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人心计之收服黑心首席》 001玫瑰华玉 玄关处一阵‘嗒嗒嗒哒’的轻微声音,女子纤细精致的脚髁从高跟鞋中小心的拿出来,踩在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她轻轻倚在门边,长长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散了下来,遮住了她一双明丽的眸子,在温暖的淡黄色灯光下明亮摄人,长长的睫毛如同两片漆黑的鸦羽,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家里没有亮灯,东风瑀应该已经睡了。臭臭跑来绕着她的鞋‘喵呜喵呜’的跑来跑去,冬妍赶忙弯下身抱起这只杂种小花猫,把它举在自己面前让它闪亮的猫眼对着她的脸,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她并没有喝醉,只是穿高跟鞋太久,脚有些酸。她直起身子,凭着直觉把手里的包包放在了珊瑚架子上,抱着怀里的小东西,赤着脚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卧室。 忽然沙发处响起一声:“别赤着脚,地板凉。”年轻男子的声音淡淡的,却极温润清宁,在夏日的夜里听起来,分外醒神,在这开着空调的微凉房间里听起来,却很柔软暖和。 原来他还没睡?或者是她吵醒他了? 冬妍立刻转身回去穿上透明的家居拖鞋,微笑着朝他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把臭臭扔到地板上,问道:“你怎么还不去睡呢?啊哈,是在等我吧,我就知道!”但又皱起眉头:“怎么不盖厚点?”伸手捡起毛毯盖在了他身上。 臭臭的小爪子愤怒的在地板上抓了一道痕迹,“喵呜喵呜!!!” 它等了这个女人一晚上,结果这个女人把它随手丢在了地板上,而且还是屁股着地!喵了个咪的!! 臭臭杀气凛凛的一双猫眼遇到了冬妍含笑回过头来的眼神,顿时萎了······乖乖爬到一边去舔她的鞋子······ 东风瑀躺在宽大的黑色沙发上,身着灰色的休闲棉麻长裤,上身一件清闲的白色衬衫,穿在他修长纤瘦的身体上十分好看,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怎么也不会明白这样低调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他身上怎么会是如此高华尊贵的气质。他侧身躺在沙发上,如珍珠美玉静卧宝盒。盖着一块宽宽长长的羊毛薄被,但已经滑落到地上。 看到冬妍,他清俊的脸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正要撑起身体,冬妍以为他是要起身,忙伸手扶他,却没想到两只手相碰的那一刻他却手腕用力把她拉了下来。 冬妍微微惊了一下,侧身倒在他身边。 东风瑀笑笑,打量了她一眼,看得出她今天应该很用心,也很高兴,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高领长旗袍,肩上的淡紫色紫藤萝披纱已经滑落了下去,露出雪白的圆润肩膀,模糊的夜色里,她的轮廓是朦胧的月色,像是清丽的紫色玫瑰。 他嗅到一丝酒气。 “你饮酒了?” “嗯哪。”冬妍猫一般蜷缩进他的怀里,狡黠的笑了笑,“我把他们都灌倒了,最后他们答应条件答应得一个比一个利落!呵呵,一群傻叉!”她嘲讽的笑着,像个得胜归来的女王;但细听来却发现却带着平日里难得的娇憨。 刚刚在外会议场上挥斥方遒尽展风采的冬主管,在酒桌上语压群雄气势惊人的女强人,在他面前,却只是一只娇憨的猫咪。 她就像是他种在家里的玫瑰,只许他碰触,只许他接近,别人来了,迎接他们的只有不可触摸的美丽和锋利的刺。 “嗯,真厉害。”东风瑀抚摸了摸她的头顶,伸手轻轻地帮她取下耳边的深紫色玫瑰花钻石发卡,像是在抚摸需要夸奖的孩子,温和的侧脸如同银月,那温柔的颜色连溜进来的月光都要退避三舍。 “朱子奇就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却是最老弱病残的那一种;席尧这个人很不寻常,但心思不在商场上,虽然聪明但不用费心。”她窝在他怀里,却飞扬着下巴,看起来像是一只等待主人赞赏的猫。东风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然而,他眉目却微微沉下,是那两个人迫她喝酒了?原来是那两个,也是,在外人面前,想必,她只是一个女人。他正出神的想着,冬妍却撑着头妩媚的一笑,拉了拉他的袖子,弯着眼问道:“我让他们同意了所有的条件咯,我做的好不好?” “当然,但是下次尽量不要喝酒。”东风瑀淡淡一笑,微微颔首。对冬妍说‘不许喝酒不能喝’是没有用的,尤其是醉酒的冬妍,正是最骄傲的时候,最能顶嘴了,哄她睡了就好了,教育之路来日方长。 “给不给我加薪?”冬妍继续弯眼笑眯眯。 “给。”东风瑀很温和的答道。 “给不给我买零食?” “给。”东风瑀很温和的答道。 “明天给不给我做水果沙拉?” “给。”东风瑀很温和的回答。 “听不听我的话?”某人趁醉打劫。 “······”东风瑀无奈一笑:“快点睡吧。” 聪明的人最讨厌了!! 其实本不需要这一流程的,他可以直接把这些都添加在东风集团的对外条件里,朱氏集团和席氏集团一定会同意,顶多派人再去说下就好了。 但是要证明她的能力,让她一个一个地把这些都拿来是最好,她刚升了行政主管,这半年来她升的太快,还是需要服众,而且,她做的却是比他要求的还要好上很多。 现在放松下来,她早已睡着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下次别等我了····你身体不好··” 东风瑀的左臂被她枕着不能动,只好微微俯下身子伸出右臂去拾地上的毛毯,没有知觉的腿向下倾斜了下去他差点翻身摔下去,赶忙扶住了沙发扶手才重新躺回了沙发上,侧过头看她睡颜依旧安详,安稳的躺在他的臂弯里,并没有被影响到才微微舒了一口气,把拿到手的毯子盖到她身上,然后轻轻地把她圈在自己的怀抱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静夜流深。 002邪恶女人······ 第二天冬妍起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厚厚的摊子,一个人睡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起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成了纯棉的白色睡裙,但是全身上下一点其他的痕迹都没有,不禁嘟囔了一句:“真是坐怀不乱啊······”难道是她魅力不够?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冬妍立刻甩甩头把它甩出脑子里,骄傲的扬起睡得凌乱的脑袋,自信的爬了起来。 蓝姨正在摆放餐具,厨房里东风瑀正在煎鸡蛋,他身体不好,虽然厨艺极好却很少进厨房,只是最近冬妍吃惯了他做的鸡蛋,胃口太刁。 他斜斜眼看见了倚在厨房门边已经收拾的漂亮利落的女强人,今天冬妍把卷发绑了起来,只有几许散落在脸颊两侧,黑发明眸,玉肤粉唇,更显得脸庞优雅动人。穿了一身米白色的ol裙,裙角装饰着细细的**花边,既显得清爽又妩媚。 冬妍对他微微一笑,推他出去坐到餐桌旁,在他耳旁轻轻道:“早安。” 而后坐到了他对面,狼吞虎咽的吃蓝姨端来的煎蛋,抓起牛奶就仰起脖子大喝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忙的无暇以顾,自然也没注意到对面东风瑀优雅地吃着煎蛋,似笑非笑的神情。 两人对比之下,东风瑀才是真的优雅。 “慢点吃。”想必是昨天晚上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才会饿成这个样子。 那辆瞥见东风瑀似笑非笑的眸子,冬妍喝下最后一口牛奶,迅速的抽起一张餐巾纸擦擦嘴,“我这还不是要急着去给你打工!”转头对蓝姨微笑着嘱咐道:“蓝姨,今天阳光很好,温度也正好,可以推他去花园里走走。” 蓝姨明了的说:“冬小姐你放心。”其实东风瑀很少允许除了冬妍以外的人近距离的碰触他,一般也只有张青和周轩能近他身,但是冬小姐这样嘱咐了,东少爷一定会愿意出去走走的,她按时提醒就好。 冬妍看了一眼手表,冲到玄关处蹬上一双白色镶钻细跟鞋,拿起包包正要走,忽的听见身后一句:“不急,不想去给我打工今天就在家吧。” 冬妍撇撇嘴,真是标准的贵族说的话:不想干活了?那好啊,去玩吧。 不用问为什么,有钱!任性! 打工狗上班去喽! 东风瑀慢条斯理的喝着牛奶,直到她纤细的身影随着古铜色的大门一开一合消失他才推着自己的轮椅进了书房,到了窗边,透过花园里的斑驳树影望见她的身影从一楼的大门出去了,取了红色的跑车,开着车绝尘而去。 他淡淡转开视线,拿起昨天张青送来的文件档案看。 冬妍一路飞驰到了公司。 n市是全国最发达的商业之都,全国前十强的企业几乎都选择n市作为自己的大本营,n市最繁茂发达的京南区中心矗立着n市乃至全国的骄傲建筑:京国明珠。 京国明珠高达101层,共333米高,形状似塔,周围用特殊的玻璃筑成外壁,从里面可以俯览到从外面从外界看起来巍峨挺拔,光芒流转,真真如举国明珠一般。 而东风集团便坐落在这栋高端建筑。 第三十层是大厅,也是公关员工的工作地点,三十至四十层是各部门员工的具体工作场所,四十层是各部门经理及副经理的办公室,而冬妍的办公室在公司高层所在的第六十八层。 按照她的职位本应该在第五十层办公的,但是由于前两年和东风瑀一起去一个古庙里,一个僧人给她算卦说她的大吉数字是68,她倒不在意,反正她从来不信这些,东风瑀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后来总是习惯把她的东西安排的和这个数字相关。 她下车,进楼,对每个员工点头微笑,进了电梯,按了68。 刚出电梯,秘书蓝泽就急忙跑到冬妍面前,清秀的面容因为焦急带了薄薄的汗,冬妍问道:“跑这么急干什么?” 蓝泽站在她面前不让她去到办公室里,神色尴尬道:“朱总在里面,坐了快半个小时了。。。。”他所说的朱总是朱氏集团财政主管朱子奇的老爸,朱氏集团总经理朱天华。 隔着乳白色的玻璃窗,冬妍隐约看见朱天华站在落地窗窗边略带佝偻的微胖身影,听见外面的动静,朱天华猛地转过身子,拄着拐杖大步走到门前怒吼道:“冬妍你进来!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找我儿子加条件!你还有没有一点商业道德!” 奇怪的是他愤怒至此竟然没有出来用拐杖指着她的鼻子斥责她。 冬妍朝门把上瞟了瞟,笑了,好嘛,这群家伙竟然把朱天华锁在里面了! 蓝泽无奈的道:“朱总一来就砸东西骂人的,我就想着先把他冷静下来······” 于是朱总就这样被‘冷静’在里面了? 冬妍哭笑不得的拍拍蓝泽的肩膀,扫视了一眼周围聚集过来的行政部的人,视线定在凌菲和苏小月身上。 苏小月有些瑟缩的低下头,凌菲也神色不屑的扭过头去,嘟囔道:“一上来就弄出来这么麻烦的事·····” 冬妍指指凌菲:“凌菲,你进去安抚一下朱总。” “凭什么让我去?!”凌菲顿时尖叫起来。 冬妍脸色淡淡:“安抚好了我给你加薪3000,安抚不好我不怪你。”此话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凌菲的眼睛狐疑的在她脸上扫来扫去,但她脸色始终毫无情绪,看不出来任何打算和捉弄之意。 “冬主管说的话一言九鼎啊!”凌菲警惕的再次确认道。 “当然。”冬妍淡淡回视。 得到了她的保证,凌菲顿时昂首挺胸起来,甩了甩自己海藻般的大波浪卷发,从蓝泽手里拿了钥匙,推开带着精致雕花的乳白色玻璃门,走了进去。 冬妍看着她穿着粉红色碎花裙的窈窕背影昂扬的走进了自己雅致的办公室,姣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一旁的蓝泽瞟见了冬妍唇角的邪恶笑意,冷不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主管上一次露出这样的笑,一个小公司的经理回到公司差点以死谢罪······ 003茶水扑面 一群人在门外屏声敛气,细细听着办公室里的动静。 唯有冬妍站在人群之外靠着玻璃墙,双手环抱,高跟鞋白色的鞋跟轻轻地,有频率的敲击着地面,睫毛垂下来,侧脸弧度温柔。 蓝泽有些忐忑的问:“冬小姐,要是凌菲安抚不了朱总怎么办?”朱总来的时候可是一路砸着东西过来的······他不觉得凌菲有这个能力,即使她是东风集团出色的谈判队副队长。 “那就换人呗。”冬妍撩撩散落下来的头发。 “那,要是她安抚了呢?”以冬小姐的职位并没有权利给凌菲加薪3000吧? 冬妍微微摇摇头,并不说话。 办公室的玻璃门是三层的保密结构,即使朱子华吼得很大声,在门外的众人听来并没有多大声,只能隐约看见凌菲的脸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真诚的说着什么,但朱天华却突然抬起拐杖,狠狠敲打着冬妍办公室的精致绿水晶地板,霎时,平整的地板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缝,而后朱天华怒气冲冲的指着凌菲的鼻子吼了起来。 凌菲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笑容再也挂不住。 “朱总·····合同已经签了,也已经盖章生效·····您现在这样闹又有什么意思·····”凌菲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天华厉声打断:“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让冬妍来!你滚!” 凌菲愣住了,她在东风也算是极优秀的员工,对谈判极有一套,现在竟然完全说不下去了。 都怪那个冬妍!弄成这么理亏的局面!凌菲恨恨的想着,用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转身走了出去。 开门,甩门! 对惊愕的众人烦躁的挥挥手:“我是没办法了!谁弄来的谁来解决吧!”眼角斜光射向靠在墙上的冬妍。一时间众人沉默。 呵。冬妍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凌菲顿时觉得刺眼,这个笑容太冷静,太镇定,以至于看起来不像是安抚,更像是嘲讽,就像是在说:就这点程度你还敢跟我唱反调? 冬妍踩着高跟鞋步步淡定的走到办公室门前,众人自动的让开一条路,蓝泽倒是担心的拦在她面前:“冬小姐,还是我先去吧·····我是男的,耐打些。” 她差点笑了,合着他们就这么肯定她进去就要被毒打?随即敛去悠闲神色,一手推开了蓝泽,反手拍拍他的肩膀,毕竟,知道有危险还肯护在她面前的人不多。 她进去之后,首先问候她的是一个古董茶杯。 迎面飞来的茶杯几乎是擦面而过,滚烫的茶水有几滴溅到了她脸上,随后便听得身后一声瓷器破裂的声响。 冬妍抬起白皙细瘦的手,抹去了脸上的茶水,对面前暴怒的男人鞠躬,问候道:“朱总,您好啊,好久不见。” “我倒希望再也不要见到你。”朱天华冷笑一声。 “下个月我们还要一起举行合作典礼,朱总忘了么?” 她竟然敢主动提及!朱天华脸色已是微青。 “我看,下个月的合作典礼,已经没有必要再举行了!” 004‘安抚\’ “你们副总张青都已经跟我儿子签订了合同,你又来找我儿子加条件是什么道理?难道你们张总没跟你们说过什么叫礼义廉耻吗?”朱天华嘲讽的责骂道,看冬妍竟然无动于衷,不禁联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咬牙切齿道:“我儿子涉世不深,脑子没有你转得多,但你若是想长久立足下去,也该知道不该这样打我朱氏的主意!” 这次的案子是他和东风的副总张青一早便谈好的,由朱氏供给一批数量巨大的软件及相关硬盘给东风集团,价格是当今市场的合理价格,在此基础上朱氏已经表示愿意给东风附赠的服务,包括免费赠送两款最新的硬件设施。毕竟,东风是所有商家梦寐以求的合作对象。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朱氏就可以被欺负!被欺骗! 她冬妍算什么东西?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私自找他儿子朱子奇签订补充合同,补充这份合同之后,朱氏还要继续给东风优惠20%的价格!这到底是她太过胆大还是张青或者周轩的暗暗示意?无论哪一个,都违背了商业道德。 朱天华傲然抬起头,脸色愤然。 “先坐吧。”冬妍做出请坐的手势。 “不必了,请你们立刻把补充合同拿出来!那份合同属于你们强迫我儿子签的,没有法律效力!” 冬妍对他点头一笑,走到办公桌旁,打开了抽屉,拿出一份合同递给朱天华,正是那份补充合同。 落款:东风集团代表行政主管冬妍,朱氏财务主管朱子奇。 朱天华夺过来!呼啦啦撕得粉碎! “这是打印过的,您撕了也没有多大关系,解气了没有?我这还有好几份。”冬妍笑吟吟的问道。 “我儿子没有能力!他识人不清!但我并不是任后辈蹬鼻子上脸的人!”朱天华开始拿出长辈的威严,冲她瞪大了眼。 冬妍笑笑:“当然,不过也没有后辈要蹬您的鼻子上您的脸,至于令郎,他既不是智障也不是瞎子,有一定的行为控制能力,您何必如此贬低他呢?”她眼角余光瞟向脚边的几道裂缝,那是刚刚朱天华怒击的痕迹。 那是东风瑀亲自给她挑选的水晶地板,这笔账又要怎么算呢? 她内心的小恶魔在叫嚣,算到他的单子里!让他买单让他买单! 看见朱天华明显的噎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后辈竟然如此无耻。 她婉约地笑了,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您看这样好不好?这合同您拿一份回去,给贵公司的法律顾问看看,好好研究几日,然后去一下法院,把这个交上去,然后我们也带几个律师去解释一下,看看法官怎么处理,这样可以吗?您放心,这件事张总和周总是全权交给我的,我一定会在法律上给您最全面合理的解释,最迟明天,我再请示东总,正式批准我调用律师队。” 她表情真挚,言语拳拳。 多么有诚意啊!多么合适利落的处理方式啊! 冬妍坦然的走到办公桌旁坐了下去,刚刚的温顺褪去,她一手精确的抓住人的七寸,狠狠敲打下去。 朱天华打了个寒战,老脸微微抽了抽······他没听错吧···法律顾问···法院····法官处理····还有东总····东风集团的首席执行官·····这个女人要跟他打官司···她要让他告她····可笑吧!这份合同可是确确实实加了两个公司的印章的!他一旦上告,必输无疑!到时候要赔偿不说,真的得罪了东风,他朱氏才是惹上了**烦! 看他冷汗飕飕而下,冬妍安抚的递上一杯茶,动作看似温柔实则强硬的塞进他手里,柔声道:“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我重新给您写一份合同,您亲自过目,再给我们东风上升一部分价格,这样您满意了吗····唉,张总和周总那边,我再解释一下吧,毕竟您都亲自过来了·····” 朱天华目瞪口呆,浑身发冷,手一抖,茶水洒了一领带。 开玩笑吧?! 这女人怎么能这样?! 这不是等于告诉张青和周轩他不够大气出尔反尔吗???!!!天!堂堂东风副总张青和财务总监周轩,都是商界的巨头人物,他想象不出这两个人如果对朱氏有了差印象他该怎么去弥补? 冬妍握着一杯茶,面色淡定,眼底精光一闪,“今年下半年,东风在设施方面还有一部分需求······” 门外众人正紧张的翘首以待,蓝泽几乎整个人贴在玻璃门上,像是一只四爪章鱼,凌菲不屑的玩着手机。 忽然听得苏小月猛地叫道:“张总?您怎么来了?” 众人一惊,齐齐转头向右边看去,蓝泽和凌菲都已经下意识的原地立正。 走廊明亮的灯光之下,一个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他带着一细边金丝框眼镜,看起来斯文精炼,修长纤瘦的身体似乎蕴积了无数力量,面容如刀雕一般俊挺非常,像是沉默的猎豹,有着说不出的凝练。 张青站定,扫视一眼众人,眸光对准蓝泽:“冬妍处理的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还未待蓝泽回答,只听得玻璃门一声响动,原来是冬妍和朱天华出来了。冬妍对朱天华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再次道:“您放心,我会最大程度地保证我们双方的利益,祝我们合作愉快了,朱总!” “当然,当然!”朱天华笑容满面,态度客客气气。 这两人谈笑晏晏的走出来,气氛闲适,仿佛是刚刚晤面的朋友。刚刚的剑拔弩张都化为乌有,冬妍噙着笑淡淡扫过在场人。 行政部的一群人表情或呆或愣,转眼看向冬主管时目光满满的崇敬! 005席大公子 一眼便看见了张青,朱天华吃了一惊,忙大步上前几步,笑起来去握张青的手:“张总!好巧!” 张青彬彬有礼的握住他的手,“朱总好,是来跟冬小姐商量事情的?” “是呀是呀!冬小姐真是一把好手,哎呀,跟东风合作真是痛快·····” 众人傻眼的看着张青彬彬有礼的和朱天华谈着话,两人时不时的转过头夸夸冬妍,什么词都有,从聪慧能干夸到温婉娴静·····呵呵。 从哪能看出来冬妍温婉娴静?一个要调动律师队威风凛凛的去法院跟他硬碰硬的女人哪里温婉哪里娴静?扯吧! 此刻,‘温婉娴静’的冬主管含笑和张总一起送走了乐呵呵的朱天华。张总也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了,但看他态度似乎竟是专门来看冬妍的。不管后面一群人如何嘀嘀咕咕,张青都只斯文笑笑,冬妍当然不能有事,这是少爷嘱托的,自然不可有任何差错,不过冬妍的能力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强,思及至此,张青走进电梯,在电梯门闭合的最后一刻打量了冬妍。 她变得真多。 十年前那个在雨夜里**的被人从湖底打捞上来的十四岁少女,是怯懦的,是悲伤柔弱的,那孩子睁着大大的琥珀色眼睛问:“叔叔,你们带我去哪里?” 那时,他牵着女孩冰冷纤瘦的手,并无回答。 而轮椅之上,东风瑀头也没回道:“回家。” 冬妍那时听到这个词,脸色迷茫,却更多是欢喜,甚至是惶恐的。 但现在,她看起来这么自信,这么无所畏惧,是谁给予了她这些,少爷吧。 经过这一番折腾,饶是凌菲也不敢再和冬妍唱反调,一群人心服口服,做起事情来也非常有劲,蓝泽更是对她崇拜得不得了,刚送完一份文件回来看见冬妍杯子空了就赶忙道:“冬小姐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咖啡!” 还没等冬妍说话那小子就一阵风的跑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冬妍叫住了他:“蓝泽啊。” “您说!”蓝泽眼睛亮亮的回头。 “请不要穿着雅戈尔的西服做着茶水小弟的活好吗?”冬妍叹口气:“做完工作就可以走了,不必陪着我。” 蓝泽讪讪笑笑,刚走没多久,冬妍正在收拾东西便听得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昂扬的:“小妍!”小妍??? 冬妍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伸手抚平了,还好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公司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不然这句话一出来还不得给她惹一身麻烦。 回头只见满目风骚。 没错,只有风骚这个词能形容好席尧这个人。 席尧穿一身酒红色正装半倚在她办公室的门上,一手对着她招摇摆动着,一双桃花眼笑眯眯的:“小妍,还没下班吗?一起去吃个饭,我订好了位子,是日式料理,你喜欢吗?” 冬妍无奈的捏了捏手里的墨绿色森系布包,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喜欢呀。” 席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席尧,从法国留学十年回来,为人极有能力手腕,在两个月前和东风集团的合作中,作为负责人却对东风一让再让,几乎是零利润做成的项目,冬妍曾经委婉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额外要求,他报以妖邪一笑,语气轻巧的答道:“冬妍小姐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追求你。” 屡屡被拒,不折不挠,这样的男人,冬妍颇觉可怕。 006 海边山上 席尧一直是一个品味很高的败家子。 停车场里,冬妍打量了一眼席尧的新车,那是一辆红色的路虎,极其拉风的新款,她沉静的笑笑,却觉察到身旁有一道探究着自己的目光,忙转过头欣赏的感叹道:“席少真是潇洒,这样的豪车很配你。” 席尧很开心的笑了,伸手替冬妍拉开副座那边的车门:“确实选了好久,没办法,助理的眼光都太差,我不放心,只好自己盯着。” 冬妍坐上车去,摇头失笑:“哪里是他们的眼光太差,是席少的眼光太高啊。” 席尧也已经坐到一旁,却没有发动车子,斜眼看着她,带着笑容缓缓道:“若是你替我选,我必定是极其满意的。” 这怎么能扯到她?冬妍无语,“好眼光·······”竟然想让东风的行政主管给他当助理。 席尧桃花眼惹上一丝笑意,手覆上方向盘,微微转动,车子移动起来,冬妍早已疲惫,此刻靠在椅背上,忍不住微微闭眼,这车毕竟是太舒服了。席尧原本正在开车,看佳人倦意满满,有意放慢了车速。 刚出停车场,便和一辆白色捷豹擦身而过。 捷豹车里,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凝练斯文的男子锋利的眼神迅速扫过红色路虎车里的人。 席尧伸出头来打招呼:“张总好啊,刚刚下班?”冬妍听到这句话,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 捷豹车里的张青扭头笑笑,无奈扶额:“劳碌命,没办法。” 席尧哈哈大笑,客气的邀请道:“一起去吃饭吧?”任谁都听出来也只是客气,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和冬妍一起相处,他当然不喜欢别人来。 “不必了,我要去接周轩,他今天回来。”张青微笑着,和两人摆摆手,开车驶走了。 张青的车离开的瞬间,他微微侧目看了冬妍一眼。明明是春天,冬妍却觉得心里突然生出了许多寒意,张青这个人,看似不言不语,斯文包容,但是和他接触这许多年,她多少也知道,张青并没有表面那样宽容包涵,和嬉笑成性的周轩,淡漠沉静的东风瑀比起来,他才是最需要小心的人,至少对她来说是的。 她以为席尧应该是带她去一家繁华有名的日式餐厅去的,没想到席尧的车停在海边,已经是傍晚,一家古风阁楼的灯笼在海边闪着朦胧的光。 那家阁楼竟然是建在海边小山上的。 冬妍穿着高跟鞋,不方便爬山,她叹口气,翘起腿,准备脱掉鞋赤脚走上去。 一个暗红色的宽阔背影横在了她面前,然后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席尧背对着她,声音在夜风吹拂的海边听起来爽朗极了:“上来!” 冬妍伸手把自己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又下意识的用手梳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一手提着鞋绕过他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回头莞尔道:“席少可不能走我后面,我不认识路的,不知道会带到哪里去。” 席尧愣了一下,随即绅士的笑笑,起身道:“当然,我走前面。”大步走过了冬妍,领在她前面,虽然只是小山,到底是石头,很难走,席尧时不时的转头跟她说要绕过哪里,注意哪里。饶是如此,冬妍的玉白的纤细脚掌还是很快通红一片。 “我背你。”他担忧的道,对她再次伸出手。 “不用,快到了。”她脚心疼痛,动作却坚定稳准。 快登上山上的阁楼楼梯的时候,席尧忽然转过头,目光烈烈的盯着她。 “我背你上去。”他拦在她面前,大有不答应不可的架势。 冬妍和气笑笑:“谢谢席少了,不用了,只剩几步而已。”言罢也不怕从走道上摔下去,就危险的侧着身子擦过了席尧登上了楼梯。 席尧怕她摔下去,赶忙让了路,低了低头,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这个人似乎总是这样,在谈判场上也是如此,从来不肯柔弱或被动半分,又坚持,又狡猾,总是会用自己的方式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管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阁楼是和式建筑,摇曳的绯色灯笼在楼前的每一处悬挂着,曼妙的灯光在海上投出繁华的盛景,美丽的和服女子端着各色茶盘低眉穿梭,氤氲的茶香弥漫着,混合着浓烈的酒香和米香。时不时有流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是海水变成喷泉,喷洒在阁楼顶上,形成一条条银色的流光。 莺歌燕舞,方才不负这等好年华。 冬妍扶栏而立,席尧低声如此说道。 她的视线忘得很远,他说的并没有错,可是此刻她却忍不住想起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他总是翻着一本书,或者安静的敲着电脑,工作也静,说话也静,整个人都是静的,像是不属尘世,而是被尘封的绝世瑾玉。 这样的繁华,他何时可以来不辜负? 她的目光太遥远,席尧叫道:“冬妍。”她才嗯了一声回过神来。 007 东风之意 “你看看喜欢什么。”他们坐在窗边的位子上,雅致的木桌木椅,桌上点着一盏铜灯,席尧递来一份菜单。 冬妍大概的扫视一眼,这里的菜都是精品,价格也很高昂,一顿饭吃下来她半个月的薪水就没有了,但是更不能让席尧请。 冬妍最后点了日式照烧虾,日式抹茶巧克力和天妇罗。席尧要了一份日式麻薯和蔬菜咖喱。 两人静静端坐,冬妍时不时的望向窗外的海面,拿出手机来拍了几张,正好把朦胧的灯光和湛蓝湛蓝的海景拍了进去,席尧侧着身子来看,带着几分感叹道:“拍的很好,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才女哪。” 正好饭菜已经上来,冬妍收起手机:“业余的,不过是平时帮大家拍照习惯了。”拿起竹筷便吃了起来。 席尧不可置否的笑笑,看她吃虾整个吞下去也不剥皮,便伸手拿了一个替她剥了,递到她碗里。“你那样吃很容易卡到。” “我是粗人。”冬妍哈哈大笑,长发往后层层叠叠的散落,像是乌黑的墨,偏偏又飞扬洒脱。 席尧目光似乎怔了一下,随即道:“冬妍,你似乎从来不染头发。” 冬妍想了想,确实没有染过,是因为东风瑀对这些东西很敏感,怕他会难受所以这么多年来竟然一次头发也没染过。 席尧又开口道:“我也觉得,黑发最好看。” 她反应很快的举杯:“谢席少赞誉!”两人相视一笑,碰杯一下。 “我倒是想看看你换个发色的样子,红色一定适合你,这个周末吧,我带你去?” “席少的策划书这个周末之前应该要写好了吧?你写好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也好早做准备。”冬妍随意地说,岔开了这个话题。 席尧眼底闪过一抹光,“当然,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你不用像别人那样叫我,叫我席尧就好。” “谢谢。”冬妍客气疏离。用完了餐便招手让一个穿着蓝色和服的女子过来,说:“结账吧。”她刚刚伸手去拿钱包却被席尧摁住手臂,抬头时席尧已经迅速的拿出了钱包,结了账。她被牢牢摁住动弹不得,只能无奈的说:“让你破费了。” “跟我一起吃饭,怎么能让你掏钱,”席尧呵呵的笑,眼睛一转说:“或者你下次请我好了。” “好的。” 席尧提出一起去海滩上玩玩,冬妍看了一眼手表,抱歉道:“太晚了,我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些事。”席尧坚持要开车送她,她心中微微一骇,她和东风瑀的关系除了张青周轩蓝姨并没有让别人知道,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但是海滩之上,哪里搭得到车,冬妍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没开车过来,最终只好同意席尧送自己回家。 她不希望席尧知道自己和东风瑀住在一起,也不能暴露东风瑀的住址所在,指路时便有意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和东风瑀的别墅比较近的一个花园小区。 “原来你住在这。”席尧伸手帮她解开安全带,冬妍下车,却并无要请他上去坐坐的意思,而是在车窗外弯下腰,对着他惊讶的脸婉然微笑道:“席少一路小心。” 席尧愣了一下,原本要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的手僵在空中,好在他也是反应力极快,笑容自若道:“你也是,小心走。” “好的。” 冬妍转身走,却忽然看见夜色中,身着白色家居休闲装的男子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紧,快步跑过去,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蓝姨呢?”已经10点了。 “我让她先回去了,我出来走走。”东风瑀回答道,眸光淡淡扫过她身后。两个男人在夜色中无声的会晤,眸光相撞毫不避让,一个冷淡一个嚣张,水火不容的狠狠交锋。 冬妍叹口气,推着他回了家。虽然席尧送她的地方已经离东风别墅很近,但是要推着东风瑀,还是很耗体力,回到家时,冬妍手脚已经冰凉。 “我去给你熬药。”她把东风瑀推到书房里,自己转身要走,却没想到东风瑀却伸手拉住了她。 “怎么了?”她微微一愣。 东风瑀笑笑,拉过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白皙的脖子上。 带着血肉的温热瞬时传到她的手上,血液在他的血管中涌动流转,因为她的冰冷而激烈的颤抖着。 “手好凉。”他这一句话霎时惊醒了冬妍,赶忙抽回手:“你怎么能这样,这么凉!”嗔怪了一句,转身去到厨房却忍不住抚上自己的双手,血的温热,似乎还在她的掌心中奔涌颤抖。 熬好了药,冬妍倒在碗里给他端了过去。 他喝药,剩余的眸光却从碗边望见了站在一旁看书的她,此刻冬妍正放松,精神松懈下来,眼里的疲惫被一览无余。 东风瑀喝完了药,问她:“公司里还好吗?” “嗯,一切都好。” “每天这样既要上班,还要顾我,很累吧。”冬妍以为他在叹气,抬头发现他并没有叹气,眼睛里全然是怜惜。 她微笑:“不会,都是我热爱的,怎么会累。” “跟张青说说,给你放几天假吧。” “真的不用,倒是你,下次不要这么晚出去,我很不放心。”这话一说出来冬妍便觉得不好,她不也是回来晚了?偷瞟东风瑀脸色,果然比平时冷了几分。 冬妍小声的解释:“最近和席氏有合作,是我负责的·····”她想问他听没听见,他却全然不看她,冬妍霎时微微颓废。 东风瑀没说话,只是眼睛淡淡瞟向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 008 冰淇淋不如你冰,火锅不如你热 冬妍因为疲累而微微出神的瞬间,东风瑀已经自己转动轮椅回了卧室。 冬妍伸手按按太阳穴,缓缓走到书桌前,收拾了东风瑀喝药的碗,从窗户透过来的光明亮的有些异常,她好奇的走到窗边去看。 窗下月中,身材颀长的男子靠着一辆红色的路虎,抬头正仰望着她的方向,那张平日里看起来张扬不羁的俊脸现在在月光下看起来模糊不清,只是他的眸光却似乎能透过朦胧的月光直直射向她。 冬妍拉着窗帘的手莫名一颤。 风穿过窗户吹起她的头发,纷纷扬扬的飘落在肩头。 席尧怎么会在下面?他难道是一路跟过来的?她忽的凝住了眉,东风瑀何其敏感,恐怕早就察觉到了席尧在跟着他们吧,再想想刚才的对话,冬妍不禁心底一颤。 离得太远,席尧并看不清她的脸,却忽然的咧嘴笑了一下,扬起手臂招了招手,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夜色中一道红影奔驰而去。 冬妍几乎是快跑着去到东风瑀的卧室里。 卧室的门虚掩着,她小心翼翼的推开。 东风瑀坐在轮椅上,在玄色木桌旁看着一份报表,台灯的光晕之下,他年轻的脸看起来白皙冰冷,像是透明的水晶,轮廓俊逸非凡如神话中的青年阿波罗,混合着灼烈的日光和极寒的冰雪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 神圣,尊贵,不可靠近。 冬妍靠在门边,双手抱着自己,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太久了,以至于自己几乎忘记了和这个人的距离。 东风瑀的头微微侧着,他握着报表的手指不自觉的一根根收紧。 下午时候,张青送来报表的时候说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耳边。 “少爷,您与冬小姐固然是很好,但是,恕我多言,您若想永久留冬小姐在身边,不该给她太多自由。” “冬小姐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有主见,有野心,也有心事。” “您有权利要她永久留在您身边,她的命,她的衣食住行,她的一切都是您给的,所以,如果您是真的喜欢她,就抓紧她吧,冬小姐,毕竟不是无人垂询的女人。” 他只淡淡道:“张青,冬妍的事情你不要管。” 张青低了低头,答:“是。” 东风瑀把报表放在桌子上,对冬妍招了招手:“来。” 冬妍走近,并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在他面前蹲下,拉住了他的手,把那只微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抬头望着他,美丽的脸上浅笑嫣嫣:“没有我在吃饭都不香了吧?”几分打趣几分认错。 掌心温软滑腻,东风瑀哽住,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神情,却并没有抽回手。 冬妍眼神抱歉,抬手贴住他的手,“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以后不会了,所以你以后也不要等我了,好不好?”想了想,又补充道:“因为席氏是东风的合作伙伴,所以我去和席少一起吃个饭,我还拍了照片回来哦!” 她赶忙拿出手机举到他面前,把今天拍的海景一张一张给他看,笑容兴奋像个小女孩,纤细的指尖指着那一张张画面,对东风瑀说:“这里是云海湾哦,晚上的时候大片大片的烟雾,所以又叫墨云湾,好看吗?我很喜欢,有没有觉得就像是你的头发一样,又黑又浓,像墨一样。” 东风瑀一张张看过,看她脸色粉红眼神认真,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头发:“像你的。” 冬妍毫不客气的笑笑,坐到他身边的地毯上,像一只猫一样蜷在他脚边,自己上百度搜索近处哪里有海,拉着东风瑀的手叫道:“等我放假你也要给自己放假,我们一起出去看海好不好?我想吃这个樱花冰淇淋!诶,还有这个,麻辣味的冰淇淋,哇塞!我们要一人一个的吃,这样我们就有充足的肚子吃所有口味的冰淇淋。” 她眼神亮亮的盯着手机屏幕,东风瑀微笑:“好,等下个星期你放假了我们就出去玩。” 冬妍欢呼一声! 东风瑀却还看着刚刚被她松开的手,其实他从来没吃过冰淇淋,他的身体不好,只能吃一些温润的食物,不能吃冰冷的食物,不能吃她喜欢的麻辣口味,也不能陪她尝遍所有冰淇淋,他不能陪她做的事有很多,因此他会尽力陪她做所有他们可以一起做的事。 冬妍拍拍他的手:“下个星期要降温了,我们去冰淇淋火锅店吃吧,我怕凉。” “你怎样喜欢就怎样来。” 冬妍双膝着地,直起身子,伸手捧住他微红的脸,笑眯眯的道:“我以后只跟你去,所以你要多抽时间来陪我。” 东风瑀抬起漆黑的眸子凝视她,冬妍似乎被灼了一下,下意识的松开手想要后退,他却反手抓住她,轻轻颔首:“好的,我知道了。” 009两部会议 第二天冬妍刚进公司,立即有人送上一捧玫瑰花,香槟色的包装纸,散发着香甜馥郁的香气,一寸寸占据了空气,她皱了皱眉,并没有伸手去接。 “请问你是?” 送花小弟咧嘴一笑:“冬小姐,我是席少的助理,这花是专门给您买的!” 想必席尧已经知道她和东风瑀住在一起,这样还愿意给她送花?冬妍一怔,随即被一群笑声拉回了思绪! 正是上班高峰,许多来上班的下属和前台的女员工们看见了大厅里的这一幕都围了过来,嘴里唏嘘的称赞道:“冬主管又有人追了呀!” “席少送的那!” “哎呀,冬主管真是好福气啊!” 几许艳羡,几许嫉妒。 冬妍似乎有些抱歉的笑笑:“对不起,我要上班了,替我谢谢你们席少了,感激不尽。” 她正抬腿要走,那送花小弟却一个箭步拦在她面前,低着头有些难为情的说:“冬小姐,我也是刚刚当席少的助理,席少让我送完花再回去······请您收下吧。” 这是要打苦情牌的节奏了?冬妍莞尔笑笑,心想按照席尧一个月换一次助理的频率,就算我接下你也做不了多长时间。但还是伸手接过那一捧艳美绯丽的玫瑰,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小助理连连道谢离开。 冬妍抱着玫瑰面容清淡的离开,众人也顷刻散去。 她唇角嘲讽的笑容在电梯升到第68层,电梯门打开的一刻消失了,电梯门外,等着她的是身着深蓝色西服的俊挺男子,戴着一个金丝边框眼镜,锋利的眼光从镜片之**向冬妍,刺得她下意识的手臂收紧。 张青的眼光扫过她怀里的玫瑰。 极其嚣张美艳的花朵盛放在她的怀里,映衬着她白裙,乌发,墨瞳,朱唇,冰肌,玉骨,极致的艳丽与素雅融合在一起,像是哪一位画家精心调制的春日轻语图,色彩耀目,气质疏远。 “早啊。”冬妍走出电梯,对他点头笑笑,顺手把手里的玫瑰花丢进电梯口的垃圾桶。她本来就是打算这么做的,只是面对张青这个人,总是会下意识的检视自己而生出一些不安。 这么多年,只有这一点始终无法适应。 张青只说一句:“早,行政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一切很好。”冬妍微笑,张青和周轩之所以帮着她无非是因为东风瑀的缘故,但是她是要站在真正的台子上的人,她不在乎依靠谁站到了这里,但是站了上去之后,她要自己稳稳站着。 张青简单的问了一下东风瑀的状况,似乎对冬妍有一些提醒之意,冬妍淡淡应对,直到张青告知她周轩要回来了。 冬妍眼神一亮:“那好啊,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一起去吃烧烤?” “应该就是这两天。” 周轩,东风的财务总监,在商界能够和张青齐齐比肩的神话人物,不同于张青的低调内敛,周轩处事的方式张扬潇洒近乎高调,25岁作为哈佛的经济学博士空将于东风集团,年纪轻轻却立账井然有序,看似豪爽不在意却从不给任何人打击的机会。 东风有张周,可顶商界十年梁柱! 这句话商界之内口口相传。 冬妍一整天做事都心情极好,蓝泽甚至还听见她哼了哼小曲,周轩!好哥们!你终于要回来了。 她黑暗的想,周轩酷哥来了,张青肯定要陪陪他,就没那么多时间看管她了吧?嘿嘿,风流攻女王受缺一不可o(n_n)o~~(冬妍个人小yy·····) 蓝泽把新的电子商务样品拿给了冬妍,那是一款软件,具有语音识别功能,可以安装在电脑、门铃、甚至是纽扣上,可以准确识别主人的声音。 原本研制出这样的高端电子商务技术部的众人都已经很受鼓舞了,但没想到冬妍拿到了样品之后,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而是选择立即联系技术部主管李子珂,希望对技术部和行政部召开会议。 一时间众人刚刚因为工作告一段落而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 010支持的童鞋请举手! 技术部和行政部的人很快被召集来68楼的会议厅。李子珂随意的端着一杯咖啡进来,不理会下属们的诸多怨言,助理小飞替她拿着电脑禁不住抱怨道:“也不知道行政主管是怎么想的,还让我们跑到68楼开会,她找我们来做什么啊。” 这些人的抱怨不是没有道理的,冬妍与李子珂同等职位,如今主动要求对技术部展开合作,却要求技术部来她所在的楼层开会,无形中掌握了主动权,小飞苦恼的跟着李子珂坐下,暗暗叹气,偏偏自家上司又是不拘小节的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位冬主管。 冬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她对技术部和行政部的人略一点头,随之自然的坐到主位上,蓝泽手拿文件立在她身旁,身形笔直。 “今天召开两部门会议的源于我个人的一个想法,我看了技术部的样品,可声控软件,做的非常灵巧,也很人性化,非常适合在各个方面使用,我想先听听各位打算在哪些方面应用这项技术?”她面带微笑,亲切的问道。 这个方面本应经过行政部后具体的交给市场部或者销售部来做,但没想到冬妍竟然把这种苦活揽下来。 而且听她的意思对技术部众人的意见很是尊重。 李子珂往后一靠,饶有兴趣的微笑的望着冬妍。 技术部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最好还是应用到家居上吧,或者找其他高科技公司签约,制作一些声控机械都是大利润的业务呢!”人人面带兴奋看到金矿的表情。 行政部的人忍不住吐槽,你们以为应用、签约、业务都是像买白菜一样拿了菜谈了价称一称付了钱就可以走了是么?每次签约都是他们行政部的出去谈,哪一次不是跑断两条腿、费尽脑细胞、卖了半条命才拿到签约文书的?!忍不住对技术部投以鄙视的眼光,最看不起这群呆子了,就知道埋头苦干,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 “李主管,你呢?”冬妍转头问问一直沉静不说话的李子珂。 李子珂笑笑,面色坦然道:“这不是我们技术部决定的事情,我没有想过。” 此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看这个身着得体的黑色西装,扎着马尾,眼底略带青色的沉静女人的目光均是惊异。这可是她带头卖力卖命工作了近乎三个月的成果,虽说却是不属于他们技术部决定的范围,但是真的就这样把自己的成果抛诸脑后的豁达······或者说神经······有几个人能做到? 冬妍却知道,李子珂一直就是这样的人。 问她的意见,不过是必要的形式。 接下来,冬妍才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建议,把这款技术应用到电子游戏领域,简单地说,就是声控操作游戏。” 一时间满厅沉默。 惊愕,沉吟,兴奋,不以为然,鄙夷不屑。各种眼光齐齐射来。不单单是技术部的,还有许多行政部员工的。 凌菲率先冷笑一声,“冬主管,这个想法未免太过想当然了吧!声控操作游戏?呵,你以为你是第一个想到的么?” 她以为,这种想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以为自己很聪明?这样的想法,许多年以前就有过,但是至今没有真正的实施过,甚至市场上没有任何人敢公共尝试,其中的难度不言而喻。 而今,这个对电脑软件开发技术一窍不通的女人敢说出这样的提议来?简直是虚妄愚蠢至极! 众人一时皆是皱眉,似乎都在考虑如何劝冬妍打消这样的念头。凌菲已经率先离去,连带着技术部的几个人也想起身离开,却冷不丁的听见一声命令,没错,是命令。 “技术部的人敢给我出去一步,就再也不要说自己是技术部的人。” 依然是冰雪一般清爽的声音,却犀利至极。竟然是李子珂,她说出这样粗暴的话来,却甚至没有回头,眼神淡定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咖啡。 那几个人赶忙讪讪坐下。 连蓝泽也忍不住微微惊骇。 冬妍没有跟任何人透过哪怕一丁点口风,胆大到几乎张狂的想法,沉静到几乎瞒天过海的紧密口风,这两点使他再一次被惊奇到。 “我知道,这个想法践行起来很有难度,但是我不觉得你们做不到,东风是业界航头,你们也是技术界的精英,如果我们都做不到,那谁能做到?”冬妍温和的眸光一个个扫过技术部众人,仿佛刚才那个甩门而去给她难堪的凌菲不是她的下属,仿佛那个当众被否定的人不是她。 “可是······您这个想法委实太过····突然····”小飞斟酌着开口。技术部的人自尊心比哪个部门都强,可以说他们就是一群不要性命也要肯定的疯子,现在冬妍的一番话,无疑给了他们莫大的肯定,一群人精神振奋跃跃欲试。 “我之所以要求两个部门的同事都过来,是因为这件事情需要行政部和技术部的共同努力,缺一不可。我已经将申请书呈了上去,一旦张总和东总批准,我们立刻着手就做,行政部作为技术部的辅助力量,会尽可能的帮助技术部取得所有需要的东西。”冬妍一口气说完。小飞闭上了嘴,和这样的女人是没有办法沟通的。 她之所以现在就召开会议,是因为三天前就已经把申请书递给了张青。 算一算,今天应该就是结果下来的日子了。 而在结果出来之前,她想先看看有多少人可以支持这项工作。 “支持的人,请举手。” 一共来了56个人,举起了50只手。 因为李子珂领头举起了手,所以技术部的所有人都选择支持,李子珂的团体信义可见一斑。对比之下,剩下那没有举手的六个人,竟然全都是行政部的。 冬妍静静一笑,“谢谢大家,散会了。”起身,伸出右手递到李子珂面前。 李子珂挑眉看着她,并没有伸出手去握她的手,而是忽然扬起一巴掌! 蓝泽大惊,一个箭步想要冲上去,却见冬妍轻轻一笑也挥起右手。 两只手掌在空中一拍即合,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子珂笑道:“冬妍,许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 011子珂阿妍 冬妍与李子珂并肩走出了公司,蓝泽去员工餐厅吃饭了,李子珂强行拉着冬妍开了车,去了离公司较远的一家麻辣烫。 两人下车,精致的外貌与开着的轿车均显得与这家年代较久的麻辣烫小店格格不入。 店外立着一块竖着的大红色广告牌,用白色的大字写着:酸爽麻辣烫!店里面老板夫妻这些年却没怎么变,还是忙的要死,小店里面木制的桌椅有油漆上去的粉色花朵,声响极大的风扇在客人的头顶转来转去,但店内温度还是比外面高了两度。 “委屈冬主管跟我来这吃饭了。”李子珂一边拿了选菜的篮子,一手拿了个夹子夹菜,对冬妍玩笑道。 冬妍莞尔,也拿了篮子和夹子,认真的选了喜欢的菜,很多年她的习惯都没有变,还是金针菇,四季青,蟹棒,培根,和方便面,扭头对李子珂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狠狠宰我一刀,原来只是来吃这个啊,那好,这顿我请了!” “去你的!哪能这么便宜了你!”李子珂嗤的一声。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端上来,两个衣妆楚楚的主管就坐在一个小桌子旁,每人一双筷子一个碗就吃得吃相全无,火红的辣椒油染满了秀丽的嘴唇。 “嘻嘻,这么多年还以为你变土豪了呢,还是就吃那些,加一起不超过十块钱!”李子珂忙着大吃大喝的情况下还抽出嘴来嘲讽冬妍道。 “真是辛苦你了。”冬妍笑笑,叹口气:“嘴巴那么忙还要抽出空来损我。” “嘿嘿。”李子珂毫无形象的咧嘴笑了,一嘴油。 冬妍抽了纸巾便朝她嘴上擦去,起手迅速,动作却轻轻柔柔的。 她们两个都很能吃辣,以前一起来吃麻辣烫火锅的时候,经常拼命比比谁更能吃辣。有时候甚至会把一碗辣椒都吃光。 李子珂瞟了一眼她碗里:“你怎么不放辣椒了?”以前可都是她放一勺,冬妍必定会放两勺的。 冬妍摇摇头:“两年前胃出血,吃不了辣了。” 李子珂大朵快颐的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她。 三个月前,冬妍空降到东风集团成为行政经理,三个月后成为主管。而在此期间李子珂正带领技术部在声控器的任务上冲锋陷阵,别说冬妍的升职典礼了,连公司的庆功宴都不曾参加,自然也没有和冬妍照过面。 直到冬妍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为公司取得了极大地利润,成为了公司的有名之臣,李子珂才知道原来新来的行政部主管竟然是冬妍。 这次跟她一起吃麻辣烫,又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试探一下,这个冬妍还是不是那个她了解的冬妍。 麻辣烫袅袅的热气中,冬妍温婉的笑着,问:“子珂,这几年还好吧。” 李子珂放下心来。 还是那个冬妍,但也不是那个冬妍了。 她依然温婉柔和,秀丽清雅,也依然果决担当,手段利落。 但和当初也很不一样。 仿佛一朵洁白的花苞经过时间之后,慢慢地抽芽吐蕊,芬芳的气息弥漫出来,洁白秀丽的花瓣舒展舞蹈,逐渐呈盛开之态。 “我当然很好,这个年龄该有的也都有了,倒是你,当初突然离开,现在又突然回来,是怎么回事?” “当初我离开是去法国进修,而今我回来,自然是回来工作的。” 李子珂敏感的问道:“还是那个人吗?”从高中时期开始,就知道冬妍的家庭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她说过,她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相关的亲戚,只有一个领养她的人。 她管那个人叫哥哥。 即便是她的挚友李子珂也只知道每天都会有一辆白色的阿斯卡里准时的来校门口等着冬妍,冬妍总是礼貌的坐上去,礼貌的说:“谢谢,走吧。” 因此,很长的一段时间,同学们都以为冬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但只有李子珂知道,冬妍花销很小,连麻辣烫都不曾超过十块钱,零食什么的更是从来不碰,极少给自己买什么装饰品,指甲油、项链、耳环等等从来不买,发带颜色素净款式简单。 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冬妍从不说,但是李子珂清楚地感觉到,她是受着控制的,控制她的那个人,恐怕便是她那个哥哥。 因此,在一个黄昏的教师里,在教室里擦黑板的李子珂曾严肃的问冬妍:“阿妍,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说!” 正在看书的冬妍愣了一下:“我有事要你帮忙自然会跟你说。” “你要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也可以帮你的,我家有钱,你来,我让我爸供你!”李子珂年少轻狂,如此说道。 那时,冬妍呆了很久,久到李子珂几乎以为她生气了。 然而,冬妍只是抿唇笑道:“谢谢你,子珂,但是我过得很好,我不需要。” 此时此刻,见冬妍如此任人摆布,李子珂沉寂了多年的火爆脾气猛地涌了上来:“阿妍,你总不能一辈子听他的话,他叫你走你就走,他叫你回来你就乖乖回来!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而后仿佛想到了什么,李子珂惊叫道:“难道你哥哥是张青?!” 自从冬妍进入东风以来,张青委实帮过她不少,聪明如李子珂,别人看不出来她是看得出来的。 “不是,子珂你不要多想了,若是我不愿意,谁能叫我走?我回来也是自己的主意,你放心。”冬妍笑笑:“我还以为你这些年脾气收了些,原来竟是我的错觉!” 李子珂想想也是,听她这么一打趣,汉子脾气又上了来,撩了撩刘海哼道: “我靠,老娘都快结婚的女人了,闭嘴吧你单身狗!”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人。” “你才倒霉!你全家都倒霉!!!” “我家目前就我一个” ······· 012学弟小鲜肉 回到公司后,张青批准后的文件已经送来了,冬妍便开始选拔负责行政部项目的人。她最后敲定的是蓝泽、小月、凌菲和一个叫徐景贤的青年。 凌菲本可以做这个小组的组长,但收到消息后,几乎是立刻就去到冬妍的办公室里,漠然道:“我手上还有一个项目没有交接呢,这个项目我不便参与。”说完也不管冬妍怎么说,转身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蓝泽愤慨,冬妍也就笑笑。 文件批了下来之后,冬妍当天就开始工作,亲自请来了游戏界的知名才子沈未然。 s市的工程大学,在全国的理工类学校中,傲立前三名。 今天,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在工程大学的东门,来来往往的男生们都不住地瞅,眼光胶黏在那辆清凉纯色的小车上,更多的,胶黏在那车中佳人身上。 冬妍斜斜倚在车门上,戴着一副巨大的墨镜,闭目,仰头,精致白皙的小脸被墨镜遮去一半,但那剩下的显露在外的一半已经足够让这些青春期的男孩们惊奇爱慕的动心。加之她戴着墨镜又闭上了眼,男生们的目光更是有恃无恐的扫过来扫过去。身处这样的数道目光下,冬妍的姿势依旧闲适挺立,毫无不适。 她本就笔直姣丽,身姿亭亭,今天难得的穿上了湖蓝色洋装长裙,胸上面和两臂部分却是同等的淡蓝色钩花薄纱,纯净的淡淡蓝色映衬着如冰肤色,女子在日光下明明未笑,却令人生出无限神往,洁净美好如同一个温存的梦境,湖蓝如水,佳期如梦。 她一直闭着眼,直到听见有向自己径直而来的脚步声,身体从车门上笔直立起,对那人伸出右手,一笑:“你好,我是冬妍。” 沈未然静静抬起头,眼光平静的扫过她全身,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纤瘦幽然,一身浅浅墨香的男孩子,面对堂堂东风集团的行政主管姿态竟然如此无礼。 良久,他伸出手,与冬妍简短的一握。 “沈未然。” 两人第一次见面。冬妍礼貌问道:“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可以。”男孩温润疏离。开口道:“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离这里不是很远,不如走着去?” “好。”冬妍转头去锁车。丝毫不觉得沈未然太过傲气,他本就有傲气的资本。 在校门口男生女生的各色羡慕嫉妒恨眼光中,两人走去离学校不远的一条商业街。男生羡慕嫉妒恨,是因为看出冬妍年纪轻轻但职位不错,更难得的是清丽不凡,女生们的羡慕嫉妒恨,却是为了沈未然。 沈未然,年仅22岁,已经取得了计算机届所有可以考取的证书,作为天才少年,16岁研制出来的第一个网游‘剑破冰河’为他赚得了足够他挥霍小半辈子的财富,18岁,创立了工作室‘冰河世纪’,仅仅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升值了整整三个亿,他在情势最好的时候果断放手,以五个亿的价格转手卖出冰河世纪。 他是天才,无数公司争先邀请,开码聘请,诚意万千,足以奠定他地位之下的土地,坚实他的荣光和地位。 沈未然和冬妍走过了一条街,最终停在了一家小店前,沈未然转头想看看冬妍的反应,却没想到冬妍根本没看他,悠然自若的进了小店,把手里的包放在靠墙的桌子上,坐了下来,对沈未然笑道:“小学弟眼光不错,这家店我也很喜欢。” 沈未然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在对他示好,勾唇:“冬小姐没来过怎么会喜欢·······” “我要一份水饺加五块钱的锅贴,多上点辣椒油,谢谢!”冬妍笑眯眯的对老板说完,才问沈未然:“你呢?看看喜欢什么?呵呵,最近都在帮我省钱啊。” 沈未然也没看菜单,直接说道:“一份水饺加两笼子灌汤包,上一份醋。” “你来过这里啊?”异口同声地问。 冬妍琳琅一笑:“我以前也是工程大学的学生。” “学姐。”沈未然点点头,根本不算乖巧,只是礼貌。 一顿饭下来,两人并没有多谈公事,只是谈谈工大如同普通校友。 “图书馆整修得怎么样?” “很好,索书机用起来很方便。” 突然,沈未然的眼光带着一丝讶异淡淡扫过冬妍时,冬妍抬头问:“怎么啦?” “难怪学姐看起来很眼熟。” 冬妍歪歪脑袋,仿佛想起了什么。 “图书馆里面的那幅画,画里的女生,是你?”沈未然的语气已经再也掩不住惊讶。 哦,是了,图书馆大厅里的那幅画,挂在正中央,上面有字是2010届杰出学生:冬妍。 那是她大二的时候,作为校长助理出席一场面试大赛,赢了,作为辩论队队长参加未来律师辩论赛和百合杯大赛,赢了,作为学生会主席·······而后,在她去法国之前,获得了工程大学最高荣誉,杰出学生。而后校方出钱给她画了像,挂在图书馆以示激励。 冬妍笑笑:“奥,那幅画还在啊?” 沈未然点头,想了想,又说道:“现在图书馆里有两幅画了。” “你和我?” “嗯。” “好荣幸。”冬妍笑的见牙不见眼,沈未然一惊,但却见她笑意纯真毫无含义,下意识的抿抿唇,他作为现任的校辩论队队长,商界新秀,何等机敏聪慧,此刻却觉得说什么话都不够合适。 结账时,冬妍理所应当的拿出钱包,沈未然却速度极快的付了帐。 “学姐可以报销哒!”冬妍拿出钱就把钱往老板手里塞,沈未然悠悠然然的把她拉出来:“没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 “学弟哎·····” “走吧。” “你觉得我们东风怎么样?”路上,微风,惬意,冬妍随意问。 “不怎么样。”沈未然随意答。 冬妍磨拳霍霍正准备实行第二套方案却听到沈未然静静地声音说道:“但是我觉得学姐人品还不错,不会坑我。” 人行小道,梧桐满树。 冬妍愣了一下,随即舒爽的笑了:“当然!” 013东风之苦 冬妍回到家,庭院里的路灯静静地亮着。如同两排天国阶梯,她拾级而上,踩过柔软的羊毛地毯,轻轻开门。 屋内金碧辉煌,华彩灯光流溢四处。 那俊雅高华的男子静静躺在沙发上,眉目微闭,俊容静好。 冬妍穿过许多装饰物,走到他身前,忽然生出许多感叹,看他身材纤瘦平躺在那宽大的沙发上,上前俯身拿起薄被细细帮他盖好。 动作极轻,他却醒了,一双华眸乌黑清亮,问道:“找到你想要的人了吗?” 冬妍点头:“那个男孩很好,虽然骄傲了些,但很快会成为顶梁之才。” “那极好。”东风瑀微微颔首,伸手要起来,冬妍扶住他的肩膀,让他依靠着她的力量坐起来。东风瑀忽然摸摸她的嘴唇,冬妍一惊。 东风瑀微微一笑:“吃过了吗?” “嗯。”冬妍缓缓一笑,随即看他脸色,又是一惊。 已经是半夜,他为何不回卧室休息? “昨天你说你想去吃冰淇淋,但是我没等到你来,想必你该是很累了,就让张青买了些放在家里,不过这么晚了,也不新鲜了,明天再去买吧。”原来如此,竟然因为她一句撒娇,让他枯等至此吗。 冬妍一言不发扶他去卧室,长发散落在脸颊旁她也没有手去整理,东风瑀半倚她身上,女子身上浅淡的暖香从她的肩膀,颈窝,耳后,鼻息各处散发,层层叠叠包围起一室清冷,刹那间馨香扑鼻,刹那间深夜飘浪。 东风瑀眼眸浮现一抹淡淡颜色。 待她为他整理好一切,她一言不发的削苹果,低着头似乎是很专心的样子,仔细看却能看到她下手极狠,削一下就削掉许多果肉,泄愤一般,东风瑀就喝着茶,她递过来的苹果他不咸不淡的接过。 一个闷气满满,一个闲适自得。 “丫的。”冬妍不爽的跳上床,不管不顾的掐住东风瑀的脖子,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缓缓压下身来,阴沉的笑着。 “阿妍,你干什么·····”东风瑀的身子向后微仰,抬头正好看到冬妍的下颚,洁白光滑,再往上,红唇凌艳,然后是娇俏的鼻子,秀挺的鼻梁曲线,最后是那双眼睛。 满满的怒气充沛的眼睛,水眸氤氲,里面似有迷雾千道征程万里,此刻因为恼怒而生出许多凶恶,当然,这些凶恶在东风瑀的眼中,极其幼稚,幼稚到可爱。 多么可爱啊,为他生气为他怒的冬妍。东风瑀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意。 “东风总裁,能不能希望你好好保重一下自己?我说了我会和你一起去就一定会一起去,我说了我会陪你一起我就要陪你一起,谁要你等我了,谁要你半夜不睡觉了,我喜欢的是够规律够懂事够懂得照顾自己的东风瑀,我不喜欢这样不考虑自己的东风瑀,我喜欢你好好的·······”冬妍的眼睛瞬间睁大,话语断裂。 因为被她虚虚压在身下的东风瑀突然神色一动的翻身,伸手拿过床头柜上备好的塑料盒,垂下头重重呕吐下去。 他的手紧紧抓着那盒子,身体越来越低,沉重的呕吐的声音几乎等同于有人大声的吼歌,那沉闷的,压抑的,却越来越剧烈的呕吐声是内脏剧烈痉挛的恐怖声音! 冬妍早已奔了下去,冲出去又飞快的冲回来,回来时手里拿着微湿的毛巾和漱口水,娴熟的轻拍着东风瑀的背部,直到他的痛苦逐渐减轻,扶他坐好,递给他漱口水,然后用湿毛巾细细的擦拭他的脸,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出汗的苍白俊脸。看他脸色苍白,她只觉得心里疼痛,眸子竟不自觉的微微泛红。 做完这一切后,冬妍跪在床边,东风瑀脚下,垂着头,轻声说:“对不起。” 014燃烧吧! 她跪在冰凉的地上,手指紧紧抓着冰凉的毛巾,臭臭喵呜一声跑到她脚边,用脑袋去拱她的小腿。 她做错了,她做错了,冬妍惶然的想着,不敢去看床边上那人的脸,甚至连盯着他的影子都不敢,她很担心他,却不敢抬头看他。 “阿妍。”半晌,东风瑀轻轻叹息道。 冬妍微微垂下头去。 “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不,她不是不敢,她是惊惶。 因为犯了错,所以惊惶。 冬妍苦涩的勾起唇角,这么多年,自己在他面前,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东风瑀微笑着伸出手臂,摸摸她的头,“我明天早上就要去英国,很早,因为父亲想看看我,恐怕没有时间陪你了,所以今晚想着等你回来。” “几点走?”冬妍问。 “5:00。”东风瑀拉她起来,冬妍怕牵动了他,连忙自己站起来,东风瑀忽的目光变得缱绻。 “我不在的时候,好好加油。”基石已经为你打下,你就尽情登上,握绳攀援,拾级而上九万里! 果然,他走得很早。 冬妍走出房间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迷蒙,扫视各个角落,都是一眼望尽的空旷,其实平时也不过两个人而已,加上蓝姨也仅仅三个人,怎么少了一个人,就空旷了那么多。 公司门口,一幕让她啼笑皆非。 只见京国明珠大厦前,玻璃台阶上,一个拖地的老大妈和一个身着休闲服的俊秀少年正在争执不休。 少年皱着眉,再一次道:“我没说不让你拖地,你拖地为什么一定要唱歌?”还唱的跟哭丧一样。 大妈大怒,挥舞着拖把吼道:“我唱歌我愿意!拖个地唱歌怎么了?!你看不见这地那么脏啊??!!我唱唱歌怎么了!!我愿意!” 只见大妈身旁,一个硕大的黑色唱戏机正在崩溃的冒出‘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一系列高分贝音乐,声音震耳欲聋来者捂耳,但沈未然依然严肃的站立,没有任何捂耳朵的意思,身子笔直表情肃正。 冬妍靠在车门上,暗暗赞叹,这耳朵的承受力够强的啊。 沈未然皱皱眉头,刚想指出地板脏和她站在大厦门口吼歌没有任何相关联系却听大妈更大一声吼:“小白脸你想干嘛?!!想找事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哦买噶!冬妍瞪大了眼竖起了耳朵。 过往的人都是西装革履,要么嘲讽一笑熟视无睹的进去工作,要么三五成群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发表任何言论。 那一句小白脸无疑是巨大的侮辱,冬妍站在沈未然身后几米,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清楚地望见那个少年的身姿更绷直了些。如同绷紧的弓。 冬妍没有任何动作,只微微扫视了一圈围在沈未然和那个大妈身边的一群人,绝大部分都是东风集团的员工,在东风集团的大门前,看着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人叫一声保安或者出声劝劝。 她不怕沈未然闹出什么,更不会怕东风集团这一群僵尸一样的员工,她所不希望的,是沈未然会失望。 沈未然铿锵道:“今天如果你继续坚持对我们的工作加以干扰,那么请你好好跟我们公司的保安以及你的上司解释一下,还有,既然你是在工作那工作时间允许带唱戏机吗?”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说完他往大妈的工作证上迅速瞟了一眼,继续直视大妈,说:“第三组第53号是么?好,请你立刻把你的唱戏机收起来,或者我去联系你的组长让她帮你收起来?” 大妈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半晌,委屈的嘟囔:“什么人啊·····你说你找我们组长我就信啊······” 然后她的声音消掉了,一个穿米白色长裙黑色西装的妩媚女子忽然穿过人群,走到了这战火熊熊的场地中。 围观的人有的低声道:“诶,冬主管来了。” 沈未然转头看见她,立刻又转过头去。 冬妍闲适一笑,看着大妈,道:“阿姨你好,我是这里工作的人,早上挺冷的吧,您做完就进去喝杯水吧,茶杯在大厅的茶几上,是免费提供的,天气有点热,挺渴的吧。”她声音如玉石叮咚,清泠悦耳,态度又很礼貌,大妈的怒火一下子消失殆尽,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说嘛,这今个儿的天是热,我就想放点歌听,打扰你们啦?唉我也不是故意的。” 沈未然听见这话差点背过气去,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但看着冬妍和颜悦色的跟大妈协调好,进了大厅,他跟在后面,心里有些发愣,他是不是在她面前表现的太不好了? 这哪里像是才负世界居高临下只等别人来请的沈未然会有的想法?按理说,这种情况只会有人来跟他道歉怒斥惹他不快的生事者,会有人安抚他讨好他,但是,冬妍只径直进去了,甚至没有安慰他一句。 冬妍到大厅里,柔和的表情不再,面若冷霜的走到前台,啪的一声把包扔在前台贵重尊华的大理石桌子上,盯着前台的漂亮女孩小章,问:“前台只有你一个人吗?” 小章被她的压迫感吓得有些瑟缩:“不,还有小孟,她去洗手间了·······” “外面的大妈制造噪音这么久你们俩都没听见么?” “听见了,但是保安大哥说不用管·····”小章低着头,姿态怯弱。 特么的他说不用管就不用管?你一个前台还要听保安的?冬妍忍住气,问:“保安呢?都去哪了?”这一句猛地拔高,声音本不大但气势十足,原本想明哲保身的两个保安下意识的过来,到她面前。 一米八的大个子男人,在她逼视的目光中忐忑到了极点,平时的冬主管都是和和气气的,冷峭之名虽然传遍公司上下,但他们却从来没见过她这般脸色。 “我还以为你们也去洗手间了,怎么,刚才都没听见?” “听见了,,”保安尴尬的解释:“一般这些保洁人员年纪都大,工作的时候喜欢放点歌听点戏,一般放到七点半也就放完了······” ······ ··········· 合着他们作为东风集团挑出来的精英保安,领着比一般的保安高二分之一的工资,每天早上就坐等大妈们放完这些摧残人心的高分贝音乐潇洒走人特么的他们连屁都不放一个?要不是今天东风瑀走得早她起床早来得早撞见了这件事是不是以后还是继续保持东风集团门口保洁大妈们吼死人的潇洒方式继续一个个装的没听见一样。 冬妍深深地吸了口气。 015妥善使用 冬妍径直走到前台,拨通了财务处的电话,然后对着前台和保安开口道,“如果噪音每多一次,你们的工资下降10%,超过三次,东风会开除你。”她仰头看着一米八的保安,秀丽黛眉拢起成锋利的剑,看得保安一个大男人竟然心里发颤,她语似连珠接着道,“当保安不是个子够高身手够好就够了,你不能解决公司的烦恼你还不如让我雇两个打手,好歹该出手时不要让别人说。” 说完对吓坏了的前台女孩和保安点点头,转身就走,保安在身后低低地说:“我知道了。” 沈未然略有些惊讶的看见那高大的男人对冬妍的背影说这句话的时候,脊背竟然微微弯了一定的弧度。 简直,像是在行礼。 他从小学习心理学和微反应,最擅长从细微处观察人的内心,察觉气氛和各人情绪。这个细小的动作,在他脑中下意识的分解成了清晰的分析结果:这个动作来源于相对弱势者对强者的诚服之心,这些人在内心里对冬妍有较深的敬畏之心。 冬妍拿起包走过来,面对他,微笑着说了一声:“嗨,欢迎你!让你见笑了。”她姿态自若,待两人走进电梯时,沈未然忍不住问:“冬学姐,为什么不直接制止那个保洁员?”为什么反而为了她去斥责前台和保安? “我没有制止吗?”冬妍反问。 “不·····你也制止了。”沈未然迅速反应过来:“制止是指用一定的力量约束某种行动,你已经做到了!” 冬妍对他严谨的学术态度只想吐血,这孩子,哦不,这个天才学弟,难道是学术和技术上的天才,生活中的······弱智? 观光电梯缓缓上升,视线越来越高,俯视下面越来越远的风景,令沈未然有种逐渐远离凡尘世事的错觉。 身侧的冬妍说:“她怎样放声大唱跟我有什么关系?换个人,如果今天在大厦门口制造噪音的不是保洁人员而是一个乞讨者,我们又怎么拿上司和工资这种事情跟他协商?能真的解决问题的力量只有两种,要么温柔顺和,要么绝对武力。” 显而易见,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上第一种,因此她只能训练那些人的第二种力量,绝对武力。 看似简单到近乎稚气,却准确的抓住问题的本质。因此,不了解她的人会觉得小题大做、方式冷峭、过于压迫······ 沈未然一瞬间心情大好,为这一刻对冬妍的了解,对她的聪慧的赞赏。 电梯开门,自有蓝泽等候,冬妍对沈未然客气的说:“还有三间办公室空着,让蓝泽带你看看,你喜欢哪一间就可以直接用,东西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对待人才,她一向宽宏。 没想到沈未然伸手一挥,淡淡开口道:“不用选了,哪一间离学姐近些就选哪一间吧。” 蓝泽询问的看向冬妍,冬妍自然地伸手一指:“那就我旁边的那间吧,不过阳光不太好,介意吗?” “不。”沈未然摇摇头,进了办公室。 沈未然来到东风的讯息很快传遍了公司上下,it界的王者天才啊,行政部和技术部的人精神大为振奋,甚至不少人屡次路过沈未然的办公室希望邂逅一下沈天才,然而,自从沈未然进去,蓝泽把这三个月的项目资料送给他之后,沈未然整整一天都未出来。 下班后,小月和凌菲依旧不死心的又从沈未然门口经过一趟。 办公室里的冬妍听见凌菲利声抱怨:“早知道她能请来沈未然我也参加这次的项目了啊······” 坐在办公室里的冬妍咽下热热的咖啡,从咖啡杯边缘处露出一对弯弯的眸子。李子珂吊儿郎当的坐在她椅子扶手上,半个身子都歪在冬妍身上,盘发精致的盘在头顶,黑色短皮衣勾勒的身材紧致,此刻她翻着文件,文件夹上的标号赫然是‘沈未然基本资料’。 李子珂淡淡扫视一眼那文件,其实沈未然这样的本校学弟,他的资料该知道的李子珂也都知道,眸光停在‘家属’那一栏,李子珂目光还是忍不住带上一丝叹息。 “没想到沈未然这样的大神你也请得动,我们技术部挺沸腾的!” 冬妍奇怪的看她一眼,沈未然有很难搞吗?那天谈话的时候,沈未然态度温和,虽然话不多但怎么看都是文良好少年吧。 李子珂犯了个白眼:“你出国太早不然怎么会不认识这个小学弟,沈未然啊,碎心高手!他就一个人去跟对方谈判,不威胁不恐吓没利诱,愣是让对方放弃收购他的公司冰河世纪,你不知道,冰河世纪刚创立的时候,有多少人觊觎······那时候的沈未然,其实很难的·······” 冬妍仔细的看了看李子珂的脸色,能让她这个死党说不容易的,那是真的不容易了。 “所以!”李子珂正色道:“好好用他,一定要好好使用!” ······ “我还以为你要交代我好好对待小学弟不要让他受苦······” “矮油那怎么可能那,你人都弄来了难道用来观赏的啊,”李子珂抠鼻中······ 啊,那确实不可能。 好好使用,o(n_n)o~ 016艳光如水 东风瑀不在家,冬妍也不再那么想回家,李子珂他们都走净了,偌大的公司寂静下来也不过一刹那的时间。 华灯一层层暗落下来,夜色繁芜包围,身后是包含着瑰红余晖与座座楼宇的广大落地窗,米白底色瑰红色玫瑰花纹的厚实窗帘微微拢着。此刻喧嚣初静,华光谢落,繁美的浅淡瑰红色映衬那办公桌旁的女子眉目静静,周身气质褪尽艳气飞扬,浅淡清莞,却更美得动心撼魄。 她背靠着椅背,正要闭目养神,忽的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以为是蓝泽,随口道:“你怎么还没走?” “你呢,怎么还不回去?”男声冷利的反问。 冬妍一下子清醒过来,身子下意识的重新变成直立的坐姿,斯文冷漠的男子已经来到她面前。 张青继续问道:“已经下班了,怎么还不回去?”他虽然一直淡淡的,但极少这样冷漠,猛然被这样对待,冬妍有些迷惑。 她开口答道:“瑀不在家,我在公司里就好。” “无论他在不在,你都应该在。”张青锋利的目光一扫而过却瞬间扫过她全身。她以为那个家是她想回就回想不回就不回的么?就算少爷不在那里,他也会希望她每天按时回家,他希望每天都能看见她的笑靥,他会希望那座宅子里每天都有她的气息,不减不淡,永远鲜活如花。 冬妍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是淡淡的吃惊,而后觉得无奈又好笑。 “张青,你管得太多了,我不是他的禁脔,他也不会管我这些,我想在哪里更和你没有关系,也请你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对我说话。”张青二字字正腔圆,冬妍口齿清楚面带冷笑,既然现在他没把她当成冬主管而是当成东风瑀的所有物,那她也不必把他当成上司。 张青皱眉正要说什么,忽的身后微响。 是沈未然推开了门,看见这一幕他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如初,绕过张青,抱着一堆资料放到冬妍桌子上,一叠一叠的,全是这个声控项目的资料。 “你全看完了?全了解了?”冬妍惊讶问道,这些资料信息量繁重,但时间较紧,她原本也就只给了沈未然三天时间熟悉了解,结果他居然当天就还给她,难怪一天没出来,不过也太快了,天才也不是这么天才的吧? 沈未然眼底有淡淡青色,眼神里有一丝疲惫,却昂起头,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很愚蠢,“没看完怎么会还给你?”他随手打开最上面的一个文件夹,拿起冬妍笔筒里的黑笔,勾画了一片,冬妍也不在意,天才的勾画就不叫糟蹋,扭着头看他的标注。 “这里,明明可以继续完善声控速度,你们的电路设计怎么这么繁琐······”沈未然的黑笔如妙笔每一处滑动都绽放奇花,寥寥数笔每一下都点到点子上,简单的意见已然令这个方案大为增色。 冬妍俯着身子看得出神,一低头颈侧垂落一缕乌发,沈未然鼻底忽然闪过一丝馨香,他一怔,原来是冬妍的发香,乌发披散如上好绸缎流光溢彩,香气也披散开来,每一缕都浅淡幽雅,却缕缕入骨,那最轻的一抹香正在他的鼻翼之下。 沈未然忽的放慢了呼吸。 他这一慢,手中动作也慢了下来。 冬妍疑惑的抬头看他,而在沈未然眼中却是原本若隐若现只能看到光洁额头的容颜忽然全然泠泠展开,水眸光华,鼻骨秀挺,两侧两颊曲线姣好细致,柔雅精致。只觉得艳光如水,奔涌而来扑入眼帘。 他这一神色立刻被张青捕捉到。 张青修长的手掌微微向内蜷缩了一下。鹰一般的眸子立刻射向沈未然,这个小子的眼神对于张青这种场面高手来说很容易辨识,他缓缓地,怒了。 冬妍果然还是太招眼了。 少爷不在这些人都该退避开她身边,盛开在国王土地上的玫瑰,即使国王短暂离开,也决不允许其他人触碰。 他皮鞋一抬就要去打断。 然而沈未然反应极快,下一刹那已经自然如初,放下笔:“目前先改进这些就可以了,还有一个问题,公司的电脑不太正常,很大可能有潜伏病毒。” 此话一出,冬妍先是诧异,而后心底一震。张青脸色一变,也顾不得生气,上前问道:“不太正常是什么意思?你从哪看出来的,潜伏病毒?” 沈未然说明道:“东风集团的电脑里似乎都有一个感受器,以**软件的形式潜伏在网络中,我试过了,删不掉,因为根本找不到它在哪。” 张青冷静的问道:“凭据呢?” “感觉。” 张青面无表情一瞬间,随即眼神浮现冷意:“沈先生,高级监控性病毒潜伏这样的事不要用你的感觉来跟我说。” 冬妍稍稍沉吟,沈未然扯了扯唇,就是因为大多数公司抱着这样的态度才会被人暗算了多少年才反应过来,没等气势凛冽的沈未然回口就先说道:“我觉得沈未然说的很有可能。”她转过头对张青说:“张总,虽然听起来不太靠谱但是其实还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这件事。” “谁?” “周轩!” 017黑暗覆盖 “周轩临走之前,也提过这个想法,他也觉得公司网络似乎有隐藏的部分,但是他没有准确答案,所以我们都没有在意。”冬妍相信即使张青不相信沈未然,但绝不会不信周轩。 张青突然转身走了出去。一室冷风呼啸。 他走得步伐不乱,但还是被冬妍看出比平时又快又急。 不用问也知道他是去动手检查电脑了,张青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一定果断。 此时,整栋大楼忽然灭了灯! 黑暗沉沉落下四面八方包围住这颗明珠大厦,仿若暗黑的宇宙忽然喷涌流进,视线一霎被帷幕层层遮住,周围似乎猛地空无一人,张青的脚步声停滞,仿佛隔着一个时空,冬妍的脑子砰地一声,有什么在一点一点塞住她的呼吸。 黑暗的密闭的空间!没有光亮的夜晚!被圈紧的身体······ 还有那人的酒气和轻笑,看似温和却又冷又毒的眼神······ 突然抓住自己的手······ 突然抓住自己的手!正有一只灼热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放开我!!”尖利的惊恐的呼叫声如闷雷惊响! 冬妍近乎狼狈的拼命往后缩,狠命的推拒着靠近她的沈未然,动作毫无章法只知道推开他推开他推开他!!沈未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清楚地感觉到她在害怕,怕什么?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吗?他一边试图拍拍冬妍的背一边不断地安抚道:“没事没事······”然而他每一次靠近都让冬妍更崩溃一分。 黑暗的沼泽四面八方汹涌而来,恶心的可怕的东西不断地吞没她,她逃不开她叫不出来她绝望的咬着牙········伸手也触碰不到任何月光······被所有人隔开的地方······· 有男人脚步声急急的转了过来,怒然低吼:“你滚开!”随即不知所以的沈未然猛地被人大力的推开,踉跄着坐倒在地上,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办公桌后面,张青的眸子因为愤怒变得灼人发亮,他的臂膀紧紧抱着缩成一团的女子,他的身子绷得很紧,像一只怒起的豹子,女子的巴掌大的小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双机灵微笑的黑眸此刻如同冰凉的碎裂的琥珀,每一寸都弥漫着茫然和退缩。 沈未然忘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姿势,只有些怔然的看着那一双眼睛。 是泪落琉璃,一霎晕染前梦迷离,是深渊冷月,两厢仰望勾臂却最终拥抱住自己。 她是有多害怕,才会选择放弃反抗。 此刻的她被张青以保护的姿势覆盖着,沈未然心中一梗,胸膛处似乎还有被人拼命推拒的痕迹,烙印在所有感官里。她刚才那样拼命推开他,此刻,却能蜷缩进张青的怀里。 他当然不知道,冬妍是张青亲手从冬夜的湖水里打捞出来的,十年相处,哪怕张青冰冷疏远,但对冬妍来说,他已经是除了东风瑀以外心里最亲近的人。接纳他比接纳沈未然要容易多了。 而此刻张青浑身紧绷,不只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和沈未然不知死活的靠近的愤怒,更多的是感受到怀中冬妍冷冷的颤抖,细微,却不可遏制。她身材纤细有致,哪怕穿着极有质感的西装,也能感觉到女子细嫩的肌肤,精致的骨肌。长大了啊,张青忽然很想感叹。上一次这样是三年前,在法国,她被少爷送去法国修学,他去看她,他到达那栋小别墅时已经是傍晚,也是这样,灯光一瞬间落尽,黑暗席卷一切,窗外有那个学校的法国男生吹着口哨,翻墙而进,大力敲打着别墅的窗户,邪笑着用法语叫冬妍的名字。 那时他抱着蜷缩在沙发后面的冬妍,强行按捺住心里的烦躁以及去外面收拾了那一群小崽子的冲动,抱着还是黑色短发的身子蜷缩的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少女,用很自己的语言安抚。 “没事,我把他们都收拾了再去修电路就好了,少爷不是教过你么,没关系,我扶你站起来好不好?看,少爷送给你的,对,拿好······很快你就能回国了······” 那时,他覆盖着少女的眼睛,掌心一片潮湿,直直湿润了他坚硬荒凉的心底,他没有哄过人,他也知道那些话没有一点用,但是冬妍总是很安静的聆听着,哪怕是她自己极度痛苦的时候,身子蜷缩着,那双眸子却用体谅的目光看着他,温和如水,将他层层包围。 和纨绔外表的周轩不同,他从不喜欢和女人多接触,一方面是因为本性冷淡,另一方面是因为他身边大多是社交名媛,豪门公主,大多刁蛮,即使少有温柔,也掺杂着矫情和心机,但那时候,张青第一次懂得,女子的温柔,原来可以无声无息侵入人心底。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冬妍在法国过得很糟糕。 而今黑暗重新覆盖,是心中杂草被夜风催发又生。 同时,美国洛杉矶,早晨7:00. 坐落在一片高山中的费罗别墅,宽阔的阳台上,一身深灰西装的秀雅男子端着一杯咖啡,坐在轮椅上,打开电脑,看着邮件。 电脑屏幕是一个女人的自拍,水眸秀鼻,红唇抿成一线,明显的是在模仿他的表情,想高冷的睥睨,却透露出莫名的自负可爱。 东风瑀一笑,随即目光放在东方方向。 阿妍。 018名剑出鞘 “少爷,大小姐来了。”周轩恭敬的叫道。 东风瑀关掉电脑,转头说:“好早。”他这句话是说给他姐姐听的,东风帝国家族的大小姐,东风婕妤。 女人的声音含笑响起,高跟鞋在毛皮地毯上发出细细的韵律敲打声音,身后有馨香的花香味道,似乎是茉莉花,芬芳甜蜜,端庄洁白。随之,一具美丽到逼人的女性身体立在了东风瑀面前。那具身体起伏自如,收束如雕刻,每一分都美艳得体,脖颈,双肩,锁骨,胸口,腰窝·····直至弧度娆艳的人鱼线条。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最精致的收束位置,一起勾勒出这世界上最华美丰彩的乐章,跳跃起伏,音符涌动······毫无疑问,东风姐弟都拥有着能够让这个世界上的人嫉妒成狂的资本!东风瑀身姿挺峭,气质清尊温雅,如银杏白桦是吸收了人世间无数年的灵气精华孕育出的人中之龙。而东风婕妤则举手投足如同来自于神秘国度的女王,高贵妩媚,又充满着娇俏的风情,东风瑀吸收的是天地灵秀日月辉芒,她吸收的则是天边云霞华彩万丈。东风婕妤弯下身子,问道:“今天你可要去宅里了!爸爸都让我来请你了,好久不见了哦,你身体怎么样?” “很好。”东风瑀的手掌不动声色的微微磨挲了一下已经关掉的电脑,眸光清浅的与东风婕妤对视,“我正打算去,是你太心急了。” 东风婕妤笑笑,自来熟的推起东风瑀的轮椅,未成想她的手刚刚碰到轮椅东风瑀却忽然站了起来,面前的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清尊,气质清冷,比穿了十厘米高跟鞋的她还微微高了一些。 “长高了啊。”东风婕妤笑着说道,眉目间带着一丝唏嘘。 都已经忘记他上次站起来是多少年前了。 可以想起的是,他每次站起来,都是做了什么决定。而那个决定,会坚决到无人可以反对。 周轩已经给东风瑀穿好了西装,上衣上戴了一块镂空玫瑰花形的怀表。清弱纤瘦的男子站起来后竟然变得如此逼人。 锋芒不再藏!名剑出鞘!注定不是清静收场! 东风婕妤有些许的怔然,一刹那间,仿佛有刀光轻轻掠过,眨眼间便是心凉。 东风婕妤和东风瑀驾车来到本家宅邸。当那一辆加长版林肯停伫在宅邸大门前时,宅邸两旁两排身着黑色特制西装的男人们立即恭谨地鞠躬。周轩迅速下车后为东风瑀打开了车门,东风瑀下车,没有接东风婕妤欲搀扶自己的手,淡淡笑道:“放心,我很好。”言罢,大步向前走,身姿挺拔惊才风逸。 随着保镖们整齐的:“欢迎大小姐,二少爷!”宅邸的雕龙檀木大门打开了。 宅邸古朴而威严,每一寸都是价值连城的财富,弥漫着轻轻飞扬在空气中的血火狼烟。 最沉静威严,最暴戾冷酷! “你们来了啊。”中年的男子坐在沙发上,紫色的休闲装,正在倒茶,他眼角有细细的褶皱,语气随意温和。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温和的微微发胖的男人竟然就是东风云霄! 势力遍布全球,坐拥天下的皇帝! 东风瑀点点头,和东风婕妤一起坐到侧面的座位上。 对面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对东风瑀微微点头,很友好的样子。 竟然在这种家族内部会议中看到了陌生人,东风瑀心底微微诧异,面色却沉静如初。 喝一口茶,听得东风云霄问道:“婕妤,最近你的公司怎么样了?” “今年上半年只拿了十个亿。”东风婕妤坦荡一笑,又似乎有些羞愧。 东风云霄点点头,慈爱的笑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东风家族的长辈们都连连夸赞了东风婕妤好一通。 东风云霄又问向东风瑀:“瑀儿,你呢。这些天来在做什么?”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东风瑀,艳羡的,期待的,嫉妒的,虚伪关心的,假装慈祥的······· 周轩送上一份报表在众人面前的琥珀桌子上。 表格简介至极,一串数字用最简单有力的方式震人心魄。 那一串长长的数字,代表着无数的财富,代表着无数人用无数辈子也不可能创造出来的财富! “不愧是下一任的接班人啊······”有人忍不住低低地说。 众人既忍不住低头,又忍不住抬头。 面前的年轻男子悠然坐在侧位上,神态安然,气质清尊。 他坐在那里,那里就是王座。 东风家族纵然是英才家族才会如此地位高崇,但再多的英才,怎么抵得上一个东风瑀。东风瑀是东风家族百年难出的接班人,唯一的缺点是身体天生孱弱,但今天看来,这个为了未来的接班人俨然强大至极,真正成了神话一般的存在。 东风云霄慨然大笑! “不愧是我的儿子!” “是啊,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才二十八岁就如此了得,真是比下去了我们这群老人啊!” “瑀儿的身体似乎也好了很多啊。” “也已经二十八岁了呢,真是快,不知道下次这样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 不知是谁如此提出了这件事,接下来便再也止不住。 这一刻,商业的王者们,家族的长辈们,法律界的高傲精英,科技界的名者元帅,统统变成了献出自己宝物以讨好更强大的人物的原始动物。 躁动着,急切着,虚假着,不顾一切不择手段不分感情。 东风瑀微笑着,温和而冷漠。 东风云霄没有插手的意思,自在的喝着茶,吃着水果。 每一任家主都要足够强大,不只是自身强大,周围的一切都要强大稳固,包括妻子。他的儿子,自然会拥有最好的女人。 东风瑀疏离的态度最终使这些人怏怏放弃,暂时的放弃。 而东风瑀眼神始终温和克制,心底一片怅然。 还不能,还不能把冬妍放在这些人的眼前。 东风婕妤玩转着一只橙子,用小刀把橙子剥得干净小巧,分成两份,一份送到东风瑀面前,一份亲手递给东风云霄。“爸爸,吃橙子!” 东风云霄笑呵呵的吃了橙子,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坐在东风瑀对面的陌生男子,道:“我真是老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小灼,你们的弟弟。” 他随意的语气像是在说这个橙子挺好吃的。 满堂震惊。 开什么玩笑?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就这样成为了东风婕妤和东风瑀的弟弟?难道是家主的私生子?可是家主一向私生活严谨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孩子?何况已经这么大了,怎么会没有人知道? 东风婕妤手微微一震,用来剥橙子的小刀滑到了桌子上。 唯有东风瑀面色不变,问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语气随意的像是在说这个橙子确实挺好吃的。 满堂的人用惊恐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这对尊贵又淡定的父子。 “司马灼,比你小一个多月,是我的义子。”东风云霄微笑答道,很满意东风瑀的淡定。 满堂人松了口气,东风婕妤手心的汗散去一大半。 原来是义子啊。 但是好好地为什么会有义子呢?人们都开始问候司马少爷,心底却已经开始万般猜测。 司马灼阳光友好的对每一句问候报以微笑,当东风婕妤拍拍他的肩膀的时候,更是一口大姐叫的连东风婕妤这样的商场女王都忍不住眼神温柔。 东风瑀离开之后,上车的那一刻身形立刻踉跄起来,若不是周轩立刻扶住只怕就会摔进车里,周轩小心翼翼的调整好让他躺在车里,之所以不让东风婕妤继续与少爷同车就是怕这样。 东风瑀额上冷汗直冒,玉容苍白,眼瞳却漆黑如棋子。 站起来的痛苦如同刀尖行走,每一寸骨血都受着刻骨的压力和压迫。若不是毅力超常,他所承受的痛苦早就使他倒下。 “少爷,去哪?” “先回别墅。”东风瑀手指微颤的拿起手机拨了号。 备注是阿妍。 s市。午夜。 冬妍躺在自己的床上,别墅的每一处都明亮如白昼。因为停电,公司电脑的事情最终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还是明天再想吧。 倒是今天······想想停电时自己那样畏惧失态,沈未然惊讶不已,张青莫名愤怒,真是太窘迫·······喵了个咪的! 冬妍烦躁的起身,伸手去拿水喝却摸到了一个软软的小身体······ 嗯?软软的,暖暖的,毛毛的,似乎还有点臭臭的······ 嗯? 嗯?!! 寂静的别墅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尖叫:“混蛋臭猫你居然敢在我被子上尿尿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不去死啊啊啊啊你为什么不去死!!!!”随之是喵呜喵呜嗷呜嗷呜的各种人猫撕逼大战!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了,冬妍一把扔掉臭臭,又嫌弃的扔掉了所有的被子,接起电话,笑眯眯的问:“喂?” “阿妍。”东风瑀嗓音低沉清凉,似乎比平时少了些清冷。 “你怎么了?”冬妍喘着气问。 “你为什么喘的这么厉害?” “啊啊啊啊你不要提!那只猫居然半夜跑到我床上撒尿啊啊啊啊我要煮了它!!” 隔着电话,东风瑀已经能够想象冬妍愤怒的样子,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好,煮了它。” 电话里隐约传来几声愤怒的猫叫声。 冬妍想起几个小时前的窘迫,加上此刻别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禁有些后怕,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 东风瑀一怔,随即温和的笑了,眉梢眼角春风和煦:“尽快,让蓝姨陪你,她可以信得过,或者找李子珂也可以。” “你怎么知道李子珂跟我关系好的?”冬妍疑惑的咬着杯子,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啊。 傻。东风瑀露出无奈却放纵的笑容 周轩着急的劝道:“少爷,您先挂了吧,您需要立刻治疗才行。” 东风瑀听着冬妍小声的嘟囔,淡淡一笑,“晚安。” “晚安咯!”她对着手机嘟着嘴发出响亮的‘木马木马~’(づ ̄3 ̄)づ 她的夜晚,道声晚安。 他这里却是白昼亮眼,病痛刀剑。 019万念俱灰 东风瑀迅速的被抬上推车,由人送进别墅里的地下医疗室,三名白衣医生立刻戴上手套,严谨的消毒,做着准备工作。他们是东风瑀的私人医生,只服务于东风瑀,他们来自于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疗研究小组,无论哪一个都是医疗界的神话般的人物!多年来研究重点便是东风瑀的血瘤之症和双腿麻木。 东风瑀两眼紧闭,因为极度的痛苦全身都已经被汗濡湿,纤瘦的身板紧紧附在车子上,神情无动于衷,但洁白的颈上青筋却比平时更明显了几分。他的手上还牢牢控制着薄薄的手机,而其实他的意识已经进入了半昏迷。 医生们想拿走东风瑀手里的手机但无论如何东风瑀都不放手,只好求助的看向周轩,在东风瑀这种状态下,只有周轩才有资格能裁决这样的事。 周轩走到手术车边,跪下身子,双手小心的捏住东风瑀手中的手机,一边往外抽一边低声道:“少爷,要手术了,手机先放下吧,我会好好保管的,您放心。” 东风瑀的手指一根根松开,周轩轻轻拿出手机,转头对那些医生道:“可以开始了。” 冬妍第二天一去东风集团就被一群人包围住了! 人群像是嗡嗡嗡的无数蜜蜂蜂拥而至,焦虑惊慌的告诉她:“冬主管,电脑瘫了!” “屁!是整个公司网络都瘫了!!” “怎么办呀?我们的数据都找不到了!这什么病毒啊?!” “这下子声控游戏项目还进行个屁!这下好了!” “肯定是有人操作的!我靠!”技术部的人员已经崩溃了!一个个大声嚷嚷着,就差砸东西了,他们本来就不拘小节又性格粗暴了些,但行政部的人最看重礼仪,哪里能忍受技术部的人这样对自己的部门主管大吼大叫,当即怒怒冷笑道:“你们在这里瞎咋呼有什么用,你们技术部都没办法了,对冬主管吼什么?” 技术部的人当即要发作,冬妍立刻问道:“张总呢?李子珂呢?” 技术部的小飞从人群中冒出头来,回答道:“李姐刚刚来到公司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李姐也没整出来办法,只说让我们不要慌,她去找人来。张总一直在办公室,他的助理让我们不要打扰。” 冬妍点点头,张青技术极好,此刻肯定是亲自动手了,李子珂的人脉也很不错,她出去一定是有主意了。忽然发现没看到沈未然的身影,心底一跳,问:“沈未然呢?” 众人面面相觑:“没注意啊,好像今早根本就没看见他!” “就是啊,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来!” “天才要是不能用不还是废物一个。” 冬妍抄起手里的包狠狠砸向说最后一句话的男人! 男员工的胸膛被她的包一砸,顿时有些惊,没想到一向娴静的冬妍会出手砸他,又想到这是在众人面前,不禁有些恼怒但又不敢说话。 众人都有些讪讪的,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只有凌菲冷笑连连。 撑不住了吧?!终于要发飙了吧?! 你一旦发飙,就说明你是没有信心才会迁怒于下属!看你还能做什么! 冬妍一瞬间气势威仪,看向那男人,问道:“他不是天才难道你是?你去把瘫痪恢复啊,去啊!”她本就高挑,穿着七厘米高跟鞋更是气质全出,此刻美人眉目冷厉寒光闪耀,硬是压得那群人不敢再说什么。 小飞慌忙出来打圆场,这个男的毕竟是技术部的人,“冬姐别生气,他太着急了!” “我问你们。”冬妍平淡的扫视众人,刚才的威压气息已经消失不见,语气也轻缓了许多,但安静的氛围中只有她的声音在响动,众人早已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听她说话。 “为什么没有人打电话通知沈未然这样的事情?他平时都是压点来上班你们不知道么?” 有人呻喏道:“我们都没有他的手机号啊!” 冬妍继续问:“为什么没有他的手机号,难道你们都没有和他接触过吗?自从他来公司已经有十天了吧!难道你们就放着一个优秀的师傅在那里从来没想过接触他,学习他?”说完又望向行政部众人,语气黯然的说:“技术部没有机会就算了,我没想到我们行政部竟然没有人能联系到沈未然。沈未然作为我请来的特别咨询助理,他的办公室就在你们隔壁,你们却没有人接触过他,我很失望!” 一群人瞬间将反驳的话咽了下去。 因羞愧而冷静了下来。 凌菲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冬妍,眼中的冷淡转为带着好奇的审视。 冬妍松了一口气,“急什么,先把现在还在的资料都调出来,两个部门一起,能调出来多少就调多少,备份三份,技术部抽一部分人继续研究瘫痪的事情,行政部的蓝泽去跟进张总那边,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到底是精英,担心归担心,任务一旦下达,带领一旦稳定,立刻忙碌有致。安排好众人工作,冬妍打了沈未然的电话。 打了五遍才有人接。 当电话那头传来沈未然疲惫的“喂?”时,冬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肯接她电话,不是叛变了。 “我是冬妍,公司出事了,你在哪?”她简短的问道。 沈未然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憔悴:“好,我等会就去。” “你没事吧?”冬妍担心的问道,沈未然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不对劲。 “嗯,我没事。”沈未然抬头望望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又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的青色,一双平日里温润静默的眼睛血丝横生,眼眶周围都是淡淡青色,是彻夜未眠加上心力大损的结果。膝下包裹着厚厚的石膏和白布,他开口,淡淡问道:“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现在走不了路。” 冬妍心里一震,问:“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月光路的s市第一医院。” 冬妍抓起包就跑去开车。心底祈祷沈未然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他现在是救命稻草,心底又隐隐担忧,刚才听沈未然的声音,不只是憔悴疲惫那么简单·······简直像是····万念俱灰?! 020少年情初起 s市第一医院里。 外科重症病房外,长椅上,一个气质微冷的少年坐在椅子上,他的头微微垂着,碎发遮住眼,尖削的下巴如带着精美弧度的玉块,却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尖,皮肤也是泛着冷色的白,白的几乎与左腿上的绷带一个颜色。 来来往往的护士看着这个美少年,又想上前安慰,又怕那冷淡到人骨子里的神情,只隔着一些距离,悲悯怜惜的看着沈未然。 沈未然背靠在铁制的椅背上,却并不觉得冷。他的身体早已和身后的铁一个温度。 感觉不到冷了,像是赤脚走在茫茫的冰川雪地上,四周空茫无一物,广阔的空白的天地吹着撕裂骨肉的寒风,寒风肆意凛冽的吹刮!吹出冰块!吹出雪球!吹出天空上的口子!吹裂大地的皮肤!吹出血红!吹出腥气!吹出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分离,在这天地间呼啸狂奔直至天地尽头! 天尽头?哪里还有尽头? 他此刻根本不敢看那个重症病房的门。 那个门里,刚刚推出了这个世界上他最后的亲人。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的人,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母亲的尸体早已被送到了太平间,但是沈未然却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步伐离开这个地方,他有时忍不住望望那扇门,目光痛楚却期望,仿佛只要那扇门再次打开,还会有母亲的笑容出现,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他,用瘦弱的手抚摸他的头发,对他说,未然,你累了吧? 从昨晚凌晨四点,母亲的尸体被退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 天地成茧,做茧为牢。 他一直是天之骄子,掌握众人的钦羡,是it界的木中灵秀,却极少有人知道他是一路打拼拿命在撑。 怎么能不拼?怎么能不撑?幼年丧父,母亲病重,高昂的医疗费用占据经济上的制高点,他只能一路攀爬不敢歇息。上学,努力,天分,比赛,得奖,研制it技术,创建自己的公司冰河世纪······· 第一个公司,有着最贴心的一群兄弟,最深最初的理想,他根本不舍得,可是,为了母亲的手术费,他卖了,甚至没有和兄弟们商量。 手机嗡嗡嗡的响,沈未然下意识的挂断,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脸,瘦削的,苍白而无血色。 他想,等完成东风集团的的这个项目,就走吧······s市是母亲的留恋之地,但却不是他的留恋之地,这里有太多年少忧伤的印记,他留在这里,只会愈加难过而已。 沈未然正出神着,忽然有女子的着急声音闯入脑海。 “沈未然,你怎么也不接我电话?这医院那么大我怎么能找到你?!”冬妍气息微喘,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地方,刚想出口骂他,一抬头看见那扇门上的标牌分明是红色的重症病危房······ 她讶然看向沈未然,这才发现他脸色惨白,全身僵硬的蜷在椅子上。 像是被封在茧里即将死去的幼虫。 “沈未然,沈未然?未然?”她最后两个字默默放轻,可怜他刚刚失去亲人,不忍大声呼喊。 沈未然猛地听到轻轻柔柔的未然两个字,眼神有了些活气,抬头看着冬妍,干涸的薄唇微微蠕动,轻声说:“你来啦,公司电脑瘫痪问题怎么样了?” 冬妍怎么也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问她公司里的事,短暂的惊愕之后,突然心里痛了起来,沈未然麻木微笑的样子让她一刹那间有了些许触动。 似乎是失去了一切,因为失去了最重要的,因此可以麻木而冷静,冷静的看待周围的事情,而心里,已经看清一切与自己无关。 沈未然失去了什么? 温软细瘦的手突然覆盖在头顶,冰凉,但出奇的温柔,沈未然周身一震,眼神苍茫的抬头看她。 冬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伸手抚摸沈未然的头顶,只是突然觉得悲凉。 她半蹲着倾身向前,一手抚摸着沈未然的头发,一手轻拍着他的背,小声的说:“没事,没事,生死有命,我们都一样,失去了重要的人,但还剩下自己,就是这样,即使只有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啊,未然,你要坚强······” 沈未然微微向前,把头靠在冬妍的肩膀上,发出类似受伤小兽的呜咽,不一会儿,冬妍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意。 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叹息着拍拍沈未然的背,她并不是喜欢怜悯别人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极少单纯的对谁好,哪怕对东风瑀,也是依赖和喜爱参半。 只是此刻的沈未然太脆弱,她无法继续安慰,但也无法果断移开,而且,公司的危机还需要沈未然······· 冬妍咬了咬下唇,忍不住骂自己卑鄙!竟然在沈未然如此脆弱需要依赖之时,还想着利用他的才华,让他去解决电脑问题。赶忙驱散这样的想法。 沈未然闭上眼睛,他也从来不是放任自己的人,甚至是冷漠而克制的,但是面对这样的温暖,他舍不得。 这样的感情很奇怪,他已经放弃了那么多,哪怕是当初卖掉自己一手创立的冰河世纪,也没有这样眷恋难舍,像是上瘾一般······· 是紧绷太久了还是心里的弦猛然崩溃,脆弱太过汹涌,让他想紧紧抓住这只苍茫大海中的独木舟,让他缓一口气,让他心力有所保留。 如果冬妍知道他把这么漂漂亮亮的自己比喻成独木舟一定会立刻跳起来骂他。 不过两分钟而已,沈未然抬起头来。 “我们走吧,去公司看看。” 冬妍心里也很着急,公司的瘫痪问题每耽误一分钟都会造成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损失,但现在沈未然刚刚痛失亲人,现在要他去工作实在是太不合理。 沈未然已经站了起来,“我母亲的丧事至少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公司等不起,所以我立刻去解决公司的事情,然后回来办理丧事。”说完他抬腿就走,身形笔直利落。 冬妍一愣,刚刚去世的人,是他母亲?! 不过一愣,她立刻跟了上去。坚强的男人,从来都值得尊敬! 021查她现在在哪里 回到公司,沈未然立刻着手于工作,卷起袖子,戴上眼镜,俯身检查主机,确认无误后坐在电脑旁一坐就是一天。 冬妍让人不要去打扰,期间只让蓝泽进去送了两杯咖啡和一份外卖。虽然沈未然动作有条不紊,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男孩紧紧抿着的唇角,弧度有些僵硬。 公司里的人忐忐忑忑的过了一天,中间张青来找过冬妍一次,开门见山的说:“这次的病毒很难。” 冬妍点点头,她不懂这些技术方面的问题,但是张青都说难,肯定是很难了。 李子珂回来了,风尘仆仆。 她面无表情把冬妍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这次的病毒有问题,有人种下的。” “我猜到了。”冬妍垂垂眸子,东风集团作为一个全国排的上顶尖名次的大集团,自然是站在风口浪尖,盘转于险礁恶滩。经历过的各种厉害病毒不堪数清,因此东风集团的技术装备永远是it界的业中翘楚,技术部的人看似一个个狂放不羁难以胜任,其实每一个都是从各个名校中脱颖而出的人才,历经两年的魔鬼训练才得以为东风工作,他们的能力毋庸置疑。 能在这样的集团中种下病毒,需要三个要素。 第一,要有足够隐蔽的病毒。 第二,要有高超的电脑技术,高超的程度至少不能比张青差,光是这一条就能删掉很多对手。 第三,有动机。 没有哪个神经病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对东风动手。 李子珂继续咬牙切齿:“我觉得公司里有人和他们在一起,技术部查出来这个病毒几乎每隔三天就会变化一次,不然怎么会现在都没有发现!”又冷声道:“要是技术部的问题,解决以后,我这个技术部主管也不当了。” 公司里的计算机系统出了问题,技术部的定时修理检查难逃责任,李子珂偏偏又是担当责任的性子,若是她的手下出的问题,她是一定要站出来的。 冬妍拍拍她肩膀,道:“等查清了再说。” 一直工作到了晚上十点,直到看见电脑屏幕上重新出现了欢迎使用,沈未然才舒了一口气,仰头重重靠在椅子背上,从昨晚母亲动手术,然后工作到现在,本就心力哀伤,体力消耗的厉害,此刻心力交瘁,已经是近乎脱力。 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站起身来,却又猝不及防的跌坐回椅子上,腿上一阵疼痛,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听闻母亲病危,在疯狂奔赴医院的路上被一辆车撞伤了腿,短时间内走不了路了。 大厦灯火散尽,人早已走光了。东风集团从不要求员工加班,此次突发情况,冬妍和张青也只是给各个人安排了工作,却不要求他们加班。其实,现在的情况,他们加班也没有用。 沈未然长时间对着电脑的眼睛疼得发涩,他陡然想起那个用自己纤瘦的身体小心翼翼撑着他,几乎是半抱着把他抱进车里的那个女人。 冬妍。 而后四顾周围,发现除了自己的办公室,其余办公室尽是黑暗。 沈未然冷冷勾了勾唇角,自己这次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想必她会很满意。 医院里还有母亲的后事没有处理呢。他笑了笑,在黑暗里,少年眼底水光闪闪,却强硬的把泪水拭去,抬起伤腿,一步步小心艰难的挪动着。 每走一步,疼痛钻心,绷带几乎都紧绷了起来,冷汗滚滚,汗腺与泪腺似乎相通了一般,随着冷汗流出,他的眼睛也逐渐酸涩起来。 流出来,擦掉。 又流,又擦掉。 沈未然,你不能这么软弱,你有什么资格软弱,你的妈妈还躺在那个冰冷的房间里,没有人陪她,没有人再救她了,即使是你,也救不了她了。 沈未然,你承诺的明天就会好呢? 沈未然,你承载着那个女人的希望和骄傲呢。 沈未然,你不能哭! 不能因为父亲打你们就哭,不能因为那个男人死掉就哭,不能因为没有钱上学就哭,不能因为知书达理的母亲去做推销就哭,不能因为住在舅舅家被表姐嘲讽为吃白饭的就哭,不能因为被那些男孩子侮辱就哭,不能因为做兼职不眠不休太疲惫劳累就哭,不能因为舅妈把病重的母亲扔到大街上就哭,不能因为彻夜不眠守着越来越虚弱的母亲就哭,不能因为亲手卖掉了冰河世纪失去了所有兄弟就哭,不能因为那份病危通知书就哭。 不能哭······不能哭······ 未然,你不能哭······· 冬妍累了一天,因为担心沈未然就想着用自己的车送他回去,可是实在太困太累,刚碰到办公室的沙发倒头就睡着了。 东风瑀专属的波斯猫铃声响起,她才终于醒了过来。 “喂?”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茫然慵懒,一丝丝鼻音好听极了。 东风瑀在昏黄的灯光下,正在仔细挑选刚被送来的宝石。 各色宝石在欧洲风的台灯光芒下,美丽的像是一个个童话,童话里面有刚刚睡醒的公主,正在披荆斩棘的王子。 东风瑀浅浅笑了,问:“这么早睡了?”她不熬夜看那些言情小说了吗? “嘿嘿,我刚才做梦梦见你来着······” “哦?梦见我什么了。”东风瑀尾音上扬,想必是很愉悦的表情。 冬妍这时隐约听见隔壁有····哭泣声?笑笑说:“还没梦见你做什么呢就被你的电话打断了,好困,你早点睡,不要熬夜看东西!”东风瑀温和地说:“好,goodnight。”“goodnight!”冬妍被那隐忍的哭泣声弄得心里不安起来,连忙向隔壁走去。东风瑀脸色阴霾的关掉电话,拨了另外一个号码。东风总裁冷声道:“查阿妍现在在哪里。”他确定自己听见了哭泣声,男人的。 022丧礼 冬妍推开门,正好看到移动到门边的满头大汗的沈未然,他满脸眼泪,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冷漠和恨意,猝不及防的抬头,看见是她,俊脸顿时变得绯红。 冬妍惊怔许久,不曾有过动作,半晌,沈未然难堪的别过脸,继续扶着桌子向前走,说:“请让开。” 冬妍一下子拉住他的胳膊,有些不忍的说:“我扶你。” 灵敏聪慧如沈未然,怎么会听不出她的不忍,一时又是难堪又是冷漠,却因为身体本就难以平衡,此刻推开她他也会摔倒,所以任由冬妍扶着他,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出门外。 冬妍把他扶到电梯里,问:“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我打车,谢谢你。”少年不失分寸的拒绝道。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有满满的血丝,冬妍会怀疑刚才听到的哭声是自己的幻觉。 “可是,我一直等着,就是为了送你啊。”冬妍讪讪笑着,似乎有些怕他恼怒似的。他承受着丧母之痛,为东风解决了这么重要的问题,现在他不方便走路,送他合情合理啊。 合情合理的事情,却不能被掌握在情理之中,情可以生,理可以乱,许多事情最初萌生之时,都是那般的合情合理,因此没有人会去在意。 等你在意之时,心事早已蓬勃万千,可以为你遮阳避雨,一片迤逦,成长为参天大树。 沈未然一直不说话,知道电梯到了一楼时,他侧头看了看身边女子因为支撑他的身体而微微冒汗的鼻尖,转开了目光,浅声说:“送我去第一医院吧。” 这个样子,还要去医院吗?冬妍不禁有些难受,却只点了点头。 沈未然的坚毅超出了她的想象。到了医院之后,向医院立刻买了一个轮椅,坐上轮椅,对冬妍安慰了一声让她放心,然后就开始自己转着轮椅到处打理医务费用结算和尸体处理协议问题等等。 他转着轮椅奔波操劳,眼中的血丝愈加多,眼底青青一片,本就削瘦的身子很快又瘦了一大圈。 但冬妍每次抽空去看他的时候,他的腰板总是挺直如松,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但神情永远清明不惑,口才流利,灵台明智。 冬妍也问过他需不需要帮忙?可是沈未然礼貌的拒绝了。 他说:“这是我母亲的事情,我是她的儿子,不能假以人手。” 直到一个星期后,沈母大殡。由于沈未然名气太盛,许多人不请自来,大到各个公司的代表,小到工大的校友同学,都来了许多,冬妍和公司里的各个部门代表也来了。那些人一见东风集团的各部门主管,又是惊讶又是兴奋,这一举动无疑给沈未然很大的面子,但是他当得起。 丧礼办得清素简朴,一副黑色檀木棺材,一张被白纱包围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盈盈含笑,一头黑发盘起,面容沧桑却显露出一种岁月淘洗的美丽之感。 沈未然的母亲,长得和他真像。这样的女人,才能教出这样优秀的儿子吧。冬妍一袭黑色正装,上去鞠躬祭拜的时候,在心底默默想到。 东风瑀那样优秀,他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呢?父亲应该是很睿智宽宏的,母亲可能和沈未然的妈妈一样,美丽又坚强。 沈未然一身肃穆黑衣,不断地对上前祭拜的人回应鞠躬,表情淡淡的。 没有什么会比生死迅速转换的瞬间更难过了,最难过的时候,已经熬过来了。 他下意识用眼角余光看看冬妍,发现她正出神的望着母亲的遗照,脸上是难懂的悲伤。他陡然想起那个心碎茫然的夜里,她的搀扶。仿佛自从那时起,他的目光总是想要着落在她身上。 丧礼在厚重的乐声中结束。 023血光 冬妍目送葬礼全程,离去时下了雨,蓝泽开车来接她,她经过沈未然身边,问道:“要不要一起走?” “不了,我还要处理一些事,你先走吧。” 冬妍看了看他苍白削瘦的脸,低声道:“节哀。” 沈未然点点头,一个人拿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黑色的身影在雨水里恍若冷冰的钢筋水泥。冬妍有些恍然的看着他越走越远,坚韧挺拔的背影在雨水里,如同从磨砺中挺身而出,煞气华光一同崭露。 她扶着车窗,总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 黑色的伞,远去的少年,死亡的无能为力,漫天洒下的雨水,哭泣着瘫坐在地的少年时的自己,那些因为别人的罪恶而必须背负的痛苦,那句你先走······· 十年之前,那个大雨倾盆,冷雨冰心的夜里,也有一个少年在自己的眼中逐渐远去。她躲在天桥下,看着他蒙着一件黑色运动服在雨中奔跑,引走了那些警察和灯光。 司马灼,你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她眼光飘忽,感伤的勾起唇角。 视线中沈未然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雨伞翻倒在泥水中。 冬妍一惊,赶忙跑上前去把他扶起来,原来是晕倒了,用手去试,全身温度滚烫的吓人,蓝泽也下车来帮忙,冬妍顾不得打伞,和蓝泽一人一边把沈未然扶进车里,没走几步,周身滚滚而下的雨水突然停止了一般,不再浇在她身上,身上猛地一寒,冬妍抬头看。 “是你?!”冬妍惊喜叫道。 周轩嘿嘿一笑,撑着一把伞举在她头顶,笑眯眯的说:“不只是我回来了哦!”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加长林肯。 透过车窗和雨帘,她模模糊糊的看到了那个端挺的身影。 清雅的男子端坐车中。眸光似有似无的朝她望了望。 冬妍惊讶,狂喜,唤了一声:“瑀!”把沈未然的身子都放到了蓝泽身上,自己踩着高跟鞋欢呼着狂奔到车窗旁,趴在玻璃上,看着那人清尊而无可奈何的脸,笑眯眯的挥挥手:“嗨~” 东风瑀看她全身湿透,低声叱道:“还不快上车。” 趴在车窗上的女人笑的只见牙不见眼,利落的开了车门,看他清清爽爽的坐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下······然后果断坐了上去!周轩也坐上副驾驶的位子。 实在是太想他了,冬妍望望他,很想上去抱抱他,又怕自己湿漉漉的会把他身上也弄湿,叹了口气,忧郁的望着他。 东风瑀端正坐着,对身边类似于流浪猫一样的可怜眼神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一秒······· 无动于衷两秒······· 无动于衷三秒。 妈蛋!冬妍撇撇嘴,扭头看向窗外,放在腿上的手却突然被一只温暖干净的手盖住。 东风瑀面色如常,右手却放在她腿上,左手拿出了备用毛巾,扔到她头上。 冬妍呵呵傻笑着,抽出一只手摸到自己头上揉头发。 把头发揉得干了些,她摸出手机打给蓝泽,吩咐务必照顾好沈未然,又把沈未然的住址告诉了蓝泽,让他在沈未然病愈之后好好把他送回家。挂掉电话后,东风瑀偏过头来,问:“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人?” “对了,我帮你搞到一个人才!” 东风瑀失笑,眼里的阴霾散去了许多,什么叫搞到?伸手从西服内衬里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冬妍面前。 小盒子是碧绿色的丝绸质地,上面印着一个精美的小皇冠,橄榄枝花纹典雅而华娆,像是包裹心灵的顺滑丝绸。优雅的香味散发出来,是冷冷的香,冰凉顺滑,像是女子的乌发。 冬妍下意识的接过,抬起眸子问:“给我的?” 东风瑀淡笑点头。眼神却突然射向前面的司机,打开了与前面司机的隔音板,说:“开慢一点。” 话音刚落,车身迅速狂摆,在道路上划出惊险的几个弯弧! 与此同时在原本的车轨上,一辆大卡车飞驰而来撞上路旁的大树,粗壮的大树立刻断裂倒下。东风瑀迅速伸手揽住冬妍,将她推给前面的周轩,厉声道:“带她下车!” 冬妍身体前倾,狠狠撞上前面的座椅,四周玻璃在猛烈震动之下破碎飞溅!车身被狠狠撞击出去! 视线猛然变得模糊,头晕目眩之中冬妍隐约看见前方一辆巨大的蓝色卡车······· 这里是公墓外的公路,怎么会有大型卡车?冬妍心中警铃大作,颠簸中紧紧拉住车内的把手。前方的卡车倒退一段距离,又再次猛冲过来!与此同时,冬妍迅速转头,骇然看见东风瑀那边的右车窗外出现了一辆一模一样的大卡车!大喊道:“瑀小心!”她一手拉过东风瑀的领子,把他压在身下,右车窗的玻璃在下一秒被震碎!轰隆隆的卡车奔驰而来的声音骇人至极!东风瑀却动作极快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锋利的玻璃碎片便悉数落到他背上,东风瑀闷哼一声,低头看,女子骇然无措的看着他,一声声的喊道:“瑀!你听我话,下来!你流血了!”声音里已经染上了颤意。她用双手推他却被他一把擒住,强行推到周轩身边。 “带她走!”东风瑀喝道。他满脸是血,趴伏在车座上,清瘦的身躯看起来分外孱弱,气势却不减半分。 周轩不再犹豫,一把捞起她的身子,一脚踹开车顶的逃生口,将冬妍架在肩膀上,奋力将冬妍送了出去,随后自己也跳了出去。 前面的卡车随之再次撞击!凶狠的连续撞击早已使车身变形。 “兹————!” 刺耳的刮擦声,失控的黑色林肯惊险万状地冲过前面的一辆车!又挤过一辆车!“笛————”、“笛————!”一声声刺耳的鸣笛声撕破雨雾、前方的车辆惊恐地躲闪!鸣笛声、喊叫声、诅咒声响成一片! “砰!!” 巨大的冲力将东风瑀整个人几乎都甩了出去,鲜血满面。 被周轩推到远远地方的冬妍惊恐的看着直冲向黑色林肯的第四辆卡车! 周轩嘶吼一声冲进白雾里,跳进那一片混乱的车祸之中! “砰————!!” “砰——砰——!!” 凝结成冰的黑白默片。 凝结成一块将人困在其中怎么也醒不过来噩梦。 噩梦中她看见那个比她还要孱弱的人紧紧把她压护在身下,紧紧地、紧紧地、然后把她推了出去! 她眼睁睁的看见有殷红的血顺着雨水从破碎的轿车下流出来······· 殷红的血光! 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冬妍脸色白如霜雪! 024为何故? 地下医疗室内彻日彻夜灯光不灭,医生们日夜监看着东风瑀的情况。冬妍一直坐在东风瑀病床旁的椅子上,双手抱着额头,长睫低低垂下。 到了晚上,她就起身关掉医疗室的主灯,只留一盏光亮昏晕的台灯照明,替东风瑀戴上眼罩,然后躺在他身边,侧着身子拉着他的手,睡在他身边。 黑暗里只能听见营养液输进他身体中的滴滴答答声,还有他绵长的呼吸,静静的心跳。 好黑,好暗。 好像根本没有光亮一样。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主治医生艾伦站在毫无起色的东风瑀床前,对冬妍说:“你守着也没有用,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冬妍那时已很久没有喝水,抬起头冷冷的盯着艾伦,说:“不要说没用的话。” 艾伦耸耸肩,平静的为东风瑀换好药才出去。 冬妍就守在地下室里,每天都在东风瑀的床头摆好新鲜的花朵,给他擦洗身体,给他听钢琴曲,其余时候,她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台灯橙黄的灯光里,她的身形如雕塑,面孔拢在灯光里,永远都是淡淡的表情。 蓝姨每天送饭过来,眼见她身子笔直,枯坐成魔。 等到冬妍终于走出地下室,蓝姨才松了口气。 她洗了澡,换了衣服,来到客厅里,李子珂早已等得着急,见面就骂:“你这些天都不出门是想干嘛?要不是张总让我来见见你我还以为你瘫了呢!”瘫了这个词一下子刺激到冬妍的神经!顿时脸色一变,反驳道:“傻话!” 李子珂这才注意到她形骨消瘦,一双眼睛眼底绯红,似是疲惫极了。 “你怎么了?听张总说那天你出车祸了,到底有事没有?”李子珂一边问一边拿出手机给冬妍看:“我给你打电话打得都快疯了!” “对不起。”她这几天别说看手机了,自从东风瑀进入急救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容不下别的事了,公司是张青在管理着,车祸的案子周轩在查。 冬妍勉强一笑:“是他受伤了,我这些天都在照顾他。” “是那个人么?”李子珂促狭的笑了:“是为了护着你吧?不然你怎么一点伤都没有?” 这话碰到了冬妍这几天一直不愿意去碰的伤心处。 她怔怔的,心里刹那又巨痛翻滚不可遏制,那一日的情景仿佛瞬间呼啸重来,东风瑀重重的把她推给周轩,而后灾难降临,悉数砸到了他的身上······· 她这些天一直守在东风瑀身边,最念念不能忘的是这个了。她时刻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一天周轩是先把东风瑀救出来,结果会有多么不同?那么此刻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人应该是她,或者她已经死了。而东风瑀呢,依然可以清尊秀雅的坐在这里,或许依然在书房里,拿着一份文件审阅着,手起笔落就能完成一桩交易,指尖微弹就能创造亿万财富。 他是云端上的骄子,却为她坠落。 李子珂宽慰的揽住冬妍:“没事的,会没事的,谁会舍得丢下你呢?” 冬妍靠在她肩上,一闭眼忽然有眼泪流下来。 直到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失去东风瑀的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不是害怕张青和周轩可能会有的疯狂,也不是害怕失去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她是害怕失去他啊!她所害怕失去的,仅仅是他——她曾经以为东风瑀这三个字代表着她不用害怕被人欺辱,不会挨饿受折磨,代表着安定,强大,坚不可摧。 东风瑀,是东风瑀。 是她不能离开的东风瑀。 李子珂皱了皱眉头,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认真问道:“阿妍,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为什么不会呢?”冬妍惨然微笑反问。 李子珂愕然————当年冬妍何等静默,何等无懈可击? 高中时候,她曾经问过冬妍:“要是那人年轻富有对你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冬妍扶了扶眼镜,她那时有点近视,但戴上眼镜依旧清秀美丽极了。 “你家的狗喜欢你吗?” “当然喜欢啊!我给它吃的喝的对它还那么温柔它为什么不喜欢我?”李子珂摸不着头脑。 “这不就好了,只是对养主的喜欢而已。”冬妍抱着书走向校门口。 “诶,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啊?温柔总裁配清雅佳人!完美搭配啊!!”李子珂着急的嚷着,跑上前追问道。 冬妍转身笑了笑,伸出纤长的手指点点她额头:“别把言情小说往现实中套,你书桌里的那些我过两天帮你扔了——差别如云泥······如何敢去碰触呢。会弄脏的······” 冬妍最后一句话声音低低的,幸而李子珂有心聆听。 冬妍当时神情落寞,至今想起记忆犹新。 李子珂知道她心结已经弯曲成锁,心锁后面的门扉,是一片潮湿的苔藓。 而今,那个人生死垂危之际,冬妍心急之下推开心门。 只是,冬妍尚未真正把自己放在和他平等的地位上,这样的感情开始,真的对她好吗?李子珂隐隐担忧,走到宅邸门前,离开时望了望门牌,顿时惊在原地。日光之下,她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她骇然回头—— 这宅邸里面住的人是——东风总裁啊! 阿妍——阿妍——!李子珂下意识的想张口呼喊,想给冬妍一些提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巍峨的黑色大门之上,三个摄像头正对准着她! 她怔怔的去开门,随口吩咐了一句司机,而后扶住额头,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冬妍苍白的微笑仿佛还浮现在眼前,她又如何出口提醒她这样可怖的事情? 那个宅邸里,住的是东风家族这个恶魔般的家族中的,核心主人啊。若不是李家早年和东风家族有过来往,而她正巧看到了象征着东风家族的黑色檀木雕刻而成的特殊门牌,也不会想到,养了冬妍十二年的人,竟然是东风瑀——!! 东风大厦此刻各路旋风盘旋!风暴酝酿颓颓将至!上层世家谁不知道,这场风暴的风暴眼——是东风家族下一任家主——东风瑀! 此时此刻,李子珂坐在车里,手脚冰冷,思绪无措;而冬妍正一步步走进地下室,带着想通的心情和豁然开朗的微笑。 她的天使在病床上沉睡——冬妍温柔的俯下身,脸贴着东风瑀的心口,不舍得压下去,只轻轻贴着。 “东风瑀,我喜欢你。” 她苦涩的,羞怯的,轻轻说,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眸中盛满坚定。 当她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她就绝不会逃避,也绝不让他逃避,她会一步步登峰造极,走到他身影的平行线上去! 云泥有别,我化泥为路,登天摘云; 沧海挡阻,我移山填海,踏平云海! 但为他故,不惧万丈红尘软秀磨折之苦。 025惊觉 声控游戏项目在沈未然的指导下已经完成大半,李子珂的技术部效率极高,行政部暂时由张青管辖,也是井井有条。 唯有一点,不知从哪里流出东风总裁出车祸瘫痪的消息,闹得人心惶然,偏偏传播迅速,一时间竟然成了风口浪尖的话题。 原本和东风合作的集团也有几家选择推迟合作日期甚至表明怀疑。 冬妍坐在床边的藤椅上,手里拿着一份张青发来的传真文件,轻声读给床上昏睡的东风瑀听。 “万世公司表达对东风此项目的支持,希望用年度游戏《山河笑》与东风合作,殷切希望与东风总裁亲自洽谈········” 她笑了笑,把文件丢在一旁,真是精明,精明到近乎愚蠢。 他们这样殷切的想要确定瑀的健康,就像是殷切的盼望着跟自己无关的东西,知道得不到却虚妄的担心着。 蓝姨送来了今天的饭,是给东风瑀特制的食物,用牛奶、炼乳和麦片做成的,很容易进食。 冬妍接过盘子,用勺子舀了半勺,小心的给他喂了下去。一边喂一边用白棉布擦拭他唇角,直到半碗燕麦粥喂完,她已经满头大汗。 想再念文件给他听,她的嗓子却发不出来声。 岂止是嗓子,彻夜不眠,枕戈待旦,头痛得想要炸裂一般,脖子也是又酸又痛,每一次起来走路时双腿几乎都是麻痹的。 刚想休息一会儿,手机却响个不停,打开来看,大部分都是席尧的信息: 1、怎么没来上班? 2、生病了吗? 3、饿不饿呢?晚上一起吃饭吧 4、回个信息好不好? 5、我在你家楼下,被你家阿姨拦住了不让进去,快出来吧! 最后一条是二十分钟以前的信息了,冬妍心底一惊,在心里把席尧的祖宗八代问候十八遍,一边往外跑一边祈祷席尧已经走了! 是她交代蓝姨除了李子珂,张青,周轩谁都不能放进来的,席尧知道这里,那其他人呢?!如果狗仔队知道了这里,知道了瑀现在就在这里,买糕的! 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太久没活动的脚髁猛地剧烈一转,脚扭了的疼痛酥酥麻麻的从小腿传来,冬妍闷哼一声身体倾斜半边,用手撑了一把,有些踉跄地跑出去,床上的东风瑀睫毛忽的一颤,洁白的手指微微一蜷。 院子里,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互不让步的对峙着。蓝姨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张青站在席尧面前,堵住了通向大门的路,语气周到姿态淡淡。 “席少,我们家不太方便接待客人,见谅了。” 席尧抱着双臂,瞥着冬妍,玩味一笑:“抱歉,我只知道冬妍住在这里,没想到会遇到你。” “嗯,席少客气了。”张青回应道,眉目疏离一副送客的架势。 冬妍看出张青面容冷淡,眼神紧绷就知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他心情烦躁,怕席尧下不来台,上前一步道:“席少,我的病已经好了,上次放你鸽子是我不好,不过席少为了一顿饭还专门上门来要?”她轻松一笑,走近了才发现席尧头上居然一片凌乱,居然,还有一片枯黄的叶子可笑的挂在刘海上。 蓝姨赶忙拉着她,尴尬道:“这位先生非要进来,我不开门谁知道他就踩着车顶爬墙进来了·······结果张青先生正好回来·······” 冬妍面色愕然,哭笑不得的跟席尧解释道:“是我跟阿姨说不让人进来的,抱歉了,张总是来给我送资料的。” 张青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站在走廊下默然着。 席尧耸肩,微微一笑,也许她没有发现,蓝姨用的是‘回来’这个词代表着什么,想到那晚冬妍推着的那个坐轮椅的清俊男子,心底暗沉一层。目光粘连在冬妍身上几秒钟爽朗一笑,大步离开,对蓝姨孩子气的说:“阿姨,我爬不上墙了,让我从正门出去吧?”蓝姨赶忙开了门,送走这个贵公子。 张青手里拿的文件夹的确是大事。 东风集团的声控游戏是目前公司的主力项目,按照东风瑀的计划,把这个项目做成一套,由东风集团独家出品,完全可以开辟一片大好河山,成为集团的转向力作,成为游戏界的新王也绝非不可能。 东风瑀昏迷前曾经下达过指令,如果有任何意外,启动竞标方案,把这个项目出售出去。 现在张青和冬妍在做的就是要把这个项目完美出手。 然而从昨夜开始,有一个集团在用非正常手段一点点蚕食这个项目,先是把所有竞标者一个个打压下去,再亲自压迫声控游戏的价值,导致声控游戏的网上股票一跌再跌。 冬妍翻看着目前的对方动作记录,越看越觉得手心发凉,手段狠毒,出手果断,像是早就盯上了这个项目一样。 前段时间的念头又浮现上来:公司里有商业间谍。 “现在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她凝眉问道。 张青面色微冷,说:“这样的手法,应该是大小姐,”看了面露疑惑的冬妍一眼,接着说:“大小姐,东风婕妤,东风家的长女,与少爷同父异母。” 他的姐姐?冬妍微微晃神,似乎她从来没听他说过。 似乎从来没听他说过关于他的家庭的事情,还有朋友,经历······ 她忽然一惊,是了,十年来,她被豢养在他的宅子里,被他了解,被他指导,他对她了如指掌,她对他,一无所知。 026毒蛇女人 冬妍此刻抬头,正好看见张青的脸色。 都说精英张青从来雪底青松喜怒无感,但若真的发起怒来却是雪塌松折,千斤大石滚下万丈悬崖而无声响。他一手紧紧攥着那份写着东风婕妤四个大字的文件,另一手忽然也扼住那文件,两手发了狠力的扯,看他怒容似乎是要将这文件连带这文件上的名字一起扯成碎片粉末的。 冬妍忽然开口:“别弄坏了,瑀还没看。” 张青因为这句话冷静下来,却冷不丁的听背后冷漠声音道:“撕了吧,少爷看见也是闹心。” 冬妍刚刚看见周轩的脸从眼前闪过,下一刻就听得撕拉撕拉几声裂响,而后雪白的纸片飞舞着在眼前落下来。 待能看清,周轩一张俊脸比张青阴暗更甚,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问道:“少爷好了些没?” “急不来。”冬妍语气淡淡,简短的说。 周轩不由得低声咒骂了句,语气厌恶的吓人:“那女人就是条喂不饱的蛇,cao,狠心的毒蛇!” 冬妍敏感的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很快整理出思绪,问道:“瑀的姐姐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这句话问的是周轩,周轩一腔怒气正无处宣泄就要开口被张青一声喝止! “不要让三个人都烦。” 周轩立刻闭嘴,的确,这时候至少要有冬妍能够呆在少爷身边,不能再让她也接触这些。 但冬妍何等聪慧,当晚一边看顾着东风瑀,一边用电脑搜索着东风婕妤的相关消息。 东风婕妤履历相当华丽,从十六岁起就进入东风家族的各个旗下集团,斩获项目无数,最擅长项目投资,一手创立婕妤,是商界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最令人艳羡的是这等天之骄女还拥有无双美貌,据说请她去巴黎时装周亮相的邀请函都积累了厚厚一叠。 而冬妍的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个信息上,传闻东风姐弟十分不合,东风瑀失踪后,东风婕妤大肆吞并东风集团的项目,并因此得到东风老爷的嘉奖,大有继承家族之势。 照片上的中年王者拥着他的长公主,笑容和蔼骄傲,公主依偎在父亲臂膀上,笑靥娇美温柔,好一幅父女天伦。 他们当时可有一刻会想起失踪无迹的小王子? 他们可知道现在躺在病床上宛若活死人的是他们的至亲? 冬妍侧脸望了望身旁男子消瘦清尊的睡颜,忽然觉得酸涩不已,她自己天生孤苦,不曾感受到半点家庭温暖,更不知父慈母爱为什么感觉,被他留在身边之后已经渐渐回暖并且知足,权当是上天不怜悯或是天命如此;但是这个人不是有父亲母亲、叔父亲姐吗?他不是身体柔弱需要照顾吗?他的家族,他的亲人,不是应该对这个独子关爱备至吗? 但是为什么现在你躺在我身侧?和我一样,茕茕孑立,孤独成河。 旁人欢声笑语,得意惬意,你又如何自处? 待你醒来,要如何面对公司危机,亲姐毒手? 冬妍拿出那份曾被周轩撕碎而后被她还原的文件,再一次细看,第一份文件是张青拿给她看的,内容是婕妤集团正在大胃口的吞噬东风集团。 第二份是周轩推开门看到她也在之后,立刻假装撕碎张青拿来的文件,实际上想要销毁的调查文件;内容是当日开蓝色卡车撞向他们的四名司机,经过特殊手段审理之后得知他们的雇主来自于秘密社团,秘密社团,是一个承包各种非官方生意,包括侦探、抢劫、车祸······等生意的高级组织,前身是意大利黑手党的一伙人,而经过调查之后,秘密社团在东风瑀车祸前一个星期曾经接受过来自一个vip的车祸委托。 那个vip出示的恰恰是东风婕妤的会员卡。 027雄心 地下室虽然通了风,但长期用药的各种化学气味依然在空气里淡淡的流连,涩苦怪异的药水味道深深浸染每一处角落。 白色的瓶瓶罐罐,白色的棉被毛毯,男子苍白的面孔,女子洁白的裙裾。 蜷在半片毛毯中的冬妍朦朦胧胧间感觉自己身子被人抱起,虚无的漂浮在空中,而后又被小心的安置在温暖干燥的棉被里,药味却更重了,身下却不再是硌人的长木椅,而是柔软如层层云朵的温柔乡。 温暖之后,更有难以言说的疲惫袭来,冬妍睫毛微颤想睁开眼,却有一双修长的手覆盖住那双还未睁开的眼,伴随着清弱淡淡的一声:“你睡吧。” 她唇上感觉到轻若鸿毛的压力,眉间有修长的指尖细细拂过,抚平了她眉间不安稳的褶皱,清寂气息临近之后渐渐远离。 她面色终于安宁,沉沉睡了过去。 坐在床边初初苏醒的男子脸色尚且冷白,短发如墨,漆黑的像是夜色,却不及他眉下那一双望向熟睡女子的黑眸,清泠得像是两颗在月夜浮出暗黑海面的沧澜墨玉,一望无际的暗黑,那黑渊深处却有细细的光芒,凝神时便是星光落海,洒下银白幽光,雪光落佳人,烙印生眉间,一望惊艳尘世土与木。 东风瑀起身,披上黑色斗篷,并未脱下一身病服,只拢了拢斗篷暗扣,向楼梯去了。 寂静的地下室里,空气亦惋惜,一瞬情深,你却睡着。 张青和周轩都呆在书房里,等他一来便立刻分别报告工作,艾伦几天前就通知了他们,今天东风瑀就会醒来,果不其然,今早东风瑀就醒了,却对张青摇摇头,手指指了指睡着的冬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时张青尚且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冬妍到晚上,直到后来醒悟,少爷是要冬妍‘自己’发现东风婕妤所做的。 他早已了解她的心意,虽不能完全看透,但对于她对自己的依赖却一直胜券在握。 现在开始要激起冬妍的敌意与斗志了么? 张青报告完,抬眼看了一眼端坐书桌旁的少爷,那样冰冷的脸,想起冬妍这些天来的煎熬忙碌,不禁心尖如被冰针刺过,冷且痛。 “张青。”东风瑀唤道。 周轩的手肘重重的捅了过来,张青回神立刻答应道。 东风瑀淡淡扫了他一眼,张青微微低了眼,他把刚刚拟好的企划案递给张青,言简意赅地道:“立刻去实行,只留最后的谈判给冬妍就好,其余的都要尽快,时不我待。”他说完又用手掩住本就无血色的唇剧咳起来。 咳嗽连绵不绝,像是要喷吐出什么般。 周轩张青俱是担忧,周轩一边倒了饮水机的开水给他,拍着他背,思虑着建议道:“少爷,你的身体······更需要人照顾了,冬小姐要上班没法照顾您,不如从咱们的人里挑个可靠的来替代冬小姐······”······‘照顾您’这三个字还未出口,周轩已觉少爷的眼光严厉的压在了他脑袋上,竟压得他心中一阵惊悸,那剩下的话立即如鲠在喉。 东风瑀深深提气,又深深呼出,似乎借此平复心中的气息翻涌。 “不要再说,我不习惯。” 他又何时习惯谁了?这十年来除了冬妍,少爷身边再不曾出现过什么人,哪怕是忠心耿耿的蓝姨和其他许多培养的人,少爷也从不容人接近半分。 张青周轩对视一眼,周轩眼神猛然闪过一丝惊异,张青摇摇头,于是两人什么都没说就连夜离开宅子,各自按照少爷的方案去做事情。 东风瑀去沐浴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蓝姨竟然还没睡,立刻准备了木桶,放好热水。 他脱下那一身病服,颀长的身躯泛着冷玉的颜色,修身如玉,遗世独立,可那身躯上却镶嵌着一道道横横竖竖的伤疤,有的已经成了浅浅的疤痕,有的崭新的伤口也已经结疤,蜿蜒不绝的横亘在这具年轻苍白的身体上,星星点点,可怖可惜。 若是有人能见到,必定会扼腕叹息。 上天如此不成人之美! 东风瑀缓缓沉入水中,希望热水能纾解心中的阴郁。周轩的话当然有道理,可是他却莫名的心口窒闷,仿佛忽然被人夺取了呼吸。 冬妍穿着白裙蜷在长木椅上的身影如在眼前,她在他指尖下安心的舒展了眉头,全心信赖,乖巧憨傻;更早的,她听了他的要求,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背着背包独自远渡重洋,去法国修读;在睡不着的夜里守在他房间门口,小小的身影在孤单的长长走廊里投出一片小小的灯光。 那是漫长时光里两个孩子的相守,她无家可归,他城堡冷寂。 于是她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根根火柴,点燃了这个城堡里的一根根蜡烛,明晃晃的温暖在她无所知的情况下对他招摇着。 替代她。 替代她! 东风瑀低头审视自己一身伤痕累累。 薄唇勾出哀伤静冷的笑容,他在水中如同盛开的墨莲,伤痕累累,锦囊艳骨,不可摧折! 谋定数年,只差这最重的一步棋,他要够狠。 再次闭上眼时已经将脑海中的记忆画面清洗得干干净净,一根火柴,一根蜡烛,怎么足以温暖整个城堡,他要的是整个太阳的温暖光芒,是整个王国的璀璨广阔。 雄心壮志,需要的从来都是狼烟烈火。 再次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冬妍惊惶的面容。 东风瑀一时恍惚,直觉是梦。 028是梦非也 早春驿站将歌行,白鹭惊飞燕子窝。 他在梦境里看到了正在想着的人,他想自己是不是躺在床上太久了,连脑子都变得迟钝,竟然无从说话,只能眼看着她赤足散发,满面惊惶的闯了进来,而自己泡在木桶里,只有力气对她淡淡一笑。 冬妍发现他不在了之后一直惊慌失措的心,直到此刻才渐渐沉回肚子里,刚疲惫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委屈的几乎想流泪,却眼见他这一笑,顿时神经都迟钝了起来。 这一笑非同小可。 都说曾有非凡色,如西施、妲己、妹喜,一笑悦君颜,再笑倾国乱! 偏偏此刻有一人,慵懒躺在木桶里,比不得华衣美服、胭脂翠露,只是冰肌玉骨,出尘飘香,眉峰一舒便是山水流淌,万物争鸣,仿佛沉寂万古的寂寞与**都统统苏醒在这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谁能抵挡这一笑,寸寸劫掠,倾城摧国。 东风瑀的眼神却渐渐清醒过来,此刻冬妍眉眼温柔,静静浅笑,哪个梦境能如此真切。 他醒了,她却梦着。 东风瑀微微一笑:“也不敲门,我还以为有人破门而入来强暴我。” 冬妍太阳穴一跳,心理上强大的刺激感让她眼角微微抽搐,刚想骂一句不要脸,但看着此刻唯美到极致的男子怎么都不忍心,只好默默忍了,刚打算转身去给他拿衣服,却冷不丁的听到一句嘲讽的笑声。 “你居然流鼻血了。” 冬妍大惊,伸手朝鼻子下面摸去。 触手滑腻冰凉,一片干净。 她眼前一黑,却看那人在水中笑的欢快,唇角弧度稚气任性,难得的孩子模样,美好的不忍假以苛责。 “泡好就出来,你刚好,不能多泡。”她叹口气,去准备衣服和早餐。 东风瑀的眸子却渐渐暗了,等到冬妍关上门之后,徐徐起身。 早餐是燕麦粥和咸面包,东风瑀坐在轮椅上,穿的休闲,吃完早饭后,冬妍也没去上班,东风瑀问:“怎么不去上班?” “我在上班啊,记得我是按分钟计费的哦。”冬妍头也不抬,把臭臭抱离东风瑀脚边。 东风瑀笑了笑,说:“冬妍,收拾下东西,我们去旅游吧。” 啊?冬妍有些怔愣的转头看他,总觉得他今天·······任性得有些····不正常。 他却对着窗外阳光眯了眯眼,笑的温暖:“我不是说过有时间带你出去玩的吗,现在有时间。” 只有,现在,有时间。 冬妍哦了一声,就去安排起来,收拾了两人的几套衣服,准备了整整一个盒子的药品,还带上了急救箱和移动血库,把臭臭的猫食拿给蓝姨,肩上背着一个大背包,提着两个行李箱,拍了拍臭臭的猫脑袋,然后就走了出去。 看到坐在自己车中驾驶座上的东风瑀,冬妍微微吃了一惊,问,就咱俩? 东风瑀点点头,微笑若斯,就咱俩。 去哪?这个总得知道吧! 所幸我们的东风少爷还没有任性到说不知道的程度o(n_n)o,他说,苏州白蛇镇。 话音刚落,白车行驶起来。 那是2010年的9月19号,早晨8点10分,s市的朝阳刚刚普照苍穹,金色的奶昔一样的阳光泼洒在天地,泼洒在他们驾驶的小白车上。 看起来像是金色海洋中漂流者的小白船。 此次漂流,归来之日,就是变天之时。 但是希望你们两人这唯一唯一的珍贵旅行,能够成为日后每一次想起都会露出笑容的回忆,不管,那笑容,是满足,还是悲凉。 029白蛇小镇 东风瑀病好之后似乎精神也好的吓人,一路上都是他在开车,幸而s市离苏州很近,两人抵达到那里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到了白蛇镇街口,冬妍看着稀落的人家,极是担心,这触目落后拙朴的小镇,浓浓的古风气息,却看不到哪里有可以居住的旅馆。 东风瑀哑声失笑,连说饿了,两人相视一笑,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五六点的黄昏,一男一女下了车,优雅的女子推着坐在轮椅上风姿绰约的男子,缓缓地走在青石板路上。 冬妍内心想的是,在车里两个人一起睡也挺浪漫的哈·······但是,她低头看了看东风瑀精致纤瘦的后背,明白他的身体是不能如此委屈的。 青石板路平整光滑,她推得不费劲,他坐得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小镇的人们大多在路边做生意,看到这样一对气质非凡的男女,不禁频频望过来。 冬妍一向善于在工作中游刃有余,此刻感受到小镇人们,尤其是那些年轻男孩**裸火辣辣的仰慕目光,不禁有些窘迫,眼帘微垂,脸上染了浅浅淡淡的粉红色。 “多美的姑娘······”酥饼阿妈的小儿子勾头望着,情不自禁夸赞道,却被阿妈打了头:“漂亮姑娘能有多漂亮,做酥饼也不专心!”但当她也朝外望了一眼时,却也怔怔的停住了手里的伙计。 隔壁卖花的阿妹也忍不住对身边同伴叽喳:“那个男人长得真好看!你看他的眼睛,黑得像西湖里的黑玉石子!” “那你去给他送朵花呀!”同伴脸色绯红的鼓励道。 “我,我?”阿妹错愕又羞涩,忙收敛了眉眼,脸蛋却红透了。 半晌,她咬咬牙,选了花束里最爱的那朵山茶花,捧在手里,一溜烟跑到了那悠然散步的两人面前。 女伴们鼓掌叫好!“阿秀,加油哇!” 那被称作阿秀的少女垂着一根麻花辫,单手将山茶花递到东风瑀面前,低着头小声的说:“送给你的。” 东风瑀仰头淡雅一笑:“谢谢。”伸出白玉般的手拿过了那朵山茶花。 绯艳欲滴的花朵颤颤地被他别在了衬衫口袋处,黑发玉肤,樱色薄唇,衬着那一朵妖娆山茶,实在是小镇里的稀世国画。 阿秀呆了一呆,立刻跑了回去,也忘记了什么不客气。 冬妍推他到一家小店铺的时候,他说停下吧。 两人进去,实在是一家很平常的吃食铺子,东风瑀随口说:“扁豆糕四块,蒸馄饨两笼,再加两份酒酿圆子。” 东西上来了之后,冬妍很是稀奇,用筷子夹起扁豆糕咬了一口,直呼好吃。 那老板也是个爱说话的,听冬妍这样夸赞极为高兴,好颜色的说道:“这是用白扁豆蒸熟、捣烂、炒过,并与米粉相混,加糖再蒸,然后切成长方形的小块,从糕的横断面看,分为两层,下层为扁豆,上层为掺有薄荷的米粉,呈白色。在糕面上再抹上一层白糖和玫瑰酱,其味清凉、甜糯、爽口;色彩也佳,淡绿、乳白,玫瑰红相间,与其味道相和谐,总的特点是清雅可口,此品尤其适宜于夏秋季食用。” 冬妍连连点头,小声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东风瑀说:“我听懂了,回去做给你吃。” 东风瑀瞟了老板一眼,回眸笑着对她点点头。 老板回过神来,打量了东风瑀一眼,奇道:“年轻人,你以前是不是在我这吃过啊?” 东风瑀摇摇头,“从来没有。” “诶,那可奇怪了,我这小店找来的可不多,这几样招牌东西知道的熟悉的更少,也是,从来没见过你,长得这么帅,要是来过我肯定记得!” 东风瑀笑了,冬妍好奇问道:“大叔,你这东西这么好吃,怎么不租个人流量多一点的地方,这里来的人不多,好吃的都埋没了。” 大叔懒散一笑:“我都大半截身子埋在地下的人了,哪还有力气去招待客人呦,等老主顾都走了,我也就关门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说:“这个小镇子,还是不错的。” 吃完饭出来,冬妍正准备去找旅馆,东风瑀拦了她,说:“不用了,我在这里有个小房子。” 真的是小房子。 至少跟东风宅邸比起来,只够两个人住的房子的确算小,不到五十平方米,还包括一个将近三十平方米的院子,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条碎花沙发。 东风瑀拄着拐杖,站在古旧墙边,摸了摸满墙的爬山虎,眼中闪过一丝冰凉。 冬妍欣喜的蹲在那一片小小花圃边,指着那小小的白色花朵对他喊道:“瑀,你看,花开了!” 昙花一现,美如幻梦。 像是穿越了这些年的重重劫难,还是与世无争的小时候,那个棉裙卷发的漂亮女人转过头对他巧笑倩兮:“瑀,花开了!” 东风瑀羸弱的笑了笑,径直进屋去。 那个跟她模样相似的女人,早已沉埋在这个小镇的西湖湖底,至死未能进东风家一步。 030今宵月色似水 东风瑀身子本就没好透,又开了一天的车已是累极,冬妍扶他躺下,自己取出大衣披在身上朝沙发走去。 “你去哪?”他疲惫的开口。 冬妍长发披肩,回头温和应道:“我睡沙发就好。” “不用。”东风瑀移动了身子,轻拍一下身边的空出位置,说:“这床够我们两个睡的。” 冬妍抿了抿唇,看他笑容清澈,自己心里的悸动却一再扩大,若不是脑子清醒,简直想要说出什么,但是看他那样纯净的看着她,不禁觉得自己这样踌躇,简直有些·····龌龊·····,半晌,她讪讪笑了。 “傻笑什么,过来啊。”东风瑀揉揉眉心,对她招招手。 等到冬妍躺上来时,他才一笑,说出了真心话:“现在就你一个人照顾我,你要是病了就没人伺候我了。” 冬妍无语瞪眼,伸手把被子拉到下巴下面,好吧,自己照顾自己。 关灯之后,黑暗里,两个人在一方棉被里共眠,呼吸接近却又保持着距离。 半晌,东风瑀感觉到身边的另一半被子轻轻颤动,他脸色不忍,翻身面对着她,掀起被子去看,果然看到把脸埋在被子里的人一头海藻般的卷发都汗湿了,脸色发白,眼瞳惊惧的看着他。 他叹一口气,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冬妍渐渐安静下来,平日里光芒流转的水眸此刻一片紧闭,睫毛颤抖如挣扎的蝴蝶。 又来了,又来了,黑暗,黑暗里潮湿的呼吸,阴暗的光线,轻巧的束缚,喷在自己脸上的香烟气息·······她承受不住的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白色布衣,仿佛那是唯一能够救她的东西。 “阿妍,”东风瑀拉开和她的距离,看着她双目紧阖强忍的面容,一字一句的说:“阿妍,我好害怕,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你看我一下,别让我害怕好吗?” 在那人坚决语气的请求下,冬妍强迫自己克制自己的恐惧,渐渐睁开眼。 “阿妍,”东风瑀笑容满面,月牙似的眼睛,像是古代故事里的月牙泉,洁净的凉,惊人的亮。 冬妍还未反应过来时,他捧住她的脸,说:“谢谢你,你在我身边我不那么怕了。” 冬妍愣住了。 明明怕黑怕得全身颤抖停不下来的是她,明明他一脸沉静笑容,却对她说,我害怕,谢谢你,在我身边,所以我不那么怕了。 东风瑀已经闭上了眼,轻拍她的背,一下一下,像是哄孩子似得。微微的把她往心口揽去,他拍在她背上的节奏轻柔有致,几乎和他的心跳同一频率。冬妍红着脸厚脸皮的朝他胸口靠去。 东风瑀清雅的面容绽开淡淡笑意,轻声地说:“goodnight.” goodnight. 其实,那一晚,冬妍辗转反侧终未成眠,夜深人静,万物具籁,她听着身边男子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敲下去的不是跳动的心脏,而是每一秒的时光,过一秒,少一秒。 她从未想过能离他如此之近,无关收养,无关猜度,甚至无关风月。 她亦从未想过自己能够这样安然的躺在这样一个地方,野心倔强,统统单薄,黑暗恐惧,通通退缩。 他像是一个宝物,能够镇下她的纷乱,而她天生一团乱麻,命格纷繁诡谲,对这样的镇守,求之若渴。 她选择清醒到天明。 后来,在无眠的夜晚,冬妍常常想起自己曾经的这一夜,却分不清是这一夜温情是梦境,还是自己守着的冰冷房子才是梦境? 一梦许多年,哪里分得清。 他怕灯光下的孤单,她却怕黑暗里的深渊,但我们终会记得,站在两个极端的你们曾经拥抱着彼此孤单成眠。 031谁家男人站桥头啊站桥头 早晨,冬妍起床,收拾妥当,可惜她的衣服都是都市气息,选了一身相对比较素朴的淡蓝色牛仔长裙,换衣服的时候却着实为了难,只有一间屋子,总不能到院子里换,幸好东风瑀还没醒,她紧紧张张的转了背,换了衣服。 出门五十米就有一家酥饼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冬妍笑眯眯的唤道:“阿妈,拿四个酥饼。” 那酥饼阿妈认出她是昨天来的女子,看着她的脸,神色微有怔怔,拿了酥饼问道:“姑娘,你是哪里人?” 冬妍笑笑:“s市人。” 直到冬妍离去许久,酥饼阿妈看着那婀娜风华的背影仍旧怔怔,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怎么会那么像,那么像冬露!” 又是s市?孽缘的轮回还是终止?冬露那样的佳人,原来还曾有一丝芳魂留在人间吗? 冬妍又买了豆浆和菜包,回到房子里时,东风瑀已经醒了。她帮他穿好衣服,拍拍他的脸,呼出一口气,说:“好了,快去吃饭吧。” 东风瑀咬着酥饼,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绯红,冬妍眼尖的看到,怕他发烧了,连忙叼着豆浆去摸他的额头。 “干什么?”东风瑀难得一惊,随即低了头:“不要随便碰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早晨看到她开始,她的碰触渐渐让他觉得不能接受。 冬妍笑了:“你睡着的时候不知道被我碰了多少次诶。” 她笑得恶劣锋利,东风瑀却堪堪低下了头。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话语,在这样的故地,每多发生一次都会多和那个人重叠一分。 他揉了揉她头,说:“这是给你放的年假,好好玩,回去了,就要继续为我卖命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年·····年假?!”冬妍愣愣的吸了一口豆浆,脑中一行乌鸦嘎嘎飞过······明明是他拉着她出来的,怎么扣的是她的年假······· 万恶的资本家0.0所幸白蛇小镇虽然小,却难得的山清水秀。听西湖边摆渡的老人说,这里才是真正的西湖断桥,是白娘子和许仙相遇的地方。那个时候,冬妍正坐在船上伸手摘着莲蓬,眨眼间便摘了一小堆在船上,船夫骇然笑道:“姑娘,你这技术好似练过似的。” 冬妍笑笑,转头去看岸上桥头撑着拐杖的东风瑀。东风瑀一袭古朴白棉衣裤,纤瘦挺拔的立在断桥头,黑眸深深望着湖中央的她,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却仿佛他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冬妍忽然生出许多惶恐,喊道:“师傅,我要靠岸!” 船夫无奈摇头,“姑娘,靠岸也总得等我个十几分钟。” 现在的姑娘,任性。 看她神色彷徨无助,老船夫生出一些不忍,问:“姑娘,第一次坐船啊?” 冬妍想摇头,她曾经在游艇上和人谈生意,但绝对不是这样的光裸简朴小船,于是点了点头。 怪不得呢,船夫看这姑娘水眸痴痴,又看了看那岸上风华独立的男子,了然一笑,开了嗓子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民歌:“妹妹船上采莲子呀嘞,白嫩嫩的手嘞青涩涩的莲,莲花心事谁知了——哥哥站桥头呀嘞——不知道奴家心事呀嘞——桥头站嘞——就问你知不知阿妹心事呀嘞——郎君郎君你知不知呀——知不知呀——” 知不知呀嘞——知不知——? 岸上的女子们听到了这民歌,都微微吃了一惊,在白蛇镇,除了特殊节日男女唱歌庆祝外,若是平时有人唱起这样的山歌,那就是说媒求爱了! 老船翁年轻时就是说媒的一把好手,但自从20多年前说了一桩悲凉结局的婚事,这许多年倒不曾再插手媒妁之事,再听到如此纯正的山歌响起,真真让人惊喜之极。 冬妍听这歌词顿时羞得手足无措,但看岸上的人越来越多,便渐渐坦然起来,直视岸上风仪男子。 她跟着老船翁唱起这古朴民歌:“妹妹船上采莲子呀嘞,白嫩嫩的手嘞青涩涩的莲,莲花心事谁知了——哥哥站桥头呀嘞——不知道奴家心事呀嘞——桥头站嘞——就问你知不知阿妹心事呀嘞——郎君郎君你知不知呀——知不知呀——”面色绯红却眼神自若,镇静的与他直视。 山有山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知不知? 东风瑀的眼睛里有她不懂得悲欢交错,只觉得晦暗如深渊,令她顿时周身漂浮,尽管周围人群如海,却如同像年少时那样,被人再次推到海中,周身冰冷苍茫。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东风瑀与她越来越靠近,站在桥头居高临下,看她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眸中闪过一丝怜惜,待船靠岸时对她微笑着伸出手。 老船翁向她投来赞许的眼神。冬妍抓了他的手,却不敢用力,自己轻松跳了上去,挽住他手臂,对老船翁笑眯眯的道谢。 老船翁摆摆手,小姑娘年少有为啊! 记得许多年前他也帮人唱过山歌,那亦是一个姿容殊绝的女子,然而今日这个小姑娘比当初那个绝世女子,似乎要坚强勇敢地多。 那么,结局也会不一样吧。老船翁呵呵笑了,老咯,老咯,操不起心咯! 032碧城胭脂色 岸边的少女少年们一起起哄的笑了,冬妍牵着东风瑀的手一步步走过人群,低着头,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到岸边有卖冰粥的,像是孩子一样眼神欢喜,蹲下身来撒着娇问东风瑀要钱去买。 要到了钱,买了两份冰粥,递给男人一杯,自己一手捧着冰粥,一手推着他慢慢的走。 围在她后面的阿秀和女伴们艳羡的看着那清丽如玉的一双璧人,阿秀望着望着,心中却突然觉得惆怅,那个女人好像什么都有,有钱,有容貌,有好工作,有英俊的恋人,居住在繁华的大城市,每天穿的衣服都那么好看。但是她们呢,这样平凡的出身,这样普通的命运,根本就······没得比。 这样想着,阿秀回到家之后一直闷闷不乐,酥饼阿妈问女儿:“怎么啦,你阿哥又欺负你啦?” 阿秀抬起清秀的脸,神情不忿的问:“阿妈,为什么那个美丽女人能去那么好的地方?我也想去大城市啊。” 更何况,那个女人身边有······那么好的一个男子,阿秀想到他不禁微微脸红了,她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俊秀出尘的人物,如果,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该有多好呢。 阿妈正色道:“各人有各人的命,谁也不能知道谁的苦,冬小姐,未必就像你想的那么幸福。”她想起冬妍那清丽非凡的面容,又摇摇头道:“美而不详,慧极必伤!” 阿秀神色恹恹的跑出去,想找个女伴说话解闷,出门不过百米,却正好看到对面服装店的一对男女,她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们。 东风瑀已经坐上了轮椅,捧着一杯不符合他身份的冰粥,上面撒了细碎的花生米和山楂条。 冬妍本没在意这家店,但经过这家店时,东风瑀却眸光一扫,望见了那条玻璃橱窗里的桃红裙子,叫停了她。 “试试。”他让老板娘把那条裙子取出来,对冬妍颔首道。 那条桃红长裙颜色极艳,压过满山桃花,腰际处流苏飘拂,裙摆宽大,足足绣了百朵桃花,细看,那朵朵缤纷桃花颜色却多样,朱红、火红、桃红、粉红、珊瑚红、玫瑰红、芙蓉红、海螺红、暗红、猩红、血红、、、、云霞变幻,万红一窟。 冬妍进了试衣间,换了桃红长裙出来,站在镜子前打量。老板娘眼睛一亮,也打量着镜中佳人,赞她是天生好颜色。 东风瑀眸子里亦是满满的惊喜,心中亦生出诸多感慨,望向她的眸子渐渐暗沉了下去,如果,这样的冬妍只属于他,该是一件多么顺心的事?心中浮起的层层圈占欲,让他惊诧之余,反常的沉默了下去,开始强行压抑自己浮躁的心绪。 他替她买下,老板娘把长裙包好交给冬妍时,微带舍不得的感叹:“这是我原本给女儿准备的新嫁娘衣服呢,可惜她嫁的远,一次也没穿,不过这位先生眼光真是极好的,选的姑娘也好。” 冬妍心弦微颤,侧头去看他,却发现东风瑀神色若有所失,正走着神,她心底闪过失望,道了谢,推他出了店门。 阿秀眸色恨恨,那件长裙,是她每天都要望一眼的,是她一直攒钱想买的,而她,竟然那么轻易的就拿走了,人和人,凭什么要这么不一样? 冬妍推着他缓缓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一路上几个男孩腼腆的盯着冬妍看,冬妍不像平常报以浅笑,只静静地走过那一条栽种着爬山虎的青石子路,她偶尔低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神情疲惫的东风瑀,却一直到家门口,也没有听到他半句赞美。 也是,她在他后面,他根本就看不到她,或者,他并不在意这些。 想到这里冬妍心口闷了一下,一个男人,不关注一个女人,自然是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旖旎心思。。。。。她转身去给他拿鞋,刚放到他面前,下巴就被人抬了起来。 东风瑀一手抬着她下巴,低头审视着若有所失的小女子,颇为愉悦的开口问:“怎么,嫌我送的礼太轻?” “不嫌啊。”冬妍难得的温厚憨实。 “那为什么把我的鞋拿错?”东风瑀眸光投下去。 冬妍顺着他目光看去,一低头,果然是两只右脚拖鞋,一只粉色一只灰色······· 她茫茫然的拎着拖鞋去换成一双过来,正要蹲下帮他换鞋,却听见东风瑀提醒的声音:“这么漂亮的裙子不要弄脏了,我来。”然后手上的拖鞋就到了他的手里。 冬妍看着弯腰自己努力穿鞋的东风瑀,一颗心顿时羞赧柔软,刚刚还在怅然的心思一下子服帖湿润了。 一直好长时间,冬妍都还在回味东风瑀怕她裙子弄脏而自己弯腰的瞬间。想着想着就觉得愉快至极,连午饭都多吃了一碗饭~~~ 她想起以前看到过的李子珂那堆言情小说,大多是随便翻翻,早就记不得什么男女主角男女配角了,现在却忽然想起那里面的一个情节: 女主的妹妹正处于早恋中,好奇的问女主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女主已经尝到过什么是爱情,得到过举世无双的宠爱,却又终究失掉了爱人,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干净离去,什么都没留下。听到小妹的问话,淡笑望向天际,眼神眷恋,忽然思念起那个远在天边的人,说:喜欢一个人,是他的一朵笑,你开心好多天,他的一皱眉,你心疼许多遍,他的一句话,你记好多年。 两相忘,从来未忘,两相望,别来无恙。 原来,这就是喜欢,念念不忘,不能收场。 那一天,冬妍看到东风瑀额头汗珠和唇角微笑的那一天,她在心底虔诚的双手合十,对那个小小院子里的每一位树精仙灵祈祷许多遍。 如若可以,白首不离。 033疼了怒了 冬妍是每天都会买酥饼的,阿秀好容易哄了阿妈去休息,自己在酥饼小店前照料生意,远远看到冬妍走过来,心底狠狠一抖,一只手已经去抓旁边那个早已准备的酥饼袋子。 冬妍浅笑着问:“今天你阿妈休息了?” 阿秀诺诺的答:“阿妈累了,我做的酥饼也很好的。”言罢把一个冒着热气的酥饼袋子捧上来。 冬妍不好意思的笑笑:“有刚做好的吗?”东风瑀的口味偏向新鲜的。 小姑娘似乎很为难:“这是刚刚做好的,是我心急的装袋子里了,小麦粉今天早上正好用完了·······” 冬妍摆摆手说没事,付了钱接过袋子,袅娜的背影拎着酥饼和莲藕八宝粥。 阿秀松了一口气,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兴奋欢喜。 冬妍一路上越走越觉得手上疼痛,直到再也忍不住捧着手看。惊诧发现自己拿着酥饼纸袋的手竟然已经开始红肿,一条条的血丝已经冒了出来,十指连心,更不要说一只手肿成这样,简直疼得直钻心脑。 她忍着疼,进门把酥饼和莲藕八宝粥分别放进餐盘和汤盆里,打算陪东风瑀吃完早饭自己再出去看医生。 扔酥饼纸袋的时候,冬妍眼前似乎看到绿绿的东西,她抓过来仔细看,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不禁微微惊骇。 白蛇镇地域温暖潮湿,常常会有毒虫毒蛇之类的,酥饼阿妈还提醒过她最常见的就是通体绿油油的一种毛虫‘毛辣子’,蜇人一下够疼死人的,当时还捉了一只毛辣子给她看。 这酥饼纸袋上,分明是毛辣子身上的刺和毒汁,被人均匀涂抹在纸袋上面,防不胜防。 冬妍回想起阿秀的面容,不禁心中一冷。 东风瑀看她举止有些异常,总是把右手避在身后,吃饭时淡声问道:“你手怎么了?” “昨晚睡觉不小心折到了,有点疼。”冬妍浅浅的笑了一下,眼睛朝下看。 “我看看。”东风瑀眼光格外犀利,冬妍顿了一下,这短暂的停顿立刻被东风瑀分解为无数可能,声音更沉了些:“拿出来我看一下怎么了?” 冬妍抬起那只肿胀流血的手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冷飕飕的。 低气压制造者淡淡的问:“怎么回事?” 十年来冬妍几乎从来没跟他撒过谎,也就不知道怎么在他面前撒谎,此刻看他脸色肯定是不悦了,衡量了措辞之后才回答道:“今天的酥饼袋子好像被染了有毒的东西,应该是毛辣子,但也许就是被毛辣子爬过了·······” 她越说越觉得面前的男人静默的可怕,话音刚落东风瑀就转动了轮椅,去到垃圾桶旁边拿起刚刚被丢进去的酥饼纸袋,只打量了一眼就又重重的扔了进去。 冬妍小心屏气,不知道他这喜怒不明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东风瑀冷冷扫了她一眼,“还能忍,是不是不怎么疼?” 冬妍没受伤的那只手抓着桌布,转过头没说话。心里委屈的感觉密密麻麻的的像是有刺在扎,她性子倔强,听见别人嘲讽当然不会再撒娇,只藏起了手,淡淡道:“是啊,不怎么疼。” 反正死不了,反正也没谁在乎对不对? 东风瑀一言不发转身转着轮椅回了屋子里。 冬妍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吸吸鼻子,不就是不关心你么,有什么好伤心的。自己打开医药箱,找出了手术针和酒精棉,捧着红肿流血的手,低着脑袋拿针一个个的挑刺。 毛辣子的刺被涂在纸袋上,都是又细又小的小毛刺,扎进手上肉眼根本看不出来,她小心的挑着,依然避免不了挑得血肉模糊。 面前有阴影笼罩下来,冬妍抬起头,只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直到她自己疼得忍不住哽咽了一声,那人才动了动,前倾过来,摸着她的脸,骂了句:“蠢。” 冬妍一口气都哽住,倔强的望着他,眼泪却越积越多,铛地一声落了下来。 东风瑀夺去她手里的针,翻看着被她弄得更严重的猪蹄一样的手,抬头刚想再骂,却看她低着头委屈怕疼的落着泪,霎时什么都骂不出来了,沉默的抿了抿唇。 “这种细刺不能用针挑,要用酒精泡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拿了酒精瓶子倾倒在冬妍手上,冬妍疼得叫了一声手一抽,东风瑀强硬的拉住她手腕,低低喝道:“别动,忍着点。” 她就真的不再动,只咬着唇。 那酒精真的有效,不一会儿就有许多小刺冒了头,东风瑀拿了小镊子一根根拔出来,再涂上碘酒,拿纱布层层包裹起来,打了个精致的结。 冬妍捧着手,低着头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东风瑀转身回屋去打电话。 冬妍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她接起来问:“喂?” 李子珂开口就骂:“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每次都是我打给你?!” 冬妍摸了摸自己的良心,说:“是。” 李子珂叹了口气,“你又跑哪去了?我问张青他说你不在s市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个声控项目批下来了,这几天都已经在运作了。” “我不知道啊。”冬妍侧头看了屋里一眼。 “傻妞,你成了大功臣了,庆功宴就是下个星期天,你赶紧回来,还有跟我未婚夫吃顿饭!”李子珂那边很不安静,有男人笑着叫宝贝宝贝,还有大声的音响,冬妍刚想问她未婚夫叫什么名字。 李子珂却突然压低了声音,问:“你是跟东风瑀在一起呢吧?那天,我看到你家的门牌了。” “是。”冬妍答道,也不再避讳,仰着头,举着自己的猪蹄,笑的自信漂亮,说:“子珂,你等着我哦,我很快也会让你跟我男朋友吃顿饭的。” 李子珂勾勾唇角,不错嘛,很有斗志啊。 “行,老娘等着!” 挂了和冬妍的电话,李子珂勾勾手指,坐在床边穿着浴袍的男人立刻翻了个滚滚到她身旁,笑容灿烂的问:“宝贝,有何吩咐?” 男人金发褐瞳,五官像是刀削一般俊挺标准,一双眼睛斜飞入鬓,透着几分狂野和孩子气。 他性格里的孩子气在李子珂面前发挥的淋漓尽致。 李子珂拉着他的浴袍腰带狠狠一拉,不管这帅哥‘啊哦’的一声**听起来有多**,严肃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东风瑀是不是好人?” “亲爱的,一个叱咤商界的年轻枭雄是好人,你,信么?”艾伦换个更**的姿势躺在她眼皮子底下,懒懒答道。 李子珂想了想,默认下来,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什么不法行为有没有不良前科有没有洁身自好?他对阿妍好不好?” 艾伦对她无视自己男性魅力的行为表示深深的不满,语气幽怨的一个个为疑惑的女人解答:“我只是瑀的私人医生加好朋友,不过问他的私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商业上用的是什么手段,但是我可以保证,东风瑀没有别的女人!而且他对冬妍绝对很好!”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艾伦在心底默默画了个十字,主啊,原谅他,他可没有说谎,东风瑀对冬妍这么多年悉心培养照顾,绝对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啊。 只是,恐怕并不是子珂想的那种好,而更像是,父亲对女儿或者哥哥对妹妹的宠溺爱护。 回答完了问题,他搂过沉思中的李子珂,充满暗示的诱哄道:“这么晚了想这些干什么·······” 可惜李子珂思考的时候最不喜欢人家碰她,此刻更是烦躁,想也不想的一手朝后挥去! 艾伦嗷呜一声平平躺倒,捂着鼻子的手里渗出了几滴血。 学跆拳道的女人真可怕!他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崩溃的奔腾着·········· 主,原谅我骂了脏话········ 噩运不止于此,当他刚止完血时,东风总裁的电话来临了。 艾伦瓮声瓮气的问:“喂?” 男人语气清冷的报了个叫白蛇镇的地名给他,然后淡淡的说,明天早上八点之前赶到地点。 鉴于东风总裁语气不善,艾伦默默地嗯了一声。 挂完电话,看了看身边睡得酣畅淋漓的强悍女人,内心的草泥马升级为千万匹········· 034漠然 第二天当冬妍推开门看到风尘仆仆的艾伦和张青的时候,其实她是拒绝的。 艾伦恨恨的一把拉过她问:“你哪里伤着了??这不是好好的么?东风瑀至于非要我连夜赶过来么?!” 冬妍微笑着抬了抬自己的右手,说:“手伤到了。” 艾伦默,随之咆哮起来:“东风瑀你给我出来!补偿!我需要精神补偿!!” 东风瑀推着轮椅出来,毫无愧疚之意,俊雅非凡,显然是刚刚起床,精神颇好,清淡的扫了一眼火龙似得某位著名医生,反问:“反正你是我的私人医生,随叫随到又怎么了?” “你以为我是随叫随到的应召女郎啊?!”艾伦瞪大了眼,赤果果的压榨医生,要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要不要这么,无耻? “你没那功能。”东风瑀喝了口茶,看也不看他了。 张青会意,推着他进屋,转身关上了门。 艾伦郁闷的坐在小板凳上,解开冬妍手上的纱布,拿出了应急的医药箱,用棉棒蘸着最新的药水给冬妍重新处理伤口,嘟嘟囔囔的说:“这人越来越任性了,我还以为是他的身体出了什么事呢,吓得我,你这不是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么,还非得让我连夜赶过来,家里的宝贝还等着我呢·····” 冬妍听到那一声宝贝,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顿时联想起昨晚李子珂里的那个男人声音·····这样听起来,还真是相似,水眸狐疑的扫视着艾伦。 小小的屋子里,张青穿着西服的身体挺立着,严谨的做着报告。“按照您的计划,已经逼退了所有竞争者,公司的声控项目已经开始运行,股票上涨了65%,声控产品预计三个月内可以上市。” 东风瑀双目微阖,问,“东风婕妤呢?” “损伤很重,我们用她解决了许多竞争者的同时,对婕妤集团的打击持续进行,婕妤集团的股票目前已经跌至54%,继续跌下去的话,今年老爷给大小姐定下的利润目标是没可能了。”张青陈述完,接着问:“公司里的商业间谍,现在可以处理了吗?” 东风瑀疲惫的摇摇头:“不要用商业间谍的名义处理,会影响到阿妍,找一个机会把他放出去就好。”又问道:“他最近身体如何?” “老爷又犯了一次心脏病,没对任何人透出风声,强行用药提着,眼见着,是越来越差了。”张青想了想,提醒道:“这是很好的机会,老爷如果知道大小姐安排的商业间谍对东风做了这种事,大小姐会很长一段时间站不起来。” “不要影响到阿妍。”东风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重复道。东风云霄这么多年苦撑着身体,不过是想有生之年找到自己的骨血,如今要用药物强撑,看来真的是,灯枯油尽。 张青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心下亦是松了口气。 如果,公开蓝泽的身份,固然是打击了东风婕妤,但是冬妍也会备受非议。 “今天回去,回去之前你做好一件事。” 张青垂眸听着。 “把白蛇镇镇口的那家酥饼店,毁掉,毁到这里再也没有这么一家店,我以后也再听不到这个名字。”东风瑀修长的手上骨节一弯,眼神陡然变得暴戾。 张青微有疑惑不解,少爷怎么会跟一家酥饼小店过不去? “少爷,庆功宴还办吗?”他试探的问。 “你什么意思?直说。”东风瑀毫不婉转的问,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出色下属。 张青低了低头,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他真正想问的当然不仅仅是声控项目的庆功宴。 庆功宴还办吗? 还要在庆功宴上露出冬妍吗? 还要,让东风老爷看到和深爱女人的女儿吗? 还要,用她铺就他的继承者之路吗? 东风瑀神色不动,仿佛没有任何心绪似的。 从张青说出这话,他自己也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真的还要这样吗? 每问一遍,他心底都更冷一分。他已经作为商业棋子活了那么多年,受那个东风姓氏的男人的训练,麻木的活着,他殚精竭虑,行棋布局十多年,只为这一朝反击,怎么能行差踏错?东风婕妤虎视眈眈,东风云霄老谋深算,他一朝错误,就是一生枯死。 晨光熹微里,秀美绝伦的男子深深仰头,秀鼻深目,此刻尽是哀凉。 他木然安静着。 张青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没有主意的样子,也只安静的等着,他知道少爷对冬妍,并不是看起来这么单纯的宠爱着,甚至少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冬妍有多么······渴求。 但是,他们却能清楚地看到,自从十年前的雨夜中,少爷遥遥一指,把那个在海水里挣扎的女孩救了出来; 自从那女孩拉着少爷的手说你真好; 自从那女孩夜夜捧着烛火守在少爷的房间门口; 自从,她对他无微不至,自从,她对他颤抖落泪; 自从这两个人在无眠的夜晚里彼此枕着手臂,谈起那些惨烈心酸的过往当做云烟笑谈; 自从,少爷在一个个深夜里,转着轮椅到冬妍床边,抚摸着她的脸,喃喃的问,你会不会喜欢我? 他早已依赖成瘾,早已难以抽身。 冬妍深陷在黑暗之中,少爷又何尝不是? 张青忽然觉得满腹心酸,他和手下的人哪个不是刀剑阴谋里流着血走出来的,商界道上都混过来的,从来不曾考虑过男女私情,亦少有成家的,但是现在看着这样的东风瑀和冬妍,心里的难受却是千真万确。 东风瑀从来没有茫然那么久,久到张青几乎就要以为他放弃了。 然后男子清宁的声音漠然想起,坚定地让张青全身剧烈一震:“庆功宴的事,你要安排好。” “是。” 035踩死他 一行人离开白蛇小镇的时候,冬妍仔细的把小屋子打扫了一遍,连院子里的爬山虎和白昙花都浇水护理了一遍,直到整个房间窗明几净如同时刻待人住下。 车子经过镇子口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个鬼魅般的女人拦在了车前,披头散发,看起来憔悴不堪,冬妍认了许久才看出是阿秀。 阿秀看起来很激动,趴在车窗上对东风瑀张大了嘴不知道在说什么,这辆车的隔音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东风瑀反手摁住身边欲动的冬妍,自己拄着拐杖下了车,神色淡淡的站在阿秀面前。 “你有什么事吗。” 阿秀张了张嘴,脸色苍白瘆人,看着这个冷漠的男人,想想自己破败的家和一病不起的阿妈,简直伤心欲绝。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让开。”东风瑀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回车上。 阿秀赶上他的步伐,激动的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们家做这样的事?我们哪里得罪了你?!”说到最后她眼泪一直落下,万分哀伤的望着这个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尊贵男人。 东风瑀终于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就硬生生逼绝了阿秀满眶的眼泪。 不加掩饰的俯视和厌恶,仿佛她是一只爬到他脚边的毛虫,可以轻而易举的碾死,却连沾一下都是对他的亵渎。 阿秀木然悲哀的仰望着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你犯下的罪。”东风瑀截断了她的问句,淡漠提醒:“那天是你害了阿妍,对吧,不要不承认,我派人查过。” 说完了这句话,他再也不停留,张青给他打开车门,他上车,车子行驶,一秒都懒得施舍给她。 因为她伤了冬妍的手,所以他要她家破人亡。阿秀独自站在原地,怔愣之后是浓烈的震惊和愤然,抬起脚拼命去追那辆墨黑的车,一边追一边厉声悲呼。 冬妍回头,看到越来越远的视野里,扑倒在地上捂脸痛哭的阿秀,又看着身边男子的淡然如水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一点悲凉。 东风瑀敏感的转头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又轻微皱了一下眉,她的手,似乎永远是那么凉。 “不要多想,不是我的错。”他有些别扭的说。 冬妍愣了一下,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对她解释自己的清白,低头温柔的一笑,抽出一只手回握他,说:“我知道,瑀是最好的男人。”说完斜斜瞥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不自然的转过头去。 傻瓜,耳根子都红了。 逗弄完毕,她满足的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说:“瑀,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不要我了,一定不要这么对我,我一定受不了的。你可以让张青周轩来转告我,让我搬出去,或者让我走得远远的,但是一定不要狠心的让我一个人留在原地,只要你跟我说一声,我就会离开你,但是如果你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跟我说,我怕自己连自己被抛弃了都不知道,我不想傻傻的一个人留在那里,你答应我。” 东风瑀心中一寒,刚刚的缱绻气氛统统退出心房,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刺骨的感觉,她的语气太轻巧,以至于他几乎以为她知道了什么。 她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还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猛地拽紧了她,一双清瘦的手紧紧地箍住了她的手,冬妍痛的皱眉,撒娇的话还没说出口男子的吻就突如其来的降临了下来。 他的唇出奇的柔软灼热,紧紧贴上她花瓣般的娇艳唇瓣,辗转厮磨,用力地几乎让冬妍以为会磨出火花来,唇上有些疼痛,她刚想张口说话,东风瑀趁机侵入了进去,灵巧有力的舌占领着每一寸芳香角落,强迫她的柔软小舌也跟他交缠在一起,时而逼近,时而顶起,冬妍哪里经历过这个,又因为面前的人突然的热枕,只觉得头晕目眩,想要退缩,东风瑀却一手箍住她的纤腰,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根本容不得她后退半分。 直到他觉得心中翻滚的心绪终于能够压抑下来时,渐渐松手放开了眼神迷蒙的冬妍。 看到面前女子脸色绯红唇更红的绝艳模样,东风瑀只觉得心绪大浪翻来,理智快要被淹死,立刻转头望向窗外。 冬妍又羞又恼,正浑身无措时,恰好从后视镜里看到司机张青窘迫的脸色,顿时立刻消失在人间的心都有了,水眸圆圆的瞪向东风瑀。 偏偏此刻始作俑者还表情淡然的转头望向窗外。 冬妍咬着牙恨恨的伸出自己穿的高跟鞋,把尖细的鞋跟放在东风瑀皮鞋上,‘用力’的踩!踩死他! (哦吼吼~~~大家怎么看到你那鞋跟根本没用力呢??啧啧。。。。) 给读者的话: 大家表急~~我们慢慢的虐0.0(冬妍女王鞋跟碾来————/(tot)/~~) 036削你工资削你脸 刚刚到s市,李子珂就连连打电话催冬妍去一家餐厅赴约。 冬妍大呼这妞是动了真心,也不敢随随便便的出去,生怕自己哪里撑不起场面被李子珂事后骂死,仔细挑选着装束,最后穿了一件雪白广袖纱织上衣,v形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配一条棕色灯笼长裤,勾勒出纤长精致的身材,长发散在肩上,秀丽妩媚之余不失端庄大方,加上一双白色玫瑰花高跟鞋,整个人摇曳生姿,临走前掏出化妆镜,补了润红的唇彩,肌肤莹白衬着那两瓣嫣红,倾国倾城。 倾国倾城的美人临走前提着包对东风总裁回眸一笑:“我走了,你记得早点吃饭。” 东风瑀淡笑颔首,表面淡静的送衣香鬓影的女人出了门,转着轮椅回头就阴了脸,转轮椅转的颇有些怒气压抑的味道,拿起电话,拨通了那边那个也是正兴致冲冲的男人的电话。 “喂?”艾伦开着车,弯着嘴角愉悦的开口问。 东风瑀听着他轻快的小声音,反而轻轻笑了,阴暗的俊脸一瞬间美得万物复春~ 这轻轻的笑声却让艾伦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方向一偏差点撞上了路边的花坛,他战战兢兢的问:“东风少爷,你有什么心事能不能直说?你特么的一笑我就觉得自己要短寿啊······” 嗯,你确实要短寿。东风瑀理所当然的颔首,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翘起轻敲电话机身,怎么说呢,他不想让自己的小玫瑰为了见这么个男人打扮的美丽诱人,也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自己就看了一眼的惊鸿之美。 这边东风瑀不说话,艾伦战战兢兢的等着,心里暗骂自己苦命,东风闷骚! 他之所以微微思虑当然不是在吓唬艾伦,只是觉得好像怎么削艾伦都是自己亏了。 “我听说你李子珂很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说话。”东风瑀来了这么一句。 艾伦狂点头,说:“是啊是啊。。。”说一句废话削他一掌!(⊙﹏⊙)b 东风瑀微微的笑了,“我也不喜欢你跟别的女人说话。” 一瞬间艾伦深深地感受到自信以及自怜,没想到东风瑀这么多年来······ 原来如此啊!艾伦心底感到深深的悲哀,默然为东风瑀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原来竟是为了我么······ 这些年他为他做了无数次手术和调理,竟然从未懂得他的眼神心意,这么多年来的朋友情分到头来是孽还是缘?他应该怎么回答才不让他觉得心痛呢?0.0 半晌,等得东风瑀都不耐烦了,才听那头艾伦微带哽咽的开口:“对不起,我·····” “所以你特么的敢跟阿妍说一句话我削你。”东风瑀淡淡的直接开口,懒得跟他废话。 似乎还怕威慑不够,东风瑀又轻轻地补了一句,“削你工资削你脸。” 艾伦恐怖的摸摸自己一张俊脸,全身打了个寒战,特么的平时的温文尔雅都是骗鬼啊·····这个残暴恶魔特么的冬妍是看上了他哪点······ 还没来得及从自我陶醉中苏醒过来接受幻灭的现实,东风瑀已经挂掉了电话,只剩下艾伦小帅哥捧着自己破碎的玻璃心风中颤抖成狗······· 037危险的地球 李子珂挑的是极有档次的一家餐厅,法国风味为主,餐厅内用檀木栅栏分隔成一个个包间,从天花板到地板一律镶贴各色明艳花朵,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是流光璀璨,最适合浪漫男女花天酒地。 李子珂今天穿了一身火红色西服,她身材本就妖娆有致,穿的如此艳丽,配一个用水钻盘起的发型,着实勾人心神。 冬妍一进门看着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李主管,直笑着说自己沾了她家男人的光,才能今日李子珂这贤妻良母端正淑女的模样,应该拍下来留着日后回味。 李子珂狠狠掐了她一把,逼问道:“这些天去哪逍遥去了?” “世外桃源。” “二人天地?” “ofcourse.”冬妍挑眉答道。 李子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良久,“你真是坦荡的无耻。” 冬妍笑眯眯的打量她,啧啧道:“你真是过奖,我还想问问你从女孩蜕变到女人有什么感受呢,看你这脸色滋润的,啧啧,看来真是年轻······” 论无耻强大坦荡荡,李子珂哪里比得过冬妍,立刻被打量的目光弄得脸色绯红,坐在那里的端正姿势不攻自破。她和冬妍之间的感情向来是无所顾忌,一些女儿家的话也只能跟冬妍说,这些天的甜蜜恩爱哪里还藏得住,立刻吧啦吧啦的全都倾吐出来。 “男人还是阳光点好,每天跟他在一起都像是阳光照耀,一颗心都是暖的·····” 冬妍听着李子珂吧啦吧啦的描述出一个俊帅优秀强大阳光的绝世好男人,心底微微的忧伤了,什么俊帅优秀强大在东风瑀身上都是鬼啊,偏偏一个‘阳光’戳中了她心底心塞塞的地方。 东风瑀岂止是不阳光,简直是冰封十里啊。 李子珂严肃的说:“阿妍,尤其是你,你适合阳光的男人,像你这样的人,看起来快乐自在,心里其实比谁都寒冷,你可以给别人温柔安慰,但是你给不了自己,只能等待别人来给,你需要人温暖你,不然你早晚会把自己冻死。” 冬妍双手握着一杯热茶,手指磨挲古朴杯身,轻轻答:“不可强求。” 她曾经不只是全身寒冷,更是遍体鳞伤,他给了她疗了伤已经是天意怜悯,更保护她安稳静好,他给了她一层冰凉的膜,让她隔绝伤痛,让她日渐痊愈,她又怎么还能奢求一世温暖如春。 就算是留在冰凉天地里好了,两个人一起紧紧拥抱就好了。 想到这里,冬妍觉得释然,命中没有,不可强求。 我曾经一无所有,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亲手给予,我已经很满足,很珍惜,我接受命运给我的安排,我接受自己命中注定的喜欢,我知道这个人是他,我不强求那些他无法给我的东西。 李子珂觉得无话可说,只倾身过来抱了抱她。 冬妍刚想说你男朋友怎么还没来,就听一个男声急匆匆的传来:“对不起,路上被堵住了!” 李子珂猛地跳起来,看了一眼手表立即一拳呼了上去:“你晚了整整二十分钟!” 艾伦抱头鼠窜,俊脸皱成一团:“honey,honey!给我留点面子~” “给你留点面子,嗯?给我理由,嗯?凭你迟到二十分钟,嗯?让我和我姐妹等了这么久,嗯?说话!”一杯子呼啸着经过冬妍耳边,冬妍灵敏的侧头,杯子准确的砸到艾伦胸口上。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艾伦摆手疾呼。 “回家跪遥控器!” “是!” 服务员推开门,看到案发现场似的房间颇为惊吓,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冬妍淡定的摆摆手:“没事,把房间里扫一下,重新拿三套餐具过来,等下这些毁损的杯子一起付账。” 说完视线转向艾伦,微笑着点点头。 艾伦也点点头。 李子珂一巴掌拍上去!怒喝:“我姐妹点头你点什么头?不知道说你好幸会吗?有没有礼貌?” 艾伦哭了,我不想好好打招呼吗,问题是我跟她说话她男人要削我啊! 一顿饭艾伦跟冬妍说话不超过三句,冬妍看出有猫腻,存心一个劲的找他说话,艾伦支支吾吾的嗯嗯啊啊,李子珂在一边浑身冒煞气。 艾伦苦笑着看向冬妍:别玩我了好么? 冬妍扫视回来:看你以后表现咯~ 艾伦目光悲伤:只要有关东风瑀的我都不瞒你。 冬妍满意了,淡淡一笑:成交。 艾伦看着那表情淡定眼神恨不得狂笑的腹黑女人,内心咳血,怪不得会喜欢东风瑀那种黑心男人,这只也是只黑心的······ 李子珂已经快爆发了。她凑过来到艾伦的耳边,轻柔的呢喃。 “回,家,等,着。” !!! 地球太危险! 038无可挽,不能追 所有孩子都是瘦弱绝望的,唯有他,每天竭力保持清醒镇定,身体比一般孩子还要弱,却仿佛天生坚忍,即使高烧四十度被人扔进雨中他也一点一点挪到屋檐下,漫长一夜,一点点熬过病恶苦痛。 所以,当这样的收养者来到残疾儿童孤儿院时,整个孤儿院都沸腾了,所有共同患难的朋友都变成了竞争对手。 孩子们收拾整齐,按照院长的指示列成一排。 他和东风婕妤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两个。 那天他只抢到了一个包子,却把自己的包子让给了另一个发烧的瘸腿小朋友,所以他很饿,以至于当东风云霄经过他面前时他的胃发出了声音。 东风云霄停住了,对他望了一眼。 一介枭雄目光审视,压力破面而来,孩子们大都目光躲闪,或幸灾乐祸,或眼神不豫。 东风瑀抬起头,静静地回望,男孩唇角带着一抹微笑,对他点了点头。 东风云霄看中了,果然,男孩的智力,计谋,精神,性格,行事,均是人中龙凤,无一项让他失望。 同样被看中的还有一个十岁的女孩,后来改名为东风婕妤。 他们不是作为儿女被抚养,而是作为,棋子,被教育。 东风瑀清浅的开口问:“父亲,身体好些了吗?” “我精神得很。”东风云霄慨然一笑,“听闻到你对付婕妤的那一局,我心里很开怀,做得够好!” 东风瑀静静地。 披着姐弟的外衣,在所谓父亲的手下不断厮杀。 胜者为王,做得够好,他很开怀。 这是早已习惯的人生,冰冷狠毒不择手段,果断决绝不留后患。 “这次的庆功宴,时间定在下个星期。” “我会去。”东风云霄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几经犹疑,问道:“听说你前几天去了白蛇镇。” “嗯,按照您说的去看了下。” 东风云霄的气息急促了下,东风瑀知道他想问什么,静静地摇了摇头。 “并没有找到她。” 东风云霄眼中的光瞬间消逝,英朗面容一片荒凉。 冬露,你到底做到了哪一步? 西湖一跳,斩断我一生心神还不够,连,我们唯一的血脉,都被你藏得不知所踪。 他眼神怆悢自嘲,自作孽,自作孽······ 也不过是一秒钟,他重新淡淡而笑,依旧是不显悲喜的枭雄人物,对养子说:“你也二十八了,可以多见见女孩子,你身边的那个女子,不要太认真,若真的喜欢,就留着吧。” 他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谈论那个无关轻重痛痒的女孩子,尚且不知自己口中‘那个女子’正是自己多少载求而不得的沧海遗珠。 东风瑀颔首,转身离去,轮椅经过书房门口时,却听见身后男人如同哀绝般的低喃。 “不要选太聪明的,美而不详,慧极必伤。” 他周身一震,再回首时,只模糊望见那男人倚在窗边微微佝偻的颓丧身影,眼神望着窗外纵横的城市,目光带着刻骨的悲凉。 那是失去了,无可挽,不能追,无所依的孤独悔恨。 东风瑀却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也会以同样的心境姿态,俯望着这座没有她的城市。 039一见总裁终身误 上午8:39,s市京润区京国明珠大厦一层,当天气温18~29摄氏度,晴,微风二级。 当张青推着一位清尊气质的非凡男子去公司的时候,京国明珠整个抖了抖。 众精英睁大了眼看着张副总和周总监一左一右陪送在一脸静漠的男子身旁,惶惑惊讶之下纷纷避让出一条路来,不仅是因为这身份贵重的两个高层同时恭敬陪送在这位秀雅男人身边,更是因为这个男人从进门起始,虽然面容清浅,一双眸子更是浓黑如墨,漆如夜空,只凝视着前方,凡是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微微退却。 淡漠凌然,气势如虹。 一群人中有一些资历很老的精英开始逐渐转醒,眸子低了下去,一片尊敬之态。 这是东风总裁,出自东风帝国,当初仅用十个人,二十万,两年,将一个残破的小公司一路扶持飞升,直到推上全球前500强。惊呆了一群早有悲观预测的商界灵秀,成为了崭新的商界神话,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后无来者,但是绝对是前无古人。 可惜东风总裁天生孱弱,双腿不良于行,到今天为止已经三年有余没来过公司了。 今天看到总裁出现在公司,老精英景仰,新精英惊叹。 东风瑀自若的面对一众下属精英,其中的确有不少生面孔,颔首随意。 张青微微皱着眉,对下属们呆愣傻二的模样很是不满,在少爷面前就不能显得淡定一点么,枉亏他平时有意培训这么多,冷淡的扫了一眼表现的太过迟钝怔愣的人,回去统统重新练。 “这是东风总裁。”他介绍道。 精英们倒吸一口冷气,内心沸腾雀跃!男精英们一个个眼光恨不能贴近那出众尊华的男子仔细瞻仰,商业神话业界骄子啊! 小飞喃喃:“我当初就是冲着总裁的名字来的·····” “我也是,,等了快两年了才见到!” “同······” 而亲眼见到这样的上司简直让一群青年才俊技术控深感前途明媚,当然死心塌地。 女精英们眼睛更亮!一个个眼冒绿光红光满面,一双双眼睛恨不能黏在那身骨削瘦,面胜冠玉的漂亮男子身上。 有人小声的哀叹:“这叫我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冬妍回过神来回首一看,被一群未嫁的已嫁的女性同胞绿油油的目光深深骇到,立刻倾身,下意识的要挡住自己美男。 李子珂的眼睛也绿油油的,眼看着那人要进电梯了,却突然视线被拦住,不耐烦地把冬妍拨拉到一边去:“别挡别挡!总裁快进电梯了!” 被她大力的拨拉到一边去的冬妍直想要吐口水翻白眼,然而眸子一转,赶紧掏出手机对准李子珂拍了一张,完美的把东风瑀清峻的侧影和李子珂邪恶贪婪流着哈喇子的样子囊括了进去。 插入彩信。 选择联系人艾伦。 发送。 直到看不见人影,李子珂才扭头看她,感慨的抓着她的手:“对的,你说得对,身份背景什么的都不重要,不重要的,我也不在乎,,诶,你嫌不嫌弃他?他嫌不嫌弃你?不如我跟他在一起怎么样??” 冬妍忍了又忍,睨了她一眼。 “嫌弃你大爷!” 040该死 东风瑀来到公司的第一天,门庭简直若市。 众人随时都忙着手上的事,只是有意无意的经过一趟总裁所在的66层,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张青副总捏着杯子冷冷的叱:“最近都挺放松的吧。”一张俊脸冷得如同十里寒风风声嗖嗖的吹到人骨子里。 众人抖,颤颤转身,抬脚麻溜。 只有一颗脑袋孜孜不倦的望着那扇玻璃门,乌黑长发披在身后,身姿纤纤,表情纠结。 等到人都走光了,冬妍才从茶水间出来,端着咖啡讨好的对冰脸男人扬起一抹笑,然后闪身进了办公室。 男子风姿俊雅,埋首于一堆文件中,修长手臂淡淡挥动,批改勾画,龙蛇作舞。 冬妍轻轻地把咖啡放在一旁桌子上,自己走到沙发边,舒服躺倒,抱着毛毯转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昨晚见过李子珂和艾伦,参与了一场鸡飞狗跳的饭局,劳心劳神之余还熬夜做了个报表,早就累了,在别的地方包括她自己的办公室她撑着精神不睡,但是来到他的地方哪里还撑得住。意志一松就睡了过去。 东风瑀从一堆文件中抬眸,就看见她蜷在沙发上睡得酣甜。 早上时去她房间叫了她几次,看她起床起的艰难便劝她别去上班了,冬妍昏昏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却突然清醒了起来,利落的把他推出去,关门,换衣,洗漱,化妆,睨了他一眼:“我可是要做总裁助理的人,必须得全勤!” 真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真的太依赖他,他唇角勾起一抹无奈涩然的笑。 正逢这时有敲门声,张青询问的声音:“少爷,冬妍的特别助理沈未然想要见您,可以吗?” 东风瑀转着轮椅到沙发边拿起一条宽大的毯子,往空中一扬,落下时刚好覆盖住冬妍全身。 他回到原位,说:“进来吧。” 一名身着正装的约20岁的清秀男子步入进来,年纪轻轻,脊背笔直,对东风瑀微微颔首,礼貌斯文。 “总裁好,我是沈未然,目前暂时属于行政部。”尾音微扬。 东风瑀回忆起那个夜晚在和冬妍的通话里,曾经听到过,这样的年轻男孩的低泣声音,也是尾音微扬。 “嗯,有什么事?”他淡声问,低下头继续批文件。 沈未然显然是没有想到总裁如此清冷,之前公司危机时刻,他可算是公司的功臣精英,在公司内获得交口称赞,但是显然,这位东风总裁对他态度很平常,甚至微微的漠然。 他不曾受过如此冷遇,但已经决定呆在东风集团自然不会争一时意气,更何况,他这次见总裁是有目的在身。 “冬主管的秘书蓝泽刚因报账作假被开除了,现在冬主管身边很需要秘书,我在行政部这段时间,已经了解了行政部的工作,和冬主管配合的也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自荐当冬主管的秘书,请总裁考虑一下。”说完,沈未然略略低了低头。 东风瑀抬眼看他。 一眼让沈未然怔然。 幽黑清冷的眸子盯着他,如同直直看透了他内心一般,使他整个人暴露于自己面前,良久,沈未然心跳如擂鼓才见他开口。 “以你的才华,当她的秘书委屈了。” 沈未然微微一笑:“不委屈,冬主管为人温厚,行事作风体察温和,我很希望能做她的秘书。” 不委屈。 是么? 东风瑀轻轻笑了,这一笑如同烟花,炫了沈未然的目。 “她为人温厚?体察温和?” 明明是问句,沈未然却并未回答。 东风瑀继续说:“你与她相处的时间太短。”所以你并不了解她。 冬妍是按照他的思路教育抚养长大的,怎么可能像是沈未然说的那样,为人宽和,体察温厚。 那是他最骄傲的女孩,从小钻研商界学术,琴棋书画不输于人,他亲自教各种各样的案例印刻进她脑海里,要她融会贯通,自成商道手法,他把她送到法国学习最顶尖的商业知识,心理谋略。 所以,她取舍干脆利落,用人果决不疑,用的方法从来不求什么温和宽厚,只需胜负分明。 听到这男孩对冬妍的评价,原本因为冬妍和沈未然曾经深夜共处而产生的一丝疑虑顿时消散。 东风瑀凉凉的抿了一丝笑,沈未然也算是年少有成,也懂得藏起自己的情绪悲喜,但是这年轻男孩的眼神却含着执着和热烈的期盼,那份心思又怎么瞒得过他。 默了一下,沈未然忽然微微一笑,轻轻的说:“不,冬妍是一个很宽厚的人,她只是担的太多,却不能全都保全,所以有时必须要取舍。” 东风瑀的目光突然锋利的抬起,眸光染上一丝阴霾,他叫她冬妍,语气自然地仿佛她与他相熟似得,他有什么资格如此不分亲疏的叫她名字? “这样的小事以后跟张青周轩申请,听说上次你出力不少,下个月工资翻倍吧。”说完,清雅的面容俯在文件上方,淡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沈未然带门出去,东风瑀望着沙发上那一团小凸起,目光冰冷。 有人敢在我面前说他有多懂你。 简直,该死。 041不宜 有人睡觉起来心满意足,有人一觉醒来精神百倍,这些都是好睡好梦的好事情。 偏偏这一个工作到半夜的,却可怜的睡不好觉。本来在东风瑀身边应该是冬妍最能安眠入睡的时候,可是今天她睡得极不安稳。 先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很奇怪,东风瑀竟然是能够正常走路的,他腿脚稳健的一步步向她走来,而她想要伸出手却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肥肥的兔子。 ==| 兔子冬妍欲哭无泪的看着健健康康的东风瑀,当他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兔子冬妍发现,他很高大,很,可怕。 她突然不再亲昵的看着他了,心里满是戒备,拔腿就想往后逃跑! 很奇怪,她为什么要逃跑?? 她一边拼命地跑一边绞尽脑汁的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为什么要跑?那是她的东风瑀啊,最宠爱她最呵护她最了解她的东风瑀啊。 可是,为什么他也在跑?他在,追她? 是了,他拿着弓箭、利刃、枪支在追赶她······ 不是她要跑,是他要抓她。 兔子冬妍转头一看,东风瑀已经来到身边,他轻而易举的提起她的耳朵,将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皮毛。 兔子阿妍放松了下来,笑的眉眼弯弯抬头去望他。然而,笑容一瞬间被冰封住一般失去了鲜活。 他低头看着她,一双黑眸清澈泠泠。 毫无感情! 毫无感情的俯视着弱小的她! 冬妍一个冷颤,缓缓睁开了眼,原来冷并不是她的错觉,这屋子里是真的冷。 冬妍抬眼去看,空调的温度明明是合适的二十七度,她还盖着毛毯,怎么会冷。她敏锐的看向冷气压来源————办公桌后面的东风瑀。 “醒了。”清宁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响起。 冬妍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总裁,我今天的工作可是都完成了,,你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先走啦。”她瞄了一眼自己给他倒的咖啡,已经没有热气了,还一滴不少的在那里。 她正要出去,听见东风瑀问:“在我的办公室里睡得好吗?”语气温和的让冬妍的神经一下子又粗了起来,回眸一笑答道:“总裁的办公室又不是最舒服的。”(0.0) 她笑得妩媚戏谑,东风瑀饶有兴趣的笑了,“哦?” 哦?他的办公室睡着不是最舒服的,那么,谁的办公室比较舒服呢? 嗯? 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小女子尚且笑得无知无觉,但很快就觉得全身发冷,对面书桌后的男人,唇角抿着一丝笑,那双眼睛却越来越暗越来越冷,越来越幽深森然空无一物。 冬妍挂着笑转身带上门,下一秒立刻开溜远离! 她抚着胸口走得飞快,刚下到自己的楼层,刚从电梯里出来尚且没缓过神来,迎面撞上一人,她走得快,冲击力悉数化为惯性,那人被她撞得后退几步,冬妍却闻到一股扑鼻浅淡的少年薄荷香,安神定心。 冬妍的心一定下来,立刻昂着下巴去看是哪个撞了自己。 沈未然目光一开始茫然无措,因为胸口被撞得疼痛,正抚着胸口,俊秀的远山眉微微一皱。当抬头看见是她,目光顿时散了茫然,盛满柔和。不再抚着自己疼痛的地方,而是伸手去抚她的额头,问:“撞疼了么?” 换作平时,冬妍不会那么女王范儿,偏偏刚才在总裁办公室里气势被打压的太厉害,现在周身气势恨不得全都张扬了出来,来让自己放松。 额头突然被人抚摸轻揉,让冬妍一时愣掉,一身的女王气势也张扬不出来了。 她摇摇头,摆摆手:“我没事。”一个人揉着太阳穴走回办公室,今天是怎么回事,她还没问东风瑀为什么突然来公司上班了,就差点被他的视线冻死在他办公室里,还没来得及放松一下就又被沈未然这失常的关怀行为弄得愣愣的。。。。。 黄历曰,今日她不宜出办公室。。。。 给读者的话: 嗯,黄历曰,今日宜点击、收藏、投票、送花~~(づ ̄3 ̄)づ 042决心暗涌 当人事部宣布人事调动的时候,整个公司都一片哗然。 it天才,有功之臣,沈未然,被解雇了。 高层的态度出奇的坚决,一次性付了沈未然半年的薪水,客气的下了建议辞职书。 沈未然利落的收拾好东西,并不立刻离去,而是来到了冬妍的办公室里,冬妍不在,他就坐在沙发上端端正正的等着,无视许多暗处明处的各色视线,面色冷静如水。 冬妍接到这样的通知就急匆匆的去人事部问清楚,当初沈未然可是她好不容易请来的,现在突然解雇他是怎么回事?出乎意料的,人事部的人口风极紧,只说是上面的意思。 她呆了,回到办公室里看到端正等着她的沈未然,以为沈未然是来问她要缘由的。 “小月,倒两杯咖啡。”冬妍叫了一声,坦然的坐下,面对着沈未然。 她心里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冷静,实际上,她虽然对这个决策一无所知,但是作为诚挚邀请他加入东风的人,她觉得很不安,很愧疚,他才色过人,能力出众,前途本不可限量,她这一次是真的不能了解东风瑀的决定,面对淡淡笑着的沈未然,她更觉得惋惜。 “我很抱歉,这一次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她的话被沈未然摆摆手止住。 少年看着她,安静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说道:“冬妍,我大概了解过原因了。你放心,我没有多余的怨气和想法,我很清楚自己。” 苏小月送来了咖啡,极其罕见的看到能言善辩的冬妍静默了下来。 沈未然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穿着雪白的衬衫和灰色的西装裤,脚边放着一个大盒子,里面是他这几个月在东风留下的所有痕迹。 在这样的情景下,他淡定若素的喝着咖啡。 冬妍也放松下来,也是淡然如水的样子。原本的一丝惆怅在见到沈未然后消失不见,他很乐观,也很冷静,并不需要她出言安慰,这让冬妍对他更多了一份欣赏和期待。 这样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沈未然喝完咖啡,垂下了眉眼,声线平和的说:“这次的事情教会我一些事情,比如,在自己还没有足够把握的时候,不应该表露自己或者有所求,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不能随心所欲,真正想要一件东西,不是应该想办法接近她,而是,变得强大,才能拥有她,握紧她。” 宽大的落地窗投过来的正是眀灿的阳光,即将离开的沈未然握着咖啡杯,说出自己的心声,他抬起眸子,深深望着冬妍,他很了解,什么是自己想要拥有的。 这一番话,语气铿锵,冬妍本来带着一丝笑,后来渐渐消失,眼前的少年并不是在跟她倾诉、发泄、表态,而是在她面前敞开了自己。 这是不为人知的沈未然。 由自卑蜕变为果敢,从沉默蜕变成骄傲,从冷漠中一步走出,倔强冷傲的睥睨现实世界,坚定,张扬。 少年在她面前,剥开自己的外衣,褪变为年轻的男人。 冬妍拿起咖啡杯,对着他笑颜如花:“来,祝你事业有成,心愿得偿!为明天干杯!” 沈未然拿起空杯子在空中与她对碰一下,噔地一声响之后,冬妍仰头喝酒一样一饮而尽。 冬妍说,“有时间找我喝酒。” “好。”他抱起储物盒。 冬妍拿起车钥匙:“我让小月送你!” 他摇摇头,笑着说:“谢谢,我自己走就好。” 然后一步步走了出去,身姿挺拔的像一棵白桦。 043陪我坠落是什么感觉 冬妍接到加班的通知,安安分分的加班到七点多。 等到七点半的时候,响起了轮椅声。 她抬头浅浅一笑:“可以去吃饭了吗?” 东风瑀不语,深深地凝视着她,在考究她的心思。 偌大的公司此刻只剩下这两个人,他想要她坦诚真情相对,然而,她却浅笑自若,好似下午严厉质问人事部主管的人不是她,她现在不肯泄露半分情绪给他。 “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他淡笑着,声音带着一丝诱哄。 冬妍冷静的摇摇头,走过去推着他,她下午的确很想知道,但跟沈未然谈话之后,看到沈未然毫不在意,淡定自若的态度,她也觉得没有什么了,自然不再想问。 她柔顺的推着他缓步行走,东风瑀的眼神却渐渐地冷了。 走到电梯里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道:“蓝泽被开除的时候,你知道吗?” “知道的。” “那为什么不问。” 冬妍有些疑惑他今晚异常的语气,有些好笑地回答:“瑀,我在你心里那么笨吗?即使你没有跟我解释,我也大概猜到了,如果不是考虑到我,恐怕他也不能走得那么轻松吧。”只是还是有点可惜了,那本来是极有才华也极被她看重的一个下属,没想到竟然和东风婕妤有关系。 电梯里的气氛淡淡的放松了一瞬,东风瑀接着问:“那你知道为什么开除沈未然吗?” 冬妍想了想,真心答道:“我觉得理由已经无所谓了,虽然你开除了沈未然,但是我相信他的能力毋庸置疑,即便离开东风,也会越来越好。” 男子的指尖几不可见的一颤,清俊的面容染上阴影,阿妍,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理由已经无所谓了? 哪怕这个理由是你也无所谓对吗? 电梯的门打开的瞬间,冬妍觉得空气无比清新!内心大喊:总算脱离了高压环境! 出乎意料的,还没等她推东风瑀出去,东风瑀猛地伸手挡住她,另一只手又摁了一次电梯。让电梯再次徐徐升起,从一楼,到六十楼。 一层一层,他一言不发,等到电梯再次下降到一楼的时候,他再次拦住她,伸手又按了电梯按钮。 冬妍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头凝视着他,问:“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 东风瑀唇角勾起冷笑,冬妍尚未反应过来,就突然被他推到一边,而后无可抑制的电梯再次带着他们上升到极度的高度。 她猝不及防被推到电梯墙上,也觉得心冷,不再去靠近他,一个人立在角落处。 电梯无数次上升、下落、一层层、一遍遍、一次次。 冬妍又冷又饿,甚至还有点怕,这样的东风瑀,不可理喻,冷漠狂躁,仿佛她一靠近就会被他拉进莫名的漩涡中,沉溺下去,让她觉得无能为力,于是只靠着墙闭着眼休息,随他发疯。 这样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在她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低沉怆悢的问句:“陪我一起不断坠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她以为是梦,但她怀疑是东风瑀在问她,不得不睁开眼确认。 但是他面色淡静,低头看着自己的修长双手,一点眼角余光都未曾给她。 果然是梦,冬妍无奈的想。他怎么可能会用那么无奈茫然的语气跟她说话,他们两个之间,茫然无措的一直是她啊。 终于,电梯门开,迎来了解放!冬妍轻轻地欢呼了一声,推着东风瑀欢快的跑出去。 张青一看她小跑着把轮椅推得飞快,立刻跑过来,脸色惊吓的接过东风瑀的轮椅,瞪了一眼冬妍。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要是摔到少爷·····(xxxxxxxxx) “张姨,你看你紧张的······”坏孩子冬妍挑眉调侃着。 张青沉默,冷着脸推东风瑀上车,几不可闻的骂了一句,“死丫头。”冬妍却听见了,跟在后面偷偷用手指抠他腰上的肉,张青绷紧了身子,腰眼酥痒发麻,传到整个身体都酥麻无比,简直要逼疯了他! 扶少爷进去之后,张青立刻转身狠狠瞪她,冬妍放肆调皮的笑了,一歪身子钻进了车里坐在东风瑀身边,留着张青一腔郁闷。 少爷是淡漠冷静的人,他和周轩也都是自制严谨的人,冬妍从小是他们一手指导教养的,怎么偏偏养成了这狡黠的性子? 哦·····也不是,少爷也是腹黑的人······ 坐到车里,东风瑀问:“我让你们拍的东西呢?” 周轩把一直拿着的一个纯白纸盒双手奉上给东风瑀,东风瑀拿过来却直接递到了冬妍手上,只说:“看一看喜不喜欢。” 能让周轩如此珍重的东西,想必是珍贵极了的东西,冬妍看到纯白纸盒上繁复高贵的花纹,心里也珍重了起来,轻轻地把里面的盒子抽了出来。 044她如此冷静 那是一个带着宫廷气息的厚重礼盒。难得的厚重纯白,仿佛是层层羽毛一般,上面雕刻着精致的橄榄枝花纹,花纹里面流淌着炫目的金色光芒,有一种低调的华贵。 冬妍轻轻的打开。盒子打开的瞬间,车内一瞬溢满华光。璀璨如朝阳的一条晚礼服,是古代宫廷的款式,厚重的白,高贵典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长及脚髁的长度,裙摆处如同水云深处,摇曳如波,露肩的线条流畅端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碧绿鲜活的橄榄枝生长在胸口处,在古代,橄榄枝象征着它的主人雅典娜女神。 素手一点点抚摸那条裙子,冬妍心口从惊讶渐渐回神,侧头看着东风瑀的脸,还是微笑着的,却让她没有一点安心的感觉。 东风瑀苍白着脸微笑,在夜色中仿佛不沾烟尘,轻声问她:“阿妍,喜欢吗?这是由维多利亚女王年轻时的公主礼服改造的,由英国皇家最好的设计师亲手打造,放在国际礼服展览会上拍卖出两个亿的衣服。”他也垂眼看向冬妍手中的盒子,眼中有谁都不懂的眷恋,不知是对谁。 驾驶座上的张青从后视镜中看到,少爷眷恋的眼神停留的地方不是那件价值上亿的礼服,而是那双捧着礼服的微颤的手,他心中猛然一震,不应该是现在啊!少爷怎么会突然决定下来了?这也太突然了·····复杂的和副驾驶座的周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哗然。 冬妍颇为感慨:“你要是把这条裙子送给我估计我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吧。啧啧,瑀,原来你有败家子的潜质啊。”她勾唇一笑:“不过为了我我可以理解。” 东风瑀淡淡一笑,那双黑色眸子清泠如冬夜星辰,清澈如林间泉水,能够照见一切一般。冬妍咬了咬下唇,他能看穿的,他知道她在茫然无措,他知道她在掩饰什么。 “阿妍,这应该是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 嘭的一声,有什么在心里爆炸开来,脑子里有什么在一根根的麻木,思维短暂的消失了几秒钟,不能完整地反映出这句话的含义,导致车厢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好像没有人在说话。 冬妍紧紧地盯着东风瑀,然后突然扭过头,自若的笑笑:“难怪这么大方,最后一件就最后一件,按照价值来算我也很赚。” 她还想继续慵懒的笑,继续无所谓,然后,她听到有女孩惊喜的叫声,难易忽略的尖细:“瑀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俏丽女孩,骑着自行车,此刻一脚撑着地,正大力的敲着东风瑀那边的车窗,又喊又叫:“我还以为你今天给我打电话是骗我的呢,你不是说想出去走走吗,要不要我带你呀~!” 东风瑀打开车窗,看着明媚的少女温和的笑:“等我一下。” 然后他简短的说:“阿妍,你的东西都已经放到公司附近的一个别墅里了,让张青送你过去。” 说完他打开车门,周轩立刻绕过来推他出去,却被人拦住了,是冬妍的手拉住了轮椅推手。 “东风瑀,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她固执的问。眼中凌厉的光芒像是火焰一般,孤注一掷的燃烧,大雨不能熄灭,众人不能冷却。她却没意识到自己此刻倾身询问的姿态,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东风瑀回头看她,清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安抚的笑容,眼中却是苍茫的清冷:“从今天起,你搬去公司的高级公寓那里,该有的周轩都帮你准备好了,会很方便。”说完他用眼神示意她放手。连外面那个女孩都开始用审视的眼神扫着冬妍,眼神不可避免的带了一丝蔑视。 冬妍无知无觉的放手,坐回车里,镇定的看着他出去,他跟女孩招招手,女孩欢呼一声过来推他,自行车被扔在一边。 “唐耶小姐,您要小心。”张青态度恭敬的嘱托道。 唐耶摆摆手:“哎呀我对瑀哥哥能不小心么,张青大哥你帮我推一下自行车好吗,麻烦你了哈!”她笑起来有两颗虎牙,有一点豪门的任性挥洒,但依然很可爱。 可爱的女孩推着东风瑀走在清凉小道上,一向冷面的张青推着女孩粉色的自行车走在后面,看起来美景美人,主次搭配合理,非常赏心悦目。 冬妍很自然地推导出一些事情,怪不得张青和周轩刚才一直不开车,是因为东风瑀一直在等人,因为东风瑀要等着跟她说清楚,因为东风瑀不打算让她回去宅邸。 茫然脆弱只有一瞬间,明白了前后因果,冬妍便只剩下冷静,问周轩:“我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了吧,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我现在正好去买。” 周轩原本觉得非常难堪,正在低着头抽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听到这样的问话连忙吐出嘴里的烟圈,掐灭了烟火,“都收拾好了,你·····过去住就行。” “谢谢。”冬妍点点头,打开车门俯身出去。 周轩一把拉住她,央求道:“阿妍,你别生气,少爷只是最近不方便让你住在那里,他,可能快要订婚了。”说到最后,他觉得心口都烧得慌,难以去看冬妍的表情。 良久没有听到声音,周轩更觉得心里难受,对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女孩他们心里都有难以言说的怜惜,对于她对少爷的心思又岂会不明白,可是他们终究都要站在少爷的立场上。 “订婚不是少爷要的,可老爷给少爷指的都是很好的人选,这种时候····” “他为什么会觉得不方便。”冬妍沉着的微笑,剖析道:“因为在他心里我不仅仅是他领养的女孩或者妹妹,而是一个喜欢他的女人,是不能接受,不能让人知晓的,尤其是不能被他的父亲、可能的未婚妻等等知晓。” 周轩心中隐忍极了,眸中仿佛有火星在飞溅,却只能强忍着,在冬妍的笑容里一点点沉寂下来。 能否认什么,少爷之所以让冬妍离开,不就是要证明给东风云霄看,看,我只是找到了她而已,没有藏匿,没有抚养,没有利用,只是将她找到并送到而已。 “对不起,但是希望你理解他。”他沉沉的说。 冬妍无所谓的笑笑,“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没有猜错的话,我应该装作和他没有什么瓜葛对不对?” 周轩猛地抬起头。而后在她清澈温柔的目光中又低了下去。他不是没有受过难堪,可是这一刻他觉得最难堪。 那些难以明说的残忍,被她风轻云淡的自己说了出来。 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 冬妍挣开他的手,站到车外,夜风把她的长发吹拂出悠扬果断的模样,她浅浅笑着,躬身对车里的周轩说:“这辆车也是他的,我就不坐了,我自己也有车,你回去可以告诉他,我明白的,我从今天开始还是一个人,不,我知道我一直是一个人,请他放心。” 说完,身姿笔直的离去,乌黑长发,墨绿裙裾,每一步走得都和往常一样。 她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纸盒,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夜里,周围夜灯初上,华丽耀眼,而那素影未曾有半分停留。 周轩目送她渐渐远去,沉默的点了一支烟,却点了几下都没点着,终于扬手把香烟都扔出了车窗外。 045双梦迷离 深夜的公路上,清丽的女子脸色苍茫地开着车,副驾驶座上是周轩刚刚给她的地址和钥匙。 很意外的,她不觉得有多么伤心,只是觉得有些茫然和疲惫。 茫然是因为她不知道现在这样是为什么,疲惫是因为,工作了一天,这么晚了却要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适应陌生的环境,即使她天性淡漠也不禁觉得有些不适应。 冬妍到了那个公寓,抬头打量了一眼,微微勾唇,是很整洁的房子,很适合单身女子居住。 她把车停在楼下,一个人一步步走上去,因为这层楼只有七层,没有电梯。楼梯间的声控灯好像有点问题,她跺了几次脚都没有动静。 昏暗的楼梯间,只能听到自己的高跟鞋叮咚叮咚的声音。 你有没有试过那种感觉?在幽黑的漫长的楼梯间里,一个人攥着拳头前行,用尽全力控制自己只看前方,不要去看两边,因为总是感觉左右两边都有什么在黑暗中蛰伏着,害怕自己的眼光会招致什么的注意。有没有感受过,全身都处于警戒之中,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惧怕,恨不得用眼泪分泌出所有的恐惧,可是连眼泪都没有必要流出来,只能一个人咬牙一步步走上去。 等到她终于站在302门前时,拿出钥匙插进去,插了几次却都没插进去,冬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细微的颤抖着。终于插进去用力一转,她几乎是跌进去般迅速的躲进屋子里,反手重重关上门,仿佛晚一刻就会被门外的什么吞噬掉。 可是屋子里也是完全的黑暗,冬妍一边警惕的扫视着屋子的各个角落,一边摸索着灯的开关。 当她看见客厅窗帘的后面那一块微微的鼓起的时候,想也不想的惊叫:“瑀!东风瑀,那是什么·····”然而,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清醒坚韧的理智逐渐回笼。 手指终于摸到了开关,轻轻一按,屋子里顿时灯火通明。身着长裙的女子脸色微微苍白,把包放下,坐到沙发上,双手撑着额头。 窗帘处的鼓起不过是夜风吹得而已。 冬妍撑着额头,闭上了眼,她刚才想叫出什么?想说‘瑀,快点来,我害怕’么?唇角绽出一抹自嘲的笑,整个人冷若冰霜。 眸光眯向茶几上的东西,拿起细看,是一张纸和一张卡。 纸是白纸,卡是黑卡。 纸上寥寥数语,暂住这里,不要回宅邸,有什么事可以联系张青,还有,庆功宴那天穿上白色礼服,他为她准备了相应的适合她的礼物。 最后他说,阿妍,听话,等我来接你。 东风宅第,却是华灯初上。 唐耶很赞叹的样子,对东风瑀笑着说:“瑀哥哥的房子那么好,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小公主,你家不会比这里差。”东风瑀微笑着摇摇头。 “哎呀我爸妈只会花钱,比不上你这里的味道,我比较喜欢你这里。”唐耶小公主冲他眨眨眼。她出身于s市有名的红色世家,爷爷是跟着开国将军打了大半辈子的仗的铁血元勋,奶奶八岁就开始从军,一辈子是女子兵的领袖,父母从政,都是s市赫赫有名的政界名流,如今爷爷已经去世,但唐家的地位刚若铁石,不可撼动。 这就是东风云霄给他安排的未婚妻人选,唐家的独生女,公主唐耶。 这理当是最好的结局,他为东风云霄找到了冬妍,东风云霄会秉承诺言,将自己的商业帝国交给为他找回女儿的养子,并且他会拥有娇美可爱的未婚妻,得到唐家绝对的强力支持。 不止于此。 东风云霄去世之后,他还可以完全自由,甚至这双腿,可以不再终日残废萎缩,可以采取最好的治疗,重新拥有健康的体魄而不是为了东风云霄的疑心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放弃治疗! 这不就是,他这二十年梦寐以求的吗。 然而此刻,听着唐耶的声音却毫无感觉,只恍惚看见楼梯上有一身长裙的女子娉婷下楼,对他浅浅一笑,淡漠的神情,憨然的眼神。 那是他的阿妍,聪明又糊涂的阿妍。 清雅如玉的男子眼眸怔怔的望着某处,眉心微皱带着一丝惶惑,然而转瞬却看到唐耶眨着眼睛的面容,理智清醒回笼,唇角拢了一抹淡漠的笑,细看却觉得苍凉。 唐耶拉着他衣服,可怜兮兮的打着商量:“都这么晚了,我回家肯定要被骂的,让我在这里住一下嘛,我爸妈最放心你了~~” 东风瑀答应了,让张青带着她选一间客房。 谁知唐耶看了一遍却看到了冬妍的房间,很是中意,跟张青说:“这间吧,我很喜欢。” 张青不能决定,问了东风瑀。 “除了那间,都可以。”当张青按照东风瑀的话用礼貌的语气传达给唐耶的时候,唐耶也只是一笑而过。仿佛并不知道那间房间是女人的专属房间。 少女美眸中藏起阴霾,水晶指甲压入血肉。 046东风婕妤 一个人如果淡定久了,就很难再去不淡定。比如一个面瘫并不是没有喜悲,而是面瘫久了就不会生动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即使是遇到什么事真的不顺心也很难烦躁的跳脚,或者遇到了什么大喜特喜的事也没办法开怀大笑。 这并不是一种麻木,只是习惯了什么生活方式就很难再去改变,习惯了自己是什么样子,便是那个样子了,悲伤和心事都只能放在深深的夜里,不能宣之于口。 冬妍原本依旧淡定的过着日子,除了住的房子小了些,环境简洁了些,失眠多了些,饭量大了些,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而这些都不影响她依旧干净利落的工作,依旧安稳知足,偶尔去寻找一些生活的乐趣。 这归功于她搬出东风瑀家的宅邸之后,也少了许多束缚。不用每天照看东风瑀的身体,不用每天下班之后就按时准点的回到他身边,不用常常在张青旁边看他一张冰脸,听他那张看似严谨的嘴里絮絮叨叨。 在最繁华的s市最繁华的地段要寻找乐趣实在是容易得很。 从公司回到公寓的路对面有一家极大的夜生活吧,是s市夜生活的龙头,装饰的自然是华贵霸气,但却和一般的富丽堂皇很不一样。白天时,是纯白的欧式宫殿,站在殿门口的女孩们穿着白色的束腰长裙,礼礼貌貌的立在那里,对每一位客人颔首问好,看起来是极让人舒服的一家休闲公馆,大气稳重。 然而,当夜晚降临,这座纯白的宫殿的墙壁会落下厚重的紫黑色帷幕,华贵魅惑的紫色灯光四处流转,处处是暖融的气氛,极致的美艳,韵味独特的女人妆容贵艳,衣着带着蛊惑。技术高超的调酒师双手纷飞间,五颜六色的液体在空中散开绚丽的水光和浓香的酒气,一杯艺术品般的美酒调成,有人上赶着一掷千金。男人们大都西装革履,带着不恭的笑容或者虚伪的严肃,穿梭在衣香鬓影之中或者谈着百万上亿的生意,眼睛却不掩饰的写着野性和掠夺,他们是站在金钱高端的人,大都是s市甚至是这个国家的精英或主宰者。不只男人,衣装贵重的女人们贪慕调酒师、服务小生、以及专门陪酒的男人或男孩,因为他们个性不同品种不一,却都拥有不同的气质和不同的英俊,在**燃烧上眼眶的夜里,女人们用自己的金钱和权力抓取男人们暂时的温柔,寂寞和道德不存在于这里。 这个夜生活吧的名字叫做‘君之灼灼’。一整块的檀木上用潇洒楷书写着这四个字,高挂在宫殿上方。 名字有趣,装饰有趣,反差有趣,寻找乐趣的冬妍很是感兴趣,下了班掂量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有钱有胆有脸没人管很可以去。 夜晚幽深,紫光华美,一进去便有馥郁的甜香扑面而来。 是一个很白净的男人,笑容满面的问她:“嗨,你想去哪?” 冬妍呆了一呆。 男人便有些拘谨了,还是柔声问道:“我可以为您指路吗?” 看得出来这男人还很青涩,冬妍很快拿出了优雅熟悉的样子来,拎着包说:“我今天只是想来喝点酒。” “噢,那我带您去吧,您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有些绕,恐怕会耽误你喝酒。”男人很是得体的领着路。冬妍的装熟被识破,攥了一手的汗,还很镇定的跟着他走,脚步稳稳当当的,其实心里很是忐忑,她这二十多年,先是被司马家豢养着,那时年纪还小,自然没有来过这些酒吧之类的东西,后来东风瑀领养了她,虽然不加强制,但她一直任务满满,又是淡漠的性子,也没有心思去什么娱乐性的地方,到现在,整整二十四岁了·····连ktv都没去过。 这下挺好,一来就来个大的,冬妍心里为自己点个赞。。。。 但是再一抬眼,领路男人却没了。 冬妍一慌,扫视一圈,但这地方人潮穿梭,灯光晦暗,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却听到一声急匆匆的道歉:“我不陪酒的,这位女士,麻烦放开我,我还得给客人领路。” 声音是从左边一个半透明的开放式包间里传出来的。依稀是那个青涩男人的声音。 冬妍走到门边,正看见那男人被两个高大保镖围着,面红耳赤的想挣扎出去,但他那纤瘦身板哪里是两个高大保镖的对手,半点都没能突围出去。 圆桌边坐着一位极华艳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但通身的衣饰恐怕已超过了百万,但最夺目的还是她这个人,身材完美如上好的雕像,那张面容虽然年轻,却美艳中透着凌厉,手握重权气自威,说的就是这样的气场。 女人扫了一眼冬妍,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看向已经有些愤怒的男人,开口说道:“白桦,你天天躲着我有什么用,我不说话你还真的以为你能躲得过是么。” 声音悦耳,容貌华艳,曾经在文件上见过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冬妍难得的对某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不顺眼。 东风婕妤,看起来让她觉得很不顺眼。 047虚与委蛇 当初那一场车祸,几乎夺了东风瑀的命,几乎杀了冬妍那颗还未苏醒的心,那时生死一刻,他强自撑着将她推了出去,而后便是四辆重型卡车四面而来————碾压式的疯狂撞击——大雨中的猩红一片。 那是她那颗心苏醒的契机,让她在大恸之中,猛然明白自己对东风瑀是什么样的心思。冬妍也不知道这样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是十年前,还是这十年漫漫岁月中,或是那一瞬间他果敢的舍身相护。 但自从她明白过来,就再也不能忍受这个人在自己知道的范围内遭受任何的苦痛。 而东风婕妤在东风瑀沉睡昏迷期间,大肆攻击东风集团,抢夺东风的资源项目,更与那场车祸难脱干系,所以冬妍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她顺眼的。 此刻,东风婕妤一手拿着红酒杯,起身盈盈站起,一条线的走到白桦面前,眸光温情的望着白桦,递了一杯酒给他。 白桦却似难以忍受似的,别过了头,秀气的眉毛微微拢起:“女士,我说过了,我不是陪酒的,请你让你的人放开我。” 冬妍点点头,在这样的地方还能有这样的神情,这个白桦的确是个有原则的。她刚想开口请东风婕妤放开他,却看东风婕妤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 男人阴沉着脸可怕,女人阴沉着脸更是可怖。 前一刻还美艳高贵的女人扬手就把红酒通通浇到白桦头上,反手狠狠地摔了杯子,一把捏住白桦的下巴,怒极反笑道:“你装什么不认识我,前段时间还跟我谈恋爱呢,现在来了夜店就不认识我了?” “我们没有你说的那么亲近,只是朋友而已,还有,我不陪酒,更不陪你的酒,我现在有工作,你放开我。”白桦说完就要转身,东风婕妤听了这话眼圈瞬时有了些颜色,眼神却更加狠戾,扬手就一巴掌挥到了白桦脸上。 她那一巴掌是下了狠劲的,手指上又有几个戒指都是钻石的,白桦被打的踉跄到墙边,一张脸红的发肿,那两个戒指刮到的地方留下了两道血痕。 “只是朋友而已?你当初跟我表白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吧。你来这干什么,不就是想要钱吗,反正你陪谁不是陪,那你陪我的酒,多少钱我给不起你?”东风婕妤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睥睨的看着垂下了眼的白桦。 冬妍凝了眉,已经听出了这两个人之间不一般的关系,可是东风婕妤动手就是羞辱人摔杯子的,让她觉得看起来很是难受,而且她毕竟是来喝酒的,白桦这个领路的被弄成这个样子,更让她觉得有些败坏兴致。 东风婕妤正要拽白桦的领带,一只纤瘦的手却拦住了。东风婕妤冷冷的抬起眼。 冬妍本来很不待见她,但因为现在她身边没有什么人,又是来带人走的,便表现出十二分的友善,微笑着伸出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东风总裁啊,真是幸会。”真特么的幸会。(啪!内心默默扇她耳光) 不愧是商界的女中豪杰,刚才才打过人耳光的手,现在就优雅自若的伸了出来与人握手:“幸会,你是?” “我是上次跟您谈判的那位经理的助理。”冬妍面不改色,笑意诚恳,看起来颇为景仰东风女豪杰的模样。 “奥。”东风婕妤了然的点点头。 冬妍看她那了然熟悉的样子,不仅心底感慨,当之无愧的商界女豪杰啊,瞧瞧这虚与委蛇的功夫,有几个能比得上的。 冬妍瞟了一眼沉默的白桦,更觉得有些可怜,堂堂一个大男生,俊秀礼貌的,偏偏在这种地方受这样的气,还当着外人的面,要是一般的男孩子指不定或委屈或恼怒成什么样子了,他只是沉默着。做戏做全套,冬妍斟酌着语气,有些为难的跟东风婕妤商量道:“东风小姐,是这样的,我让这个服务生给我领领路,不知道他怎么跑进来了,几位经理都还等着我,我这是第一次来,不认识路,要不先让他给我领过去行不行?” 白桦抬了抬眼看了看陪着笑脸的冬妍。 东风婕妤失落的扫了一眼白桦,随意的摆摆手,对冬妍说:“替我跟你们经理问声好,还有,这个男人不陪酒。” “一定一定。”冬妍应着,给白桦使了个眼神,两个人便出来了。 048遇险1 白桦刚刚在她面前受辱,却依然客气周到的把她领到了喝酒的地方,推荐道:“我们这里的鸡尾酒都很不错,如果酒量很好的话可以试试卡门。”说完倒没继续去工作,而是也坐到了吧台上,要了一杯酒,慢慢的喝着。 调酒师看了一眼他的脸,沉沉叹息了一句:“做咱们这样工作的,躲不过一些事,但你还是多躲着那个女人吧,唉,我儿子跟你一样大还在读大学呢。” 白桦笑笑:“今天东风小姐也没做什么。” 他头发上的红酒还没干呢,脸上更是狼狈,说没怎么谁信。冬妍心里叹了口气,今晚是注定要不开心了。她一不开心就想喝酒,开口就说:“来一瓶卡门。” 白桦一口酒微微呛住,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道:“卡门太烈了,一杯已经够你喝了。” “怕什么,我能喝得很。”冬妍对自己的酒量很是骄傲。 但是这卡门真不是一般的酒,烈的像火一样,两杯喝下去看东西都已经是一团一团的,但可惜,神智还清醒着,一点都没忘记,没忘自己这几天过得是怎样的伤心。 冬妍平时在商业酒桌上巧言善辩,绝不多喝一杯,但其实要是真的喝起来,就是不要命的喝法。 白桦看她抬手之间一杯杯的烈酒入喉下肚,不禁有些心惊胆战,劝道:“你一个女孩家来玩玩就算了,千万不能喝醉,君之灼灼不是个好地方。” 他说话间冬妍已经解决了整整半瓶卡门。看时把白桦吓了一跳,卡门这种酒酒性极烈,一般喝了一两杯就再难保持清醒了,平时除了·····一些男人给女人灌酒时,很少有人真的把这样的酒当红酒喝。 白桦也不过二十二岁,性子善良温厚,看她一个女孩孤身一人在这里喝酒不禁担心,又劝道:“别喝了,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闭追·····”冬妍眯着眼含糊的说了这一句,然后一下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白桦手疾眼快的捞住她,默默叹了口气,君之灼灼的规定是不许插手客人的事情的,但是她刚才从东风婕妤那帮了他,又喝得醉成这样,他心又软,实在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小心的让她趴在吧台上,把她手机掏了出来,想给她家人打个电话,这吧台太吵,他犹疑了一下拿着手机去了相对安静些的洗手间打电话,想着也就两分钟。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冬妍却猛地被人拉走了。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拉住了冬妍,笑容很是下流,连连叫到:“呦呦呦,瞧瞧这美女,这么水灵·····” 他这一叫,又有两个同样醉醺醺的男人也围了过来,看向冬妍的眼中带着惊艳和贪婪。冬妍喝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觉得身边的男人很是恶心,“放开我····干什么······” “哈,带你去见识见识!美女跟我走啊。”男人近乎粗鲁的扯着冬妍,笑容也愈加不加掩饰。 冬妍皱眉挣脱着,但哪里挣脱得了。被三个男人拉拉扯扯的带着走。 白桦在那边翻了一下她的紧急联系人,只有一个‘瑀’,连忙打了过去。 东风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立刻接起,问:“阿妍?”听到那边噪杂的声音不禁微微皱了下眉。 “喂,您好,这里有一位小姐喝醉了,我拿了她的电话······” “她在哪?” “君之灼灼,方便的话请您过来接一下她。”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请你务必看好她,我会重谢。”说完立刻转头对外吩咐道:“准备车,去君之灼灼,立刻。” 白桦挂掉电话,回到吧台,却顿时呆掉了。 冬妍已经不见了! 049遇险2 君之灼灼进入了最繁盛的时间段,暗紫的灯光里人烟拥挤,男男女女有意的摩肩擦踵,人人放荡的一掷千金买醉生梦死,豪华的舞池里颓靡的性感的歌曲由绝艳的美女大声的唱着,到处是女人的娇娆笑声和男人们低低的醉话,使得空气都是异常的暧昧味道。 冬妍在这样的颓靡环境中被人一路拉着走,她早已没了力气,只知道不能就这么被拉走,抬起沉重的眸子,不停地往后挣脱,但她后退一步必定会被拉前三步,男人似乎非常急切,朦朦胧胧中,她发出一些呓语和呼喊,但是都太微弱,在奢靡喧闹的酒吧里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而那男人握着冬妍细弱的手腕只觉得触手滑腻温软,竟然柔弱无骨!这样的触感更加重了他的呼吸,酒精燃起的**直冲脑门,狠狠拉着冬妍进了他的包厢,一进门就把冬妍推到了沙发上。 冬妍痛的哼了一声,迷迷蒙蒙的睁开眼,这一睁眼顿时愣住了,这陌生的环境,面前满脸通红的男人直愣愣的望着她。 她心中一沉,立刻往后缩去,用还不清楚的视线急切寻找门在哪里,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仿佛感知到了她的想法,剩下的两个男人立刻重重的关上了门,霎时整个包厢里只剩混浊的呼吸。 白桦着急的在人群中穿梭不停,他想喊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只能一遍遍拨开厚重的人群,踮脚四处张望寻找,然而,君之灼灼这么大,顾客那么多,环境这样乱,声音这样杂,那长裙女子放佛消失一般的,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白桦彻底慌了,君之灼灼是怎样的地方他很清楚,外表华丽尊贵,内里**糜烂不堪!以前·····以前也有在这里消失的女人,不止一个,她们最后往往遇到的是······ 他打了一个寒颤,再也不敢一个人茫然寻找,立刻转头去找经理,无论如何也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那位瑀先生。 “喂?”白桦的声音听起来慌乱极了。 东风瑀微微皱眉,眼神沉了下去,直接问道:“冬妍呢?” “刚才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小姐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她喝醉了,根本不省人事,恐怕不知道被谁带走了,我现在担心她······”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先生制止了。 “请你立刻来君之灼灼的门口接我一下,电话不要挂断,把你知道的情况说给我听,我会找到她的。”电话那头的先生冷静的嘱咐道。 白桦原本已经准备好了的几句安抚的话顿时哽在了嗓子里,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清冷镇静,根本不需要他多话,他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白桦没有犹豫立刻照做,拿着电话一边说清楚刚刚的情况,一边飞奔到大门口。 大门口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正举着电话,凤眸微微垂着,无双俊容上一片冷意。 他抬起眼,甚至勾了勾唇角,说出来的话却是暴戾的:“白桦先生,请领路带我去见你们总经理,张青,你立刻带人把这里围住,周轩,你带人进去找,一个地方都不要漏掉,东西带在身上吧。” 白桦有些怔愣,接着就看见这清尊男子背后停着的数十辆黑色长车,男子刚说完,他身边的一个冰脸男人喝了一声:“下车!” 接着,那数十辆黑色长车霎时齐齐打开,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精练男人们跳下来列成一排,张青神色淡淡的脱下了西装外套,里面是和男人们一模一样的紧身衣,腰间鼓鼓的,当白桦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脸都白了。 张青一挥手臂,那些精练的男人立刻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有序的扩散,五秒钟之后,近一千平方千米的君之灼灼被围个水泄不通! 另一个神色邪气的男人亦是神速的甩去了西服,穿着紧身冲锋衣挥挥手带着一群特种部队似的男人冲了进去。背影看起来威猛拉风,还带着一丝兴奋·····毕竟,他们真的很长时间没握枪了,虽然对付这里根本用不着家伙,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少爷一句话,腰间一把枪,足以让他们全部的血性都激扬出来! 白桦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训练有素杀气腾腾,斯文的西服里面穿的是随时都能上战场的紧身衣,腰里别着枪,眼神冷漠凶狠毫无感情。 看这架势他们把整个君之灼灼夷为平地也不是什么问题吧?而把这群人招来的恰恰是他······白桦心底冒出丝丝寒气,冬妍,你千万没事啊! 东风瑀淡淡道:“不用担心,我的人都是把握得住分寸的,现在请立刻带我去见你们总经理。” 白桦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这位先生要找总经理,那应该没有存破坏君之灼灼的意思,他刚想展出礼貌的笑容,看到男子的瞬间,笑容僵在了嘴角,那寒气再次袭来。 这位先生的眼神,冰冷坚硬的简直是要摧毁一切! 一位孱弱清贵的人,明明有那样淡然的面容,眼中的毁灭欲却浓烈的骇人。 白桦领路,黑衣人推着东风瑀在后面跟着。 总经理的办公室向来是禁止一般人进入的,但刚刚经理阻止的时候,东风瑀随手拿了一张名片给他看,是的,只是给经理看了一眼,那一向傲气的经理顿时哆嗦了一下,恭谨万分的把东风瑀请了上去。 白桦更觉得心惊。 当东风瑀用拐杖直接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的时候,白桦心惊到了极致。这位总经理向来脾气乖戾,并且位高权重,对待人从不手软,曾经因为一个女服务生把咖啡洒到了他身上,随手就折断了那女人的手腕。这样的人物,这位先生是真的不了解,还是真的尊贵张狂到可以如此推门而入? 总经理正在看书,抬起头来望了一眼。 白桦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挺拔的身体就要弯下去,却见总经理笑意俊朗,盎然叫道:“二哥!” 清尊的先生淡淡嗯了一声。 东风家的天之骄子,东风瑀! 050遇险3 混乱的包厢里,三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子,一个男人一手拽住冬妍一头长发,逼她面朝下的躺在沙发上,一手撕扯冬妍的衣服,另两个人睁着眼看着,脸上的笑越来越兴奋,眼神豺狼一般紧盯着那清美的美人,哪怕衣衫凌乱表情挣扎,依然是清丽如芙蕖的模样,然而这样的气质更让人想要玷污。 冬妍的头发被人拉着,她不顾满头秀发,剧烈的挣扎,拼命地扭头抵挡那人的手和唇。 “老实点!老子看上你你就得乖乖伺候着!”男人压上了她的身体,在她头顶狞笑。 “放开我!我不是这里的小姐······放开我,我家里人会来找我!”冬妍拼命地想要逃离,那男人却死死箍住她,混乱间冬妍被激得一巴掌甩上了他的脸,怒喝道:“滚开!” 男人被打得一愣,看她又冷又怒的神情,却更觉得吸引人,冷冷的笑了,抓住她的手举在头顶:“你家里人?你家里人会让你来这种地方?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一个人进来的!” 说完再不留情,一手狠狠拽下冬妍的针织披肩,莹白的肩膀立刻让三个男人红了眼,一起动起手来,有人拽她的长裙,有人脱她的丝袜,有人往她的胸口探去,甚至有男人陶醉的把头埋进她的长发中,冬妍心底有什么在寸寸崩裂,原本愤怒冷傲的神情染上一丝凄冷,这些人知道她是一个人,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而她呢?她现在还能期望什么?她的确,是一个人。 东风瑀,东风瑀,她在心底默念一句这三个字,我不期待你了,我不期待你了。 本来被三个男人压制着的女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爬了出来,眼神注视着桌上的水果刀,男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伸手抓她的脖子想把她抓回来,冬妍却猛然反手,一刀划向男人胸膛————! “啊啊啊啊啊——!”男人巨痛,已经光裸的胸口顿时长长的一道血迹,腥红的血淌了一身。那两个人被冬妍突如其来的下手惊住了,冬妍握着刀立刻转身跑向门口。 “还不快把她抓回来!这个贱女人!老子今天弄死她——!!”男人吼道。那两个人拔腿就去追冬妍。 冬妍殷切的看着包厢的门,马上就到了!紧接着却被人恶狠狠的拉着了胳膊,她怔怔的看着越来越远的包厢的门,身体被人摔到了地上,接着就是两个巴掌。 冬妍的唇角立刻流了血,一身凌乱的蜷缩在地上。 男人一脚狠戾踢在她小腹上,愤恨的骂:“贱女人,下手这么狠毒,敢用刀子,老子弄死你!”言罢又是一脚脚的踢打。冬妍那一刀虽然看起来口子大,其实只是浅浅一划,根本伤不了人,所以这男人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伤口,而是想先弄死她———— 冬妍视线渐渐模糊起来,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连视线都是血红一片,身体上承受的剧痛渐渐麻木,她紧紧地蜷缩着身体,不开口不挣扎,却倔强的不愿意昏死过去。 包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三个男人犹如惊吓到了似得停止了野蛮的动作,结巴的问:“你们····干什么·····” 一行黑衣男人眼神冷峻,都看向了那角落处,躺在酒瓶碎片上的女子,身着长裙,奄奄一息。 但他们都知道,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因为为首的周轩原本冷峻锐利的眼神在望到那女子的时候,顿时满目惊痛。 “你们干什么,,,”那三个男人看着满包厢的黑衣男子,早已吓得失了脸色。 周轩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走到角落处,小心翼翼的抚落女子身上的酒瓶碎片,当看到她额头上用酒瓶砸出的伤口和全身残破的衣衫的时候,在道上以冷酷闻名的周轩,竟然牙齿打颤。 饶是他抱起冬妍的动作已是极轻极轻,冬妍还是喃喃了一声:“我好痛······” 周轩双手一抖,顿时红了眼眶,镇定着声音安慰:“阿妍,没事,我们马上就回去,我们回家————” 转身,一向邪气潇洒的男人面色如铁,一字一句道:“到你们动手的时候了,留条命等少爷吩咐,其他的,怎么生不如死怎么来。” 黑衣男人们齐齐低头,答道:“是。” 三个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上了大祸,惶恐的申辩:“我们没碰这个女的,真没碰,她性子烈我们才······”话没说完就住了嘴,那邪气的男人转头一抹笑意寒人心。 敢对阿妍有这样的龌龊念头? 敢把他们悉心培护的阿妍丫头逼成这样? 敢对她下这样的死手? 你们有几条命够赔偿呢,不如把一家人都拿来赔偿看看好不好? 周轩派了个人去通知少爷,抱着冬妍快速沉稳的往外走,身后是骇人的惨叫,一声一声,仿佛是来自地狱中。 051遇险4 司马灼闲适的说:“给二哥倒杯咖啡。” 白桦还没出去就被东风瑀淡淡挥手阻止了,他望着司马灼开口:“我今天来,是因为我的人在你这里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在你这里弄出更大的事,先跟你说一声,你准备好。” 司马灼勾勾嘴角,俊美如太阳神的脸上带着迷惑的神情:“二哥,你要弄出什么事来?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你收拾一下就行。”东风瑀也笑了,淡淡的,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说的漫不经心,白桦听着却犹如惊雷,使唤总经理使唤的如此淡然,就算他是总经理的哥哥也实在·····何况总经理并不是会在乎感情这种东西的人,即便是东风婕妤,和他也一向是公事公办,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决不能讨到半分便宜的。 出人意料的,司马灼没有立刻发怒,而是歪着头很好奇地问:“可我不想帮你收拾,这可怎么办,二哥你在我的地方弄出了事,让我帮你收拾,父亲知道了恐怕也不会乐意。” 东风瑀神情一片风轻云淡:“那是你的事情,他还未必愿意听到东风家的三少用s市最大的酒吧洗黑钱被警方查处的消息呢,看你怎么处理而已。” 他风轻云淡扔下原子弹,还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这回不止白桦愣掉了,连司马灼清湛天真的眼中都闪过一抹诧异。 司马灼的确是没想到他竟然掌握到了这一步,也不可置信他竟然会如此轻易地把这样的好牌打出来给他看,话说到这里,这摊子司马灼是必定要接下来的,可是,司马灼也极其好奇起来,那个让东风瑀亮出好牌的人,到底是谁呢? 东风瑀已经转身离开,司马灼在身后饶有兴趣的自言自语了一句:“东风婕妤是输定了····这样的人,才能赢到最后吧。” 谁都以为东风瑀是冷静自若,他身后跟随他多年的男人也是这么以为的,然而当他们到了门口看到抱着一个女子的周轩的时候,东风瑀竟然等不及,不等身后男人推轮椅,自己亲自推轮椅,速度快的让一干下属讶异。 看到周轩怀中人的模样时,他双手猛地抓住轮椅扶手,脸色苍白一片。然后立刻伸出手,沉声说:“给我。”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奄奄一息的女子。 她身上盖着周轩的西服,但腿上的长裙还残破着,上面的血迹立刻染上了东风瑀一身白色衣裤。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阿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神色有一瞬的茫然,想拼命抱紧怀中珍宝,又怕弄痛了她,一双胳膊紧张的绷着,而后立刻沙哑的说:“都转过身去。” 一群黑衣人整齐的转身背对他和女子。 他脱掉自己的斗篷,裹在她的腿上。 君之灼灼最高层的落地窗边,俊美得有些妖异的男子凝视着下面,看那东风瑀怀中紧抱的女人,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连脸和身材都看不清,心口却有些窒闷。 他望着夜晚黑暗的天空,天边云朵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厚,气压不断变低,是将要下雨的预兆。心中的一些往事不由自主的浮上来。年少时,他曾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那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用尽全力小心爱护着,却终究是年纪太轻了,力量太薄弱了,当有一天他放学回家,看到自己的父亲撕扯她衣服,她的哭喊让他失去了理智拼命阻止父亲,对于同样失去了理智的父亲,她最终只能拎起一个台灯砸过去,他随后和父亲打斗起来,慌乱中,他一把椅子砸到了父亲的头上,那人倒下的同时按下了紧急铃铛,随后别墅里的警卫立刻报了警。 就是这样一砸,他把自己砸到了少年所里。 但是并不后悔的,拉着她的手在雨夜里拼命奔跑的时候,心里没有丝毫恐慌和后悔,为了他喜欢的女孩,他变得无比勇敢,甚至到最后的时候,他也是用自己引开警察让她快走。直到被关进少年所,他没有一丝后悔。 可是整整六年,她没有来看过他,一次也没有。 在那些漫长的腐朽的岁月里,他带着一颗不甘的心活着,纵使受尽折磨,瘦到皮包骨,也是望着天空,想着总有一天要出去,还要····再见到她。 上苍眷顾,那天,西装笔挺的男人来到少年所,颇为中意的看着他,温和地说:“我培养出过两个优秀的孤儿,现在很想试试培养一个少年所出来的人,你要不要试试?” 他坚定点头。 那男人只有一个条件,成功之后,用他的能力帮他找女儿,一个不知名字不知所在甚至不知生死的女儿。 冬妍伤成这样,开车的时候,张青自然是全速往前冲,后车座的东风瑀却说:“你快一点。” 没办法再快了,已经是最大速度了,张青抿着唇看了一眼速度测量器。 身后的东风瑀却猛地怒吼了起来:“我要你快一点!快!” 张青和周轩均是一颤。 他何时慌乱成这个样子,愤怒成这个样子,强人所难成这个样子过? 周轩想说真的不能再快了,却见东风瑀把脸贴在冬妍满是血污的苍白面容上,双眼血红,喃喃着:“我不该让她搬到那么远的地方,我不该让她离我那么远,是我错了·····” 周轩浑身一震,随后不忍的别开视线,对这个人他们从来都是尊敬崇拜,视为信仰;周轩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了不忍的感觉。 一路狂飙到了东风宅邸,艾伦已经一切准备好了,在车上就有人给他打过了电话,说是出大事了。 东风瑀抱着冬妍却无力下车,最终迅速的吻了一下她的唇,把冬妍交给了张青,一双眼看着张青把她放到了手术台上,而后艾伦和两个护士拉上了帘子。 他守在地下室里,周轩劝不回他,就拿了厚毛毯盖在他腿上,又让蓝姨准备点药汤,回来时东风瑀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忽然开口说:“周轩,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一双健康的腿。” 周轩想要说很快就会的,却发现东风瑀并不需要他回答,于是安静倾听。 “就在刚刚,我那么想抱着她下车,我想抱着她一直到手术台上,可是我做不到,在君之灼灼,我想做的根本不是去和司马灼谈话,我想和你们一样手里拿着一把枪冲进去救我的阿妍,可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会成为你们的负累,所以我选择发挥自己最有用最有效的地方,我去找司马灼,解决了所有后顾之忧,可是那些东西,我自己也可以来,我想我只是,不能接受自己在她出事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秀美绝伦的男子抬起头望着帘子,唇角浮起一抹微笑。 我想,我只是,放不了手了。 周轩短暂的沉默,他与东风瑀相伴近二十年,比东风瑀小几岁,受他恩德教导,为他分忧解难,看似少爷下属的关系,实则比兄弟还不知铁了多少倍,现在,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他半蹲在地,仰头说:“少爷,你不必担心,你要冬妍留下,我们便都要她留下,我们这一群人,想护个小姑娘还不费事!” 出乎他意料的,东风瑀的眼神已经是和平常一样的平静,他说:“她自然是要在我身边的,但是,在那之前,我不能辜负这二十年。” 是了,二十年的艰辛隐忍,二十年的筹谋已久,二十年的漫长孤独时光,是他所不能放弃亦决不放弃的。 052我还1 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背对着她的,她陡然生出欣喜,视线虽然不清楚却也看得到那人一身白衣。 冬妍侧脸躺在床上,生生凝望那人背影几分钟,直到那人转过身来,她一怔,随后又闭上了眼,心中分不清是难过还是委屈,原来不是他,他不在这里。 艾伦劝道:“你伤得虽然重,但是也不能总是躺着,既然醒了就吃点饭走一走。” 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是过了很久,冬妍疑惑地问:“我睡了多久?是,东风瑀带我来这里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艾伦伸手帮她拔掉点滴,脸上带着几分劝诫的说:“你睡了快两天了,虽然你这次真的是受苦了,但也长点记性,谁都想不到你能出这种事,真的是·····” 想起冬妍前天晚上被送来的时候,艾伦心有余悸,从来没有想过一向自制聪慧的冬妍会出这种事,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全身是血、衣衫破碎的人会是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东风瑀那么狼狈的眼神,幸好他们赶到的还算及时,那些男人并没有对冬妍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侵犯,身上的伤虽然很多,但都不至于无法恢复,加以调养,很快就能好。 “你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这两天注意些不要见水,还有你小腹部位有内部淤血,一定要记得按时吃药。”艾伦一边脱下工作服,一边把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冬妍面前:“你的药都在这里了,使用方法我都写好了,你以后注意些,子珂那边,我没告诉她。” 冬妍弯唇一笑,脸色苍白柔婉,“你做得对,谢谢。” 艾伦还想说什么,却只咽了咽唾沫,眼神复杂的望了她一眼走了。 蓝姨对她很是殷勤,帮她换上了一身宽松的米白长风衣,问她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和清炒茼蒿~”冬妍眯着眼笑,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蓝姨依然体贴,东风瑀依然呵护,她这个人,平生最擅长的就是装傻。她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每一寸通往那间书房的路都是她熟悉的。经过她自己的房间,她忍不住推门进去看了看。 淡雅的米白色家具,床头柜上的四叶草台灯,还有米奇的大抱枕,都没变,冬妍突然笑了,像个孩子一样卧倒在床上,举起拳头虎虎生威的说:“我回来了!你们的主人回来了!”她带着满足的笑在床上翻了个滚,却不知是哪里硌到了,伤口处猛的一痛。她微微起身,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条细细的珍珠链子。 那条珍珠链子上坠着一个小怀表,怀表壳子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卷发的酒红色马尾,笑容甜美带一点傲气,是那天跟东风瑀一起离开的女孩子,她叫唐耶。 她,是即将成为东风瑀未婚妻的女人。 她的东西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是说明了什么?她来到了这个房间,走过这片毛毯,躺过这张床,所以才会漏掉了自己的东西在这里,那么,这个房间也就不是独属于她冬妍的了,在这里,这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是吗,给随时可以离开的客人住宿,并不是非谁不可。她走了,自然有新的人来住。 冬妍撑手起身,打量着自己住了十年的、亲手布置的房间,这一次才看清,这里的这个地方,原来不是属于她的。这里属于东风瑀,他愿意给谁就给谁,他带谁来谁就可以来。她陡然觉得厌恶,对这个房间生出了疏离感,对于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很容易收回自己的感情。 现在什么都是一样的,只是不属于她,她成了不该存在于这里的人。 再也不停留,冬妍一路走到书房,东风瑀正在和张青周轩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人说什么,看她来了便转头说了一句:“你先等一下。”说完了就继续和那些人开会。 于是她只能一步步退出去,可是小腹越来越疼,冬妍最终实在没有力气走下楼梯,又不想叫蓝姨,只好蹲在他的书房外面,深深的低着头,细瘦的手紧紧按着小腹作痛的地方。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书房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最后两个人停在她面前,其中一个人蹲了下去,担忧的问:“丫头,没事吧?” 冬妍抬起脸来,对周轩笑了笑,“没事。”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就要进去,胳膊却猛的被人抓住。 她回头,看到张青脸色是难得的忧愁,他说:“你不要难过,你,坚持一段时间。”说完他就紧抿着唇,似乎是说了什么很不该说出口的事情。 苍白脸色的女子扬起微笑,伸手推他们两个走,轰赶着说:“好啦好啦,我才不要你们保姆似得嘘寒问暖呢,快点走快点走,我要和瑀独处!”直到把这两个人推下了楼梯,她才淡淡转身,走进了书房。 他正坐在桌子后面在批阅文件,听到她来的声音,抬了抬眼,眼里是浓重的血丝,声音依旧静若古井:“你刚醒,快坐吧。” 冬妍乖巧的坐在了一个椅子上,温柔的望着他,脸色无悲无喜,只是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那一桌子的文件。 怪不得她昏睡两天,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医生,怪不得她醒了之后立刻来看他,却要在门外等半个小时,原来他这么忙啊,所以这两天根本就没有问过她吧。 她这么顿悟之后,忍不住继续去想,为什么他会那么忙呢?是东风婕妤又有什么新的动作了吗?还是东风集团有了新的项目了呢?还是他又准备拓展商业版图了呢?她就这样望着东风瑀出神的想着,直到东风瑀开口问:“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她轻轻摇头。其实是有的,可是她怕她一说有他就会让她回去休息,她想跟他说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跟他再这样说说话。 东风瑀的声音听起来很轻:“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也不要喝起酒来就不要命,你是女孩子,要爱惜好自己。”她那天脑部受到了震荡,导致暂时性的看不清东西,但是她觉得,他的表情似乎是怜惜的,带着微微的疲惫。 “你很累了,休息一下吧。”冬妍这么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他身旁,把手搭在他的头发上,摸准了那些适合东风瑀的穴道,轻轻柔柔的按着。 东风瑀全身僵直了一瞬,但很快在她手下放松了下来,那些轻柔的抚摸揉按,从头顶传遍全身,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起来,想要这样的放松,想要这样的温暖,想要她继续这样,想要她永远这样。 他俊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凉薄笑容,启唇说道:“你按的这么好,等你走了我真的要再雇一个按摩师来。” 头顶的细瘦小手一颤,慢慢的放了下去。 冬妍咬着唇,挣扎了许久,问:“我可以不走吗?”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跟他说话。 053还你2 东风瑀沉默着,她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低着头。 但是即便如此示弱,他却不肯放过她,抬起头对她温温一笑,说:“阿妍,你听话些,我现在不方便留你在身边。”一张刀削般脸上似乎带着安抚的无奈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让冬妍渐渐失去了力气。 她扶着他的椅子背,支撑自己的身体,她不想再在他面前倒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却发现问出口的只有一句:“你真的真的不要我留在你身边吗?”说完,她蹲下身,以一种近乎祈求的姿态看着他。 东风瑀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眼圈发红的美丽女子,缓缓的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却在她尚未来得及看见的时候,漠然收了回去。 沉默,伤人的沉默。 她笑了笑,站起身来,这一次即便身子摇晃也没有去扶什么椅子,站定之后,她不再是仰望的姿态,心也不再是浮云一样毫无定点,一颗心沉回了肚子里,这让她终于能够理智的理清自己的思绪。冬妍伸手抚了一下鬓角的发,这次换她低头望着坐在轮椅上的他,说:“我并不是非要求你什么,我也知道你养了我那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我不应该再给你添麻烦,毕竟我也已经二十四岁了,有学历,有工作,当然这都要感谢你,我知道知恩图报,所以才想留在你身边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但是,”说到这里她双唇微微一抿,接着那淡粉色的唇角绽开更大的笑意,道:“是我多虑了,你身边的人都很好,我现在听你的话,因为你总是对的,即使你不对我也不想去指正,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毕竟我给你添的麻烦实在很多。” 眼前这个人,把她从无望的黑暗中拯救出来,给了她最无忧的生活,陪伴她最青春的年纪,教会她许许多多东西,在她的生活中,他实在是占据得太满了。 那夜大雨淋漓,她无家可归,身心受创,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朋友飞奔着离去,极度虚弱之下被车子撞进海里,掉进海里的刹那,被海水吞噬掉,即使不会水,还是努力的挣扎,朦胧视线中,她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少年,坐在岸边的轮椅上,望着她。 “救我····救救我·····”她朝他伸着手。 万暗世界中,那抹白色是唯一的光。 她在他身边,受了这么多的好,贪了这么多的光明,现在都要还回去了。 东风瑀心里忽然觉得紧张,看着长风衣长发的她,那样缥缈,好像再也抓不住了,他再也说不出什么早已准备好的狠话,不能说下去了。 冬妍看着他迟疑的目光,又问了一次:“我不走的话,你会不会觉得难受?” 他摇着头:“阿妍,我不能留你。” “嗯。”她不再说什么了,转身就走。 “你身子虚弱,等好些了再走吧,蓝姨已经做好饭了。” 这是,最后的慈悲吗? 她有气无力的摇摇头,真的得走了,再这样留在这里,她怕自己会倒下,会连自己走出去的力气都没有了,捂着小腹,一步步走出去。 刚走到楼梯,就听一声清脆声音喊着:“蓝姨,我来啦!”那甜美的少女在看到楼梯上方的冬妍时,微微一愣,随后笑开了:“你是瑀哥哥公司里的员工吗?他在书房里吧?” 说着,她一步步上了楼梯,面对冬妍笑容愈加明媚。 蓝姨出来见到这样的一幕,顿时尴尬起来,着急的叫道:“唐耶小姐,少爷在休息呢,请您等一下!” “哦?”唐耶看起来很是乖巧的转过头,随即解释道:“蓝姨,我不是来找瑀哥哥的,我的项链忘在这里了,我来拿回去。” 这样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冬妍的房间里,仿佛很不经意的找着,打开衣柜,翻着衣服,把那些工艺装饰品都扫落成一堆,随手把整齐的被子翻起来扔到地上,踩在脚下,一边嘟囔着:“怎么会没有了呢,那天明明是在这里睡的呀······”一边扯开了淡黄色的整齐的毛毯,胡乱翻扯着。 冬妍走到门边,看她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把原本整齐雅致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堪,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把口袋里的珍珠项链拿了出来,走到唐耶面前,摊开手心,问:“你是在找这个吗?” 唐耶欣喜地拿起项链,笑逐颜开:“对啦,就是这个,诶,你怎么找到的呀?”问到后一句的时候,她望着冬妍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怀疑。 冬妍轻轻摇头,含笑解释道:“唐耶小姐你别误会,我是去总裁书房开会的时候,在门口捡到的,本来想交给蓝姨,正好遇到了你,物归原主了。”她言笑晏晏,语气自若,唐耶渐渐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的说:“哦哦,看来是我忘在那里了,谢谢你。” “唐耶小姐不用客气,以您和总裁的关系我们帮您是应该的。”冬妍面色自若的说。 “哎呀,”唐耶似乎不能承受般,摇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用手捂住脸,闷闷的说:“你们别这样说,我真的很不好意思的,瑀哥哥跟我还没订婚呢······” 好一个甜美文雅的豪门淑女。 冬妍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行了,再虚下去就得笑了,赶紧温雅的说:“那我先走了。”转身赶紧走,在心里泪流满面的抽自己几个巴掌,刚刚那个趋势逢迎骗小姑娘的是谁啊,绝对不是她干出来的事啊,她一向是个老实人啊! 下楼利落的收拾了自己,找出一根皮绳把头发绑了起来,额头上的伤用绷带包扎好了,只要带着艾伦给的医药箱,自己按时吃药按时换药,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去洗漱间洗了把脸,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脸色似乎有些过于苍白了,下意识的去拿柜子上的粉饼腮红来补,但刚刚拿出来就愣住了,再仔细看一看柜子上的东西,竟然发现什么都没有少,和她搬出去之前一模一样。 甚至连她的那只哆啦a梦的漱口杯和配套的牙刷都还在那里,位置都没有变。 那天他让她下车的时候,说什么都帮她准备好了,她搬进去之后发现果然是,连牙膏牙刷这样的小东西都有,她想原本的bb霜漱口杯啊,香水止汗珠啊,估计都该被扔了吧,可是这些东西都还在,甚至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 冬妍磨挲了一下,就不敢再让自己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应该是他懒得扔掉吧,他不是很在乎这些细微东西的人,蓝姨又念旧,才让这些东西得以留下来。 然后,她微笑着一个个把自己原本的小东西都拿了下来,收进了医药箱里,他懒得扔,她自动拿走才对。 抱着医药箱出去,连回首都没有,只是简单地对一向体贴温厚的蓝姨说了句:“我走了,您保重。” 马路上车很少,她一直走了一段路才打到车,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住,到了车里,才觉得平静下来。 054女人要狠1 早些年被家教老师们灌输的琴棋书画,虽然都进了冬妍的脑子里,但是都没让她上过心,唯有一句话是她欣赏的,是一个舞蹈老师说的,女人哪,对自己得狠一点。 说那话的时候,舞蹈老师正压着冬妍的腿要她双腿劈成一字型,冬妍刚学舞蹈,压腿压得很痛苦,被人这样按着,内心不禁咬牙切齿,压腿就压腿,还这么多话,压着别人的腿说要对自己狠一点,有个毛线的说服力?按理来说应该压着自己的腿来说要对自己狠一点,既然是压着别人的腿就应该是对别人要狠一点。 这才是正确的结论:女人哪,对别人要狠一点,对自己要好一点。 秉承着这样的原则,冬妍从小到大都过得潇洒自如,即使是现在一个人住也努力让自己过得舒舒服服称心如意。公司里张青批给了她几天假,几天假结束后冬妍立刻恢复行政主管模式,早晨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一身水蓝色的套装裙显得整个人都温柔若水,冰肌玉骨的,配暖橙色的唇彩,白皙小脸上勾一抹笑就明媚的仿佛能冒出阳光来,拎着好看的包包,开着自己的车去公司。 路上依旧对每个人微笑问好,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累了就自己端一个杯子去茶水间弄一杯咖啡,苏小月看她动手要帮她来,冬妍摆摆手:“不用了,我只是不想一直窝在办公室里。” 自己把咖啡粉倒进白瓷的杯子里,接一杯热水,静静地侧头看看茶水间窗户外的风景,身旁有咖啡色的暖暖气息。咖啡的香味舒缓了人的神经,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她一向很喜欢奶茶、咖啡、奶糖、冰淇淋这类的东西,吃起来的时候感觉味道香浓极了,整个人都像是被松软的香气和味道包裹起来,让她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其实每个女人都是想要被呵护的吧,只是大多数女人都把希望寄托到男人身上,恳求男人的怜惜,盼望男人的回顾,却往往得不到自己真的想要的东西,时间久了,只会一味的追逐埋怨,陷入爱而不得的漩涡沼泽中,就忘记了那些生活里的细小的幸福,自己可以给自己的呵护。 不埋怨,不放弃,纵然受过太多伤害,也要接受,接受变节,接受意外,接受误解,接受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接受世界的残忍和感情的残缺,但是还是要努力,去爱,去相信,她不愿像这世界上的这么多人一样,对痛苦妥协,放弃那些希望,放弃追寻希望的自己,她纵然不能得到东风瑀,也绝不愿自怨自艾。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何必强求,何必难受。 端着咖啡,冬妍简直想开个茶话会,瞧瞧姐这人生感悟,如此豁达,如此妖娆(为什么会妖娆谁能来给我论证一下0.0······),只差为小女生们开通思想掌握命运!成为新一代励志女神!用自己无与伦比的美貌和举世无双的智慧征服世人!接受众多青少年的星星眼以及青少年家长的膜拜!从此,追求精英男神迎娶高富帅进门一生无忧花天酒地走上人生巅峰! 这样癫狂的握着双拳,抿唇幻想着,然后冬妍喝了口咖啡,叹了口气,起身朝外面出去,感悟完了幻想完了回去工作吧,被人事部发现她喝了四十分钟的咖啡会被扣奖金的。 但她还没出去,就听见外面的隔间里传来一阵阵······不太和谐的声音。 冬妍吓了一跳,喃喃道:“这胆子也太大了····太不要脸了······” “对。”身边猛地响起一个声音把冬妍吓得手一颤,咖啡洒出来许多,侧头,看见凌菲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满是怒火,冬妍想问一句,凌菲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低地说:“先别说话,我要知道那女的是谁。” 055女人要狠2 隔间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凌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要打开那扇掩着的门,看她那脸色只要打开这扇门,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冬妍的脑子还没理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手已经按住了凌菲的手,但这时门终究也打开了一点,足以让冬妍和凌菲看清楚那外面是怎么回事。 隔间里男人和女人正搂抱着,姿势缠绵之极,只看了一眼冬妍就看清楚了那两个人,女的是苏小月,男的是东风集团的商业谈判队队长。 凌菲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嗓子里哽咽了一声,手一抓门把手就要拉开门冲出去,冬妍却更快的摁住她,一直拉到茶水间深处,自始至终没有惊动任何人。 凌菲狂乱的甩手,对冬妍又掐又抓:“你放手!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要他们好看——!快点放开我————!!”冬妍一甩手把她甩开,失去了拉力的凌菲立刻摔在了地上,饶是如此她还立刻爬了起来就要冲回去。 “你是要让这件事人尽皆知吗?”身后的人问道。 凌菲的拳头握得死紧,却没有再前进半步,而是转身冲到冬妍面前,一把抓住冬妍的套装领子,疾言厉色道:“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非要我离开谈判队调来行政部,我还会和他在一起!我们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倒好,随便一个调令就拆散我们,现在好了,我走了,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她这样吼完一番,已经气喘吁吁,但揪着冬妍领子的手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冬妍的脖子被卡得很紧,她仰着头,一手挥过去把凌菲打到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衣领。看着委顿在地的悲伤女人,她抚着领口,淡漠问道:“我有什么好满意的?我又不在乎他,他怎么样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吗?”这话问的凌菲更加愤怒,却缓缓笑了,指着她说:“冬妍,你了不起,你想让我来行政部就让我来行政部,你有本事,哈哈,谁不知道你上头有人,你能耐,我离开了谈判队,副队长的位子没有了,男朋友没有了,前程和爱情都没了,我留在东风还有什么意思吗?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继续把我辞了吧,整天看着你这样不知道怎么爬上来的上司真是让我恶心!!” 她笑的张狂,反正留在东风也没有用了,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临走之前总是要出口恶气的! 相反与她的挑衅和怨恨,冬妍的淡笑毫无情感,她的话,对于冬妍没有任何作用。 冬妍想了想,还是把咖啡放在一边,蹲下来,问凌菲:“你一直这么不配合工作,就是不想呆在行政部吗?你觉得,谈判队才是适合你的地方对吗?” “不然呢?”凌菲倨傲的反问:“你知道我打赢了多少商业官司吗?你知道我拿了多少最佳辩手吗?你以为没有我,公司去年能拿下那一场金融杯?” 冬妍想了想,还是告诉她道:“那一场金融杯是你参加的没错,但是那场金融杯的所有资料是行政部准备的,而且当时我虽然还没有来,也知道行政部准备了辩手,随时可以替补你上场,对于这些事情,你固然为公司取得了不少荣誉,但是这些不是应该的么?难道说公司派出你,你输了才是本分?还有,把你调来行政部这件事情,虽然很抱歉没有取得你的意见,但是当时我和你们的队长,也就是你的男朋友沟通过。”看了一眼凌菲煞白的脸,冬妍一边缓缓起身一边说出口:“他没有任何意见。” 咖啡已经冷掉了,冬妍重新倒了一杯,走出去了,外面已经没有苏小月和谈判队队长了。 她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决定下了秘书的选取,拿出一张纸用黑色水笔写下了三个字,苏小月。 凌菲在这时推门进来,已经没有憔悴的神态,应该是重新补了妆,她站定在冬妍面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书,看样子,似乎是辞职书。 又一个人才没了,冬妍不无可惜的想着。 “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苏小月和我前男友的事,你知不知道?” 冬妍抬头,有些好笑的偏了偏头,反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知道你们这些事情?我是行政部主管,我只希望自己手下的人有能力有热情,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我很忙,如果不是今天和你一起碰巧看到,我才不会知道。” 凌菲点点头,把那份文书拍着放在冬妍的桌子上,就要转身离去。 “凌菲,”冬妍本着惜才的心叫住她,毕竟如果不是她看中了她的才华,也许不会这样:“你应该知道,他既然没有征询你的意见就答应了我,也许,那时他就已经,不再认真对你了。”饶是这样委婉的说法还是让凌菲背影一颤。 “今天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不好留你什么,但是作为你的同事,我希望你看清楚,这就是你失去一切的原因,在于你信错了人又一直相信着,假如你跟我说清楚或者去跟他问清楚,你不至于要在失去了爱情的同时再失去工作,今天你走,我不留你,但是你记着,这一次是你亏了,因为你对他不够狠,因为你为了他在自己不甘心的情况下还是在行政部隐忍自己,女人应该狠一点。”冬妍一口气说完,对凌菲的背影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凌菲却转过身来,瞪着她:“谁说我要失去工作?怎么,你还真的想让我辞职?!” 啊?冬妍狐疑的看了看桌子上的文书,又看了看凌菲,这不是辞职书吗? 凌菲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走过来,一下子把文书翻过来,指着文书的正面说:“是秘书申请书行不行?” 冬妍立刻笑逐颜开:“行!” 凌菲前脚刚走,后脚冬妍就拿着那份文书要跑去人事部盖章,却在门口遇到那轮椅上的人,淡淡抬头望她,问:“对男人要狠?” 呃0。0 冬妍僵了一下,垂着眼,问候道:“总裁好。” 再抬起眼时,他已经滑着轮椅走了。 056打算1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行政部的工作重点都转移到了庆功晚会上。 冬妍忙得见头不见尾,整个人跑会场跑公司跑酒店,忙得打转,整个人一停下来就觉得眼花。 究其原因,绝对不在于凌菲这个新秘书的问题,而是自从凌菲成为了冬妍的新秘书,上面的命令却往往附加了一句,希望行政部主管亲力亲为。 亲力亲为的意思在于,秘书的工作你自己做,助理的工作你来做,给你的事情,你都要亲手做完,亲眼看着哦。 公司一干人都知道行政部主管再也没安安稳稳的坐在办公室里过,每天来去匆匆,连高跟鞋的鞋跟高度都由十厘米降到了五厘米,一头妩媚长发总是扎成利落的马尾,每天走路都是冲锋陷阵的架势配火箭冲上月球的速度。 大多数人猜测是一向得天独厚的冬妍终于得罪了某位高层,才被整成这个样子。 凌菲问冬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高层人士的时候,冬妍想了一想,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高层么?” “-。-你也就是个小高层······我说的是·····”话没说完,冬妍已经拎起包又出去了。 只有三天的准备时间,要办好一场盛大到足以匹配东风集团名号的庆功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冬妍做到了,第一天她就对行政部的人说:“好好干,干完了我们集体发奖金,妹子们想生孩子的我批产假,汉子们想结婚的我批婚假,一句话,能不能做到!” “能————!!”兴奋的吼声震得整个公司的人都抖了一抖。 之后,以冬妍为中心,凌菲为代表的行政部整个转换成了疯狂战斗模式。 凌菲的确没让冬妍失望,一上任就把冬妍手上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待人接物颇为泼辣利落,敢多事的一句话喷死他,来惹人烦的三言两语骂下去。 冬妍整天在外面跑,公司内部的行政事务大都交给了凌菲和苏小月,怕凌菲闹脾气,预先跟她说:“苏小月不能挑大梁,但是有什么事你觉得为难的可以跟她多商量商量,当然还是你来做决定我比较放心。” 凌菲嗤笑一声,似是很不屑的样子,但还是回了冬妍一句:“我跟她较什么劲,你真是瞎操心——” 最终剩下一天的时候,只有场地问题再去定一下,把东西检查一遍就万事大吉了。因为这项目是行政部和技术部的共同功劳,所以冬妍百忙之中还是给李子珂打了个电话,让她一起去看看。 李子珂看到冬妍就大呼小叫:“我的妈呀,你这额头怎么有道疤了呀,天哪天哪,美人儿你毁容了哦!!” 大街上不少人朝这边看,冬妍扶额,有气无力的把李子珂拉进去:“你别给我引人注目,有话回去说,先办正事。”明明都疤都脱掉了,只是一条淡淡痕迹而已,现在技术这么发达,去个疤什么的不是问题,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子珂却一直神色凄惨,想问又不敢问的瞅着冬妍,冬妍被她瞅地难受,生怕她待会还是这个样子,叹口气,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阿妍啊·····”一看李子珂这么小心翼翼的她就知道没好事,也没想到这货居然问:“你是不是被家暴了啊?” 冬妍:“·······”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你脸上的幸灾乐祸吗? 一手拍在她肩膀上,“干正事。”起身朝约好的场地走进去。 “哦。。。。”李子珂扫兴至极的跟进去。 场地很大很豪华,够符合东风集团的身份了,只是原本预定好的白色琉璃长餐桌却变成了金色的圆桌,冬妍之前来看的时候还是白色的,也得到了负责人的保证,今天再来的时候,那个负责人却极不好意思的问冬妍:“冬小姐,你们公司有没有什么替代场地啊?” 冬妍笑了笑:“这个场地我很满意,不用替代场地了,不过我们说好的布置怎么有变化了?” 那个负责人很抱歉的说:“真是对不起,我们这个场地不能租给你们了,有人定下来了·······” 李子珂怒了,把袖子捋上去就要往前,冬妍挡住她,还是在笑着,笑容却冷下来了:“之前定下来的时候,您是跟我保证过的,今天我们本来应该签合约,您现在跟我这样说是要反悔么?” “不是我要反悔,只是重新定下来的是我们老板,而且新客人是席氏的少爷·····诶,席少爷!!” 负责人绕过冬妍和李子珂,客气的迎上去。 冬妍顺着他的方向一望,看到席尧一身酒红色休闲装,很是拉风的走过来,看到她的时候也愣了一下,随后咧开嘴笑了:“小妍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李子珂瞄了一眼那笑容风骚的男人,又瞄了瞄自家女神,暗暗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搭不搭!! 冬妍没理他的问候,径直拦在那个负责人面前,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那人还不太想接,似是怕冬妍纠缠起来。 席尧却皱了眉头,转头对负责人说:“你还不接着?” 负责人接过来,也只是草草一看,却在看到某个信息时全身僵了一下,有些诚惶诚恐的抬头。 冬妍看他神色变化如此之快,也不再客气,“上次我来的时候可能说得不够清楚,我不是代表个人来定场地,我代表东风集团来定场地,而且做生意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这个场地既然许给了东风集团,就不该再这样许给席公子,你是把东风集团和席公子当什么来耍呢?” 说得好,李子珂觉得解气,慢悠悠的补了一句:“你们公司老板以前来东风集团宣传的时候,我们都很给他面子啊,怎么现在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啊。” 那个负责人已经快跪了,欲哭无泪的说:“我···我也不知道,我得跟老板反映·····” 席尧摆摆手,对负责人随意的说:“不用反映了,给冬小姐吧,这次是我莽撞了,对不住小妍。” “席公子客气了。”冬妍客气回应,不打算继续跟他扯,拉李子珂就走。 057打算2 刚出来李子珂就被艾伦接走了,两个人如胶似漆的牵着小手走出去,李子珂临走前还对冬妍飞了个媚眼,恶心得冬妍今天早上吃的饭都要吐出来,赶紧挥挥手让他们滚出自己的视线。 席尧却跟着她一路追出来,直追到车前,一闪身拦在冬妍的车门前,笑得讨好:“小妍,我不是故意的嘛,我要是知道那场地是你的,给我三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抢啊~” “我知道,谢谢席少肯让着我,我现在手上有事,改天一定请客。”冬妍说着,就去开车门,席尧却更快的闪身一拦,她有些微怒,正要发脾气,却听席尧问:“你额头怎么回事?” 冬妍下意识的想伸手摸摸,席尧的手已经摸了上去,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他打你?” “谁打我?”她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 “那个坐轮椅的男的,是东风瑀吧。”席尧带着嘲讽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冬妍听得心里一滞,下意识回护,“你不要这样说,我的伤不是他弄得,是我自己。” “你自己用酒瓶子砸的?”席尧放下了手,淡淡的问,“你以为我都看不出来是吗?” 这下冬妍沉默了,对于前段时间因为东风瑀不要她了,而消沉的去酒吧买醉,还差点被人侮辱的这件事,她是想要永远埋在心底的,那是她很不想回首的脆弱和渺小。 “上车吧,你有什么事情我找人帮你做。”席尧强硬的坐到了驾驶座上,她也就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可能是太累了,已经三天没有怎么睡过觉了,不用自己开车,靠在垫子上一闭眼就昏睡了过去。 席尧本想叫她,但一撇头看到她睡得香甜,眉宇疲惫,哪怕是睡着了还要微微皱眉,只伸出手帮她把脸上的头发别好,看着她的目光爱怜无比,是她不曾知晓的真诚态度。 他下车去打电话,吩咐助理把她要做的事都给做好了,一切都妥妥当当的安排下去,打完了电话,听见车里有声音他赶紧又进去,凑近了去听,却听她喃喃的是:“场地····凌菲,去场地······” 他无奈起身,勾勾唇望向窗外,真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的女人,哪有这么拼的,但是好像每一次见她都是这样,酒桌上,谈判桌上,东风集团的公司里,繁忙如斯,果断如斯,即便是笑着也是淡淡一撇。 哪有男人会让自己的女人这么拼的?这样想着,他的眼神又冷了些。 等到冬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四点的事了。 “几点了?快一点了吧。”她心满意足的扭扭脖子。 “四点了。” 咔嚓——脖子扭着了! 冬妍苦着一张脸就要冲下车,席尧拉住她,不急不慢的开口:“你要做的我都让他们做好了,现在先去处理一下伤疤,然后我们吃个饭。” 她松了口气,点点头,这个时候谁能帮她谁就是上帝,上帝说要怎样就怎样,听上帝的。 席尧很欣喜她的温顺,带她来的是一家纹身店,店很小,却人满为患。 席尧跟最忙的那个纹身师打了个招呼,直接带冬妍去了里间,不一会儿那个纹身师就来了,瞥了瞥冬妍,拿出一套稀奇古怪的工具,随意地说了一句日语。 纳尼?冬妍愣愣的看向席尧,这是个日本人? 席尧安抚的对她微笑了一下,用日语回答了一下那位纹身师,然后指了指冬妍。 冬妍扑棱的一下子站起来,神情严峻的对席尧说:“你不会想干什么吧,我不要在这里了。”抓着包转身就要走。 纹身师表情温柔的吧啦吧啦的说着日语,看样子是想对她解释,但无奈她什么都听不懂。 席尧翻译说:“他让你不用紧张,他的技术很好,可以帮你把伤疤变得很漂亮。” 我靠0.0!!特么的你都上技术了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冬妍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什么都不听:“我不,我怕!”出其意料的是,席尧不再拦着她,而是温温柔柔的问:“那你看我纹一下好不好?陪我一会儿。” 她想了想点头答应,于是那个纹身师就开始给席尧纹身。 席尧纹的身是在手心里,一朵小小的玫瑰,鲜艳怒放的模样。 这个纹身师用的是手工纹身,一针针刺下去,冬妍以为应该是很疼,可是席尧一直微笑着跟她聊天,时间久了她也忘了他到底疼不疼。等到纹身师做好之后,冬妍也不禁赞叹那朵玫瑰的美妙,明明是一针针刺上去的,可是那样自然的盛放,逼真的好像它天生就生长在席尧手心中似的。 席尧走到她面前,把手攥成拳伸到她面前,然后一下子松开,眯眼笑了:“送给你,玫瑰花。” 冬妍难得的真心笑了,:“谢谢。” 怎么可能不疼,都出了一脑门子汗,一向帅气的头发都湿湿的贴在脸上。 她转过身对那个纹身师点点头,对席尧说:“你跟他说,我愿意纹身来遮住伤疤了。” 纹身师微笑着请她坐下,这时席尧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摇摇头说:“我们不纹了。”转头对那位纹身师说了句日语,大概是再见的意思,然后就带着冬妍离开。 等到出去之后,冬妍问:“为什么不让我纹了?” 席尧咬着牙笑了:“太疼了,你还是别纹了,我只知道他纹的身漂亮,哪知道这么疼——!” 他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冬妍,看他还在出汗,就拿湿巾给他擦了擦。 “冬妍你真好,你给人擦汗的时候真的很温柔。”他眯着眼享受的说了这句话。 那不是因为你手不方便么?当然她是笑笑不说话的。 席尧的手刚做了纹身,又是右手,肯定是不方便吃饭了,为了防止他提出喂他吃饭这种要求,冬妍坚决的拒绝了吃饭的提议并且坚决的请他回家玩去,她还有工作。 “可是我的手不方便啊。” “你可以给你的助理打个电话。” “这么冷的天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站这儿等着啊?” ······现在不是才十月份吗? 经过一番商量,冬妍也只同意把他送回家。 反正她就假装看不到车后的那辆红色席少车就是咯,她也假装看不到那个跟在后面的小助理就是咯! 然而这一切都反映在前面那辆车的后视镜里,反应在某个人静若寒谭的眼眸里,拉手,擦汗,愉快的聊天,阿妍,你做的很好么。 058打算3 送完了席尧,冬妍自己开着车回家,因为手头上的事解决掉了,整张脸都轻松了不少,眉头舒展飞扬,哼着歌进公寓里。 黑暗的灯光里只听有轮椅迅速移动的机械声音,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已经被人堵住去路。 他气势难得的汹汹,她从来不知道他自己也可以移动的这样快。眨眼间已经被他步步逼到墙角,被困在他的轮椅和后墙之间。 墙上的苔藓冰凉潮湿,冷得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想要逃,双脚才刚刚一动,手腕就被他抓住了,身子立刻被拉得弯了下去,直直跌进他怀中———— 温淳稳定的气息霎时盈满鼻尖,整个人都感受到他身上半温不凉的温度。她茫茫然的一转眼,却被他误以为是想要起身,于是腰身被他双手箍住,灵巧一转就换成了她坐在他怀中的姿势。 她的手从始至终都紧紧抓住他的衬衫领子,垂着眼静静地,全身上下的肌肤骨骼明明都是克制的,却不说话不挣扎,只是坐在他腿上。 实际上她即便不坐也不行,东风瑀一手半抱着她,一手紧紧揽住她的腰,她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半晌,她小声地问,依然眼睛都不抬。 东风瑀忽然笑了,在夜风里他的笑容如同迎风盛开的白色罂粟,淡雅带毒。 有没有这么一种人,你看他以为自己是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他却一勾唇就是毁灭性的阴冷寂灭。 他搂紧了她,好像她还是他独一无二的宝贝那样,似乎什么都不曾有过,而这样的忽略显然对于冬妍来说不可接受,现在她可以不在意离开,她甚至也不在意他是怎样把她驱逐出他的世界的,她可以一个人做到淡然自若,但是她不能承受这样淡然自若,却对她亲昵至此的东风瑀。 “阿妍,”他抱紧她,捧住她的脸吻上去,完全不管她急切的躲闪,强硬的固定住她的脑袋,强硬的吻,四片唇辗转厮磨,两片静默被动,微微颤抖;两片强横贪婪,不得到不罢休。 她一开始只知道推他,后来双手也被他一手禁锢住,终于只能承受,整个人在他的吻下慢慢地向后仰去,最终横躺在他怀里。 他心满意足了些,起身望着怀中的她,说出的话却惊人的冷:“依靠别的男人活下去,是不是轻松多了,感觉是不是很好?” 怀中女子微微一抖,转开了眸光不想看他。 “看着我。”他轻轻松松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转过来正正仰望着他,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找他帮你?” 冬妍的姿态完全被动,可以说是任人鱼肉的模样,她却神态渐渐冷静,微微嘘了一口气,浅笑问他:“你就这么希望我活活累死吗?” 他一时沉默,她立刻得了空隙翻身坐起,但很快又被他摁住,但能坐在他怀里跟他平视已是很好。 冬妍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既然是商业,能达到最终目的不就好了,何必去管我怎么做,我的确是受到了席尧的帮助,但是说起来,到底对你有什么损失呢?”她带着一丝凉凉的笑,“还是说,你真的就是单纯的,要整我?像是这么多人说的一样,我哪里得罪了你,才会被整得这么惨。” 他眼瞳幽深,微微闭了闭眼,容颜悲凉:“你欠了我。” “那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搬开他的手,起身离开,上楼梯的每一步都沉重地让她觉得艰难。 上了最后一层楼梯之后,她微微转身,扶着楼梯扶手,低头向下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够让他听得清楚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还完了你的培育之恩,不欠你了,我打算走远点,到时候希望,你别再为难我。” 而后是钥匙悉悉索索的声音,开门关门,顺水流云。 他仰起头,看着亮起灯的那个房间,双手空空,心也空空。 她却是真的累了,这一夜连梦都不曾有,更没半刻失眠,睡得平静,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角有眼泪落下,顺着眼角,滑入鬓发。 059祸福1 第二天冬妍起得很早,早早的又检查了一遍会场各项事务,确保万无一失。只是很奇怪的,东风瑀竟然坚持跟她一起。 她安排会场,见到香槟玫瑰已经有些枯萎,招手让凌菲过来,指指玫瑰花说:“重换掉,不新鲜了。” 凌菲瞄了一眼她身边的东风总裁,恭敬问道:“要换吗?”问的却是东风瑀。 冬妍只觉得气的慌,搞什么,她忙里忙外的,吩咐件事情手下人叽叽歪歪的就算了,居然问的还不是她的意见!她真是······ 东风瑀目光淡淡,瞥了冬妍一眼:“问她吧,她决定。” “全都换掉。”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不废话,立刻把玫瑰花全都拿出来扔到地上,绕过凌菲继续一件件检查下去。凌菲跟在她左边,小声地问:“这样行不行啊,都快超出预算了。” “不是我的钱。”冬妍淡淡答道,微微蹙眉抬头瞥了凌菲一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凌菲:“······” 因为你今天根本就不正常好不好?! 以前冬妍的做事风格明明是要用最低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但是今天却真的是大手笔得让一向爱好奢侈的凌菲都觉得肉疼,刚刚扔掉的那几束皇后香槟就值好几万了,刚刚换掉的那一张苏锦牡丹桌布没有十万铺不起来,还有那些被随意换掉的刀叉摆设······ 而比冬妍随心所欲的花销更诡异的是,东风总裁今天竟然一直跟着她——!!她去烈日之下眯眼审视会场入场牌,他就在她旁边淡淡看着,她踩着高跟鞋一路挑剔败坏的把会场整得金碧辉煌,他一言不发转着轮椅一步不离,就算她去厨房区域跟大厨沟通,实际上,打着试菜之名,行吃午饭之实——,他也在旁边,只是做自己的工作就是了。 冬妍用审视挑剔的目光看那一盘香芋派,动作利落的拿起一块块送进自己嘴里,表情冷淡,眼神享受,活生生的终极版的小婊砸······ 可恨的是,她一边吃的欢快还一边对大厨点点头:“不错,我们公司很满意。” 大厨:“·······” 凌菲:“·······” 东风瑀敲着键盘的手一顿,显然也是被她的无耻影响到了。 凌菲忍无可忍,皱着一张脸挪到她身旁,恨恨提醒:“冬主管,总裁还在旁边呢。。。。”平时这样也就算了,当着东风总裁的面以权谋私,在工作时间明目张胆的吃午饭,这真是·····作死啊————!! 她无所谓的笑笑,一开口差点让凌菲气死过去:“总裁吃过了没?饿不饿?” 东风瑀转眼看了看满嘴渣渣的她和那一盘只剩半个的香芋派,转开了眼,尽量让声音平静如常说:“你吃你的吧,我不饿。” 等到冬妍终于完美的解决了午饭,一转头已经不见了东风瑀人影。 接下来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宴会了,她也不再留在这里,统统交给凌菲,自己回去准备,毕竟她才是晚会的主角。 回到家看到那件白色典雅礼服,她微微沉默,心里还是觉得梗,这是他送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但最后她还是决定把它拿出来穿,一件礼服而已,好看得体,为什么不穿?既然跟他没什么多余的关系了,那他送的东西自然也不配再让她珍重的压在箱底,一件衣服而已,该穿的时候穿就是了。 她给自己化了相应的妆容,白皙若瓷的皮肤,上了淡淡腮红之后如同晕染了桃花颜色的上好白玉,修眉水眸,盈盈秋水,两瓣嫣红。 她把头发绾成典雅的盘发,发鬓处别上两朵小小的水晶樱花,穿上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对着镜子笑的漂亮。 到了会场时,会场已经是人声鼎沸,众人衣香鬓影,谈笑间商界身家起伏。 冬妍甫一进场,就被人拉住了手,她侧脸一看,是一身黑色皮装的李子珂,今天眉目倜傥,别有风情。 李子珂拉着她的手引她进场,高调俏声喊道:“冬主管来咯——!” 满堂瞩目,各色目光探究欣赏齐齐投放到她身上。 在众人眼里是齐齐的一片温柔山水,美丽若斯啊。 李子珂手中的细瘦冰凉的手却下意识的攥紧了李子珂,李子珂立刻侧头去看,却见她笑意盈盈的已经开始和人寒暄。 知道她是有些不安的,李子珂安抚的捏捏她的手。 060祸福2 席尧翩翩来到她面前,弯腰伸手,笑容戏谑:“美丽的女神,能不能给我个当你男伴的机会?” 此话一出,在场的女人或多或少的有些嫉妒了,席尧在上流圈是很让人眼红的单身俊美公子,虽然对每位女士都是绅士温柔的,偶尔也会多情一番,赞美几句,总是轻而易举的让女人一颗心萌动,但是很可惜,他从来不认真追求任何一位,看似万花丛中过,却是片叶不沾身。 “多谢席少。”冬妍拎着裙角微笑着低低头,举了举挽着李子珂的手臂,说:“这就是我今晚的舞伴了。” 李子珂邪笑着拍拍席尧肩膀:“对不住啦。” “祝你们玩得开心。”席尧极有风度的推到一边。 一场宴会,来对冬妍唏嘘赞赏的多不胜数,冬妍本以为这就是今晚的**了,只笑着应对,把一群贵妇人贵小姐应付的妥妥帖帖的,看到一袭长裙的席总经理就笑着说:“席总跟席少一看就是母子。” “哦?”一向不爱理人的席总饶有兴趣的反应了一下。 一众人都聚了过来,冬妍递了一杯红酒给席总,浅浅一笑,与她碰杯,道:“眉目很像,不过气质上席公子倒是更温存些。” 众人屏气凝神,谁不知道席总是出了名的女强人,手下精英一个个都是凌厉之人,怎么会希望自己的儿子是温温存存的人······这话说的····恐怕得让席总黑了脸———— 席总笑笑,摇了摇红酒,喝了一口,说了句:“臭小子眼光不错啊,挺有眼力劲的姑娘。”说完就走了,留一群看热闹的人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席总神态倒似乎是很愉悦? 走开了之后,席总的小助理奇怪的问:“您很欣赏那个冬小姐?” 席总失笑:“算不上欣赏,但是能看懂人心的女人让人觉得通透罢了,我对席尧,的确从来不想用强制教育,不然我这么辛苦为他打拼是干什么呢?”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车门声音,随之有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众人顿时都看向了门口。 冬妍知道是东风瑀的父亲要来了,带头站好准备欢迎。 红毯尽头,闪光灯闪个不停,镁光灯的灯光渲染的那一片地方光芒闪耀,而后有一双黑色的鳄鱼皮鞋踏了上来,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笔挺,温和的脸庞上是沉淀下来的层层锐气,颀长身躯挺拔不凡,虽然两鬓斑白却全无衰老之态,所谓英雄,从来没有迟暮。 他身后跟着两男两女,一个年轻男子穿深蓝色西装,剑眉星目,俊朗容颜含笑醉人;另一个是一位坐着轮椅的灰色西装男子,容色静美无俦,神色沉静,整个人清清冷冷的,他身后是穿着樱桃红小礼服的唐耶,笑得眉眼弯弯得推着他缓步前行,另一位是穿着银色鱼尾裙的美人,身材高挑完美,笑意无懈可击,东风家的长公主东风婕妤。 这一行人全部出现的概率比行星撞地球大不了多少,难怪s市的记者们一个个挤破了脑袋也要拼命拍到一张照片————!! 冬妍无奈扶额,这得用多少力气维护秩序啊————。。。 她随着众人深深鞠躬,垂着脑袋只听到那一行人踩过红毯的脚步声,有一道视线深深盯着她,她想抬头,又自嘲的想只是错觉罢了。 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时刻,那个人对我们做出了无声的告别,他的眼神,他的微笑,他偏回头就不再回头,你低下头就不想再抬起头,怕受到伤害,自始至终,你甚至不知道那个人也曾经那样肆无忌惮的凝望过你。 只是那时你低头,而他最终轻轻别过头去。 没什么不好,想哭就要笑。 李子珂带着一群男职工去解决狗仔队,大门一关捋了捋袖子就露出了流氓本色,对前仆后继的记者们勾勾手指,挑眉而笑:“想进去?来啊!” 一旁的东风职工们:“·······” 你真的不是单纯的想打架吗???你的脸上那个表情为什么这么兴奋啊??? 会场内,冬妍嘱咐凌菲照顾好东风家的一行人,自己拖着白色礼服裙摆盈盈登上了台上。 东风婕妤和唐耶都立刻就认出了冬妍是谁,而东风婕妤想到那天在君之灼灼的对话,不禁冷了冷,整好以暇的看着台上的冬妍。 “大家晚上好!我是东风集团行政部主管兼此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冬妍,感谢大家来到这里!”悦耳的清灵声色传到下座中的东风云霄和司马灼耳中都是一震! 东风云霄急切的抓住助理:“快,我的眼镜!”他近视眼其实很厉害,但平时在公众面前从来不戴眼镜,只有真的想看清楚什么的时候才会戴上眼镜。 助理赶忙去找出眼镜给他,从来没有见过东风老爷这么着急的样子,颤抖着手戴上眼镜,顾不上扶正,望清楚那台上女子的容颜一刹那,竟然双手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冬露,冬露——我们的女儿————” 东风瑀一直观察着东风云霄的神色反应,却神色淡淡的,内心并不觉得喜悦。 而司马灼却一直紧紧盯着台上的女子。 她口才流利,娓娓叙述:“这款产品我们公司最后选择亲自生产,也是我们公司发展的一个转折点,因为it产品很得市场青睐,也很值得我们研究,今后我们也会继续研发新产品,希望各位多多帮助,多提意见,感谢各位的支持!”说完,深深一鞠躬。 台下掌声如雷,东风云霄拍得最用力,惊到了周围许多人,司马灼拍得最狠,唇角带着切齿的笑,一下一下好像手下是什么可恨的事物似得,东风瑀·····拍得最慢····· 冬妍下台,直接去了后台的休息室,就算是她,也受不了穿十厘米高跟鞋整整两个小时。 刚刚落座微微闭眼就听有人推门进来,她以为是凌菲或者苏小月,有气无力的说:“快帮我泡杯咖啡好累啊·····”脖子却猛地被人扼住——! 她一惊,睁开眼看到一张带笑的俊朗容颜,星眸剑眉,微微挑着,似是很高兴的见着了她。 可是他的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显示他已是怒极了,却偏偏笑意俊朗,简直令她毛骨悚然———— “放开我——”冬妍用力仰着脖子,一手握住他的手,见他没有松缓的意思,不禁又怕又怒,一巴掌朝他脸上挥去——“放开我!” 他没有躲,啪的一声生生受了她一巴掌,却缓缓松开了她,静静抚着自己的脸。 冬妍咳嗽着平复气息,再仔细看他,才怔然发现,这个男人不就是东风云霄的小儿子吗? 061祸福3 他明了她脸上的戒备,抚着自己被打红的俊脸,沙哑的唤:“阿妍。” 冬妍正在后退的脚步猛地顿住,神思中有什么猛地涌了上来,她一时怔住,这样的声音。 一个人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容貌必然会改变不少,但是声音却很难变化到让人听不出。司马灼在少管所的那六年,受了很多折磨,当初正是变声的时期,嗓子却在一次高烧中烧坏了,声音没有变声成功,少了成年男人的低沉磁性,依然清朗如少年时。 他大步上前,未等冬妍反应已经紧紧抱住她!仿佛抱住的是那些时光,一个人在少管所里,痛苦不堪的,孤独一人的,拼死等待着的·····漫长六年时光。 他带笑说:“我就知道会见到你的·····总会见到你的。” 冬妍全身被他紧紧箍着,痛得皱眉:“司马灼,你放开我一下······” “我恨你恨得每天都睡不着。”他满足的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冬妍全身一僵,微微偏头去看他的脸,这一看终于看清他的表情,面若桃花,温柔的望着她,仿佛是阔别久年的故人,看向她的眸中满满的,都是憎恨和冷漠。 她觉得喉咙发紧,抿了抿唇,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她幻想过无数重逢的情景,她幻想有一天她能幸福快乐的和他重逢,希望他过得快乐安康,这整整十年,她过得顺心安好,但他呢,当年却为了她将数载青春年华都葬送在少管所里,而她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对不起?”司马灼歪歪头,很好笑的问:“对不起是什么啊?有什么用啊?” 她的腰被他箍着,她却尽量和他保持一臂之距,往后靠着,微垂着眼睫。 司马灼无数次想过,她会长成什么模样,是不是还有那样时而宁静时而狡黠的眼神,是不是依然喜欢白色,但是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真正面对她的时候,看到美丽不可方物的她,心里却是汹涌的恨,一**冲击他的心房。 “你现在比小时候更好看了。”他爱怜的抚摸她的头发,却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抑制自己不去伤害她。 冬妍却一直后退,她抬眼,跟他商量:“我现在要出去了,东风瑀会找我的,我们,等结束了再聊好吗?” 司马灼的表情忽然狠戾,一把捞住她的双肩,步步把她逼到墙角,咬牙切齿的质问:“等结束了再聊?冬妍,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值钱?嗯?” 她闭眼摇摇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总要让我先处理好手上的事,我们不能在这里聊,等结束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只听张青冰冰的声音:“小少爷,老爷现在要见冬小姐,请你松手。” 肩膀上的压力一松,睁开眼一看,司马灼松开手,又恢复了惯常的表情,好像刚才的邪气狠戾都是幻境。 冬妍跟在张青的身后,忍不住问:“东风老爷为什么要见我?他不是一向不怎么管下面这些公司的吗?” 张青把她送到会场里面的办公室,只说了一句:“你自然些就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张青对她的语气都变了。 062祸福4 简单的办公室,普普通通的桌椅板凳,是会场里一间临时被借来的办公室,并不是为了严肃的跟她谈话,单纯的是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女儿,好好的跟她谈谈话。 东风云霄坐在跟他身份并不相称的简陋办公椅上,黑色的头颅微微低着,浑身的黑色西装让他给人的感觉不能不严厉,而且他的静默更让人觉得需要小心。 实际上他之所以不说话不动作,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女儿,当时他确定那是自己的女儿之后,立刻让人把她叫过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这些年在哪里长大,日子过得好不好? 然而当她真的推门进来的时候,他却忽然紧张起来,这是他寻找了二十多年的宝贝,每一天都梦寐以求着和她相见,他最爱的女人已经逝去,他一大半的生命都已经随她逝去了,这么多年来生命的意义只在于这个女儿————但是他很怕,怕她这些年过得不好,怕她在成长的过程里受太多挫磨,怕她不喜欢他这个父亲。 谁能想象,雷厉风行的商界君王此刻窝在一把简陋的椅子上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反正冬妍肯定是想不到这种事情的,她打量了一下东风老爷,鞠了一躬,问:“东风先生,您好。” 他强自镇定了下来,想对她和蔼的微笑,但这种表情对他来说难度实在太高,最终唇角弧度僵硬的勾了勾,问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冬妍明显的愣了一下,但立刻回答:“冬妍,冬天的冬,百花争妍的妍。” “好名字,好名字。”他一直说了好几遍,然后拿了一个小本子似乎开始写什么。 之后他又问了许多平常又不平常的问题,像是多大了、喜欢什么颜色、什么口味、平时工作顺不顺心、有没有什么好朋友、现在住在哪里、家里有没有什么人······ 他一直低着头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东西,冬妍以为他在工作,并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的样子,估计只是来找她谈谈话充实一下时间,也就随意的回答起来。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什么特别不喜欢的,重要的是每一样东西适合我就可以了,工作上的事情我都很顺心,也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对公司非常满意·······” 东风云霄忽然抬起头,“我听说,东风瑀一直很照顾你,对吗?” 她一时心中微震,这才是真正的问题吧,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都是她成了东风老爷在意的事情的是么,那么要怎么回答才能不影响到东风瑀呢,看东风云霄的神色不像是试探,以他的能力,想要知道的,什么都会知道的,那她最好还是真实回答,所幸她的心思从来不曾真的展示于人,现在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思虑过后,她答:“我是孤儿,曾经被人领养过,后来那家人···都没有了,东风总裁收养了我,对我有大恩,我感激不尽。” 听了这话,东风云霄眼神微微沉暗下去,他何等智慧的人,听到这样的答案,再回想一下东风瑀今晚的安排,顿时明了。 冬妍看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动,心里一松,他一直都没问她什么关于东风集团的事情,最后跟她告别的时候,还是温和的样子。 她出了门,却看到东风瑀在走廊上望着她。 见她出来了,他一言不发的转动轮椅朝阳台上去,她会意,跟在他身后。 阳台上的风很大,她觉得冷,才刚刚缩了一下脖子,他就拿出一条披肩,递给她。 “不用了。”她不再缩脖子,克制自己正常的遇冷反应。 他扫了她一眼,“你手臂上都起小颗粒了。” 冬妍默默地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抚下去。 他又转了一下轮椅到阳台边上,握住披肩一角,把那条披肩丢下去的样子:“那丢了吧。” 她立刻下意识的倾身抓住,尴尬的回头望他,他神色淡淡,她披上披肩,不披白不披。 感觉现在跟他独处真的很不对劲,冬妍不想再在这里,想了想,主动跟他说:“刚才你父亲问了我一些问题,包括我们的关系。” 东风瑀凝望着她,“你是怎么说的?” “收养和被收养的关系,我没有多说什么,你放心,他不会多想的,我对你只有感激和报答,我都跟他说了。”冬妍清楚冷静的答。说完觉得应该也就这些要说的了,转身要走,却被人狠狠一拉—— 空气流转过耳畔,她重重跌进他臂弯,愕然抬首,脑袋已经被摁在他肩膀上。 听见他轻声问:“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哭什么。” 她很奇怪的去摸自己的眼角,居然真的有一点眼泪,顿时觉得好窘,所幸这样的姿势,两人都看不到彼此神色。 他说:“阿妍,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好好听着。” 嗯,她点点头,反正他已经说过不要她了,还有什么更需要好好听着的话么。 他说:“阿妍,那不是我的父亲,他是你的爸爸才对。你以前应该也想过,我的腿并不是真的治不好,为什么以我的权势财富,却一直没有好好治疗,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很多年前,二十四年前,有一个很厉害的男人,势力很大,也树敌很多,很多竞争商家没有办法在明面上赢他,于是使用商业间谍。其中有一个商业间谍是个女人,很美好的一个女人,那个男人很喜欢她,把她留在身边,什么都不顾及,从来也不怀疑。 但是后来她还是把对他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自己真正的老板。她交给老板之后,却立刻回去向他坦白,他生气极了,把她赶走,可是他那时忘记了,商业间谍同时出卖自己的老板和自己的目标,下场会很惨。 她没有办法,只好躲到自己家乡的一个小镇里,躲掉了所有人,包括老板,包括他。她躲了整整十个月,为了生下肚子里的男人的孩子,生下孩子之后,她的老板,那时候已经倾家荡产了,立刻来找她寻仇,她把刚刚出生的孩子放到孤儿院门口,自己跳湖自杀了。 男人已经反应过来,等到后来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但是给他留了一封信,如果他还知道来找她的话,记得他们还有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那时已经不知所踪了,在孤儿院发现之前,不知道被谁带走了。” 故事讲到这里,东风瑀已经闭上了眼,双臂牢牢拥住她。 冬妍怕冷,被他死死抱在怀里,仿佛好了一点,又仿佛更冷了,她眺望着灯火霓虹的城市,夜景如此华丽,却也不过是别离的背景。 可故事说到这里,已经不能不说下去。东风瑀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绝望得几近疯魔。 “他一个人是找不到自己女儿的,所以他领养了三个孩子,都是有缺陷的,一个天生不能生育,一个身体孱弱双腿残疾,一个是从少年所蹲了六年出来的,他把自己的养子养女都培养的很好,目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去帮自己找女儿,为此,他给他们力量,却也控制着他们,而我,是这三枚棋子中的一枚,目的是,找到你。” 063祸福5 冬妍仰头望着夜空,眸子微微迷蒙,唇角似乎一抹想要勾起的笑意,她像个精致的宫廷装娃娃一样被司马瑀牢牢抱在怀里,半晌,她似乎才反应过来,起身看着他的眼睛:“你骗我。” 她瞪着眼睛,生气地问:“我都说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骗我啊。” 东风瑀觉得心里有什么都要碎掉了,悲伤地与她对望,这一刻悲伤眼神无从掩藏,但他的表情依然如此从容,这份从容让冬妍惊慌起来,拼命推他,挣扎着站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讨厌你,走开——” 可是他出奇的固执,坚实的力气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伏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你放开我————”她细小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 “别哭好吗。”他叹口气,吻了吻她头发,从发顶一路吻到耳边鬓发,抚摸着她脑后发髻,说:“阿妍,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你就是那个失踪的孩子,我和他们都在找你,是我找到了你。” 她坚持与他保持距离,眼角有微微的泪痕,让她的眼妆有些花了,橘粉色的眼影晕染在她白皙眼角,如同被染上晚霞夕阳的云朵。 “你今天让我来这里,让····不知道是我爸爸还是你爸爸来这里,就是想要我和他相见对吗?” “对。”他没有丝毫迟疑。 冬妍吸了吸鼻子,夜色中一双水眸像是小鹿一般圆润睁着,鼻头晶莹如一枚露珠。她再冷静在问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也不禁有些发颤。 “那,你是想做什么呢——?” 眼前面容清冷的人,眼睛黑且深,一点感情都没有,他放开了对她的禁锢,淡淡开口说:“我要健康,和东风帝国。” 说后面一句的时候他还是微微一顿,但还是如此说道。 冬妍站起身来,在夜色中鼻尖眼角的绯红色都渐渐消退下去,她问:“这就是你想要的报答吗?” “可以这样想。”他转头,姿态漠然,转动轮椅返身回去会场中。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他的轮椅,蹲下身,仰头问:“东风瑀,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她在微笑着,明明她在笑,他却突然心疼无比。 “知道。”他低低说了这两个字就拿开她的手,转轮椅离开。 冬妍一个人蹲在阳台上,攥紧了披肩一角,瞳孔忽然失去了光亮,穿着白色长裙的她那样蜷缩蹲着,像是受伤了的天使。 你是知道的,却用这样的方式送我离开;你是知晓的,我再也不能为你找什么理由了;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曾为我动过心。 你利用我。 她想过这么多表白的时间地点,都因为不够勇敢而没有去执行,大概是那时候总觉得还有很久可以准备的时间,还有很久的时间可以给他惊喜,又或者,她一直希望,他能爱上她。 可是谁曾预料到,却是这样的仓促对比。 她捂着眼,忍不住泪流满面。 东风瑀离开阳台,却躲进一个无人角落,怔然抬手抚上自己心口,厚重的狂喜几乎要吞没掉自己的理智了,阿妍说喜欢他?她是在开玩笑么? 他突然笑了,唇角绽开大大的笑容,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的孩子一样。可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笑容慢慢凝固,片刻之后,他又是冷静淡漠至极的样子,刚刚的片刻喜悦幼稚,眨眼间灰飞烟灭,好像是幻觉,反正也没有人看到。 等我完成自己要做的事,等我完全的站在你面前,我会给你最好的幸福。他这样想着,转动轮椅走了出去。 如果今晚是一场梦境的话就赶快醒吧,冬妍被人恭敬送上车的时候,还是这样默默想着。 然而,当她下车站到一座古朴宅邸前时,真实的虚无感才让她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梦,她被送到了东风本家的宅邸。黑衣人齐齐鞠躬,齐声对她喊道:“欢迎老爷回家!”哦,原来不是对她,冬妍不禁咧嘴一笑。 东风云霄和她一起下车的,温和的牵着她的手,说:“阿妍,你放松一点,这才是你的家,我等下跟你好好解释,先进去好不好?” 一旁的黑衣男人们一向雷打不动的冷漠表情已经可以用惊骇形容,战战兢兢的齐齐望着冬妍,好似看到了什么震惊世界的宝物·····或者妖魔······ 出乎东风云霄的意料,冬妍没有什么脾气,也没有害怕等等情绪,反而对他微笑着点点头,和他一起进门去。 东风本家的宅邸是真正的贵重非凡,和东风宅第的简单华贵比起来,这里是威严隆重。 他请冬妍坐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笑笑,问:“你今天工作了一晚上,很累了吧,你先休息,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房间。”招手唤来一名女佣,吩咐给她准备一间房间,又小声的说了几句什么。 他转头对冬妍笑笑,就准备转身离开。 身后冬妍忽然叫了一句:“爸爸。” 东风云霄颀长笔直的身躯狠狠一震,不可置信的回过头,问:“你叫什么?” 冬妍的神情还有些迷惑,到此刻终于明了,又叫了一声:“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吗?” 064至宠1 她坐在那里,慨然淡笑,清丽眉眼如同精致画宝,每一个弧度都是那多年以前的珍贵记忆人儿曾有过的,东风云霄颀长坚硬的身躯突然弯了下去,一手捂着心口痛苦的呻吟起来,一下子踉跄跪倒在地———— 冬妍大惊,张口喊人,上前扶住他无力的身躯,让他躺在沙发上,顷刻就有很多佣人和大夫赶来,一个女佣把东风云霄搀扶起来,三个医生拿药的拿药,打针的打针,送水的送水,很快服侍东风云霄把很多药片咽了下去。 这一过程雷厉风行,像是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遍,冬妍帮不上忙,只站在那群人外面静静等待,心里回想起东风云霄刚刚虚弱的样子,忽然觉得心有余悸,她在东风瑀身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是重病突发的症状——但是怎么会这样呢?看着佣人和医生们有条不紊的利落动作,更让她肯定了内心的猜测————东风云霄,病得很重。 想到这里她忽然很难过,也许这就是血缘,即使刚刚见到他,也让她内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父亲,二十四年来唯一一位真正的亲人,他明明这么精神,这么强大,怎么就会得这么重的病了呢? 人群中,传来沙哑的呼唤声音:“冬妍——” 人群即刻散开,沙发上的东风云霄刚刚醒过来,慈爱的望向一旁垂手站着的冬妍,虚弱的语气,和蔼的态度,似乎还怕吓着她。 冬妍赶忙上前去,对他笑了一笑:“您说。” 他挥了挥手让佣人和医生都离开,然后才直视着冬妍,一字一句的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冬妍迟疑了一下,问道:“爸爸?” 东风云霄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含泪而笑,抚摸着冬妍的脸庞,竟是说不出话来。以前总听人说,对自己的孩子,是连命给她都嫌不够的,他还冷笑,认为那都是溺爱,那样培养出的孩子都是温室的弱花弱草。也因此,他对东风瑀东风婕妤和后来的司马灼,都使用的是冷酷训导,务必要他们更狠更绝更强悍。 但是对着这样好的女儿,她那么美丽,那么可爱,那么像他和冬露,她笑一笑,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明亮的,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的愧疚和苍凉都融化在阳光下,走了大半辈子的黑暗路途,忽然盛开出一路繁花似锦——这是他的女儿,他最好的宝贝,怎么能不宠,怎么能不爱,怎么能不把最好的都给她。 若是任何一个接触过东风云霄的人,有那个运气可以见到此刻的东风云霄,必定会惊骇的脑浆翻涌,以狠戾闻名,以果决出道的东风云霄,一生不知踏过多少人的头颅,睥睨过多少手下败将的家破人亡,现在竟然可以柔情慈爱至此———— 冬妍是不知道他的狠戾的,因为他对着她的每一刻都是慈爱宠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住进充满阳光的房间,房间里面的家具摆设一律用淡雅颜色,以米白色为主,淡蓝色为辅,连窗帘都是她喜欢的海贼王图案,床头柜上的闹钟是她喜欢的海绵宝宝,连漱口水都是她一直用的牌子。 这些要都是巧合也就罢了,但是吃饭的时候让冬妍彻底意识到这个爸爸对自己到底有多溺爱。 女佣做好了早饭,给冬妍和东风云霄端上了两份,在冬妍旁边放了一碟炼乳,冬妍吃着吃着突然发现自己的面包和东风云霄的不太一样,张口就问:“为什么我们的不一样呢?为什么你不吃炼乳?” 东风云霄顿了一顿,很认真地问:“你不喜欢吃炼乳吗?” “哦,不是,我早饭喜欢吃咸味的,炼乳喜欢晚上吃。”冬妍随口说道,又夸赞道:“这面包做得挺好的。”本是夸赞的话,却发现那女佣很是紧张惶恐的低着头。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诡异的是东风云霄竟然随手就拿出一个小笔记本,拿起笔来就在上面写了点什么。 冬妍偏头看了一眼,顿时呆住。 上面写的是:冬妍女儿不喜欢睡觉时灯光太亮,也不喜欢太暗,正好不刺眼的昏暗灯光就好,但睡着了就必须要完全熄灯,不然容易惊醒 女儿喜欢人家叫她阿妍 阿妍不喜欢吃生菜,但是每一顿饭必须要有蔬菜,小青菜还可以 阿妍怕狗,喜欢猫 阿妍喜欢淡一点的清爽类颜色,偏爱白色 她经常做梦,睡觉经常翻被子,需要厚一点的睡衣 ········· 而他刚刚写上的是,阿妍喜欢晚上吃炼乳,早饭带一点咸味 冬妍艰难的指了指那个小本子,问:“爸爸,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多了解你,也好让你过的开心。”英俊威严的男人露出窃喜的神情。 简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冬妍哭笑不得,心里却一股震颤,让她一瞬间无言以对,原来这就是被人当做宝贝的感觉,会让她每一件事都最舒适,会为她精心打算每一件事,会被严实紧密的保护着,简直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 真的太幸福了。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就说出来:“太幸福了。”转头对爸爸明媚一笑,毫无顾忌,嘴角还沾着炼乳,东风云霄赶忙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擦。 好一幅父女天伦的美好图画。 东风瑀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图景,眼眸微微幽深,盯着表情轻松的冬妍,只觉得心里无穷无尽的疼起来,最怕的事情,是她会这样。 在离开他之后,却生活的幸福快乐,好像已经遗忘了他一样。 他来了,对冬妍随口问候一声,仿佛是没什么关系的人物,然后对东风云霄道:“父亲,我来了。” “嗯。”东风云霄刚吃完饭,对冬妍温和地说:“我们去聊一点事,你慢慢吃,这几天不要去那里上班了,等会爸爸陪你出去玩一玩。” 冬妍点点头。其实她真的不怎么需要出去玩的,但是很显然东风云霄很想带她出去玩————== 看着他们去了书房,自始至终东风瑀都没跟她有过什么交流,连眼神都没有碰见过,冬妍愣愣的,半晌想起这是自己家,他居然敢给她脸色看————已经被宠坏了的某人很是不爽,秀眉一皱,对要上去送茶的女佣招招手,微笑道:“姐姐,你来一下啊。” 女佣附耳过去,她小声的跟她吩咐了几句,后来那女佣立刻面色一变,苦着脸连连说:“不行的。。。少爷会生气的·····”更重要的是她实在不忍心对淡雅清贵的瑀少爷下这样的手······ “必须去。”冬妍淡淡的说,内心邪恶的无以复加———— 看着小女佣端着茶颤颤巍巍的上去书房,冬妍才笑了笑,原来仗势欺人的感觉这么好啊。 065至宠2 过了一会儿,冬妍本来正在沙发上玩游戏,听到书房那边传来轮椅转动声音,耳朵灵敏一动,从宽阔的沙发里面探出脑袋。 他脸色不变,反应比她更灵敏,在她探出头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不理她,径直要往门口去。 冬妍很疑惑,穿上棉拖跟在他后面,问道:“你这么快就走了?不用····喝杯水吗?” 前面的人顿了一下,转头无奈的看着她,“喝水干什么?”明明眼睛都红了······ 你····不辣么······· 冬妍低低头,这才看到他耳后根红得几乎要爆掉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哦,不要啊。” 这样说着,却还是跑回茶几上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他说:“给。”递出去却不敢看他,低着头。 东风瑀立刻伸手接过白开水一饮而尽,看来是真的被辣狠了,默默还给她,咳了咳,说:“再给我一杯。。。。”看她怎么都忍不住的表情,直到此刻才爆发出一股怨气:“你憋不住笑就别憋着了。” 冬妍:“哈哈哈哈哈~~~~” 东风瑀:“······” 一连喝了三杯水才缓解过来的东风瑀看她笑得开怀,不禁沉了脸色,一伸手重重的捏上她的脸———— “嗷嗷————”冬妍疼得直叫唤,拍打他的手:“哎呀你放开————” 黑心的俊脸男人冷冷吐出两个字:“捏死你——”狠毒的话语和清冷的表情违和的要逼疯人,说完之后手上更是用力捏了又转了一下,才淡淡放开。 她真的是要被吓哭了0.0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事情叫,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冬妍:···特么的最后一个成语什么鬼!) 午饭吃饭的时候,冬妍的脸还有点红,东风云霄帮她夹了一块剔去了刺的鱼肉,眼尖的问:“阿妍,你脸怎么了?” “东风瑀掐我·····”冬妍无限低落。 “哦?”强大老爸挑眉,内心宇宙瞬间燃烧成火海————,点点头,镇定的说:“我知道了,他最近有点狂啊。” (······为了你家闺女你真是什么违心话都敢说0.0) 冬妍告状是告状来玩,却怕这个爸爸真的对东风瑀干出什么事来,连忙乖巧的给他盛了一碗汤:“没事,他跟我开玩笑的而已。” “开玩笑就敢这样了······”刚刚将汤匙送到唇边的男人立刻皱了眉头。 饭后,冬妍准备换衣服跟东风云霄出去,家中女佣小简帮她拉拉链的时候,不无感慨的说:“小姐,你真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啊。” 冬妍不甚在意,微笑着说:“我没来之前,也有掌上明珠啊,东风婕妤大小姐,还有东风瑀司马灼两位少爷,都是爸爸的宝贝吧。” 毕竟爸爸对她这么好,想必她不在的这些年,对别的孩子也是这样好的吧。 小简帮她拉好拉链,迟疑了一下,怯怯的说:“不是的,小姐,您是唯一的一个——” 冬妍笑着瞥她一眼:“我不信哦,谁不知道爸爸对自己的儿女都是特别好,以前就经常看到他带东风婕妤一起参加活动,还拍过家庭宣传照,被我们总裁——哦,就是东风瑀放在办公桌上呢。” “不不不——”小简着急的跟她解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的样子,又怕她因此误会老爷一番心意。 冬妍想起那天东风瑀的话语和眼神,满心平静,淡淡一笑,说:“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一向不会跟别人说的。” 听她这么说,小简心下放心多了,在她旁边,语气颇为唏嘘:“少爷小姐们都很可怜的,最可怜的就是瑀少爷了吧————老爷收养他们,都是为了让他们找女儿,奥奥,就是为了找您。” “为什么,瑀少爷最可怜?”她镇定地问,心里却一阵阵的发紧。 066报答你1 小简说:“瑀少爷能力太强了。” 冬妍问:“所以呢?” 她的迟钝让小简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样的事该不该让小姐知道,但很快她发现冬妍根本就不在意,冬妍拿出唇膏正在涂抹,并不怎么听她说话的样子。 小简不知道冬妍和东风瑀的关系,还以为这位小姐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原因,只是不高兴本该属于自己的父爱被别人占据了这么多年,半带解释半带叹息的说:“老爷要他必须找到您啊,要是他能力这么强又身体健康,怎么会乖乖听老爷的呢,,其实,我们本来也不知道的,但是以前,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次,听见瑀少爷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老爷就一支笔砸到他身上了····吼着说,找不到我女儿你们就找一辈子!” 冬妍拿着唇膏的手动作流畅,一点没有停顿,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我看爸爸很喜欢东风瑀啊。” “表面再怎么喜欢,还是不亲,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在外面是这样的,可是老爷在宅子里,从来没把少爷大小姐当做自己的小孩过。” 小简已经走了,她还怔怔的,直到东风云霄来叫她一起出去,才回过神啦,看到西装革履的父亲,恍然明了————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要的只是健康钱权——而不是她———— 他缺的,需要的,是健康的身体,足够的权力。 东风云霄戳戳她脑袋,和气的问:“想什么呢,跟爸爸出去一趟,我们去玩一玩。” 她回过神来,呆呆的点点头。 东风云霄带她到一个游乐园去,彻底惊呆了冬妍,她问:“带我来这干什么?你打算发展儿童娱乐产业吗?” “不是,带你来玩玩。”威严男人很自我满足的笑道。 这回连司机大叔和后车座上的保镖都吓傻了,看向冬妍的目光几乎是把她当成鬼神一般。 其实这不难理解,东风云霄没有童年可言,也从来没有给过东风瑀他们什么童年,这是一个没有童年概念的男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这些年来,女儿缺失的成长过程,想要从头开始,一点点给她补齐了,而当他百度的时候,百度告诉他,童年最美好的地方,是游乐园———— 这是相当一幅诡异的画面,穿着世界上最名贵的西装的尊贵男人,牵着一个长裙女孩的手,每经过一个地方,都要问一句。 “阿妍,你想不想玩海盗船?” ·····为了把自己甩下去么····“不想·····” “阿妍,喜欢坐过山车吗?” ·····为了像那些人一样没品的尖叫吗·····“不是很喜欢·····” 但是这句委婉的不是很喜欢被东风云霄理解成了不讨厌,而不讨厌就是喜欢———— 所以他兴冲冲的让保镖去拿票了————没错,是‘拿’。因为当那个保镖直接往售票处一站,拿出了一张不知道什么卡的时候,立即拿到了票,递给东风云霄。 东风云霄兴冲冲的拉她去了,还不停的说:“你别怕啊,爸爸很厉害的,爸爸能保护你的。” “······哦哦。” 但是当过山车一遍遍冲上云霄又再次脱轨一样从空中直线坠落——_——坐在坐前面的那个长裙女孩面带微笑分外淡然,甚至偶尔闭上眼,很享受的模样;而在她身后的西装男人面如土色——一张俊脸几乎扭曲了。 过山车再一次崩溃的落下———— 东风云霄张口刚想大喊,前面的女儿却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 一代枭雄默默咽了下去已经冲到嗓子口的厉喊,整个人颤颤的,像是一根余音未消的弦。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两名高大保镖立刻上来搀扶住东风老爷,他整个人已经颓软下去,脸色通红,冬妍很是不忍心,问:“还好吧?” “还·····好·····” 保镖有些不满的瞥了冬妍一眼,实在不明白这个丫头凭什么让老爷宠成这个样子,瞧这没心没肺的,连扶一扶都不知道。 东风云霄冷漠的扭头问他:“你瞪我女儿干什么?”很不喜的语气。 冬妍赶紧搀扶住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棉花糖:“我不喜欢玩的,我喜欢那个,帮我买一个吧~” 一旁的保镖赶忙跑去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棉花糖。 冬妍很高兴很满足,一边舔着棉花糖一边喜悦的捧着脸说:“哎呀棉花糖就是好吃!每次吃到这么甜蜜的东西都觉得好治愈呀————” 她卖力的开心惊叫让东风老爸很满意,很有满足感,很有成就感。 但是路边的一个小孩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撇撇嘴,跟妈妈说:“妈咪,那个姐姐好像有病的样子哦!” “不可以这么说人家哦!每个人对新东西的反应不一样嘛。” “她是没吃过棉花糖吗?” “或许吧·····” “哦从乡下来的哦。。。。” 冬妍:“。。。。。。”真的是太悲伤了好吗?她是堂堂东风集团的行政主管!现在居然·····居然···以卖萌为生······太。可。耻。了。 到了午饭时候,冬妍已经是精疲力尽,有气无力的拽拽老爸袖子,“我们回家吧······” “乖。”东风云霄摸摸她头发,劝哄道:“我们吃了饭就回去。” 车子开到一家一场酒店,外表低调,走进去才华贵,冬妍跟着东风云霄径直进去到酒店后面,这才发现别有洞天。 外表低调的酒店,到了后面,不仅越走越华丽,而且越来也开阔,直到最后一片宴席。 宴席场面极大,聚集了许多人,是各界商业名流,政界领导,都是平常只能在报纸上和电视上看到的人。 其中包括东风瑀,司马灼和东风婕妤。 冬妍是一愣,那些人看到她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都起身对东风云霄问候:“东总啊,这就是令爱了?” “看东总这几天高兴地,我们还以为您不来呢!” 东风云霄金刀大马的坐在主位上,对冬妍招手,“来,坐爸爸身边。” 冬妍淡淡的走去坐下,这一举动顿时引起巨大喧哗———— 人人分成两拨,有的侧目于这位不同寻常的真正公主,有的侧目于坐得离东风云霄很远的三位东风家的总裁。 东风瑀毫不受影响,司马灼饶有兴趣的瞅着冬妍,而东风婕妤脸色冷如玉石,直直看向那众星拱月的素净长裙女子,眼神尖锐,不掩冷漠和不待见。 而这样一来,承受除了东风瑀以外的众人目光的冬妍,却极其淡定。 半晌,她很迷惑的扫视一圈,诧异地发现,这群人居然没有一个想着让人给她和自家老爸添筷子的? 这是不受待见吗?不过她不受待见可以理解,但是东风云霄怎么也不可能遭受冷遇吧? 东风瑀眼角余光瞥到她,一副想吃不能吃的无奈样子,招招手对服务小姐说:“再添两份餐具。” 冬妍低头,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很奇怪,好像你在想什么他都知道了一样。可是,她忍不住勾勾唇角,这样的感觉,涩中带甜,竟然是回味无穷的。 她一直出着神,直到东风云霄又再问了她一句:“阿妍?” “嗯嗯?”她赶忙应道,眼神迷茫的四处看看,发现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不禁有些惊诧。 东风云霄又问了一句:“阿妍,从今天起,你在法律上正式成为我唯一的女儿了,你高不高兴?” 平地惊雷!!! 冬妍陡然意识到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是什么!法律上的,唯一的,女儿。意味着他在法律上的孩子,只有她一个———— 那么,东风瑀和司马灼呢?还有东风婕妤?他这是否定了他们的身份!在法律上抹杀了父子父女关系! 她满心慌乱惊惧,在一道道视线中寻找那一道————东风瑀的。 他并没有太多惊讶,淡漠如斯,静静地望着她,好像对于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前几天还亲口说,他想要健康权利自由! 我该怎么帮到你?用我残破的命运? 他无言,但也在等她回答。 “嗯。”冬妍嗯了一声,再也没了食欲。 一顿饭吃的没有感觉,不少人对她好奇的要死,连席总都寒暄了几句,但她再也提不起精神。 “第一次见到冬妍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特别,这一次我儿子倒是真的好眼光。”席总对东风云霄暗示性的笑了笑。 冬妍正在理清思绪,只听东风云霄一声笑,声音却淡淡的:“够好够珍贵的,当然人都喜欢。” 席总挑眉而笑,别有意味的看着冬妍,好似那是一块宝藏。 冬妍心中一根直线,有什么零碎散乱的线索,穿成了一根线。 她随手一拨,红酒不小心泼到东风瑀衣服上,惊了一下:“抱歉啊。” “没事,我去擦一下。”东风瑀转着轮椅去到洗手间。 不一会儿,冬妍也去了洗手间。 067报答你2 冬妍在洗手间走廊和他对峙。 “你想要健康和自由,都已经可以了,你满足了吗?” 他清美的面容缓缓浮现一抹道不清的情绪,而后缓缓摇头。 她靠着背后的墙,有些觉得疲累,伸手揉揉太阳穴:“那你还想要什么?我能帮到你什么?你直说就好。” 东风瑀有些心疼,她的样子是真的很累了。可是他还要继续说:“我不需要他给我什么,但是我要拿到东风婕妤和司马灼手上的股份,你不需要帮我做什么,只要稳住他就可以了。” “他是我爸爸。”冬妍睁开眼,淡淡的说。 “但你要报答的人是我。”他淡淡的说。 冬妍笑了笑,笑容虚无而美丽:“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呢?等到····他真的要把东风帝国交给我的话,只要那个时候他不在了,我可以直接给你,不也是报答你了吗?” 他没说话。 冬妍恍然大悟似的:“哦,对了,你不相信我的。” 他忽然觉得满心都是荒草,想要出口什么,却都沉回心里。 他听到她说:“这样说可能会显得我有点愚蠢,但是我以前的确真的以为,感情是不会要求利益的,我以为,我们的感情是不能用权力衡量的····我以为······”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不可闻的浅笑。 声音飘散在迷蒙的夜里,好像只是繁华如图一场雾,梦醒时分,只有他一个人满眼仓促。 等到散场的时候,东风云霄对东风瑀说:“你留一下,云叔,你送阿妍先走。”东风瑀留了下来。 冬妍到了门口,云叔打开车门,请冬妍上车。 她刚要上去,却听一声冷冷的笑:“云叔,以前你都是给我开车门的,现在坐车的换了人,开门的人倒是没变。” “你什么意思。”冬妍转过身来问道。 “没什么,本来是想把你当妹妹待的,没想到你这么快,看来现在不需要别人来怜悯了吧。”东风婕妤温柔的笑,却语气锋利。 “坐不上车而已,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狗急跳墙么。”冬妍嘲讽的瞥了他一眼,径直上车去。 “你说谁!”一向温柔舒展的眉毛拧得死紧,终于大怒。 云叔说:“婕妤小姐,请让开,我要送小姐回家了。”说完径直进车开车,没有对东风婕妤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剩下华服美艳的东风婕妤愣愣的站在那,咬着牙笑:“好,好!不过是他不认我了,我就变得这么泥都不如!!”好一个婕妤小姐!连东风这个姓氏都不属于她了! 冬妍,你有什么资格一上来就抢走属于我的所有东西——!!东风云霄,你又凭什么这么绝情!二十年的父女名号比不上一点血缘关系,当真是够绝情。 而在会场中。 东风云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但是,越是这样越是他可怕的地方。 良久,等到整个会场寂静了,他才问:“你可以说了,为什么现在才把阿妍交出来,这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再说。” 但是东风瑀没有一秒停顿,说:“在我把她交到你面前之后,我就没有了继续凝聚势力的机会,你会把所有的势力都留给她。” “所以你把我女儿留在身边整整十年,直到我命不久矣才把她送到我身边,你算计的很好,那你怎么不直接让她再也别被我发现,等我死了,一切都可以是你的。” 东风瑀淡淡的转过头:“你死了会把所有的一切都捐出去,不会留给任何人。” “哈哈————”东风云霄忽然开怀大笑,眼神怒气猛地大涨!重重的站起身,一下子掀翻了桌子,所有的东西呼啦啦的砸了一地——!! “你够能算计,但是你不该算计到我头上。”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明显是动了气,心脏又开始抽痛,看向东风瑀的眼神却掩不住的赞赏:“你看的真清,比婕妤他们清楚很多,年纪轻轻,能把我和我女儿算计到这一步,真是难得————” 东风瑀看他说话已经很隐忍,拿起手机打给张青:“赶快过来,他心脏不舒服。” 挂了电话,他转动着轮椅上前,把东风云霄搀扶住,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看起来孱弱清瘦的身体,竟然能支撑起东风云霄健壮的身体。 “别说话了,张青马上就来。” 东风云霄的声音已经没了力气,说:“可是,我绝不会再让阿妍跟你有半点联系,你城府深到这样的地步,谁还能陪在你身边?我不会让我女儿吃这样的苦。” 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力气,却直击东风瑀胸腔—— 东风瑀整个人僵了一瞬,而后勾唇一笑。 他岂能不知,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利用她伤害她,陪伴,已经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什么凝聚势力,不过是,放不了罢了。 可是,他想要的,都要留在身边。 068心塞1 东风云霄还好,只是短暂的心气不顺,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冬妍还是守了一夜。 东风云霄醒来时看到冬妍眼睛通红,心疼得不得了,连连说:“不用守着我,快去休息。” “你吓死我了。”冬妍松下一口气,不禁抱怨道。 “乖孩子。”东风云霄摸了摸她脸庞,有些叹息的问:“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 听他语气好似将走之人,冬妍心里一缩,倔强地说:“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让你放心的,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对我放心了,多陪陪我,才能弥补那些我们之间缺掉的时间。” “嗯,我会多陪你。”他在女儿面前温和的不似平常。 冬妍熬了一夜,很累了,看到他醒过来就去休息了。 客厅的沙发上却还坐着一个人,身上披了一块毛毯,双目微阖。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毛毯给他盖好,盖住他全身,却看他脸色薄红,双唇干裂,冬妍伸手摸了摸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张青,他发烧了,把他送回去吧。”她轻轻地唤道。 张青背起东风瑀就要走,东风瑀却睁开了眼,只看了冬妍一眼,又沉沉闭上。 “以后别让他熬夜了。”冬妍迟疑一下,还是说道。 张青转过头来点点头,竟然微笑了一下。对她说:“我不知道现在该叫你冬妍还是小姐。” 冬妍也笑了,张青很少这样跟她说话,冰块脸竟然也有如此松动的一天,但是她现在不敢开玩笑,张青虽然在笑,神色却很认真。 “你喜欢哪个就叫那个,但是我推荐你叫冬妍,毕竟叫下属‘小姐’有损你形象!” 他释然放心的笑笑,带东风瑀离开了。 东风云霄休养好之后,常常带冬妍出入各种商业场合,不到一个月,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了东风云霄的掌上明珠。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集中于冬妍身上,上赶着逢迎着的人数不胜数,与此同时,原本东风婕妤和东风瑀在商界两权分立的状况被改变了,看情况东风云霄似乎是打算把自己的江山留给亲生女儿。而司马灼跟在东风云霄身边时间尚短,没有人对他十分重视,但是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少。 冬妍对着一堆又一堆的东西发愁,她本来就是职场女子,立志成为一代女强人,现在却每天被贵妇人贵小姐缠着,根本没有自己的职场地位了。 无奈之下,唯一的出口是好友李子珂了。 冬妍打电话约她出来玩,李子珂大怒,嘲笑着说:“呦呦呦,现在被人家缠得不行了才想起我!你早风流快活的时候干嘛去了?” 冬妍料想到必须得好一顿哄,耐着性子:“不是我不找你啊,我刚有空就找你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多辛苦。” 李子珂心软了,乖乖被冬妍叫出来。 “我要好好宰你。” “请宰,千万别客气。”反正现在她不缺钱,她越花钱东风云霄越开心! 李子珂和冬妍到了一家很有名的旗舰店,这家旗舰店的衣服的确很是非凡,冬妍以前也从来不缺钱,但是即便再不缺钱,她也只喜欢买喜欢的不买贵的。 李子珂豪放的对服务小姐招招手:“把你们这里最新季度的最新款都拿来。” 说完对着冬妍挤挤眼,冬妍做了个小小的鬼脸,花就花咯,她现在最不差的就是钱了! 那些个服务小姐认出这两人不是普通人,很周到恭敬的伺候着,让人把最新款的每个颜色都拿来了,供给她们两个慢慢挑选。 李子珂这下慌了神,她对衣服实在没什么选择力,这也是她一直穿西装的原因,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 冬妍给她选了几件长风衣,让她试一试。 果然没错的,李子珂穿束腰长风衣很显身材,气势干净利落,清冷中透着风情。服务生自然是连连称赞。 李子珂一连试了好几个颜色,都很中意,求救的向冬妍撒娇:“你帮我选一个吧!我有选择恐惧症!” 冬妍略略回想了下,挑出一件嫩绿色的,说,“你穿绿色最清新,很显气质,”又挑了一件玫红色的,说:“偶尔尝试一下艳丽点的颜色也好,你皮肤白,穿这个红色大方!”说完就拿出了东风云霄给的黑卡,让服务小姐去刷,那一群见惯了贵妇小姐的服务小姐们也不禁眼睛直了!更何况黑卡上注明了是东风云霄的名字!年纪轻轻能拿出东风家黑卡的还能有谁?一时间那些个服务小姐的手都有点抖。 李子珂兴致冲冲,不愿意一个人痛快,也要拉着冬妍挑几件,冬妍扫视了一圈,视线稍微停留的地方,服务小姐都立刻取下来,把所有颜色都拿出来了。 “不用·····”冬妍刚想说不用拿这么多,就听到有人一声冷笑:“你们店里是没衣服了吗?还是不舍的拿出来?” 有人款款走来,语气充满着戾气,见到冬妍和李子珂,顿时愣了。 服务小姐连连道歉:“唐耶小姐,因为是冬小姐先来的,所以我们先给冬小姐看。” 唐耶大方的笑了,对冬妍伸出手来:“这有什么呀,冬妍,好久不见了,你好你好!” “你好。”冬妍短暂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李子珂凑到冬妍耳边低语:“你跟她很熟?” “不熟。” “那就好!” 冬妍转头了然的笑笑,能让李子珂如此明确的表达厌恶之情,这个唐耶的确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其实刚刚她过来的时候,虽然及时收敛了自己的怒气和气势,但是冬妍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年纪轻轻的,倒是能装。 唐耶看冬妍没有让给她的意思,计上心头,带着一丝甜蜜的笑容说:“我该叫你冬妍姐姐了吧,哦,瑀哥哥刚才跟我说他马上过来呢,正好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能不用这么多语气词么?李子珂觉得头都疼! 冬妍本打算随便选两件的,听见这话,眼神一冷,瞟了一眼唐耶。 唐耶竟然缩了缩肩膀,但是很快又挺直身躯,有些诧异自己刚才竟然····竟然怕她?? 就算她是东风云霄的亲生女儿又怎么样?她也是政界大腕的掌上明珠!何况她还有瑀哥哥!而且她是要帮瑀哥哥的,这个冬妍风头太盛,已经威胁到瑀哥哥了! 正在这时,一声清宁叫声传来:“唐耶,怎么了?” 轮椅上的男子缓慢而来,姿容清绝,尊贵逼人。 他看到了冬妍,目光紧紧拧着。 冬妍却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让服务小姐把她看上的衣服都拿到试衣间去,她径直进去,一件件的试。 过了一会儿,她穿着一件绣着栀子花的毛呢裙子出来了,清丽华美,微微昂首,让唐耶的目光不禁有些愤恨。 服务小姐惊艳住了,连声赞叹:“小姐真是美人啊!真的很适合您!” “唐小姐要一起试试吗?”冬妍浅笑问道。 唐耶尚且保持着教养,笑着说不用了,目光却阴沉。 李子珂偷偷笑了,她和唐耶都是政界的大小姐,自然知道唐耶是个什么性子,外表有多白,内里就有多黑!看似是个单纯公主,但是心计一点不少!她的占有欲是埋在心底的,这回冬妍穿一身她看上的栀子长裙,在她面前都惊艳到了她,她怎么还敢在喜欢的东风瑀面前跟冬妍穿一条裙子?会被比下去的!! 阿妍,真赞!李子珂偷偷给冬妍打了个手势。 冬妍神色淡淡的说:“除了这件衣服我穿着之外,把其他的衣服都给我包起来吧,l号的。” 一直静静的东风瑀忽然开口道:“你穿s号就可以了,l号太大。” 唐耶面色一震,眼睛睁的大大的,惊慌失措的想说什么,却紧紧的闭上嘴,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包好之后送到金华路46号小公寓,刷我的卡。”冬妍又拿出了那张黑卡。服务小姐们喜不自禁,赶忙去办。 李子珂不好意思的拍拍额头,说:“阿妍你太客气了啦!” 不好意思,金华路46号小公寓,是李子珂家! 东风瑀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 069死亡擦肩而过1 冬妍向李子珂了解了一下集团里的事,李子珂颇为感叹的说:“你不在公司了也好,现在公司里的事情简直是——烽火连天!你都不知道,那个东风婕妤对东风集团出手多狠辣,光是抢了客户还不算,还用婕妤集团联合一些小公司排挤东风集团。” “东风瑀呢?”他难道就这么任人宰割? 李子珂眼中闪过一丝佩服,道:“东风瑀真是天纵奇才——你都不知道,上个星期在商业座谈会上,东风婕妤明目张胆的抢东风集团的项目,一些小公司跟着东风婕妤一起冲东风瑀发难,结果东风瑀不带张青和周轩,一个人!一个人一份临时拿出来的项目企划书!他自己拿着那份企划书一句一句把那些商业大佬说的哑口无言!就根据那份临时拿出来的企划书,跟着东风集团的公司们不到一个星期就把婕妤集团下面的小公司干掉了!” 的确够强,冬妍仰头望了望天空,无声微笑。 李子珂以为她在感伤,立刻上前搂住她,在她耳边说:“我倒觉得你和他分开很好,阿妍,你不要因为回忆太黑暗就忘不了他给你的光明,你现在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而且你····不用插手东风家的内乱,你现在幸幸福福的就好了。” “我会幸福的,但是我不能一辈子这样,我不甘心。”冬妍微笑着说。 回到家之后,冬妍看东风云霄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心情愉悦的样子。 她上前抱住东风云霄的胳膊,眯着眼倚在他身旁。 “中午想吃什么呀?”东风云霄笑得开怀。 “都行。”冬妍说:“我又不挑食。” 过了一会儿,她依偎进东风云霄胸膛,柔顺的说:“爸爸,我想回去东风集团工作了。” 东风云霄立刻皱眉看她,问道,“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住的不好的吗?你说。” “不是啊,我在家里住得很好啊。”冬妍抱着他胳膊,劝哄道:“但是我的工作在东风集团呢,我已经是行政部主管了!我真的应该回去上班了。” “不就是一个行政主管吗?你想上班我帮你在帝国里安排一个位置,副总行吗?还是你喜欢办一个自己的公司?爸爸帮你,嗯?” 冬妍也有些生气了,利落的拒绝道:“我不要,我不做富二代,我的位子是我自己争取来的,没有借助瑀的权力,我是真心为自己的工作而努力,你不能随便就让我放弃。” 这是她的骄傲,是她这些年来日渐强大的证明,他不能就这样让她割舍。 东风云霄眼中闪过一抹犀利,直起身子,放下了杂志,很正式的问:“阿妍,你真的只是舍不得工作和职位吗?我不相信。” 心底隐秘被他一眼看破,冬妍也不再掩藏,镇定的说:“我还舍不得他,但是,只是现在还舍不得,我是要去磨掉自己的感情。” 看他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冬妍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叫道:“爸爸······” 东风云霄摸了摸她头发,心内沉沉叹息,直视着她,说:“阿妍,你真的能做到吗?” “能。”冬妍浅浅一笑,对她自己,她一直都狠得下心。 “但是你会很痛苦的吧,瑀的订婚对象,唐家的那个唐耶是我帮他挑选的,因为我知道他要什么,我也知道唐耶可以帮他,但是,阿妍,你知不知道,如果现在你回去东风集团代表着什么?” 冬妍不说话。 东风云霄说:“你回去东风集团,代表着支持东风瑀啊!你对自己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应该很清楚。” “我的确选择支持他,但是,仅仅是支持,就我自己本身而言,我远离他。”冬妍淡淡的说。 这样就好,给他他需要的,就算是报答了他十年恩德,离开他,不伤害自己,是给自己全新的生活,也是一道界线,划定两人距离。 “好吧。”东风云霄微微一叹,还是说:“听你自己的。” “那我今天就走。” 东风云霄面色一变,看她脸色坚持,哼了一声,要求道。“吃过午饭再走。” “当然啦。”她才不要饿着肚子搬出去呢。 070与死亡擦肩而过2 小简她们帮冬妍收拾好了东西,几个黑衣保镖把那些行李拿上车,恭等冬妍。冬妍好说歹说才让东风云霄放弃了亲自护送女儿的想法。 冬妍告别东风云霄:“我走了,你回去吧,我过几天就回来。” 东风云霄坚持站在门口看她离去:“你走你的,我看着你走。”想了想又回去拿了一盒酸奶赛给冬妍,不容拒绝地说:“你容易晕车,路上喝。” 竟然像是最平常家庭的父亲一样,宁愿望着子女的背影,宁愿心里非常不舒服,也要目送一场。 冬妍很是心酸,又把一些关于东风云霄身体的事情细细的跟女佣们交代了一遍,才稍微安心的上车。 车子正要行驶离开,东风云霄又大步走了过来,俯身靠到车窗上,冬妍连忙把车窗打开,他说:“阿妍,要经常回来,爸爸想多看看你,我不知道还能看你几眼。” 他说的话让冬妍心塞,他自己的表情却是淡淡笑着的,不等冬妍回答,就摆了摆手,让司机带冬妍走了。 冬妍坐在车里一直发呆,手里拿着那盒酸奶,冰凉冰凉的,是父亲给她的关怀。她笑了,却又忽然想哭,这就是亲情,苦苦求了二十四年,一夕得到,美好的干净的让人想要密封保存。 此时此刻,她真心感谢东风瑀,无论他有何目的,无论他何种心机,感谢他给了她一个家人。 到了冬妍的小公寓,黑衣人们妥善的安置好了一切才肯离去。 冬妍梳洗一番,下楼买了一份五谷粥和两个小菜填饱肚子,这还是那个不大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小公寓,但是这次回来,她不会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里不是她被驱逐放逐的地方,而是她另一个小小的家,她有家人,随时可以联系,可以打电话,可以回去看望。 有了依赖,有了港湾,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一直悲伤自己天命孤独,遇到的养父肖想她年轻美丽,遇到的东风瑀豢养她十年不过一夕动用,然而,上帝还是把该给她的都给了她,她的爸爸这么优雅,这么强大,这么可靠,并且,这么疼爱她。 临睡前她发了个微信到朋友圈,内容很简单:谢谢上帝,我很幸福,我很满足。附加一张海绵宝宝小黄方块的大笑脸,嘿嘿嘿嘿。。。。。 李子珂在下面骂道:“秀优越!特么的别以为劳资看不出你丫的秀优越!!” “嗯哼~”她恶劣的回了一句:“请相信上帝是公平的,为我打开一扇门,必定也会为你关闭一扇窗!” 发完了心情大好,把手机放下,远离是非······想到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洗漱完了就睡觉了。 夜里忽然听见门那里有声响,冬妍一下子清醒过来,内心大喊不会这么倒霉吧······第一天回来就遇到贼······小心的伏在床上不动,手却慢慢地去摸床头柜的手机,准备拨打东风云霄给她的保镖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在线的保镖就是好!另一手去抓床下面的小匕首,这是她的习惯,总是在床下放一把匕首。东风瑀培养出来的。 随着那人轻微到极致的脚步声慢慢来了,冬妍反而更加镇定,心里想看来这个小贼还挺有智有谋啊,能这么小声的打开她家大门,还注意把脚步放的这么轻,她有点没信心能制服这个人。 好吧,她默默地想,只要只是拿钱财拿东西,随便他拿——,但是要是敢有什么色心贼胆,她就立刻打保镖电话,那些保镖三分钟内就能赶来,她就算不能制服他也能拖延三分钟。 那人竟真的来到她卧室,冬妍攥紧了匕首,心里简直要骂天——不会真的是有色心吧! 放佛正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那人伸手摸上她头发,很爱惜似得。 ······· 估计是毛都没长齐的没见过什么女人的小屁孩吧······冬妍这样安慰自己,在这个人没对她做出实质性的侵犯之前,她都忍下来就是。 正在这时,却听那个人缓缓地从唇角逸出一口气息,在寂静的深夜里,分外清晰地叹息。 071与死亡擦肩而过3 之后,那人的脚步却渐渐远离了,直到隐约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冬妍才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吓死我了······”越想越后怕,不敢再继续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李子珂。 李子珂正睡觉呢被电话吵醒,很是不爽:“干嘛啦?” “刚刚有人偷偷进我家来了。” “啊?”电话那头李子珂一声惊叫!冬妍想象得出她大概跳了起来,果不其然立马听到她的痛呼声,估计是撞到了哪里,李子珂急急忙忙的说:“你别怕啊,我马上就去!别出声啊!等我过去收拾他!他奶奶的——!” “没事没事,他已经走了,只是,,好奇怪,他什么都没干。” “啊??” “我有点难受。”冬妍都不敢说‘怕’这个字,越说越怕。 李子珂的优点就在这里,神经大条性格强悍!就算多恐怖奇怪的事情她都不会去深思,在那头威风凛凛的说:“有什么好怕的呀!你那几个二十四小时精英保镖是吃素的啊?我特么的吃素的啊?就你傻!非要一个人住那,明天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冬妍笑了笑:“我怕打扰你们小夫妻,嗯,还是不要造孽了。” “谁小夫妻啊?姐姐还是单身贵族好吧!”李子珂忿忿地说,她这人一向崇尚自由,而且夫妻这个词····听起来就好老······ 冬妍却听到那边传来一个不悦的男声:“你是单身贵族?” 李子珂笑声讪讪的,自知理亏。 这样闹腾一番之后,冬妍才能安心睡去。 第二天去公司,选了和平时上班一样的衣服,一身水蓝色的及膝西装裙,妆容淡雅,料想到会受到不同的待遇,冬妍也早有准备。 但是她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在公司里刚刚进去,下属们见了她都很是恭谨的问好,但问好的不是冬主管了,而是:“冬小姐,早上好。” 冬妍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说:“我现在是冬主管,上班时间你该喊我一声冬主管。” 到了后来光是改成呼她都觉得心累。 凌菲脸色冷冷的,一把手把这段时间的文件都摊在冬妍的办公桌上,“恭喜冬小姐回来啊,好久不见。” 冬妍有气无力挥挥手:“你别挤兑我,我还天天都想着你呢。” 甜言蜜语对女人就是管用,不管是从女人还是男人的口中说出来。凌菲脸色好看了很多,哼了一句:“总算还有点骨气,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要当大小姐了呢。”哼完还是给冬妍泡了杯咖啡。 一上午忙成狗,期间出去了两次,都没有遇到东风瑀。 直到下班,她还没缓过神来,就又有电话来到,是前台来的:“冬主管,有一位唐耶小姐来找您。” 真是累了,连应付都不想应付了,可还是叹了口气,说:“请她来我办公室吧。” 唐耶今日款款来到,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不能说是艳光照人倾国倾城,但是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看着笑得甜美的唐耶,冬妍竟莫名的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有一句话说女人只有在面对想要征服的人的时候,才会对自己的外表精心装饰。如果这句话男女都适用的话,唐耶的确存了想要征服她的心思,而对于冬妍来说,这是对她的尊重。 其实,当一个女人想要靠故意修饰的外表来征服另一个女人的时候,她已经输了。 唐耶看冬妍笑的礼貌,也礼貌的说:“打扰你了吧,冬妍姐姐,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有什么事?你说。” 这样利落的方式才是冬妍的节奏。 唐耶很不好意思,看到凌菲站在门外,随口就说:“你帮我倒杯咖啡吧,麻烦你了。”然后转过来笑意甜甜的望着冬妍,刚想说话,冬妍微笑着打断了她:“不好意思,唐耶小姐,这里是公司,而且我的秘书已经下班了,不能为你提供服务。” 想喝咖啡?那就去咖啡馆咯,来她的办公室是来喝咖啡的么? 凌菲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很不喜的看了一眼唐耶,挎着包走了。 经过这一个小变化,唐耶固然是心里梗着,也不发作,一笑了之的样子,继续说:“我这次来,是邀请冬妍姐姐一起玩一玩的,本来是个小小的闺蜜宴会,但是想着冬妍姐姐是瑀哥哥的妹妹,又感情那么好,就是一家人,所以······” “什么时候。”冬妍温和地问。 她这么利落的回答,让唐耶很是高兴,她借机拉拢冬妍到自己的小团体里,若是可以的话,对于唐家有利,对于东风瑀有利,对于她自己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这个星期六晚上!” “啊,不好意思我没时间。”其实····不管你说哪个时间段我都没时间== 唐耶不好再继续问下去,点点头说:“奥。” 冬妍已经准备送客了,却听唐耶忽的来了一句:“我真是庆幸自己选了瑀哥哥这么好的人,冬妍姐姐,你要是有时间不如多来我家,我有很多哥哥,都很不错的呢。”说完她还冲冬妍眨眨眼。 冬妍:“······”然后她唇角扬起一抹璀璨笑容,只是那弧度很淡漠。 当什么不好,你非要当绿茶婊。 072与死亡擦肩而过4 女人的虚荣心和嫉妒心发作起来,再聪明的女人都会失去冷静,譬如现在的唐耶。 她自然而然的认为冬妍冷淡的脸色是觉得她抢走了东风瑀,她早就调查清楚冬妍和东风瑀的关系,凭她的直觉,绝不相信这两人之间是清白的! 想到这里,唐耶简直不吐不快:“冬妍姐姐,瑀哥哥说你以前都···嗯,没谈过恋爱呢,瑀哥哥都订婚了,你怎么也不着急呀,我都有点替你很着急了,以前是我们不认识,认识之后呀,我保管把我身边的帅哥都介绍给你。” 冬妍不想再浪费时间,一边收拾手包,一边笑问:“哦?真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天天聊的都是什么,不会都是我的事吧?瑀也是,不想着多跟你培养感情,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唐耶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了——看向冬妍的神情带着戒备碎裂。 “是我问他的,他也没有办法。。。” “奥。”冬妍面色无波澜,说,“下次这样的事情直接问我就好了,他知道什么呀。”说完不顾唐耶咬得发白的嘴唇,浅浅一笑,问:“我要回家了,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唐耶竭力克制,背着自己的贝壳包走了。 冬妍勾勾唇角,拿包站起,刚要踏出步子,眼前却一黑,眩晕感一下子从身体里传来—— 她急急扶住桌子,等了一分多钟,视线才渐渐清明。 她甩甩头,清醒了过来,习以为常也就不在意,拎着包出门下楼。 下楼却看到东风瑀,张青推着他,冬妍本想假装没看到,却还是对他点点头:“总裁好。” “不用这么疏离,现在你也算是我妹妹。”他望着她这样说。 “奥对了,总裁出来的不太巧,唐耶刚走呢,喏,那个方向。”冬妍笑着指指东边。她的样子太过疏离,张青紧紧抿唇,相反的,东风瑀没有什么神情。 东风瑀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冬妍摇摇头,这一摇头不要紧,刚才的眩晕感又涌了上来,她下意识的扶东西,但是这一次是在门口,没有什么能让她扶—— 天旋地转间,听见他一声惊喊——,随之而来有一双手臂托住了自己。 黑暗里她做了一个梦,是很模糊的梦,她梦见自己哭着在求一个人,冬妍不明白这个自己为什么要求那个人,很难过的跟她说,你起来吧,他又不会帮你,你看你都这样了,他也没帮你。 那个人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歪歪头,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感觉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微微颤抖的反复磨挲。 她呓语了一声:“别碰我·····” 东风瑀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张青。” “在。” “她还没吃午饭,你去买一点海鲜粥,医院里的食物不好吃。”东风瑀说完,冬妍就睁开了眼。 他一惊,而后镇定地问:“怎么样,还晕吗?” 冬妍躺在病床上,一张小脸煞白,转过头软软的问他:“我怎么了?” “疲劳过度,失眠伤神。”说完这八个字,东风瑀的脸色完全冷淡了下来,问她:“你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问得好啊。 冬妍闭上眼。 “说话。”他语气一沉! “抱歉,我现在不想搭理你。” 她不搭理他,却有人搭理他—— 席尧一声轻笑,径直走到她床前,把手里提着的外卖放下,替她答道:“东风总裁真是贵人多忘事,前段时间小妍一个人快扛了三个部门的事情,不劳累不失眠不合理吧。”最后一句他语气带笑,却是嗤笑。 然后他温柔的要把冬妍扶起来,说:“我买了很多吃的,你看你喜欢什么,都是你平时不肯说,害我跑了这么多家店。”语气微嗔,一张俊脸却是笑眯眯的。 冬妍正要坐直身子,手臂却被人一拽,跌到带着清冷气息的怀中。 头顶,东风瑀的声音淡淡问道:“不用你来。” 这真的是他东风瑀的声音吗?冬妍疑惑的想要抬头看清他容颜,不会啊,这样不加掩饰的冷漠和轻蔑,不是东风瑀会有的啊。 但是的确是他,的确是那个曾经温和的、清冷的、君子之姿的东风瑀。 他一手强硬的把她拦在自己胸膛处,于是冬妍什么都看不到。 她看不到东风瑀此时的脸色有多么寒冷迫人,一眉一眼间都是凌厉。 席尧眼神全是骄狂,只盯着他一手箍住的女孩子,良久问道:“那谁来?如果连将要成为她未婚夫的我都不行,那要谁来?” 冬妍清楚地感觉到他身子一震! 席尧笑了,用口型一字一句的对东风瑀说:“既然你不要她,那就放手,我要,我爱她一辈子。” 这是无声的告白,更是无声的战斗。 “席氏总裁的位子,也不一定非要男人来坐,你母亲就做得很好。”东风瑀的话猛地听起来意味不明,只是夹杂着一片片冰雪似得,落在人心上,瞬间冰凉。 073与死亡擦肩而过5 席氏集团目前的董事长是席尧的母亲,但是席总的位置已经没有表面那么安稳,一直以来董事会蠢蠢欲动,席尧的小姨权力越来越重,已经需要席总用大量心力来制衡,饶是如此,那女人还是仗着背后的几个大款,不停砸钱来收购席氏的股份。 如果她的财力够强大,而席尧没有足够资本继承席氏的话,等到席总一朝下台,席氏恐怕要落到席尧小姨手上。 东风瑀这一句话问的淡然,蕴含的信息却让席尧一下子唇角弧度冷硬,良久之后才哂笑一声:“担心自己就够了吧,这几天东风总裁车祸真是多。” 什么?冬妍抓住东风瑀衬衫,却愣愣的低下头,怀疑自己想错了,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几天车祸很多呢。 东风婕妤高傲狠毒的脸色尚在眼前,冬妍想到什么,全身一僵。 “还是有力气做点事情的。”东风瑀笑的怡然自若,抱紧了她,胳膊一点点收紧,冬妍痛的嗯了一声。 席尧的声音猛地阴沉了,强行去抢冬妍,一边攥住东风瑀的手掌,一边冷厉的喊:“你放开她,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碰我未婚妻——!” 未——婚——妻。 他扶额一笑,仿佛是看到了绝美景色的喜悦笑意,一双清冷的眸子流光如花,淡淡瞟向席尧,席尧在这样的笑意里忽然觉得齿冷。 “张青,把他给我弄出去。” 说完再不看他一眼,只专注的去拿张青刚刚买来的粥,动作轻柔的打开。 张青立刻对席尧做出请的手势,席尧不动,张青便动起手来,竟然毫不客气含糊。 他问冬妍,“饿不饿?先喝点粥?” 冬妍怕得要死,拉住他衣袖,凝眉说道:“你不要这样,席尧是席氏公子,你不能这样对他,他会很难看,你也是一样。” 他摇摇头,把她的手拉住,拉到唇边细细的吻—— 酥麻感觉顺着白皙手背传到手臂,传到肩膀,传遍全身,深深颤动全身的神经细胞,她眸光颤动,立刻缩回手——他一把拉住,抬起眼深深地看着她,继续低头,俯身去吻那白皙纤瘦的玉手,双唇辗转,紧紧贴着,时而温柔时而狂躁——简直,像兽一样。 席尧一边跟张青动手,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低声吼道:“东风瑀你放开她!你还有没有一点自重——!放开她!你不配碰她!” “我不配,是么?”东风瑀缓缓抬头,那清淡眼神让人心凉齿冷—— 冬妍顾不得眩晕,拉住他喃喃:“你不要——” 他顺从她不动,只是对席尧说:“丧家之子就配得上她?席公子,是谁给你这样的底气?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人,也配在我面前叫嚣么?” 好狠毒的话,好恐怖的人。 席尧一口牙几乎要咬碎,说:“你还不是东风帝国的总裁呢,你有什么好自信的——,我有冬妍就有东风云霄的支持——”他猛的停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由白变红,又变成了煞白。立刻看向病床上的冬妍。 冬妍垂下眼,又是商业联姻,又是要她的身份,难怪,这样快席尧就去跟东风云霄提出和她订婚,难怪。 东风云霄是想要把她托付给可信之人,那席尧呢,是想要她身上的资源,和东风云霄女儿这个身份是吗。 算了,什么是真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席尧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恳求的仰起头,眼眶微红地说:“小妍,对不起,我不是那样的意思。” 冬妍微笑着冲他摇摇头,说:“你先走吧。” “我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席尧像个无助的孩子,有些语无伦次,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仰头悲哀的望着她。 “嗯。”冬妍也不反驳什么,依然是微笑着,有商有量的跟他说:“我累了,你先走吧,订婚的事我要跟我爸爸问一下,我不怪你,你先走吧。” 她的笑容让席尧失魂落魄,他站起来,走到门口,走出去的时候好像很没有力气。 冬妍倚在稀薄阳光里,懒散的问:“这样你满意了?” 东风瑀不说话,侧了侧脸,对张青说:“你先出去,不要让人进来。” 等到张青退出去,他也不发一言,只把海鲜粥端在手里,舀了一勺温度适宜的粥,送到冬妍唇边。 “你是想证明什么呢?不过是想折辱我,何必这样呢。”冬妍偏头笑了笑,似乎很不想看见他一般扭过头。 他低声的哄:“阿妍,你要补充营养,你身体很虚弱。” “请你不要在这里,我需要安静。” 清淡无波的声音,却好似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东风瑀眼里的怒火——反手一甩,那鲜香可口的海鲜粥生生被甩到门口,瓷碗破碎的声音‘啪啦’的一声,但因为甩到走廊上了所以没有任何气味,只能听见那摔碎的脆响。 张青看那一碗粥生生甩出来,心里一紧就冲了进去,叫道:“少爷——” “滚出去。” 东风瑀脸色可怖,冬妍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雅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张青一口气松不下来提不上去,抿了抿唇还是退了出去。 冬妍抬眼,静默的望着他。 “你就这么看不得他受欺负。”他轻轻地问,那清冷的语气,与其说是问,倒更像是讽刺。不等冬妍说话,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冬妍大惊,下意识的要瑟缩退后,却来不及——他立刻俯身压到她身上,她身上一重还来不及反应,抬头就看那双冷若寒星的黑眸盯着她,仿佛要把她钉死在眼里一样。 “你干什么,东风瑀你起来!”她本就眩晕,被他这样一压简直眼冒金星,推他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安心,把脑袋埋到她头发里,嗅着她发香,笑说:“你既然喜欢我,怎么还能许给他。” 说完微微起身,看她失神瞳孔,他弯起樱花般的唇,勾一抹欣悦的笑。 你果然是喜欢我的,你不承认也不行,那你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别人。 冬妍的眼睛慢慢的恢复了神采,看向东风瑀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幼稚的孩子,说道,“所以你这样过分,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是吗,东风瑀,你怎么会这么幼稚?” 趁他浑身僵硬,冬妍翻身起来,看也不看他的说:“喜欢一个人,不过是一时倾心,最喜欢的无非只是某一刻,只要真心不想喜欢,所有时间把他排除在外,不用很久,你的心就会慢慢地回到你胸腔里,只要想做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并不觉得和席尧订婚有什么不好,既可以加速我不喜欢你的过程,也可以让我爸爸安心,他的确是不错的订婚对象。” 她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落落大方,毫不扭捏。 “何况。”她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和唐耶订婚,我有什么不行,席尧不比唐耶差,也都是我爸爸挑选的,还请你不要如此看不起。” 东风瑀回去的路上,几次张青叫他他都没有搭理,只是凝望着窗外,身影端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074与死亡擦肩而过6 冬妍第二天就出了院,因为她晕倒没敢让东风云霄知道,所以也没有东风云霄的人来接她,她自己收拾了一下就挎着包出院了。 出奇意外的,周轩一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等着接她。他靠在车上,看冬妍出来就打开车门,笑着喊:“丫头,来这边!” 冬妍有些不好意思的走过去,坐上了车。周轩的态度一点都没有改变,她也不能扭捏什么。 坐上了车,周轩问她:“去公司还是回公寓,还是去老爷的宅子那里?” “去公司吧。” “你病刚好去什么公司呀,回公寓休息去。” 冬妍:“······”那你问啥啊。 到了半路,车里的电话响了,周轩接起问:“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具体的听不清,但是因为是吼声所以音量很大,冬妍仔细聆听,辨别出是张青的声音。 周轩不知听到了什么,只抽了口气,低声问道:“现在呢?情况怎么样?” 冬妍在后视镜里看到周轩的脸色,紧张异常。 周轩挂了电话,眉头再也没舒展过,看得出来他很焦躁,但还是把她送到公寓门口,打开了车门:“丫头快点下车吧。” 她没动,盯着他问:“怎么了?刚刚出什么事了?” “没事,一点生意上的小事,你先进去休息。” 周轩眯眼笑着摇摇头,伸手拉她下来。 心里的不安霎时冲到头顶————冬妍一手扒住车门,继续问:“生意上的事轮不到你皱眉,你和张青一个管暗地势力,一个管商业势力,他找你处理的一定不是商业上的事,你说,东风瑀——出了什么事?” 周轩还想继续扯,但一看冬妍敏锐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放弃了。 他扶着车门,不知该用什么语气。良久,才说道:“本来今天,少爷想亲自接你的,但是路上被几辆摩托车盯上了,所以他们临时掉头,通知让我来接你。” 简短的一句话,加上刚才张青的怒吼,已经可以预想到他那边的情况有多凶险。冬妍抓车门的手一紧,立刻坐回车里,冲周轩喊道:“你进车啊!开车!我要去见他!” “你下来!”周轩终于爆发,一把就揪住她把她往外面拉:“你能做什么?!你能帮到什么?阿妍!你一直觉得他利用你他不要你!!可是他现在拿命护你——!你还看不清楚吗?东风婕妤要搞死的根本就不是他——是你!” 他心里着急,手上就没了轻重,冬妍又身体虚弱,他强行一拉她反方向挣扎,身体直接从车上摔了下去——! 这一摔是全身上下狠狠的一摔,她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已,膝盖和手腕上立刻见了血—— 她没想到周轩这样对她,一时眼眶发红。 周轩也愣了,后悔不已,赶忙去扶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阿妍,你哪里摔疼了?” 哪里都疼。 冬妍咬唇自己撑着站了起来,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周轩脸上! 周轩被打得呆住了,“你·····”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要说不早说,我什么时候需要他这样保护了?我有我自己的办法,你现在带我去,我来解决。”她忍着疼,坐回车里,对周轩吼了一声:“上来开车。” 今天是冬妍第一次动手打周轩,今天是她第一次这样发怒。 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一群医生抬着一个白衣男人往急救室里冲! 冬妍捂着嘴,一下子跑过去:“他怎么了?他——”等到跑上前去才看清,那个人的脸并不是东风瑀。 医生无语的把她拨拉开,抬着那个重伤的白衣男人进了急救室。 她和周轩都愣了。直到身后一声含笑声音:“你们怎么了?和小章很熟吗?” 东风瑀好端端的坐在他们身后,白衣洁净,一抹笑意。 “你没事?” “我没事。”他眸光温暖,推着轮椅缓缓到她面前,正要朝她伸出手。 冬妍一边绕过他一边说:“那我先走了。” 转眼间就走远了。 东风瑀在原地,手掌收紧,沉默的转动轮椅,只盯着她的背影。 “阿妍,我警告你,不要随便去惹席尧或者其他什么人,听话一点。” 她无声笑了,直到出去之后,站在阳光底下,生生流下眼泪来。刚才那样庆幸重伤的不是他,但是,他需要的不是她的庆幸吧,需要的,不过是她的‘听话’。 她回到东风本宅的时候,东风云霄很高兴,又是让女佣给她准备午饭,又是让她去洗澡。“阿妍,有刚从日本空运过来的鱼片料理,你喜不喜欢,小简,准备好甜点,阿妍饿了。” 她微笑着坐在他身边,小口的喝着果汁,问:“爸爸,你答应了席尧什么?” 东风云霄毫不隐瞒:“席尧跟我说他很喜欢你,想要和你正式交往,我不反对。” “所以就直接订婚?您真是利落,明明您是我父亲,倒是席尧来告诉我。”冬妍婉约而笑,但是一个‘您’字让东风云霄清楚地了解她现在想要跟他拉开距离。 “你是不是很生气我擅自决定你的感情。”他温和地问。 “并不是,对于我这样早该死掉的人来说,感情什么的,可有可无,更何况你现在给了我这么多,你让我订婚也没有什么,您别着急,我只是想问问,怎么不跟我说呢?还让席公子来告诉我?”冬妍笑意盈盈的。 “阿妍——!”东风云霄语气一沉! 一个古董杯子生生被他捏碎! 满屋子的佣人压抑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什么似得,东风云霄极少生气,偶尔那么几次都是在帝国里对下属所作所为极其不耐,才会动怒色,哪一次都是让人胆颤心惊的,这个冬妍小姐笑语盈盈的,居然把东风老爷激怒至此——不知该惊叹还是该担忧。 他平复自己的心绪,对她说:“阿妍,你会明白一个对你忠诚的男人比一个你喜欢的男人要可靠得多。我为你选择席尧,绝不后悔,你可以用东风帝国的支持牵制他,也可以用他对你的感情牵制他,他会一辈子对你很好。” 一辈子,这么长。 如果一辈子,和一个对你忠诚的男人在一起,却望着那个身在云端的人,可望不可即,可念不可亲,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冬妍觉得痛,把头埋在桌子上不愿说话。 “如果他说过哪怕一句喜欢你,我都不会拦你,但是冬妍,我的女儿,对于他····和我,对于我们这样的男人来说,野心永远排在爱情之前,你,永远都是可以被牺牲的那一个。”东风云霄爱恋的抚摸她,苦笑着说。 “爸爸,你当初牺牲的是谁,是我妈妈吗····?” 明明那个人的音容笑貌都还在心里,却每一次回想都是想要去死来陪她的痛不可抑,岁月那样长,可是都要用来遗忘你,漫长的岁月都成了一朵黄连,苦不堪言,却还要咬牙吞咽。 我活着,只为怀念你,等到我死去,我怕没有人能够像我一样完整的想起你,可我这些年,是真的,每次想到你,都想要去陪你,死亡结束的从来不是爱恋,不过是在这世界上最为痛苦的执念,可是我却又想着,除了我,还有谁能那样执着的念着你。 他眼前慢慢被黑暗侵袭,心脏疼痛,身体通身无力,最后感觉到女儿扶住她,惊慌失措的喊:“爸爸——” 075心狠的人不会痛1 东风云霄这一次昏迷的又狠又急,被移送到宅子里的医疗室里,许多医生围着他忙碌,在重症监护室里,他只能用氧气罩呼吸,看起来衰弱至极。 那心跳仪上他起伏巨大的心跳曲线让冬妍觉得惊怕,心头懊悔愧疚不已,请求去重症监护室看护他,却被一群医生摇头拒接,“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小姐去外面等吧,不然我们也不好工作。” 她只好坐在客厅里,却坐立不安。 “我是哪里说错了·····”她拍着额头,心里细细回想,脑子里一亮,应该是那一句‘那你牺牲了什么·····’ 想必是戳痛了他的旧伤,冬妍不禁黯然,她真是太过分了,是要多痛才会积累成心疾,这么多年还在时时疼痛,她竟然就那样问出来。。。。实在是勾人伤心。 等到他好了,她一定要好好道歉。冬妍这样想到,她想找个人聊一聊,但现在整个宅子的人都围着东风云霄转,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限寂寞。依次给凌菲、张青、李子珂、东风瑀、周轩、打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或者关机。 她并不知道此时的s市已经变了天。 直到下午,司马灼来到宅邸,他一身西装,整个人都褪去了平日里伪装的天真,走进宅邸内,问:“人呢?” 冬妍立刻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警戒的问:“你来干什么?”在她心里,司马灼已经和东风婕妤是一个立场的,是需要防备的危险人物,更何况她还没有忘记那天他眼中刻骨的恨意。 司马灼含笑扫视一圈,道:“还真的没有人了啊,都去照顾东风云霄了么?” 冬妍悚然瞪着他! 关于东风云霄突然病重的消息她立刻封锁了,至今为止不准任何佣人出去,也禁止了保镖们对外透露任何消息,怕的是造成局势不稳,无论怎么想根本不可能流传到外面的!他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他的人在这宅邸里?他知道这样的事情是想干什么? 他看着像一只毛发倒竖的猫咪一样的冬妍,歪着头,表情惊奇地问:“你不会真的以为你封锁住消息了吧?哈,你才来这宅子里多长时间?我、东风婕妤、东风瑀,任何一个人在这个宅子里都有人啊。” 冬妍浑身发软,竭力镇定,一字一句的问:“你是说,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是吗。” “阿妍,你真是傻,这样的消息,当然只能一方知道啊,当一方知道,就代表拥有主动权,怎么会容许另外一方知道呢?”他走到她面前,猛地低下头,鼻子几乎碰到她的鼻子——、 冬妍急急后退,凝视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打算怎么对付东风瑀?” “当然是要逼死他啊。”他极恶劣的神情,欣赏她发白的唇色,拍了拍她脑袋,柔声说:“不过不是逼死东风瑀哦,是要,逼死东风婕妤!” “你说什么。”她脑子一空。 “这个打倒东风婕妤,吞并帝国集团的好机会——是你给他的哦!” 司马灼说完就翩翩离去。 冬妍一个人呆呆坐着,整整一下午,坐到了晚上,全身冰凉。这时终于有佣人顾得上她,刚碰到她,就被她冰凉的体温骇住了:“小姐,你身上怎么那么凉啊!” 小简转身要去帮她拿一件外套,冬妍推开她,跑到桌子边,盯着今天下午东风云霄喝过的茶怔怔出神,她端着那杯茶,就一个人跑了出去。 她不知道还能信任谁,深夜里京华区很难打到车,她抖着手给席尧打了个电话,等那头接通了,抖着声音说:“席尧,席尧你有时间吗?” 本来已经休息的席尧听出她声音不对劲,立刻问道:“我有!你怎么了?” “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在我爸爸的宅邸前面等你····我打不到车····能不能麻烦你一下,帮帮我·····”夜风中她声音抖得不成声,像是呜咽。 席尧用最快的速度一边穿衣服一边去开车,一路上疾速赶来,就看到那豪华的路灯底下,蹲着一个水蓝色长裙的女孩,她手里端着一杯茶水,脸上有已经干了的泪痕,看到他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席尧一把搀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怜惜的问:“怎么了,你怎么穿的这么薄——”捧起她手要给她呵气取暖。 她摇摇头,抓住他胳膊,只说:“带我去能做医药鉴定的医院,要可靠的,你能带我去吗?” 看她纤瘦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全身的温度都给她,怎么会不答应,席尧扶她坐上车,带她去了最靠得住的一家鉴定机构。 冬妍把那唯一一杯东风云霄喝过的茶水递给鉴定师,说:“请立刻鉴定,拜托今晚给我结果。” 鉴定师很无语:“美女,要结果至少得等一个星期才行啊!” “不,不行,我很需要这个结果,拜托你。”冬妍从来没有这样恳求一个人,席尧看着觉得眼睛都酸涩了,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刻把脖子上的金色链子拽下来,连带着身上带的一万多现金,都给了那个鉴定师,坚定道:“务必今晚给我们结果。” 鉴定师常年鉴定,一眼认出那金链子是绝对的最纯的纯金啊!赶忙收起来,一笑,说:“那我努力试试。” 冬妍没有心思再去计较这个人的无耻,只是蜷缩在等候的椅子上,咬着唇等着。 “小妍,我替你等着,你先去休息一下好吗?”席尧轻声劝她,好不容易冬妍愿意理他,还请求他帮忙,他欣喜极了,但是他实在不愿意看她这样受罪。 冬妍摇摇头。 于是席尧把自己的西服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又去车里拿了一个小毯子把她裹起来。看她还是在抖,眸光一沉,双臂环绕把她抱在怀里,原本想着就算冬妍不喜,他也抱着她,出其意料的,她柔顺的被锁在他怀中,那轻微的颤抖让席尧内心的某一个地方也跟着不停地颤抖,他抱着她,只想地老天荒。 076心狠的人不会痛2 等到凌晨七点的时候,终于鉴定师拿着一张鉴定书喊了一声:“过来看看吧,结果出来啦!” 已经陷入半熟睡的冬妍立刻睁开了眼,甩掉身上的西装,跑到鉴定师跟前,急急地接过那张鉴定书,放到自己面前,似乎在看,却又不敢仔细看,她犹疑了下,如果,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该怎么办?如果,如果——真的是东风瑀的设计,她该怎么办呢? 冬妍毕竟是冬妍,短暂的犹豫之后,再没有停顿,凝眉仔细看那张鉴定书—— 鉴定结果印入眼帘————该液体中含有硫利达嗪,浓度为19%。 她问鉴定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硫利达嗪是什么?” “硫利达嗪是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的,很管用的药,不过千万不能给心脏病人用啊,会刺激心脏的,以前有过一例心脏病人死亡就是误食了硫利达嗪。” “有什么办法吗?如果·····误食了的话?” 鉴定师摇摇头:“这个对于心脏的伤害是没法解决的,严重的心脏病人用这样的浓度,对生命有很大的威胁······” 冬妍攥着那张纸,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席尧刚醒,追在她后面喊:“小妍!你等等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抱歉,我不能告诉你,谢谢你陪我,我要赶快回去。” “那我送你!” “嗯,谢谢。” 把她送到东风家本宅,冬妍下车,说:“再见。” 她一口气冲到医疗室里,抓到一个医生就说:“你把医生们都叫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那个医生倒是很顺从她的话,很快把所有的医生都联系过来了,在小会议室里坐了一大片白色,齐齐望着冬妍。 冬妍拿出那张纸放在桌子上,扫视他们一眼:“我爸爸昏迷前服用了含有硫利达嗪的茶水,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很抱歉。”不知道是哪个医生这样说。 她笑了笑,问:“我不信你们没有给他做过检测,这是能检测出来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跟我说是硫利达嗪的问题,你们不是说是情绪波动吗?” 那些医生对视一眼,一个医生解释道:“检测出来的结果的确没有硫利达嗪,冬妍小姐,你这份报告未必可靠,还请您相信我们的工作。” “那杯茶是家里的女佣亲手沏的,我可以当证人证明,这份报告就是那杯茶水的报告!现在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你们没有检测出硫利达嗪?如果你们觉得不服气那好!现在就去检测,我爸爸的血液里一定还有硫利达嗪。” 冬妍紧逼着问,浑身气势大盛。 医生们立刻全都站起来,冷着脸说:“请相信我们的工作,我们才是医生。”说完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再也不肯回答冬妍的问题。 冬妍一个人无力地攥紧那张纸,满心眼泪,却不知该怎么流出来。 为。什。么。骗。我。 是。谁。在。骗。我。 看这些医生的态度,她再也不敢信任这个宅子里的任何人了。 东风瑀,东风瑀,一定不要这样做,你一定不要。 她打电话给李子珂,却是艾伦接的电话:“喂?” “喂,我是冬妍,能不能让子珂接一下电话?” 那头沉默了一下,立刻挂断了——嘟的一声成了忙音—— 冬妍愣了,又打了一次,这次成了该手机已经关机—— 她不敢置信,一次又一次的打了过去—— 是同样的结果,关机——。 李子珂和艾伦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不接她电话。。。。。。 而在丽江古河河边上,李子珂正玩的开心,一边划船一边冲岸上的艾伦大喊:“哎哎哎!给我拍张照啊!我要发到朋友圈里!嘿嘿——” 艾伦手里握着她的手机,不动声色的把备注为‘阿妍宝贝’的联系人拉黑,扬起俊脸对晒得黑黑的小女人喊:“说好了我们俩这一个星期不用通讯软件的!你要犯规了哦!” “我犯一下规又怎样了!你个小气鬼!”李子珂掐着腰冲他不满的喊。 “嗯,晚上再给你说犯规怎么了。”艾伦戏谑的笑望她,长了一副斯文模样,说出来的话却让一向厚脸皮的李子珂都想捂脸,跳脚抓狂地说:“啊啊啊,你给我闭嘴!不用就不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生气的哼了一声:“冬妍真是没良心····我来这么远的地方玩她居然电话短信都不来一个,,,哼!不给她带礼物了!!” 艾伦未发一言,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大红色手机,深邃的眼睛在丽江的阳光下显得十分幽暗———— 冬妍,对不起了。 走投无路。 她在这三天里终于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东风云霄的身体不见一点好转,整日昏迷着。她无论向谁求助,都是拒绝——,好像整个世界将她放到了对立面一般。 医生们不让她靠近东风云霄,保镖们不让她出去,连女佣们都只给她做饭洗衣,服务一如平时,却从不和她多说一句话—— 冬妍近乎绝望,这个家里充斥的全都是东风瑀的人,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了。 她被囚禁了。 小简送饭过来,看她躺在床上日渐消瘦,心有不忍,跟她说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句话:“小姐,你别伤心了,伤心也没有用的。” 冬妍漠然看她一眼,问她:“我爸爸对你们哪里不好,你们现在都背叛他?” “老爷对我们都还好,只是·····我们本来就不是老爷的人。” 好手腕啊。“那你们是谁的人?东风瑀还是司马灼或者东风婕妤?” “小姐,放宽心,老爷不会有事的,你更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对你不好的。”小简一直劝她,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冬妍随口说了一个相当困难的菜名,小简去准备了。 她要离开,必须离开,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换下了高跟鞋,把头发扎起来,冬妍把床单拧成麻花绳,从卧室的窗口抛下—— 当初东风云霄给她选了最靠外的一间卧室,为的是有最好的阳光,但现在正好方便了冬妍脱身,跳下窗户就是宅子外面——。 她把绳子从窗口抛下,咬牙抓着绳子跳了下去—— 077心狠的人不会痛3 冬妍饶是非常小心,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还是在距离地面几米的时候,轻轻的摔了一下。她拍拍灰就要往前走。 但这时她看到家门口停了一辆枚红色的豪华轿车,觉得有几分眼熟。 等到车里人下来的时候,她知道为什么眼熟了,那从车里款款下来的女人,不是东风婕妤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去问什么,东风婕妤就踩着高跟鞋直奔到她面前,瞧着她冷笑一声就是一顿嘲讽:“亏父亲拿你当个宝,刚出了事就这么火急火燎的想独善其身,我看他真是瞎了眼!你才刚来多久他都恨不得把自己一辈子打下来的事业都给你,你呢,窝在东风瑀哪里当个什么行政部主管,整天不陪着他,让他给你安排这安排那!不孝女——!” 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说落冬妍说落得越来越激动:“这下子他倒下了!我看你还有什么!一个破落女逮着机会就往上爬,你恨不得一辈子赖着东风瑀吧,呵呵,可惜人家不看重你啊!” “那真的不好意思了,毕竟我是他亲生女儿。”冬妍平静的还了一句,又准又狠的戳中了东风婕妤的痛点,当即就变了脸色—— “冬妍!你不要以为你是亲生的就可以这么拽!你现在连我手底下一个小秘书都不如,你看看他倒下了你能做什么?帝国都要被东风瑀吞下去了,他一辈子的心血都被东风瑀拿走了!你呢,你能干什么!” 她眼里恶毒光芒一闪,就要挥手到冬妍脸上,却被人捏住了手腕。 “婕妤总裁,在东风老爷的宅邸前对小妍动手不太好,请你注意影响。”席尧话说的客客气气的,脸色却比冬妍更不好。 东风婕妤一看是席氏公子,收回了手,又冷笑一声:“护着她,护着她又有什么用,白眼狼一只。” “难道你是一心为我爸爸?你想要的不只是婕妤集团吧,可惜有东风瑀在,你恐怕什么都拿不到。”冬妍仰起头问她:“最近过得很辛苦吧?” “冬妍你真是个痴情种——!都被东风瑀甩到这儿了,还想着他呢?呵呵,可惜你现在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啧啧,估计他现在正在筹备跟唐耶的订婚礼吧?哦对,你知道吗,他要跟唐耶订婚了哦!”东风婕妤的恶毒被冬妍激化到了最高点,简直只想摧毁冬妍让她死一死! 没错,她对冬妍的恨意,早已超过了对东风瑀的。 东风瑀的心里这么多年来首要的始终是自由和权力,而东风婕妤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好强,她拼命地振兴婕妤集团,和东风瑀争斗,最希望的并不是和东风瑀争的什么,而是想要父亲——东风云霄能多看重她一点,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小女孩,只想要父亲的承认和宠爱。 东风云霄培养他们,教导他们,给了他们光辉璀璨的一条路,但是这个父亲的宠爱却永远不会属于任何孩子,哪怕是最优秀的东风瑀,也没有享受过他半点真正的宠爱!她原本以为这就是东风云霄,没有儿女私情没有父爱疼宠,然而,当冬妍来到他身边,看他每天脸上那宁和慈祥的笑容,东风婕妤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有。恍然大悟的明白,什么都有,只是从来给的不是他们,只给了冬妍。。。。。 东风婕妤眼神渐渐黯然,那是她仰望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啊。 白桦的脸,和他长得再像,都不是他。 冬妍懒得再理她,拉着席尧就走。 却听身后东风婕妤说了一句:“你要是真想帮你爸爸,选个好丈夫吧。” 冬妍抿唇,手里的手机边角嵌入手心,钝钝的痛。心里一片茫然,空荡的可怕。 “你怎么在这里?” “我担心你。”他说的理所当然。 冬妍低着头,眼泪不由自主的冒出了眼眶,这个时候听到一句担心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席尧一看她竟然要哭,立刻慌了,直接用自己的西服袖子去擦,一点点把她的眼泪擦干净,哄着:“别哭,不是还有我呢么,你想要干什么我都帮你好不好?” 如果说他真的是贪求她的身份的话,在现在这种时候,她的身份已经不能给她任何庇佑,他还能贪求什么呢。 他是真的喜欢她。 席尧带她去安顿一下,冬妍要回公寓,路上脑子里想的全是隔着玻璃看到东风云霄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每想一次都觉得心里更缩紧了一分。 就算有硫利达嗪,引起东风云霄发病的还是她的那句话。 茶水里被下药,说明佣人不可靠;检查不出硫利达嗪,说明医生不可靠;她被禁锢在宅邸里,说明保镖不可靠;向李子珂凌菲求助都得不到回应,说明朋友不可靠。 能做到这一切,说明,东风瑀不可靠。 冬妍看着傍晚的漫天霞光,茫然的靠在车座上,她这段时间也许真的太安稳了,都忘记了没有任何人在身边的时候,该怎么依靠自己。 曾经东风瑀给她安稳,给她能力,给她期盼的一切,而今,她却被他掌控的这样彻底。 可是,东风云霄是她的父亲,怎么能放任帝国被吞掉,放任他的命被人掌控于股掌之中———— 她竟然被逼到了这一步。 东风瑀,你的万种柔情,是不是都是假。 你给的百般呵护,是不是都是为了这一刀能一击致命。 她浅粉唇角漾起一抹涟漪般的笑,说:“席尧,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和我订婚吧。” 078心狠的人不会痛4 席尧狠狠打了一个转盘——车子猛地停下!冬妍猝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头,揉着脑袋瞪着他。 他回过头一下子把脸放到了冬妍面前:“你说什么?” 席公子这张脸俊美的绝对是无可怀疑的,他的听力当然不错,只是有些话听一次是不够的。 冬妍被他这样看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把身子退后一点跟他保持距离,艾艾的说:“嗯,,我再想想······” 席尧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笑眯眯的拍手:“好啊,我荣幸之至,我们直接结婚吧。” 直接——结婚——。 冬妍小小的震惊了,她长这么大,其实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突然就开始谈婚论嫁,还是和一直以来当做浪荡子的席尧······· 她想了想,认真道:“席少,我想跟你订婚是为了·······” “我知道,为了你父亲。”东风云霄昏迷的消息三天前就传遍了整个s市,他也明白为什么那天冬妍如此慌张的向他求助,当然也明白她现在为什么要跟他结婚,但是,sowhat? 最喜欢的女孩亲口说要跟他结婚(人家阿妍明明说的是订婚好吗?!0.0)他才不在乎这些。 “所以你不用·······”她坐立不安的四处张望。 席尧一颗脑袋里都是星光璀璨的——一颗一颗小星星,挂在天上亮晶晶——连眼睛里都满是星星,冒着四射的星光,握住她肩膀,循循善诱地说:“你是为了让你父亲能脱离掌控,所以你需要席氏的力量不是吗?只是订婚的话,达不到你的要求,但是如果你成了席氏夫人,你怎么做都无可厚非,席氏的力量随你调动。” 冬妍沉默了,她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之所以提出订婚而不是结婚,无非是害怕结婚那两个字,她一直以来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一直都以为自己会和最爱的人走进结婚殿堂—— 现如今,那个人站在云端掌控东风云霄生死,谈笑间将东风帝国拿捏在手,而她却为了父亲的生命四处奔走,在他设计的情境里艰难挣扎——和他在一起,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想一想都是笑话,可笑她坚持了那么多年。 把她逐出他的宅邸,让她一个人承担三个部门的工作量,为了拿到东风帝国的掌控权把她送到东风云霄身边,却在东风云霄防备最薄弱的时候一手拿下了东风云霄的商业江山。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把她的感情碾压在下面—— 现在对她而言,保护东风云霄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和席尧结婚,有何不可? 她抬起头灿然一笑:“好,我们结婚。” 席尧抬起她手举到唇边,轻吻一下,“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别人结婚,都是为了情投意合结为夫妻,但冬妍结婚,目的很明确——保护东风云霄。基于这样的主要目的,这场婚礼自然是越快越好。 席尧虽然平时放纵,但作为席氏的总经理,的确有过人一面。 譬如这次筹办婚礼,几乎每一件事都是亲自操办,要求是从未有过的严谨,审查是从未有过的仔细。 快当然是要快,但是他席尧和阿妍的婚礼,绝不会半点马虎。 整个席氏的而员工几乎都被弄来当苦力了,一边承受着心理上的极致刺激,一边承受着反常总经理的极致刺激。 “会场要用玫瑰花铺满,对,每一块地毯都要。”席尧笑吟吟的指一指。 这样多情倜傥的席少真是碎人心······席氏的女员工们一边被他感动着一边哭晕在厕所···· “呜呜呜,总经理再也不是大家的了·······”小白领哭的凄惨,一旁不知是谁递了一张手巾纸过来,轻轻柔柔的说:“别哭了。” 小白领抬头一看,震惊得呆住了,那弓着身子递给她手帕纸的温和女子,不是冬妍是谁? 冬妍拍了拍小白领肩膀,笑笑说了句:“妆容有点花了哦美女。”翩然离去。 席尧在会场里忙,席尧的母亲听到消息的时候,会场基本都已经布置好了。 于是她只能约冬妍出去。 雍容华贵的席总一身银色西服,典雅而不失贵重,冬妍也穿的水蓝色西装,亦是优雅十分,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像极了谈判。 席总对这个媳妇本是满意的,但是这样的外界情况,冬妍嫁给席尧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而席总最看不得的是自己儿子受委屈,因此对冬妍说话虽然客气,却很是疏离。 “冬小姐要和我儿子结婚,总得有个过程,怎么也不事先让东风老爷跟我说一声呢?” 冬妍礼貌地笑笑,她本就不想当席氏夫人,何必逢迎。 “我父亲身体不舒服,我和席尧结婚是我们两个决定的,我以为他会跟您说,那我先再跟您说吧,我们两个打算结婚。” 席总眼里闪过一丝寒芒:“结婚?冬小姐好手段——” “妈妈妈!!我媳妇呢!!!”席总经理穿着一身西装脚底抹油似得飞溜进来,见到席总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拉起他媳妇就走:“我们去看婚纱,试婚纱,我给你选的——!”拉着冬妍又是脚底抹油一样跑了出去。 席总坐在原位,脸色红橙黄绿青蓝紫都全了,半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恨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话虽如此,看那个浪荡小子这样高兴,她也放心了。 一旁勾着脑袋的席氏员工们沸腾了,老板你真的是浪荡到了极致啊!连结婚都结的这么倜傥风流的! 多情席公子迎娶东风云霄的掌上明珠冬妍——这个消息让整个s市沸腾了——!! 蜂拥而至的记者媒体统统赶来了席氏集团,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每一家新闻报社都恨不得做个独家! 席公子的婚礼现场真正的是美若仙境,在高楼之上,楼梯是纯木的悬空式楼梯,他满怀爱意的站在楼上,等待他的新娘穿好婚纱从走上来。 冬妍穿着雪白的长裙,捧着一捧绿色百合,好似一株伸枝抽芽的雪玫瑰,她如玉的锁骨的脖颈完美的显露出来,长发挽起,眉眼温润柔顺。 席尧的眼睛看直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赶忙上去挽住她的手臂,一想到这个玉一般的女孩将会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席尧简直热血沸腾,好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轻狂的年纪,满心热血。 “你真好看。”他想了半天,凑到冬妍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谢谢。”冬妍微笑回应,心底的茫然却越扩越大——明天,明天她就要穿这一身衣服,在这个地方和这个叫席尧的人结婚了—— 不知道别的新娘是不是这样的,想必应该不是,满心坚忍还挂着微笑,好像下一刻就要去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媒体越来越多,席尧看她脸色有点苍白,吩咐让员工们挡住记者,让人送冬妍回去。 079心狠的人不会痛5 既然无缘,何须留恋。 冬妍坐在车里,车窗外飘起了雨,她觉得有点闷,打开了车窗,细雨清风扑面而至。 她仰起脸,忽然微笑起来,阿妍,这个世界还是如此美好,你要坚强的活下去。 回小公寓之前,她回了一趟东风集团。公司一如既往,比以前更加繁荣了,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冬妍没有在意众人的眼光,拿着辞呈去了人事部。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一些u盘和文件交给了凌菲。 凌菲错愕的问:“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听说你要嫁给席公子,但是也不用这么急啊,何况总裁还没批准呢。” 凌菲不是上流社会的人,并不知道东风瑀是用了什么狠厉的手段取得了东风帝国,只以为东风瑀现在正成为s市的超级老大,谈到东风瑀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都是钦佩折服。 这样,也挺好。 冬妍微笑着摇摇头:“他会批准的。” 因为他从来,需要的不是我。 因为他一直,只要我听话的,看他渐渐一手遮天就可以了。 凌菲看起来很舍不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主管。” “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上司对吧。”冬妍顽皮的笑了笑,上前抱了抱她,心里叹口气,这个傲娇的女人啊。 想到了那天那个异常的被挂断的电话,冬妍不禁疑惑地问:“李子珂最近有什么事吗?” “哦,她跟她男朋友去丽江了,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呢。” 哦。 冬妍了然的低头苦笑,看来是艾伦怕李子珂被她牵连进来,才会在这个时候带李子珂走,也不让她联系到李子珂,是不愿意让她向李子珂求助,这样也好,本来她也不想给李子珂带来麻烦。 她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心追逐东风瑀的冬妍,我只是冬妍,东风云霄的女儿,席尧的妻子。 冬妍回到小公寓后,开始收拾公寓里的东西,她从东风宅第里搬出来的时候,什么行李都是张青他们直接送过来的,她后来回去了一次,也只拿了一些她当时觉得很重要的东西。 她从床底下翻出两个包装的很好的盒子,打开,里面分别是两条裙子。 一条是有缤纷红色的手工长裙,是新嫁娘的颜色,是他在白蛇小镇买给她的,她只穿了一次就收起来了;还有一条是那天晚上她穿的白色宫廷礼服,华贵非常,可也是那个晚上,是一切计谋的启动开始,他没有表情的说出那些话,想一想都是不愿意的。 这两件裙子再美,她也不能留着了。 冬妍抱起那两条裙子噔噔噔的跑下楼,咬了咬牙把那两条裙子扔到了垃圾桶里,转身噔噔噔的上楼。 睡不着,强制自己睡着!明天她要结婚,在婚礼上成为席尧的夫人,绝对不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她起来吞了两颗安眠药,终于睡意朦胧,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冬妍的公寓楼下。 从车里缓缓走下来一个白衣男人,他挺拔秀美,清冷眼睛闪耀着幽黑的星光,举手之间清雅尊贵。 没错,走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他安排好一切之后,就把自己送上了手术台,获取了健康的双腿。 然而醒来的时候,席氏公子和冬妍筹办婚礼的新闻铺天盖地。 他缓缓抬头望着那公寓上某一个窗口,似乎想透过那飘荡着的水蓝色窗帘看到什么。 张青说:“少爷,你身体刚好,不宜辛苦,如果您想见阿妍的话,我们明天再来?” “明天,她就嫁给别人了。”东风瑀淡淡说了这一句,抬脚就走,张青凝眉想说已经很晚了想必冬妍已经睡了,却看东风瑀停住了脚步,他的视线被另外一处吸引住了。 垃圾桶里两团衣服,红白两团,在夜色里看不出颜色。 东风瑀的视力很好,当即脸色阴的可怕,走到垃圾桶前一把拉出了那两件裙子—— 夜色里,一条绯艳若桃花,一条典雅洁白,但已经染上肮脏的灰尘—— 张青认出这是冬妍的裙子,少爷送的——不禁心里一紧,不看少爷的脸色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怒气。 东风瑀看似不爱生气,但是发起怒来没有一次是简单收场的。 他把那两件裙子扔给张青,说了句:“拿回去洗干净。”然后自顾自的去上楼了。 张青捧着那两件裙子,汗颜,他张总居然有一天沦落到洗女人衣服的地步······· 看东风瑀步履还算平稳的上楼去,他了解东风瑀深藏不露的性格,正想喊一句,却见东风瑀冷冷回头:“你回去,立刻回去。” 张青:“······” 抱着女人扔进垃圾桶的衣服,无奈转身开车。 安眠药可以让人睡着,却不能保证是安然入眠。 冬妍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也睫毛微颤。 但是安眠药让她对外界声音的感知力下降了,东风瑀开门进来的时候,她一点也不知道。 他看着睡的不安的她,眼瞳忍不住蒙上了一层沉暗。上前抚摸她脸庞,语气低哑:“为什么嫁给他?” 有一件事,东风瑀没告诉过任何人,在很多没有她在身边就睡不着的夜晚,他一个人来过这里,站在床边,看一眼她安宁睡颜就能安心。 但是此刻,想到那被扔进垃圾桶的裙子,想到铺天盖地的——席氏公子与东风云霄掌上明珠筹办婚礼——只是想一想,都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他狠绝起来:“你竟然、真的敢。” 冬妍睫毛微颤,极度的不安让她睁开了眼。 080心狠的人不会痛6 这一睁眼非同小可,试问哪个女人能接受半夜醒来时突然在自己的公寓里看到一个男人?!而且这男人还用冷若沉霜的面容盯着她! 冬妍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惊吓之余第一反应居然是闭眼! 闭上眼睛,回到睡眠状态,想象身处梦境之中······这都是梦这都是梦······· “睁眼啊。”淡漠的嗓音响在她头顶。 一盆凉水从脑袋上浇下来的感觉,冬妍整个人抖擞了一下,犹犹豫豫的睁开眼,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梦?是活的?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往床里面缩—— “你怎么在?——” 她睡得迷迷蒙蒙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看在东风瑀眼里自然是无限可怜,他压抑着火坐在床边问:“冬妍,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解释。”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深深埋藏着火焰,把那双一向幽静的黑眸燃烧的彻骨的凉和亮。 冬妍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另一边,有些不敢去看他,心里却有个酸楚的声音在告诉她:再看一眼吧,多看一眼吧,今晚之后,你和他再无瓜葛。 她抬头,眼里雾蒙蒙的,望着他却不敢眨眼,一层眼泪一眨就会流出眼眶。 他一腔怒火压抑的难受,问:“怎么不说话。” “关你什么事。”她说完这句就赶紧闭上嘴,嗓子里哽得难受。 关你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 他日夜手术,刚刚恢复就见到铺天盖地的婚礼消息,他连休息都来不及就赶来这里,只要她给一个解释,他都想嘲笑自己何其卑微。 这段时间辛辛苦苦的维护她保护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这段时间,东风婕妤有对你不利吗?”他半晌,竟然是先出口了这一句,说完自己也黯然,最想问的原来还是这句。 冬妍摇摇头。 他看她缩在那边,这么瘦小的一小团,心里针扎的疼,才不过几天而已,怎么瘦了这么多。他把所有的怒气都压抑下去,理智的告诉自己,不会真的是这样,他的阿妍不会背叛他。 不会。 他语气淡淡的问:“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人伤害你,胁迫你?你为什么这么需要跟席尧结婚?” 冬妍镇定下来,拉过一旁的长衬衫披上,说:“这是我的事了,你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的婚姻我自己决定,也希望你尊重我。”她瞟了一眼东风瑀没什么表情的脸,伸手指了指门,说道:“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这么晚了,请你走吧,我需要休息。”心里暗自握拳——明天必须换锁!照他这样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危险的要死! 哦······明天就结婚了······她就不会住这里了,肯定不能让席尧跟她一起住这个小公寓的,她要去席尧那里住才对。 东风瑀眼睑微垂,眼底一片阴影。俯视着冬妍,语气清晰的问:“你的事?当初你在海里求我救你的时候,怎么不说那是你自己的事,尊重你?什么叫尊重你,帮你嫁给席尧么?”他浅浅笑了。 冬妍脸色白了,心里最隐秘的伤口被他扒出来,疼得好像要把她挫骨扬灰一般。 “你滚。滚出去——。”她稳定着声音,指着门的方向,对他喝道! 东风瑀站起来,顿时比冬妍高了两个头,俯视着冬妍的角度,眼里好像是火焰燃烧后的烟灰,灰色的灰烬下面埋藏着灼热的火种,他好像在喃喃:“阿妍,你不喜欢我了吗?” 那声音明明熟悉,冬妍却似乎从未听过一样,不像是平时的理智淡漠,更不像是刚刚的暴怒神色。 隐忍的情绪一触即发,一向神一样的他,太过极端的怒火烧作一片邪魅和残忍的神色,竟像是入了魔一般。冬妍一根根寒毛直立了起来,周身被巨大的恐慌与寒气笼罩着。 不,这不是东风瑀。 她转身就要绕过床朝外跑—— “你去哪?” 东风瑀猛地逼近,一双黑眸血红通亮,昭示着他看似平静的面孔之下汹涌的情绪。 “还想去找席尧吗?”他长腿一身就拦在了她的面前,微笑着俯下身来凑到她耳边低声地说:“你要是敢去,我保证,明天就让席氏破产哦。” 冬妍猛地打了个寒战,茫然的步步后退着。 “你不要难为他!我和他结婚又不是他的错!” 东风瑀低下头望着她,低叹一声。 “你这么在乎他了吗?连在我面前,都要为他说话?”不是他的错?!那他现在快要窒息死掉是谁的错?他的错吗?任何人要和她结婚简直都该死!他不会给她任何离开的机会! 谁都不能夺走他的阿妍!谁都不能! “你不可理喻!”冬妍哭着喊,心里又怕又怒,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一把推开他就往外跑—— 再也不要和他呆在一起了!他太可怕! 东风瑀一把捞住她,把她推倒在床上——冬妍来不及起身,他就立刻倾身压下来,牢牢地把她困在身体和床之间。 “放我走,放我走!”冬妍此刻怕极了他,根本不再想这里本是她的家,只想赶快离开他,赶快离开他! 东风瑀满意的凝望着她惧怕的模样,这样也好,她怕他,就不敢再惹他生气了。他又问了一句:“阿妍,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捏住下颚,他动作狠戾的把她下颚往上一抬,逼她闭嘴。 冬妍痛的眼泪直冒,闭上眼抽泣着。 “你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是席尧能给你我给不了你的?阿妍,是因为我的腿吗?还是你觉得我受制于人?都不会了哦,我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了。”他摸着她的脸,循循善诱的说,眼底是异常的狂热。 冬妍想到无力地东风云霄,满心苍凉愤慨,一巴掌甩上他脸:“我再也不会跟着你!我是傻,但还没傻到被你利用到死!” 这一巴掌甩红了东风瑀雪白的脸,却烧红了他眼。 “好,好得很。”他笑得开怀,仿佛已经疯了一样。黑眸中眼神复杂,不知道是愤怒或伤怀还是绝望。 081心狠的人不会痛7 冬妍慌乱的四处张望,伸手去抓床头的柱子,想要逃离他。 他一手箍住她,另一手把她翻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烧红的眼。 “放开我——你疯了!”她剧烈挣扎着,身上的衬衫被人大力的拉下来,睡裙未能包裹住的皮肤暴露在外面,猛地一凉—— 脖颈之上他的吻印了上来,啃噬撕咬着,激得冬妍一个哆嗦。 不行,不可以。 “放开我!”她伸手努力的去够床边的手机,刚刚按下紧急联系人那个键,手机就被他大力的夺去。 “还给我!”冬妍挣扎着喊,恳求的去握东风瑀的手:“还给我。” 东风瑀冰冷的扫了一眼那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胳膊重重甩开冬妍,扬起手臂把那个白色手机摔出几米远! 手机啪的一声碎裂开来,在冬妍听来如同惊雷,恐慌的抬头看那如同恶魔的人。 “瑀······” “你竟然把席尧设为紧急联系人,你真的敢——阿妍,说什么一直喜欢我,谁能给你依靠你就想要喜欢谁不是么?”他的声音虚无缥缈的,在寂静的夜晚中听起来分外可怖,冬妍摇头,全身都在抖,努力的想张口说话,却早已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俯下头舔了一下她的眼角,说不出的旖旎宠溺,语气却冰冷:“但是我说过,你只能听我的话,阿妍,你是忘记了吗?” 她想张口说没有,却被他一把摁在柔软的毯子上,单薄的睡衣被他大力撕开—— “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这些年来你只有我!”他的怒吼声响在耳边,夹杂着磅礴怒火让他失去了控制力,冬妍被死死地摁在被子里,呜咽着流泪,挣扎成了无用的动作。 他平生二十八年——第一次失了轻重。 灼热的吻密密麻麻的,时而吮吸时而啃咬,冬妍觉得被他吻的地方针扎一样痛,却又分外的酥软无力,好像他把她的力气都吸走了一样,她被他死死压着,连呼吸都困难,满脑子都眩晕,只能轻细的一声声的喊:“不,,东风瑀——放开我!” 明明害怕的都流下了眼泪,内心却有一个地方烧得厉害,灼热的温度烫的她心里一阵阵的疼。 这个疯狂的男人是谁?真的是那个一向清冷沉着的,如同神邸一样总是俯视着她的东风瑀吗? 到底是什么,把他逼到了这一步? “你心里想的是谁!和他结婚——冬妍——你的心呢!说什么喜欢我,你的心在哪里——阿妍,你的心在哪里?” “谁准你结婚!你想都别想,你要陪在我身边,没有我一声可以你哪都不能去——!!” “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冬妍几乎昏死过去,只听见他悲怆深情的吼声久久萦绕在耳畔,让她的眼泪再也停不住。。。。。。 她只能忍受着,忍受着屈辱,忍受着泪水,忍受时刻响在耳边的低吼:“你是我的——” 直到最后她终于昏死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冬妍缩在被子里面,醒来之后只觉得无尽疼痛,眼睛酸涩不已,不敢低头去看一身痕迹。 她看着身边空空的位置,满心酸楚,也不过如此罢了。 你给的屈辱,你抽离的温暖,再也不要有了。 她浑身痛得厉害,蜷缩在床上小猫一般,双目紧阖着补眠。等她想起今天是自己婚礼的时候,已经彻底的心凉了。 她的婚礼,被他毁了。 冬妍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自己毁了,再把这个弥漫着他气息的公寓毁了!可是即便都毁了,也已经发生了,她擦去眼泪,告诉自己:冬妍,没事,你要坚强,你要坚强。 强撑着起床,捡起昨晚被他摔得分离的手机,把零件一个个安装上去,按键打开,竟然还能用——(ps:咳咳,^o^此手机牌子为华为荣耀3c啊······走过路过莫错过~) 打开手机,里面是铺天盖地的短信和电话,大部分都来自于席尧。 冷静下来之后她发短信给席尧: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的事不要办了。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发呆,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无力感汹涌而至,几乎要她一坐不起。如果跪下祈求有用的话就好了,女强人冬妍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手机叮铃叮铃的响起,冬妍接起,问:“喂?”她平静的准备接受狂风暴雨。 席尧没有责怪她什么,只是简短地说:“你家里出事了,你要不要回去?” “哪个家?”她茫然了一瞬。 “东风老爷出事了,好像是要不行了······”席尧的声音低了下去。 冬妍大口的喘气,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不已,语气也是颤音:“什么叫不行了,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现在你家那边很多人,你先下来吧,我带你从后门进去看看——” 不等席尧说完,冬妍立刻抓了一件衣服穿上,急匆匆的跑到楼下,席尧正等在车边,看她来了,立刻打开车门。 “我爸爸怎么了?”她坐进车里,慌张地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你爸爸宅子里的医生们开始使用电击了,也不知道是哪家新闻发现的,反正现在整个s市都传遍了——” “什么时候的事?”冬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紧张地问。 “昨晚。” 冬妍松开无意识的抓住的席尧的袖子,放下了心,幸好,幸好,昨晚东风瑀和她在一起,不会是他。 席尧瞥了一眼她锁骨上方的红色痕迹,迅速别过了眼,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哪管瞬间红了眼眶。 082心狠的人不会痛8 车子行驶到大门前,果然宅邸前已经围了一群人—— 席尧戴上了一副口罩,又递给她一套墨镜和口罩,冬妍戴上之后又散开了头发,小心翼翼的下车。 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的很特殊,不是正装,而是一件半旧的t恤,这样伪装之后基本看不出来他是席氏公子。 “不要急,我们从后面过去。”席尧把车停在了距离宅邸百米处,拉着她走过记者人群。 冬妍自始至终不敢抬头,她心里知道现在她逃婚的消息已经被传遍了s市,恐怕不亚于东风云霄病重消息的热烈程度。 记者们蜂拥在门口,一个个扛着摄像机,冲宅门里面喊:“请告诉我们!东风云霄现在情况怎么样?” “东风云霄已经昏迷了吗?” “他如果去世,东风帝国就正式交给东风瑀少爷了吗?” “东风瑀少爷知道东风云霄病危的消息吗?他为什么今天要订婚?” 轰的一声——冬妍在人群里呆住了—— 席尧怎么拉她她都没有反应,她愣愣的回头看向那个记者,东风瑀今天订婚? 明明昨晚——明明东风云霄病危——明明她现在成了众矢之的—— 而他今天就要订婚? 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是不是没有一滴血,没有一点神经末梢,不是用血肉做的,是不是都是钢筋水泥,南极玄冰? 东风瑀,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 席尧感觉到她手心变得冰凉,不禁担忧的唤她的名字,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东风瑀订婚的消息,不敢告诉她,但是如今—— “你先别难过,振作一点!”他心酸又无奈,拉过她握住她的肩不断的说。 冬妍想哭,却生生给了他一个微笑。 “我们先想办法进去吧。” 席尧带她绕过了记者人群们,来到了相对低矮的后门。 他站到了墙边,对她说:“这个墙不高,你踩着我肩膀上去就可以了。” 冬妍一愣,心里又生出抱歉的酸楚,但这个时候说什么推脱都太过矫情。 她是真的需要他的帮助,也真的只有他能帮她了。 “嗯。” 席尧蹲下身子,对她鼓励的笑:“来!” 冬妍脱掉高跟鞋,踩上他的肩膀,席尧颤了一下,却文丝未动! 脚下的肩膀宽阔可靠,这是一个男人的肩膀,这是席氏公子的肩膀啊。冬妍觉得双腿发软,却还要生生踩住他肩膀。那一瞬间她哭了出来:“席尧,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她这一哭,让席尧忍了一上午的绝望和凄冷都从心底涌到了五脏六腑,心里痛的难以言喻,只觉得酸楚的竟然也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嘿,没事儿啊,哭什么,我在呢!”他强行逼自己扬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对冬妍喊了一声:“扶着墙,我站起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冬妍一点点升高,等到他完全站直的时候,冬妍恰好能翻过那个墙。 冬妍小心的爬了上去,正准备着下去,却听席尧在下面忽然说了一句:“小妍,没想到你也挺重的啊!” 啥······啥? 冬妍无语的往下瞥他一眼,却如遭雷劈的怔在那里,恍然看到——阳光之下,那穿着白色旧t恤的席氏总经理笔直的站在墙下,仰望着她,满眼泪水。 他在笑,可是看起来这么难过。冬妍在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她伤他多重——她听到东风瑀今天订婚的时候,心如刀割,而今天对席尧而言,是自己的新娘逃了自己的婚—— “小妍,你永远是这么坚强,要加油啊。”他对她说。 不远处有记者在喊:“看!那是席少!诶,冬妍也在那里呢!” “快点拍下来!冬妍是想干什么啊?” “她想去看东风云霄!快!” 席尧面色一凛,转身笑意挑衅,对记者们招了招手——转身就跑—— 蜂拥而至的记者不知道该去追谁,半晌咬了咬牙,一大半都朝席尧的方向追去了。 剩下的记者想方设法的想爬上后墙,冬妍一咬牙跳了下去,身体摔到地上像是要散架一样,顾不得满身疼痛,她按下了墙里的警报器!然后闪身跑进大厅里。 警报嘀嘀嘀的响起来—— 保镖们立刻冲出来冲记者厉喊:“不许拍照!” *** 时间就是生命。 直到此刻,你才会明白,当时间被赋予了生命流逝的意义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快的可怕,你在分分秒秒中恳求上天,只希望不要失去最后一面。 冬妍一边跑一边流泪,爸爸,你不要有事!我还没来得及承欢膝下! 她这二十多年,从出生就被抛弃,从收养就被掌控,她不曾有过别人不求回报的疼爱,她过得那么不容易。 所以最疼爱我的你,能不能不要离去! 跑到医疗室门口的时候,冬妍已经近乎虚脱了,小腹和大腿都疼的折磨人,她咬牙强撑着,一步步走进去。 偌大的医疗室里,竟然只有东风云霄一个人,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带着氧气罩,虚弱的好像随时要停止一样。 冬妍走过去,趴在他床前,流着眼泪叫:“爸爸,爸爸!我是阿妍,爸——” “爸爸——我回来了,你看看我——” 她呜咽的摇着他的手,用近乎恳求的声音一遍遍地叫着。 东风云霄的眼皮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那双一向幽深黑亮的鹰眸已经失去了光彩,苍茫无神的睁着,昭示出这个男人将尽的生命。 “爸——爸——!!”冬妍喊得撕心裂肺——内心的悲戚恐惧瞬间掩埋了她。 东风云霄衰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依然是无限的怜爱。 他的小女儿啊,这么可怜呦。 冬妍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断断续续的说:“爸爸······你等我,我·····去找席尧,我求他娶我·····他有办法的······” 东风云霄的嗓子都哑了,“阿···妍,把···氧气罩拿下来。” 冬妍剧烈的摇头,怎么都不肯,把氧气罩拿下来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爸爸已经不行了,听话·····把它拿下来,我想····好好跟你说说话。”东风云霄看她还是不肯,便自己举起手来要把氧气罩摘掉—— “别——”冬妍哀呼一声,看他脸色坚定,咬了咬牙,伸手帮他把氧气罩拿了下来。 083咫尺成殇1 摘下了氧气罩之后,东风云霄喘气急促了很多,但脸色却有了些生机。 “阿妍,受苦了吧······” 冬妍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像个受委屈的小女孩,一边抹眼睛一边捂着眼,呜呜的哭着,粉色的唇颤抖个不停—— 她追求至上的疼爱,期盼如山的父爱,但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这样的宠爱有多让人难以承受! 谁能想到,他苍白孱弱成这个样子,第一句话竟然是‘阿妍,你受苦了。’ 东风云霄虚弱的叹了口气,抬手还想摸摸她的头,却只抬起了一半手臂,再也没力气抬起来了。 冬妍赶忙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含泪微笑着:“爸爸,我挺好的,你等我,我会找好医生来给你治病,你会好的!” “阿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骗自己,爸爸的确是···活不成了。” 他的神情淡漠如斯,眼神坚硬不可撼动,这才是东风云霄,哪怕生命正在飞速的消逝,也没有半分软弱示人。 只是在看到冬妍隐忍泪水的脸庞的时候,硬气如他,也有了泪意,内心的担忧和牵挂从来没有此刻如此清晰过,他要死了,却还没能给自己的宝贝女儿一份幸福,他怎么能放心,又怎么能甘心—— 蓦然想起当初的冬露,也曾经这样哭着微笑,坚强的望着他——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痛苦,回忆和如今层层覆盖,那些纠结在漫长时光里的纠葛悲欢,都忽然化为温暖融合的水,想要从眼眶里涌出来—— “阿妍,爸爸错了,当爸爸的女儿,是委屈你了。”他慨然地说。 “没有·····我很快乐,真的。” 东风云霄觉得心脏的绞痛又剧烈了一份,维持着笑容,轻轻的说:“听爸爸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了。” 冬妍忍下眼泪抿唇点头。 “我知道,你很喜欢东风瑀,爸爸····其实也很喜欢他,很欣赏他,可是,阿妍,我不许你嫁给他,他不是可托之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亲手为你慢慢挑选出一个又好又适合你的丈夫······可是来不及了,你只记住,不要再和他牵连,这是爸爸一直想跟你说的话,是我最想交代给你的事情,你记住······”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记住’,握着冬妍的手突然发劲,坚定地对她说。 “我知道了,他····他已经是东风帝国的掌权者了,我没有办法······” “那些都不重要了。”东风云霄闭了闭眼,很疲惫的样子,过了半晌才又缓缓睁开眼,说:“他是最好的掌权者,帝国交给他,我可以放心了。” 冬妍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得这么开,也觉得心里松软了许多,可是, “为什么现在这里一个医生都没有,是他做的吗?爸爸,是他吗?”她问,心里颤的厉害。 “阿妍,不要在意这些——” “我要知道!我不知道会一辈子痛苦的!”冬妍哭着摇头,倔强的说。 东风云霄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抓住冬妍的手不停地越抓越紧,胸口剧烈的起伏,从肺部里发出可怖的呼啸声——!! “爸爸!”冬妍赶忙把氧气罩给他戴上。 可是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之后,逐渐涣散······· “不·····不会是他,不要在意······阿妍·····你要好好的。” 颤抖不连续的声音在氧气罩里回旋着,传到冬妍耳朵里如同死神镰刀收割什么的声音。 她不管不顾的喊:“来人啊!医生!医生!!” 她想要跑出去,可东风云霄死死地抓着她的手,眼睛慢慢阖上了—— “来人啊——!!来人啊!!” 冬妍哭着喊,她挣开东风云霄的手,跑到走廊上,大声的喊:“求求你们!我爸爸要死了!!求求你们——!” 能够求谁,还能求谁。 *** 她无力地蹲在空荡荡的大厅中间,抱住自己,让自己不要抖得这么厉害。 前段时间,这里还是充满天伦之乐的天堂。 他每次问她喜欢什么,然后都会拿一个好笑的小本子,仔仔细细的记录她的喜好。 有时候帝国的下属来,他会先陪她,明明是帝国的总裁,却像个家常父亲一样,对自己的下属骄傲的介绍自己的闺女。 她有时候会发一点小脾气,生气起来要么不跟他说话要么话中带冷箭—— 可是他总是和蔼的冲她笑,摸摸她头发,明明是以冷酷闻名的商界帝王,却黏人得不得了,宠起女儿来简直没有限度。 他不许任何人对她不礼貌。 他给她最奢华的身份,最细致的保护。 他临死前还在想着要给她幸福。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父亲! 可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人。 可是再也没有了。 再也没了。 冬妍觉得提不起一点力气,心里想着一定要赶快找人来啊,可是竟然就那样倒在地上,慢慢地把腿蜷缩到小腹前,整个人蜷缩成在母亲子宫里的脆弱形态。 *** 张青到大厅里时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冬妍。 他几乎以为病危的是她才对。 他走过去推她,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呼吸好像都没有了。 张青心里一阵瑟缩,伸手把她扶起来,不断地晃她,叫道:“阿妍!阿妍——!你醒一醒!” 冬妍茫然的抬眼看他,眼里空茫茫的一片,好像不能理解这空荡荡的宅邸为什么突然有人了? “哦,张青啊。”她勾勾嘴角。 “出什么事了?” 她答非所问:“东风瑀的订婚礼结束了么?” 张青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唇角弧度,全身僵住了。 “·······还没有开始。” “我爸爸去世了,他走的时候只有我在这里,医生和护士们都不知道跑去哪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跟我说要幸福啊,然后就这么安详的闭上眼睛了,可是····可是我知道他其实并不想死······”冬妍的眼一下子红了,粉唇在发抖,还坚持着说:“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保镖们守在外面,却像死人一样不管我怎么求他们都不帮我,最后我爸爸就在这个宅邸里去世了,我无能为力。” 我,无,能,为,力。 那五个字分外悲怆,光是说出来就消耗了她这二十多年来积累的所有骄傲,击碎了那些自以为可以长久的美梦。 张青全身僵硬。 084咫尺成殇2 张青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他本只是按照少爷的吩咐让保镖们拦住所有人,不让东风云霄被记者们抓到,但是没有想到,不过两个小时离开了医生们的看顾,东风云霄就出了事。 糟糕至极的是,东风云霄临终前的模样,竟然被冬妍活生生的目睹到—— 不能弥补的是,当冬妍哭着求着想要挽救自己父亲的时候,东风宅邸里竟然没有一个医生—— 东风瑀的确是设计了万千情况,但是未曾预料到东风云霄会去世——! 张青神情严峻,这件事情一定还有他们都不知道的隐情,他扶住冬妍的手臂要她起来,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诚恳:“冬妍,你先起来,你不要慌,少爷他绝对不知道这件事,我可以用生命向你保证。” 冬妍不用他扶,自己踉跄着站起来,举起袖子擦净了眼泪,眼睛还空茫一片,轻细的声音却已经坚定冷静,说:“我爸爸还在医疗室,请你带人进去······他的后事我要尽快处理,我不能让他走了还躺在那里。” 入土为安。 这本是一个女儿至少要做到的事情。 可是张青的诚恳表情却渐渐被冷硬所取代。 他不顾冬妍的目光,冷而硬的开口说:“阿妍,对不起,现在不行。” “你说什么?”冬妍皱眉。 张青挺拔的站在她面前,表情语气文丝未动,他说:“现在s市的记者媒体都在门口,一旦出去,老爷去世的新闻会立刻爆发出去,很难想到会被爆成什么样,最有可能的是少爷会被老爷的旧部手下当做对老爷不利的人,他们会对少爷很不利,少爷的地位会——” “这个时候你跟我说他可能会受到不利?”冬妍微微睁大了眼,盯着张青的脸看,仿佛要看清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张青唇角扯起一抹苦笑,“对不起,现在不可以,等一等,等少爷的订婚结束了,后天之前我们一定会把老爷送到殡仪馆!” 啪———— 手掌打到脸庞的声音,清脆果决! “你不是人。” 张青被打的脸偏了过去,却一动也不动,不还手,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被动的承受冬妍的怒气,他该的。 冬妍走到他身边,她纤瘦却挺拔的身躯,和张青颀长却微微佝偻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和你们在一起十年,我把你和周轩当大哥,我把他当做我要一直陪着的人,张青,我以为就算你们都不把我当做自己人,也会顾念这十年我们之间的交情——,我爸爸现在因为他——死在这里!可是他在准备订婚是吗?凭什么我爸爸连入土为安都不行?竟然要让步于他的订婚?你们怕我爸爸的死会牵连到他的订婚?真是亏你们说得出来,如果没有我爸爸,他现在又在哪里!你们怎么会这么可怕——!你们到底是有多恶心多狠毒——!!!” 她的嗓音明明颤抖极了,是极力压抑愤怒和痛苦的结果,但是她说出的话却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颤颤巍巍却坚持着连续说完。 张青的冰块脸像是突然裂了条缝一样,紧紧抿着唇,看着冬妍的目光里不知道有何种情绪,只是看起来让人分外想哭—— 那样的表情可以叫做难过吗? 或许吧。 冬妍不再指望他,推开他就要往外跑—— 擦肩而过的瞬间,张青拉住她的手臂,五根手指铁丝一样箍住她的血肉。 “你干什么。”冬妍想要甩开,无奈他抓得死紧。 “从后门走,我帮你。” ******** 她踩着张青的肩膀,再一次爬过了那堵墙。 没有说谢谢,她跳下墙,摔在地上再爬起来,就要走时却见两只鞋子从墙里飞出来,落到她脚边。 是一双运动鞋,不知道张青刚刚是怎么想起来的。 冬妍想一想张青提着自己的鞋的样子,忽然有点想哭,赶忙抑制住了,回过头,小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穿上了鞋子,按照张青刚刚给的地址一路狂奔。 她不敢坐出租车,自己不停地跑了整整一个下午—— 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点,而他的订婚就在七点半—— 她不愿意相信东风瑀真的会在毁了她婚礼之后,若无其事的和唐耶订婚,她不相信他没有感情,她不相信东风瑀是这样冷漠的对她。 东风瑀不会。这个念头支撑着她。 等到来到东风瑀的订婚场地的时候,冬妍已经快要晕倒,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她咬着牙一步步的走着。 对面就是s市的豪华会场,她戴着口罩和帽子,只有一双眼能看到那个会场被布置的有多么精致清新,唐家的公主和新一代商业帝王的订婚礼,玫瑰盛开满地,宾客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华贵逼人。 会场的门口,有一幅巨大的照片,上面粉色鱼尾礼服裹身的唐耶把头靠在东风瑀的肩膀上,笑得羞涩甜蜜。 东风瑀长身玉立,黑色正装,如玉面容淡漠尊贵,那双黑眸却好像也有一丝笑意。 冬妍怔怔的望着对面那一对璧人。而她自己呢,刚刚经历**,悔婚,丧父,是整个s市人眼中最可怜最有话题性的女人。 她刚刚跑过了无数条街才来到这里,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有多可悲。 她穿着一件长衬衫裙,脚上一双沾满灰尘泥土的运动鞋,长发散乱,满头汗水——顶着令人窒息的口罩和帽子,站在盛秋阳光下,几欲晕倒。 一步步朝街对面走过去,像是小美人鱼踩在刀尖上一样,满心惶恐绝望。 “诶!车啊——!”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整条街的人都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惊住了! 只见前后两辆加长轿车都疯了一般朝那路中间的纤瘦女子冲过来—— “姑娘!快让开啊!” 冬妍惊骇的偏头去看,车灯照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只听见东风婕妤放肆的怒吼—— “是你害死了东风云霄——都是为了你——去死——” “兹————!” 巨大的冲击力让冬妍整个人被撞到了空中—— 天光眩迷——刻骨铭心。 085咫尺成殇3 直到订婚前半个小时,东风瑀才从休息室里出来,因为刚刚休息好,衣服的领口稍微有一点倾斜了。 唐耶的父亲唐玉山满脸微笑的等在休息室门口,看他出来了,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说:“东风少爷真是人中龙凤啊,这身西服跟我们家唐耶正好配得很呢!” 唐耶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脸上有些红红的颜色:“爸爸——你说什么啊,我们两个的是一套嘛!”看似羞怯,却往东风瑀的身上倚靠着。 宾客们哄笑着,纷纷送上祝福,说着一些好听的话,无非是称赞唐耶和东风瑀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之类等等。 东风瑀秀美面色噙着淡笑,只是那笑看久了却让人觉得冷。 当时他早年谋划,要唐家的政界力量来支持他设计的实现,唐家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他能和唐耶订婚,让唐耶做他的未婚妻。 不过是未婚妻而已,他那时答应得很淡然。 现如今一切已经由他掌控,他不介意实现对唐家的这个答应,可是不过是未婚妻而已,他不容许自己不爱的女人染指自己的婚姻,他不会娶唐耶。 假以时日,最多半年,他会完全收服唐家,解除婚约。 他会堂堂正正的让冬妍站在他身旁,他要堂堂正正的拥住她,只有她,只要她! 唐耶心里欷歔带着兴奋,终于,终于,瑀哥哥还是和她站在了一起!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更靠近他一些,往他怀里缩去,不胜娇弱的模样,心里隐隐渴求他能顺势搂住自己—— 女孩有意的靠近却让东风瑀蹙起眉,手臂微微托起唐耶的背,淡淡的说:“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 他语气的淡漠让唐耶不禁识时务的离开他一点,小声的说:“没事·····我不累·····”怕他担心,还仰起头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然而他根本没有看她,相反的,从她的角度仰望着看去,发现他的侧脸弧度分外的冷漠,带着和她无关的距离—— 唐耶的笑容迅速消失了。深深地低下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力的程度让刚刚做好的水晶指甲染上了血迹。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不看我一眼。 明明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可是。 可是你的心在哪里? 音乐轻柔的响起,是石进的夜的钢琴曲5. 东风瑀正要抬步和唐耶一起登上台子,心却在那一刹那一个颤动—— 他捂住心口,两道鸦翅一样的秀眉难受的蹙起。 唐耶关怀的问:“瑀哥哥,怎么了?” “胸口有点闷,没事。”他简短的回答道。 不等他登上台子,就听手机一阵响声。 “瑀哥哥,等下再接吧!”唐耶软声撒娇,她实在不愿意再拖延订婚的时间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挂掉,没有什么比订婚这个事情更要做的了,台下是商界政界各个名流,都在用各色目光看着他和唐耶。 心里的声音却告诉他,这个电话必须接,不为什么,必须接! 他抿着唇,看到来电显示是张青,心里又颤了一下。 张青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个时候敢来电,他现在手头的事应该是在看顾东风云霄和冬妍才对,难道是冬妍———— 不过是一秒之间,东风瑀心里已经是千转百回,摁下了接听键,问:“怎么了?” 张青一边跑一边跟他说:“少爷,冬妍出事了!”声音是不同于平时的急促。 “你说清楚!” “老爷刚刚去世了,医生都被司马瑀弄走了!整个宅子里只有冬妍,她一个人看到了老爷去世的整个过程,为了不影响到今天的事情,我跟她说要等几天再公布老爷去世的消息————” 东风瑀额角青筋直冒,握住手机的手上亦是青筋暴起——怒吼道:“张青你混账!” 他简直不能想象,昨晚被他那样对待的冬妍,今天清醒就要面对婚礼取消、父亲去世、无人问询、连父亲的后事都要让步于他的区区订婚——这样多的事,这样连贯的不幸和无助,随便一件都能击垮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而他的冬妍,却在他不知晓的这一天里,悉数承受下这些不幸。 他光是想一想都不敢,五脏六腑一瞬间都绞到了一起—— 脑子里嗡嗡一片,台下所有人惊愕的眼神,身边唐耶无措的叫唤,都是浮云。 张青那边好像时光静止了几秒钟一样,然后,艰涩的说:“少爷,你快出来——快出来——” 在会场门口的那条大街上,两辆加长的轿车以扭曲可怖的姿势撞到了一起,车身几乎全毁,昭示着刚刚这里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一场车祸—— 车祸范围内,那两辆轿车中间,有一大片殷红血迹,血迹中间是冬妍临走前穿的运动鞋,已经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周围的市民们指指点点,奋力挤到了最前面的张青看到这一幕,顿时眼前一晃,霎时间好像视线中都是那猩红的颜色—— 挺拔刚强的男人,就那样怔怔的跪了下去—— 周围的民众都吓了一大跳! 张青仿若没有知觉,他不是在跪什么,只是腿软的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身体了。看到殷红血迹和那两只散乱的鞋子,他整个人就轰的一声,身体里有什么在轰然倒塌—— “少爷,你快出来——” 那头张青的声音是二十年来都没有过的惊恐软弱,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东风瑀不知怎么就想起昨晚冬妍在他身下,抽泣的声音,此时此刻,好像再一次听见了她的抽泣声,细微又清晰,类似于小动物的委屈软弱,无助到了极致,哭着求他喊他。 东风瑀心脏一点点收紧——几乎要窒息而死的感觉! 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不管不顾任何人,看不到任何人的震惊眼神,听不到唐耶恳求慌张的声音——他疯了一样朝会场门口狂奔———— 在那一个刹那,内心所有的东西喷薄而出——都凝聚成了一个声音:阿妍阿妍! 这是东风瑀平生第一次狂奔—— 好像晚了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086咫尺成殇4 明晃晃的日光下头,好多人聚集在那里,围着惨烈的车祸现场叽叽喳喳的,场面太可怕了,好多家长不忍的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不能看。” 很快有警察开着警车来到了,下车看到这样的场面也不近惊骇的吸了口气—— 不是没有见过更大型的车祸现场,但是这样的场景,人血大量的铺满两辆车之间的位置,显然是同时被两辆车给一前一后的撞了—— “好惨——” 警察们立刻把那一块封锁了起来,一部分去勘测车祸现场,一部分去询问周围的市民。 “车祸当时是什么样的?” “我也没看清楚,好像就是一个女孩子在路上被前后两辆车给撞了,哎呀真的是好恐怖哟!” “怎么没有看到受伤者?是120来带走了吗?” “哎呦,哪有120啊,一个男的来把那个女的带走了,估计是她家里人吧。” 麻木茫然地张青听到这句话顿时一惊,立刻冲过去抓住那个市民的领子,双目有了光亮,嘶声问道:“那个男的?哪个男的?!” 警察很无奈的拉着张青的手,“先放开!我们正在调查,请你不要打扰——” “你说啊,哪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张青的手像是铁块一样没有丝毫撼动。 哪个市民被吓住了,磕磕巴巴的说:“不知道啊,这路上也没有摄像头,我怎么知道那男的长什么样·······” 警察急了,正好这个时候张青的手松开了。 那个警察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却听前一秒还肃杀如铁的张青,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说:“少爷。” 能被称为少爷的只有一个人。 警察们立刻绷直了身子,战战兢兢的心想这下可完了! 要是因为这路口出了车祸影响了东风少爷的订婚礼,他们全体都得卸职请罪啊! 东风瑀却并没有看他们,也没有看那个人人为之侧目的鲜血淋淋的车祸现场,一路径直的走过来到张青面前,只问了一句:“阿妍呢?” “少爷,我请求处罚······” “阿妍呢——!”仿若发了狂的野兽一样!东风瑀瞬间暴起,一把掐住张青的脖子,手指上都青筋直冒,血红的眼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字一句的问:“我再问你,阿、妍、呢。?” 秀美绝伦的一张脸,阴森的却好像地狱修罗,他手掌上的力道十分恐怖,张青一个打拼打杀了不知多少年的人,现在却冷汗直冒! 张青一向果敢利落,现在却说不出话来,少爷让他务必看好冬妍,冬妍却在他手上出了这样的事,他心里又痛又恨,甚至愿意死在少爷手里好了—— 脖子上可怕的力量却猛地消失了。 东风瑀终于愿意转过头去看那个车祸现场,还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明明昨晚还那样真实的在他身边,他明明刚才还在想着她。 今早清醒时他就找到了席总,取消了她和席尧那场该死的婚礼,只要他订完婚再找个理由取消掉婚约,一切就都解决掉了。 他那样好的掌控了一切,他连什么时候跟她说清楚都打算好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 可是怎么会这样。 他没有预料到东风云霄会突然去世,他没有预料到在那样的情境下张青第一考虑的竟然是他,他没有预料到冬妍会来找他,他没有预料到—— 这样可怕的场面! 他整颗心都麻木了一样,却也知道五脏六腑都在一片片的被刀削,心里越痛,面色越冷。 “通知周轩,放下一切事务,所有冥风的人,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冬妍,必须找到。” 张青周身狠狠一震,‘冥风’,是少爷培养了多年的地下组织,每个人都是真枪实弹练出来的,不知道完成了多少危险的任务,从生死桥头徘徊了几遍,那是放出来可以颠覆整个s市的一队人马! 当时和东风婕妤斗得凶险,司马灼还虎视眈眈时而放出冷箭,东风瑀好几次也是危险至极,但是无论他和周轩怎么说,他从不因为自己的事动用整个冥风组织。 为了冬妍,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了。 “是!”张青低下头。 ******* 全身痛的好像都在痉挛一样······· 她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不能活。 应该是不能了吧,毕竟被撞成了这样,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全身恐怕都是鲜血淋淋,身体破败的不成样子,意识断断续续,微弱的好像随时都会死。 这样,也不错,她已经那么累了,也生无可恋,去和爸爸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是爸爸会生气的吧,他才刚走,她就这个样子了,他一定会很心疼的吧。 这样想着,她微弱的意识里又有了一点想要哭的感觉。 “阿妍,你要活着。” 不知道是谁在这样说,好像是很熟悉的人,在她耳边一直这样说。 “你要活着!” 他几乎是在吼了。 可是,活着干什么。 这么累 这么痛。 她的眼睛闭上了,昏睡过去。 长相妖孽天真的男人此时此刻脸色狰狞,伏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吼:“活着——活着——!冬妍!你给我活着——!!” 医生们飞速的把她送进了医疗室,司马灼跟在她床前一路飞奔,却被医生拦住。 “司马总裁,请您静等。” 他脸色还是很狰狞,对医生说:“我要她活下来,她必须活下来。” 医生戴上了口罩,点点头:“我们都会尽力。” 转身时却不禁叹了口气,心惊的想,都成了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毫无生机,怎么能活下来? 即便他是顶端的医生,也难以医治一个失去生机的伤者啊。 更何况,冬妍的伤,哪里只有这一身伤这么简单。 身后传来司马灼阴霾的声音:“如果她死了,李子珂也不会好过。” “你!”艾伦愤怒的转身,看向他的眼睛里几乎冒火,但看到他脸色苍白如死人,也不想再骂他,只在心里无奈的想,这个疯子!他在东风瑀身边埋伏多年,就为了能帮司马灼一把,这个疯子竟然没有把他用来窃取机密什么的,最后让他暴露竟然不是为了从东风瑀手里夺去半壁江山而是是为了冬妍!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让东风瑀和东风婕妤两败俱伤才对! 为了让冬妍来到自己身边,竟然调离了东风云霄身边所有的医生,生生让冬妍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父亲去世在自己面前,要冬妍斩去对东风瑀的最后一点感情。 只是恐怕他也没想到,冬妍对于东风瑀的执着这么深,也没想到东风婕妤会伺机对冬妍下这样的手! “不许动子珂。”说完这句话艾伦进了手术室。 给读者的话: 大家应该明白啦,哼哼,司马灼才是个小妖精呢! 087回国吧 英国的林荫大道上,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长发女子正在画画,阳光透过梧桐树洒在她脸上,美好的好像一幅画一样。 不少行人驻足,甚至有人拿出相机把这一场景拍了下来。 她低着头,认真的调着色,把画中小男孩的棕色头发染得更深一点,这样看起来更立体形象。 “画好了。”她放下笔,对那个不太老实的小男孩笑一笑。 小男孩兴奋地跑到她身边去看,叫道:“oh,thispaintingissobeautiful!” 小男孩的妈妈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youshouldsaythankstothesister,shouldn’tyou?” “oh,ye,thankyou!iloveyou!”小男孩对她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iloveyou,too.”冬妍也笑了,把画取下来送给他们,对他们摆摆手再见。 手机响了,一看,是灼的来信。 机票已经帮你订好,玩够了就回来吧。 她无奈的耸耸肩,都订好了机票还问她,回了一句:都订好了还问我,矫情! 收起画架,哼着法国的当地小调子,她一边走一边想,也玩了这么久了,是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指不定他要生气成什么样子。 嗯,给他带什么礼物呢。 ******** m市机场,她拖着行李箱行走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觉得累了,便坐在机场的休息椅子上休息,伸手揉一揉穿的七厘米高跟鞋的可怜双脚,心里不禁抱怨起司马灼来,干什么非要定今天早上的飞机嘛!还早上五点钟的,困死了,累死了! 殊不知她这样揉脚的动作,长发披了满肩,有些忧愁的神情有多动人,一旁的男人凑过来问道:“小姐,怎么啦?刚下飞机吧,是不是累了啊?我这有水。”说着便把还没开封的一瓶红茶递给她。 冬妍朝他笑了笑,摆手道:“不用了,谢谢你。” “哎呀,姑娘别客气,拿着吧。”那个男人急切的把红茶塞给她。 冬妍不好意思拒绝了,正要接过却有另外一只手把那红茶拿了过去。 有些不恭的声音响起道:“谢谢,我替我夫人拿着吧。” 那男人顿时笑容讪讪的,哦哦了两声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跑了。 司马灼撇了撇嘴,随手就把那瓶红茶扔到了垃圾箱里,一本正经的转过头来对她说:“陌生人给的东西怎么能喝啊,你还要。” 冬妍微笑道:“我拿着又不喝,人家给了,不拿不好。” 司马灼叹口气,“你呀。”一手拉过她的行李箱,一手拉着她的手往出口走。 走了一会儿,冬妍才慢半拍的想起来:“哦,对了,你刚才怎么能说我是你夫人呢?” “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我不是呀。” “那又怎样?” “·····好吧,不跟你争。”司马灼的无赖是难以匹敌的,她自动放弃。 ******* 这次她面试的工作是一家小杂志社,给杂志社画插画。 主编是个很年轻的女人,很喜欢她以前画的画,问:“你画了多少年了?” “两年。”冬妍有些忐忑的回答。 果然,主编惊诧的扬起了眉毛,又问了一遍:“你真的只画了两年?” “是的,但是我已经拿到了法国艺术学院的毕业证了,我跳了级。” 以前很多杂志社听到她只有两年画画经验,大多就不愿意用她了,但是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位主编反倒露出了赏识的脸色,问:“既然你在法国毕业了,为什么不留在法国呢?” “我在法国无处可去。”冬妍微笑着答,这也不算说谎,她在法国一直住的是学生公寓。 “我很欣赏你。”主编对她眨了眨眼,很妩媚的说。 冬妍简直要欢呼一声,终于找到工作了。 回到家里,她看到司马灼正在做饭,上前拉住他胳膊,笑的眉眼弯弯地说:“我找到一份很适合我的工作!” 她拉着他胳膊这一晃,锅里的油溅了一些出来,司马灼赶紧转身护住她,自己痛的‘嘶’了一声。 “傻啊你,我正做饭呢!”他恨恨的,恨不得一锅铲敲到她头上去。 冬妍却急忙俯下身子要掀开他衣服,“哪里烫到了?我看看。” 他顺从的让她掀开衣服,冬妍看到他背上一片油烫出来的泡,顿时心慌的不行。 把火关了,她从卧室里拿着医药箱跑出来,坚决的把他拉到沙发上,“你趴着,我给你上药。” “不用啦,饭都快好了,菜要不好吃了。” “不好吃不吃!你趴着。”她很坚决。 司马灼看她一眼,笑了,乖乖的趴下去,对她飞了个媚眼,说:“来吧,悉听尊便。” 冬妍哭笑不得,坐到他身边,把他衣服推上去,用清凉膏抹上去,又涂了一层消炎药防止感染,最后缠上了一层纱布。 “好了。”她正要起身,他却反身一下子搂住她的腰,让她倒在了他胳膊上。 “你干什么?” 司马灼不说话,只是凝视着她。 这样的眼神总让她觉得很不安,他有时候突然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他以前就曾经对她有什么似的。说不清楚是恨、是喜、是依恋还是什么,反正他每次露出这样的眼神她都会找个办法搪塞过去,这次也不例外,冬妍推他,小声的说:“快点起来,我饿死了。” 他没起来,也不放她起来,慵懒的问:“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工作呢?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知道你养得起,但是养得起不代表就应该养啊,我还那么年轻,怎么能当米虫呢,而且我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两年你不都是这么跟我说的吗,让我做我喜欢的事情。”两年前她就是一个空白的人,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晓得,这两年来他让她不断尝试喜欢的东西,她喜欢画画。 “嗯。”司马灼起来了,去厨房继续洗手作羹汤。 冬妍为了缓冲气氛,笑着打趣说:“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女孩能有幸让司马总裁洗手作羹汤,啧啧,这样的好手艺一定能淘到个好老婆!” “你就不错。” ·····呃。0.0 088遇见奇怪男人 天空杂志社在m市也是很有名的,全国范围内都很受到女性的欢迎。 杂志社主打的是青春文学,里面的内容也大多是适合女性看的各种言情类小说和抒情散文等等,但是杂志社不像大多数的杂志社那样直接聘请模特和摄影师,拍出照片来插进去,而坚持使用手绘插画,并且质量很高,这也是天空杂志社的特色之一。 杂志社的金牌写手是小花和大华,大华原名高子华,但是因为有了小花,大家自然而然的想再加一个大花。所以人送绰号大华。 主编把冬妍介绍给大家:“这是咱们杂志社新来的画手,冬妍,大家掌声欢迎。” 一群人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小花一把摘下厚厚的眼镜,兴奋的叫道:“主编主编!我看过她的画!我要她给我画!” 大华不赞同的瞥了她一眼:“别吓着人家。” 小花嘿嘿一笑,拉着冬妍打商量:“你给我画吧?你长得这么好看,画得的肯定也好看~” 这什么逻辑——主编气得笑了,转过头来问冬妍:“小妍啊,你看你想和谁合作?小花一般写现代类的,大华他们写古风。” 冬妍看着小花那冒着星星眼的眼神,笑了笑:“我比较擅长现代手绘。” 杂志社的人都很好,闲一点的时候小花和大华就互掐。 大华拿着最新一期的杂志,语气讽刺的读小花写的句子:“‘他一把把她抵到墙上,磨牙切齿,最终xxxxxx·······’” 不等他读完,一本书砸过来,小花气急败坏的吼:“大红花你去死吧你——!” 冬妍提着画架跑到街上去画画了,身后小花大喊:“阿妍宝贝你也不帮我!” 她回头摆手一笑:“我去给你画美男啊!” “啊!好滴好滴!!”每次冬妍画出来的美男都美色横生的,让杂志社一群大龄女青年看着都流口水。 这也是杂志社很通融的地方,只要她能画得出好作品,在哪里画都可以。 m市和商业之都s市相邻,也是一座很发达的城市,而且很有文化气息。 冬妍找到一家很优雅的咖啡馆,带着画架进去,点了一杯甜咖啡,摆好画具,抿一口香浓的咖啡,一双水眸望向玻璃窗外的行人们,希望能寻求到好的灵感。 来来往往的人,男人们大都是来去匆忙,而且大都带着自己的妻女,脸上洋溢着平凡的笑容,冬妍觉得很温馨,她想,这样平凡的幸福才是每一对恋人最圆满的结果吧。 联想到自己,她喝了一口咖啡,不禁有点发呆。 司马灼说她已经二十六岁了,可是实际上她只有两年的记忆,两年前出了车祸,伤得很重,就没有了二十四岁以前的记忆,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司马灼。 她也差不多该谈个男朋友了吧,冬妍托着腮想到,嗯,可是画过了这么多美男,已经心比天高了啊! 唉,早知道当初不该进这行——连自己的眼光都养叼了—— 忽然,冬妍一下子直起身子,看向玻璃橱窗外—— 一个俊美挺拔的男子正从车上走下来,一身铁灰色的西服,身躯颀长挺拔,面容—— (**)哇~ 美男啊——!! 璀璨日光下面,男子的皮肤是白玉一样的清冷白色,一双黑眸之上睫毛如同鸦翅,更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鼻子秀挺如刀削,樱花般的双唇,微微下弯,是疏离淡漠的弧度。 他侧身,抬脚走进咖啡店。 在他侧身的一刹那,冬妍拿起画笔,唰唰唰的画起来,专注的观察他优雅清冷的侧影。 上好的模特啊,完全符合都市杂志的插画要求,挺拔俊美,而且他身上那样清冷带着一份淡漠的气质让冬妍灵感大增—— 她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儿就勾勒出了他的上身轮廓——一边快速的画着,一边甚至在脑子里构想出了这幅插画可以适用于的文章角色:冰山总裁、腹黑首席、高傲精英、孤独多年的俊美天才········ 她画得正是起劲———— 再抬起头,刚刚还在咖啡店里的男人却不见了,她正茫然寻找着,面前却突然有大片的阴影笼罩住她—— 冬妍愣愣的抬头。 不知道是冰山总裁还是高傲精英的俊美男人正低头看着她,眼瞳幽黑中卷起狂乱,表情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冬妍也愣住了,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手偷偷地把自己的画遮起来,开玩笑,这男人穿着世界上最名贵牌子的西服,开的车是已经停产的迈巴赫,一身尊贵气息,光是站着就让她觉得气势非凡,她偷画人家,万一人家生气了怎么办? 他倒并没有看她的画,只是直直的盯着她,张口唤道:“阿妍——” 低沉的如同大提琴一样的声音,放佛带有惑乱人心的暗哑。 实在是——太好听了啊!!?(^?^*) 冬妍如梦初醒,“啊?这位先生您认识我?” 不会吧,这么卓尔出众的男人,要是认识的话她一定记得的。 这话等于承认了她是冬妍。 东风瑀眼瞳里瞬间幽深的不见一丝光亮,整个脑子里都在呼啸着,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拎起来,好看个清楚,心脏一阵强烈的痉挛,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狠狠地拥抱在怀里—— 可他竟然还忍得住,声音暗哑的问:“你是冬妍吗?” 这个人好奇怪啊,冬妍有了一点防备心理,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您认识我?” 东风瑀伸手扶住桌子,一只手藏在身后,微微的颤抖,他说:“对,我认识你。” 阿妍—— 阿妍———— 735个日日夜夜,你竟然现在出现,你竟然现在才出现,你竟然还知道出现? 他胸腔里狂狼翻涌,面色却淡定如初,好像不过是一个被她不小心忘记了的朋友一样。 张青和周轩进来,看到这一幕——两个人顿时如遭雷劈! 那两个沐浴在咖啡店阳光中的人,男的是少爷他们当然知道,可那手里拿着一支画笔,面前摆着画具的柔美女子,不正是两年前整整让s市翻了一个天的冬妍吗? 089古巴水晶山····· 那个俊美绝伦的西服男人看到了冬妍用手掩藏住的画,她的手太纤细瘦小,他微微侧头便很轻易的看出那画上隐约有自己的轮廓。 他坐到她对面,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问:“你在画什么?” 这一笑非同小可啊非同小可—— 冬妍有点发呆了,她在法国见到的帅哥少说也得有好几打了,司马灼也是万种挑一的极品帅哥,可是这个男人跟他们都不一样,不是雄性洋溢的帅气,也不是像司马灼那样的戏谑邪气。 刚才那一笑,好像是千年冰雪皑皑的山,忽然万木逢春,桃花飘落。清冷却惑人。 他又望了她一眼,冬妍回了神,‘啊’的一声,赶忙把画送到他面前,比划着说:“抱歉,因为你让我很有灵感,所以忍不住把你画下来了,你看,也不是很糟糕对不对?”小心翼翼的观察美男的表情,生怕他觉得自己唐突了他。 画中的东风瑀不过只有一个浅淡的灰色轮廓,但是已经能看出俊挺的身姿。 “很不错。”他称赞道,看她的眼神深不见底。 冬妍放下心来,却听他说:“你继续画吧,我在这里给你画完。” (⊙o⊙)啊! 捡到大便宜了啊! 她惊喜的问:“帅哥,真的吗?你方便吗?” “我很方便。”他颔首。 一旁的张青和周轩都不约而同的想起车里那一堆文件,还有三份马上要签的合同······方便······方便个鬼啊·······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绝不会说半个字,任何事务在此时此刻都是要退散的,彼此只是对视一眼各自出去了,去替东风瑀解决接下来的事务。 “太好了,我请你喝咖啡!”冬妍叫了一声服务员,说:“给这位先生来一杯古巴水晶山咖啡,和我的一起算,谢谢。”笑意盈盈的转过头望着他,却见他一双黑眸仿佛要看透她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古巴水晶山?” 冬妍有些摸不着头脑,对哦,笑了一下调皮的说:“我不知道啊,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看来我猜对了。” 东风瑀眼神缥缈了一下,随意的把腿叠放起来,带着精致袖扣的修长双手搭在桌子上,面如冠玉的绝世俊容一般笼罩在金色阳光里。 “开始吧。” 冬妍赶忙压抑住自己要冒出来的鼻血,飞快的调好颜色,用画笔蘸上一抹铁灰色,在画纸上飞速的勾画起来—— 铁灰色的西服,如玉如霜的俊容、精致袖扣、和透过玻璃橱窗照耀在他身上的阳光——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你画画很娴熟,学了多长时间了?” “两年而已。”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若有所思,睫毛垂下,遮住了眼中澎湃情绪—— 冬妍的速度很快,画完了那一幅站着的西服男子,又画了一幅阳光下喝咖啡的他。 最后一笔勾画完毕,她松了口气,“好了。” 把两幅画都放到男子面前,笑着说:“虽然我画得不好,但是你真的很适合入画。” 两幅画,都是他。 阿妍画出来的,光是想一想都让东风瑀觉得澎湃不已—— “你太谦虚了,我所见过的当中,你画的最好。”他很淡然很霸道的说。 冬妍默默地想,看来是不懂艺术吧·······他所见过的中最好的······那估计他没见过多少好画吧······· “今天真是很谢谢你,我是一名插画师,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把你的这两张画放到我们杂志社的杂志上,可以吗?”冬妍的语气诚恳极了,这两幅画可以说是她画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两幅作品了,她很希望能够应用到杂志插画里,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这幅画的版权人——也就是这位先生不同意的话,她就不能这么做·······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在哪一家杂志社工作?” “天空杂志社!在全国都很受欢迎的!”冬妍见他有要答应的趋势,赶忙说道。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的小羊窝暴露给了东风瑀——从此他再也不会放过她。 东风瑀的手指敲打了一下桌面,樱花般的唇角微微勾起,记住了这个名字,天空杂志社。 得到了讯息的男人心情很好,很不犹豫的说:“可以,我不介意。” 如果他知道那是一本少女杂志的话·······(0.0咳咳,会怎么折腾阿妍呢~~~) 得到了允准的冬妍心情舒适的不得了,收起画架,把服务生叫过来要买单。 没等她拿出钱包,他已经一张卡递了出去:“刷卡。” 那张卡的颜色是黑色,服务生小心的正要接过,冬妍却急忙把他的手摁住,说:“不行不行,你给我当了一下午的模特!我请你!” 东风瑀又好笑又无奈,却顺从的把卡收了回去,说:“那谢谢了。” 可是,事实证明人算不如天算,哦不,自作孽不可活·······也不是····应该说贫贱百姓百事哀么······· 她为什么不带卡来啊? 她为什么不多带点钱在身上? 她为什么要给他点这么贵的古巴水晶山啊? 冬妍尴尬的看着服务生给她的账单······1266元·····好贵······她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看着东风瑀再次把卡递给服务生的时候,冬妍简直恨不得把头埋在沙子堆里再也不要见人了····· 太丢人了啊。 所幸他毫不介意,把一张黑色银边的精致卡片递到低着头的小女人面前,说:“这是我的名片,因为那两幅画我也很喜欢,所以请你放到插画里之后也把画给我一份,送到上面的地址那里。” 冬妍愣愣的接过,很华贵的名片,触手是铁质的冰凉,低声说:“嗯哪。” 名片上他的名字叫东风瑀。 东风瑀——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震撼。两年前上一代商业帝王东风云霄逝世,他从东风家的少爷一跃成长为新一代更强更狠的商业帝王,而且不知道是因为商业竞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生生把自己的姐姐东风婕妤逼得退出商界,从此只能在政界混一个无权职位。 m市和s市虽然相隔不远,但是m市这座城市对于商业并不敏感,更偏向文化氛围,所以对于两年前商业帝都s市的巨变也只是知道而已,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也是因此,她在m市能安然生活,司马灼当时正是考虑这点。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东风瑀与她告别,转身时眼神就变了,再也不是刚刚和她在一起时的淡然温和,黑眸又深又暗。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闭着眼,张青和周轩不敢打扰,很久之后,才听他如同梦呓一般说了句:“你再也别想走——” 语气阴沉狠戾,听得人心惊,却又心酸不已。 090任重而道远 冬妍的新作品在杂志社里掀起了轰动—— 小花口水滴答的看着那插画里的淡漠男子,简直爱不释手,一直叫着说:“天哪,冬妍你怎么那么棒啊!我的天哪,这也太帅了啊~~” 杂志社都颇为赞同,连主编都说:“不错啊!” 冬妍摸摸头,微笑着说:“这个是我在街上偶遇的一位先生,他很利索的答应让我帮他画,真的很入画呢。” “你是说?”小花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了——“世界上真有这个人啊?哎呦妈呀!我得嫁给他!!!” 大华一本书拍到她头上,嘲讽道:“傻呀,人家要是真长这么帅,你够得着吗?” “你特么凭什么说我够不着!我的桃花都是这么被你说走的!”小花奋起反击,恨恨的指着大华。 “哎呦喂,花痴你三十岁嫁不出去怪我咯~~” 杂志社众人默,这话也太狠了——简直是哪痛戳哪啊······· 果不其然——大华说完就立刻一跃而起飞快的逃跑,小花嗷呜一声抓起保温杯冲上去追,大有今天要解决了这个人生障碍的架势。 冬妍靠在一边笑的无奈,看了一眼手表,下班时间到了,拿起包绕过那猫抓耗子的两个人:“我先走了。” 主编刚好也要走,看到她,和气地笑着,拍拍她肩膀:“有才华的姑娘,好好加油,任重而道远啊。” “我会的。”冬妍报以微笑。 最新的插画已经复印出来了,她取了一份两张卷好放在包里,准备先送去给东风瑀。 ********** m市的帝国分公司,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里。 淡灰色西服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后,视线却投向那落地窗之外,清冷面容上薄唇微抿。 凌菲把最新的合同恭敬的放到他面前,说:“和天空杂志社的合作合同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已经签字,请您过目。” 东风瑀转过头来,淡淡看了一眼,拿起黑色钢笔唰唰唰的签好了名字,然后继续看着落地窗。 凌菲有些惊诧,做了他两年的秘书,还是第一次看到总裁对于工作这么冷淡——他一向不都是把自己一条命放到工作上面的吗? “总裁,您在等人?” “嗯。” 凌菲颇为震惊,连忙说:“那我去前台留意一下。”她一向是最有眼神的。 “我自己等。”总裁淡淡的说,想了想,又道:“你去泡杯咖啡吧,甜咖啡,加牛奶,要热的。” “好的。”凌菲出去之后,熟练的泡咖啡,其实自从做总裁秘书以来她真的很少亲自泡咖啡了,这些茶水小事大都让小助理做就可以了,但是总裁让她泡,她就不会假以人手。 正要往咖啡里加糖,凌菲心里突然一阵熟悉感,甜甜的咖啡,加牛奶,要热的,怎么这么像以前经常泡的口味呢?这不是——冬妍的口味吗? 冬妍拿着那个印有东风瑀名字的铁制名片,一路畅通无阻,有人很客气的告诉她总裁办公室在顶楼右侧。 冬妍呼了一口气,又觉得好囧,那个时候被她当做模特的可是堂堂的帝国总裁啊! 她还······还让人家付了咖啡钱·······(嘤嘤嘤······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好吧好吧,她只是来送画的。这样安慰着自己,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敲了敲。 一开门就看到东风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冬妍有点反应不过来。 “进来。”他说,转身走回了原本坐着的位子。 冬妍跟着他进去,拿出包里的两幅画,浅浅一笑递给他:“这是那两幅画,送给你,谢谢你。”说完,又从包里拿出钱包,掏出了一沓钱币放到他桌子上,“那天实在是很不好意思,这是咖啡钱。” 东风瑀拿起那一沓钱,颇为惊愕。 冬妍解释着:“我知道你肯定不缺钱,但是毕竟是我请你,所以·····还请你收下吧。”小心的观看他脸色。 东风瑀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收了起来。亏她进了东风帝国这样的公司,进了这样肃冷奢华的办公室还能有勇气拿出1266块钱给他,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傻,还是检讨自己过去十年的家教是不是有问题?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个身穿西服的长腿美女端着咖啡走进来,一声女子利落完美的叫声响在冬妍旁边:“总裁,咖啡好了。” 东风瑀指了指冬妍:“给冬妍。” 什么——?凌菲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错愕的去看那个身着白色木耳领衬衫和牛仔裤的长发女子,冬妍温温婉婉的站在那里,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又温和又爱笑。 难道视觉也出了错? 冬妍看长腿美女只是看着她,并没有把咖啡给她的意思,只好上前两步,从凌菲手里端去了咖啡,笑了笑:“谢谢。” 凌菲这才回过神,怔怔的问:“冬妍?你回来了?” 呃,她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连帝国总裁身边的秘书都认识她?而且,那天好像东风瑀也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冬妍端着咖啡,凝神想着。 东风瑀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然而,那上面只有一片茫然,找不到过往的丝毫痕迹—— “凌菲,你出去吧。”他淡淡地说,心里针扎般的痛。 凌菲走了之后,冬妍忍不住问道:“东风总裁,你那天好像说我们以前认识,可是我···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我们很熟吗?” 很熟。 他强行压抑内心的翻涌,面不改色的说:“一般。”他拿起刚刚签订好的合同,递给冬妍说:“当做是感谢你为我作画,这是帝国和你们杂志社的合作合同,你不妨先看看。” “不了。”冬妍退后的摇摇头,笑着说:“我只是个插画师,不懂这些的。” 东风瑀勾勾唇角:“这是有关你的,你最好还是看一下。” 有关她的? 冬妍接了过去,疑惑的打开。 自合同生效之日起,天空杂志社将会负责为东风帝国的首席东风瑀特性编制一期杂志,具体的介绍东风瑀的事业经历和人物生活,尽可能地给东风帝国带来商业吸引力,同时,东风帝国提供给天空杂志社三千万的投资,要求如下:希望天空杂志社的插画师冬妍全程配合此次人物杂志的编排,全程为东风瑀总裁作画,并且不得中断或放弃。 甲方:东风帝国乙方:天空杂志社 注意:如果乙方形成违约行为,需要赔付甲方双倍损失,并全额返还投资金额。 下面是两个血红的印鉴盖章。 冬妍呆住了,回想起刚才下班的时候主编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明白那句‘任重而道远’是什么意思———— 091巨大的荣幸1 好吧,和帝国合作是天空杂志社的巨大荣幸; 好吧,能给帝国总裁当御用插画师是她的巨大荣幸; 好吧,这次天上掉下的巨大馅饼是老天赏给她的巨大荣幸; 好吧。 “冬妍,合作愉快。”他的语气好像和她很熟似得。 看他亲自站起来和她握手,冬妍赶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东风总裁。” 她笑容浅淡,他望着她的笑容,眼神深不见底。 冬妍走了之后,他举起刚才和她相握的那只手仔细端详,唇角一抹暖暖笑容,指尖好像还残留着她纤细手掌的温润触感,还是有一点凉。 回想她刚刚的一颦一笑,修长手掌缓缓握紧,东风瑀眼底幽暗讳莫。 两年,两年24个月116周810天19440小时1166400分钟69984000秒。 我承认,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 帝国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不过三天后,就约定了今晚协议双方一起吃个饭。 主编要带着小花和冬妍去,小花是这一期杂志的主要负责人自然要去,但冬妍却是帝国那边要求的。 主编兴奋地喊:“姑娘们晚上都穿的漂漂亮亮的啊!务必让人家满意!” 冬妍0.0:“·······” 小花》0《:“好哒好哒!!!” “我就不去了吧,我只要尽力画就可以了。”冬妍赖在主编身旁说。 “你这傻姑娘。”主编无奈的拍拍她肩膀,一手弹上她脑门,说,“哪有你这样的,整天只知道画画,我带你出去是对你好,何况这次咱们的合作对象是这么大的集团,要是和东风帝国的高层有过吃饭经历,保证以后你的画市场会更好。” 冬妍其实想说自己作为插画师只知道画画不就够了么·······看到主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盯着她,把内心的想法吞回肚子里,小声的问了一句:“那,东风总裁会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挺怯他的。 难道还是因为那天让人家当了一下午模特还让人付了咖啡钱么·······0.0 主编好气又好笑,瞪大了眼说:“怎么会——?人家堂堂帝国总裁,怎么会亲自来跟我们吃饭呢?” 冬妍松了一口气,垂下了眼。 她这个神情却被主编理解成了失望,主编打趣地说:“阿妍也知道操心自己了?矮油,没事儿,总裁是见不着,但是帝国的不少高层都是黄金单身汉哦!” 她摇头失笑,拿着包逃之夭夭。 回到家里司马灼正在打游戏,头发还是湿的呢,穿着居家的牛仔裤,和牛仔衬衫,倜傥帅气得不得了。 他打游戏打得很入迷,冬妍只好去洗手间里拿了干毛巾,走到他身后,帮他擦头发,一点点的擦干。 她的头发上很柔软,是淡淡的棕色,很漂亮。 “下次要擦干头发再打游戏,很容易头痛的——”她话还没说完,前面盘腿坐着的司马灼突然转身丢掉了游戏键盘,一下子把她抱得紧紧的。 冬妍禁受不住这样的冲力,仰头倒在了沙发上。 司马灼半压在她身上,顶着一张天真阳光的俊脸有些抱怨的说:“阿妍,你都好长时间没给我擦头发了,都好几天没回来陪我一起吃饭了。” 面对这个明明二十八岁了还在撒娇的傲娇总裁,冬妍总是产生一种自己是他姐姐的错觉—— 他抱她抱得很紧,冬妍也不反抗,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撒娇的方法,继续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解释道:“因为画画是很费时间的事情,我把画画当工作就更要时间了,好几次中午都是去奶茶店随便吃点就开始画了。” “你晚上回来也很晚——” “因为我喜欢在周围逛一逛,寻找灵感。”她对答如流。 “你狡辩!”他怒了,起身瞪着她。 “好了,头发擦干了。”冬妍高兴地顺了顺他有点乱的头发,窝在沙发里,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司马灼一心怨气的火顿时从心里不知道转移到了哪里,只觉得全身都有点发热,赶忙起身,若无其事的问:“中午你吃什么?” “牛排、炸鸡、大排鸡、糖醋排骨、松鼠桂鱼、酸溜小白菜·······”冬妍立刻滔滔不绝,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天知道她这几天有多想念司马灼勺下的无数美食,光是说说就觉得饿得厉害。 司马灼:“·······你个猪。” 话虽如此,还是围上了围裙,打开冰箱,把一直准备好的食材都拿出来,按照她说的一道道的做。 能怎么办呢,这头猪是他花了两年时间无数美食精心养成的,目前养得他还算是满意。 等养肥了,就该宰了吧——? 司马灼邪笑着一刀剁下去,那只鸡顿时头和身子分离开来——,他淡淡的瞟了一眼沙发上的冬妍,后者打了个寒战,从沙发里冒出个脑袋,讪讪地笑着:“其实····不这么麻烦也可以的·······” 司马灼淡淡的说:“没事。” 养猪嘛,要有耐心。 吃饭的时候满汉全席,冬妍飞舞着筷子酣畅淋漓,举着大虾,两瓣粉唇油光水滑的。 司马灼严肃的敲了敲筷子:“以后每天晚上你下班我去接你。” “为什么?”冬妍百忙之中抬了抬脑袋,不解的看着他。 “最近听说m市发生了好几起恐怖案件,都是针对女性,先杀后奸,我担心你,所以你下班了不要瞎逛,等我去接你!”司马灼难得的严肃,盯着她。 冬妍惊到了,呃,m市什么时候这么乱了? 她怎么也没看到新闻啊? “我怎么没听说,我回去要跟我们杂志社的女孩说说。”这么恐怖的消息,得告诉小花她们。 司马灼摇了摇头:“别跟外人说,是我和政府的人吃饭的时候听说的,应该是怕造成恐慌才没有说,而且作案都发生在西区,我们东区还没出现,我只是担心你。” “哦哦。”冬妍放了点心,继续扫荡糖醋小排。 司马灼也松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听说东风瑀来了m市的帝国分公司,他找了冬妍这么长时间都没想到他会带着冬妍隐居到和s市隔壁的m市的郊区吧。 两年前他迅速变卖了桃之灼灼,带冬妍来到这里,量他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不知道东风瑀这次来是单纯的来分公司坐镇一段时间,还是对这里起了疑心,反正他绝对不会想到冬妍已经没了记忆,成了一名青春类杂志社的插画师。 司马灼默念,东风瑀,你想都别想,冬妍会一直一直跟我在一起—— 092巨大的荣幸2 冬妍这两年大都穿着闲适,实在没有什么能够达到主编说的漂漂亮亮让人满意的华丽衣服。思量了半晌,她好不容易从一堆衬衫t恤里面挑了出来一件黑色的公主裙,配了淡妆,刚走出来,被司马灼看到,顿时俊容拧成一片。 “呃,有什么问题吗?很难看吗,应该还好啊。”冬妍拽着裙角,有些无措,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情是嫌弃生气还是什么······ 司马灼重重的呼了口气,皱着眉不高兴的斥道:“你从哪里买的衣服啊,一点都不好看,这样的衣服怎么适合去吃饭啊!” 最重点的是! 瞧一瞧那件黑色的小礼服裙子!那裙摆怎么那么短!一双腿都露在外面!偏偏她一双腿还都那么好看!!!领口怎么那么修身!大片的精致锁骨都暴露出去了好吗!!! 最有问题的是! 她穿起来简直好看的要命好吗——黑色长发雪白肌肤,水灵眸子嫣红双唇!特么的穿这身出去给谁看啊! 冬妍转身对着墙重重磕头,挠着墙恨恨的说:“司、马、灼、你真烦人!” 没等他瞪大眼,一转身跑回了房间,叹口气,换上了白色灯笼袖衬衫,配一条水蓝长裙。 司马灼还是很郁闷,早知道就不同意她出去工作了,好不容易看她精心打扮的这么好看,都是为了什么大老板。 冬妍出门的时候,他突发奇想的喊:“下次我给你们杂志社投资好了!你陪我吃饭给我画画!!!” 颇为得意的笑了。 冬妍笑的更得意,像只狡黠的仓鼠:“对不起——本人未来一个月时间表已满~”说完迅速关上了门,不管身后司马灼暴躁的大喊。 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冬妍颇为震惊,好大的排场啊。 看到主编的红色跑车旁,两个打扮得分外妖娆的美女冲她招手:“阿妍宝贝!过来呀!” 天哪—— 冬妍觉得满头天雷滚滚,走进了才敢确认那两位真的是主编和小花······· 主编一身性感的黑色鱼尾长裙,穿一双十厘米的大红色高跟鞋,十分的有范儿!她身边的小花把短短的直发烫成了烟花烫,画了碧绿的眼影配绿色的抹胸短裙,冬妍比她高了一个头,微微瞟一眼就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的小沟······· 天哪—— “myeyes!”冬妍捂着眼小声地喊—— 站在这两个妖精似得美女身边,她觉得一身清素的自己才是异类。 主编伸出大红色的美甲戳戳这傻姑娘的脑袋,恨声说:“你怎么穿了这一身就来啦?唉,你真是傻,这多好结交人缘的机会啊!” 冬妍:“······呵呵。” 等到了那总统级别的奢华包厢的时候,那两个小妖精都惊住了。 冬妍更是惊掉了。 那坐在主位上的清冷美男,不正是主编说的‘绝不会来的’的帝国总裁东风瑀么??? 小花拉着冬妍喃喃的说:“我的妈呀,画中美男啊······活过来了!!!” 还是主编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去跟东风瑀握手:“东风总裁,幸会啊!” 东风瑀伸出手,礼貌的握了握。眼睛却并不看主编,而是看向她身边的冬妍。 主编顺着他眼光看去,顿时心领意会!一把拉着冬妍放到东风总裁身边做好,笑眯眯的拍拍她的手,劝哄着说:“以后你就是东风总裁的御用插画师了,要先多了解了解啊!” 冬妍总觉得主编有老鸨的气质——0.0 可是东风瑀满意了,唇角淡淡的一抹笑意浮了上来。 这一笑,主编醉了,小花醉了,谁还管冬妍! 等到上菜的时候,东风瑀自然地拿起冬妍的小碗,亲自动手给她布菜:“这家的桂花藕还好,不腻,你应该喜欢。” 在座的主编和小花眼睛都快红了,张青和周轩倒是很冷静。毕竟那个人是冬妍,少爷怎么做他们都能接受的。 “谢谢。”冬妍小小声的说,用筷子夹起咬了一口,的确很合她的口味。 可能是主编和小花的目光太热切了,她觉得脸颊有一点发烫,应该只是有礼貌吧,给身边的女士布菜。 抬起眼来却见他目光灼灼的凝望着她,冬妍愣了一下,随即低了头。 她以为这只是他的绅士行为而已,结果没想到整场饭局下来,他一直在给她布菜,每上一道菜都会选出她最喜欢的部分夹给她。 更让她迷惑的是,好像每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和主编谈事情的一直是那两个分别叫张青和周轩的男子,小花在一边几乎眼泪巴巴的看着她,55555·····为什么冬妍这么好的命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总裁霸爱啊5555!!!! 早、知、道、画、画、可、以、画、出、桃、花、运、 她也去学画画了好吗?!! 整顿饭东风瑀不停地布菜,冬妍也就不停的吃,最后痛苦的趴在桌子上摆摆手:“再也吃不下了——” 小花振奋的望着东风瑀,脸上亮闪闪的写着:我可以吃我可以吃求喂饱!!! 然而,东风瑀只是笑了笑,递了一杯助消化的橙汁给冬妍。 冬妍一咕噜喝下,舒适的靠在软皮椅子上。 小花默默的哭了······· 饭局结束了以后,冬妍和小花自然而言的跟着主编,刚要上车的时候却被主编和小花合力推了下来。 冬妍瞪着眼,“喂——” “这车太小只能坐两个人,让东风总裁送你回去~”主编挑着眉毛暧昧的笑着。 小花配合的送上飞吻:“宝贝加油哦么么哒(づ ̄3 ̄)づ” 天空杂志社的未来就靠你了! 那两人绝尘而去,冬妍在夜风里虚虚的冲那跑车的方向踢了一脚。什么啊。 她站到路边正要走一走,顺便看能不能拦到出租车。 西装革履的东风瑀却走到了她身边:“我送你回去。” 冬妍委屈的看了他一眼,叹道:“我好撑,要走一走。” “我陪你。”不等她说话,东风瑀就回头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 那两人点点头迅速的开车走了。 冬妍笑了笑,抬头看他,在夜色里他的眼睛比夜晚还要黑暗:“走吧。” 她悠然的走在他身边,长裙轻抚,擦过他的西装裤的时候,东风瑀有一种捉住它的冲动—— 他偏头,深深地看着她,能找到她已经是人生大幸,何况有那样让她伤心的过往,他不敢轻举妄动,正如此时此刻,一点点接近你,能和你一起悠然行走,已是非常好。 他过了这么多的夜,没有一夜不痛。 但是现在只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心脏的痛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觉得岁月静好,一片安然。 路过一个烤红薯的小摊,冬妍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笑着问他, “你今晚没吃多少,饿了没有,要不要买个烤红薯?” 东风瑀瞥了一眼那放在黝黑炉子上烤着的深褐色红薯,迟疑的问:“能吃吗?” “能啊,好香的。”冬妍兴冲冲的介绍,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停止了—— 她在做什么啊,居然给东风帝国的总裁介绍路边的烤红薯? 立刻噤声。 东风瑀听她很中意的样子,也就愿意忽视烤红薯黑乎乎的外表,掏出钱包,递了一百块钱给卖红薯的大爷,问了一句:“够吗?” 大爷颤巍巍的接过:“够了够了!” 然后······手脚麻利的装了一大袋烤红薯给他······· 东风瑀愣住了,接过那一大袋烤红薯,脸色有点茫然。 冬妍蹲下去,快要笑抽了。 093栽在你手,我认1 东风瑀穿着乔治·阿玛尼的限量版浅灰色西服,拎着一袋子红薯在前面走,冬妍在后面笑的停不住。 “我来拎着吧。”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堂堂总裁做这种事情。 他摇摇头,一点都不让:“我来。” 冬妍跟在他身后,不得不承认,就算东风瑀拎着红薯,还是好看到爆的一个人,无论是俊挺笔直的背影,还是清冷如斯的侧脸,都是十分适合入画的男子。 他穿灰色西服,面如冠玉,透着一丝天生高层的冷漠和华贵气息,身姿并不是很魁梧的类型,只是分外俊挺,身材裹在西服里也能看出十分的黄金比例,双腿修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精致俊美,简直就是**美学—— 她以前总是觉得西服会显得男人很严肃,但是他一身西装革履,却是贵气天生,俊美绝伦,举手投足都是极其的招人眼。 他微微低头,唇角弧度很愉悦的扬起:“你在看什么?” “·····看红薯。” 冬妍很正经的去看那一袋子红薯,心里蹦蹦哒哒的,怎么可能承认是看他看的入了迷。 看她面不改色的样子,东风瑀挑了挑眉,颇为讶异。 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爱演且能演。 他的阿妍,还是这么可爱—— (原来爱演能演=可爱······n(*≧▽≦*)n也是涨姿势~~) 为了解决自己的困窘处境,冬妍指了指街边长椅,口不择言地说:“我们坐下吃红薯吧!” 真的是口不择言······ 天知道她现在肚皮撑得有多疼······ 好在东风瑀并不会剥红薯,剥了几下都没完整的剥掉一块红薯皮。 冬妍不忍心再看他糟蹋食物,从他手里拿过去,说:“我来好了,你剥完就只剩红薯心了。” 十指灵巧的剥下红薯皮,很快便是橙红色香喷喷的红薯肉了,她用餐巾纸围了一圈递给他,很期待的说:“你尝尝。” 他接过去,捧到唇边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红薯顿时融化在口中,是谁说过,甜味的东西会让人的心也跟着变得柔软甜蜜,这个烤红薯的确很好吃。 香甜的红薯,微风吹拂的夜晚,寂静灯光笼罩的街道,和坐在身边柔柔的问他好不好吃的冬妍。 东风瑀的眼睛黑的深不见底,又出现了那种好像要把她吸进去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很复杂,好像有眷恋、疯狂,还有她不懂得的偏执—— 冬妍慌乱的别过头,开始说话:“我有一段时间口味很刁,我家里的哥哥就开始为我学着做做饭,他很厉害的,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后来就慢慢学,慢慢学,不到一年就考到了高级厨师证书呢,可我还是喜欢去买这种街边的小吃,除了烤红薯还有轰炸大鱿鱼和炸鸡蛋·······” “你哥哥?”他看似随意地问。 “嗯,他是我的,嗯,大概是恩人吧,以前我好像是孤儿出了车祸之后,被他救了,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说到司马灼,冬妍露出很放松的表情。 东风瑀唇角一点点弯下去,眼睛里涌出狠厉的杀气——司马灼,果然是你—— 两年前司马灼迅速的消失在s市,大部分人揣测是因为他一手逼得东风婕妤权力尽丧,生生的让婕妤集团破产成了个烂摊子,东风婕妤本人遁入政界,再也没有威力可言。对于司马灼是一个前车之鉴——如果他不走,下一个东风瑀碾压的就是他。 实际上,东风婕妤和司马灼他都绝不会放过! 一个伤了他的阿妍,一个设计他和冬妍咫尺天涯整整两年。 而司马灼,竟然还敢把冬妍留在身边整整两年,让他把整个s市翻过来也无所获。 整整两年,她被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 司马灼,等、死、吧。 冬妍继续推荐:“三鲜面和烤冷面也很值得尝试的,,,” 他问:“好吃吗?” “好吃哒,大鱿鱼炸起来又香又脆·······”冬妍开始比划着,竭力给他普及街头美食小知识。 “下次你请我。” 呃······怎么觉得他有点赖皮呢·····0.0 不远处,距离那两人百米之外,一辆白色卡宴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车灯熄灭,整辆车都沉默着,如同车内妖孽男子阴沉的眼。 司马灼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点点收紧,青筋一根根的显露出来—— 他拿起手机再一次拨打那个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的电话,叮叮叮的响了一声之后又是那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砰’的一声那手机被砸到后车顶上,啪的一声落在后车座上—— 司马灼怒气未消,看着那坐在灯光下长椅上,谈的开怀的两个人,唇角一点点勾起阴冷邪气的笑意。 长椅上,灯光下,男子女子眉眼如画—— 真好,阿妍,这就是你关机的理由,这就是你10:00不回家的理由,这就是我找你找得疯了一样,找了大半个m市的理由。 车窗内,妖孽俊美的男人面容上事快要压制不住的怒气,唇角却有一抹阴冷笑意,显得十分异常。 只听他对着那远处的两人,薄薄的菱形双唇微微开阖,开口道:“阿妍,你想都别想。” 只要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黑夜里远离灯光的地方,白色卡宴默不作声的离去。 飞驰的速度如箭发。 094栽在你手,我认2 冬妍拎着两个烤红薯回到家,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到满室漆黑,心里松了口气,这么晚了,想必司马灼已经睡了吧。 可惜给他带的烤红薯他吃不到了。 爱惜食物的冬妍想了想还是把烤红薯放到冰箱里,刚走到沙发旁边,却啊的一声跌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是绊倒了什么,她回头去看,却突然看到黑暗里一双醉意朦胧的眼—— 司马灼喝得似乎是醉了,歪着头看着她,唇角的笑容愈加邪气,他慵懒的道:“你回来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任性的像是小孩子一样。 冬妍把红薯放在茶几上,转身拉他起来:“地上凉,快起来。” 她柔软的手带着外面的微凉,触摸上他的手臂,很舒服的感觉,却激得他浑身紧绷的好像一根绷紧的弦——一甩手推开她,重重的吼道:“别碰我!” 冬妍被他大力的推得跌坐在地上,愕然的望着他,却见他颓然的曲起长腿,一手扶着额头,好像比她还要无措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大约是今晚回来晚了吗,可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她开口刚想解释,司马灼却突然放下手,蹲到她面前,问她:“弄疼了没有?” 她笑了笑,“有点哦。” 他还是那副不知是醉还是醒的模样,俊容上表情晦暗不明,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冬妍疑惑的掏出手机,摁了两下都没有反应,无奈的说:“没电啦。” 他嗯了一声,就坐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冬妍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烤红薯,递到他面前:“不知道你今晚吃了什么,我跟着主编去吃饭了,路上买了烤红薯,还是温的,你吃不吃?我给你热一下?” 她温软的笑容此刻看来真是让他心酸,她这么傻,又这么精明。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却又这么会讨好他。 脑子里生动的浮现出今晚,路灯下长椅上,她陪东风瑀吃红薯的模样,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分愉悦的样子,东风瑀的目光一直牢牢锁在她身上,即使他在车里都能感受到那个人对她的执念。 那她呢? 他沙哑的问:“专门给我买的么?” 冬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很好吃的。” 司马灼讽刺的笑了,一手抓过她手里柔软的红薯,站起身恶狠狠地摔到墙上,另一手随之拉起她把她拉得站起来。 “冬妍,你个骗子!你凭什么以为我要接受你的施舍?你以为你是谁?拿别人吃剩的来敷衍我——我就这么不值钱?嗯?” 他几乎是吼着说的—— 冬妍禁不住他这样吼,往后退着,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不是·····不是,我没有把人家吃剩的·······” “够了!”他粗暴的打断她,阴鹜的沉默着。 冬妍刚才被他推倒的时候,胳膊处和左手手掌受了伤,此刻应该已经红肿起来,隐隐的痛起来,她用右手摸了摸左手,摸到了一点湿润的液体,伤口处火辣辣的痛,,,,应该是血吧。她忍了忍,捂着胳膊转身离开:“你喝醉了,早点睡吧,我今天很累,先休息了。” 司马灼立马看见她姿势不对,叫道:“你受伤了?!” 不等她说话,立刻紧张的拉过她的手要看:“怎么了?哪里痛?” “还好。”冬妍小声的说了一句,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沉默的转身回房间了。 她关上门的瞬间,司马灼跌坐在沙发上,仰面倒了下去,用手遮住眼,内心在苦笑——他这是在做什么啊,这样只能让她更讨厌他的吧,可是,他没有办法。 阿妍,有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用看恋人的眼光看着我?有没有这样的办法?? 有一种爱情,是我烈火焚身,你却站在离我咫尺的天涯地方,安然浅笑,我的煎熬,我的炽热,你都感觉不到—— ******** 冬妍关上门之后,找出医药箱,给自己上药,眼睛忍不住有些发红,抿了抿唇,却还是有眼泪从美丽的脸上不断地滑落下来。 她不知道今晚司马灼为什么这样不高兴,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过,直到现在想起他刚刚无情的推开她,那种厌恶的神情还会让她觉得心底冰凉。 当初醒来之后,他细心照顾全无记忆的她,她味觉麻木的时候他为她去学厨艺,堂堂司马集团的总裁为了她把厨艺练到了整整高级厨艺级别。 两年来,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也不许任何人嘲笑她的空白无知。 曾经也请过阿姨的,但是当那个阿姨对她的无知和对司马灼啊依赖表示蔑视之后,司马灼利落的把她解雇了,从此他把办公室挪到了家里,亲自看顾她。 想到他粗暴的举动,疏离的神情,冬妍就觉得难过,伏在被子里,难过着难过着就睡着了。 ******** 第二天她回到杂志社,杂志社人声鼎沸,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热火朝天的。 小花满脸桃花相,颇为骄矜地说:“你们都不知道,东风总裁真的是帅得惨绝人寰啦——上次冬妍画得那副插画你们记不记得?那就是东风总裁!!!” “(⊙o⊙)啊!真的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啊——啊啊啊我要跳槽去东风帝国!” 小花隐秘的点点头:“真人比画上还好看呢!” “今天我要每隔十分钟补一次妆?(^?^*),时刻等着总裁来视察我~!” 冬妍不明所以的拉了拉小花,问:“怎么啦?” “东风总裁今天要来!!!”小花兴奋的叫,跑到冬妍面前转了个圈:“幸好我今天穿了新裙子哦嘎嘎嘎!!!” “哦。”冬妍笑了下,看她一脸期待神情,立马嘴甜的说:“新裙子很好看啊。” “矮油宝贝我爱死你了~~~” 一群大龄女青年期待了整整一上午,却直到下班时间都没能见到东风总裁的影子,都颇为丧气:“看来只是个谣言哦,也是,东风帝国这么忙,总裁怎么会亲自来呢。” 于是顿时鸟兽散,回家的回家,去吃饭的去吃饭。 冬妍本来也想回家,但想到昨晚的司马灼,顿时失去了回去的动力,默默地想,还是等他消气了再回去吧。 手上有刚刚画好的背景插画,有一些地方要修改,也懒得去吃饭,随便拿了一桶泡面出来,去茶水间接了开水,叉子插上,静静地等面泡好。 两分钟后,打开,香气四溢~ 冬妍食指大动,拿起叉子就要动手,却忽的听身后传来一声不太赞同的清冷声音:“你午饭吃这个?” 呃0.0 095栽在你手,我认3 冬妍急匆匆的转头,只见东风总裁就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那张倾绝人心的俊漠容颜正盯着她桌子上的泡面,龙眉凤目,俊美的让她小小的愣了一下。 此刻那双修长剑眉微微蹙起,问她:“怎么就吃这个?” “泡面,还好啊。”她扬起浅浅的笑,介绍道:“这种最新的泡面里有鸡蛋和鸡肉,还有蔬菜包,营养还是蛮有的·······” 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冬妍的声音立刻识相的低了下去,很快没声了。 真是服了她——一碗泡面也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这是不是吃泡面吃出来的经验之谈?泡面,营养?泡面有什么营养可言的。 他一言不发的端着她的泡面一直走到杂志社门口,冬妍茫茫然的在后面跟着问:“你干什么啊?” 他干脆的把那碗泡面扔到了垃圾桶里,转头淡淡的说:“我们出去吃吧。” “······好。” 冬妍心疼的望了一眼被扔到垃圾桶里的泡面,多好的泡面啊······ “你再叹气我就给你们杂志社下一个不许吃泡面的规定。”他的嗓音低沉的说,语气清淡,说出来的话却让冬妍觉得额头冒汗······ “不看了呗,我们吃饭。”她小跑着跟着他,拉住他袖子。 东风瑀浑身一僵。 时间不知是静止还是倒流了——好像又回到了她在他身边偶尔撒娇的时候。 每次想要做什么事情,吃什么东西,她就会拉着他的衣服,用很小的力气很小的声音,很诚恳地跟他说:“瑀,答应咯?答应我好不好吗?” 她一双水眸傻兮兮的望着他,像只家养的猫咪一样,可怜巴巴的,好像什么都是要他说了才能算数,可是实际上,被她那么温软诚恳的望着,他根本就拒绝不了她,一点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精密的,无孔不入的记忆。 温软的,绕指为柔的习惯。 他发现自己可怕的怀念着—— 恨不得她更拉紧一点,恨不得她直接从后面抱住自己的腰。 他短暂的僵硬,冬妍赶忙放开了手,尴尬苦恼不已,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弄的,莫名其妙的就想让他走慢一点,莫名其妙的就拉住他了······· 他迅速的反手握住她的手,细瘦的柔软手掌被他严实的紧紧握住—— 冬妍一惊,下意识的要抽出来,他却紧紧握着,不许她抽离一分一毫。 “你喜欢吃辣的吗?这边有一家川菜馆,很好吃。” “(⊙v⊙)嗯。”她最爱吃辣~ 东风瑀樱花唇角忍不住染了一丝笑,还是没有怎么变化啊,家养的猫咪,爱吃辣。 他们没有开车,一路走过去的。 冬妍其实觉得很尴尬,路上头一直微微低着。她知道后面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他们,估计是东风瑀的下属。 到了川菜馆的时候,那辆车果然随之停下,张青周轩随之下车,跟着他们进了川菜馆。 他们进了包厢之后,那两个人就进了相邻的包厢。 冬妍问他:“他们是你的下属吧,让他们两个也来这边可以吗?” 东风瑀微微皱了一下眉。 冬妍水眸一转,说道:“你看,这家川菜馆看起来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其上当,你请我吃饭用的是你的钱,他们随身跟着你用的还是你的钱,两顿饭钱,嗯,还是挺贵的吧。” 她说的一本正经,算的头头是道。东风瑀的眉头舒展开了,眼神有些惊愕。 这个傻姑娘真的是他聪明的阿妍么,她居然在跟他算饭钱? 真是······呆到深处自然萌。 东风瑀叹了口气,两顿饭钱······ 他瞥她一眼,故意问道:“你打算让我付饭钱?” “啊?”(⊙o⊙)冬妍傻眼了。 他不付钱·······难道还让她来? 这家川菜馆······看起来好贵啊······· 东风瑀淡淡的,继续问:“我没说要请你啊,我不是你们杂志社的大股东么,让大股东请你吃饭么?” 冬妍看起来不只是傻眼了,简直要哭了,“可是······我没带钱包·······” “怎么不带钱包?” 0.0······· 跟你一个帝国总裁出来吃饭还要带钱包—— 人生为何如此的艰难! 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啊艾玛! 冬妍内心‘嘤嘤嘤’的捂脸哭······ 好在她脸上还是比较淡定的,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忍住委屈,颇为镇定的说:“但是毕竟你刚才扔了我的泡面,你应该要赔。” 东风瑀勾勾唇,很淡然如斯的说:“嗯,随便点。” ·······你丫真是黑心货······· 冬妍咽了咽口水,拿过菜单,半为泄愤半为吃,呼啦啦的勾了一大片菜—— 他拿出手机打了一个过去,淡淡的说:“她让你们过来吃饭。”然后就挂了。 不到三秒钟,张青和周轩两枚帅哥工整笔挺的走了进来,对东风瑀和冬妍分别点点头。 “你好,张青。”张青一如既往的冷静。 “周轩。”周轩也不敢多话,更主要的是现在他们在冬妍面前不敢多话。 “你们好,我是冬妍。”她礼貌的回应道,等他们坐下,把菜单递给他们,浅笑着说:“我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你们看吧。” “什么都行。”两人异口同声。 “哦······哦。” 等到各类覆盖着厚厚一层辣椒的川菜上桌的时候,冬妍自是吃的很愉快,东风瑀常年陪她吃辣,也很能吃辣。 见色忘友的总裁没有看到两名精英下属的冷白面容生生辣成了辣椒红。 上到第三道菜的时候,周轩和张青捂着嘴仓促离去—— 冬妍小声地问:“他们不能吃辣吗?” 东风瑀淡定摇头:“他们好像是有病。” “噗~” 高。端。黑。 096栽在你手,我认4 她和东风瑀都不会说很多话,她吃起饭来天生专注,他看哪道菜她吃的多点就会帮她多加一些,一顿饭里他自己随便吃了些,却又是把她喂得肚皮鼓鼓,张青和周轩是吃一口漱三口,根本说不出来话,昔日里东风帝国的两大精英生生被辣的满眼泪水。 但是都觉得这顿饭吃得分外温馨。 吃完饭,周轩和张青要送东风瑀回去,东风瑀让张青先回去,让周轩开车送他和冬妍回杂志社。 冬妍吃的太饱,他的车又太舒服,正是午睡时间,她歪在座椅上就睡着了。 东风瑀转头,直直凝望着睡着的她。 到了公司,他也不叫她,就让她睡。 时间久了,他也觉得乏了,把她搂过来拥在怀中,下巴枕在她柔软的头顶上,双目微阖就微微睡去。 周轩透过后视镜看到那抱着佳人睡得安详的总裁,心里暗骂了句不人道!他也是男人好不好,就这么坦荡随意的秀恩爱!就这么欺负他!就这么虐待你忠心耿耿的单身狗下属!真、过、分! 但是····· 周轩偏偏头,看那个平日里冷漠得好像一块铁一样的男人此时容颜安详,如画俊容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宁,他忍不住觉得有点心疼,那些个用庞大工作和无数咖啡压抑的夜晚,他们都清楚地看到一向清冷淡漠的东风瑀是怎样燃烧自己的,只为能压抑住内心的痛,把自己沉浸在庞大的帝国事业中,工作起来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疲累一般。 冬妍终于能回来,是能拯救他的唯一办法,他们都感到庆幸。 周轩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就这样又怎样?他愿意守着少爷和阿妍丫头一辈子,冥风的所有人都可以会守着他们,谁还敢再不安分? 冬妍醒了,头还靠在他胸膛上,迷迷糊糊的闻到一股清雅香味,带着疏离冷漠的男子气息—— 她吓得赶紧抬头,看到是一张皱着眉头还未睁开的绝美俊脸,顿时又吓得连连往另外一边缩,这是什么鬼!她这是占了东风总裁的便宜了么?占大发了啊!!! 东风瑀睁开眼,抚着被撞痛的下巴,瞥了她一眼:“冒冒失失的。” 冬妍愣愣的看着他。 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 以前好像也有一个人,经常用这种淡淡的语气跟她说话。并不是真的生气,但总喜欢管这管那,说她这说她那。 “我先走了——”她急匆匆的开车下去。 走下车之后,又转过身来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东风瑀探出身子来,问:“怎么了?”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她微笑着说,对他摆摆手:“再见。” 他望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再见。” 坐回车里,很快地驶离。 她的身影变成了一个小点。 东风瑀微微一笑。 再见,再次相见。 绝不分离。 ******** 冬妍刚回杂志社,小花喊她:“阿妍,你可算回来了,楼上一个大帅哥等你等半天了!” “什么帅哥?”冬妍问道。 “还装傻~人家说是你朋友,我看这哪是朋友,八成是你男朋友吧?” 一群杂志社女人顿时都侧起耳朵听。 “我没有男朋友。”冬妍笑着无奈的摇摇头,跑上楼去了。 楼上的接待厅里,身穿黑色西装的身影笔挺的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下面川流不息的人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冬妍在他身后叫了一声:“灼?” 她很久没看到他穿西服了,他穿起西服来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那份洒脱的慵懒,变得西装革履,冷酷且让人不敢靠近。 司马灼闻声转过身来,只转了一半,侧脸冷漠的对着她。 “你去哪了?” “吃饭。”冬妍觉得他好像还是很生气。 “和谁一起?” “·····你到底想问什么?” 他瞥了下面一眼,讽刺的笑了,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自问自答的说:“我想问什么?我想问问你和他在一起开不开心,我想问问你在他车里睡得舒不舒服,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他妈的把我当傻子耍——!” 冬妍急急地后退,却被他狠狠一把抓住肩膀——顿时痛的蹙眉,挣扎道: “放开我,我疼——” “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说疼——!”司马灼绝望地说。如果她也知道什么是疼,她怎么会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楼上傻兮兮的看她在东风瑀车里怀中安然午睡,如果她也知道什么是疼,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年他心里有多疼。 他直直的把她逼到墙角,摁着她在手中,俊脸猛的靠近,就要吻上去那两瓣嫣红—— 她却迅速的别过头,死死地咬着唇。 “听话。”他强硬的捏住她下巴还要再吻。 她拼命的低头,司马灼的吻最终只落在她额头上。 寂静,可怕的寂静。 寂静中他忽的笑了,走开她身边,把手里一直提着的保温盒扔进垃圾桶里。 “今天我去公司了,然后赶回家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然后赶车给你送过来,路上堵车了,我就一直跑一直跑,我怕晚了你就走了,可是还是晚了。”他轻轻的说,说完就走了。 不过轻描淡写几句话,略去一身风尘,略去油烟满面,略去那些你不曾知晓的隐忍执着,可是,还是晚了。 冬妍蹲了下去,把垃圾桶里的保温盒拿出来,打开。 宫保鸡丁、糖醋小排、南瓜饼、土耳其孜然烤肉······· 她的手一直抖一直抖,眼泪大颗的落下,抿了抿唇,忍不住大口的吸气,嗓子里无法控制的冒出了呜咽。 “对不起······”她小声的喃喃道。 举起袖子擦眼泪,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097滚出我的世界 杂志社开始全身心地准备起东风总裁的专人杂志来,冬妍也是一下午忙忙碌碌的,也许是中午被司马灼震惊过,她的思绪一直不太好,画东西也画不出来,到了6:00的下班时间,脑子里还是纷乱不已,纸上只有一个隐约的蔷薇花墙的轮廓。 收拾了东西回家,她还是决定好好面对。 电梯‘叮’的一声响了,冬妍走出电梯,掏出钥匙开门,钥匙转动刚打开门,看到客厅里的一幕顿时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 客厅里出奇的散乱,玄关处就开始有女人的丝袜,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散乱的倒在她的鞋上,从玄关一直到卧室,地板上有很多暧昧的纠缠在一起的衣物,女人的裹身裙子、男人的衬衫和领带、女人的文胸就直接丢在沙发上。 餐桌上一片狼藉,牛排和意大利面被戳的胡乱地躺着,红酒浸湿了白色的桌布,滴滴答答的淌着。烧成一小节的蜡烛已经燃烧成了一堆不成形状的蜡。 地板上洒了很多红酒,整个客厅都弥漫着酒味和女子体香的混合气味,密密麻麻的让她无所适从,只觉得胃里分外难受。 冬妍扶着门框,僵着身子一步步进了屋里。 卧室里不断地传出暧昧的喘息声,她听见司马灼的声音,伴随着她不熟悉的粗哑。 女人不断地叫着:“灼——灼!” 两个人声音亢奋,女子的娇媚混合着男人的邪笑声。 冬妍难堪的转头就要走,房门却猛地打开了,她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 司马灼**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西装裤,倚在门边看了她一眼,只是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他身后一个女人娇柔地叫了一声:“灼,怎么了?” “莉雅。”他温柔的摸摸她的肩膀。 她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卷发,攀住司马灼的手臂,非常友好的看着冬妍,甚至对冬妍笑了一下,“你好啊。” 冬妍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白色蚕丝长裙,那是她的睡裙,又看了看这间卧室,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卧室啊。 她没有理那个女人,转头望向司马灼,淡声问道:“为什么在我房间里做这种事?” 司马灼慵懒的回答:“这个房子是我的吧,我想在哪个房间就在咯,有什么不行的?” 他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冬妍,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期待着,可耻、可悲的期待她的怒火——哪怕只是愤怒他把女人领进她的房间里。 然而,冬妍只是短暂的露出了一点愣怔的神情,很快就归于沉默,只是很客气的跟那个女人说:“请让我进去一下,我收拾一下,很快的。” 那个叫莉雅的女人似乎也愣了一下,冬妍的礼貌和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下意识的让了路。 司马灼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牙齿几乎都在响。 “谢谢。”冬妍对她笑了一下,闪身进去,利落的从床底拖出自己的行李箱,手脚麻利的取出自己的一些换洗衣服塞进去,把日常的水杯和保湿水什么的也塞了进去。 她一边利落至极的收拾,一边回过头对司马灼道:“虽然房子是你的,但是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买的,带走应该可以吧。” 五分钟都不到,就见她拉着行李箱出来了。 从她进去到出来,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冬妍想了想,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 完全是客人对待主人的姿态,来时说一声,走的时候再说一声。 自始至终,他的投入都是一厢情愿。 司马灼闭上了眼,司马灼,你就是个小丑! “你滚出去,就不要再回来。”他阴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任性和恐惧。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冷酷了,她的背影微微的停顿了一下。 他以为她会就此停住,顿时满心欣喜骄傲,只要她停住,他立刻就去拉着她,把自己的祈求全都倾诉给她,只要她不走,只要她不走。 他正要上前拉住她,却听她轻轻的说:“嗯,我再也不回来了。”说完就要走。 走到门口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冬妍一边转身一边掏出钥匙,把这个房子的钥匙卸了下来,轻轻地放到了茶几上。 然后,拉着行李箱,开门,关门。 她的身影消失在那一条门缝之中。 司马灼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动也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消失的门口。 莉雅小心的唤道:“灼?你怎么了?” “别这么叫我。”司马灼冰冷的说,转身穿上了白衬衫,走回了卧室里。 莉雅跟着在他身后,柔美的说:“我给你打扫一下嘛,你看你这里我们弄得这么乱~你饿了没,我来做饭好不好?” 司马灼沉默着,妖孽的眉宇间一片厌倦。 “出去,这个月我给你工资翻倍。”他点了支烟,坐在冬妍刚刚收拾东西的地方,看也不看刚刚陪他耳鬓厮磨上床的女人。 莉雅小声的说:“我不是为了钱,我不在乎钱。” 司马灼转过头来,烟雾缭绕中笑的妖娆极了:“那你还想要什么?” 莉雅红着脸,望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想要我这个人吗?”他是在笑,语气却是冰凉的讽刺:“我整个人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你收好自己的心。” 他整个人,都沦陷在她那里,可是她从始至终,毫不留恋。 承认吧,你栽了这么多年,栽在她手里。 ******** 已经是晚上12:00了,周围的街上已经很少的人,只要一些急匆匆赶回家的人。 冬妍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拎着挎包,一直不到出租车,心里沮丧极了,长叹一声,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坐了下去。 太晚了,连出租车都回家了。 太晚了,连宾馆都关门了。 她穿着一件薄毛衣,抱膝坐在路边,脑袋埋在臂弯里,小小一团,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唉。”她小小声的叹了一口气。 打开手机,里面只有几个人的号码可以用。 打小花和主编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 难道真的要露宿街头一夜······· 冬妍心里忐忑,手机里只剩一个东风瑀的联系人还可以打。 这么晚了,应该都睡了。 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情打过去了。 那边竟然真的有人接,东风瑀的声音相当清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阿妍?” “嗯,是我。”她小声的说。“对不起,我出了点事,没有地方住了,郊区又打不到车······你能不能让你家司机来接我一下······” “你在哪里?”那边似乎是他穿起衣服的声音。 冬妍说了地址。 他说:“不要走动,我马上去。” “只要让司机来一下就可以了·······”她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已经挂了电话。 给读者的话: 来来来,我们谈一谈打赏和票票?(^?^*)~~~~ 098雨夜里的孤单 从市区到郊区大概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要是在屋子里睡觉很快就过去了,但是在外面的夜里分外难熬,夜风呼啸着从衣服空隙里奔跑过去,把身上的温度都带走了。 冬妍紧紧地抱着自己,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一开始还觉得冷,但是实在是困,忍不住眯起眼睛。 东风瑀本来正在看文件,挂了电话,急匆匆的拿起车钥匙就往外奔,随手拿了一件长风衣,取了车就直往她说的地方奔去。 路上也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交警在后面喊叫,东风瑀不回头,随手就扔了一叠钞票出去,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狷狂做法。只是此刻心里实在太没有着落,他一看周围浓浓的夜色,再想想她现在可能正在某条街上,坐在路边,像只猫一样的抱着自己缩成一团,茫然的看着路面,他只觉得嗓子里发干,心里急得发火。 到了半路,天空中下起雨来,飘散的小雨越来越大,滴落得车窗一片模糊。 东风瑀转头漠漠的看了一眼窗外大雨,心里冰凉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一点点收紧,这么大的雨,她还在外面! 抿着唇一言不发,却脸色严峻,一手把速度杆拉到了最大幅度—— 迈巴赫在雨夜里疾速飙奔,如离弦的箭。 终于赶到了那条街,他立刻打开车门奔下车。 深夜的街头空无一人,只有暴雨‘沙沙’的冲刷声,东风瑀凝眉,急切的转身四顾,一边淋雨寻找一边厉喊:“冬妍!冬妍!你在哪里——” 他的脚步和声音在看到街角一幕时全都停住了。 在街角处,她坐在路边的行李箱上,双臂环抱住自己,脑袋埋在臂弯里,长长的头发柔顺的披散在背上,乌黑的发梢滴着水。她一动不动,安然的把自己团成一团,像一只流浪中的小动物。 东风瑀整个人都好像僵住了,身体却迅速反应过来,长腿迈动,高大的身影瞬间奔到她面前。 他的声音紧绷着:“你怎么在这里?” 冬妍猛的惊醒,抬头朦朦胧胧的看他。因为淋着雨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连睫毛也湿的透透的,上面一片水雾,让她的视线有些不清楚。 他淋着雨,龙眉凤目都凝成冰一样,脸色十分不好。 她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自己这样麻烦他,是谁都会生气的吧。 本就轻柔的声音更轻了:“抱歉,能不能请你把我带到市区?我需要去找家宾馆。” 她客气谨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东风瑀!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样的雨夜,一个人蹲在路边有多危险?她的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在这里?”他蹲到她面前问道。 冬妍怔怔的看着他,思绪纷乱,反思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却又觉得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唯一想起的是司马灼阴鹜绝情的声音‘这是我的房子。’和‘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因为原本她就只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不过是借住在司马灼的家里,他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她赶出来。 “因为我没有家。”她低下头去。 大雨里,两个人蹲着对立着,两张绝美面容上都满是雨水,如果隔绝了这漫天大雨,单单看他们两个,会觉得那是满脸的眼泪。 东风瑀把手递到她面前:“跟我走,去我家。” 不想再去寄人篱下了,冬妍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微微的笑:“谢谢,把我送到市区就可以了,我知道有几家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宾馆,我去那里·······” 话还没说完,就见东风瑀像是要把她看穿一个洞一样的盯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再说一个字他都想直接捂住她的嘴,让这个总是温然微笑的双唇不要再说出惹他想杀人的话。 许是他的眼神太凶狠,她缩了缩肩膀不再说话。 东风瑀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把她拽起来,一手抓着她一手拎着她满是水渍的行李箱,把她塞进车里,简单地说:“上车。” ********* 寂静的房子里,香烟无声燃烧。 司马灼坐在冬妍刚刚收拾东西的房间地板上,脸色冰冷的抽着烟,仿佛没有节制似得,一支接着一支吞云吐雾,很快他身边就都是烟头了。 他一直神情麻木,直到低头看见她房间的白色瓷砖地板上竟然有这么多烟灰头,心里猛的慌张起来,站起来跑到桌子边拎着垃圾桶和卫生纸,又蹲在地上,紧张擦着地上的烟灰。 她这么爱干净的,而且那么不喜欢烟味! 擦着擦着,忽然想起她一个多小时以前就拉着行李走了,还说再也不回来了—— 一手把垃圾桶和卫生纸都丢下,空气里的烟味萦绕在身边,此刻闻起来分外让人窒息,他烦躁的推开窗户。 窗户一打开,顿时有风夹杂着雨扑到他脸上,冰凉的空气激得他头脑猛地清醒起来。 这么大的雨。 万一她还在外面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司马灼就没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明明知道如果她打到车或者打电话叫同事帮她一下,那她早就走了。而且就算她没打到车,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她即使自己走也早就走远了。 可是他控住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拿起一把伞,心急火燎的跑出去,心里存着一个希翼:万一,她没走呢? 万一她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呢? 就像两年前一样,她躺在猩红血泊中,紧闭双眼,他却恰恰在那个时候去到那里,这样正好的救到了她。 当时东风瑀不就在对面的会场里吗?可是带走冬妍的是他司马灼。 这是不是上天允准的一种缘分? 司马灼在雨中一边寻找一边默然想着。 阿妍,等我,等我,让我来带你回家。 西服裤子满是雨水,皮鞋里也全是雨水,可是他此时此刻全不在乎。 终于在街角看到那个纤瘦的身影,司马灼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庆幸笑容! 从来没有如此感恩过。 感谢上帝让我来得及—— 他正要迈步奔过去,却看到一辆迈巴赫冲到她身边,东风瑀冲下来,蹲到她面前。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东风瑀满是心疼的神情,而冬妍低着头,看起来柔顺无比。 司马灼无言的撑着伞,笔直的立在街尾,看着他们一起上了车。 想要像是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邪气的勾起唇角,可是动了动嘴角,却发现自己实在没法做出表情来。 身上的西服早就湿透了,却现在才感觉到冷。 他转身,独自撑伞朝来的方向走回去,颀长挺拔的身影和那一把黑色大伞,在夜色大雨里渐渐隐没。 颀长身影离去之后,整条街再也没有一个人,寂静得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 099你也有今天 车子驶进m市暂时的东风宅邸里,蓝姨赶忙打着伞出来迎接。 这两年东风瑀放在身边的人很少,只有蓝姨贴身照顾着。 东风瑀抱着一个女人从车里出来,长腿一勾关上了门,蓝姨给他们打着伞到屋子里。 其实打不打伞都不要紧了,两个人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只是那个女子身上盖着东风瑀干燥的长风衣,被东风瑀抱得严实,脸都没露出来,似乎不是很清醒的模样,好像睡着了。 东风瑀一边抱着她上楼一边说:“蓝姨,烧点热水,马上送上来,你帮她换一下衣服。” 蓝姨麻利的应声就去烧水了,毕竟是跟着东风瑀多年的老人了,虽然忍不住有些吃惊,还是很快地烧好热水备好毛巾端了上去。 她进去的时候,恰巧看到,一向冷冷漠漠的东风瑀坐在床边看着那女子,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在鬓边。 蓝姨大约明白起来,估计是少爷挂在了心上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到家里。 可是······蓝姨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少爷,这是冬妍小姐的房间。” 自从两年前开始,这个房间就一直是禁止一般人进来的,只有她定期来打扫一下保持整洁,却也从来不动任何东西的位置。 少爷是近似完美机器的存在,极少看到他露出疲态,偶尔真的累了也只是来这个冬妍以前住过的房间坐一坐,睡一会儿,从来不许别人擅自进来。记得有一次唐耶小姐来这里找他,不知怎么的进了这个房间,惹得一向对她淡淡的少爷,第一次对她明面的动了怒。 即使这个女人他现在挂了点心,也不一定能超过冬妍小姐的影响力,他把这女子放到冬妍的房间冬妍的床上,也许只是急了没想起来,等会儿想起来了,必定会不高兴。 东风瑀恍若未闻,只是起身走了出去,吩咐了句:“别太吃惊,尽快给她换上衣服,她身上很凉,估计要发烧了。” 蓝姨不太懂少爷的意思,直到给那女子去换衣服,解开她衣扣,抬眼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惊得忘记了动作! 这不是冬妍吗?她回来了!怪不得,怪不得刚才少爷跟她说‘不要吃惊’! 帮她脱下了潮湿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她以前的睡裙给她换上,触碰到冬妍皮肤的时候,手都觉得烫。 蓝姨出去喊道:“少爷,冬妍小姐在发烧!” 刚换完衣服的东风瑀立即快步走过来,俯身用额头碰了碰冬妍的,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一惊。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无论是赶去医院还是找医生过来都不方便。 他想了一想,转身折返自己房间里拿了医药箱过来,打开取出酒精棉和镊子,用镊子捏住酒精棉给她擦脸,“蓝姨你先休息吧。” “是。”她退了下去,这种时候她委实帮不上什么忙。 东风瑀用酒精给她擦着额头和脸,帮她物理降温,镊子往下擦向她洁白纤细的脖颈,再往下,是睡衣扣子了。 黑眸凝望着她的睡衣扣子,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两年前那唯一的一晚,刹那间眼瞳颜色深不见底,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她在生病! 东风瑀皱着眉强行让自己摒除记忆里的画面和触感,平稳住自己呼吸的动作,伸手一颗颗的解开她的扣子,解到第二颗的时候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了。 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此刻分崩离析! 他颓然的别过头,低声骂了一句。 他一个男人,为这个女人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又等了她整整两年,现在她躺在床上,烧得白皙脸庞粉红粉红的,睫毛幽黑,嫣然双唇娇艳如斯,一副小猫咪的慵懒可怜样子,他哪里受得了? 可是这种天气,根本没法找医生来,蓝姨又不懂医。 作孽。东风瑀叹了口气。 闭上眼睛,心无旁骛的解开她衣服,用酒精棉蘸着酒精均匀的擦着她的身体,即使看不见他的动作也很利落流畅,只有偶尔不小心碰触到了手下柔滑软糯的上好肌肤,才会僵硬极短的片刻。 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三遍,终于把她的温度降了下去。 他继续闭着眼把她的睡衣扣子一粒粒的扣好。 等到做好这一切他睁开眼的时候,吐出一口气,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 帮她掖好被子,就要起身离开—— 衣角却被人拉住了—— 他震惊的转身,却见他的一方衣角被一只细瘦小手紧紧攥着,小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她并没有睁开眼,还是睡着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带给了东风瑀怎样的震惊。 沉睡中的小女人只是翻了个身,顿时整片被子都从身上滑了下去,她一手拉着东风瑀,一只小腿伸出来朝他的方向翘着—— 东风瑀瞪着她! 要不是她的睡颜太香甜他几乎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了,蹬被子还这么差的睡姿! 以前她可没有这样的坏习惯! 东风总裁转身握住她的小手,把她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刚塞回去她就又抬起手,他手疾眼快的摁住,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再敢动试试看。”他低低地说。 她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 脸色绯红的小女人撇了撇嘴,纤细的蛾眉皱了皱,却委委屈屈的不再动了。 他却也再难安安心心的去睡觉了,俊容上神色晦暗,龙眉凤目都陷入一片幽暗之中。 你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习惯,这样的坏习惯是谁给你养出来的,又是谁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给你包容? 两年,另一个男人的纵容和疼爱。 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脚下沉默夜色,樱花瓣的唇抿成一条线。 伸手摁住自己突突跳动的的太阳穴,冷不防的笑出声来,毫无沉稳可言。 东风瑀,你何曾想到自己也有今天,竟然会像个莽夫一样因为嫉妒而失眠。 100有何不可1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冬妍困倦的动了动,又不甘心的把头往被子里钻,想继续进入睡眠状态。 半晌,她愣愣的睁开眼,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床的触感,柔软的棉麻床单,盖在身上的也是柔和的棉麻被子。不是平时睡得棉布被子,也不是宾馆里那种有点硬的带着消毒味道的一次性被单! 冬妍一下子跳起来,茫然四顾,雪白的墙壁,木质的地板,象牙白的典雅家居,和那镶嵌着珍珠的纯白色妆台······· 这是哪儿啊?! 她再低低头,看见自己一身衣衫不整的纯白色睡裙—— “啊?”她抱着脑袋叫了出来,这什么鬼?她这是在哪里?她怎么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她她她—— 东风瑀端着一杯水进来,看她拍着额头茫然无措的模样,淡定自若的把水递给她,说:“喝杯水。” 冬妍的脑子被震惊的有点短路,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现在在陌生的环境里穿着陌生的衣服跟一个绝品总裁共处一室是个什么状况,只是愣愣的接过来,“谢谢·······” 她刚喝了一口,就看他清冷面容淡淡的瞟着她,说了句:“肩带。” 肩带? 冬妍迷惑的瞅着他。 东风瑀攥了攥拳头,有些不耐烦的走过来居高临下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然后······· 然后一手帮她把肩带提了上去——!!! q-q······ “你干什么啊!!!”冬妍吓得叫了一声,反应过来立刻手一扬,一杯水泼了过去! 东风瑀被泼了一身的水,工整严谨的深蓝色西服顿时一片水渍,他面无表情抽出纸巾擦了擦。擦完了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盯着她。 冬妍往后一直缩啊一直缩,直缩到床的一个角上,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他。 明明就是他耍流氓嘛······· 冬妍委委屈屈的想,她泼他是下意识的举动嘛,但想一想他此刻冰死人的眼神就没了抬头的底气········ “这么有活力,看来昨天晚上休息的很好。”他不怒反笑,不知道是什么脑子。 冬妍看着自己一身睡裙,忍不住想得有点多,她怎么会睡在东风总裁的家里?她记得是给他打了电话,他把自己带上了车,然后·····然后呢?! 她悚然一惊,她怎么不记得后来的事了??难道被下药了?! 小心的看着他淡然的脸色,太淡然了,不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人! “昨天晚上麻烦你了······”她斟酌着说,想套一点他的话出来。 “不麻烦。”他随意的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一套水蓝裙子放到她床头,正巧抬头看到她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顿时又黑心起来,“我也乐在其中。” “换好衣服,出来吃饭。”他说着就出去了。 冬妍整个人傻在那里。 卧槽·····什么叫乐在其中······ 丫的·····人面兽心! 她欲哭无泪的脱下睡裙,看了一遍自己,检查完毕,确定自己没有被人‘乐在其中’才松了口气。 拿起那身裙子穿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跑下床,到那衣柜边一看,顿时又震惊了。 套装、正装、长裙、花苞裙、各色衬衫、镂空毛衣、棒球服、牛仔外套······· 整整一柜子的女人衣服啊!还都是看起来相当精致有品位的衣服! “没想到东风总裁这么有女人啊·······”她咽了咽口水,想了想他那副清冷禁欲的秀美样貌,再看了看这满柜子的精致女装,摇了摇头,慨叹人不可貌相啊。 ******** 有了这样的新的认知,冬妍对于东风瑀就没这么尊敬了。洗漱完毕之后才下楼。 下楼看到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俊美逼人的坐在餐桌边看报纸。面前的餐桌上放着的面包和牛奶、酥饼和豆浆等等,都还没有动,看来是还没开始吃。 冬妍已经洗漱完毕,干净利落的走到他面前,礼貌地问:“谢谢东风总裁昨天晚上亲自帮我,我这就去上班了,请问我的行李在哪里?” 她笑容诚诚恳恳礼礼貌貌的。 东风瑀抬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问:“你要走?” “是啊,打扰了你一晚上,我也该去上班了。” 他陡然间阴沉了脸色,冬妍等着他回答,等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先吃早饭再说。” 她看了一眼桌上丰富的早餐,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一个人绝对吃不了这么多的,这是两个人的份。 那他是在·······等她? 冬妍回想起刚才洗漱的时候慢吞吞的速度,忍不住后悔。 默不作声的坐到他对面,他把那份西式早餐和中式早餐都推到她面前,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拿起牛奶的时候他好像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冬妍一边吃,一边说:“你家的阿姨手艺真好。”说完又懊悔起来,总裁家的阿姨手艺能不好吗。 “我做的。”他淡淡的说。 她颇为震惊的又咬了一口那酥饼,赞道:“好好吃!” 他又愉悦的勾了勾嘴角。 多久没这样愉悦的吃过一顿早饭了。 忽然说道:“阿妍,以后,嗯,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 冬妍赶忙摆手摇头,在这里怎么行,“不用麻烦了,我刚才已经联系好宾馆了,随时可以去住的。” 他冷厉的打断她:“退掉!” 什么? 冬妍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我已经跟你们主编说过了,这段时间你贴身跟着我,随时可以帮我绘画,你跟在我身边更方便些。” 原来是这样,冬妍笑了笑,对他说:“东风总裁你放心,我画的很快地,随便给我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了,不用一直跟着你的。” “我没有一两个小时可以抽出来给你,你只能跟着我来画。”他的语气有些强硬。 “那好吧,我会尽量跟着你,不耽误你的时间。”她退了一步,但还是坚持要住宾馆的神情。 他清淡的问,“你是想让我每天派人去接你吗?” “不是······” “那就先住这里。” 冬妍不说话了,虽然不再争,却慢吞吞的皱着眉毛思索他这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东风瑀眼中不露痕迹的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他的逻辑力一向很好,但是面对她,谁管什么逻辑? 101有何不可2 冬妍回杂志社取画架,今天开始就要为东风瑀画插画了。 刚到杂志社,就看到大家都在埋头工作,好像忙得很。只有小花还抬头看了看她,没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嗨。” 她眼里的血丝把冬妍吓了一跳:“你们怎么都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 一句话引起千层浪—— 杂志社众人齐齐抬头,哀怨的瞅着她,竟然一个个都是没睡醒的模样。 小花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趴在桌子上,脸朝着冬妍说:“你都不知道,昨晚爆发了个大新闻!现在各个新闻台啊、报社啊、杂志社啊都在抢着做新闻呢!我们都是大半夜被主编喊过来加工的!” 大华羡慕嫉妒恨的拍着桌子,哀呼着:“冬妍你好幸运啊!被调去给东风总裁画画了,脱离苦海了啊!” 呃,“什么新闻啊?”竟然要临时让大家熬夜来加班? “就是关于司马灼的啊!冬妍你不知道吧,他是m市的一家公司的老板呢,这两年发展的可好了!没想到居然是个杀人犯哪!”小花的八卦因子被调动起来,巴拉巴拉的说起来:“就是昨天晚上被曝光出来了!我的妈呀,长得可真帅啊!怎么是个杀人犯呢?!”又惋惜的叹了口气。 冬妍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真的啦!连好多年前的入狱证明都被人扒出来了,蹲了六年呢!”大华他们讨论起来,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好像他杀的还是他爸爸!” “啊?!”一群女同事都吃惊的捂住嘴,连大大咧咧的小花都傻了眼。 “真的,你们都没注意看那张入狱证明!真是,上面写了啊,被害人和嫌疑人是父子关系!司马灼是把自己老子给杀了!” 小花捂着耳朵喊道:“我不听我不听——这么帅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切!”大华不屑道:“一个男人长得这么妖精似得,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冬妍耳朵嗡嗡嗡的响,顾不得听他们说什么,赶忙打开自己的电脑查新闻。 果然,首页就是大大的字幕:司马集团总裁司马灼涉嫌杀人重罪 下面两张照片,一张是司马灼穿着西服,衣冠楚楚的照片,笑容妖孽一如平常;另一张却是一个瘦削的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囚服,无力地坐在监狱的角落里,那个少年全身瘦削的好像只有骨架一样,手上脸上都有很多伤,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是明亮逼人,那双妖孽的桃花眼······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是无比鲜明的对比! 耳边还是大华他们激烈讨论的声音‘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杀了自己的爸爸不是好东西·······” 冬妍的一颗心狠狠缩起来。 她下意识的叫道:“不会!” “怎么不会呀,你看,那张照片那个蹲监狱的小子不就是司马灼吗?真是的,当初怎么放出来了呀,居然还当上总裁了·······” “不会。”冬妍坚定的说:“司马灼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这张照片是合成的。” 小花诧异的望着她,磕磕巴巴的说:“阿妍·····你怎么那么肯定啊?” 她没什么可以肯定的,但是她就是坚信司马灼不是会杀害亲生父亲的人。 一直对她温柔照料的司马灼不会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 即使昨天他做了那样的事,甚至跟她说让她永远不要再回来,但是她依然认为司马灼不是阴狠的人,那个时而温柔时而撒娇的大男孩一样的男人,怎么会是杀人犯? 大华如梦初醒一样惊叫起来,趴到冬妍桌子旁边:“那天来找冬妍的那个男的是不是司马灼啊!是吧?!诶,冬妍你认识他啊?” “滚边去!”小花一巴掌把他推出去:“你没看见阿妍不舒服啊,还问!” 主编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说:“你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了,这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你就全心全力的画好东风总裁的插画就好了,啊。” 冬妍一言不发的点了下头,收拾好画架和画笔什么的已经是中午了,她背着画架包打车赶去东风帝国了,一路上都是思绪纷乱的。 路上经过了司马集团,她一眼看见司马集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司马集团的大楼被人贴上了巨大的红色海报,海报上用大红色水笔写了三个骇人的大字‘杀人犯’! “停车!师傅,停一下!”冬妍着急的叫道,赶忙跳下车。 跑到了司马集团的门口,她从张牙舞爪的记者人群里挤进去,可是大门的保安却把她拦住了,死活都不让她进。 情急之下冬妍拉着保安的袖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是司马灼的表妹,他让我来帮他忙,他人在哪呢?” 保安讥讽的说:“你这小姑娘别把机灵劲朝我使,我可不信你!”说完铁臂一拦,坚决的把冬妍拦在外面。 冬妍还想再争取,却被拥挤疯狂的记者挤了出去。 ******** 司马集团的顶楼上,司马灼负手而立,掀开了落地窗窗帘,露出一道缝可以看到楼下的情况。手扶在玻璃窗上,凝望着地下那个小小的水蓝色身影,看她奋力挤进去,却被保安拦住,又被人挤出来,垂头丧气的走回了车上。 他伏在落地窗前,看到她的身影的时候,微微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从昨天开始再也没有过的笑容,只是一向妖孽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却有些疲惫。 傻阿妍,还算有良心,没白疼,也算他这些难都没白受。 从昨晚开始,新闻爆发出来,凌晨四点他家里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的助理好不容易帮他从家里出来,却被人一路跟到了公司里,转眼间公司又是一个记者们的根据地了。 他下了命令,谁都不准放进来。只有司马集团的员工愿意出去的可以出去。 整个公司大楼只出不进。 大多数员工都选择了先回家去,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坚持在这里。 莉雅在他身后担心地说:“总裁,你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饭没有睡觉了,这样下去,你会受不了的。” 司马瑀揉揉眉头,摇头说:“不能叫外卖,刚才有一个记者冒充外卖人员想进来,像个恐怖分子一样还拿着电棒想一路冲来我这里。”想了想,他侧身道:“莉雅,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陪我。” “可我想陪着你。”莉雅小声的说。 司马灼语气淡淡,问她:“你不怕吗,他们说我是个杀人犯,杀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莉雅的肩膀不易察觉的缩了一下。 他笑了笑,眉梢眼角是从未有过的落寞。 “可我喜欢你,我不在乎。”莉雅坚持说道。 他疲惫的别过头。 想到那个明明看到一群记者还要往公司里面冲的傻女人,心底甜中带涩。 傻阿妍,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一直坚持着认为我是无罪的,也只有傻成这样的你了吧。 102有何不可3 她失魂落魄的抱着画具来到东风集团,照着东风瑀说的,上电梯来到顶楼。 到了办公室门口,看到门没关,她刚要进去,却在看到里面的一幕的时候猛地止了步。 东风瑀坐在大理石的办公桌后在工作,微微低着头在看什么,只能看到秀美的下颔,冷峻如刀削。而他的座椅椅子把手上却坐着一个娇媚佳人,佳人穿着水绿色裹身短裙十分含情的看着他,她那一身裹身裙穿得很漂亮,露着修长白皙的大腿,往上看去真是要什么有什么,腰肢柔软胸口饱满······ 佳人开口了,声音娇软极了:“瑀哥哥,今天周六,那天说好陪我出去的嘛,出去休息一下嘛,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把柔弱无骨的手臂放到东风瑀的肩膀上。 这是·······挑逗么? 东风瑀却没抬头。 冬妍站在门口,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尴尬的不得了,急忙转身就要走。 “你来了。”一声清冷男声叫住了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保证她听到。 尴尬的转身,冬妍摆手道:“没事没事,您先····呃,先做您的事就好,我明天再来,不急的!” 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何况人家堂堂帝国总裁,在办公室里做什么不都行么。 她表现的淡定,那个水绿裹身裙的美女却很不淡定,满脸的惊愕,见了鬼似的指着她,有些不流畅的说:“你······你···冬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冬妍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以为她还是不高兴自己打扰了她和东风瑀,微笑着说:“我是来给东风总裁画插画的,不知道你们在忙,抱歉啊,我这就走。”一边说一边往外面退。 东风瑀不悦的喊:“你站住,我让你走了么?” 于是冬妍只好乖乖站住,心里认命的想,只要总裁别记恨她就好。 “唐耶,我很忙,让凌菲送你出去。”东风瑀简短地说了一声,就摁了一下手边的铃声按钮,唤了凌菲进来。 这一次凌菲一点都没有惊讶看到冬妍,只是客气的对唐耶说:“唐小姐,请。” 唐耶一张精心装扮的漂亮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柔声道:“那我就先走了,瑀哥哥,你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我爸爸一直说你怎么不常来呢。” 岂止是不常来,根本是从未去过。 她经过冬妍旁边的时候,还是迅速的审视了一番,那目光好像是在打量情敌状况一样。 冬妍低眉顺目的任她打量,心里啼笑皆非。 因为她和司马灼住在一个屋檐下,司马灼又对她很上心,待她不同于一般女人,以前也有很多对司马灼上心的女人对她敌意不轻。 其实她一直不是很在意司马灼的总裁身份,很简单,谁能把一个每天给自己做饭泡茶、叫她起床、对她撒娇的男人看作是一个威风凛凛手握大权的总裁?在她眼里,司马灼虽然比她大却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 至于东风瑀,她也知道他的身份贵重非凡,所以也会小心对待,但是她作为21世纪新女性模范有自己的经济能力,脚踏实地靠手艺吃饭,才不会想着高攀帝国总裁呢,她又不是花痴李子珂······· 李子珂? 李子珂······是谁? 她的表情忽而开心忽而迷惑,变化的又快又好笑。 东风瑀不能理解这个傻女人的小宇宙了,直接开口问道:“你笑什么?” “呃。”冬妍抬手摸摸自己嘴角,居然真的在笑,囧道:“我想到了一个朋友。” 想到了司马灼,又忍不住想起他现在的处境,刚刚弯起的嘴角慢慢弯了下去。 东风瑀看她表情瞬息万变,忍不住扶额。 改造之路何其漫长。 “你要怎么画?” 冬妍在他办公桌旁边支起了画架,铺好了画纸,微笑着说:“你就自然的工作就好了,我们这次的杂志做的就是你的日常生活状态。” “嗯。”他点点头,直接埋下头继续看文件,和她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真的是好自然啊,冬妍感慨一句,大总裁就是大气自如啊,看看人家这气场,一点都没有改变。 她搬了个板凳,拿出画笔坐在他右边,是正好能看到他正面的角度位置。 一笔一笔安静的画起来,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只有画笔的毛笔尖在纸上滑动的声音,细微流畅,一笔笔仿佛画在他心上。 东风瑀苦笑,她在这里,他还怎么看下去。 什么气场,什么自制,在她面前,全是渣都不剩了。 她画一幅画的时候总是非常认真,就像是以前她当行政部主管的时候,接到什么工作总是整颗心都用上去,写策划书,实地考察·······她总是不遗余力,力求做到完美。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是要强。 所以虽然觉得她辛苦,但看到她自信飞扬的笑容,他还是说服自己,给她发挥自己的空间,给她足够大的舞台,给她机会,给她天空,让她按照自己去飞。 然而,直到,让她回到那个原本就给她设定好的圈套里,亲眼看着她难过,她却对他没有一点怨恨,甚至配合着他让他设计她,利用她。 她把自己的一颗心都变成透明的给他看,用最简单的方式让他明白,她竟然并不渴求他所给她的锦衣玉食,前途无量。 她骨子里是安然的人,无论外界怎样,她只坚守本心。 外界并不能改变她什么,她愿意打拼也愿意安定,不在乎环境也不在乎辜负。 这是东风瑀害怕的地方,她这样坦然而且洒脱,转眼就把他忘得干净,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可以抛下一切? 如果,她真的想不起来,没有了那十年的陪伴眷恋,他又能拿什么圈住她的心? 呵!他讽刺的一笑。 拿什么圈住她的心?他都动了这样的想法,哪里还有资格谈圈住她的心? 自己一颗心被圈住的牢固,还是甘愿至极的,哪里还能妄谈圈住她的心? 他抬眼用眼角余光凝望她静美侧脸。 即使如此,也绝不放手。 忘了又如何,重新爱上就好了。 两年前司马灼制造了东风云霄的死,以此制造出了他和冬妍之间一道深深沟壑。这一次,他不许任何人来干扰他。 103有何不可4 画完画,冬妍收拾画具,看东风瑀还在看文件,她突然想到,东风瑀和司马灼两人都是商界人士,也许东风瑀知道什么呢。 “东风总裁·······” 他放下文件:“这个称呼你不觉得很长吗,叫我瑀就可以。” 改造两人关系,从称呼开始。 冬妍艰难的说:“这个称呼我叫好像不太合适,我和凌菲一样叫你总裁好了。” 他居然用笔抵着下巴,稍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合适?” “你不觉得这个称呼肉麻兮兮的么······” 东风瑀:“······” 这个肉麻兮兮的称呼是你叫了十年的呵呵哒。 “东风瑀,今天爆发出来的关于司马集团的总裁,司马灼的新闻,你看到了吗?”她目光探究的问。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很大的新闻,你们有的忙了。” “可是,司马灼不是那样的人,那条新闻,会不会是假的呢。”她下意识的喃喃出口。 东风瑀的眼神猛地锋利起来,反问道:“为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以为你有多了解他?” 没有料到他会忽然这么锐利逼人的对她,冬妍一时不知所措,说:“不是·····我不是很了解他,但是·······” “收起你的但是。”他冷冷的打断她:“在这个世界上一切事情自有事实说话。” 她低下头,不再开口。 没有人相信她,他也是一样。 她沉默的样子总是让人觉得心疼,东风瑀又烦躁起来,他不愿意看到她这样伤神的样子,尤其这样的伤神居然还是为了别的男人。 冬妍突然起身收拾画架,背起她那个大包说:“我画完了,那我先走了。” “等我一起回去。”他忽然说。起身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就是不想跟他一起才要走的!冬妍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饿了,我要去吃饭。” “我也饿了!”他利落的回答道。 冬妍几乎要哭了,你无赖! 于是乎,下午四点钟的时间,两个人坐车去吃晚饭。 这绝对是她吃的最早的一顿晚饭。 东风瑀带她去到一家老店吃,那家老店在全市都很有名的,招牌菜是糖醋鱼,味道绝佳,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订餐。 但是这个老店也有个规矩,只有早上6:00到9:00,晚上5:00到8:00这中间一共六个小时营业,其余时间一律不做菜,据说是为了倡导市民良好的生活习性,还因此拿过一个市政府颁布的良心证书。 这样具有良心的百年老店规矩是很严的。冬妍虽然没来这吃过饭,也知道这家的规矩是出了名的严厉,无论是商业名流还是政界大腕,都没有破过这家规矩的,她以为东风瑀不知道这家店的规矩,赶忙说道:“这家店现在不会营业的,要等到5:00才可以。” 他说:“我知道。” 知道你还往里面走? 冬妍无奈,他却拉着她径直走到里面,上了二楼的雅间。 有经理赶过来,估计是来赶人的,冬妍羞愧的躲在东风瑀后面,是他非要来的,和她无关。 没想到那个经理却并不是来赶人的,看到东风瑀之后,只是问道:“东风先生,您看看点什么?” 冬妍松了一口气,再看看那经理不卑不亢的笑容,觉得十分好,光是他说出来的‘先生’这两个字就让她觉得很舒适,不是象征着身份的‘东风总裁’,也不是太过贵重的‘东风少爷’,一句‘先生’听起来就很顺耳。 东风瑀很习以为常的点了几个菜,又把菜单递给冬妍,说了句:“晚上不要点太辣的了,太刺激身体。” 那个经理颇为惊奇的看向冬妍,笑道:“东风先生还是第一次带女士来我们这里呢。”以前都是他一个人觉得累了就来这里自己静静地吃饭。 冬妍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刚要介绍自己是他的插画师,却听他先声夺人的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她整个人都傻住了,怔怔的看着他。 他在说什么啊,她怎么会是他的女朋友? 经理也是一惊,但到底是有经验的,立刻笑着说:“那姑娘真是有福。” ·······呵呵哒。 冬妍嘴角微抽着把菜单递给他:“不用了,这些就好。” 等到经理下去,到饭菜上来,整整一顿饭的时间冬妍都不敢抬头看他,头顶的压迫性视线却一直没有消失过。 吃完饭,她下楼之后,说:“我去走一走。” “我陪你一起。”为了防止她不答应,他又迅速的接了一句:“我有点撑。” !!! 你一顿饭都没动过筷子你撑着了—— “嗯。”她答应了。 两个人并肩走在老城区的街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经过一家精品店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手机链上次断掉了,问他说:“进去看一下吧?” “好。”他点点头。 其实他的风格和这种女人才逛的精品店风格一点都不搭,只是看着她低头细心选择一条条的小链子,对比一番之后拿了两条出来,举到他面前,微笑问道:“你觉得好看吗?” 白皙手掌内,一条是绿色的四叶草,一条是火红的小阿狸。 “嗯。”他觉得很违心。 她拿着那两条链子去付款了,回来的时候把装着四叶草手机链的精品袋递给他说:“送给你,不要嫌弃。”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低声说,“谢谢。”很严肃的双手接过。 冬妍想到马上要说的话,觉得有点困难了。 “这是我拒绝你的礼物。” 104要挟1 雨夜里他没有让司机来接她,却以帝国总裁的身份亲自来接她,要她暂时住在他家里,还带她吃饭,甚至跟饭店经理说她是他女朋友。 冬妍不傻,她心里隐约浮现出一个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很不可信,但是也只有这个想法可以解释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了,呃,他不会是想追她吧? 她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温和的拒绝他,最终想出了这个办法,自觉这个办法好极了。如果真的被她猜中了,那她就开玩笑似的拒绝掉他,既不伤他的面子,也让自己脱离出这个困境;如果只是她想多了,他大概会迷惑皱眉的说‘拒绝什么?’,那她就可以说是感谢他昨天晚上帮了自己的忙,但还是决定今晚搬出去住,这是临走前的一点小礼物希望他不要嫌弃等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拒绝,只是潜意识里,对东风瑀似乎有本能的惧怕疏远。这种感觉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有,每一次看到他都会觉得心里的情感莫名其妙起来,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伤,又想看到他又害怕看到他,那种复杂的情感理不清道不明,但是浓厚的却让她不知所措。 东风瑀以前认识她,他身边的人以前也认识她,张青和周轩看到她的时候虽然竭力镇定,但眼睛里的诧异和怀念不能掩饰,那个叫凌菲的秘书第一次见她就是震惊的表情,还有今天的唐耶小姐,竟然会因为看到她惊讶成那个样子。 那么······她和东风瑀之间的关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至少不会是像他说的只是一般认识的那种关系。 她是个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她送出手机链小礼品,不过是个给自己找个契机,希望结束这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内心里涌起一股释然,却竟然也觉得疼痛,她抬起眼扬起一抹笑看他。 东风瑀手里捏着那条四叶草链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本来温暖的黄昏阳光照在他脸上,却好像被冻结了一样,让人觉得并不是那阳光照耀了他,而是他冰冻了阳光。 他缓缓开口,是从未听过的冷:“我哪里做的不好?” 冬妍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他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绝美面容上雕刻般冷硬,却逼自己语调尽量温和地说:“如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说,不要闹脾气。” “等等!”冬妍急忙打断他,也顾不上什么矜持,睁大了水眸不可置信的问:“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想追我?” 他反而望着她,扬起薄唇吐出四个字:“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这不可大了去了啊! 可是·······到底有哪里不可以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冬妍被他震得脑子糊糊涂涂的,小声的说:“可是,我们不可以啊,我不想当你的女朋友之一啊·······”脑子忽然清楚了,她简短的说:“我只是个插画师,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要您的青睐,我也要不起。” 很好,简短有力,礼貌得体! 冬妍为自己点了个赞,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了,一抬头看见东风瑀俊容几乎都扭曲了,她骇得说不出话来,被他拉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被他拉到前面,塞到前面停着的一辆白色路虎里面,随之他也坐进来,看也不看靠在另一边的冬妍,冷声吩咐:“去司马集团。” “你去司马集团干什么?”冬妍一惊。 他的面容已经恢复冷淡,但是刚刚暴怒而扭曲的容颜还在冬妍脑子里,她依然很怕他。 东风瑀没有回答她。 冬妍惴惴不安。 到了目的地他们下车,看到司马集团门口的一幕,冬妍顿时呆在原地。 “怎么回事······”她喃喃道。 中午她来的时候还只有一群记者,现在却是一大群警察! 只见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把司马集团围了起来,大楼门口被划了一道大红色的禁止入内的粗线。 警车闪着红蓝灯,警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不断有警察从司马集团里不知道搬出什么来。 她往前跑,心里慌乱的不行,她要进去看看—— 警察拦在她身前,喝到:“干什么啊!这里禁止入内呢!” 冬妍已经看到那里面的空旷,拉着警察恳声道:“我家人在这个公司里,这里怎么了?” 警察简短的说道:“这家公司洗黑钱呢,他们总裁以前还蹲过监狱,不知怎么放出来的,现在都被查出来了,抓到警察局了。” 她僵在原地。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冷淡睥睨的声音:“让她进去看看。” 东风瑀的话比m市的警察局局长还有用,不过一句话,那个警察马上诚惶诚恐的放行了。 冬妍一路走到司马集团公司大楼里,震惊的看到昔日繁荣有条理的大厅已经空空荡荡无一物,也没有一个员工,她一层层的跑上去,一层层的看—— 二楼、三楼、四楼·······二十楼······· 连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都被贴上了封条,整栋大楼如同被打入了死角一样。 冬妍无措的推着总裁办公室的门,以前司马灼经常带她来这里,这里是他经常偷懒睡觉的地方,怎么才不过一天时间,这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繁华大厦,一夕倾覆。 她蹲在地上,低着头。 有人来到她身边,清冷的声音响在她头顶,倨傲冷情的语气:“看到了么,这就是司马灼现在的处境。” 冬妍如梦初醒,抬起头看他,视线朦胧模糊,抬手去擦,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有了眼泪。 司马灼!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什么意思?”冬妍低声问道,眼神茫然。 105要挟2 东风瑀身姿傲然,眼神冷灭,挺拔立在倾覆的司马集团公司里,华美优雅的身影散发出沉寂的气息,仿佛是远古而来掌控一切的神,俯视着蹲在地上眼神茫茫然的冬妍。 冬妍思绪此时此刻抽丝剥茧,慢慢的清晰了起来。 他清淡开口:“司马灼当初出狱的确没有相关证明,他本该蹲十年,却在第六年被人用不合法的手段弄了出来,这是事实,和我没有关系。” 冬妍站了起来,声音微微发涩:“但是司马集团洗黑钱的事情为什么会在一天之内同时曝光出来?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东风瑀冷冽的勾了勾唇角,并不屑于解释的模样。 愤怒担忧一下子冲上心里,冬妍身子剧烈的抖了抖,竟然有些站不稳,伸手要扶住墙壁手却被另一只有力手臂稳稳扶住。 “小心。” 冬妍如同被灼到一般迅速甩开他,冷声怒道:“别碰我!” 看到她警戒的目光,东风瑀全身一僵。如果不是因为她昨夜淋雨,他不会对司马灼有这么大的怒意,也不会急于打倒司马灼,但是司马灼已经开始有动作,他怎能不狠?! 然而他的狠戾却让她这样排斥,她竟然如此心疼司马灼—— 刚刚,她那样拒绝他,为的又是什么—— 司马灼么? 东风瑀凤眸淡淡眯起,松开了手,任由她靠在墙壁上。 冬妍竭力冷静下来,垂着头静默着。 却听他的冰冷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楼里,传到她耳朵里:“司马灼提前出狱是事实,洗黑钱是事实,他罪有应得,再蹲十年也不为过!” 冬妍惶急的抬头:“十年?什么十年?” “以他的罪名,判处十年算是轻的了。”东风瑀清淡一句话把冬妍震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十年—— 十年的时间足够把一家集团做成全球500强, 十年足够一个男人娶妻生子家庭美满, 十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人生了。 司马灼的十年,怎么可以在牢狱中度过······· 冬妍恳声问道:“没有什么办法吗?” 她眼睛里有薄薄的眼泪,鼻头通红,明眸善睐都是担忧恳求的神色,看起来让人不忍心拒绝。 东风瑀握拳,心底恨意翻涌的厉害。 她总是这样!用这样一幅可怜的样子来恳求他!这样的恳求,却是为了一个司马灼! 他脸色阴沉仿佛乌云压顶:“对,有办法。”淡淡的瞥了一眼她明亮起来的脸色,简直烦躁难忍,俊容冷漠的可怕,“我有办法。” 说完之后,心底涩得不得了,他竟然还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接受他,要挟威逼利诱,他竟然必须要用商战中的方法来对付她。 如果不是因为总是对她无能为力,谁又愿意这样做。 冬妍怔了一下,陡然明白他什么意思。 镇定下来,她不再恳求,甚至抿出一丝笑。 “东风总裁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他一字一句的说出口,唇角绽开冰凉入骨的笑容,一张绝伦俊容霎时慑人心魄。 还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迫使她接受,内心在嘲讽,唇角的笑容却愈加慑人明亮。 冬妍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好笑的神情。 这就是贵族的游戏?用一整个公司的倾覆一个人的十年人生来要挟一个女人? 她为自己这两天对他的好感感到抱歉,她居然会眼盲到这种地步,误以为他是一个足够认真足够有品的人。 “东风总裁,追求女人不应该用这种方式。” 东风瑀静静地看着她,问道:“那好,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追求到你?” 他深邃认真的眼神让冬妍怀疑就算她现在说要把月球当做戒指戴在手上,他都会立刻派出宇宙小队去帮她把月球摘下来,做成戒指给她。 不过是贵族的游戏罢了,冬妍失笑,无可奈何。 “反正不会用这种方式,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考虑你,请你先解决我的顾虑,请帮我让司马灼从困境里解脱出来。我会听你的。”她知道自己在求人,姿态放得很低。 熟不知这样的低姿态和诚恳口吻,霎时让东风瑀脸色从玉石般的冷白变成了铁青—— 好大的牺牲——! 她会听他的?就为了一个司马灼?他有什么资格配让她这样委屈自己! 此时的东风瑀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在拿司马灼为筹码要挟她。 “权利在我的手上,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商量?” 毫不留情的话语让冬妍脸色更白了一分,却没能让她动摇半分。 “当我女人,我给他一条路走!”他捏住她下颔,抬起,逼她望着自己。 她眼中茫然坚忍。 他目光冷冽决绝。 “给你三天时间,只有三天。”他说完,放开了手,转身离去。 给读者的话: 其实我也有点心疼司马灼,两次蹲监狱······都是为了阿妍啊(⊙o⊙) 106妥协1 东风瑀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但实际上冬妍做出决定连三天都不需要。 第一天她带着行李走了,东风瑀和他的人都不曾拦她。 她去了警察局,申请探望司马灼却被人以正在办案请勿打扰为理由拒绝。 连司马灼的面都见不上,司马集团已经被整个的封锁住了,每天司马集团的股票都在以疯狂的速度下跌。。。。。。 冬妍奔忙无果,带着行李回到司马灼的家里,刚进客厅,就看到好大一只毛茸茸的熊坐在地板上,冬妍吓了一跳! 司马灼什么时候幼稚到玩大熊了? 呃,难道是他那个美艳女秘书的?莉雅居然喜欢这种东西? 冬妍疑惑的凑到大熊旁边,戳了戳它呆呆的熊脑袋,笑了笑正打算绕过去,低头却发现大熊手里有一只盒子和一封信。 好像怕她不知道那信是写给她的一样,信封上红色的粗体大字:阿妍亲启。 司马灼留给她的? 她弯下身子,从熊熊的手里把信和盒子拿出来,打开信,触目工整的字体印入眼帘中,不同于司马灼往日龙飞凤舞的字迹,昭示出主人写信时的格外严谨心情。 阿妍。 这两年的时间像是偷来的一样,因为太美好,我过的太舒适。 你刚刚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忘记了,空茫茫的眼神,像个刚来到人间的孩子。你身边当时只有我,所以你问我,你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笑着说,我是你爱人啊。 天知道我那个时候多希望,希望你就那样相信吧。我想这是上帝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完成我心心念念的执着,让我至少圆满这一个梦想,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可是真讨厌,你还是那么聪明,你只是看了我一眼,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却还是很坚定的说,你不是。 是的,我不是,我只是一只追求月亮的狐狸,并且乐此不疲很多年。 但是我依然很高兴,很高兴独自拥有你两年,这两年里你的一切都是我来安排的,我想这很好,时间是最好的土壤,可以覆盖一切,也可以培养出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无非一个你而已。 你把我当朋友或者亲人是吗? 可是我,真的无法满足,我处心积虑,步步经营,每一步都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并不在乎花费多少时间,我怕的是时间也无法让你有丝毫的改变。 阿妍,我好喜欢你,喜欢你穿长裙飘逸样子,喜欢你穿睡裙迷糊样子,喜欢你每一根头发每一个表情,喜欢你每天早上醒来冲我嚷着要吃早饭,喜欢你半夜跑到客厅冰箱边吃水果和冰淇淋(你一定以为我不知道),喜欢每天回家就能看到你笑颜,喜欢你偶尔的无赖和小脾气。 我这么喜欢你。 可是,你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男女眷恋。 我用了很多手段,我甚至曾经拉下了整栋公寓的电力闸门,整栋公寓变黑了的时候,你在门里面吓得给我打电话,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门外,我听见你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带了哭腔,我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可我还是忍着,忍着等到你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了,我才假装赶回来的样子飞快的修理好了一切,开了灯哄你,你那次真的是被吓惨了,也是,我怎么这么狠心呢。 可是,阿妍,你怎么还不喜欢上我呢? 我是不是太幼稚了。总是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用各种各样的小事故试图引起你的注意。我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 那天,我冲你发火了,你很难过,躲在房间里小声地哭,我就坐在你房间外面,你知道吗,那天,我也哭了。 我很害怕,阿妍,我很害怕你有一天突然离开我。 第二天董事会开会被我早早的结束掉了,我赶回家做了很多很多你喜欢吃的菜,一边做一边想这次一定不能再惹你生气了啊,一定要哄好你。 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一个人的胃,我穿着西服傻乎乎的做了一桌子的菜,装好了开车去送到你公司里给你。 那天路上很堵。 我开车到半路,被堵在路上,怕来不及,下车跑去你们公司;可是还是晚了一点,我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我就一个人在二楼等着,甚至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见你坐在东风瑀的车里睡着了,他抱着你,你睡得很安详。 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绝望。 我很愚蠢,妄图试探你的心,我把自己做出了一副放荡样子给你看,你却丝毫不在乎。 因为不曾动过心,所以不在乎。 多可笑,你拉着行李走的时候,我还在试图挽留你,明明是我把你逼走的,我却舍不得,可是阿妍,为什么你没有一点舍不得?为什么你可以走得这么利落? 如果你能回来就好了,就能看到这封信,如果真的看不到的话,也没有办法,就让它留在这里吧。 公寓外面有很多记者,我写完这封信就走。 我的确蹲过监狱,也的确提前出狱了,但是冬妍,相信我,我没有杀人,那个人的确是我的父亲,可是他的死是他自己做的孽。 所以,阿妍,不要嫌弃我啊,不要嫌我肮脏,我没有做那么肮脏的事。 只有你,一定不可以嫌我,任何人觉得我肮脏有罪都无所谓,只有你,一定不要这么觉得,知道吗? 如果这次能出来就好了,我还想跟你求婚呢。 如果这次能出来,就好了。 不要担心啊,傻阿妍。 后面是一个司马灼式的大笑脸。 冬妍久久的攥着那张纸,似乎要看穿一般,胸口剧烈起伏,难受难抑。 “司马灼······” 怎么会这么傻!她用手捂着嘴,怕自己哭出来。 可是眼睛还是一点一点湿了。 打开那个小盒子,钻石的光辉顿时闪耀出来——伴随着悦耳的音乐声音,音乐声中司马灼声音含笑:“阿妍,我求婚!” 钻石还在闪,音乐还在响。 冬妍却关上了那个小盒子,凝眉微笑,脑子里乱的像浆糊,她倒在沙发上,用手遮住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107妥协2 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等到她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冬妍拿着钱包下去买吃的,刚走出公寓就看到公寓门前一个女人的身影站在那里,冬妍走近了些才看出来那是那天和司马灼在一起的女人,莉雅。 “你怎么在这?”冬妍吃惊地问。 而且,还是这副模样? 那天看到的她虽然衣衫不整,但还是精致美艳的,至少看起来让人觉得很精神,这才不过几天,她却憔悴的不得了,整个人好像都没有了魂魄一样。 听到她问话,莉雅抬了抬头,看见冬妍的瞬间眼中涌出泪水,一把抓住冬妍的手:“你怎么还在这里?!” 冬妍蹙眉,无语反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至少我还有这儿的备用钥匙呢。” 那天放到客厅桌子上的只是她身上的一把钥匙而已。 莉雅却好像很激动的样子,一手拉着她一路往前走,直直把她拉到了大超市里。 “你干什么?你带我来超市干什么?”冬妍挣扎着往后退,警惕的瞪着她。 莉雅霍然回头,忍着眼泪说:“我知道你这个女人没有心,你不在乎他,你也不知道他为你受了多少罪受了多少难,但是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能这样放着他不管!”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吼完了把冬妍吼的愣住,她自己却呜呜的哭了。 冬妍从满头雾水里寻找思路,莉雅说的‘他’应该是司马灼,可莉雅这一顿骂她却又是为什么?她怎么没有良心了?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你自己看!”莉雅把她推到超市的大屏幕前,指着最新的广告,指尖微颤的问:“你自己看,难道你不懂什么意思么?!” 超市的大屏幕上正放着最新的广告,是东风帝国最新的代言广告,很稀奇的是这次东风瑀竟然亲自代言,大屏幕上,广告放到最后,他端坐黑色桌子中央,俊容华美绝伦如同从暗夜中诞生的帝王。 他唇角轻扬,笑容浅淡地说:“你可以主宰我的决定,我等你,三天为期。”他眼中闪烁的是稳定决然的自信和睥睨。 周围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捂着嘴笑着说:“东风帝国的总裁好帅啊!声音好性感好蛊惑哦——” “对啊!他是s市的大人物呢,今年刚来m市的呢!” “好想嫁给他啊~” 而这样蛊惑引人的声音传到冬妍耳朵里无异于一记响雷——她震惊的看着屏幕上的东风瑀,耳边回响着他那天说的话:“给你三天时间。” 是啊,已经过去两天了······· 莉雅苦笑着说:“他说的是你吧,那天······我就在司马总裁的办公室里整理东西,我听见他跟你说的话了。” 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冬妍觉得很无力,头疼得厉害:“你让我想想,我会再想想办法······”即使她再想救司马灼,这个代价还是让她难以接受,做东风瑀的女人,她怎么能,她怎么能让自己处于那样的尴尬之中。 可是,这两天她试过了这么多方法,去警察局看望,寻找相关部门的人打探消息,甚至明确表示愿意砸钱,愿意保释,可是却好像被铜墙铁壁拦着一般,那些人的态度分外坚决,一点点都不愿意软化。 这么多的方法,却没有一个能带来半点希望。 莉雅也没有再咄咄的逼她,两个人走出超市的路上,她低下头,缓缓的道:“他临走前还在跟我说什么都不要告诉你,不要去找你,不要给你添麻烦。” 冬妍静静听着,粉唇抿着,沉默着。 “可是,他真的很可怜了,我看着他一直在笑,可是当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却会觉得这个人在你面前,好可怜。”莉雅语调轻轻地,却让冬妍心口一闷。 那些信上的坦露心事,那些含笑写下的悲凉话语,都在脑子里反复的出现。 而莉雅的这个词,让她不得不直视,司马灼在她面前,竟然是可怜的。 冬妍黯然的想,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思藏的那样深,挂着狐狸一样的狡猾笑容,用说笑话似得语气跟她说着严厉或者含有深意的话,在她面前从来不曾真正正经过,她便以为,那真的是他了。 她并不知道一个人爱到深处是卑怯,也没有察觉过他的小心翼翼。 现在想来,司马灼和她一起生活,悉心照顾,其实是很累的吧。 莉雅看着她沉默难过的样子,忽然觉得愤怒,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到司马灼的心意,如果她能稍微留恋一点,不要这么绝情,司马灼何至于此?! “冬妍,这是你造的孽,他心疼你他不跟你说,那是他愿意,可我不愿意看见他一个人受着折磨,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好生活!他之所以被揭出来这些事情,说到底不还是因为你?不然司马集团怎么会一天之内就被查办了,能做到这种事的有几个?!”莉雅红着眼咬着牙说。 什么——? 冬妍脑子一空:“因为我?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如果不是因为你,东风瑀怎么会对司马集团下这样的手?!你还装,冬妍,我最讨厌你这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莉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东风瑀要总裁跟你断绝关系,总裁没有答应!第二天司马集团就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怎么,现在急着撇清关系是吗?”她原本对冬妍很友好的态度,陡然变化太快,这样犀利愤怒的质问让冬妍觉得无措。 心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在接连爆炸一样,冬妍艰难的开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还没有无聊到拿总裁的情况跟你开玩笑。”莉雅心中虽然愤怒着急,却也只有冬妍这一条路行得通了,看向冬妍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难堪的哀求。 “反正······跟着东风总裁,他也不会亏了你的······” 这倒是真的,恐怕现在在街上随便喊一声‘谁愿意当东风瑀的女人’都会立刻有一大群女孩少女女人妇女迅速排起长队,还是足以绕m市不知道多少圈的那种长队。 可是,对于冬妍来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决定实在太过难受。 莉雅红通通的眼睛,空荡倾颓的司马大楼,不知道情况怎么样的司马灼,权势遮天的东风瑀—— 还有她一个小小的冬妍,现在竟然成了解决这种困境的钥匙。 她涩笑一声,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 深切的无力感和愧疚感从心底涌上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转身回家,她需要静静。 做下决定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但接受自己的决定又怎么能只是一瞬间的事。 108成交 她这两年一直被司马灼捧在手心里,做什么都被宠着,根本不曾面临过如此尴尬难看的局面。 莉雅的话没有错,她,的确是太后知后觉了。 司马灼身陷囹圄,她却只能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帮不了他什么,唯一的方法或许就是按照东风瑀所说的,听他的话,或许还能把司马灼的困境解救出来。 可是。 冬妍茫然四顾,视线微微朦胧,忍不住落了眼泪,她是个多么自强的人啊。 做东风瑀的女人,依靠他的力量,对她是怎样的折辱。她很害怕他。 但是司马灼还在牢狱之中受折磨,司马集团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破产,即使他有幸能走出来,也会变得一无所有。所有打拼的心血毁于一旦——而这样的毁于一旦,是因为她。 不过是做他的女人而已,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看上她,不过是想要个新鲜玩一玩罢了。 冬妍这样想着,安慰自己,不过一段时间而已,也许连两个月都不到他就厌烦了呢?用一段时间的忍耐屈服换来司马灼平安喜乐,很值得不是吗? 至少,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她不能也不会看着司马灼前途尽毁—— 这是最后一个自由的晚上,冬妍睡得很安稳。 第三天,她洗漱打扮好,去了东风帝国。 东风瑀这三天过得并不安稳。 他从来不知提心吊胆是什么感觉,即使当年最艰险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股掌之间让别人灰飞烟灭! 而看到那一道纤细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竟然第一次有了提心吊胆的心情。 盯着她看她一步步走了进来,慌张无措却又故作镇定。 她好像化过妆了,一向素净的脸上白皙如玉,红唇嫣然,好似玫瑰花瓣一般,绝美的弧度,绝好的颜色。 不过三天而已,她又瘦了一点,巴掌大的脸上下巴尖尖,一双水眸依旧明亮,眼眶周围却有些发了红肿,似乎,是哭过了······ 东风瑀心中一紧。 ‘啪’的一声,他手中水笔不堪他大力压迫,被生生折断了。 水笔折断的声音惊得冬妍顿时慌乱起来,抬头看他的方向,一触及到他幽深难测的目光又立刻垂下了眼。 他的气势太冷太烈,她自觉承受不了。 “过来。”他看出她的慌张,怕吓到她,有意放轻了声音。 过来。 这两个字好像是命令,可她没有选择,挪着步子一步步走了过去。 在她距离他一臂之距的时候,东风瑀没有了耐心,豹子一样迅速的起身一把拉住她—— 冬妍吓得要挣扎,却根本来不及,一下子就被腕上的强硬拉力拉得坐到了他腿上。 她反射性的就要弹坐起来! 东风瑀一把摁住她腰,抱在怀里,牢牢地。 “你·····你这是做什么·····”冬妍紧张的无所适从,连声音都在发颤。 他却十分舒适闲逸的样子,把头放到她肩膀颈窝上,清冷的黑眸微微眯着,带着一丝陶醉。 “你别怕。”他在她耳边说:“我不会伤害你。” 他清冷如兰的气息原来也可以如此灼人——冬妍被耳边颈窝的温热气息弄得紧张不已,整个人都颤巍巍的,酝酿了一路的气势竟然一点用都没有!她简直想立刻逃跑了! 东风瑀的确十分享受,温香软玉在怀,于他而言胜过不知多少美人权势,看过了多少名媛淑女、明星艳骨,唯有这一个,印刻在心尖掌心,其他人再也不能入眼半分。 心底冷不防的逸出一句轻叹:她真的是离开他太久了。 冬妍努力平静下来,温然开口说道:“我既然过来,我们就要谈清楚,我来了,你要遵从你的话。” “什么话?”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不知多少度。 她心底涌上惧意,扭过头偏着脑袋望着他,静静地说:“我当你的女人,你让司马灼平安出来,放过司马集团。” 东风瑀微微向后,靠在鳄鱼皮椅子上眯着眼,看她局促不安的坐在他膝上,红着一双眼像只可怜兔子。 他薄唇轻启:“我记得我只是说给他一条路走,没有说过什么放过司马集团,他洗黑钱是实情,谈何放过?” 冬妍咬了咬唇,求人的感觉是没有经受过的屈辱和难看,他偏偏还是这样冷且硬的态度,铁块一样! “这是我的条件,你答应了······我才能答应你的条件。” 呵。 东风瑀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似乎含有许多不屑。 “你不要忘了,这个事情的主导权在我手里,如果我不愿意,你愿意付出怎样的条件都没有用。”这话说的直白,也是把冬妍最后一层小骄傲剥了下来——冬妍脸色雪白一片,强行让自己忍受下来,她在求人,这是必须承受的。 看她闭眼柔顺模样,东风瑀却心疼无比,他不该这样惹她恼怒的,她咬牙忍受的模样实在可怜,却又可气。 想到司马灼——东风瑀眼神刹那染上冷酷骇人的杀气。 他如果再缠着阿妍,他会让他明白什么叫死不足惜—— “这是我的条件,除非这个条件,不然,我不愿意。”冬妍最后一次说道。 其实冬妍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冷静,她手心里都是汗,甚至不敢直视东风瑀,她很清楚,如果东风瑀不答应,她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已经做好了退步妥协的准备,即使他只是给司马灼一条路走,她也会答应他的条件,她别无选择,一无所有,她根本没有资格和条件和他谈判。 然而,东风瑀清冷的声音却利落的响起:“你的条件,我答应。”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他的俊脸却猛地放大在眼前——与此同时冬妍的后脑勺被他一手固定住,只能怔怔的看他占据了所有的视野,直到自己的唇被他含住,被他舔舐了一遍之后又紧紧地贴住,撕咬着描绘着,不准她逃避也不准她发呆,一路粗暴有力的压迫式的碾压,果冻般的粉唇被轻轻地咬着重重的吮着,吻得她有些痛。 他情绪稍稍舒缓,伸手摸着她软软的脸,沙哑说道:“成交了,现在你是我的人。” 109谁敢1 冬妍收拾好了行李,下楼,车边倚着的西装清冷男子立刻接过去,妥帖的放到后车厢里,给她打开了车。 “上车。” 这就要去他家了吗? 东风瑀看冬妍发呆,以为她是不愿意了,顿时冷了脸色,二话不说,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车里—— 开车的周轩大气都不敢出,内心奔腾的要死!卧槽少爷你的高冷呢?居然就这么把冬妍拉到车里?这真的是他霸气冷漠的少爷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个强迫女朋友的死小子呢? 他的牙槽好疼······ “你真是·····”冬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到车里,瞪着眼抬头。 他平静地说:“开车。”刚说完就把她捞过来圈在怀里,像是抱着只小猫似得,还伸手顺顺她的毛···· 冬妍僵硬的趴在他胸口,耳朵里传来的是他有节律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她一只手抵在他胸口,稍稍用力就可以起身,但是他的手却牢牢地控制着她的腰。 “抱一下会怎样。”他淡淡的问。 不会怎样····· 特么的本小姐不舒服可不可以····· 周轩心惊胆战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那两人**的现状—— 少爷神情冷漠,姿势蛮横的抱着冬妍,把她当成抱枕似得揽在胸口; 冬妍服帖的把脑袋放在他胸口上,长长的头发蜿蜒在座位上,清丽小脸上粉红粉红的。 两人的眼神都有点隐忍······ 周轩恍然大悟——少爷这两年可都是守身如玉着呢! 要不是正在开车他简直都想双手捂面哭一哭了,他可怜的少爷!正是年轻气盛霸气四射的时候啊!整整两年····整整两年啊!!! 这个悲剧是时候结束了! 周轩眼神发狠,其伸出却藏着莫名的猥琐,他手上一个用力一个转弯——车速瞬间飙升,银色兰博基尼冲上公路。 他开车开得飞快,为了更早的送少爷回家路上不知道超了多少车,车技发挥到了极致,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东风瑀是无数生死线上趟过的人,当然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是——冬妍根本没享受过这样的疯狂车技好吗?她是个娇柔的姑娘好吗?她····她容易晕车好吗? 扶着车门脸色苍白的下车,还没等进门就直接冲到院子里的垃圾桶前面,吐得眼睛通红。 她一边吐一边流眼泪,难受至极的样子瞬间让某个人的小宇宙黑暗化了—— 东风瑀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递给她水,极好看的眉头都纠结在了一起,“喝点水。” 冬妍颤颤的接过去,刚喝了一口就立刻又‘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眼泪唰地又掉了两行。 其实她不是痛苦的想哭,主要是呕吐的时候人的泪腺总会也受到刺激,忍不住流眼泪出来。 可是这一滴滴眼泪掉的比锥子砸在心上都让东风瑀觉得心里疼。 他心疼,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平静的冲躲在树后面的周轩招了下手:“你来一下。” 周轩躲在树后打了个寒战,哆嗦着摇头。 少爷的嘴角是弯的啊——这么可怕的弧度!!!傻子才去!!! “把你的手帕拿过来给她擦一下,磨蹭什么?”东风瑀冷喝道! 周轩兔子一样窜出来,双手把帕子恭恭敬敬的呈给东风瑀。 少爷微微一笑—— 完蛋——周轩刚想溜——就见东风瑀闪电般的一手拿过帕子递给冬妍,一手一把抓起周轩的牛仔领子,一把甩给一边的张青,魔鬼般的眼神轻轻一撇,还清清淡淡的语气来说:“练他。” 练他······ 被张青拎走的周轩嘤嘤嘤着哭······ 这年头温柔体贴为主分忧都不容易······少爷的行为对忠犬造成了1000000+的伤害/(tot)/ 110谁敢2 自从来到东风宅邸,她夜夜难眠。 每天一睁开眼就是洁白的家具和陌生的环境,冬妍的接受能力很强,她不排斥这些,可是每次走在走廊上,坐在院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很冷清。 她披着一块白色的围巾,懒懒的坐在院子的躺椅上,面前立着画架,画架上画的是不远处的一株玫瑰,淡雅的嫣红色,带着莹莹的色泽,色彩鲜活明丽仿佛吸足了露水一般。 她觉得累了,就把笔扔开,懒懒的躺在躺椅上。 东风瑀接近了过来,她听见了,却懒得睁开眼,甚至自由自在的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侧身躺着。 在这住了几天,冬妍也大概知道了他对自己的纵容。 喜欢吃什么,再麻烦再不便都是要做好的;喜欢买什么,再珍贵再不凡也都是要拿过来的;前几天甚至因为她在店里随意的看了看珠宝就从法国国际拍卖会上以将近一个亿的天价把那晚最美的珠宝,一对坠子耳环给她拿了过来。 她过得越来越随意,对他也越来越爱理不理,即使在他面前也可以闭着眼勾着唇角,明目张胆的消极怠工。 他却只是弯下身给她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顺手把烦扰在她身边的柳絮都扫了过去。 张青守望在门口,沉静的看着这一幕,不说不语。 冬妍睡意惺忪,翻了个身正对着他,带着慵懒的鼻音说:“你不是要出去吗?赶紧走吧。”她睡意正浓,根本没有一丝笑意,刚说完就又闭上了眼。 她真是不知情趣也不会讨好,和她以前不太一样,现在的她不用为生存而担心,活得很自由,在他的世界里可以看到她每一处微笑的投影。 所以他很欣喜,看她慵懒安然,哪怕不怎么搭理他,他也觉得高兴。 何必非要她站在他身边?她就安安心心的在他身后,稳当的微笑,开心的生活,想画画的时候就画画,想吃饭的时候就吃饭,想睡觉就睡觉,想发脾气就发脾气,她当然应该这样,他的阿妍,怎么可以不快乐? 沉睡着的她,像只伏在他膝盖上的猫。 东风瑀一向清冷自制,却忍不住俯下身摸摸她的脸,轻轻地亲了一下。 冬妍全身一僵,蹙着眉头睁开眼看他。 偷香成功的东风总裁心情极好,淡淡笑着转身离开,总算不再让属下等的难熬。 她重重的哼了一口气,不和他计较,其实······冬妍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所以过得如此坦然安和,没有自己预想的忐忑将就,大部分是因为,东风瑀对她,真的是包容的。 她曾经很难堪的想过,如果他真的有要她的想法,已经把自己卖给他的她当然不能拒绝。这是她真正想过的情况。 可是这么多天了,他对她恪守界线,偶尔做过的最出格的也就是突然过来抱住她或者亲她一下,冬妍一开始又惊吓又窘迫,后来发现,他是真的没有恶意。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在克制自己。 111谁敢3 这个星期东风瑀似乎都很忙。 冬妍性格清淡,他不在家,她一个人拿着画板站在前面,围着围巾拿着画笔,眼睛专注的望着画纸,一笔一笔用心描绘。 往往一画就是一上午一下午,她也不觉得无聊。 东风瑀回来看她一手的颜料斑驳,忍不住皱了眉头,拉她手去洗手间,把她的手放在水里,低声说:“洗手。” 冬妍诧异的问:“你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我洗手?” “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我看了不舒服。”他面色淡淡的说。 她无语,洗干净手,放他面前晃了晃。 晚饭之后她出来收拾自己白天画的画,拿着画看着看着有些不可置信,她竟然画了不少东风瑀! 有刚睡醒迷离遥远的东风瑀,有西服笔挺准备出门的东风瑀,有坐在办公桌前冷漠睥睨的东风瑀,有双目微阖俊容无匹的东风瑀,有忽然抬头的东风瑀······· 冬妍有些呆呆的,暗自心惊,她这是傻了吗,是傻了吗?! 耳边冷不防的传来蓝姨的叫声,她啊了一声慌忙抬头。 蓝姨端给他一盘水果,笑眯眯的坐在她旁边,问道:“冬小姐最近画画很勤力啊。” “画画的都是这样,一天不画手就生了。”冬妍整理好每一张画,认真的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蓝姨带着皱纹的脸忽然闪过一丝怀念,冬小姐以前,也是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的。 “是啊,冬小姐这几天有没有想好送少爷什么东西呢?” 送东西?给东风瑀? 冬妍不太明白,疑惑的抬头问道:“为什么要送东西?” 这回是蓝姨不明白了,有些诧异的问:“你不知道?忘记了吗?” “什么?”越说越糊涂,知道什么? 竟然是真的没有准备! 蓝姨叹了口气,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后天是少爷的生日,小姐真的是不记得了。” 他生日?他没说过啊。 冬妍下意识的说:“他没说过啊······” 稍微想一想便立刻明了,清冷淡漠如东风瑀,怎么可能主动对别人说起自己的生日。 “以前,他的生日都是有人帮他过的,虽然不怎么盛大,简简单单的,可是少爷每次都是很开心的,他那个人,其实要是喜欢上什么人,那人为他做什么他都开心。”比如过去许多年的那个阿妍,简简单单的一些小招数,就能让东风瑀万年冰寒的脸绽开一抹笑。 因为喜欢,所以做什么都喜欢。 冬妍想到那一柜子的女式衣服,那些缤纷的衣裙和简单优雅的首饰,还有一双双精致典雅的高跟鞋,大红色的鱼嘴鞋,黑色绒面的尖头鞋,镶满水晶的绝美高跟鞋······· 这些,是一个女人留在这里的痕迹,被保存得很好。即使她现在住的是那个房间,却从未动过里面的衣物首饰鞋子包包,因为,那是另一个人的。 其实并不难猜出来,那些鞋子都是一个码号,那些衣服的尺寸都一样,很明显,有一个女人曾经深切的占据过这里,占据过那个房间和东风瑀。 她忽然有些不开心。 “那个人是个女人吧?应该很是漂亮。”毕竟是东风瑀这么在意的人,不可能不漂亮不好。 出其意料的是,蓝姨竟然带着好笑的笑容,先是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 “很漂亮。” 冬妍觉得自己是在找虐! “哦,东风瑀的生日怎么过都可以啊,他想怎么过都可以,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上帝证明,她真的只是在客气一句而已。 蓝姨却极其满意的笑了,“是啊,要麻烦冬小姐了。” 冬妍:“·······” 我可以说刚才只是客气一句吗······· “少爷很久没收过礼物了,冬小姐愿意的话,送个礼物给少爷吧,这几天,对少爷好点就可以了。”少爷的生日,其实全部由冬妍做主的,他从不告诉任何人他的生日,也不接受任何人的祝福和礼物,只有冬妍,只接受冬妍给他过。 以前有一次,是冬小姐还不大的时候,好像是十七岁,那年少爷生日的时候她出去和同学聚会了,忘记了少爷的生日,此后少爷什么都没有提,还是张青提醒冬妍的。 冬妍去撒娇道歉,东风瑀全都接受,其实那天冬妍去聚会,他一个人在家里脸色和身体都差的吓人,偏偏就什么都不说,等到冬妍回来一切恢复正常。 她给他过,他就过,她忘记了,他就不过。 而这两年,他几乎没有笑过,曾经那个会因为冬妍的小惊喜而愉悦至极的东风瑀仿佛再也不会出现了一般,每天只有惊人的工作效率和发展速度,剩下的就是夜晚一个人站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万家灯火,没有感情的看着那些平凡的欢声笑语和吵闹发火。 他的情绪,被冬妍全部带走了。 一年前他生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巨大的卧室里开着灯喝着酒,不准任何人打扰,蓝姨担心,送去醒酒茶给他,却见他笔直挺拔的站在那里,听到声响微微转过头来,有些迷怔的问:“阿妍吗?” 身形清冷,周遭气势孤独萦绕,眼中满是执迷,嗓音紧绷颤抖! 可是,怎么可能是阿妍。 不过一刹那,东风瑀恢复清醒,淡淡的说,放下吧,我等会喝。 蓝姨转身带上门,带着细纹的眼角通红通红的。 ***** 时间太紧迫了······ 冬妍第二天拿着包就要出门,东风瑀看她样子很急,立刻也起身道:“去哪?我顺便送你。”说着就拿起了车钥匙和西服外套。 “不不不!!”冬妍连连转身摆手,笑着说;“一点小事,小事,我出去自己玩玩就回来。” 给他买礼物怎么能让他知道,那就不算惊喜了嘛! “我送你。”东风瑀淡淡的说,却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的样子。 “不啦,总裁不都是很忙的么,你去上你的班就好了。” 他瞥她一眼,似笑非笑:“总裁是让别人忙的,什么时候上班是我说了算。” ······也是。 冬妍随口说了一个地名,是个健身广场,东风瑀点点头:“是该好好锻炼一下。” 切······说得好像你让我锻炼我就会锻炼一样0.0 等下了车,她趴在车窗上笑眯眯的挥挥手:“再见~” 广场微风,阳光静好。 趴在车窗上的小脸白白嫩嫩,小手细细瘦瘦。 嗯,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东风瑀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冬妍还是怔忪中,他的头迅速从车窗伸了出去,俊脸迅速贴上她的唇—— 好软。他默默地想。 好滑。她默默地想。 贴了一下之后他迅速坐回车里,正襟危坐清冷淡漠的样子,可是q。q····冬妍再也无法觉得他清冷高贵遥不可及了!刚刚握住她的肩膀,强硬的逼她亲他脸的人!就是他! 装什么装——!!!她痛苦的看着这个特会装特能装的人。 他低声说:“我走了。”车子开走的瞬间。 冬妍瞟了一眼他的脸,如玉侧脸上两瓣嫣红唇印······ 呵呵~ 112谁敢4 黑发妖艳的男子扶着墙柱,冷眼看着她从那辆车上下来,亲上东风瑀的脸,他离去的时候一脸的愉悦欣喜,而她站在那里似乎有些羞涩的样子,半晌等那辆车远去了,才不知所措的要离开广场,走向广场对面的商业街区。 她穿的很漂亮,不同于平时的简单随便,而是一身精致的棉布白裙,上面绣着大片大簇的嫣红色木棉花,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片木棉如锦,白裙飘摇如云。 司马灼冷漠的看着她,麻木的跟在她身后走,五十米的距离之处,不远不近,刚好可以跟着她又不会让她发现。 他刚刚出狱,换上了舒适休闲的衣服,但是仍然掩不住一身的憔悴。昔日妖异的脸庞变得瘦削许多,显得轮廓如刀刻般锋利冷漠,一双桃花眼中没有丝毫玩世不恭的笑意,沉默若寒潭。 莉雅跟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胳膊,恳求地说:“灼···灼··我们回去好不好?今天先回去好不好?你需要休息啊·····” 他没有丝毫动容,眼睛里只有那个摇曳纤美的身影,她微微低头扭脖子,或者弯腰给路边的乞丐一些钱,浅浅的一笑,一颦一笑都是他疯了一样思念的—— 他近乎魔怔的样子让莉雅也魔怔了。 她咬着牙,伸手指着冬妍的身影,对他喊道:“你看清楚!她现在是东风瑀的情人!她都已经搬进东风宅第了!她现在就是东风瑀的女人!这些天每天去看你的是我!!!接你出狱的是我!!!她连看都没有看过你!你还这么喜欢她干什么?!!” 她吼得想哭,可是在望到司马灼冰冷刺骨的眼神的时候,泪意顿时消散,只剩下惊惶恐惧,她赶忙拉住司马灼,无助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回去好吗?别跟着她了······” 几乎是立刻被他甩开,他淡淡的说:“不需要,你走。” 司马灼抬脚就走,依然跟着冬妍。 莉雅愣了半晌,蹲在原地埋头大哭起来,可是无论她哭的多大声多难过,司马灼都没有回头一下或者停顿一下。 冬妍逛了半条街,才找到中意的店。 是一家男士旗舰店,玻璃橱窗外,一条纯黑色的领带躺在透明的水晶托盘上,非常纯正的黑色,布料看起来也很高端,上面似乎有光华铺就一般。 她进去,立刻有店员迎上来,她指了指那条领带,说:“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店员拿出来,笑着介绍道:“是从英国运过来的呢,绝对只有一条的,独一无二。” 冬妍摸了摸,布料冰凉柔软,又放到模特身上比划了一下。 歪歪头,脑海里浮现出东风瑀的模样,清冷尊贵,修身玉立,在他的形象上加上黑色领带,觉得应该不错。 于是问道:“这条领带多少钱?” “一万三千,如果是会员的话是一万。”店员回答道。 呃,这么贵?!冬妍咋舌无语。 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他对她是很舍得的,照他的品味,一万三的东西,他都还未必肯用,送礼物总不能委屈了他。 “嗯,我要了,帮我包装的好看一点,要送人的。”她微笑道把领带递给店员。然后拿出自己的卡去刷卡。 看到一万三瞬间没有的时候,心里默默地滴了几滴血。 这是她两个多月的工资啊······ 黑色的领带被包装在黑色的礼品盒里,盒子上一片洁白羽毛,很好看,冬妍很满意。 拎着包装好的领带,冬妍刚走出男士旗舰店,手腕就被大力的握住,她惊诧转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他猛地拉到了街角处。 “我痛!”她想要甩开他,反而被他甩到墙角,纤瘦的背重重的撞在墙上,疼得她眼前都一黑! 司马灼的脸色平静冷漠的可怕,可是因为愤怒甚至跳动起来的瞳孔揭示了平静之下的暴怒。 这样的司马灼是陌生的,令冬妍觉得害怕,原本看见他的欣喜渐渐消散了,打量着他的神色。 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用一种很恨的目光看着她,冬妍努力扬起一抹笑,问道:“出来了啊,在里面····没有受苦吧?” 没有受苦吧。 被人摁在墙角拳打脚踢不算受苦吧,被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犯人踩在脸上不算受苦吧,饿了三天三夜不算受苦吧,被警察用大灯照着端坐在桌子边整整三天,不许吃饭不许喝水不许睡觉,稍微闭上眼就会被警棍打在背上,为了短暂的休息甚至闭着眼挨打,这不算受苦吧。 “嗯,还好。”司马灼简短地答道,低头瞟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问:“买的什么?” 冬妍下意识的攥紧黑色盒子的带子,说:“没什么,随便买的小东西。” “给男人买的么。” “不,女孩子的·····”刚说完冬妍几乎是立刻后悔了,他们刚刚就是在男士旗舰店门口遇上的啊! 飞快的瞅了一眼司马灼的脸色,试图补救道:“我买了这个才去男士旗舰店的····这个是我在别的店买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不能看了。 冬妍明显的底气不足,骗人这件事她几乎没做过。 “真赞,我才走了几天,你什么都学会了。” 司马灼伏在她耳边说道。 “骗我、圆谎、给男人买东西、住在男人家里、吃男人的、穿男人的,哦,应该还有陪男人睡觉吧。” 冬妍的脸色瞬间苍白,水眸呆呆的望着他。 他还没有停止,继续说着残忍的话:“怎么样?靠自己的脸蛋和身体去靠男人,感觉还好吗?原先为什么不跟我?我没他有权有势,还是你就是想要那种把你当玩具的人?嗯?” 司马灼歪头笑的温柔。 冬妍不说话,扭头就要走。 他一把拉了回来,一巴掌拍在她旁边的墙上!狠厉的吼:“你他妈还想去哪啊?!” 冬妍不语,眼中忍不住浮起水雾,这些天的压抑自己,对东风瑀温柔浅笑,无时无刻的担忧和对自己的劝慰,最终换来的是这样的羞辱和对待······ 她伸手擦去眼泪,咬唇颤抖着说:“司马灼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