且定是身居要位,不然又怎会解救太子于千匀一发? 如今此事仍未有答案,太子已派人在暗中搜寻,虽得到些情报都无用,可这个人若不找出来,便若那在喉之梗。昨日傍晚又得到有类似情况的消息,太子今早借陪同他国使臣游览皇城的借口离开皇宫暗中行事,此刻要是将他叫回,若真有那人的线索,岂不误事? 可是楚清清…… 她果然是个麻烦。 “本王并不曾让人通知太子此事,所以他至今还不知道太子妃的情况。”听着柳贵妃明显讶异的气息,他也不知是放任还是无可奈何的叹息道:“放心吧,他很快就会知道了。”他的确不曾派人专程去通知太子此事,可却有按着楚清清的意思专程派人到皇城各处去散播谣言,相信满城风雨的力量,很快就会传来太子的耳中了。谣言散播要及时,否则便没了意义。然这都是命么?还是上苍的安排,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太子知道楚清清的消息。 柳贵妃又忍不住雨水滂沱,她知道濮阳慕华的安排定有他的用意,可这样做对太子妃来说太残忍了。两腿微颤,有宫娥扶着她落坐在一旁,正巧御医走了出来。濮阳慕华顿然而起,仓促间方悟原来他不担心是假的,“怎么样?” “回王爷,贵妃娘娘。”御医拱手施礼,皱着眉头疑惑的禀道:“娘娘脉象芤涩,血气俱损,说句犯上之言,娘娘离大去之期不远矣,可奇怪的是娘娘始终有一脉气息存余,老臣已用人参入口提气加之金针刺穴之法为太子妃诊治,能不能大福就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她还不想死吧,因为舍不得。濮阳慕华复落坐,挥挥手示意御医下去。柳贵妃转身回了寝殿里,见着筱筱双眼涩红,却突然出奇平静的为太子妃掖着被角,柳贵妃上前轻声言道:“筱筱,你想哭就哭吧,憋着难受不是吗?” 方才王爷的话她听见了,御医的话她也听见了,谁也不会心疼她的小姐,就由她来心疼好了,反正自从嫁进东宫开始,她和小姐始终都是两人相依为命的。“贵妃娘娘,奴婢不哭了,没什么好哭的,你放心罢,小姐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奴婢虽然只是个卑贱的下人,可奴婢与小姐相依为命,小姐从不将奴婢作奴婢看,她是奴婢的姐姐,奴婢是她的妹妹,这个时候奴婢要勇敢给小姐看,让小姐坚强起来。” 此刻的她也需要人安慰,更不知要如何安慰筱筱了。然而筱筱的话则更让她难过,她说得不错,虽然她懂得太子对楚清清的情,可他身负重任,总有东西重要过楚清清。所以一开始就只得太子妃与筱筱相依为命。 “贵妃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小姐的,您先回宫去吧,小姐醒来奴婢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您。”接过小宫娥传过来的湿巾帕,筱筱继续说:“也请您告诉慕亲王爷,不用急着告诉太子小姐出事的消息,小姐不会有事的,太子回来一定可以见到一个活着的小姐。” 柳贵妃心里一咯噔,知道筱筱定是听到方才她与慕亲王爷之间的对话。她会生气也是应该的,他们欠楚清清太多了,永远都还不清。“那本宫就先回宫了,有什么消息你要第一时间通知过来,知道吗?” 筱筱起身朝着柳贵妃盈了一礼,“奴婢遵命,恭送贵妃娘娘。” 约莫着柳贵妃出了门口,一侧的小宫娥方壮着胆子问,“筱筱姐,你刚才用那种不敬的语气跟贵妃娘娘说话,你不怕她责罚么?” 第195章 做不到坦然失去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5章做不到坦然失去(3066字) 筱筱手里的动作微顿,随即苦涩的笑意爬上腮旁,吩咐道:“别多问了,快去小厨房看看袖英熬的药熬得如何了?”小姐都成了这样,她还怕什么? “是。” 窗外落雪了,洋洋洒洒的让寒风吹进了窗棂,筱筱赶紧前去将窗扉扣紧,回眸望着床榻上了无生息的容颜,才收紧的泪顿时潸然而下。用袖口拭干泪滴,走去洗架边重新将帛巾沾水拧干,又回身走到床榻边坐下,轻揉的擦拭着几乎没有体温的手心,兀自念着:“小姐,奴婢知道你想离开这里,可是又舍不得太子殿下。奴婢也舍不得你呀,可是如果小姐活在这里受罪,奴婢倒宁愿小姐离开的好。他们都那么狠心,不论是皇后还是慕亲王爷,都不顾小姐的死活,太子又不在您身边,小姐,奴婢好难过,好难过……。” 殿外有了声音,筱筱立即噤声看去,见袖娟撩帘走了进来,“筱筱,有位今公子求见。” 今公子?筱筱心头一急竟想不起那今公子是谁,又在赫然间回过神来,慌乱的喊着:“快请,快请进来。” 今凤宇今日才回到宫里,就听到妹妹在抱怨此事,没想到楚清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青天白日他又不能翻墙进院,只好敲门请见,当然能瞒过众人的眼睛最好。匆匆来到寝殿,还没走到榻前,便见筱筱扑跪在他面前,“今公子,你快救救小姐吧,奴婢将你留下的最后一粒丹药已喂小姐服下了,可是小姐还不见醒过来。” 扶起筱筱,今凤宇边走边说:“你别着急,让我看看再说。” 落坐在榻沿上,只见楚清清双眼合闭。她的呼吸且薄且弱,好在还顺畅。容颜上的苍白俨然若霜,四肢亦寒亦凉。把了脉,今凤宇的眉宇是越拧越紧了。 今公子的脸色让筱筱越来越不安,偏偏在此刻,袖娟又进来说:“筱筱,楚府来人了。” “是楚太傅来了吗?”心拧得痛,若是让老爷见到小姐这副样子,那还得了?该怎么办?若是挡着不让见又太不近人情。 “不是,他拿着楚太傅的令信,他说他是太傅府的管家。” 好在是楚管家,筱筱松了口气,“请管家等等,我这就去。” 袖娟点头离开。筱筱看了一眼小姐,又稍稍对着菱花镜收拾收拾自己的妆容,她不能让管家看到她伤心垂泪过度过模样,要是传到老爷耳中那也是件祸事,便是间接告诉他小姐的情况很不妙。 楚管家站在墙根下,望着漫天飞舞的落雪发愣,他的肩头,冰顶都顶起了些许白色,连眉都让雪染成了白色。听到有人喊他,顿时一激灵朝声源处看去,冲入雪中迎上筱筱,“筱筱,你来啦,小姐怎么样?” 筱筱拉着楚管家走到宫檐下,看着亲切的楚家人,她才收拾的心情又溃塌得一塌糊涂,泪水就这样噙在眼中,“小姐没事,御医说醒过来就好了。”这是骗人的,可她不能容忍小姐和老爷同时出事。 楚管家怀疑的看着筱筱,总觉得不对劲,他看着小姐从小到大,小姐的身体他还不了解吗?“你别诓我,我要听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筱筱害怕自己忍不住会据实相告,赶紧错开话题,“楚管家,是老爷让你来的吗?老爷还好吧。” 楚管家闻言,竟也跟着筱筱眼红起来,“老爷听到外间传言,说皇娘娘因为一个外邦郡主,将小姐打得滑了胎,立即就晕厥过去了,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让我拿着他的令信进宫来看看情况,筱筱,能不能让我看看小姐,我回去也好向老爷交待呀。”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听到老爷晕厥的消息,筱筱直觉得楚家的天要塌了,她不能这个天都的塌下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你别进去了,这是皇宫比不得咱们楚府大院,我都说没事了,御医说小姐只是失血过多,开了好多补血的药,柳贵妃也拿了好多补药过来,小姐怎么会有事嘛。” “当真,你没骗我?”这话楚管家问得是很没底气,小姐和筱筱是他看着长大的,筱筱不说,他似乎能明白她的苦心。也真的希望小姐真如她所言的那样只是‘失血过多。’ 筱筱使劲劲颌首,让她的态度看起来很有说服力。终于见到楚管家松了口气似的,说:“那我就放心了,我要赶着回去向老爷报信,我先走了呀。”说着就要转身。 筱筱连忙拽着楚管家转身时飘起的衣袖,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楚管家,你回去见着老爷,就说……就说见过小姐了。” 楚管家眼帘微睁,张了张口,终是什么也没问,只点头,“好,我知道了。” 楚管家走了,筱筱再也抑忍不住泪水。她明白楚管家的疑惑,祈求着他什么都别问,也明白他根本什么都不用问,因为他懂。 回身进殿时,筱筱徒然停步,斜眸看了一眼庭院中那空空如也的孔雀小窝,好像,有几天不见它飞来了,难道它也要那么狠心那么绝情吗? 复回到寝殿里,但见今公子将盖在小姐玉体上的被子掀开,正对着她施针。筱筱不敢惊动什么,轻声轻脚的靠近。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她看到小姐的眉宇皱了皱,正待欣喜,然小姐始终不曾醒过来。 又过了些时候,今公子拔出了一根本细若发丝的银针,复将被子为小姐盖好,说:“我已经为她施了针,亦喂她服了续命的丹药,你去将不曾喂太子妃服完的汤药拿来。” “哦,好。” 筱筱赶紧去将那剩下的半碗药端了过来,今凤宇拿在手里闻了闻,说:“这药没问题,但以后只喂她服半碗就好了。” 筱筱终于松了口气,激动得泪水直下。“多谢今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我走了。”此非久留之地,若是传扬出去,定会给梧惠宫招来麻烦。 今公子就那样走了,筱筱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要是小姐再有个不妥,她该去那里找他? 傍晚时候,谁也无心晚膳,除了守在殿外的奴才,都守在内殿守着太子妃。 濮阳瑾一踏入东宫,便朝着梧惠宫的方向而去。起先是迈步,接着是步履添急,再而奔跑起来,最后演变成冲刺一般,他的心跳频率也跟着骤增。想见她,又害怕。 “太子殿下。” 殿外响起呼喊,殿内所有人都起身跪迎。濮阳瑾站在湘帘处,厌恶那请安声过后的寂静,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感受这种顿时宛如挖心的痛处?“都滚出去。” 待到所人都离去后,他方一步一步走向榻前,害怕面对的一幕终于在眼中呈现。瞳孔一紧一松,随即瘫坐在榻沿上,抬起颤抖的手描绘她苍白细腻的颜线。这闭着眼帘的人儿,总会对着他的面无表情温柔携笑,丝丝缕缕大方毫不掩饰她的感情。此刻,她躺着这里,恬静的模样就若夜间熟睡过去似的,待到明日清早,她便会在第一次睁开眼时对他说:‘早上好,我的太子殿下。’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没有错过每次她的清晨问候。 楚清清,心中呼喊着这个名字,濮阳瑾眼前一片朦胧后,两行热流溢出眼帘,滴在衣袖间影出一块晦暗色的斑痕。执起她的手握在胸前,靠近心脏的地方,“我的心在痛,你听到了吗?” 俯身而下,亲吻她的额,亲吻她的唇,好冷,她的额好冷,她的唇也好冷,手也好冷。不,他不能让她这样冷下去。解开披衣的线缎,解开衣衫,掀开被褥进入被褥。他将楚清清的身子圈在胸前,想用自身的体温温暖她,掌心一次又一次在她冰冷苍白的肌肤上缓过,想让她恢复温暖的生机。 散乱的发乌黑如墨,赫然而发现她的一动不动的眼睛就若再也不会流动似的,那两弯峨眉似遮闭皎月的乌云,他再也见不到那双清澈的润目朝他深情凝望了。濮阳瑾心骤然一拧,赶紧合上眼帘,恐惧这一刻的触目惊心。 好想大声祈求你要活着,可若你活着是因为要为我无休无止的受伤害,我宁愿你离去。然而我又舍不得,舍不得放手,舍不得没有你的生命会再恢复到先前的日子。我知道你会舍不得,我也舍不得。楚清清,我该拿你怎么办?你又该拿我怎么办?如果你没嫁入东宫,如果你不认识我,如果……。认识你,我是幸运的,可我却带给你数之不尽的不幸,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想让你活着,好好的活在我身后,让我好好看着你,如此一生,足矣。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一定会觉得我很自私吧。现在不能保护你,却想将你留在身边。我也觉得我自私,可我舍不得放开你。 收紧她的身子,感受着那层出不穷的心痛敲击自己的神智。原来说要失去你,我根本不做到坦然。 第196章 睁开眼睛好不好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6章睁开眼睛好不好(3013字) 谣言风速流传,一时间皇城内外无人不谈,甚至连在皇城里作客的各方使臣也在私下言语。言谈萧后如何偏坦外邦郡主,竟狠心将自己的亲孙子打得落胎,她不是想让皇家断嗣,便是想独揽大权总理朝政,想让她的儿子云王做太子。她将太子妃的孩子打掉了,怎么还能在皇后的位子上不动声色,怎么没人管管她?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改朝换代呀?…… 当那些谣言流传到萧后耳中时,她气得浑身直颤。就太子妃身怀有孕一事,她事先根本就毫不知情,若是知道,让她滑胎也是暗中进行之事,怎会当众让她落子,可这些事情谣言并不知道。事情过去已经两天了,朝中的动向明显受到谣言左右,已经有人偏向到太子那边去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网络,眼看就如此溃不成军。 时间一长,换念一想,回忆当日杖罚楚清清前一刻,她跪地求饶,她求她不要打她,她认错模样极尽诚恳,然当时为解对她由来的气恼,根本无暇顾及。她若求饶的理由是怀有身孕,她断不会再打她,顿时心头一惊,莫不是她早有预谋?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孩子是自己下令打掉的,她要让她背负一个欺压皇家子嗣的罪名,她要让她陷入舆论中无法抽身,她要让她苦心的经营有所偏移。 天啊,如果这一切臆想都是真的,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喘了两口重气,萧后朝着门口唤道:“李嬷嬷。” 李嬷嬷迈过门槛,盈身一礼,“皇后有何吩咐?” “东宫那边情况如何?太子妃到底有没有落气?”她预备的下一任太子妃人选可是已经准备进宫受训了。 李嬷嬷看了一眼皇后,随即恭敬言道:“回禀皇后娘娘,太子妃还不曾清醒过来,但听探子回报说是只吊着一口气了,随时都有可能大去。” “随时都有可能大去?”萧后摒息问着:“随时是什么时候?本宫不听这些没影儿的话,给太子诊治的御医呢?是御医院中我们的人吗?” “那是东宫刚进宫时为她诊断的御医,听说太子让他与另两名御医暂住在了梧惠宫,随时随地听候差遣。” 如此一来,若让人前去唤来倒要遭人话柄,惹人嫌疑了。又想到什么,突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示意李嬷嬷上前,随即在她耳边轻声细语一番。 热气腾腾的香茗已冷却多时,清瓷茶盏根根葱绿沉淀在杯底,说不出的静谧,道不出的凄情。 窗外的天色已暗,殿内却只亮着一盏风灯,昏黄的光芒于根本亮不透这阴沉压抑的尘世。晴妃躺倚在小榻上,面无情绪的将眸色看向窗外,从日落直到暮落。右手看似紧捏着一精致花纹七彩小瓶,实则没用一丝力气。 萧后遣人来让她去了凤翔宫,恩威并施的作着吩咐,此刻手中的药正是由她所赐。太子妃还未醒来,皇后根本就不愿意让她醒来,更让她意想不到的,居然得到她已另为太子备好一位太子妃的消息。如今的梧惠宫虽然警备松懈,可能进出的又有几人? 皇后想让太子妃死,却苦无良策。于是,找到她这个可进出梧惠宫几人中的一人,让她成为她的行凶工具。 脑海里盘旋着皇后似笑非笑的态度,还有那冷情的语气,“本宫已替你找到你失散多年的亲人,本来你是可以与双亲团聚的,孰知去年你家乡旱灾频频,你的父母又家到中落,也就双双离世,只剩下个弟弟流落异乡,本宫可是费了好些心思才将他找到,这会子他还殷殷的盼着与你这失散多年的姐姐重逢呢?” “臣妾谢皇后娘娘体恤。”她不过是个奴婢,那堪皇后费尽心思为她寻亲?故意要将自己的身世查个清楚,若是说做到这份上,委实让人怀疑,可她又的确是有个弟弟,且失散多年。 “别把话说得这么好听,本宫凭什么要体恤你?太子虽然不宠你,更不曾临幸于你,然你到东宫后可谓享尽荣华富贵。想想一个贱婢荣升主子是件多么荣耀的事,可你却只贪图享受忘记了本宫给你的交待,你自己说自你到东宫后,给过本宫什么回报?” 听着那令人胆颤的声音,晴妃的心绪崩得犹如琴弦,“臣妾知罪。” “哼——。”萧后一声沉吟,听得晴妃心头又突,听着她继续说:“本宫从来不养没牙的狗,虽然你还没办成事本宫就替你找到了弟弟,这本末巅倒的事情既已成定局,本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皇后娘娘……。”晴妃细声的轻呼,紧张的抬眸,见着皇后示意一旁的李嬷嬷走到跟前,从袖口中掏出一七彩小瓶递到她跟前。 皇后边呷着茶水,边道:“这里面有一粒药,不管什么水,当遇即溶。你也知道太子妃身子本来就不大爽快,这会子又滑了胎,醒过来的机会不大了,本宫不想看着她这样半生不死下去,赐她死罪也是善意替她解脱,明日你去梧惠宫时,该怎么做就不用本宫教你了罢。” 晴妃怔怔的盯着那七彩小瓶,李嬷嬷扯过她的手捏住。她的心在接到那一刻便直落不升,她不能忤逆皇后娘娘,如今为了弟弟她更不可以违背。 秋琪携着担忧的神色撩开垂帘,先是去桌台边剪了剪烛芯,方来到小榻前,她的主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娘娘,您还没用晚膳呢,奴婢下去张罗张罗。”秋琪身曲着身子,轻声问着双眼不起波澜的主子。 晴妃终于有了丝动静,捏紧了手中的七彩小瓶,那里面有一颗药,却装盛了太子妃的性命。“秋琪,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伤害太子妃,可我又不能让弟弟出事。” 秋琪明白主子心里的苦,在她的位置的确够难为她了,可是她一个奴婢又有什么法子可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几句来,“娘娘……。” “我觉得自己好坏,根本不配做人,太子妃待我不薄,几次三番解围相救,而现在我却要想办法去害她的性命。此刻,我多想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的人是我而非太子妃。”泪水顺着滑落,晴妃且说且激动起来,“弟弟是我家三脉单传,不救是不孝祖宗父母;太子妃更是于我有救命之恩,害她便是不忠不义,秋琪,我好难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想救弟弟,可是我也不想伤害太子妃。” 紧紧的抱着主子,秋琪懂她的难过与挣扎,“娘娘,奴婢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娘娘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那奴婢倒是有个法子。” 晴妃闻言,顿时止了泣声,拽着秋琪的衣袖紧张的问,“什么办法?你快说。” “自太子妃昏睡以来,进出梧惠宫除了御医便是咱们,若是太子妃中毒而亡,御医无碍,顶罪的便是咱们了。皇后也定是知道情况如是,这才将主意打在娘娘身上,其实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太子妃这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强。”将晴妃手里的七彩小瓶夺过拿在手里,秋琪继续说:“这个罪名就让奴婢去担吧,奴婢可以趁着帮筱筱忙时下药,届时事发,奴婢一力承担,到了阴槽地府,奴婢去向太子妃陪罪。” “不行,不行。”晴妃拼命的摇摇头,抢回秋琪手里的七彩小瓶,哭着说:“我怎么可以独善其身,让你去背这个罪名,秋琪,万万使不得呀。” 秋琪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那娘娘就不要救弟弟了吗?奴婢跟随娘娘这么久,深知皇后娘娘是个言出必行之人,若是娘娘违背了她的意思,娘娘的弟弟真的会凶多吉少呀。” 晴妃心头一痛,更是挣扎不已,拉下秋琪抱着,“不行,不行,秋琪,不可以。” “娘娘……。” 更深夜静的寒夜,连风都吹得特别小声,偶尔透过窗棂缝,撩起落帷轻泛波痕。 楚清清再一次清醒过来,当有了意识后,痛心疾首的悲伤如泛滥的洪水汹涌澎湃。揪着柳眉,干涸的眼角溢出泪痕,她拼命的拽着黑暗不放,想要继续沉睡下去,逃避着这个令人心愿碎的伤心尘世。 “你醒了是不是?你醒了是不是?” 耳畔响起一声清冷却携含焦急的音色,好熟悉好熟悉,是谁的声音?好痛,好痛,她的心好痛,她的身子好乏,乏得让痛覆盖了她所有的力气。 “楚清清,把眼睛睁开,本殿命令你把眼醒睁开。” 楚清清搜寻着所有记忆,搜寻着这声音的主人。有人在拭着她的眼角,他又说话了,此次却放低了声调,变得柔和,充满祈求之意,“清儿,我知道你醒了,勇敢一点儿,我在你身边,把你的眼睛睁开好不好?” 第197章 晴妃的有苦难言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7章晴妃的有苦难言(3061字) 有关声音的记忆徒然变得清晰,这声音是——濮阳瑾。那个她想和他站在一起,她想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楚清清半张了眼帘,微弱的光亮让她又闭上了,复又睁开,朦胧模糊过后,她终于见到了那张看似镇静,实中焦虑即将溢出眼眶的俊颜。痛过之后的酸涩,让楚清清的泪水潸落不止。濮阳瑾细心的抱着她,安慰着,“没事了,什么都过去了,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瑾,抱紧我,抱紧我。”喉咙有些干涩,在艰难说出这句话后,楚清清干痒得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而在外间守夜的筱筱,一听到咳嗽声,立即披衣冲进了寝殿,当她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还在,自己这样没规后再要回身整理衣衫,但已为时晚矣,濮阳瑾叫住她,“快倒杯水过来。” 筱筱应声赶忙倒了杯水行至榻前,因为有些激动,水略微洒了些出来。趁着太子喂小姐喝水,筱筱轻声问:“小姐感觉如何?要不要奴婢去唤御医?” “不必了,筱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楚清清边说连黯然了眼色,筱筱一见,忍不住泪流满面。 将杯盏递还到筱筱手中,濮阳瑾沉色吩咐,“你下去吧,有事本殿会吩咐你。”先前如厮莽撞,也不知该说是怀中之人纵容,还是她忧心主子心切。 深知自己方行举止有失检点,筱筱应了声‘是’,便摇身离开了。 “感觉好些了吗?”轻柔的拭着她的泪痕,濮阳瑾问。 他的温柔是她的坚强后盾,她可以因为这份体贴与关怀忘却一切,不能不忘,得强迫自己忘。“我们的孩子没了。” 简单一句话,让她泣不成声,虚弱的身子犹如寒风中将要飘凛的落叶,颤粟不已。“没事,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有。”他怎么做才好?要怎么做才能让她从这份悲恸中缓过神来?楚清清紧要这孩子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身子本就溃弱,受孕一次纯属难得,‘可以再有’的情况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他在安慰她,可这样的安慰只会让她更加难过,不想负了他的用意,可她控制不住啊!她更明白只要站在萧后面前,不论出于何种情况,孩子都不可能保得住,“我好难过,好遗憾。” “我说过孩子我们还会有的,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到时候承欢膝下,你一定会后悔怎么生那么多孩子。”他不知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着这番根本不可能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楚清清一起痛苦得难以招架。 无力的拽着他胸前衣襟,楚清清抿着苍白的唇叶逼着自己憧憬美好未来,就若真的看到一幕夫妻幸福,子女围绕膝边的画面。 “帮我们以后的第一个孩子,取个名字吧。”给她希望,不忍她如此沮颓无力。 “名字?”楚清清低声呢喃,仰眸望着濮阳瑾浅笑的眸子,还有充满柔情的脸庞,这些都不在是她的错觉。分明知道他给的希望渺茫,可她还是愿意期待。垂眸忖夺片刻,楚清清终于扯了一丝笑意,“叫‘恒’好不好?永恒的‘恒’。” 她给了太多的承诺,而自己却只能像个懦夫一样听着,不敢给她片言笃定。濮阳瑾恨这样无能的自己,更恨那份还有等待才能保护楚清清的心。将她的头轻轻扣在怀里,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眼中溢散的脆弱,他该给她的坚强与安定,而不是让她替自己担心,“好,就叫‘恒’,濮阳恒。” “我困了,好想睡觉。”楚清清的眼帘已经下敛,虚弱的声音近似无。 濮阳瑾揽着她,低头在她额上亲吻一声,“睡吧,不过你要答应我,明天一定要醒过来。” “嗯。”没人听到这声低吟,楚清清径直睡去。 翌日醒来,濮阳瑾已不在身边了,楚清清知道这段时间他很忙,然还是抑忍不住失落。濮阳瑾,已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御医来了又走了,说她的脉象已有了生气,只是虚弱不齐,略加休养不可操心劳力。楚清清心头苦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官话,她的身子她还不清楚么? “昨夜下雪了么?”她太虚弱,无力下床,靠在筱筱方整理的软枕上,楚清清望着窗外让雪杂白的树枝说。 筱筱摇了摇头,含笑走到床边,“昨夜没落雪,这雪是前夜落的,天冷,溶得慢。” “孔雀飞来了吗?”楚清清又问。 筱筱又摇了摇头,掖着被子,“小姐昏睡的这几天,孔雀都没有飞过来。” 楚清清轻轻的笑了,没飞过来才好,皇宫固然美不可言,可那有自己的窝舒服。又见筱筱徒然笑开了,那笑又似乎夹杂着太多的无奈与悲伤,“小姐,那日太子殿下回到这里,奴婢见到他看着小姐哭了。” 楚清清唇边的浅笑微滞,随即温柔的垂下眼帘,那驻停在窗外枝头的飞鸟,鸣叫一声腾空而去。 筱筱突然跪在楚清清面前,带着泣声道:“都是奴婢的错,若奴婢那日早些拿着慕亲王的小坠子前去找他救小姐的话,小姐也不会受这样的苦了,真是奴婢的错。” 楚清清合上眼帘,很久才示意筱筱起身,“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对了,小姐晕睡的时候今公子来过了,是她替小姐施针后小姐才好转的。” “是吗?”楚清清仍然合着眼,只是唇角微微的掀起一丝笑意,回想那日在连廊里的话,她又欠他了。 筱筱正欲问小姐吃不吃东西,袖英领着柳贵妃走了进来,“奴婢见过柳贵妃。” “免礼。”柳贵妃的匆匆神色,无视筱筱眼泪悬腮,一见到楚清清方松了口气,落坐在床榻前,担着她不似有温暖的手,含泪说:“我苦命的孩子,可苦了你了,要是你醒不过来,你叫瑾儿怎么办哟。”这话不是随口说的,她今晨在宫中遇到慕亲王时,他居然告诉她萧后就等楚清清一死,便又要给太子另立一位太子妃。 “都是儿媳不孝,让母妃您如此操心。”楚清清真心客气着。 “说什么孝与不孝的,母妃只希望你们个个都平平安安的,这就是对母妃进孝了。”柳贵妃携帕拭泪,挥手示意筱筱不必捧茶上来。 楚清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母妃,儿媳许久不曾前去给父皇请安了,不知他的龙体可安好?” 柳贵妃闻言,缓缓的松开楚清清的手,略略的偏过头去,叹息道:“你父皇自从染病开始,便让皇后留在凤翔宫养病,前段时日御医说病情加重,需要静心安养,便不再准人探视,谁去都不行。我也是担心了好些日子了,想去看看每次都被挡在宫外。” 如此一来,父皇分明就是生死未卜。楚清清心下泛起狐疑,正欲开口之际,又听袖英进来回禀,“娘娘,晴妃娘娘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轻声吩咐,楚清清有些喘。 少顷,晴妃带着秋琪两人入内,施礼请安,“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太子妃。” “晴妃免礼,谢谢你过来看我。”楚清清想要往上挪挪身子,可惜动弹不得。 落坐在一边,晴妃垂着头说:“这是臣妾应该的,娘娘严重了。” “看着你们姐妹如此和睦,我也安心些,至少比在东宫内乌烟瘴气的好。”柳贵妃笑着说。 晴妃不语,抿唇含笑。 “太子妃,晴妃娘娘拿了新茶过来,奴婢去冲来给您和柳贵妃尝尝罢。”秋琪站在晴妃身边,手中果然捧着一精致小匣。 晴妃一愣,神情瞬间僵硬起来。柳贵妃说:“你以前在我宫里时,也时常喝到你家乡的茶,我还真是好久都没有喝到了呢,你去吧。” “是。” 待到秋琪离开后,柳贵妃又突然言道:“我倒忘了,现在太子妃的身子不益吃茶。” “无妨,儿媳陪母妃小饮一口亦可。”楚清清语中含笑,眸色却隐约间瞟向了晴妃,一杯茶罢了,她何以看起来有了紧张之色?不是她多心,而是目今的环境她不能不提防,毕竟这个禁宫,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又说了会儿话,这其间一直是楚清清与柳贵妃在攀谈,晴妃不置一言。直到秋琪与筱筱端着茶具与点心入内,她的神色方有了丝转变,那是焦急,担心,害怕的表现。 “小姐,这可是奴婢今晨去梅花瓣上采的香雪煮的茶,梅香加上茶香,只可惜你只能小喝一口。”筱筱边倒茶边介绍,言词间颇有些得意与自满。 “要不把剩下的茶都赏你吃了罢。” “还是罢了,奴婢可没那么大的福气。”说话间,茶已倒好,筱筱端着茶盘,秋琪走上来端着一杯茶递到楚清清面前。 众人一愣,楚清清自是不接。筱筱低声提醒,“秋琪,柳贵妃在此,你怎能先将第一盏茶送到太子妃手里?” 第198章 看她是死是活罢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8章看她是死是活罢(3062字) 秋琪惊得心颤,溢出茶盏的茶水直烫得她的手泛红,她连忙将手中的茶盏搁回茶盘里,捧起另一盏茶递到柳贵妃跟前,“奴婢该死,贵妃娘娘恕罪。” 柳贵妃若有所思的接过茶盏,忖渡着这个秋琪不是平常很有分寸的么?怎么这会子竟忘了规矩。 秋琪复又将另一盏茶重新捧到楚清清跟前,说:“太子妃请用茶。” 楚清清微微的笑了笑,看向晴妃说:“好香的茶呀,还是拿香雪煮的,真是可惜我只能吃一口,不过还是感谢你有心了。” “真是挺香的。”柳贵妃搁到鼻前也嗅了一下,跟着楚清清赞叹。 晴妃拎着心看着太子妃接过茶盏,看着她执起茶盖捋着水面,就在茶盏杯沿靠近唇边时,晴妃猛然起身失态开口,“太子妃。” 这一呼惊得柳贵妃险些烫着,她意外的盯着晴妃痛苦的欲言又止的颜容,而楚清清合上茶盏,沉色言道:“晴妃,你知罪么?” 晴妃与秋琪立即跪在地上,晴妃垂着眸,不敢直视太子妃的眼睛。她没想到楚清清会在今天醒过来,又问自己如果太子妃没醒,难道她就不会喊停了吗? “本妃向来可有薄待过你。” “臣妾自知有罪,求太子妃赐死罪。”她真的不想活了,如果不能让弟弟活,太子妃又不能死,那么,就由她自己来承受这罪孽罢。 秋琪还呆愣在那里,没想到太子妃居然看透了一切,“太子妃恕罪,这一切都是奴婢错,这毒是奴婢下的,与娘娘无干,求太子妃赐死奴婢。” 毒?柳贵妃手听茶盏终是砸在地上,四溅的茶水湿了她的花鞋。“这茶里你们下了毒,晴妃,这到底怎么回事?” “母妃放心,有毒的是儿媳这一杯而已。” 筱筱赶紧跑到榻前,将小姐手里的茶盏夺过来摔到地上,那茶水遇冷立即化成一滩黑水,吓得筱筱心惊肉跳,惊恐不已。 “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秋琪只是一个奴婢,她做的事情不过都是但凭臣妾的吩咐,贵妃娘娘,太子妃,错在臣妾,如今臣妾只有速死。”晴妃纠结的说着,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中溢落。 “哪有那么容易说死就死的,你为什么要害太子妃?”柳贵妃不解的看着晴妃,那个温柔善娘的女婢子怎么可以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真是太令人痛心了。 “母妃。”楚清清伸过去手,拉着柳贵妃在榻沿上坐下,安慰的紧紧的她的手,转过头对筱筱说,“你去叫罗贵过来。” 筱筱与秋琪虽不是极好,可平日里总会有份交情,此刻虽有不忍,可她居然敢下毒伤害小姐,她不能维护她。“是。” “晴妃,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渴望活着吗?” 晴妃抬起泪眸,欲语还休,终是悲哀的道出这句话来,“臣妾不能活着呀。” “如果这世间之事用死能解决,此次我便不会再醒过来了。” “太子妃,臣妾对不起你,枉顾您先前解围相救之恩,臣妾死不足惜,求您成全。” 她真是一心求死,看来她的背后一定是发生什么让她为难之事了。少顷,罗贵匆匆赶来,朝柳贵妃与太子妃请案,“属下见过柳贵妃,太子妃。” “罗贵,晴妃这妒妇以下犯上,竟敢生谋害本妃之心,若不是筱筱手滑打翻了茶盏,还不知她竟让奴婢在茶水里下毒要加害本妃,将她押入大牢,让太子殿下择日重罚。”楚清清如此做着吩咐,却见室中除了罗贵外,皆疑惑的盯着她看。 罗贵本觉不妥,但见地上一滩乌黑的茶水,便知事情真有不妙,领命后朗声响来御林卫,将晴妃与秋琪一并带了下去。 待到罗贵走到湘帘旁时,楚清清又叫住他,“罗统领,若是有人问,就将本妃的原话据实说。” “属下知道,属下告退。” 湘帘轻轻摇摇拽,寝殿里徒然的静谧仿佛方才一切都不曾发生。柳贵妃紧拉着楚清清的手,含泪盯着她,“那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虽胆小却心地善良,想不到做了主子竟然会变得这般心狠,方才见她懂得敬你,我还替你高兴,想着你在这东宫还有个真心人作伴,没想到竟是我一厢情愿。” “小姐,明明不是奴婢手滑打翻的茶盏,你为何这么说?”筱筱捏来一条温热的湿帕,替小姐拭着方才拿过茶盏的手。 楚清清叹息道:“你们都别怪她了,她也不过是受制于人罢了,刚才在我就要碰到茶水时她出声制止,不说明她根本无心害我么?只是碍于情势,被逼无奈罢了。我刚才刻意那么说,只是想太子殿下知道这事时,能余下她一命罢了。且有了我话面上的意思,相信她会多活些时候。” “你是说那孩子有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柳贵妃实在想不明白。筱筱也跟着摇了摇头。 “母妃的眼光没错,晴妃是善良的,她不可能想着害我。”她已让她够担心的了,不能再将晴妃是皇后细作这样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 “太子妃,皇后娘娘遣李嬷嬷带有补品前来探视。”袖英入内打断柳贵妃的话,恭敬的禀报。 是来看她是死是活罢,楚清清心下冷吟,“你让她进来罢。”一边又吩咐筱筱,遣来人收拾满地的茶渍与残杯盏。 说话时,柳贵妃递去担忧的眼色,楚清清读到了,只是浅显安慰勾唇,片息后,闻声:“奴婢参见柳贵妃,参见太子妃。” “李嬷嬷快请免礼。”或许是柳贵妃自身在萧后跟前卑微惯了,觉得连个萧后身边的奴才她都得罪不起。看着这样的柳贵妃,楚清清心里很难过。 “谢贵妃娘娘。” “听袖英说母后遣你带了补品前来探我,请李嬷嬷代为回禀母后,就说儿媳愧受。”这话里楚清清颇为逐客的意味,就是不知道李嬷嬷前来的目的容不容许她察觉。 李嬷嬷抬眸觑视一瞬那斜躺在雕花梨木榻头的女子,容颜憔悴,苍白无色,然偏偏这样一副身姿造就出另一番病恹的美态,堪比西子。曲身一盈,“奴婢遵命。” 柳贵妃且说且起身,先是上前一步,拉着楚清清的手说:“今日你也乏了,好生歇息,母妃择日再来探你。”楚清清的确懒怠作声,微笑颌首,又见柳贵妃松了她手回身道:“李嬷嬷反正都要回凤翔宫交旨,不若同本宫同行罢。” 李嬷嬷此行本就只为来探虚实,今见太子妃虽凤体违和,却游着一丝性命,料是那晴妃胆小或是因着别的原因未能成事,罢了,且回凤翔宫回禀皇后再作打算。“是,太子妃,奴婢告退。” 楚清清轻挥柔弱无力的手,“袖英,替本妃送送贵妃娘娘和李嬷嬷。” 袖英施一礼,立即引着柳贵妃与李嬷嬷离去。 在落地帷幄半摇的那一刹那,楚清清沉沉合上眼帘,心中积聚一股强烈的伤情与恐惧。 筱筱从另一侧撩帘而来,见着楚清清阖眸,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睡去。细声细脚走到榻前,掖被时徒然闻声,“楚府可有派人前来?父亲可还安好?” 小姐仍旧阖眼不曾睁开,知道她未睡去,筱筱手下的动作也不在轻微,如实回声,“小姐让皇后娘娘打得滑胎一事,很快在皇城里传开,老爷听到这消息时急得晕厥,其间遣管家进宫一次,那时小姐未醒,奴婢也不敢据实相告,只跟管家说小姐失血过多,其他无碍。昨夜小姐醒来,奴婢今日一早就令人放话出去了,相信老爷这会子得到消息也该宽心了才是。” 筱筱做事有分寸,楚清清很是欣慰,若是爹爹真有个好歹,她觉得自己万死都不能赎一罪孽。不过濮阳慕华的手段也不容小觑,虽然她不知道外界是如何传扬这件事情,但她相信一定流传得非常精彩,而且她的目的也一定达到预期的效果,或者效果更好。否则聪明如萧后,也不会着急对自己动杀念。 晴妃,许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萧后手中了罢。那日去秋芙宫,她便将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若非不得已,在自己深知她底细的情况下,她怎会还听从行事于自己不利? “筱筱。”楚清清声色虚弱的说:“你备些厚礼送到公主的寝宫去给凤凰郡主,记得要多备些,最好招摇得整个皇宫都知道,告诉凤凰郡主,说本妃向她陪罪。” “小姐,都是她把你害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要给她送礼,向她陪罪,奴婢现在恨不能将那个什么凤凰郡主狠狠的打一顿。”筱筱不解,更是为小姐抱不平和委屈。 楚清清微微睁开眼帘,见着筱筱那一张气得近似七窍生烟的秀颜,微微的笑道:“傻筱筱,这样安排自然有我的用意。还有,如果你遇到了父亲,或是他再遣人过来,告诉他就说我想见见父亲。” 第199章 扰得她心绪不宁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199章扰得她心绪不宁(3086字)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个璠阳的太子妃如何的委曲求全,换言之让所有人都晓得她识大体,就算因为凤凰一个外邦郡主,皇后将她打得滑胎,她得克尽本邦国体,不曾失礼于北晋。然她最终的目的更是乐意见到所有人暗地中指责萧后,将她的专权与独裁猛然提到桌面上。将她该有的野心或者还不曾动过的妄图都作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怕有人镇压,可谁又有本人杀得尽天下人,堵得尽天下嘴,何况如此皇城里多数存在着前来恭贺璠阳与翡渊联姻的他国使臣,除非萧后想与天下为敌,否则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其他人就算明着不说,背地里也会如同一把利刃,会扰得她心绪不宁。会乱,就会让人找到破绽,就会让人找到契机。 筱筱应下,转身下去准备。楚清清觉得今日想得太多,说得也太多,故乏得紧,筱筱离去不久,便沉沉的睡去。 天色尚蓝,时尔辗转而过一阵寒风,直浸到人骨子里去。 李嬷嬷与柳贵妃道别后,又绕过别处去了趟秋芙宫附近游转,不承想秋芙宫大门紧扣,让她在寒风中久待一个时辰都不曾打开过一次。又因着自己是凤翔宫中之人,此时更值避嫌要紧,不得随意使人打探,只得转身回凤翔宫向皇后复命。 才要迈步入殿中,就听到一阵‘哐啷——’瓷器声作响,现身门口时,见到满殿跪着奴婢,场中更是碎了一地狼籍。何事令皇后如此失措?李嬷嬷不禁讶然,想她跟在皇后身边多少寒秋,嫁入宫前夜的痛哭后,何时见过她动这么大怒的? “好你个楚清清,居然敢如此挑衅本宫的威严,你想让本宫众叛亲离,你想将本宫推开风口浪尖上,本宫告诉你,你休想,你都这样了还不想让本宫消停,那本宫也绝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萧后愤恨的眼眸处突,风韵犹在的脸庞霎时间变得扭曲异常。 李嬷嬷向前施了一礼,立即吩咐吓得跪在地上的奴婢们快速收拾离去。待众人离开殿中安静后,李嬷嬷方近身言道:“皇后娘娘,奴婢去见过太子妃了,虽是九死一生,命悬一线,可奴婢见她根本不想这么早死。” “她当然会想活着,那怕是活得挣扎她也要活着。”萧后颤抖着声音说着,“本宫好歹活了大半辈子,这期间连强势的男人本宫都不放在眼里,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楚清清,居然能将本宫逼到这个份上,不错,作为女人,她的确算得上个难得的对手,可是姜还是老的辣,本宫就要看她还能挺多久。” “娘娘,太子妃还活着,那晴妃便不曾下手,奴婢刚从东宫出来,绕道去了趟秋芙宫附近转转,可见秋芙宫宫门紧锁,似乎……。” “谁还会打开秋芙宫的大门?”倏然打断李嬷嬷的声音,萧后似想到什么,又顿时眸中燃烧起怒火,“那个没用的东西已经让人打进大牢了。” “打进大牢?”李嬷嬷一怔,“难道……。” “没什么难道,据说是因妒生恨,下毒毒害太子妃未遂。”又打断李嬷嬷的声音,萧后半阖了眼眸危险的言道。 “娘娘,要不要奴婢让人将她灭口。” 看了一眼李嬷嬷,萧后固然知晓她的用意不过是担心自己,然她却说:“怎么,本宫被楚清清气得乱了半会子分寸,你也站不稳腿脚了么?既然有人说是因妒生恨,下毒残害太子妃,若你这会儿去将人灭口,岂不是和外间的传言背道而驰?这样会让人捏到短处,捉到把柄。” 李嬷嬷心头一咯噔,随即恭敬的颌首,“是奴婢忖想不够周到,可如果晴妃活着,对娘娘来说是种威胁。” “你放心好了,她弟弟还在咱们手里,她是不会乱说话的,当然,如果不用咱们动手,她自己死在牢里就更好了。”萧后阴冷的笑着,残忍的目光变得令人发怵。 “娘娘,奴婢刚才听你说太子妃欲将你推开风口浪尖上去,不知所谓何事?” 李嬷嬷音落,仿佛在同一时间将萧后方压制下去的怒火重新点燃。难怪李嬷嬷不知情,虽然她人在东宫,却去秋芙宫那里去转游了,“太子妃让人给凤凰郡主送了份厚礼陪罪,还招摇过市,弄个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她分明就是在召告天下,说她有多么的宽宏大亮,她要用她以德抱怨的姿态来彰显本宫的阴险不贤,她不止想影响本宫在众朝臣心里的地位,更想影响本宫在天下人面前的威严。她是吃准了本宫如今不敢与天下为敌,只能打掉牙和血吞。她预想得一点儿都没错,她的目的得逞了,本宫目今的确是有苦难言,不过本宫的一世英明岂会败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手上,等着吧,本宫会让你楚清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嬷嬷看着几近疯狂的萧后,沉默着回想那躺在病榻上要死不活的太子妃,如此一个小女子,如此一副残躯,她竟何德何能能让皇后为之附出那么大的心计防备与对付?人不可貌相,此话用在太子妃身上,则最为贴切不过了。 这几日楚清清似个木偶,休息与吃药成为生活日的主要部份。她没时间矫情,她要活着就得有个好的身体。在她勉强可以在庭院中站一会儿时,筱筱引着楚峰迈步进了梧惠宫。 当见到父亲一头白发更胜从前,楚清清心底的难过再也抑制不止,扑到他的怀里放声大哭。父亲给她安慰和鼓励,而她除了落泪之外,根本不知如何表达满腔激动的情绪,只因她并非真正的楚清清。见到楚峰会哭,完全是因愧疚和勾起她想念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有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都让她在楚峰面前放松下来,这一松懈,崩溃便一发不可收拾。 在殿中落坐后,她从父亲口中得到了外间濮阳瑾闭口不言的情势,很好,一切都向着她所要看到的方向发展。然而却又不能提妨,毕竟萧后等人又岂会是软柿子。 “老爷,喝茶。”筱筱欢喜的递上一杯茶送到楚峰手里。 楚峰抬头看了一眼筱筱,说道:“筱筱,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小姐在这宫里比不得在家,你得多费些心思替我好好照顾她。” 老爷这样客气,好叫筱筱不好意,“老爷那里话,奴婢照顾小姐是天经地义的,您这样说奴婢可怎么受得起。” 楚清清看着这对真正意义上的主仆,笑道:“好了,你们俩就别客气了,总亏都是我的不是,害爹担心,又害筱筱操心。” “小姐……。”筱筱无奈的轻唤,怎么还停不下来了,再说下去还要不要她活呀。 楚清清心知筱筱害臊了,连示意她下去。 “看到你精神恢复得不可,为父也就放心些。”筱筱离去后,楚峰呷了口气,神色却携了些遗憾与不舍,“只可惜了,我那未见过面的孙儿,唉——。” 楚清清闻言,心头又是一紧,想到濮阳瑾安慰她的话,“爹别叹气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看着女儿,楚峰何曾不知此乃安慰?一想到萧后将他的孙儿打得滑了胎,楚峰便痛心愤慨不已。“说得对,孩子以后会有的。” “爹,不说这个了。”赶紧转换话题,否则楚清清不敢保证自己的心情会一直悲伤下去,“如今的情势于太子很有利,不知爹可有何良策将萧后及其党羽一举歼灭?” 她何以如此心急?然又想到她的身子,便也一切释然,“清儿,你如今不该操心这些事情。” “爹。”楚清清叹息轻唤,“相信你也清楚女儿何以着急?自从入宫后,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健康,努力活着,可是这个皇宫并不是我努力一切就会实现的。你也看到女儿如今的模样了,虽是恢复了几分力气,可谁能保证下次还会侥幸逃脱死亡的命运?目今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看着太子成就大业。” “太子成就大业,那你呢?清儿,你就没为你自己想过么?” “女儿没什么好想的,这辈子愧对父亲您了,既然太子给了我一份情,女儿便要还个彻底,只要是太子想要的,女儿就会想方设法为他达到目的,那怕是要女儿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那个虚弱卑微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意志坚定?只怕这看似好事的心绪,到头来会变成她的催命符。罢了,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方才在朝堂上,见着了经久不上朝的皇帝陛下,陛下的龙体看上去比往夕更加溃弱,只怕是时日无多了。这会子萧后允他上朝,说得好听是为重视公主出嫁之事,只怕是想压制这段时间以来的四处流窜的谣言。陛下在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能说,全凭皇后一人做主。眼见公主出阁在即,偏偏萧林今日在朝堂上当众提出欲意太子护送公主出阁,沿途护送至璠阳与翡渊的边界。” 第200章 濮阳瑾送亲出城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0章濮阳瑾送亲出城(3028字) 楚清清一听,眸帘很睁,“这怎么可以?太子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宫?皇帝同意了么?” 楚峰并未立即作答,而是摇头叹息道:“陛下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在他身边的皇后听清了,皇后代为传话,说陛下‘准奏。’” 皇帝怎么可能同意萧林的提议?从皇后口中传出的话分明有异。“爹,慕亲王怎么说?” “慕亲王自始至终一个字也没说,结果便是太子领命。”楚峰又呷了口茶水,“为父也深知这其中有问题,无奈那种场合容不得为父多加忖虑。”若是在平时,太子一定会强烈反对,今日虽也是强烈反对了,可却没坚持到最后,这其中之事似乎很是悬妙,所以他并未在正大光明殿帮着太子说话。 “女儿明白。” “清儿,为父还是那几句话,望你好自为之。” 她早已为濮阳瑾迷失了方向,如今亦是无怨无悔的朝着那个方向进发,就若途中满是荆棘,那亦是她的‘好自为之’。但楚峰的提醒,她懂是为她好,“女儿知道。” 是夜,更深雪浓,飘扬绸落,舞出一段寅夜之曲,和风纠缠缱绻。 偶尔透过窗缝隙的风声,细弱,却足以将浅眠的楚清清惊醒。殿中风灯影薄,昏黄了斜挂的幔帐。楚清清眸帘半睁,涩得紧,徒然听到外间有细微的动静。是筱筱么?辗转些些时候,委实难以入眠,而那外间的动静亦未停歇。歇了口气,起身下榻。 殿中有梅花根烧制的暖炭,所以并不极冷。脚下虽未着鞋,也只是感受到凉意罢了。路过落地帷幄,撩开及地湘帘,见到那落坐在书案后方之人,楚清清有少许讶然。然而她也在此时被发现了。 濮阳瑾瞧着楚清清一袭**单薄,不禁色沉责备,“怎么起来了。”随即起身来到跟前,将披在自己身上的披衣披到她的肩头。 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宣纸,连想着方才的细微动静应是纸张作出的。“你呢,深夜不眠,在为何事伤神?”且说已来到书案边,拾起纸张细看起来,这是一张地图,墨迹未干,显然是濮阳瑾才绘制不久。 濮阳瑾来到身边,抽出楚清清手中正细看的纸张,落坐时言道:“可有听说我要护送公主出城之事?”连日来事情颇多复杂,周边又人多人监视,他的举动皆要小心冀冀,就连回东宫,到梧惠宫来看楚清清,也得挑在夜深人静之时。 那日楚峰来瞧她,已将事情告之,只是一场糊涂,他不提,自己更不知要从何问起。“父亲告诉过我了,能不去么?” 濮阳瑾提笔的手微顿,随即继续画着弯曲的扭线,“非去不可。不过我已安排好了,待我离开后,母妃会以与你作伴为由住进梧惠宫,届时就若皇后有所行动,也会碍着母妃的面子不敢强迫于你。”外间的传言仍未停歇,这些足以为楚清清撑起柄保护伞,若是萧后不想落人口实,便不会在此刻对楚清清下手。 在皇后面前柳贵妃有多大的脸面?不过是近期的谣言让萧后不敢对号入座罢了。濮阳瑾这样说,也只是想给自己的母妃争回些体面,只是在自己跟前有这个必要么?“非去不可,自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清清不问,可太子可会让我安心?” 要么不唤他,要么便唤他‘瑾’,这一声太子唤得彼此生疏了,更唤得濮阳瑾心头很不是滋味。搁下笔,拉过楚清清坐在怀里,下颌枕着她的额眉,叹息道:“我懂你,何苦拿话来激我?若你真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坐正了身子,双手环紧他的脖颈,那张冷酷无情的俊颜,正用另一种方式透露着温柔。楚清清微微一笑,她见着濮阳瑾眸仁中的自己掀起唇角。 “翡渊的那批紫金要在公主离城数日方到达皇城,这一路途险恶非常,势必有几拨势力争相抢夺,我得借着护公主出嫁的身份前去照应。” 她记得濮阳洵告诉过她那批紫金的别样用途,那么此时濮阳瑾口中的‘几拨势力’便了然于眼前。若是不作出对策的确很难拿到手。又想到濮阳惜宁,楚清清问:“惜宁真的要嫁去翡渊?” 拢拢她胸前的衣绳,濮阳瑾敛下眼来,“她铁定是嫁不出去的,只是不知道萧后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当初他提议让濮阳惜宁嫁去翡渊,不过是权宜之策。目的之一便是萧后宠爱这个女儿已到**至极的地步,何以舍得让她嫁至蛮荒之地,他也正想借此疼溺让萧后在朝中的人心左右摇摆,届时他便可趁机收拢人心以图大业。孰不知事态竟发展至此,更是不可收拾,到头来,濮阳惜宁真的要出嫁了。 “连他们打什么主意都不知道,你此去岂不是凶险万分?”楚清清内心犹升一股恐惧,是那种突然从光亮坠入无尽黑暗的恐惧。 他又何尝不知此行凶险?然若他想要夺回朝政与皇权,那一百万两紫金便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否则他便是死路一条,更何以言谈保护怀中之人?“你会活得好好的在梧惠宫里等我回来的是吗?” 徒然放低的细柔声音,听得楚清清内心酸涩不已。倾身向前,抱着他的双肩,枕上去是那么的安全与可靠,“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我会活得好好的,不让自己再有危险。你也会为了我保护好自己的对吗?”只是她的话说来是那么的无力与苍白。 当然会,如今他的世界可不仅是权力与地位,还有楚清清的情,这份情足以令他为有能力保护她舍生忘死,奋不顾身。“会。” 楚清清还想问他,‘你爱我吗?’,可背着他开了开口,却失声在唇齿里。 在濮阳惜宁出嫁那日,皇城内外一片喜庆。炮竹响在城门一侧,迸凝的烟雾犹如白云般轻盈。 所有使臣与皇族贵胄一并站在城楼上,笑送喜庆的轩车出城。一想到那喜车里坐着的是濮阳惜宁,楚清清便由不得一声感慨,或许她能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的上车,已属件极大的奇事,更何况她愿意出嫁到翡渊去。是她认命了?还是‘老天爷’另有安排?想到此处,楚清清不安的斜瞟着萧后,她依旧雍容的笑着,偶尔含泪就若真送女儿出阁一般。 站在柳贵妃身边的是濮阳慕华,想想她已是有成月不曾见过他了。此时见他双眉深遂犹深,婉如刀刻,英挺的身资仍然意气风发,只是那张笑意浓浓的轮廓里,隐藏着一丝疲惫与憔悴。什么事情能令濮阳慕华犯难至此?起了好奇之心,隐约觉得定是与濮阳瑾父子有关,她可是清楚的记得为了濮阳慕英,濮阳慕华露出个何等悲伤的神色。 移过目光,正见濮阳瑾一袭容装英气逼人的走向萧后,拱手施礼言道:“儿臣即将送皇妹出城,请母后教诲。” 萧后轻拭眼角湿泪,俨然一副慈母的光辉,“本宫没什么好教你的,只希望太子这一路好好保护你公主妹妹,她要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为娘的再也疼不到她了,望太子这一路替母后多疼疼她,便算是对母后尽孝,真疼你妹妹了。” 楚清清由不得感叹一声,什么叫说得比唱得好听,见识了。又听濮阳瑾说:“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辱使命,好好保护公主。” “嗯,你去吧。”一挥手,萧后又抹起泪来。 濮阳瑾回身走到柳贵妃面前,又拱手施了一礼,柳贵妃才真是跟着哭了。楚清清因与柳贵妃不远,当濮阳瑾平淡无奇的目光瞟过来时,她微微扬起唇角,盈身施礼,“殿下只管好好照顾公主离去,臣妾会和母妃一起等太子殿下平安归来,殿下一路保重。”天知道这番话楚清清说得有多么的忐忑,她真的好想好想冲到濮阳瑾面前,紧紧的拥着他,靠在他怀里感受彼此同等律率的心跳。可是,她不能,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璠阳太子妃,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不能失仪,更不能逾矩。 濮阳瑾一颌着,随即迈步下了城楼。楚清清依旧得体适宜的笑送,谁又知道她真的支持不住了。看着濮阳瑾离她愈来愈远,更明知他此行前去涉险,而她拖着这副残躯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她恨如此无力的自己,更恨几步开外正演译慈母舍女的主角。 筱筱走近一步,挽住小姐一臂,用眼神细问她可安好?可楚清清根本没注意到筱筱投来的寻问眼色,她的全部神智,都聚集在了那翻身上马的英姿之上。她见着他手执缰绳调转马头,见着他走在浩荡队伍的最前方,背影是如此的伟岸,如此的刚强。心中默默的祈祷,‘老天爷,请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安回来,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201章 今生愧对今凤宇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1章今生愧对今凤宇(3004字) 待到喜庆的轩车不见踪影,余下队尾护送嫁妆,城楼上的人方三三两两的散去。萧后离得最早,那模样未变,步履却见有些匆忙。楚清清面露疑惑,却无从知晓答案。只是如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皆会让她掀起警惕之心。 莫子灏与濮阳洵迎面走来,见到莫子灏,楚清清便想起了冬莹宫的苡妃。至此,冬莹宫的安全仍让罗贵着重保护,莫子灏想接近冬莹宫的确有些难为,试问自己是不是该升起一丝怜悯,同情一下这对苦命之人? “皇兄,三皇子。”楚清清携笑问礼。 濮阳洵停下步,莫子灏则是轻瞟了一眼楚清清后与之擦肩。许是濮阳洵也不曾料到莫子灏会态度如此,愣了半瞬,方道:“三皇子就是脾气怪得很,太子妃见谅。” 楚清清心下思忖,你与莫子灏又是何种关系?需要你替他说明?“皇兄说笑了,他可是北晋三皇子,就算他在璠阳横着走,也与本妃毫不相干。” 果然是楚清清,瞧瞧这让人听着心里生刺儿的话,人家就能让你看不出一丝破绽,“呵呵。”濮阳洵干笑一声,“太子妃身子不好,赶紧回宫休息吧,本王得空再去探你。” 相信你这短时间都很忙,那有空来探自己?心下虽冷嘲,却还是笑道:“劳皇兄惦记,皇兄请便。” “小姐,那什么北晋的三皇子也太放肆了。”此时城楼上的人走得差不多了,筱筱回眸看了一眼云王转过墙角,方小声抱怨,“您好歹也是太子妃呀,他居然敢这样目中无人,摆明就是不将小姐放在眼里嘛?” 她不稀罕让莫子灏放在眼里,更知道莫子灏放在眼里的是什么,苡妃,还有璠阳的军事图。轻轻拍拍筱筱的手,楚清清浅笑不语。一想到苡妃,楚清清是如何也想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据濮阳瑾所言,她来到濮阳瑾身边的目的是为了那张璠阳的军事图,那么,便是做好了有去无回的觉悟。可是依自己所见,她是个淡然若风的女子,如何也不能将她与阴险的算计密谋连系在一起。 耳边响起步履走动的声响,筱筱的声音犹显突兀,“小姐,小姐。” 回过神来,抬眸时已见今凤宇兄妹步步临近,筱筱还不清楚今凤宇的身份,这回定是被吓着了。 “郡主的伤势可都好了?”临近时,楚清清含笑问了一句 今凤凰一怔,显然她没料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太子妃还可以这样跟她说话,不自觉得将手负到身后,并不将好脸色赏给楚清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哼。”说话间竟松开哥哥的手,甩袖而去。 “你——。”看着逐渐远去的人,筱筱又待发作,又让楚清清示意噤声。 而此时的今凤宇也没料想妹妹的倔脾气上来,连忙作揖道:“太子妃恕罪,舍妹年纪小不懂事,得罪。” 楚清清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介意,可今凤宇却道出一件让她心颤的事,“那日我遇到了太子殿下,看来他已经清楚我和你早就相识的事情,而且我也很不客气的将那日在连廊里对你说过的话对他说了一次。” 楚清清很意外,因为濮阳瑾没跟她透露过一分一毫,“太子没跟我说过这些。” “看来他对你挺有信心。” 楚清清叹息着笑了,“今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条命不管有多薄,既然你救了了,我就会好好活着。” 若是周遭无人,他一定会拥着楚清清入怀,温温的笑了笑,“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顿了一下声,又说:“我要回北晋了。” “你总是离开得很快,此次能让我送送你么?”楚清清的心绪很复杂,他觉得愧对今凤宇。 她虽然在笑,可他却感觉得到楚清清眼中所溢的难过,越是如此,越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把自己的心意说清楚?那一瞬间的擦肩,要换这一生的遗憾。“不必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咱们又不是见不到,等我有空了还会回来看你。” “那你保重。” 今凤宇拱手离去,筱筱看着小姐停在今公子身上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礼送今凤宇后。此时城楼上的人已所剩无几,待要下楼,见柳贵妃还站在墙头,遥望着濮阳瑾离去的方向,心头一酸,走上前去,“母妃,天凉,仔细寒风侵体,回去吧。” 柳贵妃斜身看了一眼楚清清,不曾挪步,而是带着泣声言道:“不知为何,我此刻特别想见陛下,看着太子的背影一点儿一点儿在我眼中消失,我就觉得很害怕。那是我和陛下的儿子呀,我好想跟他说说此刻内心难以名状的心情。太子这样一去,我总有种不会再回来的心思,虽然为娘的不该这样想,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呀。” 楚清清很是明白柳贵妃的心情,明知此去凶险非常,她又何曾内心不惧?柳贵妃的心情完全感染了楚清清,可她却不能当着她的面难过,安慰她更是安慰自己,“母妃放心,太子答应过儿媳会平安回来的,咱们一起等他回来好吗?他是您的儿子,您该相信他才是。” 见楚清清这样说,柳贵妃方回神自己露出了怎样的不安情绪,她害怕,楚清清又比她能好到哪儿去?或许她才是那个最害怕最担忧的人。含泪笑道:“你说得对,咱们一起等太子回来,走。” 下了城楼,瞧见濮阳慕华坐了轩车出宫门。耳边响起柳贵妃的声音,“我先回寝宫收拾细软,迟些再到你宫里去,你快回梧惠吧,当心这身子要紧。” 楚清清颌首应下,目送柳贵妃由宫娥相扶离开。再转过头来时,已没了濮阳慕华车辆的踪影,今日真是个吉日,似乎所有人都急急忙忙的。抬眸时,见划空而过的鸟雀亦不曾停歇。 回到东宫响午刚过。那些缱绻在苍松与翠竹之间的浓雾正在阳光下悄然离散,化作冰冷的空气,周游在整个皇宫里。 迈过一道空门,楚清清徒然缓下步子,更是停了下来。筱筱在一侧轻问:“小姐,怎么了?” 公主出嫁了,这便意味着使臣得逐渐离去,那守候在冬莹宫的苡妃……,“去冬莹宫。” 筱筱很想说歇歇再去,可她的小姐已经转身在几步开外了。 楚清清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出现在冬莹宫门口的。相较于梧惠宫,这里的确算得上是守卫森严,就像这冬莹宫是个漂亮的大匣子,不知情人定会以为这里面装着太子最重要的宝贝。 守在门口的卫首并非统领罗贵,楚清清于他亦没有印象。走上前去,说明来意,那卫首方让楚清清进去。如此谨慎的用意,楚清清懂。 几只冬鸟从竹林里冲了出来,吱细的叫声让这安静的冬莹宫更添了层诡异。筱筱轻拍着胸口,显然的确是被吓着了,“小姐,这冬莹宫怎么变成这样了,太吓人了,你身子不好,要是再受了惊就遭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楚清清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冬莹宫整洁如初,只是太安静了,静得如同一副水墨画。“青天白日的,何来吓人之说,切莫乱了心绪,惹人笑话。” 筱筱待要争论什么,只见冬芳从殿内走了出来,至此一颗悬着后怕的心方渐渐松缓下来。 “奴婢见过太子妃。” “免礼。”楚清清虚手空扶,“许久不见你家主子了,本妃前来看看她。” “太子妃这边请。”冬芳引着楚清清走在前头,一迈进门槛,便闻着一股清幽的香气,原来殿内瓷樽里插着几枝盛开的红梅。 苡妃正拿着书册闲看,听到外间说话声知是楚清清到来,搁下书,迎上来,“太子妃有礼。” 只需一眼,楚清清便知苡妃变了。可让她仔细将变化解说出来,她说不清楚,总觉得这殿内荡漾着伤悲和绝望,还有徘徊与无奈。示意她起身,跟着落坐在软凳上,冬芳递上来一捧茶后,筱筱便她走了出去。 “近日可好?”楚清清不喝,捧着茶盏取暖。 苡妃扬起一抹哀色,淡淡的笑道:“太子如此恩宠臣妾,臣妾岂会不好?” 这样讽刺的反话楚清清听来难受,总之是怜悯之心占了上风,让她对苡妃的过往产生同情,“你的事情太子都跟我说过了,咱们都是女人,相信你也清楚事已至此没什么再好隐瞒了。” “太子连这些事情都跟你说了,看来你真的得到了他的心。”苡妃沮然垂眸,坐在了楚清清对面,“你爱他对吗?” “我从来没说过。”楚清清自嘲一笑,“你觉得我这副身子有资格谈爱么?且这样不是更好么?没有承诺的未来,便不会伤痛了。” 第202章 皇权与女人对决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2章皇权与女人对决(3113字) 没有承诺的未来,便不会伤痛了。细念着这句话,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一来,她和莫子灏之间是不是太冲动了,她不应该向他承诺爱,他更不该回应她的爱,如果彼此没有承诺,她便不会如此痛苦的活着。“你可以预料到自己的生死么?又真的能做到洒脱?” 楚清清摇了摇头,并不意外从苡妃眼中看到疑惑,“至少现在做不到,我正在努力的活着,然而力气总有用尽的那一日,可我只求上天垂怜,陪他多走一段是一段。” 与自己自身的哀伤不同,从楚清清身上溢散的悲切令她闻声欲泣,那份动容不止于表面,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她从不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有多伟大,可是选择背后的痛苦却从未离开过她,她不愿意做出那样的决定,不愿意离开他,可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祈求的目光,她答应了。 “男人们都喜欢皇权在手,征服天下的快感,作为女人,我们只能默默的站在身后看着,当爱与皇权冲突的时候,男人始终会以前者优先。”偏过头看向楚清清,苡妃悲伤的笑问:“如果有一天太子和你也面临着这样的决择,你觉得你会怎么样?太子会怎么选?” 楚清清的心因为这个问题沉落谷地,似平静的水面砸起漆黑的大涡。她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因为她曾经经历过,而自己只是听着便觉得艰难异常,更何况是做出选择。可苡妃做出过这样的选择。 “你后悔吗?”良久,楚清清如是问。 苡妃淡淡的笑开了,那笑婉如瓷樽里的香气飘扬悠远,“我娘是一名歌妓,因为姿色美貌而闻名北晋。我从小在舞馆长大,见惯了男人们的罪恶之容与邪恶伎俩。耳濡目染,我便已学会了讨男人欢心的任何手段。十三岁那年,我娘病重,舞馆的妈妈便让我接客,北晋三皇子莫子灏便是我的第一位客人。他看出我的与众不同,说我不该深陷泥澡,于是为我赎身并带回府里。他要纳我为妃,却因身份悬殊而无终无果。可是我要什么呢?我根本就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好好的呆在他的身边,感受他的爱还有他的情就足够了。他说过他爱我,我也说过爱他,可他除了我还有太多东西,可我除了他却什么都没有。日子就这样过着,他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感情和温暖。直到那一天,他带着我参加皇宫的宴会,因为难以忍受他人有意无意的嘲弄我避席而去,在途径花园的曲廊上,我遇到了璠阳太子濮阳瑾。他问我既是受不了辱为何不选择离开,我说我舍不得三皇子,而三皇子也不能没有我。回想当初,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一句话让我的一生产生了改变。回到三皇子身边后,我将此事告诉了三皇子,我以为他会更好的保护我,结果他只是抱着我什么都没说。没过多久,我发现三皇子在我面前的神色愈来愈不对,终于有一天他说出了那番让我痛不欲生的话。” 苡妃泪落不止,语气却不曾出现一缕哽咽,楚清清体味着那份难过,就若曾亲身经历一般,“不用再说了,我大概可以知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不忍她再说下去。 “是的。”苡妃却继续开口,“他说他得到璠阳太子欲逃离北晋的风声,而他却想得到那张整个璠阳的行军图。莫子灏在北晋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危,如果太子找不到他的弱点就休想逃离北晋。如他所料那般,太子找到了我,暗中要胁莫子灏放他离开,莫子灏假以受迫,终于让太子带着我逃离了北晋。如果我不用计,太子完全可以将我丢弃在璠阳与北晋的边界,可太子仍然将我带回了璠阳,说起来,他还是心软。可太子毕竟是太子,在回到璠阳后不久便觉得事情有异,而我急于寻到军事图终在一日露出破绽。当初从答应莫子灏那一刻开始,便没打算活着回去,所以面对太子的质问,我如实相告。到头来太子并未将我如何,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只是将我封了个苡妃的号。他说他不杀我,我活着便是要陪他演好每一场在萧后面前的戏,你说我身不由己也好,贪生怕死也罢,我选择了屈从。一直到你的出现,我才发现这样的日子有了变化。” “你并不是身不由己,更不是贪生怕死,你只是存了一份想再见莫子灏的希冀。” 楚清清的话让苡妃有种让人看穿的感觉,如此一来她倒不得不承认了,一声苦笑,“原来让人看透看穿是这种感觉。你问我后不后悔,我只能说当一切被揭穿恢复平静的时候,我见不到自己的眼里还存在着爱,见到的,只是被命运被人操纵的恨。” 她将她的心绪掩饰得很好,所以她才会觉得苡妃的性命恬淡不食人间烟火,“我只道你生性幽静,素日不喜在宫里争宠争物,若是我存在着你这般恨,便也觉得眼中的一切莫如烟雾,不屑一睐。” “我如今便是这华美笼子所困的鸟雀,就若打开笼子,我也早已没了展翅的欲望。说到底,不过是等死罢了。” 她的沮丧令人痛心,“三皇子就在皇宫里,你可欲与他一见?” 苡妃叹息着摇了摇头,“见了又如何?有些事情在一旦做出决择后,便不可再有挽回的余地,该变的,不改变的,都不得不变了。”如果她愿意,相信对她起了怜悯之心的太子妃一定会帮忙,可是,她不想见他,那怕内心的渴望溢染了整个灵魂,她也不想见他。 楚清清不懂苡妃的意思,只是这话里的伤感与悲恸让她跟着苡妃泪湿双眼。可当她懂得苡妃这句话的意思时,那一番光景又岂时此时此刻能体会的? “其实我在小半年前见过一次了,虽然只是匆匆一眼,那也算是见过了吧。” 呃——?何时? 苡妃拭去下颌摇摇欲坠的泪滴,她在笑,却让人看不出一丝笑意,“可还记得那夜有人去梧惠宫行刺之事?” 那次?楚清清微睁眼,听着苡妃继续说:“那夜便是三皇子使的声东击西之策,他让人去梧惠宫滋事,好让冬莹宫的御林卫松懈都到梧惠宫去护驾,趁此机会,我们匆匆的见过一次。” 什么声东击西之策,那刺客分明就是要置她于死地呀。如此一来便是莫子灏要置她于死地了,没错了,她终于知道在云王府那日的初遇,在得知她是太子妃后,他的态度转变得如何慑人恐惧,若是当时没有濮阳洵在,他一定会杀了自己以泄心头之恨。而当晚的和濮阳洵那个赌,料想莫子灏也是知情的,所以当濮阳瑾出现在云王府时,他更坚固了杀害自己之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濮阳瑾要了他心爱的女人,而他而要杀了濮阳瑾在意的女人,也就是自己。 楚清清胆颤,没想到事隔多日回忆,仍让她对莫子灏的冷漠与恨意产生恐惧。 “他还是爱你的不是吗?”莫子灏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见苡妃么? 苡妃又是摇了摇头,“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感情,只是比起我,他更爱北晋的江山。” 那是一种浸入心骨的悲哀,正一点一点从她柔软的眸目中流露。细密的睫羽无法承载泪珠儿的重量,化着两涓溪水漫延而落。楚清清别过头去,不忍她见她如此神伤悲恸,“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一语方休,苡妃倏然偏首,泪眸微睁盯着楚清清。见着她缓缓起身,绫袖拂过桌沿,茶盏袅绕的轻烟已散,浅显的勾起唇角,笑了,哭了,无法释放的痛,难以名状的心痛。当楚清清路过她跟前时,她轻声道:“不送。” 楚清清步履未停,却有什么沉重压砸在心上。 迈出门槛,让冰凉的寒风迎面。抬眸,一片浮云在头顶漂掠而过。 走回梧惠宫那一路,楚清清的思绪冻结在某个心绪里,筱筱一直在她耳边聒声言话,她却半个字都不曾听明白。直到柳贵妃遣人先送东西过来,她才回过神。 将近傍晚时,柳贵妃方过来,美其名说是相互作伴,实则如何大家心中都明白。 夜,月亮从厚云中隐约露了一牙,夏日里烂漫的星河冬不复见,倒是那映着雪的月光异常深幽,白得惊叹。 说了会子话,便各自睡去。说是睡去,道是各自闭着眼沉默罢了。 翌日便有来璠阳恭贺的使臣离开,接下来的日子每天几乎都有人使臣离去。楚清清让人注意了下,直到近八日后,北晋的使臣依旧留在宫里。 据说凤凰郡主觉得没有濮阳惜宁的皇宫毫无兴趣,吵囔着让哥哥带着她游览璠阳的风景去了,余下的便是北晋三皇子莫子灏等几个北晋使臣大人。 这日,楚清清突然想起在牢里的晴妃,便生了想去一探之心。柳贵妃虽然对晴妃所为之事感到难过遗憾,但好歹主仆一场,又见楚清清如此重情义,便也没说什么,允了。 第203章 就是要疯狂报复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3章就是要疯狂报复(3073字) 她与筱筱出现在牢门口,秋琪冷不防错愕的跪地请安,而晴妃的样子,则让楚清清预知她在等死。 唉——,楚清清心下万千长叹,“你这又是何苦?” “臣妾一心求死,可太子迟迟未曾下令,太子妃,臣妾等得很辛苦。”晴妃干涩的眼眸已无泪可出。 死——的确很不容易,晴妃自然等得辛苦。“我放出话去说让太子来处决你,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无意要你性命,你等死固然辛苦,却是等不到的。” 晴妃闻言,惊讶的盯着楚清清,少顷方道:“为什么?臣妾犯的罪该当诛杀,太子妃为何还要手下留情?臣妾不懂。” 该怎么说呢?楚清清忖虚着。这个皇宫没带给她一丝安全感,她所受到的伤害来自方方面面。她害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或许晴妃身上有那种让她向往的干净,因为她的双手已沾上了血,那血是婉妃的。 “为什么你要想死呢?”这回换楚清清不懂了,此刻的她是多么的想活着呀!“我知道你受人所迫,这就足够了不是么?晴妃,人有时候是顾不了那么多的,当你在选择之间徘徊的时候,就得做好失去或遗憾的准备。你是例子,我又何尝不是?萧后不想对号入座,暂时不会将你灭口,所以你还有希望活着,只有活着,你想的事才能去做,死,代表着结束,代表着无可挽回。你也知道等死的时间很辛苦,可你不依然等过来了么?那活着又有什么好怕?” “太子妃……。” 晴妃一声轻唤,楚清清叹息着抬手示意她噤声,“我们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会比谁活得轻松。” 晴妃敛下眼来,瘫倚着牢墙,冷冰冰的感触让她的神智有了一丝清醒。 怕柳贵妃一人在梧惠宫闷,楚清清回去时还赶了些。岂料回到梧惠宫却不见柳贵妃的身影,袖英说柳贵妃去了凤翔宫探视陛下。这个消息不禁让楚清清闻声蹙眉。还未落坐,便又吩咐筱筱准备辇轿,她要前去凤翔宫。 她记得惜宁公主出嫁那日,柳贵妃站在城楼上目送着太子的背影远去。她没有做成母亲,对那份母子亲情的感触还不是很深。然就若只是那一点儿懵懂,加上柳贵妃当时的眼泪,也能感受那一刻她内心的渴望和难过。 她说她见陛下,那是他们惟一的儿子呀。这些日在梧惠宫,她也总是提到皇帝。明明与她对坐相谈,在论及皇帝时,她更多的像是自言自语,那温柔的语气中充满了爱,充满的期盼。也曾说过陪她一起去凤翔宫看望皇帝,可是她又总是摇头否定。楚清清知道她是不想自己在萧后跟前受刺激。 今日她趁自己去探视晴妃的时间去了凤翔宫,楚清清心头不安。她是皇帝的妃,去探视无可厚非,可那是凤翔宫,且住着萧后。 濮阳瑾随送嫁队伍已走了近十日,没有一点儿消息传来。两个女人如何安慰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她多么想此刻濮阳瑾出现在眼前,靠在他的怀里细诉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思念。柳贵妃前去找皇帝,楚清清理解,却不支持。 半个时辰前,凤翔宫。 一宫侍模样的人随萧后走进寝殿,看着绒锦被掖覆的瘦弱男子。他双眸紧阖,颧骨突显,脸庞上的所有都彰显着他的病态,平躺在枕边的青丝已让白发相间。 萧后看了一旁的宫侍,略带着抱歉的口吻说:“表哥,委屈你了,让你打扮成这样进宫。” 宫侍毫不在意的笑道:“不妨,掩人耳目罢了,这些日子皇宫戒备森严过从前,如今我乃一介升斗小民,怎可在皇宫内苑毫无顾忌的行走,抓到可是要杀头的。” “他还能活多久?”宫侍站在榻前,俯视着平躺之人声色平静,毫无卑微恭敬的言道。 萧后上前一步,站在宫侍身旁,随他一起看着平躺之人,眸着露出痛恨与哀伤,“想让他死还不容易。只要你说话,我现在就能让他去见阎王。” 宫侍一听,拧眉回望萧后,道:“梅儿,你别激动。” “我怎么可以不激动。”萧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床榻说:“自从我们被迫分离,我嫁进宫,我无时无刻不恨着这个男人。爹爹固然有攀附权贵之心,可他明明是个女子都可以,为什么他要选择我?表哥,我这一辈子活得有多苦你知道吗?” “梅儿。”宫侍含着颇重的深情一唤,萧后的眼泪这如此滚落下来,那个在朝堂上风云不能改色的女子,因为他一声轻呼,就露如此稀罕的脆弱。 “我拼命的报复他,让他宠幸过的所有嫔妃留不下龙种,我要让我惟一的儿子当上璠阳的皇帝,我要让他濮阳家的姓改姓萧。只是想不到柳贵妃那个贱人居然瞒着怀了龙胎,若是当年我更谨慎些,如今也不用这么麻烦了。”说起当年,萧后的眸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那其中饱含着往事不可回改的深恨。 宫侍将手轻搭上萧后的肩头,萧后随即轻依在他怀里,带着哭腔说:“现在我们女儿还被太子算计,居然想拿她去改那批可改造兵器的紫金,表哥,我好恨啊,那是我们的女儿呀,我怎么可能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惜宁绝不会嫁到翡渊去。再过几天,紫金就要到璠阳境内了,若是太子想要那批紫金,就一定会丢下惜宁不管,到时候咱们可以拿这条违抗圣命护送公主出嫁的罪名置他于死地。如今,他正为紫金一事伤神,岂会料到咱们还有此一招。” “那惜宁呢?”听宫侍如此一说,萧后立马回归小女人的担忧,“惜宁会不会有事?” “当然不会,我已暗中安排好人手,只要太子一离开,他们就会前去搭救惜宁,只可惜惜宁以后便不能再以公主的身份亮相人前了,不过我照样可以让她过上奢侈的日子,她照样还是我们心爱的小公主。”感受到怀中之人颌首,宫侍脸色突然变得狠阴起来,“届时在璠阳境内杀死应婚使臣,惜宁公主失踪,紫金失窃,再有人去制造事端,必会挑起璠阳与翡渊的战事。到时太子严重失职,不死都难。再让云王与萧大将军出兵镇压与翡渊的战事,只要事情一成功,云王殿下定会登上帝位完成你多年的苦心。” 说到萧林,萧后的眸色一沉,离开宫侍的怀抱,看着他说:“表哥,我哥那里真的会按我们的安排做吗?这些年他的野心愈来愈大,我几经周旋才没让他爬到我头上去,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异心。此次事关重大,若是他从中生异,咱们的苦心可就附诸东流了。” “你放心,他岂敢生异心?你别忘了咱们这边还有北晋呢。”宫侍安慰着笑道:“只要苡妃还在东宫,咱们只要在除去太子后将苡妃送到他面前,莫子灏还不是随咱们利用?萧大将军再强势,现在也不敢和北晋为敌是不是?” 想来莫子灏也是,爱美人也爱面子,若是他是男人真心喜欢上那么个女子,早就杀进东宫将其带走了,还等什么不想落天下人话柄?萧后心下冷笑,一个情字,无关岁月,如今她又何尝不是仍为情所困?“对了,上次你在正大光明殿参太子私自营兵造反,可有将给慕亲王通风报信之人查到?” 说到此事,宫侍心头一悬。他摇了摇头,松下搁在萧后肩头的手,道:“说来也怪,此人就若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让我如何也查不到他的下落,不单如此,慕亲王也在寻找此人的下落,据可靠消息亦是毫无收获。” “这个人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敢坏我的事情,这份勇气我得好好奖励奖励。”萧后轻笑的声音听入耳中,充满凌厉和杀气。 宫侍又走到萧后身边,神色温柔的笑道:“好了,别去想这些事情了,瞧你,多辛苦。等到云王登基之后,咱们就出宫去过从前约好的日子,余下的时光我们想一起幸福的渡过。” “嗯。” 萧后低声一吟,竟有几分女儿娇羞。突然,从寝殿外传来一声急呼,“贵妃娘娘,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萧后一惊,想是人已进来,让宫侍离去断不可能,赶紧将他推到一旁的落幔中隐藏起来。这才稍作整理自己情绪,刚抬步,便见柳贵妃匆匆而至,萧后眸色危险一下,低怒道:“妹妹这是做什么?想见陛下的心情本宫可以理解,可如此失态的闯进来,是不是有失你的身份呀?” 她已在宫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为她通禀的人一直让她等。她那够胆子乱闯?只是不知那里突然来了一股勇气催促她有了胆量,方壮着胆子进来。看着皇后恼怒的神色,还有那危险的声音,柳贵妃立马气短,却不后悔这股冲动,因为透过皇后两侧,她见到了想见之人。 第204章 寝殿中诡异一幕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4章寝殿中诡异一幕(3108字) “皇后姐姐恕罪,只是臣妾在外已等候有一片刻,可为臣妾通禀的人一直说等等,臣妾见她颇有敷衍之意,这才斗胆入来。”卑微的垂下头,柳贵妃的的声音听来诚恳。 今日宫中几个嬷嬷都让她吩咐出去了,李嬷嬷也正好有事走开。虽然先前有吩咐看门的宫娥若来人如何说,想来那宫娥自恃凤翔宫的奴婢,言语举止不太恭敬,这才让柳贵妃成为理由莽撞而来。 “罢了。”萧后一挥袖,示意免礼,随即退至一旁,欲用身体作幕,不让柳贵妃注意到某处,“知道妹妹关心陛下,本宫也不是不体恤,只是陛下才睡下不久,妹妹看一眼就赶紧离开吧,要是吵到陛下休息,你我都吃罪不起。” 吃罪不起的只有她柳贵妃而已。柳贵妃点了点头,疾了步履走到榻前,她多想摸摸皇帝的轮廓,碍于皇后就站在一旁,由不得她放肆。 萧后见柳贵妃看皇帝的眼神专注非常,又是恼火又是泛恨,只是此刻不是任由自己不满泛滥之时。她既是看皇帝如此认真,便朝落幔处一望,示意宫侍趁机离去。 宫侍看了看情况,柳贵妃略微背对着他,而且有萧后站在跟前,只要柳贵妃不抬头他便可安全离去,只需一瞬间机会即可。 柳贵妃深情的看着皇帝的颊颜,满是心痛和难过,心里默默的说着:若是陛下离去,臣妾立即追随。徒然觉得周围安静得异常,特别是皇后还在,这样的安静静得柳贵妃心头突一跳,抬眸时,倏然一怔,显然那方要从萧后身后走过的人也怔住了。而萧后也随着柳贵妃微瞪圆的目光注意到什么。 “你……你……是尹大人。”柳贵妃还想问他为何穿着宫侍的衣服。 尹湘鹤错失了那瞬间的机会,后悔不已,但事已至此,也不作掩饰,反而大方的拱手言道:“贵妃娘娘,老臣有礼。” 柳贵妃此时已被此情此景吓得蒙了,在凤翔宫里见到贬为平民的尹湘鹤,他还穿着宫侍的衣裳,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尹大人是听说陛下的身子情况好转,思及陛下曾经的恩待,故进宫一探,柳贵妃,你听懂本宫的意思了吗?”萧后的声音,字里行间充满了警告之意。 柳贵妃还被吓怔在那里,点头不是,摇头亦不是,根本不知要如何反应,萧后此时的样子就若要将她绫迟。 此时,凤翔宫外。楚清清方下辇轿,见萧林徒步迎面而来,既然在此出现,应该是去凤翔宫无疑了。“萧将军。”楚清清礼貌的打招呼。 她居然还活着,萧林心忖。见着楚清清一袭清雅身姿伫立在那儿,不像是从辇轿上下来的,倒像是从寒风中飘来的,“太子妃,怎么,你也过来看皇后么?” 不屑去理会萧林说话时的傲慢与无礼,楚清清保持着她一惯的作风,“是啊,许久没来向母后请安,再者母妃也在这儿,我也随着她来看看父皇。” “那就一起吧。”萧林抬手作势请,却让自己走在了前头。他来是因为萧后叫来的,过来再一次商议确认一件几天后会发生的大事,不是说尹湘鹤进宫了么?怎么柳贵妃还在宫里没出来?难道他来早了,尹湘鹤还没到? 筱筱用眼神告诉楚清清,她说萧林很嚣张,而楚清清则是淡淡一笑,跟着萧林的步履进了凤翔宫。那门前侍候的宫娥见萧大将军来了,便不曾要去通报,谁知又见太子妃到了,想着要去通报已为时已晚,于是,她唱了一声驾,“萧将军到,太子妃到。” 正在寝殿中气氛紧张的三个人,在听到这一声唱驾时,是人的脸色几乎都变了。尹湘鹤不可能再躲,这寝殿又无门可出,且他已让柳贵妃发现,再躲又有何意义? 萧林是想柳贵妃到此铁定是去看皇帝,又想着尹湘鹤还没到,便径直朝寝殿内走去,而楚清清则是跟着她的步子前行,当然她最终的目的也是看看皇帝。谁知这一踏入寝殿内,窒息的氛围立即让她顿感筝弦似乎在瞬间紧了。 坐在榻沿上的柳贵妃微张着唇,衣着宫侍服饰的熟悉面孔,还有蹙眉紧拧站在中间的皇后,从某个位置上看,她那三人似乎成一条直线。 此情此景让萧林也由不得愣了半瞬,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的戏剧。用眸色悄悄的打量着几步开外的太子妃一眼,赫然间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太子妃瞧着尹湘鹤的目光就算猎手看着久违猎物般稀罕。也许这样形容一个病怏怏的女子有些不合适,可他再寻不到如此合适贴切的形容词。 “儿媳见过母后,母后金安万福。”收回停在尹湘鹤身上的目光,楚清清作声打破一室诡异的寂静。 “免礼。”萧后此刻无疑是怕楚清清的,惟一一次害怕楚清清,因为尹湘鹤的遭遇让她觉得楚清清是个很大的危险,是那种迫在眉睫随时与死亡沾边的危险。 “哟,想不到今天凤翔宫这么热闹。”萧林整副看戏的表情,此刻他真的很想看戏。 萧后闻言,不悦的瞪了过去,“哥哥,就算我们是兄妹,这里也是凤翔宫,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丢萧家人的脸。”她在提醒他该站在的位置,不准袖手旁观。 萧林一声讪笑,并不言语。 乍一见尹湘鹤,楚清清便自问他何以在此出现?连想着在凤翔宫门口遇到萧林,若这并非巧合,又若柳贵妃与自己仍在梧惠宫,那这三人碰在一起——会因为何事?又岂会有好事?心隐约忧思深沉,楚清清禁不住又用目光朝尹湘鹤看去。他们又在酝酿着什么?上次正大光明殿之事未遂,此番莫不是又要故计重施?楚清清愈想愈不安稳,料想此刻濮阳瑾毫无消息传来,她由不得自己不这样作揣。 “母妃,你脸色不好,可有那里不适?”楚清清走近柳贵妃,故作忽略气氛的异常问道。 柳贵妃看看楚清清,又怯怕的朝尹湘鹤瞟去,飘移的眼神已彰显她的心思,萧后徒然替她答话,“自昨夜陛下昏睡过后,至今未醒,想是柳妃妹妹担心了。既然已见着陛下的面,等陛下醒来本宫自会告诉陛下柳妃妹妹的情谊,目今就请回宫休息吧。” 下逐客令了。萧后的声音听似镇静,不经意中仍能发觉一丝慌乱。她就那么迫不及待想将人赶出凤翔宫保证尹湘鹤的安全么?父皇还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她便在寝殿内私会情郎,不止如此,还招来萧林,这样的组合很难让楚清清省心。 自己和柳贵妃这会儿出现,肯定是不合适宜了。那他们到底要商议什么?这一离开凤翔宫,纵她拼了性命也奈何不得?不,不能让尹湘鹤离开,若是她不能阻止什么发生,至少要扰乱萧后的步调。此念头一生,楚清清敛下的眼缓缓成线, “萧大将军。”楚清清语声携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笑意。她看着皇帝削瘦的脸庞,幽幽的开口。 这样的楚清清,这样的声音,任谁听了心头都会禁不住咯噔。萧林见着妹妹蹙起了眉,尹湘鹤微睁眼,他才作声:“太子妃可有事吩咐?” 或许他觉得他是大将军,手握重兵,又是皇亲国戚,根本没必要将自己放在眼里,所以萧林的口吻和语气何时何地听来都那么自恃过人。“还不快让人将私闯禁宫的贱民拿下?” 一语方休,众人皆是哑然。萧林最先醒悟楚清清的意思,他看看萧后渐渐难看的脸色,心忖这太子妃的确不简单,那单薄的身影竟盛载着敢惹怒皇后的胆色。“不知太子妃所言的贱民是指……。”此时此刻他不该有判断,但也不能不顾忌楚清清的身份,所以明知故问。 “尹湘鹤,你可知罪。”楚清清轻摇身姿,淡淡的眸色轻轻瞥去,“本妃可记得当初你冒儿皇室威严,被陛下贬为庶民,三代不得考取功名,且不准涉足宫闱,否则永不得还朝。难道陛下昏迷不醒,你就可无视他的圣意么?敢抗旨不遵么?” “太子妃恕罪。”尹湘鹤虽不情愿,仍拱手施礼,“老臣只是思及陛下重恙在身,故求皇后娘娘恩准进宫一探,并无抗旨之意。” “住口。”楚清清略微提声,她看见萧后欲言又止,抢在她前头说:“你是什么老臣,本妃方才才提醒过你陛下曾有的明断,你岂敢自尊朝讳?而且你还胆敢将皇后娘娘牵涉其内意欲脱罪,这可是罪加一等之事。” “老朽不明白太子妃的意思?”尹湘鹤明显不悦的直视楚清清,恼怒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难道又想借此机会摆他一道么? “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楚清清边说边笑看向萧后,言道:“当日陛下下旨时,母后亦在场,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说你求皇后娘娘恩准入宫探视,岂不是间接告诉本妃皇娘娘亦跟着你一起抗旨不遵?皇后何等圣明,岂会是你所求就能恩准的。” 第205章 不能放过尹湘鹤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5章不能放过尹湘鹤(3304字) “这……。”尹湘鹤词穷,她在让他连累皇后。 “太子妃,你放肆。”萧后怒声一出,美目随即一转,谁都能看出她在压抑自己的怒火,“这里是凤翔宫,本宫还不曾作声,那轮到你说话?” “皇后娘娘息怒。”柳贵妃轻扯楚清清的衣袖,示意她噤声。 斜觑着柳贵妃的卑微与怯怕,楚清清心头很是窝火。老实说她不怕萧后是假的,可她是受不到濮阳瑾尊敬的人,她尊敬的人在人前如此委曲求全。轻拍柳贵妃的手背,楚清清说:“母后教训得是。” 见楚清清松了口,柳贵妃方松了口气,却又被她接下来的话惊得大气不敢出。“既然母后没忘父皇的旨意,这里又是母后做主,就请母后下懿旨吧,相信父皇醒来只会赞扬母后维护圣训威严,制衡法制体度,不失国母风范。” 她在逼她。萧后勃然瞪着楚清清,尹湘鹤的眉毛也快竖了起来,萧林见情势偏向不曾预料到的一端发展,赶紧作声打圆场。“呵呵,太子妃不愧是太子妃,皇后娘娘也的确该为你做出维护皇室的尊严的榜样,这样可好,一切就等陛下醒过来再做定夺。” 缓兵之计么?等皇帝醒来,何日何时之事?届时若是她不提起,试想萧林或是萧后会在皇帝跟前提起半个字?这萧林藐视她的存在,根本就不将她搁在眼里。也是,想她楚清清目今可谓孑然一身,有何可畏?有什么能让人拿在手里掂量? 可她身边有个可让人拿在手里掂量的人——太子。她不能放过尹湘鹤,直觉告诉她他是个祸害,“萧将军是在欺负本妃无知么?还是大将军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陛下何时能醒来?且让我们一直等到陛下醒来再估决定?” 萧林不言,沉默着凝视着楚清清,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不会放过尹湘鹤,或者说有一点儿威胁到太子的危险她都要尽量铲除。为此她不惜借用任何理由借口,那尹湘鹤只是运气不好,一而再的撞到她的手里罢了。他开始在心里权横尹湘鹤于他的重要性有多少,若是尹湘鹤那部份他自己可以搞定,就没必要此刻让太子妃对他的印象加深。 “呵呵——。”萧林干笑一声,“本将军只是有此提议,若是太子妃不依就当本将军没说。” 萧后闻言,笃定哥哥不会插手干预,顿时心头一颤。要知道此刻若萧林不帮忙,她不可能做到无视圣旨的存在。本来她是不屑什么圣旨的,可是若此事让楚清清传扬出去,再加上先前那番还未尽散的谣言,于她而言可是很不利的。如今的局势已由不得她随意做出决定,一边是未实现的理想让儿子登基,一边是相爱多年的情人,她不想在这两者之间做出任何选择。 “够了。”萧后沉色声厉,“本宫身为一国之母,难道还没权力处置一个人的好歹么?太子妃,今日之事不容你操心,如何处置这抗旨不遵之人,本宫心里有数。 此话已摆明萧后要护短,她愈是如此,愈让楚清清不安。因为那尹湘鹤不单单是惜宁的亲生父亲,他还是一个有着对濮阳瑾十分危险的存在,她能允许这样的人在她眼皮下让人维护,安全出宫去?不,不行。“母后恕罪,请恕儿媳无礼,父皇贵为一国之君,说的话自然不可更改,尹湘鹤之事父皇已是大发慈悲,他无视父皇的旨意就该论罪,母后出言包庇实乃有**份。” “你住口。”萧后半阖着危险的杏目,语色寒冷,“你是想说本宫寻私枉法,冒犯陛下的金口玉断。”得赶紧让楚清清和柳贵妃离开,算算时辰皇帝就要醒过来了,御医也该过来为他重新服药不让他醒来,若是耽搁时间让皇帝醒过来,见到此情此景,那还得了。 “儿媳不敢,若是母后不曾有所顾忌,那就请母后下懿旨罢,此时不止儿媳看着,连天下人都在看着呢。”她在威胁她,又何尝不知威胁的后果,可事到如今,她已顾得不那么多了。 “你……。” “萧将军,你贵为大将军,深知军令如山不得违抗的道理,那么违抗圣谕呢?又当如何处置?”紧问着萧林,她已见着柳贵妃脸色苍白过先前,得赶紧离开这儿,而此事得有个结果。 萧林迷着眼笑答,“回太子妃的话,违抗圣谕,论罪——当诛。” “太子妃,你何苦欺人太甚?”论及生死,尹湘鹤急了,抢在萧后前头怒视着楚清清言道。 她自己有欺人太甚么?那当初他又是带着什么样的心在正大光明殿参太子私自营兵造反的?此时他在凤翔宫不是待在别处,而是等在寝殿里,待在皇帝在的地方,难道是安的好心?已经懒得与他理论了,和这样的人永远也扯不清楚,“萧将军,难道你也要抗旨不遵么?” 心头的难以置信,萧林并未逞现太多,这个小女子充满了不输于皇后的睿智与胆色。不过她既是敢揪着尹湘鹤不放,就应该得做好让皇后毁灭性报复的觉悟。 萧林再次看看皇后气得发紫的脸色,正要拱手作声,突然听到柳贵妃欣喜的声音,“陛下,陛下,你醒了,你醒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床榻那边看去,萧后跄踉一步后退,心下惊叹:他还是醒了。继续听着柳贵妃说:“陛下看清臣妾是谁了吗?臣妾是柳妃,臣妾是柳妃呀。” 浑浊的眼帘清晰后,濮阳慕英终于看见了那张泪雨延绵的脸,“爱——妃——。” 那不是话,就若两道空气催促而生的声音,然依旧让柳贵妃泪雨滂沱。她的陛下多久没跟她说过话了?此刻心头让激动溢得满满。 “父皇,你好些了吗?”楚清清来到跟前,细声问:“可有感觉那里不妥,儿媳去帮您唤御医。” 濮阳慕英的眼珠往外瞟去,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柳贵妃赶紧将他扶起靠在榻头,又回身去外殿倒了杯水入来,扶着皇帝饮下。 “怎——么回——事?”濮阳慕英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尹湘鹤的身影,心头一紧,气也跟着喘了起来。 “臣萧林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萧后与尹湘鹤皆没作声,不过都跪在地上请安。 “平——身,咳咳——。”听见咳嗽声,柳贵妃立即抚着皇帝的胸口为其顺气,满目的担忧。 “谢皇上。”萧林起身站在一身。 “朕此——次睡了——多久?”看着皇后模糊的身影,濮阳慕英问。 自那日在朝堂回来后便没醒过,这是萧后心里的答复,话里却说:“回禀皇上,您昨晚才醒过,臣妾侍候您喝了口茶,您又睡过去了,这会儿才醒。” 是真的是假他也不知道,因为根本就没有醒过的记忆,或许是他病得糊涂记不得了罢。“站在——那边的可是——尹湘鹤?” “正是,陛下。”萧后忙到榻前笑道:“尹大人念及陛下往日隆恩,今日进来求臣妾带他前来探看陛下。” “皇后,朕虽是病得严重,可记性还没差到那份上。”濮阳慕英顺了口气,“朕将他贬为庶民,他此次出现岂不是违抗圣命?” “陛下。”萧后猛然跪在地上,尹湘鹤也跟着跪下,“陛下,请您看在尹表哥一片诚心的份上饶过他这次吧。” 濮阳慕英心下冷笑,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他求情,他真是恨不能将眼前的两人碎尸万段,“罢了,死罪可免,活罪难脱,萧卿。” “臣在。”萧林拱手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将尹湘鹤拉出去重大五十廷杖,若是再犯,定斩不饶。” 五十廷杖?加上如此寒冷的天气,不是间接取他的性命么?可是皇帝不是楚清清,他的话不得违抗和质疑。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连皇后也只有紧抿红唇,不得作声。与直接赐死相比,五十廷杖还有活的机会。“臣遵旨。” 萧林领旨出去,进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御林卫,将尹湘鹤拉了出去,此时此刻,萧后努力保持着正常雍容,不让人看到她眼中噙满的泪水。有那么一刻,楚清清同情萧后,她问自己若是皇帝不醒过来,她是不是真的要将尹湘鹤置于死地?其实内心只是想着扰乱对方的计划,那怕将他打入大牢亦可。 皇帝醒了,这是柳贵妃愿意看到的,亦不论萧后说他昨夜醒过是真是假,他终归是醒了。楚清清跪安离开,她见着皇帝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可是她不想听,他想说什么问濮阳慕华就清楚了。 出来时,萧后在她身边‘细细’的叮咛,“太子妃要好好保重自己。” 楚清清淡淡一笑,恭敬盈身,“谢母后提醒,儿媳自当好好将惜自己的身子。”随即别过萧后惊风怒涛似的容颜,携裙而去。 穿过中庭时,听到阵阵疾呼声以及重物砸打之声,回想着那廷杖,楚清清情不自禁的捂上小腹,心猛然一阵锤痛,脚步也跟着发软。筱筱连忙让小姐依在她的身上,“小姐,咱们以后再也不来凤翔宫了好不好?” 闻得筱筱带着泣声,楚清清勾唇苦笑,声音奇轻:“嗯,再也不来了。” 回到梧惠宫,楚清清经半是滞神状态,躺回榻上后,径直睡去。那一刻,她喜欢在黑暗中飘浮的感觉,四周的黑暗不再令她恐惧了,因为黑暗中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不用防着何时被人算计,更好的是它似乎能冰结时间,只要不醒来,她永远都不会感受到那份无药可解的思念的煎熬。 第206章 警惕尹湘鹤之死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6章警惕尹湘鹤之死(3039字) 自从那里去过凤翔宫回来,柳贵妃便常夜中恶梦连连,时常惊醒。请来御医诊断,也只是开了些安定宁神的药物,服了,却不见有多大用途。她每日都去凤翔宫,却让萧后以各种理由搪塞了回来。她的神色愈来愈不安,楚清清甚是担心。 这一夜,柳贵妃又在恶梦中徘徊,惊醒了楚清清,连忙皱着眉头将她摇醒,“母妃,母妃,你醒醒。” 柳贵妃胡乱拽着楚清清的亵袖,似危急时刻本能的拽着。看清眼前乃是何人时,方急切的言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梦见太子一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跟说我他要走了,他再也不回来了。” 虽知是梦语不可信,可楚清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强作欢笑安慰,“母妃别乱了,那是梦,怎可信,再者梦都是反的,太子会平安的,她一定会平安的。”她坚持着这个信念,将这个念头的强大意识压住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真的吗?是真的吗?”柳贵妃从恶梦中一点儿一点儿抽身,却仍将楚清清的话视作救赎的解药,一次一次的确定,一次一次的肯定。 楚清清鼓足力量颌首,“是真的,是真的,夜深了,母妃快睡吧。” 安置好柳贵妃。楚清清轻声下榻,着上花丝鞋,悄掀湘帘,走到书案边,手中握着那半枚碧玦,抑忍不住满腔的泪意,压着哽咽声泪流满面。 翌日,楚清清正在处理东宫琐碎事物,柳贵妃说要去城外的护国寺祈求菩萨保佑。她的精神状态不好,楚清清很是不放心,便执意同行。其实楚清清的精神也好不到那里去,因着前次滑胎之事,她的身子一受凉便觉浑身酸软难忍。 吩咐筱筱和袖英准备妥贴,晌午刚过,便携挽着柳贵妃出去宫门。在路过御花园偏门时,见濮阳洵披着华丽的锦袍迎面走来,他脸上挂上楚清清熟悉的蕴意不明的邪笑。柳贵妃装着没看到濮阳洵径直而来的身影,松开楚清清相携的手,扶着袖英走向几步开外的辇车。 “皇兄好闲,可是出来欣赏寒风拂面的?”楚清清保持着微笑的姿态,端庄清雅的身姿犹如在雪中绽放的傲红。 濮阳洵此番却忽略她的打趣,略微沉下神色,说:“告诉你个消息。” 遇到他铁定没好事,楚清清有些后悔停下步子跟濮阳洵礼貌性的打招呼,应该学柳贵妃装着没看到眨眼而过。这回他又想告自己什么?楚清清依旧温和微笑,心却拎了起来,“不知皇兄此次又给清清带来一个什么消息?” “尹湘鹤死了,两天前的事。” 楚清清闻言,她并不想吃惊,可内心还是让什么砸起一个大窟窿。萧后几廷杖就能将她的孩子打掉,尹湘鹤那五十廷杖想活命的确挺难。唇角的绵度轻了些,“喏,那皇兄想跟清清说什么?他的生死与我何干?” 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余?母后可是将所有责任都推在她的头上,说若不是楚清清出现得不合时宜,让父皇得以有空醒来,尹湘鹤岂会生受那五十廷杖?不过尹湘鹤的死他到是不觉有何所谓,只是母后和茗妃那里,相信楚清清没那么好过关罢了。 “本王并未打算跟你说什么,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罢了,看你先前有吃惊,说明你真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至于本王不想说的话相信以你的聪慧不难明白。” 他在提醒她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尹湘鹤的死萧后必定会全怪责到她头上。她的确有被这个消息吓到,更被濮阳洵的提醒想到要跟着柳贵妃去护国市多住两天以求日子太平,杀身之祸迟点到来。“多谢皇兄提醒。” 盈了一礼,楚清清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听到濮阳洵如此问她,“可还记得那夜咱们俩的赌?” 怎么可能会忘记,濮阳洵似乎提醒她不止一次了。摇身重新伫定,疑惑的朝他看去,“皇兄好像总是喜欢提醒清清这件事情。” 濮阳洵作热满意的颌首,“看来你还记得,那应该也不会忘记路们的赌资。” 他到底想说什么?楚清清的心一下子悬空无底,“自然不曾忘记,可是皇兄,清清没输。” “但你也没赢。” 饶是他迅速接下话来,楚清清的脑子有些短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濮阳洵唇角的弧度添了些许,走近一步,“意思哪有那么复杂,还是字面上的意思。” 丢下这么句话,那与自己擦肩而过之人,身上余下一阵淡淡的暗香,楚清清沉浸在这股暗香里回不过神来,濮阳洵他到底要提醒自己什么?难道他并非玩笑么? 在一宫门口换了轩车,楚清清脑海里满是濮阳洵那难以捉摸的笑与口吻。车轮滚滚之声犹如山脉的弧线延绵不断,车窗外喧哗的闹市似乎被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所有的一起都变得细声极了,或是浑浊,她根本就听不见谁人在吵囔着什么。 出了皇城大门,轩车顶似有什么轻声敲响,楚清清掀起窗帷一角,让一股冷冽刺骨的寒风吹入颈中。风中加杂着飘雨,放眼看去,迷茫的眼仁里映着细雨淋淋沥沥,洋洒人间。 到达山门口时,是过了午时,柳贵妃从养神的小睡中醒来,厮人掀开帷帘,雨已经停了。先前有人先报,此时已有人在门前守候。 “阿弥陀佛。”一声佛语甚是悦耳,楚清清落车时,见一老和尚正与柳贵妃行佛礼,“娘娘安康,老僧有礼。” “阿弥陀佛,圆静大师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来得仓促,叨扰大师,还望大师见量。”柳贵妃客气的说着,语气很是诚心。 “娘娘客气,这位是。”圆静大师看了一眼移步走到柳贵妃身旁的女子,此女子不及双十,却生得一副天姿聪颖之貌,然她肌理积沉疲色,一袭弱态,却生有一副尊贵之容。 柳贵妃笑道:“这是本朝太子妃。” 圆静大师眼微睁,身子明显一怔,随即又行了一佛礼,“是老僧失仪,太子妃恕罪。” “大师乃方外之人,不涉红尘俗世,礼、仪皆为虚无,你本无罪,我又何谈以恕?”楚清清微微曲了身子,望着圆静大师身后的山门,心徒然一下子静下不少,暗道自己没来错地方,逃避虽是罪过,可此时的她也找不到方法来解这份苦楚。 圆静大师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侧立一侧,“二位施主请。” “圆静大师,圆因方丈可在寺中?”柳贵妃且走且问。 圆静大师心下停念佛经,抬眼回道:“主持方丈现正云游方外,暂不在寺内。” 柳贵妃不再说什么,跟着小和尚迈过护国寺门下的绛色门槛。此时,置于庭中的大鼎中,青烟袅袅直上云宵,只是在阴霾未散之时,也变得深沉起来。 迈入护国寺的正殿,一尊神态庄严的佛像映入眼帘。随着柳贵妃一起参拜,接着圆静大师领着柳贵妃走向禅室,楚清清却留了下来。她跪在明黄色蒲团上,双手合十,用从未有过的虔诚之心祷告疑问:菩萨,清清自是不信鬼神之论,又何以体验转回?我糊涂此番经历所代表的意义,您可否为清清指点迷津?你既是有口却不言,清清自是不敢强求,只求您保佑太子平安。 “小姐如此诚心,相信菩萨一定能替小姐分忧。”寂静多时的佛殿,响起筱筱笃定的声音。 楚清清缓缓启开眼帘,那佛像神圣的将她俯看,依然寂宁无声。楚清清微微含笑,扶着筱筱起身,“你可知我都祈求了些什么?” 筱筱作势忖思,模样引得楚清清发笑,又听她说:“奴婢想小姐虽是身子不便,可始终将太子殿下搁在心上,此番随贵妃娘娘前来参拜,多半也是希望毫无消息的太子殿下平安罢。” “鬼灵精。”说罢,便让一侧保持佛礼的小和尚引领前去见柳贵妃。 在护国寺一住便是三日。每日前去向柳贵妃请安,皆是在室外行礼,柳贵妃皆在禅室中吃斋礼佛,不见任何人。 初春了,昨夜仍是下了场飘雪。推开窗棂,看着满目洁白和着晨钟之声飘扬在风中,山中一日,仿佛红尘俗世离得很远,她甚至都忘记了还有那么个烦恼所在。 “小姐,奴婢去向贵妃娘娘说过了,咱们用过午饭就起程回宫。” 柳贵妃执意要多住几日,可东宫中诸事繁杂,小的事情袖英和袖娟还能应付,略微大件点儿便做不得主。尹湘鹤之死虽不情愿承认,可她有间接责任,茗妃固然面子上帮忙,实则毫无作为。那几个东宫中掌事,个个不是等闲之辈,稍微一松便给她找麻烦。 “筱筱,还记得前段时间管税收的掌事报上来说佃民交不上租子,我记得太子的封地位置离这里不远,咱们去村子里看看罢。” 第207章 又有人取她性命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7章又有人取她性命(3158字) “不行不行。”楚清清语音未散,立即遭到筱筱的极力拧眉反对,“小姐,那地方岂是小姐您能去的?且不说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你受凉感染风寒,这责任奴婢不怕担,可是受罪可是小姐你自己呀。” 回眸看着筱筱皱紧的眉头,楚清清抬手轻抚,“瞧你急的,皱起来像个老太太似的。不打紧,只是去看罢了,要知道待在梧惠宫里我所见所听不过都是掌事之人的片面之词,那有亲眼所见来得实在?”复又将目光飘向窗外,浅掀起纤薄温柔的唇角,“你看,雪不是停了么?咱们先去村子里看看,再行辗转回宫,放心好了,来得及。” 这不是来不来得及的问题好不?筱筱在心底纳喊,可也清楚小姐的性子,说一不二,她所做的决定,若能动摇,自己则不用多劝。所以,她妥协,“那好吧,奴婢再去在轩车里布置得暖和点儿。” 风寒凛凛,再如何的布置,轻掀帷帘,也不过是枉然。可不忍负了筱筱的好心,楚清清含笑默认。 用过午饭,楚清清先是去向柳贵妃跪安后,方伫立在山门之外。圆静大师依礼相送,“太子妃一路好走。” 楚清清摇身回礼,“大师请回,过几日本妃会派人前来接贵妃娘娘,这几日,劳烦大师照料。” 圆静又施了一礼,却不再言语。看着太子妃由宫娥扶上轩车,又目送轩车辗尘而去,待到车影无踪方合眼一声沉呼:“阿弥陀佛。” 雪停后的太阳霞光万丈,映在雪上莹莹发亮,却并不刺眼。楚清清若来时那般掀开窗帷一角,迎着从透入车室里的冷风,移望着视野中越来越全貌的护国寺。他坐立在半山腰上,檐角随风摇摆的铃铛响出千年不变的悦耳之声。她同时感受着阳光带给她的些许温暖与初春时节冷风带给她的寒冷感受,一种反常的静谧在她的内心拉开序幕。这一刻,她的眼中似乎只有消失已久的护国寺轮廓,只有道路两旁延绵而去的枯荣相嵌之景。 小姐又在想什么呢?又在思念太子么?看着楚清清空洞无神的玉眸,筱筱暗自揣测。这些日子柳贵妃作伴在梧惠宫,小姐看似心静平和,只有她知道,当柳贵妃不在身边时,她露出了多么令人心碎的担忧和脆弱。不在柳贵妃跟前呈现,是怕柳贵妃担心,可小姐的苦心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呢? 轻轻挪过她掀帘的手,已让风冻得冰凉,忍不住责备,“瞧瞧,你都冷了不是?这一路还得有会儿才到,好歹你要去村子里打听事情,可别先把自己冻着了。” 楚清清回神,唇边挂着愉悦的笑,“筱筱,若是那个男子娶了你,定是几生休来的福份。” 筱筱一听,顿时羞得两颊泛红,“小姐好没正经,奴婢可是在担心您呢,你怎么能扯到奴婢身上?再说奴婢这辈子可不想嫁人,这辈子只要陪在小姐身边就好。” 徒然柔了满眼的伤色,楚清清的笑意不减,“傻丫头,我辈子随时随地结束,难道你要跟着我上穷碧落下黄泉?” 上穷碧落下黄泉什么意思筱筱不懂,但黄泉两个字她却是懂的,又听小姐在说混话,筱筱又急又气,“呸呸呸,小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好,看看您经历那么多磨难都没走上那条路。人都说大难过后必有后福,再者奴婢看得出来,这一年的相处,太子殿下真的把你放在心里了,如若不然也不会让奴婢见到太子捧着你的手伤心垂泪的一幕,就算您舍得奴婢,也不能让太子伤心吧,奴婢可没见过太子那副翡恸欲绝的样子,太残忍了。” 也许对筱筱来说,那个冷酷无情之人突然有一日对着她哭,肯定是不可思议的,她应该说稀罕或是难得,不该说残忍。真真的残忍是什么样的?楚清清想到了苡妃。“筱筱,有些事情在人为,有些事情却是上天注定,我们身为凡夫俗子,岂可强求得来?也许我的话让你担心所以不愿意听,可我还是想跟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你得为自己打算,至少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这些不吉利的话,奴婢一个字也不要听。”筱筱微睁大眼睛,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这话她听人说过,只是在楚府的闺阁里,在她还未嫁入东宫之前。她不要再听见这样的话,受不了,“小姐怎么还越说起劲了,再说奴婢就生气了。”这话不像期待,像——遗言。 看着筱筱孩子气的捂着耳朵,楚清清直觉这丫头好傻,待要说什么时,马车突然震动一下,楚清清身轻自然简到一旁,哎呀的叫了一声。筱筱不悦的皱眉,气愤的掀开帷帘,想好好的骂骂驾车的厮人,“喂,你怎么——。” 音未落,马车在赶车厮人一拉缰绳后停下。而筱筱得怔大眼睛看着不远处马蹄渡乱,马背上坐着四个黑衣打扮的持刀男子,个个蒙面,这一幕让筱筱忆起了梧惠宫遇刺的那个夜晚。顿时吓得浑身打颤,张着口,连大气都不敢出。 楚清清也看见了,直觉得周围的空气又凉下一层。冷眼半阖,脑子迅速的飞转着。她是那日出门前一刻才得知尹湘鹤死去的消息,当时出宫在即,根本无暇让人跟随保护自己。本以为要回宫后才会被人找麻烦,想不到对方却急过她。 “赶车的,我们打劫,不想死就滚远点儿。”有人轻夹马肚,马腿迈开两步,他一挥大刀扬声道。 赶车的厮人一听,立即吓得一溜烟不见踪影。而此时,筱筱也回过神来,“你们想要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谁人的轩车,若是不想被诛族,就赶紧离开。” 好气魄,楚清清赞扬筱筱的胆色,可又叹息这些人岂会让她吓到。打劫?谁见过打劫的人要等看清了车里人才动手?谁见过打劫的穿得跟个刺客一样?谁见过打劫的人拿着柄柄锋利泛光的大刀?那分明是想要置人死地的。 “筱筱,用不着跟他们说这些,若是打劫早就动手了。”楚清清声色平平的言道,可微蹙的眉宇掩饰不住她的忧心冲冲,难道今日在劫难逃?告诉自己别着急,否则无法理清思绪,她还不想死,更不能让筱筱出事。 “哼——,太子妃果然聪明。” 谁稀罕一个杀手跟她客气,“那么你们得到的指令是什么?直接取我性命抛尸郊外?” 小姐在说什么?筱筱也飞快的想着脱困的办法,见着驾上的黑衣人翻身下马,扬起刀步步逼来,筱筱的心顿时拎到嗓子眼。 “抛尸我们没兴趣,只要太子妃的性命即可。”说着已挥刀斩了上来。 太快,楚清清根本来不及想到法子脱困或是拖延时间,眼见着杀气四溢,筱筱却突然伸手扯紧缰绳一弹,“驾。” 由于惯性楚清清狠狠的撞在车墙上,浑身发疼。马受到抽打顿时扬蹄跑了起来。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到手的机会还会发生意外,复又翻身上马策鞭追去。 马跑得太快,这突如其来的杀身之祸让楚清清阵脚大乱。筱筱根本不会驾车,此时完全是由着马儿乱闯乱跑,“啊——。” “筱筱,你没事吧。”慌乱中楚清清急得大喊,掀帘探出身前,寒风一临,顿时浑身一阵冰凉。 “小姐,奴婢不会驾车怎么吧?”筱筱边回头边说,一边又让马跑得的速度惊得乱叫,“啊——啊——。” 楚清清偏过头去,看着紧追不舍的马骑,且越来越近。冷得毫无温暖的手掌紧紧的捏着车框,楚清清露出无尽的不甘与遗憾,轮回的命运不由她由天。“筱筱,她们是冲我来的,你赶紧将马车停下,自己逃命去。” “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奴婢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筱筱拒绝小姐的提议,这个提议还有些令她伤心。 “你听话,忘了方才在车上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你要活得比我幸福,明白吗?” “不明白。”筱筱大声说着,又是在一阵颠簸后,马儿倏然斜跑出官道入了一条刚好够两个轮子辗转的小径。这马要跑到那里去?筱筱早已慌得六神无主,此时更恨不能自己会百般本事好好控制这匹受到惊吓疯狂奔跑的马。 平常筱筱倔起来楚清清可以不予理会,可目今在生死关头,她断不能因为自己让筱筱丢了性命。该怎么办呢?小径愈来愈窄,在一处时,马车被卡在树与树之间,筱筱拼命的抽打着马背,马儿受到痛疼的刺激不停的嘶叫与挣扎。 楚清清见状,心头一横,倾身抢过筱筱手里的缰绳,在马儿挣脱的瞬间将筱筱推向了一侧。筱筱错愕的看着小姐含泪携笑的双眸刹那间远去,自己的身子则重重撞砸地上,滚入一旁的树丛间。脚裸处传来阵阵刺痛,痛得她脸上的全部表情都已扭曲。觉得前眼的所见恍动得历害,头晕得作呕,欲挣扎着起身时见四个黑衣人策马奔向小姐驾车离去的方向,赶紧放低身子隐入树丛,不安的看着众人追去的方向,抬起手伸去,无力的唤着:“小姐——。”随即,昏迷了过去。 第208章 和蔼可亲穆夫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8章和蔼可亲穆夫人(3083字) 透过窗缝子的光缕,跳动着不易发现的尘埃。半敛的目光清晰过后,视线里的陌生犹如此刻的内心,平静得毫无波澜。 纤指搁在被褥之外,冰冷的空气已将它冻得没有温度。楚清清忍着酸痛的身子坐起,拂落肩头的青丝立时带给脖颈一片冰凉。素手微抬,半掀翡色榻帘,弱波微转,疑惑顿生,‘这是哪儿?’ “姑娘,你醒了?” 有人说话,楚清清缓缓移过视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门口处站着位伶俐乖巧的小婢。她沉默不言,只是略蹙的云眉彰显着几分警惕。那小婢见状,连站住靠近的步履,笑道:“姑娘,你别害怕,婢子叫琼儿,是我和夫人救你回来的。” 琼儿?夫人?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琼儿这个名字,茫茫然一片,没有属于她的记忆。“你是谁?我为何需要你们相救?” 琼儿一愣,显然让这女子的话弄湖涂了些。她初醒不该感谢么?怎么还问起为什么救她?借机靠近一步,又见她身形微颤,琼儿又停下来,示意那半掩病颜的女子不必紧张,“你脸上的伤该擦药了,你别躲,我帮你擦药好不好?” 除了身上不自在外,楚清清丝毫不曾感受到脸上有伤,或许是药效极好能止痛,或许是冷得麻木没有知觉。她不再有动作,任由那名唤琼儿的小婢近身,撩起她掀起的榻帘束勾在一旁。紧接着又见她麻利的从那里拿来一瓶药,坐在榻沿上,细心为她的脸作着擦拭的动作,边说:“夫人说了,这药不会让你的脸留下疤痕,所以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呀先吃点稀弱,然后再服药,大夫说你的身子好弱,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真是不容易。” 这小婢好聒噪,楚清清有些不悦的垂眸。却又让她的那句‘躺了一个月才醒过来真是不容易’勾起兴趣,她躺了一个月了么?心中骤然一紧,窒息的痛苦让她颤抖不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忆起,可她愈是着急去想,脑海里的茫然就愈是浓冽,一阵似要将她撕裂的痛苦袭身,泪水徒然盈满眸帘,滑过脸颊,方才涂过药的地方,让热泪一浊,恢得了疼意。 “姑娘,你怎么了?”琼儿忙将药搁到不远处的桌台边,不安的瞧着女子似痛苦难熬的身子,朝着门外喊,“快来人啊,快叫大夫。” 楚清清被琼儿扶着躺上,紧皱的心又似要让什么撑裂,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你放开我,这是哪儿,我又是谁?” 大夫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位年逾暮年的和蔼妇人。大夫眼疾手快的取出银针,对琼儿说:“你紧紧的按着她,别让她乱动。”琼儿领命,紧按着乱动之人,大夫迅速在楚清清几处穴位上刺下银针,很快,楚清清安静了下来。 看着床榻上的女子昏睡过去,和蔼妇人轻声问着大夫,“她这是怎么了?醒过来为何激动成这样?” 大夫在迈过门槛时,听到楚清清朗声所喊的话,捋须一忖,随即收拾着医箱,边说:“夫人,老朽实不相瞒,从先前这女子所喊的话来看,多半是因着头脑伤势过重,淤血积压在脑内,导致她失去了记忆。” 和蔼妇人惊讶得口略张,释然般颌首。回想一个月前她在一堆轩车的残骸中救起这名女子,当时她一身伤势婉如死状,若非那一线气息,也不会救她回来了。“那她可能再恢复记忆么?” “这个老朽不敢断言,不过若是长期服用去淤活血的药物,或许有一日终能记得从前,只是那一日何时是头,老朽就不得而知了。再者医书上言明对待失忆之人刺激也是可行的,只是福祸相倚,谁也不敢保证后果令人满意。目前最重要的是安抚她的心神,若再这样激动,会影响她身体的恢复。”大夫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之人,含笑对和蔼妇人说。 和蔼妇人点点头,吩咐一旁的小婢去账房领诊金并送大夫离去。 “夫人,她才醒过来就这么激动,以后可该怎么办呀?”琼儿有些为榻上之人担心,如果不是脸上的伤,她定然是位出尘脱俗的大美人,就像她家的大少奶奶一样。 和蔼夫人走近琼儿,看着合眼女子静若秋水的睡颜,说:“我还想问你呢,可是你先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刺激到她这般激动?” 琼儿顿时回头,不禁提了声,“冤枉啊,夫人,奴婢怎么敢?” 轻阖琼儿的脑门,和蔼妇人皱眉嗔怒道:“你这死丫头,小声些,不怕将人给吵醒了。” 琼儿调皮的伸伸舌,作了一揖细声说,“夫人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和蔼妇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琼儿,真是让她给宠坏了,“好了,快去看看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没有,再去把二少爷前些日子让管家拿出去装表的画给他送到书房去,刚才我看到管家从外头抱着画匣回来了。” “是,奴婢告退。” 笑意盈盈施礼,琼儿立即转身小步跑了出去,又惹得和蔼妇人直摇头自言自语:“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心里又是欢喜得很,谁让她是自己一手**出来的呢。又垂眸看着榻上所躺之人,兀自叹了一句:“可怜的孩子,何以伤重如此?”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线亮落凡尘里,庭院里厚重的浓雾变得透明起来。早春绽开的梅花在薄暮中轻盈极了,映着清脆鸟鸣声,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和谐。 整洁简单的布置,是楚清清再次醒后的认识。不远处的桌台上,摆着一盆水仙,清雅的身姿衬着白色与黄色相间的花朵,更溢散了满室的幽香。 浑身就若失去了骨头,只留下酸痛的皮肉。清润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帐顶,想着脑海里仅有的回忆:她窒息难过,那名唤琼儿的侍婢奉大夫之命将她紧按,随即大夫拿着银针刺向她,接着,她又不醒人事。而这一觉,又睡到几时? 想要下榻,于是忍着不适坐起身来。方掀开被角,将一条腿伸出被褥外,便被一声惊呼吓得住了手,“唉呀,你现在还不能下榻,大夫说你要好好休息。” 楚清清寻声看去,是那位名叫琼儿的侍婢。就这样,楚清清的一条腿重新塞入温和的被褥里,琼儿拿了一个高枕让她靠上去,“你想做什么,就告诉奴婢,夫人说了,姑娘以后由奴婢照顾。”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要这样躺着,这样的休息根本无法逝去一身的酸痛。那仅存的记忆里,有琼儿的话,她被她家夫人救了。“你家夫人为何要救我?这又是哪儿?” 听着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琼儿连忙懂事的递上一杯温水,“救你当然是因为我家夫人心好慈悲,这里是穆府,你别看咱们家现在只做生意,祖上可还出过一位大将军呢。” 她的语气很轻快,犹显得骄傲无比。楚清清却提不起兴趣,什么做生意和大将军,这些都和她没有干系。颓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么?” 琼儿摇了摇头,看着姑娘如此感伤的表情,心头很是不忍,“大夫说姑娘的头部伤势很重,不过只要按时服药就一定能好起来,肯定能记得从前的你是谁的。” 楚清清抬眸,微睁的眸帘中掠过一层希冀,真的可以记得起来吗?她直盯着琼儿,想要再次确定。 琼儿又认真的点头,“真的,大夫是这么说的。”心头却在说菩萨呀,你别怪罪我,琼儿断章取义也是为这姑娘好。 楚清清松了口气,毫无情绪的唇角淡淡的勾起弧度,很浅很淡,却让琼儿看呆了。 “琼儿姐姐。” 有人唤琼儿,她收神回眸,见是大少奶奶的素莲,手里捧着一叠衣裳走了进来。问:“素莲,你怎么来了?” 素莲看了看依靠在床头的女子,她的脸色好差,真的病得很严重呢。回着琼儿的话:“大少奶奶听说养伤姑娘的衣裳不能穿了,吩咐奴婢将她新制的衣裳拿了两套过来,还让奴婢问问可有发钗手饰,若没有,她让人再拿过来。” 琼儿接过素莲手里的衣裳,笑道:“回去告诉大少奶奶,就说姑娘谢她有心。” 素莲微微颌着,又多看了一眼楚清清方转身出去。 “我们家大少奶奶才进门两个月,又温柔又体贴,待我们下人又好,府里人都喜欢她,都说大少爷没娶错人呢。”琼儿欢喜的介绍起她的大少奶奶,丝毫没察觉到楚清清的满目愧色,“对了,姑娘随身的东西除了衣裳外,还有一枚很特别的碧玦,奴婢收起来了,这就给您拿来,或许看到它您还能想起什么来呢。” 还有她记得的东西么?楚清清期待的看着琼儿走向一边,将衣裳整理入衣柜,又取出什么走到她榻前,将东西交她手里,立即就问:“就是这个东西,姑娘可有想起什么?” 第209章 巧遇穆之彦发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09章巧遇穆之彦发病(3072字) 这是半块碧玦,那另外半块在那里?这些疑问顿生,楚清清的思绪似乎变得繁乱起来,紧接着牵引着丝丝缕缕的伤感。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流露着可溶冰雪的笑意,唇边,则是如风送暖的温柔,“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好怀念。”怀念到她捂着碧玦搁在心口,触碰着心跳的频率泪湿腮边。 琼儿没有再作声,觉得这样的姑娘好让人心疼,也让人奇怪。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让这半块碧玦引得泪流满面,这半块碧玦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又过了几日,楚清清脸上的伤已落了痂,只余下一点儿淡淡的痕迹,也许是她的肌色本就偏白,硬是将那点痕迹隐了进去,看上去完美无缺,竟不似受过伤的。 而她亦可下榻走动了。去拜望过穆夫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那位琼儿口中新入府的大少奶奶,楚清清也见识过了,是位不可多得的温柔美人,与穆府的大少爷穆之文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也说不清当时相识时是种什么心情,本该认为幸福的事情,她却自觉莫名悲哀。 一日,楚清清站在一树待开的桃树下望着天际发呆,云卷云舒,羡慕它们的自在。 “姑娘,回房吧,天还凉呢。” 楚清清斜身回眸,恍惚间她看到另一张女子的脸,嗔怒的教训她:“小姐,回房吧,天还凉呢。”待她摒吸认真再看时,那——只是琼儿的脸。而先前她恍惚间看到的已经不记得是何种模样了,有些难过的敛下眼去,衣袂正随风浅掀。 她总是这样安静的站在庭院里,似乎看不厌蓝天白云的交差变幻。那双清润的眸,时常带着说明清道不明的感伤,幽幽的似乎能遥望到很远很远。琼儿有些泄气,眼前之人没有动静,表示她不愿意回房去歇息,于是言道:“既是不愿回房,那就去花园里看看吧,今早大少爷从城里带回两盆极好的盆栽,二少爷正在花园里侍候,不然咱们去瞧瞧吧。” 穆府的二少爷穆彦。那日在曲廊里远远望着对面拐角处走着一位行动十分不便的人,琼儿面露遗憾之色告诉她,那是穆府的二少爷穆彦。一次意外让他患上瘫症,至今仍时不时发作病情,大夫说他活不过十六,可他偏偏活到了二十。夫人不敢大意,求神拜佛保佑他平安。 楚清清饶记得穆彦的模样,他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的书卷之气,样貌俊秀,举止温文有礼。可惜了那瘫症,将他毁得如此。 任由琼儿拽着,很快就来到花园。穆彦果然对背着她侍弄着一盆栽,而大少爷穆之文与新夫人林芷芬正坐在圆石桌边品茶。这只是穆府花园的一角,这里的花木据说都是穆彦一人打理,从不假他人之手。一棵高大的梨树歪在屋檐边,略带绿点的枝头上停伫着一群麻雀,欢实的叫囔不停。 这的确是所僻静的好去处。款身下了曲廊,琼儿欢声的打起招呼,“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 林芷芬搁下茶盏,含笑迎了上来,“碧玦姑娘,快过来坐。” 她什么都忘了,包括自己的名字。她的一切平静只有在看到那半枚碧玦是方有所悸动,于是,她唤自己碧玦,若是一生都记不得她是谁,那么,碧玦这个名字将伴随她终生。楚清清盈了一礼,“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有礼。” 穆彦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很快复又捣弄起他手下忙活。穆之文颌首回礼,林芷芬则拉着楚清清的手坐下。见到这碧玦姑娘,她心里头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可她一惯保持着适宜的微笑,弄得她太热情将彰显了她更加疏离。 “怎么样,这两日可好?本来我想过去陪你说说话,可是琼儿说你喜欢一个人待着,这才不便前去打扰。” “谢大少奶奶关心,碧玦很好。”只是如此打扰在府里,她很过意不去,她想离开,却不知该去哪里? “别大少奶奶的称呼,显得生分。”穆之文扬了扬眉,“你不必客气,我们可根本不把你当外人。” 楚清清心头油升一股暖流,含笑不语。斜眸看向了穆彦,他仍然忙活着那盆看上去很名贵的盆栽,墨丝随着微风从他颈项里缓缓飘起,很快与肩头的乌黑重叠。 “这盆栽叫玉树,可是很难得的佳品。”穆之文说着,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味道,“早年我就一直寻找,想不到昨日皇城里传出来消息,说有位大官辞官归故,她的夫人乃是位雅兴中人,欲将这盆玉树转赠。我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去,想不到为求此盆栽之人不在少数,我还费了些力才将盆栽弄了回来。” 楚清清静静的听着。见林芷芬摇了摇头,似乎并不赞同夫君的看法,“我倒是觉得那位夫人不见得清雅,若是中爱,怎么不一并带离去,难道转赠就不心疼了么?” “人家可是辞官引退,能带走的自然是些细软之类的,怎么会将两盆盆栽带着走的?”穆之彦坚持己见,然又话峰一转,“说起来也真是的,这一打仗,朝廷中那些贪生怕死的就纷纷请辞告官,我看这璠阳的朝廷也真太经不起磨难了。” “要打仗了么?”楚清清只听到‘打仗’一词,再还不曾弄清楚为何将这两个字闻声沉色时,话已问出了口,且莫名的带着一分焦急。 穆之文只当她害怕,怔了一下很快笑道:“碧玦姑娘不必慌张,暂时还打不到这里来。朝廷已派了大将军萧林前往璠阳与翡渊边坠,咱们这儿不会有危险的。” “唉——。”林芷芬微微的叹息道:“听说送去与翡渊联姻的公主下落不明,护卫公主安全的太子也不知所踪,连翡渊的请婚使臣都全死在璠阳境内,这仗打不起来才怪,根本就无可避免。现在城里到处都在传,皇后娘娘因为这件事情,气得大发雷霆之怒,下旨寻找太子下落,还要赐他护力不周之罪。” “为何是皇后娘娘雷霆镇怒?皇上呢?”楚清清这会儿觉得很奇怪,脑海里徒然让什么涨得满满的,有什么在挣扎着欲要迸发出来。 “呵呵——。”她似乎对此刻的话题很感兴趣,穆之文疑惑的笑道:“我们只是商人,更是小老百姓,你问的问题我们岂会得知?” 楚清清闻言,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手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所系的那半枚碧玦,她感受到自己的掌心正冒着这个天气不该有的汗意。 从不远处的**走来一名仆侍,他曲着身子对穆之文说:“大少爷,帐房那边出了点儿事,管家吩咐小的来请您过去一趟。” 穆之文点了点头,再看向楚清清示意告别,随即起身着来人走了。他这一离开,林芷芬便笑道:“你真的不必害怕,若是真的打到皇都了,咱们就搬家回故里去。” 楚清清淡淡一笑,缄口不言,却摇了摇头,无声的告诉林芷芬,她并不害怕,她只是奇怪为何自己对这件事情那么上心? “哐——咚——”一声,突然有一声重响划破话语停顿下的静谧。紧接着听到琼儿惊呼:“二少爷,二少爷。” 两人的目光看过去时,正是穆彦手中的剪子坠地,而他正似抽蓄般倾身倒地。琼儿扶不起他,焦急万分。林芷芬顿时大声喊着:“快来人,二少爷发病了。” 楚清清也跟上前去,却不知要如何帮忙。只见穆彦四肢乱颤,腿脚弯曲,十指不正常的握拳,口张奇大,拼命的与按着他林芷芬与琼儿挣扎。林芷芬又迅速说道:“琼儿,快去叫人,再赶紧拿过什么东西过来,别让二少爷咬伤了舌头。” “是,是,是。”琼儿说着,快速的跑开了,这花园的角落,二少爷不喜人来,想突然叫个人帮忙自然很难。 “碧玦,请你帮着和我一起按着二少爷,千万别让他动作太大,不则会抽断劲。” 楚清清也惊了一跳,吓得不知所措。听着林芷芬的话,赶忙蹲下身子使出全力帮忙着着穆彦。可是依她的力量根本帮不上多少忙,眼见着林芷芬也按他不住了。她着急的说:“二弟,你在坚持一下,很快就有人来了,你千万别咬伤舌头呀。” 眼看情势危急,穆彦的双眼已瞪得大如铜铃,楚清清倏然腾出一只手来,伸出一指塞进了穆彦的嘴里,顿时一脉血肉分离之痛袭遍全体,她想抽出手指已然不可能了。 林芷芬惊讶楚清清的反应,但又很快回过神来,再回头时,琼儿已带着人跑了过来。 接下来的如何慌乱,楚清清根本无暇顾忌,她只觉得她的指骨就快被穆彦咬碎了。记得的,只有穆彦先前先瞪的眼睛,在她将手指伸入他口中时,便一直盯在她的身上,牢牢的盯在她的身上。楚清清觉得很可怕,让穆彦那样的眼神盯着,盯得她心颤不已。 第210章 婆媳二人同求亲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0章婆媳二人同求亲(3096字) 当被人拥着进了穆彦的卧室,一硬物终取代她的手指让穆彦咬住时,楚清清虚脱似的瘫倒下去,琼儿赶紧扶着她,将她扶到一旁坐着歇息,复又跑去帮大夫的忙,帮着按住穆彦仍挣扎乱动的身子。 穆夫人手拿佛珠匆匆而至,一脸的焦虑在穆彦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方松和些。而此时参于先前动乱之人,皆是大汗淋漓,说不出来的艰难费力。 “夫人安心,二少爷的病情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等醒过来就好了。”大夫是这样说的,直看着念‘阿弥陀佛’的穆夫人。 “唉呀——。”琼儿突然一声大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见她疾步走到楚清清跟前,拿起她血淋淋的手指,看着看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姑娘,你的手,大夫,快过来瞧瞧。” “她的手这是怎么了?”穆夫人疑惑的望着楚清清虚弱苍白的脸,也不知该问谁? 林芷芬走上前来,难过的言道:“方才二弟突然发病,是碧玦姑娘危急之下伸出手指让二弟咬着,这才让二弟没伤了舌头。” 穆夫人意外的看着此时斜倚着花架边的女子,皱了皱眉,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为好。只看着大夫上前,为她处理伤口,敷药包扎。 不二日,楚清清呆在室中看书。说是看,不如说是拿着,她的心绪早不知随着无垠的天空上飘浮的白云掠到何去。那变化万千的姿态,一点一点儿的远走,后续的云絮又不断的接上,似周而复始,又似另一个起点。 琼儿说晚间二少爷就醒过来了,却头一回若犯了痴症似的不言不语,竟似发呆,还笑话与姑娘一样。楚清清不言语,对琼儿的言论置之一笑。 手指还有些刺疼。搁下书册,拾起碧玦,这个时候,颜容上婉如理所当然般溢露着温柔。她不知这代表着什么?却道心会隐隐作痛,酸涩的感觉又让她似中了毒一般思念。 琼儿引着林芷芬走了进来,瞧着姑娘坐在离窗棂不远发呆,细声对林芷芬说:“她又在发呆了,也不知那半枚碧玦有什么好看的,姑娘每日定要来复看个好几遍。有一夜我为给掖被角,竟见她手握着碧玦在睡梦中落泪。” 林芷芬唇角的笑意微减,复又提上些许,看了一眼琼儿,作声打扰那人的专注眼神,“碧玦姑娘。” 楚清清闻声偏过头去,见是林芷芬,将书册搁至一旁,起身笑迎,“大少奶奶。” “都让你别这样招呼,显得生分。”林芷芬语气带着些许责备,在楚清清的示意下落坐在桌台旁,琼儿懂事的倒了杯茶水后,转身离开。 “可不可以将那半枚碧玦给我看看?”林芷芬眉眼含笑,打着商量。 楚清清解下腰间所系,递到林芷芬手里,听着她说:“这碧玦可真特别,一看就价值不斐,只可惜只有半枚。”林芷芬惋惜道:“也不知那半枚如今在谁人手里,这应该是一对情人玦才对。” “大少奶奶也这样认为么?”楚清清也有想过,类式这种东西,应该所以订情物之内的。 岂料林芷芬又摇头否认,“这也说不定呢,或许这是你父母传于你佩带也说不定。”这样说,林芷芬心里有些内疚,因为不在经意间她开始了偏袒。 心徒然有些失落,林芷芬的话也不无可能。“若是这是块情人玦又该如何呢?” “姑娘希望它是么?”应该是希望的吧,否则她也不会稍作争辩。 楚清清微垂的眼帘飘向窗外,雪早已在她有意前溶尽了,复苏的枝头正悄然的挂着点点翠绿。她也不知自己希不希望这是对情人玦,她失去了所有记忆,无可奈何。 她的沉默应该是希望‘是’吧。林芷芬将碧玦递了回去,端起茶盏呷了口茶,今日前来,她是有目的的。“若这是对情人玦,姑娘应当如何?” “等。” 她如此直接的答话,却让林芷芬有了瞬间的滞神。她可真是不知要如何开口,“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也要等么?” 楚清清收回放远的眸光,重新打量着手中的碧玦。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碧玦很重要,就算她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它。它就像一个就算失去记忆也无法抹灭的存在,只要看着它,便会惊起她所有的感觉。 “等。” 林芷芬搁下杯盏,含笑的颜容添了几分严肃,“实不相瞒,碧玦姑娘,今日我前来是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思。” 淡淡的眸色瞟了过去,楚清清疑惑的看着林芷芬,她的表情告诉自己她很难为。而她则更不明白的是如今寄人蓠下的她,有什么事值得与她商榷,“大少奶奶想说什么?” 林芷芬深吸了口气,直逼着楚清清澄清的眼神,“姑娘,可愿意与我做妯娌?” 握着碧玦的手不知不觉间添了分力道。楚清清敛下眼来,她听明白了林芷芬的意思,更明白先前她所表露的为难之色所谓何来。而她却不知要如何作答,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似乎太过复杂,她要顾忌穆夫人的救命之恩,又得考虑手中的碧玦是否真是一对? “我也清楚二弟的身体状况,若是他身体健全,不曾得这瘫症,你二人可谓是天作之合。”其实她又如何看不出来这姑娘的身体也弱,还记得那日让婆母带回来时,那大夫曾这样说:“伤成这样还有口气,这女子还真是命大,纵然下了药,情况乐观与否,还得看天意。结果天意让她醒了过来,再昏迷了旬月之后。婆母说她命大,若是能与二弟成婚,或许能带来福气,二弟的病也能好得快些。 楚清清依旧沉默不言,林芷芬不知她在思忖着什么?那略蹙的云眉分明在纠结,只得又说:“你不必现在就答复于我,毕竟此乃终生大事马虎不得,等姑娘心中有数了,就差琼儿来告诉我。” 送走林芷芬,楚清清斜卧在榻椅上,及腰的青丝摇曳在椅沿上,丝丝缕缕,犹如她此刻的心飘浮难定。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傍晚的时候,楚清清少少的用了些晚饭。夕阳最后一抹余辉散尽,如勾寒月悬空,无星相伴,甚是凄凉。 见姑娘晚间用饭很少,琼儿在曲廊里遇到夫人时就顺口作了回禀。穆夫人捻着佛珠叹息,跟着琼儿来到楚清清的卧房。 “姑娘,夫人来看你啦。”还在房门口,琼儿就大声张喝。楚清清迎了出来,正见穆夫人作势嗔怒的瞪着琼儿,歉然的对楚清清说:“这丫头自小就让我宠坏了,让姑娘你见笑了。” 楚清清微微一笑,大概猜到穆夫人的来意,此番不过是开场白罢了。扶着穆夫人坐下,亲自沏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夫人请喝茶。” 穆夫人含笑呷了口,示意楚清清坐在身旁,和蔼的笑问:“这些日子住得可还习惯?房里可有短什么?我吩咐琼儿去取。” 楚清清忙摇首,“谢夫人关心,碧玦很好,这些日子叨扰,碧玦很是过意不去。” 叨扰?穆夫人微惊,停下了手中慢捻的拂珠,“姑娘怎么说起叨扰,莫不是姑娘打算离开穆府?” 楚清清垂眸,抿起一丝浅薄的笑意,“不瞒夫人,碧玦确有此意,夫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碧玦定会记得穆夫人您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闻得此言,穆夫人合眼沉叹,那一头染雪青丝在烛火的映耀下添了几分光泽。“姑娘定是因为下午老身让媳妇前来相说之事难为了,这才生了离去之心罢。” 楚清清不反驳,因为穆夫人说得不错,正是因为不知如何是好,方决定离开。 “姑娘可有想过,如今你记忆全失,连姓甚名谁都忆之不起,一旦离开穆府你又要到那里去呢?”睁开眼帘,温和的眼色瞟向一旁沉默的女子,“你身上除了那半枚碧玦外,毫无寻根的线索,茫然寻找亲人,又要谈何找起?若是上天垂怜,你找到还好,若是找不见呢?你又要在何处栖身?老身知道我的彦儿是个待命之人,他的身子大夫一早就有言明,能活到现在实属老天降恩。拿你去配他的确是委屈了你。老身也并不是想仗着救你一命让你以身相报,只是想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让我那苦命的儿子成个家吧。” “夫人,你……。”她只是一味的想离开,穆夫人所说的这些她并未想过。此时听着穆夫人带着哭腔的祈求,楚清清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拒绝。 让媳妇过来寻问意见时,她已悄然问过自己儿子的意愿,他不说话,作娘的只好当他是默认。“这样可好,只要姑娘肯下嫁我儿为妻,他日若是姑娘恢复记忆,待我儿……待我儿大去之后,姑娘要走,老身绝不阻拦。”他是老爷生前最疼爱的孩子,她舍得不他轻易离开,盼望着这女子大难不死的福气,好给他冲喜解难,或许真有一生一世也说不定。 第211章 离开又能去哪里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1章离开又能去哪里(3025字) 出了穆府,她该去哪儿?该去那里寻找曾经的自己?她记得琼儿说过,穆夫人是在一辆轩车的狼籍中将她救下来的。好好的,她为何会伤成那般?脑海里疑问太多,心又开始了紧绷作痛。如此难过的感觉,难道就是她对恢复记忆的期待和向往吗? 她拒绝不了穆夫人祈求的眼神,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楚清清终是——螓首一点。 穆夫人顿时心下大松口气,拉过楚清清的手,欢喜不已。楚清清眸中泪光闪闪,却似有什么吸引一般,如何也掉不下来。 穆府要办喜事了,日子订在三月初九。黄历上说,那日大吉,宜动土嫁娶。 自那日过后,楚清清更安静过从前,极少出院门了。她几乎是数着院子里叶绿,看着枝头花开。除了林芷芬常过来走动外,她没在见过穆之彦,此刻手指伤已愈合,却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迹。 鸟雀腾飞时,惮落了些许花叶,散散洒洒,随风缱绻而去。琼儿欢喜的叫着楚清清二少奶奶,楚清甭窘迫的示意她不要这样称呼,她却说迟早都是,不过是提前罢了。楚清清无法,也只得随她。 “二少奶奶,二少爷常整理的花园一角那树梨花今年早开,雪白雪白的,好漂亮,你要不要去看看?” 琼儿的嗓子特别清脆动听,或许这是她喜欢大声说话的原因罢。梨花早开呀,一定很漂亮。楚清清还不待做出反应,琼儿又拽着她出了月牙门。楚清清轻笑道:“你呀总是心急,那树梨花又不会跑了,琼儿,你慢点儿。” 辗转靠近花园时,便见着脚下许多飘落的白色花瓣。当站在廊檐下,入目的梨花白似雪,簇似云,春风送来清香,沁人心脾,异常让人心静。而那树下,还有一人正坐着侍弄花草。楚清清心下释色,原来琼儿着急是有原因的。 穆之彦抬头望了一眼廓下的姿影,随即又垂眸继续手中活计。那是四目盯对的瞬间,相较于穆之彦毫无起伏的神色,坦荡之下倒教楚清清的从容有了怯步之意。不过,略略抬眸,那一树皎白的梨花,绽放得如火如荼。 “奴婢去送壶新茶过来。” 琼儿以此为由,计谋得逞似的笑着小跑离开,余下园角的两人,沉默悄然无声的溢开。携裙迈步,温暖的阳光洒在肩头,发丝的斜入的那枝素钗,正闪着晶莹的光芒。微笑的唇畔,掀着如此时的风一般轻柔,如水的眸子,澈润似泉。 站在桌形石桌旁,几许花瓣飘落在头顶,抬起手来,让花瓣坠入掌心。 “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的婚事?”一时,穆之彦手下略顿,平静的声音听不见任何情绪。 楚清清敛眸,唇边的笑意略添。除了穆夫人的救命之恩,她似乎找不到理由答应许穆之彦为妻。与穆之彦统共见过四次,四次便订终身,如此决断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不可思议。穆之彦问她为什么?她根本就说不清。“答应了就答应了。” 是啊,答应了就答应了,他自己在听到母亲这个提议时,不也是沉默无言不曾拒绝么?想他的身体,自知时日无多,母亲为他来这样一出真让他觉得是害人害己。可他记得那日发病,是她毫不犹豫将手指塞进他的口中以为自己咬伤自己。如此女子,他想要更多的了解她,想要更多的知道她,就算知道自己来日不长,他也想拥有百年之好的契约不留遗憾。 她答应了,那怕是为了报母亲的救命之恩,他也心满意足,头一次觉得自己活着有了意义。可是他内心的不安又该向谁去诉?他怕这是梦,人生惟一一场美梦,将会在未知的时间里轰然破粹化为微尘,徒留一场悲伤成为他人的谈资。 “娘许了你什么承诺?”剪下小花枝,花枝掉进盆里。 原来他知道。楚清清斜眸,看着穆之彦阳光下略微透明的轮线,“穆夫人是个好母亲。” 穆之彦的手一顿,剪错一待绽花蕾。他不知是可惜的蹙眉,还是因楚清清的话小受震荡,少倾,一声轻叹后便不在言语。而楚清清,更愿意这一刻的宁静,沉默,有多种不可言谈的传递。 婚期愈来愈近,楚清清将碧玦搁在手里发呆的时间愈来愈少,心也跟着愈来愈静。这些天,她最乐意做的事,便是躺在临窗最近的地方,看着无垠天际,展现它变幻无穷的魔法。或者是落坐在那棵大梨树下,听着落花的声音伴着鸟雀鸣唱欢愉。那个时候穆之彦多数时候也在的,只是他们极少说话,常常是沉默自始至终。 琼儿说她与二少爷,是一对不说话的冤家。 这一夜,楚清清很早就睡下。寅夜时分半梦半醒,她感觉自己在做梦,却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时,那梦依旧持续下去。 梦里有一只手,温柔无比的描绘她的脸颊,看着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深情与专注。印在额头的吻很冰冷,却教她有种落泪的冲动。那双深遂如潭、冷酷无情的眼睛为何她那么熟悉?似乎熟悉到骨髓里去了。她想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想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为何以令她心弦紧崩? 不愿睁开眼帘,既是清楚在做梦,那么一睁开,一切都会消失无踪。如此就让她继续睡去,继续梦下去罢。昏暗中,眼角划过一滴泪珠痕,让人温柔的拭去。 “姑娘,你现在要起吗?”琼儿方才端着洗具进来,收拾完室中一切后,仍见那人一声不响的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将她吓了一吓。 片刻之后,楚清清方一点螓首。 梳洗完毕。琼儿侍候楚清清用早餐,楚清清搅着碗里的稀饭,却没有要吃食的意思。琼儿就当她昨夜休息不好。该说些什么带破坏掉如此沉闷的气氛。 于是,她将茶盏往前一推,笑道:“这几日穆家的亲戚已经陆续到府了,几位表少爷表小姐都吵着要见见姑娘你呢,夫人说新娘子成亲前不给他们看,可把他们愁坏了。”其实她还想说二少爷这些日子的精神越发的好了,连大夫都说不必将药服得过勤,夫人说这一切都是这场婚事的功劳,搞不好二少爷真的能长命百岁呢。 见楚清清没反应,琼儿又说:“昨儿夜里府里来了两位陌生的男客,说是来投宿的。也是,咱们穆府坐落郊外,方园百里无人无烟,进城还得三四个时辰呢,他们不来咱这投宿就得露宿野外了。这天夜间还是会冷,要是生病了可不好。不过那两人看上去身体很好,应该不至于弱至感染风寒,只是看他们的神色很疲惫,像是赶了很久很久的路一样。” 这个琼儿,话真是太多了。她的任何一件事楚清清都没兴趣,此时她的正为昨夜的梦搅得头昏脑胀,让琼儿如此一闹,脑子便有些昏了。随即问她句什么吧,好让她结束这个话题,“那两位男客今日走了吗?” “唔——。”琼儿摇了摇头,“没呢,大少爷说进门就是客,况且咱们府里还有喜事,还问人家可有急事,如果没有留下来喝喜酒呢。” “碧玦。”琼儿这厢话一结束,门外便响起大少奶奶林芷芬的声音。楚清清搁下汤勺,抬眸时便见林芷芬衣着浅春色碎花罗裙含笑而至,“还在吃早饭呢?” “我吃好了,大少奶奶有事吗?”她真的很想安静一会儿。 林芷芬似乎并未听出她言词间的疏离感,依旧近身言道:“还不是那些表亲,非得托我让你去见见他们,此刻都在花厅坐着,咱们快去吧。” 楚清清不想去,手却不由分说让林芷芬拉着往向走。楚清清无奈的皱皱眉,林芷芬却只当没看见。她算是清楚这碧玦姑娘的性子了,与她家二少爷真是登对,都是不爱说话的主儿,成婚后整日不说话,这日子到底还要不要过下去? 路过角门时,林芷芬突然伫步,惊讶的说道:“哎呀,糟了,二表妹让我给她带去的手帕还忘在房里,碧玦,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很快就来。”说完,林芷芬便疾步离开了。 楚清清轻轻的摇首,记得琼儿才说老夫人说新娘子成婚前不宜见客,这会子林芷芬来找她,八成是被那帮亲戚拜托到不能拒绝了罢。其实想想,站在她的角度也不容易,要适应一大家子人,未来的穆家当家夫人,不思虑周到些,有谁会信服? 至于自己,如果这一生都生活在只有穆府的记忆里,那么她倒也乐意每每坐在梨花树下,欣赏花开花落,秋冬变化。 “太……。” 耳畔倏然响起一个字,是谁在说话么?可这里似乎除了她再无旁人。楚清清眸帘四顾,在微偏的首时,见到两位陌生男子站在角门一侧,似乎是正准备走上游廊的。 第212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2章同是天涯沦落人(3036字) 这二位男子明显是一主一仆。那似主的男子手着,明显示意方才作声之人噤声。然在眸光接触的刹那之间,楚清清忍不住浑身怔然,随即一种莫名的悸动似要将那紧绷的琴弦冲断。那样一张俊美的轮廓,疲惫怎忍倾然宣染! 那双狭长的眼睛,似曾相识,宛若子夜的大海般深不可测,遂扯人心。周围溢散着一种薄冷的气息,在他迎上自己的目光时,犹显浓冽。楚清清问自己,她到底在那里见过呢?一时之间,她内心的平静早已让慌乱替代。更嘲笑自己怎么会因个不认识的人变得如此敏感。 可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连他身后站的那位看似孔武有力的仆人也不曾说完方才那个字以后的话。就这样沉默的,楚清清再不乐意承认,也否认不了她移不开停在他身上的视线。 “杨公子。”林芷芬回来了。朝着与楚清清对视的人施了一礼。 那姓杨的公子拱手回礼,随即转身离去。那人影淡逝在转角外,楚清清的心也跟着平稳下来,讽刺这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对一对梦里的眼睛如此执着。 “那二位是昨夜借宿之人,本来今早便要离去,可婆婆说来者客,想请留下吃杯喜酒。可那姓杨的公子说有急事得赶回皇城,不过赶了些日子的路,到是可以在府里多休息两天。” 楚清清很敷衍的反应,点点头,“走吧。” 去到花厅里。楚清清认识了穆府暂到府恭贺的亲戚。在得知她失忆一事时,穆府的亲戚都表现出了自己就是她的亲人般的胸怀。楚清清虽有些嫌闹,但内心却很感动,这一层感动,将先前原本莫名悸动的心情,冲淡到了极致。 再敛眉一想,似乎那姓杨的公子的模样,她都记不起来了。她的记性,真的好差。 婚期的脚步更近了。琼儿一大早便去忙活喜服之事,那喜服楚清清试过了,很喜庆也很漂亮,可就是不合适,所以琼儿去看改得可妥贴。 微风送来阵阵春日的气息,楚清清今日没在梨花树下见到穆之彦修剪花枝的身影,也许是因为习惯,这一没见着,倒觉得少了些东西,或许人家迟到也说不定。 独自坐在石桌旁,新沏的茶面已漂了一两片春风吹扬的花瓣,很美,很凄美。青丝拂过唇边,痒痒的,忍不住抬手掠至耳后。衣袂让风浅掀,泛起的涟漪如波浪一般。 腰间的碧玦左右摆动。楚清清扯下来仔细观看,也不知看了多久,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渐渐拉回她不知游离到何处的思绪。本以为是穆之彦过来了,抬眸,竟是那杨姓公子。楚清清愕然、意外,却并未在脸上呈露分毫。 “我可以坐下么?”杨姓公子的眼神不知为何躲闪瞬间,瞥着满目的梨花不冷不热的开口。 楚清清一愣。听着他淡淡的语气,似乎透着冷冽和疏离,那无情的目光仿佛要让满树的梨花都为之凋零、漂落下来。很难想像如此一人,竟会问她‘可以’坐下么? 楚清清略微携笑,捋袖作势请,又将碧玦搁在桌面,为他沏了杯茶,热氲的茶香立即隐入空气中去。 杨姓公子收回目光,落坐在楚清清对面,不曾捧茶细饮,却是看着桌面上的碧玦露出不合时宜的温柔笑意,“这碧玦很漂亮。” 复又将碧玦拿回手上,谁也不曾注意到,此刻间的两人,脸上洋溢着同样的温柔。 “听人说你失忆了。” 杨姓公子问得很坦然,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对面的女子是否介意。楚清清微微敛目,茶盏里多了几些花瓣弥浮。楚清清依旧不说话,只是又抬起眼,直视着杨姓公子的眼睛,这一望,仿佛意欲看进去。 “我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他笑了,在说这话时他居然笑了。楚清清有些意外,他不想了解这人在想什么,却又控制不住自己被他笑容里淡淡的伤感所牵染。这似乎比不能拒绝穆夫人的要求还要深刻得多,且不可同一而论。 “你也失去过曾经的记忆么?”也许是那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楚清清迫切需要一个有同样经历的人来分享此时她内心那些说清道不明的情感。就若那人看上去冷情至厮,也毫不影响她对他的好感。 岂料杨姓公子摇了头,楚清清微动的心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听着他说:“我只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失忆的那个人却不是我。” 先前在他眼中读到一抹伤痕,既不是他,应该也是他很重要的人。“她是你的亲人么?”这样一问,楚清清是否能感受到对面之人的难过,那种深刻的体会若非经历过,常人绝不会表露出来。 那杨姓公子又摇了头。楚清清暗叹自己胡乱瞎猜有些失礼,正在道歉时,听到一声坚定不移,“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他以往多想说出这句话啊!多想让她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的坚定,可是,连保护她都不做到,说出这样的誓言不是让人当作笑话么? 耳边是风吹花落的声音,“你的妻子有你如此爱着,她一定很幸福吧。” 那杨姓公子再次摇头,“不,她一点儿都不幸福。因为我的无能,带给她的,只能是永无止境的伤害。” 心中有那么一丝期待,在杨姓公子语落时,楚清清唇边的笑意略作敛,“她恢复记忆了么?”她祈祷着他不要再摇头了。 然这陌生似作对似的,再次让她失望。杨姓公子摇了摇头,唇边的笑意却悲伤的添了些许,“在她失去记忆时,遇到一位很好的男子,她爱上了他,于是我放她走,让他们喜结连里。”清儿,你可有爱上穆之彦?就算你爱上了,也请别让我知道,那是个我承受不起的打击。我宁愿意你失去记忆,带着报恩的心思嫁给他,享受平民百姓的夫妻和谐,青丝至华发。还记得你说过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必等来生,今世你亦可如愿。与你作伴之人是不是我,你的记忆里还有没有我,只要你开心快乐,便都无所谓了。 楚清清平静的听着,体会着杨姓男子带给她的悲伤感受。“你不像个无能之人。” 杨姓公子徒然温和的笑道:“我也以为我不是,可我曾经的确让她伤痕累累。我怕了,我怕哪日因为我的没用导致她失去性命。她曾经说过她要过平淡的日子,策马扬鞭,纵游尘世美景,可那是我给不了的,放她走,让另一个男子带给她,她的人生不会有影响,更不会有遗憾。” 他可以露出如此温暖的表情么?楚清清怔然的盯着那张俊美的轮廓,他脸上的疲惫已然逝去,只是如此温暖的笑容让她感动,让她想哭。“你真的很爱你妻子,可是你妻子既是没有恢复记忆,你如此为她做着决定,可清楚你妻子的想法,她愿意你这样做吗?” 不愧是清儿,就算没了记忆,也能偶然丢出句让他无言以对的话。“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她失去记忆是事实,我也放她走了。”这一回皇城,定是风险重重,也不知皇叔情况处理如何,可有按奈住朝中局势?若是失败,此番相见,与对面之人便是永别罢。想看她,想深深的将她刻入眼里,日日思念,夜夜相随。 楚清清心头一沉,他说得不错,事情已是定局,再言亦不过是后话,有何意义?此刻,她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深爱妻子却失去妻子的男子?想了很久,却仍旧听风吹花,沉默至厮。 “我今日便要离开了。”他说:“既然我妻子都可以在失忆后找到归宿,我相信清……信你也可以。” 看着他起身,看着他转身,看着他迈步,再看着他离自己愈来愈远。桌台上的茶盏早已凉透,说话期间谁也不曾饮过一小口。漫天飞舞的梨花,缱绻掠过屋顶,似乎随风相伴天涯。胡乱飞扬的青丝在眼前徘徊难测,直到那人的身影让花风送去,楚清清依旧望着消失处,久久的留连,回不过神。心——好难过。 穆之彦与杨姓公子擦肩而过,他注意到楚清清虽是看来同一个方向,她的眼中却没有他半分影子。相互施了一礼,颌首示意时,他清楚的看到杨姓公子腰间系佩着一物,正随着他转身时的衣摆隐没。 震呆后移步,靠近那梨树下思绪飘散的女子,摒着呼吸问:“他跟你说了些什么?”这是这么多次相见,惟一一次疑问。 抬眸望着来晚的穆之彦,楚清清难掩伤色,却仍旧笑道:“他给我讲了一个很凄凉的故事,可是,那故事很美很美。” “他今日就要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想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他知道他贪心了,这样不应该,可是就若他的痛一样,他抗拒不了。 第213章 追寻而来的筱筱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3章追寻而来的筱筱(3206字) 楚清清觉得今日的穆之彦有些奇怪,却又不知异常在那里?只当时对他不了解,或许这很正常。正待要说什么,琼儿小跑着过来,喘息道:“姑娘,喜服改好了,走,咱们快去试试,不行就再改。” 楚清清就这样让琼儿拖走了。穆之彦没有若平日一般坐下来修剪花木,而是落坐在石凳上,脑海里回想着杨姓公子所佩带的随身之物,沮颓恼火的心绪让他的病再一次发作……。 傍晚的时候,楚清清回到自己的居住处。想不到她与琼儿才离开不久,穆之彦的瘫症便发作,若不是上次事情让穆夫人有了顾忌,让人时常去花园那里看看,此次后果真是非同小可。 来府中恭贺的亲戚围了一卧室,个个神色皆担忧不已,显然很在意穆之彦的病情如何,还有人在问穆夫人婚期是否要更改。穆夫人说等孩子醒来后再说。 楚清清匆匆赶过去时,大夫已经在为穆之彦诊治了。当她出现在卧室里时,众人自然而然的为她让开了一条路。穆夫人更是告诉她,以后若是二公子的病发作需要注意些什么,俨然她已经将楚清清视作穆之彦屋子里的了。只是有些亲戚见到这样情况,不免有些同情这未来穆家二少奶奶的命运,多半是得守寡罢。 “琼儿,今早你说由此去皇城得三、四个时辰,是吗?”倚在窗边,望着天际深沉的颜色,楚清清不经意间问着,出口后方想为何要问。 琼儿正布着晚饭,看了一眼倚在窗棂处的女子,又垂眸摆弄起来,“是啊,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楚清清垂眸看着掌中的碧玦,用近不可闻的声音说:“没什么。”如果说先前是心静,那么此刻,竟是一种空落落。 穆之彦醒来了,穆夫人问他身子可顶得住?婚期可要改?穆之彦摇头。于是——穆府愈来愈热闹了,参加喜宴的宾客几近将客房住满。当楚清清安静时,琼儿总在她耳边似雀鸟般叫喳个不停。偶尔散步走出庭院,总有听说璠阳的情势如何紧骤,又如何松驰。 有一次,楚清清听说太子似乎被软禁在东宫了。那时步履微顿,不懂自己怎么上心国家大事,便不再注意,携裙迈步移去。 新娘喜服就挂在衣屏后,绣工上乘,可见穆府对这门婚事的注重。除了对着那块碧玦发呆,这些日子楚清清就数对着那新娘喜服发呆的次数多了。明明那喜欢就在眼前,偶尔产生错觉,竟似天涯般遥不可及。 今日乃三月初七,离大喜之日还有一日。过了三月初八,她的人生就得改写意义,不过罢了,对于失去记忆的自己,人生改与不改,有什么无谓呢? “二少爷这两天天天呆在屋子里,连门都不出。”琼儿抱着新洗好的衣裳边走向边柜边说:“下人们都暗中笑话二少爷是在养精蓄锐,等到大喜那日不失礼于人呢。” 自从那日在梨花树下听完杨姓公子的故事,楚清清便不再去那里闲坐了。仿佛那日飘落的花雨,每一些每一许依旧带着伤感的别离,那个故事深深的感染了她的心绪,忆之难过,念之难过。 姑娘没理她。琼儿已习惯被她冷落,有时甚至觉得,穆府再布置得如何喜庆,来的宾客再多再热闹,也让眼前之人无法提起任何兴趣。那怕是作为新娘子该有的羞涩与窘迫,可在姑娘身上却不曾有半分影子。就若这场婚事——与她无干。 “姑娘,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要不要出去走走,不然咱们去找表小姐表公子她们玩罢。”琼儿勉强笑着曲身建议。 楚清清叹息着摇首,“我哪儿也不想去,琼儿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姑娘静得还少吗?琼儿心想,“那好吧,那奴婢去厨房看看,晚上给小姐做什么好吃的。” 自顾自的说着转身离开,楚清清将淡淡的眸色投向窗外,正值夕阳西落,彩霞光芒万千,入眼的屋檐轮廓,沿伸了一条很深很长的影线。 琼儿刚打开帘子,一小丫头猛然撞了进来,险些将琼儿撞倒。彼此相扶起,琼儿嗔怒道:“燕儿,你急什么,火烧眉毛啦?” 燕儿看了一眼楚清清,又看着琼儿说:“琼儿姐姐,老夫人吩咐我来叫碧玦前去花厅。” 穆夫人唤她?楚清清的视线落在燕儿身上,听着琼儿说:“夫人请姑娘前去花厅你也不必那么着急吧,知道是什么事情么?” 燕儿眼神闪躲的摇了摇头,“燕儿不知道要怎么说,请姑娘快随奴婢前去,一去便知了。” 这其中有问题,楚清清肯定自己的猜测。可燕儿既是不愿说,她也废事去想,等到了花厅便知了。吩咐琼儿为她换了件衣裳。出门时,在门口微伫,抬眸看了一眼天边火红的云彩,似血般残忍,却美得耀眼。 此时的花厅里,主位上坐着捻动佛珠的穆夫人,身边一侍婢垂手侍立;左下方坐着穆之文,挨着他的是林芷芬。右下方是穆之彦,此时,他与众人一起,看着站在花厅中那一脸憔悴且泪痕满布的女子。 她的发丝有些绫乱,衣衫也有些错位,一双绣花鞋沾满的尘土,很显然她来得有多匆忙与仓促。她说她叫筱筱,是来找她家小姐的,问她家小姐是谁叫什么名字?她却只说她就是穆府即可与二少爷成婚的失忆女子,再问她什么,她除了流泪之外,再不多言语一声。 “你是怎么知道穆府里的失忆女子是你家小姐的?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穆夫人显然并不放弃需要释惑的心,再一次重复着穆之文问过三遍的问题,只不过她还是头一次开口罢了。 筱筱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抬眸看了一眼主位上那位看似严肃的老夫人,怯弱的低下头去。 “我看你腿脚不便,能找到这里来实属不已。”穆夫人不曾停下捻转佛珠的手,徒然叹息道:“老身不想相信你的话,可老身府上的确有位失忆的姑娘要嫁进穆府。老身已让人去将碧玦姑娘找来,若她真是你家小姐,老身不阻止你们相认,若不是,你就在府里歇息一晚,明日再离开吧。” 她是个好人,筱筱感激的看了过去。此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夫人,碧玦姑娘来了。” 筱筱闻言,忐忑的转身,再见来者的身影时,摒住的呼吸终于松驰下来,随即泪水重新在脸颊上蔓延,她笑,她哭,是欣喜,亦是难过,她的小姐,为什么要受这么多的苦? “夫人,你叫我么?”穆府的主子全在这儿了,说明事情大件。楚清清盈了一礼,轻问。 穆夫人没说话,只是将眼睛看到一旁。楚清清会意,也随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这入眼的清秀女子,怎么哭得如此伤心?再盯着她看时,发觉自己忍不住蹙起了眉,她为何要用那般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楚清清跄踉退后一步,这双泪眼,叮咚一声,在脑海里炸开……。 “小姐,小姐,小姐……。”筱筱移步向前,她的腿步一深一浅。 这一声呼唤,叫得楚清清体内的某个地方,似要撕裂般疼痛。她怔怔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睁大眼帘看着越来越近,跪倒在她跟前的人。 筱筱抱住楚清清,似要将这些日子所受的一切委屈都痛喊出来,“小姐,奴婢是筱筱呀,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奴婢了。” 头好痛,耳边响起轰隆的声音,那是什么?是轩车奔跑的声音。身体向一旁倾去,让穆之彦手快的揽进怀里,他怒视着那哭泣不止的女子,“你住口,不准再说了,不准你刺击她。” 由来没见过穆之彦动怒,此时都将众人吓了一跳。穆夫人赶紧上前安慰,“彦儿,你别激动,别忘了,你还有病在身,大夫说过让你别激动呀。” “娘,把这个人赶出去,快把这个人赶出去。”他好怕,真的好怕,好怕怀里的人恢复记忆,然后绝然而去。 “好好好,娘把她赶出去,你别激动呀。”穆夫人担心儿子,此时已经乱了。 “等等。”楚清清无力的靠着穆之彦,揪着胸口的衣襟,看向筱筱说:“你知道我是谁是吗?” 她怎会不知她是谁,这辈子小姐的波折人生她们是一起经历的。点点头,筱筱泪花的眼睛,“小姐,奴婢是筱筱呀,奴婢是来接您回府的,老爷——老爷他过逝了。” 这一消息,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楚清清的双腿再也承受不住力量,完全靠穆之彦做着支撑,似本能的问:“你……你说什么?” “那日小姐将奴婢从轩车上推下去,奴婢就昏倒了,待奴婢找到小姐所驾驶的轩车时,那里只剩下一堆残骇,再也找不到小姐的影子。”筱筱哽咽着,回忆着当日的情形,“奴婢赶紧回去报信,让人四处寻找,可还是找不到小姐,老爷担心小姐的安危,一病不起。半个月天前,老爷喊着小姐的名字病逝,奴婢没有立即将老爷的遗体发丧,仍旧等着派出去寻找的人带回小姐的消息,直到今天中午,罗统领才将小姐的下落告诉奴婢,奴婢才匆匆赶过来。小姐,赶紧回去看看吧,不管你还记不记得老爷,他始终是最疼您最记挂您的父亲呀。” 第214章 重拾昔日的记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4章重拾昔日的记忆(3024字) 楚清清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她周围的光明逐渐远去,那拥有着覆盖一切力量的黑暗,瞬间涌入她的世界。耳边,是越来越远的声音,还有穆之彦的声音,好吵,好吵——。 “楚清清,好好活着吧。” “本王果然是舍不得这个皇宫没有你,楚清清,本王发现遇到你之后,本王居然变得慈悲起来了,导致这一结果的你可是功不可没呀。” “很高兴醒来第一眼能看到你,瑾,抱紧我,抱紧我。” “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那怕有一日失去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着。” “我们一起活着。” …… “她是你的亲人么?”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 “在她失去记忆时,遇到一位很好的男子,她爱上了他,于是我放她走,让他们喜结连里。” “我也以为我不是,可我曾经的确让她伤痕累累。我怕了,我怕哪日因为我的没用导致她失去性命。她曾经说过她要过平淡的日子,策马扬鞭,纵游尘世美景,可那是我给不了的,放她走,让另一个男子带给她,她的人生不会有影响,更不会有遗憾。” …… 乱轰轰的世界再睁眼的刹那安静下来。窗外天幕漆黑,宛如她梦里的世界。室中昏黄,烛火在灯罩中滋啦作响。斜眸但见那坐在桌台边拭泪之人,楚清清坐起身。 见床榻上的女子醒了,筱筱欣喜的跛着脚靠近。楚清清蹙紧云眉,直盯着筱筱的腿脚,“你的脚怎么了?” 这声音,是小姐不高兴时的口吻。筱筱紧紧的握着小姐的手,“小姐,你记得我了是不是?你记得奴婢了是不是?” 与筱筱的欢喜神色不同,楚清清则是将质疑的难过尽写脸上,“筱筱,告诉我,你的脚怎么了?”突然想到什么,掌着她的双肩,楚清清掩饰不住自责,“是我对不对?是我那天把你推下车时撞伤的对不对?” “小姐。”抱着楚清清,筱筱安慰着她,“没事的,奴婢已经不疼了,与丢了性命相比,跛了一只脚那是奴婢赚了。” “对不起,对不起。”楚清清不停的道着歉,仍然无法释去内心的愧疚一点点。 “奴婢不怪您,真的不怪。”拉开两人的距离,筱筱伸去手轻拭着小姐的眼角。 楚清清突然眼帘一抬,“太子呢?我听说太子被软禁了?是皇后软禁他的是吗?” 小姐的语速很快很急,只是她在这儿担心根本就于是无补,“送亲的队伍在离璠阳边境最近的边凉城遇袭,翡渊的使臣全部都死了,惜宁公主也失了踪。太子殿下护送不力,引起了两国兵戎相见,朝中大臣纷纷上奏罢黜太子殿下储君身份,拒皇后娘娘说此事一发,皇上气得龙颜震怒,后因龙体欠安一直昏迷不醒,诸事便由皇后娘娘作主。可失踪的太子突然还朝,皇后娘娘就要在正大光明殿罢黜太子殿下储君的身份,结果慕亲王爷启奏说太子殿下是去寻找惜宁公主的下落,这才迟了还朝的时间。惜宁公主真的回到了宫里,可是她早已吓得神智不清,据宫里谣传问她什么她都说不清楚。慕亲王爷说太子的确护亲不利,但寻回惜宁公主亦有功,罢黜储君之位非同小可,且待查明一切事情真相后再做决断。于是,皇后娘娘就将太子殿下软禁在了东宫思过,再未查明真相前,免去太子殿下一切储君之责与权,改由云王殿下接替。” 楚清清闻言,瘫靠在榻头皱眉紧思。如此一来,濮阳瑾就是一个被架空的太子,他没有权力没有责任,这和一个傀儡有何分别?不过濮阳慕华既是有办法保住濮阳瑾的身份,那他们应该还有别的什么计划才对,毕竟濮阳瑾绝不会甘于如今这样的状态。更重要的,是那一百万两紫金落入谁人的手里了? “你可有听说翡渊送来璠阳的聘金如何了?” “小姐是说那一百万两紫金么?”筱筱轻问,见小姐颌首,她说:“奴婢听说像是被人劫了,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么?楚清清记得那日穆之文说过,与翡渊的战争已开战,且派了萧林前去应战。“目下翡渊与璠阳的战事如何了?” 筱筱摇了摇头,垂下眼去,哭声又起,“奴婢回到东宫时,被茗妃娘娘赶出来了,她说奴婢是个残废,宫里用不着这样残缺的人。回到楚府后,一直照顾着老爷,直到不久前老爷去逝。” 楚清清难过的拥着筱筱,“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咱们这就走。” “嗯。”筱筱说:“奴婢让轩车一定停在穆府外,小姐,咱们快回去吧,老爷还在府里等着咱们回去呢。” 她的确没什么好收拾的,身上穿的用的,吃的住的都是穆府的。想到这里,楚清清迈过门槛时顿了一下,她该去向穆夫人道别,她欠她的恩,将来有机会再报。至于穆之彦,只能跟他说声对不起了。 “姑娘。”才和筱筱穿过月牙门,看见琼儿迎面走来,“二少爷醒了,夫人让您过去见见。” “醒了?”楚清清面露疑惑的看过去,“二少爷又发病了么?” 琼儿点点头,“是大夫看过姑娘以后的事情,这位姑娘没向您说起过么?”边说边看向筱筱。 筱筱的眼里只有她,那有穆府的二少爷?“走吧,去看看。” “小姐,奴婢去将轩车让人驶至门口,小姐,你要快点儿出来呀。”筱筱说。 琼儿惊讶的看着小跑离去的筱筱,她在说什么?难道姑娘要离开穆府?若是她离开了,那二少爷怎么办?回过神来,跟上姑娘前去二少爷起居室的步履。 廊檐下的灯笼,将夜照得了青白色,犹犹豫豫般随着夜风轻轻摇摆。 楚清清迈上穆之彦屋外的石阶,冷眼看着那两扇敝开的雕花木门中贴着的喜字,歉然的垂眸叹息,跨过门槛来到内室。 早前花厅那些人又都在一起,楚清清想着若是皇家也能如此和睦,是不是她和濮阳瑾就不必受这些坎坷与波折?呵呵,又兀自摇首,嘲笑自己异想天开,不切实际也得有个限度。 “穆夫人。” 楚清清盈身轻唤,穆夫人闻声站了起来。她本是坐在榻沿上的,这一起身让开一步,似乎是示意楚清清坐到榻沿上去,照顾靠在榻头脑穆之彦。 她的一声‘穆夫人’唤得充满疏离,不再迷茫,沉稳中透着肯定。穆夫人手中的佛珠不再捻动,而楚清清亦没过去坐在榻沿上,只是走近了两步罢了。穆夫人说:“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呢?” 一进来就与穆之彦相望,他眼中的平静似乎不再,有了动荡。世间没有绝对笨的人,只要一点儿苗头,谁都能猜出个所以然来。将目光移向穆夫人,于她的救命之恩甚是感激,因为她真的想活着,“我姓楚。” “楚姑娘。”穆夫人轻念。 而楚清清迫切的想离开,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更想早些见到那个笨蛋。所以,她不绕弯子,直言:“穆夫人,于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今日家人寻来,家中之事且待,小女子这厢便要告辞了。” 穆夫人点点头,随即微微的笑道,“你回家尽孝道无可厚非,且彦儿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我看你们的婚事就往后再拖拖罢。”她听出楚清清一去不回的意思了,可是她想给儿子一个希望。 “对不起,穆夫人,我不能与二少爷成亲。”楚清清知道不应该,可还是直言以对。 “为什么?”林芷芬靠前一步,说:“楚姑娘,你回家尽孝是应该的,只要令尊的丧期一过,你与二弟的婚事依然可以进行。” “大少奶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不是婚事可不可以持续的问题,而是因为——我已经成过亲了。”楚清清坦然的说着,手不由自主的握着腰间的悬挂的碧玦。 所有人都讶然的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明白作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穆之彦长长一声苦笑,果然对他来说她是奢侈,自己更是笑话。“是那位姓杨的公子罢。” “你……。”楚清清半敛了眉表示疑惑,他不应该会知道的。 穆之彦垂眸说:“他离开的那日,我见到他的腰间佩带着与你常细看的碧玦,如果你们不认识,你不曾送于他,他还拥有和你相同之物,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了。”他一早就发现了不是吗?还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这么久,梦真的会粹,且在他还不曾清醒时。 “是他。”楚清清含笑承认,也许她此时表露的温柔笑意,对穆之彦来说很残忍。可她知道从今以后再谈到濮阳瑾时,她都会这样毫不犹豫的展露她的心意。 第215章 再遇刺客要她命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5章再遇刺客要她命(3059字) 她一直都懂他的心,只是得不到肯定,那日梨花树下的擅自决定,让楚清清再无顾忌。他并不是无用之人,只是在发挥的过程中充满的险境,且这危险不可以常日以论,要以生死搏,那个笨蛋居然因为那样的理由就将她丢给另一个人。她不是要成为他的负担,只是想站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若是那日她真的成了他的威胁,她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比起失去记忆嫁于他人平静的生活,她更愿意自己选择。 “他不要你了不是吗?如果他要你那天就把你带走了。”穆之彦的声音有些激动,看上楚清清的目光却忐忑极了 “可是我要他。二少爷,我很抱歉,我不想伤害你,也请你不要因此事而伤害自己加重病情。”楚清清诚恳的劝说,她真的不想伤害到穆之彦。 “你住口。”穆之彦喘息着说:“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在羞辱我你知道吗?” 是人都能听出楚清清语气里的真心,而遇到穆之彦会生气,似乎也在情在理。穆夫人一个劲的安慰着激动的儿子,“彦儿,你别激动呀。”又回眸言道:“楚姑娘,你先回房,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好吗?” 一出这个门,楚清清便不会再回头了,还是那个念头——归心似箭。 “穆夫人,我……。” 似乎知道楚清清会说出什么话来,林芷芬立即上前打断她,“楚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吧,婚事就等明天二弟的心情平静下来再说,走,我们出去吧。” 被林芷芬拽着,楚清清出了门。借着青白色透明的光,想到筱筱还在门口等她,踩下台阶,驻足不让林芷芬再牵着往回走,“大少奶奶,我真的要走,请你不要难为我。” 林芷芬似乎也知道留不住人,回身笑道:“我明白你想赶紧回家的心情,可是楚姑娘,做人不能这么自私,你怎么能放着二弟不管呢,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二弟他对你是真心的。” 夜很巧的隐入眼中徒起的神色,楚清清放低声音说:“我的心只有一个,除了夫君之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所以大少奶奶,请让我走吧。” 楚清清起步欲离去,林芷芬伸手想再拉着她,却在赫然间四周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便将林芷芬推倒在地,挥刀朝楚清清砍去。 “啊——。”林芷芬一声尖叫,引出来了穆之文,而楚清清则躲过一刀,那刀砍断了穆之彦精心修理的盆栽。第二刀楚清清没有躲过,刀从她手臂上划过,鲜血立时红透的袖子。穆之文不会武,赶紧大叫,“快来人,有刺客。” 少顷,听到呼声的家仆持棍拿棒冲进院子。穆之文赶紧将楚清清拉过来挡在身后。场中家仆与黑衣人打成一团,然家仆根本无法抵挡住黑衣人的架式。穆府够大,家仆也不少,陆续有人前来支援,仍黑衣人依旧占着上风。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林芷芬拧眉看向楚清清。杀楚姑娘的?穆之文也不禁疑惑的看了过去。 而楚清清不言语,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屋枯上。那里正躺倚着一看戏的身影,月色不浓,可还是能清楚的见到他的一派悠然与戏虐。而这自若的态度正是楚清清最厌恶他的。 家仆几乎全倒地了,楚清清见这阵式今晚自己是非死不可。那么……。 “你做什么?”穆之文夫妇异口同声的惊呼,因为在那瞬间,楚清清从穆之文身后站出来,且是站在一个让人刺杀的绝佳位置。 一个黑衣人见状,机不可失,迅速推开砍伤一持棒的家仆,挥刀向楚清清砍去。然在所有人的错愕间,凭空出现一抹潇洒的身影,只见他扬手一挥,那砍向楚清清的大刀就要坠地。那身影疾速的抢握住刀柄,回身在夜空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痕,黑衣人颈间顿时血若柱状喷出。而另一黑衣人见状,短暂的吃惊后,欲转身逃离,身影调换拿到的姿势,朝着那黑衣人逃跑的方向投去,就在那跃然而起的刹那,刀穿透了他的身体。 林芷芬紧捏着穆之文的手,吓得浑身直颤。穆之文也不曾见过这等场面,怔在那里动惮不得,满院的家仆叫唤喊痛。身后的门被打开了,琼儿与穆夫人扶着穆之彦走了出来,因着满院的血腥气息皱眉不已。 谁也没吱声,但见那身影转身时,冲着楚清清露出邪恶的笑容,却俊美非常,摄人心魄。 “你怎么两个都杀了。”楚清清似乎不记得自己手臂受伤的事,垂下的手臂中指正顺流着令人恐惧的鲜红。 身影挑了挑眉,好像很不屑楚清清的问话,就若她变得笨了,“留下活口反正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本王也不想让人活着回去报信说在行刺过程中你为本王所救。” 他在讽刺自己变笨了,楚清清没好气的白一眼过去,“分明是皇兄你多管闲事,我几时需要你救来着,而且谁知道你是真心来救我,还是别有目的?”她的确吃不准濮阳洵这会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在醒来时,她就有想过筱筱能找来,那肯定别人也能找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哈哈——。”濮阳洵优雅的从袖子抽出一条绵帕,擦拭着手说:“你还是这么敏感,本王发现你常以小人之心渡本王的君子之腹。” 他是君子?“皇兄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朝中局势方才我已听人说过,你可别告诉我现在你来没有目的。” 濮阳洵倏然敛下脸上所有的丰富表情,严肃的模样顿时让周围的空气冷下一分,直盯着楚清清,“你现在还不能回去,太子已被软禁,慕亲王叔此刻根本就没空理你的死活,你这回去岂不是想快点儿去见你爹。”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可以相信他是真心来救她的么?可他是濮阳洵,这已足够让她怀疑他至此的动机。“皇兄救我,若是那人知道了岂不是自身难保?”她说得严重了,萧后根本就不会对濮阳洵如何。 “她不会知道的,知道我来救你的人都死了。”瞥了一眼地上所躺的尸体,濮阳洵淡淡的说。 “皇兄的好言相劝,清清心领了,可是我不能不回去。” 听着她坚定的声音,濮阳洵真搞不懂自己为何要出来救她,倒不如方才让她死了算了。“那怕回去后等着你的是刀山火海。” “皇兄向来自恃聪明,此番怎么话多起来了。”他懂她的意思不是吗?她当然要回去,因为濮阳瑾在那里。 是啊!他都懂的不是吗?若是她不执意回去,不是如此固执,那人就不是楚清清了。随即露出几许无奈的表情,“那我就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 楚清清轻嗤一笑,“皇兄放心,我一定活得比你长。” “筱筱在外等你,这一路我会跟着,你可放心不会再有人来行刺。” 濮阳洵边说边转身,“等等——。”楚清清连忙叫住他,“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问得很严肃,说明真是很想知道答应,濮阳洵垂眸,眸中动荡着波光,“不是说了么,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大。” 濮阳洵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楚清清缓缓回身,望着穆府一家子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告辞了。”随即摇身移步,夜风吹着伤口,凉凉的。 “她到底是谁?”林芷芬在看到那受伤之人消失在转角处时问。 穆之文回眸看了一眼怔滞的弟弟穆之彦,叹息道:“她唤那个人作皇兄,当今皇上只有两子一女,她不可能是惜宁公主,而太子又被软禁,被她称作皇兄的人定是云王濮阳洵无疑,而叫他皇兄的楚姑娘,必是当今太傅楚峰之女楚清清,也就是……当今的太子妃。” 穆之彦其实心头有数的,可乍一听到哥哥的分析,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久久的喘息着,昏厥了过去。 “彦儿——。” “二少爷——。” “二弟——。” …… 一盏孤灯,伴随着淡月在夜间穿行。凌晨时分前一刻,轩车停在了楚府门口,那悬于扁额上的白绸别样的肃穆与诡异。 管家见小姐归来,落泪相迎。楚清清喝了口茶,才慢慢听管家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人情冷暖与心酸。楚峰病逝,想一朝太傅,亦是位及人臣,岂料前来悼念的同僚却是屈指可数。如此结局是难以名状的悲凉。 不过罢了,人死如灯灭,死后的光荣谁又会去稀罕? 换了孝服,楚清清跪在灵前。筱筱摒退府中随侍之人,看着小姐难过的泪容,无言以对。只能说:“小姐,请节哀。” “爹临终前可有说起什么?”楚清清的语声出奇平静,平静得令筱筱害怕。 “唔——。”筱筱摇了摇头,看着那一神主位,“老爷只念着小姐,说对不起小姐。” 第216章 重逢过后的沉寂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6章重逢过后的沉寂(3061字) 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对不起自己。也许他的死也件好事,此刻或许已在天堂与娘团聚了。 “筱筱,我要拜拖你件事情。”跪在灵前两个时辰,楚清清一直笔直的支撑着身子,心头有个信念,她一定能抗得住。 筱筱没说话,听着小姐吩咐:“明日替我送父亲的灵柩返乡。” “小姐……。”筱筱失声轻呼,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离开小姐?“小姐,你身上还有伤,奴婢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您。” 只是伤到皮肉,多休养几日即可。且在穆府里,也许是因为穆夫人认定她是穆家的二少奶奶,对她照顾得尽心尽力。有上好的药材调理,又因失忆心静,无杂事烦身,身体自己休养得好,且是感觉从未有过的精神。 “别说了,你照做便是。我想父亲一定很想回祖陵和母亲团聚。” 筱筱开了开口,却因小姐的话在理她无法反驳。小姐说得对,老爷与夫人鹣鲽情深,生则同榻,死则同穴,她拒绝不了。“是,奴婢知道了。” “今夜收拾一下,明日就动身罢。” 小姐回来四日,除了在灵前尽孝外,其余事情一概不闻不问,就连太子殿下的情况,也不曾见她问过一句。如此平静的小姐,让筱筱觉得不安恐惧。就若她会在悄然间做出什么决定,让她得到消失时措手不及。 “去将管家找来见我。” 筱筱拭了拭泪,应声离开。片刻后,一身孝衣的管家出现在灵前,筱筱搀着楚清清起身,回转步子后,楚清清心下叹感万千,“爹已经过逝了,明日我让筱筱替我送灵柩返乡。管家,府里这些年多谢你里里外外照应。” 管家曲着身子,不明白小姐到底要说什么?“那都是奴才该做的,小姐严重了。” “爹一生为官清廉,两手清风,说起来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看着收拾收拾,就当作遣散金罢。” “小姐——。”筱筱吃了一惊,管家更是吓得惊呼,顿时跪在地上,“小姐,奴才侍候了太傅老爷一辈子,你这会儿让奴才离开,让奴才去哪儿好呀?” 楚清清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何以谈管家的出处?倒不如府里的奴才们离开,自力更生。也许这样做很无情,可这楚府也是朝廷的,父亲一过世,定会被收回去,届时他们被赶出去,且是身无分文,岂不是更凄凉? “小姐,管家大叔在府里呆了一辈子,您不能这样让他离开呀。”筱筱也跪在管家身边求情。 她又何偿愿意如此,只是真的是没有法子可依。“筱筱,你最清楚此时我的处境,我根本没能力照顾到管家。” “小姐,奴才就是死也不离开老爷。”管家抹着老泪,突然说:“小姐,奴才愿意和筱筱一起送老爷的灵柩返乡,然后在乡里置办一间院子,为老爷守陵。” 楚清清闻言,并未说话。而老管家以为她不答应,拼命的磕着头,“小姐,求您看在老爷的份上就答应奴才吧,奴才是心甘情愿的呀。” 楚清清连扶住他,含泪跪在他面前,朝着管家磕了一头,“管家的恩情,清清一辈子不忘。”说着又要磕下头去,老管家连扶着她:“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太好了,管家大叔,小姐答应了。”筱筱高兴的说。 相互搀起,管家退后一步,“小姐,奴才愿意去给老爷守陵,可府里其他下人还得打理,奴才这就下去整理帐目,看看何时给他们分遣散金。” 楚清清一点头,管家将撩摆离开。 翌日,在送灵柩离开前,管家将一干下人遣散,剩下的都是自愿送楚太傅灵柩返乡后离去的下人。楚清清含笑望着他们,心下很感动。 筱筱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楚清清,走了老远复又回身叮咛,是些务必好好照顾自己,等她回来之言。 当真正将那一队送棂队伍送走时,已近午时。踏下楚府门前的台阶,楚清清最后一次回身抬眸,那块刻有楚府二字的扁额,正在阳光下溢散着如楚峰般的慈祥。 上了另一辆轩车,一声‘走吧’,驾车的小厮载着她步入仿佛阔别良久的皇宫。 轩车在宫门口停下,楚清清下车出示了身份证明,那守宫门的御林卫立即跪地请安。好久没听到这声‘太子妃吉祥’的恭维话,楚清清觉得好陌生,好不安。 她让人去东宫送信,让辇车过来接她。虽然她的身体好了很多,可也不想因为这样就走回东宫去。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辇车驶至跟前,随行而来的是袖英。 “奴婢见过太子妃。”袖英盈身请安。 楚清清将她空扶起身,随即一言不发的上了辇车。相信她这一路,连宫里的小猫小狗都知道她回来了,更何况是萧后。又相信见自己大难不死,她一定遗憾得在凤翔宫里动怒罢。 耳边是车轴辗转之声,轰隆之间有点像永远停不下来。再仔细听时,不在圆滑,而是白生生的尖锐,刺耳极了。 “带我去见太子。” 下了车,楚清清如是吩咐袖英。只是没想到袖英居然这么说:“太子妃,皇后娘娘命太子殿下闭门思过,若是没有她的懿谕,任何人不得相见。” 楚清清的步子略顿,还是朝着德泽宫的方向而去。那躲藏进云朵里的阳光,温温柔柔的随风飘移。 守在德泽宫门口的两个御林卫精神抖擞极了,手拿长枪,威武的架在一起把楚清清挡在那里。 “放肆,胆敢拦阻太子妃。”袖英出声厉喝。 而那两个御林卫似乎并不以为意,掷地有声的言道:“太子妃恕罪,皇后娘娘有命,除非有她的懿谕,太子闭门思过期间不得接见任何人。属下等也不过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理由的确够足。楚清清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濮阳洵的声音:“让她进去,皇后娘娘若是怪罪下来,本王一力承担。” 楚清清斜眸看去,更意外他居然和濮阳慕华走在一起。忍不住抬眸看了看天,濮阳洵疑惑的说:“都放你进去了,你抬头干什么?” 濮阳慕华接下他的话,很冷的声音:“她是在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 “皇叔还真是了解清清。”扬起一方唇角,楚清清毫无示弱的与濮阳慕华对视。 濮阳洵会意,她定是在意外自己会和皇叔走在一起。挑眉笑道:“都这个时候了,太子妃还有心玩笑。就是不知一会儿见着太子,太子妃可还笑得出来?” 白了一眼濮阳洵,楚清清携裙迈过门槛,而身后响起的重重步履告诉她,该跟来的人都跟来了。 锦忠垂手在门口侍候,在见到楚清清时不免有些错愕,然再见到她身后跟来的洵王和慕亲王时,更觉讶异非常。迅速前去禀报太子他看到的奇景。 楚清清见殿门大开,正在走进去,花丝鞋微提,赫然间眼前出现一堵人墙。抬眸间,四目相望,这相隔不过一指的距离,是日夜断肠之思。 濮阳洵与濮阳慕华一起站在中庭,看着濮阳瑾与楚清清如此专注的凝望,谁也不说话,谁也不作声,仿佛一出声,这宁静的空气便会撕裂一道难以复合的弧痕。 “啪——”的一声,蓦然凭空响起,所有人都微睁了双眼,目瞪口呆的看着楚清清扬起还未落下的手掌。 濮阳瑾的半边脸逐渐红若朝霞,难以想像潺弱的楚清清,居然也会迸发出如此力道,在濮阳瑾的脸上留下五个清晰辨认的手指印。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依旧直视着濮阳瑾的目光,楚清清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直视,或许该说是直逼。 濮阳瑾不说话,缄口无声的望进双眸怒意满满的双眸。 “你怎么可以生出那样的主意?”楚清清的怒目缓缓浮上湿意,“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感激你?我告诉你,那是你的一厢情愿,别以为自己很伟大似的,你就是笨蛋,我楚清清辈子,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没有人向他透露过半分楚清清回来的消息,他以为她已经在前日和穆之彦成亲了。正暗自神伤时,她居然若天降般出现在了眼前,这代表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懂。在她眸中的湿润凝成一滴泪珠压过睫羽时,轻轻的将她揽入怀里,再多的掩饰与顾忌,都抵挡不住此时此刻溢满全身心的感动与庆幸。 “原谅我。” 仅此一句温柔,便叫楚清清泪若绝堤。靠在那结实的胸膛上,彼此的心率一并跳动,楚清清痛痛快快的哭着,丝毫不在意有谁在场。 濮阳洵与濮阳慕华皆对方才的对话表现出莫名其妙,只是濮阳瑾将楚清清揽进怀里时,不经意间,濮阳洵蹙眉。而濮阳慕华又好巧捉住了濮阳洵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笑了。 “皇后娘娘驾到——。” 第217章 一石二鸟的计策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7章一石二鸟的计策(3066字) “皇后娘娘驾到——。” 唱驾声起,楚清清顿时止住哭意,忙用袖子拭了拭泪,随着众人一起跪迎。“参见皇后娘娘。” “好热闹呀。”萧后含笑轻语,她的目光全然落在楚清清身上,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剑。“都平身罢。” “谢皇后娘娘。”众人谢恩起身。 “怎么,尔等都将本宫的话视作耳旁风么?如此齐全的出现在这儿,可是在挑衅本宫的威仪?”萧后鄙夷的的目光掠过众人,勾起一抹令人悚然的冷意。 楚清清惊得心颤,可仍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怯怕。与众人一起不言不语。 “太子妃,你可知罪?” 来得真快呀,连过场都不经,直接向她问罪了。不过此刻罪责逃不开欲加之意,她不能顺着萧后导演的戏码继续下去。楚清清跪下,抬眸时这才注意到柳贵妃正担忧的站在萧后身后望着自己。“儿媳知罪。母后,儿媳那日回宫在途中遇到贼匪,抢劫不成便欲将儿媳残杀,幸蒙上苍垂怜,儿媳方能逃过这一劫难。母后也深知儿媳身子素来赢弱,在外养伤期间虽有闻得太子犯下大错之事,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等到身子好些方才回转皇宫。此刻,太子带罪太德泽宫思过,儿媳身为太子妃,有失劝告其注意德行之罪,故儿媳同罪,儿媳请求母后恩准,让儿媳陪太子一起在德泽宫思宫,以惩自己失责之罪。” 萧后闻言,心头冷气一抽。她知道楚清清是惧怕她的,可是在那层惧怕之下却掩藏着清晰明了的思路,她可以用一种态度,甚至一句话,便可扭转她思虑纯熟的技量。例如目下,她本意是想抢先利用身为太子妃的她近两旬无故不在宫廷的宫规加责于她,岂知不仅让她说明了不在宫闱的原因,还要求与太子同时一处思过。她的反应速度,让人佩服。 “这是什么要求?”萧后敛声冷笑,“你既是知道太子身犯何罪,怎么可以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太子之罪须得他自己独自面对,方能体验深刻,太子妃在身边,岂不是忤了本宫让太子闭门思过的初衷?” “母后明鉴。”楚清清作势真诚的叩了一头,严肃认真的真诚与萧后似笑非笑隐怒的颜容形成很鲜明的比对,“太子与儿媳是夫妻。母后尚能在第一时间将身染固疾的父皇接到凤翔宫仔细照看,陪着他一起与病魔对抗,所谓千斤担,夫七百妻三百,如此深情厚谊绝非寻常女子能为,然母后贵为一国之母,为天下女子表率,更是儿媳的表率,试问太子犯错,身为太子妃,儿媳自然要为太子分担一些,求母后成全。” 萧后努力稳住自己,她又让这个看似虚弱的小女人摆了一道。她搬出了皇帝,搬出了一国之母该有的德体。多么漂亮的搪塞借口,那是她贵为皇后绝对不能拒绝的理由。如果她同意太子妃的要求,教她如何甘心一次又一次栽在她的手里?若是不同意,今日之遇若是传扬出去,不是教天下人笑话她的德行不一? 此刻殿门口的沉默似乎变得森冷异常,连一旁在采蜜的蝴蝶都停了下来,不再蝶舞翩翩了。楚清清垂着头等着萧后的答应,她知道自己的高帽子已经扣在萧后头上,不论她多不甘心,都摘不下来。这是身为皇后的悲哀,更是她撇不开的尊严之战。 “皇后姐姐,请看在太子妃一片真心上,您就答应她吧。”柳贵妃从萧后身后走出来,跪在了楚清清身边,带着祈求的语气言道。 她是骑虎难下了,可需要一个台阶让她的态度转化得顺理成章。萧后不知思索到了什么,徒然敛下所有威慑,竟还掀起了一丝笑意,“既是太子妃待太子情深意重,本宫也委实不好忤了此意,本宫准了,你们都起来罢。” 她没在难为自己,答应得太轻易,楚清清心头赫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而萧后则很满意楚清清微抬的眼眸上呈现的疑惑和揣测。 “谢母后。” 片刻间,周围的人都走光了,楚清清的脑海里是挥之不去的萧后临行前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当有依靠贴近时,她毫不犹豫的靠了上去。沉沉的呼吸声,惊飞了停伫在中庭边小歇的蝴蝶。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毋庸置疑。 白花花的月光和晚风一起,凉透了红墙瓦砾。落地有声般而来,又在声息中悄然而去。深夜的颜色,沉重过千斤巨石,亦压抑得人无法顺畅呼吸。 “紫金到了谁的手里?”靠在濮阳瑾的怀里,长时间的沉默后,楚清清问出心头久压的疑惑。随着濮阳瑾松了口气似的叹息,楚清清也跟着放松下来。 “听说惜宁神智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濮阳惜宁真的很可怜,可不论是明着或是暗着,她都没有立场为自己争取什么。 濮阳瑾知晓如果自己不为她释惑,今夜别想睡着觉了,他的太子妃有时候就是如此的固执。握着她的手搁在心口,濮阳瑾英挺的眉宇逐渐皱起,深遂的目光似乎正看向过去。“那日送亲队到达边阳城,我便收到皇叔的来信,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另两拨人打起了紫金的主意。一晚我到城主府应邀,送亲的队伍却突然在驿站遇袭,刺客率先将翡渊的迎亲使者杀害,再欲行抢走惜宁。我不知那行刺客为何不在现场将惜宁杀了,他们分明将惜宁拉入危险地方,要她的性命简直轻而易举。可刺客并没这么做,他们带着惜宁逃跑了。当我赶回驿站时,早已没了那群刺客的身影。消息很快就被传开,而我也因为受到通缉,我隐藏形迹想弄清楚原因。却在那个时候得到罗贵传来消息说你遇袭失踪了。暗中几近打探,终于在穆府里找到了失忆的你。” 楚清清往他怀里靠了靠,微微的笑道:“我记得我被连人带车一起摔下斜坡,耳边的阵阵马蹄声是晕厥前最后的记忆。我想皇后也想不到我还会活着回到皇宫里来吧。” 是啊,否则下午也不会来得那么快。“我回宫后已经做好了被罢黜的准备,岂知皇叔献出惜宁救了我一劫。” 这句话他说得太过简易。就算他不说,她也懂这其中的复杂与繁琐。他的一切都在这里,如果他不回来就表示放弃,回来还有希望,一旦放弃,那么之前的那些准备与付出都不过是场笑话了。“皇叔不会派人去杀翡渊使臣,那样毫无意义。只能说惜宁的命不好,在终于不被嫁到翡渊时,又让皇叔拿在手里做了棋子。” “是啊,想不到他们为了不让惜宁嫁去翡渊,居然想出这么个方法,既可救惜宁,又可加罪于我,这一石二鸟之计的确使得巧妙。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都是命。”又突然想到尹湘鹤之死,萧后定是将一切责任都归究到楚清清身上,再加上以前积累的宿怨,她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了。添了分手臂的力道,濮阳瑾的声音变得沉重担忧起来,“清儿,你果然还是不该回来。” 筱筱已跟她解释过了,是罗贵告诉她自己的下落。还再三申明,绝不可刺激自己想起一切。“傻瓜,如果我不回来,你该怎么办?” 翻身覆在她身上,俯身亲吻着她眼间的湿意。他想要她,对的,她不回来他该怎么办呢? …… 所谓的闭门思过,就若坐井观天一般,每日迎着朝霞暮落,看着月升星闪。德泽宫那扇大门,在二十多天前萧后离开扣上后,便再没打开。 楚清清是不知朝内朝外可有大事发生,那一围高高的宫墙隔绝了一切消息。二十多天的平静生活,让她当初对萧后在意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减少了警惕。能与濮阳瑾如此安静的生活在一起,楚清清觉得这闭门思过也是种福气。 直到那一天,濮阳瑾手把手教楚清清写隶书,德泽宫的大门传开了被打开的声响,那动静,仿佛将德泽宫内所有的平静重新拉入凡尘俗世。笔下的字歪了,肩头上搁着濮阳瑾的下颌,他在耳边细声的说:“别担心,没事的,我出去看看。” 温润的气息缭绕半瞬后溶入冰冷的空气里,看着他走离的背影,楚清清拿笔的手再无力气可撑起。 萧后下了道懿旨,内容是说萧林大战翡渊军,起初大捷,将翡渊军赶出至三百里外,岂料翡渊军突然来势凶猛,锐不可挡,导致我军伤亡惨重,已痛失五座城池。现准允太子还朝处理政事,允以商讨对策对抗外敌。 濮阳瑾还朝,意味着闭门思过没有意义,楚清清回到了梧惠宫。 庭院中那株桃树又开花了,红灼一片,很美。桃树下为孔雀搭建的草蓬有规有矩,料是袖英等人都人打理。可袖英却说孔雀很久都没飞来了。吉祥的梧惠宫,成了皇宫里流转的一个传说。 第218章 莫子灏还在璠阳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8章莫子灏还在璠阳(3091字) 筱筱已经离开一个月了,也不知返乡的情况如何?穆之彦如何了?自己就那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他的病可能缓解?楚清清有些担心,却也是有心无力。 想了个难以反驳的借口,将晴妃从牢里放了出来。她依旧是晴妃,是秋芙宫的主子。冬莹宫的情况楚清清有些模糊,只知道罗贵天天守在那里。 某一日,应柳贵妃之邀,前去御花园散步。 春天真是个充满生机的季节。瞧着满园的百花争妍,绯色连连,都不禁让人一扫心头阴霾,变得好心情起来。 可当她穿过仪门看到迎面闲散而至的男子里,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身子更若置身冰窟。 “太子妃。”他不带温度的唤着,半阖的眼眸中尽是轻蔑与嘲弄。 楚清清施了一礼,告诉自己她不会像某人那样没素质,“三皇子还在璠阳啊,本妃还以为三皇子早离开了呢。” “太子妃可是在下逐客令?”莫子灏似笑似笑,唇角掀着冷蔑的危险,“相信若是本殿说留恋这里的风光,太子妃也不会相信吧。” “怎么会?”楚清清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个男人很危险,总是让她感到一阵阵悚寒,爱上这样的,和被这样的人爱,也不知该说是苡妃的福气还是该说是她的命不好。“本妃当然相信了,若是璠阳的风光能令三皇子留恋,本妃身为东道主自然也是高兴的。” “呵呵——。”莫子灏扯起一方唇角,“翡渊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太子妃还能因为这种肤浅的事情高兴,还真是教本殿刮目相看呀。” 顺着他说话,给他台阶下,这并不代表自己没有脾气。又问自己干嘛要和这样一个人客气?在一个没有必要的人面前低声下气,那不是她楚清清的处事风格。于是,楚清清亦跟着冷笑起来,“本妃哪能跟三皇子相较?您留在璠阳看主人家的笑话,这样清高的事也能做得出来,这才教本妃佩服呢。” 莫子灏危险的盯着楚清清,直盯得楚清清心里发毛。移步与莫子灏擦肩而过,走了好远,心中的忐忑仍是无法安宁下来。他为何还不走?真的是为了苡妃才留下来的吗? 一时,远远见柳贵妃坐在湖边小这里,看着湖岸绿柳随风飞扬。她赶紧掩下满心的异样疑惑携笑靠近。 “母妃。” 柳贵妃应声回头,伸出手去将楚清清拉到身边坐下。她的发间添了几丝白,满眼的憔悴彰显着她是夜便难以入眠,她更加削瘦了。 “我刚去凤翔宫了,皇后姐姐还是不肯让我见皇上,她不是说皇上未醒,便是说皇上不想被人打扰。”柳贵妃眼中盈泪,满脸感伤,“我比皇后晚三年入宫,刚开始皇上很宠我,我与皇后的感情也很好。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皇上却不准我将这个消息告诉皇后,更不能公开。直到我的肚子出怀,皇后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从来都没好过,只是掩饰与不掩饰的区别罢了。回想皇上为何子嗣单薄?后宫嫔妃一旦有孕就逃不开滑胎的命运,这一切都是皇后在搞鬼。等我知道这些后,拼了命的保护太子,不敢随便吃喝东西,不敢随便出门,这才终于将太子平安的生了出来。” 楚清清颓然叹息一笑,斜眸看向柳绦掠过湖面,复又随风荡回,那浅显的波纹层层叠叠,似乎永不止歇。“自古皇宫的血腥便隐藏在光鲜之下,一入宫门深如海,个中辛酸有谁知。” “能看到你平安,母妃有种说不出的高兴,清儿,如果楚太傅离开了你,我与太子便是你最亲的人。若是那一日母妃有何不测,希望你能陪着太子走到最后。他的身上背后的太多东西,有些事情就算违背本人的意愿,却也不得不为之,你要谅解他知道吗?” 柳贵妃的告诫也不过是出于对儿子的关心,这无可厚非。“母妃怎么说这种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柳贵妃眼角弯起些许笑纹,神情却看似很无奈,“谁又能真正长命百岁成为人瑞呢?说句不吉利的话,你父皇怕是不中用了,我们一场夫妻,我断不会丢下他独自离开人世,黄泉路上有人作伴,这一世人才不会遗憾孤单。” 遗憾孤单么?楚清清伤感的笑笑,并不置言。听着柳贵妃突然转变话题,“你知道萧大将军又吃败仗的事么?” 萧林吃败仗的消息,楚清清仅限于从那日萧后的懿旨中得知。此时听闻,真是有些奇怪,“母妃,萧大将军怎么总是吃败仗呢?他不是镇守边关数年的大将军么?难道还敌不过翡渊?” 听出楚清清词里行间的疑惑,柳贵妃也不禁讶异的垂眸,“你这样说的确很奇怪,萧林可是武状元出身,又熟读兵书,怎么可能一直吃败仗呢?” “那如今朝廷有何决策吗?再这样下去,翡渊可真的要直取璠阳了。”濮阳瑾几乎夜夜落宿梧惠宫,却不曾听他言及半分朝廷中事。 柳贵妃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些事情我怎会知晓,现在璠阳还没有动静,应该还没有什么决策罢。不过先前我去凤翔宫的时候看到北晋的三皇子从宫里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莫子灏去了凤翔宫?对楚清清而言,凤翔宫就是个危险的代名词,而莫子灏的危险程度一点儿也不压于萧后,这危险加危险,还真是让人在恐惧中忐忑且捉摸不透。 “我觉得萧林吃败仗之事有蹊跷。”夜已深沉,楚清清半阖着睡眸,她真的很困了,然回想起今日与柳贵妃的一翻,强逞着不睡去。 濮阳瑾执笔的手微顿,眸角的余到扫过去,小榻上倚榻的楚清清,映着透落窗棂的薄弱月光,清雅的身姿添了几分飘缥的味道。“你听谁说了什么是吗?” 的确在意柳贵妃的话,更在意莫子灏为何会去凤翔宫。“今日陪母妃时,听她随口谈起。” 良久,濮阳瑾都没有作声,楚清清似乎就要坚持不住睡去时,他才语不带起伏的言道:“今日又收到塘报,据萧林说他不熟悉战场周边的环境与地形,战事吃紧,他没时间去多做了解,所以要让我拿出璠阳的军事图,这样省事还以借住周边的军事力量,击退翡渊夺回城池指日可待。” 她记得那个军事图。因为军事图所以苡妃来到了璠阳,也是因为那张图,莫子灏也来到了璠阳。“原来他在打这张图的主意。”忍不住冷然勾唇,朦胧的眼帘变得清晰。“诚如他所言,如今战事吃紧,整个璠阳都得靠着萧林,你会把图给他吗?” 濮阳瑾搁下笔,瞥见一旁那张画着一圈一圈墨迹的图。这是楚清清画的,然他至今也没弄懂是什么意思,就如同墙上贴的那张白纸一样。“就算我答应给,皇后也不会答应,萧林有多危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这都是拜她所赐,若非她一味的纵容,萧林又岂会功高盖主?” “如此下去对璠阳的情势来说很不利。”半撑着身子,楚清清的眉宇间添了些许急色,“你打算怎么办?” 将紫金提炼出来溶入冰兵很需要时间,目今才在暗中进行到第一阶段,离成功制造的时间远比他想像中要长,对于战事他根本无能为力。他也不想管那么多,想完全将事情甩给皇后去打算,毕竟为了濮阳洵,萧后是决不会将整个江山都交到萧林面前,他只要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即可。至此现在这祸是她自己闯出来的,得由她自己收拾残局。 “今日在正大光明殿,她有提说向北晋借兵,缓解翡渊带来的压力。” 向北晋借兵?这个消息有些让楚清清无措。想来萧后这样提议也正是别无他法了罢,或许尹湘鹤在世时还能替她拿拿主意,如今受到哥哥要胁,再失去左膀右臂的紧况下,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无可厚非。难道今日莫子灏去凤翔宫就是因为这个?“那北晋同意了么?” 依旧坐在椅子上,只是调换个方向,面对着楚清清,“莫子灏说考虑。” 唉——,幽长的一声叹息,楚清清莫名的涌上一股痛心和委屈,她知道这是为谁而叹。“瑾,你说莫子灏会是因为苡妃才留在璠阳的么?” 听出楚清清语气里的期待,濮阳瑾有些讶笑,他的太子妃又在滥用怜悯之心了。不论如何,苡妃的事情早已有了决定,她是牵扯莫子灏不敢放肆的棋子,这点在当初苡妃事败后就应该明白的道理。起身又落坐在榻沿上,抬手描绘着她的脸庞,“何必为这种于己不相干的事情难为自己,我只要你想着我,便是莫大的坚强与勇气。” 荡开唇边失落的笑,楚清清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产生的心痛,此时想来,那应是心意不通所造成的。“嗯,你也是我的勇气和坚强。” 第219章 苡妃突然就死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19章苡妃突然就死了(3036字) 步入五月的节候愈发温暖,燕子一时梁子细语,一时湖岸飞转。那和风的温柔,如同濮阳瑾的手,带给她不惧万物的安全。 自那日听柳贵妃说过战事后,楚清清便留意起来。萧林塘报的请求果真如濮阳瑾所料,他还未作声,便让萧后一口回绝。而翡渊的军队天天示威,萧林就是不作应战。于四月二十三那日,决定让云王濮阳洵带兵前去增援萧林。 从濮阳瑾处听到这个消息时,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楚清清很是不懂。而于濮阳洵,楚清清对他的感觉向来是那种亦敌亦友。她不愿意看到他与濮阳瑾作对,不愿意看到濮阳瑾受伤,也不愿意看到濮阳洵受伤。 所以,她等在濮阳洵下朝出宫的途中,远远的看着他穿着朝服迈着强健的步履走来。 “天气愈来愈热了,太子妃晒久了太阳可是会晕倒的。” 他还是那副让人看不透通的表情,楚清清应该是讨厌这样的濮阳洵吧。不过回想起他认真是带给她的错愕,这样没正经她还能接受些。“我是在等皇兄。” 濮阳洵一愣,不是装的,而是真正的一愣。看着楚清清的目光变得深幽起来,随即唇边的弧度大添,笑道,“那还真是难得,太子妃居然会专程等我?” 这副嬉皮笑脸果真很让人生气,楚清清摇了摇头,斜过身去,伸手轻惮**一旁绽开的小花,“我是听说明日皇兄就要带兵出征,清清近日身体不适,明日不便相送,故在此等候皇兄,预祝皇兄大捷。” “大捷?哼!”濮阳洵赫然转变的冷漠让楚清清疑惑不已,自然引得她复看向他,听着他说:“你可知若是我若大捷而归,太子便保不住在朝中的地位,罢黜他便成一件轻而易举之事?你来祝我大捷岂不是在扯太子的后腿。” 濮阳洵说得没错,这些事情她也有想过。可预想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说预想是一缕轻云,那么被人道破便是一粒雨滴。待她细虑到底要不要来见濮阳洵时,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良久,楚清清喃喃的叹息,声音不大,可她知道濮阳洵听清楚了。 “你要跟我说的只是这句话么?” 淡淡的眸色偏向天际,正好看到一群鸟雀扑翅飞离,“男儿志在四方固然没错,可这其中背负的过程委实让人很难释解,皇权是什么?地位又是什么?在相互争夺之中,受到伤害的多数为亲朋。我不希望太子出事,也不想你有事。”最后再看了一眼濮阳洵,楚清清携裙款步而去。 望着那抹淡弱的背影,濮阳洵脸上的笑容早已空离,迷离的眸色,依旧让人看不懂,看不清。 翌日,楚清清倚着窗棂,听着空气中飘来的号角声,知道濮阳洵出发了。日头悬挂在皇宫上方,将宫顶的琉璃瓦照得鲜艳极了,连墙角不起眼的小草,都显得特别的翠绿精神。 倚着窗棂算着行程,筱筱这个时间也该起程回来了罢。想到她曾说过茗妃将她赶出宫外去,查了宫规,宫中的确有条不留残缺之人的典例,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辗眼濮阳洵离开已近二十天了,这段日子的璠阳帝宫出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中难安。上次她私自去见离开的濮阳洵,她知道濮阳瑾知情,当时他只是深深的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自此过后,她没再收到战事的任何消息,她懂的,是濮阳瑾作了交待。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美好的天气,空气却愈发的稀薄压抑。整个帝宫似乎像个有待爆发的火山,只要某个契机一旦形成,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涌出炽热的溶浆,将一切覆盖甚至燃至毁。 近日有些精神恍惚,总是时不时喘不过气来。想离开梧惠宫出去走走,想到好几日不见柳贵妃,到达柳贵妃的宫所时,却被告之柳贵妃身体不适,拒不见客。 楚清清疑惑的看着紧扣的宫门,方觉来时途中,谁人不是步履匆匆?神情严肃至极?出事了,心头倏然冒出的强烈念头,如何也掩饰消散不去。回想每每与濮阳瑾相处,他脸上的凝重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不曾料到事情已严重至厮。可——他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过。 回去东宫的途中,楚清清满子都是濮阳瑾瞒着她的理由,她感动却也无力。 “太子妃。” 袖英在辇车外轻唤,那语声听来有些异样。忙撩开车帷,不用袖英再说什么,她也知晓异样所谓何来。此事东宫的门口,进出最多的是御林卫,心头莫名一拧,出了什么事? 赶紧吩咐辇车快行,落车后迅速抓住一宫侍寻问:“出什么事了?” 那宫侍见太子妃拽着他,吓得立即屈膝跪地,“太子妃娘娘恕罪,奴才不清楚,只知道好像是冬莹宫的主子出事了。” 冬莹宫,苡妃?疾行的步履带得楚清清喘息声连连,恨不能一步迈到冬莹宫门口。何处猛然起飞一群鸟,惊得楚清清冷汗冷涔。 罗贵守在冬莹宫门口,为难的神色全溢在脸上,挡在楚清清身前,多番欲言又止后,“娘娘,您还是别进去的好。” 冬莹宫出事,她做不出置身事外。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子,楚清清便不由自主的油升同情。“让我进去。” 太子妃的声音很轻,却惊得让罗贵七尺男儿心中顿如冷凌。然他依旧没挪步,楚清清趁他凝神之际别身进了冬莹宫。 似乎许久不曾踏进这里,可这里的一切都没变,淡雅如厮,却凄美得就若苡妃一般。 紧步至殿内,无人。然一股清晰的腥锈之气涌入鼻息,她知道这个味道,这是血的味道。心中打了个突,缓缓将目光看向寝殿中,浑身不停的颤粟。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向门口处挪去。 寝殿之中,有三个人。两人站着,一人侧身躺着。 站在门口不远处的人是莫子灏,他背对着楚清清,所以看不见他此刻是何表情,然他负背的手紧握微颤的拳头,却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他在发怒,他在抑忍。苡妃躺在血泊里,诡异的鲜血染红绣着复杂纹理的青褐色地毯,合眸沉静的模样,宛若湖面绽开的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莲花。濮阳瑾站在苡妃一步处,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带血的匕首,那匕首让血染红至柄处,不知道匕首尖部的血滴落了多久,凝着一滴,似乎不愿随波逐流般坠地。 所见的一幕楚清清懂,莫子灏又岂会不明。可——她不相信濮阳瑾会杀苡妃,绝不相信。如此一来,那便是有人陷害。是谁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 杀气和着血腥气,整个寝殿内森冷得犹如阎罗地狱。倚靠着门棱,身子就这样软瘫下去。 “太子妃。”袖英赶忙着搀着楚清清,让她倚着自己。 楚清清的眼中,只有苡妃迷散不清的身影,泪顺着腮旁盈落,喃喃自语,“她死了么?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怎么可……。” “太子妃……。” 濮阳瑾一松手,手中的匕首落地后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箭步走到袖英跟前,横抱起楚清清离开。 微风轻拍窗棂,那离窗最近的花架上摆放的一盆绿荫草,纤长柔软的叶子如梦幻般飘飘摇摇。莫子灏缓缓的靠近苡妃,随即蹲下身子,伸出手去,在她逐渐冷却的脸颊上轻抚徘徊,“你为何要这么傻呢?就算你不再是从前的苡儿,我也同样要你。” 窗外那树桃花落败了,些许残花红在月光里。那些原来如画般灼红的花瓣也不知去了哪儿,总知就是再想细看时已无踪可寻。徒然想起了曾经去何处郊游时遇到的一片油菜花地,那整片的黄色俨如一世外桃源。 缓缓的睁开眼睛,濮阳瑾正坐在榻沿上。抢在他前头,楚清清疲惫的细声问:“是谁杀了苡妃?” “你没看到我手中的匕首么?”濮阳瑾好笑的望着平躺之人的一脸苍白,心疼的回问。 “是谁杀了苡妃?”楚清清复又问了一回,此刻她相信濮阳瑾懂得她心中的疑惑。“是萧后,对吗?不,不对。” 是啊,的确不对。莫说楚清清不信,连他和皇叔也是不信的。要知道苡妃的身份与重要可是个公开的秘密,如今莫说对濮阳瑾要胁莫子灏重要,就算是萧后,她也不可能在这个多事之秋与北晋为敌。除非她想让北晋与翡渊一起连合进攻璠阳,但如此一来,她为濮阳洵争了一辈子的璠阳江山,岂不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么?就算濮阳洵与萧林大胜翡渊大军,如此重创的璠阳近期内也经不起再大战一场,更何况对手是北晋。那个陷害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让璠阳覆灭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么? 第220章 她再次有了孩子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0章她再次有了孩子(3088字) “是罗贵发现苡妃的,当我赶过去时,她已经断气了。身体躺在血泊里,一把带血的匕首躺在她身边,我拿起来正想查看时,莫子灏便出现在了身后。”濮阳瑾叙述着事实,眼神凝紧,似乎回忆的过程中不愿放过任何细节,其中找出破绽。 莫子灏浑身散发的杀气不正彰显着他中计了么?站在他的角度,他绝对相信自己所见,更相信濮阳瑾会杀了苡妃。想不透的,只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就若此时璠阳的局势还不够紧张不够乱,他还要添上一笔糊涂帐似的。 “冬芳呢?”想起还有这么个人,楚清清抬眸问:“她不是一直负责照顾苡妃的么?”自从冬莹被濮阳瑾‘保护’起来后,宫里的宫婢宫侍都被遣了出去,只余下一个冬芳照顾苡妃的起居,这是上次前去与苡妃见面后回来听筱筱说起的。 “傍晚的时候,在冬莹宫后园的井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楚清清闻言,阖上眼,久久都不愿再开口。人命真的就如此唏嘘,这么不值钱么? 翌日下了一整日骤雨,灰暗重重的天空划过的闪电,宛如给整个皇宫撒下了白色阴森的网,轰隆隆的雷声,敲锣打鼓般响彻在耳边。 苡妃的后事据说濮阳瑾交给茗妃去办了,人都死了,相信茗妃也不会不规矩到哪儿去,倒是莫子灏的平静,太过让人在意。 “柳贵妃还是不见客么?”躺在小榻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袖英入来,她也不曾移眸丝毫。 袖英颌首说:“这几日奴婢几乎每日都去,可贵妃娘娘的宫所始终是大门紧扣,今日前去也是一样,不过倒是拉住一个宫里正巧出来的宫娥,打听了下,据说柳贵妃一直在佛堂里念经,每日除了用膳休息,其余时间皆是在佛堂里渡过的。” 这也与上次前去请安时说的理由不一样呀,不是说她身体不适不见外客么?如此诚心的祈求,她到底要菩萨为她做些什么呢? 眼帘好沉,似乎压得脑子昏昏迷迷的不清醒。 是夜,大雨过后的夜空分外清明,连星星都比平常要耀眼清亮,无月的夜,点点繁星便是主角。 沐浴过后,吩咐袖英熄了寝殿内多余的灯盏,只余上桌台上那盏风灯,散发着它光荣的使命。落坐在榻沿上,一手支撑着倾斜的身子,青丝垂下,与手臂靠齐。 忽然间,殿外响起重重沉沉的脚步声。偏首之际殿门让人推开,楚清清心头一颤,慌乱的揪着胸前亵襟,蹙眉间害怕的朝湘帘处看去。待看清来者何人,本欲掩下满心忐忑,又见来人鲜明的轮廓在薄弱的灯光中展露出从未有过的焦虑,才说要掩下的不安,迅速倍加担忧。 濮阳瑾站在湘帘前,慌乱的眼神终于搜寻到神情莫名伫立在榻前的楚清清。赫然冲跑过去,一个呼吸间,便将楚清清紧紧的揽入怀里,狠狠的扣在怀里。 如此惊慌的濮阳瑾楚清清从未见过,也被吓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付。颈项处让他的喘息声灼得炽烫,在他拥环之下,她的呼吸变得艰难不顺,“瑾,怎么了?” 濮阳瑾失去分寸的理智在听到楚清清异样的语声中醒悟过来,忙松开她。这一松,楚清清本能的向后倾去,濮阳瑾复又将她揽入怀里,用自己的身子充当她的支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吓着你了是不是?**你了是不是?” 听着这孩子气似的担忧,楚清清无可奈何的在他怀中抬眸,微微的笑道:“你的确是吓到我了,不过若是你告诉我能让你如此惊慌的理由,或许我就不会害怕了。” 濮阳瑾的瞳孔骤然一紧,揽着楚清清腰间的手臂略颤,随即唇角浅显弧度,“没事,我只是突然间好想好想见你,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她是何等的专注于他,他的所有反应都说明这是假话,他在骗她。心里有些难过,却不忍拆穿,他会骗她,总有个善意的体贴。转念一想,能让濮阳瑾说出如此孩子气的甜言蜜语,楚清清还觉得满心欢喜。头轻轻地压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彼此频率相同的心跳,这一刻,她愿恒古的依靠下去。 “我也好想好想你。”如果你不是太子该有多好,如果你不身在皇宫该有多好,如果你不用背后那么多责任该有多好。我好想要那种采菊东蓠下,斜阳映竹舍的生活,你知道吗? 湘帘已恢复了平静,桌台上的风灯悄然拉伸着榻前那对相拥之人的薄淡身影。静谧的夜,仍在继续,蕴含着无法抹灭羁绊的悲情,在这样更深夜静的序幕里继续上演着。 濮阳瑾昨夜的反常在楚清清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果然还是该拆穿他无措的原因。站在庭院中那株桃树下,看着枝敏叶茂子满枝,浅绿色的衣袂随风浅掀不停。 袖娟有些担心太子妃的身子。筱筱自被茗妃娘娘赶出东宫后便没在出现,也不知去了哪里?太子妃应是清楚筱筱的去处罢,她的不动声色定是在等她回来。她已盯着那一株桃树很久了,阳光下的脸庞有些透明。如果是筱筱应该会不顾身份悬殊,喝叱她又不爱惜自己,站在这里想吃药。 “娘娘,您回寝殿中休息休息罢。”小心的建议着,些许落叶翩飞至脚畔,空气中不知何处送来阵阵清凉的花香。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有人说话的原故,那边语声一落,楚清清便觉着头一阵晕眩,腿脚难稳。袖英忙上前搀着,朝着小厨房的方向朗喊,“袖英,袖英,你快来。” 袖英正在小厨房里做点心,听到袖娟急唤她,赶忙停下手中活计,大步走了出来。见状,急急的上前扶着,“怎么了这是,袖娟,你快去把御医叫来。” “不必了。”楚清清摇了摇头,想让脑子清醒清醒,“你们不用担心,可能是昨夜休息不好。” “太子妃。”袖英因为过于担心,不免将声色提了些许,“自从回宫后,您就没让御医来请过脉,奴婢着实瞧着这些天你的身子愈发的莫测,若是再不让御医瞧瞧,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您让奴婢如何是好?”又对让太子妃示意不必前去唤御医而停步的袖英说:“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去呀。” “哦——哦——。”袖娟应声转身,匆忙之下,险虚撞到院中石台。 回到寝殿里靠在榻头,袖英掖好被角,又去倒了杯水过来喂着楚清清服下。这才说:“方才奴婢着急,语气冲了些,太子妃恕罪。” 楚清清微微的笑了笑,“你为我好,何罪之有?若是筱筱,语气只怕还要重过你百倍。” 袖英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怕也只有她家的太子妃能在这个时候开玩笑。 片刻后,袖娟领着御医走了进来。这个年迈的老御医,是楚清清第一次清楚记得让他不用玩悬丝诊脉的其中一位。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老臣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吉祥。” “梁御医快请起,袖英看座。”她实在受不了可以当她爷爷的人向她行礼,深信这会是她会短命的原因,呵呵。 “谢太子妃。” 看着老御医坐在了床边,楚清清并未立即让他诊脉,而是微笑着与他聊了起来,“好久不见了,梁御医身子可好?” 这个太子妃很特别,她不拘常规为人处事,却不会让人觉得突兀或是难以理解。梁御医笑笑道:“拖娘娘的福,老臣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离告老还乡之日也不久了。” 楚清清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抬起手来,袖英为她略挽丝袖,又在腕处搭了条薄丝帕,这才让梁御医诊起脉来。 少顷,梁御医脸上的表情愈来愈丰富,抽回手拱手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身子不适乃是因为有了胎气。” 胎气?她怀孕了?她又怀孕了。她怎么这么糊涂,先前不是有过一次经验么?为何此次不曾意识到?定是因为这些日子多事琐心,让她忽略了那种感觉。时隔小半年后,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有濮阳瑾的孩子,可是没想到御医告诉她她怀孕了。太好了,太好了,轻抚着小腹,楚清清高兴得眸中盈泪,“御医,你没骗我是不是?你没骗我是不是?快,快重新给我诊断一下。” 梁御医很懂太子妃的反应,以她的身体条件莫说受孕不易,因着先前那是落胎,受孕的情况更是飘渺。该是老天垂怜这个可怜的太子妃,这才又厚恩一次,让她怀上子嗣。重新搭脉后,他依旧那么说:“太子妃,老臣还是要恭喜您,这断是喜脉无疑。” 楚清清一扫多日心头紧聚的阴霾与不快,她想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濮阳瑾。他说他们不止一个孩子,他们会有很多个孩子,这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此刻,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忙掀被欲下榻,袖英和袖娟忙上前,“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第221章 令人心寒的恶讯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1章令人心寒的恶讯(3063字) “我要去见太子,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楚清清掩饰不住满脸愉悦,推开袖英曲身穿鞋,可那花丝鞋似要跟她作对一般,总是不上脚。 好久不见太子妃如此高兴了,袖英与袖娟都没有断了太子妃这个念头,袖娟说:“娘娘,您别急,奴婢陪您去德泽宫。” “去吧去吧。”袖英说:“奴婢在小厨房的点心还没做好呢,等你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才走到湘帘处,楚清清突然伫足,回眸望着御医说:“我想这事先不必声张。” 梁御医会意的拱手施礼,“老臣明白。” 这个时候的濮阳瑾,应该在德泽宫处理政事。所以只要去德泽宫,便可同他一起分享这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喜悦。 “娘娘,慢点走。” 袖娟已经提醒过好几次了,然每是缓下步履不久,又变得似赶一般。楚清清说:“无妨,我心里有数。” 穿过仪门,空气里飘来些许竹子的清新。眼见着德泽宫转个弯就到了,却在这时看到濮阳慕华从回廓下来,走进了德泽宫。想着若是濮阳慕华,也应该会为此事高兴罢,而且濮阳瑾与她的事情根本就无在他面前有隐瞒的必要。 紧了步子,楚清清又突然止步对袖英说:“昨日晴妃来看我时说秋芙宫中会有从宫外让人捎入宫的新茶,袖英这会子没空,你去帮我拿吧,晚上我想让太子陪我一起喝。” “是,太子妃,奴婢这就去。”袖英笑着转身离去,楚清清复又朝着德泽宫移步。 宫门口站着两个御林卫的岗,罗贵刚巧握着腰间斜挎的佩刀走来,似乎也正要进到德泽宫里去。见着太子妃的身影,拱手施礼,“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的心情好极了,她给罗贵一个灿烂无比的笑,“罗统领是去找太子吗?” 面对太子妃异常的笑容,罗贵心头突然打了个冷颤,回说:“是的,慕亲王过来了,太子殿下让人吩咐属下过来一趟。” “正巧,我也去找太子,一起吧。” 罗贵曲身退后一步,恭敬的让太子妃走在前头。 正殿在望时,楚清清的心情愉悦如脱离牢笼的鸟雀。她想像着濮阳瑾得到她复又怀了身孕时的兴奋与喜悦,那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终于再有孩子了。 锦忠端着茶托迈出正殿,见到罗贵与太子妃时,轻声说:“慕亲王正与太子在里面谈话,请稍等片刻。”说着,便朝着太子妃躬身离开。 站在正殿门口,楚清清的心情因为愉快而变得紧张。她能预见濮阳瑾知道事情后会有多么的高兴,有着那份喜悦,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不承想‘哐——’的一声,惊得楚清清赫然回神,那该是茶盏掉地的碎裂声,随即又听到濮阳瑾提高声音说:“不可能,我决不可能同意,这样做莫说对我,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楚清清捂着胸口,愉悦的心情似乎有了道浅显的裂痕。 殿中,茶盏碎了一地,白色的瓷片和着茶叶沉默般躺在汉白玉的地面上,茶温不在,茶香却依旧四溢。濮阳瑾站在书案后,满桌的奏册时而打开,时而斜倾,还有几本散乱的掉在地上。此时他怒视着不远处与他严肃对恃之人,眼中不曾有半分妥协的意味。 “你任性也该有个程度。”濮阳慕华冰冷的声音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本来就是一个棋子,能活到现在是她的造化,是棋子就该履行棋子的职责。你如此护着她,难道是想将军事图交给濮阳洵或是萧林,让他们战胜翡渊后,再迎战北晋?太子,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肩膀上挑着什么责任,这些事情相信你在北晋想得很清楚,否则也不会想着逃回璠阳。如今难道你要因为儿女私情,就将从前受的苦,遭受到的耻辱一起抹灭么?还要将濮阳家的江山拱手交给别人?” “皇叔,我能在北晋熬下去,是因为我有仇恨支撑着,可是清儿不同,一旦离开皇宫,她的安危便会受到危胁。上次从护国寺出来,便立即遭遇歹人迫害。皇叔,你真的愿意看到清儿以身犯险么?”濮阳瑾试图说服濮阳慕华不要对楚清清那么冷血。 “你住口。”这样的濮阳慕华相信谁也不曾见过,连濮阳瑾都觉得陌生。宽袖着紧握拳头,脑海里闪过楚清清的模样,瞬时而来刹时而去。此刻,他决不能心软,“现在这种情形还能顾及多少?自从那夜你父皇醒来跟皇后摆牌后,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气若游丝,很可能永远都不能醒过来了。你却在这里瞻前顾后,因为一个太子妃处事犹豫不决,他的希望可都在你的身上啊,你真想让你父皇死不瞑目吗?不管莫子灏出于什么目的要楚清清随他回北晋,可只要能在不拿出军事图交给濮阳洵或是萧林,北晋又不来犯的前提下,牺牲一个楚清清根本就微不足道。当初苡妃死的时候,你就该有这个觉悟,莫子灏又岂会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濮阳瑾顿时瘫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因为无言可对,皇叔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可更改铁定的事实。 殿外闻言的楚清清,心若寒冰。濮阳瑾的沉默更令她心碎不已。回想昨夜他的反常,原来竟是因为此事。她不知莫子灏用了个什么理由,居然生出让她随他去北晋的心思?然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一切成了定局,她便是第二个苡妃。曾经她说她和苡妃一样可怜,可总有一点儿幸运,可——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罗贵为难的看着太子妃,想不到居然让太子妃亲耳听到这样的对话。他很可怜这个女子,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正欲开口,却让太子妃含泪示意噤声。 先前还觉浑身是劲的自己,此刻仿佛全身的骨头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堆皮肉无力的支撑着自己。缓缓转身,倏然间听到濮阳瑾出声了,还带着让人无法质疑的笃定,“对不起,皇叔,我不能没有清儿,我不能失去她,如今除了该夺回的一切,支撑我不倒下去的信念还有就是如何强大到能够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清儿的身子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至少这一生要有我陪在她的身边。我好想告诉她我要给她最大的幸福,让她成为这个尘世间最幸福的人,可是我还不够强大,还是让她在不经意间受到大大小小的伤害,所以,我从来不敢向他承诺什么?那怕感受着她浓冽情的感情,我也胆小的不敢做出任何承诺。一旦让莫子灏的意愿得逞,这一离别便是永生,皇叔,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濮阳慕华怔愕的盯着濮阳瑾,他脸上的自责和心痛表情更彰显了他自身有多么的残忍与卑鄙。那个女子潺弱的身影再次涌入脑海,濮阳慕华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濮阳洵曾跟我说你不够残忍不够狠,根本成不了大事,不论你再如何的争取,都逃不了这个后果,这璠阳的天下一早就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对于他这翻评价,难道你听了很甘心么?” 濮阳瑾眸中一寒,随即浑身迸散着森冷的杀气,“皇叔放心,我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是什么,事实会证明他大放的厥词不过是空话一场罢了,笑到最后那个才是真正的赢家。但是,我决不会放弃清儿,除了追求的至尊皇权,我只剩下她了。所以皇叔,请别在提这件事情。” “当初我就提醒过你,她会毁了你。可目今的状况,你必须先保住璠阳的江山,内乱可治,若是北晋真联合翡渊起来进攻,届时你照样保护不了她。二选一,你必须立即做出决定,与其说莫子灏只给了萧后三天时间考虑,还不如说那是直接针对于你。咱们手里兵马不多,兵器打造之事亦进展不快需要时间,这个时候必须得依靠萧林与濮阳洵,要么你将重要的璠阳军事图交给濮阳洵或是萧林,让他们打败翡渊后再迎战北晋,只不过一旦军事图落入那二人手里,这就等于你将璠阳的江山交了出去,剩下的就是看濮阳洵和萧林谁更有本事了;要么你就让莫子灏带走楚清清,与外忧相比,内患还是比较好处理的。” 濮阳瑾阖上眼,仿佛不想再继续伤害楚清清的话题。“皇叔,别逼我,清儿看似坚强,实则脆弱。我已经不记得没有清儿之前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什么了,现在有了清儿,她的存在便是我的动力。江山固然重要,可是没清儿的江山,那根本毫无意义。” 濮阳慕华被濮阳瑾这番幼稚的话堵得气结。 楚清清温温的笑着,回眸细声对罗贵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说完,移步离开。 “罗统领,进来吧。” 一边深深的望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一边应着慕亲王:“是,王爷。” …… 第222章 请濮阳慕华喝茶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2章请濮阳慕华喝茶(3041字) 她该怎么办呢?此刻楚清清的内心海海浪浪翻腾不已。方才濮阳慕华叔侄的对话清晰的回荡在脑海里。皇帝果真是大难将至,在劫难逃。然而濮阳慕华所说大摊牌‘那夜’到底是那夜呢?回想这段时间柳贵妃闭而不见,整日求神拜佛,想必知情此事无疑,不知道的人恐怕就只有她一个吧。 父亲也死了,她连个打商量的人都没有,如此心乱如麻的感觉仿佛将她缠得死死的,再如何的挣扎亦是徒劳无功。本以为她和苡妃的命运无甚区别,可濮阳瑾没让她失望,让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多么的重要。他果然是个傻瓜,居然说没有她的江山毫无意义这样的话。可是在笑话他傻气的同时,自己的心却被温暖得如被七月的太阳烘晒。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许下的誓言,她要和他在一起。 他笑,她陪着他一起笑; 他恨,她陪着他一起恨; 手撑着廊柱,楚清清落坐在廊椅上,笑自己方才乱什么分寸?不是早就做好决定的么?这会儿还徘徊什么?他想得到的一切,她都会帮他争取,那怕是牺牲自己。 “太子妃,你怎么坐在这里?”袖英拿着一漂亮小盒子慢步跑来,“奴婢正准备去德泽宫找您呢?” 楚清清斜眸,看着袖英欢喜的模样起身不言话,又听说她问:“见过太子殿下了罢,太子殿下高兴不?” 楚清清唇边的弧度大添,似水如柳眉眼如一对笑弯的明月,“当然高兴了,高兴得想丢下公事不做陪我呢,好不容易被我劝着,才让他晚上早点儿回宫,好喝着新茶一起说话。” 袖英没看到太子妃笑颜里的悲伤与苦涩,将手里的小盒子往太子妃跟前送送,“真是太好了,晴妃娘娘给了奴婢好多呢,咱们快回宫罢。” “嗯。” 回到梧惠宫,梁御医自然已回御医院。 袖英将做好的点心摆上桌台,说:“太子妃,梁御医问安胎药愈早服用愈好,让奴婢问问您何时方便开处笺?他好私下处理。” 此刻的楚清清满脑子皆是濮阳瑾,拿起一块点心吃着,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强颜欢笑,“没事,先不着急,太子说了,此事近期不宜公开,就算是配安胎药也得小心冀冀,孩子重要,出不得任何纰漏。只要我安心在宫里休息,服不服用安胎药都没有关系。” 仿佛也懂得事态的严重性,回想起前一次太子妃滑胎,如今还后怕时浑身打颤。“嗯,也是,那以后奴婢天天做些好吃的让娘娘和小皇子吃。” 楚清清脸上的笑容坚持不住了,搁下只咬了小口的点心起身说:“我乏了,想睡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袖英与袖娟都颌首盈礼,准备退下,可刚走到湘帘处时,又让太子妃叫住,回身看着她温婉的笑道:“太子这些日子很忙,这件事情也不宜多提,所以我希望你们也不要再太子面前说起这件事情以防万一,懂吗?” “奴婢遵命。”因为宫里实在复杂,所以太子妃的话她们没有任何怀疑,小心为上,总是正确的。 当听到门棱扣合之声时,楚清清再也支撑不住了。她像个古稀老人一样蹒跚着步履走向床榻,趴在床榻上,闭上眼,泪珠儿浸湿了枕着头的纱袖。濮阳慕华说还有三天,那三天开始算的时间应该是今天是第一天吧。因为濮阳瑾的异常反应是昨夜开始的,也就是还有两天的期限。 还有两天么……。 傍晚时候,楚清清没有等到濮阳瑾回宫一同用晚膳。夜幕降临后,也寅夜方回。楚清清侧立着身子朝里,当有人轻轻将她抱入怀里时,她微微睁眼,随即又不动声色的合眼,一切——安然无疑。 翌日清早,两人一同用早膳,再送濮阳瑾出门时,楚清清微笑着唤住他,“瑾,早点儿回来。” 濮阳瑾回眸,望着那伫立在门槛处令他心动的女子,她一袭白衣,宛若素仙,正对着自己露出温柔似水的笑颜。回身疾步走到她跟前,凝视着那双只映着自己的澈目,紧紧将她扣在怀里,“嗯,哪儿也不许去,乖乖等我回来。”随即在她额上印上一吻,再转身健步离开。 那双宽阔的肩膀值得她依靠,可是,她不愿见到他眉宇间极力隐忍的烦恼。复又站在桃树下,那枝头青涩的果实又在悄然无息间长大了不少。 “袖英。”楚清清觑视着桃树下为孔雀搭建的小蓬子轻唤。 “娘娘有何吩咐?”袖英本离她不远,应声时又上前一步。 “将这小蓬子拆了吧。”孔雀不会再飞回来了,它果真是璠阳的神鸟,或许一早就预知到这梧惠宫必空,再飞来守着一座空屋,到底是毫无意义。 “娘娘,孔雀还会飞回来呢,若是将这蓬子拆了,岂不是没了落脚之处。”袖英知道那个传说,更清楚孔雀在璠阳的历史上存在着什么意义。 所有事情都是注定的,就似濮阳瑾说她的,她其实很脆弱,根本无力与命运抗争。与其挣扎让命运停顿,不如是她妥协,让命运继续前进。为了濮阳瑾,她不会后悔。“拆了吧,它不会再飞回来了。” “是。” “让袖英算着下朝的时间,去将慕亲王爷请来,就说本妃请他喝新茶。” “是。” 袖英回身去传话,楚清清回寝殿里小憩,孕期的人总是容易犯困。握着碧玦,直睡到袖英轻轻将她摇醒,说:“太子妃,慕亲王爷到了。” 楚清清的脑子有些浊,睡眼惺松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濮阳慕华是她让袖娟请来的。“袖英可有将新茶给慕亲王爷泡上?” 扶着太子妃起身,袖英说:“泡上了,慕亲王爷直说那茶好香。” 稍微整理妆素,袖英撩开湘帘,楚清清托着素影走了出去。濮阳慕华朝服未退,只是端坐在那里,便是一身尊贵与威严。她觉得柳贵妃说得很对,如今的皇帝不快是皇帝,若是一早让濮阳慕华登基,或许璠阳如今又是另一番世态。 “茶可合皇叔的口味?” 说话之人携着欢愉的笑意款款而来,就若身姿潺弱,也掩饰不了她的雍容风华。楚清清,璠阳的太子妃,她当之无愧。“味道不错,是从晴妃那里拿的罢,改日本王也向她讨要些去。” 楚清清挥了挥手,斜眸对袖英说:“我想让皇叔尝尝你做的双色糕,你和袖英下去准备罢。” “是,娘娘。” 待袖英一退下,濮阳慕华便佯作兴致浓浓的期待道:“双色糕,御膳房好像没这道点心,想不到你这梧惠宫里还藏着一个大师傅呢。” 楚清清含笑落坐在濮阳慕华对面,擎起茶具与他满杯,又给自己倒了一盏,“这个大点心师傅我可是不会让的哦,皇叔若是想吃双色糕,可让府上的厨子来前拜师学艺。” “哈哈哈——。”濮阳慕华大笑起来,“本王府上的厨子可都是上了年纪的,让他们前来跟个小姑娘学艺,量他们也拉不下来那张老脸。算了,若是味道不会让本王失望,贪嘴了,再到梧惠宫来让太子妃孝敬好了。” 优雅的掩唇一笑,“皇叔可真会占便宜。” 濮阳慕华笑意不减,然那笑意不再纯粹,添了些许意味不明,“俗说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太子妃又给吃又给喝,本王可是手短嘴也软了。” 缓下掩唇的手,楚清清眼中的笑意亦逐渐淡去,“昨日我去德泽宫了。” 濮阳慕华闻言,胸口一滞。又想去了又如何,不见得就听见了他与濮阳瑾那番对话,再者若是她去过,就算他不知道濮阳瑾也不可能不知道,今日早朝上,他并无异常举动。“哦——?可是去给太子送双色糕的?” 他的不自在,楚清清深知原因。“皇叔不必揣思,是我吩咐罗统领不要将我去过德泽宫的事情告诉你们。” 濮阳慕华脸上的情绪尽散,与他的此刻徘徊不定的心绪相比,楚清清淡然自若的镇定倒真叫他刮目。“你想跟本王说什么?是向本王示威么?高调的炫耀太子郑重承认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超过了一切,还是嘲笑本王自不量力,所有的努力就要败在你的手里。” 他竟是如此想她的,楚清清心中有些难过。从一开始他就申明她是他的一颗棋子,她活着就是在等棋子要用在该用处方有意义。想不到她与濮阳瑾的感情升华,却让她在濮阳慕华心中的原始模样逝去,这何曾不是一种悲哀与伤叹? “皇叔对太子用心良苦,清清又何尝不知?”指腹轻轻徘徊在杯盏沿上,淡薄的气蕴绕在指尖,“自打入宫,不说将这皇宫所有一切看透,只是那几番生死挣扎,已让我清楚的意识到这宫里的气息有多么的绫乱与丑恶。” 第223章 楚清清做的决定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3章楚清清做的决定(3054字) 她想要表达些什么呢?濮阳慕华略蹙的眉宇愈发疑惑,忍不住一声冷笑,“你可是在褒奖本王?” 楚清清答非所问,“苡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很想嘲笑她一声‘太子没告诉你么’,可是如今知道太子岂会拿这些事情让楚清清心头添堵?“太子既不曾告诉你,便是为你着想,你又何苦非得知晓自寻烦恼呢?” 或许是她的烦恼,可更是濮阳瑾的麻烦不是么?否则……,“皇叔隐瞒着也不是多有意义,说出来为清清解惑又有何妨?” 她总是有办法让人无法忽略一种坚持,一旦让人与那种坚持对恃,若是不将实情吐出,便会于心难忍。他不是个心软的人,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在楚清清面前败下阵来,“据本王安插在凤翔宫的探子回报,有一夜萧后思念尹湘鹤,口中喃喃之词不巧被突然苏醒的皇上听到。皇上动怒指责萧后不闲,而皇后也在悲愤之余将一切摊开。” “她不是很怕父皇的么?”回想那仅仅两次的印象,萧后虽然暗中行事乖觉,可明里对皇帝还是惧怕的呀。 “你是说明里吧。”濮阳慕华颇为不屑的轻嗤,“她爱了一辈子的情郎死了,如今可谓是心无所系,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无所系?不对吧。楚清清摇了摇头,说:“皇叔此话有疑,怎会心无所系呢?不是还有皇兄和惜宁么?” “哼——。”濮阳慕华好笑的瞅着对面的人儿,似乎在嘲弄她还不够精明,看不透世事,“惜宁从小娇生惯养,皇后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心里怕摔了。经上次被劫风波,惜宁早就被吓得精神恍惚,目今仍神智糊涂,听说连萧后都不认识了,整天躲在墙躲里,听到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乱喊有人来杀她了。至于濮阳洵,你可别忘了他虽然是她的儿子,可流的却不是尹湘鹤的血。就算先前她想让濮阳洵登上皇位以此来报复皇室对她的伤害,可现在尹湘鹤死了,她的期待和动力也都跟着消失了。最后赢了让濮阳洵登上皇位又如何?她的世界里一旦没了尹湘鹤存在,所争取的一切根本毫无意义,何况濮阳洵流着皇室的血,他有一切皇室的尊严与骄傲,可那些都是萧后不稀罕的。如今,她将报复的剑尖换了个方向,她想让整个璠阳为尹湘鹤陪葬,如果她成功了,我们倒是会死得很容易。可是你不同,在她的心里你是害死尹湘鹤的罪魁祸首,她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是比任何人都敏感的女人,所以她知道怎么样做可以让你得到生不如死的下场。” “她疯了么?”先前还觉得濮阳惜宁可怜,为她难过,此刻楚清清不得不顾着自己不寒而粟。 “她的确疯了。”濮阳慕华说:“否则也不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惩罚天下人,杀死苡妃,设计当太子在场时让莫子灏正巧出现,很烂的手法是不?可比任何让莫子灏恨濮阳瑾的法子都管用,所有人都被她牵着鼻子走,按着她的安排的步骤一步一步达到报复的效果。结局不论是什么,都会满足她报复的快感。” 这才是真正的萧后,脑海里蓦然闪过那日她求萧后让她陪太子一同闭门思过的情形。她答应得太轻易,还有临行前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或许从那双杏目流转的瞬间,今时今日的局面便已在她的掌控之中了。不论濮阳慕华叔侄如何的本事,都逃不过她安排的戏码。 不论是道听途说,还是真有的切身体会和领教,她从来都不曾掉以轻心。她知道萧后是可怕的,可事到如今才知道,她远比自己想像中的可怕还要来得令人悚寒。“你说莫子灏只给了你们三天时间考虑,今天是第几天了?” 濮阳慕华直直的盯着楚清清,仿佛不想放过她身上的任何表情,那怕是刹那间的眨眼,都想知道那合眼的瞬间她在想些什么?“第二天,北晋使臣报上来的回国时间是后日午后。” 楚清清徒然扬起了唇角的孤度,似在谈一件清风送云般自然的事,“能告诉我莫子灏是如何开口的么?” 她的微笑仿佛白光一样刺眼,濮阳慕华被光刺伤了眼睛,赶紧合上,“在苡妃的葬礼过后,他与萧后闲聊,说起北晋的风光不压于璠阳,想请太子妃前去住几天。还说也不知翡渊和璠阳的战事如何,想起前些年北晋与翡渊还有些交情。” 这分明是露骨的逼迫,这样的话能闲聊出口,也真是难为了莫子灏。“所以萧后就将这个难题抛给了你和太子。” “真不知是你好命还是太子糊涂,他竟然那般护着你。”面对着楚清清的真人,濮阳慕华发现他做不到当着濮阳瑾面那样的残忍和不在乎。 楚清清温温的笑了,正如杯盏中茶水的轻柔,“皇叔与父皇的事情,清清听柳贵妃提起过。”濮阳慕华闻言,敛色偏过头去,听着楚清清继续说:“皇叔不必自责,你用这半生守护太子,便是对父皇有再大的愧疚也有弥补了。相信在皇叔的眼中,太子不仅是父皇的儿子,更是父皇的希望,而皇叔对他的期望亦不低过父皇。” 说得再动听再好又有什么用?太子的固执简直让他恨铁不成钢。“你昨日也听到太子的话了,他不会放弃你,本王抱着个希望有什么用?” 缓缓转过头来,复又盯着楚清清看。满以为她会因为这话难过或是皱眉,谁知她什么都没有,依旧浅笑如同透过窗棂看见庭院一角的那丛翠竹,怡人淡性,找不到任何破绽。 “皇叔对太子抱有期望没有错,清清又何偿不对太子抱有期望?”搁在桌台上的手缓缓落下,摸索着腰间所系的碧玦,那是种无法割舍的情愫,早已在心田滋生发芽,如今更是葱郁茂盛,“曾经太子这样问过我,问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说我想要一袭健康的身子,远离皇宫琐斗,终日与朝阳暮月为伴,还要策马扬鞭,去感受那种自由奔跑的感觉。” “对目今的你来说,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就若被楚清清的话刺激到一般,濮阳慕华情不自禁的泼冷水,可才一闭口,又有些后悔。 楚清清轻嗤笑出了声,亦在清澈的眸仁中溢开了湿润,“皇叔定会笃定此乃笑谈,又何偿不是呢?可是太子在为清清努力不是吗?他记得清清说过的每一句话,在没达到那样的程度前,他怎么可能会放弃我。然于我而言,又如何会放弃太子?如果我们不曾相识,太子执着的皇权收复会如何进行我不知道;可我已经存在了,不能说他的一切跟我无关。皇叔会替父皇守护着太子,我也有我的方式守护他。” “你什么意思?”濮阳慕华徒然有个预感,这个预感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反正就是压得他不得不放弃呼吸凝神紧听。 紧紧捏着手里的碧玦,泪珠儿终于冲过了睫羽的阻挡,如同一粒晶莹的宝石滚落腮旁,浅显的泪痕似一道无法愈合的伤。“还记得有一次我在大街上让濮阳洵带走,皇叔明明见到却不伸出援手。” 的确有那么一次。濮阳慕华记得,那是他得知太子可能对她动了真情,想着或许能借濮阳洵的手解决掉这个将来可预见的麻烦。 “当时我与濮阳洵在庭中喝酒,还打了一个赌,他赌太子一定会出现带我离开,而我去赌太子不会出来。”楚清清似沉浸在回忆里,回忆里的美好又让她唇角的弧度凭添,“结果太子出现了,我赢了。在出得云王府那一刻我就发誓,如果有幸活得更长更远,我会站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帮忙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东西,那怕不择手段,更或者是牺牲自己。” 轻竖一根手指,捋过颌下不愿坠落的泪滴,仍然笑道:“皇叔,我这颗棋子该发挥作用了罢。” 濮阳慕华觉得自己好无奈,居然会用这样一个女子的安危去换去璠阳或许只有片刻的安宁。胸口堵塞得厉害,搁在膝上的手已紧握成拳。“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你没让我失望,可是太子不会答应的,你忘了么,他说过没有你的江山根本毫无意义。” “莫子灏不会让我死的。”楚清清笃定着语气,“他的目的与萧后一样,他愿意被萧后牵着鼻子走这就是证明。太子的犹豫只在我这里,只要我一离开,你们便不会再有鸡肋了。我会在北晋,等着你们来救我。” 濮阳慕华沉默着,他问自己在犹豫什么?再这样下去,不是连他也变得跟太子一样优柔了么?“要想瞒过太子可不容易,特别是你的事情。” “我知道皇叔一定有办法的。”杯盏中的茶叶已全部沉在了底部,初始翠绿色的清香已在不知不觉中淡去。 第224章 拿什么回应期待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4章拿什么回应期待(3044字) “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濮阳慕华沉声问。 “告诉太子,这是我的选择,还有,替我照顾好筱筱。” 濮阳慕华沉默了,楚清清亦没在开口,直到殿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楚清清忙拭干泪迹回眸,正见袖英端着做好的点心双色糕含笑迈过门槛。 “这么快就做好了,本王还真是有口福。”濮阳慕就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见袖英上桌的点儿,立即伸手拿了一块,“哟,还有些烫呢。” 或许是被慕亲王爷夸奖,袖英有些不好意思,微红了脸站到楚清清身后。袖娟又端着一壶新茶走了进来,“茶凉了,奴婢换了一茶新的,这茶正好可配这点心。” “嗯,不错,不错。”捧过袖英递来的新茶,濮阳慕华嗅着香气说。 过了一会儿,濮阳慕华手中的一味点心吃光,便起身告辞,待他走到门口时,楚清清突然叫住他,“皇叔等等。” 濮阳慕华皱眉,却不曾回头,听着楚清清说:“明日可否让太子早些回来。” 濮阳慕华仍旧不置一言,撩摆迈过了门槛。袖英与袖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太子妃问王爷的话,王爷连头也不回,话也不说的就走了呢? 如水洗过一般的日色,清清净净的悬在当空,凝眸处是些许在空气中飞舞的尘土。午后,楚清清数着时间如沙粒,在她看不见却有感知的地方无声无息的流逝。 濮阳瑾在回梧惠宫的途中,蹙眉沉思皇叔刚才的话。他告诉自己他有办法解决莫子灏出的难题了,最迟明日晌午定会有结果。一些细节还有待处理,所以不方便告诉他进程。他怎能不担心呢?事关楚清清的安危,可皇叔既然说有办法,他还是稍稍的松懈了些紧张。在赶紧处理今日政事后,回来梧惠宫。 当太子的身影穿过月牙门时,袖英有些意外,今日太子回得好早。又想着定是因为太子妃身怀有孕,太子心疼她的身子,便早早回宫作陪。如此一想,便抿嘴不语,躬身退至一旁。 濮阳瑾撩摆迈过门槛,斜步径直朝寝殿内走去。轻掀湘帘,并未立即靠近那伫立在窗棂前的人儿,此刻她斜眸仰望,似井水般的玉眸且清且深,恍惚间有种无法驱散的忧郁在瞳眸里弥沉浮现,然那忧郁,又让她的整个身姿看上去楚楚怡人。 楚清清听到湘帘响了,紧着却没下文。回眸时,顿时隐去眸中阴郁,唇边的掀起一抹醉人心神的弧度。轻盈的回身迈开一步,仿佛这一刻她期待了很久,远不止半日,“你回来啦。” “嗯。”濮阳瑾松下撩帘的手,这才从楚清清笑容里注意到,似乎他们很少在白昼如此相见,他总是以傀儡太子的身份,还有匆匆的处理政事。留给楚清清的时间,只有漆黑的夜,还有沉沉的睡眠。连好好陪她一日的时间都没有做到,怎么可以将她交到北晋去,不可以,不可以。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她分明知道原因,可还是想问问。 濮阳瑾靠近,倾身将她揽入胸怀,呼吸着她的味道,似沉醉一般言道:“今日事情不多,便早早回来了。今天你都做了什么?” 将脸埋入他怀里,不让人看到她眼中滑过的悲伤,沉沉几个呼吸,压抑下满腔酸涩味道的泪意,“我今日什么也没做,只是单单的等你回来。” 楚清清大方的承认着自己的思念,濮阳瑾听来却似撒娇,难得无所顾忌的露出些许宠溺之色。又想着她可能不止一次这样等着自己,不禁又痛恨自己无力,难过起来,“抱歉,以后我一定多抽时间陪你。” 他的‘以后’,明日午时前便是期限。楚清清突然抬起头来,纯净的笑道:“难得你今日无事,帮我一个忙如何?” “你想做什么?”瞧着她兴致浓浓的模样,濮阳瑾内心的保护欲又厚了一重,他不会让拥有这样笑意的楚清清离开他,决不。就算明日皇叔的计划不能成功,他也决不会拿她去冒险,他失去不起这个人。 楚清清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实际却是想着那假山后的转角处。“梧惠宫里的地方真是宽敝,那假山俊石旁边有块带土的空地,先前是花匠师傅们说用来栽新品种的花卉的。可是我觉得梧惠宫的景色已经很漂亮了,没必要再这样的形式工程。我想了想,不如我们来种菜罢。” 种菜?濮阳瑾讶异的眨眼。显然楚清清可爱的提议让他意外。他所认识的楚清清,可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且还是个体弱多病的。莫说知道菜在煮熟前是什么模样不容易,她哪里知道菜是如何种出来的?“你不是开玩笑罢。”握住她细若无骨的小手,语带质疑的言道:“你这手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若说侍弄一下花草尚可,种菜?清儿,这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 他会奇怪楚清清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佯作生气的推开他,边朝外走边说:“别瞧不起人,我早就向袖英她们打探清楚了。” 濮阳瑾被楚清清扰得心头沉重的阴霾减了些许。又赶紧跟了出去,才一出门,就见她朝袖英和袖娟说:“把花锄和菜种子拿到空地那里去。” 这阵式还真不像开玩笑,她真的要弄吗?真是难以自信。濮阳瑾跟在楚清清后面,走到假山石后面的空地上,那里的确有一块不小的空地,且土质稀松,该是拿来种花的好地方。想不到她却要拿来种菜,实在是想不到楚清清还有如此任性的时刻。 袖英瞧着楚清清要伸手来拿花锄,赶忙将花锄藏到一旁,“娘娘,您有身……。” “没事的,身份再高贵,也是吃五谷粮食长大的。”不着痕迹的劫断袖英的话,楚清清说:“这样好了,你来再将土松松,袖娟去让珠子提桶水来,一会儿用。” 两人领命后,纷纷忙活起来。楚清清拾起一包种子走到濮阳瑾跟前,指着这种子说:“我喜欢有藤有蔓的菜,这种是丝瓜种子,这种是苦瓜种子,这种是冬瓜种子。等它们长到可以牵藤的时候,就在这空地上搭个竹架子,到时候丝瓜呀,苦瓜呀,冬瓜呀,都会吊在架子上长大直到成熟。本来我还想再种葡萄的,不过地不够用了,只好放弃。” “你这种子都是从那里来的?”拿起一粒冬瓜子儿,濮阳瑾左看右看。 “是向花匠师傅们要的。”楚清清说:“我说我想在这里种菜,他们就说可以出宫给我送来种子,然后我就说我想种些什么菜,他们就给我拿来了什么种子。现在我有个伟大的理想,干脆咱们把花园改成菜园子算了。” 这理想真是够伟大的。濮阳瑾温柔的看着楚清清一脸的憧憬模样,他要守护这样的楚清清,无忧无虑,偶尔生出个让人意外欣喜的任性淘气,这样的她就像此刻的阳光,温暖着他的整颗心。“你若是愿意,就改吧,菜园子我可以接收,菜市场就不行。” 楚清清闻言,摆出一副沮丧的表情,失望的言道:“我还想着以后能不能自给自足,让御膳房专程跑来我这里买菜呢。” 真是异想天开。他的视线一直跟着楚清清,袖英问她松到那里为止,她说可以了,然后就过去躬着身子,将种子种在花锄打的土窝里。珠子提来了一桶水,楚清清伸手就去拿瓢浇水,珠子忙拦了下来,且不说太子在此,就算不在,这种事情也不敢劳烦太子妃动手。 濮阳瑾走了过去,将楚清清从地里抱了出来,放到一旁的小径上,自己拿起水桶里的瓢,沿着楚清清的种子路线,一瓢一瓢的浇着水。 楚清清的容颜在阳光下有了一丝红晕,她端着手,衣袂在腰间随着微风浅掀。瑾,你知道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此刻好高兴,你**我任性,一试理想的生活,此情此景,就若在未来的日子里会分开,我也再不会有遗憾。 洗了手,反身走到楚清清跟前,濮阳瑾问:“何时能吃上咱们亲手种的菜呢?” “别着急呀,时间还早呢。”主动揽上他的脖子,早有人实趣的提着水桶离去,楚清清笑道:“大概得好长的时间呢?而且我没有经验,还不知道能不能成活呢。” “那明日我下令让专人来打理,你该放心了罢。” 楚清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这样好了,若是我们养不好,再让专人来打理罢,否则咱们辛辛苦苦种一场,好歹也得尝个鲜呀。” 轻点她的小鼻头,随即吻上她的唇页。掺杂着空气里的泥土芬芳,特别的缱绻撩人。 “累了罢,回去歇息罢。” 楚清清略微垂下眼来,双颊染上些许羞涩,靠在濮阳瑾的怀里,轻轻的颌首。 第225章 最是伤心别离时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5章最是伤心别离时(3048字) 不知不觉间,太阳开始西坠。又是在不知不觉间,晚霞隐去她光鲜的色彩,托出一弯新月,在银行里似小舟摇摆。 楚清清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可还是感觉到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和勉强。濮阳瑾又落坐在书案旁书写着什么,眉宇间尽是惹人烦愁的急焦。他以为楚清清躺在小榻上睡着了,这才恢复正色,预防着明日可能发生的意外。 片刻后,听着庭院中夏虫开始低鸣,濮阳瑾搁下笔,斜眸间脸上坚毅的轮线变得温柔。起身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走向床榻,刚躺在她身边,却见她含笑睁开了眼睛。“我以为你睡着了。” 楚清清真的很困很困了,可是她舍不得睡过去,往他怀里靠了靠,“瑾的怀里好温暖,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亲吻着她的额头,一边呢喃着,“这样说才奇怪,我不是在你身边么,你的感叹从哪里来的?” “瑾……。”楚清清终是忍不住声颤轻唤。 濮阳瑾觉得异样,抬起她的下颌,疑惑的盯着那两行热泪,“清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唔——。”楚清清笑着摇了摇头,“今天你这样陪我,我很高兴,以后你也这样陪我好不好?” 看来以前的确是陪得她太少了,报歉的向她保证:“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日日如此相守,我会带给你那样的安定,一定会的。”下颌搁着她的额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坚定背后没有自信的懦弱。怀中之人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不敢轻易承诺。 “我信哦。”楚清清迅速回应,“我想信你一定会做到,一定会为了我做到。” 濮阳瑾没在作声,只是紧紧将楚清清扣在怀里,彼此的温暖交替,缠绵着一幕即将拉开的悲剧。 翌日,濮阳瑾居然没去上朝。楚清清问他原因,他解释说想看看清儿的一日是如何开始的。她笑着**他任性,心头在滴血,因为仅此一次。 “筱筱也走了些日子了,用不用我派人去将她接回来?” 楚清清站在庭院里,晒着晌午温暖的太阳,她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只听到她的心脏在一胀一缩之间轰隆作响。倏然闻得濮阳瑾的声音,楚清清惊得浑身直颤,“不必了,她要和管家安全好了才回来,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清儿,你怎么了?”濮阳瑾明显注意到了楚清清的反应,她怎会被自己的声音吓成这样? 楚清清刚想说什么,却见袖英领着一人走了进来,说:“回禀太子、太子妃,慕亲王府的主管求见。” 慕亲王府来人做什么?濮阳瑾想到昨日皇叔的话,不禁起了分警惕。楚清清别过身子,朝那来人说:“你来找我有事么?”她的心在咯噔咯噔的跳着,表面上却要保持正常的平静,这样高难度的反差她再也不想挑战或体验。 那主管躬身朝太子、太子妃施了一礼,随即提上来一个食盒,道:“王爷吩咐奴才将三份点心送来给太子妃尝尝,说是感谢前日太子妃请王爷喝新茶与吃双色糕的谢礼,若是太子在的话,也请太子尝尝。” “你何时见过皇叔?”濮阳瑾的声音有了起伏。 楚清清回眸笑道:“前日袖娟从晴妃那里拿了新茶过来,正好遇到皇叔,又知道袖英要做双色糕,就一起过来坐了坐,他还夸袖英手艺不错呢,还说要让府里的厨子来学艺,我可是笑话皇叔他脸皮厚,他家的厨子可不见得会买这个帐呢。你说是吧,袖英。” “哎——。”太子妃怎么突然问她呢?“嗯,是这样的。”如此应着,却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原来如此,濮阳瑾松了口气。一挥手,慕亲王府的管家便将食盒递到袖英手里便告退了,楚清清说:“袖英,快去将新茶泡来,我要和太子在庭院里唱茶吃点心。” “是,奴婢这就去沏茶。” 拉着濮阳瑾坐下,自己动手将食盒里的点心取出来,又叫来袖娟,吩咐她一样送一份拿去给柳贵妃。袖英很快就沏了新茶过来,楚清清献宝似的看着濮阳瑾说:“闻着没?很清香罢。” 空气中弥浮着茶叶的清香,还有点心丝丝甜意的香味,能如此静静地和楚清清品茶吃点心,这一刻的濮阳瑾,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很柔,很暖,宛如春风拂面。 “袖英还做了双色糕呢,还在蒸着,不过一会儿就好了。”见濮阳瑾颌首,楚清清赶紧拿起一块点心递到他唇边,“快咬一口尝尝,一会儿看看是皇叔送来的点心好吃,还是袖英的手艺更胜一筹。” “太子妃……。”袖英被说得神色大窘,“奴婢去看双色糕蒸好了没?”说着,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瞧那小妮子还不好意思了。”楚清清噘噘嘴说,“快尝尝呀。” 濮阳瑾微微皱眉,怎么想怎么觉得楚清清的举动有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无奈。张嘴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松软却不腻牙,怀疑的看了看小厨房方向,袖英能有超过这点心的本事? “怎么样,好吃吗?”楚清清笑弯了双眼问。 濮阳瑾咽下后吃了口茶,“嗯,味道还可以。” “那就把这块都吃光。”楚清清不由分说直往濮阳瑾口里塞,濮阳瑾被迫全吞了下去。 虽然味道不错,可他还是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赶紧又喝了口茶,冲淡口听甜味,“够了,别在让我吃了,吃太多了就感觉不出袖英的手艺了,你若喜欢自己多吃点儿。” 楚清清先前灿烂的笑容不知在何时减轻,她眸中缓缓盈满的泪水,压过睫羽在脸上灼烫出两道深深的泪痕,深深的凝望着濮阳瑾,似乎要将这个人印入灵魂深处,永远永远的封印。 这样的楚清清,骤然间让濮阳瑾感受到一阵悚寒,心中徒然一紧,眼前忽然恍惚起来。瞬间抓住楚清清的手,紧紧的拽着,视线却愈来愈模糊,甚至连力气似乎都在缓缓间消失,“清儿,这是怎么回事?” 楚清清只望着他,泪水如断雨直落,颤动的嘴唇哽咽的语声,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濮阳慕华从月牙门后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从。在濮阳瑾倾身倒地的瞬间,将他扶住。移眼看向楚清清,她早已泪雨滂沱,仿佛要以泪落的方式宣泄着她对濮阳瑾的不舍与留恋。然而她又是坚决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急。”濮阳慕华讶然,想不到自己竟会说出这样心软的话。 抬眸看着濮阳慕华,发现了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动摇。“皇叔忘了先前与清清说过的话了么?我并不后悔。”她笑,一缕缕伤感随着浅掀的衣袂飘摇。 是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没人强迫她。望着那随行而来的人,说:“带她走。” 那人躬身一礼。楚清清看了那随从一眼,又将目光锁定濮阳瑾,站起身来走近,捧起他的脸,垂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濮阳瑾,还好我不爱你。”笑着而落的泪水,婉如烟花般灿烂凄美,又如烟花般瞬逝尽然,毅然转身,她知道自己身后那一道深遂的目光,正在嗜心的痛苦中煎熬,彼是,如是。 朦胧虚缈之间,他听见楚清清语声,如同一条泪湿的帕绸,若风丝滑,似水轻柔。他紧紧的盯着楚清清,就若视线模糊也不愿眨眼,紧拽着她衣袖的手力道愈加渺小。心痛得难以自持,就要迸裂开来宛如沙般随风化去。“不……不要……。” 抽身转身,留给濮阳慕华一袭坚决毅然。 离别是什么?谁也不能用语言诠释,因为谁也无法诠释别离之人的心情。然泪水可以,它如冷雨般将整个温暖的人身浇个透,冰冷的感觉直教人连麻木都查觉不到。 出了东宫的大门,她这一生怅惘或许即将落幕。捂着还不曾隆起的小腹,楚清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恸心与绝望。若是就此一去不返,那么她祈求轮回的命运亦为此终点,太累,不论是她还是濮阳瑾,谁都不负荷不起这份肝肠寸段的痛苦。 上了辇车,便合上眼,辇车一动,载着的是一具只剩下的躯壳。 下了辇车,方一抬眼,不远之处,是莫子灏一脸得意恶劣的笑。 …… 袖英端着双色糕含笑从小厨房里走出来,她奇怪怎么太子靠着慕亲王爷却不见太子妃的踪影。靠近时才发现太子的视线有些不妥,“王爷……,王爷,太子是怎么了?” “他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濮阳慕华神色俱无,似幽幽的腔调飘出喉咙。 濮阳瑾无力,却似在大力抓着濮阳慕华,几乎用吼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去北晋犯险,皇叔,你在要她的……命你知道吗?” 第226章 挽回不了任何事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6章挽回不了任何事(3006字) “太子,那是她的决定。”濮阳慕华合上眼,“谁也不能阻止。” ‘哐——’一声,袖英手里的点心和盘子砸在地上碎了,似自言自语,“是真的,原来那件事情是真的。” “你听说了什么?”濮阳慕华眸光倏然一凌向袖英看去。 袖英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垂着头说:“奴婢听宫里人在传言,说北晋三皇子要太子妃去北晋做客,奴婢想到太子曾经在北晋待过,断不会同意让太子妃过去的,而且,太子妃如今身怀有孕,太子怎么……。” “你说……你说什么,袖英,你说什么……。”濮阳瑾挣扎着要起来,盯着袖英的目光似要将她生吞。 袖英状着胆子抬起头来,“怎么……?太子不知道太子妃怀孕了么?那一日太子妃让梁御医查出身怀有孕,高兴得立即前去德泽宫向太子报喜,太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哪一天?”濮阳瑾喘息着,红着眼问。 袖英飞速的想了想,低声应着:“大前天。” 濮阳慕华此刻也惊愕得不知所措,他怎么也没料到楚清清竟有如此大的觉悟。“那日我们在殿中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濮阳慕华一句话,砸得濮阳瑾心碎成粉尘。所以她昨天才会那么反常,她的任性她的撒娇,都是离别前的无声倾诉,他为何要那么蠢,为何感受不到?清儿,你骗得我好苦。“皇叔,现在去将她找回来,皇叔,我求你,我求你,我求求你。” 濮阳瑾哀求着,声声带泣。濮阳慕华将心一横,摇着如此脆弱狼狈的濮阳瑾,他恨他这样的样子,“别忘了我们肩上的责任,我不能,你更不能。” 濮阳瑾闻言,心一宿,顿时一口鲜血喷出,妖冶的溅红了濮阳慕华胸前的衣襟,眼帘越来越重,逃避般将自己交给黑暗。 “太子……。” “袖英,快去传御医。” “是……。” 静寂的夜空恍若不会再有任何光亮,那代表着一切希望的亮点星光,黯然失色的在晦暗的黑银河中畅洋。 在濮阳洵离开后的第三个月,传来了小捷翡渊的消息。然北晋那边则毫无消息传来,仿佛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北晋那个朝代。时至初秋,频频传来捷后搪报至璠阳朝廷,十月,又传出大将军萧林与云王濮阳洵不合的传闻。然这种传闻并未持续多久,便在楚清清耳边销声匿迹了。因为莫子灏突然在某一天不再对她诉说任何与璠阳有关的事情,那怕是带着讽刺嘲的表情,他都在无形中告诉着楚清清他的不屑与轻视。 那一年,北晋在朝局上出现了变化,北晋帝突然病逝。留下遗命让三皇子莫子灏登基为新帝,可莫子灏却将帝位移传给了他年仅八岁的侄子,朝中虽有反对之声,可终是以莫子灏的坚持为定局。新帝封了他个亲王,他也应百官请求当起了摄政王爷。 无人知道他不直接登基为帝的原因,只有他知道。 竹影悠悠西窗斜,云深落暮追弧月。柳絮迎风舞曳处,清波逐痕咏清诀。 楚清清神情木然的躺在的榻上,望着帐顶的眼睛空洞无神,她又被莫子灏刺激得昏倒了。强行被大夫弄醒,除非莫子灏愿意,否则决不会给她半点透气的时间。莫子灏悠闲坐在离床榻不前处的梨红椅凳上,随即眼眸斜下,唇边勾勒的弧度透着清清晰晰的冷霜。他这样看了她四年,她的表情仍然宛如第一次的认命,神色平静似水,亦无求人的悲怜。她的习以为常,她的淡淡平和都让他窝在心里的恼逐渐凝聚成一团不可消散的愤恨。 每折磨让她心神受创,他得到消除仇恨快感的时间也不过几个呼吸间,随即便会被她无声无色的沉默击溃。他厌恶这样感受,他曾抱着心爱女人的尸体发过誓,要将发生在她身上的残忍与伤害百倍的奉还回去。现在他正照着自己的报仇方式惩罚着濮阳瑾心爱的女人,可他自觉不似濮阳瑾那般无耻,因为他对楚清清的身体没兴趣,毕竟在她的身边有个比她身体更好的消遣东西,那就是楚清清带给她的另一惊喜,一个如受正饱受欺凌,却还让楚清清教育得要坚强活下去的孩子。 然又毫无疑问,楚清清的承受能力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她就像在风雪中伫立的翡色青竹,飘摇且坚定的活着。当然,他也懂得让楚清清屹立不倒的原因是什么,而这正是他乐于见到的原因。 夜未深遂,不过那溶溶的月色已将冰凉的光芒把整个尘世铺天盖地。室中的风灯映亮了摆设布局,和着随风缱绻的梨白月光若纤薄的云纱一样浮在她的脸上。 “听说静妃让你打理王府里西苑的花草,你可得记清楚,那花草可是珍贵无比,其中三株紫薇罗更是价值连城,静妃向来宝贝得紧,你最好仔细了,否则出了意外,可别说本王没提醒过你。” 缓缓将目光收拢,移到莫子灏嘲意浓然的脸上,真真切切的冷漠早已让她习以为常。她沉默着,直到莫子灏轻蔑的身影离开消失。她就没打算要反抗,几年前从踏出梧惠宫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与苡妃相差无几。有时间问自己,恨莫子灏么?答案是不恨,他再如何的对付自己,也不过是更彰显他的可怜罢了。 披上绣工精美的外衣,她是北晋三皇子府中尊贵的异国客人,衣食住行毫不失礼国体。可私下,她的尊严与骄傲根本不值分毫,甚至连个最低级的下人都不如。也许莫子灏认为践踏她的尊严可以得到报复的快感,可对楚清清而言,这样毫无意义的报复根本不能击溃她的任何韧毅。她要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迈出门槛,徒然见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下躲躲闪闪。楚清清眉宇一皱,也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会有知觉。踏下台阶,整个人沐浴着夏夜冰凉的月光,夜风拂过,一缕拂面青丝略作飞扬。勾唇一唤,“恒儿,别躲了,娘看到你了。” 小身影从月光中走了出来,快四岁的孩子露出稚气后生的小脸。他的眼睛像极了濮阳瑾,如子夜般的深沉与遂幽。此时他嘟着嘴走到楚清清跟前,显然是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掩下满心的难过,蹲下身子去,“恒儿,你怎么了?娘不是让你去睡觉么?” 那个坏人又来欺负娘了,他一听到动静就跑出来守在这里。府里有几个与他同等大小的小孩,娘说那个坏人是他们的爹爹,他们也时常欺负他,可那个坏人就坐在一旁笑,看着他哭得失声。他想有爹真好,他想有爹这样宠着他,保护他。有次他问娘亲,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爹?娘亲说他的爹爹在很远的地方。 “恒儿睡不着。”濮阳恒瞎着漂亮的小眼睛,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说:“娘,今天有人告诉恒儿说要让恒儿知道黄泉路有多长,娘,黄泉路在什么地方?那条路很长么?” 他又让人欺负了,小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淤每次都让楚清清升起浓冽的罪恶与自责。她怪自己不该将他带来这个世上遭罪,又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联系着与濮阳瑾仅余的那丝羁绊。在她彷徨之间,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走,她的身边多了这么个小人儿,多了一份责任,多了一份危险。 带着他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将他小小骨瘦的身子抱在怀里。就若当初濮阳瑾将她扣在怀里一样,不让怀中之人看到他的任何伤感,其实她知道的,可她能做的只能是装着不知道,陪他一起体会心痛罢了。 轻抚着他柔顺的头发,楚清清淡淡的笑着,语声如月色般柔和,“黄泉路啊,在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记得府里通往花园的那条小径么?黄泉路就是像那样曲折弯延的。” 濮阳恒仰起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的疑惑。楚清清懂得那无声的寻问,唇边的笑意添了些许,点着他的小鼻头说:“你是娘最宝贵的孩子,娘怎会骗你呢?” “可是他们说过了黄泉路就是阎王殿,那里住着很多很多的鬼,他们会扯我的头发,拉我的衣裳,还会狠狠的拿鞭子打我,娘,好可怕啊。”濮阳恒露着孩子气的小脸,语色由慢至快,将小孩子害怕鬼怪的紧张显得一览无疑。 楚清清冰冷的心滴着血,复将孩子扣在怀里,不满那些小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恐吓濮阳恒?他还是个孩子呀!如此,她又自责不已,毕竟导致事情至此的正是她本人。每当此时,她的懊悔与沮丧犹如澎湃的波涛汹涌而至,可她抱着怀里的真实,却做不了任何挽回的事。 第227章 一个活着的理由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7章一个活着的理由(3080字) 莫子灏曾带着骄傲的神色告诉她,说他曾经和皇亲国戚一起如何如何的羞辱濮阳瑾,有时为了泄愤,甚至把石头丢他,直丢到濮阳瑾身上找不出一块没有带伤的肌肤。那时的濮阳瑾痛得泪流满面,却总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而他就像来了劲似的,一定要让他求饶方放过他。可濮阳瑾能忍,有骨气,小小年纪却不认输过一回。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讨厌这个别国质子,明明是寄人离下,偏偏要生出一副倔性子。 今时今日,虽然实质相同,然楚清清却想在本质上有所差别。不论濮阳恒在这里受到怎样不公的待遇,她都要在他的心灵上烙下美好事物的影子。虽然愿意他在自己的希望中成长,可现实与憧憬往往有着山高水远的距离。而她能做的,只有尽力。 “那是他们胡说的,娘告诉你哦,黄泉路的两边开着非常非常漂亮的花朵,一片连着一片,那里的斜阳永不落山,黄昏的颜着映着漂亮的花海,美得让人不舍移眼呢。” “有那么好看的花么?那花叫什么名字?”小孩子来了兴趣,他完全相信娘亲不会骗他。 白玉般的月色隐入花丛里,夏虫的低鸣志奏着一首似佛永不停歇的乐曲。略微俯眸看着孩子期待的眼神,楚清清带着满腹的恸色微笑着说:“彼岸。” “彼岸?彼岸花。娘,为何那么好看的花要开着黄泉路边呢,过了黄泉路就是阎王殿呀,那是个有鬼的地方。” 那充满稚气的问题,直惹得楚清清欲哭还笑,静谧中,飞过一只萤火虫。 “傻孩子,只要你不害怕,鬼怪就不恐怖,如果你先害怕了,鬼怪就会来吓你,所以你要勇敢知道吗?只有这样,鬼怪才不会靠近你。” 濮阳恒微微的垂了头,薄薄的月色在他小小的脸颊上斜出一层柔和的晕彩,接着抬起头来,瞳仁里透着不符合年纪的认真,“娘,恒儿不怕了,恒儿会勇敢。” 楚清清含笑不语,紧紧的抱着孩子,抬眸望着夜空悬挂的那轮明月,幽幽的情感总会在此时溢满心怀,难以遏制。颜容上倔强的表情再也勉强不下去,所有的对孩子的温和都随之软了下来,如同光滑的丝带,再也难以掩饰内心层出不穷的分离悲哀。 “恒儿想爹么?”问出这话,楚清清便开始后悔。她不是没见过莫子灏的孩子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同样的,恒儿也见过。当时他的目光中有妒忌与羡慕,更有不该有的期待。 “娘,爹在哪儿?” 孩子平静的声音让楚清清心颤,她从不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她觉得他太小,根本不会懂得。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又能拖到什么时候呢?然而如今的她却只能顾着现在,未来,那是她不敢期待的。四年了,她没有问过璠阳的任何消息,甚至不知濮阳瑾是生是死?没人告诉过她,而她亦没有主动去问。因为不论是希望与失望,都会让她在煎熬中生不如死。 如今,孩子是她唯一坚持下去的勇气。 “抬头看看天上的月,爹爹现在一定和我们一样看着它呢。”这样,会不会让他觉得离濮阳瑾近些呢? 窸窸清风拂暮晓,剪烛西窗影独摇;不识魂缕归何处,只闻冷露湿花脚。 红彤彤的阳光如同一匹艳丽的绸布,在半空中和着热风磷磷而过。突闻得一阵阵雀鸣之声,抬眼时,却只见那枝头颤抖,小鸟儿的身影早已无踪无荡。 “你在发什么呆?小心你手里的剪子,这可是三殿下赏给静妃娘娘的,让你侍弄那是你的福气,若是有个闪失,就若让你们娘俩儿丢了性命都赔不起。”一侍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庭院中目色空茫的女子朗喝。她的身边,正坐着一美艳女子,她的高贵宛如一朵绽放的牡丹。 楚清清回过神来,指腹却在不经意间划破了,一条不起的伤口也因为血丝涌现而变得让人内心忐忑。收拾起内心的不踏实感受,停顿不久的手又开始了动作。 她的沉默却让人不高兴了。静妃赫然将手中的半盏茶丢了出去,场地中立即如炸裂般响起破碎之声。“你这是什么态度,说你几句你还甩起脸来了,银珠说得对,若是这花花草草有个什么闪失,就算三殿下会因为你的身子放过你,本妃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四年前,本以为三皇子带回来的女子又会作为府里的添置,她与其余妃妾可是吃了半坛子的醋。一次她轻生未遂,竟被御医诊出怀了身孕。至此三皇子发话,让人紧紧的‘保护’着她,不让她受任何的伤害,更不准她再次轻生。十月分勉,孩子落世。本以为她会母凭子贵占上高枝,可殿下却在这时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了。 直到孩子两岁,遭到府里其他孩子的排拆与侮蔑。三皇子得知后不但不曾怪责,还意味不明的说了句:这孩子又不是本殿的种,他们母子吃我的住我的,只要让他活着,不出人命,给本殿的皇儿们当玩意儿使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她们这些妃妾们徒然间感到像是被人戏耍了一般。既是三皇子发了话,她们抑忍了两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出口。只要让她活着,她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人呼来喝去,从未有任何怨言与反抗。可她就是不懂,那苡荆阁对三皇子来说何种重要,怎么会让一个他厌恶的女子住进去?且这个女子只知是从璠阳带回来的,其余的身份底细一概不知。 静妃的话如刺样响在耳边,楚清清捏着剪子的手力道凭添,层层悲哀与不堪在胸口堆积如山,如果可以消失,她多么希望此刻能化作沙粒风化去。 “谁又惹静妃娘娘生气了?”一道男声带着半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响在庭院里,随即一抹身影从曲廊旁的角门走了进来,他瞥了一眼中庭侍弄花草的女子,瞬间又将视线移开,“原来是她呀,看来受了那么多次教训还是不长记性。” 静妃站起身来,场中收拾茶盏碎片的侍婢也一众离开。她笑意盈盈的踏前一步,“今公子,您又来啦?”边说边神色不清不楚的朝场中之人瞥去,那眸色透着几分轻蔑,透着几分讽讥。 “怎么?今某来看静妃娘娘,娘娘不欢迎么?”今凤宇嬉笑着拱手一礼,眼神也跟着她飘移。 静妃掩唇一笑,说:“本妃岂会不欢迎呢?只怕今公子来看本妃的心不诚呢。” 今凤宇闻言,毫无顾虑的大笑起来,“静妃娘娘可真是善解人意,如此,那在下就要将人带走了。”且说且走向那人。 楚清清手里的剪子被夺走,人也被拉起来,就在静妃面前,任由今凤宇将她横抱入怀。听着静妃说:“你可得好生侍候今公子呀。” 紧紧的阖上眼帘,拽着今凤宇胸前的衣襟。今凤宇说:“娘娘放心,她每次都将本公子侍候得很好。” 今凤宇抱着楚清清走了。静妃的贴身侍婢银珠靠近主子身边,冷蔑的言道:“娘娘,奴婢如今觉得那苡荆阁倒像是城里的花馆子,不过这个从璠阳来的女人也真有手段,竟能将北晋有名的花花公子收伏得伏伏贴贴的,隔三差五就往府里跑。” 何止这些,更难得的是三皇子竟不置一词,任由今凤宇乱来。静妃默笑不语,转身重新落坐下去,端起一杯新上的茶,轻抿起来。 记不得这是第多少次让今凤宇理所当然般抱在怀里在府中曲廊上招摇而过。那些投来的异样目光仍会让她麻木不堪的心下掀起些许刺痛。 今凤宇略微俯眸,看着楚清清半阖的静目中呈现出汪洋般的悲伤,犹若零晨时分,缭绕在花草树木间永吹不散的云雾,凝重浓厚。 回到苡荆阁,将楚清清放在软凳上坐下。每回来这里,都会让今凤宇觉得莫子灏的折磨十分到位,不止是楚清清,连带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濮阳瑾。楚清清不知道,每隔一个月,莫子灏都会亲自书信一封,告诉着濮阳瑾楚清清的点点滴滴,那怕是她让下人支使着去洗衣打杂,如此的事无巨细的汇报了四年。 捡起楚清清受伤的手,那手上的伤口早已数不清了。方才又添了新伤。他知道她不会反抗,因为那是毫无意义的,莫子灏很清楚她的弱点,更懂得如何控制她,如何控制远在璠阳的濮阳瑾。 “你不必每次都这样替我解围。”楚清清声色平静的说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 “哼——。”今凤宇松了手,假似一声嘲笑,“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现在才想着要远离我,咱们之间的关系在这府里早就暧昧不清了。” 略微抬眸,她依旧平静的看着今凤宇,可眼中的湿意却出卖她内心微荡的波动。“你是个君子,知道我不会如此轻看你,我只是……。”不想欠你更多罢了。 第228章 北晋璠阳开战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8章北晋璠阳开战了(3083字) 她将半句话截在口中,今凤宇有些后悔话说得重了,他分明知道楚清清不会这样想他。站在她的身边,将她拉入怀里,他——只想在这个时候做她的依靠。“我的臭名早已在外,你眼中的君子别人是看不到的。”回想几年前他初见她,那时的她拥有着一个寻常女子不该有的自尊与骄傲。如今,她的骄傲已被人践踏至尽,自尊亦被羞辱得荡然无存。可她还活着,坚强的守着她与濮阳瑾仅剩的羁绊。 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那怕她失去一切也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眼泪。她的忍耐与坚持,如今经不得一丝温暖的关怀,那会让她泪雨决堤,伤恸难耐。“你不该这样待我,今大哥,我是个知命之人,根本不知自己的坚持能维系多久,你的好,我还不起,真的还不起。” 她很久没说过这样令人沮颓的话了,那声色让人听来心碎不已。还记得孩子刚出生不久,她因受不了莫子灏的折磨与羞辱欲自尽,当时气若游丝,命悬一线,是他将孩子弄哭,让哭声震痛她的耳膜,方让她醒回过来。有时想想,那时是不是他错了,不该让楚清清醒过来经历本可避免的一切。 “告诉我,你真的不想知道濮阳瑾的消息么?”她从来没问过,如果她问,他会说。之所以这些年不言不语,只是不想看到她露出那些抑忍的伤痛表情。 离开今凤宇的身边,楚清清起身走向窗前,那窗棂边有她数不清仰望明月延伸思念的身影,“还记得当年在冬莹宫中的苡妃,初识她,觉得她与太子濮阳瑾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太子的冷情与决然配上苡妃的洽静与淡雅,他们之间似乎无懈可击。可随着时间推移,随着对彼此的了解深入,我明白了那两个看似珠联璧合的人不过是一场相互配合的游戏。苡妃曾说过,自从莫子灏提出的要求她点头开始,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她的结局,也在离开北晋那一刻有了注定。而我呢,亦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再也回不去了,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呀,可这是定局,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不是不想知道濮阳瑾的消息,而是不敢知道!这么些年我沉默不言,只是不想让自己埋在心里的悸恸死灰复燃。知道了又如何呢?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如今我最担心的,是恒儿该怎么办?我在懊悔将他带来这个世上中后悔自己不该摒弃与濮阳瑾仅有的羁绊。我并非圣人,根本看不破任何事情,我能做的只是忍,可凡事有头有尾,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抑忍到几时?四年了,我已经筋疲力尽,所以请你不要再动摇我的心绪,我不想知道任何事情,那怕关于濮阳瑾。” 原来她是如此的害怕,她能坚持到现在,的确是一场耐力与坚强的战争。所以,他佩服她,自然而然的就想为她做些什么?他改变不了莫子灏对她的任何看法,能为她做的也很少。因为那份佩服,所以他待她宛若执友。从有那个念头开始,便有过那样不可思议的感叹,也许楚清清是他人生的一大奇遇,能认识她,他感到幸运至极。 “北晋与璠阳开战了,战事已持续了三个月。濮阳瑾亲自领兵出征,虽然气势不错,可如果没有特殊的本事,还是无法撼动这北晋王朝。” 他还是说了,还是让她想继续平静的心如跳动的水花渐渐泛起涟漪。斜眸有些不悦的看着今凤宇,她并不言语,她懂一但开口,她想知道的事情便会没完没了。‘还好我不爱你’,离别前她让濮阳瑾听得真切的决离之语,徒然缭绕在耳边如何也挥之不去。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楚清清顺着窗棂边软软的顺滑下去,久违的泪水断断续续如雨珠,漫延至整个脸颊与细腮,“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要说,不要说……” 今凤宇踱前一步,伸出去的手又沉沉的放下。他真的不该说么?他只是想让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坚持下去的盼头。“对不起,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你可以跟我说,我先走了。”初到北晋首次见他,他便郑重的警告过她留在这里的严重后果,他说他要带她走,立即走,她拒绝了。她说她要留在这里,开始不懂,当楚清清告诉他原由他便明了,她于濮阳瑾的情,深到无法自拔,深到可放弃自己的一切,那怕是生命。 他为什么要道歉?他没有任何必要跟她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呀。默默的看着今凤宇消息在门槛处,由浅至深的纠结一丝一缕的在周围起伏荡开。如山脉般延绵不断的思念,随风一起涌向天边。 是夜,无眠。怀中抱着恒儿,静静地听着月光下白花绽放,小草细微温馨的滋长,稀稀啐啐,如天空洒落的毛毛弱雨。 从今凤宇那里得到不全面的消息伊始,她的心便无时无刻不拎起忐忑。濮阳瑾三个字,将她的害怕不安情绪全然的调动了起来。 恒儿觉得娘亲抱得太紧,他忍得有些难过,细声的唤道:“娘,娘。” 楚清清迷茫的眼神骤聚,孩子的不适呼声惊回她飞散的神智,忙垂眸,“恒儿,怎么了?”淡淡的灯光浮掠了她一层黯影。 “疼。” 顿时松了力道,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将他抱得太紧,“对不起,恒儿,娘不是故意的。” 恒儿伸出小手拉着娘亲的袖口,似乎想到什么,低声闷闷的问:“恒儿下午见到今叔叔从这里离开,他是来欺负娘的么?”在他眼中,今凤宇与那个坏人一样,都是让他厌恶的坏人,可是不懂为何娘和私下让他不得对今凤宇无礼,还得称呼他作今叔叔。他问其原因,娘说这是礼貌。 有云遮月,透过半掩的窗棂望出去,庭院的一角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漆黑,浓烈得如她内心的惆怅,厚实极了。 心头一阵颤粟,幽幽的目光中透着伤感的微笑,“恒儿想见爹么?如果你见到爹,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恒儿没有立即应话,略微转动的清澈如星辰的眸子,似乎想了很久方道:“爹是长什么样子的?” 对啊,濮阳瑾长什么样子呢?楚清清浅笑不语,脑海中却在拼凑一张她不敢擅自记起的脸,一点儿一点儿拼凑着,一点儿一点儿的清晰起来,她的脸色也跟着一点儿一点儿的飘浮上一层苍白,如同夜风吹走遮月浮云,再重新落入凡尘的霜色。 今日,她让她的孩子头一回见到她的眼泪。淡浅却温柔的语声仿佛源自远古般空灵,“恒儿的眼睛最像爹爹,你爹有一头漆黑如墨的青丝,他的眼眸仿佛两口深遂不见底的枯井,轮廓与目光一样温柔,专注且深情。还有一个坚毅的胸膛,那是娘想要永远依偎的依靠。” “娘,恒儿想爹。”恒儿依着娘亲的叙述在内心描摹起爹爹的模样,一想到自己被人欺负没有爹爹宠爱,委屈的眼泪顿时如珠倒落,“他为什么要让那些坏人欺负娘欺负恒儿?” “恒儿听娘说,你不可以怪爹爹,是娘错了,一切都是娘的错,才会让恒儿受人欺负。”楚清清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盯着儿子说:“恒儿,你还小,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就会懂了,知道么?答应娘,决不可以怪你爹爹知道么?” 恒儿眨着汪汪泪眼,片刻后方点头,“嗯,恒儿记得了。” 楚清清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紧张的心绪顿时飘散,复将儿子抱入怀里,“那恒儿告诉娘亲,如果你见到爹爹,会跟他说些什么呢?” “恒儿不知道。” 是啊,他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孩子,从未见过父亲,于他而言,此时莫过于一个陌生人,能说些什么呢?如此想着,将系在腰间的碧玦扯下搁到恒儿手里,“这是娘亲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娘亲将它交给恒儿保管,如果有一日恒儿见到爹爹不知说什么话,就将这碧玦交给他。” 恒儿拿在手里左右细看。楚清清又为他系在腰间,交待,“记住了,切不可将这碧玦弄丢了,这是爹与娘,目今还有和恒儿的羁绊,丢不得的,知道么?恒儿要好好的保护它。” 恒儿点点头,靠在娘的怀里,他方才哭过了,有些累,没有哪里有娘怀里如此令他感以安全。楚清清心头默默的说着:睡吧,我最亲爱的孩。 就在恒儿半梦半醒间,门外响起了令楚清清悚然的脚步声。他又来了,在这深荡荡深夜。 怀中的小人儿因为感到异样而睁开眼睛,当随着娘亲的目光一道寻去时,顿时惊得往娘亲的怀里缩退。楚清清安慰着他,“恒儿不怕,听话,自己去房里睡觉。” “不,恒儿要守着娘。”孩子的底气不足,明白自己与那个坏人的力量悬殊,可他还是想为娘亲做什么,等到爹爹来救他和娘,他们就再也不会被这个坏人欺负了。 第229章 那些隐藏的真相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29章那些隐藏的真相(3062字) 莫子灏冷眼盯着说话的小人,明明害怕得不行,却非要逞能作强。“就凭你。”说着,伸手便要去扯楚清清怀里的孩子。 楚清清起身旋步,将孩子挡在身后,直视着莫子的眼神有了怒意,“他还是个孩子,而且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他。” 莫子灏微怔,徒然间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变了。他的目光发着寒意,却又透着数之不尽的冷蔑与嘲弄,偶然想起今日听静妃说今凤宇过来府里,也就在转瞬间明白了楚清清变化的原因,“看来今天今凤宇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不,应该是不敢知道的事。” 楚清清面对着莫子灏沉默,她眸中涣散聚合的情绪却全然暴露在外,牵着恒儿绕过桌台另一边,微曲身说:“恒儿,快回房去睡觉。” 恒儿有些不愿意,可挨不过娘亲紧张他的眼神,身体发怯,却还是鼓起勇气瞪了一眼莫子灏后小跑着离开。 “楚清清,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呀,他可一点儿都不像年幼的濮阳瑾。”莫子灏望着濮阳恒离去的门口,空空如也只有晚风吹扣雕花大门。不曾听到有人应他,收神时,见她伫立在原地不进不移,“这孩子眼里虽然有恨,可是害怕却占了上风,你太宠着他,太过保护他,这样的人将来是没有出息的,你将他带来这个世间是个错误,当然,本王不介意替你善后。” 心头一揪惧,看着莫子灏的身影渐渐涎生出淡薄的恼与愤。她的平静终归在下午得到濮阳瑾消息时烟消云散了。“不用你操心,你对我们母子已经够‘照顾’了。” 莫子灏疾步上前,虽是满意见到楚清清眼中掠过乱慌,可还是生气她的冷嘲热讽。掐着她脸颊,抬起她瘦骨的下颌,从眼里迸出的冷冽目光,宛如深冬凌晨飘落的霜降。“本王很高兴忍气吞声的楚清清不再无动于衷,可你这样跟本殿说话,难道就不担心本殿心情不好做出什么让你后悔莫及的事么?” 来到北晋将近五年,他只威胁过她一次。她乖乖就范,因为她别无选择。如今,她因为存了一丝不该有的勇气,便开始有了反抗意识,而且还通过语言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可是她又知道自己赌得赢,莫子灏再如何的羞辱她,也不会让她和孩子的生命受到危险,他还没玩够呢。 “你真可怜。”有时候她可以在莫子灏的眼里见到苡妃的身影,但苡妃的影子很快又从他的眼中消失了,再有的,便是对她的残忍与辱没。 掐着她下颌的手一紧,随即如丢却一片秋叶般将楚清清丢了出去,桌台上的风灯和人一起滚落在地,茶具杯盏亦跟着碎洒了一地。“怎么?知道濮阳瑾的事情后胆子变大了?那么,本殿可以让你的胆色再大些。” 风灯摔倒时,火烛未熄,顺势燃烧了起来。就在楚清清两步开外,轰轰烈烈般燃烧了起来,跳动忽恍的火亮,映耀得莫子灏英俊的脸庞变得诡异阴险。这样的莫子灏让楚清清情不自禁的悚色自起,与其说她摒弃呼吸,还不如说她根本忘记了呼吸。 半撑着身子未起,看着莫子灏不急不徐的落坐在软凳上,翘起一条腿,仿佛是在看好戏,又似在回忆好戏,他就像一个看戏的行家一般,慢慢的品味起来,“今凤宇告诉你的都是真的,北晋与璠阳开战了,半年前就开战了,只是到现在为止璠阳才有了点儿与北晋对抗的能耐。知道当年我为何不再告诉你有关璠阳有关濮阳瑾的消息么?本王就是想看到这一天。你没让本王失望,不论是忍辱偷生的你,还是逆来顺受的你,都让本王享受到了报复的快感。本王曾说过,要让濮阳瑾施加在苡儿身上的屈辱,以百倍的方式施加到你身上。但是,你别以为本殿很满意你的麻木与绝望,你的顺从是理所当然,本王要看到的还是对濮阳瑾的折磨。” 重重的喘了口气,楚清清此时方记得自己忘了呼吸,听着莫子灏继续懒懒着声色言道:“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在北晋的一举一动濮阳瑾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楚清清半撑着身子的手颤动起来,因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倒在地上,头微偏,满是疑惑的表情看向莫子灏,听着他说:“本殿每月都会书信一封让人送去璠阳,除了你的儿子外,你的事情事无巨细点点滴滴全都汇报给濮阳瑾知道,包括你不忍拒绝府里妃妾要求,帮她们打理本是下人该做的事情,还包括北晋第一风流公子今凤宇如何如何的疼惜你,等等等等。” 莫子灏得意的声音在室中悄然无声的爆裂开来,楚清清感受到自己的心正被人一条一条的撕裂。他怎么可以告诉濮阳瑾这些事情?当然,她也知道总有一日他会知道这些谣言,但那日明明离她很远,或许她根本在有生之年就听不到。她不忍看到濮阳瑾厌恶她的表情,不想让濮阳瑾知道她有多么的不堪。 “你无耻。”楚清清颤抖着声音迸出这三个字,她从来只是觉得莫子灏可怜,此时此刻,是他亲自让她真正的恨上了他,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他受不了楚清看他的眼神,因为不论他做什么,从来她的眼神里除了同情外便是可怜的成份。他不需要她的同情跟可怜,他要在她身上找到报复濮阳瑾的快感。她没让他失望,当然,濮阳瑾的反应更没让他失望,甚至还令他兴奋了起来,这到是他觉得的意外收获。 “我无耻么?”莫子灏冷清的笑,“哼,当年的濮阳瑾又何尝不是如此?楚清清,你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会来到北晋的,你该恨的人是濮阳瑾,而不是我。带给你这一切痛苦的根源不是我,真正的罪魁祸着在璠阳呢。是濮阳瑾,也是濮阳慕华,更是皇后萧诺梅。从前濮阳洵告诉我说如果濮阳瑾爱上你,那么你的存在便是种悲哀,在云王府初次见你时,我就决定了,我要让濮阳瑾一尝这种折磨与煎熬,那是他欠我欠苡儿的。我曾不止一次想着如何让骄傲的你在我面前自主丢弃尊严任我玩弄,想不到璠阳的热心人不少,那么快就让我实现了愿望。” 他指的是萧后吧,那个为了尹湘鹤不顾一切的女人。 “你到北晋后的一年,璠阳与翡渊的战事就以翡渊败北为结局,可是璠阳也没讨了好。其间萧林欲拥兵自重,与濮阳洵这个外甥起了内讧,最后濮阳洵不得不以叛乱的罪名杀了萧林,夺回让萧林掌管的兵马。两军交战,死伤无数,更何况是本就内散的璠阳。”莫子灏不紧不慢的说着,轻看着躺在地上的楚清清,她的眼中透着渴望,她渴望得到濮阳瑾的消息。 “苡儿前去璠阳,只有濮阳瑾知道真正的目的。可是他在朝里除了濮阳慕华可以信赖外,谁也不能透露这个消息。”他看着楚清清露出怜悯的神色,难得展现一抹苦笑,“原来你也知道。不错,我的确有意攻下璠阳,翡渊那种小角色只能拿来利用罢了。不然你以为为何从未与璠阳有交集的翡渊怎会在突然间去向璠阳求亲?而且萧后母子向来看不起濮阳瑾,又怎会将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璠阳江山交给根基不牢的太子?萧后一直以为她拿到苡儿作把柄,可要胁到我助濮阳洵明正言顺的登基,哪里想得到我有自己的打算?既是拿不到璠阳的军画图,我惟有顺水推舟,暗中与翡渊联系,调动他们不论如何得联姻失败而引起战争,谁知有人先我一步,赶在我们的计划前头杀了翡渊使臣让公主失踪,战争顺势而起,虽有意外,却也并不偏离我们预想的轨迹。又岂料打了一年的仗,分明不弱的翡渊居然输给了濮阳洵。我暗中派人杀了与翡渊相联的主事之人,让这个计划在黑暗中消失于无形。故璠阳与翡渊的战争与北晋毫无干系。” “璠阳帝早在你离开璠阳前就死了,但国丧却隐匿了半年才发,萧后以战事紧要国丧为重的借口,执掌了印玺拖延太子濮阳瑾登基。”莫子灏顿了顿声,看着楚清清的身子又半撑了起来,哆哆嗦嗦,显得很吃力,可她似乎并未注意到。“满以为璠阳的内乱会因濮阳洵战胜翡渊归朝开始,我北晋有机可趁一举拿下璠阳,却不知其中出了何种事故,让濮阳洵大意让濮阳瑾夺了兵权且软禁在了云王府里。因为那份军事图,濮阳瑾调派璠阳分布隐藏的兵马守卫边关要塞,让他有时间收拾朝廷涣散不堪的朝政,消除各方势力存在的隐患。半年前,休身养息的璠阳终于向北晋开战了。尽管整个朝廷反对此时开战不宜,但濮阳瑾依然一意孤行,不用本王说明,你应该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吧。” 第230章 今凤宇给的希望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0章今凤宇给的希望(3028字) 她了解濮阳瑾对她的感情,四年方有所行动,只能解释为他的忍耐已至极限。这四年里的风平浪静,或许有濮阳慕华的极力劝阻,否则依濮阳瑾的性子,断不会延至今时今日才向北晋开战。“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他利用了苡妃,这让楚清清对那个女人更加同情,而对莫子灏这个人则更加不耻。 “下午今凤宇不是给了你希望么?本王如今让你的希望添增,让你有了念想有了寄托,你不感谢我倒问我这样做的原因。”莫子灏勾起一方唇角冷笑,“你想要辜负本殿的一片好心么。” 这样的恶劣的好心还是让人无法消受。楚清清直起身子,不远处的风灯早已燃烧殆尽,连刺鼻的味道都随着空气风化了。“莫子灏,你的好心我无福消受。你是不是看着这样的我想到苡妃在璠阳受到的折磨?我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都将苡妃看得太轻,你根本就不值得她爱你。你的确有方法让我的身心时刻处于紧绷,或是在崩溃边缘徘徊。可是我告诉你,我和苡妃还是不一样。” “哼——。”莫子灏不屑的冷吟,虽然面色平静,可还是因为楚清清的言词起了一丝动荡,她说他不值得苡儿爱他,他和苡儿之前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你凭什么这样武断,我值不值得苡儿爱,完全取决于苡儿自己,她活着的时候你没立场说三道四,如今她死了,你更无权指责我半分。少用你这副怜悯苍生的姿态来掺和别人的事情,你如今所遭受到的折磨不过是偿还苡儿在璠阳所受的债罢了。” 窗外的些许月光,犹犹豫豫的飘移入室,在花架上形成一道黯淡的阴影。楚清清扶着凳子站了起为,跄踉着一步向前,扶着桌沿方稳住身形,“你不可理喻。” 莫子灏猛然站起身,阴劣的眼神危险的盯着楚清清,“的确是胆大了,敢这样对本殿指责了。濮阳瑾想要救出你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他真有能耐,本王亦会好好的接待他,届时你们一定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相逢场面,本殿可是很期待呢。”不用说期待,就是想想都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兴奋。 经年的离别,她脑海中濮阳瑾的样子不可能没有改变,可她想记住的,定不会是莫子灏口中相逢场面上的濮阳瑾,亦不想让濮阳瑾记忆中的自己是今时今日这等模样。悲切的合眼,发觉自己光是想像,已让整个身子发冷且不由自主的颤粟。 楚清清瘫坐在凳子上,当回过神来时,莫子灏已离去,而她的泪水早已在颜容上漫延开去,宛如苔痕,浓浓淡淡。 那日那夜过后,楚清清不再让恒儿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就算让人指使其间,也是千叮万嘱他不得离开苡荆阁。想想其实这里根本未有一处是安全的,只要他们母子存在的地方,何处不见危险呢? 海海浪浪的乌云送来阵阵雷鸣大雨,浇得屋顶与庭院哗啦啦作响。电闪雷鸣间,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光亮似乎要将她整个世界轰然撕裂。撕吧撕吧,她的世界早已不再完整,余下的只有支离破碎。 阵雨过后的牛毛细雨,温柔得如同飘落无害的细砂,一粒一粒,一点一滴,落在叶身上,叶身懒懒的一颤,随即便不再动惮了。 夏雨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一个时辰,阳光又刺破乌云,强烈的照下。照得绿树青竹更加青绿,照得花草更加芳菲。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在美好中闪着晶莹,引人沉静无暇偷想。 “你还忤在那里做什么?趁现在雨停了还不快干活,这雨可都是一阵一阵的,珍妃娘娘可说了,她就要吃雨后汉芙蓉花瓣做的芙蓉糕,让你去帮着采芙蓉是你的福气,快去啊,不然一会儿又得落雨了。”一侍婢模样的人粗力的往楚清清怀里塞入一个提篮,脸上那副表情显得早已不耐烦。 楚清清无言无绪的转身,踏下台阶走向敝厅中那几个大缸,大缸里游着几尾鲤鱼,还有绽放得灼灼妍妍的汉芙蓉。她不心冀冀的采着汉芙蓉花瓣,不想惹出任何不是招人拿来羞辱的借口。尽管在府里下人的眼中她早已是满身疮痍,可她仍然不想再听到那些刺耳的闲言碎语。 “你别只在那个缸里采呀,又不是没采过,还分不出什么颜色的花瓣是今日才开的。”侍婢站在曲廊上指责起来,提高的声音引得过往的下人们都掩唇且面带鄙夷的看过来。楚清清依旧沉默不言,默默的斜身转步,走到下一个水缸前。 雨没有如侍婢口中一阵阵的下过来,直到她采完汉芙蓉花瓣,抬眸时,天空只见如洗,不见半缕云彩。侍婢扯过提篮翻腾的检查一遍,然后才满意的说:“会采还要我多话,以后可别这么不长记性,我可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心提醒你,你知道要是让珍妃娘娘吃到嘴里觉这花瓣不好的话,下场应该不用我提醒罢,你最清楚。” 自然不必她提醒。珍妃应该是静妃后又一得莫子灏宠爱的妾妃,她有个习惯,就是每个夏季都要吃汉芙蓉做的芙蓉糕,据说可以美容养颜,这敞院里种植的汉芙蓉可都是莫子灏亲自派人为她种栽的。记得头一回夏日替珍妃采汉芙蓉,因为她没有经验,那些坏心的侍婢也不提醒,就将她怎么采的芙蓉花瓣怎样做给珍妃服用。珍妃吃到味道有异,顿时大怒,侍婢当然会将责任全推开她的头上,那一次,她被罚在珍妃的住院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直到虚脱珍妃才放过她。也是因为那次她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想要自己绝命,是今凤宇将恒儿掐得痛哭,让她听到孩子的哭声又活了过来。 “别老是一声不吱,说句话呀,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一个哑巴呢。”侍婢不悦的瞪了楚清清一眼,料想她也不会说话,反正也没多听到她说过什么,侍婢气结,真想动手煽她一巴掌,又害怕将她那可让风吹走的瘦弱身子打得有个闪失。“又忤在这儿,珍妃娘娘还等着吃呢,还不快去厨房。” 面对侍婢的呼喝,楚清清从来都是忍气吞声不置一词。跟在侍婢身后,斜眸间,几枚蝴蝶翩翩然然在沾满水珠的花丛中飞来飞去。飘缈的芳香袅袅娜娜浮掠在空气里,丝丝缕缕,凉凉凄凄。 摒弃杂念做完静妃独让她完成的芙蓉糕,走出厨房,日头已彷彷徨徨的开始西斜。雨的迹象早已在阳光下消失殆尽,余下些许残湿阴躲在那处墙角。蝉鸣叫囔着夏日,蜜蜂亦随着蝴蝶在花丛中穿行,入眼之景,无不彰显着和谐与宁静。 可这样的宁静似乎并不属于楚清清,有那么片刻,已属奢侈。侍婢着端着她的作品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后消失在了转角处。仿佛她透明不存在,或者根本就是多余。 回到苡荆阁,落日的艳丽已在整个院落洒入了红红火火的颜色。偶尔想到梧惠宫,也不知庭院中那株桃花花开几许,果实可有满枝?还有她种在假山石后的菜园子,濮阳瑾可有认真打理?有收成么? 收回遥在天边的心神,叹息着推开柳木雕花门,一声轻唤,“恒儿……。”无人应她,楚清清又唤了一声,“恒儿,你在哪儿,快出来。” 从未发生过她喊孩子孩子不应她的情形。楚清清四处找寻,边找不见心头边慌了,七上八下的乱晃。“恒儿……。”冲出屋子,冲出苡荆阁,在曲廊场地中四处寻找。 没有,没有,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到处都没有。那些来往而去的侍婢下人们,拿着手中的活计站在原处,看戏似的欣赏一个瘦弱的女人六神无主的模样。没有人要帮她的忙,没有人会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样看着,直到那个瘦弱的女突然露出一个坚信的眼神后,朝一处方向跑去。 他还是对孩子出手了,是因为濮阳瑾的存在真的对他产生了威胁么?可恒儿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他怎么可以将危险降给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 见到楚清清喘着沉重的呼吸肌色惨白的出现在莫子灏书房外,守在书房外的侍卫立即上前拦住她。楚清清推不开这两个如同大山样的男人,只能朗声言道:“让开,让我进去,我要见莫子灏。” “你放肆,岂敢对王爷无礼,你活腻味了是不是?”其中一个侍卫将楚清清轻轻推开,出声怒喝。 是啊,她还真是不想活了。如果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她活着真的不如死了。不理侍卫的怒容,楚清清朝紧扣的书房大门吼着,“莫子灏,你这个阴险的小人,你答应过有什么责难都冲着我来,不对孩子下手,你把恒儿还给我,快还给我。” 第231章 寻子去到不归林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1章寻子去到不归林(3109字) 书房的门轰然打开,莫子灏的冷阴的表情,森切的眼神立即看得楚清清浑身发寒。“何时轮到你在此大呼小叫?本王既是答应过你的事情岂会反悔,莫不是你自己弄丢了孩子,却跑来向本王要人,这是什么道理。” 他是否认还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楚清清心头突然没底起来,错愕在那里无法吱声。莫子灏知道楚清清不会无理取闹,那便是孩子真的找不到了。吩咐左旁的侍卫,“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 那侍卫领命下去,很快就查明真相回来。原来一个时辰前,府里的几位小主子去到苡荆阁找恒儿玩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了起来,其中一位小主子抢了恒儿的什么东西拴在一只鹦鹉的腿脚上,随即将鹦鹉放飞了,恒儿追着那只鹦鹉出了王府的后面为扩建府址而敝开了小门,朝后山的不归林跑去了。 不归林,那可是连鸟雀都不敢随便进出的林子呀。楚清清闻声,皱眉间立即朝着不归林的方向跑去。侍卫想去将她拦下,莫子灏却道:“拦她做什么,让她去。”接着,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却令人发悚的笑意。又说:“派人跟着,别丢了就行。”他就要看看明明是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要虚张声势的身体与理智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过不论濮阳瑾见到的是她的生人抑或是她的死尸,他都期待他的执着崩溃绝望的瞬间,土崩瓦解的刹那。 “是,殿下。” 夜色如同灵醒的野兽,半阖着一弯银眼凝视着世界。冷森压压的一片厚林子,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稀稀啐啐,丝丝切切。偶尔吹过一阵急风,哗啦啦的作响,激刺得楚清清寒毛直粟,忍不住浑身直颤。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跑出府邸的,是让裙摆撕破的声音唤回狂徨的意识。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吞下唾沫时能感觉到瞬间划破肌肤的刺痛,更能感觉到咽下的口水中参着铁腥的味道。白粼粼的月光忽明忽暗的照在身边,脚上的鞋子已污浊不堪了。楚清清丝毫不在乎,用沙哑痛疼的声音继续在不归林里喊着:“恒儿,恒儿,你在哪儿,你能听见就回答娘一声,恒儿……。” 头涨得厉害,她的喘息声已接近极限,视线模糊,只能靠本能的意识在黑压压的林子里摸索着。此时的她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自己所置何种环境,一心只想着儿子的安危。那里有响动她就走向那里,满是期望那是她的孩子所发出来的动静,然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的意志开始绝望,甚至开始放弃。如果孩子出了意外,她也愿意死在这林子里,让她的魂魄继续寻找,直到一日找到为止。 月中天的时候,她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不紧不慢,叮咚有序。顺着那声音寻去,借着薄白的月光,看到一条手臂宽的溪水在夜色下雀跃的跳动着。溪水边飞舞着萤火虫,如一盏盏如幻如梦的迷你灯笼。水的气息迎风扑面,让楚清清感受到还活着的生气。她跄踉着扑倒在溪边,捧着溪水钦下,润湿她干涸至极的咽喉。 终是透过气来,她瘫坐在溪边的草地上,下颌滴落的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她触及的溪水。此时的楚清清衣衫破缕,青丝绫乱,颜容上还滞留着让树枝划伤的红痕,活像个癫狂的疯子,不明就理的在这尘世间徘徊渡日,不知活着的含意。 死一般的静谧在她周围散开,如同一张紧密的网紧紧的将她束缚。她累了,真的累了。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回想濮阳瑾的温存,回想濮阳瑾的情深,回想他们的离别,回想他们的孩子。 早就听说恒儿被府里的小主子们恐吓过,‘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父亲把你丢到不归林里去,那里可是连凶猛的野兽都无法存活的地方,要是人进去了,肯定活不过一个时辰。’开始她是不信的,可有一次静妃房里的一名侍婢因为手脚不干净让人捉住,静妃令人将她送来了不归林。几天后,有人在不归林的浅入处发现了她的尸体,那已不能叫尸体了。据说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她的父母几度哭得昏死过去。 楚清清静静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她发现恐悚过后,是真的什么都不怕了,这种不怕的情绪里,掺杂着她的绝望与放弃。缓缓爬起来,破烂的衫裙在夜风中如鬼魅般左右飘摇。迈着不整平稳的步履走向更深处,探出头的枯枝又在她的手前上划出一道心碎的血痕。楚清清一步一步的走着,泪水滑过脸颊上的伤口,些微的疼意根本不想计较,仿佛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走不动了,就站在那儿。抬头望望上空让云遮住的月,朦胧的颜色虚弱如她,楚清清轻轻的念着,声音里蕴藏了她对孩子所有的愧疚与抱歉,“恒儿,恒儿……。” “娘……娘……。” “恒儿,恒儿……。” “娘,你在哪儿,恒儿怕。” 恒儿。楚清清倏然一个激灵,她瞪着双眼,注视着周围黑压压的一切,聆听着周围所有的动静。是恒儿在叫她,真的是恒儿在叫她。她的绝望瞬间逝去,不知源于何处的力量和勇气又重新回来她的身体里。她撑着树身,激动的拽着树藤,“恒儿,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娘,恒儿怕。” 楚清清摒住呼吸听着,声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她朝着那个方向奔去,摔倒后再爬起来。一截木桩勾住了她的裙摆,让她如何也挣脱不开。楚清清用力一扯,那裙摆就留在了树桩上。布匹撕裂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下清脆极了,仿佛会把整个夜晚撕裂。 在一处腐烂的树堆里,恒儿依靠着低声哭泣。他拥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吓得浑身直颤。他初始是不怕的,直到夜色越来越浓,他才怕得呼喊起娘来。这林子里动静不小,却没有一次让他见到娘的身影。一次是一头长相很奇怪的动物追着他跑,他好不容易躲过了,又有一条蛇追起他来。再后来他看到一只兔子,又看到一只奇怪的动物与他对视,他不动,它也不动,最后它转身跑了。他跑得累了,肚子又饿了,听到有水声便去溪边喝了口水,现在才蹲在这里歇息。 随着夜越来越深,林子越来越让人恐惧,所以他被吓得哭了,连被府里其他人欺负他都没哭,现在却被吓得哭了,要是娘知道一定会很难过罢。“娘,你在哪儿,娘。” 哪里传来急切的响动,恒儿顿时又睁大眼睛瞪着某一种,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遇到什么,只能警惕的盯着那里。小小的眼睛没有了不安,却是透过若隐若现的杀气。赫然间一道人影窜出来,月光下的人影看起来像个鬼魅。她的呼吸声直达他的耳间,他注意到那双眼睛看着他时却毫无保留的流露出如春风般温柔的爱意。 “娘……。”恒儿站起来冲入娘亲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楚清清瘫坐在地上,抱着孩子也让泪水涓涓滚落。突然抽出手狠拍着他的屁股,楚清清的声音不禁提高,“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要是你有个什么闪失,你让娘怎么活呀。” 恒儿抹着泪,手里竟握着本该系在腰间的碧玦,哽咽着说:“他们把这个从我身上抢走了,系在鹦鹉的腿脚上,还记它飞走了。这是娘最重要的东西,恒儿不能让它丢了。” 听着孩子真切的声音,楚清清掩饰不住心痛,抱着孩子,方才的责备完全转换为自责,“孩子,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答应娘,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好好的保护自己,一定要等到娘来找你知道么?就算娘拼了性命不要,也会好好的保护你。娘失去了一切,不想再让你也失去。我的恒儿,娘最宝贝的恒儿。”头一回,楚清清殷切的希望濮阳瑾赶快出现在她面前,赶快来救他们母子出苦海。 “娘,恒儿答应你,再也不乱跑了。” 母子俩的哭声与说话声,惊飞几只‘哇哇’大叫的鸟,腾飞出林子上空,那叫声惊天动地般又迅速了无踪影,余下层层悲凉与凄伤,在四周如波浪般回回来来,久久方平静,久久方散。 在这树深叶茂的不归林里,参天的枝叶剪着又变得透明的月光。母子俩相偎着摸索前进,大手牵着小手,中间是那枚碧玦寒凉的温度渐变温暖。一个瘦弱的女人牵着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在这样的深夜中没有恐惧,没有不安,仿佛有股力量支撑着他们无畏前行。 蓦然间,月色被乌云掩遮,‘咔嚓’一记闪电劈断了几丈外的树,一团火烧了起来,火光顿时照亮了四方。恒儿没敢吱声,还是下意识的往母亲身后躲去。楚清清也怔了一吓,随即想到什么,艰难笑道:“恒儿别怕,那火不会伤害人的。”边说还边向那火靠近,借着火光,她拾起地上的干树枝,伸去让树枝着燃。 第232章 都不想再回王府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2章都不想再回王府(3015字) “娘,你不怕吗?这火为什么突然燃烧起来?”有了火光,前面的路变得容易走得通,恒儿却想不通问题,只有开口问。 她怕哦,怎会不害怕?可是若是她害怕了,孩子怎么办呢?楚清清垂眸温笑,“有恒儿在,娘当然不怕了。” “娘,恒儿不想回王府。” 楚清清神色一滞,徒然记得她从方才开始就一起在寻找走出这片林子的路的方法。是啊,莫说这林子不好出去,就若有幸让她找到出路,她真的又要带着孩子回去继续受辱么?不,她个人到是无碍,可是孩子,如果今日她没找到恒儿,这样的事情指不定那日不会重复。她这一回去便是又将他带入危险之中。不,不行。 眼看就要下雨了,又如此想着念着,楚清清偏过头去,说:“既然恒儿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 火光照得小朋友的脸色绯红,听到娘亲说不回王府,恒儿高兴的提声:“真的吗?娘,太好了。” 既然决定不出这林子,那她该带着孩子去哪儿呢?脑海里闪过些许什么,牵着孩子的手开始往回走,薄冷的月光徒然变得温暖流畅,缱绻在身边的莹火虫闪着温馨的薄光,似在指路。 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顺着溪流向上,青草与深林里独有潮湿气息弥散入鼻,薄冷的空气浮风其中,她和孩子都感到有些冷了。终是在筋疲力尽前一瞬间,找到了一处可栖身的地方。黎明时分雨停了,阳光透过如密封般的枝叶,照得四环的迷雾渐渐透明渐渐散开。 那是一处离溪水不远的山凹,两旁天然支出的石蕊如柱样支撑起半个山坳腰身。无力收拾,环抱孩子坐下,相拥睡去。当然醒来时,身边却没了孩子的影子,楚清清浑身一阵骤寒,“恒儿,恒儿。” “娘,我在这儿。”闻其声不见其人,楚清清扶着石壁起身,这才看到花丛之外,藤萝树枝之间,一抹小小的身影正跳跃着,想要伸手去抓那枝头上的野果子。 这林子里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她也的确饿了,更心疼饿着孩子。于是赶忙踏着摇晃的身子去到他身边,伸手将那野果子摘下来。方才离得远,未曾看真,原来是一树野梨,虽然果子不多,但足够让他们母子饱餐一顿。 “娘,这个果子可以吃吗?”恒儿拿在手里细看,又闻闻清香的味道,觉得不错。 楚清清唇边笑着,心中却在透支着难过,“可以吃,这个水果叫梨,又香又甜,恒儿快尝尝。” 恒儿很想吃,递到唇边又将梨递到娘亲跟前,“娘,您先吃。” 慈怜的摸着他的头发,心痛她的孩子为何要在这个不黯世事的年纪如此懂事?他应该无忧无虑,想笑便开心的笑,有委屈就痛快的哭才对。“恒儿自己吃,娘吃这个。” 吃了东西,楚清清觉得软软的身子恢复了一丝力气。反观恒儿,似乎从未有过的精神与兴奋,真如同那只她未见过却知晓一样渴望自由的鹦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不让火熄灭,又听到恒儿站在溪边喊,“娘,有鱼,有鱼。” 恒儿的声音响亮极了,带着十足的愉悦回荡在山凹里。楚清清稍作休息,走到溪水边,又见恒儿蹙着眉宇一动不动且神情严肃的盯着在他腿脚边摆尾的鱼,倏然间他迅速出手,直起身时,手中已捏住了那条鱼身。他呵呵的笑着,此时的他完全是个孩子该展现的童真。 “娘,终于抓到它了,娘,我们有鱼吃了。” 楚清清还沉浸着孩子认真的表情里,有那么瞬间她看到了濮阳瑾低眉凝思的模样。又让孩子的呼声唤回神,窒息的回息让她有些艰难的扯起一方唇角,“好,好,有鱼吃了,恒儿真厉害。” 恒儿抱着鱼走到娘的跟前,仰起俊逸的小脸,拧眉问:“娘,你为什么哭?” 哭?她哭了么?徒然觉得脸颊上有什么湿湿的滑过,忙擦拭去,笑道:“因为娘高兴啊,高兴恒儿懂事了,可以照顾娘了。” 恒儿似受到鼓励一般,将鱼丢在草坪上乱蹦,又回身走向小溪,边走边说:“娘,恒儿再去多抓两条。” 约莫晌午后,临近太阳的云彩弥散后又迅速聚拢。楚清清打理着恒儿抓到的几尾肥鱼,头上的银钗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清理干净后,母子两个围着小小的火堆烤起鱼来。瞧着儿子专注的模样,仿佛这鱼还会重新游回水里去似的,她知道孩子饿了。“恒儿,那边还有梨呢,要是饿了就先垫一垫肚子,娘很快就烤好了。” 恒儿偏过头看着不远处放置的几个梨,笑着跑去拿了一个吃起来。楚清清看着这样可爱的儿子,开心之余却又想起些不该想的事,“恒儿,你是怎么把碧玦拿回来的?他们不是将碧玦绑在鹦鹉腿脚上了么?” 恒儿咽下口中的梨,看着娘亲说:“我追着鹦鹉进了这林子,鹦鹉让碧玦系着的绳子挂在枝头上了,它飞不动,恒儿正好可以够着它,就这样把碧玦取下来了,那个鹦鹉却飞跑了。” 说到后面,恒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楚清清料定这其中事情。低声问:“拿回碧玦你不高兴么?” 恒儿摇了摇头,“高兴,可是他们说要让我把鹦鹉找着带回去,不然就要揍扁我。” 轻抚着儿子的额间的发,楚清清的双眼带着化不开的愁绪,“恒儿乖乖的,只要他们找不到我们,恒儿不会再受别人欺负了。”此刻也不过是躲过一时罢了,能如此单独的和孩子在一起,不受外力影响,只是单纯的在一起,这样的机会太弥足珍贵。 恒儿笑了笑,没说话,低头吃起梨子。 傍晚时候。楚清清挽着破烂的衣袖在溪边为孩子洗着身子,看着孩子身上紫一块青一块的伤,楚清清直觉自己有多么的没用。才说要保护他的,想想这些年,她并未如何的教过他什么,一切都顺着他自由成长。她感动他是她儿子,又因这种感动感到万分自责。如若不然,他该在何种温馨的家庭中成长,他的记忆里应该满是健康的回忆,岂会存在这种委屈? “恒儿,你恨娘吗?”楚清清含着泪,颤动着手指轻触他受伤的地方,孩子疑惑的看着她不说话,她又说:“是娘让你受尽了委屈,总是让你受人欺负,害得你跟着娘一起吃尽苦楚。” 恒儿眨眨眼,抬头看着无垠天际没入云层的斜阳,另一边,则是若隐若现露出淡淡痕迹的月牙形状,然后指着月亮说:“爹现在一定和我们一起看着月亮,娘,爹会来救我们的是不是?”他多么的渴望父亲,有了父亲,他就不会再受人欺负了,有了父亲,那些坏人也不能再欺负母亲。 是啊,濮阳瑾会来救她的,她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将他们母子带离困境。可是一旦逢,还未重逢,脑海里闪过莫子灏的冷语,她该怎么办呢?“嗯,爹会来救我们的,他一定找得到我们在哪儿。”这种不自信的肯定,让楚清清忍不住悲恸欲绝。 随后的光阴不记得流走了多少,每见恒儿身上的伤痕淡去乃至消失不见踪影,是她最开心的时刻。这样的欢愉已是经久未见。在这据说令人恐惧的林子里,母子俩个过着几近平淡的生活,可是他们高兴,满足。每日在林子里采野果,在溪水边抓鱼。 恒儿抓鱼的经验越来越丰富,通常楚清清才将火堆烧起,或是架上小架子,他就抱着一尾鱼收拾好浑身湿了半截的出现在眼前。 这段时日,她发现了平日孩子在王府里见不到的天真与可爱,他与一个普通的孩子无疑。这里他不用留心任何事情,只顾玩耍调皮,做着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这是楚清清想看到的,她的孩子就该如此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不该替她与父亲了承受一丝羞辱与委屈,那是她和濮阳瑾的罪恶。 可这样的安稳总存在着不安定因素,这林子再让人说得恐惧,那也是北晋的领土,莫子灏不想放过她,总会有方法总会在某个时间将他们找到。 那日清晨,草丛树间迷弥着雾朦朦胧胧,薄暮时分的月色如同渐渐被风吹去。阳光斜下的昏黄渐渐清晰透亮,逐渐将整个森林里的雾散去,仿佛不经意的瞬间,林子便通明起来,白昼伊始。 “娘,昨儿我去采野果的时候,看到那棵树上的果子还没熟,我想再去看看,如果熟了就采回来给娘做早餐吃。”恒儿欢喜的起身,笑着向母亲建议,一脸的讨趣表情让楚清清很难拒绝。 “好,快去吧,小心点儿。”因为地处不远,就在溪边附近,她只要起身还可以看见,于是放任了。 第233章 恒儿被沉了湖底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3章恒儿被沉了湖底(3069字) 看着小孩蹦跳着离去。楚清清充满母爱光泽的勾唇浅笑,她忙着整理一堆干草叶子,夏日的天气虽然不冷,可早晨露重,她不能让孩子受凉。所以赶着将干草叶子用细藤扎起来的,挡着他们睡觉的地方。 呀,指尖一疼,一条红线立即涌出腥红,原来是草叶子划破了指腹。搁在唇边吸了吸,嘴里的异味令她皱眉。抽空抬起头来,边吸着伤口边向处看去,心中骤然一紧,方才还在树下跳跃的孩子才眨眼的功夫何以不见踪影。 这些日子因为害怕,楚清清从不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这会子不见了,让她整个身心的警惕都拎了起来。“恒儿……。”边喊边起身,岂料方踏出一步,便见着王府的管家站在溪边朝着她诡异的笑。而管家身后,则是府里两名侍卫箝制着她的孩子。一人捂着他的嘴不让说话,一人紧捏着他的手臂不让他挣扎。 “这地方还真是难找。”管家似笑非笑的言道,“还是王爷聪睿,说只有跟着溪水就能找到,想不到果然如此。” 是啊,当初她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安身,不也是想得跟莫子灏一样么。楚清清浑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冷凝了,恶梦般的视觉处让她浑身开始发软,导致抢着脚步要去救孩子时,竟踩着自己破碎的裙摆绊倒。眼前的一切都调了个个儿,楚清清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伸向孩子的手沉重的砸在地面上。 有朵菊花,花衣上沾着一粒晶莹的露珠。阳光下,刺目似的发亮。少顷,微风拂过,露珠一点儿一点儿移向花边,最后滴落在叶间,最后滴落在地面上,似泪,恍然消失……。 想要永永远远的沉睡下去,还是不期醒来。熟悉又陌生的居室,一如既往缭绕着落寞与危险。 与世隔绝的日子,恍如弹指瞬间般结束。在她还不觉得满足的时候截然而止,世事,果不能随人意。 直起身,意外见到房中竟有侍婢随侍。这才发觉她身上的衣裳全都换过了,莫子灏不曾亏待她,她该感激么?勾唇冷笑,望着那不苟言笑的侍婢问:“我儿子呢?恒儿呢?” 那侍婢模样还算乖巧,若是能真心的笑应该显得清秀。然此刻闻得楚清清的问话,却犹显得不耐烦,似乎站在这里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王爷吩咐过了,你儿子年少不知事需要好好看教,所以你不能随便与他相见,只有王爷的口谕,你才能看到他。” 掀被下榻,却让脑子一阵晕眩重新倒在榻上。那侍婢有一丝惊慌,但又很快恢复镇静,“别在那里装,我告诉你,我是来看着你不是来侍候你的。” “我要见莫子灏,让他来见我。”楚清清颤抖着声音说。 “殿下的名讳也是你叫的,难怪说你儿子需要管教,原来是你这个作娘的没教得好。如今有殿下替你操心,你该烧高香,还摆什么架子,逞什么脾气。”侍婢担心她真出事,紧捏着她的手腕拖起,然后大力的将她扔回床榻上,没好气的言道。 “我要见莫子灏。”楚清清还是这句话,只是语气较先前更加冷清,添了愤然。 “殿下出城了,暂时不会回王府。”语声不是出自侍婢之口,侍婢侧身曲身盈礼,楚清清随着她的目光一同看去,是静妃和珍妃两位在府里撑得起场面的女主人走了进来。 楚清清撑着身子坐在榻沿上,疑惑的盯着那两位来者不善。她不言,因为不知说什么,更是将目光移向别处。只好听着静妃走到跟前,本以为她会说什么,不曾想话未听见,却先让静妃狠狠甩了自己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室中分明响亮,恍若那日的雷阵雨中划过的闪电与雷鸣。楚清清直觉两眼闪花,耳中轰鸣。斜趴在绣枕上,听着静妃刺耳的话如针扎一样响起,“你到北晋也快五年了,王爷却从未提起你的身份,我等也以为你不过是殿下在璠阳欠下的风流债,风花雪月后缠着殿下带你北晋享受荣华富贵。这些年殿下对你的态度也不过是因为你红杏出墙,背叛殿下对你的宠爱与外人苟合,更产下野种,这才导致让殿下对你失望,只要余着你的性命,就不计较我们如何的难为你。没想到,你可是大有来头啊,璠阳王朝的太子妃——楚清清。” 她知道她的身份在府里有不少人好奇,更有人壮着胆子寻问过莫子灏,可莫子灏都不过是抿唇冷笑,不置一语一言。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她饱受所有人的异样目光艰苦的生存下去,精神折磨远比**来得利害。 “我的身份已在府里传开了么?若是让人知道你们这样对待我,就不怕给北晋给莫子灏找麻烦么?”视线又清晰了,看着静妃和珍妃的目光骤寒。 这样的楚清清不禁让静妃与珍妃讶然,看惯了她的逆来顺受,突然懂得还嘴,竟有些不知如何应付,更何况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后。 “你本身就是个麻烦。”珍妃在静妃开口前,迈出一步与静妃并肩,“如今璠阳太子濮阳瑾已率军攻打北晋,也不知他那来的运气,竟连破我北晋边防城池,现下更是气势如虹般攻到皇城三百里外。不过你放心,王爷已经亲自出征,就算是你的太子,也不可能攻得下北晋的摄政王爷。到时候你看到的,一定是璠阳太子的尸体。 这样的恐吓,楚清清还是会惧怕。她宁愿濮阳瑾当她不存在,也不愿看到他出意外。他是那么努力着想要解救她,而她呢,却只能待在这里等待,除了等待外还是等待。“我要见我的孩子。” “那个野种已经让王爷特别的关照起来,怎么说也是璠阳的皇孙呢。”珍妃轻蔑的合眼,又眨开,慢悠悠的说出这么句话。 然她说得越轻松,带给楚清清的只有不安忐忑。“你们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见孩子。”她想见她的孩子,那怕一面,也祈求上苍保佑他平安。此时,她能顾忌的不多。 “王爷吩咐过了,会让你们见到的。”珍妃微斜身子,挑着一双杏花眼,“只不过不能让你们经常见面罢了。” 她在要胁她,应该是莫子灏在要胁她。如今若是濮阳瑾来势汹汹,她与孩子便是他最有利的筹码。 “我警告你,这些天你最好安份点儿,等着王爷胜利回来,否则别怪我们姐妹不客气。” 珍妃与静妃走了,连侍婢也跟着离开。又空荡荡的屋子,只余下珠帘的影子在地上左右摇摆,点点斑驳,似她千疮百孔的身心。 苡荆阁让人看守起来,接下来的时日在秋季微凉的风中缓缓而过。珍妃与静妃没再找她麻烦,甚至连个侍婢见着她都敬而远之,不过依然是不理不睬。 她的活动范围仅在苡荆阁里,每次频临门口,都会有两个侍卫突然跳出来。她携着满目凄婉退步,青丝在带着菊花香气的微风中拂过显白唇畔。 她很想很想孩子,想得疯狂,想得难以忍耐。可是莫子灏没有回来,无人为她传话,更不会有好心人自动传莫子灏的话回来。 十月初寒,庭院中的花叶已开始调残。几许秋风辗转,迎来送往那些花瓣枝叶飞向天边。 她感受到自己的身子逐渐沉重,那种沉重已让她难以负荷。初始想见孩子的心已慢慢淡下来,她在绝望中徘徊不定,最后连绝望都看得淡了。 就算她不出苡荆阁,也能感受到王府里的气氛起了变化。变得压抑,变成紧张与慌乱。 站在苡荆阁的书房里,楚清清开始漫目地的的转走,一步一缓,一步一慢。她突然发现这书房的布局与苡妃在冬莹宫的书房有些相似,虽无十分却也有七分。因为她只去过冬莹宫的书房一次,想不到竟忘得那么彻底,却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书案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苡妃的画像。应该是莫子灏的杰作罢,画像入目三分,线廓传神有情,如果不是用情至深,定画不出这样的效果。 静,铺天盖地。 楚清清盯着那幅画像,盯着苡妃含笑的眼睛。恍惚间,她见到苡妃对她笑了,又见到她从画里走了出来,她还是那么美,那么温柔婉约。她说:“还记得我曾说过,我们都是男人征服天下的牺牲品么?” 楚清清颌首,她记得曾经在冬莹宫中和苡妃有过这样的对话。 苡妃又说:“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我们都爱错了人,也都被人爱错了。如果从来不曾相遇,或则根本是陌路,也许今生今世,都不必受这样失心之苦。” “你后悔了吗?”楚清清浅笑,问苡妃也问自己。 苡妃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早在五年前你就问过我了,如果一切早已注定,谁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我爱莫子灏,事实不可更改,今生能得他一份心,便是无悔。” 第234章 在那种情况重逢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4章在那种情况重逢(3141字) 她的眉宇间不再有身处冬莹宫的疑惑,原来死是解脱,更是释然。“原以为可怜那个人不是你便是我,原来可怜的并不是我们,而是我们这段让红尘扭曲了的感情。” 苡妃笑,不再作声。她的身影淡淡散去,再定睛一看时,她似乎又回到了画上,仍旧那样端庄,那样美丽。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楚清清意外竟有人还会踏进这里,站在原处,目光却飘向了门口。进来的人,是她遍寻不见的主身。莫子灏的样子有些奇怪,虽然依旧是那副让人感到危险的笑容,可他的脸上却彰显了一丝疲惫。 有那么瞬间,楚清清忘记了看到莫子灏时该作何反应,该躲?该避?还是该勇敢面对?他朝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不用片刻,跟前半步处已出现那堵人墙。楚清清疑惑的抬眸,应该说这样表情看似轻松,实则更是危险重重。他的脸上闪着一种超脱的光泽,又有种罪恶般的阴暗。 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半阖着眼眸幽幽的开口,“你说若是让濮阳瑾见到你这副模样,会高兴还是伤心呢?”楚清清不言,他又说:“应该会高兴罢,因为你还活着。”眸光骤然一寒,语声也变得凌厉,楚清清的下颌也被挤压而有些吃痛,“可是我的苡儿呢,她已经死了,濮阳瑾毁了她,却连个人的性命都保不住。” “你明明知道苡妃的死跟太子无关。” 大力的松开手,顿时让楚清清的身子跄踉靠后。莫子灏眼中滑过刹那黯淡,“无关?你知道你是无辜的,那苡儿呢?难道她就该认命么?” 楚清清无言以对,莫子灏说得不错,若不是因为濮阳瑾,萧后也不会动手。这是种处于直接以下间接以上的关系,丝丝缕缕,犹如乱麻,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告诉你个好消息,濮阳瑾赢了,即将攻破皇城的大门,你就要见到他了。”莫子灏说着,神情却没有丝毫言败的颜色,仿佛就算输了,他仍然是王者。他输的只是战争,他永远都赢着濮阳瑾。 “我的孩子在哪儿?恒儿在哪儿?”楚清清的声音起了颤意,眼眸紧凝着莫子灏,在期待和担忧中等待莫子灏的宣判。 莫子灏并未立即作声,而是移步走近苡妃那幅画像。抬起手,眸光顿时变得温柔,他如绘画时那般描摹着线廓,“几天前的某夜,本王令人将他绑上石头沉到府里新建的柳絮湖里去了,这会子应该连骨头都被湖里的鱼啄食光了罢。” 微怔的眼眸盈出泪水,潺潺缓缓落下,一点一滴的节奏,仿佛是她的世界塌陷的速度。“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怎么可以……。” 莫子灏回眸,掀起一方唇角,冷若冰霜的目光似乎在恍惚间让整个书房都变得阴暗起来。他笑了,残忍得意的笑,“残忍么?不,对濮阳瑾而言并不残忍,他不过失去了一个孩子而已,你——不还活着么?” 说完,取下那副画像转身走向一旁的书架。伸手扭动书架上一阁书旁的圆形凸物,书架顿时移位,出现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他回眸,最后再看了一眼楚清清,依然笑得高傲邪魅,“你们终于要见面了。” 捂着胸口喘息,楚清清眨眼时,莫子灏的身影已没入黑暗之中,那书架正在回归原位。 守着苡荆阁的侍卫不知何时撤走了。事隔多时后,她终于得见苡荆阁外的天空。步态飘浮的走向柳絮湖,身边不时跑过一两个慌乱逃亡样的侍婢奴才。楚清清的心在突然间出奇的平静,静如夜间桅子花绽开一片一片的白色花衣。平静过后,又是了无止境的空荡,仿佛在狂风暴雨骤雨过后,余下如洗净的天空,没有阳光,没有彩虹,连半缕云彩都没有的寂寞与洞空。 柳絮湖如其名,柳絮拂岸翻飞,垂下湖面的影子,随之一起摇摇曳曳,徘徘徊徊。还不增染上秋色的叶子,透着诡异的绿,偶尔叶身出现些许霜白,又在风中飘散隐去,找不见踪影。 楚清清神色俱无的站在岸边,听着沙沙柳叶细语,它们似乎在问她站在这里做什么? 凝望着微微荡起涟漪的湖面,不时让浪送来些许叫不出名的树叶,飘浮在湖面上,仿佛一只动荡的小船。两岸缪花绯红间绿,空气中更有菊花淡淡的香气入鼻。阳光没了夏日的强烈,变得如未出嫁的女子般柔情似水。 就是在这样美好的景色包围的湖水里,沉寂着她的孩子,沉寂着她与濮阳瑾的羁绊,沉寂着她坚持数年忍辱偷生的勇敢。如今什么都没了,她也似被什么抽干了一样,她开始问自己,早知道结局,为何不在一开始就绝望?她给了她孩子生命,让他看到这个并不美丽的世界,更让他身陷囵囫,终至夭折。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她不配让他唤作娘亲。 “娘亲,娘亲,娘亲……。” 有温风掠过,柳绦亲昵之间似乎听到恒儿在唤她。“娘,娘——。”一声一声的呼唤,天真可爱的脸孔带着属于孩子特有的童稚。她仿佛看到恒儿在她怀里撒娇,看到恒儿又变成三岁的模样,两岁的模样,一岁的模样,刚生下来的模样。那样一个小小婴孩,甜甜的对着她笑,第一次站起来,第一次唤她娘,第一次被人欺负他大哭,第一次他喊痛,第一次……。 她给了他人生怎样的经历和回忆呢?为什么她看着会泪流满面?身后响起阵阵慌乱中又带整齐的脚步声,楚清清却似看不见听不见。她看着孩子模糊的笑脸,一步一步朝岸边靠近。 恒儿,娘来了,你等娘。 “清……清儿。” 一道带着哭泣与颤抖的声音,如千斤巨石般毫无预兆的砸进也的听觉里。她空荡的世界突然让这个声音填满,愈来愈杂的心绪让她的喉咙里卡着一丝腥甜。她的眼前开始透明了,孩子的身影随风吹散。缓缓的转过身,望着那张久违的脸庞时,心紧缩,惊愕与无措如湖面追赶不紧的薄浪,一层一层,不深不浅,却让她无法再移开视线。 莫子灏终是得逞了。他让濮阳瑾看到了这样不堪的自己。这样的相逢场面,莫子灏一定在某种拍手大笑罢。 如果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自己一样,楚清清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濮阳瑾。记忆中俊逸冷情的轮廓此时削瘦如刀磨,凌厉万分的狭眸尽管此刻溢着温柔,亦难以尽快散去冰冷外露的阴寒杀气。一身战袍染血无数,张狂冷冽的身姿彷若刚从地狱出来的使者,浑身泄着一股魔魅的霸势。 与莫子灏眉宇的疲惫与解脱不同,濮阳瑾的眉宇间是憔悴与见到自己的兴奋。莫子灏说得不错,自己还活着,那便是对濮阳瑾莫大的折磨,而这样的折磨不论自己是生是死,都将永无止境。因为——濮阳瑾爱她。 莫子灏解脱了。而濮阳瑾呢,似乎一切的痛苦才在这瞬间真正的开始。 他是带着怎样的执意杀进王府的?楚清清懂,她心疼这样的濮阳瑾。其实他一直都在为她付出,只是错以为行动不是承诺,那根本就胜是承诺。而她负了他的情,让他们惟一的羁绊消失了。 “清儿。”濮阳瑾又唤,激动的双眼泛着红光。 楚清清退后一步,瘫坐在地上,伸手示意他止步,“不,你别过来。” 濮阳瑾泛红的眼起了疑虑,“我来救你了,从今以后没人再能将我们分开了。” 苡妃是否也希望听到这句话呢?可是她命薄,没听到莫子灏这样对她承诺。想想这场纠结的人生,不由自主的一个震颤。望着濮阳瑾,楚清清语未起,早已泪如雨落。 有个将军模样的人小跑过来,拱手向濮阳瑾禀报,“太子,属下派人收寻了整个府邸,在苡荆阁书房暗室里找到了莫子灏的人,他已经服毒自尽了。还有刚门口侍卫来报,说有个自称今凤宇遣来的男子想闯进来,被属下命人拿下了。” 莫子灏就这样死了?真是好命。濮阳瑾说:“让人烧了苡荆阁。”又想起了今凤宇曾经意图对楚清清不轨,而这些年在莫子灏的书信中,也提到这个北晋第一风流公子今凤宇如何的‘善待’楚清清。濮阳瑾愤懑得拳头紧握,冷声下令,“他还有胆子找上门,传令下去,将那厮碎尸万段,头颅斩下悬挂在城门上。” “是。” 来人拱手领命,正欲奔走时,徒然闻得一女声乍起,“等等。” 来人转身,这才注意到那浓密的柳绦下瘫坐着一名女子。她看起得有些眼熟,只是他想不起自己的脑海里几时有认识一个北晋的女子?她虽是瘫坐着,仍然端不起一点结实的意思,单瘦寡黄的脸颊爬满泪痕,一双空茫且湿润的眼眸恍若就要塌堤的河水。瞧着她慢慢的站起来,那身姿就若深秋一条干枯的树枝。上好的衣料穿在她的身上,根本就撑不起那衣料的衣廓。她扶着柳树站好,些许青丝拂面,拈在她下颌未干的泪珠上,又很快随风飞扬了。 第235章 她终于回璠阳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5章她终于回璠阳了(3085字) 他死死的盯着她,拼命的想着在何处见过眼前这个仿佛一松手,便会让风吹走的女子。猛然脑中闪过一道精光,他错愕的张口,颤动几下都合不上唇叶,“太……太子……妃。” 楚清清从柳绦下走出来,让人真真切切的看清楚时隔五年她的模样。“太子,求你不要杀他。”她说‘求’,是因为经年的分别与经历,让她觉得自己卑微如蚁,不可能再站在濮阳瑾的身边。 她求他,她居然为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求情。更重要的,是一个‘求’字,忽然间拉开了他与楚清清之间的距离,明明这样的看着,却觉得中间有条沟壑,永永远远,不论他如何的努力都踏不过去,无法跨越。 “他不能活着,我也不会放过今凤宇。” 面对濮阳瑾的愤恨,楚清清深深的明白其中原由。莫子灏曾说过,他每个月都会给濮阳瑾书信,书信里描述了她在北晋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那么这府里的流言应该也会在书信中逞现,他根本就是愿意看到濮阳瑾为之动怒发狂的样子。 “放了今凤宇,他从不曾伤害过我。”濮阳瑾会相信么?今凤宇可是北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而且对自己的贪念在璠阳是他便得知。 濮阳瑾专注的盯着楚清清,一丝一毫的瞬间都不愿错过。“好,我答应你。”他信她,事已至此,根本没什么好骗。 他相信她,楚清清甚是欣慰。看向罗贵说:“不要难为他。” 没有难为今凤宇,只是被手下人打昏罢了。罗贵领命,转身离去。 濮阳瑾又迈步欲接近楚清清,岂料楚清清依旧拒绝他的靠近,揪着胸口的衣襟,“不,你别过来。”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清儿,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有多久么?中间的点点滴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么?每当看到莫子灏的来信,我就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绫迟处死。我抑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站在了你的面前,你怎么可以忍心让我不靠近你?清儿,我求你,别在折磨我了好么?说什么‘还好我不爱你’,你怎么可以说出那么残忍的话?”脑子里又重复起那时的片断,这些年如梦魇般折磨他的片断,“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不在乎你在这五年里经历了什么,你还是我的清儿,永远都只是我的清儿,你受的伤害我会陪着你一起慢慢淡忘,我会陪着你,永永远远的陪着你。” 楚清清直觉着胸口一闷,眼前便开始了晕眩……。泪水漫出眼帘,湿了岸沿,湿了柳绦,湿了整个世界。 “清儿……。” 梦里的空气,飘着一丝馨香,毫无规律随着风如溪水般流动着。耳边响起的车轮声,弥漫了秋日泛黄的季节。 睁开惺忪的眼帘,入眼的是一个坚实的胸膛,她靠在上面,久违的妥稳与心安。她是不是忘了什么?对了,她在书房里看苡妃的画像,莫子灏走了进来,告诉她濮阳瑾赢了,告诉她他将恒儿沉到柳絮湖里去了。她在柳絮湖边听到恒儿在唤她,看到恒儿在她怀里撒娇,当她准备去找恒儿的时候,濮阳瑾喊了她的名字,于是,恒儿影像消失了,她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她的魂魄还在这个身子里,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劫难还未结束?眼角悄然盈出一粒泪珠,视线模糊过后,与濮阳瑾的视线对凝。他的脸上是看到自己苏醒的欣喜,而她的脸上则是出奇的冰凉平淡。 “恒儿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濮阳瑾的眸中闪过层层失落,天啊,他该怎么安慰她才好?体味着她的心痛和绝望,他几乎要随着她一起在那心碎未碎的边缘徘徊。“孩子还会有的,一定会有的,清儿,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们会有很多个孩子。” 依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胸口激动的心跳声,他的担忧再一次将她逼到难过的绝境。眼涩难耐,泪水却是干涸一般。 “饿了吧,我去拿点儿东西给你吃。”扶着她倚着一旁的软枕,濮阳瑾撩帘走了出去。 帷幕摇动,车室里便只有楚清清一人了。她露出苍茫的脸色,懒懒的看着跳动窗帷外起伏连续的山脉,听着车室外濮阳瑾吩咐罗贵快马回去璠阳,俱体说了些什么,她也是听过一遍瞬间就不记得了,仿佛如同那边轮辗过的尘埃,偏远得烟消云散。 她觉得自己好累,累到意识断断续续,飘忽不定。濮阳瑾每每深情的凝望着她,她都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那样专注的眼神,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难过。又当他合眼浅眠时,她才敢睁开眼,含着热泪静静的看着他,仿佛要加深她刻印在灵魂上的记印,她要记住他的情,又想到这场命运是如何的令人悱恻痛苦。 他憔悴得夸张,下颌的弧线已近刀刻般凌冽。也许拥有这样气势的濮阳瑾,可以完完全全的保护她,可以给她一个安稳,可以坐拥如画江山。 行程走得很慢,濮阳瑾顾忌楚清清的身子,根本不敢让轩车快行。所以回到璠阳皇城,已是旬月过后的事情。 途中楚清清沉默的时间居多,她有些抗拒濮阳瑾的靠近,只因他怀里的温柔会让她撕心裂肺。她会偶尔间发愣忘记恒儿,可只要靠在濮阳瑾怀里,她就会想起恒儿靠在她怀里的温度。莫子灏的确很有手段,先前他从不作梗分开他们母子,恐怕是早就做好这层打算了罢。他要让恒儿死,要让自己痛苦一生,而她的痛苦亦就是濮阳瑾的痛苦。 那日,璠阳的上空飘着死气沉沉的阴霾,秋的味道更加浓冽了,干燥得难为忍受。 梧惠宫的几个宫娥在接到罗贵的消息时,都兴奋得夜不成眠。五年前,梧惠宫的大门突然紧扣,谁也不见。除却袖英、袖娟及迟归的筱筱,还有几个重要的人知道太子妃的的真正去处,再无清楚太子妃的下落。 那一去,真是生死茫茫。筱筱每日生活在担惊受怕里,老爷去逝,小姐突然去了北晋。若不是知道小姐还活着,她定会一条白绫让自己去陪小姐。 此刻,筱筱跛着腿脚,激动的朝东宫的门口跑去。由于腿脚不便,几次欲摔跟头,袖英搀着她,“筱筱,别急,太子妃真的回来了。” 由于欣喜与激动,筱筱的脸上朦了一层绯红,眨眼瞬间含着无尽的愉快和笑意。可当她站在东宫门口,却不见小姐的身影,只有太子与罗贵两人站在辇车外,静静的凝视着随风浅翻的辇帷。 “小姐……小……。”筱筱意欲扑上前去,袖英却拉住她,眼角瞥着太子的反应,示意筱筱不得轻举妄动。 濮阳瑾抱着楚清清落车,那轻飘飘的身子就跟他此刻的心一样轻飘飘的没有着落。 当昔日的小姐颜容再映入眼帘时,她先前激动得绯红的脸色刹那间煞白。这是她的小姐么?为何会瘦弱单薄至此,如同一枝白花遇着深秋,在风中飘摇干涩欲坠。 “小姐,小姐。”筱筱一声一声轻唤,朝楚清清伸去手。 “快去宣御医过来为太子妃诊脉。”他担心她的身子,如此纤弱身姿的楚清清让他心碎的感触更胜。 袖英领命离开。筱筱一直隐忍着泪意,哽咽的忍耐让她的胸口起伏不定,跟在小姐身边,半步都不想多离。 紧阖近五年的梧惠宫大门再次打开,望着记忆里熟悉的一切,楚清清感触良多,然再多的感触,也惟有化作一抹携尽凄苦的笑。 站在庭院里,看着那棵桃树,树叶在风中左右起舞,楚清清问:“今年结桃子了么?” 筱筱带着哭腔说:“结了,结了好多了呢,不过我们都舍不得吃,都自然的坠落烂掉了。小姐,明年等它再开花结果,我们一起吃。” 明年?她能等到明年么?垂眸抿唇,不言语,进了寝殿。袖娟一眼看着太子妃,亦跟着难过。赶紧盈了一礼后,沏上了新茶递上来,“这是晴妃娘娘送来的茶,她每年都拿来,尽管见不到太子妃您的面。” “可有替我谢谢她有心?”茶水的清鲜茶香熏得楚清清欲落泪。 袖娟颌首,与太子妃生活久了,她还是了解太子妃的处事态度,“有,奴婢有跟晴妃娘娘说,太子妃谢她有心。” “御医来了。”一名宫娥入来禀报。 “宣他进来。” 楚清清低垂的眼帘掩没些许伤凄,回身与濮阳瑾的视线相对,她做不到装成若无其事,只能最大限度的掩藏自己心的悲望,“瑾,你才回来,朝里肯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做,你快去忙吧,梧惠宫有这么多人照顾我,你就放心吧。” 她在赶他离开,她不想让他听到御医的诊断结论,她的出发点是不想自己为她操心。可是她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他,如今更只剩下他,她怎么可以将自己摒弃出她的世界之外,独自面对过往的委屈彷徨?“那些事情皇叔会处理。” 第236章 陪着他一起心碎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6章陪着他一起心碎(3084字) 他的声音很冷,他生气了。她会意他在生什么气,可是她真的不想让濮阳瑾知道她的身体状况,那会让他更加自责和愧疚。她不想看到那样的濮阳瑾,她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他也不留余力的想要强大自己,强大到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够了,这样的担忧与不可靠近,是种煎熬与折磨。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祈求的眼神饱含泪意。然而濮阳瑾亦无动于衷,他说:“我要知道,清儿,不要瞒着我。” 楚清清轻颤身形,迈步走向床榻。 还是那个暮年的张老御医,他刚踏入梧惠宫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向太子请安后看向床榻,帷幕落下,看来太子妃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病容。不过有只纤瘦如柴的手腕伸了出来,看得张御医爬满皱纹的脸上挤满了疑惑,太子妃的身子虽然虚弱,但在这皇宫里却也不至单瘦至此。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若是这些年她的身子每况愈下,以她的身体状况根本就坚持不了近五年之久。还是她这些年只吃些食物续命罢了,根本就不曾好好将息自己的身子?可是这里是梧惠宫,太子又是何等看重太子妃,岂会让太子妃如此任性。 御医携着满腔不是解释的疑惑搭上了太子妃的脉搏……。 窗外有了一丝日色的光亮,冰冷的阴霾被风吹散了些。透明的空气中,可以看到些许浮飘的尘埃。所以人都紧张的盯着张御医,看着张御医的老脸时紧、时窒、时疑、时惑。看得筱筱的心七上八下,更是泪珠不断。 濮阳瑾虽然表面毫无情绪,而掩藏在袖中的手却是紧张得拳头紧握,他的忐忑,已通达到四肢百骇。而帷幕内的楚清清,已是合上了双眼,让疲乏在不知不觉间侵袭,沉沉的睡了过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御医终于将搭在太子妃脉搏上的手收回,随即陷入了沉思。濮阳瑾见御医如此,正欲开口,却又让御医抢先,“殿下,老臣可否见一见太子妃的面容。” 濮阳瑾没立即作声。他以为御医的话楚清清可听见,既能听见就会表达意愿。可是等了一会儿,楚清清依旧没有表态,他这才示意筱筱掀开帷幄,才发现,楚清清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而御医则是看到太子妃露出十分难以置信的表情。 濮阳瑾转身出去外厅,步步沉重。御医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跟了出去。 “说。” 就这一个字的一句话,让张御医感受到太子从未有过的威慑力,忙跪地磕了个头,“回禀太子,请先恕老臣不敬之罪。观太子妃的面色,面色晕白,带着素黄,诊其脉搏血淡质薄,虚浮难持,长时间仿佛消失一般,且不止如此,太子妃的手腕温凉,这会儿睡去乃是因身体倦怠所至。见不到太子妃的目色,依老臣的经验定是空洞无神,涣散无律,实乃心力焦悴至极。恕老臣直言,太子妃……太子妃……。” 御医犹豫的话就算不说,濮阳瑾也知道他想表达个什以意思。瘫坐在客椅上,手大力的搁在椅栏上,似要将椅栏捏碎。“本殿不想听到这些话,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本殿只想看到太子妃活生生的呆在本殿身边,陪着本殿一起白头到老。如若不然,你就等着让御医院的一干人等陪你下葬罢,哼——。” 濮阳瑾甩袖而去,他的话震慑得御医冷汗直淋,久久沉浸在恐惧里回不过神。直到太子走进了寝殿,他才想起想要求情,他真的无能为力。 筱筱还在一旁抹泪,见着太子入来赶紧拭去,退去一边。 看着床榻上平稳安睡的女子,濮阳瑾伸出手,轻撩着她额前的青丝,狭眸中,是缱绻着永远止境的温柔,“清儿,我现在有能力保护你了,求你,好好活下去,为了我,好么?” “袖英,快和御医一起去御医院拿药煎来。”头也不偏的吩咐,袖英颌首后便离开了。又说:“筱筱,不准你将方才偷听到御医的话告诉清儿。” 她是因为很担心小姐,所以才去偷听的。她不知道太子居然知道她在偷听,猛然跪在地上,“是,奴婢知道,就算打死奴婢,奴婢也决不会向小姐透露只言片语的。” “让她好好睡,好好照顾她。”皇叔已经派来人催过了,他得赶过去处理些事情。 “是,奴婢知道。” 天黑了。谁也抵挡不住夜幕的脚步,他来得很慢,可当人发现时,他已经在人周围拉开了序布。 筱筱一直守在榻前,默默的落着泪,直到今日楚清清回来,她的眼泪就未止过。袖英说让她去歇息,换她来照看,筱筱如何也不愿意。她要好好看看她的小姐,她明明记得和小姐分开时,小姐的身子虽然虚弱,却也不至于此刻映入眼中虚肿呀。 她在北晋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为什么她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听袖英说小姐离开时怀了身孕?怎么回来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孩子呢?她不敢问任何人,太子,小姐,她都不敢问,可是她又急切的想知道。 半撑着下颌忍不住打起了磕睡,忽然窗外拂过一阵疾风,扣得窗扉作响。筱筱赶紧惊醒过来,前去紧紧关上。此时已值深夜,天空星光黯淡,浓夜有了几分寒人。 转身走回床榻边,却见楚清清神色俱无的睁着眼睛。筱筱欣喜的笑,又在刹那间掩下那层喜悦,微微的笑问:“小姐,渴了么,奴婢去给端盏茶来?” “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么?老管家可有认真的为父亲守陵?”当初她和筱筱分开,为的就是这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想问问当年若是筱筱在她离开前赶回来会问的话。 筱筱略显呆愣,才因忍不住阖睡隐去的泪水,忽然间又连连落落的滑过脸颊,“小姐放心,老爷的事奴婢都处理好了,老管家也有好好为楚家守陵,他还说他们家祖祖辈辈都要这样守下去。” “那不过是老管家的意思,祖祖辈辈的传承何其渊源,带个话给老管家,就说我感激他的用心,若是他的子孙有心觅得其它出路,不得阻扰。”说这些话的时候,楚清清只是眨了眨眼睛,连呼吸都不曾有过变化。 “嗯,奴婢都记下了,明儿就让人传话到乡里给老管家知道,他一定会感谢小姐的大恩。” 斜眼看着筱筱一脸泪痕,楚清清伸手拭去一些,含着薄淡的笑容问:“筱筱,不要总是落泪,我还活着不是吗?能再见到你真好。” “小姐……唔……。”扑到小姐怀里,筱筱终于可以放肆的大哭,将这些年积存在内心的担忧与恐慌全都一股恼的倾泄出来。 珠帘在轻轻晃荡,由那地面上流淌的身影可以预感到刚离开的是何人。心紧缩,挤出的泪顿时涌落眼眶。 筱筱突然拉开距离,语色认真的问:“小姐,袖英说你离开璠阳前身怀有孕,孩子呢?怎以没跟你一起回来?” 风灯的阴影下,楚清清的脸上是一层蒙灰间着冰白的颜色。一股股凉气升上脊背,她眼中因为泪水的滋润变得有些清澈,此刻,又因筱筱的话恢到先前的空洞与黯淡。她淡淡的说:“没有孩子,是袖英搞错了。”恒儿已经没了,说出来不过是徒添一人伤心。 濮阳瑾让罗贵搜寻过莫子灏的王府,找到莫子灏在苡荆阁书房里的尸体。相信袖英也告诉过他自己离开璠阳时身怀有孕的事情?他没在王府里找到人,顾忌到自己的感受,也不好随意寻问。他的体贴她欣慰,也为自己给他如此心结而自责。 “可是,小姐,袖英明明说你……。” “筱筱。”打断筱筱的话,楚清清胸口的抑闷让她的呼吸有些短促,“没有,真的没有。”如果人的生命来去真由说话那般轻松该有多好?她也就不必在得失中寻找不让心情那般疼痛的方向。恒儿的体温似乎还在怀里,可是那个活生生的人真的从她的眼前消失了,不见了,留给她无穷尽的悔与忆。 “好好,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筱筱顺着她的胸口,说:“小姐,别急,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咱们了。” 在筱筱的安抚下,楚清清很快又睡了过去。可是她睡得很不安稳,时常在梦中喃喃自言,抑或是惊恐的瞪着双眼,眼帘里布着红血丝,如同白日里划过天际的闪电。 翌日梳洗过后,筱筱第一件事便是端来汤药。不想难为筱筱,楚清清一口气喝了,以往再觉得虚弱的身子也能尝到药荡的苦涩,可这次,她竟觉服药如同白开水般寡谈无味。 她躺在小榻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她知道濮阳瑾常常站在窗外看她。濮阳瑾看着她时深情专注的眼神,还有那心痛悲伤的温柔,都若利刀一般狠狠的切割着她的灵魂,她跟着他一起痛苦,陪着他一起心碎。 第237章 日子又回到从前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7章日子又回到从前(3065字) 袖娟走到小榻边,顺着太子妃的目光看去,蔚蓝色的天空,都悄然变幻着云彩,略微曲身说:“娘娘,晴妃娘娘来看您了,在外稍候。” “替我谢她关心,就说我身体不适,回拒了罢。”她不想再有人看到她时露出惊讶的模样,那只不过是又提醒她一次她的变化有多大,会用无形的视线尖锐的刺痛她的心。 太子妃比以前冷漠了,不论是袖英或是她自己都感到难过。她似乎对什么都变得漠不关心,或是心不在焉。偶尔问她一句话,好像要很久她才能听得见,抑或是要让筱筱轻微摇她,她才会将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收集回来。“是,奴婢知道了。” 袖英一离开,筱筱又来到身边,她含笑细声的提议,“小姐,要不要去庭院中走走。” 楚清清细慢的想着,她回来也有一天一夜了,好像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筱筱见小姐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正准备噤声去拿些点心过来,却听到小姐薄唇轻起,“筱筱,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小姐……。”筱筱落坐在榻沿上,拧着眉宇犹豫不决的出声。她是不知要说什么?现如今仿佛说什么对小姐而言都是种刺激,她会难过,她不愿意看到小姐空荡荡的眼神再添茫然。 楚清清似乎懂筱筱脸上布满踌躇的表情代表着什么,她是顾忌自己的感受罢。毕竟在这个皇宫里消失五年,该变的变了,不该变的也变了。说及哪个方面,都会触及她内心不愿意接触的内容。 移开停在窗明几净处的视线,缓缓停落在筱筱身上,唇边浅薄的弧度,不该称之为笑,因为内含凄苦。“告诉我这些年皇宫里发生的事情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想听。”想听来打发时间,否则,她会就用这样平静木然的表情沉浸在恒儿死去的事实里挣扎到无法自拔。 筱筱垂下头,脑海里浮现这些年皇宫里发生的事,当然想到的都是她能知道,与小姐无关,与东宫无关的她都没兴趣。少顷喃喃开口,似顺着回忆慢慢说起,“奴婢将老爷之事处理脱当,又将老管家安置好后,才赶着回来。起初还担心进不了宫门,因为茗妃娘娘曾厉声说过,奴婢这样的人不配呆在宫里。所以奴婢在宫门口绕了绕就去了慕亲王府,去求慕亲王爷,奴婢相信求他他一定会答应奴婢进宫的。果然找到慕亲王府后见到慕亲王爷,他却告诉奴婢说小姐您不在梧惠宫的消息。奴婢当时吓懵了,几经寻问慕亲王爷都不告诉奴婢说小姐去了哪里?他只说小姐已不在皇宫,寻问奴婢今后有何打算?于是奴婢问王爷小姐还会回来么?王爷却只是沉默不言,他没说小姐会回来,也没说小姐不会回来。老爷死了,楚府没了,突然小姐也不见了,奴婢没了容身之处,既然王爷对奴婢的问题答案不确定,奴婢就求王爷让奴婢进宫,在梧惠宫里等,小姐一日不回来,奴婢就等一日,小姐若是一辈子不出现,奴婢就等一辈子。” 回忆起当初,筱筱已是泣不成声。楚清清将手轻轻的搭在她搁在榻沿上的手背上,想要伸手去帮她拭泪,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很,使不出力气。听着她继续哭忆,“进宫后,茗妃娘娘还曾难为过奴婢,是太子殿下为奴婢作主,这才让奴婢没有再次被驱赶出宫。得知小姐被人掳至北晋,是某日太子殿下在寝殿里大醉,迷糊间说出的话。奴婢得知后去问了袖英,袖英见瞒不住才将实情道出。奴婢得知真情后,对太子真是恨急了,恨他怎么没有保不好小姐,怎么可以让小姐身临险境,他不是对小姐情深厚爱么?可是以后每见太子因为思念小姐你痛苦万分、自责不已的模样,奴婢又狠不下心责怪。其实奴婢知道的,如果小姐不愿意,怎么可能会让人带走?时间一长,又冷静的想到这些,对太子殿下的恨也渐渐转变为同情。” 她离开时是做好死的觉悟,是做好不再出现在这里的觉悟。濮阳瑾的事情她不愿意多想,那样只会凭添痛苦。可是经筱筱一说,她仿佛看见濮阳瑾在她离开后如何的颓丧与难过。心酸酸的,略带着颤抖合上眼帘,那一幕,突然间变得更加清晰。连忙睁开,泪意顿然涌现,滑过脸颊后,宛如一粒露珠坠摇在发间。 “后来从凤翔宫里传出陛下驾崩的恶耗,皇后娘娘伤心欲绝,无法打理陛下的国丧,太子殿下只得抗起这份重责,一边处理朝政,一边打理陛下的后事。” 楚清清懒怠眼帘半松,心下冷笑,萧后怎会伤心欲绝?她不过是不屑皇帝死了还要和她扯上关系罢。 筱筱继续说:“再后来,发生了萧大将军与云王爷在营中不合的事,云王爷更是将萧大将军给处决了。大败翡渊后云王爷回到了皇城。朝中早有呼声陛下驾崩让太子登基,可不知为何太子到现在仍是太子而不曾为新帝。还有云王爷,也不知为何突然交出兵马给太子,自己在王府里呆着,再也不用心朝政。” 莫子灏的手段知道的事情自然比筱筱多。他告诉过她濮阳瑾登不了基的原因,若是至今濮阳瑾仍是太子,那只能说明璠阳的帝玺还在萧后手里。至于那濮阳洵,莫子灏没有细说,她知道的也和筱筱差不多,就是不知出了什么事故,导致濮阳洵没了兵权,不问世事般独居在王府。 “皇后娘娘也是在云王殿下交出兵权不久后病倒的。” “萧后病倒了?”楚清清意外的冲口而出,她以为她会神气活现的看着朝廷里的起伏变化,怎么会病倒了? 她说了那么多,小姐这才有了反应。筱筱微微笑道:“是啊,皇后是日一病不起,现如今还躺在病榻上,茗妃娘娘一直住在凤翔宫里照顾她,可是听说皇后娘娘的病情仍然没有起色。” 料是心病罢,如她一样,药石无灵。心里一经事,就有些头晕脑胀,浑身不舒服。空气很干燥,重新将视线移将窗外,楚清清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多久没下雨了?”回来的一路,她也有偶尔同挑窗帷往外看,所见之处,无不尘沙飞舞,没草淹花。 “奴婢不记得了,很久很久了罢,久到奴婢都不记得雨是什么形状了。”筱筱顿了顿声,又说:“老百姓都说这是战乱惹恼了老天爷,这是惩罚。如今全国各地都是民不了生,难民成疾。” 精疲力竭般叹息,楚清清缄了口。 日子仿佛又回到从前。 白日中不见濮阳瑾的人,夜间总是佯装睡去听着榻前有人难过,有人兴叹。这又何从前不一样,到底哪儿不一样,谁都知道,又谁都说不清楚。 时光就这样流逝,转眼楚清清回到璠阳已经两个月了。她多么希望自己某一夜睡去后再不醒来,可翌日清晨,总会让她看着满殿室的熟悉失望至极。她还活着,是奇迹?是悲哀? 梧惠宫有人时与无人时那般冷清。入冬了,本该飘洒的雪却不见踪影,厚实的迷雾倒是将整个庭院封得严实。 晴妃来求见过三次,楚清清都拒之门外。茗妃则还是一直在凤翔宫呆着,她不相信梧惠宫大门重新打开的消息没有传到凤翔宫的耳中,她们在逃避什么?还是又在酝酿一个见得不光的阴谋?濮阳慕英倒是没有任何消息,仿佛他从来都不认识她楚清清。也对,这梧惠宫有人没人,根本就碍不着他什么。 这日,在筱筱的说服下,楚清清披着厚厚的氅衣出现在御花园的一处偏角。她想让小姐出来梧惠宫透透气,总是看上去平静,却又让人感到愁眉不展的小姐让她很担心。她明白她不愿意让人见到她这副模,所以,趁着太阳西斜的当儿,陪着她出来御花园走走,散散她心头的郁结。 看着不远处那方小亭,脑海里浮现出昔日她与柳贵妃常在那亭中叙话。“柳贵妃呢?好像从未听你说起。” 筱筱步履微顿,垂下的眼帘掠过些许同情,“从凤翔宫传出陛下驾崩的消息,那夜柳贵妃娘娘就在佛堂去逝了。发现她的宫娥说柳贵妃当时跪在菩萨面前,走得很安稳,就像是她求着菩萨让她去陪陛下的。” 缓移的步子伫停,楚清清捂着胸口浑身发冷,筱筱担心着挽着她,“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们别走了,回梧惠宫罢。” 筱筱语声一落,楚清清倏然间听到另一种声音,那是孩子天真签稚气的欢笑声。她示意筱筱噤声,宁心屏息的听着,真的又听到小孩的欢笑声,那不是她初始以为思念恒儿过渡产生的错觉。在哪儿?在哪儿?楚清清慌乱的四下张望,脚下的步子也跟着乱了。 筱筱紧张的看着小姐张彷不定的身影,发生了什么事? 第238章 恍惚不定的身子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8章恍惚不定的身子(3004字) 一股仿佛是抑压已久的啜泣倏然袭来,挣脱她刻意忽略的意志,作声焦急的四寻呼喊,“恒儿,恒儿,你在哪儿?你别躲了,快出来。” 跄踉的前行,筱筱想扶着小姐,却不知小姐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她将推开,更是继续缓步疾跑,似乎在找着什么。恒儿?是人名么?那是谁的人名? 小孩的笑声越来越清晰,而楚清清也追着笑声完全站在御花园的中央。她疯狂一样的呼喊引得众人侧目,都好奇是谁敢在御花园里大哭大叫,“恒儿,娘知道你在这儿,你别躲了,快出来,娘好担心你,你别在吓娘了好不好?恒儿,恒儿。” “小姐。”筱筱拉住泪流满面,失去一切镇静的主子,疑惑的问着,“恒儿是谁?小姐你在找什么?告诉奴婢,奴婢帮你一起找。” 楚清清想挣脱筱筱的手,挣扎间彷佛时,她真的看到恒儿站在一个宫娥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楚清清顿将悲化喜,猛的又将筱筱推开,带着满容泪痕的笑意冲上前去,紧紧将恒儿抱在怀里,“恒儿,娘的恒儿,是娘对不起你,都是娘的错,恒儿,别在和娘分开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娘想你想得心都要碎了。” 怀里的孩子大哭起来,哭声在御花园的静谧中显得异常响亮清澈。为什么恒儿要哭呢?还有宫娥为何要将恒儿从她的怀里扯开?她是恒儿的娘呀,为什么要将她和心爱的孩子分开?楚清清加大了手臂的力量,紧紧的将孩子圈在怀里,害怕任何人将孩子从她的怀里夺走,“你们都走开,恒儿别哭,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小姐,小姐。”筱筱吓得不知所措,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徒然提高声音喊她,“小姐,你清醒清醒,你到底是怎么了?” 楚清清直觉得身子一颤,愣神之际怀中的孩子立即让宫娥给扯走了。筱筱抱着瘫坐在地上的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她听到筱筱在问她话,更看到恒儿哭着往那宫娥身后躲,她朝孩子伸出手,悲恸欲绝的模样写满了揪心的痛楚,“恒儿,你过来呀,不要怕娘,娘再也不和你分开了,你快过来呀,娘不能没有你,娘不能没有你。” 恒儿没有因为她的呼唤靠后,而是跟着宫娥怯怕的后退。那一瞬间,楚清清浑身的力量突然一下子耗尽,她伸出手沉重的砸下,夕阳余浑泄下的一层薄影,影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悲伤演变成的凄怆与绝忍。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女声突兀响起,众人寻声而去,见一玫红色衣裙女子携袖而至。 那宫娥连忙带着孩子靠近,盈了一礼,偏头看着几步开外一拥一依的两人说:“回禀茗妃娘娘,奴婢带着小公子在花园里玩,谁知突然冲出来一个疯女人,她看着小公子就往怀里抱,把小公子吓得大哭不止。” 疯女人?筱筱一股怒气倏然窜起,她的小姐都这样的,怎么能让人这样形容她?愤怒麻痹了她的怯懦,松开小姐,几乎是冲到那宫娥跟前,扬起手狠狠甩下,“你是哪里的贱婢,竟敢这样辱没太子妃,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那宫娥捂着脸闻声,顿时吓得面如死灰,双腿一软,匍匐在地颤抖,不敢起身。“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太子妃娘娘恕罪。” “好了,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太子妃向来以德服人,她不会怪罪你的,起来罢。”茗妃收回乍见楚清清时露出的惊惜与意外,慢悠悠的开口。 筱筱虽然心有不甘,可她一个侍婢始终大不过主子去。待那宫娥起身时,她又愤然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转步回到小姐身边,想拉着小姐起身,却见茗妃来到跟前,像看一件稀罕物什一样打量着她的小姐,随即盈身开口,“臣妾见过太子妃。” 楚清清依旧那副滞呆的表情,泪眼涩红的盯着那宫娥身边才掩下哭意的小孩。茗妃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说:“那是臣妾堂哥的儿子。太子妃有所不知,自从先皇去逝后,皇后娘娘一直重病不起,臣妾想方设法让她高兴,宫里人丁单薄,正好堂哥的儿子没进过宫,这才令人带了他过给皇后娘娘解闷,若是在哪里惹得太子妃不高兴了,臣妾代为赔罪。” 堂哥的儿子?楚清清的眼前浮现出这几个字。这声音好熟,是谁在说话?散漫的目光逐渐凝聚,抬眸,是茗妃。此时她正用异常轻视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直看得她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再看那宫娥身边的孩子,什么时候恒儿的脸变了样,还是说她真的神经缭乱,产生错觉,误将茗妃堂哥的儿子看成了恒儿。 “一个月前的某夜,本王令让人将他绑上石头沉到府里新建的柳絮湖里去了,这会子应该连骨头都被湖里的鱼啄食光了罢。” 残忍的语声在心底响起,她记得了,莫子灏告诉她说恒儿死了,她的恒儿死了。紧缩的心又在瞬间变得空荡荡,她突然像聋了一样,她的世界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她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连着一片的白色,刺眼的白。 “太子妃是身体不适么?不然怎么会瘦成这样?”茗妃佯装关切的寻问,语气里却没有一丝关怀的意思。楚清清这些年在什么地方,她可是一清二楚,想着能瘦成这样,一定是北晋的三皇子‘用心’恩宠过了。又想到她父亲的死,想到她笈笈可危的地位,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致,愤慨在刹那间排山倒海般袭来。“听说你在北晋很受三皇子的宠爱,怎么还委屈成这个样子?难道三皇子没有对你怜香惜玉么?” 看着楚清清空洞无色的眼神,在听到北晋三皇子时闪过一时惶恐不安,茗妃的胸口顿时积满了满足与报复的快感,“你瘦成这样,是不是整天想着如何跟三皇子府里的妃子们争风吃醋呀?怎么,你霸占了我璠阳太子的宠爱还不够,连北晋三皇子的恩宠也不放过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贪心。还是说你侍候得三皇子不满意,他才将你虐待成如今这副模样。先前听你喊着恒儿什么的?是你和北晋三皇子的孩子么?你可真是不知足呀,枉费太子殿下不顾朝中臣卿反对,执意出兵北晋,历尽千辛万苦才将你找回来,你不但不感恩太子情深,居然还念着和三皇子苟合产下的孩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还是你根本就不屑璠阳太子妃的头衔,还想占据北晋三王妃的头衔。真是想不到你是个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野心,骗得太子团团转,更骗了整个璠阳皇室,你拿什么向我们交待呢?” 楚清清恍惚的摇着头,眼前茗妃的脸扭曲得厉害,她的话时浅时深的幽幽远远的飘来。那些话好难听,她不要听。她好像想起莫子灏阴险诡异的脸,在她的视线里一点儿一点儿放大。身子往后躲藏,将整个脸藏在筱筱的怀里,“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 瞧着楚清清如此神智崩溃的模样,茗妃越说越有劲,得意的将头一抬,又要开口。筱筱壮着胆子抢在她前面,“茗妃娘娘,太子妃的身子不好,请您不要再说这些话来刺激她了。” 厌恶的眼神若一道锐利的光,迅速刺破了筱筱的勇气,茗妃冷冷的言道:“刺激?这话你可就说得严重了,太子妃不是一向光明正大么?难道以前的那些为人处事的态度都是装样子做给人看的?她可是楚太傅的千金,怎能敢做不敢当呢?先前本宫那些话可没有冤枉太子妃呀,这些年她的确是在北晋侍候三皇子呀,抱着一个什么贪慕虚荣的念头,不过看如今这个样子,应该没吃到什么好处罢。” “贱人,你住口。”一道厉沉的声音在茗妃语落时赫然响起,紧接着一道伟岸的身影闪到茗妃身边,待她还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一记响亮的耳光已在御花园中如响雷般乍起。茗妃被打得侧身倒地,脸颊如火烤了一般灼烫,唇角也渗出一丝殷红潺潺。她回头斜上看去,被濮阳瑾怒火熊熊的眼神瞪得忙收回视线,不敢直视。 筱筱委屈的哭了,不敢哭出声,只是抱着小姐传达着有人来解救的信息。同太子殿下前来的还有慕亲王爷,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茗妃一眼,只是盯着小姐看,那半敛的遂目里透着疑惑不解和所有再见小姐的人一样的眼神——难以置信。 楚清清急促的呼吸,仍然喘不过气。那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在细微的啜泣。濮阳瑾怒视着一圈围观的人,喝道:“站在干什么?还不快都给我滚,滚。” 第239章 那种失望不纯粹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39章那种失望不纯粹(3027字) 滞愣的人群一下子潮散,御花园中徒然静得只能听到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濮阳瑾在看向楚清清时,充满愤怒的目光逐渐软了下去,让温柔与悲伤所代替。他靠近她,楚清清却‘啊——’一声尖叫了出来,身子还在往后躲,她根本就藏不到哪儿去了。“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筱筱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姐,抬眸祈求太子不要再上前,然后安慰怀中之人,“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害怕,没事了。” 濮阳瑾脸上的血色尽失,一双深沉如星辰的瞳眸此刻若野兽般阴森。明显他为楚清清害怕疏离他而生气了,他一直以为他可以将心中那么悲恸掩饰到天荒地老,只要她好好活在他身边就可以了。原来他的忍耐力并不怎么样,不过才见了这样的楚清清两三次罢了,就让他内心的悲恸瞬间冲突那层薄膜。 他不顾楚清清的怯怕与恐惧,执意疾步靠近。一手将筱筱推开,一手拉着她的手臂,抬起她的下颌,让她的张皇失措的泪目直视他真诚与坚定的眼睛,“你的骄傲一直都在。你不能这样拒绝我,难道你看不到我忍得很辛苦,看不到我心里的痛吗?你这一生的悲哀都是我带给你的,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再也不会有人敢对你染指。我们可以完完全全的在一起了,所以,我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不要折磨我,我快受不了了,我快受不了了。” 他带着凄伤的表情吼着令人窒息的话,那样的悲鸣声听入耳中,让楚清清浑身的血液似凝固一般,他真的将她慑住了,他可以是个有作为的皇帝了。可是,也将楚清清的内心剥蚀得清晰至极,耳边响着茗妃的话,响着濮阳瑾的话,还响着莫子灏的话。她就像躺在水底,看着水面上流淌着她这一生所想忘却却如何也抹杀不去的影像。那一场场,一幕幕,在她的眼线中窘迫、尴尬,一览无疑。 濮阳瑾在忐忑中欣喜楚清清没有拒绝他的靠近,没有反抗亦没有再挣扎。就这样四目相对,他是涩红了眼,她是已泪如雨下。 记忆的碎屑化作千万亿万片梨花瓣,洋洋洒洒的漾荡在她的整个世界。她痴愣的盯着濮阳瑾,彼此的青丝都在冷风中飘摇摆动。“你为什么要把我从北晋带回来呢?”夕阳的余辉很美,吹来的风却冰冷得刺骨。 楚清清又睡了五日,这些年来她睡得最好的一觉。却睡得其他人心惊胆战,若不是害怕时去探她的鼻息,真的会以为太子妃会有睡梦中就这样去了。 “小姐,你这一觉睡得可把奴婢吓死了。”筱筱的抱怨声时隐着担忧。“袖英已让珠子去通在太子殿下了,相信殿下一会儿就过来,你要不要先吃点儿什么?” “我想喝粥。”依着榻头,楚清清虽仍是脸色苍白,却有着温和的笑靥。 筱筱闻言,不禁愣了。若是先前,不论她如何的寻问,小姐定会沉默,不然就说让她做主。今日,终于见到小姐有以前的样子了,忍不住喜及而泣,筱筱不住的点着头,“嗯,御医说小姐醒过来只宜喝粥,袖娟每日都煮了许多,就等着小姐醒过来呢,奴婢这就去端过来。” 筱筱的动作很快,楚清清投外窗外的视线刚看到一只麻雀停在枝头上,还来不及警惕的飞开,筱筱笑意盈盈的端着粥进来了,她的身后跟同样表神愉悦的袖英,说什么袖娟现学了几样小点心,要让她尝尝新鲜。 粥是燕窝粥,空敢里飘浮着丝甜的香味,很好吃,楚清清吃了一大碗。对于如此‘正常’的楚清清,袖英与筱筱的反应却是极不正常的,她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认为太子妃的行为实属反常。于是不敢让太子妃独自相处,怎么都会有人留在她身边随侍。 吃了粥,楚清清感到胸口暖暖的。珠子领进来濮阳瑾,还有一个跟班濮阳慕华。濮阳慕华终于有了一丝显老,不,那应该是憔悴罢。楚清清觉得他和几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筱筱无声的盈了一礼就退至一旁。看到楚清清醒了,濮阳瑾线廓上的兴奋也在想靠近床畔时缓缓隐去,随即后退几步,“清儿。” 楚清清有些不自然的浅笑,濮阳瑾如此为她,说无动于衷太残忍,只能说命运使然,他们都没得选择。“你没有对不起我。”随即又看向濮阳慕华,“皇叔,真是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是不是失望了?” 他早就知道太子将楚清清带回梧惠宫了,他也想前来看看,可太子不让,他一直没找到原因,直到那日在御花园中的所见所闻,他才懂太子的用心。说实话那一幕的楚清清的确让人失望,与他记忆中的楚清清大相庭径,判若两人。但那种失望并不纯粹,只是让他觉得吃惊难过罢了。 然而此刻,仿佛氛围有什么地方变了,“你可没让本王失望过,你还活着不是吗?” 袖英早沏来了茶,筱筱帮忙一人递上一杯。可濮阳瑾坐在桌台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楚清清,根本没有接茶的打算,筱筱只好将茶搁在他手畔。濮阳慕华倒是很不客气的执起茶盏,从容的抿了一口,还道:“这又是晴妃那里的新茶罢,本王还记得几年前你还有说过让晴妃送些到本王的府上,可是你一直不曾履行承诺,这种茶水的味道可是很久违呀。” “皇叔……。”濮阳瑾有些不高兴的轻唤,因为他提到的当年,并不怎么让人愉快。 楚清清淡淡的将视线移开,胸口隐隐难过。正在此时,珠子徒然进来说:“启禀太子,朝中几位大大正在德泽宫外求见。” 珠子声落,濮阳瑾和濮阳慕华两叔侄一起浅显蹙眉,楚清清看到了,却装着没看到。听着濮阳瑾不耐烦的说:“今天的事情早朝上就说过了,若是还有事情让他们明日再奏。” “太子还是去看看吧,如果不是紧要的事情,他们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前来启奏。”濮阳慕华拿着茶盖轻掠着杯沿说。 濮阳瑾看了一眼楚清清,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眼中平静得不起任何波澜。起身道:“那好,我去看看。” 直到濮阳瑾的脚步声消失殆尽,殿室中一持保持着怪异的沉默。“你们都下去吧,我要跟太子妃说说话。” 筱筱担忧的看着小姐,她记得袖英说过,小姐在离开北晋前也是这样单独跟慕亲王爷见过说过话。筱筱没有动,似乎在等着小姐将她留下,可是袖英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我很危险么?怎么那个筱筱总是这样提防着我?”濮阳慕华自嘲的笑笑。 “皇叔若是不危险,筱筱又岂会害怕呢?”抬起手将垂在耳前的发丝捋至耳后,楚清清附合着濮阳慕华的玩笑。 “这些年辛苦你了。”将又抿了一口的茶盏搁下,濮阳慕华话峰一转,头也不抬的说。 而楚清清也清楚,以她对濮阳慕华的了解,支开濮阳瑾可不单单只为跟她开玩笑。“皇叔是想说没想到还能看到我吧。” “孩子呢?” 濮阳慕华毫不给楚清清间歇的机会,径直冲着这个让他至今仍疑惑的且敏感的问题而去。此次,他看了过去,直视着楚清清的眼睛。而楚清清的反应给他的解释,也是没料想自己会如此突兀的问她这个问题。 此刻楚清清给人的整个感觉,是数不这尽的无奈与悲伤,她的软弱已让人一览无余,佯装坚强只会让她更显累而已。所以,她选择正视所有问题,“孩子死了。” “怎么回事?”孩子死了?这个消息让濮阳慕华镇愕,虽然事先他做好了某些准备,可乍然一听,他还是不能不吃惊。回想那日在御花园中失仪,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该用怎样的坚强承受这个打击? 深受创伤的内心,流淌过一层清澈的水,再大的伤痛,她也已经经历过了,此刻能流露出来的,只有些许薄淡的悲伤,很浅,如蜻蜓点水一般,却能让人看在眼里哀怨在心里。 “莫子灏说将他沉在了冰冷的湖水里,此刻已是连骨头都被鱼儿吃食干净了。” 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态才可以将这样残忍的悲剧事实平静的说出口来?濮阳慕华向来对楚清清抱着不正常的期待,而此回,他真正的对这弱女子产生了不安。“事已至此,你也莫再执着了。人生有失才有得,目今璠阳之事已成定局,太子此生定不会负你。” 她可不可以认为他是在安慰她?可是这样的安慰,并不能让她听了心情起任何一线涟漪,“皇叔如今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了么?发生了御花园那样的事情,清清还可以在皇宫里呆下去?还可以与太子相约白首么?” 第240章 萌生想去凤翔宫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0章萌生想去凤翔宫(3031字) 谣言——很可畏。 濮阳慕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楚清清。细细回味从北晋归来才见过两次面的楚清清,形变神变,她的智永远不会变,只要她愿意去揣思,很多事情谁都不能隐瞒。她猜得不错,那日御花园中的**,让东宫中的梧惠宫大门紧扣五年之久的迷惑终于有了解释。又因让茗妃那样不切实际的添油加醋,如今的太子妃,已成了一个不守妇道,贪慕虚荣的女人,更是让太子冒着毁国的风险前去将她找回来的罪大恶及的女人。 这样让太子迷恋的太子妃是祸水,且不贞不洁,就算太子登基为帝,她也没有资格坐上后位,母仪天下。所以,近日除了处理北晋那里杂乱之事,奏得最多的就是废去楚清清太子妃的头衔,另觅佳人为太子妃,更有甚者已将太子妃的人选画成卷,堆积在了书房的御案之上。 “当年我因为担心你会误了太子,所以反对你与太子接近,如今,天下已在他的手中,我已无话可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再插手管。”从来没用如此真心的语气和楚清清说过话,濮阳慕感到一丝疲惫还有不可思议,“你放心吧,现如今看来,不管朝廷里的那些人如何奏请,太子都不会丢下不你管,他在乎你,胜过江山。” 她当然知道濮阳瑾在乎她。犹记得在北晋得与相逢时,看到他的模样自己显露的惊愕。若说她在莫子灏身边受尽屈辱活着,那他又何尝不是为营救自己而饱含着努力的折磨。过程不同,可思念的痛却都是一样的。 多么想触抚他凌厉如刀刻的轮廓,多么想依靠在他的怀里听着这些年思念的诉说,多么想与他一起走下去,实现相依白首的承诺。可是,他不在乎她的经历,她却过不去心中那道被人玷辱的坎坷,她已经不配再站在他的身边了。 “太子为何至今仍是太子?先皇不都去逝好几年了么?” 濮阳慕华叹了口气,微拧的眉宇似乎在纠结着什么,良久他方言道:“自先皇过逝后,萧后一直病倒在榻上,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帝玺一直被她拿着,若是没有传国帝玺,太子便不可能登基。因为萧后的病,太子登基的事情也就一样搁了下来。虽说他已掌握了整个朝局,可依然是以太子的身份控制局面。” 萧后那么精明要强的一个人,会病倒在榻上?还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她才不会相信。那个人不简单,她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才会以病重为由一直拖着。“皇叔信么?” 濮阳慕华勾唇冷笑,“自然不信。本王已为她换了几拔御医,她的病情依然毫无起色。不过她的确是病了,但并没世人传言的那么严重。” 楚清清微微的吧了口气,将视线抬得很高很高,悠悠远远的,看着天边飘散浮荡的云彩。 “如今天下因为战乱民不了生,各地灾荒不断,更有人蠢蠢欲动想举事造反。众朝臣决议十二月初三那日,无论如何都得让太子登基去护国寺祈求上天垂怜苍生,降雨恩泽百姓,否则这才拿下的江山,将不易守恒。” 十二月初三,那不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萧后会把传国帝玺拿出来么?”登基有那么容易? 濮阳慕华叹息着摇首,“若是能轻易拿出来,本王就不用那么伤脑经了,几位朝中老臣跟着御医去到凤翔宫寻问帝玺的下落,萧后口齿不清,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是谁也没听懂,若是届时还找不到帝玺,就只能冒犯宫规让人去凤翔宫搜了。只不过这样对太子登基没有好处,那些奸险之人会在背地里说太子大不敬,好像太子是将传国帝玺抢过来似的,真令人可笑。” 说这话时,濮阳慕华也真的笑了。楚清清懂濮阳慕华轻笑语气里的意思,明明是明正言顺,却还是弄得那么坎坷。 珠帘响起,筱筱低着头端进来一盘点心,她是故意进来打扰的,相信小姐也不会不知道,所以她不敢抬头看慕亲王爷的脸,只是说:“袖娟的点心做好了,奴婢端进来给王爷与太子妃尝尝。” 哼,濮阳慕华在心中冷笑,“罢了,改日再来叨扰梧惠宫的点心罢,本王也该告辞了。”说着且起身且转身离开。 待到珠帘再落再摇,筱筱松了口气似的捂着胸口,徒然回身走到榻前,不安的问:“小姐,慕亲王爷没说什么让你难为的事情罢?” 楚清清摇了摇头,“他没有说什么难为我的话,是你多虑了。” 那就好,筱筱展开笑颜,复又回身拿来块点心,“小姐,快尝尝, 一股清甜的香味扑入鼻里,楚清清没有食欲,却不忍扰了筱筱的兴头,拿在手中咬了一口,的确很好吃。 望着小姐的笑颜,筱筱真心希望以前的小姐回来了。虽然现在外间将小姐的传言传得很过份,可是她相信小姐已经苦尽甘来了,太子好不容易才将她从北晋救回来,怎么会再让小姐身陷险境? “筱筱,外面的传言很难听是吧。”咽下点心,黯然的垂眸。 慕亲王果然是告诉了小姐不好的事情,这些天梧惠宫总被人指指点点,昨日珠子因为此事还差点跟人起了冲突,若不是罗统领路过,肯定真跟人打起来了。“小姐别听慕亲王胡说,哪儿有传言什么?不过是些宫娥无事闲扯,乱咬舌根罢了,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夸张。” 若是没有,为何你回答我的话时会将眼神闪躲,神情飘浮?楚清清微微的笑了笑,将手中未吃完的点心递了回去,“我有些乏,想睡会儿,你出去吧。” 筱筱接过点心,心里有些悬,“反正奴婢无事,小姐睡吧,奴婢守着您。” 她知道筱筱不放心自己,见她执意她也就作罢,枕着枕头,合上眼去。她不困,只是不想睁着眼睛,看着让她进退两难的世界。 静悄悄的黑夜,总是她与濮阳瑾沉默相对的时刻。白日他忙碌得不见踪影,只有晚间他方有时间坐在不远处,隔着纱帷看着自己。薄胧的灯光在室中飘然起落,或许他知道她并未睡去,甚至看不清她半睁悲伤的眼帘。 寒风凌厉,萧瑟了满庭的枝叶,那株桃树在不知不觉中粗了,光秃秃的树杆在冷风中颤抖,那冷,一定是彻骨的罢。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她听不到外间任何的传言,有过她与濮阳慕华的经历后,她知道流言的利害。她听到不半分消息,濮阳瑾应该是做了很多功课的。她感动他的体贴和细心,可是她不可能猜不到想不到。 “筱筱,我回来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去探望与皇后娘娘,你去安排一下辇车,我要去凤翔宫。” 楚清清的语声才落,筱筱便露出惊讶与犹豫状态,显然她有些意外小姐居然在这个时间提出前去看皇后,“小姐,要不要等殿下回来一起去凤翔宫看望皇后娘娘?” “殿下事忙,抽不出时间。”楚清清说:“就我们去吧,去准备罢。”虽是这样说,但她知道筱筱会将话放出去,而且濮阳瑾很快就会知道她的下落。 “是。” 去探萧后,她是想了许久的,也想了许多与她间接的恩恩怨怨。婉妃死的时候她就说过,皇宫的颜色太过丰富,而她做不到独善其身。不过她不后悔,因为那是她自己的决择,没人逼她,不过是情势使然罢了。 辗转来到凤翔宫门口时,楚清清发呆的视线还不曾从天际那片悄然变换的云彩中收复回来。直到辇车停了,筱筱掀开帷帘说:“小姐,凤翔宫到了。” 落了车,望着好久不见的凤翔宫大门,楚清清顿时感慨万千。而此时的凤翔宫门口,见到东宫的辇车,又见到太子妃出现,都纷纷或停或缓步履,无数道目光参着奇怪的视线都投射过去,楚清清直觉得有种让人剥光了衣服参观似的。 紧捏着筱筱的腕臂,轻声说:“快去让人通传。” 筱筱颌首,可当她才踏上台阶,凤翔宫的李嬷嬷便走了出来,见到太子妃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太子妃,皇后娘娘已等候多时,请随老奴来。” 等候多时?楚清清无奈垂眸苦笑,她从来以为自己有什么值得让人期待的,可偏偏就有人喜欢高估自己,擅自让她困惑。 跟着李嬷嬷进了梧惠宫,两旁的视线也一直跟着楚清清不曾移开。楚清清装作视若无睹,却装不了内心的悲苦与凄怆。 寝殿里,落地帷幄挂了两重,很薄的浅蓝色细纱,只要有一点儿风,便会轻轻飘动,宛若流水。楚清清看不清萧后的状况,相信萧后也看不楚清她的模亲。只能看到一个人影靠在床头,床沿上还坐着另一道人影。 第241章 她久候她多时了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1章她久候她多时了(3056字) “出去吧。”懒懒无力的声音仍然透着凤威,萧后的声音一落,那道坐在床沿上的人影便应声离开。宫娥为她掀开帘子,原来是茗妃刚喂萧后服过药出来。 她冲楚清清面无表情的盈了一礼,不待楚清清说什么,便走了出去。筱筱被挡在门外不得进来,李嬷嬷一招手,殿中其他宫娥随侍也都跟着走了出去。片刻间,若大寝殿里,只剩下两个不输不赢的女人。 “儿媳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楚清清深深的鞠了一躬,带着几位敬意,几分悲悯,几分同情。 “何必装腔作势?”那诚恳的声音萧后并不领情,“你终于出现了。” 是啊,现如今再没有互相虚伪的必要。这两道纱帘是她进来时看着宫娥放下的,说明萧后不想看到她,也罢,想见她样子的欲望也不是很深。“母后等了儿媳很久么?” “本宫也不想等这么久,可是你一直活着,本宫一直没得到你的死讯,是你让本宫等这么久的。” 她看不清萧后说这翻话时的表情,那些听来软弱无力的话却携尽了亿佛隐忍多时的愤激。站着有些腿乏,楚清清落坐在一旁,“你就这么恨我?” “本宫这一生,除了恨濮阳皇室,便是恨你了。”萧后的话透过纱帘,不深不浅的传入楚清清耳中,“是你让本宫觉得挫败,是你将本宫从高处摔了下来,这辈子我的权荣我的情,都毁在你的手里,如果我不恨你,难道恨我自己命苦吗?” 这翻话楚清清听来有些可笑。若是站在她的角度想的确可以这样认为,但这也只是她钻牛角尖的结果,她就不会自己反醒么?“母后这话严重了,难道母后不记得儿媳是如何来到这个皇宫的?儿媳本就命薄,在娘家时便随时做了大去的准备,是母后让儿媳学会了许多儿媳这辈子想看看不到,想学学不到的事情,若说恨,儿媳岂不是怨念缠身?你将一切的责任都推开儿媳身上,这样对我公平么?” 她的平心静气,仿佛更显得她的心胸狭隘。萧后的声音又降了温度,“听茗儿说你瘦得很厉害,是在北晋过得不好么?” 略带嘲弄的话刻意勾起楚清清想忘却的事情,萧后的明知故问有些让楚清清无奈与伤悲,“我只是个弱女子,能留得一条薄命回来见母后,那已是上天的垂怜。” “弱女子?”萧后似自言自语的一声细喃后,徒然提高了音调,“在本宫面前,没有必要如此妄自菲薄。你的能耐他人不清楚,本宫可是了解得很。” 她指什么?楚清清有些懵,缄口默不作声,听说萧后继续说:“那年与翡渊的战事,洵儿大胜而归。本可与太子一决胜负,夺得帝位,可是他居然在得到你去北晋的消息后,故意败给濮阳瑾,交出所有兵权,还自愿被太子软禁在云王府里。他以为一切他做的一切本宫不知情,其实本宫比谁都清楚,这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楚清清看到一片这样的景像,她和萧后分别站在两端,中间隔开的,是一条条错综缭乱的线。她眼前的线起伏不大,可萧后跟前的线却如海浪一般汹涌澎湃。她该说些什么替自己反驳呢?又懂不论说什么,只会越扯越乱,越扯越远,她对自己的恨,只会加剧,不会改观。 “如今论对论错有什么意义?” 纱帘后的萧后闻言,阵阵愤怒罩上心头。她居然将曾经因为她而发生的悲剧视作毫无意义?这个女人果然比她狠,比她毒。萧后冷声言道:“都道本宫冷酷无情,世人岂知你太子妃行事比本宫更甚,败给你,看来本宫真的是老了。” 萧后的叹息自嘲,让楚清清徒然升起一丝内疚,却不知这丝内疚所谓所来?她浅笑,视线透过纱帘,想要看透却看不透,“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什么?” “当你决定让我前去北晋时在想什么?”楚清清问得很直接,语气没有半分拖拉,她也希望萧后回答得爽快。 “在想什么?”随着空气中跳动的尘粒穿过纱帘的声音溢着呢喃自言的意味,接着是一声仿佛蕴含无穷恨意的冷笑,“先皇有一日在喂他服药时醒过来,他推翻了药碗,质问我何以心毒若蛇蝎,若搁在平民百姓家中,谋杀亲夫也是重罪死罪,更何况是在帝王之家?我忍受够了,将这么些年所承受的怨怼都对他吼了出来,那一刻,早就没什么可以遮蔽和计较了。他说我会遭到报应,我告诉他我的儿子会登基得到璠阳的天下,会让这江山改姓萧。他说太子决不会允许我的奸计得逞,我萧家拿不到一分一毫江山或是好处。因为你,太子已经有了弱点,尽管他得到了紫金熬作兵器又如何?弱点就是弱点,只要你活着,他就根本改变不了受要胁的命运。莫子灏是个聪明人,苡妃的死他定知道并非太子所为,可是苡妃死在璠阳,死在他东宫,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他对太子恨上加恨。我们的方法不同,目的却都是一样,那就是不让濮阳瑾好过,当他隐晦说及要请你去北晋做客时,我就顺水推舟,成全他也成全我自己。表哥死了,我早已生无可恋,能让你们活得痛苦一点,至少可以让我有点儿活着的期待。还有我的儿子洵儿,岂知他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与翡渊对抗之时,我不曾将朝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告诉他,等他完胜归朝时,我本以为他可排尽朝中异己一举登基,虽然与太子对抗结局定不容易,可帝玺在我的手中。然他居然听说你的事情后那样轻易就将到手的江山送了出去,连跟太子争都不争。我没有那个儿子,他太让我失望了。” 楚清清闻言,那种井深水寒的冰冷感觉全粘在她身上一般,让她浑身直冷的打颤,厚实温暖的氅衣根本起不了作用。莫子灏的话与萧后的话同时想在耳边,这一生她果然逃不开被人利用作棋子的命运。他有他的计较,萧后亦有萧后的打算,不过对象都是她罢了。 缓缓的合上眼帘,心呆得麻木,连平静的知觉都没有了。“过往种种再计较也不能挽回什么,母后,我求你松手吧,将帝玺拿出来让太子登基,还天下一个太平,给所有的事情一个结局。挣脱开这样的束缚难道不也是自己轻松么?” “真是难得,你居然会求我。”萧后声音冷冷的,却透着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笑意,“也是,为了太子你连身子都可以拿给人作贱,更何况是求人。那日在御花园中之事我已听说了,我告诉你,别以为有太子就平安大吉,若要保住江山,还得对付得了朝中那些老顽固,就算本宫拿出帝玺让太子登了基,你也不见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楚清清当然明白萧后在说什么,她毫无情绪的勾唇,一抹浮动的笑意似佛透过纱帘可完全让萧后看见。“母后可能答应儿媳?” “我从嫁进皇宫就生活在遗憾、悔恨和痛苦里,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一辈子,突然让我松手,我做不到。” 她果然还是恨她,“母后已将儿媳等回来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楚清清看不见萧后躺在床榻上的动作,她没有立即回答楚清清的话,而是缓缓捏紧丝被,仿佛这句话她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听见,她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将露着得逞笑意的凤目微偏,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坐在纱帘外的那抹纤瘦人影,她说:“……。” ……,从凤翔宫出来,天际的红日已然落尽,残余的光辉披在她的身影,投出一条很长很长的细影儿。 筱筱已经在宫外等得很着急了,看着小姐走出宫门,立即迎上去,“小姐,你没事吧。” 平静的看着筱筱,楚清清颜容上的笑意掀得很迷茫很勉强,“我没事,回去吧。” 楚清清发现宫里的人活跃不少,才想起过几日便是濮阳瑾登基祭天的大日子。回到梧惠宫时,正有宫人举着八角廷灯挂在廓延下,当然受到瞩目的并不是那个宫灯,而是正路过的她。 才下辇车,珠子请安后便悄然朝一方小跑而去,楚清清看了一眼筱筱,她闪躲的眼神让她会意珠子是前去向太子报信儿去了。大前夜濮阳瑾有说朝廷正发生有待处理的事情,楚清清懒懒的听着,大概的印象是说翡渊虽是战败投降,璠阳却没能攻下他的皇都,传言翡渊的臣服还有些犹豫不决,所以与璠阳边境的接触还是要加强警戒。或许北晋对楚清清而言有些敏感,所以濮阳瑾在楚清清面前不曾提及半个字。 这些天又要准备登基的事,所以——他很忙,忙到除了朝堂便是御书房。只有夜里那么几个时辰,他才会属于她,还是那般沉默,甚至只是隔着帷帘相望。 第242章 出宫去见濮阳洵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2章出宫去见濮阳洵(3066字) 今夜,他又会在什么时候来呢?来时她是不是又睡着了,或者依旧隔着帘子无言以对,只余情丝在寝殿里悄无声息的缭乱缠绕。 用晚膳时,筱筱在布菜的当儿不停的唠叨,“小姐知道么?这两天城里聚集了很多的老百姓呢,都是来参加祭天大典的。” 楚清清喝着碗里的小丸子汤,听进一句又没听进一句,也不知自己的思绪都游走在了那里。倏然听筱筱出声,楚清清毫无意识的应了一句,“哦,是么?” “是啊。”筱筱的表情有些夸张,但看上去很高兴,“据说只要新帝登基就可换来天下太平,战乱久了,大伙都想和平。相信祭天那日护国寺外一定很热闹,希望他们的诚心能感动上天,太子或是真龙天子,就一定祈求到上天降雨,以解百姓之苦。” 如此说来,楚清清方忆起几年前在梧惠宫闲来无事,让筱筱去借了些本朝的书籍打发时间,好像看到类式如今这种状况的历史记载。是说头一晚要沐浴净身,次日上午前往护国寺祭天,求上苍降福保佑天下太平,国运昌隆。午时一过,便是登基大典,太子持传国帝玺坐上龙位,受百官天下百姓朝拜,从此执掌江山。 关于传国帝玺,不论是濮阳慕华或是萧后,都明确的告诉过她,太子若没有传国帝玺,就算登基也会惹人非议。而且纵使知晓帝玺的下落,却也无洗拿到手,若是大肆搜寻,必给史官留下话柄载存千世,这样对登基的新帝来说,绝对是帝王一生的败笔。不论他以后的政绩如何,都逃过这一污点的命运。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见小姐又在不知不觉得走神,筱筱轻唤。 楚清清扯扯唇角,干笑一声,不作言语。 是夜,濮阳瑾果然是后半夜才回来。楚清清的睡眠很浅,这段时间最常有的感受就是感觉到疲惫,身子很沉,很重,有时候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还有在呼吸。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楚清清眼中的情绪越来越宁静,静得死寂,静得飘虚,静得令人害怕。冬的气息绮绕在庭院,清清响响的飘飞在阳光里,那一粒一粒跳动的尘埃,仿佛经历未见的精灵,一个个欢天喜天的起舞,跳跃。 十二月初三,近了。 楚清清在寝殿中难得睡过了头。起来无非是那几样事情,吃药,吃饭,然而筱筱问要不要去院子里坐坐晒晒暖儿。于是,楚清清就在院子里晒暖,听着袖英和袖娟还有筱筱三人,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童年趣事。说到好笑处,若是见太子妃笑了,她们也会跟着开心起来。 用过午饭,筱筱习惯性的走向床榻,她要铺床,因为小姐要睡午觉。可是今日楚清清却将刚迈步的筱筱叫住了,“别铺床了,今日我不休午,筱筱,我要出宫,去云王府。” 出宫?还要去云王府?筱筱闻言,瞪眼后头摇得跟个波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小姐您知不知道上次您去了凤翔宫,太子那夜过来将奴婢骂得什么样,说什么都是奴婢不会照顾主子,才会让小姐任性去凤翔宫那种地方。这回您要再出宫,还是去见云王殿下,太子知道了,还不得把奴婢千刀万剐呀,不行不行,这个念头千万使不得。” “放心吧,昨夜我已经跟太子说好了,他知道我今日会出宫去。”她根本就没跟濮阳瑾说过,只是心里想着该去见一见濮阳洵。 筱筱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楚清清心忖筱筱学精了,“否则我怎么敢有这个念头,快去准备吧,咱们可得早些回来呢。” 听到这样的话,筱筱虽然仍有担忧,但总的来说还是没再怀疑。转身出门去张罗起来。 在一旁的袖英,却是抱着怀疑态度,轻唤,“太子妃。” 楚清清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太子不会怪责的。” 袖英缄了口,略微躬身的退至一旁。 冬天的空气中没有花儿草儿的香气,就算有也让寒冷的温度给冷却了下去。路过御花园时,看到湖边垂着几株冬柳,在寒风中舞蹈般左右摇曳,舒展着柔和的身姿。 出了宫门,是感觉到大街上人流潮涌,声音嘈杂鼎沸。老百姓应该都是冲那日的祭在大典而来吧,升斗小民之愿,无非是一日三餐裹腹,冬夏腊月有衣换。他们的要求不高,却让那些处在高高这位的人左右命运,摆布人生。 云王府离得不远,穿过那条街道逐渐安静下来就近了。当楚清清还沉浸在祭天那日会不会下雨的疑问中时,驾车的小厮已拉紧缰绳,筱筱掀开帷帘,说:“小姐,云王府到了。” 楚清清落了车,看着云王府三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他不是被软禁么?怎么没看到任何一丝落败的景像。守门有八个卫侍,见到东宫的令时立即放了行,没让人通禀,让府里的一个下人直接领着她前去找濮阳洵。 一路走来,和她记忆中的云王府没什么两样。又随即苦笑,她才来过云王府几次?关于云王府的记忆根本就不深刻,更何况仅来过一次而已。随着下人踏下台阶,路过**时,迎面走来一绿衣女子。她看着楚清清惊愕,楚清清却迎着她的惊愕微笑,“好久不见,涔莺姑娘还是如此明艳照人。” 涔莺欠身一礼,“参见太子妃。” 楚清清有了一丝自嘲和苦恼,并不掩饰全写在脸上,“本妃回宫也有些日子了,每日药石不断,餐饮正常,还能让你看见我露出惊讶的表情,看来定是我这副模样的确有够凄凉了。” “娘娘恕罪,涔莺万不敢有此念头。” 空手虚扶,楚清清说:“你知道王爷在哪儿么?” 涔莺闻言,疑惑的抬起眼,而太子妃似乎能懂她表情里的不解,听着太子妃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来找皇兄,如果你知道在那里,就让你陪我一起去,就不必小厮带去了。” “哦。”涔莺释然一笑,“知道,王爷这半年来这个时间都会在蜂腰桥的水兮亭中钓鱼。” 这么冷的天钓鱼,还真是符合濮阳洵的性子。斜眸看了一眼筱筱,她立即会意让方才带路的下人离去。涔莺侧身一步,让太子妃走在前面,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着。 “对了,我要跟你道一声谢才是。”楚清清轻轻的笑着,瘦弱的小脸被阳光耀了一层薄晕,“不过这么多年才向你道理,真是抱歉。” 涔莺干干的愣了一瞬,随即说:“涔莺不懂,不知道太子妃谢涔莺什么?” “这么些年我惟一一次到云王府来,是你暗中通知太子,让太子前来接我回宫的罢。”她说的那次就是初识莫子灏的那次,她相信涔莺不会忘记。 涔莺有些为难的垂下头,显然她的沉默已给了楚清清确定的答案。“你为何还留在云王府?这里应该已经没有你的事了。” 她是太子的人,一开始就被派到云王府监视着云王的一切,而云王亦对她的事情知之甚祥。“太子殿下倒是有说过,可是涔莺却不想离开云王府。” “王爷对你的事情知道多少?” “那次太子妃从这里离开后王爷就找涔莺谈话了,也就是那次涔莺的真正身份暴露了出来。可是王爷并未将涔莺如何,而涔莺违抗太子的命令继续呆在云王府,已算是背叛了太子。” 濮阳洵放过她,而濮阳瑾也没对她灭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一个没想像中那么残忍,一个没想像中那软弱?“既是放过了你,你就不必在心存介虑,相信不论是太子抑或是王爷,他们都没有要遗弃你的意思。” 涔莺笑了笑,没在说话,抬手作势请,不近不远的,那水兮亭已然在望。 走下曲廊,太阳洒在一行三人身上。楚清清徒然被这样薄轻的阳光照得有些倦怠,不由自主的抬手遮着额头向上望,那一轮蛋黄色的红日,正被云彩半遮住半探头。 筱筱会意的扶着小姐的手臂,心想果然不该让她出来。路过蜂腰桥,但见水兮亭中一抹背影坐着,面前湖面,不时看看手中的书册,又看看那支出亭外老长的钓竿。身后石桌上的茶是新沏的罢,因为这会子可不会有雾专门缭绕在茶具上,且还带着清新的茶香。 亭边几丛万年青倒影在湖面上,清清脆脆的颜色夺人眼球。楚清清还不曾开口,濮阳洵倒是头也不回的说:“莺儿,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带点心过来了,本王才吃了午饭不久呢。” “瞧你的日子过得舒畅惬意,哪里有半分被人软禁的样子?分明是你自己偷懒想享清福罢。” 濮阳洵因玩笑而掀直怕一方唇角,在听到一道女声音缓缓软下,拿着书册的手徒然凭添了些许力道。仍是不曾回首,“你回来了么?” 第243章 什么都是他们的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3章什么都是他们的(3153字) 与萧后的期待不懂,楚清清从这语气里读到一丝忧伤。不知何处传来水珠滴湖面的声音,嘀嘀嗒嗒的,宛如时钟的指针在移步。“嗯,我回来了,皇兄今日可有收获?”她刻意轻快每个字符,那没由来的一阵内疚,绕得楚清清有些无措。 濮阳洵终是回头看她了,那一眼让所有的感触都在心里起起伏伏,他只能用自己一惯对楚清清的态度和口吻,说一句,“想不到你真的活着。” 事到如今,濮阳洵应该算是落败的一个人罢,可是他的骄傲和自尊似乎并不曾受到任何影响。与他对视,楚清清微微的笑道:“若是皇兄说清清活着您会失望,那我可是会难过的。” 涔莺觉得气氛有些让人理解不透,也明白自己有些多余,于是在太子妃声落时说:“王爷,妾身告退了。” 不待濮阳洵说话,涔莺已经躬身离开了。楚清清很想说濮阳洵你原来是个好人,可是她知道这样的话濮阳洵根本不屑于听,说出来让人笑,还不如烂在肚子里。 “筱筱,还不扶太子妃坐下。” 筱筱也和涔莺一样,觉得氛围让她有些迷惑不解,一时愣神思虑,才忽虑了主子虚弱的身子还伫立在那里。听到王爷的声音,立即上前搀着,连忙将小姐扶着坐下,又翻起杯盏为她沏了杯茶水。 楚清清颓然的叹了口气,“我这副样子是不是离大去之期不远了?” 濮阳洵换了个坐姿,把书递回到桌台上斜依着亭栏椅,这样可以与楚清清正面交谈,又不会忽视湖面上鱼竿的动静。“以前的你可不会如此悲观。”说完垂眸打理了一下皱折的衫摆,“是不是外间的传言影响到你了?” 云王果然是云王,“以前的我?”楚清清将视线移出水兮亭,望向天空眺出很远很远的地方,仿佛要看到几年前自己的样子,“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以有的楚清清虽然也有让他看不透的时候,可此时似乎忘却了过去的自己的楚清清完全让他不懂了。就好像一朵绮丽淡雅的水仙,突然在这年里只开花苞,却不绽放。“呵呵,你突然问我,我也说不上来。” 楚清清淡淡的笑了笑,端起茶盏小抿一口,不曾搁下茶盏,嗅着温热的茶香,“我去见过母后了,她告诉了我很多让我清楚却又疑惑,亦不知该不该相信的事情。”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于她的了解胜过任何人。为了尹湘鹤,她做得比他想像中出阁,甚至连他的存在都想忽略掉,有时候他好像能懂得母亲的心思,可又觉得那样的执意本身就是种错误。她玷污了皇室的尊严,濮阳惜宁更是皇室的耻辱。而最后,她居然用那样绝情的语气否定他的存在。如此母亲,也许在她心里,只有尹湘鹤与惜宁才是重要的罢。 有些许落叶盘旋而下,静静的湖面立时荡起细微涟漪。濮阳洵的含笑缄默,让楚清清接下来的语气有些不忍,“如果母后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你……。” “你今日前来找我,就是想确定那些事情的真实性么?”濮阳洵突兀的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坚硬,更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如果我承认了,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会怎么样呢?” 楚清清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是的,如果濮阳洵承认了,她又会怎么样了呢?良久,茶盏上绕弯的热氲淡去,“那就不像你濮阳洵会做的事。” 呵呵——,他失声笑了出来。“世事无绝对不是吗?虽然当初我有和太子一争高低的能力,可是相信在北晋的你最想看到前去救你的是濮阳瑾不是吗?与其在朝廷中你争我夺浪费时间,还不如我洒脱些,反正我当初想拿下江山登上帝位,其中不乏对父皇的偏心产生妒恨,也许我是母后养大的,对她给我的灌输的意识有很大影响罢。” 果然如此,楚清清在心下千万声长叹。她有这个预料,只是一直不敢正面面对,如此她岂不是欠他更多了? 似乎看出楚清清心里在想些什么,濮阳洵说:“你也不必失落,让太子软禁不过是做给那些多事多人看的,要对付北晋可没那么容易。当初太子也说过,只要能将你从北晋救出来,他可以将皇位拱手相让,鉴于你更想看到濮阳瑾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我才做出那个让母后气得肝火大动的决定。” 他的语气又轻快了起来,楚清清闻声笑着,心里的感受分不清是沉重还是感动。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那年萧林的副将与尹湘鹤一起在朝廷上指控太子造反,他们前去搜拿证据却扑空一事,难道当时通风报信的人是……。 “动了,动了。”筱筱指着湖面喊出声,濮阳洵立即收竿,一尾青鱼跃出湖面。楚清清也忍不住起身探看,那鱼整个有巴掌宽,被濮阳洵拿在手里还不忘挣扎。“这么冷的天,你还真能钓上鱼来。” “自从打仗后,就不曾落过雨。”濮阳洵抬起头来,指着湖面说与岸沿说:“你看这湖,以前水位可是很高的,这些年都下降了半尺,这还是王府里,其余地方便是可想而知了。” 从濮阳洵的话里楚清清读到一丝忧国忧民的味道,“皇兄,不论你和太子谁做皇帝,这天下和朝廷都是你们濮阳家的,谁也抢夺不走。”说这话时,濮阳洵已将鱼搁往掉在湖里的鱼篓里,又挥了一竿出去。 她的提醒与担心并存,虽然楚清清并无恶意,可还是让濮阳洵有些不快,“你的话本王明白,可濮阳家也是有分人的,也许哪日太子惹我不高兴了,他那皇帝也不见得会当得安逸。” “皇兄。”楚清清细声一唤,是无奈又是玩笑。随即又是一声嗤笑,“那清清愿皇兄长命百岁,时刻监督着太子,若是哪日他当不好这个皇帝,我也会支持你把他从皇位上拖下来。” 是真的假的?这句看似平常又略带玩笑的话,却是让濮阳洵心头掠过一抹不祥的预感,他深深的看着楚清清,笑道:“有你监督不就好了,何苦本王去多事?”还是看不清她眼里的平静是什么,只是那平静,静得让人不安。 楚清清笑了笑,不说话。倒是一旁的筱筱轻声提醒,“小姐,咱们出宫很久了,该回去了。” 楚清清颌首,先前唇边的笑意小了很多,她看着濮阳洵,仿佛要永远记得这个人似的一样看着,“皇兄,那清清就回宫去了。临别前,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望着楚清清近在咫尺的纤影,濮阳洵倏然将她拉入怀里,楚清清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了。他说:“还记得我们曾经的那个赌么?” 楚清清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好残忍,从未好好体味靠在这个胸膛的感觉,此刻竟没有任何记忆,现下她要好好记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虽然我不相信天意,觉得想要的就要去争,可是于你,我不后悔放弃任何的决定。” 她明白,请不要对她太好,因为她永远都还不清。他说得不错,虽然朝廷和天下都是濮阳家的,可是濮阳家也是分人的,亲王的头衔固然尊贵,可太子的头衔则更彰显责任。濮阳瑾逃不开那份责任,可濮阳洵却可以选择。 “这世间的感情分很多种,而个别指定的感情又分很多种。皇兄,清清很高兴你陪在我身边,却也难过不能回应你的任何感情,不过清清相信,皇兄一定可以找一个真心相待的女子共度一生,她会将皇兄的情完全回报给皇兄,皇兄一定可以遇到的。” “那你呢?”拉开彼此的距离,可距离仍然很近。 “清清这一生会在太子的生命里出现,一直到结束。”是的,快结束了。 濮阳洵松开了手,鲜明的轮廓有了一丝濮阳瑾的模样,“听说你在离开璠阳去北晋的时候,亲口告诉濮阳瑾你不爱他,现在太子要登基,外间对你的流言又说得那般不堪,你仍然对他有信心吗?你真的可以跟他继续下去吗?” 楚清清闻言,平静的摇了摇头,“不,我和太子已经继续不下去了。当初我也是在挣扎过后才决定要不要和太子走在一起,结果在挣扎中我又明白了许多道理,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根本就不该开始。可是我们的那段感情开始了,尽管如此,可我却并不后悔,我很幸福哦,看着太子为我转变,看到太子为我努力,原来他还可以为我放弃皇位,我真的很感动。可是,如果说一切重来,我不会再做这样的选择了。”彼此痛苦,那不是她想看到的,更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 “楚清清,你……。” “皇兄。”楚清清退后一步,盈身一礼,“请你好好保重。” 濮阳洵想抬起拉住她的手僵在起始处。她说她去见过母后了,母后岂会无条件让她离开凤翔宫?他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而且是件任谁无法搀回的事。望着那抹远去的纤弱背影,静心的聆听着本来就轻的脚步声,那背影还不曾消失在转角,那脚步声却已像落日一般褪尽了颜色。 第244章 宫门前的场闹剧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4章宫门前的场闹剧(3082字) 睡了一路回到东宫。筱筱说想让人将她用辇轿抬入梧惠宫,可楚清清执意说她想走走。她的确很累,累得想一觉睡去后不再醒来。 远远的看到梧惠宫门口站着几个陌生人头,与筱筱莫名相视一眼,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加快。走近时,方确定这些身着朝服的人都是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守在梧惠宫门口的总共有十人。 他们见到太子妃出现,立即跪拜在地上,“太子妃千岁金安。” 楚清清疑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朝廷大官们,空手虚扶,“都起来吧,不知各位大人到此找我有何事?” 众臣卿起身后,都没有抬头看太子妃,而是左盼右看,似有推让之势。楚清清又见到其中三位大人手中各抱着数卷画轴,随意的问:“你们抱的什么?” 那三位大人出列,站在太子妃跟前,中间那位说:“回禀太子妃,这是人物画轴。” 人物画轴?楚清清更不解了,“你们抱着人物画轴在梧惠宫门口守着,到底所谓何事?” 那三位大人仍犹豫不知如何作答,人群里走出一位年长的老者,看样子应该是朝中的老臣子,说得上含份量的话。只见他将三位大人推开一旁,自己站在太子妃跟前,拱起手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臣也不相信这梧惠宫的墙毫不通风透气。太子妃,太子即将祭天登基泽备苍生,登基时必立后位母仪天下,这么些年太子妃让梧惠宫空着,更有人力证太子妃身置北晋侍候摄政王爷莫子灏之事乃是属实。恕臣直言,太子妃已失德失节,丢尽我璠阳皇室与朝廷的脸面,实在不能占居后位成为我朝新后。” 楚清清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闻言,更加白得诡异。她跄踉的退后一步,使劲握住筱筱的手臂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那老者继续说:“东宫先前有四妾妃您一正妃,婉妃娘娘、苡妃娘娘去逝,茗妃娘娘太子又不同意,至于晴妃娘娘,她乃出自贫寒之家,张大人、刘大人、赵大人手里拿的人物画轴都是官宦或是城中富甲之女。尽管臣等这些日死谏太子另立新太子妃为新后,可太子始终将此事搁置推辞。这关系到我璠阳的国体与荣辱,还请太子妃念在太子待你不薄的份上,为太子的威严着想,请太子妃在这些画轴中为太子选一幅罢。” “我……。” “放肆,一派胡言。”楚清清想说什么呢可却让似凭空出现一般的濮阳瑾阻截了声音,他疾步站到楚清清面前,抬起一只手将她挡在身边,鹰隼般的锐利眸子怒视着眼前一干人等,喝叱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跑到梧惠宫门口来大放厥词,本殿一早就表明过态度,太子妃永远都是太子妃,就算本殿登基为帝,除了太子妃楚清清外,绝不可能另立他人为后。尔等将本殿的话视作耳旁风,可有将本殿放在眼里?嗯——?” 所有人立即跪在地上,还是那个老者,竟然老横纵泪起来,“太子殿下,臣等也是为璠阳的国体,为璠阳皇室的圣威着想呀,想太子妃已是不贞不洁之躯,怎可为我璠阳新后?传扬出去,这对我国的国体有损啊,望太子三思,三思啊。” “你——。”濮阳瑾气得截口,随手抽出一侧同行而来的罗贵的配刀,迅速驾在那老者的脖颈上,周围顿时响起一声倒抽凉气的紧张声。“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本殿可不管你是不是几朝老臣。” 他的威胁,让四周的寒意愈加骤减,“谁要是再敢对太子妃有诽议,别怪本殿刀下无情。” “太子。”那老者直起脖子,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直视着那年仅二十二岁即将登基的新帝,“若老臣的死能让殿下唤回皇室的尊严与圣威,老臣甘愿赴死,就请太子动手吧。” “你敢威胁本殿?” 濮阳瑾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而那老者似乎也横了心,紧跟着他身后的那些臣卿们都跪了下去,山呼海啸的呼喊,“请太子三思。” 楚清清已完全的依在筱筱身上,她徒然想起不久前与濮阳洵的对话中有句话说得很对,这个皇帝,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本殿三思什么?若是你们再这样逼我,逼太子妃,我看这登基大典不继续也罢。” 濮阳瑾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愣了。太子居然为了太子妃愿意放弃至高无上的皇权与地位,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时人们悄然的将目光朝太子身后瞟去,看着那副虚弱不堪的身子,寻问她何德何能可拥有冷情的太子死心塌地? “太子这话说得严重了。”其实濮阳慕华在旁边看了很久,直到现在他才走出来。将驾在老者脖子上的刀移开,他说:“登基大典如期举行,至于封后的事迟些再说吧。” 那些大臣们不再说话,纷纷颌首或是垂眼,他们妥协了。这一刻,楚清清明白了,这场闹剧的始作勇者,乃是——濮阳慕华。 “都下去吧。” 濮阳慕华出声说,众人起身后,不少人垂头丧气的转身,楚清清却在这个时候发话,“等等。” 所有人又都回过身来,楚清清努力不让自己所承受到打击的模样现于人前。她站在濮阳瑾身边,这是她从北晋回来后与濮阳瑾离得最近的距离,“几位大人请将人物画轴都留下吧。” “清儿,你要做什么?”濮阳瑾没来由一阵恐惧,警惕的盯着楚清清,小心冀冀注视着她颜容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楚清清斜眸看了一眼濮阳瑾,他眼中的担心和紧张让她欣慰的同时,也让她难过。自问她为什么只带给他这样的忐忑,为什么不能带给他一些无忧与幸福?微微的笑道:“没什么,太子既是要登基,后宫便不能空着,如今东宫里没几个良人,太子是要选些进到后宫的,臣妾每日都闲着,还不如让臣妾来选。” 濮阳瑾张了张口,楚清清却示意这是她的决定,濮阳瑾便不在说什么了?因为他有他的打算,又看着她示意闻声热闹赶来的袖英与袖娟将几位大人抱着的画轴都接过来抱进宫门。 都散了,濮阳瑾想扶着楚清清,却见她徒然朝筱筱身上倚去。失落的收回手,语色听来也没什么力气,“你出宫去找皇兄有什么事吗?”被一大堆事情截住,当他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却见证她遇到这样的事。为什么他每次都会晚一步,上次去了凤翔宫,他到现在还不曾放下担忧的心情。 这下子筱筱有话要说了,小姐不是说太子知道她出宫的事吗? 注意到筱筱的变化,楚清清轻轻的捏捏她的手腕,看着濮阳瑾说:“我很久没见皇兄了,去看看他。”又说:“别站在这儿了,皇叔要不要进去坐坐?” 濮阳慕华摇了摇头,“不了,本王正好路过,还有些事情要做,改日再进去品尝袖英的双色糕。” 这可不是个什么高明的借口,或者是他认识根本就没隐藏的必要罢。“好,那清清让袖英备好双色糕时请皇叔前来。” 冬天这样的日头似乎算强烈,只是那浅薄的阳光实在增添不了多少暖意。寒风吹过,满眼的落叶飞飞洒洒的飘落。她看到曾经开垦的土地,濮阳瑾有好好打理,听袖英说每年都会长不少收成,只是那些收成谁也没动过,只是在土里烂掉了,尔后第二年又种,种了又烂,周而复始一般,直到这年她从北晋回来。 楚清清煞有其事的坐在书案后,一边吃喝着茶点,一边看着筱筱展开的一幅幅画卷。那画卷上的美人个个貌若天仙,入到这后宫里来绝对是上上之选。看来那班大臣真的是很尽心尽力办这件事情。 楚清清这厢美滋滋的看着,不时还赞赞那幅画卷上的美人的优点,可坐在不远处的太子濮阳瑾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眼看着夕阳西斜,宫顶上的光辉变了颜色,楚清清还看得有滋有味。濮阳瑾气得一把拖过她手里的画轴,将其撕破后奋力的摔在地上,“清儿,你看这些东西做什么?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这辈子我决不会再往后宫添置半个人影,那些大臣只是现在都在兴头上,等时间久了,他们便不会纠着此事不放了,你不要挂在心上好不好?”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与濮阳瑾的无措相比,楚清清的态度则太过镇定,“我只是随便看看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楚清清的‘随便’会让他的心整颗悬起,空落落的,难以言喻的不安情绪非常厉害。 仰眸,温柔的含笑看着濮阳瑾,桌下的手无力的紧握,“瑾,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明晚你要斋戒,今晚可以陪我用晚膳么?” 高兴,一股高兴的感觉在电光火石间冲淡了他内心急聚的所有不安,濮阳瑾紧绷的轮廓软了下来,“嗯,好,你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做过来。” 第245章 重新再嫁你一次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5章重新再嫁你一次(3003字) 摇了摇头,一餐饭而已,用御膳房觉得事情太大件了,“不必,今夜咱们就尝尝袖英和筱筱的手艺罢。” 一旁的袖英与筱筱相视一眼,随即脸红了。楚清清说:“别害羞,你们平常怎么做的今晚照样做即可,不必因为太子会同我用膳而有所顾忌和胆怯,我说好吃,他就一定会说好吃的。”胸口似针扎着拔不出来,一点一点的疼意侵袭着她整个脑海。 “小姐——。”筱筱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太子,说:“那奴婢和袖英这就下去张罗。” 筱筱很高兴,袖英的脸上也挂着笑意,她们愿意看到自己与太子这般和睦的景像。不止是两个丫头,濮阳瑾也愿意看到不是吗?只有她,只能——期待。 等她们布置好一桌子菜时,最后一抹余辉已经消失殆尽。殿中的风灯一盏一盏的全被点亮了,却并不刺眼,且显得非常温馨,柔和的烛光哗哗的流淌了一地。楚清清想到了浪漫的烛光晚餐,这温柔的氛围让她泪意涌涌,难以掩饰。 “怎么哭了?”濮阳瑾英挺的眉宇蹙起,坐在楚清清对面问。 “唔——。”摇了摇头,拭去眼角那一粒在灯光下晶莹的泪滴,双眼迷成两弯新月,“没事,只觉得这样的感觉很难得,很令人心安。” 濮阳瑾叹了口气,“傻瓜,以后这样的机会多的是,你肯定得让袖英和筱筱精进厨艺才行。” “是啊,瞧我,竟为此事落泪,真是不应该。” 这一餐饭吃得很宁静,很和谐,相信她会永生难忘。用过晚膳,便有人来喊濮阳瑾离开,说什么祭天大典仪式中有什么需要他决定。濮阳瑾起身离开,刚走到珠帘处,坐在小榻上的楚清清凝视着那抹离去的背影,赫然起身,“等等,瑾。” 濮阳瑾伫足回身,他被楚清清语声中的渴望给意外到了,彼此四目相视,看着她薄单的身子在灯光下牵出一条长长的细影,随即薄唇轻启,“瑾,今夜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吗?哪里都不要去,我不要你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榻前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睡去,我想你一直一直陪着我。”明晚他要一个人斋戒,只有今晚她可以静静的看着他了。 祈求的语色幽幽荡荡的飘入濮阳瑾的耳中,他不敢相信这是楚清清说的话。静静的伫立着,对视着,他有种冲过去将她狠狠扣在怀里的冲动,可是激动之余一想到自己靠近时她的反应,濮阳瑾便按奈着澎湃的心绪,点了点头。 梧惠宫的大门闷声后被紧紧的阖上了,宫中三个大侍婢都退居外厅侍候。寝殿里的两个人,相互深情的凝望着,天长地久的凝望着。衣屏旁衣架上,架着前几日濮阳瑾令人送来的凤袍,那是太子登基时太子妃着身的。可发生了今日之事,这凤袍该是一时半会儿穿不上了。然,楚清清并不遗憾。 她走到衣架那里,用手轻扶着那绣着彩凤飞冀的衣身,一条条金丝线将凤凰绣得逼真极了,仿佛真的在祥瑞的云彩里展翅飞舞,“这凤袍很漂亮。” 他听得出楚清清是真心赞美的,可一想到下午才发生的事,便是一阵愧疚涌透体内的经经络络,“清儿,对不起,是我没用。”他终于可以估护她了,却还是让她受到那样的屈辱。 “我不会怪你。”继续在精美凤袍上游走,留给濮阳瑾一抹背影,“瑾,不论何时,人一生下来就得学会担当,你是太子,所以更逃不开那份责任。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不必向我道任何歉,我选择跟你在一起,那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后悔。” 虽然楚清清这样说了,可濮阳瑾的心情仍伫停在自责的阶段。脚步不由自主的往楚清清移去,站在她的身边,一起看着那件绣工精湛的凤袍,“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哦,我会保护你生生世世,这件凤袍,我会让你穿上的。” 心酸涩得历害,想要哭诉她的不舍,又想要哭诉她对这段命运的无奈和悲苦。“瑾,还记得我嫁进东宫来的时候,听筱筱说是被人抬进东宫的。” 楚清清的话也勾起了濮阳瑾的回忆,此来想来,倍觉不可思议与遗憾。不可思议是觉得想不到当初那般厌烦的一个人,会一点儿一点儿的在他的内心堆积,终成不可失去的一部份;遗憾则是遗憾没能好好欣赏她嫁给他时的样子,现下想来,她穿新娘服的模样,都记不得了。“清儿,我想看你穿新娘服的样子。” “嗯,我要重新再嫁你一次。” “我明儿一早就让宫里的绣师们动工,估计半个月就能完全。”说这话时,濮阳瑾的俊颜尽是满足的笑意。 “不必了。”楚清清心头一咯噔,隐去眸中掠过的异样说:“不必了,当年的嫁衣筱筱还收拾得好好的呢,明儿让她拿出来送到绣红坊去改改,下午应该就能拿回来。明晚你要斋戒,我们见不到面,后天一早便是祭天大典,你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你明晚斋戒前可以抽空过来看看么?”想让他看到自己穿嫁衣的样子,他想看说明对于当初的记忆模糊,她亦想让他记清楚自己。 她比当年进宫时更加单瘦,嫁衣不做新的就得将旧的作改。濮阳瑾懊丧自己没能好好照顾楚清清,又庆幸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把她养得白白胖胖,体态丰盈。“嗯,我答应你。” 后半夜,楚清清没有拒绝濮阳瑾的靠近,相拥成眠,都期望夜一直继续下去,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 昨夜太子在殿中留宿,筱筱她很高兴,也许再也不用看太子眼中的纠结,看小姐眼中的惆怅了。 吩咐筱筱将当初嫁进东宫时穿着嫁衣翻腾出来,筱筱找出来时还叠得方方正正呢,一点儿也同褪色。“小姐,把嫁衣翻出来做什么?” 楚清清拿过嫁衣抖散,站在落地的铜镜前往身上一比,果然要改改。“我要重新嫁一次给太子,你快些将这嫁衣送去绣红坊,让他们赶紧动手,今日傍晚前我要穿上。” 小姐不是早就嫁给太子了么?怎么又要嫁给太子一次?想不通,可见小姐高兴,她也就不多问什么,连忙收拾妥贴走了出去。 乏,就像空气一样侵袭着她的身体,待到寝殿里无人时,楚清清整个人都瘫倒在床榻上。眼帘很重很重,重得再也不想睁开。 袖英端着早膳入来,发现太子妃躺在床榻上的姿态有些奇怪,左顾右看,又不见筱筱踪影。站在床榻前,突然一脉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摒着呼吸伸出颤动的手前去探了探鼻息,随即松了口气,原来是睡了过去。紧接着轻轻将她的花丝鞋脱掉,扶正她的睡姿后,又替她盖上厚厚的丝被。 这一日楚清清睡得很死,就连下午绣红坊送来改好的嫁衣,筱筱接到手中激动的向寝殿里冲跑时拂到桌台上的茶盏,茶盏碎了一地的声音也没能将楚清清吵醒。 她是猛然醒来的,睁开眼时,窗外的落日已散尽,死寂一般的梧惠宫因为没有一丝动静而显得压抑极了。 “筱筱——。”楚清清坐起身喊着,语声里带着些许急切。 在寝殿外的筱筱听到小姐叫她,赶忙丢下手里的绣活儿跑进寝殿里,“来了来了,小姐,怎么了?” “太子过来了吗?” 筱筱被小姐颜容上的认真与专注给吓到了,记忆中小姐可从未给过她这样的表情。摇了摇头,“没有,小姐要见太子么?奴婢这就让珠子去请。” 他还没来,楚清清松了口气似的软下所有神色,“嗯,让珠子去看看罢。” 好奇怪。若是以往小姐定会说不必了,太子事多繁杂前去打扰不好。今日小姐怎会如此思念太子呢?想到今日火急改的嫁衣,筱筱释疑般笑了笑,“奴婢这就去。” 筱筱去吩咐珠子,回来后小姐仍坐在榻上,她上前细声问:“小姐,要不要起来吃点儿东西,你可是一天都没吃呢。” 经她这一说,楚清清顿时感到一阵饿意,点点头,一旁的袖娟便会意的退了出去。转眼前袖娟回来,身后跟着宫娥布着简单的素食,楚清清少少的用了些,便让人撤下了。 吩咐将寝殿里风灯点亮些,楚清清落坐在梳妆台前捋袖描眉,筱筱则为她梳着一背青丝。铜镜中的人儿清瘦单薄,也因略施粉黛而变得惟美缥缈起来。方描过的眉梢起伏若山脉,一双平静的美目含笑,也将干涩褪尽,变得莹润透沏;两腮微扫妆红,如玉似凝的肌肤立即有了同抹桃花般的红韵;唇叶微提,虽然整个颜容看上去仍不失病意恹恹,却有一副娴静照水的优雅。 第246章 由来生死两茫茫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6章由来生死两茫茫(3084字) “小姐好美。”筱筱篦头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搁下,由衷的言道。忆及当年小姐嫁进东宫时,她也是这样为小姐打理的,只是当时身后跟着几个宫里来的嬷嬷,吓得她害怕。“真的像个新娘子呢。” 楚清清婉约一笑,更是期待濮阳瑾的到来了。 袖英和袖娟听说太子妃要重新嫁给太子一次,都纷纷随侍在侧准备帮忙,可太子妃却说没什么好帮忙,于是她们便伫立在一侧,不时捉弄似的笑出两声,直笑得太子妃窘态露尽,极不自然。 殿下响起了脚步声,楚清清真像个新嫁娘一样欣喜的起身朝门口走去,穿过袖英撩起的珠帘,却只见到珠子一人站在殿厅。“太子呢?” 珠子做了一揖,道:“回禀太子妃,太子在御书房中接待他国恭贺新帝登基的使臣,吩咐奴才回太子妃话,可能会晚些,或者回不来,请太子妃注意身体,待大典一过定会好好陪您。” 楚清清脸上的笑意如一侧架台上的檀香般烟消云散,绷紧的神智在刹那间断了弦,她软着身子朝一侧倒去,泪水顿时湿了她精心打扮的妆容。 “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扶着倒在怀里软弱无力却仿佛沉重的身子,筱筱担心的问。 楚清清神色具无的摇了摇头,稳住身姿回身缓缓走进寝殿。她该高兴不是吗?濮阳瑾那么忙,竟然在使臣面前说出那番话让珠子传回来,那不正是向天下公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么?他在努力,让那些对她的负面流言遭到破碎,让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相守一生,共赴白头。 虽然见不到面,可到最后,他都在为自己努力。没有遗憾了,她很满足。哭着笑了,吩咐筱筱说:“让珠子再跑一趟,就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请太子放心。” “是,小姐。”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今日见不到这副妆扮,太子总会有时间看见的,为何她的神情看上去那样悲恸和失落?筱筱带着担心的心绪忖虑,转身离去。 楚清清前所未有的精神,她苦笑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站在窗棂前,呼吸着庭院中清鲜冰冷的空气,环视着薄明淡暗的夜色,接紧着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追着时间在一蹦一跳,很有节奏的响在耳边,响在天际。 繁星稀疏,偶尔一朵看不见的云彩飘过,便只余下满庭的雾朦朦胧胧,清冷刺骨。 “小姐,睡吧。” 筱筱已是第五次提醒了,可楚清清不敢合眼,先前她愿意一觉睡去不再醒来,此刻,她却害怕那一刻真真正正的来临。“筱筱,太子祭天就真的会下雨么?” 这个问题筱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觉得这个应该问老天爷罢。站在小姐身畔,望着满庭的雾色,垂眸说:“说句不吉利的话,瞧这雾气清冷浓厚,明日估计定是个大晴天。” 她说的都是经验之谈,然而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或是奇迹发生。熬不过筱筱接下来的劝说,楚清清终于上榻休息了。 醒来已是晌午,估摸着这个时辰濮阳瑾已随大队出了城。衣屏上搭着的嫁衣和凤袍离得不远,两样颜色虽不一样,可却是一样扎眼。将眸色移向窗外,如筱筱昨夜所预言的那般,今日真的是个好天气。 起身服药吃东西,她再次换上了那件嫁衣。筱筱奇怪的看着小姐,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铜镜中,又映出女子昨日的风采,亦映出一层人眼无法看透的悲伤。“筱筱,我真是不该不听你的话,昨儿晚睡,此刻好困啊。” 筱筱闻言,没好气的说:“现在知道利害了罢,尝到睡眠不足的滋味了罢。” 楚清清老实的点点头,脸上还挂着被人教训露出的调皮的笑。筱筱说:“那还不快去补眠,要是让太子知道小姐身体又不适,奴婢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是,是,是,筱筱姑娘,小姐我知错了。” 楚清清作势盈身一礼,随即笑得浑身直颤,吓得筱筱直说:“好了,我的小姐,我的祖宗,你快消停下来罢,快把嫁衣脱了,乖乖躺到床上去。” 楚清清听话的让筱筱收拾,待她躺在床榻上去时,说:“小姐,睡吧,奴婢在这儿守着你。” 楚清清枕着丝枕摇了摇头,“不了,你出去帮我等太子回来了,我想见他。” 若是你在休息太子来了,他才舍不得将你叫醒呢,筱筱在心里说着。“那好,小姐就好好睡,奴婢去打听太子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嗯,如果你看到他,就说我在等他。” 筱筱颌首,替小姐掖了掖被角,正欲转身离去时,却听小姐突然叫住她,“筱筱。” 筱筱回眸,疑问是不是还有事情,徒然见小姐偏过头望着她,笑道:“外面天冷,你多加衣服。” “嗯。” 珠帘冗余着脆响,摇得满室都在摇晃。听到殿门扣合声,涩红的眼角滑过一粒透明的泪滴。掀被起身,站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唇角浅笑,折掀起一抹凄怆的弧度,视线在寝殿里的一件一物上走过,她确定都记在心里后,方踩着步子迈出去。 走近那方书案,翻看着她记录的点点,斜眸瞧着墙壁上那张透明的白纸,忆起当初贴在那里的目的,唇角情不自禁的向上提起。今大哥目今可好?人又去了何处呢?这一辈子欠他的,只有来世再还了。还有穆府的救命之恩,下辈子她也得牢牢记着。 再回过头坐在书案旁的椅子里,摊开一页宣纸,研开浓凝的墨汁,持笔沾湿,笔未下,泪却已在纸上有了痕迹……。 再次换上鲜红的嫁衣,系上腰间的衣袂,空荡的腰身,让她想起了那半枚碧玦,恒儿……。 午时愈加临近,楚清清抱着从箱子里翻出的白绫,朝着那梁上用力一扔,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凤翔宫临行前与萧后的一番对话,“母后已将儿媳等回来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本宫有个不争气的儿子,这天下已注定是太子的了,而我,也注定会命绝在这禁宫里。所以太子妃,你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死了,这一切才会真正的结束。” “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拿出帝玺让太子继位?” “我要死了,还拿着帝玺藏起来做什么?” “好,我答应你。” “最迟的期限是十二月初三。” “好,我答应你。” 站在凳子上系好绫结,眼及处,那窗棂紧扣,雾白色的天明亮透了整个窗体。她仿佛能看透那层薄薄的窗棂,视线飘浮的落在祭天的濮阳瑾身上,他身着威严的帝袍,手举三柱清香,叩拜着上天,又听着有官员在朗声念着什么。 瑾,对不起,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我渴望与你一起千山看斜阳,渴望与你相拥在冰冷的夜里,渴望看到你眼中没有痛苦只有温柔,渴望枕着你的胸膛听着彼此一起跳动的心跳,可这一切,都因命运的安排无法实现。 我什么都没有留给你,本来我可以留给你我们惟一的羁绊,可这个期望也在北晋破灭了。恒儿是我们的孩子,可惜你没有看到,他长是跟你很像,那便是支撑我在北晋坚强五年的勇气。有关恒儿的事情你从来都没有问我,是害怕刺激到我罢,那是你的体贴,可你的体贴改变不了我们失去恒儿的心痛。 清儿走了,请不要难过,就算从此天人永隔,也请你记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将头套进白绫,携着温柔的笑松了手,倒地的凳子发出一声闷响…… 护国寺—— 展台上摆着一个大铜鼎,三柱手腕粗的香柱缭着轻烟在人群里穿梭游离。使官的嘴念念有词,太子手里举起的清香已燃了尽半,两阶站着护卫的御林军,十阶之下是五品以上的官员,百阶之下的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千阶之下,则跪了黑鸦鸦一片的百姓。 整个祭天大典庄重的继续着,日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淡去。 圆静大师站在最前面,几步开外的僧人有制有序的敲着木鱼,咚咚的沉闷声飘上天去,宛若细雷。 寒风拂过,鼎中的轻烟更在散凌,聚聚凝凝。濮阳瑾直视着眼前,试问怎么会有一股寒怯与恐惧倏然间侵袭四肢百骇?浑身都在颤粟,头皮发麻。可他的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手中的三柱清香正直上云霄,又在还不及触及到云霄时散去。 在他眨眼的瞬间,有什么东西砸在他的脚畔,垂眸一看,是一粒水珠,紧接着乌云密布,轰雷乍响,雨——漫天无际的落下。 “啊,下雨了,下雨了,老天爷保佑啊。” “老天爷保佑啊——。” “太子果真是真命天子,你们看一求老天爷就下雨了。” 下雨了,百官携笑,百姓高兴得手舞足蹈。没有人去避雨,似乎想让这雨洗去这些年的纤尘和因为干旱失去的亲人的悲恸。 第247章 一切往事悲清风(完) 《倾世太子妃【完结】》 第247章一切往事悲清风(完)(3249字) 目录 | 上章 下雨了,濮阳瑾应该松口气,得到百官与百姓的拥戴应该高兴,可是他却没有任何高兴的念头。圆静师父也站在雨中,口中念着,“阿弥陀佛,太子登基乃天命所归,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于是,所有人也跟着一起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过去,随即传入耳中的,是一声声悠长的钟声。那钟声震荡四周,刺透雨林。濮阳瑾的心顿时缩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如这冰冷的雨幕一样笼罩着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在瞬间凝紧了,他站着的身子开始发软。 璠阳的皇城附近只有两处可敲这样的钟,一是护国寺祭祖时的钟,还有便是皇宫里的钟。皇宫里的钟又分两种时候可敲响,喜事和白事,这两种钟敲的方式不一样,所代表的含义也不一样。而此时敲响的乃是——丧钟。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钟声,先前还沉浸在天降甘霖的喜悦中的百官们已议论开了,宫里谁宾天了? 濮阳瑾似身置寒冰之中,腿脚抢着步子在雨中奔跑起来。夺过骑兵的一骑马,狠狠的甩响一鞭,雨花颠荡,颤着他似窒息的心迅速朝皇宫奔去。 进了城,大街上因为落雨的原因聚集了不少的人,又因雨势过大都站在屋檐下躲雨。濮阳瑾策马而过,留下一抹凝重的身影在雨中飘过。守宫门的侍卫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正打算上前盘问谁敢在禁宫门前策马时,立好惊愕的跪拜在地。 终于到了东宫门口,濮阳瑾翻身下马,匆匆的朝梧惠宫跑去……。 此时的梧惠宫里,哭声与庭中的雨声并齐。筱筱因伤心已昏过去一次了,此时醒来,又继续承受着失去小姐的打击。晴妃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茗妃来看了一眼后便出了太子宫。 濮阳瑾站在寝殿门口,听着里面的泪声时他整个人身都寒凉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站在湘帘前,殿中的哭声便因他的出现而止住了。梁上的白绫还挂着,窗棂开了,吹进来的风吹得摇摇荡荡。那床榻上的女子,已安祥的合上眼,犹如睡着一般。 他站在那里,仿佛生了根似的站着。袍摆、发梢上连续滴落的雨滴,白冷冷冰珠儿似的砸在地毯上,他的世界一下子静得毫无声音,谁都不见了,只有他和那张躺着她尸体的床榻。周围弥漫着无措惊愕和阴冷森森的空气,呼吸入腹,仿佛挤得五脏六腑破裂开来。 她死了,他终于有能力守护她一生的人死了。 一步一步靠近,心一点儿一点儿迸裂。近了,那鲜红的嫁衣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错落有秩层次,瘫坐在床沿上,濮阳瑾的双眼让血丝染得通红,摇着头,仿佛不相信眼见为实般质问,“你为什么总是要我放松警惕后给我重击?难道是报复我对你掉以轻心的代价么?清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回答我啊。” 几乎是用吼的声音震慑是整个梧惠宫一颤,闻讯赶来的众人都在这声怒吼中将脚步慑停在殿外。只有濮阳慕华蹙紧眉宇走了进来,望着梁上那条依旧飘摇的白绫愣滞。与濮阳瑾,或是梧惠宫所有人一样,他怀疑这不是真的。 正在此时,又有人走了进来。是茗妃,她的手上捧着什么东西,只见她走到太子面前,跪着将手中所捧之物高高举起,带着泣声说:“殿下,这是皇后娘娘令臣妾拿来的。“ 濮阳瑾那有心思理会茗妃,他的一双红眼正瞪着躺在榻上的人儿,似要将她瞪醒一般。濮阳慕华叹息着问:“这是什么?” 茗妃掀开那搭上物什上的黄缎,“是传国帝玺。” 传国帝玺,此时是多么敏感的一个词语,紧接着又响起的丧钟声,标示着又有一条生命离去。就在发现太子妃宾天后不久,皇后也跟着宾天了。 濮阳瑾紧紧的闭上眼,轰然间明白了所有。 袖娟哭着从书案上拿来一张写满字的纸,递到太子面前,“这是太子妃留下殿下的。” 睁开眼睛,接过那张纸细看起来,一看一神色凝沉,一看一绝望,一看一泪落。手一松,那张写满楚清清绝笔的纸左飘右荡的躺在濮阳瑾脚畔。伸手将楚清清抱在怀里,濮阳瑾一泪一字的哭着:“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们的恒儿死了,你现在已经见到他了罢。你说什么今生的苦换来世痛,清儿,只要有你,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你这就样走了,带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留给我一具这样的躯壳到底有何意义?你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为什么?” 寝殿里,是太子哽咽的哭声,那是谁也不曾见过的太子。他紧紧的抱着太子妃的尸体,哭得悲恸,悲伤得肝肠寸断。 午时过了三刻,他仍抱着太子妃不放,只是他不再哭了,泪水在他的脸颊上干涸出两道深深的泪痕。濮阳慕华刚想说什么,罗贵又走了进来,拱手说:“回禀皇上,北晋的今凤宇求见。” 北晋,与帝玺一样是个很敏感的词语,濮阳瑾想都不想,冷冷的瞥了一眼罗贵,“杀死敕。” 罗贵一怔,随即又说:“皇上,不止今凤宇,他还带来一个孩子……” …… 楚清清的葬礼和皇后的葬礼一并举行,办得很隆重,自从那日过后濮阳瑾就极少开口说话。 今凤宇带来了恒儿,他们的孩子恒儿,可当一个父亲的自己给儿子的见面礼,却是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他愧对他。 三个月后,濮阳瑾做出了一个决定。 天空阴霾阵囝,濮阳洵看着这样的天气皱眉。转过花墙,见侄子濮阳恒正站在廊檐下望着阴霾发呆。起了丝好奇之心他走了过去,“你在看什么?” 濮阳恒看了一眼濮阳洵,低低的唤了一声,“皇叔有礼。” 这就是楚清清和濮阳瑾的孩子,除了他身上流着楚清清的血之外,他像极了濮阳瑾,“你还没告诉皇叔你在想什。” “已经好几天不见月亮了,恒儿想看看今晚是不是月亮会出来。”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看到月亮,濮阳洵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想看到月亮?” “在北晋时娘跟恒儿说,等恒儿想爹的时候就看月亮,爹一定也在那个时候想着恒儿和娘。现在娘不见了,恒儿想看着月亮的时候,娘也一定看着。” 显然这个答案让濮阳洵心里难受,将小侄子抱起来,边走边说:“今晚是见不到月亮了,不过总有一晚会见到的。皇叔正巧要去找你爹,一起去吧。” 濮阳恒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不怎么喜欢爹爹,因为爹爹的脸上总是没有表情,他更喜欢皇叔一些。 御书房里,濮阳瑾正刚拟好了一份圣旨盖上帝印,就听到外间通报说云王到了,只是没想到随他而来的还有他儿子。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看了一眼濮阳洵怀里的儿子说。 濮阳恒垂下了头,濮阳洵笑道:“在路上遇到就带来了,你命人宣我进宫有什么事?” 濮阳瑾没说话,而是将刚拟好的圣旨和帝印一起向濮阳洵跟前推了推。濮阳洵莫名的蹙眉,将小侄子放了下来,拿起圣旨摊开,当看完圣旨里的内容时,冷笑,“你想禅位于我,若是早知是这个结局,当年咱们要死要活争什么?” 是啊,早知这个结局,他还跟他争什么。可是如果不跟他争,他怎么会遇到清儿;可是跟他争了,清儿却死了。走身走到儿子跟前,蹲下身去看着他,“清儿说她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其实她错了,除了留下恒儿了,还留给了我一世牵挂。这一生我忘不了她,虽然她死了,可在江山和她之间,我还是着重于她。我曾问过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说她想要一副健康的身子,策马天下。也曾说过她就是我,我不是她。所以她完成不了的遗憾,由我去替她完成,我要用我这双眼睛,替她看尽红尘繁华。” “所以你就要将朝政交给我?” “事到如今,皇叔已经不会计较了。” 楚清清说得对,不论谁做皇帝,这天下和朝廷都是他濮阳家的,谁也抢夺不走。只可惜,当一切明白过来时,过去的种种已不可挽回。 “恒儿,你愿意跟爹爹走吗?”握着儿子的小手,这是清儿留给她的惟一。 “是去找娘吗?” “嗯,去找娘一直想看到的东西。” “好。” 音落时,濮阳瑾将儿子扣在了怀里,他的身上,始终能感受到清儿的气息。 那一夜,父子俩坐在梧惠宫的院子里看到了月亮;那一日清晨城门楼上,濮阳慕华和濮阳洵目送着一大一小乘马而去。 “皇叔好像不愿意他将皇位禅让于我。”看着人迹还少的街道,濮阳洵微微的笑道。 濮阳慕华没有立即作答,而是深吸口气说:“这天下和朝堂还没异姓,谁做皇帝有什么关系。” 没想到他说的话与楚清清所言的大同小异,濮阳洵唇边的弧度添大却不吱声。跟着濮阳慕华举步下楼时听着他问:“听说茗妃可是当年萧后为你内定的皇后,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怎么可能,她不是已经在冷宫了吗?” …… 阳光强烈了,照得城门楼上一阵暖意,风在空中风经缱绻,让缕缕温柔将红尘覆盖,这正是:红墙黄瓦相映中,辗转花檐成禁宫;闲看孔雀几来去,一切往事悲清风。 目录 | 上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