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的初恋gl》 第1章 苏家小女名苏阮 正直仲夏,太阳有些毒辣。苏阮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直了直腰,在井边继续打水。 要不是穿越了,她怎么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国度过奴仆般的生活?肯定翘着二郎腿喝着咖啡追追韩剧。就算忙碌的日子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累死累活。 “姐姐,姐姐,”远见两只小短腿蹦哒蹦哒的到了苏阮的跟前,“你猜昊儿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阮笑了笑,没有停下手上的活,“什么?” 这是苏家唯一的儿子,名苏昊,年芳十二,可惜他们并非同母所生。她苏阮的亲娘早在十多年前就病逝了,听说是个美人胚子,生前还做了不少善事。 什么好人一生平安,依她看都是骗人的鬼话,瞧瞧现在的大夫人,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整天不是阿谀奉承就是打压下人,好歹她也是苏家的小姐,让她住柴房不说,还让她过着比下人还下人的日子!她气不过! 可又能如何?唉!只怪自己命不好吧! “姐姐?”苏昊拍了拍她,把一盘东西递到她面前。 闻到了独特的香味,苏阮马上回神了,“桂花糕?” 霎时苏昊头抬的老高,一副傲人神气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国度她对这桂花糕喜欢极了,人间一大美味,要不是昊儿她可没福分能吃上这玩意儿呢。苏阮放下手头的活儿,“还是昊儿对姐姐最好!”说着便把一盘子点心放在石桌上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噗嗤!苏昊看着她的吃相不禁笑出声,“姐姐,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饿成这样。” 苏阮认真的想了想,“噢......早上吃了两个馒头好像就没再进食了。” 如今她成天都是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偶尔还要被下人们冷眼相待,对她指指点点,甚至去厨房拿俩包子都会被厨子辱骂驱赶。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既来之则安之罢。 苏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突然严肃起来,“姐姐,昊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为什么想长大?”长大有什么好,满世界的烦恼,满脑子的愁。 “昊儿长大了,就能保护姐姐,那姐姐就不用干这些个辛苦活了。” 苏阮的手顿了一顿,眼眶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打转,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感动,而且还是个乳臭味干的小屁孩儿,真是丢人。 吸了吸鼻子,怕被他看出端倪苏阮没再发出声。 其实也挺孤独,自从到了这里,苏阮一没朋友,二没‘亲人’,除了这个比她小四五岁的小暖人,真的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一天只能睡三个时辰左右,一旦赖了床,王老婆子准告到大夫人那儿,一顿斥骂是轻,倘若还敢还嘴,那是绝不允许的,就要用家法处置,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又没有习过武 ,如何抵抗得了? 这种教训她是吃过的,当时还以为没什么,不怕天不怕地,直接和王老婆子打了起来,最后,还不是一棍子一棍子的挨在她身上。 吃一见长一智,在这种地方,她只能放低姿态过活。 “哟?还有时间吃点心?看来王婆婆给的活儿还不够多啊,这给清闲的。” 苏阮抹抹嘴,抬眼望去,已了然于心。 说话的正是大夫人的二女儿苏蕊,她也算不上多漂亮,脸上擦的胭脂能结一层皮,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怪异的香味,令人作呕。不过身材好是真的,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虽然□□吧,但怎么看怎么变扭,或许这就是典型的相由心生! 站在她身侧的是大女儿,苏莲。肥头大耳的看着就叫人烦。 苏阮没有理她们,站起身对苏昊说:“昊儿快去温习功课吧,”然后又轻声对他说,“姐姐明天给你做好玩儿的好不好?” “小弟,你成天跟着这个野丫头鬼混也不知好好读书,少不了要被母亲挨批呢。”说着苏蕊还捂嘴笑了起来,看到桌上的桂花糕撇了他一眼,“你可不要像爹当初一样被狐媚妖子给拐了去,你还小,可千万别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给蒙了双眼。” 谁知苏昊一拍桌子,挺直腰板,道:“什么野丫头什么狐媚妖子!姐姐说话可得注意点!”稚嫩的小脸上一双鹰厉的眼睛泛着光,满脸憋得通红。 这一声把苏阮也惊吓得不轻,缓缓转过身,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心中五味错杂。 苏蕊还没缓过劲儿来,苏莲倒是呆呆傻傻,上前把桌上的桂花糕扔了一地,瞪着苏阮,“我就是扔了也不给下贱奴婢吃。” “嗝————”长吁一声,苏阮拍拍肚子,满足道,“吃饱干活儿。” 苏昊被她逗乐,似乎刚刚那个充满戾气的少年不是他一般。 “苏阮!”苏蕊指着前面毫无顾忌大摇大摆正欲离开的苏阮,恶狠狠的道。 “你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妾室所生,如今那女人死了,连爹也不愿顾及你,你还当真把自己当作苏家小姐了?只不过是和那个贱女人一样都是个贱骨头,还敢在这儿趾高气昂!” “不过就是条贱命,我呸!”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怒火,她们口中所说的贱女人虽然是她现在的亲娘,可她没有半点印象,也和她没有半点情感,甚至连长得什么模样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剩下的只有那抹不掉的血缘。真是可笑,她现在竟会如此怒火中烧! 她笑得极其诡异,“那就让你知道知道贱人是怎么矫情的。” 上前一把拎起井水旁的水桶,转身就是朝着俩姐妹一通泼!“哗----”一声巨响后格外安静。 “贱人打的水可好喝?” “你!”两姐妹气结,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又羞又恼,恨不得当场扒了眼前这人的皮。 苏昊憋着腮帮子,想笑又笑不得,不过像他这样胳膊肘老往外拐的也是少见。 苏阮把桶一扔,像是把这段时间受的苦和折磨一并往外撒一样,她不是一个喜欢情绪外露的人,所以生前妈妈总说她不是个能长寿的人,现在想来或许吧。 “别一口一个贱人,日后若是再敢议论我母亲,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你会后悔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定要叫你加倍偿还!” 看着姐俩一前一后的离去,苏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姐姐,你今儿有点性急了。” “有吗?”拍拍身上的尘土,依旧无所畏惧。 “你今日惹恼了大姐二姐,她们一定会到娘亲那儿哭诉,到时又要挨板子了。” “挨板子?”苏阮调皮一笑,“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顿打,让她们出出气呗。” “啊?”苏昊张大了嘴巴。 苏阮对他挑了挑眉,“瞧你吓得,我定是不会让自己吃亏了。” 吃过一次亏,她哪还那么傻? 第2章 逃婚 今天府上很是热闹,召集了所有家丁奴仆到前堂,说是为了让他们晓得无规矩不成方圆,实则是为了看苏阮的笑话。任谁都知道大夫人一直看苏家三小姐不顺眼,抓到一点芝麻小事儿都能把它说得街坊邻里也一清二楚。 厅里挤满了人,前前后后。看着趴在长板上吃板子的苏阮无一不是摇头叹气,也不敢惹上事端,只盼着下辈子能投得个好人家,也省得受这些怨气。 “今儿个趁大家都在,那我就把话说明了。不要以为身在苏府就是主子,谁是仆谁是主,我想你们最清楚不过,胆敢越了规矩的,我可不懂佛家说的什么大慈大悲。” 大夫人这一说,大伙儿心里都明白她这是在指桑骂槐。 苏阮心里给了她一剂白眼,就当狗在骂街,没什么可理会,况且这板子打下来一点也不疼,她可是有所谓的“防弹衣”,就是打上一天一夜也无碍,苦了这些持板的小哥倒是真的。 “山鸡就是山鸡,再怎么着也成不了凤凰,”她转头道,“你说是吧李管家?” “这……”心疼的看了一眼苏阮,终是叹了口气,“夫人说的是。” 对于李管家,苏阮是心存感激的。府里上上下下几乎都看不起她,唯独李管家不一样,他就像自己的父亲一般,时时都关心,呵护着她。晚膳知道她没吃饱,便会偷偷送些新鲜吃食过来;知道她没新衣可换,便拖自家媳妇儿给她做了两件;知道下人常欺负她,便训斥他们待她好一点…… 这个世界也不是完全不公平,其实真的只需要那么一两个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人就够了。 “停下!”打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大夫人怕苏阮一个女子受不了,出了什么事可不好。 “苏阮,你可知错?”威严的一句问话让闭目的苏阮缓慢的睁开双眼。 “夫人,你打也打了,说也说了,谁错谁对还重要吗?”意思就是你想打就尽快,打完我就撤,谁也别哔哔。 “你!”大夫人站起身。 “好个伶牙俐齿,骨头真是一般硬。今日我便代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重重的打,没我开口都不准停。” 李管家真是替她干着急,这娃娃脾气跟她娘一个样,都是这么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要认个错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这倒好,把夫人一气,也不知何时才能不了了之。 “母亲!母亲!” 大伙儿朝门口望去,顿时一个跑得满脸通红且带稚嫩的小脸映入眼帘,他显然有点着急,额头还渗出细细的汗珠。 “住手住手!都住手!”苏昊把打板子的家丁都扯往一边,弯下身子问苏阮:“姐姐,姐姐可还疼?” 苏阮瞪大了眼珠子,呆呆的摇了摇头。有她自制的“防弹衣”她还会疼吗? “昊儿!你不好好和先生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显然,大夫人有些生气。 “母亲,您太过分了。这样毒打姐姐她怎受得了?” 大夫人颤抖着身子,“过分?昊儿长大了长本事了,敢指责母亲了是吗?” “孩儿并无此意,言语冲撞了母亲是我不对,可姐姐何错之有,您要这样惩罚她,孩儿不明。” “你的亲姐姐,昨日被人泼了冷水,现今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那是大姐二姐自找的,是她们欺辱姐姐在先,她们那叫恶人先告状,况且我还看见她们在庭院里踢毽子,不知……” “混账!”大夫人终于忍不住,大跌脸面不说,连自己的儿子都敢顶撞自己还是为了帮一个外人?这口气,她难以咽下。 “把这个不孝子给我带下去关进书房好好面壁思过。” 看着挣扎着的苏昊,苏阮现在有些后悔了,倘若她当时认错,服了软,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还会不会如此恶劣?就算大夫人对自己再怎么不顺可儿子终究是儿子,万般疼爱还来不及,天下又哪有不为孩子的母亲呢。 李管家看形式不对让大伙儿都散了去。此时的屋子就只有高高站着的大夫人和趴着的苏阮,尴尬的陷入一片死寂 。 另一边。 “景烜,再去召十名医术精湛的。”白衣男子呡一口茶,淡淡道。 “这月都召了十个,去了八个了,还剩下两个医术平平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名景烜的男子摸摸后脑,心烦意乱。 “那你说如何?让我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然后胁迫他们?”依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事不关己的品着茶。 宋景烜无奈撇了他一眼,“也就你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夜已入深,一个身影瞧瞧的探出脑袋 ,蹑手蹑脚的贴着墙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巡逻的家丁发现,那她的计划就全泡汤了,所以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自从大夫人亲自对她说三日之后柳家那个肥头大耳,满腹草包,欺压百姓的官二代会来迎娶她时,她感觉天都塌了 ,宁可在府里每日每夜的干活儿她也不愿去和一个连面也见过的人去凑活一生 。她想好了,逃得了最好,要是逃不了他就一头撞死! 轻轻的打开一扇门,侧身踏入一只脚 ,再挪动着身子慢慢进入房间。走到床前看到熟睡的苏蕊做了两个戳她眼的动作,以此来宣泄这些时日受的委屈。 她挪到床后的柜子,打开中间极其小的盒子,从里面取走了五十两银票。 “我要的可不多,这些就当做这些日子以来你给我的陪罪费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们谁也不干预谁。”小声嘀咕了一番后,又给苏蕊一个满满的微笑。 要问她为什么会对苏蕊的房间这么熟悉,有听过一句话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到书房的门口顿了顿,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的小人儿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为他盖好踢掉的被子,把缝制好的小人物放到他的床边,“姐姐答应你的,给你做的小玩物也不知你喜不喜欢。”替他抹去额角的汗水,“还是睡得这么的沉 。日后姐姐不在你身边了也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孝敬父母,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鲁莽了。” 倘若从正门走那是万万不行的,除非她长了翅膀飞出去。后门也不可,里里外外都有巡逻的家丁把手,万一被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成功便成仁。 所以只剩下一条通道。 看着墙角独立着的狗洞苏阮有些犹豫了,钻是不钻?钻了就失了尊严,不钻又是死路一条。 甩了甩脑袋,“那又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会和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成婚,清白当然比尊严重要多了,况且也没人看见。”这么安慰着自己苏阮心里舒坦多了。 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把包袱向狗门外丢去,身子也跟着紧随其后。 据说上辈子与你有纠缠的人,那这辈子必定还会有瓜葛。只需一眼,他就能认出你来。 第3章 军医甚抢手 自从离开了苏府,苏阮感觉自在多了,也不用成天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出来才知道外面才是一番大世界。 随意的在繁闹的街市上荡漾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另她心中似有一把旺火,燃烧着她的内心,她甚至开始期待往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精彩。 “快去看看,听说赏银不少呢。”一行人赶的匆匆忙忙,把苏阮撞了去也没个反应过来的,她只能吃痛的捂捂手臂,作罢。 “走走走!”大家只顾着自己跑,哪里还顾得上苏阮,几下又被撞了,这使她有点无奈又有些好奇,什么事儿这么兴师动众,使得人们不惜放下手头的活儿赶来赶去的。 随便抓着一个年轻的青年就问:“请问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大伙儿这么急急忙忙?”好像要去投胎似的。 小伙子有些吃惊,“你竟然不知道?赏银三百两的好事儿呗!就在前面,你自个儿去看吧。”说着就扯着袖子赶去,都没等苏阮反应过来。 赏银三百两的好事儿?对于百姓来说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跟上去凑凑热闹吧。”苏阮说着便蹦哒蹦哒的跟着潮流勇去。 “诶?苏府的三小姐偷了钱跑婚了?这是怎么回事?”一男子看着告示上的内容和画稿有些奇怪。 “苏府哪有三小姐?” “不就是那个死了的妾室所生的孩子嘛。” “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先前听人说她还把大夫人的女儿打了一顿,人家病的可不轻,现在都卧床不起哩。” “我就纳闷了,看她长得水灵灵一副如花似玉的样子,怎么这德性。” 有人听了就有些不满了,“依我看定是大夫人逼良为娼,大伙儿都知道姓柳的人家整天欺压我们,他定是看准了苏姑娘,且她又不依便逃了。况且大夫人待苏姑娘向来就不好……唔……”没说到一半他就被人捂住了嘴,耳语道,“你这个书呆子,别老说些瞎话。” 大家听着也甚是尴尬,但没有一个人反驳,或许被那男子一说,大家心中也了然了七八分了吧。 “好了好了,大家只要看到苏家小姐给苏府上报一声拿完赏银就好了,其他的也不必再议论什么了。”不得不说,即使是在古时的时代,现实就是现实,哪会有那么多充满正义感又时时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的人呢。对他们来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养活自己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也是能理解。 苏阮偷偷低垂着脑袋,再瞄了几眼贴在墙上的告示,心中万分感慨。她故意遮挡着脸,转身退出了人群。 被人议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若是换作以往的她一定会去讨个公道,但是现在,她释然了。这世间千千万万人,她不可能去堵住每一个人的嘴,谁爱说谁说去罢,有意也要无意也好,都跟她没关系,内心的宽恕,就是最好的良药。 低头瞅了瞅自己,“不行,得换个行头了,这样太不安全了。” 走进一家成衣铺,看着店内琳琅满目的成衣,苏阮的眼珠都来不及转。虽然款式及不上现代,但是做工面料确是很不错的。她心里着实满意。 “这位姑娘,是想买成衣还是定制衣裳?”店家是一个看似四十岁左右的老伯,说起话来两片小胡须左右摇摆很是好玩。 苏阮笑了笑,“成衣就好。”还不忘再观赏观赏店内的陈设。 店家热情的指了指一旁的女衣,“这些都是店里的最新款也是面料最好最受欢迎的,也很适合姑娘的气质,您看您喜欢哪件?” 然而苏阮看中的却是另一件,她走近,拿起衣裳摸了摸,手感柔滑,是她心中所爱。 “掌柜,我要这件。” “可……”显然店主有些惊讶。 “出门在外难免有些不方便。还劳烦掌柜拿件我能穿的码子。” 踏出店门,街道上又多了一个一身蓝衣,干净素雅的翩翩公子哥,但若是你再细看了,还是能看出些女儿家的秀雅之气。 苏阮很喜欢这身行头,她觉得很新鲜很帅气。显得整个人都爽朗了。 看到街边的摊贩,她摸了摸肚子,是饿了。 选了个位置坐下,“老板,来碗素面。” “好,客观稍等。” “听说炎将军这月又召军医了。” “那地方谁去啊,起初都是冲着钱,后来不都是为了保命逃回来了?” “虽然炎将军本事过人,可也保护不了这么多人,死了一个丢了一个谁管?再说这乱事愿当军医的本就少,就连太医院人手也不够用,也就只能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里挑选了。” “可不?我一兄弟上月就去了,他说银两倒是多,待遇也甚好,只不过戾气重,有些胆小的吓死,有些逃命的被乱箭射死,还有些医术出众的也只怕被冥兵撸了去。所以这月就苦求着回来了。” ……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什么军医,什么人手不够,苏阮心里已有了决定。 转过头,问:“两位大哥,你们所说的军医,该往何处去寻?” 你们可别忘了,苏阮生前可是学医学的,现在有这么好的生计她又怎么能错过呢。 两位书生模样的有些不可思议,“这位仁兄,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去那是非之地的好。” 苏阮浅笑道:“可我苏某人既身为医者,又怎能不仁心?” “可你开家医馆也能悬壶济世啊!” “非也。医馆多得是不差我一个,但军医人人都不得做,且伤者最多,即便是个是非之地,也不枉我是个医者了。值当。”苏阮调皮的学起了古人的韵味,还真是别具一番风味。 “仁兄能有这般心真是另在下羞愧难当。离这里二十里处的滦州,那里就有人接应。苏兄若是现在赶去,应该还来得及。” “多谢!” 苏阮马上扒了两口面就匆匆启程了。 第4章 错把名医作庸医 “老伯,滦州去吗?”苏阮打算租辆马车,不然徒步这二十里路,她怕是不行。再者,这太阳毒辣,她一女儿家也难以抵挡,倘若走走歇歇,即便到了,估计那头的人也撤了。 “去得去得!”客人找上门,来了生意,就连车夫黝黑的皮肤也跟着亮堂了起来! “太阳下山前能到吗?” “二十里路近的很,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到啦,公子放心吧。”车夫笑着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跟他的肤色倒是有些违和。 苏阮越看他越像小品介的宋小宝,想笑却又憋着不敢笑,这着实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莫名对这位老伯心生好感。 上了马车才发现这车外看着甚小,实则里面也能坐下二三人。虽然简陋了一点,但还是蛮有趣。 “怎么样,几人了?”宋景烜问道。 元享用笔敲了敲脑袋,“五人,有一个医术稍好些。其他不是来混赏银的就是来混水摸鱼。” “宋将军,你说这上头又不管,我们这些卖命的本就难做,现今连些个军医都还要我们自个儿找,圣上真当我们是高人了?”元享有些气恼,国是大家的,这皇帝只要坐在宝座上,挥一挥衣袖就撒手不管了?这未免也太气人。 宋景烜一脚踢去,“你个臭小子,皇帝老子的话也敢说,还要不要小命了!” 元享被震的笔杆子都掉了,捂着吃痛的腰就是一脸委屈样,不由得降低了分贝,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苏阮掀开帘子望外探去,前方零零散散的一群人不知在干什么,依她看来应该是些士兵,看样子他们召的已经差不多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还没走,一切都好说。 “吁————”车夫一身长嘘。 “公子到了,下车吧。”说着还为她掀去帘子,扶她下地。 苏阮对他作了一个揖,“多谢老伯,这些银子拿去,不必找了。”边说苏阮边把银子递到他手心。 车夫看着手心里的十两银子,仿佛从未见过的天文数字,紧跟着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以至于苏阮走了他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赶忙跑上前去拉住她,“公子你给的太多了,只需八百文就好,这路程也不多,我这也不是什么上好的马匹和车厢,您太折煞我了。” 苏阮委婉一笑,“波出去的银子哪有收回的道理?何况这大热天的挣点银子着实不容易,如今我留着这些银子也没什么用,老伯你且收下吧,也好给老婆孩子买些东西。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听她这么说车夫也不便再推辞什么,只是好言劝道:“公子,容老夫说句实在话。这乱事,军医不是个好差事,冥兵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你这生的娇贵模样,我怕……” “倘若真能救活十个八个,让他们重上战场保家卫国,就算丢了我这条命又有何妨?”苏阮一拍胸腹,一种视死如归的态度让车夫笑着不再答话。他觉得面前这位公子不仅相貌生得好,就连心也是系着国家,难得难得。频频点头,心中已默默称赞上千遍。 其实连苏阮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做一名军医,好像有什么牵引着她,让她必须去似的。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站在不远处的宋景烜看在眼底,作为一个常年习武之人听见他们的对话简直易如反掌。 真是有趣! 跟车夫道别后,苏阮飞奔至元享面前,“士兵大哥,还有名额吗?” 元享撇了她一眼,看到是个衣冠楚楚,文文弱弱的公子哥时,以为又是来闹着玩儿的,敷衍道:“没有了没有了,走吧走吧!” 苏阮听后很失落,却仍旧不肯放弃,“能否给我个机会,我和他们绝不一样的!”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的医术当然要比那些人好的不知多少。 “说没了就是没了,你这苦苦纠缠……” “跟我来吧。”宋景烜双手抱胸,在她身后道。 苏阮瞧见有人准许了兴奋不已,转身便屁颠屁颠的跟着过去了。 元享倒是愣的一头雾水,还真没见过宋将军亲自叫人的。看来这小子有点来头。 随着宋景烜进了帐子,看到床板上躺了七七八八的伤残人员,苏阮有些心疼。他们为了自己的国家肯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即使身残体废也绝不会退缩半步。这样的人,一生都值得倾佩。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可医治得好他们几个?” 苏阮简单的检察了一下他们的伤势,嘴角浅笑,“不用,只需一柱香的时间就够。” 宋景烜听见这个回答有些不可思议,真是好大的口气,半柱香的时间连太医院的人都没把握,就不信他一个年纪看上去比他还小的文弱书生能应付得了。 “好,我就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他宋景烜还偏就不信这个邪! 这些人的伤势看似很严重其实都只是一些皮外伤,还未伤及骨头,不过就是有些吃痛难忍,让他们在床板上翻滚起不了身而已。只需要给他们最简单的止痛就行了。 “给我打盆热水来,再一些盐巴。”苏阮头也不抬,撕扯着翻滚的士兵的衣服,防止肉和衣服混为一体。 宋景烜忍着不屑劲,暂且尽量都满足她。 水来后,苏阮利索的把盐巴大把大把撒进水盆里,和水搅和在一起,然后一一为他们清洗伤口,这样的伤最忌讳不注意干净,很多医者往往漏了这一步,以为清洗只需稍稍擦一擦就完事儿了,实则不然,古时的技术不发达,必须要繁琐一些,不然这一感染起来便会发炎,那就难办了。 “啊啊啊啊啊————”一声声惨痛声传来,宋景烜皱着眉头看着依旧忙碌着的苏阮,即使很想问些问题,但他还是选择了不打扰。 她直接在热得冒着气的毛巾上抹上了随身携带的自制的伤痛草药,接着覆盖到他们血肉模糊的*上。不得不说,这个过程确实很痛苦,很难忍,但是她敢保证,过了这个阶段后绝对能让他们的伤痛减到最轻。 “这就完了?”宋景烜有点想笑,这不是和起初他们喊叫的样子一点区别也没有。 “嗯。接下来就是等了。”苏阮边清洗着双手边回答。 “等?” “一柱香不是还没到吗。”反较宋景烜的一副看戏的样子苏阮显得平静多了。 他看着剩下的半柱香,打算再给她一点时间。看看能有多神。 苏阮当然是胸有成足的,她配制的这个草药是止痛绝顶的良药,在苏府她闲着空踩着兰花,红蓝,番红,追风草,游龙,当归这六味药材□□而成,没成想效果出乎意料的好。独家秘方怎么会不管用!何况她最擅长的就是配药。 “好……好像没那么痛了。”一个沙哑着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也觉得好很多了。” “我也是我也是……” ………… 几个声音都一时间附和着。 宋景烜瞄了一眼红烛,一柱香还未完全到! “原来公子是位高人,宋某眼拙了。明日你就同其他人一起到洛州吧,日后还望公子多照看些了。”宋景烜心底起了一丝敬意,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他差点把名医当作庸医了,真是搞笑的很。 这么说,她是被录取了?为什么比被哈佛录取了还开心呢!她一定是疯了。 第5章 姓楚名烨华 这是苏阮从现代穿越到古代另她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一定是上天眷顾她,看她一个女子出门在外无依无靠,不知怎样存活下去,便给了她眼下这般好的选择,让她也不必愁该上哪儿去,做个什么门生,再好好过完这辈子。 往后,她只需想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何去医治人,救人。这也是她作为一名医者最向往的,如果就这样简简单单,她倒也乐意。 可现实终归是现实,它如同你所想的往往天差异别。 元享把她带到了另一个账内,“公子暂且在这儿歇着吧,有什么事儿喊我一声,我就在外面侯着呢。”口气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人看起来也和善了,近看些长得也挺可爱的。 “有劳了。”苏阮点了点头。 进了帐子,本想着寻着床就睡下,这一路劳途奔波也甚累人,可天不遂人愿,偏偏床位都被人占了空。让她不知所措。 看着各位都是一副不搭理她的样子,到嘴边的话也咽回了。只好去找方才那位士兵大哥。 “大哥,容我问一句,还有床位吗?”苏阮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她现在男子装束,怕人误会了她是娇生惯养之人。 这一问让元享也很苦恼,他皱皱眉,撅了撅嘴巴,“没有了,帐子是简陋了一番,想着就是住一个晚上,所以也没备多少,”顿了顿他又道,“嗯……若是公子不嫌弃也可和我住一屋,虽然床不大,不过两个人还是能睡的。”说完还一脸天真的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苏阮心里欲哭无泪,倘若她真是男子又岂会介意,可偏偏就是个女儿家。 “那也不必劳烦,有是最好,若是没有我将就一下便是了。” 没等元享说话苏阮就一溜烟的走了。唉,真真是徒增烦恼。她还从没想过一个女儿家驻扎在一群男人堆里的情景,现在她总算了解了。 她就纳闷,为什么军营不得有女子出入呢!这算哪门子规矩! 想了想她妥协了。决定找着墙角就这么靠上一晚,只要过了今晚就好,过了今晚就万事大吉了。她这么安慰自己,要随遇而安,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放下包袱,贴着墙坐下,双手抱胸,不去理会身边嘈杂的声音,闭目打算就这么睡去。 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有人拍了拍她的胳膊,“小兄弟,小兄弟?” 苏阮揉了揉眼睛,抬头慵懒的睁开双眼,一脸女子的妩媚,“嗯?” 男子看痴了,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长得这般面容娇丽,肤质白皙,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 苏阮才知自己失了态,她现在可是个“男人”,却还像个女人一样,真该打。 男子约莫一尺八,二十上下,一身书生气,面容较好,粗布麻衣,家中应该不富有。 “何事?”审视了一番后,强装淡定,问道。 男子回过神,赶忙起身作了个揖,头低得老低,“小生多有冒犯还请兄台莫见怪。” 还是个实诚人。苏阮有点想笑。 站起身,拍了拍尘土,摆摆手道,“不怪不怪。” 男子摸了摸脑袋,傻笑了几下,“我看你睡地上有些不妥当。就想着让你和我一起睡,这样你也不必这么辛苦。” “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我有个坏毛病,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上。没事,只一晚而已,我还没那么娇贵。”她其实很想睡床,即便古代是木床,睡着也舒坦啊! 男子听后没多做顾虑,笑道:“如此,那便你睡床我睡地。”说着还把她的行囊放置他的床上,他自己的则抱在胸前准备坐下入睡。 苏阮愣了,两个素昧平生的人,为什么待她这般?她想不通。 苏阮赶忙上前阻止,“不可。我来的本就晚,何况又不是什么露宿街头,你……” 男子打断了她,“出门在外总要有人照应,这地凉,你生的这般娇小,吃不消的。”他说的一本正经,怎么都不肯她睡地。 也是服了他,这么书呆子。 苏阮没再辩驳,看了一眼装作熟睡的那名男子,无奈摇了摇头,转身上了床,安心的睡去。 这晚,绝对是有史以来她睡得最最舒心的一晚。 马车咯噔咯噔作响,“咚!咚!咚!————”苏阮被震得脑袋猛撞了三下,疼的她直吸气。这去洛州的路也太不太平了,一路过来被撞的次数不下数次,再撞她可真要成傻人了。 楚烨华一脸关心模样,“这车抖得厉害,你可当心些。” 苏阮揉着脑门,尴尬得红了脸。 “生的这么娇里娇气还敢跑去军营,是去送命的吗!”车内一面目凶像的男子一脸的瞧不起。 苏阮心里嘲讽了一番,不跟他一般见识。 却有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兄台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作为杏林中人,医人救人乃是我等的职责所在,即便此去危难重重,也不可畏惧退缩。所谓医者父母心,怎能看着他们受苦受难?”最后还不忘对着她问,“苏兄,我说得可对?” 自昨晚后,他俩就成了兄弟,俗话说得也甚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 苏阮不可置信,呆子果真是呆子,也就他这样的奇葩能解释得这么自得其乐,真笑傻了她。 “是是是。” 得到她的许可,他又道:“苏兄只是长得娇小了些,却有大智慧,宁可苦了自己助了别人,我们应当像他学习,像他这样为国出力的好男儿已经少之又少,兄台又怎能如此说呢?” “再者……” 男子瞧他一副滔滔不绝的样子有些懊恼,“行了行了,我多嘴了还不成,你可别再说了。” 苏阮被他逗笑,傻是傻了点,人还是不错的。 赶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离洛州城外的三十里处。 看到了规模庞大的地带,她震惊了!原来古人都是在这样的地方带兵打仗的! 宋景烜这次可谓高兴的很,寻到炎熠珩一脸嘚瑟样,“这回我可是给你找到了宝贝。” 炎熠珩扫了他一眼,擦着手中的剑,不理,示意他接着说。 “一个比宫中太医都还厉害千倍的人!”宋景烜说着连腰板儿都挺直了。 果然擦剑之人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向他。 “我可从没这么夸过人。我亲眼见他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把五六个呜呼的伤兵治得不喊疼还能下地走路。比以往那些个碌碌庸庸的厉害的多得多!” 想了想又道:“只不过长得有些秀气,唯唯诺诺的像个女子。” “噢?”炎熠珩嘴角轻轻上扬,似笑非笑。 唯唯诺诺的像个女子? 第6章 初来乍到 炎熠珩收起宝剑,站起身,佛了佛衣袖,淡言,“姓甚名谁?” “姓苏,单名一个阮字。” “苏阮。”口中轻念了一遍,不妥,心中又默念了一遍,嗯,甚好。 苏阮是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军营,差不多有一个小县城那么大了,以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那时候觉得没什么可稀奇,现今,她可算是开了眼界。 不过,还有一人比她还夸张,他嘴张得可大,似乎下颚要脱掉一般,“哇!我从未见过如此雄伟景象,如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看着训练的士兵们整齐的做着动作,卖力得喊着口号,楚烨华发出一声感叹。 苏阮无奈,扯了扯他,“楚兄,别傻眼了,快走吧,跟不上大伙儿了。” “噢!好好。” 随后元享把他们带到一个营帐,吩咐了几句便走了。 大伙儿一进帐子就忙着抢位子,你推我攘的,谁也不迁就谁。其中有俩不仅拌嘴,还差点打上了。她有些想不通,这个年代的医者都是这么粗鲁,像乡野农夫一般没素养么。吵得她头都有些疼了。 “干什么干什么!”另一边本在嗑瓜子的两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若是想要上好的床位,就看谁给的银子多了。若是想要睡床的,五两!” 苏阮瞧了瞧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似是在这儿不少时日了,敢情是在倚老卖老,欺负他们这些新来的了。 楚烨华一脸的不服气,“这这这,床位也得钱,哪有这等道理?不行,我得去评评理。”说着他便要上前议论一番。 苏阮一把拉过他,“不要冲动,先看看再说。” “付什么钱,老子爱睡哪儿睡哪儿!”先说话的是那个跟着她乘一辆马车来洛州长得凶相的老哥,他扫了眼前两位一眼,选择了一个床榻,打算整理内务。 “就是,我们来这儿当医,连上头都得给我们拨银子,你向我们讨我们就得给?可笑至极。” “真是无稽之谈。” …… 一个个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两名男子很是恼怒,只见站在前面的那名男子喊道,“老三!” 谁料跟着他身后那名穿青衣的男子二话不说上前把那老哥的行囊抢来,解开绳带,一阵胡乱翻找,摸出十两银子交给他。 掂了掂银子,鄙夷道:“才这么点儿还敢跟我叫板子?” “你做什么!”老哥气得直上前抢,可却扑了个空。 “实话告诉你,这儿是我的地盘,我说了才算!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跟我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老哥听不下去,抡起拳头就要打。谁料青衣男子比他的速度还快,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卯足了劲儿的往后扭,只听得一声惨叫声。随后一把把他推到地上。 拿着银子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而后又对其他人撂下话,“以后若谁再敢这么放肆,下场绝比他惨千倍万倍!” 此话一出无一人还嘴,都急着把钱给男子,或许是怕了或许是不想惹出什么事端,原本的底气都已烟消云散,只剩下躺在地上苦苦叫疼的老哥。 看着他们,苏阮心底一凉,果真世态炎凉,为了自保,都选择了沉默。 “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楚烨华大步向前,指着那名男子,“你这么明目张胆欺凌弱势,眼里还有王法吗?” 男子眉头拧作一团,回头看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就见苏阮把他拦往身后。拱手道:“我这位兄弟脑子不大好使,还望公子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袋银子塞到他手上,“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捏着手上沉甸甸的银子,笑得荡漾开来,“还是你小子识时务。” “那你看这……”苏阮指了指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哥。 “随你随你,我看着心烦。”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向着自己的床榻走去。 苏阮赶紧同楚烨华把老哥搀扶到床榻上,把他身体挪正。她轻轻的撩起衣袖,看到红肿的胳膊时,不由得有些自责,怪只怪自己一没武功二没口舌,多说也无意。 “肿得这么厉害,应当是伤了胫骨了。”楚烨华说,“苏兄,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难道要任由他们继续猖狂下去吗!”显然他对苏阮刚刚的做法有些不满。 “我且问你,你可会习武?” “不会。”楚烨华心虚。 “那你有法子让他们不动手吗?” 楚烨华摇摇头。 “那你是否有能力让他们洗心革面,从此走上正道?” 楚烨华呆呆的看着她,一脸无辜相。 “三不行!敢问,你是想白白被毒打一顿,由此来解你的心头之恨么?” “他们就是一帮畜牲!猪狗不如!”老哥还是难以平息心中怒火,忿忿道。 “军营就是这般鱼龙混杂,既然来了,就好生呆着吧。”苏阮抓着老哥的手臂,“你胳膊挫骨了,我帮你接上,可能会有些疼,忍着些。” 说着便快速的用左手按住他的胳膊,右手拉着他的手腕,一拉一接,只听“咔咔”两声,老哥倒吸一口凉气,骨头接上了。 从衣襟里拿出一瓶随身携带的自制良药,涂抹其上,“这药的效果甚好,保准你三天就能活动自如了。”说着便把药瓶递给他,“每日敷一次,不可落下,不然就不灵了。” “这……”老哥接过瓶子,见她这般倒是为之前刁难她的事而甚感羞愧。 “收下吧,别辜负了苏兄的一番美意。”楚烨华劝言。 见状他也不再推脱,只郑重得道:“今日谢过二位,日后若需要我丁堂的地方我定义不容辞,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苏阮。” “楚烨华。” 临近傍晚,大伙儿早已打理好自己的行囊,只不过正准备赶去澡堂淋浴罢了。 见苏阮丝毫未动,楚烨华不解,“苏兄,你不去吗?” “噢,人太多了,我晚些,你先去吧。”尴尬的扯了扯嘴皮子。 “不能再晚了,时间本就有限,水也很快会被洗完,倒时就是想洗也没得洗了。”楚烨华替她着急。 这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苏阮心里狠狠数落了他一番。 “没事,我想起我有个病症还未弄明白,需要再研究研究,你不必等我。”苏阮转着眼珠子,仿佛在思考一般。 楚烨华摇摇头,只好转身先走。 夜已深了,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吹拂着,阵阵清凉。 苏阮睁开眼,半坐起身,看到临床熟睡的楚烨华安心地呼了一口气,再听到屋子里均匀的呼吸声她彻底放宽了心。 拿着行囊匆匆离开了帐子。 真是麻烦,沐个浴还要深更半夜的起来去找池子。不过说回来,她倒挺幸运,离军营不远处正巧让她给碰上了。 “那日后就不必愁了。”为此她心中高兴了千变,感谢了老天千变。 把衣物放在脚边,解去腰带,脱下外衫,褪去里衣…… 只是她不曾知道,在她的另一边,也有那么一个人,正在静静的注视着她。 第7章 若是女儿身 映着淡淡的月光,能隐约看到缓缓走向水中的身影。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上几分的双目,肌肤如雪,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肩,鲜红的嘴唇轻轻弯起,好一个身姿曼妙的绝美女子! 炎熠珩眯起眼睛,呆呆的望着,神情淡漠,只往口中灌酒。 都说月色配佳人,今儿碰巧了。 耳根动了动,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酒坛子,站起身拍去尘土,看了眼水中的人儿,眉眼弯弯,满是笑意。 随后某人眉头紧蹙,原本的温和一扫而光,转身朝那方向前去。 宋景烜左右拎着两壶酒,兴致勃勃。也真难得大将军赏脸给酒吃,一般哪儿有那么好的便宜可捡?嗜酒如命,不仅酒量好,连这酒也是上上品,果真是官儿越大越吃香啊。心里默默的羡慕几番,他这小小的小将军也还只能蹭着了。 走着走着,眼见前来的身影有些熟悉,停下脚步,定睛一看,这不是炎将军么? “你不等着我,折回来干什么?”宋景烜有些吃惊,在他眼里,炎熠珩可是出了名的懒,什么事儿都需要他这个小将来一手打理。然而这么一个人,武艺超凡不说,带兵打仗也是一流的。 “难不成是怕我先偷酒吃?”说着,提起两坛酒,一副吊儿郎当相。 炎熠珩撇了他一眼,直径越过他,“今儿不喝了。” 此话一出,宋景烜就是当头一棒槌,愣了两秒,忙赶上,“不喝?先前你可是说好的,倘若帮你寻得了好军医你便请我喝酒,怎么还出尔反尔了?”他显得有些急躁,这好好的酒要是喝不上,他不白搭了。 “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在先,抵了。”对方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让他瞠目结舌。 说坏就坏,说抵就抵,功归功,过归过,奈何还有这等算法? “不成,你得把话说清楚。坏了你什么好事儿了?”近在咫尺的酒却碰不得,让他无法忍受,浑身不自在。 “跟你说不清。” “行!你够能耐,够义气!” 记得刚认识炎熠珩的时候,是在冬季,下着大雪的那晚,他差点冻死街头,却有一个单薄的臂膀把他带到了军营,助他踏出了阎罗殿。当时问,为什么会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对方只说因为他遇对了人。直至如今,他还是未能忘记那时的情景,那时的话。 再后来,他也做了兵,打了不少仗,庆幸的是没有丢了命。在大将军的手下,练得了一身好武功,还夸他是个练武的奇才。有了些许战绩后,更是被圣上提拔,才有今日的成果。对于炎将军,除了是好兄弟,更有敬佩之意。只是这些话,他从不会说。 他们的关系,一直如此。 “扫了我的雅兴就该罚。”炎熠珩道。 苏阮洗得倒是自在欢喜,殊不知早已被人窥了去。若是知情,怕是要闹出人命。 一早就被人叫醒,或是昨晚睡得少,苏阮竟然一直打哈哈,两眼无神。昨晚泡在水里太舒爽,结果一泡便是一时辰。 “苏兄,可是没睡好?”楚烨华看着苏阮睡眼惺忪的样子不禁问道。 苏阮挥了挥手,含糊道,“你比我大些,日后唤我阮弟,我唤你大哥吧。这样喊着太累人。” 楚烨华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有理有理。那样倒显得生分了。还是苏……噢不,阮弟想得周到。” 过后,元享带着他们一路介绍军营,什么军事重地不得进,将军之地不可入,乱七八糟的,她也没心思听。只想趴下再睡一会儿,昨儿回去晚也罢了,睡个觉呼噜声真是叫人不得安宁,幸好楚烨华没这毛病,不然睡在她身旁她非得堵住他的嘴不可! “苏阮,你可知我在说什么!”元享看着摇摇欲坠的苏阮,问道。 楚烨华用手肘碰了碰她,小声道,“阮弟阮弟?快睁眼,在问你话呢,别睡了。” 然而苏阮并没有理睬他,推开他的手臂,“别吵。” 所有人都看着苏阮,她这一系列的举动引得哄堂大笑。 元享摇摇头,有些无措,苏阮的医术他是见识过的,可这也不能让他下不来台不是?好歹也给些面子罢。 听得耳边大动静,苏阮忙得睁眼,便瞧见各个儿的眼睛都朝着她,羞得她脸绯红,低下头去。 埋怨身侧的人,“你怎么不喊我?” “我喊了!”楚烨华一脸诚挚,“下次,下次我一定喊响些,保管你听见。”说着还天真的对她露出了一拍整齐的牙齿。 苏阮妥协了。 “前面你们所见的帐子是安放伤兵之处,眼下无战事,可清闲一阵,若是冥兵再攻来,你们便有的忙了。”元享边说边看看苏阮,只怕她又睡了去。 远处,炎熠珩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一动不动,不着痕迹的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些个,便是新来的一批。”说着,宋景烜指了指其中一个,“那个,看见没?最左边儿的那个,就是妙手回春的苏阮,我跟你提过,还记得?” “记得。”炎熠珩或许不知道,这两个字她说得极其柔和,从未有过的暖意。 宋景烜听出了些不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得作罢。 “如何?长得也还不赖吧?”这人可是他寻着的,心里可乐呵着。 只见炎熠珩笑意浓浓,“若是个女儿身,我定娶了。” 晌午时分,苏阮肚子饿得咕咕作响,看着桌前的美味佳肴又不能动筷。军营的规矩就是多,吃个饭也要等菜上齐了。 楚烨华摸了摸肚子,对苏阮道,“阮弟,你饿了吗?” “嗯。”饿得快没气儿了。 “那不如我们先吃罢?”楚烨华看着她,满脸的期待。 “若你不怕被扣军饷就吃吧。” 楚烨华尴尬的咧了咧嘴,“那还是等些时候吧,这样倒有违君子之道了。” 苏阮一个没经住,噗嗤一身笑出声。 等菜上齐后,大伙儿纷纷拿起筷子,只听得一个士兵喊到,“进餐————!” “刷刷刷————”如狼似虎的声音传开了,苏阮也是饿得完全不顾及形象,其实味道一般罢,只不过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哪儿还管这么。 “阮弟慢些吃,小心噎着了。”比起苏阮,楚烨华可斯文了不只一点点。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给她夹菜。 “鱼多吃些,补脑。红烧肉也好,既可口又长肉,你这身子骨,太瘦了,要多吃。素菜也不能落下,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大补的。” 看着碗里溢出的菜,苏阮已见不着米饭在何处,无从下手,生怕一动,菜掉了一桌。 定定的看着还在为自己夹菜的楚烨华,她心里叫苦不迭。 大伙儿也都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俩难不成是断袖?” 第8章 买药风波 晴天的午后,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苏阮刚在外头采了点新鲜稀奇的药材回来,打算好生研究,造出个好玩意儿来。倘若战事一旦发生,也不用那么急忙,派上用场也说不定。所以趁着这些空挡,多弄些上好的药品也是极好的,正所谓多多益善,也不无道理。 在外头就听见帐内沸沸扬扬的声音,这又是出了什么岔子了?竟这般闹腾。说来也是,这些士兵从不管她们这些杏林之间的事,即便闹得再大,顶多也就嘴上骂两句,也不多问也不多管。 拎着篮子正打算进去,一只胳膊便迅速的把她拽到一旁。苏阮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被一把拖着走了几步。 眼睛眨巴眨巴,抬头看看来人,呼出一口气,“楚大哥?你又要做什么?” 楚烨华瞄到了她篮子里的一些零零散散的药材,“你怎么采了些奇奇怪怪的药材?无用无用,扔了吧,明日我再陪你去采些,让你长长见识。” 他自是不知道当初她是怎么在一柱香内治好六七个躺在床上下不了床的伤兵,若是知晓,他定会割了自个儿的舌头,对如今的显摆懊悔不已。 苏阮调皮的拍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懂什么,我这都是上好的东西,比那些个药铺里平常看到的不知好多少倍,只不过需要琢磨琢磨罢了。” 楚烨华被打的一愣,回过神来时脸憋得通红,指着她一阵结巴,“你你你!” “目无尊长!”最后竟憋出这么一句,把苏阮说得够呛。 说来也真是搞笑,把她拖一旁就为看她手中的药材,这个大哥,还真是有点儿,可爱至极! “好了,不与你说了。要是耽误我制药的时间,我可得向你讨回来。”说着她便往营帐走去,打算开工。 楚烨华又一机灵,把正事儿给忘了,忙上前阻挠她,“不可不可。” 苏阮一脸疑惑。 他解释道:“里面闹起来了,陈威那小子又在欺负人,阮弟你可千万不要进去。上次你便是用银子解决,像他这样势利的小人,万一盯上了你,那就麻烦了。” 原本紧张的神情霎时黯淡下来,“作为大哥,也没有什么能力保护你。倘若我能有些用,也不会是眼下这种状况。” 苏阮看着眼前因她而垂头丧气的人,心中暖意升起,自打遇上了他,她的生活虽说不多彩,却也有个能与她说话,关心她,心疼她,处处为她着想的人。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她很知足,也庆幸,在她最无助的时刻,楚烨华的出现,就像在她的心里点燃了一只蜡烛,照亮了心底的黑暗。 苏阮屈下膝盖,歪着脑袋,看着他低着头一脸丧气模样有些好笑,“是啊!你这么没用。” 楚烨华抬起头,仿佛不可置信她会这么回答一般。 谁知苏阮似春风一笑,“跟你开玩笑呢。且不说你是我大哥,你这般心地善良纯朴,待我也甚好,我敬你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样样都是精通的,你我既兄弟情分,日后见外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对方听后憨憨的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撇了撇嘴,“阮弟说得是,日后我注意便是了。” “至于陈威,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营帐内的氛围很是不妙,陈威和丁堂又起了争执。 “你要是再这么蛮横无理,对我们欺辱打压,小心我上报给大将军,让他来惩处你!”丁堂护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声音洪亮,恶狠狠的道。 陈威倒像是没听见一般,悠闲得撸了撸袖子,干笑了两声,“大将军?大将军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我来了这些时日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就凭你?省省吧。” “那些军官根本就不会管我们这些小百姓的事情,既然到了这儿,那我就是头儿,你们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我会干出点什么事情连我都不敢保证!所以,最好别忤逆我。”陈威这一番话其实是说给丁堂听的,让他好有自知之明,别无事生非。 丁堂也算是条汉子,即使是被他折了胳膊也不屈服半分。 “老子就在这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差遣老子?没门儿!”他一拍板,往床榻上一坐,再不理会。 苏阮赶忙上前,道:“大家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同道中人,有什么事儿都好商量,何必伤了和气呢。” “我大哥只不过想让他到城内去买药材而已,营中药物都用得差不多了,总得有人去才行。他倒好,一张嘴就骂。”林正垠也就是之前那个青衣男子,看到是苏阮后还好声好气的解释一番,要不是之前她的阔绰,恐怕也不会有如此待遇。 她心里明白,陈威是看丁堂不顺眼,要想立威就得杀鸡儆猴,而丁堂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丁老哥的胳膊本就不便,伤还需要静养些时日。”苏阮替他开脱。 “那些官爷又不管事儿,药材没了还怎么治病?上头怪罪下来又谁来担着?你吗!”林正垠有些恼火,原本的好声好气瞬间化为乌有。 其实眼下无战事,药材不打紧,不过还是会小病不断,一些必备的还是要存放一些。 “这样罢,我去。”苏阮温和一笑。 丁堂站起身,刚想说什么便被她阻止了,“丁老哥要说什么苏某都知道,恰好待在这里也有些闷了,就当出去散散心,无妨。” 陈威两兄弟不料她会如此做,毕竟这日头毒辣,况这路途又得走近两个时辰,任了谁都受不了。 楚烨华皱着眉头,扯扯她,“阮弟,我同你一起。” “不行,”苏阮在他耳边细语,塞了一包东西给他,“找机会把这个放到陈威的吃食里。” 楚烨华转了转眼珠子,木纳的看着她。 “你放心,要不了命的,只不过给他点苦头尝尝。”说着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噢,噢……”奇怪了,他今儿怎么老结巴。 去洛州城的路不太好走,蜿蜒崎岖,着实费神。天又干燥,加之她体力不足,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总算在晌午走到了。 看到洛州城三个大字出现在头顶上方,她呼出了一口气,走了这么多里,也算是看到了希望。 踏进一家饭店,点了几道小菜,一屁股坐下,狠狠的扒起饭来。消耗了这么多能量,她是一定要补回来的。 “客官这是您的糖醋鱼。”小二哟呵着,随之把盘子往桌上一搁。 “小哥怕是搞错了,我并没有点这道菜。” 看着桌上肆意散发着香味儿的糖醋鱼苏阮咽了咽口水,要不是身上的银两不够,她怎会吃得这么寒酸。 小二顿了顿,望向另一边,咧开嘴道:“噢!这是小店的一点心意,今日每桌来的客人都会送上一道菜,还请客官慢用。” 苏阮感到莫名其妙,不过有的吃就好了,白白送的当然不能浪费了。 话说这醋鱼的味道还真不错,不仅香甜细腻,口感滑爽,就连里面刺儿都挑得精光,款款而起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 “小二,多少钱?” “不用钱。” “什么?” “今儿是小店开店周年庆,随机抽五桌,白费送。” 看着小二飘忽不定的神情,苏阮心里不知为何感觉事情总有蹊跷,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第9章 初遇 再看看小二,点头哈腰的样子好像并没有什么异样。 苏阮站起身,指了指桌上残余的菜,瞧瞧他,有些尴尬。 对方像是看出了她的意思,“客官您别不好意思了,这是小店的规矩,若是您还吃得惯这口味,下次再来就好。”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还计较个什么劲儿,“也好,谢过小哥了。” 踏出店门,仰起头看了看招牌,兴丰客栈,下次带楚大哥来尝尝,他一定喜欢。 这日头火辣得很,挡也挡不住,她只盼能快些办好事回去。 即便如此,大街上摆摊的数量倒是一点不减,挤的满满当当,只怕被人抢了生意去,吆喝声此起彼伏,偶尔停下润润嗓子,再继续他们的嘴上功夫。 苏阮很喜欢这样的场景,既热闹又有人情味儿,比二十一世纪好的不只几倍,古时候的人就是这点好,街坊邻里也是互相照应。 进了一家医药铺,淡淡的药草香扑面而来,心旷神怡,微微一笑,道:“掌事儿的在吗?”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约莫六十上下的老者,白白的胡须长长得挂下,遮住了因说话而在蠕动的嘴唇。 “公子需要些什么?”老者慈善一笑。 “最常见的药材,治些小毛病,强身健体的就行,各来三斤罢。” “好,老夫这就给你抓去。”说着他便转身一个抽屉一个抽屉认真的抓起来。 绑成了厚厚的两长条,递到她手中。 一手接过沉甸甸的药材,一手在腰间摸索,“多少银两?” 老者呵呵笑道,忙摆手,道:“无需。” 这次,她真真是完全傻眼了,“掌事儿的,你这店门开着,怎么做起了亏本买卖?” “开门做生意嘛,总得腾出个空子来为乡亲们做点好事儿。这也算是为了日后的生计。” 其实她疑惑的不是这个,这来的一路上,她就没花过一分钱,今儿就这么赶巧,店家全搁到一天,这是商讨好的为百姓做贡献?她是不信的。 楚烨华偷偷潜进厨房,把苏阮给他的其中一包倒到清汤中,一顿搅拌,再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 苏阮也是聪慧,一包拆开后,里面装着两小包东西,各个儿都打着记号,让人很容易辩识。 大伙儿吃过午饭,趁着陈威俩兄弟不在,便给大伙儿端来了茶水。 “我给你们沏了壶好茶,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语毕,给每人都递上一杯。 明着说是茶,实则是解药罢了。 看着大伙儿都纷纷喝下,楚烨华吐出一口气,愧疚的内心终于得到一丝安慰,心灵像释放了一般,整个人轻松开来。 苏阮离开洛州城已一时辰了,算算路程,还有近一半就该到了罢。 擦去额角的汗珠,两手各提着药材,走了这么些路,她其实累得有些走不动了,腿脚发麻,加之这酷暑季节,只能停下脚步,稍稍休息一会儿。 “如果有空调和冰激凌,那就完美了。”心里美滋滋的遐想着,还不忘做一个享受的表情,着实好笑。 “头儿,你看,来了个臭小子。”草丛堆中一个小罗喽指了指正迎面走来的苏阮,对身旁的独眼龙道。 独眼龙冷哼两声,“一看就是文弱书生,娇滴滴的,经不起风吹。” “那要不要……”小罗喽用眼神示意了一番,用手做了个抹头的动作。 顿时草堆中窜出来七八个亮着刀剑的,一副蛮汉的样子,苏阮傻了眼。 她不会这么倒霉,去了一次城内就遇上盗匪了吧。老天真是不长眼,她还没能好好过一天日子就想让她做亡下魂。更何况她身上只带了五两银子,倘若连这些子儿都丢了,那她接下去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只见独眼龙把大刀往土里一插,一手叉着腰一手搭着刀柄,直直的拦住她的去路。 从未见过这阵仗,苏阮的心里有些慌乱,但面上却强装淡定,总不能输了底气。 在影视上看到这种小角色她每每都会鄙视他们,现今真碰上了,她却后悔以往的无知,祈祷了上万遍,希望他们能放她走。 可事实便是事实,幻想的事情多半成真不了。 “喂!那小白脸儿,”独眼龙看着还在张望的苏阮,有点不耐烦,“别看了,就是你!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大声的嚷嚷着,想着能把她吓上一吓,后边的事儿就好办许多。 苏阮提着药材的两只手瑟瑟发抖,毕竟生在乱世,平白无故死去的人多的是,今日即便她丢了性命也不会有什么人知晓,更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对方人多势众处于优势,她处于劣势。要想扳回局面很难,有的强盗抢了钱财喜欢把人也一并清除了,有的强盗只抢钱财不伤人。她现在很难判断,他们属于哪一种,要是后者她还可捡回一条命,倘若是前者…… “不过是强盗罢了。”糟了,她这嘴就是得理不饶人,分明是挑衅的意味。 果不然,此话一出,一阵唏嘘,“哟!说话可真硬气,这么说,你是看不起强盗了?”独眼龙痞样外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也敢低眼看他? “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说是强盗,我怕都高看了你们!”即便是要死,她也不能死得窝囊。 “什么意思?她说她高看了咱,是在夸我吗?”独眼龙声音放到最低,轻轻的问身旁的小罗喽。 “头儿,她在侮辱你。”小罗喽回道。 独眼龙听后火冒三丈,“既然你说我们伤天害理,那就成全你!兄弟们,把这小子给我剁了,有重赏!” 说着,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拿着手中的刀剑向她冲去,各个儿都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好拿赏钱。 苏阮吓得后退一步,手一松,药材掉了一地。她确实是想跑来着,奈何双腿发软根本没有力气。 双目一闭,就这样罢。了却了这生,说不定还有机会回到二十一世纪。 千钧一发之际,忽觉自己身体悬空上升,腰上似是一双有力的手环着她,睁开双目,她永远忘不了,此时的场景,出现的人。 一双漂亮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瞳孔如墨玉般透黑,直挺的鼻梁,一张薄唇小嘴,皮肤白皙光滑,额角两旁的碎发随风浮动。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此时的他肃若寒星,却又觉温柔如水,仿佛沐浴在阳光底下的嫡仙般不食人间烟火。 只见她足尖重重落下,踢倒一片。 独眼龙疼的直呜呼,待看清来人,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你你你,你不是……” 白衣之人眉目深蹙,两手拂于身后,居高临下,轻吐出一个字,“滚!” 第10章 嫡仙恩公 也不知什么原因,独眼龙看到眼前这个清冷的人整个面孔都在扭曲,双唇颤抖的竟不敢多说一个字,似是见了鬼一般的惊恐。 动作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副狼狈模样,也不管身旁的弟兄们,顺势捡起刀就要跑。 小罗喽见状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头儿,可是我们……” “可是什么可是,让你滚还不快滚!”独眼龙打开他的手,心急道。 看着跑去的独眼龙,小罗喽揉揉被踢得吃痛的肩,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白衣人,接着大臂一挥,“走走走,都愣什么愣,没看见头儿在前面吗!” 仿佛梦一场,苏阮有些懵,原本还性命难保,眼下便什么事儿也没了? 想来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古人还真的会飞檐走壁,百步穿杨,看来小说里写的也不无道理。那种飞一样的感觉当真美妙极了。 发现近在咫尺的脸庞,两人这暧昧的举动,她忙退开几步。 男子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头上简单的用墨绿色束发绾起,一袭翩翩白色素衣,腰间挂有晶莹剔透之白玉,虽说身材修长削瘦,不似一般人魁梧,却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许是她盯着人家太久,以至于男子转过头,与她对视。 苏阮痴了,似是做了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孩童一般,不住后退了小半步,知晓了自己的无理之举有些羞恼,忙低下头拱手道,“方才,多谢恩公出手相救。” 男子看了她半响,淡淡吐出,“举手之劳。” 这声音,好比谷中的百灵鸟清脆而干净,不粗旷亦不柔腻,像是孤冷出凡尘之人,听了让人清新自在。 悄悄抬头望上一眼,见那人正看着她,于是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慌张之下立马把头低得死死得。 顿时又觉好笑,如今她男子身份,何患之忧?她又有何可躲?不过是救了她的恩公罢了。 “恩公这是要去哪?怎会路过此地?”据她来看,到了这里的,前头不是去军营便是要到邻国去了。 “与你同道。”清清冷冷的出口,倒是出乎她意料。 兀的想起自己的药材来,忙去地上捡起,幸好不是散乱的太严重,不然麻烦的紧。这恩公也是聪明过人,仅凭这些药材就能知晓她往何处去。 “这么说,恩公也是要去军营?” “嗯。” “恩公是在哪个营的?” “是做士兵的吗?” “我是军医部的,倘若日后恩公有什么病症来找我便好。” “噢!我姓苏单名一个阮字,敢问恩公姓名?” …… 看着前方的白衣男子走得轻松,怎知她苏阮跟得辛苦,手提大包药材不说,为了跟上她的步伐,苏阮真是两步一小跑,加上她不停的问话,直累得气喘吁吁。 跑着跑着,眼前之人忽的停下脚步,一步之遥,她差点一个踉跄扑上去,拽稳了手中的药材,摆正了身子。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慢慢俯下身子,苏阮有些讶异,惊慌的不知该往哪儿去。只得一个劲儿的往后仰。 难不成她是女子的身份已被揭穿?面前之人只不过是个衣冠禽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 在这一瞬的时间里,苏阮脑海中浮生出了无数个问号。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只觉手上一轻,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仿佛千斤重从身上脱离一般。 白衣男子取过她手中的药材,“我叫什么,往后你便会知道。” 不光知道,还会刻骨铭心。 苏阮木纳,她身上带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恍得她头晕目眩。 抬脚跟上前去,“她”的步伐像是比先前的慢了,致使她即便不大步走也能与其并肩。 扭头看了看身旁人,再瞧瞧她手上的重物,难以为情,道:“恩公不必……” “若你能提得了,我自然不会多此一举。”未等她说完,白衣男子抢言道。 “呃……” 之后这一路上,两人皆无一语。 临近黄昏,两人终是到了军营,苏阮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远处一个急促的声音打了岔。 “苏阮!苏阮你跑去哪儿了让我一顿好找。”元享一路狂奔而来。 “我去城内买了些药材,营中备用的不多了,走前我可是打过招呼的。”苏阮见他匆匆至此,忙解释道。 “陈威和林正垠两人不知为何平白的上吐下泻,脸色还一阵青一阵白,茅房上了七八次,人都虚了。” 说到这苏阮差点笑出声,罪魁祸首就在这里,还来讲给她听。 假装不知情的模样,“那得赶紧医治才成啊!” “理是这个理,可无一人知晓该怎么下手的。所以才到处寻的你。你随我去看看吧。”元享迫切道。 “等我一会儿。” 转而对白衣男子道:“今日多谢恩公了,他日若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定当义不容辞。”说着便接过她手中药材。 “当真?”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微眯着眼眸,闪出一道金光。 “当真。”苏阮和风一笑。 “好。” 此时的元享才注意到苏阮身后的白衣男子,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手指指了指,“你?你……大……大……” 只见白衣男子一道冷光闪去,硬生生让他把那将军二字咽下了肚去。 苏阮并没有发觉异样,而是在想着陈威那两兄弟现在吃痛难忍的样子,不由得就是心头解恨。谁叫他们这么蛮横无理。 与白衣男子告别后,便被元享拽着往前跑去,跌跌撞撞的,差点把怀里的药散了一地。 望着远去的人影,原本的清冷化作了春风意暖,嘴角扬起,一见尔起,心中荡漾。 “倒是越来越合口味。” 黄昏的余光洒下,矗立着的身影仿若嫡仙一般。 第11章 因果报应 被元享拉了一段路,速度渐渐缓了不少,见对方瞄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看着心里有些难受。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苏阮撇了撇嘴道。 被看穿的元享有点不太好意思,嘿嘿一笑,“也没什么,就是刚刚那位公子……你们认识?” “说认识也谈不上,只不过在路上遇到了歹人,多亏有恩公相救,侥幸捡了一命,不然现下我便是一具尸骨了。” “噢~原来是这样。”元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像是探索了未知的秘一般,饶有趣味的点点头。 “怎么了?”苏阮转过头问他。 “随口问问,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苏阮停下脚步忙问,“对了,恩公也是军营的,元大哥可知晓他是哪个营的?” “他没告诉你?” 苏阮摇摇头。恩公嘴巴紧的很,也不知为何连姓名也不肯与她说,不过看他器宇轩昂,衣着不凡的样子,不是家里很有钱就是军官不会很小。 元享有些讶异,不过看刚才大将军的样子,怕是没有告诉她,那他还去多什么嘴?万一被发现,后果可不堪设想。大将军做的事,也只有宋将军能理解了。 “那我更不知道了,军营这么大,哪能谁都认识的?” 苏阮想了想,也不无道理。 陈威躺在床上,手捂着肚子一直呜呜的喊着,脸上参出冷汗,两脚不停的变动,疼得双眼都懒得睁开。林正垠倒是比他硬气,虽脸色难看但却不吭一声,宁可双拳握得喀喀作响。 “看什么看!都滚!”林正垠气恼,这说来也怪,好端端的生的什么怪病,吃的用的和大家都没什么不同,怎么就偏偏是他俩才会如此?难不成真是恶事做多了,得来的报应? 听他这么一呵,大伙儿都不敢做多停留,匆匆散去。但心里无一不都是高兴的,想着这两人终是有这么一天了,一定是老天看在眼里听到了他们的呼吁,为他们出的一口恶气。 “活该!谁叫他们平日里这么飞扬跋扈!依我看,这就是因果报应!”丁堂气愤的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楚烨华尴尬的应和着笑了笑,眼神飘忽不定,用衣袖拂了拂额角,“是……是……” “不过,这事儿倒还真有些奇怪。”丁堂悄悄望了一眼对面,轻声对楚烨华道。 楚烨华一怔,结巴道,“何……何怪之有?” “这不明摆着的嘛,你说他俩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下午就躺床榻上下不了地,疼的哭爹喊娘的,有这么悬乎?我可不信。” 楚烨华咽了口唾沫,一愣一愣的,装作听不懂。 阮弟啊阮弟,你若再不回来,为兄的就要撑不住了。他在心里祈祷了上万遍,亏心事儿这种事情,他可从没干过,今儿算是败在苏阮手里了。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便看到了苏阮和元享进到了帐子里,他赶忙逃离丁堂的追问到她身旁,轻语,“怎的如此慢,让为兄一顿好等。” “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那你……” “苏阮,你先来看看他俩的情况如何。”元享不等楚烨华把话说完就把她拉到陈,林两人床前。 楚烨华气结,死盯着元享半天,叹了口气,跟上前。 苏阮居高临下,语气平淡,“疼了有多久了?” 这明显问的就是林正垠,陈威疼的根本连话都听不清,只有他看起来头脑清晰些。可谁知林正垠根本不屑于理她。 “问你话呢!”元享没好气道,他其实也是知晓这两人的恶行,可军营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不公的事情太多,他怎么管的过来,况且还是少管为妙。 林正垠见是元享发话,也不得不开口,“要是没本事,就别浪费时间。这么多人都奈何不得,就凭你这娘炮?扯淡!”嘴唇颤抖着,声音抖动的厉害,却还是一脸的傲气。 “你说谁娘炮!我家阮弟岂是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小人能辱骂的!”楚烨华气的挽起袖子就要前去大干一场。 “楚大哥!”苏阮挡住他,“别耍小孩子脾气。” 楚烨华眨巴着眼睛,慢慢放下举的高高的手臂,有些委屈,“他……他说你是娘炮……” 苏阮满脸黑线,要是手上有枪,她现在会毫不犹豫扣响扳机。 安抚好楚烨华,苏阮转过身对林正垠道,“可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只能信我。”随之露出一个满满的笑容。 “或者,你也可以继续忍着,反正痛的也不是我,对我没有任何影响。”说罢便转身欲走。 林正垠皱着眉头,看了眼身旁呜呼的陈威,加之这腹中疼痛实在难忍,冷声道:“暂且让你试上一试,若出了岔子,就别怪我无情。” 鱼儿上钩! 苏阮装着给他俩把了脉,再表现出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使林正垠一阵紧张,大伙儿则是看好戏一般,时不时的往这里望望。 “得了什么病?还能医治吗?”元享有些担忧,毕竟军医本就不多,若是再少了两人,那战役一起,怕是不够用了。何况平日里也有不少士兵生些奇奇怪怪的病症。 “这病……”苏阮故意吞吞吐吐。 “怎么了?”林正垠倒是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病说严重还不至伤了性命,说不严重却也伤的不轻。” “说清楚!”林正垠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是食物吃的不合,导致中了毒。简单点说是食物中毒,比较厉害的一种罢了。” “食物中毒?我怎从不知这吃食还会中毒的?”楚烨华问道。 “种这种毒的人一般便会头晕,呕吐,腹痛,腹泻,面色铁青手脚发凉,由轻变重,若不及时抢救,便无药可医,只能等死。” “而你们,还有挽救的机会。” “废话少说!”林正垠不满。 “不过,你们得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我也不能保证你们的性命。” 不得不说,心情很是舒畅…… 第12章 初心已动 见林正垠没有说话,苏阮当他默认了,转而对楚烨华道:“楚大哥,帮我把行囊里的药箱拿来。” 随后楚烨华把一个高宽约莫二十公分的正方体木盒递到她手中,打开盒子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拿出一个黑乎乎,扁扁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到林正垠嘴边。 闻到一股奇怪的异味,林正垠胃里一阵翻腾,推开她的手,眉头拧成一团,语气极其厌恶,“这什么东西?难不成你想毒死我!” “这可是由刀豆,干姜,八角,三七,三菱,大黄制作而成的良药,虽然味道怪异,但对你这病症最为管用,竟连这都不知道,真是枉为杏林人士。”说着苏阮一脸鄙夷的看着他,好说也是一男子汉,真是矫情的很。 林正垠鼻子又嗅了嗅,好像确实是那几股药,心中平缓了几分。 “还……有没有别的药……”林正垠纠结道。 见他盯着手中的药,脸色并不太好看,苏阮倒感觉心情爽朗了不少。 “有是有,只不过有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每服下一帖,腹中便会疼痛两个时辰,药味不浓,若你撑得住方可试试。”说着她准备把手中的药放进药箱内,殊不知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拿来,我吃!” 苏阮手一缩,“方才给你你不要,现在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再给你。” “什么!还敢跟我谈条件?……咳咳……”林正垠一激动,身子也耐不住了。 “再拖下去怕是观世音也难救你。”苏阮故作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 林正垠咬牙切齿,“行,你能耐,你说!” “很简单,你们兄弟二人今后不准再欺压大伙儿,虽不望你们能以礼相待,但不能恶行相对,那些什么平白生出的租金小税也不可再实行,如何?”苏阮扬了扬脑袋,示意他道。 林正垠听完这话算是全明白了,这苏阮是要与他们过不去。看看她身旁的元享,面容有些僵硬,好在他现在面色差,应该看不太出来。 “只不过是私下里的一些小事情,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要不是元享在,他怎会这般低三下气? “你只需说答不答应罢。” 林正垠只好点点头。 “陈威,你可应?”接着苏阮对一旁瘫在床上的陈威道。 他哪里还听得进去,口里胡乱喃喃了几句,“应,应,应……” “今儿元大哥也在,作证的可不少,你们万不能言而无信。”说着便把手中的药递给他。 林正垠接过,看着手中的药物,一股刺鼻的异味随之飘来,屏住呼吸,迅速掰作两段,把其中一段放入陈威口中,另一段则自己服下,调理了气息。 “服下药是第一步。”苏阮的开口使他感到诧异,是在耍他吗! “这第二步嘛,是去毒的过程。每日晌午头顶一碗樟黄(药材),面向太阳站一个时辰,再喝一碗温水,连续七日,不可间断。体内余毒便可散全。” “什么?这大热天的站太阳底下一个时辰?苏阮你没安好心,你这是在伺机报复!”林正垠指着她,怒道。 大伙儿虽隔的远,但认真听还是能听清他们的对话。不由得都是一阵哄笑,想着苏阮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纷纷等着看好戏。 “林正垠!”元享上前想教训一番却被苏阮手止住,表示她无碍。 “我给你解毒的法子你还这般不知好歹。这樟黄单独吃是没有解毒这一说,可日头毒辣,照在樟黄上,由发根直至脑部到五脏六腑,樟黄的气味会随之飘到体内,再喝下温水,体内可自行调理,坚持七日便可痊愈。” 听苏阮说得头头是道,林正垠也没发现哪儿不对劲,或许她说的的确如此。 可头顶顶着……站一个时辰不说,还不能动,总觉得哪里奇怪。 翌日。炎熠珩正带兵操练,看着整齐的步伐,听着铿锵的声音,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于此。 宋景烜看出了她的出神,“炎熠珩?” 不理。 又唤了一声,“炎熠珩?” 仍不理。 他索性凑上前去,在她耳边轻声道:“炎将军~~”那声音压的很低,似有女子的妩媚,只不过有些令人作呕。 炎熠珩头也不回,一手把他脑袋拍掉,“不要离我这么近。” “还有……不要用这种语调和我说话,慎人。”语气平淡,却有些嫌弃。 “切~谁让你近几日跟丢了魂儿似的,这也怪不得我。”宋景烜耸耸肩,表示事不关己的样子。 “胡诌。”炎熠珩斜了他一眼,径直走去。 “诶----!”见她离去,忙跟上,“我哪是胡诌。” 转而一想,指着她道:“噢~~我知道了,肯定是思春了。” 炎熠珩停下脚步,一把把他的手肘拗过来,笑道:“再敢乱咬舌根,信不信本将军罚你抄孙子兵法上千遍。” “疼疼疼疼疼……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啊大哥!”宋景烜仰着腰,就怕一个不当心手废了。 见她放了手,宋景烜深吐了两口气,摸着自己的手肘,心想,真是个无趣的家伙,当初是怎么决定要跟着这个死鱼眼的?内心黑的跟个无底洞似的。 “不过也是,你向来不近女色,哪能思什么春,连姬芮公主也不放在眼里,恐怕你得注定光棍儿一辈子了。”这话说得极轻,理倒是真的,他跟在她身边这么些年,从未见过是对哪个女子动过心的,甚至她从不与她们作过多的交谈。说上几句也总是彬彬有礼,拒人于千里之外。 即便如此,炎熠珩仍是听见了,抽了抽嘴角,左耳进右耳出不与计较。 “你说苏阮医术如何?” 冷不丁的拉出这么个人,宋景烜还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高超了,先前不就跟你说过,她可是我自此以来见过医术最精湛的杏林。元享也这么说,而且还说她待人还很谦和。”在军营为人谦和不计较还能站的住脚的真没几个。 “那便好办了。”炎熠珩扬眉道。 第13章 再遇 “楚大哥你快来,快来。”苏阮兴奋的拉着楚烨华躲到了帐子后面,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 “阮弟,你慢点儿,”楚烨华被她拉的底下的路都看不清,跑起来磕磕绊绊,“要是我摔了,你就要变肉垫了。” “肉垫就肉垫呗,你看。”苏阮拍了拍他,探出了脑袋。 楚烨华也顺势偷偷看去,就见陈威和林正垠两人脑袋上顶着个大碗,面朝着东边儿,一动不动,生怕把碗给摔了。脸上冒着的汗像抹了精油似的,看着都让人难受。 “那不是陈威和林正垠吗?” “对啊,你瞧他们,多逗。”苏阮笑得合不拢嘴,时不时还用手捂着,怕一个不小心笑大声了,被发现。 楚烨华倒是奇怪,“好笑吗?”一脸呆呆的样子。 苏阮扭头对他翻了个白眼,内心很是无语,“呆子。” “他们只不过在去除余毒而已,可是你说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楚烨华摇摇头,觉得苏阮的样子像极了拿到糖果的小孩儿。 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一句,“呆子岂是你喊的,我是你兄长,理应敬我才对,你再这么……” “目无尊长是吧?”苏阮笑笑,“早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下次换个新鲜词儿吧。” “你你你你!”楚烨华被苏阮呛的又羞又恼,却无力反驳,只恨自己不善言辞,总被她“百般羞辱”。 “好啦,知错了还不行嘛。”苏阮撇撇嘴,又道,“其实解毒是假,惩罚才是真。” “噢,这样。” “什么?----”楚烨华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珠子,嗓门儿提高了八分。 苏阮忙去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儿声,生怕他们听不见不成?”又去望望前面仍站着不动声色的两人,才长吁了一口气。 楚烨华定了定心神,拉下她的手,开口,“这么说阮弟你是在骗他们?” “什么骗不骗的,多难听。况且我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药材本就是普通的药材,加上阳光照射还能强身健体呢,先前给他们吃的已经是解毒的药了。” “那为何还……?”楚烨华还是不太明白苏阮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俩平日里横行霸道,对同胞不念一点情分,心情好了不来理会你,心情不好了便来打你几下,大伙儿日子也都过得不容易,好不容易得来的赏钱,通通被他们讨了去,加之上头又不管事儿,你说,这样的恶棍能不好好惩罚一下吗!”苏阮看着站着的两人,心头甚是解气,即使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至少也能让他们尝尝苦头。 听后楚烨华才恍然大悟,眉开眼笑,“是该好好教训一番,还是阮弟聪明,为兄太愚钝了。” 呵呵傻笑起来。 “站七日,有够他们受的,”得意之时,忽的一拍大腿,“这林正垠是个习武之人,这种事儿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是我疏忽了。” “那陈威一看便是个软根子,栽倒一个是一个,再者,这次两人也算绊了个跟头。”楚烨华诚恳道。 “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折腾他们的机会,他们若是再不改,我自有时间好好陪他们玩儿。” “若被他们发现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说林正垠武技平平,但对付我们那是绰绰有余的。”楚烨华为苏阮焦急。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应对之策,何况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人会知晓。” “你倒是歪点子多得很。”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苏阮不以为然,接道:“对付他们,足够了。” 咦?这声音…… 扭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一个机灵站起身,“恩……恩公?” 楚烨华也随之起身,打量了眼前之人一番,此人不仅长得极其俊美,连骨子里散发出的气息也是威不可拒。 不过,恩公?阮弟哪儿多出一个恩公来?楚烨华心道。 苏阮有些心虚,似是做了坏事被抓一般,“恩公这是……在这儿很长时间了?”不会什么都听见了吧,她刚刚筹谋的事情,这么快就被第三个人听了去,是不是有点背。 “恰巧听到了有趣的地方。” “呃……”你应该不像是,多舌的人吧? 楚烨华用手臂碰了一下苏阮的后背,“阮弟,这位是?” 这才想起来忘了介绍,“先前忘了和你说了,我去城内买药材的时候,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盗匪,是恩公救了我一命。” “遇上了盗匪?那,那可有哪里伤到了,快让为兄看看。”说着便把苏阮转了一个圈儿,上下翻找起来。 炎熠珩双眸微微眯起,看着那双手由上摸到下,又由下摸到上,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儿。 “没有没有。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真伤了也该好的差不多了。”苏阮推掉他的手,为了让他放心,还拍拍自己的胸脯和臂膀,表示自己身子很健朗。 看着苏阮的样子不像是有假,楚烨华悬着的一颗心终是落下了。 “往后再进城,为兄与你一起。” 苏阮给了他一际大大的笑容。 “噢,对了。这是我大哥,楚烨华。这位是……”提到炎熠珩时,她有些为难了,对于对方的信息,她并不知情。 “姓炎。”淡淡的道。 楚烨华听后作了个揖,“原来是炎公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代小弟谢过了。” 某人听了却很是刺耳,“不必,苏阮已向我谢过。” 意思就是,她的事,你无需多管。 …… 楚烨华。 陈威的双腿抖动的厉害,“三……三弟,还……有多久。” “一柱香。” “什么!还有一柱香的时间?不行了,我快撑不住了,这简直是要了我的命。”陈威拼力站稳双腿,咬着牙,一副痛苦的模样。 “大哥,再忍忍,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了。”林正垠劝道。 “这个苏阮,出的什么馊主意,竟敢让我们受这样的苦,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完一句话还不忘喘上两口气。 “她说得好像还有点道理,近日我的身子倒是越来越好了。” “三弟你!” 夜间。 炎熠珩倒上酒与宋景烜碰杯,“你可知楚烨华是何人?” 第14章 姬芮 “楚烨华?听着……倒是有些耳熟。”宋景烜酌了一口酒,努力回想着。 “罢了。”见他仰着头久久未答,炎熠珩也不好为难。 谁知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宋景烜一拍桌子,吼道:“我想起来了!” 炎熠珩冷眼扫去,微蹙眉,口中极轻的吐出两个字,“莽夫。” “在滦州征医的时候见过他,医术相比较另一些还算可以,只不过看着像个呆头鹅。”完全没听到炎熠珩说的什么,自顾自的讲解。 “那时候见他和苏阮关系稍好些。” “只稍好些?”说着炎熠珩又往嘴里送了一杯酒。若是这样就给摸上了,那往后还得了。 “怎么?你好像对那呆头鹅很感兴趣啊!”宋景烜剥了一粒花生,放到炎熠珩桌前,“别光喝闷酒,这花生可不是拿来看的。” 一粒花生…… 炎熠珩瞄了它一眼,选择无视,“兴趣倒谈不上。” 宋景烜放下酒杯,连花生仁儿也不吃了,好好转过身,问他:“我记得你从不过问这些琐事,今儿怎么,还盘问上了?” “问我?”淡言,却不像是在问他的样子。 “昂!”宋景烜一副当然了的样子,连调都提上了。他真想看看,她能回答个什么出来。 炎熠珩不做声,把宋景烜的酒杯一收,接着盖上桌上那坛酒坛子,准备起身去放置。 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宋景烜慌了,忙去拉她臂膀,制止道:“唉---,别介啊,我不问了还不成。” 要不是她的酒都是珍藏数十年的老酒,在集市上就算有钱也很少能买到的了,他才不会这么委屈求全,每回都栽她手里,奈何又拿她没辙,这心口都堵得难受。 “初犯尚能给你机会,可我这酒是不给烂嘴皮子的人喝的。” 宋景烜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把酒抢过来在她面前喝个痛快,灭了她那股威风劲儿。但是吧,他一技不如人,二这酒也不是他自个儿的,想喝上几口还得捧着她,真叫人心里头痒痒。 “炎大将军,属下给您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行不行!”宋景烜不服气的咧开嘴对她一字一顿的说着,话虽这么说着,实则心里已经把她骂的体无完肤。 好你个炎熠珩,总想着法子刁难我,什么狗屁兄弟,要是让我抓着你把柄,哼哼,看我不收拾你,先让你嘚瑟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去帮我办件事儿,若成了,多少酒都任你喝,若成不了……”把酒重放回桌上,轻言道。 “保证能成!这不开玩笑呢吗,还有我宋景烜办不成的事情?”其实他是不想让炎熠珩把话说完,他最明白她,不成功便成仁。若谁沾上了炎熠珩的边儿,那真的是修来八辈子的霉!先不管是什么事儿,成不了?估计大半年都不许他碰酒。 炎熠珩对他勾了勾食指。 宋景烜贴近耳朵,经对方把话说完倒把他惊了半天,“什么?我说姓炎的,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情况可从古至今都从来没有的,你是要干嘛!” “况且也没这规矩。”宋景烜倒有些懵了,这人做事怎么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规矩是人定的,有何不可?”炎熠珩挑眉。 “这万一出了什么事……” “没有万一,也绝不可能,你只需帮我办成就行。” 宋景烜有些搞不懂,她这么着急做什么,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不给他提建议呢吗,现在战乱频频,谁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奸人,她可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她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整个国家都会陷入难境。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即便她武功再过高强。 漪兰殿中。 立着一名女子,身着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琉璃簪,映得面若芙蓉。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此时她正焦急的踱着步,一副愁眉不展模样,撅着嘴巴,很是懊恼。 最后一跺脚,双手舞摆起来,一声咆哮:“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 身旁一直坐在台阶上的小丫头,拖着腮帮子,定定的看着她,不以为然,“公主,你都喊了一百八十二遍了,歇歇吧,别白费力气了。” “青茗!”女子听她这么说,有点不满,转身道,“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出去,不能坐以待毙。” 被换作青茗的丫鬟抬头望她,“公主你可别逃了,你上次没成功,害得奴婢被好一顿毒打,险些丧了性命,现在屁股还疼着呢,难道你忍心看着青铭受苦吗?”说完还不忘两眼泪汪汪。 姬芮疼青茗可谓是疼的厉害,名义上是主仆关系,可宫里头但凡待的年头长点儿的都知道她们更像姐妹。 姬芮可是宫里出了名的闯祸精,今天不是把教书老师气跑了明天就是爬到树上抓风筝,她一旦玩儿起来,整个后宫几乎一半的宫女都得陪她一起玩儿。 为此皇上也训斥她多次,可非但没起半点作用,反倒还变本加厉。平日里还能有皇祖母的庇护,如今皇祖母去了佛堂上香潜心祈福七日,谁都保不住她。 姬芮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拉着她的手,“怎么会呢,我疼你都还来不及。可你看,这成天被关在这里人都要发霉了,父皇也真是的,我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禁我的足!”说着说着,姬芮想起当时父皇凶狠的脸就生气,他可从来没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她过,这次休想让她原谅他。 “诶呦小姐,这还不是因为你跟尚书千金打起来了,才让她落入池塘的嘛,谁叫你运气不好,正巧让皇上碰个正着。”说起当日的情景青茗就无奈,本来御花园逛得好好的,看见尚书大人的千金在动手教训婢女就上前二话不说扇了她一巴掌,尚书千金也不是什么软角色,两人不由分说的纠缠在一起,若是她知道打的是当今公主,恐怕连觉也睡不安稳了吧。 “这能怪我嘛,我看见那女的就讨厌,我还后悔当时没打重点呢!”姬芮哼了一鼻子气。 “所以!”青茗单手拍了拍姬芮的肩膀,“公主还是好生待在这里吧,别七想八想了,等皇上气消了,自然会放咱们出去。” 青茗倒不怕被关在这里,怕就怕她的公主殿下还会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来,又让她进退两难,然后仍旧被她害惨,主子要是惹了祸端,下人们肯定是要跟着遭罪。 姬芮不依,“那怎么行!如今皇祖母在外也帮不了我,所以青茗,你一定得帮我,是姐妹就要两肋插刀。要真出了什么事儿,我来担着。” 你来担着?我能信?青茗心道。 “既然公主这么坚持,青茗自然是会相陪了。”虽然不太愿意,但主子都发这么说了,哪能不从。 姬芮开心的用双臂抱着青茗,“就知道你最好了。”太棒了,要是有青茗相助,她们一定很快就能出去。 她要去见炎熠珩,去见熠珩哥哥。 第15章 一道雷鸣 今儿个军医营可谓是热闹,一听说苏阮准备下厨做丰盛的菜肴给他们换换口味,每个人激动的都不知说什么好。这近两个月来吃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都腻味了,且不说和一些士兵一起,杂乱无章的,就说那菜吧,时而过淡时而过咸,要不是给饿得没法子,信谁也不会想着去吃。 偏偏这给凑巧的,苏阮会下厨,据说手艺也还过得去,他们都觉着她是上天派下来的福星,来造福他们的。 平日里跟那些士兵一起进食就算了,还同他们一样有时间限制?基本都是随便扒两口,填满了肚子就好,也没空去管什么饭菜可不可口。 眼下这样,倒也是顺了他们的心,日后只要苏阮在,也不必天天吃那些光有营养没有口味的东西。 陈威和林正垠虽说嘴上得理不饶人,可这心里也是乐呵着呢。 要知道,如今会下厨的男子可是少之又少,几乎寻不到。因为这都是由家中内人来做的。 “一个大男人,还学女人做的活儿,真是没出息。”陈威嗑着瓜子,抖抖双腿,讽刺道。 林正垠也接道,“依我看,八成就是,你看她长得白白嫩嫩的,活脱脱一个娘们儿。”语毕还大笑几声。 陈威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也是,你说,这日后她当个厨子不就完了,还干什么医病治人,改行得了!哈哈!” 他俩聊得开心,丁堂听着可不舒服。想他现在手能这么快便痊愈,况且比之前更有力,都是苏阮帮的他。相处下来这段日子她也都很照顾自己,早就在心里把她当作兄弟看待,现在听到陈威和林正垠这么侮辱苏阮,他实在是难忍,看不下去。 “别忘了你们的命也是她救的,不然早就去见阎王了,还由得在这边说风凉话!”丁堂很是看不惯他们,为苏阮打抱不平。 “你个狗东西!”陈威见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想起身去揍他,谁知林正垠按住了他的肩膀使他动弹不得。 “大哥,别乱来。之前可是在众人面前立过誓的,不能对……” “难道我还怕她个苏阮不成?”打断了林正垠说的话,陈威头顶直冒烟。要不是当日疼得失去了理智,胡乱答应了她,现在还用受这股子憋气?不仅银两没的收,连地位也没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忍一时不代表会屈于一世,那苏阮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阴险的很,我猜这次我们中毒与她脱不了干系。”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正垠顺势在陈威耳边轻语。 “什么意思?”陈威不可置信,她一个小小的角色,也敢和他们作对? “当日虽然苏阮不在营中,可我总觉着事情蹊跷,我们和大家吃的是一样的米一样的菜,怎么他们没事,我们偏偏中了毒?所有人都没法子,唯独苏阮二话不说就有药材,大哥你不觉得有鬼吗?” 陈威听后气的双拳一击,眼中蹦出戾气,“好你个苏阮,竟然给老子下套,把老子当猴耍,有种,有种!看怎么整死你!”陈威现在与谁都不树敌,就盯着苏阮了,让她这么横,哼,那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看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丁堂努力听也听不出什么玩意儿,只好作罢,他知道,要这俩人改邪归正,怕是比登天还难。 厨营内。 苏阮熟练的在大锅中炒着现代做法的土豆丝,酸酸辣辣的味道飘进了站在一旁观看的楚烨华鼻中,他又用力嗅了嗅,不禁感叹,“真香,想不到阮弟不仅医术超群,连做饭都这么在行,你真是越来越讨为兄喜欢了。”说完楚烨华似是觉着哪里不对,咽了一口口水,两根发热,不再多说。 “楚大哥说的哪里话,小时候因为家里穷苦,父母在外忙着做生意,没人管我,不得已为了过日子才学的,不然哪会做这些。”苏阮没去看楚烨华,只是忙着放佐料,试口感,所以才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楚烨华调整了心态,说的话却仍旧有些不自然,“噢……噢,看来阮弟以前没少吃苦啊。” “还好吧。” 小时候确实吃了不少的苦,不过那都是穿越来之前的事了,那时家里没什么钱,爸妈也都是打工仔,在外拼搏,不怎么回家,爷爷奶奶又去的早,只能依靠她自己。长大了一点就边读书边兼职,赚取生活费和学费,给爸妈少点压力,又过了很多年之后,他们一家的生活才好转起来。 想来,也不知道现在爸妈会不会以为她死了,是不是正在伤心欲绝。 不去管这些,苏阮放下手中的锅铲,去看对面正煮着的小煮锅,拿一块白抹布打开锅盖,一阵香气扑面而来,热气腾腾的白烟冒上来,骨头汤的气味瞬间弥漫了厨营,苏阮满意的点点头。用勺子乘了小半勺汤,在唇边咪了一口,味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好,她在心里鼓掌了一遍又一遍,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再下厨也一点不手生。 “楚大哥,你尝尝。”苏阮把汤乘到碗里,递给楚烨华。 楚烨华有些呆滞,还没反应过来,看也没看便张嘴就喝。 “小心烫……”苏阮及时劝阻。 “嘶----!”下一秒楚烨华就被烫的舌头一阵麻一阵疼,吐了吐舌头,“怎么这般烫。” “你瞧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提醒你小心些了。” 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憨笑道:“是为兄大意了,不过这汤可真是人间美味,想必骨头肉更好吃。” *** 做完十六道菜,苏阮同楚烨华纷纷把它们都搬上军医营内的桌子上,看得大家一愣一愣,想不到苏阮不仅会下厨,这还是绝顶的才艺,光看面向也觉着好吃得不得了。 “苏阮,没想到你样样都精通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其中一名杏林感言。 “这菜色,这香味,我肚子都咕咕作响了。” “可不嘛,这军营哪有这待遇,怕是打仗的官兵都得羡慕死咱们。” “就是就是,往后还得多倚靠苏阮呢。” …… 大家不停的夸赞苏阮,倒是让她有些难为情了。 “都是自己人,以后苏某还得仰仗大家,同为杏林这是我应当做的。” 她也知道,能到军营里头来做军医的,不是家中落寞,便是无去无从的浪子,这样的大餐是很少能吃到的,如今的气氛她倒觉得像是除夕之日吃年夜饭一般温馨。 吃着碗里的,口中还不停的对苏阮嘉奖一番,都是念念有词。苏阮看着大伙儿脸上满足开心的神情她也跟着高兴起来。 陈,林两兄弟本想好好辱骂一番,结果一开口吃饭便没那心思了。 “阮弟……你做的饭可真好吃,为兄今天……一定……得多吃几碗……”楚烨华坐在苏阮身旁,嘴里塞满了饭菜,鼓着腮帮子含糊的道。 苏阮见他那样,不禁哑然失笑,呆子就是呆子。 “好香啊!”一阵声音传来,正在吃饭的人都齐刷刷的向声音的来源望去,瞬间都放下碗筷,站起身,“宋将军。” “都坐都坐,别紧张,这又不在军规中,军医营可随意。”宋景烜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宋将军可用过午膳?若不嫌弃,不妨试试,这都是阮弟亲手做的,可谓是绝美佳肴。”楚烨华道。 苏阮用手肘搓了他一下,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过高调才好。 “噢?”宋景烜意味深长的看着苏阮,“好意心领了,不过本将(jiang)确实是来找苏阮的。” “找我?”苏阮疑惑。 “大将军发话,命苏阮为贴身医师,明日搬去与大将军同住。”话虽不长,却如同一道雷劈在了苏阮身上。 她惊呼,“什么?!!!” 第16章 来是将军 这可真是个笑话,要她与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同屋睡?那她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且不论这些,若是被发现她女扮男装来军营,那可是欺君之罪,立论当斩的。搞不好还会被抄家灭族,她一人便会害死无数条无辜的性命,苏阮心里紧张的有些害怕。 “宋将军怕是弄错了吧,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大将军赏识提拔。”嘴上虽说得云淡风轻,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喉咙发出的音节在微微颤抖。 宋景烜也很是摸不着头脑,这炎熠珩办事儿总这么奇怪,他只不过在她面前美言了苏阮几句,就被她给看上了?待遇还这般好,能为她破了例。自打认识她以来,还真没见过她这么看中一个人。不禁多打量起苏阮来。 别说,看着倒还挺稳重实诚的。以前怎么没发现。 “这你得去问大将军。”宋景烜笑道。顺势朝圆桌看去,这菜样貌还真不赖,没想到苏阮看着瘦瘦小小的,这做饭的本领可是不容小觑啊! “呃……”苏阮一时语塞。 “宋将军,苏阮只不过一介草民,家道中落,只想着混口饭吃,并不曾想做什么医师,还望宋将军体谅,与大将军说说,另寻他人吧。”苏阮说话小心翼翼,心中甚是忐忑,她是万万不能接下这个职位的,不然,后果她可不敢想象。 在军医营,即便是与男子同住,可人多,她不怕,何况谁会在意她一个小小的军医。在大将军的营帐内就有所不同了,整天对着同样一张脸,时间长了便熟悉了,疑虑会越来越多。 宋景烜双手抱胸,有些不满了,“这么说,你是打算违抗大将军之命了?” 他当然要生气了,这厮也太不识好歹了,这么好的差事竟不愿做,还搪塞推辞?多少人想爬也爬不上的高枝,如今她这么轻而易举,不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吗?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必须把这货给办成了不可。 “宋将军误会了,小人并无此意,只是……只是小人才疏学浅,不能胜任将军给的职务,还望将军成全。”成全啊,一定得成全,不然她得提着脑袋过日子了。如今想想她有些后悔了,倘若没来军营,没显现出她的医术,那眼下的状况会不会就没那么糟糕。 “啰嗦!说来说去你还不是想借故推脱。难不成是嫌给的职位不够高?”宋景烜有些不耐烦,他一个武将,哪那么多唾沫可嚼? “不,不是,不是……”见对方语气有些嗔怒,苏阮慌得额角参出些汗来,都说打仗的人都是一些粗鲁汉子,一个看不惯就是杀,该不会是真的吧?害得她现在连头都不敢抬。 楚烨华瞅着,这多好的事儿,阮弟怎这般糊涂,若是推了,可就没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在她耳边轻声道:“阮弟,这多好的差事,人人想都想不来,若真做了大将军的医师,那还怕陈威兄弟二人么。” 苏阮一眼瞪过去,“闭嘴!”这呆子,真想把她往火坑上推吗? 楚烨华震的一哆嗦,“噢……噢……那,那行……阮弟随意……”竟然凶他,阮弟可从未如此过,楚烨华心里有些委屈。 “既然不是,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往后大将军的起居饮食,大小琐事都归你管了。明日本将便会派元享来接应你。”说着宋景烜也不等她辩驳,竟自顾走了。 “宋将军……”苏阮跑上前两步。 看着眼前的人头也不回,她深知这回,是彻底完了! 见宋景烜离开,大家一窝蜂的拥着苏阮,阿谀奉承的话更多了,可她却无心听,扯动着嘴角,稍稍说上几句客气话,算是回应。 “苏兄弟,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是金子早晚会发光。” “如今宋将军亲自来传达,可谓是看重你苏兄啊!” “对对对对,往后还得多劳烦苏兄弟了,毕竟大家兄弟一场……” …… 听着各个儿的都围着苏阮打转,陈威看着炉火中烧,啃着手中的馒头,恨不得把它嚼的稀巴烂,以此来解他的心头之恨。 *** 翌日,傍晚时分。 苏阮理着自己的行囊,既然事已至此,那也没有转变的可能。与其与上面对着干,倒不如爽快接受,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应对。官大的理儿大,她知道即便她再抗拒,总还是有办法让她服从。 “阮弟,你如今升了职,这日后定是将军身边的大红人。你可不能忘了我们的兄弟情分,得多回来走动走动,看望看望你大哥。”楚烨华心里甚感失落,虽说阮弟有这样的成就他为之欢喜,可一想到要与她分离,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苏阮是那样的人么,”苏阮狠狠的朝他胸脯上一拍,“再说了,我又不是去什么极乐世界再也回不来了,只不过换了个地儿睡而已。你还姓楚,我还姓苏,是兄弟当然要多来看看你了。” 楚烨华开心的一把抱着苏阮,“阮弟要一言为定,不许诓你楚大哥。” 苏阮被这一举动懵得瞪大了眼睛,却并没有推开。她知道,楚烨华是在这个国度里待她最好的人,就如同她亲人一般。 走的时候,楚烨华还万般不舍,在帐外站了很长时间,直至她的背影不在,方才叹一口气,重至帐内。 “这便是大将军的营帐了,你自己进去吧。”元享道。 “谢过。”苏阮点了点头。 从外头看起来,这大将军住的营帐就是不一样,不仅大而且气派。 掀开帐帘,没想到里面还有一扇木门,双手轻轻拉开,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她被此刻看到的一切所震撼,这这这,这哪里是什么军营的营帐,这分明是宫中皇子皇孙所住宫殿中的卧室。 想不到一个打仗的将军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住这样有趣的营帐,看着倒不像是个野夫,更像个文人雅士。 忽闻前头传来阵阵脚步声,苏阮只听得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定定的听着,步子也不敢跨开。 临至跟前,苏阮忙作了个揖,把头低得死死的,“小人苏阮,见过将军。” “抬起头来。”清清冷冷的声音从头顶飘下。 苏阮诧异,这声音,怎么…… 抬眼望去,惊呼:“恩公?!!!”知道自己失了态,忙捂住嘴。 恩公是当今大将军?之前从盗匪手中救下她的,是大将军?这……怎么可能呢?她需要好好整理一番,这脑子乱的很。 炎熠珩瞧着她锁眉呆愣的样子甚是好笑,却又洋装道:“听说,你不愿接这个职,怎么现在想通了?” “恩……将军误会了,小人是太过愚钝,高兴的忘乎所以,不知怎么着手才好。”差点一不小心又叫上恩人,说错了话,不过也是,像大将军这种人物,还不知救下过多少条人命,又岂会在意她这微不足道的小小角色,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如今她这样,倒像显得刻意攀关系了。 第17章 将军可怕 “你怕本将军?”炎熠珩上前一步道。 “小人不敢。”苏阮跟着后退一步,却又觉心口不一,尴尬的不知是上前好还是后退好,索性就站着不动了。 见了苏阮的惶恐模样,炎熠珩勾了勾嘴角,罢了,来日方长。 “可用过晚膳?” “还未……” “你的卧房在前边左转,整顿好了就出来用膳吧。”炎熠珩指了指面前直通的道路,左边的一扇木门道。 用膳?难道要和大将军平起平坐的进食?没这规矩吧,古代思想已经如此开放了吗? “是。”说着,苏阮拂了拂身,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进了卧房,她慌忙背对着木门,把门合上,重重的吐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恩人等同于大将军,大将军实则就是恩人?那大将军指名提拔她的用意何在,难不成是有一面之缘的交情,还是早闻她的医术略为出众? 苏阮有些糊涂了,她也不是没少猜她的身份,还以为是达官贵人之子,来参军,军职也是颇高的那种,可万万未曾料到,她便是领万人士兵保家卫国,人人口中赞不绝口的大将军! 仅凭一面的交情便提拔她她是不信的,一定是大将军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所以才征用的她,不然从未有的规矩,到她这儿怎么就成了呢?嗯,一定是这样了。 如今知道了,之前的无畏,倒是有些生的后怕。 大将军身上那种仿若与生俱来的威严使她不得不谨慎对待,往后,可不能出半点差错啊! 平定了自己的心态,苏阮拿着行囊,好好瞧了瞧屋内的陈设。清雅自在,既不繁琐也不会显得空旷,干干净净的,觉着很是舒服,适合她的风格。 整理好后,苏阮倒是不敢出去了,不知为何,大将军和楚大哥的感觉完全不相同,和楚大哥在一起显得更自在轻松些。 叹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出了卧室,中间大块的面积,便是用膳的地方了,一眼就能瞧见。阵阵饭菜香飘来,苏阮的肚子咕咕作响,摸摸肚子,是有些饿了。 炎熠珩背对着她盘腿坐在桌前,听见木门拉开的声响,头也不回地开口淡言:“别杵着,过来坐。” 闻言,苏阮噢了一声,乖乖的走至炎熠珩对面坐下。 餐桌是以木制成,不大不小,两人坐恰好舒坦,即便是四个人,也不会觉得挤着难受。总之,她很喜欢。 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菜肴,苏阮等着炎熠珩先行用,在电视上见过,理应由身份尊贵的人动用,她才好动筷,这是礼仪的基本。 可奇怪的是,炎熠珩并无此意,像是等着她什么似的。她也不好多嘴什么,也只呆呆的等着对方。 炎熠珩按耐不住了,见她无心用膳,倒是知晓了她的心思,“如今你身为本将军的医师,往后这吃食,都先需经过你的口。” 苏阮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将军是想让她试菜?若这菜食有问题便是她倒霉了,若这吃食有毒,死的也是她先?嘁----!这将军,可真够狠的,往后万不能被她抓了把柄,不然定有好果子吃。 “是--!!”苏阮拖了小小的长音,不经意的一个撇嘴动作被炎熠珩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扬了扬,无言。 苏阮拿起筷子,每样菜式都往嘴里塞一口,样样试过去,自觉并无异样后,才懒洋洋道:“很安全,将军可以用膳了。”对于这个大将军外加恩人的人,从这一刻起,她有了别样的看法。 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气的苏阮没再说一句话,只顾着自己不停的吃饭,连之前的畏惧都没有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去,她平时吃饭就是这般模样,这样吃着才会觉得饭菜更可口,哪像那些大小姐,筷子一粒一粒的夹米饭,多累人,吃着也不香,仿若当初苏府的苏蕊和苏莲一般。 看着她吃饭与众不同的样子,炎熠珩顿觉好笑,真是可爱至极。 炎熠珩指了指嘴角,对她道,“吃饭倒是一点不含糊,哪儿都要给它喂饱了。” 苏阮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定是米饭沾在嘴别上了,于是用握着筷子的右手胡乱抹了一下,转而又准备去夹菜。 炎熠珩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把嘴边挂着的饭粒拿下,指尖触碰到苏阮柔软的肌肤时,对方本能的缩了一下,而后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向炎熠珩,瞪大了眼珠子,傻愣着,鼓着腮帮子都忘了咀嚼。 炎熠珩比她淡定的很,轻笑道:“吃得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跟你抢。” 刷的一下,苏阮羞的红了双颊,忙低下头心不在焉的吃着。是没人跟她抢,可她向来都是这么大口大口的吃,难不成还碍着她了,笑话。这么些年了也没人说什么,到你这儿,废话就多了。将军可真威武,连吃饭都得管。 当然,这只不过是她想说却不敢说的话罢了。 *** 半夜,苏阮躺在床上睡不着了,时不时的翻个身,从上床到现在,她一共翻了487个身,每翻一次都像是煎熬,怎么还失眠了呢! 是来大将军营帐太兴奋了?还是大将军太慎人了,让她摸不清头脑? 晃了晃脑袋,睁开双目,想楚大哥肯定是睡了吧,平日里陈威和林正垠二人会不会去骚扰他?以他那直性子,是定会吃亏的,呆的跟头驴似的,怎么转都转不过弯来。 她如今不在他身边,他能好好照顾自己,不去惹上祸端吗? 苏阮有些担忧起来,毕竟陈威二人和她有些瓜葛,不知道会不会去寻楚大哥的麻烦。 …… 想了很多,到半夜,忽觉肚子难受,有些隐隐作痛,自知是晚膳吃得太多了,她需要方便方便。 起身穿好外裤,披上外衣,黑灯瞎火的摸着房门出去,强忍着难受,苏阮怕惊醒了熟睡的炎熠珩,动作极轻,脚步也极为缓慢,怕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啃泥不说,还把里面的一尊大佛给吵醒了,那就不值当了。 不过这没蜡烛还真难摸索出去,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总算是摸到了营帐的布边,开开心心的一掀,急忙跑了出去找茅房。 过了一会儿。 话说回来,这解完急后,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多了。 重返回帐内,拉开木门进了去,这漆黑的一片她是真懊恼,完全失去了方向和安全感,使人心里空落落的。 “啊---!”一声惊呼,苏阮忘了营帐内还有个台阶,四周太黑,加之她心又慌,一个没注意,便绊了去,整个人身子向前倾去。 原以为会摔到冰凉的地板上,谁知一个有力的臂膀恰好环住了她的背,两人就这么贴着抱在了一起。 当两个身体触碰在一起之时,苏阮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坚硬厚实的胸膛。 此时安静得都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第18章 调戏 苏阮傻了,她当然是知晓这个拥着她的人是谁,仅凭这触到的肌肉,也可以断定是多年习武之人,不是大将军炎熠珩又是谁? 何况这营帐里,只住着她们两个人。 条件反射一般,苏阮猛地推开她,前脚站稳,后脚却因离台阶不远,一退踩了个空,整个重心向后仰去。 她发誓,这辈子活到现在,没像现在这样出过丑。 可又能如何,谁让她遇上了千年一遇的克星,专程来治她的呢。 即便在黑的如墨一般的环境下,炎熠珩也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苏阮的位置,快速的伸出右手,拉住她的左手腕,一使劲,苏阮便踉踉跄跄的站住了脚。 方才那一瞬间,她都觉着自己掉进了一个深渊,完全看不着边际。 “呼~~”似受到了惊吓的小鹿,拍拍胸口,长呼出一口气。 炎熠珩皱眉冷声道:“大半夜不在房里歇着,跑出来做什么!” 若不是听到了动静,出来瞧上几眼,还指不定她会摔成什么样! “小人……小人去了趟茅房……”苏阮被她冷冽的声音一惊,呢喃着,声若蚊蝇。 听到她怯怯的答话,炎熠珩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日后在本将军面前,不必自称小人。” “是,知道了。”苏阮趁着她现在看不见,冲她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 出神间,手掌被人握住,苏阮一个机灵想要抽回,反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你……”一时间苏阮连尊称也忘了喊。 “在我身后跟紧了,我领你回房。”语气里满是不容回绝的意思,牵着苏阮的手便往里走去。 苏阮倒是发现,堂堂大将军竟然称呼为“我”?这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说来也是,这四面黑漆漆的一片,再怎么摸索着进去也没有大将军引着进去来的快,还不容易磕着绊着,心里也踏实,这么安慰着自己,苏阮倒是放宽了心,只不过任由对方那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她贴合,却不做任何回应。 她的步子很慢,苏阮对这里不熟,却也能勉强跟紧。 炎熠珩打开她卧房的木门,依旧走着,似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苏阮自然是知道进了自己的屋子,有些不明所以,眼前之人怎么还不离开? “将军,小……我的卧房已经到了。”苏阮小心的问道。现下虽是对这个大将军没有太好的印象,可毕竟将军是将军,她还是需要谨慎些的。 “知道。”谁知炎熠珩平淡的答着话,脚下的步子还是迈着。 “……” 难道还想跟她一起睡?想到这苏阮不知为何脸颊通红,感到耳根热热的,难受的让她厌恶。 又觉得自己太过荒唐,不禁失笑起来,她是平日里电视剧看太多了吗! 身后细微的笑声传入炎熠珩的耳朵,似是一种蛊惑人心的酥/麻感,微眯起双眸,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一个邪魅的弧度。 直至床边,炎熠珩停下脚步,转过身,凑近苏阮的耳边,轻声道:“本将军也懒得回卧房了,不如就与你将就一晚上如何?” 苏阮对这突如其来的话和莫名其妙的距离有些慌乱,这这这,她只不过在心里开了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就成真了呢! 一转头,唇角处传来肌肤的温热,闪电般的触觉,苏阮惊慌的连连退出几步之远,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看不见炎熠珩在何处。 方才,她是碰到了大将军的脸吗?!!! “将……将军开的什么玩笑!你……怎么能屈身与小人同榻呢,这不是折煞了小人了吗!”苏阮疙疙瘩瘩,可谁又知她现在的模样是从脖子红到了脑后跟。 摸了摸方才被苏阮红唇触到的下侧脸,余温尚存,眼里的笑都蔓延开来。 “你慌什么,本将军又不是食人的怪物,不就是睡一晚,本将军都不嫌弃你,你有什么可顾虑的。”语气不快,装作有些怒意的音调,来吓唬吓唬苏阮,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小人……小人……”苏阮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撞,舌头打结,“小人的习性不好,睡姿奇怪,怕恼了将军。”终是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过说得却是句句属实,她若是和人同睡,睡姿是真的不忍看,还未穿越来这里之前,几乎所有的姐妹都是这么说。 “不是让你不准自称小人了吗!往后若是再叫本将军听见,便要罚了。” 炎熠珩是无心听她的解释,只想着她现在的模样一定怪异的好笑。 “是……是……” 炎熠珩也不打算再为难她,只道:“快歇息吧,时辰也不早了。” 苏阮愣了好久,待木门拉开合上的声音响起才反应过来。 这个炎熠珩,原是在拿她寻开心! “真行!”苏阮从牙缝中挤出这俩字儿,气的牙咯咯作响。 向前走了几步,摸到了床沿,一屁股坐了上去,躺下。 *** 坤琴宫中。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和一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专注的下着手中的棋子。 男子举棋不定,笑道:“皇后近日棋技又长进不少啊!” 被唤作皇后的妇人莞尔一笑,“皇上说的哪里话,只不过是妾身碰巧运气好罢了。” 皇帝落下一子,拿起身侧的茶杯,慢慢喝了两口,“皇后太谦虚了。” “皇上,皇上,皇上不好了皇上!”正说得雅兴,只听不远处一个声音喊的急忙,随后出现一名宫女,上来就扑通跪在地上。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皇帝龙颜微怒道。 “是……是……”小宫女战战兢兢,被问得有些哆嗦。 皇后倒是善解人意,温和道:“起来慢慢说。” 小宫女缓缓站起身,“是公主,公主她……公主她不见了……” “什么!”皇帝把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掷,“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先是听到公主在屋子里砸东西的声响,久了没了动静以为是她累了,谁曾想后来青茗姐姐哭喊起来,说什么公主要没了,去了的一些吓人的话,奴婢开锁进去后发现公主躺在地板上脸色惨白也没了气息,吓得奴婢赶忙去请太医,结果回去的时候,见到小黎躺在门口,公主也不见了……” “荒唐!”皇帝一拍桌子,噌的站起身,“这野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皇上先消消气,别伤了身子,芮儿是调皮了些,可做事还是有些分寸的,关了她这么久,想必也憋坏了,就由她去吧。”皇后劝道。 “你就是太宠她,如今哪还有一点女子的样子,成天给朕惹事生非。” 皇后对一旁的奴婢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宫女低着头退了出去。 “皇上,芮儿还不懂事,她性子直,向来不拘束,你越是要关她,她就越是要出去。” “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懂事,不行!朕不能再任由她胡闹下去,必须抓她回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成天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皇帝一甩衣袖,也不去看皇后,直径走了出去。 独留皇后一人叹息,芮儿啊芮儿,这次母后也是无能为力了,你的性子是该好好治治了,不然日后必定会吃亏。 第19章 赶巧 今儿苏阮很早便起了,主要是怪昨晚没睡好,那么一闹腾,再躺下便很难再入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睡着的。 快速的更完衣,梳洗完毕。出了卧房,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苏阮摸摸脑袋,小声絮叨,“难道是我起得太早了?” 走到对面卧房,举起手刚想敲门,又觉不妥,收回后深呼了口气。万一大将军起了呢,岂不是很尴尬?万一她有起床气呢,岂不是很触霉?想了想,还得转身离开营帐。 离营帐不远处,苏阮望去,像是士兵在站军姿,各个儿两只手上拎着盛满的水桶,一动不动的挺直了腰板,跟个木偶似的,看着都怪累人的。 但这阵势还是引起了苏阮的新奇心,这种场面在现代,何曾见过。倒不如一睹为快! 想着,小跑前去,都说军事重地是不得入内的,苏阮仿若偷儿似的,四处张望,确认没什么人之后,才安心躲在距离近些的一处踮着脚尖张望。 这人也太多了,看得苏阮眼花缭乱,觉着所有的人长得都是一张脸,却又觉很有趣。她看见有个小矮个儿的脖颈处青筋爆起,双眉紧紧的锁在一起,一副视死如归之样,明显是快撑不住了,逗的苏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医师?你这……”宋景烜本是在监督这些将士们,不想正巧瞄见了鬼鬼祟祟的苏阮,看她的模样,倒是有些搞笑,“是在做贼呢?” 本还是沉浸在自己的脑补画面里,谁料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像是做了坏事被抓的小孩儿一般。兀的直起腰板,转过身,仿若什么事儿也没有,“小人只不过好奇,过来看两眼便走。” 语毕,抬脚就走,这个宋将军,时而对她有礼时而对她不耐烦,这么容易转变的性子,她不晓得下一秒会不会降她的罪,当然要溜的越快越好了。 “诶,诶,诶----”宋景烜见她不愿搭理自己,忙追着上去,“走这么急干什么,你不会是厌烦我吧?!”扭头问她。 “宋将军误会了,小人并无此意。”稍稍点了点头,可步子却越走越快,经过上次这个宋景烜毫不讲理的让她与大将军同住之时,便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两个将军,果真是同一类人,都这么喜欢强人所难。 或许是现代思想灌入的太多,一时适应不来古代的落后想法罢。 “让你做医师的又不是本将,是那个炎熠珩,你有气对他撒去不就完了,别这么小心眼儿嘛,是不是?!”说着宋景烜还摆出一副笑得开花的面孔。 若不是炎熠珩嘱咐他不准对苏阮这样那样,他如今还会对一个小小的医师这么好声好气?还放下尊严来求得原谅,真的是活腻味了!这个姓炎的,势不两立,绝对势不两立。 苏阮倒是没发觉宋景烜说话不对劲,只想着快些摆脱他,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烦个不停,耳根子也不得清净。 “宋将军是好心提拔苏阮,苏阮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宋将军说的那层意思?” “说得在理,还是你小子善解人意。”不像某人这么难伺候,宋景烜点点头,对她说的话颇为满意。 “对了,炎将军呢?”宋景烜看苏阮一人出来,得空的很,便问道。 “应该还在睡吧。”苏阮想了想,既然她不在训练将士,宋景烜也不知她的行踪,那便应该还在卧房睡觉。 宋景烜听后一拍脑门,“用脚趾头想想也是,他那般懒。” 很懒吗? …… 刚到营帐外,便瞧见一士兵碰着早膳的吃食准备进去,苏阮忙上前接过,“我来就好,你去忙吧。”温婉一笑。 “是。”士兵见是苏阮,也不拒绝,顺手就给她,转身走了。 “这么丰盛?”宋景烜看了一眼,满脸诧异,像他以往来与她用膳吃的都是馒头素菜,现如今既是油条肉包,又是配菜稀饭的,还有开胃糕点,这待遇,真是天差异别,截然不同。 本想去噌些,可那些将士还等着他呢,事儿都还没完,哪能脱身?“嗖嗖——”拿了俩肉包,道:“你同他说,就说是他欠我的。” 说完,啃上一口,便带着离开了。 苏阮摇摇头,没弄明白。 进了营帐,走至桌前,把吃食放下。转身去炎熠珩的卧房门外,犹豫半晌,终是敲了敲门道:“将军,可用早膳了。” 没有动响。 既而,又敲了敲,“将军……” “将军……” …… “进来说话。”慵慵懒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听后,苏阮低着头拉开木门,刚跨进,“将军,早……”抬起头看到的一幕,她倒宁愿当时的双目是失明的。 炎熠珩正背对着她靠在浴桶中沐浴,看到□□的肩膀和耷拉在外的双臂,苏阮险些尖叫出声。慌张之下撞上了木门,顺之便出去立马关上。 这……这都什么事,她一个女人,竟然看了男人洗澡?虽是那么一些些,可想来都有些不可思议,脸一阵红一阵白,自打和大将军同住后,就没一件事称心的,尴尬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幸好她没站起身,不然,不然……越想苏阮越觉得自己龌蹉,这都哪儿跟哪儿…… “不是让你进来说话?”听到合门声,炎熠珩道,似是与她无关一般。 “早膳已备好了,将军沐浴完便来用膳吧!”说话的声音比先前的大了两倍。 一提到沐浴两个字,苏阮说话也抖起来,说完后还不忘嫌弃自己一番。 “好。”炎熠珩轻笑出声,仰了仰头。 *** 自姬芮离开皇宫也有些时日了,当日亏的有青茗的帮忙,不然定是出不来的。为了行动方便,两人更是换上了男装。可姬芮心里打的却是另一鼓,若是要去军营找熠珩哥哥,只能穿男装前去,这女装,谁还会让她踏进半步,肯定得吃闭门羹。 “公主,带这么多银两,咱们用的完吗?”青茗背着沉甸甸的包裹,半信半疑的问姬芮。 “记住,要叫公子!”说着便用手中的折扇敲打了一下青茗的脑袋,“带来多少就用多少,用银子又不是赚银子,哪会那么麻烦?”对于姬芮来说,最简单易得的便是银子了。 青茗委屈的摸了摸脑袋,“公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儿?” “先去家客栈填饱了肚子,住一晚上,休息好了,明早才有力气赶路。”姬芮摆脱了皇宫,眼下这样的自由,她是日日盼夜夜盼,更何况,她还能毫无阻拦地去见熠珩哥哥。 “小二,把你们的拿手好菜都端上来。”姬芮进了一家客栈,选了个上好的位置道。 “公子,这位置的价格可不菲啊!”小二看她们的装束和听她们说话的口气,不像是本地人,便有些小看。 “怎么?你是觉得我付不起饭钱不成,告诉你,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竟然敢小瞧她,气的她从衣襟中随意取出一百两狠狠地摆在桌上。 小二见了,赶忙低头哈腰,“是是是,是小的眼拙,小的眼拙,还望公子不与小的一般计较。” 青茗看了看他,“以后,别再狗眼看人低。” “是是是,小的这就把小店最好的菜给两位爷端上来。”说着,便屁颠儿屁颠儿的走了。 身后两名男子把话听得一清二楚,还时不时的转头看向姬芮和青茗,直勾勾的盯着桌上平躺着的一百两。 第20章 拔刀相助 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被姬芮和青茗吃得所剩无几,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姬芮满足得道:“想不到这客栈的味道还不错,还能入得了我的口。” 青茗一脸黑线,这方圆十里就属这家客栈环境最上等,用的住的吃的也是上上之上,一般人可消费不起,公主就是公主,锦衣欲食惯了,这民间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能入眼而已。 “公子你就知足吧,这客栈可贵得很,虽比不上宫……府中的美食,可已经相当不错的了,我觉得是人间美味。”青茗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挺挺腰背,对姬芮道。 听了她的话,姬芮撅撅嘴巴,嫌弃道,“知足,知足,就你知足。” 青茗一时语塞,她家公主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像个公主。性子更不像是一般女孩儿该有的,说得难听些便是乡野村姑,闹腾的根本停不下来,没个一点儿矜持。 拿出巾帕拭了拭嘴角,姬芮站起身,“走吧,去前柜付账,顺便订个厢房。” 一听厢房二字青茗来了劲,嚯得跳起身,拿起桌上的行囊背在肩,开心的笑道,“好好好。” 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脚都走酸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这么想着青茗更加激动了。 两人刚一转身没走几步路,便被迎面走来的两名男子狠狠撞了过肩,皆是捂着被撞的地方,吃痛难忍。 “你们怎么走路的!”转过身,姬芮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真是气人,好好的吃顿饭也会遇上这种人。 青茗捂着肩,哀嚎了几声,愁眉苦脸。 “两位公子对不住,对不住……”前去的两位临近三十左右的男人,亦是转过头,拱了拱手,歉意的说着。 很急的样子,说完便头也不回。 姬芮本想冲上去评理,可想想还是算了,若是把这客栈弄得鸡犬不宁,想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且不说青茗累了需要休息,还得浪费她不少时间呢。就给他俩捡个便宜吧,算他们运气。 “走吧。”姬芮道。 “这就走了?”青茗呆滞,换作往常,公主非得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不可,今儿倒是怪了,就这么任由他们去,妥协了?也不是她想找些事情,只不过对于公主异常的行为觉得不可思议罢了。 “那你还想怎样?让本公子把他们毒打一顿解气吗?!我可没那么闲。”姬芮说着,还不忘摆出一副“我平日里就是这样”的模样。 难道这不是公主你经常干的事情吗!青茗无奈的想着。 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传入姬芮的耳里,倒使得她好奇的停下脚步,因为这声音,似乎是刚刚那两名男子的。 “怎么了公子?”青茗见姬芮不再迈步,疑惑的道。 “等等等等,先看会儿戏。”说着不等青茗反应过来便兴冲冲的向那声音的方向前去。 唉!她们家这个公主,调皮的性子又来了。 不远处,一名黑衣男子正一步步紧逼着两名而立之年的男人,双手交错抱胸,一副吊儿两档相。 “我让你们拿出来,是听不懂人话吗?!”慢悠悠的踏着步子,一脸的不耐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其中一名脸上微有胡子的男人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干什么拦我们去路。”另一名接着道。 “哈!”男子撇开头,眼中满是不屑,“还有理了!” “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肯乖乖拿出来我便放你们一马,要是还在这里跟我装疯卖傻,那就没得商量了,我的拳头可不听我的话!”男子笑笑,语气似无所谓一般。 “你你你……”胡子男人指着黑衣男子的鼻子道。 拍掉他的手,平生最痛恨的便是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跟他说话。 “你什么你!考虑好了没,是要我帮你拿,还是你自己拿?” “自己拿自己拿……”另一名男人附和笑着,从衣袖里慢慢取。 黑衣男子痞痞一笑,算你识时务。 谁料,男人取出的竟是一把匕首,直直的向黑衣男子刺去。 “小心!”一旁的姬芮看情形不对忙喊声提醒。 男子看了她一眼,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对方的攻击要害,却还是在胳膊处被划出一道口子。 “该死!”黑衣男子勃然变色,怒不可遏。 给你脸了还敢如此猖狂! 见他又是朝着自己冲来胡乱砍一通,黑衣男子一侧身,躲过,右手抓起他拿匕首的手的手腕,往里一拗,顺时疼得他松了手,“哐当---!”随之匕首掉落。 黑衣男子抬足一踢,致使男人膝盖一软,跪在地。 “竟敢给我使阴的!活腻了?”黑衣男子抓着他的手使劲儿往里再一拗。 “疼疼疼疼疼……轻点儿,要断了断了……”男人面部扭曲,痛的牙痒痒。 “说!银袋在哪儿!”男子冷声道。 “这儿这儿这儿,”胡子男人颤颤巍巍的递上钱袋,“求……求……大侠高抬贵手饶了我兄弟吧。” 黑衣男子接过银袋,甸了甸,应该少不了。一把拽起跪着的人,脸贴着脸,“我警告你,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松开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胸口,“你们俩,若日后再敢干这行,下次见面,礼会更大!” “滚!” 两人早已被吓得四肢僵硬动弹不得,如今被一喊忙一哆嗦,“是是是是……”说着便一前一后的跑了。 黑衣男子见状,走到姬芮跟前,把手里的银袋抛向她,“以后出门长点儿心,别什么都往外显摆。” 姬芮一个机灵接住,莫名其妙,正想问什么,见那黑衣男子已走出十步之远。 “哎呀!公子!”青茗一声惊呼。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姬芮回神问道。 “咱们的银两不见了。”刚刚她就觉着不对劲,行囊轻了好多,便打开来翻找,结果翻了一遍又一遍,她确认,银袋不见了! 姬芮看了眼手中的银袋,再望向若隐若现的背影。 想起对方被伤了的手臂,甚不领情的呢喃道:“武功平平还敢来管闲事,还说本公主显摆。” 切~~ 第21章 喜怒无常 炎熠珩今儿得空,去探望宋景烜,结果非但没给她好脸色,还一个劲儿的怨气发在她身上。 “炎将军,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儿出来啊!”自打苏阮在她身边做了医师,她是越发的懒了。以往还会稍稍来管管那些新来的将士,训训他们,这段日子倒好,人影都不见,也甚少到他那边走动。宋景烜站在指挥台上,看着正慢步走来的炎熠珩讽刺道。 “来看看你。”炎熠珩回道。 宋景烜盯着她,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怎么,还变了个人了? “有没有徇私舞弊。”淡淡的下半句话出口,宋景烜便想拍死眼前的人,他还纳闷呢,这炎熠珩是脱胎换骨了?原来是自己想的太多。 炎熠珩当然是知晓的,他嗜酒如命的弊病几乎军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月前的一天她便听人说,有个滑头的士兵,借着这个由头,拿着上好的酒去讨好他,他看后二话不说接下,去除了那士兵的三天集训,还给他加了菜。顺时间士兵营炸开了锅,都说那人厉害的紧,连宋将军都这么器重他。 之后她便罚他三月不许碰酒,而那满肚子黑水的士兵则受之鞭刑,在床榻上躺了足足一月。 至此,宋景烜再不敢背着她做些什么,即便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但他身后似乎总有一双眼睛,逃也逃不开。罚他不喝酒,就是要了他的命,比什么罚刑都难受。 宋景烜尴尬的咳了咳,“得了,你厉害说不过你,我甘拜下风。” 炎熠珩轻蔑的一笑,“知道就好。” “他们近日可还安分?”炎熠珩负手而立,望着台下诸多的将士,抬了抬下颚。 “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掀了天不成?”宋景烜得意的笑道。 察觉身旁之人的寒气逼进,一双冷眼扫向自己,他赶忙补上。 “前些日子是有人闹事,说是太苦太累受不了,上头的人只顾着掌权不管他们的死活,元享压不下来,还被无故打了一顿,现在脸上还有淤青。” “噢?还有这事。”炎熠珩领了这么些年的将士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闹事是有,敢把元享打了的,他们可是第一批,呵!这些小子,有点胆量。 “我岂能让他们生事,早就把闹事的治得服服帖帖的。”宋景烜开口。 炎熠珩早习惯了他无时无刻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习性,也不去反驳。 “既然你那么有办法,往后还得多劳烦你宋将军了。” “你!……”你行!真能下套,就知道自己逍遥快活!真是不懂什么叫兄弟情。 *** 苏阮今天特意为楚烨华做了晚饭,见他先前对自己做的饭喜欢的紧,便想起为他做上一顿,好些日子没见了,也挺想念的,手上提着篮子,小步的走着,生怕把篮里的饭菜倒了。 临近,看到不远处一个背影,在晾着药材,苏阮嬉笑一声,轻声轻脚的走到他身后,大喊一声:“楚大哥----!” 身前的人明显身子一抖,吓得跳了一下也跟着大喊起来,差点打翻了刚弄好的药材。 苏阮瞧他的反应,笑得前俯后仰,合不拢嘴。还别说,吓人还真挺好玩儿的。 楚烨华当即转过身,本想开口大骂一通,一看是苏阮,便喜上眉梢,一脸的震惊,“阮……阮弟,原是阮弟……你果真没忘记大哥,回来看我了。” “瞧你那傻样,见着我怎么还结巴起来了。”苏阮逗他。 楚烨华脸一红,憨笑道,“我……我这不是高兴嘛……” 苏阮见好便收,也不再为难他,“晚膳用过了吗?” 楚烨华摇摇头。 只见苏阮笑着抬起右臂,领着篮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那笑,映着落下的夕阳,泛着光,灿若星晨,直至多年后,他也未能忘却。 “膳食?” “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楚烨华隔着篮子也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香气,笑得眉眼弯弯,“为兄定全部吃完,不剩半点。” 随后苏阮同楚烨华并肩一齐至军医营帐内,到饭桌前坐下,打开篮子,拿出六道诱色可餐的菜肴,霎时间香飘十里,芳香四溢,所有人都注意到这里。 “苏阮,是苏阮回来了?” “什么苏阮苏阮的,人家现在可是医师。” “对对对,苏医师……” 大家伙儿一拥而上,围着苏阮又是一阵阿谀奉承,全全没了以往的态度,至少那时他们显得更为真诚。 不过只有丁堂例外,他依旧叫她为苏阮,没有表面的客套话,只问了她近日的状况。 楚烨华看着看着,聒噪起来,站起身挤进人群,拉过苏阮,不满道:“这些阿谀奉承的话就别说了,扰得我饭都没心思吃了,大家都散了吧。” 也不知哪儿来的火气,他平日里说话可不这么带刺儿,见他这般,大伙儿也都识相的绕开了,该做什么的便做什么去,不再多说一句。 苏阮坐下,看了看一脸憋得通红的楚烨华,噗嗤一声笑出声,“你怎么了,火气这么旺,谁惹你了?” “你还笑!”楚烨华扒着饭,瞪了一眼苏阮,“你说你如今能来看我一趟次数本就不多,还被他们白白占去了时间,哪有这样的道理?说得还尽是一些无用的废话……我当然是……” “楚大哥不会是吃醋了吧。”苏阮听他说得愤愤不平的样子打趣道。 殊不知这一句话,似是给楚烨华打了一声警钟,吃醋……他吃阮弟的醋…… “阮弟又拿为兄寻开心,以后这胡话可别再乱说了。”楚烨华虽吃着饭,可这眼神却闪烁不停。 “好~!听大哥的还不成。”苏阮撇撇嘴,拉着小长音,这个呆子,真是一般的呆。 *** 从楚大哥处回来,天已经有些黑了,她拉开木门,看里头没人,便松下心来,她出去可是未跟大将军说过的,因为找不着她,所以也就没提前通报。 “回来了。” 刚想伸手打开卧房的门,冷不丁的身后就飘来一个声音。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将军……”苏阮缓缓转身,喏喏得道。 从景烜那里回来便不见了她的踪影,四处找也找不到,没个人通报,也没留个字条,急得她都不知如何为好,还以为她跑了去。没曾想碰见元享,从他口中得知苏阮做了饭菜给楚烨华送去了。 还真是好心肠。 “本将军听闻你不仅医术好,厨艺也不错,可是?”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出言。 “只不过能入胃,口味不奇怪罢了。”苏阮扯扯嘴皮子,有些不详的预感。 “那日后本将军的膳食也都由你来做了。”语毕不容苏阮多想便进了卧房。 苏阮其实也不觉怪异,以大将军的性子,本就该如此,她应早早料到。可还是气的她心有不甘。她又不是佣人,这么任她呼之即来。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家伙。 第22章 桂花糕的味道 夜已深沉,明月当空,繁星点点,晚风呼呼得吹着,阵阵清凉。 军营内静的出奇,此时三更,所有人都已沉入梦乡,唯有一人,立与高塔之上,映着月光,仿若飘逸出尘的圣洁之人。 伴着轻微作响的风声,静谧的夜间飘荡着清亮悠远的笛音,节奏缓慢却心旷神怡,仿若天籁之音,却又觉丝丝忧伤,使人心深哀愁。 原本刚入睡的苏阮被这笛声所惊醒,她虽不懂什么古风韵律,可单单是听着这音,她忽然想家了。那些她放不下还未告别过的人,想父母,想姥姥爷爷,想姐姐,想闺密……她想回去,回二十一世纪……那个只属于她的世界。 听着听着,眼角一滴泪滑过,浸湿了枕角。 她越发失了睡意。 坐起身子,掀开被褥下地,向床前摸索着,小心翼翼的点燃了烛台,屋子瞬间明亮了,除去了黑夜的恐惧。 苏阮穿戴好衣衫,由着好奇心,出了帐子,去寻那音律的来源。 这天儿快入秋了,又是深夜的,胡乱刮了几下小风,还是稍稍有些凉意,裹了裹外衫,哈出一口气,许是穿得少了些,跺了两下步子,借着月光,探路走去。 苏阮有些惘然,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定定的走着。这军营之中还有这等闲情雅致之人,她怎么不知道?还偏偏选在大家入睡的时辰,话说回来,到底是怎样的人,能吹出这般好听的曲子来。 走着走着,似是在不远处的高塔之上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看不太清,但可以肯定声音便是从那上方传来的。 苏阮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因为是半夜,且高塔过高,虽不知在望什么,可她对着的,却是那绵绵的音律。 她听得极其认真,甚至痴迷,像是找到了归属感,不愿离去,导致身后站着一人也没有发觉。 “你怎么还没睡?”宋景烜诧异,他原是去拿两坛酒,结果一回来这就多出个人来。 苏阮缓过神,转头朝身后看去,“是宋将军,”而后微微一笑道,“刚闭目,便听到这般好听的曲子,就想着出来瞧瞧。” 宋景烜上前一步,与苏阮并肩,“也是,听到这音谁还有心思睡觉。” 不知为何,她总是想,她对宋将军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讨厌,只不过也是个性情中人罢了。 “宋将军难不成也与小人一样,睡不着出来闲逛吗?”苏阮出言调侃。 “我哪能跟你一样,”宋景烜指了指手上提着的酒坛,再看向高台上的人影道,“我是打算同那小子一醉方休。” “宋将军和那人是熟人……?” 宋景烜听后惊愣的看着她,“你不知道?是炎熠珩啊,噢不,是大将军。”转而又恍然大悟,“说来也是,你和他处的时间也不久,不知情是难免。” “你说吹笛之人是大将军?”苏阮震惊,原来她不仅只会使唤人,还懂音律,她原以为那些所谓的将军是只会喊打喊杀的武夫,未曾想这炎熠珩,倒是有点儿不一样。 宋景烜重重叹了口气,肃然正色道:“他爹原是朝中重用的带领千万兵马的将帅,亦是当今圣上八拜之交的兄弟,威风凛凛,战绩显赫。谁料一日出征被冥兵设计陷害,为了保全百姓和所有将士的性命,无耐之下只好自刎以示忠国之心,据说那日,天下人啜泣,连圣上也披麻穿丧整整三日未上朝。他娘听闻此事也是含着泪同他爹一起去了,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人,那时他只有十岁,随后便被皇上带入了宫中。今日,就是他父母双亲的忌日。”他本是不晓这些事的,也是有一日她喝多了,醉了才与他相诉,或许她早就想说了吧。 十岁就没了爹娘么…… 苏阮望着那个孤冷的身影,她总算知晓为什么她的性子这般冷淡了,还是孩提的年龄就面临了痛失双亲的事实,任谁都接受不了,又怎么能过得舒坦。 她……一定很孤独吧…… 想着想着,笛声忽的停了。 “走,我们上去。”宋景烜道。 “嗯?”上去?上哪儿去? 苏阮还未能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搀胳膊腾空架起,宋景烜越着步子随意施展轻功,可是吓坏了苏阮,此时寂静的夜回荡着她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到了高塔,两人站稳脚跟,宋景烜满是嫌弃,“喊的我耳朵都快炸了,哪儿那么大嗓门!” 苏阮尴尬的不知所措,看了看他,又瞅了瞅高塔之下,说不清话,“刚才……我……你……” 她只是想问,刚才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什么你的我的,崇拜本将就直说。”说完不去理她,拿着酒坛子朝炎熠珩走去。 把酒抛给她,坐置她身侧,“是她自己要来的,可怨不得我。”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怨什么。”炎熠珩其实早看见他们了,所以才停了作罢。以她对宋景烜的了解,即便是他做的,也会推的一干二净。 宋景烜气结,嘴上功夫总是不如她,每回都碰钉子,想想都恼火。 “苏阮!你杵那儿干嘛呢,快过来!”对苏阮喊着,也只能撒撒她的气了。 炎熠珩见状,微微蹙眉,看着。 苏阮小跑着过来,在宋景烜跟侧坐下,见他不停喝着酒,撇撇嘴,有些厌烦。 随之酒香弥漫开来,越来越浓重,到了她鼻子底下,只听某人道:“给!” 苏阮摇摇头,强笑一声,“小人……小人酒量不行……”她喝酒确实是不在行,一瓶就倒的类型,而且喝醉的几次还闹过不少笑话,可她第二天却没任何记忆。 “嘿!”宋景烜看不惯,“不就喝个酒,让你喝你就喝,拖拖拉拉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像个女人似的。” 炎熠珩刚想劝阻,谁料苏阮一把拿过酒坛子就喝起来,还不只一口。 恐是气糊涂了。景烜说话,没个边儿。 苏阮没料到这酒的度数会如此高,像她这样的是碰不得的,可为时已晚,果真是不能意气用事,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两眼惺忪,脸颊微红,看了看宋景烜,忽然一推他胸口,“怎……怎么样……现……在有,有男子气概了?” “不是吧,这就醉了?”宋景烜不可思议的看看她,再看看身旁独自喂酒的炎熠珩,干笑了两声。 “你干的好事。”炎熠珩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满。 “我!我哪知道她酒量差到这种地步!” “宋景烜!”苏阮猛地站起身,摇摇晃晃,脚步不稳,指着他的头顶便道,“你……你冲我喊什么喊,你这人真讨厌……大呼小叫的,懂……懂不懂什……什么叫互相尊重……!”没等得及他反驳,她又指着炎熠珩道,“还有你……尤……尤其是你,炎……炎熠珩,你平时使唤我……使唤的很……很开心是不是,大将军?大将军……就了不起了?你……你说什么就……就是什么了……你们……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什么人人平等,古代就是落……落后……” 说着没了声音,双眼一闭,朝一方倒去。 “诶----喂----!!”宋景烜见状忙起身去抓她,却不想还有个人的速度比他还快,呼,悬起的心落下了。 炎熠珩环着苏阮,低头看着靠在肩头的她,眯眼不着边际的笑了笑。 “就这么点酒量,还敢喝这么多口,”宋景烜摇摇头,觉得甚是可爱,“还当我面指责我,真是个毛头小子。” “若不是你,她又岂会喝。依我说,她指责的不错。” “你真是……没义气。”宋景烜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还想着一醉方休,现在倒好,让她休了去。”宋景烜无奈。 “那你一人在这方休吧,反正离日头出来也不远了。”话一落音不容他说,便打横抱起苏阮,足尖一点…… *** 进了苏阮的卧房,替她解去外衫,脱下布鞋,安置在床榻上,为她盖好被褥。 坐在床沿上,睹着她的芳颜,竟舍不得离去。 炎熠珩自叹好笑,想她一女儿身,竟也会败在石榴裙下。 看着她绯红的脸庞,浓密的睫毛,不知为何腹中一股热流涌上,盯着她粉嫩的樱桃小嘴,她再也禁不住控制,俯身便贴上去,软软的,像糖果一般,一股浓烈的酒香喂袭来,却又甜甜涩涩。 眼前之人缓缓睁开双目,定定的盯着她,炎熠珩痴了,目瞪口呆,慌忙起身,从未有过的惊慌,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苏阮倒像是无所谓一般,眼神迷离,撑起身子,坐着。 兀的捧起炎熠珩的脸,“桂花糕……”迷迷糊糊的呢喃着,便对着她的唇亲了上去。 炎熠珩万万没料到,怔住了身子。 “呕----!”随后朝着她的衣衫一阵狂吐。 “唉~~!”暗自叹了口气,今儿算是不用睡了。 第23章 贵客 这一日醒来,头疼的厉害,像是有千万虫蚁啃噬大脑一般,苏阮试着睁了几次眼,皆是困难。慢慢撑起身子,使劲儿晃了晃脑袋,用手掌敲打着。 这是……怎么了……疼得这般厉害…… “嘶----!”倒吸一口凉气,苏阮半眯起双目,巡视了一下四周,噢,是自己的卧室。 可是昨日……昨日……昨日? 她明明记得昨晚听到了大将军吹的曲子,出了帐子,被宋景烜带上高塔的,后来喝了几口酒,然后…… “然后……然后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她真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估计是醉了吧,要怪就怪宋景烜,若不是他,今儿她还能这样吗? “算了。”安慰自己道,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罢,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起身去拿衣物,发现不对,她平日里都是放在衣架子上的,怎么跑去了座椅上? 想了一想,惊呼一声:“不会吧??!” 朝自己身上瞧瞧,只剩了内衫和里裤,是谁帮她脱的衣衫? 照昨日那么看来,一定是大将军了。她与自己同住一帐子下,不是她又会是谁,那她是怎么把自己带回来的,是搀着……还是抱……抱着?她发现自己的身份了吗?会被砍脑袋吗? 有太多的疑问,藏在心里却又不能问,苏阮不敢去想,她觉得这比见了鬼还恐怖。 真是醉酒坏事,不,眼下可不只是坏事了,保不准还要搭上性命。 苏阮心里有些焦急,面上洋装淡定,快速穿完衣,胡乱理了发,洗漱一通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起先是走近炎熠珩的屋外,轻声喊了他几遍,见没人应她,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来。 悄悄又在帐子内寻她,每走一步便轻轻喊上她一遍,整整走了三圈儿,除了她的嗓音根本一点动响也没有。 难道起了? 走出帐子,光照太强,使得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脸偏向一旁,眼睛早已被照的酸疼。 “苏医师?苏医师可算起了,让小的一顿好等啊。”不知何时身旁多出个将士来,看他憨憨的朝着自己傻笑,不明所以。 “你等我做什么?”苏阮还没适应,眯着眼皱着眉问道。 “大将军吩咐了,等苏医师一醒就把醒酒汤给喝了,小的热了三个时辰了!现在就给您去拿。”说完不等苏阮搭话便兴冲冲的跑去拿了。 醒酒汤?这炎熠珩有这么好心?…… 回来的时候瞅见苏阮直直的站着,望向远方,也不知在看什么,这苏医师莫不是和大将军待久了,被逼痴了? 在他看来,他们大将军虽然威武,可说话行事是参不透的,怪异的很。 “苏医师,给,还热乎着呢,刚刚好。”这将士一看便是炊事营的,不然哪会在这儿,早被宋景烜拉去体训了。 “多谢。”苏阮接过,说起来这碗还真是一般的大,还沉,不容多想一口气灌下肚,即便是将军,她也总不能毒死自己吧。 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方道:“这什么时辰了?” “快晌午了。” “什么?”她睡了这么久了? “那大将军呢?”苏阮问。 “大将军今儿一早便去宋将军那去勘察他训将士了。说来也怪,大将军从没起那么早过,天微微亮就出帐子了。”矮个儿的将士说着,还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来,着实笑人。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苏阮极为小心的问道,她想稍稍得到一点信息,心中也好拿捏七八分。 说着小矮个儿将士便歪着脑袋想起来,“嗯……好像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小的千万要让您把醒酒汤给喝了。” 真是怪了,难不成她没发现?要是如此,她也就心安了,往后可再不能粗心大意。 不过,喝了这醒酒汤她确实好受了不少,没先前那么头疼了。 这炎熠珩……该说她什么好呢…… *** 自炎熠珩让苏阮管饭时,她可是一刻没懈怠过,不是她怕她,而是对于下厨之事她也是颇为喜欢,总会去想出个什么稀奇玩意儿来。 今日宋景烜也得来蹭吃,听说是想尝尝她的手艺,这俩人还特意叫了人给她带话。 摆好碗筷,二人恰好有说有笑的进来了,可总觉着她像个佣人一般,为他俩服侍了一番,苏阮心里苦闷了一会儿。 “大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想不到苏阮你还有这一手。”宋景烜看着桌上丰盛可口的美食,禁不住夸赞道。 “宋将军说得哪里话,只不过一顿饭而已。”苏阮嘴上虽这么说,可不是这么个理儿,宋景烜越是这么说她越觉得是讽刺,不经意的撅了撅嘴。 “可某人很是享用,要不是本将套话,指不定瞒到什么时候。”坐下时还不忘斜了炎熠珩一眼,指她的行为不甚道德,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何必藏着掖着。 炎熠珩也不气,慢悠悠的盛一碗汤,喝上一口,“若不是我愿与你说,以你的道行能从我这套出什么话来。”语气极为平淡坚定。 苏阮差点笑出声,可又不敢去看炎熠珩,介于昨晚的事,她心里总有个芥蒂,只好装作没听见,憋了回去。 “咳--!咳--!咳--!”宋景烜狠狠猛咳了三声,被炎熠珩一说,呛得他满脸通红,“这……这什么……怎么这么辣。” “只是微辣,是宋将军你呛到喉咙了才会觉得这般辣的。”苏阮边吃饭边道,也不去看他,心里却开心得很。 “水水水,水拿来。”宋景烜哈哈的呼着气,下意识的向苏阮伸出手。 炎熠珩见状,淡言:“无妨,随他去。” 苏阮听后坐也不是,起也不是,就这么干愣着。 眼见苏阮又要起身,便抬起头盯着她的眸子,“你坐下,他要水自己会去拿。” “哈呼~哈呼~行!姓炎的,你不跟我抬杠你就过意不去,呼~哈~真是什么世道,出了你这么个……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兄弟……”宋景烜起身走去茶几,嘴里呼哈着愤然道。 苏阮终是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被对面坐着的炎熠珩尽收眼底,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昨日还说不喜欢别人使唤她……今日便这么积极了,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几杯水下肚,宋景烜似是得到了救赎一般,又活了过来。 “报---!!!”外头一声喊! “进来!”炎熠珩正吃得雅兴,谁知这声音却扫了她的兴致。 随后元享进帐,单膝下跪,双手拱起,正言道:“报将军,营外有两人说是将军的熟人,硬要闯进来,被属下给拦下了。” “有说是何人吗?” “没有,只说……是将军的贵客。” 贵客?炎熠珩纳闷,莫非是…… 一旁的宋景烜来了兴头,“你先吃着,我帮你出去看看。”说罢抬脚便走,炎熠珩也没打算阻拦他。 他一走,帐内安静了许多,气氛有些诡异,苏阮不敢正眼瞧她,想想昨晚的事她还心有余悸,更何况眼下只她们两人。偷偷瞄上一眼,对方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本将军脸上长饭了?”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苏阮把头埋得更低了。 没过多久,宋景烜急急忙忙跑回来,凑到炎熠珩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眉头拧成一团,神情一黯。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24章 奇妙的感觉 炎熠珩和姬芮早在十年前便认识了。 那时她刚被皇上带入宫中,人生地不熟。在后花园碰巧遇见了她。 她摔倒在地,哇哇声惊动天地,见她身旁无人,便走过去扶起她,拿出帕子为她擦去滚滚泪珠,“别哭,有什么事你不妨和我说说。” 小泪人儿果真不哭了,吮了吮鼻子,看了看她,随后又哭得稀里哗啦,比之前的更为汹涌。 炎熠珩头大,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个劲儿的为她擦拭泪水,“等你哭完了再说也一样,不急。” 谁料她的哭声戛然而止,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的瞧着她,睫毛密而长,尤为动人。她拿过炎熠珩手中的巾帕,捂住鼻子狠狠的吮了两声鼻涕,原本挂着的晶莹的粘稠物体不见了。 小泪人儿嘟着嘴,眼巴巴的望着她,声音有些哽咽,“我……我的风筝飞到树上去了,我拿不下来……” 朝她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颗三丈高的柏树,枝叶茂密,树干粗大,隐约现出粉粉的一角,卡在枝间。 “在这儿等我。”炎熠珩说罢,便跑到树前,撑着树干,一蹬上去,那时虽然还小,可她爹终归是个会武的大将军,也教了她一些武术,上一颗树对她来说还不是什么难事。 取下风筝,走至姬芮面前,递给她,温和一笑,“没坏,还能使着玩儿。”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能常来陪我玩吗?” “我叫炎熠珩,若你想,便可来仙居阁找我。” 此后,她们一起上课堂,一起捉蛐蛐,一起玩耍。她习武,她便在一旁陪着她,她看兵书,她便坐在一旁看着她,只要她做什么,姬芮都会跟在她身后。直到她从军后,她们便没怎么再见。只是每打完一次胜仗,都会回去看上两眼。 这么些年了,她又怎么会不知晓她的心思呢。 “你的小祖宗,千里迢迢来探望你了。”宋景烜做足了看戏的准备,嗤笑道。姬芮,皇上的七公主,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可这性子倒是惹不得的主,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谁让炎熠珩好死不死被她给缠上了呢,现在倒有些同情她起来。 炎熠珩冷眼扫去,直叫他把嘴闭上。 苏阮转动着两颗眼珠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熠珩哥哥----!熠珩哥哥----!”帐子外清脆的声音,大老远便能听见。 炎熠珩暗自叹了口气,抬眸望了一眼苏阮。 她倒是好奇得啃着筷子,脑袋转向帐外,一脸的淡定。 “在这儿在这儿!”宋景烜嬉笑着迎前,掀开帐帘,巴不得姬芮快些进来。 姬芮见他殷勤模样,抬颚向他哼了一口气,朝里走去。 见到炎熠珩,方才兴奋的两眼放光,二话不说冲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 “你是又用了什么法子逃出来了?”炎熠珩也不去看她,夹着菜淡然出口。 “就凭她们那些脑子,怎么能困的住本公主!”姬芮满脸得意,真是太崇拜自己的才智。 “古灵精怪。”炎熠珩摇摇头,无奈笑道。 苏阮听到“本公主”三个字是彻头彻尾的愣住了,这都什么情况,是聚集了皇亲国戚了是么。这三人真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噢!她还忘了,跟着公主进来的这位男子装束的小厮,应当是公主的奴婢吧,哪有公主身边跟着男仆的。 这四个人,她觉着,应离得越远越好。只可惜,都沾着边儿了。 “咕噜咕噜~~”一阵肚子的叫声响起。 宋景烜环顾了四周,最终把目光投向了身旁站着的青茗,噗嗤一声笑出声,“我说七公主,青茗都饿着肚子了你还有心情闲聊。” 青茗尴尬的撇过头去。 姬芮鼓着气,瞪了一眼宋景烜,缓缓道,“走了那么多路,脚都起泡了,能不累不饿吗?!再说了,这也到用饭的时辰了。” 说罢,才注意到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苏阮,这军营她不止来过一次,前几次来也没见过她,怎么……还能与熠珩哥哥和宋景烜这个老酒鬼一同吃饭?难不成不是主仆关系? “你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姬芮低着脑袋,想仔细观摩她的样子。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苏阮一阵唏嘘,“苏阮见过公主。” “她啊,她是炎将军召的贴身医师,医术极为高超,是吧炎将军?”宋景烜对她一挑眉,满脸奸笑道。 炎熠珩当作没听见,不去理他。 苏阮连夹菜的力道都变重了,这个宋景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讽刺。 熠珩哥哥身边可从来没有什么贴身的人,这个苏阮,除了长相出众了些,也没什么特别的,难不成真是医术如此了得,竟让熠珩哥哥也折服了?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受不了对方传来的目光,苏阮尽快扒了几口饭,起身道,“小人吃好了,将军公主慢用。” 经过青茗时,停下步子,“青姑娘既然饿了便快些吃吧,厨营里还有些热乎的鱼肉汤,我去给你端来。”说完不等青茗回神似逃一般的走了。 青茗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薄唇微微一笑。 炎熠珩停下碗筷,眉目深锁,她若是没听错,苏阮方才喊了“小人”二字,难道她不记得命令过她不能再说么! 她似乎,今日有些不太一样,确切的说,是姬芮来了后,她变得安静了许多。 她在躲什么? 从帐内走出来的苏阮,心惊胆战,拍拍胸口,大气也不敢喘。不知为何,见到公主会如此忐忑,一看公主和炎熠珩的关系就非同一般,他们四人本就认识,她这个外人在其中,难免有些尴尬紧张。 进了厨营,绕过众人,取出正热着的剩余的鱼肉汤。 一路上她走得极慢,可又怕汤冷了,只好再加快些步子。 闻到一股香味,宋景烜最是积极,立马给她掀了帐帘,“怎么这么慢?” 苏阮心里一阵骂,口上却不与他动粗,径自走过他,来到饭桌前,双膝跪地,把一盆鱼肉放置在上。 “我要与熠珩哥哥同住一个帐子,才不去你个老酒鬼的破营帐。”说着姬芮对宋景烜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 “你!”宋景烜憋不出一句话来。 “可我这儿只有两间卧房。”炎熠珩道。 “那还不简单!我与青茗同住一屋,你与苏阮同住一屋不就得了?”姬芮指了指正在摆鱼汤的苏阮天真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炎熠珩眸子放光,眉目扬起。 谁知一旁的苏阮听后惊得手一抖,鱼汤溅了出来,洒在她右手上,手立马一缩,倒吸一口凉气,这七公主,出的什么馊主意! 炎熠珩撞见,拿过她的手,看到红肿的一块,有些不忍,“怎么这么不小心!”话一出口却像是责骂。 苏阮尴尬的用力抽出被烫伤的手,“没什么大碍,只不过是被溅着了,多谢将军关心。” 炎熠珩无言,直盯着她,很显然,她很不满她现在的态度,总觉得有意无意的在疏离自己,炎熠珩搞不明白。 “青茗,把宫中带来的金疮药给苏公子。”那一片红也入了姬芮的眼中,她知道肯定很疼。 “噢!”青茗在行囊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瓶外观精美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递给苏阮,有些娇羞的道,“苏公子,给。” “多谢,青姑娘和七公主快用膳吧。”苏阮接过药物,准备离去。 炎熠珩叫住她,“去哪儿?” “小人去军医营一趟,速速便回。” 小人…… 第25章 同榻 这晚,她本想去楚大哥处与他闲聊一番,谁知碰了壁,丁堂说近日生病的将士太多,他太累,已早早歇下了。苏阮虽觉奇怪,这月刚升起便睡了,会不会太早?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拖了丁堂好好照顾他。 夜间的风有些清冷,吹得苏阮缕缕发丝飘起,想来到这里也有几月了,日子可过得真快,也不知昊儿怎么样了,会不会还记挂着她呢? 抬头望着明月的夜,神情恍惚。 *** “主子,你说,这人靠谱吗?”一个相貌不凡的蓝衣男子看向刚走出门的人,对坐着的穿着华丽的男子道。 “他既是有把柄在本王手里,便是提着脑袋办事,你说,他怎能随意敷衍了事?”男子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的橘子。 “原来主子还有后招,还是主子高明!” “你记住,凡是每走一步棋,都一定要给自己留下条后路,即便是再险峻再烂的山崖或是泥路,但凡还有一丝希望也可能绝处逢生,万不可懈怠,人活着,总归有翻身的一日,若是死了,便什么也都是虚无。” “属下记下了。” “对了,炎熠珩那里……”蓝衣男子接着道。 “怎么,摆不平?”男子提高音调,却仍慢条斯理。 “是属下无能。” “这不怪你,”男子冷哼一声,“此人自命清高,太过自傲,可毕竟手握千军万马,在朝中有些地位,又被父皇甚为看中,是颗有利的棋子,本王必须拿下,若拿不下……那就毁了!”男子露出鹰厉的眼神,他既得不到,别人也休想碰得。 *** 苏阮忽觉晚风稍冷,回过神,抿了抿嘴,转身朝营帐走去。 打开自己的卧门,正瞅见七公主和青茗脱衣准备沐浴,也没离开,反而径自向里走去,“咦?七公主这是……?”其实她只是想问,为什么她们会在自己的卧室。 姬芮和青茗正在脱里衣,就见闯进来的苏阮,不仅不走,还徒步向她们行去?愣得都说不出话。还是姬芮反应得早,抡起身旁的衣物就朝着苏阮扔去,“出去!出去!你这个死色鬼!混蛋!流氓!……” 苏阮用手挡着,听她这么一说方才知道她现在是男子身份,不比寻常,忙道歉:“是我唐突了,七公主见谅,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是真的,她什么也没看见。她俩都还没脱完全。 苏阮退出卧室关上木门,吓得一头冷汗,不过都是女人,有什么可叫唤的,要换作平日她肯定会这么说,可眼下,不允许。 苏阮定了定心神,可仍是听见七公主一个劲儿的在骂她,幸好没看着,若是她脱的一丝不挂在她面前,那还不要了她的命?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到了炎熠珩门前,进又不是不进又不是。索性抬手便是狠狠一敲。 “进来。”一声冷冽的声音从屋内发出。 苏阮拉门而入。 两两相望,尴尬至极。 难不成今晚真的要和一个男人同屋睡?除了她二十一世纪的爸爸外,从未有过。 “将军我……我去拿床被褥……”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转身又想走。 “拿被褥做什么?”炎熠珩蹙眉道。 “当然是打地铺了。”苏阮说得理所应当。 “你是想为本将军铺地铺?”炎熠珩见她那可爱模样,不禁挑逗。 “将军会错意了,这地铺是给我打的,将军自然是要睡床榻的。”说着便要去拉木门。 “过来。”炎熠珩制止。这个小妮子,真不知说什么才好,是太笨还是太过聪明。 “嗯?”苏阮纳闷。 “今晚你与我同榻,不必睡地上,万一着了凉,还说是我这个做将军的亏待了你,传出去岂不是个笑话?!”炎熠珩看似句句在理,实则是别有用心的很。 “不会不会,将军大可放心,今晚之事你不说我不说便不会有人乱嚼舌根。”语毕,苏阮真想拿辫子抽自己百八十辫,话出口的太快,都忘了话里别有深意,让人听了着实脸红。 炎熠珩走近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脸怎么红了?” “我……我……因……因为屋子太过闷热了,一时还未能适应……”说着苏阮举起手掌在耳边轻轻扇动起来。 炎熠珩好笑得看着她,此时的她似是兔子一般,娇羞的惹人爱。 “好了,你也无需推脱,就当是本将军的命令了。” 转身走到床沿,坐下,脱下靴子,见那人迟迟未动,抬眸催促道,“过来睡吧,别傻愣着。本将军又不是食人的老虎,还会把你吃了不成?” 可比老虎更为可怕,苏阮心道,慢慢悠悠的向她走去。 第26章 睡相差得离谱 苏阮畏畏缩缩的躺在里侧,心中忐忑难安。说来也奇怪,一般谁也奈何不了她,只要她不想,没人能劝动,可唯独是怕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将军。 身侧之人起身吹灭了烛灯,霎时间,屋子漆鸦鸦的一片,仿佛一个摸不着边儿的黑洞,使她心里空落落的,失了安全感。 被褥被掀起的瞬间,冷风直入,苏阮不自知的抖了一下,往里再挪了挪。 炎熠珩倒是明显察觉到了她微微颤动的身子和异样的这一小动作,于是打趣道,“床够大,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给本将军腾出这么多位置来。” “呃……” 苏阮听后立马停了动作,紧紧闭起双目,嘴角一抽,恼悔不已,都怪自己太不小心,现在好了,不仅被发现丢了脸面,还被羞辱了一番。 “过来些。” “不了将军,我喜欢贴着床沿睡……”苏阮满脸黑线,她哪有出过这样的囧态,亏得是看不见,不然还指不定对方怎样数落她。 “你我同为男子,怕什么。”炎熠珩饶有趣味的看向她,想着她的模样,心里乐不思蜀。 “不是,我真的喜欢贴着床沿睡……”苏阮说着说着,声音渐小,面对身旁之人,竟连自己都有些心虚起来。 谁曾想被褥动了两下,她挪向了自己,苏阮瞪大了眼睛,惊讶她的举动,她若是再往里挪,便只能睡到地板上了,可她又不能对大将军直言,只好随她去,真真是急死人。 “将军你……” 话还未说全,手臂“哗”地一下被人拽去,瞬间触到了某人的身体,苏阮大气不敢喘一声,定定地盯着上方,愣住,任由对方摆布。 “睡床沿?”炎熠珩冷笑一声,“若是你半夜滚下床去,难不成还想让本将军捞你上来?” 这次苏阮没回话,吐出的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使得她一动也不敢动,心跳动的厉害,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炎熠珩,不是不喜欢与人过与亲近吗,怎么……怎么和外界传闻的完全不一致! “将军,我实在是……不太习惯与人同榻睡……”苏阮脸颊绯红到呼吸困难,这感觉,太过压抑。 “你是说本将军碍着你了?”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是……!”苏阮一个激动,转头,正巧撞进炎熠珩的脖颈间,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使人神清气爽,忍不住想要再闻上一闻。可她却没那个闲情,忙又转过头,满脑子乱转,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炎熠珩嘴角轻扬,这丫头,倒是越发可爱了。 苏阮难以平息现在的状态,她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无助过,这种宁死想要逃离的感觉,她不知为何,不太淡定了。 半晌,某人悠悠出口,“我和姬芮,并非是男女之情。” 听到这句,苏阮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和她说这个?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况且,在她看来,她们确实像是互相爱慕之人,七公主爱贴着她,她对七公主也是格外爱护,温柔如水,反正她是没见过炎熠珩对哪个人像对姬芮一般好的。 罢了罢了,或许是借由来倾诉的吧,就做她一回好人好了。 “我幼时便与她相识,至今也有十年有余,感情自是不用说,可我对她,只是对妹妹一般的疼爱,并非其他。”炎熠珩侧躺着,朝向她淡淡得说着。 “或许就是这样百般宠着她,让她产生了错觉,会错了意罢。她是个好姑娘,我也不忍伤她,可我总想,这样到底是对还是错……” “从小我便感激她,若不是她,我的日子或许不会太顺当,皇宫是个深渊,即便是与皇上认识,也还是要看人脸色。” “她虽任性,可心地善良单纯,与久住皇宫之人截然不同,这或许也是我为何能与她这般要好的原因吧。” …… 听到身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炎熠珩知道她已入梦。 叹了口气,“可你知我真正倾慕之人……”便是你苏阮啊! *** 楚烨华近日怪怪的,可他也不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心里难受的紧,对苏阮甚是想念,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是十年一般。 烦躁的很,扔下手中的药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心中烦闷。 丁堂瞅见,向他跑去。自苏阮走后,丁堂与他走的最近,两人也相互颇为照顾。 蹲下身子,问道,“烨华,你怎么了?” 楚烨华摇摇脑袋,在地上用石子胡乱画着。 “是陈威?陈威他俩又来搞事儿了?!”丁堂气急。现在陈威和林正垠全全不减当初的模样,虽是不来乱“收税”,可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以往还有苏阮在,如今,哪个有苏阮那样的魄力,能二话不说便去上头告一状的?没人,谁人敢。 谁知楚烨华亦是瑶瑶脑袋。 丁堂急了,一拍地上的泥巴,“那你倒是说话啊!你不说,大哥怎么帮你分忧?怎么帮你解难?兄弟之间,何苦扭扭捏捏的!” 分忧解难?……嗯,这说得也是。 丁堂抬起脸,看了看丁堂,方才慢悠悠道,“丁大哥,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日思夜想……是那种,看不到一眼便开始想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是得的什么病?还有得治没?” “若是阮弟在就好了,以我现在这点道行怕是看不了。”楚烨华补道。 谁料丁堂大笑了两声,“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事儿!” “丁大哥知道?那得的是什么病?”楚烨华一个机灵,两眼放光。 “得的啊,”丁堂朝他摆弄了几下眉眼,“是相思病!” “噢!相思病……什么?相思病?”楚烨华吓得弹起,险些没站稳。 “是啊!说吧,哪家姑娘,丁大哥找机会给你瞧瞧好不好。” “你……你……你别乱说,什……什么相思病不相思病的……”楚烨华结巴,他相思病?相思阮弟?这……这怎么可能?绝不是,定是丁大哥也不知道,为了面子,胡乱框他的。 “嘿!还不信?想当初老子看上咱家媳妇儿的时候,那也是日思夜想啊,天天盼天天盼的,真希望连上个集市也能遇上。就和你现在一个样儿,见不着她吧,心里头痒痒,见着她了吧,就像是吃了蜂蜜一般……” 听着丁堂的话,倒是与他现在的状况极为相似,他开始有些慌了,难不成,他……他对阮弟……真的抱有非分之想? 楚烨华不敢去想,原这就是这段日子不对劲的原因?这可如何是好! *** 苏阮微微眯开双目,看见此时的画面,原本不太清醒的头脑,一下子全醒了! 只见炎熠珩平躺着,她自己倒好,一手抱过她的腰,一脚隔着她的双腿。苏阮万万不敢相信,她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怎么睡相差得离谱! 惊叫一声,苏阮手用力一推,脚用力一踹,便把身侧之人踢下床去。 “嘶----!”炎熠珩本还睡得香甜,殊不知耳根传来一阵叫声,接着便是疼痛感袭来。 苏阮傻眼了,她竟把大将军给踢下床了?可还是愣的没任何动作。 炎熠珩缓缓从地上爬起,吃痛的站起身,对床上之人道,“敢对本将军动手的,你是第一人。” 说着便要继续躺上床,却被苏阮阻止,“你你,你不能上来!” 炎熠珩皱眉。 苏阮忙又道,“我……我是说,我该起了,将军歇着吧。”说着立马从床上下了地,也不敢去看她。 炎熠珩笑着摇了摇脑袋。 第27章 霉运 苏阮现在烦躁的很,这七公主可真顽皮,不好好待在宫中学女红,做什么要跑来军营!来就来罢,还提什么意见,真是自作聪明,可却苦了她。 一想着昨晚,她便心有余悸。 她的睡相向来不好,可却把这关键的茬儿给忘了,昨夜还睡得那般死,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苏阮越想越窘迫。仿佛依稀还能看见刚醒时看到炎熠珩安然睡着的模样,不禁一阵脸红。 狠狠在药杵里捣鼓着药材,一下一下,咬牙切齿地,似是要碾地粉粉碎。 这个炎熠珩,万不可靠近,万不可靠近,不然就是玩火*,对,可是……这又有何用?天意如此,她眼下是医师,还能逃去哪里…… “苏公子?” 想着想着,一声音忽的响起,苏阮抬头,站起身,和风笑道,“青姑娘。” 青茗本是要随自家公主一起去找炎将军的,可公主硬是不准她去,一个劲儿的变着法子撵她走,起初还不太明白,后来才察觉到,原是她家公主要与炎将军独处啊! 不曾想闲逛着看到了苏阮蹲着在不知搞些什么。 看了一眼药杵,见其中一团稠稠的,青褐色的不知是什么物状,好奇的问道,“苏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苏阮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闲着无事,在创些药材。”她对医学最有兴趣的,便是不停的探寻,不停的去自创新奇的药物,更为有效且更好的药效,每样发明都使她为此引以为傲。 “自创的?那这是什么药材,对的什么病症啊?”青茗天真的问道,貌似还未听过会自创药材的军医,即便是皇宫内的太医御医,也是甚少有这样能力的人,最多就是探病治病有大作为而已。苏阮倒是让她眼前一亮,对她颇有崇拜之意。 “这是我新创的解毒药,专解致命之毒,可若是错使了法子,便是毒中之毒的毒药,只不过还少味药材,不然药效会更好,不会有太大的副作用。”苏阮耐心解释道,一句一句说得津津乐道,听者也是极为认真专注。 “苏公子可真是屈才了,为何不去宫中寻个更好的职位,偏来这军营做个小小的军医呢?” 要这么问,苏阮其实也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她不知道当初是怎么会想着要来这里,摊上这么些事儿,可她晓得,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到宫中去,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欺君,她想都不敢想,到时,怎么丢了命的都还未知。 “宫中是非多,不太适合我这样性子的人。”只能含糊着掩盖过去,总不能说她是因为女子身份才去不得吧! 青茗懂她说得,宫中是难立足,她若不是有公主撑腰,想来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方是想起什么,又问,“对了,苏公子你的手……好点儿了吗?”小心翼翼的说着,说话的声音涩涩,苏阮却不巧并未听出异样。 “没事,不过是皮肉伤,何况有青姑娘的金疮药,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阮伸出手抬起予她看,使她不用太过劳心。 “你没事就好……”青茗低头抿着红唇,轻轻笑道。 “怎么不见七公主?”苏阮奇怪,她们不是主仆吗?理应公主在哪,她便会跟随其后才对啊! “我家公主,是个耐不住的性子,见炎将军不见了二话不说就去寻了。”真是一点女子家的矜持都没有,青茗心里无奈感慨。 “噢!”原来是这样,也怪不得,俊男靓女嘛。 *** 好不容易捣鼓完药材,刚要去厨营,就被人喊住,“苏医师,苏医师!” 转身一看,“元享大哥?” 元享跑得气喘,弯着腰,大口呼了几口气,“大将军说,你午膳不必为他准备了,他今日与公主在宋将军处吃饭,就准备你自己的那份便好。” “他不来是么?”苏阮问道。 元享一个劲儿的点头,累得直不起腰,要知道,他从宋将军处一路冲过来,可是费了好多的力气。 不知为何,苏阮竟没想象的开心,这不太对,她最不喜欢与她一起吃饭的,对方时不时扫来的目光总有些压抑。 “好,我知道了,谢谢元享大哥了。” 因是炎熠珩不在,青茗也不知去向,苏阮便让厨营的炊事随便做了两道小菜,原本满当的桌子显得有些大了,空旷的营帐就她一人嚼饭的声音,没了某人的调笑和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竟让她觉得安静的不太习惯,甚至有些害怕。 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什么大将军的,来与不来,又与她何干?不来不恰好清净了,也不必连吃个饭也得提着心。 苏阮嘿嘿一声傻笑,便吃得欢快起来。 *** 她也是一刻不闲着,背着箩筐便上了附近的竹林去寻药材去了,话说这路虽崎岖蜿蜒,可对现在的苏阮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她来的次数太多,以至哪条小道有什么样的药材都再清楚不过。但毕竟是野林子,成天长出些新奇东西也是正常的,所以她才会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探一探。 “是灵芝!”苏阮咧着嘴开心的手舞足蹈,看到上方陡坡的顶端有个手掌般大小的物体,兴奋的立马跑上前去,踩着泥石,一步一步,谨慎的蹬上去。 苏阮左手扒着一边的小石子,右手使劲儿的够着上方的灵芝。 这灵芝一看便是与其他的不同寻常,这样的色泽有些少见,药用价值一定很强。 眼看就要摸着了,苏阮心里难免兴奋,殊不知灵芝旁盘着一条细长的长蛇,正吐着舌头盯着她瞧。 苏阮不管三七二十一,身子再一往上伸,手便够到了灵芝,迅速一摘,可随之袭来的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落地时脚有些发麻,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呼~~~”深深吐出一口气,把灵芝放入背后的箩筐中,抬起右手,两颗深深的牙印覆在手背上,还带着一丝血色。 抬眼往上瞅去,糟糕,是毒蛇,虽不是剧毒,可还是不能小觑,得赶紧回去解毒才成。 吃力的爬起来,虚无的踩着脚下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 “啊啊啊啊----!”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到了某处一脚踩了空,身子不由控制的向下坠去,把苏阮吓得不轻。 “喀喀~”一声清脆的声响,苏阮坠落地时不小心还崴了脚,疼的她后背冒汗。 真是有够倒霉是,出来踩个药材而已,就这么多事儿。 望了一眼上方,这近两丈高的高度,她绝望了。 “大哥,成了!”竹林处躲着的林正垠道。 “哼!料她苏阮肯定猜不到这坑是专门为她设置已久的。”陈威得意的道,先前在苏阮身上吃了这么多亏,如今正是收拾她的时候,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恰到好处。 “这可是我们足足挖了三天三夜的,还不信治不了她了。”林正垠眼里充满戾气。 “走,过去把它铺好。”陈威说着,便过去把早早准备好的稻草往洞口上一层一层的叠加。 苏阮见了,忙问,“有人吗?”半晌见无人回答,又问了问,还是不理。可她明明看见了人……但转念一想,不对,他们的动作,貌似是故意为之,她被人下套了? “是谁!谁在上面?!”到底是谁无聊到想这么玩儿她! 陈威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苏阮自觉不对,见上头没了动静,洞中又暗得紧,若不是天还没全黑,她怕是黑得心慌。 手背上隐隐作痛,额角冒着虚汗,嘴唇也渐渐泛白,加之头晕眼花,苏阮坐着,借着最后一丝气力,把箩筐中的灵芝取出,撕碎,放入口中。 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灵芝,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有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会不会出来寻她,或是……直接舍弃了…… 苏阮意识逐渐模糊,一歪头,昏了过去。 第28章 掘地三尺 炎熠珩本想着只是去宋景烜那边看上两眼,谁料到姬芮后脚也跟着来了。他二人似是冤家一般,见了面就杠上,姬芮更是不让她走,命人捎话给了苏阮,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 可回了帐子也不见她,她便想或是出去有事了,也没过多在意。 这眼下日头都落了,半个人影都没瞧见,换作平日,她绝不会出去如此之久,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熠珩哥哥,你教我习武吧?”姬芮见她愁眉不展,若有所思的样子,上前问道。 “女孩子家家,习武做什么?”炎熠珩倒是没什么心思与她搭话,胡乱回了句。 “正因为我是女子,所以才更要学啊!”姬芮一拍桌子,激动起来,嘟着小嘴,“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嫌我太笨?” 一旁的青茗见了,扶额叹息,小声提醒道,“公主公主……” 姬芮闻声看去,只见她对着自己说着哑语,细细琢磨,竟是矜持二字。 姬芮假装咳了咳,两颗眼珠子转啊转,“我是说,我学东西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见发呆的人久久不应她,姬芮摇着她的胳膊,“好不好好不好?你就教教我吧。” “好,教你便是,”炎熠珩皱眉妥协,抽出手站起身,朝外走去,“你先把外头的水缸挑满水了再说。” “啊?!!”姬芮瞳孔放大,不敢相信,“可……可那有十多个水缸呢!” 这么多水缸,她就算挑上一月也挑不完啊!这不明摆着糊弄她吗! 青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主,哪有像你这样倒贴上去的?” 姬芮一个眼神杀去,在她面前握了握拳头,“是不是最近本公主不太管你,你皮痒痒了?” 宋景烜本是悠闲的吃着花生,喝着老酒,嘴里哼哼歌儿,结果就看见炎熠珩一掀帘账进来,冷着一张脸。 “哟!是谁惹到我们炎将军了?瞧你把脸给黑的,要吃人了?”丢进一颗花生仁,调侃道。 “没功夫和你闲扯,我问你,你可有见到苏阮?”炎熠珩有些不耐烦。 “苏阮?没有啊,她不应该和你在一起么?”宋景烜道。 炎熠珩不搭话,直直的立着,严肃的吓人。 “诶诶----?”宋景烜从未见过她那模样,心里猜想到的估计也是七八分,过去碰碰她,“不会是……人不见了吧?” 依他看来,苏阮一没武功,二没胆子,加之这乱世,无故少了或是被冥兵撸去的军医又多,还真保不住她会出什么事。 “元享呢?把元享叫来。”炎熠珩语气让宋景烜有点拿捏不住,换作以前,出了天大的事儿也没见她这么急过,虽说她面上没多大波动,可那感觉,就如同要杀人一般,冷气逼近。 元享知是大将军唤他之后便拼了命的往那边赶去,听传话之人的口气,貌似是大将军发怒了,也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话又说回来,他最近又没出什么幺蛾子,难不成私下里偷偷赌钱被发现了?是谁捅出去的?!! 元享心里不安,进了帐子,拱手俯身道:“大将军,您找我?” “苏阮呢?” 冷冽的声音响起,元享呼出一口气,原来是问这个,“自晌午见过她一回后,便没瞧见过了。”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她去了哪儿什么时辰回来?”宋景烜忙问,虽然苏阮呆呆傻傻,对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可他心底里倒还得挺喜欢她的。 元享看着自己主子,摇了摇头。 这可真叫人捉急,宋景烜忽的想起什么,“对了,她会不会去和楚烨华叙旧了?我看他俩关系不错,平日也常去探望,说不定会在那里。” “早先我便去过,无人。”淡淡出口,可炎熠珩的心着实不□□心。 “元享,带一小分队,随我去寻人。”炎熠珩终是按耐不住,无论如何,即便是掘地三尺她也要把人找到。 “是!” *** 风花雪月之地,胭脂粉漫天飞舞,熙熙攘攘的宾客,左拥右抱,唾沫星子溅一脸,即便如此,妖艳的女子还是面露微笑迎上前去。 二楼厢房内,画风却不是如此。 “这是本王自西域带来的,世上仅此一瓶,珍贵的很。”姬榆清看一眼卫无,示意他把东西给对方。 坐于对面之人,未出声,接过东西,在手中甸了甸,又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疑惑道:“三王爷,你可真是会拿我寻开心,就这么小小的一瓶,还摆不平一个小队!” “这量虽小,却足以抵上一个军营。”姬榆清摇着折扇,早料到他会是这反应,也不足为奇。 只见那人半信半疑,愣是看了手中之物半天,“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得不信。” “回去别忘了与你主子说,他答应本王的事可得办妥贴了。” “我家主子做事向来都是有分寸的,王爷不必太过心急。”这人倒是也不怕,话里还有丝厌烦。 “你!”卫无听出了些不敬之意,上前便想教训他一番。 姬榆清一收折扇,挡住他,笑面春风,“那是最好不过。” “告辞。” 待那人走后,卫无一脸的鄙夷,呸了一口,“不就是条走狗,还敢如此猖狂!” “卫无。”姬榆清见他那模样,喊了声。 “属下在。” “你跟在本王身边有多久了?”拿起桌上的茶杯,掀起杯盖,吹着气。 卫无也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只答道,“算起来,有八年了。” “八年了……”抿了一口茶,“既是八年了,怎么还是改不掉冲动的毛病?” 卫无惶恐,抱拳单膝跪地,“属下知错了,还请王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日后绝不会再犯。” 姬榆清转身扶起他,“本王并无他意,只是想让你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往后行事万不可鲁莽。” “王爷教训的是。” *** 炎熠珩带着一堆人马把附近的山林竹野翻了个遍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大家拿着火把,不停的叫喊着苏阮的名字,可幽幽的静夜,只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宋景烜喉咙有点干燥,对身旁的人道。 “眼下也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炎熠珩心里怎能不急,这好端端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说没了就没了,一点痕迹都不留,若不是她发现她采药的箩筐不见了,她还真以为那丫头跑了。 “你说这大白天的,人怎么就平白无故消失了呢,还不带找的?”宋景烜右手摸着下颚,有些纳闷儿。 扫了他一眼,不去理会。 “将军将军……” 正说着,不远处一个士兵便急急忙忙的跑来。 “何事如此慌张?”炎熠珩冷道。 士兵被吓得一怔,不敢看她,“是是……是那片竹林中发现了一个坑,足足有两丈深……” 炎熠珩眯起双眸,“带路。” 第29章 怪我不好 炎熠珩朝他指的路一路蜿蜒上去,这片竹林地势不如其他,不太好走也很难发现,可苏阮为何偏偏到这儿来采药,她搞不明白。 “还真有个坑!”借着火光,宋景烜见不远处有块儿黑乎乎的,深凹进去的地方,眼前一亮。 近二十余人在身后跟着,炎熠珩快步如剑。 “将军,就是这儿了。”将士指着洞口道。 “火把。”炎熠珩摊开手掌。 将士把手中的火把递给她,她蹲下身子,往下照了照,隐约瞧见一个身影,她断定,就是苏阮。 可似乎,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想着炎熠珩便想亲自跳入洞中,却被宋景烜拦住,“你想干什么?难不成你想自个儿下去?” “让开!” “你身为一国大将军,护的是千千万万条性命,万一里边有危险怎么办?炎熠珩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宋景烜气急,他有些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一旦遇上苏阮的事情,她便会失去理智,这究竟是为何。 “她是本将军的人,若本将军连她都护不周全,还怎么护千万人?” 见她一脸的坚定,宋景烜终是妥协了,慢慢放下手臂,挪开步子,依她的性子,认定的,百头牛都拉不回。 终身一跃,身后的将士无一不是提着心眼儿,通通围上前去,拿火把照亮洞口。 落地后,她便瞧见那小人儿蜷缩在一旁,贴着洞壁,双目微闭。她心急如焚,蹲下身子,轻唤了她几声,“苏阮,苏阮……” 触碰到她身子时,她瑟瑟得抖着,方才注意到面前这人脸色煞白,全无血色,心中不由抽痛。 若不是她,如今她也不会如此罢…… 眉目拧锁,解下外衫,批在她身,怜惜道,“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打横抱起轻飘飘的人儿,借着洞壁之力,一蹬,使用轻功向上飞去。 看到炎熠珩出来,宋景烜一众人悬着的心方才落下。 这才发现她怀里的苏阮,上前问道,“她这是……?” “回去再说。”炎熠珩淡言。 *** 皇上负手而立,“这个姬芮,也太不把朕放在眼了,这都过了多久了,她还不回来!从没出宫这么久过。” 皇后看着眼前人的模样,不禁失笑,“还不是被皇上宠的。” “这!”皇上一时语塞,无奈叹了口气,“这个野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芮儿也有十八了,虽然贪玩了点儿,但是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皇后说道,其实她知道是皇上想芮儿了,虽说芮儿并非男儿身,可却偏夺得皇上宠爱,嘴上说着得理不饶人的话,可这心里还是万分想念的。 “很快很快,很快是多久?”等等,皇上转念一想,问道,“芮儿今年也有十八,快十九了吧?” 皇后一脸疑惑,机械似的点点头。便瞧见皇上忽的笑了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是该找个人帮朕好好管管她了。” “皇上的意思是?” “近日不是有新上任的状元郎吗?”皇上笑得满面春风,“朕觉着不错。” 皇后方恍然大悟,又想起那个被传得沸沸扬扬,仪表堂堂的新科状元,“皇上说得可是箫扶辰?” “自然。” “臣妾也是听闻此人不仅文武双全而且还貌比潘安,果真?”皇后不免好奇。 “想不到皇后的消息还挺灵通,”接着又道,“老五不是与她关系最好吗,让老五把她给朕叫回来,这野丫头真该管教一番了。” 皇后笑而不语,这皇上耍的什么小孩子脾气,不过芮儿是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 *** 这炎熠珩一出去,便不带回来的,姬芮踱着步子,一阵郁闷,“我不就是想让你教我习武吗,至于一去不返么!” “公主,是你把炎将军给吓跑的。”青茗逗趣儿,她家公主,就是与寻常家的女子不同。 “青茗你说什么呢,我哪有吓跑他,明明是他自己……他有公务在身,忙着呢!”姬芮一扬颚,撇了撇嘴道。 “对对对,公主说什么都对,炎将军怎么会不要你呢。”青茗装作正经的样子,说着违背自己良心的话。 “就是!” 话音刚落,帘账便被人打开,姬芮转头,笑眼,“熠珩哥哥?!” 却见她怀中抱着个人,冷着一张脸,不理睬自己。心下一阵失落,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是出什么事了? 青茗两眼看得最为清楚,炎将军怀里的便是苏公子!看她那样子,应当是伤的不轻了,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这到底是怎的了。 炎熠珩快速进了自己的卧房,把怀中的人慢慢放置榻上,“人呢?楚烨华呢?!”若不是军医营中唯楚烨华的医术略胜一筹,她是不会命他来的。 “已经派人去叫了,你先别急,苏阮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宋景烜劝道,这苏阮平日里是得罪什么人了么?这明显是有人设计陷害。 “把人给我找出来。” “什么?”宋景烜不懂。 “敢动我的人,就该知道后果。”炎熠珩眼神鹰厉,充满戾气。站在身侧的姬芮也是浑身一怔。 “好,我这就派人去查。”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宋景烜还是清楚的很的,即便平日常常寻她开心,可终归是有个度,正经起来还得不能忘本。 “大……大将军,您找小人……”楚烨华顿觉气氛不对,却也只能迎上前。 炎熠珩闻声,转头。愣是把他吓个不轻,原来当初阮弟向他介绍的便是大将军,他怎么这般糊涂呢!吃惊的站在原地,也忘了行礼。 炎熠珩哪顾得了那么多,命道,“还不快过来。” “噢!噢……是……”楚烨华听后才反应过来,赶忙走上前去。 看到床上之人时,两眼瞪大,惊呼:“阮弟?!” “敢问大将军,阮弟这是怎么了?她不是大将军的贴身医师么,怎么会弄成这样?!”楚烨华激动的口无遮拦。 宋景烜唏嘘,这都是些什么人儿,怎么还都凑一起了。难不成都发疯了,这楚烨华也没什么胆子,今儿竟敢质问起 炎熠珩来,不错不错,有些长进。 咳嗽了两声,缓解氛围,“所以才让你来看看。” 楚烨华知自己方才多了口舌,低了低头,幸好有宋将军给他下台,不然还真不晓该怎么办了。 不去看板着脸的炎熠珩,径自坐在床旁的木凳上,替苏阮把脉。 完事儿后把手重放回被褥中,站起身。 “情况如何?”炎熠珩问道。 “并无大碍。本是中了剧毒的蛇毒,不过幸好苏医师为自己服了良药,保住了性命,可身子着了凉,加之体内还有余毒,需要多修养几日。”楚烨华虽说是同炎熠珩上报,可两眼总向着床榻上之人望去。 第30章 三合一 楚烨华眼神甚是复杂,紧紧的盯着躺着的苏阮,心疼,焦躁,愧疚,欣喜填满了他的内心。 方才为她把脉才知晓,他所结拜的阮弟,竟是个女儿身! 原来,他并非是断袖之癖,他之前所有的担忧,现如今都化为虚无。可作为堂堂一个男子汉,却时时刻刻被她护在身后,他颜面扫尽。日后,他定会为她遮风挡雨,换他来守她。 “将军,小人这便下去给苏医师煎药。”说着便退了出去,眼下能为她做的,也只剩这些了。 炎熠珩淡淡看了他一眼,从他眼中断定,苏阮的身份已被他识破,暗自叹了口气,实则让楚烨华来替她把脉,也是看在他们关系匪浅,不会捅出什么篓子罢了。 她深知,楚烨华心中有她,有苏阮,他的神情,便如她看苏阮时一样,她又怎会不知晓。 那又如何,只要她安好,一切都不重要了。 “炎将军,要不……让青茗来照顾苏公子吧?”青茗端来一盆热水,小心翼翼的对凛若冰霜的炎熠珩道。 “不必了,你与公主早些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便好。”炎熠珩接过青茗手中的水盆,摆在洗漱的架子上,淡言。 本是想着能留下来照顾苏阮的,却被炎熠珩硬生生的拒了,青茗虽是担心的紧,可也无能为力,既然炎将军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开口。 “熠珩哥哥,可是你……”姬芮本想说,这种琐事理应不由她做,话到嘴边被一旁的青茗拦截。后来她才意识到,或许炎熠珩同苏阮便如她和青茗一样,若青茗有难,她也一定会日夜守候照料。 “熠珩哥哥,你也别太操心了,既然军医都说无大碍了,那苏阮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姬芮望着面前之人的背影,不知如何劝慰,有些手足无措。 青茗拉着姬芮走出了卧室,宋景烜则上前道,“这苏阮还真是命大,中了剧毒也能活过来。”说罢眼里还略带钦佩之意,这便是他当初精心挑选的人啊,果真不错,命硬。 炎熠珩倒觉得这事儿蹊跷,这采药的林子一般都不会有毒物出没,怎么这般好巧不巧的被苏阮撞见了? “这苏阮……平日里是得罪过什么人吗么?竟然为了她这么煞费苦心,真是少见。”宋景烜摇摇头,啧啧声连篇。 炎熠珩听后微眯起眼睛…… “景烜,你且去查一查。我到要看看,谁能有这胆子!”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人,真是活腻味了! “行是行,不过……得给些好处不是?”宋景烜模拟鼻子,贪笑道。 “十年老酒任你挑。”炎熠珩苦闷,能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她是修的八辈子霉了。 “得嘞,成交!”宋景烜兴奋的一拍她的肩头,才知下手有些重,停在半空,尴尬的不知是伸前还是收回。 见眼前之人转过身,立马扭头就跑,“天色已晚,我……我就先回去了!” 炎熠珩吐出口气,最近是不是太放纵他了? 摇了摇头,绕过木凳,坐下,榻上之人久久没有动静,失了生气,炎熠珩眼神迷离。 不知过了多久,卧房木门被拉开,楚烨华端着汤药进来,走至她身旁,“将军,药煎好了。” 说着,却没有递上的意思,炎熠珩皱眉,难不成你小子想喂药? 两人久久呆滞,楚烨华俯首,方才悠悠开口,“将军还是早些歇息去吧,让小人来便好。” 果然。炎熠珩轻笑了一声,“这是本将军的卧房,若在你面前退衣上/床,这是不是有失礼节?”说罢,还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苏阮的里侧。 楚烨华当是懂什么意思,当即便面红耳赤,这可不行,这怎么行,所谓男女授受不亲,阮弟,噢不是,阮妹,呃……也不对,总之,她既是女儿身,便万不能同男子住一起,不然这是是非非谁说得清楚。 “还是给本将军吧。”说着炎熠珩便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汤药。 楚烨华木讷,鬼使神差的递了上去。 炎熠珩接过,舀起一勺在嘴边轻轻吹起,刚想去喂苏阮,瞥见身旁之人还愣站着,转头看向他。 楚烨华见炎熠珩传过的双目,方才回过神,低下头,拂了拂身,“小人这便告退。” “等等!”似是想起什么,炎熠珩忙喊住。 “你可知苏阮得罪过什么人?” 楚烨华听得一头雾水,“苏医师她待人和善,怎会得罪人,”后觉恍然大悟,一拍后脑,“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阮弟会变成这样,被伤得这么重,定是有人加害,若真有人想害她,那只有他们了。 “是陈威和林正垠!他们平日里欺行霸道,蛮横无理,阮弟为了替我们出气,出面教训过他们,定是他们起了歹心,才至阮弟如此!”楚烨华说得激动,一时也忘了尊称。 炎熠珩听得若有所思,那日她有意去军医营探探苏阮,不曾料到她正想着法子在整人,现在细细想来,应当是他俩人无疑了。 可猜归猜,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无用功。 “本将军会差个水落石出,替苏阮出这口恶气,你也不必担心,这里有本将军在,不会再生出什么事端,你且先回去吧。”炎熠珩淡言道。 “是……”不舍的望了一眼躺着的苏阮,慢慢退了去。 炎熠珩适才舀起一勺手中的汤药,轻轻呼了呼,喂到苏阮嘴边,缓缓灌入。 可灌入的药通通都往嘴角流出,一滴都没能入口。 炎熠珩深锁眉目,立马取出巾帕为她拭去。 暗自叹了口气,重又舀起一勺,这次她的动作极为缓慢,可还是溢了出来。这好端端的药,都给浪费了去。 索性一仰头,把药灌入口中,俯身触上躺着的人儿的小嘴,把口中的汁液都送入她的香唇内。 苏阮,你可算是赚大了,本将军的两次吻都献予了你,不如你便以身相许吧! *** “青茗!”姬芮自打上了床躺下就见青茗一个劲儿的在她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的,直慌得她晕头转向,“你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可真要把你吊起来打了!” 青茗一跺脚,“哎呀~”转过身对姬芮愁眉苦脸的道,“我这不烦着呢吗?!” 姬芮莫名其妙,“你烦?你有什么可烦的,该烦的可是本公主好吗!我让你上来睡觉你也不睡,就知道瞎琢磨。”姬芮坐在床榻上,手掌托着下颚,对于炎熠珩今天对她的态度,她是不太满意的,她觉得,熠珩哥哥似乎比以前更疏远她了,这恒生出来的生疏,令她讨厌至极。 青茗也不驳她,对她道:“公主,你说……苏公子她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比如……嗯……痴呆啊,癫痫啊什么的……?”还好好坐到床沿上,数着指头问她。 “应该不会吧,军医都说了已经解了毒,只要调养好身子就好,不会成什么大问题。”姬芮耐心的解释。 “噢……这样……”虽听了姬芮的话,有些道理的样子,可青茗还是不太放心。 “诶?不对,”突的,姬芮微微勾起嘴角,一脸坏笑的看着青茗,“你对苏阮的事好像还挺上心的嘛,难不成……” “公主别瞎说!没有的事,我只是看苏公子这么一个为人正直之人,不该遭受这样的苦。”青茗忙转过头不去看她。 “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姬芮才觉现在的青茗好玩儿极了,逗得不亦乐乎。 青茗被她说得不知怎么答才好,最后才娇嗔一番,“公主~~你又取笑我!” 姬芮笑得前俯后仰,“想不到我们人见人爱的青茗也有心上人了,真是难得,难得。”想当初她为青茗可是千挑百选,结果她愣是一个看不上,眼下倒好,不用自己操心,先动了芳心了。 “公主,你说,苏公子只不过去采药材而已,怎么就会身受重伤呢?”青茗疑惑道。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宋景烜告诉我说是有人设计陷害她,才使得她如此的。” “设计……陷害……?”青茗不住担心起来,这么说来,苏公子的处境可危险了。 “没事的,还有熠珩哥哥在,他俩关系那般好,熠珩哥哥一定不会任由那些人胡来的,放心吧,快睡了。”姬芮和青茗唠嗑了半天,打了打哈哈,困得不得了。 青茗点点头,轻声应着。 *** 街市上,一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大步的走着,笑得满面春光。 真是脱了七妹的福,若不是她偷跑出来,如今他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从宫中正门走出。尝到了这种滋味,反倒那种翻墙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回去。宫里的墙太高,巡逻的士兵太多,还得绞尽他的脑汁。 “五爷,咱不去找七小姐了?”一旁跟着手提行囊的小厮说道。 “着什么急啊!她又跑不了。”姬颂闵啧了一声,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怎能错过,当然是先尽兴的玩儿上一番了。 “可……这七小姐人在哪儿都还未知呢……”二九说着把脸都皱到了一块儿。 姬颂闵当即便是一扇子打在他头上,“真是笨,她还能在哪儿,怕是又去军营找炎熠珩了,就她那点花花肠子也使不出什么名堂来。” 从小,他便与姬芮玩得最要来,后来来了炎熠珩,他们三人便一起,可这七妹的心倒是更倾向炎熠珩了,至此也不管他的死活,可谓是没心到了家。 “噢……”二九摸摸脑门儿,一脸委屈不甘,“有话就好好说嘛,非得打我~~” “走走走,听说前头茶楼说书人说得可好,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快去瞧瞧。”姬颂闵走着,忽的“听茶楼”三个字映入眼帘,不由开心一阵,忙拉着二九的胳膊拖着他走。 “诶----!五爷……五爷您慢点儿走,我……我这东西快拿不稳了……”二九有苦说不出,这他家主子怎么和别家的主子不一样,别家的主子沉稳冷静,他顽皮的性子真是和七小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知是谁带坏来了谁。 *** “嘶~~!”全身上下传来一阵酸麻疼痛感,苏阮微微睁开了双眼,眼神呆滞。 她这是在哪儿?还活着吗?会不会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黑白无常呢?牛头马面呢?……也不知在想什么,就只是傻傻得觉得她应大限已至了。 她记得她中了蛇毒,掉入了一个深坑出不去,随后意识逐渐薄弱,再后来……再后来?她是不知晓的了。 刚想用双肘撑起身子,忽的碰到了一个物体,苏阮疑惑,低头朝右看去,咦?这不是大将军吗?难不成……她没死?而是被炎熠珩给救了? 抬起左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诶哟!挺疼!果真还活着! 瞧一眼趴着的炎熠珩,她貌似睡得挺沉,昨晚……是她一直照顾自己的?苏阮就这么看着她,嘟着小嘴有些出乎意料。 没看出来,她还挺有心。 嘴角无意识的扯出一个微笑。 诶?等会儿,她不是中了蛇毒吗!按理来说不会解得这么快,坏了,怕是给她请了军医了,那她的身份??!是暴露了吗?若是这样,那就难办了,要不要……现在就逃? 看了眼趴在床沿熟睡的人,她算是妥协了,就算她再怎么逃,这屋子估计都是逃不出去的。她这条命,眼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要是敢砍我的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还要诅咒你永生永世断香火!”苏阮指着她,呢喃道,面部表现出极其凶恶的样子。 后又觉自己有些搞笑,探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反应,既而又晃了晃,还是没动向,作祟心顿时涌起。 苏阮弯下腰,憋住笑离她咫尺一般近,悠悠伸出右手去玩弄她的发丝,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觉着面前之人定是不会醒。这人懒得很,加之昨晚这姿势,应当没睡安稳,就更为大胆了。 边挑/弄,还边双肩颤抖着,强忍住笑意。 忽的,手腕一紧,被抓了个正着,苏阮还没能反应过来,吓得动弹不得。只见眼前之人缓缓抬起脑袋,邪魅一笑,“你似乎对本将军很是有兴趣?!” 心中突的慢了半拍,此时她与她之间仅仅只隔了一拳之距,样子可谓是暧昧。 察觉不对,苏阮抽出右手,直起腰板,捋好被子,往里缩去,“我……我只是想叫醒将军,这时辰应该到晌午了,想必将军还要忙活。”强装淡定,尴尬的笑了几声,不去看她。 “噢?”炎熠珩道,也不去为难,“想必你的身子也差不多好转了。” “我昏睡多久了?” “三天三夜。” “什么?”苏阮吃惊,三天三夜?她到底是怎么睡过来的,竟能睡这么久。 “这还不算久,本将军倒是怕你一睡不醒,赖着我的床不走了。”炎熠珩虽是说得云淡风轻,可说者有意听者也有意,苏阮不知想去了哪儿,原本不太好看的气色一下子被刷红了脸,反倒粉嫩起来,诱惑可人。 她自是不晓她这模样有多勾心,炎熠珩心里痒痒,干巴巴的咽了口唾沫,呼了口气,起身朝外走去,“你穿戴好后再出来吧。” “将军……”又想起什么似的,慌忙站起想跟上前去,不料脑门狠狠装上了床上沿,还不等她疼得叫出声,脚下还被被褥绊了一跤,整个人朝床下滚去,脸面可是丢尽了。 苏阮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真是毛燥过了头,现在倒好了罢,滚哪儿不好,偏偏摔在了炎熠珩跟前。 趴着不动,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没脸见人了,真是次次在她面前洋相出尽,以往怎么就没这么背过?难不成炎熠珩阴气太重,传染到她了? 身后传来一阵碰撞声,炎熠珩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到趴在跟前的苏阮,简直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呵呵! 她缓缓蹲下身子,见她一动不动,索性一番转,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到床榻上,也不语。 苏阮紧张的瞬间握紧双拳,不敢反抗,待触到床榻,才松了口气。 “有什么话这么着急说,命都顾不得了?”炎熠珩无奈道。 “噢……我只是想问,替我解毒的军医是何人?”机械的回答着,脑袋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心吧,是楚烨华。” 原来……是……楚大哥啊? 半晌,见那人离去,她始终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下。 不知从何时起,她每每见到炎熠珩都会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呼,紧绷着一根弦,心脏砰砰砰的跳的直快。 从未有过的窒息感,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她却为能听出炎熠珩话中的意思…… *** “诺,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宋景烜从帐外进来。 炎熠珩一出了自个儿的帐子便来到宋景烜处。 只见随后被压着进来的两人灰头土脸,惊恐万分。 本是在晾晒药材,没曾想两个士兵见他二人二话不说就上前压着到这儿,什么也没交代,只说是大将军要见他们,万万没想到,头一回见大将军不是提升职务当红人,而是以这么狼狈不堪的形式。 也不知是触犯了什么事。 炎熠珩撇了一眼,端坐着,极为闲情雅致的品着茶。 “跪下,”两个士兵一脚把他们踢跪地,“老实点儿!”动作甚是粗鲁。 “你们便是陈威,林正垠二人?”炎熠珩自顾喝着手中的茶,慢悠悠的话方出口。 “是……小人便是陈威。” “小人林正垠。” “知道本将军为何‘请’你们来吗?”炎熠珩道。 “小……小人不知……”陈威后怕,发出的音颤动着。 “大将军怎么是请我二人,分明是绑压过来的!”林正垠挺着胸膛,很是不服。他们做错了什么,好歹也救过无数将士的性命,如今大将军便是这么对待他们的? “嘿----!你这小子,还敢顶撞!”宋景烜上去就是拍俩后脑勺,“小小军医还叫上板了?是不是平日对你们太好,无法无天了?” 林正垠憋着怒气,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深深的屈辱,若不是个将军,他早早痛打一番了。 一旁的陈威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愧疚,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苏阮可认识?”炎熠珩接着问道。 陈威心道不妙,该不是被大将军发现了?她苏阮就那么好命?按理来说那蛇算是毒辣,她苏阮真就那么好命,真是可恨的很。 总之,宁死都不能说。 还不忘对林正垠使使眼色。 “认得。不就是苏医师么。”林正垠道。 “她出事的当天,你们在做什么?”摆好茶,抖抖下衫,问道。 “出事?苏医师出了什么事?!!”陈威装作不知其事的样子,一脸震惊。 炎熠珩眉头深锁,呵!演技倒是不错,“本将军还真是佩服,能有这胆识的人,却做了个缩头乌龟,敢做不敢当。啧啧……可惜了可惜了!”说罢还摇起脑袋一脸的惋惜。 “大将军……何出此言?”陈威虽装的毫不知情,可还是冷汗直冒。 “装傻是吧?得,看你怎么编!”宋景烜摊摊手,倚着桌沿,一副看戏模样。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将军,小人是真不知情啊!我们兄弟二人日日在医治受伤的将士,采药材,晾晒药材,要干的活儿可多了,哪有那闲工夫,更何况苏医师不是已经不在军医营了吗?!接触的时间少了,怎么会有那么长的耳朵得知此事呢!”陈威激动的和宋景烜解释,时不时还看向炎熠珩,可二人似是很不耐烦一般,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这么说,你二人真是与此事毫无干系?”炎熠珩哂笑。 宋景烜摆弄着双手,碰碰身旁的炎熠珩,“依我说,他们就是死到临头也不会悔改,还费什么口舌!” 陈威听着有些慌神,可依旧咬牙,“真……真的不知情……对吧,三弟?”心下一阵发凉。 “是……若是大将军硬要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兄弟二人头上,那我们也只能认栽。”相比陈威,林正垠显得更为坦然,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博上一博。 “把人带上来!”炎熠珩一呵!帐子外便被押上两个小厮,一胖一瘦,双双跪在地。 陈威,林正垠偷偷瞄上一眼,糟糕,这不是他们雇来把苏阮埋入坑的人么!当日他们瞧见苏阮掉入坑中便怕出事早早走了,第二日觉她应是中毒身亡了,恰好又遇上了这俩小厮,为了不惹事上身,便使其去帮个忙,谁料他们早早回来告知他们苏阮不见了,坑中无人! 原不知是被大将军救了去,不就一个军医,没了便没了。虽说这乱事军医吃香的很,可为其丢命的也不少,有是被残害而死,有是被冥兵撸去……至始至终都未管过,看来他算错了一步,大将军很是看中她! “小……小……小的见过将军。”胖瘦小厮不敢抬头。 “抬起头来。”炎熠珩淡言。 胖瘦小厮微微抬颚,不敢忤逆。 “接下来本将军问的话你们都得一五一十的禀报,万不可有恻隐之心,胆敢有一句假话,可绕不得你们!”出口清冷,仿若冰山,不寒而栗。 “是!小的不敢乱言。”胖瘦小厮道。 “你二人可识得他们?”炎熠珩抬眼朝陈,林看去。 胖瘦小厮定睛瞧瞧一眼,一口咬定,“认得认得。”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陈威嗔怒,性急着低吼道。 “怎么就胡言乱语了?当时陈公子可不是同我哥俩这么说的,你说,万一捅了娄子一切有你担着,让我们放宽了心去做,虽然啥事儿也没干成,可做了的事儿总不能推的一干二净不是?”瘦小厮受不了他那德行,明明最初说得好好的,如今不仅变卦了,还不明不白的被扣押。 “你别污蔑好人!信不信老子踹死你!”林正垠气急,他最见不得这样的人,背地里捅一刀。说着便要起身揍他,幸好士兵一齐制止住。 “吵什么呢!啊?很能打是不是?完事儿之后本将陪你练练,行不?”宋景烜对林正垠很是看不顺眼。 “你,你有种就踹,踹死我们,要,要不是家里娘,娘生病急着,急着用钱,谁稀罕你的臭,臭铜钱,结果钱,钱也没赚着,还,还惹出这么多事,事情,真,真是触霉头!”胖小厮结巴着好不容易把一串话说完,急得宋景烜都想替他说。 “你!你别血口喷人!无凭无据的,你这是诬陷!”陈威想要保命,急道。 “那,那天,我,我俩……” “你别说了,我来说,瞧你那费劲儿的样,听着都累。”瘦小厮阻了胖小厮的话,抢言。 “噢……”说着胖小厮一脸呆滞的应了应。 “我们家本离城十多里外,地势较偏,家境也不甚好,平日也就干些小活儿,赚赚小钱,可家中还有一老母病危,正愁着没钱看病,好巧不巧在路上遇上他俩,瞅着便说要给他们一份好差事,银子还不少,我俩想着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也找不找也就应下了,谁曾想是害人之事,心中琢磨了半天,终归是答应了,可到了林中不见其人。他俩便赖账,说人不见了银子也就没了,之后两两不欢而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了。”瘦子一一回禀,正色道。 炎熠珩听得可谓是满意,“你二人可还有话说?” “将军,将军您可不能被他们的片面之词所迷惑啊!定是他们收了谁的好处来设计害我们,将军您一定不要放过他们!”陈威凶神恶煞的瞪着身旁两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方才解心头之恨。 “陈威,据说你有一块上好的玉佩,今儿怎么没带在身上?”炎熠珩倒是不紧不慢,缓缓道。 这好端端的怎么扯到他的玉佩上了?“的确是有一块,不过有个小角破损了,小人已放起,有些时日没带出来了。”他的玉佩也不知在何时何地丢了,索性就胡乱编了编。 “噢?”说罢炎熠珩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墨绿色晶莹剔透的玉佩,“既是这样,那怎会在本将军手里?” 陈威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随即整个都泄气了! 这回算是真完了! 林正垠也是不敢置信,却也无奈只能认命。 “带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处理!”炎熠珩冷声,却像是给他俩下了死令一般,不得翻身! *** “苏公子,你醒了?”青茗见苏阮出了帐子,欣喜道,看她气色也好了很多,这下她便放心了。 “青姑娘。”苏阮温文一笑,极为礼貌。 “现在的伤势可好些了?”青茗担忧的问道。苏阮昏睡的这三日她也算是操碎了心,虽帮不上什么忙,可饭饭吃不下,茶茶也没心思喝,只盼着她能早日醒来。 这下,可算是见着了。 “差不多痊愈了,青姑娘有心了。”苏阮道,她挺喜欢与青茗待在一起,她待人真诚,对她也是极为上心,是个难得的好朋友。 “日后唤我青茗就好,青姑娘青姑娘的倒显得生疏了。”青茗低着头,说得有些轻,苏阮却正巧能听见。 “好,那青姑……青茗唤我苏阮就好。” 青茗娇羞的微点着头,忽从背后拿出个东西双手递给她,“这是……是我亲手缝制的荷包,希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苏阮正眼望去,是个红色漂亮玩意儿,可在这一瞬她似乎知晓了什么,这青茗……难不成是看上了自己,这一般送荷包不都是送心上人的么?坏事儿了。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苏阮傻站着。 青茗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索性托起苏阮的双手便往上放去,一转身,跑开了去。 待她反应过来,人早已不知去向,看了看手里精致的荷包,往兜里一揣,这事儿得与她说清楚才成。 *** 径自到了军医营,瞧见外头只有丁堂在晒着药材,便上前问他:“丁老哥,楚大哥可在?” “苏阮?你怎么来了?”丁堂转过头惊呼,“噢!烨华啊,他在厨营,也不晓得在忙个啥!” “好,我这便去寻他。”说着不等丁堂回话,苏阮小跑着就去了。 话说回来,这楚大哥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嫌弃她了呢?毕竟这种欺骗的事情,估计任谁都会生气吧,何况还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其实她也没想好是不是要见他,见了他又该说些什么,只想着若不去见他把话说开,她心里总归是有个疙瘩。 到了帐外便瞅见楚烨华端着小锅东西,朝着大将军的营帐走去,咦?这是? “楚大哥!”苏阮喊住他。 楚烨华端着小锅里的鸡汤,小心的转身,见来人时,险些把汤洒了,“阮弟?!!”忙又扶正,却还是掩盖不了他激动的内心。 跑至跟前,“楚大哥,你这是……?”盯着他的鸡汤良久,疑惑道。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刚痊愈,得把先前的全全补回来才是。”楚烨华憨憨的笑着,或是苏阮依旧淘气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乐开了花儿吧。 “哪儿能吃那么多!”苏阮噗嗤一笑,这个楚烨华,真是够傻够呆的,“你怎知我今儿会来?” “为兄自然是不知道的了,我提前为你炖了好几次,本想着你醒了可以立马补,没曾想守了三天才把你给等出来,还扣得恰到好处,刚炖好的。”楚烨华憨直道。 苏阮听的鼻子一酸,守了三天啊,每日都炖汤,很累吧! “楚大哥……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我……” “为兄没有怪你,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何须为这点小事儿较真。”此时他的话正如春风暖暖,填满了她的心。 笑着点头,“对,我们是永远的兄弟!” 永远的兄弟啊……楚烨华想着,有点不甘。 “走吧,尝尝咱们楚大哥的手艺如何。”与最为信任的人坦诚相待,秘密已不再是秘密,她反而松了口气,全身轻松。 两人迈步向不远处的大将军营帐。 楚烨华把小锅放在桌上,苏阮起身把碗筷拿来,递给楚烨华一只,自己一只,起初他不肯,说是留给她的,不能浪费,苏阮狠狠训了他一番,才使他不得不拿起碗筷。 “这好东西当然是要分享吃着才香了。”苏阮为楚烨华盛上一碗,再为自己盛上一碗,怀着万分的激动捧起喝着。 呃…… “怎样,味道如何?”楚烨华一脸的期待。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苏阮给了一际大大的笑容。 “真的?”楚烨华听着她这么说,开心的无以言表,“我尝尝。”说罢便小心吹着气,喝起来。 “诶----!”苏阮本想劝阻,可为时已晚,只好扶额叹息。 楚烨华喝进嘴的那一刹那便后悔万分,只好硬着头皮咽下肚,“水水水……” 苏阮笑出声,立马去寻了茶来予他喝。 “这也太咸了,怎么能喝。我明明记得昨儿的还很淡,所以今儿想着多放些,没想到会这么咸。”楚烨华满嘴的嫌弃,说着便要端起小锅,却被苏阮一手拦下。 “我觉得挺好喝的,只不过是稍稍咸了一点,不碍事的,我不挑。” “可是……还是倒了吧,我重再给你炖一锅。”楚烨华总觉着自己什么事儿也做不好,连做个鸡汤这么简单的事儿,他竟也会搞砸,甚是对不住阮弟。 “别别别,倒了多可惜,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鸡汤了,谢谢楚大哥。”这么用心炖的鸡汤,堪比山珍海味。 楚烨华拗不过她,只任由她去,可心里还是乐的不行。 “好香啊!”正巧姬芮刚从炎熠珩那边回来,偷听可真好玩儿,还不是让她发现了秘密,心情大好。 不由分说的上前在小锅里兜起勺子便往嘴里送,苏阮呆呆的看着,想来完了! 果不其然,姬芮把喝进嘴的汤通通喷了出来,正喷得楚烨华一脸。 “这什么汤,难喝死了!”姬芮嘟着小嘴,委屈道。 楚烨华眨了眨眼睛,抿抿唇,不敢搭话。 见没人理她,她倒也识趣,不再说什么。 “你中毒一事,还真是有人故意陷害。”姬芮饶有兴趣的对苏阮说道。 “嗯?七公主这话什么意思?”苏阮听得云里雾里。 “我先前在宋景烜帐外偷听到的。熠珩哥哥在审两个人,好像叫什么陈威的,是他想置你于死地,不过幸好熠珩哥哥出面摆平了,眼下他们正在大牢关着呢,不然指不定你日后还会出什么岔子。估计他们是性命难保了。”姬芮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 “他……会管这事?”在苏阮的印象中,这些芝麻大小的事,炎熠珩从不会放在眼里。这倒是奇了,竟会去替她出头?莫不是良心发现了? 许是说得太轻,姬芮没听见,既而又问她,“你和他们有什么过节,非得置你于死地不可?” 楚烨华一拍桌子,“他们这俩小人,早该有这下场了!” 姬芮一阵莫名其妙,明明问的是苏阮,他动什么肝火! 此时营帐被掀开,苏阮转头望去,是她啊! 第31章 回礼 她貌似心情不大好,紧皱着眉头,双目凝聚,不敢让人靠近。 楚烨华见了立马站起俯了俯身,“大将军……”说着还有些紧张。 炎熠珩扫了他一眼,微点点头,没说什么,径直朝里屋走去。 随后宋景烜和青茗并齐而来。 就见他一脸嬉笑,似是在逗青茗,青茗则憋着一肚子气,不搭话。 “什么这么香!?”宋景烜鼻子嗅着,眼尖的便瞧见桌上的小锅。 上前就要拿起锅中的勺子喝上一口,楚烨华见了,阻了他,“宋将军,还是……别喝了吧……”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着实为难。 “怎么,本将还喝不得了?”宋景烜提高嗓门,这呆头鹅,不仅看着呆,话还挺多。 “小人不是……” 姬芮向楚烨华使了个眼色,露出白齿笑着,“既然他这么想喝你就让他喝嘛!给他尝尝你的手艺。” 楚烨华听后缓缓收回手,正眼看着鸡汤下了他的肚,接着紧闭上双眼,不敢直视。 苏阮却没那心思,神情恍惚,眼中有些复杂的神色望着里屋。 “宋将军,大将军他这是……”回过神来终是问出了口,话还没全说完,只见眼前之人正怒目圆瞪,青筋暴涨的看着楚烨华,全全不理自己。 “楚烨华!!!”宋景烜大声嚷嚷,气急败坏,“你这是想毒死本将么!什么破汤!” “不……不是……没有没有,方才小人已经劝过宋将军了,可将军你不听啊,这……这也怪不得小人……”楚烨华缩缩脖子,低着音道。 “你!胆儿很肥是吧?敢戏弄本将了?”宋景烜压着气,奸笑两声,重重一拍在他的肩头。楚烨华一个没站稳,被拍的软了膝盖骨。 倒吸一口凉气,咬了咬牙。这好不好的怎么就得罪了宋将军呢,这下该如何收场才是好啊! “下回,下回定给宋将军做个淡点儿的……”您就别再为难我了…… “还敢有下回?!!” “呃……” 姬芮幸灾乐祸,“我说你个老酒鬼,自己理亏还这么刁难别人,是你自己嘴馋,就你这嘴,欠得活该!”说着还得意的一笑。 “你就是故意,没安好心,诚心玩儿我呢是吧?”宋景烜指着她,像是冒着烟的火炕一般。 “那又如何?” 楚烨华见形式不妙,端起锅,小声对苏阮道,“阮弟,为兄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说罢便弯着背从宋景烜背后瞧瞧溜出去,这一个将军,一个公主,打起来可是不得了了!还是走为上策的好。 *** 苏阮被她们扰的心烦,出了帐子便荡着步子吹冷风。 她明明什么都没与炎熠珩说,何况若不是七公主告知自己是陈威和林正垠想要加害自己,她是万没有想到这里的,这炎熠珩,竟会这么有心么…… “苏公子!”青茗小跑着而来,方才她便看出苏阮心不在焉,似是有心事一般。眼下就出来看看,不太放心。 看着青茗至此,苏阮微愣,疑惑的盯着她,不是不作答,只是提不起兴致,不想出声罢了。 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了…… “噢,也没什么,就是……看你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淡淡的月光照射在青茗的脸上,照的两颊微微发红。 苏阮叹了口气,“这么明显么。” “若苏公子不嫌弃,也可以和青茗说说的。”青茗望着她,满是期待。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太见外了。” 听后,青茗低着头忍不住咧了咧嘴。 “只是想不通,有的人,说话做事,你永远不会摸透,明明他是在为难你,使你难堪,可细细想来却似乎是在为你好,替你出头。我实在搞不明白,这忽冷忽热的性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苏阮喃喃着,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苏公子说的……是炎将军吧?” 苏阮转头看了看她,没应声。 青茗笑了,“其实炎将军他是外冷内热,别瞧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地还是很好的。”自打跟了公主,她和炎将军相处的日子也是不少的,她虽话少,但从不会跟别的主子一样,什么事也总是亲力亲为,不会劳烦下人。要说不好的吧,就是看着冷了些,不太好接近。 “你受伤的那日,炎将军可气愤了,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而且啊,他不仅亲身照料你,还为你惩治了幕后凶手呢,这些,可都是我们这些明眼人能看明白的,炎将军是真的把你当作自己人看待,并非有意要为难你,他说话处事向来这样,苏公子也不要为此徒增烦恼了。” 是啊,若不是她,自己恐怕早已是亡下魂了罢。 可她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呢……那人说什么做什么和她又有什么关系,苏阮想着,又觉自己有些莫名可笑,她最近变得倒是反常的很,自己都琢磨不透自己了。 “青茗,能认识你,真好。”苏阮极其认真,她说得完全是真心话,这世上,能遇上投的来的人便是一种缘分,而这种缘分可能是修了几百,几千甚至是几万年,应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情。 “只要……只要能为你分解忧愁我就知足了。”青茗娇羞道,也不知对方听没听清,从身后拿出一个东西双手递给苏阮。 “这是送你的。” “送我的?”苏阮疑惑,却又看不太清。 青茗见她傻愣,索性拿过她的手,把东西放她手上,一句话不说,转身便跑开了。 苏阮一阵莫名其妙,借着月光,细细看起手中之物来。 这是一个红色的香囊,上面的花纹甚是好看,细致精密,刺绣的工艺也是独特到家,能看出这一针一线,都是用心的很。 “完了完了,她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苏阮心里一阵唏嘘,这不一直都好好儿的么,怎么就……真是大意了。 唉,老天作祟啊! *** 回来时有些晚了,苏阮轻轻拉开卧房木门,向里走去,只见桌上趴着个人,想也不必想,是炎熠珩了。 顺眼看到了桌旁立着的几坛子酒,苏阮拿起观摩着,摇头叹息,“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什么烦心事,用得着喝这么多酒? 拍拍她的肩头,“将军,将军?……” 见她没什么反应,微微弯下身,撩过发尾在她脸上轻轻拨弄,苏阮又是一阵低笑,恐怕也只有你睡着的时候可爱些了。 谁知对方竟眯开了双眼,就这么直戳戳的看着她。 苏阮慌了,吓得一屁股坐倒地上,她怎么总这么背,每次坏事儿干到一半就被抓个正着。 “我……我……你……”你真的是有特异功能,能感知到一切吗? 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你喝了这么多,怎么……怎么都还能醒来,不是应该趴下的么。”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不能再往虎口上撞了。 “我的意思是,将军应该歇息了,天凉了,可千万别着了凉。”说着便要去搀扶她。 炎熠珩顺势伸出手用力一拉,苏阮没注意,一下便被抽了去,坐在她大腿上,整个人陷入她怀里。 一阵惊愕,还没来得及挣扎,对方仰起头对着自己,薄唇袭来,瞬间酒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嗡----”的一声,苏阮整个脑袋空白一片,似是短路了一般,忘记了抗拒。 可有个画面,却在她的脑海中轮回翻转。 那天她喝醉了酒,竟亲了炎熠珩? 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32章 萌生 苏阮死死得抵住她,“呜呜~”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她扭转不动,只能口中不停的发出不太完整的音节。乐—文 她的初吻,自出生她遐想了二十二年的初吻却在那种荒谬的情景下消失了。 忽觉软软的,湿湿的不知什么的东西在她的唇边轻轻舔舐着,温润的舌尖似是想要一探究竟,得到的更多。 苏阮惊恐无比,使出全身的气力,推开眼前昏昏沉沉的人,立马弹跳了起来,像个乱撞的小鹿一般。 使劲儿摩擦着嘴唇,羞恼万分。 这大将军,怎么一喝醉逢人就亲? 撅着嘴,满脸的委屈和不满。 见趴着的人,踌躇一会儿,苏阮提着心眼儿走过去。再三确认她不会乱动时,方才安心的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肩头,艰难的朝床边走去。 不过,这炎熠珩的份量倒是比她心中所料的有些差异,比一般男子还要再轻上几分,难不成是累着的?嗯……不太像。 把她轻放置在床上,叉着腰看着床榻上的人,“看你脑子不清醒,今晚发生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若再敢有,我就!”说着苏阮一个气急扬起手掌便势作要拍下去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缓缓收回,静静看着躺着之人,这细细看来,炎熠珩长得倒还算不错,只不过有些雌雄莫辨便是了。 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小心触碰她眉间,见她无反应后,才敢用指尖为她抚平皱着的双眉。 苏阮会心一笑,这下,看着舒服多了。 可没过多久,眼前之人便开始不安分了,头微晃着,口中直呢喃什么,听不太清。 苏阮将耳朵贴过去,方才知晓,她喊得却是一遍又一遍的“娘~~”。 她喊的虽轻,可万分焦急,看得苏阮莫名一阵抽痛。 不由自主的握紧炎熠珩冒着虚汗的手,“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失去双亲的痛苦是无人能体会的。他们的心极其脆弱,却又坚韧无比,他们早早失去了庇护,不得不竖起后背的长刺继续前行。 炎熠珩,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像哄着孩童一般,苏阮轻声哼唱着歌儿,崔她安心入睡。 刚要站起身把被褥摊开,想替她盖好,谁知手被她握得紧紧的,根本脱不了身。无奈之下只好死命儿的往里伸,够到被角时猛力一扯,呼出一口气,总算扯出来了。 拉过盖上,“当是还你照料我的人情了。”苏阮看了一眼互握的双手,尴尬得说着。 四更天———— 炎熠珩头有些疼,她是极少会喝醉的,可昨晚不知怎的了,喝得多了。 抬起左手揉搓太阳穴,闭着眼极力吸着气。 方要坐起身时,才发觉右手袭来麻感,似是握着什么,掀开被褥一角,定睛一看,才经不住笑了起来。 转头看向倚着脑袋睡得不是很舒坦的人,叹了口气。 她真是不敢去想,若那天她晚到一步会发生什么事。呵!大将军?只不过是个无需有的名头,连身边之人也保护不了,爹娘是如此,眼下苏阮也是如此!她怎能不痛恨自己! “日后,我定会护好你。” *** “将军,您看,是时候动手了吗?”一男子道。 “不急,再等上一等。”批发男子的声音有些粗旷,却是从容得不容拒绝。 “可是……将士们都还盼着能一举拿下凌国,拿下炎熠珩那小人呢!” 批发男子依旧研究着地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要吃人间美味就得耐得住性子。” “可当年是炎熠珩致使将军您的……” “够了!”批发男子鹰眼一撇,“本将军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男子吓得单膝下跪,抱拳道,“属下知错。” 终是无奈,“起来吧,知你一片忠心,本将军岂会怪罪与你?只不过这件事日后莫要再提,炎熠珩的事,本将军自有打算。” “是!” 炎熠珩!!!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便是要亲自灭了你!看你一辈子痛不欲生! *** 今儿一早,苏阮忽觉奇怪,不是应当靠在床头的么?怎么睡到床上了? 可过了五秒后,她清醒了,察觉到,她是被炎熠珩这个王八蛋抱在怀里,她睡得可算是踏实,却气红了苏阮的脸。 想着早晨醒来的模样就要暴跳,危险的抛去一际眼神,炎熠珩却是悠哉悠哉得教着姬芮练防身术,毫不知情。 “熠珩哥哥,这样要蹲到什么时候啊?”姬芮扎着马步,为了让炎熠珩教她习武,她真是豁出去了,把军营水缸都打满了水,虽然使了点儿小聪明,不过,还是挺奏效的。 “我没说停不许停。”双手复于身后,淡言。 “什么?”姬芮惊得似掉了下巴一般。 索性一站起身,捏捏双腿,过去搂着炎熠珩的胳膊,“熠珩哥哥,换点儿别的吧,这个太累了,我吃不消。就是那种简单点儿的防身术,专治坏人的,你亲自教我吧~~”姬芮甜甜一笑,炎熠珩却是有苦说不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嗯,挺配的。”苏阮在一旁看着,尤为那勾着得双手刺眼。撇撇嘴。 青茗轻笑道,“公主就是闹腾了一点,像她这样敢爱敢恨的女子,我想炎将军多少还是喜欢的。” 噢!喜欢便喜欢罢。 经她这么一说,看着前面贴合的二人,越发觉得不太想看,苏阮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有些莫名烦躁。 “七公主与大将军的关系是不是一直都如胶似漆的?”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这问的是什么个问题,愣是变扭的,都怪自己这嘴。 “那是自然了,打小他俩做什么都是要在一起的,炎将军也甚是疼公主,不会让她受半点儿委屈。记得有一次有位皇子欺负公主,炎将军二话不说便冲上去把那位皇子打了一顿,最后落得个挨板子禁足的下场,公主还偷偷为他送饭菜,怕炎将军会无聊还给他唱曲子呢。”青茗说着,一脸的羡慕,还不忘朝苏阮看看。 想不到炎熠珩还挺有骨气,这长成了,怎么就成现在这副模样呢,一点儿也不可爱。 这也难怪七公主会千里迢迢赶来军营了。 心中叹了口气,却是空荡荡的。 “报——!”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报将军,外头有两个人,说是与将军认识,要属下放他们进来,说是给将军您看这个便可知晓。”随之递上一颗小石子儿。 见了手中的东西,炎熠珩抿了抿唇,“准了。” “熠珩哥哥,”姬芮撮撮她,“谁啊?!” “来了你便知道了。”炎熠珩笑道。 不用猜,姬芮八成也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