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猎冒牌总裁》 第一章 「这个骇客叫什么名字?」 「陈卓铭,师大电脑系毕业,喜欢动画和cs(反恐精英是fps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今年二十三岁。」 「父母是做什么的?」 「父亲是航空公司的技师,母亲是教师,已经退休,他现在是一个人住。」 「他是独生子吗?」 「是。」 「有没有其他背景或者靠山?」 「没有,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 「……好吧,就是他了,把他带来。」 「是,总经理。」男人毕恭毕敬的地收起桌上的调查材料,走出了房间。 什么是骇客,就是为了发现系统漏洞而几天几夜不睡觉,为了入侵站点,控制电脑而不吃不喝,陈卓铭从十五岁起就是一名骇客,他入侵过成百上千站点,包括美国五角大楼,他是独行侠,在虚拟世界里独来独往,本事高超,很受其他骇客崇拜,但是他却在阴沟你翻船。 假日,为了和女友在五星级的龙晟酒店里亲热,他入侵了酒店的电脑系统,伪造个人身份资讯和信用卡入住高层套房,这等于用「空头支票」付账,他以为这么做不会被人发现,反正只是住一晚,只是他低估了酒店的保全系统,结果被一大票保安「抓奸在床」。 女友愤怒的甩了他一个耳光后,扬长而去,他被软禁在豪华套房里,饥肠辘辘,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被保安带去剑龙晟酒店的总经理,一个西装笔挺,文质彬彬,却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伪造信用卡诈欺要判几年?你知道吗?」男人淡淡的说道,打开桌上的檀木雪茄盒,拿出一支英国制的顶级雪茄。 「不就是十年嘛!」陈卓铭窝在黑皮椅子里嚷道,不过气势稍显不足。 「是啊,十年,出来后你就是三十三岁,还有案底,使用电脑会被警方控制,既没钱也没工作,你的前途可以说是一片黑暗。」男人拿起金色的打火机点燃雪茄,抽了一口,慢慢的吐出青灰的烟雾。 陈卓铭张开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心里七上八下。 「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赎罪,看你是要坐牢,还是选择做他的替身?」男人将前面的文件夹丢给他。 陈卓铭狼狈地接住,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档夹里是一张放大的彩色照片,相片上是青年西装革履,春风得意,正在和市长说话?!而相片的背景好像是龙晟酒店那金碧辉煌的大厅。 青年的五官和他长的极像,只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他是整天蓬头垢面,穿着睡衣,关着脚蹲在电脑荧屏前面,而照片里的青年,显然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受过良好的教育。 「他叫席振羽,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男人的手夹着雪茄,看着他说。 「当然听过。」陈卓铭啪地合起档夹,酸溜溜的说,「社会十大杰出青年,操四国语言,毕业与那个什么瓦片管理学院,二十六岁就是大酒店的总裁,对吗?」 陈卓铭虽然不知道席振羽长什么样子,但是对他的名字确实如雷贯耳,经常听到。 席振羽是精英中的精英,从小就跳级念书,十五岁就考上重点大学,在s市轰动一时,十七岁从炙手可热的经济系退学,转而留学荷兰学习酒店管理,在社会上又闹的沸沸扬扬。 在普通人眼里,所谓酒店管理就是端盘子,叠毛毯,是低声下气的工作,但是在席振羽留学的五年里,随着亚洲旅游业,博彩业的兴盛,大型星级酒店也纷纷建起,酒店高级管理人才奇缺,席振羽学成归来,各大星级酒店向他抛出橄榄枝,摆出优厚条件,希望能够邀他成为酒店管理人员。 席振羽选择了s市的五星级酒店龙晟,一开始是前厅部经理,然后升任副总经理,总裁秘书,二十六岁时受到龙晟酒店全体股东的推荐,荣升为酒店总裁。 席振羽身上围绕着无数个光环,多少父母希望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儿子呀! 「记住,是荷兰来瓦顿国际酒店管理学院。」男人皱眉,仔细的纠正他,「我要你下一个星期,做他的替身。」 「什么?我做他的替身?!」陈卓铭瞪大眼睛,「你开玩笑?」 「不是玩笑,」男人冷冰冰地说道,在烟灰缸里捻息雪茄,「你不愿意,就只有坐牢。」 陈卓铭的手指猛掐进黑皮椅子的坐垫,末了,很不情原地问,「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做他的替身?」 「因为他死了。」 陈卓铭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死了?!」 「对,上个月……他去日本出差的时候遇到了车祸,车子烂成了废铁,他被紧急送进东京都医院,现在还躺在深切治疗部里昏迷不醒。」 「那不是还活着吗?」陈卓铭愕然。 「那个样子能叫活着吗?!」男人咆哮,那发红的眼角吓了陈卓铭一跳! 「他能躺在那里不死不活,龙晟不可以,凯悦大酒店已经下定决心,和澳门的赌场联手,抢欧洲游客的生意,所以我们龙晟要出奇招。」 「奇招?」 「你知不知道米其林?」 「f1赛车队吗?」对于赛车,陈卓铭倒兴致勃勃,「和fia(国际汽联)叫板的那个?」 男人锐利地瞪他一眼,不满地说道:「米其林是餐饮行业的权威鉴定机构,评审极其苛刻,能够得到米其林的肯定,在欧洲是一种很高级别的荣誉,意味着很多欧洲旅行团,将争先恐后地预约龙晟。」 陈卓铭眨了下眼睛,不明白,「那有怎么样?」 「现在欧洲有一本很流行,米其林也认可的杂志,他的内容以酒店、美食为主,我们想邀请杂志的主编,林翰毅来做客。」 「哦,让他采访酒店,写篇报道是吧?」陈卓铭终于懂了,「可是,这和我做替身有什么关系?」 「亚洲新兴的酒店,很难请动林翰毅的,他熟悉酒店运作,懂室内装潢,也是欧洲传媒的权威人物,他非常挑剔,很毒舌,会把他讨厌的酒店批的体无完肤,席振羽用了半年多是时间,每天和ling杂志社联系,才说服他来这里看看,他下个星期一就会入住龙晟酒店,我们给他提供了顶层的总统套房,还有独立的别墅,劳斯莱斯轿车,而他的要求是,相见席振羽一面。」 至此,陈卓铭已经明白大半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假冒席振羽,去骗那个林翰毅吗?」 男人点头。 「被拆穿了怎么办?」他可不会四国语言。 「林翰毅只来一星期,安排好的话,不会被拆穿,他是华裔,你用中文和他沟通就可以。」 「可是我不懂酒店管理啊?」 「酒店的运作和管理,由我负责,一些基本常识和注意事项,我已经让秘书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把它们背熟就可以了,你的记忆力应该不错吧?」 「马马虎虎吧……」陈卓铭小声嘀咕。 「总之,如果你愿意做替身,我们不仅不会起诉,还会给你总裁应有的月薪,两万美元,如何?」 「两万美元?!立刻给吗?」陈卓铭猛地抬起头,一个星期就可以拿两万美元,天啊!这事从天上掉馅饼下来啊! 「今天可以先付你五千美元,一星期后付另外的一万五千美元,」男人不紧不慢的说,「你表现好地话,会多加五千美元。」 「好!成交!我签了!」陈卓铭怕他反悔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反正万一被拆穿了,倒霉的是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又不是他! 「好,」男人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档,说道,「我得先告诉你,酒店行业,和别的行业不一样,我们所生产的商品只有一个,就是服务,无论林翰毅提出什么要求,你都必须积极的满足他。」 「知道啦,没问题!」脑袋里只想着怎样花这两万美元,cs武器模型,魔兽世界手表,海盗船记忆体……这些东西他想买很久了,但是钱包空空,现在只要假扮席振羽一个星期就能得到,太简单了! 签好文件,还在名字下方认真按上手印,陈卓铭把文件还给他,男人仔细的看了一遍,把档归好,站起来说道,「我叫展峰,龙晟酒店的总经理,从今天起,你就是席振羽,千万别忘记了。」 看着展峰慎重其事的伸出手来,陈卓铭也赶紧伸出手,用力的握了一握。 「很好,」展峰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现在带你去总裁办公室,遇到不懂的事情就问我,记着点是八点才下班的。」 「哦……」 「还有,席振羽的日程表是安排的很满的,他是个冷静干练的人,所以,没事不要在酒店里闲逛,会让人起疑的。」 「别人都不知道我是假扮的吗?」陈卓铭不禁问道。 「除了我,其他员工都不知道,龙晟的大厅,走廊,电梯,厨房这些地方都装有监控摄影机,你要小心一点。」 「哦……」似乎,也不是很轻松的工作啊。 「走吧。」展峰边说边走向门口。 「好。」陈卓铭只得跟在他身后,谁叫他有把柄被他们抓住,就算被他们大卸八块卖掉,也只能认栽。 ◇◇◇ 龙晟酒店栽s市商业区中心,依山傍海,山景和海景房得天独厚,而酒店的装潢像欧洲的皇宫,是五星级大酒店。 酒店共有一千两百套房间,五栋独立的别墅,从标准房,商务房,豪华房,到总统套房,可谓应有尽有。 从酒店从发,五分钟就可以步行至私人海滩,而其他配套设施,像恒温泳池,推拿室,电影院,健身房,高尔夫球场等等……都丝毫不必国外的星级酒店差。 突然从骇客变成总裁,龙晟酒店的富丽堂皇,让陈卓铭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龙晟酒店还有一个著名的景观,就是五米长的水族馆隧道,波光粼粼的拱形钢化玻璃后,展示的是色彩斑斓的热带鱼,甚至还有情侣在这里举行潜水婚礼。 龙晟酒店在亚洲其实颇有名气,但对欧洲的游客来说,就有点陌生了,他们更习惯入住外资酒店,比如希尔顿和凯悦。 陈卓铭参观完酒店,也看过桌上的资料,便懒洋洋地坐在旋转椅里,一脚搁在超大型的办公桌上,玩着手边的遥控器。 一会儿,是大型投影仪荧幕降了下来,一会儿,是音响震耳欲聋的响起,好像是巴赫的音乐,在掀下一个键,什么反应都没有,陈卓铭不禁纳闷,反复按了几次,咔哒一声,在他左手方向,一堵米黄色的墙板突然缓缓收起,露出一堵电视机墙。 陈卓铭好奇心旺盛,左右看了看,反正办公室就他一人,他站起来,走向那堵电视墙,这些小小的液晶电视机没有声音,只有画面,好像监控着某些房间,像保全室,地下发电机室,酒店后门,还有…… 陈卓铭看到展峰坐在总经理室里,一手拿着钢笔,在讲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事,展峰双眉紧蹙,有些激动的滔滔不绝。 右下角最后一个荧幕,显示的是室内泳池,四季恒温的泳池里,有一个白晃的人影在练习踢水,陈卓铭再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而且他不是在踢水,而是用力x着身下另外一个男人。 像是突然噎住了,陈卓铭脸色发青,慌乱的猛按遥控器,电视墙倏地全黑了,他的心还是砰砰剧烈跳动,呼吸急促,酒店……果然是妖魔纵横的地方。 外遇,同性恋,一夜情,出轨的富豪和搔首弄姿的女明星,酒店是八卦杂志最喜欢蹲点的地方,难怪席振羽的办公室里会有电视机墙,这些画面要是给别人看到…… 唉,算了,管他屁事!无聊的时候肚子饿得更快,陈卓铭走回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径自订了龙虾,鲍鱼,金牌鱼翅等等粤菜,外加一瓶七0年的红酒,反正有人买单,不吃白不吃。 「哐」地一声重重地坐在旋转椅上,环顾这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陈卓铭又转过身子,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海景就连接着碧波荡漾的泳池,白色的躺椅像贝壳一样做着点缀,高大浓绿的棕榈树下,两个穿比基尼的外国女人在聊天。 咚咚,门被敲响了两下,餐饮部的经理,亲自将装饰着百合花的餐车,恭敬地推了进来。 阳光在发丝上轻轻地跳跃,脸朝下,趴在大床上呼呼大睡的青年,让展峰走神,在他的脑海中,几乎可以看到,席振羽在耀眼的阳光下睁开眼睛,朝他微微一笑,然后搂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早安的亲吻。 席振羽是美男子,这个五官与他酷似的青年,自然也很漂亮,可是,席振羽是不会流着口水睡觉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像个王子。 而陈卓铭光溜溜的肚子下压着一个枕头,睡裤腿脚高高卷起,脚底还踩着杂志,纯白的羽绒被就被他踢到了床下。 展峰叹气,为什么容貌相似的两个人,差别会这么大,瞄一眼手表,展峰没好气地踢了陈卓铭一脚,「喂,起床了,林翰毅已经下飞机了。」 「唔……谁呀……不认识!」抓起软绵绵的枕头抱紧,陈卓铭慵懒地说,他昨天吃了许多东西,酒也喝了好几杯,结果半夜闹起肚子,跑了四、五趟洗手间,快天亮的时候才勉强睡着。 真是烂泥糊不上墙!展峰暴跳如雷,更重地踹了他一脚,「快点起来!全身都是酒臭,你是龙晟的总裁,不是天桥底下的乞丐!」 对龙晟两个字有反应,陈卓铭拉下羽绒被,很费力地睁开眼镜,他的眼角布满血丝,还有一点黑眼圈。 天天窝在电脑前打游戏,日夜颠倒,陈卓铭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倒时差」,伸了个懒腰,挠挠头,哈欠打得能吞下一个西瓜。 「已经天亮啦……」 「少废话,快去洗澡,刷牙,剃一剃胡子,我给你十五分钟,西装在衣帽间里找,第三排第一套,不准穿白袜子,领带用a4格子里那条,香水用givenchy,领带夹用银色的gi,手表随便,但不要拿黑色的,皮鞋在衣帽间最下面一层,拿第四双。」 连珠炮似地讲完,展峰把还打瞌睡的真卓铭,像丢垃圾似地扔进浴室,砰地观赏玻璃门,径自回到楼下客厅。 席振羽的住家,是一栋两层别墅,楼上是卧室、浴室和衣帽间,楼下是客厅,书房和车库,窗外的景色是高尔夫球场,这栋别墅其实也属于龙晟酒店,为了上下班方便,同时也为了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席振羽才买下这栋别是。 卧室里的空气很糟糕,充满了酸臭的气味,展峰才来到客厅,哪知道屁股一坐下,就压扁一罐薯片,脸色铁青地拿出来一看,竟然还是洋葱味的!对酒店服务人眼来说,洋葱、大蒜、咖喱、这些口味重的东西可是大忌! 他明明已经提醒过陈卓铭,不准吃零食! 展峰腾地站起来,却一脚踢翻一瓶啤酒,酒液汩汩倒出,来自澳洲的羊毛地毯彻底完蛋! 不仅如此,白色的沙发上沾着西红柿酱,茶几下面掉着薯片,鱿鱼丝…… 只有垃圾才会吃垃圾食品,还丢的到处都是!展峰狠狠地踹了桌子一脚,肺都要气炸,这样的人,能代替席振羽吗?! 林翰毅可不是傻瓜,会眼睛脱窗到分不清真假!展峰烦躁地揉按着太阳穴,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穿好西装的陈卓铭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还在打领带,展峰不耐烦地转身,一时愣住了。 前一刻还很邋遢的男人,现在却精神飒爽,一副干练而睿智的样子,prada收腰西装十分合身,像特意定做的一样,显示出他修长提拔的身材,挂掉了下巴难看的胡茬后,脸孔也显得更加清俊,淡红色的嘴唇线条分明,眼瞳像浅褐色的玻璃珠浸在清水里,充满灵气,展峰现在才发现,在阳光下,陈卓铭的瞳仁是浅褐色,而席振羽是黑色的。 「喂,领带怎么系呀?」陈卓铭歪着头问道,一开口,形象就急转直下! 「打王子结。」展峰注视着他的眼睛。 「那是什么?」记忆里,是在拍毕业照的时候打过一次领带,还是请女生帮忙系的,他讨厌这种麻烦的带子。 展峰没说话,走过去拿下他手里的领带,翻起他的衬衫衣领,熟练地替他系领带,陈卓铭低头看着他利落的动作,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和席振羽很熟?」 「嗯,」展峰睨视他一眼,「他是我上司。」 「可是……他有什么一副,这条领带在哪一个你都清楚,你也住在这里吗?」 陈卓铭这样问,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展峰却脸色一沉,猛地将领带抽紧,死死卡主陈卓铭的脖子,陈卓铭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挣扎着,「放手,你干什么?」 「记住!别让我重复第二编,他的私事,你他妈的少问!」展峰的目光凶狠又阴亵,低声恫吓,在陈卓铭脸孔憋红的时候,才粗暴地推开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凶什么凶?!咳……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陈卓铭咳嗽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啊! 「已经八点了,」展峰很不耐烦地说,「今天是星期一,九点酒店有例会,然后九点半到门口迎接林翰毅,对了,叫秘书准备好漱口水,你的嘴巴臭死了!」 看见他那么排斥地拧起眉头,陈卓铭忍不住向掌心哈了口气,认真的嗅了嗅,没有啊! 「还不快走!」展峰拿起车钥匙,大步迈向门口,陈卓铭只好急急忙忙地跟上。 酒店的例行会议,商量的是每日的琐事和工作安排,有展峰在场,陈卓铭只是随声附和而已,其他经理一点都没察觉到异样,一刻钟就结束了,然后,展峰和他,还有副总经理,前厅部经理,礼仪小姐,浩浩荡荡二十人,来到酒店的金色旋转大门前,等候林翰毅的房车。 一辆银灰色的,今年最新款的劳斯莱斯房车驶进酒店花园,在大门台阶前徐徐停下,门童立刻上前,恭敬地拉开车门。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步下车,陈卓铭的眼睛陡然瞪大了。 印象里杂志社的编辑,应该是皮肤晒得很黑,露出一口白牙,随时背着一只大帆布摄影包的人物,但面前的男人,实在是…… 剪裁合身的深色阿曼尼西装,衬托出他高壮魁伟的身材,帅气逼人的脸孔,有些不羁的漆黑色头发,随意地往后梳拢,看起来十分性感。 男人左手腕上戴着石英手表,右手中指戴着盾形的戒指,他穿着西装,黑色条纹衬衣,却没有打领带,隐隐露出厚实的胸膛。 人与人之间产生的好恶,决定于见面的头七秒钟,而陈卓铭的石化状态,是因为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张面孔。 像野兽一样英俊又健硕的男人,总是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当那个男人在做一些原始运动的时候,那强烈的荷尔蒙即使透过电视机荧屏也能让人感觉到。 他是那个在泳池里激烈做爱的人…… 简直可以用晴天霹雳来形容这种震惊,陈卓铭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对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直接用法语向他问候。「你好,我是ling杂志社的社长兼主编,林翰毅。」 第二章 叽里咕噜的一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展峰也是脸孔僵硬,陈卓铭怔了两秒,忽然灵机一动,照着他的发音,说了那个他最先说的词,「你好。」 含糊的吐词有点奇怪,但是陈卓铭强装镇定地握了握他的手,抢先用中文说,「欢迎光临龙晟酒店,我是酒店的总裁席振羽,希望这一个星期,您能住的愉快。」 「当然。」 陈卓铭用中文回答,林翰毅自然不会再说法文,这是礼貌问题,但是他的眼神有些玩味,好像想透过陈卓铭漂亮的眼睛,看穿什么似的!陈卓铭感到一阵寒噤,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我是酒店的总经理展峰,让我带您区套房休息,您的行李已经送上去了。」展峰走出一步说道,「请先到服务台办理入住手续。」 林翰毅点头,一行人就走道金碧辉煌,宽敞的大堂,在总服务台办理checkin手续。 陈卓铭站在大理石柜台旁,面带微笑,心里却想着怎么摆脱掉这个假惺惺的男人,让展峰去应付他好了。 「已经登记好了,谢谢。」展峰十分恭敬地递还护照,还有欢迎卡和总统套房的金色钥匙,「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没错,我们酒店的服务宗旨,就是让客人感到亲切,舒适,宾至如归,」陈卓然搜肠刮肚,努力回想着酒店简介上写着的那些广告词汇,想尽快开溜,「一切你可以自便。」 「哎,席总裁没有时间吗?我想先做一个简短的采访。」林翰毅露出迷人的微笑,绝对能让女性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明明昨天就已经在酒店里了,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陈卓铭强忍翻白眼的冲动,微笑着反问,「采访?」 「我记得在电话里就约定过,您忘记了吗?」林翰毅再次展露魅力十足的笑容,让人的心跳猛然失控,陈卓铭不禁想,一个臭gay,要长的那么帅干什么! 「我当然记得!哈哈!」装懵装傻,陈卓铭也是一流的,「我是觉得您刚下飞机,应该还没有顺应时差,在房间里休息一下比较好。」 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去休息,不然我要把你的h录音带,放上互联网共用,陈卓铭笑眯眯的眼睛,说得就是这个意思。 林翰毅却像没有看到,笑了一下,然后一行人,颇受人瞩目地走进观光电梯。 电梯平稳地徐徐上升,总统套房在酒店顶层,也就是第四十层,陈卓铭还没有去过,他有点畏高,就侧过身子,转向电梯里面,电梯里站了六、七个人,都是经理级别的干部,展峰和其他人在隔壁的电梯里。 陈卓铭的眼睛百无聊赖的乱转,突然发现,林翰毅微笑着看着他。 没事傻笑什么,陈卓铭起了鸡皮疙瘩,稍稍退后一步,往电梯角落里靠。 但是林翰毅也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高大的身体压向他的方向。 搞什么!?陈卓铭不禁瞪大眼睛,又退了一步,脊背贴上冰冷的电梯墙壁。 「你怕高吗?」林翰毅轻笑。 「我不怕高,」陈卓铭硬着头皮说,「我每天都要巡视酒店,怎么会怕高?」 林翰毅扑哧一笑,「席总裁,你比我想象得有趣多了,你请我来,就是说已经下定决心了吧?」 优美的嘴唇为了避免别人听到而说着法语,陈卓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应该是询问,含糊地点头,「是、是啊。」 「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很高兴。」林翰毅注视着他俊秀的脸孔,「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认真的。」 「哦,那很好呀。」陈卓铭还是点头。 为什么一直用中文回答,林翰毅有点困惑,不过,电梯叮地一声,到达了顶层,电梯门敞开的一瞬间,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门外,陈卓铭也是,他想越过林翰毅,跟着其他人走出去,但是林翰毅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耳畔低语,「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陈卓铭眨巴着澄澈的眼睛,法语他怎么可能听懂,脑袋纠结地猜测着他的意思,「呃……嗯……顶层、已经到了。」 林翰毅放开他,大步流星地走出电梯。 近一千平方米的总统套房果然奢华又精致,英式的扶手沙发椅,黄金像摆设,洁白地舍不得踩上去的羊毛地毯,一番寒暄和介绍之后,其他人离开了,只留下林翰毅和陈卓铭,陈卓铭在客厅里站着,林翰毅则坐在玫瑰红的沙发上,架起修长的腿,就像在家里那么自在。 从来都不看杂志的陈卓铭,当然不会知道ling杂志社的股票,价值两亿五千万欧元,除了获得米其林认可的旅游杂志,他们也是出版时尚周刊,体育快报,商业资讯,ling杂志社的创办人林翰毅,可以说是欧洲传媒业最年轻的大亨,所以龙晟酒店才会那么慎重,视他为今年王牌级的主客。 「请问,您觉得这里怎么样?」脚都站麻了,林翰毅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以一种奇怪的视线注视着他,好像在评价他值多少钱一样,陈卓铭脊背冷飕飕的,主动问道。 「房间不错,露台的泳池也很精致,只是细节要注意处理一下。」林翰毅交叉起手指,微微一笑,「客厅的门框可以抬高至天花板,这样从玄关到客厅的线条会更加流畅,空调通风口应该隐藏起来,它不是油画,还有,智慧化的电器确实能和欧洲接轨,但遥控器是不是多了一点?」 林翰毅用下巴示意,只见樱桃木茶几上,放着六个大小不一,功能也不相同的遥控器,「你希望客人想看电视的时候,打开的却是壁炉吗?」 「呃……」看着那一堆遥控器,陈卓铭也感到头疼。 「另外,主卧室的面积不够大,既然是总统套房,你还得考虑那些随行人员,保镖,司机,秘书,这里没有随员室,你想让总统的随行人员,蹲在衣帽间里吗?「 「我们可以安排别的房间……」陈卓铭小心翼翼地应道。 「你必须知道。」林翰毅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只要住进酒店,他们都是你的客人,是一个整体,你连这点都没有的话,还是从服务员做起比较好。」 陈卓铭眼皮一跳,这个男人,你存心来找碴的吗? 「在私事上我对你感兴趣,在公事上却有点失望,」林翰毅凝视着他,继续说道,「你甚至在接待客人之前,吃了一些洋葱类食品吧?」 陈卓铭的表情一瞬间僵硬,有没有搞错,这些人的鼻子怎么都跟狗一样灵光,不过就是一袋薯片嘛,用得着斤斤计较?! 「那你呢?」陈卓铭忍不住反驳,「用假证件混进酒店,还在泳池里做出那种事情,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林翰毅饶有兴味地扬起唇角,从容的说道,「我没有用假证件,昨天,我是来见一个朋友,没必要checkin,还有,大家都是成年人,假如双方都有需要,而且也了解自己需要什么,sex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有需要的时候,只用右手解决?」 这、这龌龊的家伙说了什么?!陈卓铭的脸孔一下子红得像烫熟的虾米,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衣冠禽兽了,穿得这样得体,长得这样帅,说起话来居然这样淫荡露骨! 林翰毅放下架起来的腿,用一种危险的,认真到可怕的眼神盯视着他,语气是不悦的,「你开出那种条件邀请我来龙晟,结果只有这样的觉悟吗?」 「那、那种条件?」陈卓铭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支纯黑色的录音笔,林翰毅不慌不忙地按下播放键—— 「……只要你愿意来这里,我的身体,随你怎么使用都可以。」 哗——接下来就是电话中经常可以听到的杂音,陈卓铭完全傻住了。 「你打算一直装下去吗?」林翰毅压抑着胸中的不满,毫不客气地说,「这句话要我重放几遍都可以,如果听得不够清楚,拿到广播室去放也行,你以为装傻就能糊弄过去?」 林翰毅说的是中文吗?怎么他完全听不懂?陈卓铭困惑地站着,还在状况外。 林翰毅站起来,一米八五的身高,加上魁伟厚实的身材,着实给人恐怖的感觉,他伸手抓住陈卓铭的手臂。 陈卓铭突然醒悟过来,那句「随你怎么使用都可以」,指的是什么,他「哇!」地大叫一声,拼命摇头,「等等,你弄错了,不是这样的!我是陈卓铭,不是席振羽!你认错人了!是天大的误会!」 林翰毅一怔,然后蹙眉,冷冷说道,「说这种当场就会被拆穿的谎言,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过,你要是喜欢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也可以配合一下。」 「谁欲擒故纵了?我是说真的!」手臂被抓得好痛,咦?为什么腰也被搂住了,陈卓铭惊慌失措,「放手,你这死同性恋……啊!」 下巴被强行抬起来后,嘴唇被结结实实地堵住,吃惊得张大嘴巴的时候,舌头也闯入口腔,从未体验过的,超高技巧的舌吻,让腰部急遽窜过强烈的电流,脑袋顿时空白成一片,好几秒钟时间,他都是呆呆地被亲吻。 但是舌尖被吮吸的感觉,又让陈卓铭猛然回神,他瞪着面前那放大了好几倍的男性脸孔,全身毛骨悚然,奋力地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虽然他是用全部力气推开林翰毅,但对方只是后退了一小步,非常不满地盯着他,「你要演戏可以,但适可而止,别让我发火。」 十分诡异地气氛,脊背泛起鸡皮疙瘩,陈卓铭意识到,他可能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可许下承诺的又不是他,凭什么是他被男人强暴?嘴唇哆嗦着,陈卓铭坚定地摇头,「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你冷静一点,我真的不是席振羽,你听我说……」 席振羽是独生子,哪有第二个人和他长得这么像?陈卓铭结结巴巴的推托,激怒了林翰毅,他跨前一步,粗暴地拽住陈卓铭的肩膀,想按倒他,陈卓铭吓了一跳,活了二十三年,他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顾一切,拼命地挣扎,结果两个人就摔倒在茶几上,在他想要踢开林翰毅,起身的时候,腹部重重挨了一拳,痛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在他眼冒金星的时候,膝盖被按住,皮带被一只手粗鲁地解开,「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吧?不过,既然你那么喜欢演处男,我也不会客气。」 双手被抓起,然后被解下的皮带捆住,陈卓铭惊恐地瞪圆眼睛,开什么玩笑?!他要被男人强暴了吗?脸色刷地变成惨白! 哼,演得倒是挺像得,平时一直玩这种把戏吧?林翰毅嗤之以鼻,用强劲的力道剥下陈卓铭的西装裤,ck内裤也扯掉,用力分开那僵硬的膝盖! 「你——呜啊!」只看到林翰毅的手伸到他后面…… 第三章 从上午十点到黄昏,男人们在野兽般的交媾中读过,不知道自己射了几次,陈卓铭的身体已经完全虚软,意识迷离中,被林翰毅抱去温泉池里洗澡,然后又被抱到那巴洛克风格的,超奢华的大床上。 潮湿的额头一沾到清香柔软的枕头,立刻昏沉沉地睡去,他疲劳已极,眼底下的阴影更浓重了,林翰毅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叹了口气。 按下床头柜上的内线服务电话,传来客房服务部十分亲切的声音,「林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我要一瓶人头马xo,法国菜,再拿……一盒阿斯匹林和一支消炎软膏,用于皮肤损伤的就行。」 「好的,林先生,十分钟后给您送到,请问,还有别的需要吗?」服务台小姐毕恭毕敬地询问。 「没有,对了,把东西直接送到卧室来。」瞥了熟睡的陈卓铭一眼,林翰毅说道。 「好的,请稍等。」服务台小姐挂断了电话。 林翰毅走到落地窗边,从最高处睨视着酒店的庭院,比起白天耀眼的阳光,此刻如火焰般燃烧的夕阳颜色更适合他,魁伟的身材,因混血而线条略微粗犷的容貌,就像希腊神话中的宙斯,让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听到卧室门口轻微的脚步声,林翰毅转过身,是展锋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他是酒店总经理,对于总统套房级别的客人,他总是亲自服务的。 偌大的卧房里虽然光线昏暗,但展锋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裸露着肩膀,睡得很沉的陈卓铭,虽然刚才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那狼藉的茶几,地毯,还有一地的衣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陈卓铭沉睡的模样,他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太过相似的容貌,也是很可怕的事情,他定定地望着陈卓铭,失魂落魄。 「怎么了?」林翰毅问。 「啊,不,没什么,林先生,这是您要的酒和法国菜,」展锋猛然回神,礼貌地说道,「菜单是生蚝鱼汤,鹅肝排……」 「放那边就可以。」林翰毅打断他的话,径自走到床边。 「好。」展锋推着银色地餐车,走到铺着白色织毯的餐桌旁边。 林翰毅丝毫不在意他,他俯下身子亲吻陈卓铭,手伸进毛毯下面。 展锋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礼貌地道别后离开。 展锋一离开,林翰毅就抽回了手,替陈卓铭盖好毛毯,展锋注视陈卓铭的眼神,令他非常不快! 无论以前如何,陈卓铭以后——将会只属于他! ◇◇◇ 身体酸涩得好像被列车呼啸碾过,特别是腰杆以下的部分,两条腿又麻又软,臀部深处更是火辣辣的刺痛,压着枕头躺在柔软的大床里,陈卓铭像宿醉一样,狠狠捶着自己的脑袋。 他被一个男人上了?!怎么会这样?!闷在毛毯里凄厉地嚎叫,憋到大脑快要缺氧,拉下毛毯一看,果然还是酒店的豪华大床,他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春梦,而是真的被一个死gay,变态,虐待狂给强暴了! 那个欠干的混蛋,简直吃人不吐渣!从前从后,要了他无数次,把他榨得一滴jing ye都不剩,想起来就脸色发青,两排牙齿咬得咯吱响! 陈卓铭气得两眼冒火,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那个衣冠禽兽不知道哪里去了,一挪动身体,就痛得他呲牙咧嘴。 「妈的,死同性恋!我诅咒你得爱滋,人渣!一坨粪!!」骂骂咧咧着,觉得还不过瘾,就绞尽脑汁,狠狠地骂起来:「出门就撞死,下楼梯就摔死,喝水就呛死……总之,就是不得好死!」 一切都怪他太天真,听信那个展锋的话,一个星期两万美元!果然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这礼貌肯定还有他的「卖身钱」! 无商不奸!而他就傻傻地上了这艘五星级贼船,完全被它华丽的外表骗了,真是逊毙了! 抱着枕头哀号也没用,事实就是,屁股痛得像裂开一样! 「我诅咒你那玩意而废掉!」陈卓铭咬牙切齿。 「废掉了怎么疼爱你?」 「去你x的——」身体陡然僵硬,两眼瞪得铜铃般圆,陈卓铭转头,见鬼一样的表情,「你怎么……」 林翰毅穿着一件很合身的白色休闲衬衫,下面是黑色马裤,鳄鱼皮靴,双手还戴着洁白的手套,不得不说,衣冠楚楚的林翰毅看起来很英俊,风风度翩翩,整一个—— 「混蛋!」陈卓铭怒骂。 「和法国大使有约,所以早上去骑马了,没想到龙晟酒店还有纯种的汗血马,」林翰毅说道,像没有听见陈卓铭的咒骂,「不过比起骑马,我更喜欢骑你。」 「无耻!下流!」陈卓铭立刻破口大骂! 「夹着我的腰不肯放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吧?」林翰毅脱掉手套,放在桌子上,向他走来。 「你干什么?!别靠近我!」陈卓铭还是有些怕他的,撑坐起来。 「有点担心你,想看一下你的伤。」 「伤、什么伤?」陈卓铭下意识抓起身下的枕头,挡在身前。 林翰毅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盒白色的软膏,说道,「当然是肛门裂伤啊。」 「变态,住口!」陈卓铭的脸孔涨红了。 林翰毅微微蹙眉,抢掉他手里的枕头,扔到床尾,「我不介意你这样对我说话,不过要是在公共场合,你还这样口没遮拦,我一定会狠狠洗你的嘴巴。」 「你这混蛋——」明明是强暴犯,居然还恐吓他。 「补充一句,」林翰毅坐到床上,按住他的手,「不只是上面的嘴巴。」 这个不知廉耻到极点的家伙!陈卓铭气得张口结舌,而在他青筋直跳的时候,林翰毅已经捉住他的下巴,强势地吻住他…… 龙晟酒店的第三十四层,是营业部,传讯部,采购部,和总经理办公室,下午一点整,各部门经理和秘书,就齐刘刷刷坐在会议室理,商量下个月酒店将举行的国际啤酒节事宜,西装笔挺,脸色却有些难看的陈卓铭,手肘支撑在会议桌上,勉强地坐着。 「席总裁,您不舒服吗?」营业部的林小姐,担心地问道。 「他熬夜所以有点发烧,不过已经吃过药了。」替他回答的,是坐在他右手边,从容冷静的展峰,「开完会我会送他回去休息。」 众人纷纷点头,为了工作,席振羽经常熬夜,务必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完美,还曾经顶着三十九度的高烧,亲自接待来自意大利的著名歌唱家,累到晕倒,所以,大家都相信展峰的话,还想快点结束会议,好让总裁早些回家休息。 「关于啤酒节,营业部的计划是什么?」展峰侧过身子,问旁边的营业部。 「我们打算将场地设在高尔夫球场那边,在那里架起遮阳棚和大型广告气球,除了吸引本地市民外,最重要的是吸引外地的游客,提高酒店入住率,所以,宣传部已经把广告发出去了,周末会登在《旅游风潮》的封面上,还有网络上的广告,一些大型门户站点上,都已经登载。」 展峰点头,营业部部长就继续说道,「啤酒节源自德国,我们这次邀请了七家著名的德国啤酒生产商,还有一支德国的民族歌舞表演队,届时在美食节上,也会特别提供德国的美食。」 陈卓铭不懂这些也不感兴趣,只是闷闷地坐着,展峰偶尔瞥他一眼。 「国内的话,参加的啤酒厂商一共是二十家,其中五家是本地企业,餐厅是十六家,酒吧七个游乐设施承包给了海洋公园,其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啤酒节那几天,一定要注意清洁工作,我不希望酒店的草坪上,都是游客丢下的纸杯和垃圾,影响酒店的形象。」展峰看着计划快书说道。 「是。」林小姐认真地点头、 「采购部,我看了你们的发票,时间已经很紧了,为什么突然换了纸巾的供应商。」 「是这样的,上次他们提供的茉莉香型湿纸巾,真菌超标,所以我们一并换了纸巾供应商。」 「在啤酒节之前,能准备好所有的纸巾和免洗餐具吧?」 「可以。」采购部部长信誓旦旦地点头。 「在啤酒节期间,酒店的十五层到十七层,都被美国的gunk公司预定,酒店的大会议厅也供给他们使用,所以我希望参加啤酒节的游客,尽量不要骚扰到酒店内的住客,特别是vip房的,小陈保全部要机警一点。」 「是,总经理。」身材高大的保全部长连忙应道。 「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在计划书上写下补充的注意事项,展峰抬头问道。 「总经理,」一直没说话的大厨抬手说道,「上次有顾客投诉,说鲫鱼寿司不够新鲜,地下室的大冷冻库,冷凝器好像有堵塞。」 「这个不是一直有维修的吗?」 「是的,但是维修纪录在总裁那里。」 数十双眼睛整齐划一地望向陈卓铭,陈卓铭一愣,结巴地开口,「那个记录……明天拿给你。」 「那就这样吧。」展峰很快地接过话,瞄了一眼金色的手表,「现在散会。」 大家立刻整理起东西来,不出五分钟,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在看计划书的展峰,和瞪着他的陈卓铭了。 第四章 「你不解释一下吗?」陈卓铭踹了他的椅子一脚,凶神恶煞。 「什么?」展峰低头书写,不理睬他。 「席振羽是真的出了车祸?」 「是。」 「龙晟的总裁也是男公关?他经常和别人上床?」陈卓铭的语气很恶毒。 展峰的表情登时阴冷下来,他啪地放下钢笔,抬起头,「他不是!」 「那为什么我会被人强暴?!」陈卓铭腾地起来,大吼。 「因为你和他不一样,」展峰冷冷地盯着他,挖苦道,「他是堂堂正正的总裁,而你是一个伪造信用卡的贼,我用两人万美元买回来的,打个比方的话你就是——我买的男妓。」 「浑蛋!」怒火冲到了天灵盖,陈卓铭攥拳猛扑过去,展峰轻易地避开了,他从旋转椅上站起来,很轻松地抓住陈卓铭再次搸上来的拳头,「凭你是打不过我的,省点力气吧。」 「你不怕我去告你?!」怒冲冲地瞪着展峰,陈卓铭想抽回手,但是怎么用力也抽不回来,手腕隐隐作痛。 「告什么?怎么告?」展峰嗤笑,「我去过你住的地方,像狗窝一样,你的电脑硬碟在我手里,那些不光彩的电脑病毒纪录够你坐十五年的牢,你要告我,得先想想你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你卑鄙无耻!」陈卓铭愤怒地大骂。 展峰没有反驳,而是突然抓过陈卓铭的肩膀,出人意料地吻住他。 「唔……你干什么?!」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陈卓铭用力地合上嘴唇,一嘴的血腥。 「呜!」展峰因刺痛而清醒,粗暴地推开陈卓铭,用手掌按着被咬开的嘴唇,一脸的愠怒,「滚出去!」 乒匡一声,陈卓铭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怒不可遏地转身就走,会议室门外,抱着档案夹的秘书们,心惊胆战地窥视着。 展峰靠着会议桌,怔怔地看着地上散乱的文件和玻璃碎片,松开自己的领带,颓然低语,「振羽,你真会折磨我……」 没有地方可去,冲出会议室后,陈卓铭搭电梯直奔地下停车场,席振羽的宝马车停在职员区的位置,陈卓铭上前,才想起自己没有车钥匙,他到底是个冒牌货,愤怒地踹轮胎一脚。 「席总裁,天气这么好,发什么火啊?」一个轻佻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响起,陈卓铭转身,看见一个穿着花色衬衫,吊儿郎当的青年,笑嘻嘻地朝他走来,又和展峰吵架了?他那么没用,你就换一个人提鞋嘛。」 ——他是谁?陈卓铭愣住,看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和席振羽很熟,可是在酒店里,他又从来没见过他。 等等,陈卓铭突然想起来,展峰好像说过,除了总裁以外,龙晟酒店还有一个ceo,在地位上和席振羽一样,是龙晟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一个除了吃喝玩乐,从来不在办公室里出现的人物。 陈卓铭无心纠缠进去,冷淡地应道,「是只忘了拿车钥匙,我没和他吵架。」 「没吵架?哈哈,酒店里那么多闲人,你在会议室里咳嗽一声,都会有人跑来讲给我听,」在陈卓铭面前悠然站定,青年拿出自己的车钥匙,滴地开启一辆法拉利敞篷跑车,笑着,「没有王室血统的人,再优秀也当不了国王,龙晟早晚是我的,你还是甩掉那个跟屁虫,和我在一起吧。」 「我想和谁在一起,用不着你鸡婆!」本来心情就不爽,还有人火上浇油,陈卓铭狠狠地瞪他一眼,反唇相讥,「没错,龙晟是你的,你生来就有个有钱的爹,那又怎么能样?钱是你赚的吗?既然捡了个大便宜,就躲进被窝里偷笑吧,像你这样的寄生虫,少出来丢人现眼!」 「席振羽,你说什么?!」震怒地大喝,青年像难以置信一样地瞪着眼睛。 「我说什么,中文呀!听不懂就回去问你老爸,还王室?切,王室存在的理由,不就是吃和睡吗?」陈卓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 「席振羽!你站住!」恼羞成怒的青年,一把揪住陈卓铭的衬衫衣领,两人个人的身高差不多,可青年从小养尊处优,打网球上健身房,还是很有力气的。 「你有胆再说一遍!」青年的神情变得阴狠,狂暴地卡住卓铭的脖子,摇晃着,「说呀!」 「你、放手。」眼睛前面冒出星星点点,青年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他用的力道已经足以掐死一个,陈卓铭拼命地推挤着他,稀薄的空气让胸闷得慌,难受极了!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往后拽,眼花缭乱之间,他已经站在一个男人身后,陈卓铭急喘着,定睛一看,这个男人竟然是 「林翰毅?」 「你是谁?!」青年挑起眉。 「我是席总裁邀请的客人,住3601套房。」林翰毅从容地说道,一手插进白色的versace西装裤口袋,那魁梧强壮的身形和高贵豪华的面料,出乎意料地相称,看上去像国际男模一样性感,仿佛为男人量身定做一般。 3601,也就是总统套房了,能住进总统套房的客人,非富即贵,没必要招惹他们,青年的态度登时软了下来,耸耸肩膀,「是vip的客人呀,我是这里的ceo,龙家孝,对了,我还有事要忙,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就钻进一旁的法拉利跑车,张扬跋扈地开走了。 停车场里一片寂静,有些苍白的白炽灯光,静静地照射着男人的身影。 「你没事吧?」林翰毅低声询问,陈卓铭的衬衫衣领都被抓皱了,领带松垮,还掉了一粒纽扣。 「关你屁事!」陈卓铭忿忿地说,转过身去,整理着衬衫衣领和领带,可是他不会系领带,重复了几次以后,眼眶有些泛红了。 为什么他老是遇到这种事?自从踏进龙晟酒店的第一天起他就霉运不断,被女友甩,被男人强暴,还被那种纫绔子弟掐住脖子摇晃,就算他再没用,可也有自尊心啊!有钱就了不起吗?! 「你在哭?」林翰毅很吃惊一样,伸手过去。 「别碰我!」陈卓铭使劲全身力气,甩开林翰毅的手,急促呼吸着,「都是你!就是因为你这个变态我才什么那么倒霉!那么喜欢男人,去gay吧找啊!别来烦我!」 「振羽?」林翰毅微微呆住。 「你别以为抱过我,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听到他的轻唤,眼泪更是滂沱而下,粗鲁地拉起衣袖擦着脸孔,陈卓铭发泄般地吼道,「我只当作被狗咬了一口!」 林翰毅深深皱起眉头,注视着一脸泪痕,举止完全失控的男人,无奈地叹气。 「我不想玩弄你,」轻柔地拉过陈卓铭颤抖的肩膀,林翰毅解开那系成一团的丝质领带,「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是认真的。」 抽掉领带之后,拉整他的衣领,林翰毅温柔地抱住他,「如果我说了什么话,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 咆哮过后,被抱进厚实温暖的胸膛内,陈卓铭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眼角一片通红,吸着鼻子。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片刻的沉默之后,林翰毅抓住他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车钥匙。 眼睛红肿刺痛,脑袋昏昏沉沉,陈卓铭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塞进一辆银色宾士娇车,林翰毅还替他系上安全带。 娇车驶出酒店以后沿栽种着高大棕树的海岸边,急速飞驰着,s市三面环海,本来就是出名的度假胜地,风景优美宜人。 带着盐味的海风呼啸着灌进车窗,窗外的景色是蓝得刺眼的天空,和锦缎般闪着光芒的海洋,水天相接处,白帆点点,沙滩上游客不少。 陈卓铭累了,陷在高级皮椅里的身体,就像一滩软泥,他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林翰毅累轻轻揿下按钮,体贴地关上车窗,说实话,他没想到席振羽是这样一个率真的人,会在他面前哭成泪人,和他以前接触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还有,在床上也是,以为他已经很经验,结果却生涩得像一张白纸,他很疑惑,席振羽是双重性格?还是…… 目光移到车内的无线电话上,在等待红灯的时候,林翰毅按下一组电话号码,拨往国外…… 陈卓铭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红日西坠了,宾士车停在桅杆林立的码头上,周围大部分是白色的游艇,陈卓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林翰毅坐在娇车的引擎盖上,在抽烟。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林翰毅转过头,并把香烟掐灭。 「醒了?」林翰毅拉开副座的车门,弯下腰看着他,由于海风的关系,他的头发被吹乱了,少了一份高高在上的感觉。 「嗯……」陈卓铭低下头,有点冷。 看着他瘦削的肩膀,林翰毅脱下自己的西服,裹到他身上,「走吧。」 「去哪?」柔滑到不可思议的质地,还带着男人暖融融的体温,陈卓铭有小小的不自在。 「当然是上船。」拉起陈卓铭,林翰毅嘀地锁上车门。 「上船?」望着不远处,那一艘豪华的,起码价值上千万的白色游艇,陈卓铭讷讷地反问,「谁开船?」 「我啊。」林翰毅轻轻一笑。 「你?!」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遥控玩具啊! 「你放心,我有驾驶执照的,」林翰毅很自信地说,结实的大手,抚摸了一下陈卓铭柔软的头发,「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出海。」 「去海上……」只坐过普通渡轮的陈卓铭,不知道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真的想去海上看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和林翰毅一起登上游艇。 五十二尺长的豪华游艇,分为三层,玻璃钢制的船体和黑色的挡风玻璃,形成一种奢华又现代的艺术感,船首是可供休息和日光浴的平台,船尾有圆形户外按摩浴缸,登上桃木花制的阶梯,陈卓铭看到一名外籍女佣,在客厅里忙碌。 「林先生好。」女佣用英文向林翰毅问候,也向陈卓铭问候,林翰毅点点头,让她自己去忙。 女佣礼貌地鞠躬,到楼下的厨房去了。 站在船上,可以感觉到脚底的海浪在轻微地摇晃,客厅里铺着柔软的米黄色地毯,一组环形真皮沙发,沙发上还温馨地放着几个锦缎靠垫,后面就是狭长的舷窗,可以看见海景。 沙发前是一张月牙形茶几,摆着烈酒和甜味饮料,沙发对面是一副抽象派的油画。 游艇的空间虽然不如总统套房大,但也充分显示出林翰毅的品味,看着就很惬意。 「随便坐,想吃什么可以叫alina,浴室有两个,二楼和三楼都有,卧室和娱乐室在楼下,我去开船。」说完,林翰毅就走向前方的驾驶室,驾驶室一共有两个,分为户外和户内,都配备有专业的仪器和卫星导航系统。 驾驶室看起来也时分舒适,开着豪华游艇在大海上徜徉,对林翰毅来说,显然是一种享受。 陈卓铭在沙发上坐下,那柔绵的触感让他一怔,在他租住的公寓里,只有一张硬邦邦的木头沙发,上面堆满了过期的电脑杂志,还有叫速食的外卖单,油腻的电话机。 像私人游艇这种东西,他还以为只有电影里会出现呢。 陈卓铭看看四周,除了女佣以外,船上就只有他一个客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拿起桌上的鸡尾酒杯,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虽然舌尖有点辣,但是很好喝,陈卓铭就咕噜咕噜把一杯酒都喝完了。 他再回头的时候,舷窗外,岸上的景色在远离,码头上亮着不少灯光。 现在大概是晚上七点多,平时他在做什么呢?对了,下午五点才起床,七点多的时候,一边在啃面包,一边和网友聊天吧。 酒气渐渐漫上脸孔,热乎乎的,脱掉西装,凉爽了一些,陈卓铭抓起靠垫,躺倒在长沙发上。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弧形天花板和金色的吊灯,陈卓铭眨了几下眼睛,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陈卓铭仰首,望着驾驶室内,林翰毅正在开船的背影,爬起来,然后脚步有点软地走向旋转扶梯,下到二楼。 这艘游艇产自意大利,装潢充满了拉丁味的唯美,楼下也是如此,就像翻开一本星级杂志,每一个细节都美轮美奂。 陈卓铭有点明白,为什么林翰毅对龙晟酒店的装潢那么挑剔了,就是他这个门外汉也觉得,确实是这艘游艇更有「贵族」气质。 那个什么ling杂志社的主编,也是需要一定资历才能当上的吧? 推开白色的舱门,走进主卧室,一眼就看到一张圆形的,大得离谱的床,虽然床单款式很男性化,可总有强烈的色欲味道,陈卓铭慌张地移开视线。 靠舷窗的矮柜上,放着白色帆船模型,赛马会的小奖杯,水晶烟灰缸,打火机,陈卓铭走过去,拿起打火机,超薄的银色外壳,镶嵌着金刚钻,这个牌子他也知道,都很棒,很昂贵。 指尖冰冷而坚硬的触感,让陈卓铭想起昨天,还有今天上午,林翰毅那强势要得到他的态度,和那匕首一样冷锐的眼神,身体就一阵哆嗦。 林翰毅突然的温柔,让他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 「席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年轻的女佣敲了敲卧室的舱门,恭敬地说道,「请问您想喝白兰地,还是葡萄酒?」 女佣说的是英语,但陈卓铭好歹也是电脑系的大学生,日常对话没问题,他也用英文回答,「葡萄酒吧,不过我还不饿。」 「您饿了的话,晚餐在外面的餐桌。」女佣微笑,退下去了。 陈卓铭快步走出卧室,不敢再看那张大床和私人物品,紧紧地拉上舱门,走向船尾。 船尾是一个桃花木铺设的平台,有一个自动按摩浴池,通过船体的阶梯也可以往下,到达最后一层甲板。 陈卓铭站在白色的栏杆边上,吹着海风。 海水荡漾着,因为明朗的夜色二波光粼粼,陈卓铭怔怔地望着海面,觉得这一切真像一场梦! 林翰毅走出船舱,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面容清秀的男人,从侧面看起来,下颚更加地纤细,是经常熬夜的关系吧?那略瘦的脸孔让人心疼,睫毛是又浓又密,垂下眼帘时,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让人很想轻柔地吻上去…… 两年多前,在杂志封面上,看到席振羽的照片的时候,林翰毅就记住了这张脸孔。 冷冰冰的,理智的,禁欲一般的容颜,当眼角染上情欲,泪水朦胧的时候,却又展露出令人惊讶的性感,像是体内的封印被瓦解,坦率地表现出对性的渴望,让掠食者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当然,平时的男人是不会那样的,在床上把他逼入绝境的时候,他才会展露出极致的妖冶。 呼啸的海风吹乱了陈卓铭的头发,衬衫也鼓起了风,他凝视着海面默默无语的样子,竟是那样寂寞和楚楚可怜,勾动了林翰毅的心弦。 「在干什么,你不饿吗?」林翰毅走进,将陈卓铭抱进怀里。 体温有些低的男人,让他忍不住搂得更紧,摩挲他的双臂,「冷吗?」 被林翰毅抱住的瞬间,陈卓铭的身体是僵硬的,他挣扎了一下,但是林翰毅没有放手。 「船、谁在开船?」陈卓铭结结巴巴地说,很想逃走。 「我设置成了自动驾驶状态,没事的。」林翰毅的声音近在耳畔,像竖琴一样悦耳动听,仿佛能透过耳膜一直渗入到人体深处,陈卓铭更加不自在了。 「我知道你很拼命,但是这样下去,你会被龙晟拖垮的。」以对待恋人的亲昵态度,林翰毅说道,「你有多长时间没有放假了?好好轻松一下吧。」 陈卓铭觉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有些狼狈地低着头,林翰毅却以为他是被说中了心事,笑了笑,放开他,「去吃饭吧。」 手腕被他拉住,被动地走进船舱,在客厅,alina重新端上了食物,是西餐,前菜有小龙虾和鱼子酱,陈卓铭不会用刀叉吃饭,而盘子旁边的银质餐具,有大有小,有勺子也有叉子,陈卓铭傻住了。 「怎么,不喜欢吃这个?」林翰毅喝了一口香槟酒,问道。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从哪里着手,陈卓铭就一个劲儿地喝酒。 「你好像很紧张?」放下手中的银叉,林翰毅看着他,「虽然只是葡萄酒,但像你这样喝,也会醉的。」 醉了更好,陈卓铭晕乎乎地想,一头扎进床里睡一觉,醒来后就会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梦,没有游艇,没有龙虾,也没有面前这个……让他不知所措的男人。 「给你,」林翰毅将剥离出来的鲜龙虾肉,蘸上调味汁后放到陈卓铭的餐盘里,「alina的厨艺很好,试试看。」 男人的温和体贴,让陈卓铭微怔,可他也十分清楚,那细心剥离出来的龙虾肉,不是给他吃,而是给席振羽吃的,那执着的欲望也是,从一开始,林翰毅就认错了人。 ……那现在该怎么办?缓慢地将龙虾肉放进嘴里,陈卓铭食不知味,艰难地咀嚼着,他在盘算如果说出事实,而林翰毅又相信的话,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展峰首先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告他恶意诈骗什么的,他可没有律师团,也没有靠山,少不了被判上十年八年! 而林翰毅,能买得起几千万游艇消遣的人,自然人脉很广,决不是他这种小市民可以得罪的对象,虽然会不服气,可现实就是,有钱人就是上帝。 万一林翰毅震怒,和展峰联手,随随便便就能整死他。 忧心忡忡地想着,又一杯葡萄酒下肚,奇怪……怎么手里的酒杯,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的陈卓铭,又伸手去冰桶里tour葡萄酒。 林翰毅按住他的手,叹气,「这是第五杯了,宿醉的感觉是很难受的,而且,我也不喜欢『奸尸』。」 「什么?」陈卓铭惊骇地瞪大眼睛,「分尸?!」 「你这个醉鬼,」林翰毅拿掉他手里的酒杯,说道,「去洗个脸,我叫alina煮茶给你。」 陈卓铭点头,站起来,才发现人已经头重脚轻,他的酒量其实很差,爱逞强而已。 「对了,」在陈卓铭摇摇摆摆,扶着楼梯栏杆下楼的时候,林翰毅说道,「别在浴室里睡着了,我还想和你做爱。」 第五章 砰!哐! 脚一软,就从旋转楼梯上摔了下去,虽然楼梯台阶上铺有厚厚的地毯,陈卓铭还是摔得够呛,头晕目眩地趴在地板上,爬不起来。 「天啊,席先生!」女佣很吃惊地叫道,林翰毅从楼梯上疾步迈下,看见陈卓铭无比狼狈的样子,叹气,弯下腰抓住他的手臂,「alina,去拿冰袋来。」 「是,林先生。」女佣急急忙忙跑向厨房,林翰毅就把陈卓铭拉起来,察看他的伤势,「你没事吧?」 膝盖和手肘都是淤青,不过都不严重,稍稍松了口气,又思忖了一下,林翰毅把他抱了起来。 「喂!你放我下来!」陈卓铭的脸颊蓦然涨红,他可不想被男人当作女人对待,「难看死了!我又不是女人!」 「我带你去浴室,」完全不把陈卓铭的叫嚷放在眼里,林翰毅抱着他,径自走向浴室。 浴室就在附近,空间不大,但是别致精巧,盥洗台和淋浴间都是蓝色大理石,林翰毅把他放在盥洗台上,再次卷起他的西装裤腿,仔细察看他膝盖上的撞伤。 「膝盖有一点肿。」 「废话,你自己从楼上滚下来看看。」陈卓铭翻了个白眼。 「楼梯是有扶手的,台阶上也有防滑地毯,是你自己太不小心。」林翰毅说道,脱掉他的鞋子,仔细检查他的脚踝有没有扭伤。 「如果你不说那种话,我会掉下来吗?」陈卓铭忿忿不平,他的神经可是被大大刺激了一下。 林翰毅不觉唇角微扬,拖着陈卓铭的脚踝,姿势就像一个服侍王子的仆役,「没想到你会在这种地方害羞,不是全做过了吗?」 「你、你住口!!」陈卓铭的耳根都红透了,没有飞起一脚踹翻林翰毅,是因为alina拿着冰袋进来了。 「给,林先生。」alina把蓝色的小袋子交给林翰毅,里面是新凿开的冰块,「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有事会叫你,下去吧。」林翰毅说道,alina点点头,走开了。 「切,装腔作势。」陈卓铭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林翰毅抬头问。 「没什么。」陈卓铭转开头,看着盥洗台上的镜子。 林翰毅将冰袋轻轻压在他的伤口上,刚才还只是红肿的膝盖,现在呈青紫色,说明皮下有继续出血,林翰毅耐心地替他止血。 「痛不痛?」 「还好啦……」膝盖冷冰冰的,隐隐作痛,不过比五分多钟前好多了,那可是麻辣辣的刺痛,陈卓铭稍稍动了一下膝盖,活动没有问题。 「大概要两个星期才会消散淤血,不过幸好没有伤到骨头,」林翰毅站起来,卷起自己的衣袖,「把衬衫脱了。」 「哎?!」 「手臂上也有伤吧,给你上点药。」林翰毅打开盥洗台旁边的柜子,拿出一个家庭医药箱,基本的应急药品一应俱全。 「不用了!就一点点擦伤,」陈卓铭连连摆手,脱了衬衫,不就是半裸吗?他可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冒险。 「快点脱了,会发炎的。」林翰毅拿出消毒药水和棉签,不由他耍脾气。 「不要!!」陈卓铭态度很坚决。 「……那把衣袖卷起来吧。」轻轻叹气,林翰毅做了让步。 陈卓铭这才拉起了衣袖,偷偷地想,原来只要脾气凶一点,林翰毅也会老老实实的啊。 手肘上的擦伤只能算是轻微的皮肉伤,因为破皮了,林翰毅才坚持给他上药,两、三分钟后,一切就都搞定了。 收拾好药箱,林翰毅走到门口,砰地把浴室门关上了。 陈卓铭一惊,呆呆地看着他,「你、你关门干什么?」 「因为你好像还不太明白自己的立场!」林翰毅转过身,那双深透的眼眸,别有意味地凝视着呆愕的陈卓铭。 「立、立场?」咽了一口唾沫,在男人执着地注视下,他竟然连说话也结巴。 「按照约定,我可以随意使用你的身体,换句话说,你是属于我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林翰毅一步步走近,陈卓铭的反应却是迟钝的,他还在疑惑这句话的意思。 林翰毅在他面前站定,伸出于扣住他的下颚,拇指按着那微启的嘴唇,轻笑,「明白了吗?」 陈卓铭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下意识地。他好像摇了摇头。 完全是出于恐惧心理,他甚至连自己是不是摇头了也不知道,嘴巴困难地呼吸着。 男人的脸色一下变得异常阴冷,他严肃的目光盯视着陆卓铭,然后,冷不防地,用粗暴的,陈卓铭无法挣扎一下的力量,把他翻了过来,按压在盥洗台上。 「你做什么?好痛!」陈卓铭惶恐地大叫,仿佛现在才意识到危机,身体变得十分僵硬。 无视他的慌张,林翰毅解开他的棕色皮带,脱下他的西裤,并绑住他的手,一粒粒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林翰毅,你住手……不要!」身体渐渐暴露在空气中、柔和的浴室灯光下。他白皙的肌肤透出蜜一般的光泽。 用牙齿轻咬着陈卓铭的耳垂,感觉到他身体的顫抖,林翰毅改用柔软灼热的嘴唇,吮吸着他的肌肤。 脖子和肩膀处,很快留下了鲜明的吻痕,林翰毅微微一笑,可是眸子深处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分开陈卓铭的双腿,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一边用手指甲粗鲁地揉按着小巧的乳尖。 「啊!」陈卓铭痛得大叫,双手被皮带绑在水龙头上,衬衫挂在手肘处,并没有完全脱掉,男人的手恣意玩弄着他的乳头,这狼狈而淫猥的样子,让陈卓铭无地自容。 「是不是应该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呢?」林翰毅低沉地讥讽,狂野地咬着他的后颈,很满意陈卓铭窒息一般的战栗,「你很敏感,好像被绑着更有感觉啊。」 「变态!混蛋!」陈电铭狼狈地叱骂,「你才敏感!」 他只不过是摇了摇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陈卓铭欲哭无泪。 乳尖被轻轻地划着圈、粗糙的手指刺激着挺立的尖端,整个胸膛好像火烧般灼热。 林翰毅低笑,眼睛紧紧盯着固执地,全身绷紧的陈卓铭,持续着手上的刺激,「只是摸你的乳头就呻吟了,你明明很舒服,为什么要否认呢?」 「我……不是同性恋,啊!」双腿被呈大字形更大地撑开,林翰毅的大手掌,滑到下方,以淫亵的动作爱抚着他的分身,毫不留情地羁桔着他。 从顶端开始反复摩擦,逼得他渐渐兴奋,然后从上往下,直到底部蓄满精气的双珠、也仔细地画圈,抚摩,用掌心给他溶化般的高热。 男人的动作并不粗暴,可那口的明确的温柔却让人抓狂,身体完全抛离理智,在男人熟练技巧地抚弄下,激昂地亢奋起来,陈卓铭不由自主地浮起了腰,瑟瑟发抖。 「身体倒是很诚实的,」林翰毅在他浮起薄汗的脊背上留下吻痕,吹着气息。「要我舔它吗?」 「不……不要!」陈卓铭猛地摇头。 「哦?」林翰毅放开他,站直身体,以一种危险的眼神凝视着他,「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如此不配合,我也不会客气,就算你哭了,也不会放过你。」 从镜子里只看见林翰毅从抽屉里拿出什么东西,然后,打开了浴室内所有的灯。 「把屁股抬高!」臀部被强硬地推高…… 裹着柔软的羊毛毯坐在沙发上,仍由林翰毅吹干他湿漉漉的头发,陈卓铭黑着脸一言不发。 「生气容易秃头哦,你可是做酒店行业的。」林翰毅关掉吹风机,拿毛巾擦着他散发香味的头发,「还痛吗?」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陈卓铭瞪他一眼,拉掉头上的毛巾,弯下腰去捡掉在沙发下的衬衫。 「在浴室里爽到晕过去的人是谁?」林翰毅替他捡起衬衫,优美的嘴唇微漾着笑意,「你还把地板弄的一塌糊涂。」 「还不都是你!给我下那种药!!」羞愧难耐的陈卓铭,用力地抓起衬衫丢过去! 「哪种药?」单手接住衬衫,林翰毅似在思考。 「少装蒜,就是那个、那种……」陈卓铭说不出口,涨红了脸指手画脚。 「你是说那粒胶囊?只是不想弄伤你,润滑用的药罢了。」林翰毅细心解释道。 「不是春药?」 「不是,」林翰毅摇头,突然坏坏地一笑,「你想用春药?」 这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死gay!这一次,陈卓铭扔过去的是浴室防滑拖鞋! 「honny,你表达爱的方式真是特别,」林翰毅轻易避过拖鞋攻击,依然笑得迷人,靠近陈卓铭,把他连同羊毛毯一起抱了起来,「累了吧?睡觉去。」 「谁是你亲爱的?!放我下来!」陈卓铭大吼! 「你想像青蛙一样爬到卧室去吗?」林翰毅笑眯眯的,仍然温柔又有力地抱着他,走向楼梯。 「你才是青蛙,不对,你这只癞蛤蟆!!」陈卓铭还没消气呢,喋喋不休,「我先声明,我可不要和你睡一张床,你不怕半夜被我掐死的话……唔!」 林翰毅突然吻住陈卓铭的嘴唇,蜻蜓点水的吻,摩擦过唇瓣,却像一股激流窜过心脏,陈卓铭的脸一下烧红了。 「如果我是癞蛤蟆,那你就是天鹅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天经地义的。」 「放屁!」 「振羽,」林翰毅一改戏谑的口吻,磁性的嗓音响起在耳畔,「不管发生什么,我对你都是真心的,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你要记住哦。」 怦,怦怦……心跳得厉害,林翰毅突然这么正经的告白,陈卓铭傻了眼,而且愕然之外,还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对这个变态没有好感,可是对上他那双黑曜石般,有致命吸引力的眼睛,他的脸孔就发烫了,不,不对!林翰毅告白的对象是席振羽,他激动个屁啊! 一边这么唾弃自己,陈卓铭心里却泛起淡淡地难以名状的酸味。 一周的时间很短,当他离开龙展以后,是不是还能这样什么都不在乎,陈卓铭不敢深入去想。 他只适合和一堆程式码打交道,拥有小小的幸福而已。 第六章 抱着柔软的枕头,在明媚阳光下惬意地醒来,陈卓铭一眼便望见湛蓝的海洋,海水清澈,碧波粼粼,犹如透明的蓝宝石,他微微眯了眯眼。 超大的圆形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在,陈卓铭抱着枕头像猫一样蜷缩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撑起上半身,毛毯从他背上滑落。 从锁骨到大腿都印着吻痕,身体却不怎么痛,膝盖的伤口好像也重新上过药了,贴着一张印有粉红色爱心图案的创可贴,陈卓铭瞠目结舌,「搞什么啊……」 床尾放着d&g休闲t恤和长裤,陈卓铭穿上衣服,下床。 「啊……」脚果然有些软,陈卓铭差点摔回床上,狼狈地撑着床沿,在那个变态的字典里,就没有节制这个字眼吗?! 陈卓铭揉乱头发,低低地哀嚎,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是他自己主动做到林翰毅腿上的,果真是近墨者黑,和男人做爱竟然也会觉得很舒服…… 「振羽,你的腰在摇晃哦,是不是想要我插进去?」 「振羽……你好可爱……」 啪啪!陈卓铭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干嘛想起这些话来呢,他是陈卓铭,不是席振羽,就算改了名字,穿上再昂贵的名牌,也不会是席振羽! 陈卓铭深呼吸着,不错,他不可能是席振羽,可他至少是陈卓铭,不管以后如何,他做好该做的事情就是。 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他何必苦恼这么多?陈卓铭努力让波澜起伏的心情恢复平静,可是胸口却憋屈得喘不过气,生硬挤出的笑容,像咧开嘴的青蛙般难看。 龙晟酒店,总裁办公室。 啪!脸色铁青的展峰,将一叠冷冻库维修记录,重重地丢在陈卓铭面前,然后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势汹汹地质问,「手机也不带就失踪了两天,你和他去了那里?做了什么?!别忘记你的身份。出一点纰漏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展峰的眼睛迸射出怒火,咬牙切齿,日程表大乱,原计划要参加的就会,采访全部取消,连啤酒节的准备工作都收到影响,展峰实在气的够呛! 而且,陈卓铭是和林翰毅一起失踪的,担心陈卓铭的身份会暴露,展峰的心一直悬着放不下来。 「我们去海上了。」轻声应着,陈卓铭拿过维修记录,反正他也看不懂,就顺手放在一边。 「海上?」展峰狐疑地看着他,「在海上干什么?」 「钓鱼,烧烤,他教我开游艇,还有……」陈卓铭盯着他,似自暴自弃地说,「我们也热烈地做爱了,这不是你期望的吗?他技巧不错,我也很爽,我主动张开腿,让他上了很多次……」 啪—— 眼前一阵发黑,鼻子留下血来,陈卓铭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展峰就像一头发怒的豹子,狠狠刮了他一个耳光,而且扬起手,还想再打他! 「我警告你,你再敢用这张脸孔,说这些不知廉耻的话,我一定会揍得你满地找牙!」展峰大声叱骂,粗暴地揪住陈卓铭的衣领,再摇晃他,「听见没有?!」 陈卓铭脸色苍白,血从下巴滴到衬衫上,他咬着嘴唇,不说话。 展峰还想凑他一拳,可看到陈卓铭微微哆嗦着,像压抑着什么,眼睛里浮着水雾一样的东西,怔住了。 「振羽……」他到底还是爱席振羽的,哪怕这个人只有席振羽的躯壳,展峰的心仍然揪痛着,被莫名的妒忌深深刺激,他突然松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席总裁,您没事吧?」半个多小时后,女秘书轻轻叩响华丽的办公室大门,担心地推开门,「总经理说您熬夜上火了,让我给您换套西服……啊?」 陈卓铭蜷坐在沙发上,领带扯开,面前是一堆染血的纸巾,看到秘书走进来,他慌慌张张地把纸团撸进垃圾桶,擦着发红的眼角,沙哑地说,「谢、谢谢,衣服放在那边就行了,我自己穿。」 「总裁……」女秘书拧起秀丽的眉头,为席振羽工作了两年,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憔悴,眼圈发红着,头发凌乱,心事重重的样子。 担心才二十六岁的席振羽会被龙晟压垮,女秘书不禁多说了几句话。「总裁,董事长经营了龙晟二十年,是精明的人,绝不会是非不分,您也别想太多了。」 陈卓铭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有摆摆手让她出去。 女秘书放下熨烫的笔挺的阿曼尼西服和衬衫,然后收拾起垃圾桶,毕恭毕敬地走出去了。 鼻粘膜已经不流血了,不过给展峰打的地方还是隐隐作痛,陈卓铭想生气,可是却岂不起来,只有一股慢慢涌上喉咙的压抑,渐渐地溢满口腔,苦得想吐! 自从进了龙晟酒店,陈卓铭三个字,就被抹煞掉了,他以为做替身是很简单的事,可是被人当作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也不认识的人,原来是那么难受! 陈卓铭站起来,走向那张超大的办公桌,坐下后打开了电脑。 这是他第一次打开席振羽的电脑,系统用户名是席振羽的英文名ryan,需要密码登陆,不过陈卓铭利用微软漏洞直接登陆了系统后台,只用了十秒就打开了席振羽的电脑。 桌面很公式化,除了日程表,就是酒店管理系统软体,可通过网络系统了解酒店的一切,客人资讯,数位闭路电视系统,房间销售状况,营业收入与统计分析,甚至连一楼吧台的收银状况都一清二楚。 处于好奇,陈卓铭进入客户列表,找到了林翰毅的资料,他住在3601,护照是美国的,三十一岁,家庭住址也是美国,是洛杉矶比佛利山庄的某处,陈卓铭还以为林翰毅住在法国。 看来他对林翰毅的认识是零,而且林翰毅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旅游杂志编辑,陈卓铭在互联网上搜索发现,林翰毅出身著名华裔之家,生活十分富裕,二十四岁毕业于欧洲工商管理学院,学历是硕士,他收购国外多家报社,杂志社,还有大型网站,是欧洲传媒业的黑马……林翰毅的资讯搜索的越多,陈卓铭也越意识到,他和林翰毅的差距有多大,而他居然还心存妄想! 沮丧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陈卓铭关掉网页,对着电脑发呆。 从电脑萤幕可以看到他微肿的嘴角,展峰下手很重,可见他真的很愤怒。 陈卓铭突然想知道,席振羽和展峰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书,展峰的眼神会像利剑一样锐利?那不只是愤怒,是嫉妒吧? 陈卓铭打开席振羽的日程表,密密麻麻的工作安排令他吃了一惊,每天早上八点起床,九点是酒店例会,九点半开始处理酒店事务,还有其他的约会,酒会,采访,接待社会名流,政府要员,席振羽每隔月底还要参加龙晟董事局的会议,而上个月,就在董事局会议召开的前一周,他在日本出了车祸。 陈卓铭有些同情席振羽,美丽的光环下面,果然是常人无法负荷的压力和工作量,做一名小职员也许会幸福许多。 陈卓铭知道外聘的总裁在董事会是没有股权的,就算有,大概也只有百分之一,如果业绩下滑,或者与董事局的股东产生冲突,被股东们赶下台,惨淡收场的事也不少见。 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但是又充满挑战,商人就是如此,席振羽和他长得很像,可是选择的事业方向就完全不同,陈卓铭想,席振羽本人,一定比他有魅力的多。 就是因为知道席振羽很优秀,他无法对展峰生气,也没有勇气对林翰毅坦白,陈卓铭像把苦涩吞下去似的叹气,然后看着左手边,那厚厚一叠冷冻库维修记录,揪下呼叫秘书的按键,「呃……请叫厨房的管理人员上来一下。」 「是,总裁。」秘书恭敬地应道,又说着,「林翰毅先生两分钟前打来过电话,约您共进午餐,不过您今天已经和华宇热能的董事长有约,您看是……」 「展峰呢?」陈卓铭打断她的话。 「总经理和德国啤酒厂商的代表,在高尔夫球场那边查看啤酒节的场地。」秘书很快地答道。 「中午不会回来?」 「恐怕不会,总经理有租用别墅招待厂商代表。」这就意味着,展峰会在外面吃饭。 「那……推掉华宇热能的约会吧。」陈卓铭讪讪地说,展峰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撂下了,也不怕他露馅出丑。 「您想改约林先生?」 「不、不要约他!」陈卓铭一惊,赶紧说,「你就和他说我很忙,谢谢……我今天不想见他。」 「好的,总裁……啊,林先生?」从免提扩音器里可以听到女秘书十分愕然的吸气声,然后就是她慌张站起来的衣服??声,「对不起,您不可以进去,林先生!稍等一下!」 砰—— 总裁办公室大门被粗鲁地推开,陈卓铭目瞪口呆地看着闯进来的林翰毅,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站起来逃走。 不过千钧一发之际他又刹住了脚步,因为林翰毅闯进来就落荒而逃的话,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他抓住办公桌沿,咽了口唾沫,对一个劲拦着林翰毅的女秘书说,「林先生大概是有一点误会,你下去吧,没事了。」 精神紧张的女秘书,看了总裁一眼,又看了看穿着高级意大利西装,身材魁梧的林翰毅,最后还是选择出去,小心地关上们。 「你不想见我?」林翰毅开门见山地问,不悦地盯着陈卓铭的脸孔。 「我……」手心里微微渗出汗水,陈卓铭偷偷地拭汗。「不是……」 「你想见展峰?」林翰毅走近,锐利的目光没漏掉陈卓铭的小动作,心更是往下沉了几分。 「是、不是。」仓皇改口差点咬到舌头,陈卓铭猛摇头说,「我找展峰是公事,那个……啤酒节,还有许多事没做。」 「广告宣传单不是都已经放在大堂里了?计划书早就在执行了,振羽,你以为我不会对自己的杂志负责吗?龙晟的运作也在我的审查范围内,你想找接口,也得看一下能不能说服我,还是你觉得,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陈卓铭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连计划书都没有打开来看过,怎么知道酒店上下在做什么,而且也被林翰毅的咄咄逼人给吓到了,嗫嚅地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 「有些累。」陈卓铭低下头,像回避林翰毅视线似的,摆弄着桌上的金笔,「我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我知道你一定会生气,不过……两个男人真的不合适,我要考虑到龙晟的形象,你能不能让我一个冷静一下?我是说,就当作一夜情……」 陈卓铭抬头的瞬间,被林翰毅冷峻的眼神吓了一跳,硬是把话给咽了下去,林翰毅凌厉的眼神十分可怕,他是不是做错了?陈卓铭的后颈一阵寒颤,脸色也变了。 深重的阴影在林翰毅的心底扩大,陈卓铭的反复无常惹毛了他,如果只是玩玩的话、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走开,可他是认真的,认真到了自己也吃惊的地步,被陈卓铭拒绝的时候,胸口撕裂般疼痛,视网膜燃起一片灼热。 「振羽,你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用柔软的,不温不火的声音说着,林翰毅走向陈卓铭,「也许是我在国外待得久了,中文表达有些问题。」 陈卓铭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林翰毅在说什么,他的中文很好呀,那里有问题? 陈卓铭不解地瞪着林翰毅,后者扫了一眼桌上的档夹,漂亮的嘴唇勾出性感十足的笑容,陈卓铭有些走神了。 「我有一家上亿欧元的投资公司,也经营报社,杂志社,it互联网,我很看重工作,可不是没有情趣,高尔夫,壁球,骑马,游艇,你对什么感兴趣,我就会去学,你不习惯吃西餐的话,我可以做中餐,将来,要不要领养孩子也由你决定,你觉得怎么样?」 「呃……」怎么好像是相亲才会说的话,陈卓铭的反应有点迟钝,「那个,我不明白。」 「我在向你求婚。」林翰毅干脆挑明。 「求、求婚?!」陈卓铭惊愕得大嚷,「你开玩笑!」 「不是玩笑。」林翰毅将手撑在办公桌上,异常认真地注视着陈卓铭,「是不吃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肯相信我说的话?」 就算你把心掏出来,我也没办法听你说呀,万一席振羽真的被他稀里糊涂的嫁掉了,展峰不把他切成一块块的,丢进海里才有鬼! 「你究竟在犹豫什么?你不想出国,也可以留在国内,我不会阻止你工作,振羽,你让我碰你,突然间又很冷淡,说什么累了,这一点都不有趣!」林翰毅气势逼人,牢固地抓住陈卓铭的胳膊,「我要你现在就回答我。」 「才不是主动的……」陈卓铭挣扎,胳膊被抓得好痛! 「什么?」 「你根本就没听我说话,明明是你强暴我……」陈卓铭的声音越说越轻。 「我强暴你?」林翰毅的脸色变得难看。 「不错。」不敢看林翰毅冷峻的眼睛,陈卓铭低着头,「你就那么肯定,录音笔里的声音是我吗?也许有人陷害我呢?」 「席振羽!」林翰毅不可思议地眯起眼睛,一字一顿,「你居然说这样的话!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出尔反尔!」 「谁出尔反尔?!」陈卓铭也火了,用力挣开他,「没说过的话,就没说过!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我又不是同性恋,要不是倒霉,被人揪住小辫子,吃饱了撑着才和你上床!」 砰!林翰毅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吓了陈卓铭一跳。 这个时候,电话铃声也响起,是秘书打进来的,陈卓铭本能地按下接听。 「总裁,行政总厨来了,他在外面等你,请问是……」电话被另一只大手揪断,甚至连电话线都拔掉,陈卓铭吃惊地瞪大眼睛。 林翰毅真的是发火了,暴怒之下还蕴含着痛楚,而陈卓铭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发觉事情不对的一瞬间,人已经被林翰毅推到在办公桌上,笔架,档案夹掉了一地,而林翰毅似乎毫不在乎,用像抓捕犯人一样的粗暴力道,把陈卓铭的双手牢牢固定住! 「喀嚓」一声,皮带被解开了,被紧紧压着,动弹不得的陈卓铭,脸色一片苍白! 「你干什么!好痛!放开我!」 陈卓铭强扭着身子想要逃跑,但是下腹一凉,裤子已经被脱掉…… 第七章 精疲力尽的身体滑落到地上,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陈卓铭缓慢地伸出手,抓起自己的裤子,衬衫,一一穿上。 意识在最初的几秒有些浑噩,好像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赤裸的腿间一片冰凉,手指摸到某种黏黏的东西之后,记忆才像开闸一样突然复苏,陈卓铭的身体微微发抖。 不记得做了几次,只是穿衣服的动作就让他呻吟出声,胸膛,胳膊,大腿内测遍布青紫的吻痕,像是被人掐的一样,说不出的凄凉。 「痛……」嘶哑的声音,还结着血迹的嘴唇,陈卓铭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支撑起身体,跌坐进旋转椅里。 天色已经暗了,灯自动亮起,陈卓铭看到那精致小巧的石英钟,才知道现在已经是六点多钟,他抓过桌上一个装饰用的威士卡小酒瓶,将酒倒进干涩发苦的嘴里。 「唔!咳咳!」从喉咙到胃部好像烧起来一样,陈卓铭剧烈地咳嗽,脸孔涨红,烈酒让他恢复了一点元气,但是也更加感受到身体的疼痛,他咬了咬嘴唇按下电话快捷键,秘书总是等他下班后才离开。 「展,展峰呢?」声音沙哑,不知道找谁,陈卓铭只有向展峰求助。 「总经理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来找过您,不过知道林先生在里面后,就走了。」秘书小姐答道,她觉得今天的席振羽怪怪的。 「走、走了?」 「是的,他还叮嘱我,您和林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 「……」陈卓铭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瓜,他是展峰用来贿赂林翰毅的mb而已,而他居然还希望展峰能够帮他。 「您有急事的话,我可以帮您打电话……」 「不、不用了……你下班吧。」陈卓铭突然想喝更多的酒,把神经麻醉,吐得天昏地暗……松开按键,陈卓铭失神地看着凌乱的桌面。 林翰毅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记得,也不想去回忆,两手支撑着办公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陈卓铭走向弧形的小吧台,从柜台里拿出一瓶xo,拔掉瓶塞,倒进水晶杯子里。 吧台后的酒柜镶嵌着镜子,从昏黄的灯光下看,脸色显得更苍白,嘴唇有血,衬衫是凌乱的,他朝自己苦笑了一下,然后不停地喝酒。 淡琥珀色的酒液滑下喉咙,火辣辣的,仿佛能把所有的不愉快冲走,不到十分钟的工夫,他就喝了大半瓶,镜子里人影,已经显示出醉醺醺的样子。 他是席振羽,还是陈卓铭? 陈卓铭傻笑,突然觉得做席振羽也不错,八面威风,还有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办公室,席振羽别墅的洗手间,比他的家还宽阔。 哐啷,杯子已经抓不住了,就直接对着瓶子口喝,其实很不想承认,他嫉妒席振羽,因为他出色,能干,因为林翰毅永远不会对自己求婚…… 已经警告过自己,不能陷得太深,不要做无谓的幻想,可为什么心还是会痛呢?陈卓铭抱着酒瓶,眼睛突然湿润了。 为了压抑住哭泣的冲动,他又抓起酒瓶猛灌了两口,从胃部蓦地涌上来的酸涩和烧灼感,让他突然想吐,狼狈地捂住嘴,一手攀着吧台站起来,却因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呜!」酒瓶骨碌碌摔出去很远,他无法忍受地吐了出来,由于是空腹喝酒,胃部像绞起来般痛,冷汗一滴滴滚下,非常难堪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呕吐,在陈卓铭以为自己会这样呕吐到死的时候,一双皮鞋出现在他面前。 一双goldlion鹿皮皮鞋,鞋面擦得油光崭亮,陈卓铭一愣,慢慢地抬起头来。 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穿着火焰红衬衫和黑白色夹克的龙家孝,以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着他,「席总裁,怎么这么狼狈呀?不舒服就去看医生,说不定是胃癌!」 陈卓铭狠狠白他一眼,撑坐起身,尖刻的反驳,「我到建议你去看一下医生,说不定是脑癌呢!」 「哼,到这种时候还嚣张!」龙家孝聪夹克口袋里抽出手帕,紧紧皱着眉头,丢到地上,然后才踏前一步,免得地上的脏污弄臭他皮鞋。 「我是来警告你,下次的董事会,你要是敢胡说八道的话,我不会放过你!」龙家孝阴鸷地说,「你别以为抓住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可以踢我出酒店!」 陈卓铭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席振羽和龙家孝是交恶的。 「我知道你在电脑上动了手脚,你查我的帐是不是?」龙家孝蹲下身子,冷笑一声,「说真的,你可真有本事,居然给酒店设第二套监控系统,你其实是老爸派来的奸细吧?」 陈卓铭一言不发,酒气熏红了他的脸孔,衣服是凌乱的,龙家孝质问的目光,不断瞟向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胸膛,龙家孝是s市出了名的花花公子,玩女人,也玩男人,他还在龙蛇混杂的夜总会里包养了一个男公关,因为那个男公关的五官颇似席振羽,他对席振羽的不满和怒气,全发泄在男妓身上,不仅让男妓做出各种各样低贱的动作,甚至招呼十几个男人共享,差点闹出人命。 龙家孝做过的卑劣又荒唐的事情,数之不尽,席振羽很清楚龙家孝的人品,但陈卓铭不知道,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危机。 龙家孝眼尖地看到陈卓铭的脖子那里有吻痕,他猥亵地笑着,手不安分地摸向他的脖子,说道,「你和几个男人睡过了?展峰?我老爸?还是那个姓林的老外?只要给钱就能和你做吧?」 啪!陈卓铭使劲力气,狠狠甩了龙家孝一个耳光,怒火汹涌! 「都是婊子还想装纯情?!呸,你十二岁的时候,不是被人强奸过了?」龙家孝脸孔火辣辣的痛,阴冷地说,「不会是那时候太爽了,现在才变成同性恋的吧?」 陈卓铭脸色灰白,十分震惊,他没想到席振羽有那么悲惨的过去,全身僵硬住了,同时也明白过来,展峰会打他一个耳光的原因。 在陈卓铭无比错愕的时候,龙家孝却把他的迟疑视为默认,粗暴地抓住陈卓铭的肩膀,就把他往地上推,地板上的脏污他也不管了,陈卓铭脆弱的样子激起了他的蹂躏欲,他想把陈卓铭撕裂,让他鲜血淋漓。 衬衫被撕开的声音,让陈卓铭清醒过来,看着龙家孝的嘴脸,他只想吐,奋力反抗,但是他喝了太多酒,有些使不上力气,而龙家孝非常暴力,压住他的身子,噼哩叭啦就扇了他十几个耳光,陈卓铭眼睛发黑,嘴巴里涌出一股鲜腥! 「放……。放开我……呜!」脖子被皮带紧紧勒住后,陈卓铭无法呼吸,他像鱼一样拼命张开嘴巴,尖锐的疼痛从脖子伸向各个细胞,耳膜轰然巨响,头部神经像要拨裂开来一样,痛得难以忍受! 就算陈卓铭憋得脸色发青,双腿在拼命的蹬踢,龙家孝人染指向逞兽欲,他暴戾地拉开陈卓铭的腿,死死顶住膝关节,然后就拉下长裤的拉链,打算硬上。 「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碰别人的情人。」伴随着这句话的,是风驰电掣的一拳,龙家孝完全没有防备,被打得飞了出去,后被撞上办公桌痛得大叫。 紧攒着拳头,林翰毅盛怒地站在那里,像匕首一般的眼光冷冷地浮动着,显得格外冷森,龙家孝被他这种气势震慑住了,本想发飙,突然泄了气,灰溜溜地提起裤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悄悄地溜走了。 陈卓铭衣不遮体,脸上都是伤,眼睛睁得大大的,受了很大的惊吓。 「振羽!」林翰毅心痛极了,赶紧脱下自己的西装,给陈卓铭披上,并拉下他脖子上的皮带,看到两指宽的刺目血痕,「对不起!你怎么样?哪里痛?我带你去医院!」 他一直在后悔,被汹涌的嫉妒和不安冲昏了头脑,就对陈卓铭使用暴力,等他一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却已经停不下来,他像一头受困的野兽,横冲直撞,恶言相向,看到陈卓铭流泪的时候,他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心里凉透了。 非常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担心陈卓铭是不是受伤,他匆匆离开酒店之后,又飙车开了回来,直冲总裁办公室! 秘书不在,办公室门虚掩着,传出奇怪的响动,他以为陈卓铭体力不支摔倒了,惊慌得闯进去,却看到一个男人,正骑在陈卓铭的身上。 仿佛可以听到血液逆流的声音,暴怒烧红了他的眼睛,他一拳揍了上去,甚至想把男人杀了,若不是考虑到陈卓铭会被连累,他真的会动手。 因为这一切,已经完全失控了。 陈卓铭觉得身体每一处地方都在此同,喉咙一动更是火灼似的,发不出声音,他差点被勒死,在暴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很害怕……身体不住发抖,嘴唇也在哆嗦。 「振羽……」林翰毅轻轻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喃,「对不起,是我太差劲了。」 眼泪不知不觉溢出了眼眶,陈卓铭不想哭的,可是泪水一个劲地往下掉,必须咬住什么才能抑住自己崩溃般的号啕大哭,他下意识想要咬住自己的手,但是林翰毅制止了他,低头稳住了他的嘴唇。 颤抖的嘴唇登时咬紧,嘴里溢出血腥,即使被咬开了,林翰毅也没有躲,温柔地亲吻着他,陈卓铭皱眉,原本微微跳动的心脏似突然活跃起来,咚咚剧烈跳动,肺部痉挛似的扩张,仿佛冲入了新鲜的空气,使高压般僵硬的牙关,微微放松下来。 一点的都不厌恶,只感觉到安心,在这个人的臂膀里,一切恶梦都不会靠近吧?嘴里血腥味似乎淡了,喉咙滑动了一下,林翰毅的抚摸和亲吻,就像恋人在枕边,低声温柔的细语。 身体放松下来,不再发抖,陈卓铭依在林翰毅怀里,睡着了。 林翰毅注视着他憔悴的,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脸孔,轻轻叹息,蹙眉沉思起来,美国那边说是有很重要的调查报告,要他亲自过目,他到底……该不该看呢? 陈卓铭在别墅里躺了一整天,家庭医生替他治疗了伤口,擦伤并不严重,但因为陈卓铭受了惊吓,医生给他开了安定类药片,他才睡了一整天。 林翰毅似乎有什么急事,所以在陈卓铭睡着以后,就匆忙离开了,展峰也来看过他,不过由于今天有一对新人在酒店举行婚礼,所以他又出去忙了,只在床头留下一张五千美元的支票,傍晚时分,陈卓铭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那张烫金的,放在枕头上的支票。 昨天他差点被一个疯子杀害,展峰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张纸片,就希望他住口,到底把人命当成什么?! 他不想不明不白的被杀死,根本像被人卑鄙地利用,万一昨晚他真的死了,展峰是不是就把支票,直接寄去他家里? 他是独子,向来疼爱他的父母,要是知道这个噩耗,还不伤心欲绝,昏厥过去! 一想到年逾五十的母亲还有心脏病,陈卓铭就再也忍耐不住,从床上爬起来,很快地换好衣服,他要展峰给他一个解释! 蓝色的水波透射着人造日光,水肿五彩缤纷的热带鱼游来游去,海底趴着黄色的海星,茂盛的水草有限的随波摇曳,在酒店的水族馆隧道,一对新人正在就收亲友们热情地祝贺,拱形隧道的一端连接着酒宴大厅,所以衣香鬓影,十分热闹。 陈卓铭在人群中穿梭,看到请了病假的总裁突然出现在这里,员工都万分惊讶,纷纷躬身致意,陈卓铭却像没看到似的,直接走向正在和新郎讲话的展峰。 「你过来一下,马上!」陈卓铭强压着满腔怒火,瞪着穿黑色礼服,系领结的展峰,后者看他一眼,然后和新郎低声说了句抱歉,就抓住陈卓铭的胳膊,往另一个方向走。 走出水族馆隧道,来到酒店内庭花园,这里有一座巨石垒起的假山,人工瀑布飞流直下,形成飞瀑,频是就很少人靠近,在傍晚时分就更少了,展峰松开陈卓铭,不快地问,「什么事?不是警告过你别乱跑吗?」 「还问我什么事?!」陈卓铭暴跳如雷,「我昨天差点被人杀了啊!」 「那只是个意外,」展峰皱一皱眉,张望四周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已经给了你补偿。」 「你以为一个人的性命,可以用钱买吗?」陈卓铭感到可笑,「我不想糊里糊涂的就做了席振羽的替死鬼!我要知道那个疯子为什么要掐死我?!」 展峰沉默了一下,说道,「龙家孝士酒店的ceo,占有酒店三分之一的管理权,但他仗着是太子爷,不把酒店经营看在眼里,挥霍无度,把酒店农的乌烟瘴气,董事长忍无可忍,才安排席振羽做酒店总裁,给那花花公子一个榜样,席振羽上位后,事事压着龙家孝,甚至已经有能力把他赶出董事局,所以,龙家孝才会那么恨你。」 「但是,就算他被踢出董事局,」展峰停顿了一下说,「他仍然是董事长的儿子,还是有上亿家产,他再怎么恨你,也不会蠢到杀人,为一个外总裁去坐牢,所以我说是意外,决不会发生第二次,你打可以放心。」 陈卓怔怔的,展峰看着他低垂下的演练,脖子上的白色绷带,与其变软了,「还有两天你就可以走了,我保证会销毁你伪造信用卡的纪录,还会多给你一万美元压惊,对了,林翰毅已经在酒店住了六天了,想想办法,查下他随身携带的电脑吧。」 「查他的电脑?」陈卓铭错愕,「为什么?」 「当然是看他下期杂志的样稿,我派去凯悦的人和我说,林翰毅和凯悦的总裁,似乎关系不错,凯悦本来就是外资酒店,所以更熟悉外国酒店的运作方式,林翰毅是席振羽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不希望反而是凯悦捡了便宜。」展峰悉心叮咛。 商场如战场,永远不存在礼仪谦让,公平竞争,陈卓铭明白展峰的意思,但是他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奇怪的画面,是林翰毅在泳池里和一个男人激烈的做爱的样子,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凯悦的总裁? 「林翰毅不是容易打发的人,他看起来很有绅士风度,实际上软硬不吃,公事公办,你最好今晚就找到那篇样稿,把它复制给我,听见没有?」见陈卓铭心不在焉,展峰加重语气,「这事很重要,不许搞砸!」 已经深陷泥潭拔不出脚来,在展峰的盯视下,陈卓铭只能点头。 「还有,别再去动席振羽的电脑,」展峰不高兴地说。「就算查他的日程表,你也不会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陈卓铭顿时满脸羞红,他惊慌失措,不是因为偷窃了席振羽的电脑,被展峰发现,而是因为他的自卑被展峰看透了。 「林翰毅晚上会参加酒店的慈善拍卖舞会,好好陪着他,别想多余的事情。」用冷酷无情的声音撂下话,展峰径自转身,回去了酒店大厅。 面向酒店泳池的宴会大厅里,正在举行慈善拍卖舞会,巨大的意大利水晶吊灯,将金色的石柱,桃红色的地毯,古董扶手座椅照得一片光明。 在座的一百多位客人,都身穿盛装美服,带着宝石首饰,显示出满意的神情,面前的圆桌上是精致的骨瓷餐具和美味佳肴。 这些客人都是社会上的名人,不是大公司的董事长,就是电影明星,政府官员,这次专门齐聚一堂,为慈善总基金会捐款。 作为龙晟的总裁,和总裁特别邀请的客人,陈卓铭和林翰毅坐在一起,两个男人无论外貌和气质都十分出众,频频有女士向他们投去注目礼。 陈卓铭穿着一件手工制的深绿色西服,收腰处带有华丽的丝绸光泽,完美地衬托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很纤细清俊的脸孔,当他一连专注地望着前方的时候,那琥珀色的眸子,凝聚着一种睿智优雅的魅力,难怪龙晟的员工私下都叫他「王子」。 展峰看着陈卓铭走进宴会的时候,在主持台上愣了半分钟,更别说一直坐在他身边,已经被他的气质完全吸引的林翰毅了。 「这是由今津雅子女士捐赠的ysl的限量版黑色提挎包,和3a级香奈儿珍珠项链,」展峰示意身段高挑、面带微笑的女模特展示挎包和项链,用麦克风说到,「ysl手提挎包起叫价一万美元,珍珠项链则是香奈儿女士曾经佩戴过的古董,每颗珍珠的光泽晶莹剔透,起叫价是十万美元……」 陈卓铭对珠宝首饰不感兴趣,不明白那些女人干嘛那么兴奋和激动,他盯着投影仪荧幕上那放大的珍珠项链看,想起他曾经交往了一个多月的女朋友,每次去逛街,女友都非常喜欢逛珠宝店,坐在柜台前,一会儿试戴戒指,一会儿试戴项链,满足小小的虚荣心,为了给女友买一个零点零七克拉的钻石戒指,他可是吃了半个多月的速食面。 「振羽,在想什么?」见陈卓铭凝神望着台上的样子,林翰毅低声问道。 「啊?没什么,喝酒!」陈卓铭尴尬地笑笑,低头喝香槟,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神游到千里之外了。 「你不舒服吗?」今晚的陈卓铭有些奇怪,只要对上视线,他就会仓促低头,和他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答非所问,林翰毅向他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 「我,我很好啊,没事啦!」一想到要窃取林翰毅电脑里的资料,陈卓铭就心慌得厉害,脸孔憋红,紧张的额头上都冒汗了。 「看上去不像没事,别逞强。」林翰毅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谁知道,陈卓铭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了手,动作幅度太大,竟然撞翻了香槟酒杯,酒液淋到他的西装裤上,陈卓铭「啊!」地站了起来。 「三十万美元第一次,席总裁还出价吗?」拍卖师刚落下第一槌,见陈卓铭十分激动地站起来,兴奋地问道。 「哎,我……」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陈琢磨,他愕然的表情,暴露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陈卓铭低头才发现,他手上还攥着拍卖用的号码牌。 「三十万美元第一次,请席总裁出价!」拍卖师在麦克风前热情地重复了一遍,周围响起女士们孤立的掌声,陈琢磨像中了定身法似的站着,嘴唇微张,掌声渐渐消失,台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三……三十一万」陈卓铭干涩地说,要是者和成台币的话可使一千多万, 对他来说绝对是无法承受的天文数字,就算是席,也不一定能买下来。 陈卓铭简直快哭了。 「五十万!」在他旁边,林翰毅突然举起烫金的号码牌,全场哗然,五十万美元买一条珍珠项链,就算是香奈儿女士曾经佩戴过的,也太疯狂了。 拍卖师也愣住了,然后才心潮澎湃地开始喊价,「这位四号牌先生出价五十万,还有人出更高的价格吗……没有?五十万第一次!」紫檀木拍槌咚的敲响第一次,场内无人再举牌,一片安静,拍卖师也清楚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过项链的实际价值,很快地喊道,「五十万美元第二次,五十万美元第三次!成交!恭喜四号牌先生。」 拍槌放下的瞬间,热烈的掌声和音乐也响起,女士们的目光中也更多了几分炙热的爱慕,女模特最后一次展示珍珠项链后,小心翼翼地取下放进蓝丝绒礼盒里,再和拍卖行的司仪一起走向林翰毅那张桌子。 林翰毅在成交确认书上利落地签下名字,并且开出五十万美金的支票。 「谢谢您的爱心。」慈善总基金会的代表,感激地鞠躬道谢。 「不用客气。」林翰毅微笑应对,然后拉过陈卓铭的手,对呆立一旁的女服务员说,「席总裁需要用一下更衣室。」 「哦?是!」被林翰毅的微笑迷晕的女服务员,忙不迭点头,「有一间备用的更衣室,这边请。」 陈卓铭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林翰毅带离了宴会大厅,而主持台上,展峰开始介绍下一件被拍卖的物品…… 「这是给新娘准备的更衣室,请随意。」女服务员打开一扇白色的桃花木门打开灯,非常整洁又浪漫的房间,除了一排玫瑰色的更衣室隔间外,还有装潢着百合花球的化妆台,一张洁白的沙发,羊毛地毯,这里连台灯都罩着玫瑰色的纱巾。 「需要我从服务台拿一套新的西装过来吗?」女服务员毕恭毕敬地问,陈卓铭才想开口,林翰毅就摆摆手,微笑道,「不用,等下秘书会拿过来。」 「那我先下去了,纸巾盒都在化妆台上。」女服务员鞠躬,走出去了,同时关上门。 裤子湿答答的很不舒服,但陈卓铭更在意的是,林翰毅为什么要买那条项链,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冒牌的,根本买不起这么贵的项链…… 「振羽,」在陈卓铭心慌意乱的时候,林翰毅走近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我还以为你发烧了……」林翰毅轻声叹息,「流这么多汗,别吓人好不好?」 林翰毅柔和的语气,他手掌舒适的温度,和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都让陈卓铭更加慌张,心跳声震耳欲聋,胸口烫烫的,呼吸也更急促了,林翰毅嘲笑他,「你今晚真的很奇怪啊,不过是个拍卖会,还会紧张吗?」 林翰毅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陈卓铭的脸孔却泛白了,他低下头,咬了咬干燥的嘴唇,问道,「你为什么要买那条项链?」 「为什么?」还以为陈卓铭在想什么,原来是为了那条块分割项链,林翰毅笑道,「你不是很想要吗?盯着它看了那么久。」 「哎?」陈卓铭愣住,蓦地抬头。 「觉得你很想要,所以想送给你。」 林翰毅注视着他,那种宠溺与温柔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让陈卓铭的脸颊烫了起来,耳根也红了,「嗯……」 虽然他并不想要那条项链,可是心里却涌起莫名的喜悦,好像和女朋友交往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快乐…… 交往?陈卓铭一惊,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理所当然的享受一切了?不,不对,他是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爱着一点都不觉得开心他才不是变态…… 「振羽!」林翰毅叫着他的名字。 「嗯?」 「我爱你。」 很简单的告白,却在陈卓铭心里掀起狂澜,他绞紧手指,感觉心脏在抽紧,林翰毅的表情是专注而认真的,他「爱」席振羽,陈卓铭低头,鼻子很酸,想哭却忍着没哭。 「振羽……?怎么了?」陈卓铭的睫毛在颤抖,一滴眼泪因为他的询问而掉了下来,林翰毅不明白,「席振羽」怎么又哭了? 可是林翰毅没有追问,手指温柔地摩挲着他柔软的头发,喃喃,「有时候,你真让我没辙呢……你不想结婚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再躲开我就好。」 被有力的手臂环抱着,陈卓铭却感到无比伤心,喉间哽咽着,把头埋进林翰毅的胸膛里…… 第八章 等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陈卓铭才感觉到有点冷,他的长裤湿掉了,还没有擦干。 陈卓铭松开林翰毅,有些难为情,所以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说,「你先回去吧,我换一下裤子。」 「我帮你吧。」林翰毅笑了笑,走到化妆台前去拿纸巾盒。 「不、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子……」 陈卓铭慌张地摆手,香槟酒是倒在大腿上的,不仅西裤,其实连内裤都湿掉了,陈卓铭怎么好意思让林翰毅给他擦干。 陈卓铭的脸孔红得似火烧,支支吾吾的样子,让林翰毅笑了,「你在害羞吗?好可爱。」 「才不是!」嘴上否认着,却连脖子都浮上一层红色,陈卓铭头摇得像拨浪鼓,「我真的自己会弄啦,不用麻烦你!你走吧!」 「是吗?」林翰毅拿着纸币盒走近,故意戏弄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不是已经舔过很多次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陈卓铭羞恼地抢过纸币盒,糟糕的是,只是被林翰毅灼热地注视而已,他的下半身就有些兴奋了…… 酒店总统套房—— 「呜……」身体好软,特别是腰部,酥软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陈卓铭赤身裸体,将脸孔埋进枕头里,哀叹。 都不记得到底做了几次,只知道两个人找了一个借口,从拍卖会上溜走之后,又回到总统套房做了起来,简直是没完没了的sex,林翰毅滚烫的嘴唇将他全身吻遍,留下无数个吻痕,在他失神的时刻,绵绵不断地撞击。 「啊,好疼……」陈卓铭一手按着腰部,一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表,king*size的床边是空的,浴室里传来响亮的水流声,林翰毅在洗澡吗? 陈卓铭眯起眼睛,在柔和的台灯光线下看着时间,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 陈卓铭勉强地支撑起身体,腿间凉凉的,并不是残留的液体,看来在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林翰毅已经替他擦拭过了,还抹上了消肿的软膏。 陈卓铭放下手表,一眼就看到床头柜上,那放珍珠项链的蓝丝绒礼盒,脸孔顿时臊红,仓促地低头,从床边捡了一条浴巾围在身上。 偌大的卧室里十分寂静,冲澡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还夹杂着悠扬的交响乐,陈卓铭下了床,脚趾陷入柔软的地毯中,手扶着床沿。 卧室的隔壁就是书房,巴洛克式的书房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透出幽暗的灯光,林翰毅在洗澡,那么的时半会儿不会出来吧? 陈卓铭知道林翰毅的笔记本电脑是一直开启着的,找到下期杂志的样稿,然后通过无线网络发给展峰,大概只需要两分钟。 其实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把样稿的内容改掉,陈卓铭反拼命说服自己,只是给展峰看一下稿件罢了,林翰毅并没有什么损失。 而且,做完这件事以后,他和展峰就没什么瓜葛了,到时候,他再向林翰毅坦白…… 虽然他不是席振羽,可是陈卓铭心里还有小小的希望,林翰毅不会讨厌他, 毕竟,他和席振羽只是身份不同而已,林翰毅还是会喜欢他的吧? 脚步有些软绵绵的,被狠狠疼爱的后穴仿佛还残留着麻痹和充实的感觉,陈卓铭轻叹,在书房门口伫立了片刻,发现林翰毅还在洗澡后,就放心地推开门,走进书房。 豪华气派,又十分宽敞的房间,有大理石砌成的壁炉,和装饰着精致鲜花的胡桃木书桌,金笔和洒店的信纸放在托盘里,办公桌上有传真机、小型雷射印表机、和林翰毅的笔记本电脑。 一看见电脑,陈卓铭就急急走逝,拉开旋转椅坐下。 电脑在待机状态,陈卓铭深深吸一口气,怦怦心跳,一边张望着书房门口,一边移动滑鼠,飞速敲打着键盘,从后台调出系统启动选择功能表。 但是当他选择「administrator」,键入一个命令后,游标短暂地闪烁了几下,就显示命令失败,他登陆不了作业系统。 陈卓铭愕然,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执行命令失败」这行英文,他用这个方法登陆过上百台的电脑,还是第一次命令失败! 难道是输入错误?不可能!他闭着眼睛都能把命令打出来。 陈卓铭有些紧张了,全神贯注地再次输入一次命令符,还像核对信用卡帐号一样,仔细看了一遍,才敲下确认键! ——「执行命令失败」。 开什么玩笑!陈卓铭的心脏狠狠咯磴了一下,频频抬头张望书房门口,同时也更快地敲打着键盘,奇怪,林翰毅给整台电脑加密了? 换了一个命令符,第三次登陆失败以后,陈卓铭的手心已经有些出汗了,他捏了捏僵硬的手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世界上没有破解不了的电脑和防火墙,陈卓铭安慰自己,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他开始寻找他所知道的一切系统漏洞,可是没有辅助软体在手,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陈卓铭心慌意乱,多次输错命令,从浴室里传出来的水流声,似乎渐渐地变小了。 ……额头渗出汗来,眼睛似乎也看不清楚了,完全被恐慌笼罩,可这个时候,陈卓铭的反应不是逃走,而是固执地留在原地,越是惊心动魄,他越是渴望破解密码,成功登陆电脑。 汗水淌进眼角,一阵剧烈的刺痛,陈卓铭从没有这么狼狈过,因为他虽然是骇客,可是感兴趣的只有寻找和破解系统漏洞,他从没有偷取过别人电脑里的资料。 再一失败以后,陈卓铭已经绝望地想放弃了,他揉揉发红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办公桌上,那印有港湾风景的金色台历,突然灵光一闪。 ——林翰毅的游艇叫什么名字? 陈卓铭记得林翰毅说过,他的游艇叫海格利斯,海格利斯是希腊神话里的一个英雄人物,象征着力量和王者的霸气,也是狮子座诞生的由来。 陈卓铭思考了片刻,重新启动电脑,回到系统登陆介面,尝试输入海格利斯的几个英文拼写,然后,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hereules」成功登陆了电脑! 陈卓铭睁大眼睛怔怔地瞪着电脑桌面,简直有种跳起来欢呼的冲动! 啪嗒,水晶吊灯突然被按亮了,书房里瞬间一片光明,陈卓铭震惊,猛地抬头,看见林翰毅正站在门口,那魁梧强健的身躯,即使穿着浴袍也很有震慑力,他漆黑的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吹干。 「呃,我……」陈卓铭的脸色变白了,全身僵直,他第一个反应是找一个借口,硬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想收一下邮件,看到你的电脑正好开着……」 林翰毅没有答话,用一种奇怪的,令陈卓铭非常不安的眼神,久久盯视着他,半晌才轻轻一笑,「很重要的邮件?」 「这个……」陈卓铭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假装从传真机上拿什么东西,强装镇定地站起来,「也不是很重要啦,就是九点钟的例会要讨论的东西。」 「哦,你也真辛苦,」林翰毅走进书房,语气是温柔的,「都四点钟了还要工作,酒店会给你加薪吗?」 「当然没有,」陈卓铭笑着摇头,想要离开,但是林翰毅伸手拦住了他,「给我看一下。」 「哎?」陈卓铭愣住。 「你列印的东西。」林翰毅用眼光示意了一下他手里卷起来的列印纸。 陈卓铭下意识将手藏在身后,「没什么好看啊。!」 「可是,」林翰毅依然拦住他,低声问,「我只是想知道,印表机都没有连上电源,你是怎么列印的?」 陈卓铭手脚冰冷,即刻回头看向印表机,他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连接印表机的电源插头,静静地躺在书桌底下。 陈卓铭嘴唇半开,说不出一句话。 林翰毅一把拽起他的右手,把那张空白的列印纸撕成碎片,冷笑,「陈卓铭,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陈卓铭完全震住了,脚底下的地板好像轰的一声崩塌了,他面无血色,结结巴巴,「你、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你不是席振羽?」笑容从林翰毅的脸孔上隐去,眼神也变得冰冷,「在我向你求婚以后才知道的,我在美国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是个私家侦探,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和你有关,起初,我以为你想告诉我的是你小时候,被一个恋童癖施暴的事情。」 林翰毅停顿片刻,不怪不慢地说道,「你是受害者,我不想看到那些照片和新闻,这也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看法,但是,他给我看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二十三岁,海参崴有固定职业,有很多不光彩纪录的网络骇客。」 「放手……」陈卓铭眼眶红了,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是林翰毅抓握住他的力气,就像铁铐一样,「席振羽在日本出了车祸,所以展峰找你来代替他,本来我是不会在乎的,因为就算你是真的席振羽,我也只能得到一夜情而已,席振羽在电话里拒绝过我,他爱的是展峰。」 陈卓铭是慌乱地挣扎,林翰毅就将他的手得更紧,甚至把他拖进怀里,「所以,当你并不拒绝我的求爱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以为你给了我机会,实际上你却是另外一个人。」 「呜!不要……」当林翰毅非常粗暴地,强行吻住他的时候,陈卓铭难受地皱起了眉,他不要这样充满暴力和嫌恶的咂摸! 狂暴地啃噬着陈卓铭的嘴唇,连呼吸的权利都夺走,林翰毅有胸口涌动着被欺骗的愤怒,直到陈卓铭无法呼吸,全身发抖为止。 当他知道陈卓铭是一名骇客以后,就明白展峰要他做替身的目的,不仅仅是「上床」而已,展峰是相当聪明的人,他应该会让陈卓铭窍取他电脑里的资料。 可是,陈卓铭并没有回头,甚至千方百计地掩饰他偷窃商业资料的行为,林翰毅失望透顶,他以为陈卓铭至少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可事实是,陈卓铭只想要钱罢了。 为了钱,和上床无所谓,出卖他也无所胃,这才是林翰毅无法忍受的原因,单手扣着陈卓铭的下巴,林翰毅冷冷的说,「我不会报复你,你也只是展峰的一个棋子,但是你听着,我不想再在酒店看见你,要是你敢再缠着我,我会找人收拾你!」 林翰毅说完,厌恶地放开他,毫不留恋地走出了书房。 陈卓铭的世界完全崩塌了,这一定是个恶梦,一个无法理解的恶梦,他希望时间可以倒流,让他有机会向林翰毅解释一切,可是他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还能怎么解释?从哪里说起?就算他跪下来乞求林翰毅原谅,林翰毅也只会认为他在演戏。 事情被揭穿了,才发现自己真的做错了,可是再怎么撕心裂肺也没有用,林翰毅的眼神,甚至是仇恨的…… 眼睛前一片模糊,双肩剧颤,陈卓铭颓然坐下,痛哭了起来。 从皇宫般辉煌的酒店,回到自己租住的简陋平房,陈卓铭并不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而是整日窝在灰尘蒙蒙的房间里,喝酒,睡觉,对着电脑发呆,白色的键盘上落满了烟灰,捏扁的啤酒罐满地都是,厕所里发出酸臭的味道。 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事情可做,展峰给他的两万元的支票,他拿来垫烟灰缸,不小心烧着了一个小角,已经不能去银行取现了,但是他竟然不在乎。 因为依然爱着,所以才会哭,默默地流泪,有时也号啕大哭,哭完了就睡,像个酩大醉的流浪汉一样,躺在地板上,脚架在电脑椅上,或者紧紧地蜷缩起身体,即使醒了也不肯起来。 谁说同性恋都是玩玩的?他爱上一个男人,可是他就好痛苦,眼泪流干了心还是痛,只有酒精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个人…… 长长的烟灰掉落,一支香烟在他失神中燃烧了一半,陈卓铭把香烟捻息,失魂落魄地又去拿啤酒喝,但罐子是空的。 他一摸裤子口袋,只有几枚硬币,这才想起来,回到家的时候,他所有的钱都拿去买酒和香烟了,而存折里早就没钱了,他欠了房东一个月的房租、其他电费、网费也还没交,大概就连自来水都喝不上了。 陈卓铭苦笑了一下,把这几枚硬币,放在桌子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叮咚!叮咚! 又是房东在猛按门铃,陈卓铭搔了搔乱糟糟的头发,跋着塑胶拖鞋慢吞吞地去开门,才拉开一条缝隙,门就砰地被人重重撞开了!一下子涌进来五、六个彪形大汉! 陈卓铭被撞倒在地,脊背磕上放在角落里的煤气罐,很痛,可是他还来不及爬起来,那几个大汉就将他团团围住,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砸了下来,头部撕裂般的剧痛,血涌了出来,声音也听不见,陈卓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狠狠地暴打! 有人使劲踢他的腹部,痛心彻肺,他弓起身子像一滩软泥那样,趴在地板上呕吐,有人折抓起他的头发,啪啪扇他耳光,还有人强行剥光他的衣服,拉他的私处拍照! 「龙少让我问你,录影带在哪里?!」一个脸孔狰狞,胳膊上有纹身的男人,揪住他的头发问,其他男人就粗暴地翻找、砸着屋内的一切家具,电脑键盘被他们摔了个四分五裂,机箱里的硬碟被取走,其他光碟,书藉,被浇上了酒精一般刺鼻的液体。 被暴戾地殴打之后,两眼发黑,头痛欲裂,什么龙少?什么录影带?他喃喃着蠕动嘴唇,「不……我不知道……」 男人冷笑,用力摇晃着陈卓铭的头,「别装蒜!你以为躲在这种地方,龙少就找不到你?!快把录影带交出来!大家都好说话,不然可别怪我们弄死你!」 男从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立刻拉开陈卓铭的双腿,用膝盖牢牢压住,戴着粗麻手套的手指,性急地插进陈卓铭的后庭! 「呜啊」陈卓铭惨叫,全身发抖,男人抽出手指,手套上有点点猩红的痕迹。 「喂,」从屋外走进来一个外国男人,穿着条纹西装,戴着漆黑的墨镜,他瞄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很不高兴地说,「别在这里搞他,楼下好像有人报警了,出了海再说。」 「是、是。」刚才还张扬跋扈的男人,现在厚颜地点头哈腰,松开陈卓铭的头发。 获得自由的一瞬间,陈卓铭立刻想爬起来逃走,但是他双腿无力,头很晕,一站起来就摔倒了,面容狰狞的男人,用力踹他一脚,从破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紧紧捂住陈卓铭的口鼻。 「唔……」一股化学药剂的气味,陈卓铭的眼睛开始看不清楚,疼痛也逐渐远离,他看着这么多张陌生又凶恶的脸孔,突然失去意识。 尾声 冰冷的,狭小的,好像冷藏柜一样的铁皮盒子,全身赤裸的陈卓铭被关在里面,双手反绑,腿上也捆着麻绳,嘴巴贴着透明胶布。 这是码头上一间私人货仓,堆满了印着英文的水果纸盒,板条箱,矿泉水,四个流氓一样的男人,脚踩着箱子,一边说笑一边抽烟。 「老大说,等下船到了,把『货』从货梯那边运上去,」一个脸上长着横肉的男人吞云吐雾道,「上了游艇不要交给那些老外,让我们先上他,拍成带子,这样到龙少那里也好交代。」 「龙少爷那么有钱,还做gv的生意啊。」有人淫笑,「我是无所谓,就怕老外们发牢骚,他们已经付了订金,要马上验货啊。」 「现在东方人很抢手,他又长得俊,是aa货,拉到赌船上一卖,起码一千万泰铁,还验什么货?」男人鄙夷,在木箱子上掐灭手里的雪茄,「有本事就上岸来抢呀!」 一人嘻嘻笑道。「验货是行规,就是找几个男人干他罢了,要是让他爽,价格就翻一倍,花样多的,比如入珠,刺青,一样加两百万,老大说了,等下给他打上春药,说不定能多赚五百万,我们一人可以多分二十万!」 「对了,都十二点了,船怎么还没到?」满脸横肉的男人,张望着仓库门口说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又不是第一次交货,没事,」一男人漫不经心,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才过了一分钟啊。」 「老大!」突然有人大喊,流氓们都抬起头,看到一人左胳膊上有刺青,凶光闪闪的男人阔步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提着黑色皮箱的外国男人。 陈卓铭的身体冷得发抖,脸色苍白,努力地睁大眼睛,透过铁皮盒子上的小孔,看着外面的男人。 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些人,很惶恐,不过隐约觉得外国男人的脸孔,好象在哪里见过?陈卓铭绞尽脑回忆,头很痛,他低低呻吟了一声。 「呜……」 外国男人立刻把头转向盒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怎么,他醒着?」 「麻药下得少了,」那名老大立刻赔笑道,「不过您放心,他逃不掉,我保证他上了船,就永远从您面前消失。」 外国男人拿下墨镜,露出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像鹰一般残忍,他把黑色皮箱递给混混,说道,「把他拉出来。」 「是。」 两个手下打开铁皮盒子,七手八脚地把陈卓铭抬了出来,外面比盒子里更附,而且灯光通明,陈卓铭全裸的身体显得更加白晰和单薄,有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无论怎么挣扎,他还是被男人们,脸朝下地压在冰冷的铁皮盒子上了,一个混混拿出匕首,割断了陈卓铭脚上的麻绳,大大地分开他的双腿。 由于嘴巴被贴上了胶带,肩膀和背部被男人牢牢压住后,呼吸变得异常辛苦,陈卓铭痛苦地皱着眉,浑身针扎似的刺痛。 外国男人冷傲地盯着陈卓铭赤裸的身体,冷笑一声,绕到前方,单手托起陈卓铭淤青的下巴,「席振羽,好久不见了,我说过,别以为你拿着录像带,就可以把我赶尽杀绝!」 陈卓铭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怔怔地盯着男人的脸,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一头金色的短发,五官英俊,但是那狰狞的目光让人哆嗦,突然地,陈卓铭的眼睛瞪大了,他想起来,这个男人就是和林翰毅在泳池里sex的那个,没错…… 陈卓铭更不明白了,听起来他和席振羽有恩怨,但是又出现在龙晟酒站里? 他和林翰毅是什么关系,朋友?情人?还有,龙少是龙家孝吧?这些男人又和龙家孝有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冲着席振羽去,却抓住了他,要把他卖掉! 他不是席振羽,为什么他要被恐吓,殴打,被人卖到国外去,陈卓铭看到过这样的新闻,被贩卖的人通常会被注射毒品,这样容易被人贩子控制,然后他就会被人严密看管起来,关进一间没有窗的,暗红色的小房间,没日没夜地被男人强暴,不用一年他就会染上毒瘾,还有爱滋,被人贩子转手卖掉,或者直接杀死。 被人卖掉、强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陈卓铭无法忍受被林翰毅以外的男人拥抱,想到不见天日的未来,他的身体就彻底冰冷,可是无论再怎么害怕,他都像一只即将被解剖掉的动物,被困在冰冷的箱子上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看到陈卓铭万惊恐的、绝望的眼神,外国男人感到无比满足,阴冷地笑着,对那流氓头子说道,「给他打药,不用吝啬,我请客。」 男人嬉皮笑脸地叫人把药拿出来,那满脸横肉的男人从松垮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另一个男人就拿出针筒,酒精灯,还有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子。 男人们熟练地加工毒品,并把针头刺进小玻璃瓶,抽取了一些作用不明的液体。 「打了这个你会很爽,舔这里每一个人的老二,求我们干你。」男人猥亵地说,按住陈卓铭的胳膊,陈卓铭惊惧地睁大眼睛,「呜、呜!」地摇头,身体发抖,但是男人仍把尖锐的针头,深深刺进他的皮肤里。 「保罗,我警告过你,不要动他!」 一声愤怒的大吼,所有人都惊得停了下来,在仓库敞开的门口,林翰毅和十几个穿西装的,保镖模样的男人,风尘仆仆地赶到。 林翰毅的双眼里布满血丝,看清楚仓库中央,陈卓铭那凄惨的模样后,怒火更是翻腾,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大步走进仓库,咆哮如雷,「快点放开他!」 在林翰毅铁青着脸怒吼的同时,一个人被保镖从肩膀上扔到地上,滚了一个圈,像尸体一般躺在地上,手臂以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脸孔像是被打得变了形,牙齿都断了。 认出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孔,是之前还和他通过电话的龙家孝后,保罗的脸色转为苍白,他僵直地站在原地,眼睛里盛满对林翰毅的恐惧。 他爱这个霸道又疯狂的男人,他的上司,凯悦酒店真正的掌门人,一心想得到他的赏识,陷入啃噬般的嫉妒里,却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得罪林翰毅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当他要报复一个人的时候,不会把他杀死,而要让他觉得,其实死了比活着要好受,保罗知道林翰毅不是君子,就是因为太了解他,才会害怕得动弹不得。 「你让我很失望,保罗,」林翰毅低沉地说,眉头深锁,「你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说过,你要是敢碰他一下,我不会放过你!」 从黑色薄风衣口袋里,林翰毅拿出一卷黑色磁带,这盘由针孔摄机拍来的录像带,是他再三拒绝访问龙晟酒店之后,席振羽寄给他的。 凯悦酒店和希尔顿酒店一样,都是外资酒店,凯悦酒店的上属公司在法国的巴黎,是凯悦集团,而凯悦集团的董事长,据说是一个喜欢到处旅行,摄影,品尝美酒的怪老头。 其实林翰毅一点都不老,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媒体关注着,他向往自由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ling杂志社是他以私人名义开设的,和家族生意无关的业务。 而一方面,正因为有信息灵通、人脉深广的凯悦集团做后盾,ling杂志社才会急速窜为欧洲传媒业的黑马! 保罗·迪尔森,是林翰毅在巴黎沙龙上认识的美国人,二十七岁,学的是酒店管理,毕业于莱瓦顿国际酒店管理学院,会流利的中文、法语和英语,凯悦集团当时正在好s市建设新的酒店大楼,林翰毅就聘请了他。 除了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两人又是床上伴侣,保罗对英俊魅梧,像帝王般充满霸气的林翰毅是一见钟情,为了得到林翰毅的赏识,不仅在床上竭力取悦他,对工作更是卖力,他希望挤掉龙晟集团旗下的龙晟酒店,让凯悦独占市场。 但是龙晟酒店的总裁席振羽,虽然年纪轻轻,相貌清秀,做起事来却果断老辣,不容小窥,保罗下一步棋,席振羽已经猜到三步棋之后的发展,能及时做出调整,要么亡羊补牢,要么乘胜追击,而且席振羽身边,还有一个话不多,却是相当能干,对席振羽忠心耿耿的展峰。 凯悦酒店的业绩始终占不到上风,保罗焦躁不安,流连酒吧、夜店,这个时候,他偶然碰到在夜总会喝得酩酊大醉的龙家孝,知道他也很讨厌席振羽和展峰。 保罗顿时觉得,是胜利女神在向他招手了,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和龙晟酒店百分之七十股份的诱惑,他和龙家孝联手了。 他们让黑道势力渗入酒店,采用恐吓、贿赂、绑票的方法收购龙晟酒店小股东的股票,这些股票大概占了百分之十,在他们企图以同样的方法,恐吓下一个酒店元老级股东的时候,被席振羽发现了。 席振羽决定报警,并将他们在酒店杂物房内恐吓一股东的录像带,收做了证据,展峰却担心席振羽的安全,怕他被威胁和报复。 席振羽说,他把录像带寄给了一个能解决这件事的人,然后就按照行程去日本出差,没想到一出机场就遇到重大车祸,昏迷不醒。 虽然车祸纯粹是意外,但是展峰担心龙家孝会收买日本的黑社会,非杀死席振羽不可,所以他隐瞒了车祸,并找来陈卓铭做替身,假装「席振羽」从日本出差回来。 这样真正的席振羽就会很安全,而陈卓铭……既然席振羽说,会有一个解决所有事件的人来龙晟酒店,展峰就没有担心他的安全。 林翰毅以杂志社编辑的身份,入住龙晟酒店以后,采取的是秘密调查,因为光凭席振羽寄给他的录像带,不能说明全部问题。 在保罗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林翰毅就已经向他暗示过,不可以做一些自掘坟墓的事情,但是保罗和龙家孝两个人,太不知悔改,而龙家孝居然还想强暴「席振羽」?林翰毅忍无可忍,决定放弃保罗和龙家孝,还有……陈卓铭。 但是林翰毅没有想到,在他尽心竭力和龙晟集团谈判,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怕被警员控告的保罗和龙家孝,千方百计找到了躲藏起来的「席振羽」。 林翰毅从龙家孝那里问出消息,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样一幕。 「林……」保罗想乞求林翰毅原谅,丢下陈卓铭,急步走上前,脸色泛白,「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也说过,如果能成功收购龙晟酒店的话……」 「我说的是收购,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林翰毅眼神凌厉,语气决绝:「你做的假帐,和录像带的cd拷贝,我都已经交给了警员,你好自为之!」 「不,林!」保罗像听不懂林翰毅的话一样,焦急又慌张地说:「你不用紧张,这都是他不好!愚蠢!自讨苦吃,」他愤怒地指了一下陈卓铭,又回头说,「把他杀掉,把录像带毁掉,就不会有事了,我保证再过一年,不、半年就够了,我会吞并龙晟酒店,把凯悦酒店发展成亚洲最大的酒店,计划书我都已经写好了,我可以拿给你看。」 胡言乱语,精神似乎有些错乱的保罗,把右手伸进西装下,突然拔出一把手枪,笔直地指着林翰毅,「林,你别动,让我杀了他。」 「你杀了他也没用,」林翰毅冷冷地一瞥,「他根本不是席振羽。」 「你说什么?!」保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若木鸡,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冷笑,「你为了救他,骗我?」 「他只是展峰花钱找来的冒牌货,席振羽是什么性格?他会因为有人要挟,就乖乖地低头吗?」林翰毅迈前一步,直视着保罗惊魂未定的眼睛,「如果他是席振羽,你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吗?你早就进监狱了。」 保罗呆呆地说不出话,他原来就觉得奇怪,怎么龙家孝的手下,这么容易就抓到了席振羽?那可是只狡猾的狐狸,还有,柔道黑带的展峰,这一次竟然不在席振羽的身边? 保罗低下头,无比沮丧……席振羽又赢了?他强笑了一下,可是……他要拿走属于他的东西! 眼底闪过冷光,保罗猛然抬头,对准林翰毅扣下扳机—— 砰! 巨大的响声,几乎震痛耳膜,保罗一脸惊愕,他的左胸多了一个弹孔,正中心脏,血从他嘴里流出来。 开枪的人是林翰毅身边的保镖,他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保镖,及时判断危险,处理危险,精准的射击,雇主的安全在他们眼里是第一位的。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火药味,那几个男人都吓呆了,无法动弹,码头上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林翰毅走过去,对一个仍然抓着陈卓铭胳膊的男人,一拳狠狠揍了上去! 头很痛,四周是警员的呼喝声,余下的歹徒四处逃窜,一片混乱,陈卓铭冷得已经失去知觉的身体,裹上一件温暖的,有熟悉气味的风衣,陈卓铭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林翰毅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歉,「对不起。」 林翰毅的声音里充满后悔,他以为让陈卓铭离开,对陈卓铭是好事,他不想陈卓铭牵扯到凯悦集团的丑闻里去,更不想保罗去找他的麻烦,但是他错了…… 被侮辱,被打得遍体鳞的,是他最想要保护的人,心里阵阵刺痛,不顾周围那么多下属和警员,单膝跪在陈卓铭面前,如果可以,他宁愿被暴打的人是自己,就算残疾也无所谓,那种迫切想要珍惜一个人的心情,林翰毅第一次体会到。 和警员一起出现的,还有展峰,看着陈卓铭脸颊上清晰的血迹,他也感到些许后悔,其实并不想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为了席振羽,他利用了陈卓铭,而且一直隐瞒着真相,不告诉他也许会有生命危险,展峰看着陈卓铭,叹气,蹲了下来,「你怎么样?先送你去医院吧?」 身体缩成一团的陈卓铭没有说话,半晌才慢慢地抬起头,说道:「我是……你们的玩具吗?」 虽然声音很轻,但那眼神却是极度愤慨的,琥珀色的眼瞳浮着一层水雾,「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反正我是可以用钱买的,对不对?你们……到底把我当作什么?」 他是那么害怕和绝望,他没想过会有人来救他,所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要他被这些男人轮暴、下跪,他宁可去死,也许他没有钱,一个平民,可是,他也是一个男人,他有他的尊严。 陈卓铭不愿相信,他被人欺骗和践踏得如此彻底。 「为什么不说话?」陈卓铭直视着林翰毅深含痛楚的眼睛,「因为已经没办法解释了?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谎了?还是,我连玩具都算不上?」陈卓铭自嘲地笑了一下,「在你眼里,是不是妓女都比我高级——唔!」 林翰毅紧紧吻住陈卓铭的嘴唇,不让他挣扎地用力抱着他,不安又执着地吮吸着他的唇瓣! 林翰毅冲动的举动让展峰大吃一惊,他是认真的吗?震惊之余,展峰识趣地退到一边。 啪! 陈卓铭重重打了林翰毅一个耳光,他的嘴角都流血了,可是他没有闪躲,倒是保镖们的脸色,一片惊愕又不敢阻止。 如果不是剧烈的头痛,陈卓铭一定会站起来,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揍林翰毅一顿,他只恨自己手里没有枪,不然肯定会送他一颗子弹吃! 「卓铭!」看到陈卓铭摇晃着想站起来,林翰毅赶紧伸手扶他。 「你别碰我!!」陈卓铭甩开他的手,眼眶泛红的说:「你也不用和我解释了,更别叫我的名字!去找你的宝贝席振羽,我们完了!我永远!永远不要看到你!」 用力推开林翰毅,紧裹着风衣的陈卓铭走向警员,警员立刻call救护车拿担架进来,陈卓铭摇摇头,自己走出仓库,走向停在警车后面的救护车。 陈卓铭一直没有回头,林翰毅站在原地,久久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两周后—— 「小陈,还是你厉害啊,这电灯你一修就亮了。」房东老伯感叹道。 「楼里用电器的太多,电压不稳,所以会灭。」陈卓铭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沾灰尘的手,「灯丝没有烧掉。」 「这楼都五十多年了,快要拆了,所以也没人管这楼里的灯了。」老伯看了看狭窄灰暗,贴满各色广告纸的楼道间,感慨。 「大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拆了才能住新房啊!」陈卓铭爽朗地笑笑,就像一抹阳光,很俊气的青年。 「对了,小陈,那辆车还在巷子口停着呢!」老伯从四楼望出去,可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出了巷口才是马路,有一辆看着就很贵的,银色的跑车,每天都会出现,风雨无阻,好象在等什么人。 陈卓铭很想翻白眼,「不用去管他,觉得无聊了,他自己会开走。」 「可是今晚会有台风哦,这里的楼旧了,围墙也不结实了,他把车停在那面要拆的围墙下,很危险啊。」善良的老伯在为陌生人担心。 「这些人有钱,所以很闲,这种车对他们来讲都是破车啦,大伯你不用操心,」陈卓铭把梯子扛起来,「五楼的灯是不是也坏了?」 「是啊,是啊,」老伯连连点头,蹒跚着往楼上走,「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您慢点吧,别摔着。」陈卓铭扛着梯子,一边着急地叫唤。 修好的楼道里的吊灯,又钳紧了底楼一直在渗水的水管,加固了几扇铁窗,陈卓铭才回到自己租住的小房间,拿出电热水壶,泡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杯面,在电脑前坐下,登录网络游戏。 「老大,你才来啊,今天工会活动,通宵打boss,别溜噢。」 「知道啦,我去市场转转,买把战神刀。」 在聊天频道敲下「等一下」的表情符号,陈卓铭移到鼠标后,低头吃着杯面,窗外的天色有些阴沉,风声呼啸对面屋顶上,养鸽子的棚屋发出嘎嘎的响声。 在这个季节台风很常见,但是今天,陈卓铭却有点心神不宁,平时看起来就有些危险的砖墙,遇到狂风暴雨的天气,说不定真的会塌掉。 住惯旧楼的人,知道怎么修保险丝,怎么防老鼠,暴雨天不往墙壁边走,可是养尊处优的林翰毅不会知道,陈卓铭喝着有点咸的面汤,想起林翰毅的游艇,就连楼梯上的地毯都是一尘不染的。 陈卓铭咋舌,摇摇头,管他去死,正所谓祸害遗千年,哪有这么巧围墙就塌了?陈卓铭一口气把面吃完,拿纸巾抹了一把嘴,全副身心投入到游戏中去…… 入夜,一道闪电划空长空,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雷声,雨势磅礴,陈卓铭被突然的炸雷吓了一跳,抬头看着玻璃窗。 稠密的雨柱顺着暴风斜劈下来,打得窗玻璃劈劈啪啪的响,好像快要把玻璃砸碎了似的,陈卓铭有些吃惊,今晚的台风不会发展成超强台风吗? 连大树都可以拦腰折断的如强台风,可不是开玩笑的,陈卓铭不安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窗外的世界可以用混沌来形容,狂风把楼下的几棵树吹得歪斜,繁茂的树叶在风中挣扎翻卷,似乎很快就被全部打落。 街道上的水漫了起来,反射着路灯的灯光,陈卓铭看到,林翰毅的跑车依然停靠在巷口那里。 真是一个傻瓜……陈卓铭叹气,呼出的气息在窗玻璃上开成一团白雾,外面一定很冷。 「好吧,谁叫我犯贱呢!」陈卓铭自言自语,转身去厕所拿雨伞,「唉,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门口!」 给自己找了一个出门的借口,陈卓铭穿着拖鞋下了楼,还没走出大楼就被瓢泼的雨势吓了一跳,他费了不少劲撑开折叠雨伞,走进雨中。 「妈的,冷死人了!」嘴里骂骂咧咧,陈卓铭瑟缩着往前走,脚淌着下水道里泛起来的污水,有些难受。 但是才走到一半,就感觉到脚底下的大地轰隆震颤了一下,地震?陈卓铭大惊,但是立刻又反应过来,不是地震,而是小巷前方,围墙坍塌了。 望着街口突兀的裸露出来的一个大缺口,陈卓铭傻傻愣着,雨伞从他手中滑落,突然拔足狂奔! 失魂落魄地狂奔到街口,林翰毅的跑车前座被两米高的砖墙砸成了废铁,发出刺耳的鸣叫声,陈卓铭茫然地左右张望,奢望林翰前不在车里。 但是倾盆大雨中,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马路上。 「笨蛋!笨蛋!!」陈卓铭冲到车前,疯了一般用手刨开碎砖,但是雨太急,他的眼睛争不开,泪流满面。 为什么会哭呢?好奇怪,为什么心那么痛?因为车子里面的人,不可能生还了吗……? 一道犀利的闪电,墨黑的天空像是裂开了口子,照亮了跑车的惨状,驾驶座几乎已经被压扁了,被砖头完全掩埋,在砖墙倾倒下来的时候,林翰毅就已经死了。 陈卓铭觉得胸口透不出气来,哭得很伤心,他并不想要这样的…… 他踉跄几步,无力地摔倒在地,下一刻,在他身边出现了一双湿透的皮鞋,林翰毅打着黑色的雨伞,左手拎着从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的食物,诧异地看着陈卓铭,又看了看跑车,「卓铭……」 在他开口的瞬间,陈卓铭愕然,猛然又清醒过来,站起来想要逃走,林翰毅丢掉手里的东西,很快地抓住了他,「卓铭!」 「你放手!」陈卓铭用力推开他,「你这个骗子!」 但是林翰毅依然抓住他的手,「你别走。」 「我不是说过永远不要看到你吗?!」陈卓铭挣脱不开,大吼,「我讨厌你!你干嘛缠着我不放?!我不想再搬家了!」 林翰毅露出受伤的神色,陈卓铭更加愤怒了,他凭什么出现在他面前?凭什么还露出这样的眼神?!陈卓铭简直气坏了,使劲挣出一只手,猛地揍了一拳,两拳……林翰毅没有躲开,陈卓铭狠狠揍在他心窝处的拳头,让他闷哼了一声,摔坐在地。 陈卓铭抓着他的衣服,直喘粗气,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他放开林翰毅。 暴雨哗哗地直往下泼,雨势依然惊人,两个人都淋得透湿,狼狈不堪,陈卓铭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翰毅,转身想走—— 身体从后方被猛地抱住,还不及挣扎,下巴被抬起,冰冷的嘴唇贴上他的唇瓣,疯狂又灼热的吻。 「唔……」陈卓铭皱眉,林翰毅的舌头滑过他的嘴唇,伸入他的口腔,在他脆弱的地方撩拨起灭顶的欲焰。 陈卓铭下意识屏住呼吸,被林翰毅紧紧抱住的身体好烫,被他吮吸摩擦的嘴唇也是……那么烫。那是还活着的证明,林翰毅像一个溺水的,又像一个任性固执的大孩子,用尽全力揽住怀里的人,仿佛他不这么做,世界就会崩塌了。 真是狡猾,用蛮横来说服他的男人,陈卓铭无言,放弃了抵抗,这样大的暴风,应该不会有人看见,他和一个男人在街边拥吻吧? 一边混乱地想着要是被看见了怎么办?一边却像天雷勾动地火一般,紧紧地贴着对方,感受着他湿润的呼吸,嘴唇和一切,万分贪婪。 雨声好像听不见了,耳边充斥着的是咚咚急促的心跳,世界都似在渐渐远离……不给他一次机会,又怎么知道将来不会幸福? 陈卓铭被他强有力地抱着,暖意溢满了胸口,这种感觉,也许是在曾经失去了之后,才会发现的。 在雨中,两个的嘴唇又轻轻的重叠在了一起。 -全文完- 旅途中 从游艇的窗户望出去,可以看见一片有白色沙滩的港湾,海浪似刚刚从午憩中醒来,闪烁着银色耀眼的光辉。 陈卓铭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从床上爬起来,找了一件衬衫穿上,然后穿过卧室,去沐浴间冲澡。 林翰毅为了拍摄一本海底悬壁景观,珊瑚礁的影集,驾驶豪华游艇在帕劳群岛海域停驻,陈卓铭也和他一起旅行,实际上一年多来,他们的日子都在不停的旅行中度过。 陈卓铭曾经以为林翰毅的生活很悠闲,只要躺在沙滩椅子上晒晒太阳,喝几杯鸡尾酒,偶尔收一下公司的邮件,就算完美地度过一天,可现实里的董事长,和电影里拍的完全不一样! 林翰毅非常忙碌,忙碌到两个人即使在同一艘游艇上,也只能说上两三句话。 早晨五点,林翰毅就和当地的导游一起出发去潜水、摄影,中午回来之后,他会一头扎进书房,在电脑前处理相片,他不会准时地吃午餐,只会叮嘱女佣alina好好照顾陈卓铭,自己则干脆吃三明治解决一顿。 处理好照片,林翰毅便会和凯悦集团的高层开网络会议,处理集团事务,林翰毅对自己很严格,当天的事务必须当天处理完毕,再加上一些突发事件,经常到晚上八点多还待在书房里。 再做一下杂志社的事务,读报,看新闻,股票,财经资讯,算起来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十五个小时都在工作。 陈卓铭其实挺佩服他的,一个人每日如此还没有崩溃,一定是有非常强悍的身体和意志力,他对着那满版英文的投资报告和十几页的财务表,很无力,林翰毅却能坐在游艇前方的沙发上,在夕阳下像看浪漫小说一样看完。 只能说两个人生活在截然不同的空间里吧…… 把头发上的白色泡沫冲洗干净以后,陈卓铭站在湍急的水柱下发呆,修长的双腿内侧,印着淡粉色的吻痕,而若从镜子里看,颈后,胸口,脊背,都有这样明显的爱欲痕迹,就算alina已经见怪不怪,他也不能这样「旁若无人」吧? 陈卓铭脸上发烫,轻轻咕哝了一句,「混蛋!」 从沐浴间出来,望着舷窗外碧蓝透彻的,微荡漾着涟漪的海面,很想在游艇上晒一会太阳,于是只拿一条白色浴巾裹在下半身,光着脚丫走出卧房,顺便从走廊甲板放的冰桶里拿出一罐啤酒,边走边喝。 「卓铭,」林翰毅从楼梯上奔下来,急急地叫住他,「过来帮我一下。」 「嗯?」这倒是很罕见的,陈卓铭愣了片刻,「好。」 上了旋转楼梯,便看到客厅月牙形的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周围散落着许多海底的写真照片,陈卓铭捡起一张,拍摄的是海底钟乳石洞穴,洞内的钟乳石十分艳丽,古怪嶙峋,而黑暗的地方看起来如入深涧,神秘而恐怖。 海底洞穴摄影是一种冒生命危险的活动,深入洞窟后很可能会失去方向会窒息,海底漆黑无比,加深人的绝望和恐惧。 陈卓铭突然发现,为了不让他担心,林翰毅总是说得很轻松,上次他的左胳膊尖锐的石头划伤流血,伤口肿了起来,差点感染,他也只是笑笑说是意外而已。 「卓铭?怎么了?」林翰毅叫他,陈卓铭才猛然回过神,放下照片,「没什么,你叫我干什么?」 「想把这台电脑里的照片,传到书房的电脑上去,但是它好像有问题,我按了发送但是一直没有反应,」林翰毅紧紧皱着眉头,敲击着键盘上的确认键,「是不是坏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找陈卓铭「救命」,他是一名骇客,电脑方面的专家。 「我看看。「陈卓铭钻进他的臂弯之间,移动了一下滑鼠,察看了一下网络设置,说道:「没讯号啊,可能是区域的问题。」 看着陈卓铭熟练地打开一个又一个视窗,林翰毅问道:「很麻烦?」 「没有,两分钟就搞定。」陈卓铭头也不抬,重新设置无线网卡,连上游艇上的gprs系统。 「两分钟呀……」 林翰毅低哑地喃喃,突然笑了,「我帮你计时。」 又不是电脑竞赛,干嘛计时?陈卓铭才想开口,就感觉到林翰毅的大手滑进他的浴巾下,嘴唇轻轻贴上他还留着沐浴乳香气的脊背…… 「还要吗?」林翰毅趴在陈卓铭赤裸的背上,戏谑地询问,这句话倒是唤醒了陈卓铭的意识,羞愤地把他挤下沙发! 砰! 林翰毅「哎哟」哀叫了一声,表情却像一只偷腥成功的豹子,又慵懒又得意。 「你这混蛋……」又被做了!腰软得抬不起来,陈卓铭恼羞地瞪着他,这个混蛋王八蛋,真的不知道节制两个字怎么写吗? 「明天带你去岛上玩吗?」林翰毅却说着完全无关要紧的话,躺在地板上,温柔地注视着他,「我知道你老待在游艇上,闷得慌。」 陈卓铭有点脸红,他寂寞的样子有那么明显吗? 「对了,这里的工作快结束了,我想回到巴黎后,让你上班,不过你可别仗着有后台,就勾搭性感女职员哦。」 林翰毅吃味地说,集团大厦里美女如云,他还真有些担心,陈卓铭会花心。 「你去死!」陈卓铭扔了一个靠垫过去,勉强地爬起来,那诱人的样子又让林翰毅心动。 陈卓铭怔怔地望着电脑荧幕,希望刚才自己「情不自禁」的时候,没有误删什么东西,他打开设置无线网卡的软体,林翰毅笑嘻嘻的,「啊,还有,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台笔记本是用外置无线网卡的。」林翰毅从沙发的缝隙里,摸出usb型的无线网卡,微微一笑。 几秒钟的沉默以后,陈卓铭抬起脚狠狠踹了上去,终于咆哮了出来,「你这死同性恋,抱着假xx去睡吧!」他要休了他,一辈子不让他上床。 可是,上次,上上次,他好像也是这么发誓的,陈卓铭沮丧地想,他到底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啊……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