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之铁骑纵横》 第一章 居然来了韩国? 黑暗紧紧地笼罩着白泽。他一直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飘荡,却找不到前路。突然,白泽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只是白泽还没来得及靠近光点,这白色光点却是突兀地炸了开来。 只一刹那,白泽眼前光明一片。 一个长相甜美可爱的少女出现在白泽眼前,出于杀手的职业本能,白泽在警惕地看着少女的同时,绷紧了身体。 只是白泽刚一动作,浑身传来巨大的痛感却让他不禁叫出了声。 “公子,你伤还没有好呢,快好好躺下。”少女一边关切地说道,一边拿起手中的热毛巾,就要去给白泽擦拭身体。 白泽看着少女脸上的关切神情不似作伪,虽不清楚她为什么叫自己公子,却也没有阻止少女的动作,而是开始观察眼前的少女与四周的环境。 窗户敞开着,温暖的阳光穿过窗外的一株银杏,在屋子里洒落一片碎金,也映照着白泽苍白的脸庞。 精致的窗棂、木门,古朴的桌椅、香炉,以及还在服侍自己的可爱少女身上的汉服装扮,这一切都让白泽心中生出一个疑问。 这是哪儿? 当可爱的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白泽也收回了观察环境的目光,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这里又是哪?” “啊?公子,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看着白泽凌厉的目光,少女不自觉地垂下了脑袋,脸上浮现出一丝失落。 “也难怪,公子你外出学习多年,不认识我这个小丫头了……也是正常的啊。”少女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安慰自己,只是话语之中却有着难以隐藏的失落。 少女表现出来的种种自然全部落在了白泽眼中,他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很诡异的念头…… 少女依旧低着脑袋,不让白泽看到自己已经通红的眼眶:“公子……我是云儿啊,一直是少爷你的贴身丫鬟,公子,你真的忘了吗?” 白泽皱了皱眉头,刚才闪过的那个诡异念头越发强烈,以至于他心跳都有了些许加速。 穿着类似汉服衣着的少女不断搅动着手指,继续说道:“这里……这里就是公子你的家啦,公子你忘了吗,这可是郑里最漂亮的宅子啦。” 少女这句话终于是挑动了白泽紧绷的神经,白泽不顾痛楚地抓住云儿的肩头,喝问道:“郑?可是韩国的都城郑?” 云儿显然被白泽的反应吓到了,但是出于主仆的身份关系,她还是点了点头。 白泽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任由巨大的痛楚侵袭。 都城叫郑的,只有一个韩国,只是这个韩国是两千多年前战国时期的韩国啊! 他前世是一个孤儿,被有心人培养成一个冷血的杀手,可以说是一个行走在黑暗里的恶魔。 可那又怎样?这不代表他不喜欢那个世界,不代表他想穿越啊。更何况,还穿越到了战国这个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的地方。 “少爷,公子,你怎么了?” 云儿看到白泽双眼无神、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害怕和担忧起来。 白泽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道:“我没事儿……” 在确认自己真的穿越之后,白泽心中的苦闷也在快速消散,前世他可是心坚如铁的杀手,意志力强大得过分。 与云儿交谈一番之后,白泽总算明白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白家的公子。只不过自己这公子有点可怜,因为自己的爹娘又死了!也就是说,穿越过来,他还是一个孤儿…… 更为关键的是,“自己”的爹娘本来算是一个土豪,但是自己现在的家产却只有这一处漂亮的宅子,至于另外一大笔丰厚的遗产,却是全数落到了“自己”的舅父舅母手里。 “当初公子的舅父舅母说少爷年纪还小,害怕继承了家产也被奸人骗去,因此公子你就外出学习去了,此番归来,公子你便可以正式继承家产啦。” 说到这儿,云儿眉飞色舞的,显得很是开心。但白泽却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叹息:“果然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啊,这舅父舅母摆明了就是想私吞这家产,想要拿回家产,怕是不容易啊!” 只不过白泽却也不是很担心,心道自己这继承了中国几千年智慧的现代人,难道还斗不过这古人? 一番攀谈之后,云儿展露出少女活泼的本性,问道:“对了,公子,你这几年都在哪里学习啊,怎么会昏倒在城门外呢?” 白泽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昏倒在城门外?我也是呵呵,穿越这回事我要是晓得就有鬼啦。 只是一想到穿越,白泽眼神便是一冷。 白泽在现代的职业是杀手,而且是极其出色的杀手,任务成功率高得吓人,可是最后一次……他失败了! “我装作一个攀登爱好者去截杀一个考古队,可在动手之前便被人狙杀,被一枪爆头。呵呵,以前的我还是天真了一点啊,相信了不该相信的人。” 白泽心里冷笑不止,被狙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被卖了,并且瞬间反应过来是谁卖了自己。 “想来我还应该谢谢你啊,我的好兄弟,没有你我怎么会来到战国?既然来了这儿,我就要好好闯出一番精彩!” “公子,公子?”见白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云儿却也不恼,而是笑着从床下拖出一个背包,“公子,这东西是你的吧?” 白泽闻言顺着云儿手指方向一看,却是自己伪装成攀登爱好者时所准备的背包,里面还有众多现代的工具。 看到这背包,白泽顿时乐了。当时白泽去森林里截杀考古队,背包里准备了诸多工具,没想到这东西也随着他穿越了过来。 “有了这里面的一些东西,嘿嘿……” 看到白泽脸上的笑容,云儿便知道这的确是自家公子的东西,于是她的脸上便浮现出一抹得意:“公子我给你说哦,这东西也是云儿给你拿回来的哦,当时还有些泼皮无赖想来争抢呢!” 听见云儿的话语,白泽不禁深深地看了云儿一眼,这背包的重量他可是清楚的,就是自己都觉得有些沉重,更何况一个少女? 白泽心中轻叹:“想来为了将这背包弄回来,她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只是心底虽有一丝暖意,白泽却也没有半分开口道谢的意思。对白泽而言,云儿,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 三寸日光照在屋内,颇有几分静谧安详的味道,只是白泽没有发现,他的额头却是悄然多出一个栆印…… 第二章 那一枚枣印发了光 这悄然出现的枣印颜色迅速加深,很快便成了青绿之色。 不过虽然这枣印颜色变化迅速,却是没有带给白泽任何痛楚,因此白泽也是没有发现自己额头上的奇异变化。 并且由于白泽穿越过来时蓄着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导致云儿也是未曾发现青绿色枣印的存在。 “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并且伴随着极其嘈杂的喧闹声音。 白泽皱眉,那声巨响应该是府宅大门被强行推开了,可这光天白日之下,谁敢如此张扬地强闯民宅? 云儿面露疑惑之色,在向白泽请示并得到允许之后,便匆匆忙忙地出门去查看外面发生了何事。 刚刚苏醒时的巨大痛楚白泽已经感觉不到,翻身下床活动一番确认并无大碍后,白泽打开了跟着自己穿越到战国的背包,从中取出一把银灰色的匕首。 活动身体的时候白泽就发现云儿已经为自己换上了战国时期的衣裳,习惯了现代服装的白泽面对这宽袖博带实在是头疼。尤其是在白泽想要藏好匕首的时候更是无奈,一时间匕首没有藏好不说,还险些将自己给割伤。 “这战国时期的衣裳实在是麻烦啊!” 白泽几番倒腾终于是适应了这衣裳并且成功藏好匕首,恰在这时,屋外的喧闹声忽然大了起来。 微微皱眉,白泽准备出去会一会这战国时期的牛鬼蛇神,要是再不出去,云儿怕就要出事。 倒也不是说白泽就真的担心云儿,而是初到战国,他不得不依靠云儿来熟悉战国这个社会环境。对于身为杀手的白泽而言,云儿,不过就是一个工具罢了。 就在白泽正要开门之时,伴随着一声闷响,房门被猛地撞开,并且一个娇俏身影如那断线的风筝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 白泽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倒飞过来的身影正是云儿,若是任由云儿摔落在地,这可爱少女怕是要就此香消玉殒。 因此白泽往前跨出一大步,右掌轻轻地抵住云儿后背,而后整个人重心微微后移,卸去了云儿身上往后的力道,随后右臂一揽,便将身形娇小的云儿揽入怀中。 云儿被人一脚踹中腹部,又用后背撞开了房门,可以说是受伤不轻,但是即便如此,当感受到白泽胸膛的温度后,她还是红着脸颊,柔声喊了一声:“公子……” 白泽看了一眼嘴角挂着血迹的云儿,心中虽然毫无波澜,脸上却露出一脸的关切表情,示意云儿不要说话后,便将云儿轻柔地放到了床上。 “哟呵,还真是白家的公子哥回来了啊!” “早就听说这丫鬟和白家公子哥关系不清白,看来真是如此啊,嘿嘿……” 此时,十几个泼皮无赖模样的汉子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房间,并且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其中一个大哥模样的汉子更是十分随意的端起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这番动作好像这府宅不是白泽的,而是他们的一样。 随手将水杯摔在地上,那头领模样的汉子看着脸色平淡的白泽,狞笑着说道:“白家公子,几年不见,涂飞可是想你想念的紧啊!” 白泽打量了一眼名叫涂飞的泼皮,挑了一下眉头,波澜不惊地问道:“想我?我却是没有想到涂飞兄竟有龙阳之好啊。” “小子你找死!” 看到白泽羞辱涂飞,站在涂飞旁边的一个精瘦汉子立时便坐不住,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就要朝着白泽当头砸去。 白泽身为杀手,很多时候执行任务不是依靠现代化枪械去狙杀目标,而是依靠隐藏在衣袖中的匕首进行刺杀,因此白泽的体魄身手可以说是相当不凡,这精瘦汉子白泽根本是不放在眼里。 “小四放肆,白家公子岂是你能打的?” 就在白泽已经准备出手时,涂飞却是喝止了手下的动作,并且满脸笑容地看着白泽,说道:“你要是不小心把白家公子打死了,白家公子欠我们的银钱可怎么办?” 听见涂飞的话语,云儿绣眉一蹙,怒声道:“涂飞你无耻,我家公子什么时候欠你银钱了?无凭无据你就想来讹我们么?” 白泽本来就是穿越过来,因为容貌与白家公子相似这才被人误认,真正的白家公子是不是真的欠这涂飞银钱,白泽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听这云儿的话,明显是这叫涂飞的泼皮要来讹自己啊! 白泽微微一笑,缓步走到涂飞面前,低头俯视着涂飞,轻声道:“那么涂飞兄,不知道白泽应该还你多少银钱呢?” 涂飞还没有开口,云儿却是急了,顾不得胸口疼痛,大声提醒白泽:“公子,你根本不欠他银钱啊,这个混蛋是……” 白泽转过头,对着云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而后再次微笑着看向涂飞,温文尔雅地问道:“敢问涂飞兄,我究竟应该还你多少银钱呢!” 涂飞是一怔,自己本是收了他人的银钱来找这白家公子的晦气,没想到白泽竟然如此懦弱,真的就任由自己宰割? 不过心中虽然鄙夷着白泽的懦弱,涂飞脸上却是神色不变,大笑着说道:“倒也不多,也就五十两银子!” 一听到涂飞说出的数字,云儿本就苍白的面庞变得更加煞白:“五十两?涂飞你不要太过分!” 涂飞瞥了一眼云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狞笑道:“白家公子,还有你这个丫鬟,三番五次顶撞于我,你说该怎么办?” 涂飞眼底的贪婪自然瞒不过白泽,只是白泽却也没有说破,不答反问:“涂飞兄想怎么办?” 涂飞只觉得白泽软弱可欺,因此也彻底放开了胆子,说道:“怎么办?嘿嘿……自然是由我带走,好好惩治一番!” 其余的泼皮无赖也是淫笑,打着涂飞吃肉他们喝汤的算盘,纷纷附和:“嘿嘿,这个办法好!” 白泽双手拢在袖子里,和声笑道:“涂飞兄想要云儿,这没问题!” 云儿一脸的不可置信,失魂落魄地叫了一声公子,而后险些昏倒过去…… 白泽好似没有听到云儿的悲戚声音,已然和颜悦色地看着涂飞,说道:“云儿和五十两银钱,白泽都可以给你,不过却有一个条件!” 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巨大好处,涂飞心情也是大好,此时听到白泽说有条件,眉头便是紧紧地皱了起来:“条件?” 白泽弯下身子,将脸凑到涂飞面前一寸有余的地方,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白泽笑容灿烂,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然后便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因为白泽说的条件是涂飞得死! 然后涂飞真的死了! 涂飞的脸上还留着狞笑,只是脖子前却慢慢出现一道血线,而后鲜血便猛地喷涌而出! 其余的泼皮无赖显然是愣住了,谁也没想到,温文尔雅的白泽敢对涂飞下杀手,并且涂飞就真的这样死了,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毫无疑问,看似温文尔雅的白泽给予了这群泼皮强烈的恐惧与震慑之感。 短暂的失神之后,这些泼皮无赖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其中刚才便已经抄起了木棍的精瘦汉子更是大吼一声,抡着木棍便朝着白泽脑袋砸去。 “呵……” 白泽轻笑,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这精瘦汉子一眼,只是轻飘飘地抬起了右手,还沾着涂飞鲜血的银灰匕首,便如同一条阴森的毒蛇,再次凶狠地扑向精瘦男子的喉咙! 然而,就在白泽认为精瘦汉子必死无疑之时,异变陡生! 白泽的眉心,那一枚青绿色的枣印,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将白泽包裹其中…… 第三章 那一个公子笑出了声 青绿色的枣印发出浓郁的光芒,将白泽层层包裹,屋内一片流光溢彩…… 白泽感觉头有些晕,眉心更是传来剧烈的撕裂痛感,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眉心钻出一般。 而后白泽便看到包裹着自己的浓郁光芒瞬间支离破碎,化作光点消散于天地之间。 然后,白泽看到了世间最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他看到了一张脸,这张脸富有生机,眼底还闪烁着贪婪的光彩。 这是涂飞的脸! “怎么会这样?” 白泽心底已经震惊到了极点,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还保持着弯腰凑近涂飞脸庞一寸有余的姿势,刚刚被银灰匕首割断喉管的涂飞,居然又活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一向镇定的白泽也没法冷静了,心底那个诡异的念头越发的猖狂起来,“难道,我又穿越了?” 白泽有些难以置信,如果说自己被一枪爆头穿越到战国还勉强可以理解,那么刚才的穿越又算怎么回事? “这算穿越者的福利?可是我特么根本不想穿越回来啊!” 白泽心头烦躁,难道自己莫名拥有了回到过去的能力?可是这个能力自己却无法控制! 更让白泽无语至极的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回到过去的能力,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触发! “白家公子,你想和我谈条件?” 就在白泽心烦意乱的时候,涂飞却是轻轻地拍打了两下白泽的脸庞,一脸的不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确认白泽是一个懦弱至极的公子哥之后,涂飞彻底展现出了身为泼皮的本色,拍打着白泽脸颊的同时,右手就要抓向白泽的头发! “你再动一下试试?” 白泽做了很多年杀手,早已明白什么叫隐忍,可是涂飞,还不配他白泽展露隐忍! 既然敢蔑视自己,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拍打自己的脸,那么就要做好付出应有代价的觉悟。 白泽冷冽如寒冰的声音让涂飞怔了一下,但是也仅仅是怔了一下而已,对于他涂飞而言,白泽这个懦夫实在不值一提。 “动了,你又能怎样?” 涂飞右手落下,狠狠地抓住了白泽的头发,而后手腕向上微一用力,便是提起了白泽的脑袋。 涂飞冷眼看着白泽,狞笑道:“小四,给我把那个丫头绑了,我倒是要尝尝这大户人家的丫头是不是真有不同的滋味!” “好嘞!” 手持木棍的精瘦汉子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彩,转身一个跨步便来到了云儿的跟前,右手伸出就是抓向云儿的胸口。 “公子……” 云儿眼睑微垂,眸子里浮现出对白泽的担心,以及……失望。 “能怎样?” 白泽眼眸冷冽,嘴角微微一勾,左手猛地扬起,很是随意地拍开了涂飞抓着自己头发的手,只是这看似随意的一拍,却是伴随着骨头裂开的细碎声音。 “你……” 手腕处的巨大痛楚让涂飞心底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青年,怎么随手一拍便有这样巨大的力道? “我?我怎么了?” 白泽轻轻一笑,慢慢地直起了身子,而后转身,微笑着望向右手已然伸进云儿胸口的精瘦汉子小四。 “嗤!” 一道声音在白泽背后慢慢响起,这声音极其细微,就如同布帛被撕裂一般,轻微而尖锐。 发觉事态有些不对的小四皱着眉头转身望去,却发现白泽已经直起了身子,正面色平淡的看着自己。 “你……” 小四本想问白泽你看着我做什么,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看到了这一辈子令他最为窒息的一幕。 三寸日光映在一头奇特短发的白泽身上,也映在目光慢慢涣散的涂飞身上。刚刚还张扬跋扈的涂飞,喉管处正慢慢发出布帛撕裂的细碎声响,并且慢慢显出一条淡淡的血线来。 而后,这条极淡的血线就好像一道缝隙一般,在一刹那被人撕开,然后便有血液喷涌出来。 阳光穿过银杏树的缝隙洒落在房间里,鲜红的血液从喉管里喷涌而出,而后分散成一颗颗鲜红的血珠子。艳丽的血珠在明媚的阳光里飞旋,显出一种妖异的美感来。 白泽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道,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他看着小四,伸了一个懒腰! 温文尔雅地公子哥沐浴着阳光,在鲜血飘落的房间里伸着懒腰,这一幕,在诡异之外,竟然莫名地多出一分艺术感。 只是这一分艺术感,却成了小四心头一辈子的梦魇。 “你刚才好像想说什么?”白泽微笑着,一步步走向小四,“只不过,既然刚才没有说,那就证明这话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公子……” 突然反转的一幕让屋内所有人都感觉窒息,直到白泽来到跟前,泪眼朦胧的云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怎么,捏得很爽?” 白泽目光落在小四还放在云儿衣裳里的右手上,微笑着极为平淡地问了一句。 “我……我……不……” 白泽虽然在笑,可是这微笑落在小四的眼中,却更像是死神催命的笑靥。 白泽笑容转冷,一脚将小四踢翻在地,而后右脚踏着小四的右手手掌,轻声说道:“三思而后行,既然你做了一件事,就要有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觉悟!” 扫视了一眼冷汗直冒的其余泼皮,白泽冷然一笑,手中的银灰匕首光芒闪烁,犹如一条阴狠的毒蛇正在吞吐蛇信子。 “一,二,三……” 白泽一字一顿,每说出一个数字,银灰匕首便多染一丝血,精瘦汉子小四的右手,便少一根手指头。 “公子,你……” 云儿看着冷漠的一根一根切下小四手指的白泽,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公子,有些陌生了。 白泽没有去看云儿,只是脸色平淡的用匕首拨弄着一根根鲜血淋漓的手指头,看着小四说道:“那么现在,准备好说出是谁叫你们来找我的麻烦了吗?” 不待小四回答,白泽踩在小四右手手掌上的脚稍一用力,小四五根指头的断裂处鲜血便是汩汩而出。 “我要听实话哦!” 小四面色惨白,浑身都在颤抖,有气无力地答道:“是白渡大人……” “怎么可能?”一旁的云儿听到白渡这个名字显然是无法相信,“你胡说什么,白渡大人可是公子的舅父啊!” 白渡,舅父? 白泽把银灰匕首上的鲜血在小四脸上擦拭干净,而后不禁笑出了声! 第四章 那一场宴席似鸿门 作为一个行走在世界阴暗面的杀手,白泽早已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所以在云儿说出有关舅父舅母的事之后,白泽便立马反应了过来,那舅父舅母绝对是想侵吞本应属于自己的遗产。 如今,这叫做小四的泼皮,证实了白泽的猜测。 “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白家公子白泽,那么属于我的东西,自然容不得别人染指半分。” 白泽冷笑着看着极度痛苦的小四,目光冰冷,好似银灰匕首的锋线,在一点一点切割着小四的心脏。 小四被白泽如同刀锋一样的眼神盯得差点精神崩溃,眼中的阴狠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白泽的深深敬畏。 “公子,千错万错都是涂飞的错啊,是他收了白渡的好处,这才带着我们来找公子你的晦气,这可不干我们的事啊!” 看着白泽依然眼神冰冷地盯着自己,小四终于再也受不了这份死寂,恭敬地说道:“公子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们这十几号人就是公子你的狗,你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对对对,四哥说的对……” “没错,以后我们便是公子的狗!” 小四本就是这一群泼皮中的第二号人物,如今涂飞已死,小四又被白泽废去五根指头,剩下的泼皮哪还有胆继续在白泽面前逞凶,纷纷点头附和着小四。 “哦?” 白泽将脚从小四手掌上移开,蹲下身子看着小四,笑道:“你要当我的狗?你愿意,可我却不愿啊。” 拍了拍小四已经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蛋,白泽冷然一笑:“我可没有闲钱,去养一群狗啊……” 这句话说得可谓是不留一点情面,但是小四却是没有丝毫怒意,反而谄媚地笑道:“公子你放心,这新郑城里,我们这十几个兄弟也控制着一些营生,想来也能给公子添上一分薄利。” 白泽瞥了小四一眼,点了点头。自涂飞一行人闯进房来,白泽便已经将主意打到了这群人手中的利益上。 “涂飞手下也就十几号人,想来在道上也是排不上号的势力,所控制的利益应该也不会多到哪儿去,只是聊胜于无吧……” 对于道上的这点事情,白泽可谓是了然于胸,如今初到战国这个陌生的环境便又接触到道上这个熟悉的环境,白泽心头自然是高兴的。 看到白泽嘴角的笑意,小四却是心头冷然:“我们辛苦多年才挣得的东西,你这么轻易就想夺走?你想要,那就拿命来换吧!哼哼……” 小四正暗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白泽心头却是了然明白,刚才小四隐藏在谄媚笑容背后的阴狠杀意,自然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只是他没有说出来。 因为对他来说,小四这种人,真的连做他一条狗的都不配! “公子,那我们……” 小四五根指头的断裂处还在淌血,如果不及时治疗怕是要就此丢了性命,此刻看着白泽露出满意的表情,小四这才敢小心翼翼地试探开口。 白泽点了点头,示意小四先行离开,而后将涂飞身上的银钱搜刮干净之后,便吩咐余下的泼皮将涂飞拖到后院给埋了。 至于杀了涂飞被官府抓拿?白泽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里是战国,法制观念并不如后世一般深入人心,并且这涂飞本就是属于官府对立面的一类人,自己杀了涂飞,官府反倒是该感谢自己才对。 处理完了尸体与屋内的血迹,白泽这才发现此时已是临近夜晚,一弯清冷残月已然是若隐若现。 “公子,请用膳。” 云儿将食物放在案几上,看着白泽的眼神隐约多了一丝敬畏。 灯火摇晃,白泽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云儿精心制作的菜肴,只是不能说云儿手艺不好,而是这战国的菜啊……实在是太难吃了一点啊。 白泽作为一个杀手自然是吃得苦的,可现在并不是在艰险恶劣的环境下,算是半个蜀人的白泽骨子里对食物的追求便是蔓延了出来。 “公子,这菜……不合胃口吗?” 看到白泽的模样,云儿秀眉立时便皱了起来,心跳也在不知不觉中加速,生怕自己没有满足白泽的要求。这倒不是出于对白泽的敬畏,而是云儿心中的那一份绮丽心思在作祟了。 白泽心中有些无奈,终究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有些累了。” “哦,是这样,”云儿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那我这就服侍公子歇息。” 说着,云儿便要去给白泽打水。 灯火阑珊,窗外虫鸣淡淡,云儿的秀发被灯火染上一层柔光,在这静谧的气氛下,白泽却是突然升起一份异样心思。 云儿正要迈步,却忽然感到手腕一疼,紧接着便有一股大力将她向后拉去。这突如其来的力道使得云儿重心不稳,直直地便摔了下去。 只是令云儿疑惑的是,这样摔下去,怎么不疼? “那么,你要怎么服侍呢?”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侧响起,微热的气息直叫云儿整只耳朵都发烧起来,再加上白泽从后揽上自己腰肢的手,就是她再笨,也明白了自己是摔在了自家公子的怀里。 “公子,云儿……” 鼻尖飘过一丝淡淡的香气,白泽轻声一笑,一手拨弄着云儿已然发烫的耳垂,另一只手却是顺着云儿的腰肢向上攀升。 眼看着白泽的手掌就要触及到那一团柔软,云儿也羞得去看,只是咬着嘴唇,等待白泽的下一步动作。 只是还未等到白泽的动作,敲门声却是突兀响起。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云儿下意识地便是睁开了眼要去开门,只是一睁开眼才又想起自己还在白泽的怀中,并且白泽的手掌已然是落在了自己挺拔的柔软处。 “开门去吧。” 白泽笑着,很自然地放开了云儿,神色平淡,却是没有一丝被打断好事的恼怒。 云儿如释重负,赶忙起身前去开门,只是眼神之中,却是对这闲来无事夜敲门的人无故生出几分怨气来。 “公子,真的是你啊,你回来了!” 白泽拨弄着盘里的菜食,心中正计划着小四等人手中的营生,却不曾想生生被一个公鸭嗓音打断了心中思量。 抬头望去,却是一头怕是有三百多斤的肥猪向自己飞奔而来,只是兴许由于那一身肥肉阻了来人的视线,这突然出现的肥猪没有看到门槛,直接被绊了一个狗吃屎。 然而这肥猪只是哎哟一声,丝毫不介意一身锦衣沾染了灰尘,连滚带爬到白泽跟前,扑通一声跪在白泽面前,而后更是直接抱住了白泽大腿,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白泽一脸惊诧,却听得这夸张异常的肥猪大声啼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直说想自己想得肝肠寸断。 云儿跟着肥猪的后面,看着这肥猪冷笑:“赵三金,你少要这番模样,当初公子要出发求学,怎不见你前来送上一送?如今公子求学归来要继承家产了,你倒是来得快!” “云儿你怎生如此冤枉我,当初公子出发求学可未曾知会于我,我何曾知道了去?”名叫赵三金的肥猪一脸的委屈,哭着说道,“公子啊,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年日日夜夜都在想你啊,不知道你是瘦了还是胖了,冷了还是热了……” “呸,赵三金你说这话也不脸红?”云儿冷笑连连,“你这几年给白渡大人作管家可是安逸,哪还想得起公子来?” 大致摸清来人的身份,又听得云儿说这肥猪如今乃是白渡府下的管家,白泽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行了行了,赵三金,你找我何事?” 听得白泽问话,赵三金也就不再去与云儿吵闹,而是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谄媚地笑道:“公子,是这样,白渡大人听说公子你求学归来,特意备了一桌酒菜给公子你接风洗尘呢,并派我来接公子前去。” “接风洗尘?”白泽不由得冷然一笑,冷声道,“只怕是鸿门宴吧!” 第五章 那一个姑娘抱着猫 “公子,鸿门宴是什么啊?嘿嘿,公子外出求学数年,想来肯定拜了神仙似的人物为师才是,随口说一个词儿便不是我们这种俗人能懂得啊!” 肥猪一般的赵三金抱着白泽的大腿,脸上十足的谄媚姿态,就差伸着舌头去舔白泽的鞋底了。 白泽微微愕然,这才想起如今乃是战国,鸿门宴的两个主角——刘邦和项羽现在还没有出生呢。 “公子,白渡大人已经备好酒席多时了,我们还是快快出发吧。”赵三金恭敬地匍匐在白泽脚下,只是他这近三百斤的肥肉实在是让白泽感觉有些恶心。 冷然扫了一眼那一坨肥肉,白泽眯眼笑道:“赵三金,你做白渡的狗可做的开心呢,不仅想套出我师尊的消息,现在更是急着拉我去跳火坑呢?” 不等赵三金辩驳,白泽一把抓起肥猪的头发,一巴掌扇在那足有二三斤肥肉的油腻脸颊上。 不去理会赵三金眼中的惊恐与慌乱,白泽依旧笑眯眯地说道:“你既然决心要做白渡的狗,那还是别叫我公子了,你这声公子我可承受不起啊。” “公子,三金冤枉啊,三金发誓这一辈子都只做公子你的狗的……”赵三金再次涕泗横流,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若是一个大姑娘这般姿态白泽说不定还会心生波澜,不过这肥猪摆出这番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 “呵呵,”白泽脚尖勾起肥猪的下巴,微微一笑,道,“那还请前头带路,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这条狗,到底对我有多忠心。” 一处府宅并不宽阔,但是很有些雅致,宅中庭院格局讲究,一张桌子摆满了各色菜肴,杯中酒水被凉风一拂便漾起层层波纹。 席上已然有一对中年夫妇,正是白渡夫妻二人。 妇人眼神冰冷,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耳朵一动,便是咽下了到了嘴边的话语,眼神也在一瞬间柔和起来。 “哎呀呀,白泽你可算到了,再不来这菜可都要凉了呢。” 白泽刚至大门,眼中还未出现人影,耳中却已听见一道女人的尖锐嗓音。 “来来来,白泽快坐快坐!” 白渡笑吟吟地邀请白泽入座,白泽虽然心头冷笑连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与白渡夫妻客套了好一阵子。 酒过三巡,该说的客套话都已经说完,白渡好似有了些许醉意,长叹一声:“唉,我白渡年近五旬,却一直膝下无子,百年之后不知如何是好啊……” 白泽端着酒樽,心里雪亮一片,嘴上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垂头饮酒。 看到白泽没有接话,白渡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继续说道:“白泽啊,得知你求学归来,我便一直有一个想法,不知你觉得如何?” 白泽暗道一声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嘴上却是道:“舅父请说。” “我和你舅母是想将你收为义子,一来是保证我们百年之后后事无虞,二来嘛也是趁着我现如今还有一点影响力,可以给你铺通道路。” “这个老狐狸,”白泽暗自腹诽,“收我为义子,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霸占着那份遗产。 一句话又点出他现在还有影响力,且不论这影响力是官道上的,还是另外阴暗面上的,都不是我这孤家寡人所能对抗的,这施压却是不着痕迹啊。” 白泽摇晃着手中的酒樽,心里啐了一口:“若是平常公子,说不得也就真答应了,可惜啊……白渡你如何想得到,我是几千年后的人啊!” 略一沉吟,白泽道:“舅父好意白泽心领了,只是白泽求学数年,倒也结识了诸多好友,再加上先父的家产,想来也能有一番作为。” 微微停顿之后,白泽笑道:“当然白泽作为后辈,舅父大人的身后之事,小子自然是不会推托的。” 一旁的妇人面色顿时一沉,白渡却是拍了拍妇人手背,示意妇人稍安勿躁,可是他的心中,却已然乱如麻。 “这小子外出求学数年,我派出多番人马查探他师尊具体是何人却也没有得到答案,他是不是真有诸多有势力的好友我也不得而知,却是不得不忌惮几分。” “用师尊来挡我的施压,又羚羊挂角一般提出要收服遗产,最后还顾上孝道不留一丝话柄,这小子还真是长本事了!” 白渡放在桌下的手指敲打着膝盖,面上却也没有丝毫怒意,只是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我的侄儿闯出一番天大的成就啦!” 故意不提遗产的事,白渡继续说道:“不知侄儿的同门好友现在何方,若是就在新郑城中,倒是可以领来家中聚上一番。” 白泽自然知道白渡是在试探自己,可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同门好友?可如果自己说新郑城里没有同门师兄弟,白渡要对付自己怕是就不会有丝毫顾忌。 “哈哈,侄儿在新郑城中倒的确有着一些师兄弟,只是侄儿才回新郑,却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同门。再过几日待侄儿一一拜访之后,定然要宴请师兄们,舅父如此有心,不然就在舅父家中办这酒宴?” 事到如今,白泽只能硬着头皮拖延时间,只看能不能依靠小四等人迅速掌控一些暗地里的势力,以此来对抗白渡的势力,并想办法夺回遗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白渡抚掌而笑,心里却是杀机四溢,只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平白无故为白泽出了一笔置办宴席的银钱。 “时间也不早了,小侄就先行告退了,舅父还请早些休息。” 再次好一番客套之后,白泽便独自一人离开了白渡的府邸,至于那头言之凿凿对他忠心耿耿的三百多斤的肥猪,在将白泽领到白渡府邸之后,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战国时期不似现代都市那般,即使深夜依旧霓虹闪耀、灯红酒绿,当白泽出了白府,街上已经颇有些冷清。 “赵三金么,有些意思……” 白泽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回想起赵三金那令人作呕的谄媚姿态,嘴角不由地勾起一道弧度。 能屈能伸是男儿,可若是能屈至赵三金那种程度,将整个灵魂都踩到淤泥里,这种人,才最为可怕。 白渡的府邸剧烈白泽自己的宅院很有些距离,再加上晚来风急,白泽不由地紧了紧衣裳。 也就在紧衣裳的刹那,白泽路过一栋高楼,楼上栏杆有一个女子,女子怀中抱着一只长相奇怪的“猫”。 大风起,女子手中的“猫”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猫”跳了楼! 第六章 神棍? 这只“猫”胖嘟嘟的身子,短短的尾巴,通体由黑白两色构成,乍一看有些像熊,却没有熊的凶狠,反而有种憨态可掬的可爱。 “猫儿”跳下了楼,那女子掩嘴惊呼,惹得白泽抬头望去,就见一只“猫儿”,长着一颗圆圆的大脑袋,圆脸上好像画了两个黑眼圈,即便正在急速下坠一个不小心便是化作肉酱的下场,看着也是一副囧态。 “熊……熊猫?” 白泽曾在四川盘桓过许多时日,熊猫这种蠢萌的动物也是极为熟悉,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穿越到战国居然也能看到这国宝。 “不对啊,熊猫的栖息地主要在川蜀一带,战国时期韩国离川蜀一带却是很有些距离,这新郑城中如何会有熊猫出现?” 只一瞬间白泽便发现了其中蹊跷,心念电转之下,立马便猜出了一些答案。 猜出些许答案之后的白泽,自然不会眼看着这蠢萌蠢萌的熊猫被摔成肉泥,伸手触及熊猫之后,运用后世太极拳的一些形意卸去熊猫的下坠之力,这才安安稳稳地将茫然无措的小熊猫抱在了怀里。 见到那憨傻的猫儿被白泽救下了性命,原本眼里已经浸润泪花的女子,突然就绽开了笑颜。 接住了熊猫之后的白泽这才来得及仔细去看凭倚栏杆的女子——粉色飘逸的裙衫,乌黑秀丽的盘发,红唇如樱,乃是一个带着古典气息的美人儿。 “这熊猫定然是从蜀地运来充当类似贡品的,那么能拥有贡品的人……这女子不是韩王的女儿便是他的妃子!” 白泽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走出高楼,随手甩了一锭银子给白泽,冷淡地说了一句感谢公子救下安平公主的宠物之后,便抱过熊猫转身上了楼,而那安平公主在对着白泽淡淡一笑之后,也进了房间。 白泽没有将刚才那侍女对自己的冷淡态度放在心上,自己救了安平公主的宠物熊猫,安平公主给了自己银钱,这很公平。 他早已不是懵懂无知的中二少年,会傻乎乎地认为自己救了安平公主的熊猫,那安平公主就该感谢自己,安平公主的侍女就该尊重自己。 白泽很清楚在战国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自己若是想要在收了安平公主的银子的同时得到那侍女对自己的尊重,那便只有一个方法——成为贵族。 无聊地感慨了一下果然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是地位至上之后,白泽便开始疯狂搜刮脑子里的历史知识,想要了解一下安平公主。 从小被培养成杀手的白泽熟悉很多知识,甚至因为兴趣去学了各种古代文字,对于中国历史也是多有涉猎。 只是如今的韩王乃是韩王安,韩国的亡国之君,他的子女在历史文献上自然也就提及不多。 因此白泽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起安平公主是何许人也…… “现在韩国的国君是韩王安,听说现在秦国嬴政已经废了吕不韦的相位,也就是现在已经是公元前238年之后,韩国是公元前230被灭……” 白泽一边整理脑子里的历史知识一边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一个很急迫的问题,那就是韩国好像快要被灭了! 韩国被灭,新郑作为韩国都城,城里的百姓少不得要被殃及池鱼,自己一穷二白地穿越到战国来,过不了几天安稳日子说不定就要掉了脑袋? 走在清冷大街上的白泽如今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抓紧时间掌控新郑城的黑道势力,然后拿到遗产赶紧跑路去秦国。 白泽很明白什么叫顺应局势,韩国作为战国七雄里最弱的一个,已经注定要第一个被秦国灭掉。白泽不会傻到以为自己掌握着两千多年后的知识就可以篡改历史,将一统天下的国家由秦国变成韩国。 且不论这篡改历史会不会牵扯到虚无缥缈的因果轮回,单说付出与回报所成的比例,白泽也不会去干帮助韩国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明明有天命所归的秦国等着自己去施展拳脚,白泽凭什么中二地吼着什么逆天改命去帮扶韩国? “有点累啊!” 轻轻叹息一声,才到战国第一天,便杀了人,赴了鸿门宴,见了公主,接下来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白泽去干。 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大堆事儿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实际利益,只能让他拿到前往秦国的通行证,这就有点憋屈了。 这就好像你苦读十二年,但最终只能拿到参加高考的资格,至于能不能闯过高考这个独木桥却还是未知数。 “还有那个穿越回过去的能力,也是没头没绪的啊……” 一想到这儿,白泽的眉头便死死地皱了起来,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恐惧的,更何况是这种颇为逆天的神奇能力?天知道这诡异能力是不是一头洪荒猛兽,说不好哪一天自己就被这洪荒猛兽一般的能力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不能被自己控制,这能力就好像一个定时炸弹啊!” 白泽心中恼火,万一穿越回生死一线的那刹那,自己说不得就要玩完。毕竟生死一线之时,变数太多,自己一次能侥幸逃过,可穿越回来再经历一次,可就不容易有这么好运了。 这其中牵扯着命运因果,白泽可不想将自己的小命交给运气。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就在白泽思忖之时,却突然听见有人长笑一声,配合着这《道德经》,却是很容易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形象。 只是白泽抬眼望过去,便只觉得哭笑不得,这哪儿有什么世外高人,只有一个举着“半仙卜卦”木牌的长得贼眉鼠眼的家伙。 “战国时期便有神棍了吗?” 白泽冷然一笑,只瞥了那一身道士打扮的家伙一眼,便断定这是一个打着道家旗号的神棍。 “公子请留步。” 果不其然,在白泽经过之时,那神棍一骨碌便从地上翻身站了起来,一阵小碎步追上了面色冷淡的白泽。 “公子,我看你的面相,可不简单啊!” 白泽不理会这神棍,自己虽然也相信一些命运因果,可这不代表他会相信眼前这个神棍。 ??“《金刚经》说‘相由心生’,我恰好懂点面相,在这里不妨给公子你说一说,公子你若是信我,我就说,要是不信,我就不开这个口。”长得贼眉鼠眼的神棍一本正经道,那张看不出有什么肉的脸庞挂满真诚。 白泽依旧向前走,没有说话。 见到白泽这番模样,这神棍也是急了,全然不顾自己刚才说的若是白泽不信便不开口的话语,追上白泽脚步便是自顾自地张开了嘴。 “正统面相大体而言,无非就是讲究个三停五官十二宫,说来简单,可这其中门道却深。不满公子,我虽然自称半仙,可是其实就学了看‘监察官’‘上停’和‘兄弟宫’以及‘奴仆宫’,因此也只会看眼、看眉。”这个神棍侃侃而谈道,眉飞色舞,唾沫四溅。 白泽依旧不说话,只管往前走。 可是这穿着一身破旧道袍的神棍好像是铁了心要从白泽这儿骗些酒钱,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你不简单,是因为你的眼眉宫格极其不俗,分开来看也许并不出众,但押在一起,就很了不得。 按照师尊教给我的,你这分明是紫薇相,当然这紫薇中斗数有很多,你具体属于哪一种我不便说,这东西不能点透,说透了我要折寿的。” 直到神棍说出这一番话,白泽终于是停下了脚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皮包骨头的道士。 白泽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培养自己作了杀手的那人也曾在醉酒之后向自己提起一些东西,其中便有这紫薇! 看到白泽终于停下了脚步,道士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继续说道:“公子你知道么,这紫薇相可是极为尊贵的面相,有这种面相的人注定是要有大作为的。 别的咱不说,就说咱国君吧,那就是紫薇相啊,还有韩非大人,也是真正的紫薇相!” 听到这儿,白泽不免有些失望,随机却又觉得好笑,紫薇相有大作为?呵呵,韩王安有紫薇相是吧?他成了亡国之君!韩非有紫薇相是吧?他被李斯弄死了! 现在白泽已然断定,这个道士,百分百就是一个神棍。 “喏,你既然自称半仙,小子自然是要尊敬的。” 说着,白泽便扔了两枚铜子给这神棍,然后快步走进了自家府宅。 这并不代表白泽人好,淡定地解决了涂飞并面不改色剁掉小四五个指头的人能是好人?之所以给了几个铜板,完全是因为这神棍勾起了白泽对于以前“老板”的回忆。 白泽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可也一直认为自己不算一个坏人,因为他多少懂得情义是什么。 那神棍将铜板揣好,然后盯着大门紧闭的白泽府宅,眼中光彩闪烁…… 第七章 心服还是口服? 没有太在意皮包骨头的神棍道士这个小插曲,进入府宅之后,白泽发现自己房间油灯还燃着,云儿还在等着自己。 白泽清楚这是战国时期的规矩,主人没有回来,做奴婢的怎敢先睡?虽然这其中也包含着云儿的细微心思,却是被白泽自动忽略了去。 赴了鸿门宴之后,白泽已经没有了再逗弄云儿的心思,问了云儿一些有关小四等人的信息之后,便早早地睡去。 这一觉,白泽睡得很沉,而且还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现代社会,见到了培养他成了杀手的大人物,见到了出卖他的“好兄弟”,见到了让他“怀念”的很多人与物。 刚得知自己穿越到战国之后,白泽以为自己终于过一些轻松的日子,不必再像做杀手时那样整日神经紧绷,可没想到战国的生活甚至比做杀手的生活还要更累。 很平静地过了两天安逸日子,期间白泽用安平公主给的银子以及从涂飞等人身上搜刮来的银钱,购置了一些家具。 原本在白泽父母死去之后,遗产便被白渡紧紧握着,白泽无奈之下只得搬来这一处偏宅。白泽外出求学之后,没有经济来源的云儿为了等白泽回来,无奈之下只能变卖了许多家具,因此白泽初来之时宅中其实已是空空如也的景象。 除了购置家具之外,白泽也经常在酒肆流连,其中原因有二,一是白泽要更多地了解战国这个社会,二是搜寻小四等人的信息。 白泽来到战国的第四日,他依旧如前几日一般早早地到了一处酒肆,选了一个偏僻位置坐下,静静地听着周围人谈论世事。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居然是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神棍。 这神棍进了酒肆,也不去别处,径直就到了白泽桌前,并一副与白泽极为熟稔的模样,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白泽对面。 白泽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长相有些苍老的神棍,听着神棍说道:“公子,自那夜分别之后,小道可是日夜都在想着公子你啊。” “想我?”白泽摇晃着手中的酒樽,想看看这神棍究竟要干什么。 “诶,当时我看过公子面相,乃是紫薇圣人之相,”神棍不好意思地看着白泽,笑道,“这几天我就在想啊,小道既然遇到了公子你这样有着大富贵面相的人,怎么也不能错过才对,所以……” 神棍好像真的极为不好意思,一边干笑,一边局促地搓着手,只是他这一搓手,却是搓下了好些泥垢,让白泽感觉颇为无语。 “所以,你想跟着我混口饭吃?”白泽笑问道,心里对于神棍的来历却有些好奇,自己每日都去不同的酒肆,白泽可不相信这神棍只是因为运气好碰巧找到自己。 “诶,正是……” “可是……我凭什么给你饭吃呢?” “公子你放心,只要有饭给我吃饱了,小道绝对能一个打十个!” “……” 然后这个名叫李道德的神棍终于吃上了一顿饱饭,吃了足足两个时辰,六大碗饭再加七个菜,这让在一旁低饮浅酌的白泽看得目瞪口呆。 李道德的口才,白泽早就领教过,打着饱嗝就开始侃侃而谈,这个看起来就跟饿死鬼一般模样的神棍貌似还有点真见识,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一些,阴阳八卦、庙堂江湖也都知道一点。 “云儿毕竟只是一个丫鬟,所知所见极为有限,这个李道德却是有点意思,说不得还真有些来头。” 白泽心中思忖,听着李道德的胡吹胡侃,一言不发。 一个精瘦汉子匆匆忙忙进了酒肆,四处搜寻之后终于是发现了偏僻角落的白泽,赶忙换上一脸的谄媚笑容,一阵碎步跑到了白泽跟前。 来人正是小四,他到了白泽跟前,小声说道:“公子,出了点事……” 这几日白泽已经知道,小四手上的利益乃是一处风月场地,这其中的利润比白泽想象中的要大,即使这处场地是小四和另外几个势力一起在掌控。 “吃饱了?” 白泽对着小四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一脸满足的李道德,问道:“带你去那地方玩玩儿,去不去?” 李道德咧开嘴,露出一口缺了两颗门牙的大白牙。李道德一向认为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因此二话不说便和白泽一起朝着小四掌控的风月场地赶去。 事情其实并不复杂,这处场地本就是涂飞和另外两个泼皮团体一起掌控,如今涂飞死了,另外的势力自然是忍不住了,今天终于是动了手。 小四手下也有着十几号人手,也都是逞凶斗狠的好手,可撞上两个势力加起来近三十号人,也只能乖乖地做缩头乌龟。 战国时期青楼这东西是官方的,小四这群人还没有能力和官方搭上线,因此这处场子也就自然是暗地里的私妓营生。既然是私妓,那就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当白泽赶到,眼前不过是一处普通平房。 见识过白泽凶狠的十几号泼皮一见到白泽,就好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一阵碎步跑到白泽和小四面前,指了指另一边人手一根木棍的三十几号人马,狠声道:“公子,你可算来了。” 小四这边有十几号人,再加上白泽和号称吃饱了能打十个的李道德,却也不是必输的局面。 “公子,你看怎么办?” “一群怂包,人家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了,还问怎么办?人多十几个就怕了?怂蛋,杀啊!” 皮包骨头的李道德兴许是自己都被这几句话刺激到了,两只眼睛通红着,就好像一只饥饿的野狗,很有些凶悍姿态。 “给我家伙!” 李道德伸出手,见十几个泼皮都没有反应,骂了一声之后捡起脚下一块石头,冷声道:“一群废物,简直就是三秒真男人的孬种!” 许是被李道德这句话激起了血性,十几号泼皮也都抄起了家伙,慢慢聚集了李道德周边。 “宰了这群混蛋!” 李道德大喝一声,第一个冲了上去,然后小四手下的十几号人马也跟着一股脑冲上去。 只是两帮人即将接触的时候,这十几号泼皮行动出奇的一致——很不仗义且很有经验地放缓脚步,身形顿了一顿,仅仅是这么个小动作,结果就形成了李道德一个人气势汹汹抓着一块石头杀入人群的壮烈局面,在一群人的错愕和期待中,皮包骨头的神棍似乎也察觉到情景不对,刚扬起手中的石块,转头一看身后没了人影,怒骂道:“我操!” 然后这位神棍就被五六个泼皮踹翻在地,一顿凶残的拳打脚踢,眼看着就要把刚刚吃下的饭菜都给打得吐出来。 小四一阵冷笑,有意无意瞥了眼身后的白泽,却看到一张冷漠的脸孔,镇静到让他感到一阵不舒服,那不是一个正常人遇到棘手状况该有的安静。 “蠢蛋。” 另外两个泼皮势力的头领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很顺理成章地补了几脚,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更是对着李道德骂了一句。 “小心!” ?得意洋洋抬头望向酒白泽的刀疤脸忽然听到一声急促提醒,刚回神,腹部便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刺痛。 “轰!” 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直接被某人一腿踹中腹部,倒飞出去,砸在私妓平房的木门上,使得木门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一腿干净利落,不花哨,但力道和准度都无懈可击。 刚才出声提醒刀疤脸的一个泼皮立即发飙,只是在刀疤脸被踢飞的瞬间,白泽手中的石块已经在小青年身上砸了个粉碎。 不是玩惯了给人放血的人物,断然没这么犀利的手脚。 此刻另外两个势力的三十多号泼皮终于发现了白泽的存在,在战国时期格格不入的短发刘海,一张清秀的平静脸孔,身着白色衣袍,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里,好像比谁都要高大。 白泽看着另一个头领,微微一笑,再次狠辣出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迅捷如电地刺向那壮汉的各个要害。 作为两千多年后的杀手,白泽很清楚哪儿是人的要害,也很明白怎样用最少的力量给敌人最大的伤害和痛苦。 但是白泽并不是中二少年,不会以为自己掌握着精细的格斗技巧就可以一个人挑翻三十几个泼皮,他体魄虽然也不弱,可终归是常用枪的现代杀手,他的体力并不足以支持他干翻三十几号人物。 所以在打翻第二个头领之后,白泽立即阴冷地瞥了一眼站在最边上的小四,混了多年的小四自然知道白泽的阴冷眼神代表着什么,再不敢有半分犹豫,大声吼道:“都给我上,宰了这群混账!” 打架和战争一样,讲究个气势,白泽一出手便干净利落解决了三个泼皮,其中还有两个是头领,这自然让对面的三十几号人马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对面气势一落下,白泽这方的人手自然气势高涨,战力比平时还要高出许多来,再加上有白泽这个精通格斗艺术的现代人在,这场斗争很快便以白泽这方地胜利而落下了帷幕。 战败的另外两个势力自然被白泽收编,至于被白泽随手干翻的那两个头领也对白泽表了忠心,言称以后的利益都交给白泽。 等那两帮势力离开之后,白泽拍了拍白色衣袍上的尘土,站起身二话不说一脚踹中小四的膝盖,这个在乱斗中本就受了伤的头领立即跪倒下去,渗出一头冷汗,这一脚力道不轻,没有半点水分。 白泽蹲下来,一把抓住小四的头发,笑容带着点狰狞,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小四,你脑子不错啊,都知道借刀杀人了。你别忙着狡辩,我懒得听,总之一句话,没本事你就别在我面前搞什么小动作!” 小四手下那十几号泼皮必然是护着他的,一见这情形虽然忌讳白泽两次狠辣出手积累下来的威势,但碍于义气不得不作势要冲上来围殴这位公子哥。 小四扬起手,摇摇头,示意那群人不要轻举妄动,忍住钻心疼痛,低头沉声道:“公子,这次是我鬼迷了心窍,希望您别记仇。” 白泽冷然一笑,道:“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但是你要是肚里有怨恨,觉得折了面子,想阴我,我等你,能一脚踩死我算你本事,千万别给我留一口气。” 小四脸色不知道是因为刺痛还是羞愤,发青到骇人,抬头道:“公子,这次我服,真服!” 白泽扶他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微笑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真服,也不管你是心服还是口服。我还是那句话,三思而后行,既然你做了一件事,就要有为这件事付出代价的觉悟!” 第八章 就地正法? 小四使劲点头,带着一帮被白泽一席话忽悠得晕晕乎乎的泼皮进了身后的平房。白泽眯起眼睛,微微弓着身子望着这群人的背影,看在李道德眼中便又是一番阴沉沉的城府姿态,再加上那一副面相,李道德便愈发坚定了跟着白泽的决心。 白泽将被打得口吐血沫的李道德拉起来,半开玩笑地说道:“进去玩玩儿?” 谁知李道德却是正了正道袍,咧着一张被打掉了好几颗牙的嘴说道:“不去了不去了,其实吧,我对这档子事是不感兴趣的,我师傅曾经说过,我这一辈子不能沾女色,不然会不得好死的。” 再一次听到这个神棍提起他师傅,就是白泽也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你师傅到底是谁?” 李道德故意清了清嗓子,瞥了白泽一眼,然后昂起头说道:“我不知道!” 白泽没有追问,即使在现代师门也是一个相对隐秘的问题,更何况是两千年前的战国。 如今正是正午十分,作为一国之都的新郑城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流熙攘,但是一头短发刘海的白泽却是格外引人注目。 “道德,你既然敢为我卖命,那我也就信你,”白泽看着鼻青脸肿的李道德,将剩下全部钱财都给了他,说道,“你拿着这些钱,去帮我买大豆。” 李道德接过了钱,眼里却满是疑惑,问道:“公子,啥是大豆啊?” 然后白泽才反应过来,这儿是战国,现代很多司空见惯的东西战国都没有,现代对一些东西约定俗成的叫法,在战国也都不一样了。 于是在白泽的反复描述,甚至在捡来一块石子在地上画出大豆的形状之后,李道德终于知道了大豆是什么。 “公子,这可不是菽吗?这东西贱的很,这么多银子最少也能买半车菽了。” 白泽摆摆手,只是示意李道德去买大豆。他当然知道大豆便宜,只不过自己这是要用来做豆腐的,大豆就是越多越好。 “李道德,可不要让我失望啊!”白泽看着李道德的背影低语,他带着李道德去那风月场子,就是要考验李道德的人品,现在叫李道德去买大豆,也是抱着考验的目的。 不知不觉,白泽再次来到了初见安平公主的那栋富丽高楼之下,微一抬头,却是再次看到了那极具古典气息的美人儿——安平公主! 只是这一次安平公主并没有倚靠着栏杆,而是斜靠着房门,好看的帘子挡住了安平公主的身子模样,若不是白泽目力超凡,倒还真认不出来。 突然,白泽感觉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一看,乃是一个快速跑离的黑糊糊的瘦弱身影。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钱囊被那瘦小身影偷走了,只是自己已经将所有钱财交给了李道德,那钱囊里哪还有半个铜子儿? 让白泽感到惊讶的是,自己都没有去逮那小贼,但是却有人帮他把小贼捉了回来。 “嘿,年纪轻轻便不学好,若不是看你年龄尚小,非把你抓进囹圄不成。” 一个捕快打扮的人一手按着腰间的大刀,一手拎着一个黑糊糊的瘦弱身影,大咧咧地来到了白泽面前。 到了白泽跟前,这捕快打扮的人却也不去与白泽问话,只是狠狠地将手中的瘦弱人儿摔在地上,并且不停用脚踢着,就好像在踢一个皮球一般。 世间不平事太多,谁能抚平天下不平事?白泽自认不是一个好人,毕竟手上捏着百余条人命,若是在平时,看到这样的不平事,他一定会像街上其他看热闹的人一样,只管冷眼旁观。 然而,今天不同。 略微沉吟,在确定战国捕快的叫法是捕役之后,白泽开了口:“捕役大人,既然你宅心仁厚不忍将这孩子抓入囹圄,又已经给了他惩罚,还请留留手。” 捕快看着白泽,冷然一笑:“白家公子,我是一个依法办事的人,不抓这卑贱娃儿,纯粹是因为他年龄不够。” 白泽皱眉,没想到这捕快竟然认识自己,而且听这口气,怕是来者不善。 既然来者不善,白泽就不打算再客套下去,抬腿挡住捕快继续踢打地上孩童之后,迅速弯下腰去将那孩童抱了起来。 “白泽,你好大的胆子!” 捕快大喝一声,竟然是抬手将腰间的大刀抽了出来,架在了白泽的脖子上。 这番动静立马便吸引了更多百姓的围观,最为关键的是,白泽眼角余光注意到安平公主出了房间。 “捕役大人,你既说了这孩童不曾到入狱的年龄,那你这般殴打又算什么执法?”即使大刀架在脖子上白泽也面不改色,义正言辞地大声辩驳。 “好胆,白家公子,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捕快冷笑着,低声说道,“白泽,与其关心这娃儿,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这两句话捕快刻意压低了声音,周围百姓也听不真切,冷笑过后,捕快又是一声大喝:“白泽,听说你外出求学多年,如今求学归来这头发为何却如此之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顾你父母养育之恩,将头发剃剪成这般模样,乃是不孝!” “我曾听闻异国有人也是作这般发型,本捕役有理由怀疑,你私通异国,大不忠!” “捕役执法惩处贼子,你恶意干扰,这是不法!” 不孝不忠不法,三顶大帽子就这样扣在了白泽头上。 “好大的帽子,这番话如何是一个捕役能说得出来的?”白泽心念一转,便得出了答案,“白渡,你还真是有些影响力呢!” 自己这几日没有去拜访所谓的同门好友,想必已经被白渡察觉到了端倪,这才会请出捕役来为难自己。 “只可惜,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白泽冷然一笑,正要开口驳斥这捕快,却忽觉脖颈一疼——这捕快竟然要就在这儿动手,除他后快。 大刀早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去躲? 第九章 枣印,公主,白豆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顾你父母养育之恩,将头发剃剪成这般模样,乃是不孝!” …… 白泽感觉眉心有一股淡淡的撕裂痛感,耳边传来的却是韩捕快明明说过一次的话,脖子上依旧有着大刀的冰冷寒意。 毫无疑问,他又穿越了回去。 顾不得去思考这难以捉摸的奇妙能力,想到韩捕快马上就要突然发难结果自己,白泽心里便是一冷。 在韩捕役说出这是不法四个字的时候,白泽眉头一压,一掌拍开了脖子上的大刀,向后连退数步,和那捕快拉开了距离。 白泽的这一系列动作使得韩捕役一惊,他本来是打着给白泽扣上大帽子便先斩后奏的算盘,可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白泽便先行躲开了。 韩捕快自然不知道白泽身上的奇异能力,只是暗自啐了一口,冷冷地望着白泽,道:“依我大韩律法,不孝不忠不法之徒,乃是要被收关监牢的。” 说着,韩捕快打了一个手势,便有诸多快手走出,亮出明晃晃的刀子,就要将白泽押入监牢。 这几个人白泽自然不可能放在眼里,但是他没有动手,一是因为这些捕役快手毕竟代表着官方,自己这一动手便牵扯甚大,二是因为他在等,或者说……他在赌! “住手!” 就在白泽已经闭上眼睛叹息着谋划如何越狱之时,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终于响起,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赌对了,毕竟是女生,又是一国公主,见到不平之事总会义愤填膺的,自己在因为一个苦难孩童而与捕快对抗后被冤枉加害,再加上上一次救了那只熊猫攒下的良好印象,她没有理由不帮自己的。” 眼角余光看到安平公主抱着熊猫朝这里款款走来,白泽嘴角不禁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至于耍弄心计诱使一个心地善良的女生帮助自己的负罪感,呵呵,那是什么? “捕快真是好大的威风,我为何就没有听说过不忠不孝不法之人该被收押入牢的条例律法?” 安平公主红唇如樱,盘发乌黑秀丽,此刻面若寒爽,再加上方才的清冷嗓音,惹得白泽都是一阵心意摇晃,好像款款而来的乃是一个冰雪仙子。 “他妈的,”韩捕快本来以为大功告成,心里正盘算着要在白渡那儿敲打下多少好处,没想到这时还有人敢横插一脚?听声音是个女的,嘿嘿,正好拉回去好好发泄一番…… 正打着一肚子龌蹉主意的韩捕快骂了一句,转过身去就要发作,却看到一张绝美容颜,并且绝美容颜主人的怀里,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怪猫。 “安……安平公主……” 这一刻,韩捕快只感觉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自己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这里是安平公主常驻的戏院呢! 白泽只是扫了一眼刚才还威风凛凛现在却如一条死狗一样的韩捕快,便不说话,他很清楚安平公主已经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自己现在开口,说不得会画蛇添足。 安平公主在惩治韩捕快,白泽便有时间去看被韩捕快踢得接近昏迷的小贼子。 这小贼子蓬头垢面,衣服也都破得成了一条一条的,体型也是极其瘦弱,从她微微隆起的胸膛还有身高来看,这还是一个未发育完全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颊,看不清楚容颜。 既然在安平公主面前装了一次救苦救难的好人,白泽自然是要将戏做足,在安平公主侍女的眼角余光之下,白泽缓缓抱起了这个孩子,眼中满是怜惜之色…… 另一边,安平公主看着面如死灰的韩捕快,冷笑道:“一个捕役便这么大的威风,真是了得啊!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自安平公主出现到被拖下去,韩捕快便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望向白泽的眼神,却是杀意弥漫。 白泽没有理会韩捕快眼中的冰冷杀机,毕竟那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但是眼前的安平公主可是一个大活人,他可不敢不去理睬。 “多谢安平公主,大韩有安平公主这样的仁厚之人,何其有幸啊!” 安平公主没有去看白泽清秀地脸庞,而是关切地摸了摸那瘦弱女孩的额头,叹息一声之后对侍女吩咐了几句,便再次走进了那栋高楼。 然后安平公主的侍女依旧和上一次一样,冷冰冰地给了白泽一锭银钱,说是自家公主可怜那瘦弱女孩的,说完也脸色漠然地走进了高楼之中。 “安平公主,安平安平,取得是平安之意,可韩国都要亡了,作为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得到平安?” 摇头叹息一声,白泽便回了自家府宅,恰好李道德也买了大量的大豆,正朝着宅子里搬呢。 将怀里的瘦弱女孩交给了云儿,白泽便开始不着痕迹地清点大豆的数量。 作为一个杀手,又是因为被背叛这才穿越到了战国,白泽没理由那么轻易相信李道德。 一个可以利用瘦弱孤女的苦痛与美丽公主的善良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要知道白泽在决定利用安平公主的同情心的时候,便已经想到即将开展的豆腐运动正需要人手,毫无疑问瘦弱孤女是一个不错的劳动力,而且女生吃得也不多,他付出的钱远没有女孩创造的价值大。 确定李道德没有贪污银钱之后,白泽便开始了下一步——制作石磨。 豆腐这东西是西汉一个叫刘安的人发明的,战国现在可还没有,所以用来磨大豆的那种石磨现在也还没有。 不过这东西也不麻烦,早在几天前云儿便拿着图纸去找城里的石匠了,今晚差不多也该好了。 果不其然,石磨在夜幕初降的时候便被送到了白泽的府宅,而买回来的大豆也已经泡了半天,可以用来磨制。 将浸泡好的豆子放入清洗好的石磨之中,李道德被白泽叫来充当了拉磨的驴的角色,使劲儿地围着石磨转啊转,豆腐渣和豆汁儿也就一点点出来。 制作豆腐最关键的是点石膏,石膏这东西战国也没有现成的,于是这几日白泽便一边在酒肆熟悉战国社会,一边四处搜寻制作石膏的原料,几日下来,终于是把石膏给弄好了。 过滤了豆浆之后,李道德已经累得和一条死狗没什么区别,他躺在地上直想扇自己嘴巴子,自己当初咋就那么嘴贱说出什么吃饱了饭一个顶十个那样的混账话了?这下倒好,完全是被当畜生一般的使啊! 白泽随口安抚了一句李道德,端出了已经调好的石膏水,准备下石膏水。 下石膏水是最为关键的一步,白泽按照模糊的记忆将准备好的石膏水和豆浆水一起对流入盆子里,然后又将盆子里的豆浆再舀起来进行反复对流。 下好石膏之后,白泽看着躺在地上大喘气的李道德和一脸疑惑的云儿感觉有些好笑,说道:“这东西乃是恩师所授,做成之后美味非凡,李道德,到时候你可得多吃一点才行。” 李道德浑身酸痛,听了白泽的话更是浑身哆嗦,多吃一点儿?你小子是要把我累死才甘心啊!甚至他心里都开始有些打鼓,万一那面相只是疯老头随口胡诌的可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白泽打开锅盖看到已经凝结好豆腐脑,便用勺子将其舀散,在等了一会儿之后便将豆腐舀取到豆腐箱里了。 几个人忙活到半夜这才回到各自房间沉沉睡去,白泽想着豆腐的滋味儿,一时间竟很有些激动。 只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一伙人今晚花了大力气弄的豆腐,怕是吃不了的。 第十章 黑白同行 这吃不了倒不是会被人抢去,而是白泽清楚,制作豆腐最关键的便是石膏的量以及合适的温度,以及恰当的舀取浇回次数。 “我曾经偶然见过石磨豆腐的制作流程,但是具体细节却是一概不知,这豆腐,怕是还要好几天才能成功做出啊。” 轻叹一声,白泽也就此睡去,他眉心的那一粒青绿枣印透出淡淡的荧光,与窗外虫鸣一同显出一份雅致。 白泽所料不假,第一次制作的豆腐果然失败了,根本难以入口。早有着心理准备的白泽也不失望,关上房门便开始第二次、第三次实验…… 在经历了九次失败的豆腐运动后,他终于成功了。 “葡萄,把这块豆腐给我拿进庖屋。” 白泽叫了一声,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女孩立即将他手中那白白净净的豆腐端进了厨房。 葡萄自然便是那天那个小贼子,这个过惯了吃不饱饭日子的小孤女,到了白泽这儿虽然每天要做许多活计,但是却可以顿顿吃饱,因此她每天也都过得开心,至于葡萄是什么意思,她才懒得理会。 回了自己房间,拉开熟悉的现代背包,好一阵翻找之后,白泽终于掏出了一把红彤彤的东西——辣椒。 他曾经在四川一带盘桓很久,算得上半个四川人,对于辣椒也很是喜爱,当初进入深山老林埋伏考古队,出于自己喜爱以及利用辣椒驱寒的考虑,背包里倒是备了不少辣椒。 “辣椒这玩意儿是在明末从美洲传入中国的,还好背包里有着一些,不然这战国的东西可怎么吃?”白泽心头喜悦,拿着一捧鲜红的辣椒便朝着厨房走去。 云儿已经按照白泽的吩咐就豆腐给切割成块儿,她此刻看着自家公子熟稔地操作着庖屋里的各种器具,不禁更加疑惑起来。 “君子远庖厨,公子这外出求学,莫非并不是师从儒家么?”云儿扁扁嘴,有一些失望,战国诸子百家争鸣,儒家与法家又是其中魁首,若是有一个儒家子弟的身份,地位也会高上一些。 白泽可不会去管什么君子远庖厨,这些拘泥礼法和肚子比起来,显然是吃饱更重要一些。 “端下去。” 看着一盆外观色深红亮,红白绿相衬,并且形整不烂的麻婆豆腐,白泽喜上眉梢。 云儿看着这色香俱全的新鲜物什,没有似李道德与葡萄一样争先恐后抢吃,而是眨着一双大眼睛,天真烂漫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久违的香味勾引着白泽的唾液腺,回了云儿一句这叫麻婆豆腐之后,白泽也操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当然,白泽弄这豆腐肯定不可能是只顾自己的口舌之欲,而是要将这豆腐推向市场,以此盈利。 不久之后秦国便要攻打韩国,掀起横扫六国统一天下的帷幕,小四手上掌控的那点儿利益,在和平时期用来混个温饱或许足够,可在烽烟四起之时,这点银钱实在不够看。 更何况,白泽不只是想在这七国纷争中苟活,而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想要好好地活着而非苟活,那么金钱便必不可少,所以白泽很早便已经着手布置这豆腐运动。 事实证明,白泽的选择很明智。 豆腐一经推出,便得到了广大新郑城百姓的喜爱,这东西滑嫩可口,伴随着大豆的清香,并且做法多样。 最为关键的是,新郑城百姓一致认为,豆腐很便宜。 便宜?白泽笑笑,这东西是很便宜,可是大豆更便宜,李道德、云儿、葡萄的劳动力也更便宜,算下来,一天下来白泽几乎能净赚一两银子。 这样的利润很恐怖,但是白泽依旧不满足,他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秦国会发起统一中原的战争,因此他必须争分夺秒的挣钱,以及……扩大势力! 豆腐生意进行得很顺利,阴暗面上的那点营生也有条不紊,每天都有银钱进账。 只是白泽很担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很清楚。豆腐生意的巨大利益肯定很快就会被人注意到,那些人虽然没有制作豆腐的方法,可人家若是逼上门来索要,自己手上的那三十几号泼皮难道守得住? 再者就算人家不来索要配方,直接从自己暗地里雇的卖豆腐的人手中抢走卖豆腐的所得,自己又能怎么样?敢这样明目张胆行事的人手下肯定不止三十几个泼皮,至于报官,则更是一个笑话,谁知道官府有没有盯上自己的豆腐生意。 所以白泽今天早早地出了门,负手朝着一处有名的酒肆走去,和他同行的,只有一个李道德。 新郑城的阴暗面绝对是一个深潭,潭里一定有一头大鳄,对韩国这个地界并没有什么野心的白泽,本是打着和着深潭巨鳄互不相犯的心思,但现如今,他他却不得不想办法一口一口吃掉这头巨鳄,成为新郑城阴暗面的主人。 因为,小四被人打了,现在还躺在床上修养,豆腐生意的摊位旁边也有不怀好意的人出没,意图十分明显。 为了守护住自己手中的糖果,他不得不去惠香楼,一处极为出名的酒肆。 惠香楼极为讲究,一共分为三层,一楼供普通百姓吃喝,摆设也就相对随意简单,二楼供大户官吏等有着一些势力的人交谈,因此陈设便也考究起来,有了几分雅致。 至于三楼,则到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地步。 白泽与李道德进了惠香楼,一楼的伙计看到只有两个人进来,便觉得只是寻常食客,因此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冷淡地问了一句:“吃什么?” 伙计这般狗眼看人低的态度使得李道德很不爽,但是白泽一脸平淡没有任何反应,他也不好开口,只能恶狠狠瞪了那伙计一眼。 伙计嘟囔了一句神气什么,然后就看到白泽和李道德径直上了二楼,而且那个皮包骨头的道士还对着自己露出一个鄙夷的笑脸…… 白泽不去理会李道德这般小孩儿模样,面色凝重,心里在不停地预想着接下来可能的情景。 二楼一处隔间,长了一个朝天鼻的曹胖子四仰八叉地坐着,让人一眼看去便看到了两个硕大的鼻孔,如此一来,即便案上饭菜再怎么可口,也不禁让人倒了胃口。 曹胖子的身后站了二十多号人,人手一根长棍,全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只带了一个李道德的白泽进了隔间坐下,对着曹胖子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见白泽落座之后却不说话,曹胖子的肥脸不由的微微抽搐,不快道:“小子,你什么意思,这次会面是你发起的,我是客,你是主,你既然来了,不说话算是怎么个意思?” 看着曹胖子油汪汪的脸,白泽脸色平淡地说道:“我虽是主,可我为什么要约你见面,你难道不清楚?事到如今,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 看到白泽如此开门见山,曹胖子也不再客套,狞笑道:“没错,小四是我让人打的,你豆腐摊旁边逡巡徘徊的人,也是我的手下,你应该清楚我想要什么。” 白泽面色不变,冷静地看着曹胖子,笑道:“你想要我手下的场子和我的豆腐生意,今天答应和我见面谈判,心里是认为吃定我了?” 曹胖子一口喝尽樽中浊酒,冷笑道:“难道不是吗?你别想着拿安平公主来压我,我早已让人打听清楚,你白泽,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罢了。” 白泽不语,曹胖子的势力比他大很多,并且根据小四的消息,曹胖子背后很可能有着官府方面的靠山。 但是既然他敢来,心中自然有吃下曹胖子这块五花肉的办法。 第十一章 交锋 白泽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曹胖子,忽地笑出了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后的李道德也是双臂抱胸,冷然一笑。 曹胖子看着白泽这番模样,只以为白泽是在装腔作势,狞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些身手,可是我这儿二十几个好手也不是吃素的,况且……” “曹胖子啊曹胖子,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上的,”白泽一脸戏谑地看着曹胖子,笑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么?” 一脸横肉的曹胖子有些不明所以,却听得白泽已然继续说道:“你在新郑城里也混了许多年了,想来应该已经明白个人武力是多么的卑微。” “既然你都明白这样的道理,我岂会不明白?你以为我倚仗的是我的个人武力么?” 白泽不去看脸色难看的曹胖子,手指轻轻弹打着青铜酒樽,平静地说道:“而且你刚才是想说,你已经将云儿和葡萄绑了对吧?” “没错,你若是不乖乖交出你手下的场子和生意,哼哼……”曹胖子面色已经很难看,因为他发现白泽的面孔实在是镇静到了极点,完全不像是心里慌乱的样子。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白泽嘲弄地看着曹胖子,冷漠地说道,“两个婢女罢了,想杀想剐随你的便。” 重重地弹了一下青铜酒樽,白泽声音渐寒,道:“你眼中的我的命脉,对我而言随手就可丢弃。你手下那百来号人,即使我打不过,你也留不下我的性命,你信不信?” 曹胖子脸色铁青,在这二三月的冰冷天气下,额头居然是浸出了一层细密冷汗。 白泽知道曹胖子的心里已经出现恐惧,打铁趁热的道理他明白得很,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眸子透着宛如刀锋的森寒气息。 他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曹胖子额头上的汗更加密集。 说完这话之后,白泽便不再动作,只是半眯着眼睛,一口一口酌着酒樽里的粗糙浑酒。 如今正是初春时分,天气本就还在阴冷的时候,一阵寒风吹过,刚刚出了一身冷汗的曹胖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只是不知道,这个哆嗦是因为这初春的寒风,还是因为白泽。 沉默良久,脸色铁青的曹胖子忽然绽开一朵自认为英俊异常的笑脸,和声说道:“白家公子好气魄,这次的事情是我老曹不上道,那就依公子,场子和那豆腐生意,老曹我要一半就够了。” 曹胖子的虽然语气温和,但是话语之中却依然带着一股强势,好像没有一口吞掉白泽的所有利益,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恩赐。 事实上,曹胖子的确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白泽之所以摆出刚才那般虎狼姿态,实在是因为被自己逼得太狠,不得已而为之。自己这都答应分这白泽一半了,他还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 但是,曹胖子错了,并且错得很离谱! 一口饮尽十分辣喉咙的粗劣酒水,然后白泽轻轻地放下了酒樽。 放下酒樽的那一刻,他急速起身,一个弓步向前,便到了毫无防备的曹胖子身后,右手轻轻一甩,银灰匕首就到了手里,搁在了曹胖子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李道德也一把抄起了一张桌案,凶悍地挡在了白泽身前,狠厉地望着已经扬起木棍的二十几号泼皮。 “别动手,别……” 就在泼皮们的木棍即将全数落在李道德身上时,曹胖子颤抖的声音却是及时地传了出来。 白泽挟持着曹胖子转过身对着那二十几号泼皮,沉声道:“动一下试试?” 此时的曹胖子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胖如猪头的脸上早已经铺满了细密的冷汗,脖子上更是已经被银灰匕首割出了血迹。 “白家公子,你……你想怎样?”曹胖子说话都不利索了,他已经过了许多年安逸日子,如今突然再次面临死亡,实在是害怕到了极点。 “你猜?”习惯了给人放血的白泽看着曹胖子脸上颤抖的肥肉,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兴奋神采。 见到白泽的妖异目光,曹胖子心中地恐惧更加浓郁,声音颤抖地说道:“三七怎么样?我三你七……不不不,说错了,一九?” “我……我不要行了吧,我不要了!” 感觉到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终于不再往血肉里撕咬的时候,曹胖子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同时觉得很是委屈,肉没吃到不说,还险些将命丢在这儿。 “然后呢?” 白泽在曹胖子身前蹲下,银灰匕首慢慢上移,紧紧地抵住了胖子的下巴。只要他愿意,匕首随时可以刺穿曹胖子的头颅。 然后? 曹胖子愣住了,而后终于反应过来,白泽这次约他见面,根本不是想保住场子和豆腐生意,而是要把他的利益一口吃掉! “白泽,你不要太过分!” 知道了白泽的真实目的,饶是死亡近在咫尺,曹胖子也不再退让,再次露出了狞笑,并且这笑容带着几分疯狂! 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白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开始他的打算,便不是曹胖子猜的那样,要吃掉曹胖子的所有利益,而只是吃下曹胖子的一半利益。 “三七,你三我七!” 白泽眼睛半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匕首的利刃却依旧死死抵着曹胖子的下巴,就好像一条咬住猎物的毒蛇,没有丝毫松口的可能。 “不可能!”曹胖子眼神决绝,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寒声道,“你要是杀了我,你也等着陪葬吧。也许我手下这百来号人是留不下你的性命,但是这不代表其他人留不下你的性命!” 白泽清楚曹胖子口中的其他人定然是他的背后靠山,一个能过上几年安逸日子,手下足有百来号人的道上人物,要说背后没有一个靠山,那才是奇怪。 “这就是人了,太贪!”白泽心中暗自叹息,他可以肯定,曹胖子没有将要吞下自己豆腐生意这件事告诉那个神秘靠山。没有谁愿意将唾手可得的利益分给别人,这是人的共性。 这也是一开始曹胖子没有搬出背后靠山的原因,一来是他认为解决白泽不过小事一桩,二来也是怕白泽直接将利益交给那靠山,到时候他将什么都得不到。 至于曹胖子现在搬出靠山,这也是白泽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碗里的肉都要被人吃了,任谁也不会无动于衷。 “五五,”看着曹胖子迟疑的目光,白泽冷声道,“你死了,大不了我将我手上的利益全部交给你背后的人物,你认为那人会因为你一个死人杀了我?” 曹胖子目光闪烁,似乎还在犹豫不决,这时抄着桌案与二十几个泼皮对峙的李道德转过了身,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在曹胖子眼前晃了晃。 第十二章 木牌 一块木牌,很普通,呈暗灰色,看起来十分不起眼。 但是,就是在看到这块木牌之后,曹胖子整个人都怔住了,好像被勾走了魂魄一样。 白泽从神棍李道德手上拿过木牌,将银灰匕首仔细收好,看着曹胖子说道:“还记得吗,我早就给你说了,我所倚仗的并不是个人武力。” 曹胖子面容苦涩,看着白泽的眼神中都带了丝丝缕缕的幽怨,好像一个黄花大闺女被白泽夺走了清白身子一般。 “五五开,怎么样?”白泽眼带戏谑地望着曹胖子,李道德也在一边偷笑。 “一切……便按公子所说吧。” 剧情反转实在太快,以至于白泽和李道德悠闲离开的时候,曹胖子身后的那二十几号人还摸不着头脑。 一个高壮汉子看了看仿佛失了魂的曹胖子,仗着平日里颇受重视,终于在同伴的撺掇下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问道:“大哥,就这样让那俩小子走了?我们手上的东西就真的分一半给他们?” 心中一直憋了一口气的曹胖子终于找到了出气筒,一把抢过高壮汉子手中的木棍,对着汉子便是劈头盖脸一阵乱打。 过惯了安逸日子的曹胖子早没了当年的狠劲儿,打了一会儿便已气喘吁吁,看了看委屈哀怨的手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以为我甘心将兄弟们拿命换来的地盘让一半出去?我……也是没办法啊!” 曹胖子递了一樽酒给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汉子,无奈道:“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块木牌是什么?呵……纵横令,纵横家的标志!” “老大,那个人是纵横家?”高壮汉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怪叫道,“那样的身手,怎么可能是只能在嘴皮子上逞凶的纵横家!” 曹胖子没有说话,只是满脸苦涩,相比于高壮汉子的疑问,他更疑惑一个纵横家为什么会放着光鲜的客卿谋士不去做,反而一脚踏进这滩看不出深浅的泥潭。 走出惠香楼后,白泽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至于身旁的李道德,已经是双脚颤抖,好似连走路都有些问题了。 强自镇静下来的李道德看了看面带笑意的白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公子,你演得可真好。” 少有玩闹心思的白泽此刻也不禁勾了勾嘴角,揶揄道:“没有你的纵横令,这出戏可演不了呢。” 自前两日云儿发现豆腐摊周围有面色不善的人出没起,白泽便开始思考怎样壮大自己的实力,昨日小四被人打得重伤,他这才知道自己被曹胖子盯上了。 从小四口中得到关于曹胖子的信息之后,他就一直处于忧虑状态,因为曹胖子这块五花肉对于他来说,实在太大了,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不被曹胖子吃掉都十分不易,更别提将曹胖子这块五花肉做成红烧肉吃掉了。 关键时刻,李道德掏出了怀里的“纵横令”,说是他曾见过这东西,连夜赶制了一块假的纵横令出来。 灰扑扑的木牌很普通,但是却向外逸散着丝丝缕缕的清香。白泽没有将木牌还给李道德,而是将其贴身放好,李道德见了也是没有多说什么。 “这木料怕是不便宜吧!” 忽地,白泽听下了脚步,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李道德一愣,却看到白泽丢来一个钱囊,并且在说了一句这是还他的木料钱之后,迈开步子挤进了拥挤的人潮,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想起白泽身体前倾时,对曹胖子说的那句改变了曹胖子想法的话语,李道德觉得天有些冷了。 那句话很简单,白泽面色森寒地盯着曹胖子说:“我要是没有死,总有一天你就得死。不止是你,你的妻儿,你的兄弟,全都要死,而且我会让你在死在最后,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边的所有人一个个死去,化作冰冷的尸体。” 现在的白泽生活很悠闲,豆腐的制作以及贩卖都交给了云儿、葡萄以及小四等人,辣椒种子也趁着初春时分种下,只等发芽。 所以在给李道德留下一个城府阴沉的背影之后,白泽便开始在新郑城中闲逛,暗中查看着豆腐的销售情况。 “云儿和葡萄应该已经被放曹胖子放了,那么这胖子的人手应该撤了才对,”扫视了一眼各个豆腐摊周围暗中徘徊的人,白泽心中一片森寒,“看来盯上我这豆腐生意的人,可着实不少啊。” 游荡了一圈的白泽很快发现一个问题,他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与两次与安平公主相遇的那栋高楼下。 仰头望去,并没有发现安平公主身影,白泽略一思量,还是扣了扣这栋高楼的房门。 街上行人看到白泽居然去扣那高楼的房门,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而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齐齐地看着白泽,脸上挂着不知名的笑容。 察觉到身后异常的白泽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这群人都露出那样的玩味笑容。 “难道有什么古怪?”白泽疑惑,自上次韩捕快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便了解到这栋高楼乃是一家戏院,安平公主也是经常来这儿听戏。 就在他迟疑要不要再扣一次房门之时,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个青衫小帽的小厮从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看到一袭白衣的公子哥,挠挠脑袋想想确实没有见过白泽,于是翻了一个白眼,干净利索地又关上了大门。 “嘿嘿嘿,这是哪一户人家的公子,难道不懂规矩?” “谁知道呢,总有人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铜子儿,便以为自己可以进这家戏院了。” “你们说,这家伙会不会和以前的那些倒霉蛋一样?” “嘿嘿,有可能哦。” 听着围观百姓的议论,白泽的眉头皱得更紧,看来这家戏院有一些秘密,而自己并不知道。 心下考量一番之后,白泽决定离去,他习惯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没必要去冒一些不必要的险。 看到白泽并没有再去扣响戏院大门的意思,聚集的人群也慢慢散去,有些男子口中还骂骂咧咧,似乎是怪白泽没有让他们看上一场好戏。 不过,就在白泽已然转身之时,刚刚被小厮“啪”的一声关上的高楼大门,却是再一次大开…… 第十三章 不是君子 听到戏院大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刚刚散去的百姓再次停下了脚步,眼神热切地盯着白泽。 “咦?” 有人惊讶,因为围观的人们发现并不是料想中的戏院打手出来,而是一个面容娇好的女子走了出来。 白泽也是微微惊奇,因为这个女子他认识,正是安平公主的贴身丫鬟,两次出现都是给了他银钱。 “公主唤你进去。” 这一次,这个丫鬟说话的语气虽然依旧冷冰冰,但是白泽却发现,她看自己的眼角眉梢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眼眸深处也潜藏着一丝好奇。 白泽心中微喜,他不过是想试一下运气,看看能不能再见到安平公主,没想到真的给他遇到了。 看着一袭白衣的年轻公子哥跟着丫鬟进了高楼,正准备看一场好戏的百姓们,脸上全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真的进去了?” “难道这家伙不是普通富户人家的子弟,而是官门里的人么?” “还以为今天会和以前一样,第二次开门便涌出大批凶狠打手,打断这个公子哥的手脚呢。” 已经进了高楼的白泽自然无法听见街上的纷纷议论,他的心里对这个未知的地方充满警惕。 “一会儿见了公主,可不要乱说话,不然惹恼了公主,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丫鬟一边在前方领着路,一边低声对白泽进行嘱托。其实她很不明白,公主为什么会见这个既不是贵族又不是重臣的家伙。 白泽点头称是,同时暗中观察了一番这栋颇为气派的高楼。楼内古韵盎然,一楼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戏台,其余楼层都是用来看戏的地方。 二楼靠中的一个位置,一个女子安安静静地看着戏台,即使现在戏台上根本没有戏子唱戏。 将白泽领到安平公主旁边,青衫婢女似乎很想知道安平公主为何要见白泽,但是碍于主仆尊卑,她还是退了下去。 白泽装模作样地对公主行了一个士子礼,上半身与下半身几乎成了九十度直角,当听到安平公主发话,这才敢直起身子。 “因为什么想进这个楼?”安平公主直直地盯着空无一人的戏台,清冷的声音加上一张面无表情的美丽脸庞,很是奇怪地给白泽一种诡异的感觉。 看了一眼精神状态有点诡异的安平公主,白泽恭谨答道:“素闻这家戏院戏曲高雅,便想着要进来听一次曲儿。” “呵呵,”安平公主抚摸着怀中憨厚可爱的熊猫,笑若冰霜,“若是你真的听过有关这戏院的言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家戏院从来只对大韩贵族以及朝中重臣开放?” 白泽微微愕然,难怪刚才路过的百姓会用那般眼光看着自己了。 “再问你一遍,因为什么想进这个楼?”安平公主的冰寒目光从戏台上移开,落在了白泽的身上。 “小人……小人是想见安平公主!”白泽皱了皱眉,越发感觉安平公主有些诡异。 “想见我?”安平公主的手搭在熊猫脑袋上,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道,“上一次你利用我帮你解决了韩捕快,我没有惩治你,一是因为你救了我的猫儿,二也是因为那个孩子实在是可怜。” 看到白泽依旧面色平静,安平公主心里暗自惊奇,嘴上却依旧说道:“这一次想见我,可又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你不妨说说看,如果你能打动我,也算你的本事。” 此刻的白泽虽然依旧保持着面上的镇静,但是心里却已经十分吃惊,他没有想到,看似单纯善良的安平公主,居然如此心思玲珑。 “小人知错,”看到安平公主并没有大动肝火的迹象,白泽也就摆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沉声说道,“只不过,这一次小人真不是要利用公主您,小人是想给公主送一份礼物。” “礼物?”安平公主柳眉轻挑,示意白泽说下去。 白泽心里舒了一口气,虽然安平公主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但是事情的发展却依旧在朝着他所预料的方向进行。 没有直接回答礼物是什么,白泽指了指安平公主旁边桌案上的一碟金黄色方块,笑着问道:“敢问安平公主,这是何物?” 虽然不清楚白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安平公主还是答道:“近些日子兴起了一种叫做豆腐的吃食,碟子里便是油炸的豆腐,怎么,你想吃?你要吃便赏你了,豆腐虽然便宜,但是油炸豆腐却是少见。” 听见安平公主的话,白泽脸色有点古怪,战国这年生油盐都是稀罕物品,因此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油炸豆腐都是极为少见的吃食。 很显然,安平公主不认为没有贵族身份的白泽吃得起油炸豆腐,可是白泽真的很想说,这油炸豆腐我都吃腻了好吧? 但是他终究没有这样说出来,而是笑着说道:“这豆腐一经出现便大卖,原因之一便是它的做法多样,小人今天要送给公主的礼物,却也是这豆腐!” 安平公主注意到白泽说礼物是豆腐之前,说了一句豆腐的做法多样,因而问道:“你莫非是想用豆腐给我做一道菜么?” “公主果然聪明,”白泽笑道。 “呵,你是以为你比我王宫里的厨子更厉害么?”安平公主眼里带着一抹失望,嘲笑道,“告诉你吧,豆腐一出现,王宫里的厨子便把它做出花来了。” 摇了摇头,她本以为这个有些城府的公子哥能给自己带来些惊喜,没想到却带来了一个笑话。 “我终日无聊得紧,你虽无法献出什么礼物,却也算给我添了一丝乐趣,我会叫人给你银钱当做答谢。” 安平公主继续抚摸着睡眼惺忪的熊猫,转头看向空荡荡的戏台,脸庞再次回归冷漠。 看到安平公主这番模样,白泽只觉得好笑,王宫里的那些厨子算个屁,我就不信他们能弄出麻婆豆腐,我就不信他们能从美洲抢来辣椒。 “小人自然无法和王宫里的人物比肩,但是……”故意拖了一个长音,直到安平公主的视线再次转移到自己身上,白泽才继续说道,“但是小人很有自信,我这道豆腐做出的菜,公主一定没吃过。” 看到安平公主面露疑色,白泽笑道:“不若我亲自下厨给公主做出此菜,还望公主赏脸。” “你要亲自下厨?”安平公主皱眉,原本她以为白泽只是献菜,至于下厨这事儿肯定是由下人做的,却是没想到…… “我看你刚才行士子礼仪,想来也是诸子百家的其中一派门下弟子,难道不知道君子远庖厨?” 君子远庖厨?白泽当然知道这句话。 但是,他白泽,不是君子啊。 第十四章 骑虎难下 差人送来一块软硬适中的豆腐以及一把鲜红辣椒,白泽便在安平公主惊疑的目光中,走进了戏院里的庖屋。 豆腐切丁,盐水浸泡,牛肉剁碎,豆腐下沸水,辣椒兑芡入锅,起锅撒上葱花,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这让站在庖屋外的安平公主一脸惊奇。 “这个白泽倒是一个怪人,一副士子打扮,却对吃食烹制如此熟悉,有些意思。”安平公主美眸闪烁光彩,鼻尖却是嗅到一缕从未闻过的香气,并且不知不觉中,口齿之间已满是*******还请公主品尝。” 白泽拖着一盘颜色红亮、气味芳香的麻婆豆腐来到安平公主跟前,示意安平公主吃吃看。 毕竟是在王宫里长大的人,哪怕是嘴里已经堆满口水,安平公主依然保持着窈窕淑女的姿态,缓慢地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 “怎么会……”安平公主眉头皱起,这使得站在一旁的护卫立刻拔出了明晃晃的大刀,转眼间便已经有近二十把刀架在了白泽身上。 白泽看着这寒光闪烁的刀刃,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古井无波的平淡模样。因为他很清楚安平公主这之所以皱起眉头,完全是因为第一次接触辣椒带来的这种霸道滋味。 果然,在喝下一杯水,口中灼热感觉消退之后,安平公主便摆了摆手,示意随时准备将白泽戳成筛子的护卫们退下,并且再次吃了几口麻婆豆腐。 知道安平公主已经认可了麻婆豆腐的味道,白泽心里又是一笑,这一步一步,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着啊。 “这滋味倒是新奇,霸道激烈,却又让人欲罢不能,不知是何物所致?”放下筷子,安平公主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泽。 “回公主,造成这番滋味的乃是辣椒,是小人偶然发现的一种调料。”白泽指了指庖屋里剩余的鲜红辣椒,微笑着说道。 回想起自己刚才对白泽说出的嘲弄话语,安平公主不禁莞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市井小民居然真的将豆腐做出了新花样。 “公主觉得这礼物如何?” 白泽面带微笑,眼眸之中却是露出一抹得意神色,好似在对安平公主耀武扬威一般。 看到白泽不自觉表现出的得意姿态,安平公主却也不恼,反而觉得很正常,毕竟白泽不是贵族,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士子,自然不可能在礼仪修养方面做到八面玲珑。 然而安平公主不知道,这番市井小民的得意姿态,乃是白泽故意露出的,目的正是要让安平公主觉得他不是真正的士子。 注意到隐藏在安平公主眼底的鄙夷神色,白泽心里却是开心大笑:“就是这样子,你不认为我是士子,便不会调查我,便不会知道我现在纵横家的身份。”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利用纵横家这个身份来壮大实力,若是被安平公主知道了,那么这个假的身份离被戳穿,也就不远了。 “如果公主对这份礼物还算满意,那么小人却是还有一物,也想赠给公主。”压下心头喜悦,白泽开始按照心中所想,展开下一步。 “哦?” 安平公主看着眼前这个脸庞清秀却算不上英俊的少年公子,柔声笑道:“莫非你还想用这豆腐在做一道菜?” 听到安平公主明显看不起自己的话语,心性坚韧的白泽也不生气,摇头说道:“小人要送给公主的礼物,的确是豆腐,却又不只是豆腐。” 看着白泽故作高深的模样,安平公主觉得好气又好笑,一个连士子都不算的市井小民,真以为自己是那心善的小姑娘了?胆敢在自己面前装出这样的深沉模样。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安平公主冷然问道:“你除了豆腐吃食,还能献出什么?我倒有些期待。” 听得安平公主如此话语,一旁的青衫婢女也不禁冷笑,不认为白泽能送出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豆腐现在风靡全城,但是真正在贩卖这豆腐的,却是依旧只是一家,原因何在?” 看着微微挑了一下柳眉的安平公主,白泽冷然一笑,说道:“这样火热的生意必然遭人眼红,之所以到如今还没有其他人卖这豆腐,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们拿不到制作豆腐的方子。” “你的意思是……” 见安平公主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白泽淡然一笑,说道:“公主猜得不错,小人的第二件礼物,便是制作豆腐的秘方!” 虽然不清楚豆腐生意利润的具体数值,但是就豆腐的火热程度来看,这利润绝对不会低。 而制作豆腐的秘方作为豆腐生意的命脉,价值自然更加巨大,因此当白泽一本正经地说出他有豆腐秘方之时,安平公主先是一愣,而后却是笑出了声。 安平公主笑声如银铃,说道:“你知不知道这豆腐秘方价值几何?这张秘方想来必定是被这豆腐生意的幕后主人当命来珍藏的,你怎么可能得到。” “白泽,你可知道,妄自欺骗公主,是要掉脑袋的。”青衫婢女冷声说道,就要下令让护卫将白泽拿下。 “算了算了。”安平公主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念在你这道菜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谎言欺我的罪责,但是功过相抵,今天可就没有银子拿了,你走吧。” 说罢,安平公主便挥了挥手,示意护卫将白泽“请”出去,而后便抱起酣睡的熊猫,转身朝着二楼走去。 “公主,你刚才不信我能将豆腐弄出新花样,结果如何?” 白泽眉头一皱,再次朗声问了一句:“若是我真给出了豆腐秘方,又当如何?” “小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个护卫啐了一口,狠狠地瞪了一眼白泽,并推搡着,要将他给“请”出戏院去。 安平公主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眼神坚毅的白泽,冷笑道:“你若是真有豆腐秘方,我便是委身于你又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就是白泽也没有想到安平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是因为安平公主这一句话,导致白泽如今骑虎难下,他若真的给出了豆腐秘方,那就等于让安平公主下不来台,这绝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他若是不给出豆腐秘方,那么这妄自欺骗公主的罪名就算是背定了,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给,还是不给?” 第十五章 白泽的心愿 其实安平公主不相信他有豆腐秘方并不奇怪,他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种可能,可是,他没有想到看起来文弱善良的安平公主,竟然有如此泼辣直接的一面。 白泽现在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骑虎难下,给还是不给,这竟然成了一个问题! 咬了咬牙,微微镇静一下心神,他看着眼神挑衅的安平公主,平静说道:“公主说笑了,小人与公主实有云泥之差,怎敢奢望公主委身。” 眼看安平公主眼神渐寒,显然是要发难,白泽赶忙继续说道:“可是小人虽非士族,却也明白什么叫尊严,既然公主不信,小人这便将秘方拿出来罢。” 说罢,在安平公主以及青衫女婢等人的质疑目光中,白泽慢慢从怀里摸出一块布帛。 制作豆腐的原料,石膏水的配制、用量以及温度,全都一一记录在布帛上,虽然字弯弯扭扭不甚好看,但是安平公主的目光却是停在布帛上,好像再也移不开。 虽然对食物制作不了解,但是直觉告诉安平公主,这张布帛,应该是真的豆腐秘方。 本来身为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到极致,哪怕豆腐生意能够日进斗金也不会在乎才是,但是安平公主不一样,她是韩国的公主,是那个被秦国大军兵临城下,带走韩非子连吭声都不敢的韩国的公主。 所以,她很需要掌控发展前景极为良好的豆腐生意,她需要用豆腐生意来挽救已经慢慢空虚的国库。 白泽看着安平公主脸上的神色变化,便已经知道目的已然有惊无险地达成了。 “你是怎么得来的这豆腐秘方?”安平公主疑惑地看着白泽,只觉得这个留给她阴沉城府印象的年轻人,慢慢变得神秘起来。 既然安平公主按下委身给他这件事不谈,白泽也很上道的不去提起,笑着回道:“只怕我说了,公主却是又不相信小人。” 安平公主有些无语,嗔怪道:“你莫非还生我气了?” 白泽赶忙摇头,勾了勾嘴角,轻声说道:“因为,我就是豆腐生意的幕后主人啊!” 他说得很轻,语气也很淡然,但是落在安平公主及青衫女婢等人耳中,却宛如一道响雷,轰然炸开。 “怎……怎么可能?” 青衫女婢失声惊叫,她是听说过的,豆腐生意的幕后主人乃是诸子百家其中一家的门徒,面冠如玉,举止得体,是一谦谦君子。她曾多次幻想过他的容颜,可如今,居然有一个无赖站出来说,他就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幕后主人? “公子颜如玉,陌上世无双,这才应该是豆腐生意的幕后老板,你这个普通富家子弟,连君子远庖厨都不懂的市井小民,怎么可能会是豆腐生意的幕后主人!” 青衫女婢大叫,很激动,这不仅让白泽吃了一惊,就连安平公主也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激动。 公子颜如玉,陌上世无双?白泽心中诧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评价。 “青雨,不得无礼!” 呵斥了一句仿若失心疯一般的贴身女婢,安平公主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一个年轻公子哥。 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看起来普普通通,竟然是发明了豆腐,被王宫里的诸多老家伙所推崇的的人? 安平公主第一反应便是怀疑,但是紧接着,她心里的怀疑便快速消散。是了,一个初见自己目光平淡,城府阴沉,敢于利用自己解围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他若不是发明豆腐的人,又怎么可能将豆腐做出这般花样来。 “你或许不知道,王宫里有一间作坊,专门负责对国内的一些士族公子进行评定。民间传说发明了豆腐并暗中推动着豆腐生意的人应该出自诸子百家,宫里的作坊便也对这幕后之人进行了一番评判” “得出的评价是公子颜如玉,陌上世无双?” 白泽感觉有些好笑,自己的确是借着小四推波助澜了一番,怎么就被王宫里的人给关注上了?而且还什么公子颜如玉,都没见过真人咋看出的颜如玉? 安平公主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只是没想到,被那群老家伙口口称赞的人,居然就是你。” 看了一样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婢,安平公主叹息一声,说道:“青雨平时喜欢去那间作坊听那些老家伙胡吹乱侃,想来这一次是对这得了极高评价的幕后主人起了异样心思,谁曾想……” 闻言,白泽也是一阵无言,感觉哭笑不得,谁会知道韩国王宫居然设立了这么无聊的一个机构。 “拿闲钱去养一个这样的机构,看来韩国是真的腐烂到了骨子里,难怪第一个就被秦国灭掉了。” 白泽正无聊地想着,却又听到安平公主问道:“既然你就是豆腐生意的幕后主人,那么你是准备将整个豆腐生意全部送给我。” 看到白泽点点头又摇摇头,安平公主也知道自己未免太过贪心,轻叹一声道:“三七?” 闻言,白泽笑着点了点头,暗道这安平公主果然聪慧,懂得分寸,并没有吃相难看。 沉吟了一下,白泽看着露出淡淡笑容的安平公主,装出一副想开口却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直到安平公主笑骂着让他说话,他才张了嘴。 “想来小人的这份礼物公主应该还算满意,那小人也斗胆向公主提一个请求。” “你说。” “我想进大韩的稷下学宫。” 闻言,安平公主算是再次被白泽震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泽居然想进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最初是指建于齐桓公时期的一座学府,后来慢慢在诸国间流行起来,成为了一个国家培养最高等人才的地方。 可以说,稷下学宫,和后世的大学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后世的大学更加超然,因为它直接沟通了王宫! 安平公主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你是想为我大韩效力么?” “身为大韩子民,理应为我大韩出一份力!” 白泽恭谨地对安平公主行了一礼,话语铿锵,然而心里嘛……却是冷笑连连。 第十六章 真正目的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白泽心中冷笑,为一个腐烂到骨头里的韩国效力?他可没有嫌命长。 凝视了白泽认真坚定的脸庞好长一段时间,安平公主原本严肃的脸上忽然绽放开一朵动人心神的笑颜。 “但是你知不知道,稷下学宫只收纳士族或者大韩的贵族,你要进稷下学宫,可不是那么轻松。” 闻言,白泽眉头轻皱,没有想到战国时期进一个学宫都这么麻烦。不过他心里倒也不甚担心,因为安平公主既然没有直接拒绝,那么就说明此事有着商量的余地,只是看他能不能给出安平公主想要的东西。 “公主日夜为大韩忧心,并且始终按照大韩律法行事,我大韩有公主这样的人,真是大韩之幸!” 白泽先是恭维了一句,看到安平公主脸上笑意渐浓,便继续说道:“为庆贺我大韩之幸,小人愿为大韩国库再添一份力,以表我为大韩效忠之心。” 他说的为大韩国库再添一份力,自然是指的豆腐生意再让一成给安平公主,变成二八分成,他占两成,安平公主占八成。 安平公主点点头,笑颜动人心旌,道:“白泽,稷下学宫对于一个国家具有非凡意义,地位超然,就算我是公主,要想插手稷下学宫也并不容易,就算你做出这样的让步,我也并不能保证一定让你进去。” 看到白泽瞬间紧皱起了眉头,安平公主继续说道:“不过既然宫里的老家伙对你称赞有加,想必你进这稷下学宫,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泽点头一笑,正要再开口恭维一番安平公主,却看到安平公主收敛了所有笑意,冷然说道:“白泽,我帮你进稷下学宫,是真的认为你是一个可塑之才,如果让我发现你进稷下学宫另有图谋的话,可不要怪我,毕竟……” 安平公主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毕竟,我可不是你以为的善良小姑娘。” 看到安平公主脸上的诡异笑容,白泽越来越觉得,实在看不透眼前这个美得过分的公主。 当白泽走出戏院高楼的时候,少数还不死心,等着看白泽被打断手脚的贩夫走卒眼睛都快掉了,因为白泽不仅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了,并且还有两个穿着盔甲的王宫护卫护送着。 这一刻,这些贩夫走卒心里全都冒出一个同样的疑问——这个一身白衣的公子哥,到底什么来头? 注意到一个眼神阴沉的汉子在看到自己之后,低着头快速远去,白泽嘴角勾了勾,暗自冷笑道:“白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占着这份家产到几时。” 两个刚才还拔出刀架在白泽脖子上的护卫,此刻却点头哈腰地跟着白泽,一路上极尽讨好之能事,惹得路上行人纷纷惊讶不已。 白泽也没有阻止,甚至与两个护卫交谈甚欢,临近府宅之前也客套地叫他们进府吃酒,面子功夫可以说做得是滴水不漏。 “公子,你回来了。” 白泽一进门,李道德便立刻笑着迎了上来,本就长得贼眉鼠脸,这一笑便更显得磕碜。 没有看李道德,白泽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只是在经过这个干瘦神棍身边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稷下学宫,然后便留给一脸惊愕的李道德一个挺拔的背影。 稷下学宫? 成了? 李道德怪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以一种极为类似犬科动物的姿势,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白泽的房间。 一进房间,他便扑到了白泽面前,眼睛赤红着问道:“公子,稷下学宫,你进了?你进了稷下学宫了?真的进了吗,怎么这么快。” 见李道德这番模样,白泽不禁觉得诧异,平时一个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棍李道德,今天怎么会这番模样? 轻轻地扣了一下桌案,白泽皱眉问道:“李道德,是你告诉我稷下学宫有一个对我有大用的人,我才会用豆腐生意的一成利益换取进入稷下学宫的机会,希望你没有骗我。” “一成利益,”李道德先是一怔,旋即大笑起来,“是真的,公子你真的进稷下学宫了。” 神棍哈哈大笑好久,直到白泽脸上开始露出不耐的表情,才正色道:“公子,我怎敢骗你,我敢保证,稷下学宫里的那一个人,绝对能助公子达成心中所想。” 那一天李道德喝多了酒,说稷下学宫有一头巨蟒,此巨蟒一旦飞出深潭,一遇风雨便化龙。 接着,李道德更是直接说道,这头巨蟒凶煞异常,唯有白泽能够降服,并且白泽只要降服了这头巨蟒,将来定然会帮助白泽成就一番伟业。 那天开始白泽便将稷下学宫记在了心里,后来李道德拿出纵横令,他便越发觉得李道德不是一个神棍那么简单,因此才会用豆腐生意的一成利益去换进入稷下学宫的机会。 如今看到李道德这番模样,白泽心里便更加好奇,那头能够一遇风云便化龙的凶煞巨蟒,到底有着怎样的三头六臂。 看见白泽眼里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李道德按下心头激动之情,道:“公子可知道秦国蒙恬,赵国廉颇?” 轻轻挑了一下眉头,白泽笑问道:“你是说这头巨蟒能与蒙恬、廉颇比肩?” 李道德小鸡啄米一般使劲儿地点点头,然后又如拨浪鼓一样猛力摇摇头,思索好一番才说道:“要说和蒙恬廉颇比肩,其实也不假……” 见白泽眼中精光闪烁,他又心虚地说了一句:“只不过……只是武力值和这二人比肩。” 原本以为白泽会大骂自己一顿,可是垂着头等了好久,李道德也没有等到白泽的骂声,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却见白泽一脸平淡,古井无波。 李道德不知道,白泽从一开始便没有真的期待那头凶煞巨蟒能全方面比肩廉颇蒙恬,毕竟白泽很清楚,“起翦颇牧,用军最精。宣威沙漠,驰誉丹青”不是说来玩的。 起翦颇牧,说的乃是秦国的白起与王翦,赵国的廉颇和李牧,这四人被称为战国四大名将,用兵如神,武力绝伦。至于蒙恬,也是秦国一大猛将,素有万人敌之称。 韩国稷下学宫中若有能与蒙恬、廉颇全方面比肩的人,后世怎会籍籍无名?白泽岂会不知道? “武力值能与蒙恬比肩么,却是有趣呢。” 白泽轻笑,不知道有万人敌之称的蒙恬,和自己这个后世的职业杀手比起来,孰强孰弱呢? 第十七章 颠覆认知 白泽点了点头,看着略有惶恐的李道德,笑道:“那我倒是要看看,这头凶煞巨蟒究竟有多厉害,居然能和万人敌蒙恬比肩武力。” 闻言,李道德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暗黄色的牙齿,道:“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头畜生,公子亲自出马,难道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泽眯了眯眼睛,脸色忽地转冷,声音冷冽,道:“我自然会去见一见那头凶煞巨蟒,可若是让我发现你是在利用我,企图借我的手去铲除你的敌家,到时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亲眼见识过白泽狠辣手段的李道德连忙点头称是,只是眼中闪过的一缕异样神色,却是连白泽都没有发现。 “说说吧,那头凶煞巨蟒到底有什么来头,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是白泽一直好奇的,武力值比肩蒙恬,就算不会用兵,也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才是,这等猛将韩国岂会不用?若是说韩国没有发现这人的出色武力,神棍李道德又如何能知? 李道德略微沉吟,仔细组织了一下措辞之后,方才正色道:“此人名叫唐折风,出自诸子百家中的道家,因与道家巨子持有不同看法,这才被道家逐出,到了这韩国的稷下学宫。” “说起来,我与这唐折风也算有些机缘,曾帮过他一把,这个人也是知恩图报,进了稷下学宫之后还特地来找过我,说是要报答我,送我百金,可是我李道德岂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 看到李道德一脸的义正言辞,白泽打趣道:“然后你拒绝了?哈哈,怕是人家认为被你帮扶过是一个污点,要除你后快吧!” “公子说的哪里话,”李道德摇摇头,不假辞色地说道,“我李道德可以对天发誓,我与唐折风绝无半点仇怨,更不可能借公子你的刀去杀人。” 半眯着眼凝视了李道德好半晌,白泽才点点头,笑着轻声说道:“就算你想借我的刀,我还未必杀得了这头能够化龙而出的巨蟒呢。” 白泽这番模样落在李道德眼里,又是一个城府阴沉的形象,可李道德不知道,白泽是真的没有把握,能够抗衡这个武力值可以与万人敌蒙恬比肩的唐折风。 仔细回味了一下李道德刚才的话语,白泽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挑眉问道:“你刚才说……这唐折风是道家的人?” 李道德点点头,不知道白泽为什么会对这个产生疑问。 “李道德,你当我三岁小儿好骗么?”白泽冷然一笑,喝道,“道家那群整天幻想着得道成仙,一口一个无为而治的人,武力值能和蒙恬比肩?” “公子……”李道德用见了鬼的眼神看着白泽,愤懑地说道,“那依你所说,儒家岂不是就是一群捧着经卷的书呆子?” “难道不是吗?”白泽有些摸不着头脑,史书里的确是这样记载的啊。 “那农家就是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庄稼汉?”李道德眼神怪异地看着白泽,再次问了一句。 “难道……不是?” “……” 李道德无语至极,这个看起来极有城府的公子哥,怎么现在开始缺心眼起来了? 于是在李道德揪扯着头发感觉快要疯癫之后,白泽才终于明白,这个战国似乎和自己了解的不太一样? 诸子百家,儒家、墨家、道家等,居然大多都会一些剑道或者骑射,其中更有佼佼者,能够和一国大将在武力值方面掰手腕。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可这是周朝时期的六艺,战国时期的六艺应该是儒家的六经才对啊……” 白泽有些心神恍惚,第一次感觉到时间的不确定性,很多东西估计已经在历史长河中变了模样。 “有一些野史倒也有记载,诸子百家里有一些剑道高手,真正的可以做到十步杀一人,没想到居然为真。” 他感叹,忽然觉得战国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生存,此前遇到的小四以及曹胖子,毕竟还只是小人物,属于市井小民,没有涉及到高层次的东西。 闭上眼,白泽仔细整理了一番错乱的思绪,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些野史,眯着眼睛问道:“那么纵横家又如何?是否不仅能言善辩,并且拥有极高的武力值?” 李道德点点头,脸上神情复杂,道:“纵横家人数不多,但在诸子百家之中分量却极重,因为出过苏秦张仪以及孙膑庞涓的缘故,致使纵横家的人在各个国家都是座上宾。” 白泽想到在与曹胖子谈判时,自己亮出纵横令之后,曹胖子便立刻没了脾气,本以为只是因为纵横家这诸子百家之一代表着大人物的门客,是自己身后虚无的大人物令曹胖子忌惮,没想到纵横家本身便代表了一个庞然大物。 “如果真正的纵横家找上门来,那可就有意思了。” 他勾了勾嘴角,却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自己不仅是假的纵横家,甚至是……连白家公子哥这个身份都是假的。 如果真正的白泽回来了,那才是真有趣! 白泽在思忖,另有一人也在思忖。 “安平公主……”白渡背着手在院中来回踱步,眉头微皱,“你确定白泽安然无恙地出了那家戏院,并且有安平公主护卫护送他回去?” 之前被白泽发现的那个眼神阴沉的男子,此刻正恭敬地站在白渡面前,道:“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不仅和安平公主认识,而且还能让安平公主派出自己的护卫护送,看来这小子和安平公主关系不太简单啊。” 一旁,一个妇人大为焦虑,急忙问道:“那可如何是好,若是安平公主出面,那我们如何保得住那份家产?并且若是安平公主调查下去,那件事情恐怕都要败露啊,老爷。” 白渡瞪了一眼妇人,喝道:“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懂什么,这是好事儿啊,既然他想借安平公主之力解决我们,我们就不能利用安平公主直接除掉他?” 妇人细细想了好久,仍是不知道白渡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问道:“老爷可是早有了计策?” 白渡点点头,脸上的阴冷笑容恰似那深冬的深潭,冷冽刺骨。 第十八章 等你来杀 白渡在笑,只是笑容很冷,眸子里藏着杀意。 见妇人很是疑惑,白渡冷笑道:“白泽外出求学多年,你一个妇道人家,你们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正常。” “老爷,你是指……” “当朝丞相韩熙之子韩盛岸,倾慕安平公主也不知多少时日,丞相为了这个儿子,也是数次向韩王提亲,只是安平公主不愿,韩王又尤其宠爱安平公主,这才没有将安平许配给韩盛岸。” 见妇人眼中开始现出了然的神采,白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些年来,韩盛岸在稷下学宫里的声名越发响亮,估计等到今年秋天,韩盛岸正式离开稷下学宫进入朝廷之后,韩王便会将安平公主许配给他。” “听闻韩盛岸素来心胸狭隘,若是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和一个公子哥关系匪浅,你觉得韩盛岸会作何感想?他又会对白泽做什么呢?” “老爷好计策。”妇人赞了一句,眼中寒光闪烁。 打定主意之后,白渡便立刻安排了马车,朝着韩盛岸的府邸赶去。 “白泽,你想和我斗,还是太嫩了啊,”他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轻声自语,“恐怕你死后,也不会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韩盛岸府邸,普通富家翁打扮的白渡很是顺利地进了恢弘气派的韩府。 “小人见过韩公子!”白渡恭敬地对韩盛岸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见白渡前来,面容俊朗的韩盛岸并不惊讶,似乎与白渡很是相熟,放下手中的兵书,笑道:“白老哥,你这么客气干嘛,快坐快坐。” 招呼白渡坐下,韩盛岸问道:“老哥今日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白渡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犹豫了半晌,欲言又止。 “老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很少见到白渡这番作态的韩盛岸问道,“若是老哥有需要盛岸的地方,老哥尽管开口便是,无需为难。” 闻言,白渡似乎如释重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小人怎么敢劳烦公子,只是……” “只是小人今日听到一件事儿,乃是与安平公主有关。” 听到安平公主四个字,原本儒雅淡定的韩盛岸明显有些紧张,问道:“安平公主怎么了,还请老哥速速说来。” 白渡心里冷笑,神色却是不变,道:“小人今日听闻有人进了那家戏院,并且出来时还有安平公主的护卫护送。” 韩盛岸皱眉。 “更有传闻称,安平公主与这人关系匪浅,很有可能互有情愫。” 韩盛岸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小人……小人猜测,安平公主之所以拒绝公子你,也是因为这小子。” 韩盛岸终于抑制不住,一掌拍在身旁桌案上,只听轰的一声,桌案在一瞬间化作木屑。 长得极为英俊的韩盛岸眼中爽寒一片,沉声问道:“这个人是谁?” “白泽。” …… 白泽的精致府邸里,云儿鼓着嘴蹲在石磨下边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刚刚被白泽当驴使完的李道德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大气说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气个什么劲儿,你家公子将八成的豆腐生意交给那安平公主,又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安平公主。” 原来是得知白泽与安平公主达成豆腐生意二八分成的交易之后,云儿便大为生气,可她又不敢对白泽发火,只能对着李道德一通拳打脚踢之后,一个人蹲着生闷气。 “哼,不是因为喜欢安平公主,又是因为什么?”云儿泫然欲泣,埋着脑袋低声说道,“其实也很正常,人家是公主,长得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吧。” 李道德摸着刚刚被云儿拳打脚踢的地方,龇牙咧嘴地说道:“这可是你错了,你家公子,可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地位和容颜而动心的人。” “真的?”云儿猛地抬起了头,眨巴着眼睛望着李道德。 李道德笑着点点头,说道:“你家公子之所以这样做,是有他的道理的。” 看着云儿迷惑的小眼神,李道德解释道:“云儿你要知道,吃独食是活不久、走不远的,很多时候,人要懂得将碗里的饭分出去,这样才能换来肉吃。” 云儿嘟着嘴想了想,问道:“那为什么一定要把豆腐分给那什么公主,分给那曹胖子不也是一样的吗?” 李道德仰头看着头顶阴沉的天空,长叹道:“因为啊,在你家公子心里,曹胖子这种人,远没有资格吃到他碗里的饭,你懂吗?” 云儿嘟着小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见云儿绽出笑颜,李道德拍了拍屁股转身离开,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一个安平公主肯定是困不住白泽野心的,因为……要困住白泽的勃勃野心,至少也需要好几个公主吧。 天空越来越阴沉,似乎要降下一场大雨,白泽摩挲着散发着清香的纵横令,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 他微微皱眉,这种异样感觉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因为这种感觉,叫做危险感,是常年游走在刀锋与鲜血间铸就的一种奇妙警觉。 “好久没出现这种感觉了啊。” 白泽冷笑,还记得最后一次出现危险感时,还是自己扮做攀登爱好者伏击考古队呢,可惜那一次,自己太相信身边的兄弟了。 “是谁呢,白渡吗?还是其他对豆腐生意有企图的人呢。” 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银灰匕首的锋刃,白泽静悄悄地站在墙角的阴暗角落,这一刻,他找回了以前与黑暗融为一体、游走于刀锋之间的感觉。 一条毒蛇,隐藏在黑夜,以一种最具威胁的方式盘踞着,沾满毒液的獠牙已然露出…… 夜幕四合,一个身着紧身黑衣、以一块黑布掩了口鼻的男子悄悄潜入白泽府邸,如同一只黑夜里的蝙蝠,飞速掠过白泽房间外的银杏树。 好像有一阵风吹过银杏树,李道德躺在石磨下酣眠,慢悠悠翻了一个身,说了一句梦话。 身若鸿鹄渡大江,蛟龙过处斩蛟龙。 第十九章 古今碰撞 冯海的眼神如同崖壁上觅食的鹰隼,犀利而阴狠,当他穿过银杏树,自半开的窗户潜入白泽的房间后,他的眼神便更加凌厉。 蹑着步子来到床边,却发现床上并没有人,四处扫视一番,冯海依旧没有发现目标的踪迹。 他皱起眉头,心中大惑:“莫非情报有误?” 略微犹豫了一下,冯海觉得拿了钱就应该把事儿办好,因此决定查遍这间房里的所有角落。 “看来是真的情报有误咯。” 检查完房间的大部分角落,冯海的戒心也开始松懈下来,走向下一个阴暗角落时,已不再如之前那般谨慎小心。 他并不知道,从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白泽这一条藏在黑暗里的毒蛇,就已经张开了獠牙。 一步,两步,三步…… 白泽在计算,当冯海距离自己快要一丈时,他果断出手。 银灰匕首在黑夜里划出一道微不可见的亮光,之前一直弓腰蓄力的白泽,持着匕首猛地弹了出去。 “叮。” 一道寒光闪烁,冯海在关键时刻靠着惊人的直觉抽出了腰间的青铜剑,挡住了白泽割向他咽喉的匕首。 一击不成,白泽果断翻身后退,再次将整个身子隐进了黑暗的角落,冰寒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冯海。 “居然挡下了我的刺杀,这个人有些身手。”他皱着眉头,没有想到自己占尽地利,却没有刺杀得手。 冯海此刻全然没有丝毫紧张,甚至是很放松,看着白泽藏身的黑暗角落笑道:“情报正确,你的确有些身手,想来也干过给人放血的事儿。” 看了一眼手中的剑,他的眼神再次凌厉起来,冷然道:“但是很可惜,今晚你遇到了我,在我眼里,你和一只臭虫,没有什么区别。” 对方的高傲模样让白泽心里很不舒服,他沉声问道:“谁花钱请的你?”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冯海冷笑,“毕竟一个死人,知道这么多东西也没什么用处,对吧?” 不等白泽回应,他很自然地来到白泽床上坐下,好像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而白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般。 他一边低头擦拭着青铜剑,一边慢悠悠地说道:“我现在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让你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死,是被我一剑隔断喉咙,还是要我剁碎你的心脏?或者把你的脑袋劈成两半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方式倒挺别致。” 白泽冷视着冯海,再次沉声问道:“谁让你来的,白渡吗?” 冯海对着青铜剑吹了一口气,好整以暇,很随意地说道:“我已经说过,你没必要知道,你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思考你的死法,我这个人很善良,一向尊重死者的遗愿。” 见白泽没有回话,冯海皱了皱眉头,狞笑道:“我在问你话,你敢不回答?难道连一具全尸都不想要么。” 白泽依旧没有说话,尽管冯海这般反客为主的傲然姿态已然让他动怒,但他依然没有动手,而是谨慎地调整着自身状态,为下一次的绝命一击做着准备。 瞟了一眼阴暗角落,冯海不屑地笑了笑,冷漠说道:“我可以给你时间调整状态,但是我的耐心很有限,到时候不要怪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来到窗边,冯海随意地将窗户打开,任由夜晚凉风拂面,笑着说道:“多美好的夜晚啊,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丫头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他在威胁白泽,话语赤裸裸,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认为解决白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不需要什么力气。 “你真以为吃定我了?”白泽握紧匕首,声音冰冷。 冯海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性子很傲,年轻人都如此,可惜,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处在底层,而我位于高阶,我们处在不同的高度。” 他似乎感慨良多,完全不在意白泽的冰寒目光,继续说道:“其实,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结束你的生命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无名之辈。” 白泽对这人很反感,同样是杀手,这个人却没有一点杀手的觉悟,认为自己高人一等,甚至认为自己被他杀掉乃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银灰色的匕首跳跃着深邃的寒光,冯海看到了匕首,眼里冒出光彩,笑道:“你手上这把匕首很不错,就当你送我的礼物吧,看在这匕首的份上,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不会让你痛苦。” 很显然,冯海看上了银灰匕首,并且直接忽视了白泽,认为这把匕首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甚至还编造了一个理由,说是白泽送他的礼物。 “把匕首拿过来,我需要试一下,可能的话,我就用它割断你的喉咙好了,也算是让你死得其所。”冯海开口,语气生硬,不容拒绝,带着一种理所当然。 “凭什么给你?”白泽冷笑,随时准备递出致命一击。 “其实刚才已经算是试过,可以把我的剑给割出一道缺口,可以说很不错,我再说一遍,把匕首拿过来,既当做你的礼物,也算是你损毁了我兵器的补偿。” 冯海皱了皱眉,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给白泽面子,若是平时,他会直接一剑斩过去,取走匕首就是了,根本不会多说废话。 白泽没有理会他,只是在调整自己的呼吸,已经准备充足。 冯海再次冷漠开口,低声喝道,“我叫你将匕首给我,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我可能不会留你全尸,你要想清楚。” “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白泽依然不为所动,冯海冷哼一声,右手持剑,一剑割向白泽的咽喉。 这一剑看起来很简单,没有任何花哨,但是却带着一种剑势,给人压迫感,仿佛有一座大山迎面压来,避无可避。 冯海自信,这一剑足够取走白泽的性命。 然而,白泽很平静,没有一点点慌乱,眼看闪烁着寒光的剑刃就要切到自己的脖子,他才做出反应。 “这小子,被吓傻了吗?” 看到白泽的反应,冯海先是一愣,旋即便冷笑起来。 因为,白泽非但没有避退,反而主动用脆弱的咽喉撞向了青铜剑刃。 第二十章 借头颅一用 冯海很自信,一剑斩出,带着特殊的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封锁人的退路,这听起来很玄妙,可如今真实出现在白泽面前。 然而,白泽无惧,他避开了,以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整个人如同一条毒蛇,瞬间游走到了冯海的身后。 “怎么可能……” 冯海震惊,不过白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银灰匕首吞吐着森森杀意,在刹那间穿透了冯海的脖颈。 “你……” 冯海双目圆睁,眸子里满是震惊,他原本很自信,因为通过白泽的第一次刺杀判断自己可以轻松绝杀白泽,然而,当他狠辣出手,结局却是这样。 见冯海瞳孔逐渐涣散,白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冷笑道:“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真的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很抱歉,你遇到了现在的我。” 他冷漠地拔出匕首,平淡地看着鲜血从冯海脖颈上透亮地洞口汩汩涌出,再次添了一下嘴唇。 “还好,赌对了!” 他心有余悸,冯海的强大出乎他的预料,关键时刻他只能以身犯险,去赌一下出现过两次的穿越能力。 幸好,他猜测的不错,这个十分诡异的能力并不被自己控制,只能在奇妙能力判定他处于生死边缘时,能力才会被动触发。 “呕……” 忽然,白泽感觉一阵恶心,头痛欲裂,面色在一瞬间苍白如纸,身体里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被抽走,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扶着床坐下,看着慢慢变冷的尸体,白泽眉头紧皱,喃喃道:“冯海那一剑太诡异,我连续触发了两次能力,这才寻得破解之法,只是看来这个能力并不能连续使用多次,否则会带来巨大的副作用。” 这一刻,他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刚才没有立刻绝杀冯海,那么现在躺在地上的,一定会是自己。 又是思索了一番诡异能力之后,白泽拖着虚弱的身子,缓缓来到了冯海的尸体跟前,银灰匕首还染着血,透着阴冷的气息。 没有一丝犹豫,银灰匕首闪烁寒光,狠狠斩在了冯海的脖子上。 然而,银灰匕首太短,再加上白泽如今虚弱得很,因此这凌厉一斩,却是未曾砍下冯海的头颅。 不过,白泽没有停下。 惨白的月光洒进房间,白泽骑坐在冯海的尸体上,眼神冷漠,一点一点的切割着冯海的脖颈,即使割断大静脉时鲜血狂涌喷溅在脸上,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冷静到了极点,如同一个没有情感的恶魔,直到彻底割落冯海的头颅。 冯海头颅滚落,因为是被匕首一点一点切割下来,所以头颅的断裂处参差不齐,就好像是被一群老鼠生生咬断的一般。 到了此时,早就被抽空了力气的白泽,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旭日初升,早早弄好了早饭,云儿准被给自家少爷送去早餐,但就在她要推门二进的那一刻,一只枯瘦的手阻止了他。 “老神棍,你拦我干嘛?”云儿瞪着李道德,气呼呼地说道。 “今天的早餐,就由我交给公子吧。”李道德笑道,伸手便拿过放了早饭的餐板。 忽悠走了云儿,李道德端着早饭推开了房间,只一瞬间,浓厚的血腥气息便扑面而来,屋内到处都是血迹,一颗渗人的头颅更是双目圆睁,好像还在瞪人。 “进来吧,把门带上。” 刚刚醒来的白泽很自然地坐在冯海的尸体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浑身都是血,指了指凳子,示意李道德坐下。 “这个人昨夜偷袭我,被我杀了,”终于意识到因为在血泊里睡了一夜,致使身上白衣已成血衣,白泽一边换衣,一边说道,“你记下这个人的面貌,去查一查他的身份来历。” 深深地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白泽,李道德还未来得及落座,便又匆匆推开房门离开了,离去时,手上还拿着一柄白泽让他带上的青铜剑。 不得不说,李道德的办事效率很高,当白泽结束清洗、吃罢早餐,李道德已经搜集到了所有白泽想知道的东西。 “此人名叫冯海,是城中青山剑馆的副馆主,武力值很高,在新郑城里颇有声名。” “只是这个人素来自负,因此人缘不太好,与很多大人物关系都不是很好,但是在另一条道上却是有些势力,传言,曹胖子背后的靠山与这冯海关系莫逆。” “哦?”白泽挑眉,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牵扯到了曹胖子的背后靠山,“可曾查到曹胖子的背后靠山是谁。” 李道德点点头,说道:“曹胖子的背后靠山也已查到,是新郑城的司狱史,李庆文!” “司狱史李庆文?” 白泽心中微惊,战国时期监狱成为司狱,掌管司狱的最高长官为司寇,司寇之下便是司狱史。 “据说这李庆文和冯海有着过命的交情,并且李庆文这个人,睚眦必报。”李道德满是忧虑地说道。 白泽摇摇头,道:“过命的交情?我倒是要看看,在这个动乱的时期,这交情值得了几个钱!” 随后,他沉声道:“李道德,你现在去找曹胖子,让他帮忙联系这个司狱史李庆文。” 见李道德面露难色,白泽冷笑道:“若是曹胖子不愿,你就将这东西拍他脸上,看他这块五花肉敢不敢不愿。” 说着,他便将纵横令抛给了李道德。 微微沉吟,他又嘱咐了一句:“还有,把这东西带上,你见了曹胖子,就问他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把冯海的佩剑也递给李道德,白泽道:“纵横令这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吧,如果被人知道了我有这东西,是祸非福啊!” 李道德点点头,揣好纵横令,提着青铜剑便冲了出去。 一颗头颅静静躺在桌案上,污浊的血迹凝着血块粘在头发上,显得狰狞无比。 看了看冯海的这颗恐怖头颅,白泽轻轻一笑,低声自语道:“青山剑馆,新郑城司狱史,这次牵扯真的很大啊。” “不过又如何,冯海啊冯海,还得借你大好头颅一用!” 第二十一章 赌你不会杀我 如今正是初春,一阵小雨虽然下得淅淅沥沥,却给这新郑城带来了刺骨的寒意,这冷风一吹,身形本就瘦削的李道德便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一阵秋雨一阵凉,咋这春雨也他娘的这么冷了。”打了一个喷嚏,左手提着一个精致礼盒的李道德骂了一句,只不过声音不大,好像是怕走在前头的白泽听到了。 “天罗囹圄就在里头,这脏话还是少说为妙。” 回头瞥了一眼李道德,白泽轻声说了一句,便静静地站在新郑城监牢——大罗囹圄入口处,右手按着青铜剑柄,闭着双眼耐心地等待着一个人。 典狱史,陈庆文。 冯海死去已有数日时间,青山剑馆和陈庆文这边都保持着沉默,直到今日,白泽终于等到了陈庆文的“邀请函”。 “公子,这陈庆文虽然并非武夫,但为人却是阴狠至极,天罗囹圄乃是他的主场,只怕……”李道德忧虑地说道。 白泽笑了笑,并没有回应李道德,只是睁开了眼睛,轻声道:“来了。” 天罗囹圄的入口幽深晦暗,犹如一头凶兽的血盆巨口,随时准备着将人吃得连骨头也不剩。 此时,黑漆漆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面色苍白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许是长时间待在阴暗监牢之中,即使如今阴雨连绵,这男子也是下意识地用手挡在了头顶。 陈庆文笑眯眯地看着白泽,轻声问了一句:“白泽,白公子?” 白泽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只是右手大拇指不着痕迹地顶了一下青铜剑柄,使得青铜剑微微出鞘,发出了一声不算响亮的颤鸣声音。 面对白泽这有意无意地示威,陈庆文也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泽,旋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领着白泽和李道德进了晦暗的天罗囹圄。 作为一国之都的监牢,天罗囹圄中关押的几乎都是一些有名的凶徒,以及诸多烜赫一时的大官。 整个天罗囹圄建造在地底,根本看不到阳光,只有点点摇晃的灯火,投影出众多犯人如同鬼蜮的凄惨身影。 长长的黑暗廊道中凄惨叫声不绝,并且处处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若是一般人进入这天罗囹圄,绝对会双股战战走不动路,且呕吐不止。 然而当走完整个阴森长廊,原本想给白泽一个下马威的陈庆文却发现,白泽不仅没有一丝害怕,更是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平静得可怕。 白泽心头冷冷一笑,陈庆文的那点心思他如何不知道,只是他学习成为一个杀手时,所经历的景象不知道比这天罗囹圄要恐怖多少倍。 看了看眼神阴鸷的陈庆文,白泽笑道:“客已至,典狱史大人就是如何待客的么?” “呵呵,白公子说笑了,这边请。”陈庆文皮笑肉不笑,带着白泽走进了一间巨大的石室。 石室内,一个个男子赤身裸体、披头散发地悬挂在墙上,一条条血淋淋的疤痕触目惊心,诸多行刑工具带着血肉,凌乱地丢在地上。 这幅景象比阴暗长廊更加血腥,十分直接地刺激到人的眼球与心脏。 “我就不信你不吐!” 陈庆文心里冷笑,他在天罗囹圄待了近十年,见了太多心智坚定的汉子在进入石室时呕吐不止的景象。他断定,任白泽再怎么心坚如铁,也绝不可能继续保持镇静。 然而,他失望了。 白泽不仅没有吐,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看到悬挂在墙上的众多男子时,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已经是司空见惯! “怎么可能?” 陈庆文心中大为震惊,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白衣公子哥,真的是第一次来这天罗囹圄吗? “典狱史大人,不知将小人带到这里来,乃是何意?”白泽声音渐冷,话语里带着怒意。 “哼,”陈庆文也懒得再挤出笑脸,寒声道,“本是想让白公子见一见我大罗囹圄的奇特风光,没想到公子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白泽面色平淡,冷漠地说道:“典狱史大人说笑了,这大罗囹圄的风光,白泽可是喜欢得紧呢。” 手指规律性地敲打着青铜剑柄,白泽露出一阵和煦笑容,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典狱史大人既然送我如此大礼,白泽也有一份礼物想要献给大人。” 陈庆文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泽腰间的青铜剑,冷哼一声,道:“那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能送出什么像样的礼物。不过本官也将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给不出我看得顺眼的东西,那么……” 他冷然一笑,并没有将话说完,但话语中的杀意不言而喻,已然是森寒无比。 白泽示意李道德上前一步,拿过精致的礼盒,递给了陈庆文,轻声说道:“这份礼物极为难得,想必不会让典狱史大人失望。” 陈庆文冷哼一声,接过礼盒之后便急不可耐地掀开了礼盒盖子。 “啊——” 偌大的一间封闭石室中,陈庆文的惊叫声层层回荡。 “你,你,你竟敢……” 他点指着白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说不出话来。 礼盒中哪是什么珍贵礼物,分明是冯海的头颅! 当眼中冒着贪婪光彩的陈庆文,打开礼盒看到双目圆睁的冯海头颅的一瞬间,几乎连魂都要吓掉了,双手一抖,头颅便掉在了地上。 “典狱史大人,你的好兄弟要来杀我,我可是险死还生才杀掉他的,你说这份礼物是不是很难得呢?” 白泽淡淡地笑着,说道:“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才用匕首一点点地割下他的头颅,典狱史大人,你就这样把你好兄弟的头颅扔在地上吗?” 说着,白泽弯腰捡起冯海的头颅,就好像捡起一个皮球一样,面不改色,冷静至极。 “大人难道不满意这份礼物?”白泽挑了挑眉,笑问道。 “小子,你好胆!” 毕竟是在天罗囹圄待了近十年的人,定下了心神的陈庆文此时声色俱厉,指着白泽的鼻尖,怒喝道:“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没错,我对这份礼物很不满意,你还是把你的头颅送给我吧!” 说着,陈庆文用力一跺脚下,石室大门应声而开,数十个身着盔甲手持大刀的精猛汉子便冲了进来,更有七八个人手持大弓,箭矢已经对准了白泽与李道德。 “呵呵。” 然而,在这如此险境之下,白泽居然依旧没有丝毫紧张与慌乱,反而是冷声笑了起来。 陈庆文皱眉,呵斥道:“你笑什么?”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白泽看着陈庆文,似笑非笑地说道。 “赌什么?”陈庆文皱眉问道。 白泽笑道:“我赌你不会杀我!” 第二十二章 尽在掌握 “不会杀你?”陈庆文面孔扭曲,大声喝道,“哈哈,你脑子有病吧,你杀了我的兄弟,还敢来我的地盘嚣张,你居然敢说我不会杀你?” “我告诉你,我不但要杀你,还会将你挫骨扬灰,让你不得好死!” 陈庆文双目赤红,宛若癫狂,大声笑道:“你真以为你有安平公主做靠山,我就不敢杀你?我今天就告诉你,新郑城的势力盘根错杂,不要说你这种蝼蚁,就是安平公主也做不到说一不二!” “你以为你死了安平公主会找我麻烦?我告诉你,她不会的,她甚至都不会给你一座坟墓,只会让你在这大罗囹圄慢慢腐烂!” 陈庆文在狞笑,期待看到白泽脸上的慌乱与害怕,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大声威胁,也没有看到白泽改变一点表情。 “你错了。” 白泽看着陈庆文,平静地说道:“我是赌你不会杀我,而不是赌你不敢杀我,明白?” 陈庆文皱起了眉头,他能在天罗囹圄内待上许多年,并且成为典狱史,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很快,他便想明白了白泽说的不会是什么意思。 “你能给我什么让我不杀你?” 陈庆文皱眉,他之所以邀请白泽来到这儿,本就是想给白泽一个下马威,从而在白泽那里拿到巨大好处,然后再杀掉白泽给冯海报仇。只是白泽一开始的张扬跋扈,让他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忘了最初的目的。 白泽看了一眼将自己与李道德团团包围的众多持刀武士,又看了看陈庆文,不言不语。 陈庆文皱着眉头犹豫半晌,终于还是挥手让手下退出石室,并且再次跺脚,关上了石室大门。 白泽看着陈庆文,平静说道:“典狱史大人,你我都很清楚,在这种年代,兄弟情义不过就是一个笑话,远没有沉甸甸的金银来的实在。” 陈庆文皱眉,不经意又瞟到了冯海的头颅,不悦地说道:“有话快说,你若是想拖延时间,期盼着安平公主前来救你,我劝你还是绝了这个心思。” 白泽脸色不变,缓步来到陈庆文身侧,轻声道:“如果我说,我能让典狱史大人坐到司寇那个位置上,不知道大人还会不会杀我?” 陈庆文面色一变,他在典狱史这个位置上停留了太久,做梦都想成为司寇,然而如今的司寇身体健康处事也圆滑,他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如今终于有了契机,焉能不激动? 他根本掩藏不住眼里的喜悦,一把抓住白泽肩头,急声问道:“你有何法?” 抬手拍开陈庆文的手掌,白泽淡淡地说道:“典狱史大人,你觉得司寇之职值钱呢,还是我的命值钱?” “你要和我做交易?” 这时,陈庆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带着淡淡笑意的白泽,居然是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从入天罗囹圄时的示威,到进了天罗囹圄的嚣张跋扈激起自己的怒火,再到打赌暗示自己将得到巨大好处,然后又是现在的交易…… 陈庆文惊恐地发现,从第一眼见到白泽开始,自己居然每一步都在被白泽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是随着白泽的心意,并且还全然未觉,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看到陈庆文的表情,白泽就已经知道这个典狱史大人已经回过味来了,心中轻叹了一句当官的就是不一样之后,却也没有忧虑,因为巨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不怕陈庆文不动心。 “你想怎么交易……” 陈庆文心中苦涩,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应该去招惹白泽,这种能够让别人每一步都按着自己心意走的人,绝对不是目前的他能够应付得来的。 “我给你司寇一职,你要将这天罗囹圄里的所得分我一成,并且将曹胖子手上的利益全部让给我,并且……” 看了一眼眼中再次出现怒火的陈庆文,白泽笑道:“我要你成为司寇之后,保证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要力挺我。” 眼看着陈庆文就要发作,白泽摆了摆手,道:“当然,如果我真的要死,我也不会拖你下水,你只管保求自身就行。” “白泽,我承认我小觑了你,我也承认,以我的道行不足以对付你,”陈庆文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但是,你不要忘了,这是在天罗囹圄,你的命还捏在我的手里!” “可是你的司寇职位也还捏在我的手里!”白泽怡然不惧,笑着说道,“你要杀我,悉听尊便。” 陈庆文眸子冰寒,道:“监牢你的油水你应该清楚有多少,哪怕是一成也是巨款,我怕你就算从我那儿拿走,也保不住!” 白泽摇摇头,道:“典狱史大人,这就不牢你担心了,难道有人敢同时与安平公主以及大韩司寇为敌么?” 沉默良久,陈庆文终于无力地点了点头,问道:“我可以同意你说的条件,但有一点,若你陷入必死之境,我绝不会出手!” 见白泽没有反对,陈庆文深吸了一口气,寒声说道:“现在你可以说了,怎么让我成为司寇,若让我发现你是在耍我,那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生不如死?”白泽微微一笑,略有不屑地说道,“典狱史大人,我不妨告诉你,就现在天罗囹圄的这些玩意儿,可还不能让我生不如死!” 顿了一下,白泽道:“接下来,我就让陈大人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我要告诉你的成为司寇的方法,也在其中。大人,还请看好!” 说罢,白泽便来到了被挂在墙上的那些男子身前,转身问道:“陈大人,这间石室里关押的,应该都是凶恶至极的大盗劫匪?” 虽然疑惑说是要告诉他成为司寇方法的白泽为何突然这样问,但陈庆文还是点了点头,皱着眉头说道:“确实,只是这些人骨头硬的很,迟迟不肯招供,因此也不好定罪。” 闻言,白泽却是一阵冷笑,道:“陈大人是因为没有审出这些人埋藏劫盗金银的所在地,这才没有给他们定罪的吧?” 陈庆文一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又听到白泽说道:“陈大人何必慌张,我又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说,我能够让他们说出藏宝地!” “你说什么?” 陈庆文惊疑,这群人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自己用尽刑罚也没有让他们说出藏宝地,让他头疼得紧。 可如今,白泽居然说他能啃下这些硬骨头? 第二十三章 公子你一定是神仙 没有再去看惊疑不定的陈庆文,白泽招呼来李道德,叫他将其中一个男子泼醒,并将此人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然后亲自取出一块毛巾,将刚刚醒来正欲发狂的男子脸部盖住。 取来一个装满了水的水壶,白泽来到被绑男子跟前,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现在说出藏宝地,就不用痛苦……哦不,就不用死了。” 干惯了烧杀抢掠的男子眼中杀气腾腾,怒声道:“有本事你就一刀杀了爷爷啊!” 白泽摇头笑了笑,命李道德将这男子按住,然后一点点的,往男子脸上的毛巾上倒水。 “白泽,你当我好欺吗?” 陈庆文见白泽居然只是简单地将水倒在犯人脸上,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不禁大怒。 白泽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男子脸上的毛巾上倒水。 “唔,唔……” 很快,这个男子开始挣扎,可惜陈庆文在他身上施加了众多酷刑,他的体力早已衰弱到了极点,此刻竟是挣脱不了李道德。 “你以为这只是简单地倒水么?”白泽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陈庆文,心头冷笑。 “这种叫做水刑的玩意儿会使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看起来只是简单地倒水,可实际上水刑就像是个单向阀,水不断涌入,又用了毛巾防止受刑者把水吐出来,因此受刑者只能呼一次气。即便屏住呼吸,还是会感觉空气在被吸走,就像个吸尘器。” 果然,这个刚刚还凶狠至极的男子很快便停止了挣扎,好像已经死了一般,只是隐约发出的“我说,我说”的声音在宣告着他还没有彻底死亡。 “真的……说了?” 陈庆文傻眼了,原来往一个人脸上倒水就可以让人招供?这一刻,陈庆文只觉得阳光明媚,绿草芬芳。 “这叫水刑,你听好了……” 看着偷偷傻乐的陈庆文,白泽抽了抽嘴角,叙述了一下使用水刑的注意事项以及关键步骤,听得陈庆文一愣一愣的。 “公子真是……大才!” 当白泽说出水刑的原理之后,陈庆文心中更是对白泽生出叹服之情,居然对着白泽施了一礼。 见到此番场景,李道德掸了掸道袍,没有说话…… 白泽没有注意到李道德的神情动作,只是看着陈庆文说道:“天罗囹圄这样身怀巨富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其间利益,你应该最清楚。” 见陈庆文潜意识已经不再敌对自己,白泽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司寇掌管一国邢狱,你若是提出能大大提高审讯成功率的方法,上边便会有人注意到你。” “有人注意到你之后,你就可以利用手中的巨富去打通关节,赢得上边对你的好感。” “当然,这还不够,毕竟现在的司寇在位多年,手下势力必然极多,要扳倒他,就凭你,却是做不到的。” 白泽轻轻一叹,便是不再言语。 “那该如何?”陈庆文大为焦急,恨不得立刻成了这大韩司寇。 白泽也不直接回答,而是笑着问道:“典狱史大人,你坐在这位置上,应该得了不少好处吧?” 闻言,陈庆文一阵愤懑,冷哼了一声,道:“这监牢里油水是不少,可我得了银钱,大部分都交给如今的司寇大人去了,哪还有……” 忽然,陈庆文一愣,脑海里好像闪过一道电光,看到白泽似笑非笑的眼神,有些结巴地问道:“你是要我揭发他?” 可等白泽回答,陈庆文又皱眉说道:“这老家伙处事圆滑的很,朝堂上的人多是收了他的好处,我去揭发他,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泽点了点头,陈庆文说的很对,可是……我特么叫你给朝堂上的大官去举报揭发了? 叹了口气,他随意地坐了下来,道:“你忘了吗,我背后有安平公主,安平公主背后就是韩王啊。” 见陈庆文瞬间反应了过来,白泽冷笑一声,说道:“安平公主一心想要大韩强盛,你说她要是知道了一朝司寇居然接受贿赂,会怎么样?” “也许安平公主动不得这大韩司寇,可韩王呢?”白泽冷笑,“树倒猢狲散,若是现在这个司寇没有被抓住把柄,韩王要惩办他也就相当于和满朝文武为敌,那么韩王自然是不会去做的,可一旦抓住了把柄,嘿嘿……听安平公主说,现在大韩的国库可是紧张得很呢!” 白泽一番分析可以说是鞭辟入里,听得陈庆文晕晕乎乎,他虽然也算一朝高官,可眼界格局终究有限,此刻听白泽这么一分析,好像很多事情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只要我派别人经常给司寇送去金银,再细细记下所有数据,到时候……”陈庆文自语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好像已经成了大韩司寇一般。 白泽撇嘴,暗道这陈庆文果然不是蠢才,还知道要派其他人去给司寇送礼。 他看了看还在白日做梦的陈庆文,沉声道:“还有一样东西,你且看好!” 见过白泽的水刑、听过白泽有关朝堂分析之后的陈庆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白泽产生了一种叹服之情,此刻听得白泽说话,立马便恭敬地认真看去。 陈庆文只见白泽从怀里取出一个细细的透明圆筒,圆筒底下连接着一根极细的针状物,圆筒里边装着一些绿色的液体。然后,白泽将圆筒下边的针状物插进了墙上一个男子的手臂。 “你干什么,你这个杂种!” 刚刚醒来的男子精力似乎很旺盛,但是随着白泽用针筒慢慢将绿色的溶液注射进他的血液,很快男子便陷入了无意识状态,精神防御降到了最低点。 “你将金银藏在哪儿?” 陈庆文再一次发傻,用针扎一下就可以问了?这是不是太儿戏了?哪怕见识过水刑,他依旧不相信白泽这简简单单一问,就能够从这个男子的嘴里问出东西来。 只不过,他再一次错了。 这个犯人如同中了邪,白泽问一个问题,他便回答一个,整个人都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这……” 虽然也曾听说过一些超出人力范围的神迹,可陈庆文一向是嗤之以鼻,并不相信,可如今白泽的手段,不是神迹又是什么? 这一刻,他完全忘了上一刻白泽还被他视为蝼蚁,也顾不上什么监狱史的身份,就这么直接地趴了下去,真正的五体投地! “公子……哦不,神仙,对对,公子你一定是神仙,还请原谅小的,小的方才没长眼睛,这才敢冲撞公子。” 神仙? 白泽第一反应就是好笑,现在还有人相信神仙这回事? 可一转念,他又释然,因为这是战国,还处于封建社会的战国,相信神鬼的存在,实在是不能再正常了。 可惜,他没有当神仙的想法。 于是他蹲下身子,摇了摇头,道:“你又错了,我不是神仙。” 见陈庆文一脸迷惑,他又笑着说道:“可我和神仙嘛,也差不多喽。” 然后,他举起手中的针,对着陈庆文扎了下去! 第二十四章 于黑暗中崛起 针管猛地插进陈庆文的手腕静脉,针筒内剩余的那点绿色溶液也消耗殆尽,被全数注入到了陈庆文体内。 淡淡地扫了一眼慌张的陈庆文,白泽拔出针管,笑道:“既然你认为我是神仙,那我不对你施展一点神仙的手段,岂不是很对不起你?” “公子,我……” 陈庆文一脸苦涩,万万没想到局势反转如此之快,自己不仅被带进对方的节奏,丢了大笔利益不说,甚至连自己的人格都丢了。 注入陈庆文体内的乃是巴比妥酸盐溶液,是白泽背包里的一点存货,具有强烈的镇静作用,量虽不多,但陈庆文毕竟是没有武力的文人,因此没过多久便感觉头脑发昏,好像被人摄走了魂魄。 白泽没想到陈庆文的身体素质竟然这么差,冷哼一声,一巴掌扇在陈庆文脸上,使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刚才注入你体内的,不是什么神仙之物,不过却也相差无几,你今后若是想背叛我,就等着全身溃烂而死吧。” 白泽冷笑着,作为战国人的陈庆文怎么会认识巴比妥酸盐溶液这种东西,自己刚才一手镇静剂逼供手段已经让他误认自己是神仙,那他也不介意加深这个印象,防止今后陈庆文的背叛。 “公子,从今天开始,我陈庆文就是公子你的刀子,你要我杀谁我就杀谁,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恢复了一些神智的陈庆文如何敢忤逆神仙一般的白泽,连忙跪伏在地,一个劲地磕头表忠心。 “战国啊,一个依旧迷信神鬼之说的时代,可是真有点意思。”白泽心里无聊地感叹了一声,随后便在陈庆文的陪同下,走出了天罗囹圄。 黑漆漆的入口散发着森森寒意,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入口四周的树林里,有不少人蹲在树叉上,静静地盯着天罗囹圄的入口。 “呵呵,大哥想太多了,我就没见过能进了那鬼地方之后还能活着出来的人。”一个黑衣男子笑道。 “谁说不是呢,这小子手下不过就那三十几号人,若不是依靠豆腐生意和公主搭上了关系,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呵呵,陈庆文那条毒蛇,咬到人可不会松口的。” “也不知道这小子倒了什么血霉,居然招惹到了陈庆文这条毒蛇。” “听说是这人杀了陈庆文拜把子的兄弟冯海,这才招来大祸。” “杀死冯海?开玩笑吧,那家伙可是实打实地硬武力,就凭那白泽也能杀死冯海?”有人不信,冷哼一声,明显对白泽十分不屑。 晦暗的入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树林里的人都露出冷笑,等着看白泽的尸体被扔出来。 “怎么可能……” 然而,当黑漆漆的洞口现出人影时,这群人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一脸的不可思议。 白泽没有死,甚至连他的下人李道德都没有死! 两个人都没有死,甚至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隐藏在树林里的众多“毒蛇”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们不仅看到了活着的白泽与李道德,还看到了陈庆文,只是此刻的陈庆文没有一点阴鸷神色,反而……对着白泽点头哈腰? “怎么可能,这还是那条毒蛇陈庆文吗?” 这群人感觉口干舌燥,眼前的一幕颠覆了认知,和预料完全不符,简直诡异到了极点。 白泽摆了摆手,示意陈庆文不必再送,而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葱郁树林,嘴角一翘,勾出一抹冷意。 “嗡!” 腰间青铜剑出鞘,一缕寒光在下着淅沥小雨的阴沉天空分外惹眼。 冷冷地望了一眼树冠摇晃的小树林,他手腕一抖,青铜剑狠狠地拍在李道德手上的精致礼盒上,将那精致礼盒拍飞了到树林里。 “走吧,一群阴暗的地老鼠罢了。” 白泽淡淡地说了一句,阻止了作势要冲进小树林的李道德,随后收剑入鞘,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天空依旧阴沉沉,淅沥的雨丝带着刺骨的凉意,但白泽好似未觉,右手轻轻地按着青铜剑柄,一步一步走在官道上,直接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森寒杀意。 风吹起白衣公子的短发白衣,一群人双手持刀,杀机澎湃,可当白衣公子消失在视野,他们也没有移动过一步。 不是不想,实是不能! 只因一个礼盒从空坠落,盒中滚落出一人头颅——冯海的头颅。 冯海的头颅以及佩剑,白衣公子的迫人气势,两者叠加,竟然产生了一种无形的气场,压的这群地老鼠喘不过气。 凝视着白泽消失的方向,他们明白了一件事。 新郑城,来了一条过江龙。 新郑城,一个巨头正在黑暗中崛起! 新郑城,似乎要变天了…… 收服陈庆文比预想得要容易,白泽心情也是大好,走在路上低声哼着后世的歌曲。 “公子,你真相信陈庆文?”李道德认真地问道。 白泽笑了笑,道:“他以后会不会背叛我,很重要吗?” 李道德愣住,白泽这句话有深意。 不过当他想明白其中深意,白泽已经消失不见。 “的确,当陈庆文想起背叛的时候,白泽……估计早已经幻化成龙了吧,一条真正的蛟龙,怎么会怕一条毒蛇?” 他又想起一句话:身若鸿鹄渡大江,蛟龙过处斩蛟龙! 白泽默默地走在人群里,他以前并不是一个野心家,身为孤儿的他,只是单纯地想活下去。 后来,做了杀手,他便想着报恩吧,毕竟是那个大人物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还教给了他常人接触不到的东西。 可惜,他被背叛了。 从来到战国的那一天起,他就发誓,要过一个和以前不一样的人生,这个天下,只许他负人、他杀人,不许天下人负他、欺他! 现在,他一步步地前行着,步子也许不慢,但每一步都很坚实,走得很稳,在一步步接近新郑城背地里的深潭巨鳄。 临近自己府邸,远远便看见了一抹青色身影,身段标致,容颜俏美,若是在后世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是她?” 第二十五章 两个少女的战争 这个女子可以说很美,就是比安平公主也差不了多少,一袭青衫在凉风中微微飘动。 青雨,安平公主的贴身侍女! “她来做什么?”白泽心里微疑,“莫非是进稷下学宫的事儿办成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雨代表着安平公主,所以他嘴角微翘,带着淡淡的笑意,缓步来到青雨身边。 “白公子,你……回来了?”看到一头利落短发的白泽,青雨瞪大了眼眸,眼里闪过一丝惊奇。 白泽知道对方之所以这般神情,应该是认为自己不可能活着从陈庆文那儿回来,他倒也不生气,反而笑问道:“我自己的宅子,难道我还回来不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青雨使劲摆着双手,脸颊居然浮现出一抹红晕,这让白泽更加疑惑起来,这青雨今日是怎么了,往天对自己的冷漠与张扬去哪了? “你是以为我回不来了,会死在天罗囹圄,对吧?” 白泽看了一眼脸颊愈发烫红的青雨,一边轻声问了一句,一边推开府宅大门,迈步进了庭院。 “站外边干嘛,不进来?”他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口一阵扭捏的青雨,感觉这丫头是不是被人打坏了脑袋,怎么如此不正常,和往日所见完全不一样。 “我……我以为你生气了。” 青雨垂着脑袋,声音细微如蚊蝇,若不是白泽身为杀手,五感都远超常人,定然无法听到这一句意味难明的话。 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气笑道:“生气干嘛,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陈庆文是一条声名远播的毒蛇,而我不过是一介浮萍。” “不是这样,”青雨忽然抬起头,涨红着脸,大声说道,“公主一直认为公子你很不简单,绝非池中之物。” 闻言,白泽心中微微安心,他其实很担心安平公主知道他掌控着小四、曹胖子等人,因为安平公主一心为韩国,眼睛里容不得这种阴暗角落存在。 他几乎可以断定,若是安平公主知道他在阴暗面上的地位,那么不仅不会让他进入稷下学宫,并且绝对会是第一个派人除掉他的人。 从青雨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白泽点了点头,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以前见我,虽算不上趾高气昂,却也是一副冷淡模样的。” “那是以前啊,”青雨大声说了一句,但对上白泽的眸子之后,却又不自觉地垂下了脑袋,“以前我又不知道你就是……” 白泽一愣,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是忘了一些事,当初在戏院里,安平公主说青雨一直对豆腐生意的幕后主人心存仰慕,难道这小丫头…… “不应该啊,当初他知道我就是豆腐生意幕后主人之时,神情激动,不可能会喜欢我的啊。” 白泽眼神古怪,见青雨依旧站在门口,两根食指不停搅动着,愈加怀疑这小丫头脑子坏掉了。 “难道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这一刻精明异常的白泽也犯了糊涂,想到战国时期高得可怕的死亡率,不自觉地来到青雨跟前,伸手抚上青雨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 白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在战国,一个普通的感冒便足以致人死亡,死于发烧的人绝不在少数。 “白公子,你……请自重。”青雨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却是更加滚烫,心跳也在加速,仿佛有一头小鹿在心头乱蹦。 这一刻,白泽终于回过神来,他对青雨的关心似乎过度了,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这让他皱了皱眉头。 “你进来吧,来找我总不可能是专门来看我死没死。” 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之后,白泽再次回归冷漠,一脸平淡,看不出丝毫感情波动。 “说吧,安平公主叫你来的目的。”白泽看着青雨,淡淡地问道。 “其实……”青雨站在白泽面前,感觉无所适从,双手不停拨弄着青绿色的腰带,低声道,“其实是我自己想来,并不是公主的意思。” “嗯?” 白泽挑眉,没想到竟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我听安平公主说你被陈庆文盯上,心中担心,这才过来的。”青雨低声说着。 白泽点点头,回想起陈庆文说的有关安平公主的话,心中冷冷一笑,倒是青雨的话让他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陈庆文盯上么?”他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青衫侍女。 “因为冯海?”青雨语气带着不确定,当时安平公主与人交谈,她站在门外听得并不真切。 白泽点头,轻笑道:“那你知道冯海为什么会来杀我吗?” 这件事是他的心头病,一直不清楚是谁请动的冯海,他曾怀疑过白渡,但想到冯海的身份,又觉得白渡这种普通富家翁应该请不动冯海这种人物。 敌在暗,而他在明,这让一向习惯隐藏在黑暗中一击必杀的白泽很不舒服,更何况,这个敌人地位不低,至少比冯海、陈庆文这些人高上一个层次。 “我……我不知道……” 青雨摇摇头,当时她站在门外,听不清楚安平公主与人交谈的具体内容。 白泽点点头,这算是意料之中,安平公主这种人和他差不多,不会相信其他人,哪怕是从小一起玩耍的贴身婢女。 只不过,安平公主不信任人的原因,是因为她身居高位,而白泽,只是因为被背叛过,十年怕井绳罢了。 “公子,我去给你弄饭吧,你那天用豆腐做的吃食,我也是学会了呢。” 见白泽不再说话,青雨笑了笑,打破了逐渐冷淡的气氛,随后不等白泽开口,便小跑着冲进了庖屋。 “你是谁?你干嘛?” 青雨的身影消失在庖屋里,紧接着便是云儿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又是谁?”青雨也不示弱。 “诶,你干嘛,我要给我家公子弄饭菜的。” “你会弄什么饭菜,出去,今天由我来。” “凭什么?” “……” 听到庖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白泽感觉有些茫然,两个小丫头,难道因为抢着做饭,打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李道德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白泽身边,露出一脸的玩味笑容,道:“公子就是不一样,轻轻松松就掀起了两个少女之间的战争。” 第二十六章 青山剑馆馆主送礼 白泽很无语,脑门子冒黑线,恨不得一拳打在这老神棍脑袋上,可他终究是克制住了这一种冲动,害怕一拳将这个老不正经打爆了。 见白泽投来杀人一般的目光,李道德讪讪一笑,缩了缩脖子,说了一句他去磨豆腐之后,便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这一天,白府可以说很热闹,青雨和云儿年纪相仿,又都怀着相同的心思,处处针锋相对,有时甚至会动起手来,李道德说的少女间的战争却也算是没错。 而本应该位于少女战争风暴中心的白泽,却是没有一点身为当事人的觉悟,吃过饭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并且一关就是一天,其间不管是云儿还是青雨,都统统不见。 屋内,白泽手持毛笔,却是在练字。 一笔一画,笔力遒劲,犹如龙蛇起舞,颇有几分写意风流。 看了看练了多日终于有所长进的字,白泽满意地点了点头,还记得他最开始用战国文字写那豆腐秘方时,一个个字如同胡乱爬动的蚯蚓,就是他自己都不愿去看第二眼。 “练字,原来练的是心。” 多日练字下来,白泽也有了一些感悟,心也越发的沉静下来。 放下毛笔,他站在窗口,恍惚间又回忆起了过去,却终究只能长叹一声。 “砰砰砰。” 忽然,云儿轻轻地扣响了房门,温婉说道:“公子,有人拜访。” “现在已然入夜,什么人还会来?”白泽起身开门,皱着眉头问道。 “这位就是白家公子吧,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啊,俊朗飘逸,有神仙风采。” 只是刚一开门,还未见得云儿,白泽便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个壮如铁塔的男子硬生生地挤进了他的视线。 如今正是天儿冷的时候,可这壮硕男子竟只是披了一件单薄衣裳,刚健的肌肉线条一目了然。 这男子见白泽略有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连忙退后了半步,将房间门口让了出来,而后收敛了笑容,沉声道:“在下青山剑馆馆主,高半山。” 听到这壮硕男子的自我介绍,白泽不禁微惊,冯海死去,最应该动怒的便是陈庆文和这青山剑馆,他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陈庆文都出头了,青山剑馆却迟迟没有消息。谁知道,这就来了。 “小子见过高馆主,还请里边儿坐。”白泽展颜笑着,一边示意高半山进屋,一边吩咐了一句被挤到一边的云儿去倒水。 “不知高馆主这深夜来访,是所为何事啊?” 白泽笑眯眯地问道,双手很自然地拢在袖中,不过右手却已经悄悄握住了银灰匕首。这个高半山,武力值绝不会比冯海低! 高半山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白泽宽大地袖子,爽朗笑道:“白公子不必紧张,你既然能让陈庆文那条毒蛇对你服服帖帖的,那就只能说冯海这家伙死有余辜。” 闻言,白泽心头轻咦了一声,听这高半山的语气,好像和死去的冯海关系并不和睦啊。 果然,高半山紧接着便说道:“冯海这家伙,自认为剑术高明,时常对我这个馆主出言不逊,并且暗地里笼络了不少人,企图杀我而后快,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你呢!” 白泽笑着随口敷衍了一句,心中却是在冷笑,暗道这家伙生得一副憨厚模样,心思却是细腻至极。 “他本来就和冯海敌对,我杀了冯海虽说对他有利,但碍于情面他却是一定不能向我传达善意,所以他选择等,等陈庆文出头。若是陈庆文杀了我,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若是陈庆文杀不了我,他就可以说有心无力、无法帮冯海报仇。” 照理来说,既然陈庆文已经出头,那么高半山就已经有了不来找白泽的理由,可如今的情况是,高半山来了,并且带着善意! 白泽知道高半山定然是从陈庆文对自己的态度里琢磨出了一些端倪,认为自己背后有一座大靠山,因此也放松下来,笑问道:“不知道高馆主想要怎么感谢我呢?” 高半山笑道:“白公子既然有安平公主这样的靠山,想来金银定然是不缺的,因此高某人也就不送这种俗气之物。” 白泽嘴角直抽抽,不缺金银?不缺金银我干嘛费尽心思去扶植陈庆文?俗气,你嫌金银俗气,那倒是给我啊! 无语地看着高半山,白泽兴致缺缺地问道:“那你送什么?” 高半山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青山剑经。 看到高半山满脸自豪的模样,白泽真想一巴掌扇他脸上,青山剑经?这是什么玩意儿?值几个钱?能吃吗? 咦,不对,青山剑经? 白泽脑海里突兀地划过一道闪电,随后,他心里便无法遏制地涌动出狂喜来! 自己当时为何被逼得连续两次动用诡异的穿越能力?还不是因为冯海的诡异剑术! 很多东西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慢慢消失,见识过冯海剑术的白泽相信,武学绝对是其中之一。只不过,高层次的武学不是一般人能接触,正如那晚冯海所说,他和白泽不属于一个层次,因为他掌握着高明武学。 白泽无法判断古武学与现代杀人技谁更胜一筹,可毕竟技多不压身,领教了冯海武力值之后的白泽便感觉这战国并不简单,至少单是武力值能够碾压他的就绝不在少数。 因此,他迫切需要提高自身的实力,毫无疑问,古武学是一种很有用的手段。 “青山剑经,这可是你们青山剑馆的镇馆之物吧,你舍得?”白泽心头虽然涌动着狂喜,但是面色却没有改变,依旧很平淡,让人看不出深浅来。 盯了白泽好久也没有看到白泽一丝情绪波动的高半山有些失望,略带沮丧地说道:“青山剑经对于常人来说,自然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可公子既然连陈庆文都能收拾妥帖,背后怕是不止安平公主这一个靠山,这剑经对公子而言,估计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吧。” 听到高半山只是怀疑自己背后另有靠山,而没有发现自己的另一层身份,白泽心中最后一丝忧虑也烟消云散,心情越发舒畅起来。 “既如此,那便将青山剑经给我看看吧!” 第二十七章 稷下学宫考核 一卷泛黄竹简,零星分布着一些虫洞,上面有着一排排战国文字,并且辅有简笔画,看起来简单古拙,却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作为一个现代任务成功率高得可怕的杀手,白泽对于现代格斗技、杀人技可谓是炉火纯青,触类旁通,仅仅是粗略浏览一遍《青山剑经》,白泽便颇有收获。 “公子看懂了?” 高半山见白泽看过一遍便放下了竹简,并且眼中闪烁着了然的光彩,不禁心神震动。 白泽点点头,指了指竹简,笑道:“青山剑经,剑招变化不多,但每一招都留有余力,有如青山绵延,让人抓不到破绽,还算不错吧。” 听到白泽的分析,高半山瞳孔猛地一缩,心中之惊讶,已然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粗略浏览一遍便尽得剑经真意,三言两语更是直接道明剑经奥妙,高半山看着一脸平静的白泽,不由得想到,莫非白泽乃是百年一遇的剑道奇才? “不过嘛,这剑经应该还有另一番玄妙才是。”白泽脑海里模拟着竹简上的剑招动作,出于一种身体本能,他总觉得青山剑经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公子何意?” 高半山不解,他钻研青山剑经多年,这才堪堪习得其余力不绝的精髓,难道白泽一眼看去,就能够发现剑经的更深层次奥义? 他不信。一个人就算真的天赋异禀,难道一眼就能超越自己十几年的苦功?除非是神!可毫无疑问,白泽并不是神。 白泽闭着眼睛,全身心地沉入青山剑经,脑海里一直模拟着竹简上记录的剑招,丝毫没有注意到高半山眼里的震惊与怀疑。 “是了,青山青山,除了有山脉绵延,更应该有高山之厚重,一剑之势,当如青山压顶。” 他猛地睁开眼睛,眸子里闪烁着明亮的光。 “一剑之势如青山压顶?” 白泽的一句话如同一道平地惊雷,猛然在高半山的脑海里炸开,钻研了十几年青山剑经的他一瞬间心中透亮,终于抓住了此前抓不住的明悟。 高半山知道,白泽说的是对的。 “公子只是一眼,便能看出剑经的两层奥义,实在是……实在是……”他看着白泽,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形容白泽的好词儿,只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对白泽的崇拜。 白泽没有说话,脸色平静,他之所以能这么快领悟,完全是因为以前修习过杀人技,对冷兵器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却并不是如高半山想的那样有什么近乎神一般的恐怖天赋。 提起云儿送来的水壶,白泽给高半山倒了一杯水,轻声说道:“青山剑经这一份礼物,小子就收下了,只不过有一件事,却是需要劳烦高馆主。” 高半山对白泽的妖孽天赋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白泽这一开口,便立马表示就算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那都是在所不辞。 很快,高半山便送来了白泽的所需之物——一张上好的大弓,以及一壶标准的军用箭矢。 白泽取出一支箭羽,弯弓搭箭,拉弓如满月,挺拔的身形立于一弯皎月之下,竟是颇有一番弯弓射天狼的雄浑气势。 “好弓!” 白泽由心地赞了一句,扣住箭羽的手指轻轻一松,锋锐的箭矢便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犹如一道天际流星。 只可惜,气势虽足,可准头却是差劲,一支势沉力猛的流矢,非但没有射中目标红心,却是狠狠地射进了李道德身侧的墙上。 李道德看了看身边还在颤动的箭羽,又看了看继续弯弓搭箭的白泽,双眼一翻,居然就这么晕倒了过去…… 日子过得很平静,青雨还是时不时地过来,上演一场少女战争,白泽便每日练习青山剑经、学习骑射,傍晚时分便练字静心,生活过得很安逸。 只是白泽很清楚,这一份安逸,却更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流涌动,他只要一个不小心,便极有可能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请动冯海杀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冯海死后又为何没了动静?” 白泽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羽,弯弓、搭箭、松弦、命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 左手接过云儿递过的毛巾擦了擦汗,右手随意地将大弓抛给李道德,白泽捡起木剑,便准备开始练习青山剑经。 不过,就在这时,一抹青色倩影却是跳跃着,来到了白泽身前。 “你这丫头怎不知羞,又来找我家公子。” “关你什么事?” 青雨和云儿一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火药味十足。 眼见又是一场少女战争将要上演,头疼的白泽只得悄悄地提着木剑往后院走去,不过没走出几步,便被青雨给拉住了。 “公子,这一次,是公主叫我来的!”青雨见白泽停下了脚步,笑着说道,“公子你不是要进稷下学宫么,今日便去考核吧!” “考核?” 白泽有些茫然,心想稷下学宫真的有这么超然吗,连安平公主都不能独断,自己想进去,居然还需要考核? 青雨点点头,说道:“稷下学宫的那群老头很顽固,坚持要对公子你进行考核,不然就算安平公主请出韩王,也不会让公子你进去。” 白泽撇了撇嘴,心中雪亮一片,这考核是稷下学宫的老头坚持的,还是安平公主自己弄的,可是难说得很呢。 稷下学宫大门很普通,站在门口的白泽很怀疑青雨带错了路,在一个国家里有着特殊地位的稷下学宫,大门居然就是两块木板?而且还是风一吹就嘎吱作响的那种! “公子,进去吧,这里面便是稷下学宫了。” 青雨背着双手,脚尖一垫一垫的,很有几分后世校园清纯女神的气质。 白泽点点头,没有丝毫的紧张,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身登上了稷下学宫门前的青石阶梯。 “嗡。” 当白泽来到门口,正要伸手推门而进时,一声极其轻微的颤鸣声响起。 练习了多日弓箭的白泽很熟悉这种声音,有人在弯弓搭箭! 果然,一支箭羽,闪烁着寒光,呼啸着破空之音,直指白泽眉心。 第二十八章 这题很难吗 白泽皱眉,这一箭来势汹汹,目标明确,开弓之人分明是想取他性命。 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竟敢于稷下学宫下杀手?白泽心中大惑,脚步却是猛然一转,整个身子转了一个极为生硬的角度,堪堪避过这一箭。 “嗡。” 箭矢射进一棵柳树,箭杆没入柳树大半,露在外面的尾羽也是颤动不止。 白泽心中发寒,这一箭轻松射穿柳树,足见其威力之大,若是射在他脑袋上,那么结局显而易见。 “哟呵,实在是对不住,这一箭脱靶了。” 正在白泽心沉似水时,一道阴柔嗓音由门内传来,接着有仆役打扮的人打开了门,请白泽进门。 脱靶?白泽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鬼话,并且说话的人语气明显不善,透露着巨大的敌意。 门后,一群高冠博带的年轻男子正阴笑着,其中一个着一身大红衣裳的阴柔男子,更是举起了手中大弓,将其对准了白泽,而后轻轻地勾动弓弦,嘴里还模仿着箭矢离弦的声音。 毫无疑问,刚才那一箭便是由这个人射出,并且如今还在挑衅,觉得刚才白泽不过是运气好,绝不可能再躲过自己的下一箭。 白泽懂隐忍,可这不代表他脾气好。 “对安平公主这样的人来说,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那我只能摆出小人物的模样,默默隐忍。” “可是,隐忍只能说明我懂进退,却不代表我软弱可欺,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尊严!” 扫视一眼因为阴柔男子挑衅动作而哄笑的众人,白泽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阴柔男子身上,冷然一笑。 既然你敢欺我,那就付出代价! 没有一丝的犹豫,他果断出手,一拳轰杀向阴柔男子的咽喉,见白泽居然敢主动出手,阴柔男子狞笑一声,抡起手中大弓便朝着白泽当头砸去。 “放肆!”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嗓音传来,安平公主脸色微寒着从一间屋子里走出,出声喝止。 见安平公主现身,阴柔男子神色微变,略有遗憾地看了白泽一眼,而后生生止了大弓去势。阴柔男子既已收手,白泽也不好真当着安平公主的面太过出格,挥出的那一拳也是瞬间刹住。 “你信不信,你会被我玩得很惨?”阴柔男子看了一眼还未走近的安平公主,对着白泽笑了笑,只不过笑容很森寒,带着杀意。 白泽没有说什么奉陪到底的狠话,只是露出了一个让阴柔男子看不懂的笑容,笑容阳光灿烂,甚至可以看到一口白牙。 “别以为安平公主能护得了你一辈子。” 阴柔男子见没有激怒白泽,路过白泽时冷哼一声,下一刻却是也露出一副灿烂笑脸,对着安平公主施礼,道:“公主息怒,我与这位兄台也是一见如故,这才想交流交流。” 说罢,阴柔男子还转过头来瞪了一眼白泽,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只不过阴柔男子显然是多此一举,就算他不这样说,白泽也会这样说的,毕竟白泽还等着阴柔男子来“玩弄”呢。 见白泽居然配合着阴柔男子点了点头,安平公主虽有疑惑,却也只能作罢,不再提起方才的事情。 “白泽,你想进稷下学宫,学宫方面也同意,只不过你必须通过考核。” 安平公主声音清冷,见白泽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此次考核很简单,只要你能在数、兵、射、剑四个方面胜过这些人,便能够进入稷下学宫学习。” 说着,安平公主的目光便落在了刚才朝着白泽阴笑的那一群人上。 “数、兵、射、剑?就是算数、兵法、射箭以及剑道吗?”白泽淡淡一笑,这四方面他虽说不上精通,可对付这两千多年前的古人,那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考核开始,由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出题,白泽和另一个青衫男子作答,谁回答的正确谁便胜出,若是答案都正确便以用时少者为胜。 “三百七十八里关,初行健步不为难;此后脚痛递减半,六日才能到边关。 请君仔细算一算,每日里数各若干?” 老头子念完题目,便转过身子就要进房休息,心中笑道:这道题可很有些难度,寻常人没有两三个时辰不要想做出来,趁着这两个小家伙做题,我这把老骨头可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午觉。 “吓傻了吧?” 青衫男子见白泽一脸古怪的表情,不屑一笑,只以为白泽是从没有见过这么难的数学问题,现在是被吓傻了。 “算了算了,虽然知道你是输定了,但这么有难度的题也是少见,我得好好研究研究。”青衫男子不屑地看了一眼白泽,便拿起纸笔,认真演算起来。 “公子,你不算吗?”青雨拉了拉白泽衣角,小声提醒道,“就算是算不出来也没关系,你若是连算都不算,公主她可是会很失望的。” “连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安平公主皱眉,这场考核本就是她暗中布置的,为的是全方面测试白泽,可没想到才一开始,白泽便对一道数学题畏惧起来,可以说是不战而败。 “就这样子还想进稷下学宫?”听到身后议论的老头子也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白泽,摇了摇头。 “可惜了,本来还期望着能多一个有意思的玩具呢。”阴柔男子叹息,似乎带着遗憾。 纷纷议论、各色目光,白泽都没有注意到,他维持着一个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 此时此刻,白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在逗我?我虽然没有上过正式的大学,但至少也得有一个本科水平吧,这老头子开什么玩笑,拿一道小学数学题来考我? “公子,就算不会,还是请拿起纸笔演算一下吧。”青雨还在低声提醒。 “这道题,我会做啊,谁说我不会了?” 看了看咬着嘴唇的青雨,白泽笑了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啊?公子你会做?”青雨睁大了眼眸,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来。 白泽点了点头,依旧用不大却清楚的音量说道:“为什么不会,这道题又不难!” …… 很短暂的沉默,然后是哄堂大笑,那些稷下学宫的学子笑得直不起腰,稍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这道题的难度,可白泽竟然说题不难? “公子……”这一下子就是青雨都觉得白泽是被吓傻了,连她都能看出难度的题,白泽居然说不难。 “你这小子,真是……”正在认真演算地青衫男子停下笔来,面色古怪地看了看白泽便不再说话,继续全身心投入到“难题”之中。 刚要进屋的老头听见白泽的话,只是微微一顿,然后便笑着摇了摇头,叹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第一天192里,第二天96里,第三天48里,第四天24里,第五天12里!” 扫了一眼捧腹大笑的众人,白泽无奈地撇了撇嘴,然后,很是随意地说出了答案。 “随便编几个数字就想蒙混过关?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个白泽是一个智障吧,居然会幼稚地去编造答案,还说什么题不难,真是笑掉我的大牙啊。” “就是啊,幼稚得可怕。” 安平公主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走。 只有一个人笑不出来,并且神情严肃,那就是出题的老头子,他转过身,半眯着眼睛打量着白泽。 无视四周人的嘲笑,白泽嘴角噙着笑意,对须发皆白的老头行了一礼,而后问道:“小子的回答,可算正确?” “还敢去问老师,这是嫌命长么?” “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智障。” “诶诶,别说话,看老师怎么教训这个智障。” “……” 稷下学宫的学子们依旧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容。 但下一秒,他们的笑容,全都凝固。 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会挽雕弓如满月 怎么可能? 还在演算的青衫男子不可置信,他是新一届学子里的算数高手,曾经得到老师的极高评价,可现在…… “这不可能,我都没有算出来,他怎么可能比我快,况且……他都没有演算啊,”青衫男子不再淡定,变得歇斯底里,“我不信,他一定作弊了,对,他一定作弊了。” 他身体发颤,面容狰狞,而后又跑到须发皆白的老头跟前,点指着白泽,大声吼着白泽一定是作弊。 青衫男子歇斯底里,白泽却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此时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个青衫男子。 当着出题人说他作弊?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作弊,若说真是作弊,那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事先知道答案,那不就是说出题的老者和他串通一气?这对于极其看重名声的老者,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都有。”白泽同情地看着青衫男子,无奈地笑了笑。 不出白泽所料,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将青衫男子打傻了。青衫男子怔住,他想不通,曾对他做出极高评价的老师,居然为了白泽,为了这个无权无势的白泽,给了自己一耳光? 见青衫男子还没有想通其中道理,须发皆白的老者摇头叹了一声,便朝着白泽走去。 “学生见过老师。” 白泽拱手行礼,神情肃然,对于这种人老成精的人物,他可不敢小觑。 须发皆白的老人绕着白泽打量了一圈,原先严肃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而后轻轻地拍了拍白泽的肩头,笑呵呵地转身进了一间房屋。 众人怔住,他们都明白老人在白泽肩头上的那一拍代表着什么,这是一种巨大的认可,是一种老师对拥有一位优秀学生的荣耀。 看到众人惊异的目光,白泽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考核在继续,第二考核为兵法,由安平公主亲自进行考核。 美眸在白泽身上稍微流连,容颜绝美的安平公主朱唇轻启,道:“我大韩曾数次遭遇大险,最为危急的莫过于上一次魏国来犯,幸而有齐国相救,方解我大韩之危。” 听到安平公主的这些话,白泽微微一笑,泰然自若,已经猜出了安平公主要问什么。 果不其然,安平公主轻叹一声之后,便问道:“那一战,齐军于马陵歼灭魏军,你们可知其中原因。” “这有何难?” 一矮胖男子排众而出,对安平公主行过礼后,十分自信地开口说道:“马陵之战之所以能胜,其原因有三。 一是齐军待时适机,正确的选择了出兵的时机和方向,确保了战争的主动权; 二是齐军军师孙膑实乃天人,运谋得当,减灶诱敌; 三是设伏得法,齐军选择了马陵道狭窄有利的地形,采取了有效的攻击方式,夺取决战的胜利。” 一口气说完马陵之战的胜利原因,矮胖男子自信满满,这一战很经典,但是胜利原因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知道,只有在一国朝堂中占有席位的将门子弟方才得知。 “你也许精于数算,但兵法这门学问,可不是你这种普通富户人家能够懂的,识相的,还是就此离去吧,免得在此丢人现眼。” 他趾高气昂,不屑地看着白泽,不认为白泽能够分析出什么来。 白泽并不在意矮胖男子的目光,看着目露期待的安平公主,笑着说道:“马陵之战之所以能胜,无非就是一句兵者诡道罢了。” “兵者诡道,你以为用一句孙子兵法里的话就行了吗?真是可笑至极!”矮胖男子冷笑着,眼里的不屑之色越发浓重。 “你刚才分析得不无道理,可却没有答到点子上。”白泽淡淡一笑,看着矮胖男子,认真地说道。 “你说什么?”矮胖男子不怒反笑,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厉害那你倒是说啊,难道一句兵者诡道就算是答到点子上了?” 安平公主也是美眸眨动,好奇地问道:“既如此,我倒是也想听一听白泽你的分析了。” 白泽点点头,笑道:“所谓用兵,有正有奇,马陵一战便属于诡道致胜的典例,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孙膑提出减灶诱敌,便是利用了庞涓骄横的性情,这才是马陵之战胜利的真正原因。” 安平公主惊讶地看了一眼白泽,没想到白泽真的能对此战役做出分析,虽然分析很简单,但是却处处在理。 矮胖男子也是深感讶异,没想到白泽能说得头头是道,并且比他说得更为鞭辟入里。 “这一局,算你的。” 矮胖男子不似青衫男子那般,对着白泽拱了拱手,阴沉着脸转身走入了人群。 白泽看了一眼那矮胖男子,心里暗暗记下了此人模样,懂进退知分寸,这种人才是有脑子的人,也是真正能够对他构成一定威胁的人。 兵法考核,白泽与矮胖男子算是不分上下,可既然矮胖男子主动让局给白泽,安平公主也没有理由判白泽输。 射,考核箭技,规则简单而原始,谁射得更准,便是谁赢。 白泽很自信,作为一个任务成功率高得吓人的现代杀手,他狙击目标可从未失手过,弓箭虽然不似狙击枪,可长期狙击带来的身体本能再加上数日的刻苦联系,他现在可以保证箭无虚发。 “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把我玩得有多惨?”白泽看了一眼阴柔男子,低声说道,笑意微寒。 阴柔男子冷笑,揶揄道:“你太自以为是了,考核你这种人的箭技,还用不着我出手。” 白泽皱眉,他练箭是为了稷下学宫考核,又不止于考核,本以为可以趁此机会一箭杀了这阴柔男子,没想到和自己比试的居然另有其人。 随着安平公主宣布考核开始,一个男子走出,整个人脸色蜡黄,沉默寡言,粗大的指节彰显着他长久的练箭时间。 当弓箭递上,这个人眼里居然亮起神异的光彩,浑身透露出一种特殊的气势。 他率先动作,抽箭上弦,拉弓至满,而后手指松开。 “嗡。” 弓弦轻响,随之便是这人射出的箭矢正中靶心的声音。 “该你了,我可真是期待呢,希望不要脱靶啊,这样太难看。” 阴柔男子冷笑,与白泽比试的人虽不是他,却也算是一个射箭能手,不会比他弱多少,他不信白泽能够胜出。 “那可是被学宫箭师格外看中的人,据说今后有大将之资,白泽输定了。” “没想到是他出手,结局已定啊。” “可笑,一个富户子弟罢了,侥幸赢了两局,便真以为能进稷下学宫了?” 有人嗤笑,赤裸裸地嘲讽着,尽管安平公主在侧也未有顾忌,只要白泽进不了稷下学宫,安平公主也没有理由惩治他们。 “你要看,我便让你好好看看!” 白泽冷视着阴柔男子,利落地弯弓搭箭,拉弓如满月,白衣微飘,有着天上箭仙的风姿。 “嗡。” 弓弦震动,一支箭矢射出。 第三十章 我无惧 手持长弓,大袖飘摇,白泽立于稷下学宫,整个人有一种飘逸姿态,好似有着几分天上仙人的风流。 安平公主美眸中绽放光彩,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便回复如常。 青雨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浮现红晕,当她接受了白泽就是豆腐生意的幕后主人、是那个有着公子世无双评价的人之后,她便认定了此生都是白泽的人。此时见到意中人的潇洒风流,她如何不高兴? “嗯?” 阴柔男子皱眉,因为他注意到了白泽并未停手! 白泽居然一箭还未射中靶子,便再次从箭壶里抽出一箭,弯弓搭箭一如刚才的行云流水,居然再次射出一箭。 并且,还没有完。 白泽看了一眼阴柔男子,冷然一笑,直接射出了第三支箭羽! 砰,砰,砰。 三声闷响,三支箭羽有如连珠,一支接着一支,全部命中靶心。 箭靶上,最后只剩下一支箭。 这是白泽射出的最后一支箭。 箭靶下方,安安静静地躺着三支箭矢,并且全都是由中间被剖开,剖面平滑,足可见白泽射出箭羽的力道。 面色蜡黄的男子心神震动,忍不住抬眼看向白泽,眉头紧皱。 至于其他人,除阴柔男子之外,尽皆哗然,他们本以为局面已定,白泽不可能会赢,毕竟与他对箭之人乃是公认的神箭手。谁曾想白泽居然生猛如此,一手连珠箭不仅在气势上便胜了一筹,最后更是只在箭靶上留下自己的箭矢。 这一刻,再没有人敢轻视白泽,如果说数算是蹊跷,兵法是运气,可这射箭呢?一支命中靶心还可以说是运气好,可是三支箭羽全中,怎么也不可能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你赢了。” 脸色蜡黄的男子皱着眉头,但眼神很简单,不带阴险与杀机,认真地对白泽拱了拱手,道:“你今后若遇到麻烦,我会尽可能帮你。” 这一下,这群原本打着看热闹心思的学子更是大惊,白泽也许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他们可是清楚得很。 先是得到学宫老师的认可,再是得到这一位的承诺,白泽若是进了稷下学宫,那还不得横着走? 想到这儿,这群学子原本对白泽产生的敬畏,便是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定要在剑道比试上阻截白泽的坚定决心。 “呵呵,有点儿意思,”阴柔咧嘴笑着,只是笑容有些狰狞,那一口牙齿如同野兽的森森獠牙。 “很可惜,我没有脱靶,不然你可能会死。”白泽回以一笑,笑容同样冷冽,带着真实的杀意。 箭试的结果很显然,白泽几乎是碾压胜出,而那沉默寡言的男子,则是早已经离开了。 “敢问公主,这最后一个考核,又是如何进行?”白泽扭头看着安平公主,轻声问道。 “数、兵、箭、剑,四轮考核你已过其三,最后的剑乃是剑道考核,规则也不复杂,只要你能一一胜过他们其中三人,便算你审核通过。” 安平公主说罢,便见有三人从人群中走出。 看了看从人群中走出的三人,白泽皱了皱眉,这三人拿的居然都是青铜剑而不是木剑,也就是说这一场剑道比试意味着生死勿论! 由于此前并不知道考核内容,因此白泽便没有将冯海的青铜剑带着招摇过市,因此如今的情况就是,他要赤手空拳和三个拿着青铜剑的人……嗯,比试剑道。 白泽看了一眼面色平淡的安平公主,暗自腹诽,这丫头片子还真是狠啊,剑都不给我还要我与人比剑? 事实上是,白泽错怪了安平公主,有人送来了剑,但是剑身带着驳杂的裂纹,一看便是一把炼剑失败的产物。 白泽看了一眼递给自己的青铜剑,眼神微冷,用力屈指一弹,剑上的裂纹居然扩大了,更加明显。 “你既然要增加难度,我就让你看个过瘾!” 白泽心头冷笑,深深望了一眼安平公主,也不多说,直接握住了随时有可能碎掉的青铜剑。 对面的三人挤眉弄眼,都不禁笑出声,没想到白泽居然真的接过那一柄废剑,这样一来他们就算是赢定了! 至于羞耻感?还是等白泽滚出了稷下学宫再说吧。 “你先出剑吧,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三人里有人开口,眼神冷漠,看到白泽手中的废剑时,眼中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嘲笑之色。 欺负我?白泽觉得好笑,自己就算真是赤手空拳打你们也是轻轻松松,更何况手中还有剑。 废剑又如何?废剑足矣! 白泽淡笑着,擦了擦废剑上的灰尘,道:“你们一起上吧,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他模仿着那个人的语气,但是当他说话时,手中青铜剑上的裂纹却又是扩大了几分,惹来一阵哄笑。 白泽也不在意,在后世习惯了绷紧心弦的他突然发现,战国有些人真的挺有意思的,就好像出门没带脑子的那种有意思。 对于这种“有意思”的人,他也用不着严肃,毕竟没有人喜欢神经紧绷的严肃状态。 “死到临头还嚣张?”刚才说话的那人似乎乐了,这一次是强忍着笑意在说话。 “不知所谓,也罢,既然你愿意让我们寻一个乐子,我们也就成全你。” “看在你让我们开心了一下的分上,待会就打断你一条腿就好。” 另外两个人冷笑,向前跨出一步,三个人并肩而立,手中青铜剑剑锋森森,直指白泽眉间。 “我觉得,你们可能理解错了。” 白泽看着准备出手的三人,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你们一起上,不是你们三个人一起上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是发现自己必输,要不战而退。” “我怎么觉得,他是后悔叫我们一起上了呢?”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围观的其余学子也是纷纷大笑,刚才白泽的一手三箭连珠带给他们的压迫感觉荡然无存。 白泽扫了一眼捧腹大笑的学子们,也是微微一笑,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然后,众人愣住。 白泽说:我的意思是叫你们这群人一起上,我无惧。 第三十一章 名传新郑城 可以说,这句话很狂,嚣张到了极点。白泽一人站立当场,且不说他手中只有一柄废剑,就算是手持传世名剑,也没有人会相信他能赢。 要知道,稷下学宫一向将剑道视作基础课程,因此稷下学宫的学生,不说人人都是剑道高手,但绝对也差不多。 安平公主皱眉,一个人单挑一群稷下学宫学子?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就算知道白泽曾一人将冯海格杀,她也不相信白泽能成功,这太过荒诞。 稷下学宫学子人人会剑,也人人佩剑,白泽此时一人静立独对千军的平淡模样让他们很不爽,心中燃烧着怒火,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抽剑出鞘,剑指白泽。 “虽千万人,吾往矣!” 白泽大笑,斜提着遍布着裂纹的废剑,话语张狂,有如天上剑仙,无视眼前一切阻碍。 “杀了他!” “稷下学宫不可辱!” “把他剁碎了喂狗!” “……” 群情激奋,这一群已经进入稷下学宫半年的学子,纷纷挥舞着青铜剑,带起一大片冷冽的剑光,铺天盖地一般朝着白泽笼罩而去。 阴柔男子双臂环胸,冷漠地看着白泽:“既然你这么想死,那看来也无需今后我出手了。” 这一战,看起来没有丝毫悬念,就算白泽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一人胜过在场二三十个稷下学宫学子。 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白泽的额头在发光。 青绿色枣印在黯淡,几乎要消失,因为白泽使用过度了,在一日之内连续使用了三次,超出了极限。 但是,效果也很明显。 白泽每避过一次致命危险,便能更加轻松地应对下一剑,当第三次穿越回去,他已经记住了所有人的出剑轨迹。 “当当当……” 一声又一声青铜剑落地的声音响起,安平公主眸光流转,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阴柔男子同样瞳孔收缩,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白泽来,脸色愈发冷漠,不知在想着什么。 “当!” 一声又一声铜剑落地的声音使得安平公主由震惊到麻木,直到最后一声清脆声音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你们在稷下学宫学习近半年的成果?实在不堪一击,太过弱小。”白泽扔掉仅剩的剑柄,冷漠地点评,不留丝毫情面。 他看了看眼神恶毒的众学子,心神平静,转过头看向安平公主,微笑道:“公主既然想考验白泽,那不知道白泽的表现可还令公主满意?可是能够让公主觉得我有报效大韩的力量?” 见白泽话语平淡地点出了考核的实质,安平公主略有尴尬,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那便多谢公主举荐之恩。” 白泽拱手行礼,笑容平淡,只不过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公子?” “白泽?” 青雨和安平公主大惊,因为白泽在行礼过后,便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就此昏迷。 阴柔男子看了看面无血色的白泽,眼中闪过杀意,可终究忍住了,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战国时期,是真正的通讯基本靠吼,信息传递慢到极点,但是让人吃惊的是,白泽一人战二三十个稷下学宫学子,并战而胜之的消息,却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半日时间之内,便传遍了整个新郑城! “你知道吗,有人以一己之力战胜了三十多个稷下学宫的天之骄子呢。” “这个消息已经不稀奇了,我还知道,这个人曾与稷下学宫的神箭手之一比箭,碾压一般地取胜。” “神箭手,可是大将军之子张平公子?这人能在箭技上碾压张公子,你在开玩笑吧!” “嗨,这个……”说这话的人心里也有些打鼓,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应该说真的吧!” 白泽在稷下学宫的考核情景在一点点的传到外界,整个新郑城都在沸腾,但是也有许多人质疑,认为这不为真,因为消息太过于惊世骇俗,近似天方夜谭。 并且,在有心人地推动之下,很快质疑声便高了起来,甚至成为了主流声音,有人更是提出这一切只是白泽在哗众取宠,是白泽编造的,一切不为真。 韩盛岸举着酒樽,嘴角噙着冷漠的笑,在他身旁,着大红衣裳的阴柔男子大笑不止,很是畅快。 “既然没能阻止他进稷下学宫,那也得让他惹上一身腥,一个普通富户人家而已,凭什么和我们争?” 阴柔男子冷漠开口,他与韩盛岸乃是好友,对白泽抱着巨大的敌意,新郑城内逐渐高涨的质疑声音便是他在推波助澜,要搞坏白泽的名声,使白泽就算进了稷下学宫,也是被人人唾弃的存在。 韩盛岸微笑着,笑容如春风,道:“我再过半年便要离开稷下学宫,正式进入朝廷,不出意外便会担任司寇一职,这些事情我不便出手,却是有劳陈兄了,盛岸在此谢过了。” 阴柔男子陈源摆了摆手,笑道:“韩兄客气了。这白泽也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不仅想和安平公主搭上线,还一下子招惹了那么多稷下学宫的学子,今后,他在新郑城就算不是寸步难行,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这一边,韩盛岸与陈源在举杯欢笑,另一边,陈源以及其余势力一起推波助澜,引导着舆论,想要将白泽彻底抹黑。 “剧情反转了,可靠消息称,白泽根本没有经历什么四大考核,什么数算天才、碾压神箭手、剑道无敌,都是假的,被证实为捏造。” “嗯,本该如此,和我们一样都没有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如此妖孽,现在证实了,一起都是假的。” 可以说,陈源等人身居高位,对普通人的心理拿捏很准确,没有谁会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只要有负面消息传出,那么舆论便很快会被他们所掌握,白泽绝不可能有翻身的余地。 刚刚醒来的白泽默默听着云儿的诉说,虽然依旧脸色苍白,但并不见慌乱,好似成竹在胸。 “公子,现在可如何是好?”云儿焦急,担心得差点哭出来。 “小丫头,没看见公子一脸平静吗,公子定然早有良策了,对吧公子?”李道德轻轻拍打着云儿的肩头,出声安慰着。 白泽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的银杏树,一抹鲜艳的晚霞,安安静静地照在他的脸上。 然后,他笑了。 第三十二章 新郑知我白泽名,天下谁人不识吾? 昏睡了半日,体力恢复大半的白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银杏树,沉默不语,只是在笑。 “半日时光,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在战国这个通讯原始的时代,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将波澜推动得这么快?” 他在思虑,心念电转,想到了很多可能,最终将幕后推手确定为阴柔男子。 “我虽然一一击败稷下学宫这一届的所有新生,但分寸很合适,仅仅是拍落青铜剑而已,按理说,这些人的父辈应该顾忌安平公主,不会在这种事上出太多力气。” “那阴柔男子不知为何,一直对我抱着巨大的敌意,请动冯海对我出手的人,极有可能便是他。” 白泽心中浮现出与阴柔男子相遇后的一幕幕,敢于在稷下学宫对他下杀手,对安平公主也没有可以奉承,可以看出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也只有这种人,才有能够迅速掌控舆论走向的能力。 “虽不知你为何要对我出手,但是你想泼我一身腥,可没有这么容易!” 他冷冷一笑,一口整齐的雪白牙齿露出,杀意森森。 “我倒是要看看,谁泼谁一身腥臭!” 叫云儿取来纸笔,白泽奋笔疾书,不消片刻,便有三张白纸上便写满字迹,并且背面画着一些造型奇特的器物图示。 白泽面色苍白,这三幅图纸耗费了他很多心神,现在竟然又是微微头晕起来,依靠云儿的搀扶方才勉强站住。 他面色凝重,将图纸交给李道德,认真嘱咐:“道德,这个东西,我要你亲自去送,务必要交到我说的人手里。” 李道德亦清楚事态的严重,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白泽以前的努力就全废了,因此他也是神情严肃,接过图纸便转身离去。 黑暗慢慢笼罩了新郑城,白泽摆手示意不用云儿搀扶,一个人扶住窗沿,眯眼看向天边慢慢升起的残月。 “安平公主,你在这种时候选择沉默,我能够理解,无非是不想得罪太多朝臣,可你如果接受了我这一份礼物还不帮我发声,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白泽手指敲打着窗沿,任由凉风拂面,却不为所动。 他刚才耗费许多心神绘制两份图纸,一份是交给安平公主,另一份则是交给了与他对箭的神箭手,张平的父亲——大韩将军,张亭。最后一份,却是给了稷下学宫。 白泽看得出来张平说愿帮他是出自真心,但既然将军府那边没有动静,那便只能是因为大将军张亭不愿出手。 这里边牵扯着很多利益纠纷,大多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的暗中博弈,白泽以前在培养自己的那个大人物身边从事许多年,对这些高层博弈早已看得通透。 大将军张亭和稷下学宫都在顾忌,无非是害怕损失利益,而现在,白泽向他们扔出了一份更大的利益! 白泽相信,只要这个韩国大将军和稷下学宫稍微有点脑子,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边儿。 “明日,便是满城知我白泽名的日子!” 他微笑,在夜风中沐浴着月华。 次日,新郑城炸锅! 街上行人议论纷纷,因为昨日对白泽的质疑声音在减小,支持白泽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舆论风向在变化! 并且,没过多久,将军府发出消息,白泽在稷下学宫经历了箭试,曾与大将军独子张平比试箭技,并且略胜一筹! 质疑声陷入沉默,新郑城沸腾起来。 张平作为如今韩国大将军的独子,早就在箭技上负有盛名,号称箭无虚发,百步之外可穿杨,被喻为神箭手,早晚会继承大将军一职。 可如今,将军府居然承认,张平输了。虽然只是说略输一筹,但明眼人都知道,昨日传言的白泽在箭技上碾压张平,恐怕是事实! 并且,不久之后,张平现身,亲口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并暗示白泽与将军府有善缘,将军府会对他有一定程度的庇护。 “天啊,这个世界疯了吗,张平公子居然亲口承认,在箭技上不如那此前籍籍无名的白泽?” “我也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那可是我大韩最为优秀的箭手啊,居然会如此。” “我想你们没有注意到,这个白泽可能与将军府牵上线了,从此不再是普通人!” “没想到,这一切居然为真……” 很多人在感叹,没有想到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居然真的在一夜间脱离泥潭,化作了高飞的鸿鹄。 这还不算完,继张平现身说法之后,安平公主与稷下学宫相继发声,证实了白泽曾经连过四关,并且在数算、箭技、剑道上,全都表现出了超凡的资质! 和将军府一样,安平公主与稷下学宫也在暗示,白泽将受到他们一定程度的庇护。 这样一来,新郑城彻底沸腾。 “一个普通富户,一夜间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同时得到将军府、安平公主和稷下学宫的认可?我是不是疯了。” “这很像天方夜谭,但却是事实,这个白泽,真的飞上了枝头。” 新郑城的所有街道,每一个百姓都在谈论,嘴里皆是白泽的名字。 不仅是普通百姓,青山剑馆馆主高半山、天罗囹圄典狱史陈庆文以及诸多阴暗面的大人物,全部心神震动。 他们,在见证一个新巨头的崛起! 白泽在阴暗面的身份除了曹胖子、小四以及陈庆文等人,没有人知道,但即便如此,白泽这个名字,还是传到了新郑城这一口深潭阴暗面的巨鳄耳中。 “白泽么,有些意思,在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久,也有些无聊了,很希望这个人能给我带来一丝乐趣。” 这头深潭巨鳄轻声说着,笑容灿烂。 另一边,阴柔男子陈源与韩盛岸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有三个大势力会为白泽发声。 “到底是为什么,这三方都与我们有着利益牵扯,他们应该很清楚,我想要白泽永远翻不了身,可他们为什么还是要这么做,是什么让他们敢于舍弃和我的利益牵扯?” 韩盛岸双手紧握成拳,指节被捏得发白,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外界的消息不停地通过小四等人传进府邸,白泽始终表现得很平静,这一切,本应该如此,没什么可惊讶的。 白泽依旧穿了一身白衣,安安静静地站在院落中央,整个人沐浴着暖阳,手上握一支狼毫,平静地写下十四个字。 新郑知我白泽名,天下谁人不识吾? 第三十三章 赴会 外界在喧腾,整个新郑城都在传白泽的名字,很多双眼睛开始将目光移到这个小人物身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符合常理,诸多势力互相博弈,白泽只是一个小卒子,那三个势力没必要因为因为他和韩盛岸闹僵的。” 白渡来回踱步,这一刻他也不能保持淡定了,眼里出现焦急与疑惑,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使得那三方势力如此庇护白泽。 “不能再这样下去,若放任这小子成长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眼神冷冽,透着杀机,对于他而言,白泽父母的那一份家产虽然很丰厚,但并不是不能舍弃,可是有一件事一定是不能暴露的,不然他会死得很惨。 思索许久,白渡眼里闪过一丝决绝之色,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前往他最不愿意去的一个地方。 新郑知我白泽名,天下谁人不识吾? 十四个大字静默无言,但是其中所包含的张狂与野心,不言而喻! 从将军府、安平公主、稷下学宫依次发声之后,白泽的府邸几乎要被人踏破了门槛,登门的人从富贾到官员,不一而足。 这些人带着重礼,登门拜访,但白泽都避而不见,命云儿对外宣称他受到安平公主邀约,时间上暂时没有空闲。 事实上,白泽的确没有空闲,他正在询问李道德有关唐折风,那一头凶煞巨蟒的细节,例如相貌、习惯、软肋等。 然而,令白泽失望的是,李道德对于这些了解不多,至于相貌,也只是描述了一个大概,这让他很想暴打李道德一顿。 李道德看到白泽露出想杀人的眼神,不禁缩了缩脖子,尴尬地笑道:“唐折风有没有软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有一个妹妹,我们也许能够可以从他妹妹这儿入手。” 白泽点了点头,他现在看似风光,但稍有不慎便会死得很惨,说到底还是自身实力不够,如果身边能有一个武力值比肩蒙恬的猛人,那他无疑会安心很多。 这样一头凶煞巨蟒,想要收服势必不易,他最怕的便是这头巨蟒没有软肋,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如何以他妹妹作为突破口,这倒需要好好想想。” 白泽轻叹,他很看重唐折风,寻常手段并不能用,不然一旦被发现,那他不但收服不了这头巨蟒,更会为他自己树立一个大敌。 “公子,有人来访。” 就在白泽正在谋划如何收服唐折风之时,小丫头葡萄却是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面带焦急。 “谁来了?” 白泽皱眉,他已经教给了云儿推托之词,可如今云儿依旧派葡萄前来报信,可以预想这一次来访的人物绝不简单。 “是……” 葡萄正欲开口,但就在此时,白泽房间的门被人踢开。 一个光头男子带着冷笑,一把推开前来阻拦的云儿,蛮横无礼,直接走进了白泽的房间。 “公子,我拦不住他。”云儿带着愧意,有些哽咽。 白泽对着云儿摇摇头,并露出一个微笑,示意她不必介意,这不是她的错。 “哟呵,白公子可真是来去如风啊,刚才还在赴安平公主的邀约,现在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光头男子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眼眸里边的嘲讽不加掩饰,并且很随意,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装饰。 “一个下人而已,也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白泽冷哼一声,眼眸里带着冰冷的杀意。 “白泽,你以为你是谁?”光头男子随意地把玩着桌上的酒樽,嘲笑道,“别人或许对你敬畏,可我不同,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个靠着安平公主往上爬的小白脸罢了。” 他对白泽很不屑,因为他身份特殊,地位超然,就是一般的朝臣见了他都要行礼。 “不管你是谁,都无法摆脱你只是一条狗的事实。”白泽嘴角微翘,毫不留情地进行打击。 光头男子愤怒,他习惯了受人尊敬,骨子里厌恶听到别人称他为下人,此刻怒火中烧,恨不得杀了白泽。 然而,他忍住了,明白自己与白泽的武力值差距,没敢动手。 然而很显然,白泽并没有不动手的意思,嘴角带着笑意,十分直接,一拳轰向光头男子的面门。 一条狗而已,他没有一点点忍耐的必要! 光头男子惊恐,没有想到白泽敢直接动手,丝毫不忌讳他背后的势力。 他想避开,然而巨大的武力值差距摆在那儿,他仅仅躲开白泽第一拳,然后便被白泽一脚压在肩头,整个人跪倒在地。 “白泽,你过分了,我可是当朝丞相之子的贴身护卫,你是想要承接来自丞相府的怒火吗?” 光头男子神色狰狞,眼神恶毒,想摆脱白泽压在肩头的脚,然而却做不到,白泽的力气太大,他只能出声威胁。 “你太自以为是,一条狗而已,哪来的优越感?”白泽感觉很可笑,不认为一朝丞相会智障到为了一条狗来对付自己这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脚踢在光头男子的侧脸,白泽冷笑,道:“说说吧,谁叫你来的,别想搬出丞相来吓我,我不认为丞相会派你这种蠢货来拜访我。” 光头男子咳血,脸上阴晴不定,正想着再说狠话,但白泽又是一脚踢在肩头,巨大的痛楚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是……是韩公子,他在百莲楼设下了酒席,叫我来叫……公子你。” 他本来想说叫我来叫你,但心里对白泽的恐惧还是让他改了口。 “韩公子?韩盛岸么?” 白泽笑了笑,感觉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百莲楼,新郑城最为著名的风月场所,为官方所设,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销金窟。 今日韩盛岸在百莲楼摆下宴席,并且所邀之人正是风头无两的白泽,着实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嘿嘿,你说那个白泽若是不来,那可就有意思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希望他不来了,毕竟他虽然有可能成为我大韩重臣,但最终成就必然不可能有韩公子高。” “都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若是针锋相对,那可真是一场好戏。” 百莲楼聚集了诸多名门望族,此刻都在低声议论,希望看到好戏。 只不过,结局令他们失望,白泽来了。 只是,当他们看清楚白泽的身影时,面色却又变得无比精彩。 闹市街头,如今寂静无声,百姓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倒吸冷气之声不绝。 哒哒哒…… 只见一白衣公子策马而来,至百莲楼门口,皮毛鲜红的骏马高高跃起,一道黑影也是被抛到空中。 当楼上的贵族看清这黑影,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黑影不是其他,正是韩盛岸的贴身护卫,此时被一根粗绳套住脖子,竟然是被一路拖到此地,背部一片血肉模糊,甚至隐约可见森白骨茬。 鲜红骏马轻轻地摇了摇脑袋,平稳地在百莲楼门口停下,至于马上的那白衣公子,正笑得灿烂。 第三十四章 三问韩盛岸 这一幕,让所有于百莲楼落座的权贵惊愕,万万没想到白泽会如此嚣张行事,将韩盛岸的贴身护卫拖行至此,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挑衅来形容。 “终究只是寻常富户出生,不懂分寸,太过张扬,估计会很快夭折。”有人在叹息,开始不看好白泽了。 “呵呵,安平公主等都只说会给予他一定庇护,但真要他们和丞相彻底闹翻,这很不现实。”另有贵族点头,看向白泽的眼神中,包含着嘲讽与遗憾。 “本以为会看到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不想竟如此行事,今日之后就要坠落。” …… 百莲楼上,诸多贵族权臣在议论,皆认为白泽行事太过嚣狂,不懂审时度势,走不长远。 韩盛岸眼神冰冷,他故意让人邀请白泽时摆出恶劣态度,必要时可以进行羞辱,他不相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然而结局竟是如此。 似乎感受到了韩盛岸如同刀锋一般冰寒的目光,骑坐在马背上的白衣公子抬起了头,目光澄澈,然后对着韩盛岸淡淡一笑。 这是什么意思? 很多人不解,你把人家得罪死了,难不成一个笑容就想何解? 韩盛岸怒极反笑,一巴掌拍在桌岸上,大笑三声,随后便不再有任何神情变化,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白泽上楼来。 如韩盛岸所愿,白泽下马、上楼! 听着耳畔纷杂的议论声音,白泽一脸平淡,行事张扬又如何?你韩盛岸又能奈我何?丞相之子又怎样,接下来我便要让你看看,我白泽是如何踩着你,一步步走向更高处的。 他心里有着一种自信,自从接受穿越到战国这一事实之后,整个人便和以前不一样,遵循自己的心意,不问世间不快,但解心中不平! 当然,他也懂的取舍,明白隐忍,可以暂时放下自己的尊严,只为能走向更高处,只为能无人再敢欺他、负他! “见过韩公子!” 白泽缓步来到韩盛岸近前,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不卑不亢地行礼,而后很自然地坐下,与韩盛岸对视。 韩盛岸目光阴沉,不过终究是有着一些城府,没有直接招呼手下鹰犬对白泽发难,反倒是在半晌之后,亲自为白泽倒满了酒,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韩盛岸的这个转变却是令白泽始料未及,他本以为韩盛岸只是一个无良纨绔,却不想心有城府。 放下手中酒壶,韩盛岸开始展露獠牙,他虽不是没脑子的纨绔,但也绝对忍不得白泽如此挑衅。 “敢问白公子,因何如此羞辱我的护卫,将其由马匹一路拖拽?” 白泽看了看笑里藏刀的韩盛岸,也不紧张,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浑酒,笑着说道:“这个下人行事乖张,侮辱于我,白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韩盛岸故意提高了音量,笑问道,“白公子未免太过威风了,就因为受到一点侮辱,就要伤人性命?若我大韩官员皆如此对待百姓,我大韩焉有生存之地?” 见韩盛岸避重就轻,直接压来一顶道德的高帽子,白泽也不慌乱,因为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摇晃着精致的酒樽,白泽提出了准备好的第一个问题:“那么敢问韩公子,一个下人冒犯士族,是否正确?” 韩盛岸眼里闪过狡黠的光,道:“这自然不对,可是这毕竟是一条生命,如何能够这样伤害?” 白泽笑了笑,说道:“韩公子此番言论未免太过仁慈,君岂不闻我大韩智者韩非子曾言,世间有五纛,其中便有儒家,为何?便是因为儒家一味追求仁爱,导致一个国家没有秩序可言。”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大韩自变法以来,便是极为讲究法制,韩公子如今却是搬出道德言论来打压白泽,莫非是想再在我大韩内部变革一番?” 白泽讲得很慢,但是声音同样不小,诸多权贵都可以清楚听到,这让韩盛岸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韩非乃是当今韩王的叔叔,深得人心,后被秦国强行带走,更让他成为了韩国精神领袖一般的人物。 现在白泽搬出韩非的理论,并且暗示韩盛岸不尊韩非,这样一来,不仅去掉了韩盛岸扔来的高帽子,还直接使得韩盛岸成了众矢之的。 韩盛岸脸色阴沉,哪敢戴上这样一顶高帽,赶忙摇头道:“如今我大韩一切安好,如何需要我等操心改革之事?” 白泽心中冷冷一笑,一切都和他所料相差不多,因此他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敢问公子,如何见得我大韩一切安好,无需改革?” 韩盛岸疑惑地看了看白泽,问道:“那依白公子的看法,我大韩还真需要改革不成?” 一些贵族叹息,大韩如今弊病虽多,但是要改革,却也不现实,毕竟这种事牵扯太多,很难实现。 但是,让他们震惊的是,白泽居然点了点头! 不仅是点头,白泽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开口说道:“我大韩自变法以来,收获颇多,但如今距上一次变法已然过去许多年,以至于变法的道路开始走向歧途,导致了出让上党、水工疲秦、肥周退秦等令人啼笑皆非之事。” 他话语激昂,对于这些年大韩所做的一些事毫不避讳,道:“我大韩变法之后便强调术治,提倡法制,可如今弊端已然出现,改革势在必行!” “呵,纸上谈兵罢了!” 韩盛岸脸上再也挂不住,冷笑连连,忍不住嘲讽道:“白泽,你不过刚进稷下学宫,勉强获得士族身份,现在就在这儿指天画地,企图变更山河,不觉得太搞笑了吗?” 他讥讽不停,惹得贵族权臣都发笑,道:“做梦谁不会做,我劝你还是早些醒醒,免得日后惹来不必要的祸事。” 很明显,韩盛岸动了真怒,笑里藏刀,话语里带着威胁。 可是,白泽面色没有变化,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他靠近韩盛岸,低声道:“你不用威胁我,那个光头已经给我说了,冯海是你请动的,你觉得我连冯海都能独自格杀,还会害怕你现在的威胁?” 见韩盛岸脸色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白泽冷冷一笑,直身跪坐,大声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我敢做梦,敢问韩公子可敢?” “我腹有良策,敢问韩公子可有?” 第三十五章 白渡割肉 白泽问得慷慨激昂,似乎壮志满怀,亟待施展。 这一刻,众多权贵似乎被白泽的情绪所感染,骨子里的热血在涌现,纷纷抬起了头,热切地望向白泽,期望白泽能够提出可行的变革之法,使得已然国运衰颓的韩国能够再次强盛起来。 就是韩盛岸都有过瞬间的恍惚,被白泽所感染,但是也仅仅是一瞬间,当他平静下来,眼眸里杀意迸溅。 他本以为能够以道德礼仪束缚白泽,却因此遭遇白泽三问,每一步都落在下乘,整个局势都被白泽所掌控! “此人,绝不能留!” 韩盛岸在心中不断谋划,想要杀死白泽。 “且不说他是否真能提出治国良策,单是这一手将人带进他节奏的本事,就绝对留他不得!” 韩盛岸心里杀意弥漫,白泽又何尝不是? 他曾遭冯海暗杀,若非有诡异的穿越能力在身,那一晚便极有可能丧生。 你想杀我,那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白泽冷笑,他来到战国,只求抚平心中不平意,一切顺遂心意,如今韩盛岸令他心中不平,那韩盛岸自然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丞相之子,未来司寇,那又如何? 他白泽,何惧? 就在白泽与韩盛岸双目交错似有火光迸溅之时,一个中年权贵站起了身,犹豫着问道:“敢问白公子方才所说腹有救国良策……可是为真?” 闻言,白泽移开视线,淡然一笑,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国家之事,岂敢儿戏,白泽之言,自然是真的。” 另有一青年权贵长身而起,带着质疑,神情轻蔑,问道:“既如此,白公子何不与我们说上一说,若真是良策,我们也好禀告韩王。” 见诸多权贵点头附和,白泽也不气恼,反而是轻轻一笑,他要的便是这句话! 既然你韩盛岸觉得安平公主、将军府、稷下学宫还不够大,还敢继续叫板,那面对韩王够不够大?面对韩王你还敢不敢继续叫板? 只要有机会见到韩王,白泽就有信心得到韩王的信任与重视,到时候这韩国,还有谁能令他心有不平? 他扫视了一圈百莲楼中的权贵,手持酒樽,长身而起,带着几分潇洒风流,至于韩盛岸,已然彻底沦为陪衬! “我大韩自申不害大人变法之后,讲究术治,以此整顿吏治,然而时间一长,我大韩朝堂之上便出现权术至上的风气,以至于朝臣人人自危,哪还有报国治世之心?” 白泽举酒樽而敬权贵,一尊浑酒下肚,继续说道:“申不害大人变法收获颇多,只是时间过久以至于变法走样,导致我大韩国内道德基础崩坏,社会局势急转直下。” “白公子,你这一席话,我们可都清楚得很,莫非这就是你的治国良策?” 有人不耐,露出冷笑,并且出声质问,企图让白泽难堪。 白泽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青铜酒樽,大袖轻浮,负手而立,脸上荡漾着自信的神采。 “然也。既然我大韩道德基础崩坏,那我们便重塑此基,抛弃术治!” “哈哈哈,我还真以为能听到什么良策,没想到竟是如此可笑言论!” 有人大笑,带着冷意,嘲讽道:“白公子难道不知道,前些年韩非大人便试过重建人心中的道德信仰,然而收效嘛……” 这人没有说完,只是由那一缕冷笑可知,结局很不好,收效甚微。 白泽也不慌乱,平淡地看着那人,说道:“韩非大人何等的天纵奇才,他并不是不能重塑人心道德,实在是没有时间去施展。” 见一干权贵慢慢沉默,白泽笑道:“我今日所言,便是受到韩非大人的启发,算是继承了韩非大人的思想。” “我刚才便说过,如果一味宣扬道德仁爱,那么便会导致君臣失礼,国无法则,这样只会让一个国家更加乱套。” “然而,若是依那蛮荒秦国,只知苛求法律,严刑重压,依旧不行,这样只会让底层人民挤压怨气,终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诸子百家争鸣,儒、法当为百家魁首,可如今白泽却将儒家法家一一否定,这让在场权贵都心中大惑,不知白泽计从何出。 “现如今,我大韩局势复杂,儒、法二家皆不适用我国国情,可要说解我大韩之危的方法,却也简单!” “何解?” “外儒内法,当解我大韩忧虑!” …… 一片沉默,众权贵或眉头紧锁,或眼冒精光,全都不发一言。 外儒内法?韩盛岸身体微颤,白泽真的提出了解决大韩持续已久的社会问题? 长久沉默之后,百莲楼内又是叹息声一片。 听到这一声声叹息,白泽不禁皱起了眉,莫非自己没能忽悠成功? 然而,事实证明,白泽成功了,并且不是一般的成功! 百莲楼内,诸多权贵起身,面色肃然,齐齐对着白泽弯腰行礼。 “白公子大才!” “白公子大才!” “白公子大才!” …… 一声又一声“白公子大才”,犹如山呼海啸,久久不绝于耳! 看着拜服的众多权贵,就是白泽也心神震荡。 此番场景,与皇帝相比,相差几何? 百莲楼所处街道的另一端,一座普通府宅安静无声,冷风乍起,枯叶飘零,意境萧瑟。 府宅内有一坐亭子,而亭子上,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不涂脂粉,唯有一双红唇红得鲜艳,似是涂了人血一般,诡异而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且,在这冷寒的日子里,这女人拎了一枝开得热烈的桃花。 她随意地拎着桃花,看了看亭下垂首而立的一个男人,轻笑道:“百莲楼内可热闹得很,你要我做的事,有些困难。” 听到诡异女子的轻笑,这男人的脸色有些发白,惨笑道:“你真不怕我背后的那人?” “怕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为了活得好一点,只能尽可能多的去赚取钱财,至于命这东西……白渡啊,你身后那人若想要,那便拿去吧。” 白渡无奈,小女子?世间哪有这样的小女子,敢于向那位狮子大张口。 狠了狠心,他终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您看得起我白渡的这块肉,我白渡割肉又何妨?” 第三十六章 韩王召见 百莲楼,一声声“白公子大才”此起彼伏,犹如浪涛,一阵高过一阵,震得人心神不稳。 白泽嘴角笑意淡淡,赶忙对着这群人拱手回礼,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面子工程是很有必要做的。 此刻的韩盛岸却是眼神空洞,身躯微微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身为当今大韩丞相之子,未来的大韩司寇,居然处处被白泽压制,如今更是沦为白泽的陪衬? 他恨欲狂,无法容忍这种事情的真实发生,若不是从小积累的城府尚存,此刻他估计会直接一拳击向白泽。 新郑城,白泽连过稷下学宫四关的风波还没有过去,新一阵有关白泽的浪潮又已经掀起。 新郑街头,人人奔走相告,触目所及,皆是谈论白泽在百莲楼内的潇洒姿态。 甚至,有待字闺中的少女,双眼绽放异样的神采,脸颊绯红,凭栏遥望,恨不得飞到百莲楼去,亲眼目睹白泽侃侃而谈的肆意风姿。 “嘿,你是不知道,那白衣公子策马而行,拖着丞相之子的贴身护卫奔行了好几条街道,好不威风!” “这算什么,我当时可就在百莲楼内,目睹了白泽公子的全部风流姿态。” 有人一脸傲然,对同伴炫耀,似乎见过白泽乃是一大幸事,脸上有光。 事实上,这很有效,这人的同伴露出艳羡的表情,开始对他恭维,期待他还原当时情景。 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就是白泽也吃惊,没想到会引发这样的轰动。 同时,他心里也更加担心,此刻他站在风口浪尖,风头一时无两,虽然表面上很风光,但其实很危险,一个不慎便是横死的下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白泽很清楚,所以接下来的半月时间内,他都待在稷下学宫,想要见到唐折风,并将之收归麾下。 然而,他失败了。 稷下学宫似乎压根就没有唐折风这个人,他寻遍稷下学宫的所有角落,甚至暗中向人打听,但都没有得到有关唐折风的消息。 “李道德,你敢玩儿我?” 白泽回到府邸第一件事便是叫来了李道德,眼神阴沉,一腔怒气随时会喷涌而出,轻松将眼前这个神棍撕成碎片。 听了白泽的叙述,李道德也懵了,唐折风居然不在稷下学宫了? “怎么可能,我曾救过他,他没理由对我撒谎。”李道德皱眉,并对白泽解释,言称绝对没有欺骗白泽。 “也许,他已经离开了……” 一双鼠眼转了好几圈,李道德这才不确定地说道,感觉唐折风可能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稷下学宫。 “离开了?”白泽看着畏畏缩缩的李道德,气笑道,“你现在给我说离开了?我都把豆腐生意交给安平公主了,你现在给我说他离开了?李道德,你知不知道那一成豆腐生意现在价值几何?” 自从豆腐生意由安平公主接手,豆腐开始更大规模生产,并且在贵族间广为流传,慢慢向着整个韩国普及,现在的豆腐生意,可以说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这……这也不能怪我不是……” 李道德缩着脖子,说这话明显的底气不足,真害怕白泽会一个冲动就把他撕了喂狗去。 白泽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李道德老成的脸上忽然绽放笑颜,因为有人来了,而且还是白泽无法躲避、也不想躲避的人。 韩王安,召见白泽! 王宫很宏伟,金碧辉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似乎真有龙气在流转,庇护王宫。 韩王安并没有端坐在王座上,而是负手立于殿中,见一身素净白衣的白泽进殿行礼,呵呵一笑,示意白泽不必拘谨。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此年纪便如我王叔韩非一般深谋远虑,可真是了不得。”韩王安不吝惜夸赞之词,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很满意。 “韩王谬赞了。” 白泽行礼,不敢故作深沉,伴君如伴虎,更不要说眼前这个人还是韩国的亡国之君,昏庸得可怕,若是惹恼了他,那可是真要掉脑袋的。 韩王安似乎越看白泽越顺眼,笑着说道:“你在百莲楼说的外儒内法,寡人已经听说了,觉得颇有道理,今日便是想听一听你的具体想法。” 感觉韩王对自己印象似乎还不错,白泽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所谓外儒内法,其实并不复杂,无非是先大力推广儒学,并辅以奖励制度,例如赏道德高尚之人多少银钱。” “治疗顽疾需得刮骨剜肉,大韩如今内忧外患,改革需得强调速度,因此在推广儒学的同时,就必须要全方面实现法制治国,我们大可以每月进行抽查考核,如果道德考核不过关,那么就以法律来惩罚。如此双管齐下,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见到成效。” 韩王安皱眉问道:“你是说每月对百姓进行考核?这样是否太过繁复,并且容易促生民怨?” 白泽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大韩如今之所以道德崩坏,各地皆有叛逆声音出现,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朝臣。” “朝臣精于权谋,每个人都想着明哲保身,这向百姓传递了一个极不好的信号,让他们认为明哲保身才是上上策,国家存亡反倒是无伤大雅,这便使得我大韩百姓荣誉感极低,再加上我大韩近年来军力疲软,这才导致叛乱声音出现。” 韩王安眼里也露出了然的光芒,问道:“你的意思是对朝臣进行考核?” 白泽笑着点点头,道:“没错,只要朝臣思想扳过来了,百姓的思想受到朝臣影响,也就很容易回到正途。并且对朝臣进行考核,也不繁复。” 道理很简单,类似于擒贼先擒王,然而真要从大韩纷乱的局势中,抽丝剥茧,一点点发现解决方法,实非常人可为。 韩王安再次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白泽,笑容越发灿烂。 黄昏时分,王宫内传出消息,韩王与白泽共进晚餐! 新郑城再次沸腾,白泽的步伐未免太快,从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到被安平公主、将军府、稷下学宫看中,再到如今受到韩王器重,这才用了多长时间? 白泽,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走到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第三十七章 唐折风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走完别人一生都未必能走完的路? 这听起来很不现实,如同天方夜谭,但是现在真实出现了,有人迅速崛起,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变成了当今韩王的座上宾。 有些人开始担忧,在白泽成功闯过稷下学宫考核之后,他们曾参与抹黑白泽,与阴柔男子陈源一起推动舆论,现在开始害怕了,忌惮白泽报复。 “韩公子,现在可如何是好?”和韩盛岸站在同一战线的官员坐不住了,来到丞相府,面带忧色。 “对啊,韩公子,如果说安平公主、将军府以及稷下学宫还不足为惧,可如今连韩王都开始青睐这个白泽……”另有官员在附和,也曾参与抹黑白泽,现在畏惧遭到报复。 韩盛岸面若冰霜,眸子里有怒火,沉声斥责道:“你们急什么,他白泽不过是一只野鸡,就算让他飞上了枝头,他也成不了凤凰!” “韩公子的意思是……”有权贵疑惑,现在白泽可以说如日中天,谁都看得出其未来一片光明。 “呵呵,我自然有办法,让这个白泽成为一条丧家之犬,永远滚出新郑城!”韩盛岸冷笑,杀机迸发,冰凉刺骨。 月上柳梢头,一驾华贵的马车从王宫中驶出,不疾不徐地朝着一个并不繁华的地方行去。 白泽坐在马车中,微微皱着眉头,丝毫没有被韩王看重的喜悦。 因为就在刚才的宴席上,他得知了一个很不妙的消息,韩王安即将再纳一妃! 本来纳妃这种事并不为奇,可似乎是造化弄人,韩王安要纳的妃子,不是别人,恰恰就是韩盛岸的姐姐! “从韩王安刚才的表情来看,他对韩盛岸的姐姐估计是极为喜欢,这样一来,我之前的计划便全部成了泡影!” 白泽叹息,眉心凝结着一股郁结,久久不能散去。如果韩王安是一个明君,那他绝对会选择白泽,可关键就在于,韩王安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昏君啊! “依我的猜测,只怕丞相早已经是韩国朝堂一手遮天的存在,如今再献出一个女儿,这个丞相……是要直接架空韩王,大权独揽吗?” 他心有无奈,本以为可以拉虎皮做大衣,借着韩王的噱头,迅速掌握新郑城阴暗面的地盘,并且联合安平公主等人,合力打压韩盛岸所在的丞相府,完成在韩国的第一步棋。 可是没想到,这一步棋,居然胎死腹中,落不在棋盘上。 “说到底,我现在的风光都是泡沫,建立在别人的势力上,一旦我所依靠的弃我于不顾,我就只有横死街头的下场。” 今夜月色极好,可白泽却无心赏月,他已经将韩盛岸得罪死了,一旦韩王正式纳妃,韩盛岸必然会立马出手对付他,他几乎可以肯定,到时候安平公主等三方势力绝对不会庇护他,就算他曾带给他们巨大的利益! “事到如今,只能再尽可能地体现我的价值,以期韩王安能够在纳妃之后护佑我一二。” 白泽心中很难受,看似风光无比,实际上已经被人架在了火炭上,生死不由己,被别人掌控。 月明星稀,街上已无行人,酒肆茶房也都已关门打烊,唯有几处高楼亮着灯光,隐隐之间有靡靡之音传出。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面容憔悴的男子突然从不知名的黑暗角落冲出,背着一个面若金纸、昏迷不醒的少女,以一种极为夸张的速度冲向一家医馆。 然而医馆已然关门,谁知道号称医者仁心的医师现在在干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反正任这男子敲破了门,医馆内部也没有传来动静。 一家医馆没有开门,两家医馆没有开门,三家…… 生活似乎很不如意地男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新郑城内最后一家医馆,他敲门,然后,门开了! “医者,快救救我妹妹,求你,求你!” 这男子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体形却极为健美,肌肉线条很明显,然而此刻,他却顾不上男儿尊严,扑通一声跪在了开门的医者面前,虎目蕴泪。 “救你妹妹?”开门的医者瞥了一眼男子身上的粗糙打扮,提了提裤腰带,厌恶地说道,“你付的起钱么?快滚快滚!” “哒哒哒……” 马蹄声踏在长街上,声音很响,白泽皱着眉头看向车窗外,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面容憔悴的男子。 一瞬间,他如遭电击! 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凭空出现,他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这个人就是唐折风!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白泽很肯定,他遇到了此前苦寻无果的唐折风,李道德口中的那头凶煞巨蟒! “叮!” 白泽抖手掷出银灰匕首,匕首的锋刃在夜幕里划出寒光,如同一道无声的雷霆,从那个正要重新关上门的医者脸旁呼啸而过,狠狠地钉进了门里。 “谁,是谁,谋杀吗?” 那个医者缩着脖子,眼睛里闪烁着惊恐与愤怒,大声地吼叫着,希望引起巡逻士兵的注意。 “你……你要干什么?” 这医者被白泽抖手掷出的匕首吓破了胆,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以至于连关门都忘记了。此刻见一身白袍的白泽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更是被吓得肝胆俱裂,差点昏迷过去。 抽出紧紧嵌进木门里的银灰匕首,白泽淡然一笑,随意扔给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医者一锭银子,轻声道:“我只是要你为这个女孩治病。” “原来……是这样啊。” 得知白泽目的,医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原本被吓得苍白的脸上也开始红润起来。 他收好银子,坐在地上,没好气地白了白泽一眼,带着怒意说道:“吓死我了,我告诉你,也是我心善,若是换了别人被你这么一吓,就是再多的银钱也必然不会治这人的。” 呵斥完白泽之后,已经是老头儿年纪的医者愤怒地看着面容憔悴的唐折风,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把这女娃儿给背进去,想看着她死吗?” 听到妹妹有救,心如死灰的唐折风眼睛里闪烁起神采,对着白泽点了点头之后,便赶忙抱起已然高烧至昏迷的少女进了医馆。 白泽脸色平淡,正要跟进医馆,却听见一队人马正往这儿快速奔来。 原来是这医者刚才的大声叫喊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此时这一队人马披坚执锐,看向白泽的目光很不善,再加上白泽手中还握着银灰匕首,显然是将白泽看成了恶徒。 “今日白公子才提出整治礼教、重塑道德,没想到现在就给我抓住了一个道德沦丧的恶徒,真是给我新郑丢人!” 这一队人马中的头颅目光冰冷,恨不得立刻杀了白泽,因为觉得太丢人,一个道德沦丧的歹人居然出现在他的辖区,这会让他被笑话。 白公子,道德沦丧的恶徒? 白泽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的巡逻队头领,面色古怪。 第三十八章 救人还是杀人? 白泽有些哭笑不得,他才提出整治道德礼教,结果现在居然被当成了道德沦丧的恶徒,这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来人,把这恶人给我拿下,记住咯,今晚的事别给老子当初说,这很不光彩。”巡逻队头领冷哼一声,下令将白泽捉拿。 队长下令,其余人员也是立刻行动起来,将白泽团团围住,就要将白泽给捉拿,带回天罗囹圄。 “那几个家伙整天在老子面前炫耀,说什么在百莲楼见过那神仙一般的白公子,本来还想着老子这块治安良好也能去炫耀一番,谁知道今晚遇到你这么一个败类!” 巡逻队头领骂骂咧咧,心情很不好,见手下还不动手,更是气急,大声呵斥道:“愣着干嘛,赶快把这败类抓了,老子要剥了他的皮,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礼法道德。” 白泽很无奈,万万没想到会被这样冤枉,这太戏剧化了。 眼见这些巡逻士兵就要伸手抓来,他轻叹,喝道:“慢!” “你这败类,莫不是还想在爷爷这儿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巡逻队头领冷笑,自认为看透了白泽这个“小蟊贼”的心思。 “我是想说,你错了,我并非歹人。” 即使白泽平日里不苟言笑,但遭遇现在这戏剧化的一幕,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就连笼罩在心里的韩盛岸的那一团乌云,此刻都好像消散了一些。 “并非歹人?”巡逻队头领再次冷笑,喝问道,“你以为老子眼睛是瞎的吗?你看看你手里面拿着的是什么,呵呵,还拿着匕首呢,你现在给我说你并非歹人,你在开玩笑?” 看着还要白泽似乎还要张口辩驳,这巡逻头领更加痛心疾首起来,呵斥道:“你这人怎生如此无耻,持凶抢劫也便罢了,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你他娘的还算不算爷们儿。” 白泽哑然,感觉这巡逻队头领是不是太逗了一些,自己本来是想表明身份,结果硬是被堵得开不了口。 “我告诉你,我大韩新出了一个白公子,传说那是有天上仙人一般的风流与智慧的人,他提出只有重塑我大韩道德礼仪,才能振兴我大韩。” 巡逻队头领看着面色古怪的白泽,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道:“这件事按理说应该已经传遍新郑,你莫非没有听说吗?还是说你真的道德沦丧到了极点,一点爱国之心都没有?” 白泽真的无奈了,这个巡逻队头领难不成是一个话唠,一个人都能喋喋不休,而且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诶,你要说什么?若是你能够承认错误,那我等会便想你求情也不是不可以的,前提是你态度要好,不能在狡辩!” 听到这奇葩的巡逻队头领终于舍得让自己开口说话了,白泽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其实,我真不是歹人,我就是你说的白公子,白泽。” 他带着微笑,语气平淡,显得很认真与诚恳。 然而,没用。 巡逻头领一副懒得再理白泽的样子,叹息道:“你这人怎如此不知好歹,算了,那就怪不得我了,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他给绑咯,既然这败类不知悔改,那就扔进天罗囹圄自生自灭吧。” 白泽无语至极,甚至他在某一刻动了杀念,这种趣事的确令他放松了一些,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被冤枉。 然而,他终归没有动手。 一是因为这些人和他实在是不属于一个层次,这样的杀戮没有任何意义,二是因为他若是在此动手,那便等同于自己将话柄交给了韩盛岸,属于自毁。 “我再说一遍,我就是白泽,刚从王宫出来,那边的马车便是韩王送我的!” 他从来不是搞笑逗乐的性格,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排解一下心中的压抑,现在开始认真起来,声音渐冷。 “你这人怎么就……” 巡逻头领还要斥责,但一扭头,一辆只属于王宫的马车的确就停在那儿,马夫还坐在马上,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再一看白泽,一身白袍,面容清秀,似乎和那几个家伙说的白公子,还真的是很相似。 “不是吧,你真的就是白公子?”巡逻头领震惊,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不敢相信自己崇拜的人物就站在面前。 “你说呢?” 白泽皱眉,用这样的人排解一下忧郁还不错,但是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唐折风还在医馆内呢,这才是他需要花时间的人。 “我……” 巡逻头领目光闪烁,有些结巴,尽管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心里已经在打鼓,这一份冷淡态度,一般人模仿不来吧?我的天,我还真遇到活的白公子了? 他激动万分,总是听一群老哥们炫耀,说他们曾见过白公子,现在可好,老子不仅见过白公子,还和他说过话了。虽然……这氛围场景都有些不对。 “诶,公子,你别走啊,咱俩再聊聊呗。” 当巡逻头领从傻乐状态回过神,才发现白泽已经走进了医馆。 少女面色苍白,被放在一张简陋的床上,似乎是因为天凉的原因,小小的身子整个蜷缩着,并且还在微微发抖,让人看着颇有几分心酸滋味。 唐折风穿着简陋,双目充血,面容憔悴,似乎好几天没有闭过眼,见到白泽进来,张嘴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言语,垂下了脑袋,将整张脸埋进手掌之中。 白泽见此场景,心中微微有一些触动,他是一个孤儿,在没有遇到那个大人物之前,感冒发烧时也如这少女一样,只能蜷缩着身子,一夜一夜地熬过去。 但是很显然,这个少女不是白泽,没有药物的话,她不可能熬得过去。 “快快让开,杵在这儿干嘛,莫挡着我救人。” 医者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白泽的身份,此刻见白泽和唐折风两人杵在病床旁边,吹胡子瞪眼地就要将两人赶走。 尽管很怀疑战国时期的医者水平,但白泽还是让开了,毕竟他虽然学过急救以及一些简单的医学,但毕竟不专业。 然而,下一秒,他再也忍不了了,因为这老头儿,居然拿着一把还没有消毒的刀片,就要去割少女的脸蛋与手腕。 一把推开这个所谓的“医者”,白泽眉头紧蹙,寒声道:“你是想死么,你这哪是在救人,分明是在杀人!” 第三十八章 救人还是杀人? 白泽有些哭笑不得,他才提出整治道德礼教,结果现在居然被当成了道德沦丧的恶徒,这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来人,把这恶人给我拿下,记住咯,今晚的事别给老子当初说,这很不光彩。”巡逻队头领冷哼一声,下令将白泽捉拿。 队长下令,其余人员也是立刻行动起来,将白泽团团围住,就要将白泽给捉拿,带回天罗囹圄。 “那几个家伙整天在老子面前炫耀,说什么在百莲楼见过那神仙一般的白公子,本来还想着老子这块治安良好也能去炫耀一番,谁知道今晚遇到你这么一个败类!” 巡逻队头领骂骂咧咧,心情很不好,见手下还不动手,更是气急,大声呵斥道:“愣着干嘛,赶快把这败类抓了,老子要剥了他的皮,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礼法道德。” 白泽很无奈,万万没想到会被这样冤枉,这太戏剧化了。 眼见这些巡逻士兵就要伸手抓来,他轻叹,喝道:“慢!” “你这败类,莫不是还想在爷爷这儿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巡逻队头领冷笑,自认为看透了白泽这个“小蟊贼”的心思。 “我是想说,你错了,我并非歹人。” 即使白泽平日里不苟言笑,但遭遇现在这戏剧化的一幕,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就连笼罩在心里的韩盛岸的那一团乌云,此刻都好像消散了一些。 “并非歹人?”巡逻队头领再次冷笑,喝问道,“你以为老子眼睛是瞎的吗?你看看你手里面拿着的是什么,呵呵,还拿着匕首呢,你现在给我说你并非歹人,你在开玩笑?” 看着还要白泽似乎还要张口辩驳,这巡逻头领更加痛心疾首起来,呵斥道:“你这人怎生如此无耻,持凶抢劫也便罢了,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你他娘的还算不算爷们儿。” 白泽哑然,感觉这巡逻队头领是不是太逗了一些,自己本来是想表明身份,结果硬是被堵得开不了口。 “我告诉你,我大韩新出了一个白公子,传说那是有天上仙人一般的风流与智慧的人,他提出只有重塑我大韩道德礼仪,才能振兴我大韩。” 巡逻队头领看着面色古怪的白泽,摇了摇头,重重地叹息道:“这件事按理说应该已经传遍新郑,你莫非没有听说吗?还是说你真的道德沦丧到了极点,一点爱国之心都没有?” 白泽真的无奈了,这个巡逻队头领难不成是一个话唠,一个人都能喋喋不休,而且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诶,你要说什么?若是你能够承认错误,那我等会便想你求情也不是不可以的,前提是你态度要好,不能在狡辩!” 听到这奇葩的巡逻队头领终于舍得让自己开口说话了,白泽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其实,我真不是歹人,我就是你说的白公子,白泽。” 他带着微笑,语气平淡,显得很认真与诚恳。 然而,没用。 巡逻头领一副懒得再理白泽的样子,叹息道:“你这人怎如此不知好歹,算了,那就怪不得我了,你们几个,还不快把他给绑咯,既然这败类不知悔改,那就扔进天罗囹圄自生自灭吧。” 白泽无语至极,甚至他在某一刻动了杀念,这种趣事的确令他放松了一些,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被冤枉。 然而,他终归没有动手。 一是因为这些人和他实在是不属于一个层次,这样的杀戮没有任何意义,二是因为他若是在此动手,那便等同于自己将话柄交给了韩盛岸,属于自毁。 “我再说一遍,我就是白泽,刚从王宫出来,那边的马车便是韩王送我的!” 他从来不是搞笑逗乐的性格,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排解一下心中的压抑,现在开始认真起来,声音渐冷。 “你这人怎么就……” 巡逻头领还要斥责,但一扭头,一辆只属于王宫的马车的确就停在那儿,马夫还坐在马上,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再一看白泽,一身白袍,面容清秀,似乎和那几个家伙说的白公子,还真的是很相似。 “不是吧,你真的就是白公子?”巡逻头领震惊,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不敢相信自己崇拜的人物就站在面前。 “你说呢?” 白泽皱眉,用这样的人排解一下忧郁还不错,但是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唐折风还在医馆内呢,这才是他需要花时间的人。 “我……” 巡逻头领目光闪烁,有些结巴,尽管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心里已经在打鼓,这一份冷淡态度,一般人模仿不来吧?我的天,我还真遇到活的白公子了? 他激动万分,总是听一群老哥们炫耀,说他们曾见过白公子,现在可好,老子不仅见过白公子,还和他说过话了。虽然……这氛围场景都有些不对。 “诶,公子,你别走啊,咱俩再聊聊呗。” 当巡逻头领从傻乐状态回过神,才发现白泽已经走进了医馆。 少女面色苍白,被放在一张简陋的床上,似乎是因为天凉的原因,小小的身子整个蜷缩着,并且还在微微发抖,让人看着颇有几分心酸滋味。 唐折风穿着简陋,双目充血,面容憔悴,似乎好几天没有闭过眼,见到白泽进来,张嘴说了一声谢谢,便不再言语,垂下了脑袋,将整张脸埋进手掌之中。 白泽见此场景,心中微微有一些触动,他是一个孤儿,在没有遇到那个大人物之前,感冒发烧时也如这少女一样,只能蜷缩着身子,一夜一夜地熬过去。 但是很显然,这个少女不是白泽,没有药物的话,她不可能熬得过去。 “快快让开,杵在这儿干嘛,莫挡着我救人。” 医者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白泽的身份,此刻见白泽和唐折风两人杵在病床旁边,吹胡子瞪眼地就要将两人赶走。 尽管很怀疑战国时期的医者水平,但白泽还是让开了,毕竟他虽然学过急救以及一些简单的医学,但毕竟不专业。 然而,下一秒,他再也忍不了了,因为这老头儿,居然拿着一把还没有消毒的刀片,就要去割少女的脸蛋与手腕。 一把推开这个所谓的“医者”,白泽眉头紧蹙,寒声道:“你是想死么,你这哪是在救人,分明是在杀人!” 第三十九章 农夫与蛇 战国时期医学落后,因病而死的概率高得可怕,但是当白泽亲眼看到一个所谓医者,在面对一个高烧至昏迷的少女时,采取的救人措施不是抓药而是放血时,依旧是惊讶到了极点。 “你做什么?”医者愤怒,他被白泽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就你这种庸医,也能开医馆?世间不知有多少人被你害死。” 白泽冷漠地看了一眼医者,随后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但不摸不要紧,这一摸却让他心惊,此刻少女光洁的额头,根本就如同一个刚刚煮熟的鸡蛋一般,温度高得吓人。 如此高烧,就是在后世都是容易出人命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医者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我行医数十年,遇到这样的病人都是放血降温,虽不说百试百灵,但也救过不少人。” “救过不少人?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白泽脸色漠然,沉声道:“你快去打一盆清水来,并且带一块毛巾、一瓶酒精过来。” “你居然命令我?小子,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医者,你算什么,这个女娃若是死了,那可不关我的事了。” 医者脸色难看,这个白衣公子刚才一把匕首和自己擦脸而过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质疑自己的医术,并且在指挥他? “我叫你去拿东西!” 白泽压了压眉头,目光凌厉如刀锋,医者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浑身都不舒服,心虚地看了一眼地板,嘟囔了一句,依旧没有动身去拿东西。 “你是想死?还不快照办!” 就在白泽脸色阴沉到极点,就要以一把银灰匕首结束这个庸医腐儒的生命之时,一把青铜剑却是突兀出现,架在了医者的脖子上。 毫无疑问,真实的青铜剑比白泽刀锋一般的目光更具威慑力,再加上这医者回头看到一身军甲的巡逻头领,更是感觉头晕目眩,赶忙跑去取东西。 巡逻头领对着白泽谄媚一笑,但白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让这个奇葩的巡逻头领心里有些失望。 “你……真能救我妹妹?” 唐折风蹲在地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白泽,有些怀疑,毕竟这作公子打扮的白衣年轻人,可不像一个悬壶济世的仁义医者。 白泽看着憔悴至极的唐折风,沉声说道:“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 此时医者双股战战地送来白泽所需之物,惊惧地说道:“清水和毛巾都在这儿了,可是……小老儿实在不知酒精为何物,想来与酒相关,也就顺带拿了一壶烈酒来。” 闻言,白泽心中一叹,也没有为难这医者,将毛巾浸湿搭于少女额头,而后将烈酒倒在少女的手心脚心。 “你去取蚕砂、竹茹和陈皮,各取二钱,然后将其煮沸端来。” 放下手中烈酒,白泽按照模糊的记忆吩咐着医者,这一个药房在后世似乎很普遍,他也曾听闻,但并没有用过。 “快去!” 巡逻头领晃了晃手中的青铜剑,医者顿时脸色煞白,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按着白泽说的照做了。 “公子,想不到你还精通药理,真是全才呐。”巡逻头领谄媚笑着,开口恭维。 白泽没有去看巡逻头领,蹲下身子拍了拍唐折风的肩膀,道:“相信我,你妹妹不会有事。” 唐折风看着眼神真挚的白泽,面容苦涩,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白泽愕然,没想到唐折风在这种境地之下依然保持着戒心,可旋即他又释然,一头凶煞的巨蟒,怎么会因为农夫给了一点温暖就信任农夫? “你这不知好歹的人,你眼前的可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公子了,救你妹妹自然是因为白公子心善啊!” 巡逻头领哈着腰,请功一般的凑到白泽身边,最后还不忘问了一句:“白公子,我说的对吧?” 白泽瞪了一眼巡逻头领,心里无奈,这个话唠不说话会死吗? “白公子……白泽?”唐折风瞳孔微缩,显然有些惊讶。 白泽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而后站起身,为少女换了一块湿毛巾,并再次在其手心脚心涂抹上酒液。 不久之后,医者颤颤巍巍地端来熬好的药水,虽然对白泽颇为畏惧,但眼神里面依然带着不信任,不认为蚕砂、竹茹和陈皮这三种普通药物就能救人。 其实,不只是医者,就是巡逻头领以及唐折风都很怀疑,毕竟白泽现在实在是没有一点悬壶济世的医者气质,反倒是更像一个铁血杀伐的百战将领。 白泽自然清楚这三人对自己不信任,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末枝细节,他没必要强求与在意。 将熬好的药水交给唐折风,看医者毫不掩饰的狐疑之色,白泽轻叹,解释道:“面对高烧之人,第一紧急便是要降温,湿毛巾搭在额头很有效,酒精……烈酒易挥发,涂抹在病人的手脚心,可以带走人体内的热气,同样有助于降温。” 酒精挥发?带走热量? 医者虽然听得有些晕晕乎乎,但他毕竟行医十多年,对于治病这回事还是有着一些本能直觉,此刻觉得白泽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蚕砂可解头痛,陈皮能解表、温中散寒,竹茹可清火,这三味药物混合,对于退烧有着巨大的好处。” 白泽神情淡然,继续给医者解释,免得这老头儿以后再去给人放血降温,坑害多少人命而不自知。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活菩萨,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一旁慢慢露出笑容的唐折风。 “我给这医者讲授救人之法,毫无保留,在唐折风这头凶蟒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在潜意识里认为我有妙手回春之力,算是给今后收服他奠定基础。” 白泽心中浅笑,道理很简单,你唐折风有万夫莫敌之勇,可你妹妹呢?你不生病可不代表你妹妹不会生病,并且我白泽可以妙手回春,你妹妹若是病了,我能治,可其他医者未必能治! 从唐折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妹妹必然就是起软肋,白泽抓住这一点,不怕收不了这一头凶煞蟒蛇。 另一边,这医者思考白泽方才的一席话许久,终于露出明了的神色,对白泽崇拜得五体投地起来。 “公子真乃神人也!” 他跪拜,对白泽崇敬之至,此前的怀疑与轻蔑全然消失,此刻心里唯有对白泽的敬意。 白泽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医者,轻轻点头,道:“你以后就按我刚才做的那样,想来过不了几天,这女孩便会好起来了。至于银钱,刚才已经给你了。” 注意到唐折风扭头看了自己一眼,白泽心里不禁开怀起来,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唐折风不同于常人,他是一头真正的深潭巨蟒,想要收服这种人,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点点来,今日碰巧遇到并在他心里埋下种子,已经足够。 白泽理了一下衣衫,忽然想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农夫用身体温暖了蛇,最终却被蛇咬死,这不能说蛇天性凉薄,只能说农夫太傻。 如果只是给这蛇一点点温暖,让它不至于立刻死亡,而后再一点点调教驯化,等冬天彻底过去,农夫会不会已经将蛇收服? 白泽淡淡一笑,唐折风是蛇,可他不是农夫! 第三十九章 农夫与蛇 战国时期医学落后,因病而死的概率高得可怕,但是当白泽亲眼看到一个所谓医者,在面对一个高烧至昏迷的少女时,采取的救人措施不是抓药而是放血时,依旧是惊讶到了极点。 “你做什么?”医者愤怒,他被白泽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就你这种庸医,也能开医馆?世间不知有多少人被你害死。” 白泽冷漠地看了一眼医者,随后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但不摸不要紧,这一摸却让他心惊,此刻少女光洁的额头,根本就如同一个刚刚煮熟的鸡蛋一般,温度高得吓人。 如此高烧,就是在后世都是容易出人命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医者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我行医数十年,遇到这样的病人都是放血降温,虽不说百试百灵,但也救过不少人。” “救过不少人?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白泽脸色漠然,沉声道:“你快去打一盆清水来,并且带一块毛巾、一瓶酒精过来。” “你居然命令我?小子,你要搞清楚,我才是医者,你算什么,这个女娃若是死了,那可不关我的事了。” 医者脸色难看,这个白衣公子刚才一把匕首和自己擦脸而过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质疑自己的医术,并且在指挥他? “我叫你去拿东西!” 白泽压了压眉头,目光凌厉如刀锋,医者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浑身都不舒服,心虚地看了一眼地板,嘟囔了一句,依旧没有动身去拿东西。 “你是想死?还不快照办!” 就在白泽脸色阴沉到极点,就要以一把银灰匕首结束这个庸医腐儒的生命之时,一把青铜剑却是突兀出现,架在了医者的脖子上。 毫无疑问,真实的青铜剑比白泽刀锋一般的目光更具威慑力,再加上这医者回头看到一身军甲的巡逻头领,更是感觉头晕目眩,赶忙跑去取东西。 巡逻头领对着白泽谄媚一笑,但白泽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让这个奇葩的巡逻头领心里有些失望。 “你……真能救我妹妹?” 唐折风蹲在地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白泽,有些怀疑,毕竟这作公子打扮的白衣年轻人,可不像一个悬壶济世的仁义医者。 白泽看着憔悴至极的唐折风,沉声说道:“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 此时医者双股战战地送来白泽所需之物,惊惧地说道:“清水和毛巾都在这儿了,可是……小老儿实在不知酒精为何物,想来与酒相关,也就顺带拿了一壶烈酒来。” 闻言,白泽心中一叹,也没有为难这医者,将毛巾浸湿搭于少女额头,而后将烈酒倒在少女的手心脚心。 “你去取蚕砂、竹茹和陈皮,各取二钱,然后将其煮沸端来。” 放下手中烈酒,白泽按照模糊的记忆吩咐着医者,这一个药房在后世似乎很普遍,他也曾听闻,但并没有用过。 “快去!” 巡逻头领晃了晃手中的青铜剑,医者顿时脸色煞白,虽然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按着白泽说的照做了。 “公子,想不到你还精通药理,真是全才呐。”巡逻头领谄媚笑着,开口恭维。 白泽没有去看巡逻头领,蹲下身子拍了拍唐折风的肩膀,道:“相信我,你妹妹不会有事。” 唐折风看着眼神真挚的白泽,面容苦涩,声音沙哑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白泽愕然,没想到唐折风在这种境地之下依然保持着戒心,可旋即他又释然,一头凶煞的巨蟒,怎么会因为农夫给了一点温暖就信任农夫? “你这不知好歹的人,你眼前的可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公子了,救你妹妹自然是因为白公子心善啊!” 巡逻头领哈着腰,请功一般的凑到白泽身边,最后还不忘问了一句:“白公子,我说的对吧?” 白泽瞪了一眼巡逻头领,心里无奈,这个话唠不说话会死吗? “白公子……白泽?”唐折风瞳孔微缩,显然有些惊讶。 白泽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而后站起身,为少女换了一块湿毛巾,并再次在其手心脚心涂抹上酒液。 不久之后,医者颤颤巍巍地端来熬好的药水,虽然对白泽颇为畏惧,但眼神里面依然带着不信任,不认为蚕砂、竹茹和陈皮这三种普通药物就能救人。 其实,不只是医者,就是巡逻头领以及唐折风都很怀疑,毕竟白泽现在实在是没有一点悬壶济世的医者气质,反倒是更像一个铁血杀伐的百战将领。 白泽自然清楚这三人对自己不信任,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末枝细节,他没必要强求与在意。 将熬好的药水交给唐折风,看医者毫不掩饰的狐疑之色,白泽轻叹,解释道:“面对高烧之人,第一紧急便是要降温,湿毛巾搭在额头很有效,酒精……烈酒易挥发,涂抹在病人的手脚心,可以带走人体内的热气,同样有助于降温。” 酒精挥发?带走热量? 医者虽然听得有些晕晕乎乎,但他毕竟行医十多年,对于治病这回事还是有着一些本能直觉,此刻觉得白泽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蚕砂可解头痛,陈皮能解表、温中散寒,竹茹可清火,这三味药物混合,对于退烧有着巨大的好处。” 白泽神情淡然,继续给医者解释,免得这老头儿以后再去给人放血降温,坑害多少人命而不自知。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活菩萨,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一旁慢慢露出笑容的唐折风。 “我给这医者讲授救人之法,毫无保留,在唐折风这头凶蟒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在潜意识里认为我有妙手回春之力,算是给今后收服他奠定基础。” 白泽心中浅笑,道理很简单,你唐折风有万夫莫敌之勇,可你妹妹呢?你不生病可不代表你妹妹不会生病,并且我白泽可以妙手回春,你妹妹若是病了,我能治,可其他医者未必能治! 从唐折风今天的表现来看,他妹妹必然就是起软肋,白泽抓住这一点,不怕收不了这一头凶煞蟒蛇。 另一边,这医者思考白泽方才的一席话许久,终于露出明了的神色,对白泽崇拜得五体投地起来。 “公子真乃神人也!” 他跪拜,对白泽崇敬之至,此前的怀疑与轻蔑全然消失,此刻心里唯有对白泽的敬意。 白泽看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医者,轻轻点头,道:“你以后就按我刚才做的那样,想来过不了几天,这女孩便会好起来了。至于银钱,刚才已经给你了。” 注意到唐折风扭头看了自己一眼,白泽心里不禁开怀起来,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唐折风不同于常人,他是一头真正的深潭巨蟒,想要收服这种人,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点点来,今日碰巧遇到并在他心里埋下种子,已经足够。 白泽理了一下衣衫,忽然想到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农夫用身体温暖了蛇,最终却被蛇咬死,这不能说蛇天性凉薄,只能说农夫太傻。 如果只是给这蛇一点点温暖,让它不至于立刻死亡,而后再一点点调教驯化,等冬天彻底过去,农夫会不会已经将蛇收服? 白泽淡淡一笑,唐折风是蛇,可他不是农夫! 第四十章 被告白? 白泽背对着唐折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只要收服了唐折风这个武力值生猛得一塌糊涂的巨蟒,再加上现在手上的一些势力,他有信心与韩盛岸掰一掰手腕。 他曾经对曹胖子说,个人武力在面对足够多的数量时,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就像是一块石子被丢进一口深潭,激不起什么波浪。 但是,若是真按李道德说得那般,唐折风就绝不是一块石子那么简单,那是一坐山峰,可以阻挡诸多风浪。 “历史洗刷掉了很多东西,后世曾以为剑道、武道等虚无缥缈,是编造出来的神话,可现在看来,这是真实存在的。” 白泽利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唐折风,忽然又想起李道德说的许多东西:“诸子百家都不好惹,各家巨子都有着极为可怕的武力值,有些甚至超出人力所能理解的范畴,这个战国,是真的有江湖的。” 他眯了眯眼睛,李道德曾说,世间武力值大概可以分为一二三品,他现在约摸是二品巅峰,至于唐折风这一类人,已经是一品登顶。 清了清思绪,暂时放下这些纷杂的念头,白泽转过身子,对着唐折风说道:“我便先走了,若是有问题,可以来我府邸找我。” 唐折风给妹妹喂药的手悬停,沉默地望了一眼白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唐折风继续喂药,白泽也不再多说,唐折风自然是聪明人,白泽这样的示好他不会不明白其中意味,但既然他没有多余表示,白泽也不会强求。 心急,是永远吃不了热豆腐的。 “诶,白公子,你这是要回府吗,要不我派人送你吧?”一直弓着腰的巡逻头领见白泽似要离去,赶忙抓住时机进行讨好。 “不用了。” 白泽摇头,韩王安分派给他的马车就在外边儿,他可不想和这个奇葩的话唠一起回府。 白府在新郑城里算是比较偏僻,所以通往那儿的街道并不多,而安平公主常去的那家戏院,又恰好就位于其中一条街道上。 很碰巧的是,这一夜,驾车的马夫再次选择了有那家戏院的街道。 而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安平公主这一晚又在这家戏院。 并且,当白泽的马车经过戏院时,又很赶巧地被安平公主注意到了。 然后,白泽就这么被请进了戏院。 “见过白公子!” 进了戏院,内里无论是小厮还是护卫,见到白泽无不行礼,并且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 这是白泽第二次进入这一家戏院,很显然,这一次他得到了极大的尊重,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很巧,又见面了。” 安平公主着一袭火红长裙,倚靠着栏杆,尽管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诱惑力。 若是一般的男人见到这番打扮的安平公主,定然瞬间就要被勾走魂魄,然而白泽很淡定,对着安平公主微微点头,与其比肩而立。 “你没有如上次那样对我行礼,是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不用再对我敬畏了?”对于白泽的淡然,安平公主挑了挑眉,眼神玩味。 扫了一眼打扮得颇具魅惑姿态的安平公主,白泽笑着摇了摇头,道:“白泽不敢,并且恰恰相反,我现在对公主是越发敬畏了。” “哦?”安平公主似乎有些惊讶,鲜艳的唇都张成了o字形。 白泽嗅着从安平公主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轻声说道:“我本以为在稷下学宫考核中展现出足够的能量,便能得到公主的赏识,可当韩盛岸抹黑我时,公主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我当做了弃子,丝毫不念及豆腐生意的那一点情分啊。” 看了一眼依旧一脸玩味笑容的安平公主,他冷然一笑,继续说道:“若不是我再送了公主一份大礼,想必我现在已然被韩盛岸搞得一身脏腥了。可即便如此,我对于公主而言,依旧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小卒子,对吧,尊敬的安平公主?” 他声音很冷,刻意带着丝丝缕缕的怒火,在试探安平公主,看她是否会在未来韩盛岸对他下杀手时出手相救。 “你不用试探我,”安平公主敛去笑容,扶着栏杆望向戏台,道,“你很聪明,即使现在很风光,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对自身的局势看得很清楚,这很难得。” 安平公主很真诚地夸赞,但随后又叹息,无奈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丞相韩熙现在一手遮天,父王几乎快被架空,若不是我还有着一点手腕,那现在整个大韩,估计就是韩熙说了算。” “你是想说,你不是不想帮我,而是帮不了我?”白泽皱眉,没想到韩熙的权势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大。 安平公主苦笑,点头说道:“韩熙想要彻底掌控大韩,我便是他最大的阻碍,所以他曾多次向父王提出赐婚,希望消除我这个眼中钉,可都被我拒绝。” “再过不久,父王便要纳韩熙之女为妃,到时候父王定然不会再如之前一般宠我,再者韩盛岸也将从稷下学宫走出,并担任司寇一职,到时候韩熙再请求赐婚,父王绝对不会再听我的,必然会将我赐婚于韩盛岸。” 听完安平公主的诉说,白泽眉头紧皱,没想到韩熙如此老辣,安平公主也和自己一般,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 “公主找我来,难不成是认为我能够对付韩熙?”白泽感觉有些好笑,眸子里弥漫着寒气,安平公主不帮自己也便罢了,甚至还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让白泽惊讶的是,安平公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 “韩熙现在根基太深,几乎无法撼动,你去对付他,那是真正的蚍蜉撼大树,我自然不会如此坑害你。” “你的意思是?”白泽眸光闪动,不知道这安平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还记得吗,王宫里有一群老家伙,曾对你做出极特别的评价。” 安平公主浅笑,带着一股子没来由的诱惑力,饶是白泽心志坚定,也被这一笑撩动了心旌。 他定了定心神,皱眉问道:“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嗯,当时我说青雨因这两句评语而倾慕于你,其实不止如此。” 白泽眉头皱得更紧,不知道安平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安平公主笑容淡淡,此刻脸颊上浮起微不可见的红晕,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我叫你进来,只是想给你说,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帮不了你。” …… 白泽看了看安平公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这句话她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现在又说干嘛? 见白泽依旧没有反应,安平公主似乎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还不明白?” 白泽与安平公主对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明白什么?” “那日我曾说,若是你真有豆腐秘方,我便委身于你!” “我以前不想嫁给韩盛岸,是因为不想让大韩彻底落在韩熙手里,现在我不想嫁给韩盛岸,却又多了一个原因。”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白泽有点懵,他这算是被告白了? 第四十章 被告白? 白泽背对着唐折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只要收服了唐折风这个武力值生猛得一塌糊涂的巨蟒,再加上现在手上的一些势力,他有信心与韩盛岸掰一掰手腕。 他曾经对曹胖子说,个人武力在面对足够多的数量时,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就像是一块石子被丢进一口深潭,激不起什么波浪。 但是,若是真按李道德说得那般,唐折风就绝不是一块石子那么简单,那是一坐山峰,可以阻挡诸多风浪。 “历史洗刷掉了很多东西,后世曾以为剑道、武道等虚无缥缈,是编造出来的神话,可现在看来,这是真实存在的。” 白泽利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唐折风,忽然又想起李道德说的许多东西:“诸子百家都不好惹,各家巨子都有着极为可怕的武力值,有些甚至超出人力所能理解的范畴,这个战国,是真的有江湖的。” 他眯了眯眼睛,李道德曾说,世间武力值大概可以分为一二三品,他现在约摸是二品巅峰,至于唐折风这一类人,已经是一品登顶。 清了清思绪,暂时放下这些纷杂的念头,白泽转过身子,对着唐折风说道:“我便先走了,若是有问题,可以来我府邸找我。” 唐折风给妹妹喂药的手悬停,沉默地望了一眼白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轻轻地嗯了一声。 见唐折风继续喂药,白泽也不再多说,唐折风自然是聪明人,白泽这样的示好他不会不明白其中意味,但既然他没有多余表示,白泽也不会强求。 心急,是永远吃不了热豆腐的。 “诶,白公子,你这是要回府吗,要不我派人送你吧?”一直弓着腰的巡逻头领见白泽似要离去,赶忙抓住时机进行讨好。 “不用了。” 白泽摇头,韩王安分派给他的马车就在外边儿,他可不想和这个奇葩的话唠一起回府。 白府在新郑城里算是比较偏僻,所以通往那儿的街道并不多,而安平公主常去的那家戏院,又恰好就位于其中一条街道上。 很碰巧的是,这一夜,驾车的马夫再次选择了有那家戏院的街道。 而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安平公主这一晚又在这家戏院。 并且,当白泽的马车经过戏院时,又很赶巧地被安平公主注意到了。 然后,白泽就这么被请进了戏院。 “见过白公子!” 进了戏院,内里无论是小厮还是护卫,见到白泽无不行礼,并且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 这是白泽第二次进入这一家戏院,很显然,这一次他得到了极大的尊重,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很巧,又见面了。” 安平公主着一袭火红长裙,倚靠着栏杆,尽管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诱惑力。 若是一般的男人见到这番打扮的安平公主,定然瞬间就要被勾走魂魄,然而白泽很淡定,对着安平公主微微点头,与其比肩而立。 “你没有如上次那样对我行礼,是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不用再对我敬畏了?”对于白泽的淡然,安平公主挑了挑眉,眼神玩味。 扫了一眼打扮得颇具魅惑姿态的安平公主,白泽笑着摇了摇头,道:“白泽不敢,并且恰恰相反,我现在对公主是越发敬畏了。” “哦?”安平公主似乎有些惊讶,鲜艳的唇都张成了o字形。 白泽嗅着从安平公主身上散发的淡淡香味,轻声说道:“我本以为在稷下学宫考核中展现出足够的能量,便能得到公主的赏识,可当韩盛岸抹黑我时,公主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我当做了弃子,丝毫不念及豆腐生意的那一点情分啊。” 看了一眼依旧一脸玩味笑容的安平公主,他冷然一笑,继续说道:“若不是我再送了公主一份大礼,想必我现在已然被韩盛岸搞得一身脏腥了。可即便如此,我对于公主而言,依旧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小卒子,对吧,尊敬的安平公主?” 他声音很冷,刻意带着丝丝缕缕的怒火,在试探安平公主,看她是否会在未来韩盛岸对他下杀手时出手相救。 “你不用试探我,”安平公主敛去笑容,扶着栏杆望向戏台,道,“你很聪明,即使现在很风光,也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对自身的局势看得很清楚,这很难得。” 安平公主很真诚地夸赞,但随后又叹息,无奈道:“想必你已经猜到,丞相韩熙现在一手遮天,父王几乎快被架空,若不是我还有着一点手腕,那现在整个大韩,估计就是韩熙说了算。” “你是想说,你不是不想帮我,而是帮不了我?”白泽皱眉,没想到韩熙的权势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大。 安平公主苦笑,点头说道:“韩熙想要彻底掌控大韩,我便是他最大的阻碍,所以他曾多次向父王提出赐婚,希望消除我这个眼中钉,可都被我拒绝。” “再过不久,父王便要纳韩熙之女为妃,到时候父王定然不会再如之前一般宠我,再者韩盛岸也将从稷下学宫走出,并担任司寇一职,到时候韩熙再请求赐婚,父王绝对不会再听我的,必然会将我赐婚于韩盛岸。” 听完安平公主的诉说,白泽眉头紧皱,没想到韩熙如此老辣,安平公主也和自己一般,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 “公主找我来,难不成是认为我能够对付韩熙?”白泽感觉有些好笑,眸子里弥漫着寒气,安平公主不帮自己也便罢了,甚至还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让白泽惊讶的是,安平公主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 “韩熙现在根基太深,几乎无法撼动,你去对付他,那是真正的蚍蜉撼大树,我自然不会如此坑害你。” “你的意思是?”白泽眸光闪动,不知道这安平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还记得吗,王宫里有一群老家伙,曾对你做出极特别的评价。” 安平公主浅笑,带着一股子没来由的诱惑力,饶是白泽心志坚定,也被这一笑撩动了心旌。 他定了定心神,皱眉问道:“陌上颜如玉,公子世无双?” “嗯,当时我说青雨因这两句评语而倾慕于你,其实不止如此。” 白泽眉头皱得更紧,不知道安平公主到底想说什么。 安平公主笑容淡淡,此刻脸颊上浮起微不可见的红晕,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我叫你进来,只是想给你说,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帮不了你。” …… 白泽看了看安平公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这句话她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现在又说干嘛? 见白泽依旧没有反应,安平公主似乎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还不明白?” 白泽与安平公主对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明白什么?” “那日我曾说,若是你真有豆腐秘方,我便委身于你!” “我以前不想嫁给韩盛岸,是因为不想让大韩彻底落在韩熙手里,现在我不想嫁给韩盛岸,却又多了一个原因。” “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白泽有点懵,他这算是被告白了? 第四十一章 攻陷 白泽有点发懵,他一直觉得看不透安平公主这个人,因为她与一般少女不同,城府深沉,眼界格局都极其不俗。 然而现在,安平公主居然向他告白了? 饶是白泽心智超凡,此刻也觉得口干舌燥,看向安平公主的眼神怪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说笑了,我这么个小人物怎敢奢求公主委身?”白泽淡然一笑,心中却是在快速思考,总感觉安平公主的“告白”并不简单,也许带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然而,安平公主很认真,嗔怪地看了一眼白泽,低声道:“当时我说你若真能拿出豆腐秘方,那我便委身于你,那自然是气话,然而现在不同。” 白泽讪讪一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白泽依旧不信,安平公主脸上更加滚烫,恨恨地跺了跺脚,佯怒道:“白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吗,难道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出于利益么?” 白泽不语,心中更是在冷笑,他很想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不敢再将安平公主得罪死。 安平公主一身火红长裙,容颜绝美,并特意化了带着魅惑的妆容,她很有自信,现在的自己不说一笑倾人国,那也绝对差不多了。 可是,这对白泽无用! 她现在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之前对待白泽不该如此功利,导致白泽现在对她成见如此之深。其实,早在稷下学宫考核之时,白泽的超凡表现便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后来白泽在百莲楼上指点一国局势的风流姿态,更是彻底俘获了她的心神。 “公主,韩盛岸之前因为你我之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就已经请出冯海这个级数的人,若不是我运气好,此刻早已经是一缕亡魂。现在你说出这番话,是想让韩盛岸现在就撕破脸皮,倾尽全力来杀我吗?” 白泽声音有些冷,他不是害怕韩盛岸,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这种感觉很不好,与被人背叛差不多,触及他的底线。 安平公主无奈,她眸子里流动光彩,最终轻叹,说道:“那我如果说,我若是委身于你,是因为这样可以彻底断了韩熙的念想,让我大韩不至于沦落于外人之手,你相信了吗?” 白泽蹙眉,安平公主眼角眉梢的无奈尽落于他的眼中,他知道,安平公主这是真的对他动心了,至于断韩熙的念想,却是次要因素了。 这一刻,白泽心里无疑是高兴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喜欢安平公主这种女子,即使是他也不能免俗。 见白泽嘴角露出浅浅笑意,安平公主知道这一块木头应该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招手令护卫端来一个精致的酒壶,柔声道:“打开看看。” 白泽此时戒心已去,心中潜藏的对安平公主的欢喜彻底迸发,一边对着安平公主点了点头,一边打开了酒壶。酒壶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来,让送来酒壶的护卫情不自禁的耸动了一下喉咙。 “酿成了?”白泽有些惊喜,当时他派李道德给安平公主等人送去的,便是后世蒸馏酒的方法与器具示意图。 战国时期酿酒工艺并不发达,权贵都只能喝浑酒,这样一份能酿出真正美酒的方子的价值,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看出来。也是因为这一张方子,安平公主、将军府、稷下学宫才会为他发声,不惜斩断与韩盛岸的一些利益牵扯。 “这才算酒嘛。” 白泽浅浅酌了一口清凉的酒液,不禁发出感叹,这两个月来,战国的粗糙浑酒实在是喝得他想吐。 他笑着看向安平公主,轻声道:“公主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安平公主挑眉,摇头表示疑惑,不知白泽问的是哪句话。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白泽手持银制酒壶,笑容浅淡,但是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豪迈,看得安平公主有些目眩。 安平公主看得有些痴呆,竟然如同醉酒一般,眼神迷离,吐气如兰。 白泽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见到安平公主此番模样,不禁心神摇动,靠近安平公主,揽过来安平公主的腰肢,眼中闪烁着热烈的光。 “你说我如果向韩王请求将你赐给我,韩王会不会同意?”白泽低头看着脸色潮红的安平公主,笑着问道。 安平公主羞红着脸,她虽然有着直率的一面,但毕竟是封建时代的女子,如何比得了白泽这个穿越者,此时被白泽环腰抱住,一时间却是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摇摇头。 白泽嘴角勾起,玩味地笑道:“那你觉得要怎样韩王才能同意呢?生米煮成熟饭怎么样?” 安平公主愣住,受不了白泽这样前卫的思想,下意识地使劲摇晃着脑袋。 然而,下一秒钟,白泽已经吻了过来。 白泽吻得并不激烈,不似狂风骤雨,而是如和风细雨一般,轻轻柔柔,连绵不绝,一点点酥软着安平公主的每一寸身子。 这一晚,戏院外春雨连绵! 当这个清寒的时节升起一轮红日时,安平公主终于慢慢醒来,只不过醒来的第一感觉与往日不同,可硬要说是哪儿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全身酥软,使不上力气来。 “你醒了?” 白泽站在窗边,手里端着一个小巧地青铜酒樽,眉眼温和地看着双颊绯红的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见白泽望来,赶忙拉起金丝被将其滑腻身子遮掩住,羞怯地捂住了脸。 她自幼聪慧,替韩王分担一些朝政许多年,因而养成了骨子里直率的一面,所以当她确定自己对白泽有感觉之后,便没有丝毫扭捏,直接告白了。 可是,事情发展的速度超越了她的预料。 看到床榻上那一抹鲜红,竟然没来由地泪眼朦胧,捂着脸啜泣起来。 听到安平公主的啜泣声音,白泽眉头一皱,心中的那一块柔软被触动,赶忙来到安平公主身边,伸手揽过安平公主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后悔了?” 白泽将安平公主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眉眼温柔,轻声问道。 闻言,安平公主如同一个平凡的的小女孩一般,使劲儿地摇了摇脑袋,煞是可爱。 忽然,安平公主猛地一拍脑袋,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说道:“对了,不久之后将会举行春猎,我会向父王举荐你参加,以此提升你的影响力。” 白泽抚摸着安平公主的脑袋,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凑在安平公主耳边,低声说道:“春猎,难道不是就在此时吗?” 安平公主有些不明所以,张着美眸疑惑地看着白泽,却发觉白泽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床榻…… 第四十二章 春猎 新郑城每年初春,韩王都会和一干大臣、贵族以及年轻士族一起前往城外的山林之中进行春猎,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是韩国确定未来一年局势的时候。 按照惯例,每一年的春猎里都会涌现出几个极其拔尖的年轻人,而这几个年轻人通常会在秋季时分走出稷下学宫,在大韩的各个领域担任要职。 这似乎很公平,给士族提供了出头的机会,但其实不然,每一年在春猎之中出头的人物,无一不是出身于贵族权臣,家世显赫。 而今年应该在春猎中出头的人物,便是韩盛岸与阴柔男子陈源! 春猎还未开始,新郑城外的山林已经是人潮涌动,除参与此次春猎的权贵之外,还有城内的诸多百姓,想要一睹这年度盛况。 作为内定的魁首,韩盛岸与陈源无疑风光无限,受到一众权臣贵族的恭维,笑容灿烂,忙于觥筹交错。 “韩王驾到!”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遥遥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驾由九匹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驶来。 见韩王到来,韩盛岸与陈源也不敢怠慢,赶忙跪伏在地,迎接韩王安的驾临。 “咦,那人是……” 很快,有人发觉不对,韩王马车后边还有一骑,并且那匹马很眼熟,皮毛鲜红,很是神异。 至于御马之人,一身素净白衣,头发不长,不是白泽又会是谁? “怎么可能,他怎么也来了?” 陈源皱眉,白泽才加入稷下学宫不久,而参加春猎的年轻一辈按理说必须是像他这样的“毕业生”才可以,然而现在白泽居然随着韩王一起来到此地,这其中意味,不得不令人多想。 韩盛岸看着策马而行的白泽,眉头紧皱,眸子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当日在百莲楼,白泽便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以打他的脸为基础,赢来了数不尽的风光。 “白泽,你既然敢踩着我往上爬,那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永远只是一个小人物,你谋略满腹又如何,得罪了我,那你一辈子就只能当一堆狗屎!” 他心里杀意弥漫,在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源之后,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而又极其冷漠的弧度。 “恭迎韩王,安平公主!” 华贵马车停下,韩盛岸与陈源即便再怎么想杀白泽,也不敢公然在韩王和安平公主面前放肆。 此刻白泽也到了人群之前,翻身下马,恭敬地对韩王与安平公主行礼,而后很自然地与韩盛岸并肩而立,丝毫不在意韩盛岸冷如刀锋的眸光。 韩王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权臣贵族起身,并道:“今日,寡人特意将白泽带来参加此次春猎,众卿以为如何?” 韩王安表面上虽然是在征求大臣意见,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过场,因此即便韩盛岸再心有不甘,终究也是忍了下来,不敢出声质疑。 “倒是有几分城府。”白泽瞥了一眼静默不言的韩盛岸,却是有一些吃惊,本以为韩盛岸会令他难堪,可没想到他居然保持了沉默。 “有些可惜了,本来还给你备了一份大礼,没想到你居然没有上钩。” 白泽心里在惋惜,感觉遗憾。 “嗯,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么春猎就开始罢!” 韩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 春猎一开始有些类似祭天大典,由韩王手持玉璧诵唱祝福之词,而后将玉璧掷入一口祭坛。 白泽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的一个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韩王所做的一切。也许其他人认为这一步很神圣,关乎着国运,然而他无感,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对他而言,真正值得期待的,只有等会儿进入山林狩猎的那一时刻。 “韩盛岸与陈源么,今年春猎内定的人,若是我横插一脚,不知道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啊。” 白泽扫了一眼正专心参与祭天的韩盛岸和陈源,嘴角微微翘起,笑得冷漠而又淡然。 “规矩一如往年,谁猎杀的猎物最多、最有分量,那便是今年春猎的魁首,”结束祭天的韩王站在祭坛上,笑着说道,“魁首者,赏黄金百斤!” 黄金百斤? 白泽挑了挑眉,这东西要是放到后世,那可绝对算得上硬货,很多大人物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黄金贮存。 “豆腐生意加上背面儿上的生意,这两个月来我也才赚了不过约十斤黄金,没想到一个春猎魁首便有百斤黄金,韩国王宫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穷嘛。” 他咂了咂嘴,本来参加春猎只是因为安平公主提议,让他借此提升影响力,并增加韩王对他的好感,从而为他迎娶安平公主铺路,可现在看来,这春猎的确是很有参加的必要啊。 “百斤黄金,足够我前往秦国起家了!” 白泽计划着,对于这百斤黄金,他势在必得,并且这应该没有什么意外,论武力值,他绝对可以碾压那一群温室里的花朵。 “现在检查一下你们的兵器吧,寡人不希望等会儿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 挥手令护卫给参加春猎的年轻士族送去弓箭以及青铜剑后,韩王严肃地说道。 其实,这一步很没必要,因为春猎所用的武器早已经经过检查,确保无误之后才运送到这里。 正因如此,包括白泽在内的诸多年轻士族,都只是略微地扫了一眼武器,便没有再去管,只等韩王下令。 “既如此,我大韩的好儿郎,便即刻出发吧。” 韩王哈哈一笑,挥手下令,宣布真正的春猎开始。 马嘶阵阵,马蹄声此起彼伏,其间更是夹杂着一些年轻人兴奋的吼叫声音。 韩盛岸没有着急出发,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手中的青铜剑,露出一个极为冷酷的笑容。 “白泽啊白泽,当初你一柄废剑战败二三十个稷下学宫学子,被看做是神话,那么今天,神话还会再次上演吗?” “当初与你对剑的学子,不过是出入稷下学宫,修习剑道不过半年,而今天你要面对的,可是整整练习了四年剑道的稷下学宫学子。” 他利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源,心情更是大好。 “你手中的剑、弓以及箭支,全部被我暗中替换成破烂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用这么一堆破烂,去抵挡山间野兽,以及……比野兽更加可怕的陈源!” 此时,白泽似乎并未察觉手中武器异样,策马扬鞭,冲进了山林! 第四十三章 陷阱 春猎所在山林位于新郑城外,山体并不高大雄奇,但是流转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给人一种颇有灵性的感觉。 白泽胯下骏马乃是青山剑馆馆主所赠,皮毛鲜红,是一匹百里挑一的好马,此刻策马扬鞭,立时便是一骑绝尘,以一种极为潇洒的姿态冲进了山林之中。 与其余士族子弟不同,白泽进了山林之后,并没有立刻前往野兽的聚集之地,而是骑着马儿慢悠悠地在山林中转悠,最终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外停下。 “韩盛岸啊,你果然还是忍不住啊,不过正合我意,只要你敢来,我就敢让你有来无回。” 白泽看了看手中的青铜剑以及长弓箭羽,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虽然这些武器的损毁处做的极为隐秘,但是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杀手,对于手中兵刃有着近乎诡异的直觉,因此在握住这些武器的一刹那,他便觉察到了其中的问题。 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白泽悄然进了竹林,掏出了银灰色匕首,然后开始伐竹,并将竹管前端削尖,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既然你不长记性,认为对付我很容易,要先去猎杀到足够猎物之后再对我出手,那我就多谢你给我时间布置了。” 他将一根根削尖的竹管摆放在一边,并从马匹上取下准备好的绳索,开始全身心地着手准备陷阱,显然是不准备去猎杀野兽了。 至于成为春猎魁首所需的猎物,白泽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自然会有人给他送来。 陷阱并不复杂,无非是以茂密的竹林做掩护,并且利用竹子的柔韧特性,将之当做巨弓,再以被削尖的竹管为箭,辅以绳索制作的陷阱触发装置,只要韩盛岸敢带人前来,不说要全军覆没,也绝对差不多了。 做完这一切,白泽小心翼翼地走出竹林,骑上火红骏马,极为悠闲地往山林深处行去,在即将到达一处兽群聚集地时,他勒马停身,并提起手中被动过手脚的青铜剑,朝着手腕狠狠割去。 很多人,只能做到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是格外惜命。 然而,白泽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鲜血抛洒在地上,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远处的兽群闻到鲜血气息,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看了一眼身后有所动作的兽群,白泽无视还在涌血的左手,面无表情地撕下一块染血的衣裳,将之随意丢弃在了地上,而后冷漠策马而去。 路上,他几次撕下染血的衣襟丢弃在路边,甚至割下左手上的血肉扔在路旁,当即将到达竹林,他更是一掌拍碎青铜剑,散乱地放于路中央。 一路上,鲜血洒落,血腥味弥漫,有些凶狂的野兽抑制不住对于血肉的欲望,终于沿着一路的血腥,寻到了白泽立身的竹林。 来的野兽并不多,但是都极其凶狂,例如一头吊额白睛大虫,留着哈喇子,双目中闪烁着贪婪之光。此外,更有一头狼首,不会比大虫差,体型高大,很是骇人。另有黑瞎子、鬣狗等,皆目露凶光,贪婪地盯着白泽。 “吼。” 山林之中,忽然有凄厉的兽吼声音响起,传遍大半个春猎地,就是身处山林之外的安平公主等人都听到了,引起各方瞩目。 安平公主绣眉紧蹙,担心白泽出现意外。 林中,韩盛岸与诸多士族站在一起,他们面前堆积着很多野兽尸体,是他们一起狩猎所得,但最终都会报在韩盛岸名下,助他夺取春猎魁首。 “韩公子,声音是从那边儿传来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一个年轻士族指了指兽吼声传来的地方,恭敬地询问韩盛岸的意见。 韩盛岸看了看身后的猎物尸体,点了点头,并且率先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这些猎物已经足够,但就怕陈源那一边的猎物多过我,刚才兽吼之中含着野兽的悲戚与愤怒,显然是有诸多兽类被人猎杀,我正好去收渔翁之利。” 策马疾行的韩盛岸开心一笑,这些话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出来的,因此他也只是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叮当响。 “咦,这是?” 当策马行入一条隐秘小路时,韩盛岸一行人发现了异样,零星失落的血衣挂在枝丫上,并且有鲜血淋漓的细小肉块被丢弃在路边。 “有人在被野兽追杀,并且受伤极重,刚才的兽吼之音怕就是这人引起的。” 有士族冷静地观察着路上的景象,并捡起了染血的衣襟,细细查看,希望借此知晓是何人遭难,可惜,这只是寻常的布衣,他无法判断这是何人所留。 “等等,你说这是寻常布衣?” 策马狂奔的韩盛岸在听到身后士族的话语之后,猛地勒住怒马,扭头盯着刚才说话的年轻士族,目光中带着寒意。被盯住的士族骤然看到韩盛岸冰寒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微微缩了缩脖子,带着畏惧地点了点头。 “哈哈,我知道这是谁了。” 韩盛岸大笑,只是笑容中的杀意难以掩饰,冰寒刺骨至极。 一鞭子抽打在神骏马儿的身上,韩盛岸一边猖狂大笑,一边狂奔向刚才的兽吼之地。 参加春猎的皆是士族,都是身着华衣,谁会屑于穿寻常布衣?若真有人会穿,那一定只有一个人。 白泽。 韩盛岸很确信,这个被野兽追杀得狼狈逃窜的人,一定就是白泽,除了这个依靠安平公主才进入稷下学宫才勉强成为士族的人,谁还会穿寻常百姓的布衣?要知道,凡是贵族,衣食住行都会与寻常百姓有着明显区别,会更为讲究。 “果然是你。” 当看到碎裂的青铜剑,韩盛岸再次大笑起来,嘴角挂着冷酷。 大韩冶剑技术不差,用于春猎的青铜剑更是经过千锤百炼,不要说碎裂,就是折断都很困难。如今这一堆散落的青铜剑碎片属于谁,答案已经再明确不过。 绕过一片荆棘,韩盛岸怔住,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兽尸。 并且,兽尸上全部插着一支箭羽。 这些凶兽,全是被一箭射杀! “用我做过手脚的弓箭都能一箭射杀此等凶兽,倒是我小觑了你。”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韩盛岸狰狞一笑:“可这又如何呢?还不是为我做衣裳。” 忽然,一道人影一闪,从一颗大树背面急速冲进了一片茂密竹林。 “想逃?今日就要叫你魂断此地。” 第四十一章 攻陷 白泽有点发懵,他一直觉得看不透安平公主这个人,因为她与一般少女不同,城府深沉,眼界格局都极其不俗。 然而现在,安平公主居然向他告白了? 饶是白泽心智超凡,此刻也觉得口干舌燥,看向安平公主的眼神怪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说笑了,我这么个小人物怎敢奢求公主委身?”白泽淡然一笑,心中却是在快速思考,总感觉安平公主的“告白”并不简单,也许带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然而,安平公主很认真,嗔怪地看了一眼白泽,低声道:“当时我说你若真能拿出豆腐秘方,那我便委身于你,那自然是气话,然而现在不同。” 白泽讪讪一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白泽依旧不信,安平公主脸上更加滚烫,恨恨地跺了跺脚,佯怒道:“白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吗,难道我对你做什么,都是出于利益么?” 白泽不语,心中更是在冷笑,他很想反问一句难道不是吗,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不敢再将安平公主得罪死。 安平公主一身火红长裙,容颜绝美,并特意化了带着魅惑的妆容,她很有自信,现在的自己不说一笑倾人国,那也绝对差不多了。 可是,这对白泽无用! 她现在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之前对待白泽不该如此功利,导致白泽现在对她成见如此之深。其实,早在稷下学宫考核之时,白泽的超凡表现便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后来白泽在百莲楼上指点一国局势的风流姿态,更是彻底俘获了她的心神。 “公主,韩盛岸之前因为你我之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就已经请出冯海这个级数的人,若不是我运气好,此刻早已经是一缕亡魂。现在你说出这番话,是想让韩盛岸现在就撕破脸皮,倾尽全力来杀我吗?” 白泽声音有些冷,他不是害怕韩盛岸,只是不想被人当枪使,这种感觉很不好,与被人背叛差不多,触及他的底线。 安平公主无奈,她眸子里流动光彩,最终轻叹,说道:“那我如果说,我若是委身于你,是因为这样可以彻底断了韩熙的念想,让我大韩不至于沦落于外人之手,你相信了吗?” 白泽蹙眉,安平公主眼角眉梢的无奈尽落于他的眼中,他知道,安平公主这是真的对他动心了,至于断韩熙的念想,却是次要因素了。 这一刻,白泽心里无疑是高兴的,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喜欢安平公主这种女子,即使是他也不能免俗。 见白泽嘴角露出浅浅笑意,安平公主知道这一块木头应该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意,招手令护卫端来一个精致的酒壶,柔声道:“打开看看。” 白泽此时戒心已去,心中潜藏的对安平公主的欢喜彻底迸发,一边对着安平公主点了点头,一边打开了酒壶。酒壶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弥漫开来,让送来酒壶的护卫情不自禁的耸动了一下喉咙。 “酿成了?”白泽有些惊喜,当时他派李道德给安平公主等人送去的,便是后世蒸馏酒的方法与器具示意图。 战国时期酿酒工艺并不发达,权贵都只能喝浑酒,这样一份能酿出真正美酒的方子的价值,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够看出来。也是因为这一张方子,安平公主、将军府、稷下学宫才会为他发声,不惜斩断与韩盛岸的一些利益牵扯。 “这才算酒嘛。” 白泽浅浅酌了一口清凉的酒液,不禁发出感叹,这两个月来,战国的粗糙浑酒实在是喝得他想吐。 他笑着看向安平公主,轻声道:“公主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安平公主挑眉,摇头表示疑惑,不知白泽问的是哪句话。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白泽手持银制酒壶,笑容浅淡,但是有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豪迈,看得安平公主有些目眩。 安平公主看得有些痴呆,竟然如同醉酒一般,眼神迷离,吐气如兰。 白泽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见到安平公主此番模样,不禁心神摇动,靠近安平公主,揽过来安平公主的腰肢,眼中闪烁着热烈的光。 “你说我如果向韩王请求将你赐给我,韩王会不会同意?”白泽低头看着脸色潮红的安平公主,笑着问道。 安平公主羞红着脸,她虽然有着直率的一面,但毕竟是封建时代的女子,如何比得了白泽这个穿越者,此时被白泽环腰抱住,一时间却是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摇摇头。 白泽嘴角勾起,玩味地笑道:“那你觉得要怎样韩王才能同意呢?生米煮成熟饭怎么样?” 安平公主愣住,受不了白泽这样前卫的思想,下意识地使劲摇晃着脑袋。 然而,下一秒钟,白泽已经吻了过来。 白泽吻得并不激烈,不似狂风骤雨,而是如和风细雨一般,轻轻柔柔,连绵不绝,一点点酥软着安平公主的每一寸身子。 这一晚,戏院外春雨连绵! 当这个清寒的时节升起一轮红日时,安平公主终于慢慢醒来,只不过醒来的第一感觉与往日不同,可硬要说是哪儿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全身酥软,使不上力气来。 “你醒了?” 白泽站在窗边,手里端着一个小巧地青铜酒樽,眉眼温和地看着双颊绯红的安平公主。 安平公主见白泽望来,赶忙拉起金丝被将其滑腻身子遮掩住,羞怯地捂住了脸。 她自幼聪慧,替韩王分担一些朝政许多年,因而养成了骨子里直率的一面,所以当她确定自己对白泽有感觉之后,便没有丝毫扭捏,直接告白了。 可是,事情发展的速度超越了她的预料。 看到床榻上那一抹鲜红,竟然没来由地泪眼朦胧,捂着脸啜泣起来。 听到安平公主的啜泣声音,白泽眉头一皱,心中的那一块柔软被触动,赶忙来到安平公主身边,伸手揽过安平公主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后悔了?” 白泽将安平公主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眉眼温柔,轻声问道。 闻言,安平公主如同一个平凡的的小女孩一般,使劲儿地摇了摇脑袋,煞是可爱。 忽然,安平公主猛地一拍脑袋,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说道:“对了,不久之后将会举行春猎,我会向父王举荐你参加,以此提升你的影响力。” 白泽抚摸着安平公主的脑袋,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容,凑在安平公主耳边,低声说道:“春猎,难道不是就在此时吗?” 安平公主有些不明所以,张着美眸疑惑地看着白泽,却发觉白泽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床榻…… 第四十四章 小人物、大人物 韩盛岸狞笑,白泽的强势超出了他的预料,深深刺痛了他脆弱不堪的自尊心。 他从小便被众星捧月,在各个领域都是第一,唯有在武道上略逊陈源一筹,但陈源乃是当今大韩司空的子嗣,自小被当做未来韩国的大将军培养,武道上胜过他情有可原,但白泽凭什么?一个普通富户出身的公子,凭什么处处压制他韩盛岸? 因为白泽比他强,所以白泽必须死! 这似乎是一种强盗逻辑,但对韩盛岸这种人而言,这就是最为正确的逻辑。 王法,公平,公正,在这些贵族眼里,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你,将这些凶兽尸体运回去,其余人随我进竹林,诛杀不法之徒!” 韩盛岸随意指派了一个年轻士族,嘴角挂着冷酷的笑,大手一挥,令其余士族朝竹林进发,诛杀“不法之徒”白泽。 “在高位待久了就是不一样,一个草包都能养出一些城府来!” 白泽静悄悄地隐匿在一丛极其茂密的竹冠里,用嘴咬着还算干净的布条将被自己割伤的左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神情阴沉地看着策马而来的一群士族。 瞥了一眼躲在最后的韩盛岸,轻啐了一口,紧了紧手中的绳索,他如一头正在伏击猎物的野豹,随时准备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在一大群士族即将进入竹林时,白泽抖手掷出浸染了鲜血的布团,将其准确甩在一丛茂盛的灌木丛内侧,既令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又恰好留了一截染血布条在那些士族视线所及之处。 “躲躲藏藏,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白泽白公子!”韩盛岸冷笑,杀气腾腾地盯着那一处灌木丛。 “咻!” 箭羽离弦,一支漆黑的箭羽迅若雷霆,瞬间洞穿尽灌木丛。 韩盛岸很谨慎,即使认为白泽已经被凶兽重伤,依旧没有轻举妄动,在听到箭羽洞穿血肉的声音之后,狰狞一笑之后,依旧没有自己前去灌木丛查看,而是令其余士族上前查看情况,而他则勒马后退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之外。 白泽皱眉,韩盛岸的谨慎超出了他的预料,陷阱的范围始终没有覆盖到他,可若是现在不动手,那他面临的一定会是死境。 没有犹豫,绳索被拉动! 仅一刹那,近百支竹箭悉数射出。 很显然,前去查探的那些士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乱了阵脚,凭借身体本能在挥剑格挡,这就导致仅是第一轮竹箭之后,便有一半士族倒下了。 并且,没有留给这些士族一丝反应与喘息的时机,白泽拉动了第二根也是最后一根绳索。 结局可以预料,没有丝毫悬念,第二轮竹箭落下,所有士族全都挂彩,失去战力。 “怎么可能?” 韩盛岸失魂落魄,他已经足够谨慎,但依然中了白泽的陷阱?! 他脆弱的自尊心在嘶吼,在咆哮,大声地吼着这不是真的,白泽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城府。 “路边的血肉,我已经看过,没有野兽的皮毛,都是人的血肉,这做不得假的。” 他面容扭曲,痛苦地吼叫着。 白泽从竹冠一跃而下,平稳落地,手持银灰匕首,淡然说道:“你没错,那些血肉的确不属于兽类,那些血肉,都是我亲自从我左手割下的,就是为了引诱你前来!” 韩盛岸怔住,那些血肉真的是白泽的,而且是他自己割下的?他难以想象,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从自己身上割肉? 见韩盛岸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左手,白泽嘴角微翘:“你以为我左手的伤是被野兽所伤?太天真,哪怕你给我的弓箭都有瑕疵,青铜剑更是暗伤无数,但对我而言,这不是问题,几头没有智慧的野兽而已,一箭即可射杀!” 他说得很淡然,只是实话实说,但落在韩盛岸耳中,却是分外刺耳,如同嘲讽! “可那又如何,你终究是受了伤,即使你费尽心机使那群人失去战力又如何,你刚才猎杀的野兽依旧是为我做嫁衣!” 韩盛岸夸张大笑,眼底的挣扎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疯狂与狰狞。 白泽怜悯地看了一眼韩盛岸,淡淡一笑,摇头说道:“你错了,是你为我做嫁衣,尽管你父亲是丞相,但今年的春猎魁首注定是我!” 闻言,韩盛岸脸上的笑容愈发疯狂起来,冷声说道:“你能在左手受伤的情况下一箭射杀野兽,我承认我在武道上不如你,可惜,一个人的武力值真的影响不了太多。”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一块染血的布条,嘲讽道:“我承认,你很聪明,利用一块染血的布条就将我引诱到这里,但同时,你也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你永远永远都只能做一堆狗屎,永远爬不到高位。” “即使进了稷下学宫成了士族,可你依旧穿着普通布衣,摆脱不了低贱的本性,这就好像一条狗,即使进了王宫,依旧摆脱不了吃屎的本性!” 瞥了一眼韩盛岸,白泽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说的很对,一条狗,即便镶金戴玉,也永远不可能改得了吃屎的本性!” “只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这条永远只配吃屎的狗,不是我,而是你!” 此时,韩盛岸似乎冷静了下来,揶揄道:“果然是市井小民,只懂得逞口舌之利。白泽,你应该知道,在我眼里,你永远只是一个小人物,即便再怎么努力,你也只是一个小人物,终身都只配仰望我等。” “我刚才就说过,个人武力决定不了太多东西,就比如诸子百家,即便有人超凡入圣,可依旧不能与一国相抗衡。白泽,你也是一样,也许你很厉害,但是你再怎么爬,都无法爬到比我高的位置。” “白泽,你要知道,我是当朝丞相之子,就凭这一点,你这个小人物就注定只能给我提鞋,更或者,提鞋都不配!” 韩盛岸越发镇静,刚才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全都消失,现在在他眼里,白泽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将韩盛岸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白泽轻笑,摇了摇头。 “你错得很离谱。我刚才就说过,你只是一条镶金戴玉也只会吃屎的狗,即使你是丞相之子又如何,也只是这番样子,眼界格局太差。” “我的确是一个小人物,所以我如小人物一般只穿普通衣裳,我之所以说你错,是因为我不想如你这般,做一条穿金戴银的可怜狗。” 韩盛岸大怒,呵斥道:“你这块贱骨头倒是会说些歪理,可惜,改变不了你只配作我奴仆的现实。” 然而,白泽依旧平静,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猛然在韩盛岸耳边炸开。 “小人物,大人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四十二章 春猎 新郑城每年初春,韩王都会和一干大臣、贵族以及年轻士族一起前往城外的山林之中进行春猎,每年的这个时候,便是韩国确定未来一年局势的时候。 按照惯例,每一年的春猎里都会涌现出几个极其拔尖的年轻人,而这几个年轻人通常会在秋季时分走出稷下学宫,在大韩的各个领域担任要职。 这似乎很公平,给士族提供了出头的机会,但其实不然,每一年在春猎之中出头的人物,无一不是出身于贵族权臣,家世显赫。 而今年应该在春猎中出头的人物,便是韩盛岸与阴柔男子陈源! 春猎还未开始,新郑城外的山林已经是人潮涌动,除参与此次春猎的权贵之外,还有城内的诸多百姓,想要一睹这年度盛况。 作为内定的魁首,韩盛岸与陈源无疑风光无限,受到一众权臣贵族的恭维,笑容灿烂,忙于觥筹交错。 “韩王驾到!” 就在此时,一道尖锐的声音遥遥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驾由九匹骏马拉着的华贵马车驶来。 见韩王到来,韩盛岸与陈源也不敢怠慢,赶忙跪伏在地,迎接韩王安的驾临。 “咦,那人是……” 很快,有人发觉不对,韩王马车后边还有一骑,并且那匹马很眼熟,皮毛鲜红,很是神异。 至于御马之人,一身素净白衣,头发不长,不是白泽又会是谁? “怎么可能,他怎么也来了?” 陈源皱眉,白泽才加入稷下学宫不久,而参加春猎的年轻一辈按理说必须是像他这样的“毕业生”才可以,然而现在白泽居然随着韩王一起来到此地,这其中意味,不得不令人多想。 韩盛岸看着策马而行的白泽,眉头紧皱,眸子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当日在百莲楼,白泽便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以打他的脸为基础,赢来了数不尽的风光。 “白泽,你既然敢踩着我往上爬,那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在我面前,你永远只是一个小人物,你谋略满腹又如何,得罪了我,那你一辈子就只能当一堆狗屎!” 他心里杀意弥漫,在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源之后,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而又极其冷漠的弧度。 “恭迎韩王,安平公主!” 华贵马车停下,韩盛岸与陈源即便再怎么想杀白泽,也不敢公然在韩王和安平公主面前放肆。 此刻白泽也到了人群之前,翻身下马,恭敬地对韩王与安平公主行礼,而后很自然地与韩盛岸并肩而立,丝毫不在意韩盛岸冷如刀锋的眸光。 韩王哈哈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权臣贵族起身,并道:“今日,寡人特意将白泽带来参加此次春猎,众卿以为如何?” 韩王安表面上虽然是在征求大臣意见,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过场,因此即便韩盛岸再心有不甘,终究也是忍了下来,不敢出声质疑。 “倒是有几分城府。”白泽瞥了一眼静默不言的韩盛岸,却是有一些吃惊,本以为韩盛岸会令他难堪,可没想到他居然保持了沉默。 “有些可惜了,本来还给你备了一份大礼,没想到你居然没有上钩。” 白泽心里在惋惜,感觉遗憾。 “嗯,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么春猎就开始罢!” 韩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说道。 春猎一开始有些类似祭天大典,由韩王手持玉璧诵唱祝福之词,而后将玉璧掷入一口祭坛。 白泽静静地站在人群外的一个角落,面无表情地看着韩王所做的一切。也许其他人认为这一步很神圣,关乎着国运,然而他无感,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 对他而言,真正值得期待的,只有等会儿进入山林狩猎的那一时刻。 “韩盛岸与陈源么,今年春猎内定的人,若是我横插一脚,不知道他们会是怎样的表情啊。” 白泽扫了一眼正专心参与祭天的韩盛岸和陈源,嘴角微微翘起,笑得冷漠而又淡然。 “规矩一如往年,谁猎杀的猎物最多、最有分量,那便是今年春猎的魁首,”结束祭天的韩王站在祭坛上,笑着说道,“魁首者,赏黄金百斤!” 黄金百斤? 白泽挑了挑眉,这东西要是放到后世,那可绝对算得上硬货,很多大人物都不一定有这么多黄金贮存。 “豆腐生意加上背面儿上的生意,这两个月来我也才赚了不过约十斤黄金,没想到一个春猎魁首便有百斤黄金,韩国王宫也没有我想的那么穷嘛。” 他咂了咂嘴,本来参加春猎只是因为安平公主提议,让他借此提升影响力,并增加韩王对他的好感,从而为他迎娶安平公主铺路,可现在看来,这春猎的确是很有参加的必要啊。 “百斤黄金,足够我前往秦国起家了!” 白泽计划着,对于这百斤黄金,他势在必得,并且这应该没有什么意外,论武力值,他绝对可以碾压那一群温室里的花朵。 “现在检查一下你们的兵器吧,寡人不希望等会儿听到有人死亡的消息。” 挥手令护卫给参加春猎的年轻士族送去弓箭以及青铜剑后,韩王严肃地说道。 其实,这一步很没必要,因为春猎所用的武器早已经经过检查,确保无误之后才运送到这里。 正因如此,包括白泽在内的诸多年轻士族,都只是略微地扫了一眼武器,便没有再去管,只等韩王下令。 “既如此,我大韩的好儿郎,便即刻出发吧。” 韩王哈哈一笑,挥手下令,宣布真正的春猎开始。 马嘶阵阵,马蹄声此起彼伏,其间更是夹杂着一些年轻人兴奋的吼叫声音。 韩盛岸没有着急出发,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手中的青铜剑,露出一个极为冷酷的笑容。 “白泽啊白泽,当初你一柄废剑战败二三十个稷下学宫学子,被看做是神话,那么今天,神话还会再次上演吗?” “当初与你对剑的学子,不过是出入稷下学宫,修习剑道不过半年,而今天你要面对的,可是整整练习了四年剑道的稷下学宫学子。” 他利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陈源,心情更是大好。 “你手中的剑、弓以及箭支,全部被我暗中替换成破烂货,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用这么一堆破烂,去抵挡山间野兽,以及……比野兽更加可怕的陈源!” 此时,白泽似乎并未察觉手中武器异样,策马扬鞭,冲进了山林! 第四十五章 徒做嫁衣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白泽这一句话,不可谓不志比天高,勃勃野心显露无疑。 韩盛岸知道白泽不简单,但他打骨子里看不起这个市井小民,从始至终认为白泽无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但是这一刻,他改变了想法。 只不过,这想法改变不是说就要和白泽交好,而是由之前的想要杀死白泽,变成了必须杀死白泽! 此时白泽微微眯着眼睛,笑问道:“韩公子,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是很可惜,你杀不了我的。” 淡淡地瞥了一眼正要开口的韩盛岸,白泽声音渐冷,嘲弄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想等着陈源以及另一帮士族前来?” 闻言,韩盛岸一惊,只是还未等他出声发问,白泽的冷淡声音已经再一次响起了。 “你在等陈源,我也在等陈源啊!” 紧皱着眉头看着笑意淡淡的白泽,韩盛岸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儿,可具体哪个地方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也就在韩盛岸皱眉思索着哪儿不对劲的时候,白泽眉毛一压,双膝微微弯曲,而后猛然弹射而出! 与此同时,陈源策马而至,出现在竹林边缘。 身体如一支箭羽弹射而出的白泽看了看横鞭立马的阴柔男子陈源,嘴角勾了勾。 这一刻,韩盛岸和陈源都反应了过来,白泽竟是要在陈源眼皮子底下将韩盛岸擒拿。 此刻韩盛岸与陈源之间最多不过十个呼吸间的距离,可白泽依旧绷直了身体向前冲刺,银灰匕首泛着寒光。 十个呼吸,很短吗?不够吗? 白泽冷笑,十个呼吸,足够了! 韩盛岸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泽竟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挥剑,搅起剑花一朵朵。 修习剑道四年,岂是泛泛之辈? 白泽虽然自信可以在数招之内击败韩盛岸,可也没有托大,一边避开韩盛岸的剑刃,一边寻找时机下手。 “你自信过头了!” 韩盛岸冷笑,因为抓住了白泽的破绽,眼见着就能一剑割下白泽的大好头颅。 然而,白泽丝毫没有慌乱,而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当。”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白泽右手紧握银灰匕首,将其稳稳搁在韩盛岸的脖子上,并将整个身子藏在了韩盛岸背后,以防被一群士族弯弓搭箭射成筛子。 “韩公子,我这个破绽卖得可还算精妙?”白泽一边平静地与陈源对视,一边在羞愤难当的韩盛岸旁边说道。 “你觉得你走得了?” 韩盛岸到底不是一无是处的草包,稳了稳心神之后,冷静地出言威胁。 “如果说你是一条穿金戴银的狗,那我应该就是一条饿得皮包骨头的狼了,你觉得一头饿狼临死之前会怎样?” 白泽冷漠地瞥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白的韩盛岸,沉声道:“一头饿狼,就是明知必死,那也得拉一个陪葬的。韩公子,我刚才就说了,我的确只是一个小人物,可你认为你是一个大人物,那你觉得我俩的命,谁更值钱一些?” 这时,陈源也已经驱马而来,扫了一眼二十多个身上挂彩失去战力却又无性命之虞的士族,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白泽身上,眼神阴鸷。 “小子,你可真是好胆子,不仅敢对韩兄亮刀子,而且将其他权贵也得罪了个遍,这新郑城,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阴柔男子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漠然说着。 闻言,白泽却是毫不在意,笑问道:“陈公子是从何处看出我得罪了韩公子和其他权贵的啊?” 此言一出,陈源、韩盛岸以及一干士族都愣住了,白泽的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废话吗?答案就摆在眼前! 然而,陈源和韩盛岸很快就明白了白泽问话的真正含义。 一个丞相之子,再加上二十多位权贵后人,被一个白泽给弄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他们好意思去宣扬?如果要报仇,那就只有背地里动软刀子,可软刀子终究使不了多大力气,白泽背靠三座大山,根本无惧啊。 “白泽,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这头饿狼,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陈源愤怒,他空有一身傲人武力,但是却无法对白泽施展,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没法使。 “嗯,我等着。” 白泽笑着点点头,并且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小物件,将其放在嘴里含住,轻轻一吹,顿时有一清亮声音自物件中发出,传出去很远。 “你在干嘛?” 陈源瞪眼,这家伙挟持着韩盛岸也不离开,就那么站在那儿不动,这也罢了,这吹东西算是什么事儿? 白泽再次轻轻地吹了吹木制的口哨,笑着说道:“没什么,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干站着也无聊,就随口给吹吹声儿,图个乐呵。” 听到这一番话,陈源很有吐血的冲动,就是韩盛岸都无语,现在这一言不合就是兵戈相向的时刻,哪有什么乐呵可图?不出人命就算不错了。 “白泽,我劝你还是快放了韩兄,不然你以后没有活路,安平公主也保不了你!” 陈源目光阴鸷,声音阴恻恻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无形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 “时候还早,我们其实可以坐下来,手谈一局也是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如何?”白泽不为所动,依旧在插科打诨,拖延时间。 韩盛岸面容古怪,很难想象这话会出自白泽之口,无法将此时的白泽与刚才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白泽重合在一起。 一干人大眼瞪小眼,直到白泽终于挟持着韩盛岸离开竹林,而后在远处独自一人翻身上了一匹火红骏马,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陈源与韩盛岸离开竹林各自准备去取走猎物时,他们愤怒地发现,猎物……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白泽不可能这么快!” 陈源和韩盛岸汇合,脸都气青了,忙活那么久,难道真给他人做了嫁衣? “我好像……知道了!” 韩盛岸面色难看,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哪儿不对劲儿。 白泽说他也在等陈源,其实是在等陈源那一边的猎物,刚才白泽的口哨,就是在通知另一人去取走两人的猎物,插科打诨也是在为那个人争取时间! 想通其中关节的韩盛岸气得几乎要咬碎了牙,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虎口夺食,抢我韩盛岸的东西!” 他眼神阴沉,发誓要将配合白泽的那一个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另一边,白泽策马扬鞭,远远地看见一黑色身影,还有堆积如小山的野兽尸体…… 第四十六章 韩王安的礼物 野兽尸体堆积如小山,浓郁的血腥气一时间散不开,“小山”旁边,安静地站着一个黑衣青年,面色蜡黄,嘴唇微抿,沉默地看着疾行而至的白泽。 这黑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之子,神箭手张平! “多谢!” 白泽下马,认真地对张平作揖,表达谢意,若是没有张平配合,他一个人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分身乏术,不可能窃取到这些猎物。 张平依旧很沉默,只是淡笑着摇摇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白泽也不介意,知道张平生性如此,就如同他派李道德送信至将军府告知今日的计划时,他也是冷冷淡淡,波澜不惊,有一种从容,带着大将之风。 山林之外,安平公主翘首以待,春猎的黑幕她很清楚,内定的韩盛岸与陈源有诸多士族相助,她也不期望白泽以黑马之姿胜过这两人,只期盼白泽能名列前茅,为日后铺路。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朝丞相韩熙看了看天,笑呵呵地说着,一张老脸上堆满了褶子,却让人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敬畏感觉。 另一旁,司空陈琛点点头,他是陈源之父,此刻与韩熙站在一起,略带兴奋地望着山林入口。 “嘿,你们说那个白泽会有怎样的成绩?”有人不怀好意,挑起了这个话头。 “能怎样?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即使有三座靠山,依旧不够看,势单力孤,难以得到好成绩。” “的确,虽然此子眼界格局都有,但终究是少年血性,相当于自毁了前程。” 一群人低声议论,不敢让韩王听见,毕竟他们不像丞相与司空那样权倾朝野,不敢得罪韩王。 “来了。” 忽然,有人听见了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音,出声提醒。 得了提醒,这群权贵立马端正站好,各自在脑子里措辞,考虑要用何种华丽言语去恭喜韩盛岸与陈源。 马蹄声音越发清楚,可以预料,今年春猎的两个魁首即将出林。 “恭喜韩公子、陈公子获得今年魁首,两位公子真是神武无敌……” 有人作揖,开口恭贺,然而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冲出来的两个人,哪是什么韩盛岸、陈源,居然是白泽与沉默寡言的张平! 怎么可能? 刚才开口出声恭贺的人此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脸上火辣辣,感觉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拍在了脸上,却还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就是安平公主都瞪大了美眸,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白泽与张平并肩而立,神采飞扬! “来了,我就不信韩公子、陈公子会赢不了。” 瞥了一眼潇洒俊朗的白泽与张平,那群脸上滚烫的权贵冷哼一声,希冀地望向再次传来马蹄声的山林出口,期待韩盛岸与陈源能够拖着更多猎物出来。 然而,结局让他们失望。 韩盛岸与陈源,非但没有拖出更多的猎物,甚至是双手空空地出来的,一头猎物的踪影都没有。 “韩公子,又再见了。” 白泽扭头看着脸色铁青的韩盛岸,微笑着打招呼,似乎刚才挟持韩盛岸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这让韩盛岸几乎要咬碎了牙齿,两个眸子之中快要喷出火来,陈源也是一样,双拳紧握,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这个不知好歹的白泽撕成碎片。 清楚自己孩儿秉性的韩熙眯了眯眼,看了看一旁同样脸色难看的老友陈琛,同时将安平公主脸上的喜悦神情收入眼底,浑黄的眼珠里闪过一缕复杂阴狠的光芒。 “很好,我大韩英雄辈出,此乃我大韩之幸!” 韩王安站在高台上,虽然此次春猎魁首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没有什么关系,并不影响他的舒畅心情。 “我现在宣布,今年春猎的魁首,就是白泽与张平!” 随着韩王安的声音传出,春猎魁首终于尘埃落定,再没有悬念。 白泽站在场中央,白衣飘动,慢慢蓄起的长发也微微飘扬,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他不露痕迹地对着安平公主淡淡一笑,随后对韩王安行礼,并对着同样风光的张平颔首致敬。 一群权贵低头,面子上挂不住,脸上火辣辣,害怕与白泽对视,他们曾信誓旦旦,确信白泽不可能在春猎中取得好成绩,可现实却是,白泽不仅取得了好成绩,更是夺得了魁首之位。 很快,白泽与张平夺得春猎魁首的消息便像是插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新郑城,并开始向着韩国其余城池辐射传递。 百莲楼,将军府大摆宴席,庆贺张平夺得魁首。与之相对,稷下学宫为白泽出头,同样在百莲楼宴客,为白泽庆祝。 这一日,百莲楼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大部分为年轻女子,想要一睹白泽的真容。 白泽坐在席中,与张平频频碰杯,和稷下学宫的老师们交谈,最后更是来到大将军张冲面前,与其碰杯,可以说风光到了极点。 其实,白泽心中在轻轻叹息,并不喜欢这么张扬,习惯低调做人,这有违他的行事风格,可是安平公主不干,非得让稷下学宫出面,为他举办盛大宴席,让他很无奈。 “韩王礼到!” 突然,一道尖锐嗓音传来,接着便有一面白无须的男子走进百莲楼,并径直上楼,提着一个精致礼盒来到了白泽与张平面前。 “白公子,张公子,这就跪下接礼吧!” 韩王安最信赖的孙姓太监脸上挂着笑容,示意白泽与张平行礼接受韩王的礼物。 白泽与张平不敢有所怠慢,赶忙半跪着身子,恭敬地接过礼盒,而后对着孙姓太监道谢,并力邀其留下入宴,可惜孙姓太监也知趣儿,笑着摆摆手,离开了百莲楼。 直到孙姓太监离去,众人才敢有所动作,开始议论,没想到韩王竟会派人送礼,这是过往从来不曾有过的稀罕事情。并且,管中窥豹,韩王对于白泽以及张平的喜爱可见一斑。 甚至,有人在揣测,这是因为韩王太喜爱白泽,所以才会送礼至此,张平只是沾光。 当然,这样的诛心话语自然是只能在心里说,毕竟张平的父亲,韩国的大将军,就在宴席中坐着呢。 “韩王送礼,这太稀罕了,不知道礼物是什么。” “就是啊,太让人期待了,韩王的礼物,定然极为珍贵。” “让人羡慕,能得到韩王礼物的人实在不多。” 很多人在议论,目光火热地看着白泽与张平,期盼他们当众打开礼盒,露出礼物的庐山真面目。 此时,就是白泽都期待,猜不到韩王安会送出什么礼物,目光灼灼地看着礼盒…… 第四十三章 陷阱 春猎所在山林位于新郑城外,山体并不高大雄奇,但是流转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给人一种颇有灵性的感觉。 白泽胯下骏马乃是青山剑馆馆主所赠,皮毛鲜红,是一匹百里挑一的好马,此刻策马扬鞭,立时便是一骑绝尘,以一种极为潇洒的姿态冲进了山林之中。 与其余士族子弟不同,白泽进了山林之后,并没有立刻前往野兽的聚集之地,而是骑着马儿慢悠悠地在山林中转悠,最终在一片茂密的竹林外停下。 “韩盛岸啊,你果然还是忍不住啊,不过正合我意,只要你敢来,我就敢让你有来无回。” 白泽看了看手中的青铜剑以及长弓箭羽,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虽然这些武器的损毁处做的极为隐秘,但是他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杀手,对于手中兵刃有着近乎诡异的直觉,因此在握住这些武器的一刹那,他便觉察到了其中的问题。 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白泽悄然进了竹林,掏出了银灰色匕首,然后开始伐竹,并将竹管前端削尖,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既然你不长记性,认为对付我很容易,要先去猎杀到足够猎物之后再对我出手,那我就多谢你给我时间布置了。” 他将一根根削尖的竹管摆放在一边,并从马匹上取下准备好的绳索,开始全身心地着手准备陷阱,显然是不准备去猎杀野兽了。 至于成为春猎魁首所需的猎物,白泽根本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自然会有人给他送来。 陷阱并不复杂,无非是以茂密的竹林做掩护,并且利用竹子的柔韧特性,将之当做巨弓,再以被削尖的竹管为箭,辅以绳索制作的陷阱触发装置,只要韩盛岸敢带人前来,不说要全军覆没,也绝对差不多了。 做完这一切,白泽小心翼翼地走出竹林,骑上火红骏马,极为悠闲地往山林深处行去,在即将到达一处兽群聚集地时,他勒马停身,并提起手中被动过手脚的青铜剑,朝着手腕狠狠割去。 很多人,只能做到对别人狠,对自己却是格外惜命。 然而,白泽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鲜血抛洒在地上,血腥味很快弥漫开来,远处的兽群闻到鲜血气息,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看了一眼身后有所动作的兽群,白泽无视还在涌血的左手,面无表情地撕下一块染血的衣裳,将之随意丢弃在了地上,而后冷漠策马而去。 路上,他几次撕下染血的衣襟丢弃在路边,甚至割下左手上的血肉扔在路旁,当即将到达竹林,他更是一掌拍碎青铜剑,散乱地放于路中央。 一路上,鲜血洒落,血腥味弥漫,有些凶狂的野兽抑制不住对于血肉的欲望,终于沿着一路的血腥,寻到了白泽立身的竹林。 来的野兽并不多,但是都极其凶狂,例如一头吊额白睛大虫,留着哈喇子,双目中闪烁着贪婪之光。此外,更有一头狼首,不会比大虫差,体型高大,很是骇人。另有黑瞎子、鬣狗等,皆目露凶光,贪婪地盯着白泽。 “吼。” 山林之中,忽然有凄厉的兽吼声音响起,传遍大半个春猎地,就是身处山林之外的安平公主等人都听到了,引起各方瞩目。 安平公主绣眉紧蹙,担心白泽出现意外。 林中,韩盛岸与诸多士族站在一起,他们面前堆积着很多野兽尸体,是他们一起狩猎所得,但最终都会报在韩盛岸名下,助他夺取春猎魁首。 “韩公子,声音是从那边儿传来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一个年轻士族指了指兽吼声传来的地方,恭敬地询问韩盛岸的意见。 韩盛岸看了看身后的猎物尸体,点了点头,并且率先翻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这些猎物已经足够,但就怕陈源那一边的猎物多过我,刚才兽吼之中含着野兽的悲戚与愤怒,显然是有诸多兽类被人猎杀,我正好去收渔翁之利。” 策马疾行的韩盛岸开心一笑,这些话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出来的,因此他也只是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叮当响。 “咦,这是?” 当策马行入一条隐秘小路时,韩盛岸一行人发现了异样,零星失落的血衣挂在枝丫上,并且有鲜血淋漓的细小肉块被丢弃在路边。 “有人在被野兽追杀,并且受伤极重,刚才的兽吼之音怕就是这人引起的。” 有士族冷静地观察着路上的景象,并捡起了染血的衣襟,细细查看,希望借此知晓是何人遭难,可惜,这只是寻常的布衣,他无法判断这是何人所留。 “等等,你说这是寻常布衣?” 策马狂奔的韩盛岸在听到身后士族的话语之后,猛地勒住怒马,扭头盯着刚才说话的年轻士族,目光中带着寒意。被盯住的士族骤然看到韩盛岸冰寒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微微缩了缩脖子,带着畏惧地点了点头。 “哈哈,我知道这是谁了。” 韩盛岸大笑,只是笑容中的杀意难以掩饰,冰寒刺骨至极。 一鞭子抽打在神骏马儿的身上,韩盛岸一边猖狂大笑,一边狂奔向刚才的兽吼之地。 参加春猎的皆是士族,都是身着华衣,谁会屑于穿寻常布衣?若真有人会穿,那一定只有一个人。 白泽。 韩盛岸很确信,这个被野兽追杀得狼狈逃窜的人,一定就是白泽,除了这个依靠安平公主才进入稷下学宫才勉强成为士族的人,谁还会穿寻常百姓的布衣?要知道,凡是贵族,衣食住行都会与寻常百姓有着明显区别,会更为讲究。 “果然是你。” 当看到碎裂的青铜剑,韩盛岸再次大笑起来,嘴角挂着冷酷。 大韩冶剑技术不差,用于春猎的青铜剑更是经过千锤百炼,不要说碎裂,就是折断都很困难。如今这一堆散落的青铜剑碎片属于谁,答案已经再明确不过。 绕过一片荆棘,韩盛岸怔住,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一地兽尸。 并且,兽尸上全部插着一支箭羽。 这些凶兽,全是被一箭射杀! “用我做过手脚的弓箭都能一箭射杀此等凶兽,倒是我小觑了你。”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韩盛岸狰狞一笑:“可这又如何呢?还不是为我做衣裳。” 忽然,一道人影一闪,从一颗大树背面急速冲进了一片茂密竹林。 “想逃?今日就要叫你魂断此地。” 第四十七章 意在司寇 白泽眸光闪动,手掌轻轻摩挲着礼盒盖子,想要将其打开,看一看韩王安所送究竟为何物。 但是,在最关键时刻,一直大手按住了他,阻止他打开礼盒。 白泽抬首,眉头轻皱,因为阻止他的人乃是大将军张冲。 “你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还有人更想知道。”张冲松开手,笑着说道,对白泽进行解释。 白泽嗯了一声,在刹那间反应过来,他可以回府再查看,可韩盛岸与陈源等人便无法得知。 韩王安所送之礼,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一张底牌,就算只是寻常物件,也可以令韩盛岸与陈源百爪挠心。 “谢大将军提点。” 白泽认真地对身材魁梧的张冲作了一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刚才的确是他疏忽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张冲笑着摇了摇头,对白泽这个后辈很满意,举起酒樽对他示意,表示不必拘礼。 酒宴持续很久,直到深夜才散去。 回到府邸,白泽第一件事便是想打开礼盒,查看韩王安的贺礼。 可惜,他还没有放下礼盒,李道德便进了房间,低声道:“公子,陈庆文来了。” 白泽挑眉,无奈地瞥了一眼礼盒,按下心头好奇,与李道德一同前往府邸大厅。 夜已然很深,天上星光点点,白泽坐在主座上,淡淡地看着陈庆文,不知道这条毒蛇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陈庆文对白泽谄媚一笑,哈着腰说道:“公子,司寇那边儿的事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令人行的贿赂都记录在帐,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说着,他便拿出一卷竹简,经由李道德递给了白泽。 淡淡地扫了一眼竹简,白泽点头,道:“把柄已经抓到了,至于接下来的事,却是有点难办。” 闻言,陈庆文立刻就是面色一紧,担忧地问道:“这是为何,公子不是说只要有这账簿,扳倒现在这司寇便是轻而易举?” 白泽有些默然,手指轻轻地敲打着竹简,没有说话。陈庆文见白泽沉默,顿时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司寇一职再次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当初,我本以为只要扳倒了现在的司寇,那你要晋升就算是水到渠成,然而现在的情况是,韩盛岸今年秋天便会走出稷下学宫,进入朝堂担任司寇一职。” 白泽轻叹,尽管韩盛岸没有得到春猎的魁首,但司寇一职已然算是其囊中之物,这板上钉钉的事实很难改变。 陈庆文此刻面色也极其难看,他对这司寇职位看得很重,也曾打听过这一方面的消息,听到过这个消息,可惜不确切,然而现在被白泽证实。 “怎么可能,老司寇与丞相素有间隙,定然不会答应韩盛岸做下一任司寇的。”陈庆文此刻如同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无比失落。 闻言,白泽挑眉,心头闪过一道灵光。 老司寇与丞相韩熙不睦?可韩盛岸内定为下一任司寇的消息可是安平公主亲口所说,必然不会有假,那么唯一可能得原因就只有一个,老司寇已经被韩熙控制,手下党羽被全部剪除,失去了和韩熙抗衡的力量。 白泽停下敲打竹简的手指,心中没来由地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句诗在后世很响亮,可是要到南宋才被一个叫陆游的男人写出来,陈庆文忽然听到白泽念出一句诗,不惊一愣。当然,也只是一愣,毕竟战国时期可不流行什么唐诗宋词。 陈庆文看着白泽就像是看着一根最后的稻草,抱着侥幸心理,期盼地问道:“公子,你还有办法对吧?” 其实,他很清楚,这只是他自己在寻找一个慰藉,毕竟韩熙现在可以说权倾朝野,不说一手遮天也相差不多,要从韩盛岸手里抢夺司寇,可以说不会比登天难上多少。 白泽也许很厉害,有着神仙般的手段,可这终究是单体力量,屏此完全无法与韩熙抗衡。 然而,白泽居然点了点头! 陈庆文一惊,大喜过望,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幽幽叹道:“公子不必骗我,韩熙的权利有多大我知道,既然韩盛岸已经被内定,其他人便只能可望不可即了。” 白泽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毒蛇陈庆文会露出这样“可爱”的一面,与以往的认知有些不符合。 “我没必要欺骗你,你要做这大韩司寇,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可能。” 他微笑说着,心海里的那一道灵光逐渐清晰,被他抓住。 “老司寇退位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他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我们若是将这份账簿交给韩王,那他必将身败名裂。” “老司寇这种人,一生所在意的不过名利二字,现在他的利益被韩熙侵占,名声又将被我们破坏,你觉得他会不会发疯、咬人?” 陈庆文皱眉,对白泽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和自己能否成为司寇有什么联系。 无奈地扫了陈庆文一眼,白泽继续说道:“老司寇现在很可能被韩熙剪除了所有党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若是发疯,那将是一场很大的风波。” “但是,他要咬人,第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们,与韩熙相比较起来,我们实在是太不入流。” “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我们如果不将这一份账簿交给韩王呢?或者说,如果这一份账簿不是由我们交给韩王呢?” 陈庆文双眸猛地亮起,兴奋道:“公子是说让韩盛岸将这份账簿交给韩王?” 白泽点头,笑道:“我刚才的假设是建立在有我们和韩熙两个敌人的情况下,若是老司寇只剩下一个敌人,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韩熙明白做人留一线,所以没有将老司寇逼死,而老司寇也注定要退位,就算此前与韩熙不和,但将司寇职位给了韩盛岸,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他早已经功成名就。” “既然韩熙没有将老司寇逼到绝路,那我就帮他把老司寇逼到绝路好了!” 白泽笑得很冷,就是被人称作毒蛇的陈庆文看到他脸上的冷酷笑容,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可是,如何才能让韩盛岸将这份账簿交给韩王呢?”陈庆文略有畏惧地问道。 白泽轻轻地弹了一下竹简,没有说话。 第四十八章 深潭巨鳄拎桃花 白泽只是微微笑着,不言不语,但是不知为何,陈庆文却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凉意从头凉到尾。 在陈庆文看来,此时的白泽正是城府阴沉之时,说不得这淡然的笑容后面就藏着什么杀人的计策。 其实,陈庆文猜得很对,白泽真的就是在谋划如何让韩盛岸将账簿交给韩王,一想到气势凌人的韩盛岸被老司寇发疯一般撕咬,他就很开心。 “韩盛岸,小人物的怒意,虽不至于流血千里,但是令你伏尸也足够了。” 白泽心头冷笑,他对韩盛岸实在没有半点好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就罢了,偏偏还不自知,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实在是让他恶心。 更何况,韩盛岸还喜欢安平公主,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安平公主可是他的女人,岂容他人觊觎?韩盛岸既然不死心,那他就要一步步地设套,慢慢玩死这个草包纨绔。 “对了,最近大罗囹圄情况应该还好?” 收起心神,白泽带着笑意望向陈庆文,他没有明说,可他相信陈庆文应该能懂。 果然,这条毒蛇很是上道,谄媚笑道:“公子放心,天罗囹圄的利益不日就会送到公子府上,分文不少。” 白泽笑眯眯地看着陈庆文,也不说话,直到盯得陈庆文心头发毛,这才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陈庆文可以离去了。 陈庆文哈着腰说了一句告退,而后便在小丫鬟葡萄的陪伴下离开了白府。 等到陈庆文彻底消失在黑夜里,白泽这才起身回房,准备打开礼盒一看究竟。 然而,刚到门口,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神情凝重,双手放在门上,却没有立刻推门而进。 此刻已是三更时分,天上星辰已经慢慢隐去,凉风在空荡荡的院落中游走,吹起白泽的一角衣裳,也吹起了白泽额头上的冷汗。 咬了咬牙,他终于推开了门。 就在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诡异寒风猛地拂向白泽面门,同时一盏油灯被人点亮,一道身形绰约的影子被照在墙上。 白泽冷哼一声,伸手拂开寒风,朝着屋内定睛望去。 一个女子,妖娆动人,斜卧在榻,唇上抹着鲜红的胭脂,轻轻一抿嘴,就如同唇上抹得是新鲜的人血一般。 她斜睨了一眼白泽,妩媚一笑,而后拎起一枝在这个时节极为罕见的桃花,如同一个魅惑人心的桃花精怪。 女子旁边,还有一老者,佝偻着腰背,一只眼睛也被黑布蒙着,却是一个独眼龙。 但就是这么一个老人,却令白泽如临大敌,其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老人,绝对是一品高手!” 白泽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看起来极为不堪的老者的武力值绝对可怖,甚至不会比唐折风弱多少。 凝神看着妩媚异常的拎桃花女子,白泽皱着眉头,不卑不亢地沉声问道:“你是?” 女子呵呵一笑,用鲜红如血的唇抿了抿开得灿烂的桃花,柔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取代我吗,怎么,现在倒是会装傻了?” 白泽愣住,他从未想过要取代谁,如果说真的有,那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新郑城阴暗面的巨鳄。 眼前这个妖媚得不像话的女子,居然就是那深潭巨鳄? 他有些不敢相信,曾听闻深潭巨鳄拥有着铁血手腕,对付不听话的人异常残忍,比天罗囹圄的毒蛇陈庆文更加臭名昭著,一向是令人望而生畏。 可是现在,这在传闻中比洪荒猛兽更为可怕的深潭巨鳄真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还拎了一枝桃花? “很意外吗,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还是说,你觉得女子生来不如男?” 女子斜卧在床榻上,神态慵懒如一只猫,只是那鲜红的嘴唇在提醒着白泽,这是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女人,手上的人命绝不会比他少,甚至会更多。 摇了摇头,白泽很认真地说道:“我从没有认为女子不如男,甚至在我看来,很多女子如果不被世俗所束缚,会比男人优秀得多。” 这并非是惧怕这深潭巨鳄而说出的奉承话语,的确是白泽心中的实话,因为他是两千多年后的人,不像现在的男人一样认为女人生来就是弱者,在后世,女强人太多了,他甚至认识一个女杀手,任务成功率不比他低。 看白泽认真的表情不似作伪,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接过老仆递来的一壶美酒,斜卧在榻,清凉的酒液稳稳地倒进她性感的嘴,没有溅出丝毫。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白泽摇头,这是他内心最大的疑惑,按理来说,他在暗处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不应该暴露才对,可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显然是知道了他内心想要成为新郑城暗处最大的王者的想法。 “你在暗处的那点身份还不入我眼,并且我很期待有人能将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毕竟我在这儿已经坐了太久,无趣得紧。” 女子睨了一眼露出疑惑之色的白泽,嫣然一笑,妩媚笑道:“可是,有人付了钱要我来杀你,我也没办法。” 白泽愣住,有人买凶杀他?开什么玩笑,有谁请的动这头巨鳄,换言之,请的动这头巨鳄的人,一个念头就足够他横死,哪还需要花钱请这个女子? “是谁?” 尽管知道这女子百分百不会回答,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问了,想要知道是谁会这样大费周章地来杀他。 如白泽所料,女子嗅了嗅桃花的芬芳气息,玩味地看着白泽,嗤笑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愚蠢。” 白泽也是无奈一笑,却是没有再言语,既然这个女子没有立刻绝杀他,那就应该还有转机,那他就静静地等待着女子的下文好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泽,女子眼中亮起一抹欣赏的光,笑道:“我没有看错,你是一个聪明人。你想知道是谁雇我杀你,按照规矩,我自然是不能说的,可是呢,我可以为你破例。” 白泽挑眉,呵呵一笑,道:“只要我拿出令你满意的东西?” 女子很欣赏白泽的智慧,道:“的确是这样,只要你能令我满意,我不仅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谁,甚至可以不杀你。” 白泽笑了笑,示意女子开条件。一个真正的聪明的人,绝不会在钱财和生命中选择前者,即便他并不是身处非要二选一的境地。 女子拎着桃花,朱唇轻启,说出了条件。 第四十四章 小人物、大人物 韩盛岸狞笑,白泽的强势超出了他的预料,深深刺痛了他脆弱不堪的自尊心。 他从小便被众星捧月,在各个领域都是第一,唯有在武道上略逊陈源一筹,但陈源乃是当今大韩司空的子嗣,自小被当做未来韩国的大将军培养,武道上胜过他情有可原,但白泽凭什么?一个普通富户出身的公子,凭什么处处压制他韩盛岸? 因为白泽比他强,所以白泽必须死! 这似乎是一种强盗逻辑,但对韩盛岸这种人而言,这就是最为正确的逻辑。 王法,公平,公正,在这些贵族眼里,算什么?什么都不算! “你,将这些凶兽尸体运回去,其余人随我进竹林,诛杀不法之徒!” 韩盛岸随意指派了一个年轻士族,嘴角挂着冷酷的笑,大手一挥,令其余士族朝竹林进发,诛杀“不法之徒”白泽。 “在高位待久了就是不一样,一个草包都能养出一些城府来!” 白泽静悄悄地隐匿在一丛极其茂密的竹冠里,用嘴咬着还算干净的布条将被自己割伤的左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神情阴沉地看着策马而来的一群士族。 瞥了一眼躲在最后的韩盛岸,轻啐了一口,紧了紧手中的绳索,他如一头正在伏击猎物的野豹,随时准备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在一大群士族即将进入竹林时,白泽抖手掷出浸染了鲜血的布团,将其准确甩在一丛茂盛的灌木丛内侧,既令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又恰好留了一截染血布条在那些士族视线所及之处。 “躲躲藏藏,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白泽白公子!”韩盛岸冷笑,杀气腾腾地盯着那一处灌木丛。 “咻!” 箭羽离弦,一支漆黑的箭羽迅若雷霆,瞬间洞穿尽灌木丛。 韩盛岸很谨慎,即使认为白泽已经被凶兽重伤,依旧没有轻举妄动,在听到箭羽洞穿血肉的声音之后,狰狞一笑之后,依旧没有自己前去灌木丛查看,而是令其余士族上前查看情况,而他则勒马后退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之外。 白泽皱眉,韩盛岸的谨慎超出了他的预料,陷阱的范围始终没有覆盖到他,可若是现在不动手,那他面临的一定会是死境。 没有犹豫,绳索被拉动! 仅一刹那,近百支竹箭悉数射出。 很显然,前去查探的那些士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乱了阵脚,凭借身体本能在挥剑格挡,这就导致仅是第一轮竹箭之后,便有一半士族倒下了。 并且,没有留给这些士族一丝反应与喘息的时机,白泽拉动了第二根也是最后一根绳索。 结局可以预料,没有丝毫悬念,第二轮竹箭落下,所有士族全都挂彩,失去战力。 “怎么可能?” 韩盛岸失魂落魄,他已经足够谨慎,但依然中了白泽的陷阱?! 他脆弱的自尊心在嘶吼,在咆哮,大声地吼着这不是真的,白泽不可能有这么深的城府。 “路边的血肉,我已经看过,没有野兽的皮毛,都是人的血肉,这做不得假的。” 他面容扭曲,痛苦地吼叫着。 白泽从竹冠一跃而下,平稳落地,手持银灰匕首,淡然说道:“你没错,那些血肉的确不属于兽类,那些血肉,都是我亲自从我左手割下的,就是为了引诱你前来!” 韩盛岸怔住,那些血肉真的是白泽的,而且是他自己割下的?他难以想象,这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从自己身上割肉? 见韩盛岸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左手,白泽嘴角微翘:“你以为我左手的伤是被野兽所伤?太天真,哪怕你给我的弓箭都有瑕疵,青铜剑更是暗伤无数,但对我而言,这不是问题,几头没有智慧的野兽而已,一箭即可射杀!” 他说得很淡然,只是实话实说,但落在韩盛岸耳中,却是分外刺耳,如同嘲讽! “可那又如何,你终究是受了伤,即使你费尽心机使那群人失去战力又如何,你刚才猎杀的野兽依旧是为我做嫁衣!” 韩盛岸夸张大笑,眼底的挣扎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疯狂与狰狞。 白泽怜悯地看了一眼韩盛岸,淡淡一笑,摇头说道:“你错了,是你为我做嫁衣,尽管你父亲是丞相,但今年的春猎魁首注定是我!” 闻言,韩盛岸脸上的笑容愈发疯狂起来,冷声说道:“你能在左手受伤的情况下一箭射杀野兽,我承认我在武道上不如你,可惜,一个人的武力值真的影响不了太多。”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一块染血的布条,嘲讽道:“我承认,你很聪明,利用一块染血的布条就将我引诱到这里,但同时,你也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你永远永远都只能做一堆狗屎,永远爬不到高位。” “即使进了稷下学宫成了士族,可你依旧穿着普通布衣,摆脱不了低贱的本性,这就好像一条狗,即使进了王宫,依旧摆脱不了吃屎的本性!” 瞥了一眼韩盛岸,白泽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说的很对,一条狗,即便镶金戴玉,也永远不可能改得了吃屎的本性!” “只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这条永远只配吃屎的狗,不是我,而是你!” 此时,韩盛岸似乎冷静了下来,揶揄道:“果然是市井小民,只懂得逞口舌之利。白泽,你应该知道,在我眼里,你永远只是一个小人物,即便再怎么努力,你也只是一个小人物,终身都只配仰望我等。” “我刚才就说过,个人武力决定不了太多东西,就比如诸子百家,即便有人超凡入圣,可依旧不能与一国相抗衡。白泽,你也是一样,也许你很厉害,但是你再怎么爬,都无法爬到比我高的位置。” “白泽,你要知道,我是当朝丞相之子,就凭这一点,你这个小人物就注定只能给我提鞋,更或者,提鞋都不配!” 韩盛岸越发镇静,刚才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全都消失,现在在他眼里,白泽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将韩盛岸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白泽轻笑,摇了摇头。 “你错得很离谱。我刚才就说过,你只是一条镶金戴玉也只会吃屎的狗,即使你是丞相之子又如何,也只是这番样子,眼界格局太差。” “我的确是一个小人物,所以我如小人物一般只穿普通衣裳,我之所以说你错,是因为我不想如你这般,做一条穿金戴银的可怜狗。” 韩盛岸大怒,呵斥道:“你这块贱骨头倒是会说些歪理,可惜,改变不了你只配作我奴仆的现实。” 然而,白泽依旧平静,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猛然在韩盛岸耳边炸开。 “小人物,大人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白泽 桃花开得很灿烂,女子说完条件之后也笑意盈盈,破有一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感觉。 白泽有些沉默,女子要的东西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因为她只要了一样东西——韩王赠礼。 按理说,他应该答应,但是又心有不甘,连这礼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讨要”走,让他心里憋屈。 并且,就这么一份小小的礼物,就能够让这深潭中的巨鳄违背规矩,这份礼物的价值不言而喻。 “我想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白泽开口,尽管此时很被动,但依旧不卑不亢。 女子点头,并且让老仆打开了礼盒,露出里边的一枚紫金色丹药。 “这是固元丹,有价无市,就是王宫里的存货都不多,据闻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命。” 女子魅惑一笑,半眯着眼睛说道:“没想到韩王这么器重你,连这东西都给送出来了。” 生死人肉白骨?白泽瞳孔微缩,这听起来太过玄幻,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但现在,他不会怀疑这枚丹药有这种神奇功效。 “我虽然有回到过去的神秘能力,但是只能依靠被动触发,终究是不够稳定,不久后韩盛岸一定会对我下手,这固元丹……” 白泽在思忖,他很不想放弃这枚丹药,因为他虽然已经将前路计划好,有信心将韩盛岸慢慢玩儿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这固元丹在手,他会少很多忧虑。 可是,现在的危险更加急迫,不仅有一个美艳且看不出深浅的巨鳄斜躺在塌,更有一个光是气息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的一品高手,即使他身负神秘能力,也断然无法避过这一劫。 似乎看出了白泽的心思,妖娆动人的女子轻笑一声,道:“你是不想做这个交易咯,白公子?” 白泽心头一紧,最终无奈叹息,就要将这枚丹药交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 白泽皱眉,他刚才让葡萄去送陈庆文,现在这小丫头应该是来这儿向自己禀告情况,可现在的场景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咦?” 佝偻着腰杆的独眼老仆在看到葡萄之后,剩下的那一只眼睛忽然光芒暴涨,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稀珍。 看到老头如此表现,白泽不禁腹诽,这老头儿该不会有什么特殊趣味,喜欢老牛吃嫩草吧? 就是妖娆女子都不解,扭头问道:“丘伯,怎么了?” 被唤作丘伯的独眼老仆再次对着葡萄进行了好一番打量,眼中的光彩这才慢慢散去,低声在女子身边说了一些什么。 听了丘伯述说之后,女子看向一脸无辜的葡萄的眼神也开始古怪起来,惊疑中又有着辛酸与怜惜。 见这女子也露出这般目光,白泽心里也是惊疑不定,开始打量起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但最终也没在小丫头身上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白公子,你很幸运,现在你多了一个选择。”女子不再斜卧在榻,已经起身,并且朝着茫然无辜的小丫头走去。 女子很妩媚,此刻莲步轻移,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风情,但小丫头却好像是看到一头洪荒猛兽向自己走来一般,下意识得躲到了白泽的身后,只探出半个小脑袋,紧张兮兮地看着拎桃花的女子。 “你要这小丫头做什么?” 白泽皱眉,他虽然算不上一个好人,有时候甚至冷血得可怕,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无情之人,如果要将这么一个小丫头送去做什么龌蹉生意,那他也是断然不肯的。 拎桃花的女子呵呵一笑,用开得灿烂的桃花遮住诱人红唇,道:“想不到白公子还有着一分善心,不过白公子却是多虑了,我不会害这小丫头。只不过要她做什么,这就不是白公子你应该关心的了。” 女子话语很轻柔,但是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示意白泽应该关心自己的处境,若是他不同意,不但保不住小丫头与固元丹,更是会将命给搭进去。 白泽沉默,依旧在犹豫,这段时间下来,对云儿及小丫头有了几分情感,心有不忍。 “白公子,其实你真的多虑了,这小丫头到我这儿来,只会有机缘。” 拎桃花女子再次开口,可以看出对小丫头很重视。 既然妩媚女子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白泽也再没有理由拒绝,毕竟小丫头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也就是一个丫鬟,但到了拎桃花女子身边后可能会不同,将有机缘。 “白公子,既然你不愿用这固元丹做交易,那么很遗憾,我也没办法将雇我杀你的人告知与你。” 女子浅浅一笑,绽放开万种风情,就是白泽也看得头晕目眩,心旌摇动。 “但是有一句话可以告诉你,金鳞也许不是池中物,但在没有幻化成龙之前,可是脆弱得很,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说罢,女子留下一枝忽然枯萎的桃花,就此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并且,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也被老仆带走。 白泽拾起掉落在地的桃花枝,仔细回味着女子刚才的那句话。 “这是威胁,还是在提醒?” 他不得而知,只是一想起相处两个多月的葡萄就这样离开,莫名其妙地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这一夜,对白泽而言很不平静,可对大多数人而言,都很寻常。 辣椒苗从抽芽再到成长成型,速度很快,转眼间又是半月过去,其间风平浪静,但是白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因为,距离韩王安迎妃之日,已经不足半月。 这段时间,唐折风曾送来一封信,表示谢意,之后便再次消失不见。白泽也很刻意地没有派人去寻找,避免引起这条凶蟒的反感。 然而,在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千夜,陈庆文再次找到了白泽,并且脸色惨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 白泽疑惑,不明白陈庆文看自己的眼神就和看鬼一样。 “公子……你……” 陈庆文双手发颤,一身衣衫全部被冷汗打湿,说话都不利索,有些结巴。 “你要是说不出来,我这里有的是办法让你说。”白泽冷哼一声,陈庆文的表情让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他的威胁之下,陈庆文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他用水刑的法子逼迫出一犯人藏宝地之后,他发现在那处藏宝地旁边,居然有一具腐烂的尸体。 这本来没什么,毕竟陈庆文是见惯了尸体的人,可最关键的是,这具尸体旁边还有一块木牌。 木牌上边刻有字符——纵横,白泽。 第四十五章 徒做嫁衣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白泽这一句话,不可谓不志比天高,勃勃野心显露无疑。 韩盛岸知道白泽不简单,但他打骨子里看不起这个市井小民,从始至终认为白泽无非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但是这一刻,他改变了想法。 只不过,这想法改变不是说就要和白泽交好,而是由之前的想要杀死白泽,变成了必须杀死白泽! 此时白泽微微眯着眼睛,笑问道:“韩公子,我知道你想杀我,但是很可惜,你杀不了我的。” 淡淡地瞥了一眼正要开口的韩盛岸,白泽声音渐冷,嘲弄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想等着陈源以及另一帮士族前来?” 闻言,韩盛岸一惊,只是还未等他出声发问,白泽的冷淡声音已经再一次响起了。 “你在等陈源,我也在等陈源啊!” 紧皱着眉头看着笑意淡淡的白泽,韩盛岸忽然觉得很不对劲儿,可具体哪个地方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也就在韩盛岸皱眉思索着哪儿不对劲的时候,白泽眉毛一压,双膝微微弯曲,而后猛然弹射而出! 与此同时,陈源策马而至,出现在竹林边缘。 身体如一支箭羽弹射而出的白泽看了看横鞭立马的阴柔男子陈源,嘴角勾了勾。 这一刻,韩盛岸和陈源都反应了过来,白泽竟是要在陈源眼皮子底下将韩盛岸擒拿。 此刻韩盛岸与陈源之间最多不过十个呼吸间的距离,可白泽依旧绷直了身体向前冲刺,银灰匕首泛着寒光。 十个呼吸,很短吗?不够吗? 白泽冷笑,十个呼吸,足够了! 韩盛岸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白泽竟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挥剑,搅起剑花一朵朵。 修习剑道四年,岂是泛泛之辈? 白泽虽然自信可以在数招之内击败韩盛岸,可也没有托大,一边避开韩盛岸的剑刃,一边寻找时机下手。 “你自信过头了!” 韩盛岸冷笑,因为抓住了白泽的破绽,眼见着就能一剑割下白泽的大好头颅。 然而,白泽丝毫没有慌乱,而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当。” 一声清越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接着便是重物坠地的沉闷声响。 白泽右手紧握银灰匕首,将其稳稳搁在韩盛岸的脖子上,并将整个身子藏在了韩盛岸背后,以防被一群士族弯弓搭箭射成筛子。 “韩公子,我这个破绽卖得可还算精妙?”白泽一边平静地与陈源对视,一边在羞愤难当的韩盛岸旁边说道。 “你觉得你走得了?” 韩盛岸到底不是一无是处的草包,稳了稳心神之后,冷静地出言威胁。 “如果说你是一条穿金戴银的狗,那我应该就是一条饿得皮包骨头的狼了,你觉得一头饿狼临死之前会怎样?” 白泽冷漠地瞥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白的韩盛岸,沉声道:“一头饿狼,就是明知必死,那也得拉一个陪葬的。韩公子,我刚才就说了,我的确只是一个小人物,可你认为你是一个大人物,那你觉得我俩的命,谁更值钱一些?” 这时,陈源也已经驱马而来,扫了一眼二十多个身上挂彩失去战力却又无性命之虞的士族,最终又将目光落在了白泽身上,眼神阴鸷。 “小子,你可真是好胆子,不仅敢对韩兄亮刀子,而且将其他权贵也得罪了个遍,这新郑城,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阴柔男子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漠然说着。 闻言,白泽却是毫不在意,笑问道:“陈公子是从何处看出我得罪了韩公子和其他权贵的啊?” 此言一出,陈源、韩盛岸以及一干士族都愣住了,白泽的这个问题,难道不是废话吗?答案就摆在眼前! 然而,陈源和韩盛岸很快就明白了白泽问话的真正含义。 一个丞相之子,再加上二十多位权贵后人,被一个白泽给弄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他们好意思去宣扬?如果要报仇,那就只有背地里动软刀子,可软刀子终究使不了多大力气,白泽背靠三座大山,根本无惧啊。 “白泽,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这头饿狼,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陈源愤怒,他空有一身傲人武力,但是却无法对白泽施展,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没法使。 “嗯,我等着。” 白泽笑着点点头,并且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小物件,将其放在嘴里含住,轻轻一吹,顿时有一清亮声音自物件中发出,传出去很远。 “你在干嘛?” 陈源瞪眼,这家伙挟持着韩盛岸也不离开,就那么站在那儿不动,这也罢了,这吹东西算是什么事儿? 白泽再次轻轻地吹了吹木制的口哨,笑着说道:“没什么,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大家干站着也无聊,就随口给吹吹声儿,图个乐呵。” 听到这一番话,陈源很有吐血的冲动,就是韩盛岸都无语,现在这一言不合就是兵戈相向的时刻,哪有什么乐呵可图?不出人命就算不错了。 “白泽,我劝你还是快放了韩兄,不然你以后没有活路,安平公主也保不了你!” 陈源目光阴鸷,声音阴恻恻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无形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 “时候还早,我们其实可以坐下来,手谈一局也是不错的选择,你觉得如何?”白泽不为所动,依旧在插科打诨,拖延时间。 韩盛岸面容古怪,很难想象这话会出自白泽之口,无法将此时的白泽与刚才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白泽重合在一起。 一干人大眼瞪小眼,直到白泽终于挟持着韩盛岸离开竹林,而后在远处独自一人翻身上了一匹火红骏马,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陈源与韩盛岸离开竹林各自准备去取走猎物时,他们愤怒地发现,猎物……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白泽不可能这么快!” 陈源和韩盛岸汇合,脸都气青了,忙活那么久,难道真给他人做了嫁衣? “我好像……知道了!” 韩盛岸面色难看,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哪儿不对劲儿。 白泽说他也在等陈源,其实是在等陈源那一边的猎物,刚才白泽的口哨,就是在通知另一人去取走两人的猎物,插科打诨也是在为那个人争取时间! 想通其中关节的韩盛岸气得几乎要咬碎了牙,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虎口夺食,抢我韩盛岸的东西!” 他眼神阴沉,发誓要将配合白泽的那一个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另一边,白泽策马扬鞭,远远地看见一黑色身影,还有堆积如小山的野兽尸体…… 第五十章 鬼谷传人 纵横,白泽? 白泽皱眉,想起了李道德伪造的纵横令,上边同样刻有这样的字迹,可这块木牌现在还在自己怀里呢,那么…… “那具腐尸,是这个战国时期真正的白泽!” 他瞳孔微缩,心中已然是翻江倒海。 他穿越而来,因相貌和名字都与这个时空的白泽一样,因此以这个身份在这儿生活了两个多月。 也曾想过正主回到府上和自己对峙的情况,可荒诞的是,正主已经死了?并且,正主貌似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鬼谷传人? 白泽有些无言,这是不是太巧了,自己冒充白家公子也就罢了,连冒充一个鬼谷传人也能够撞上,这运气也是简直了。 然而很快,他发现了问题,谁杀的这个真正的鬼谷传人? 按照常理,鬼谷传人武力值都不会太低,并且在各国的贵族间都有着很高的地位,无论去到哪一国都会被奉为座上宾,谁敢对影响力巨大的鬼谷传人下杀手? 冷幽幽地看了身子发抖的陈庆文,白泽轻声笑道:“典御史大人,还请前头带路,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陈庆文信鬼神,因此在碰到这种诡异事件后才会心有恐惧,再加上此前白泽神鬼莫测地逼供手段,让他甚至怀疑白泽是不是鬼魂。 此刻他看着“鬼魂”白泽对着自己笑眯眯,浑身汗毛都炸起,忙不迭地陪笑,并引着白泽前往腐尸所在地。 到了地点,果真有一句腐尸,面容都已经看不清楚,衣裳也已经腐烂,还有苍蝇蛆虫等。 腐尸旁边,一块木牌很显眼,和李道德刻制的纵横令一模一样,即使在腐烂尸体旁边待了很久,也没有沾染上恶臭,反而有一股清香在弥漫。 白泽仔细打量着这块纵横令,最终感觉这是真的,不是伪造。 将真正的纵横令收入袖中,他蹲了下来,不顾陈庆文惊恐的目光,神情平淡地将爬满了蛆虫的腐烂尸体反转了过来。 “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白泽皱眉,反转尸体之后并没有其余发现,好像除了一块纵横令之外,就再没有其余能够表明这具腐烂尸体身份的东西。 陈庆文见过很多血腥以及恶心的场面,但当他看到白泽徒手在爬满蛆虫的尸体里搅动翻寻,他还是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白泽瞥了一眼呕吐不止的陈庆文,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便继续用手翻找起来。 “嗯?” 终于,他找到了一块几乎要腐烂掉的布帛。 这块布帛材质很特殊,但即便如此也快要腐烂,上边的字迹也被污染,看不太清楚。 取来水壶将布帛简单清洗了一番,白泽终于看清了字迹,并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白渡,竟然有着极其隐秘的身份,远不止一个普通富家翁那么简单!并且,“他”的父母一样,身份隐秘。 白家,居然全是秦国派到韩国的间谍,负责买通大韩的权贵,从内里腐败这个本就不强的国家。 白渡与“他”父母虽然同为间谍,但是在秦国属于不同阵营,白渡归于蒙恬麾下,“他”父母属于另一个秦国权贵。 但不知为何,“他”父母后来遭到白渡方面的绞杀,而当时白泽年岁尚幼,且不知道其中内幕,这才免于一死。 “原来是这样,白渡想我死,最主要的是害怕我成长起来,接触到韩国高层,得知这一切的真相,这样一来秦国苦心经营多年的间谍系统将会毁于一旦。” 白泽看着这块布帛,不禁感叹,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冯海是韩盛岸请来的,可又是谁撺掇的韩盛岸呢?现在看来很明显,正是白渡在暗地里使手段。 拎桃花的女子身份高贵,可却被人雇佣前来杀他,现在也可以解释了。白渡在新郑城势力不算大,因此无法直接出手杀他,但是其背后的蒙恬令很多人忌惮,正是因为如此,拎桃花的女子才不得不受雇来杀他。 想通这一切,白泽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极其冰冷的笑容,他没有替这白家公子报仇的善心,可白渡几次三番暗地里使阴招害他,他如何忍得? “白渡么,一颗棋子罢了,我就不信蒙恬会为了你满世界地追杀我。” 白泽在笑,从一开始他便对这个所谓的舅父没有好感,现在更是如此,心底里已经开始谋划如何杀死这个来自秦国的间谍。 “虽然知道了白渡的秘密,但是究竟是谁杀了真正的白家公子,却依旧没有头绪。” 他一边将布帛收好,一边看着腐烂尸体思考,毕竟他现在是以白家公子、鬼谷传人这个身份在行走,保不齐哪天害死这个正主的人就又会跳出来,以雷霆手段对他下手。 “根本没有头绪啊。” 白泽叹息,这件事太诡异了,无从下手,目前唯一有嫌疑的就只有白渡,可是若是白渡,那他一开始见到自己,那就应该和陈庆文一样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很显然白渡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苦思良久无果,白泽最终选择了放弃,只能加倍小心,防范着那个躲在暗中的黑手。 “唔,把他埋了吧。” 白泽最后看了一眼腐尸,轻叹一声,只觉得世事无常,命运太过玄奇。 刚刚疯狂呕吐的陈庆文已经浑身脱力,此刻听到白泽说要埋尸体,顿时就苦了脸,这种苦活,摆明了就是他来做啊! 白泽靠在一颗树上,双眼微眯,神情漠然地看着正在费力刨坑掩埋尸体的陈庆文,眼底杀机闪烁。 这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不是“白泽”的人,如果不杀他,万一他对外人提及,那无疑是一场祸事,会陷他于险地。但若是杀了他,原先计划中的棋子就会少一颗,有可能影响到今后的局势走向。 最终,白泽将杀意隐退,眯着眼睛休憩,整理着愈发纷杂的信息。 陈庆文来找他都是半夜,这样可以避开很多眼线,所以当白泽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空气中飘着一层不薄不厚的白雾,白泽还未临近府邸,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府邸门口。 唐折风! 第四十六章 韩王安的礼物 野兽尸体堆积如小山,浓郁的血腥气一时间散不开,“小山”旁边,安静地站着一个黑衣青年,面色蜡黄,嘴唇微抿,沉默地看着疾行而至的白泽。 这黑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之子,神箭手张平! “多谢!” 白泽下马,认真地对张平作揖,表达谢意,若是没有张平配合,他一个人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分身乏术,不可能窃取到这些猎物。 张平依旧很沉默,只是淡笑着摇摇头,没有过多的言语。 白泽也不介意,知道张平生性如此,就如同他派李道德送信至将军府告知今日的计划时,他也是冷冷淡淡,波澜不惊,有一种从容,带着大将之风。 山林之外,安平公主翘首以待,春猎的黑幕她很清楚,内定的韩盛岸与陈源有诸多士族相助,她也不期望白泽以黑马之姿胜过这两人,只期盼白泽能名列前茅,为日后铺路。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朝丞相韩熙看了看天,笑呵呵地说着,一张老脸上堆满了褶子,却让人没来由地生出一种敬畏感觉。 另一旁,司空陈琛点点头,他是陈源之父,此刻与韩熙站在一起,略带兴奋地望着山林入口。 “嘿,你们说那个白泽会有怎样的成绩?”有人不怀好意,挑起了这个话头。 “能怎样?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即使有三座靠山,依旧不够看,势单力孤,难以得到好成绩。” “的确,虽然此子眼界格局都有,但终究是少年血性,相当于自毁了前程。” 一群人低声议论,不敢让韩王听见,毕竟他们不像丞相与司空那样权倾朝野,不敢得罪韩王。 “来了。” 忽然,有人听见了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音,出声提醒。 得了提醒,这群权贵立马端正站好,各自在脑子里措辞,考虑要用何种华丽言语去恭喜韩盛岸与陈源。 马蹄声音越发清楚,可以预料,今年春猎的两个魁首即将出林。 “恭喜韩公子、陈公子获得今年魁首,两位公子真是神武无敌……” 有人作揖,开口恭贺,然而很快,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冲出来的两个人,哪是什么韩盛岸、陈源,居然是白泽与沉默寡言的张平! 怎么可能? 刚才开口出声恭贺的人此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脸上火辣辣,感觉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拍在了脸上,却还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就是安平公主都瞪大了美眸,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白泽与张平并肩而立,神采飞扬! “来了,我就不信韩公子、陈公子会赢不了。” 瞥了一眼潇洒俊朗的白泽与张平,那群脸上滚烫的权贵冷哼一声,希冀地望向再次传来马蹄声的山林出口,期待韩盛岸与陈源能够拖着更多猎物出来。 然而,结局让他们失望。 韩盛岸与陈源,非但没有拖出更多的猎物,甚至是双手空空地出来的,一头猎物的踪影都没有。 “韩公子,又再见了。” 白泽扭头看着脸色铁青的韩盛岸,微笑着打招呼,似乎刚才挟持韩盛岸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这让韩盛岸几乎要咬碎了牙齿,两个眸子之中快要喷出火来,陈源也是一样,双拳紧握,恨不得扑上前去,将这个不知好歹的白泽撕成碎片。 清楚自己孩儿秉性的韩熙眯了眯眼,看了看一旁同样脸色难看的老友陈琛,同时将安平公主脸上的喜悦神情收入眼底,浑黄的眼珠里闪过一缕复杂阴狠的光芒。 “很好,我大韩英雄辈出,此乃我大韩之幸!” 韩王安站在高台上,虽然此次春猎魁首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没有什么关系,并不影响他的舒畅心情。 “我现在宣布,今年春猎的魁首,就是白泽与张平!” 随着韩王安的声音传出,春猎魁首终于尘埃落定,再没有悬念。 白泽站在场中央,白衣飘动,慢慢蓄起的长发也微微飘扬,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他不露痕迹地对着安平公主淡淡一笑,随后对韩王安行礼,并对着同样风光的张平颔首致敬。 一群权贵低头,面子上挂不住,脸上火辣辣,害怕与白泽对视,他们曾信誓旦旦,确信白泽不可能在春猎中取得好成绩,可现实却是,白泽不仅取得了好成绩,更是夺得了魁首之位。 很快,白泽与张平夺得春猎魁首的消息便像是插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新郑城,并开始向着韩国其余城池辐射传递。 百莲楼,将军府大摆宴席,庆贺张平夺得魁首。与之相对,稷下学宫为白泽出头,同样在百莲楼宴客,为白泽庆祝。 这一日,百莲楼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大部分为年轻女子,想要一睹白泽的真容。 白泽坐在席中,与张平频频碰杯,和稷下学宫的老师们交谈,最后更是来到大将军张冲面前,与其碰杯,可以说风光到了极点。 其实,白泽心中在轻轻叹息,并不喜欢这么张扬,习惯低调做人,这有违他的行事风格,可是安平公主不干,非得让稷下学宫出面,为他举办盛大宴席,让他很无奈。 “韩王礼到!” 突然,一道尖锐嗓音传来,接着便有一面白无须的男子走进百莲楼,并径直上楼,提着一个精致礼盒来到了白泽与张平面前。 “白公子,张公子,这就跪下接礼吧!” 韩王安最信赖的孙姓太监脸上挂着笑容,示意白泽与张平行礼接受韩王的礼物。 白泽与张平不敢有所怠慢,赶忙半跪着身子,恭敬地接过礼盒,而后对着孙姓太监道谢,并力邀其留下入宴,可惜孙姓太监也知趣儿,笑着摆摆手,离开了百莲楼。 直到孙姓太监离去,众人才敢有所动作,开始议论,没想到韩王竟会派人送礼,这是过往从来不曾有过的稀罕事情。并且,管中窥豹,韩王对于白泽以及张平的喜爱可见一斑。 甚至,有人在揣测,这是因为韩王太喜爱白泽,所以才会送礼至此,张平只是沾光。 当然,这样的诛心话语自然是只能在心里说,毕竟张平的父亲,韩国的大将军,就在宴席中坐着呢。 “韩王送礼,这太稀罕了,不知道礼物是什么。” “就是啊,太让人期待了,韩王的礼物,定然极为珍贵。” “让人羡慕,能得到韩王礼物的人实在不多。” 很多人在议论,目光火热地看着白泽与张平,期盼他们当众打开礼盒,露出礼物的庐山真面目。 此时,就是白泽都期待,猜不到韩王安会送出什么礼物,目光灼灼地看着礼盒…… 第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折风,就这么坐在门槛上,沉默不语,孤身一人,发上还挂着露珠。 白泽惊异,自上次在医馆偶遇此人之后,就再没有得到有关他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来找你,是为了报恩,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唐折风见白泽走来,起身说道,声音很沉,有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白泽哑然失笑,道:“那你准备怎么报恩?’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清楚,我还要照顾我妹妹,不会为任何人卖命。” 唐折风目光灼灼,话语很硬,道:“我可以教你道家的一些秘法,以此提升你的武力值。” 道家秘法?白泽挑眉,这听起来很玄乎,可他现在不会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甚至觉得这道家秘术可能比古武道更强大。 “我只有半个月时间,你觉得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白泽开口,尝试将唐折风绑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他对付韩盛岸会轻松很多。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唐折风脸色不变,说了一句让白泽很无奈的话。 “你学不会,那关我什么事?” 暴风雨来之前,一向会有一段安宁平静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王宫开始忙碌起来,置办迎娶韩熙之女的所需之物。新郑城内,这几日也感染了韩王迎妃的喜庆气氛,几乎是家家张灯结彩。 然而,白府却一直大门紧闭,除了云儿每日外出购买一些食材之外,白府与一座死宅无异。 “咔擦。” 一声脆响,宣告着又是一支毛笔的折断。 白泽苦笑,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支断于他手的笔了。这几日,他苦练道家那虚无缥缈的符道,可始终不得其法,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入门。 “我说过很多次,符道重其神,而不重其形。你就算把这符画得再怎么相似,没有神韵,也只是白做苦工。” 唐折风双臂环胸,平淡地看着白泽,不带感情色彩地指点着。 白泽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哭笑不得。他修习过格斗术与杀人技,因此对剑道触类旁通,但这符道可是从未接触过,并且最为虚无缥缈,要他在短短半个月内学会,实在是太过难为他了。 李道德躲在墙角后面,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生怕被人发现他在偷窥。可即便如此,一脸平淡的唐折风依旧是看到了他,眼眸绽光。 李道德这几日都不见人影,白泽苦修符道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因此今日却还是唐折风第一次看到这个神棍。 见被唐折风发现,李道德露出一个古怪笑容,而后缩回脑袋,再次没了人影,只剩下一脸疑问的唐折风,以及满头大汗继续画符的白泽。 神,形,这听起来很缥缈,有些像后世的国画,重神不重形,可惜白泽在这方面没有涉猎,不然修习这符道估计会轻松很多。 但即便如此,在距离韩王安赢迎娶韩熙之女还有两天之时,随着一支毛笔的再次折断,一蓬烈焰凭空而起,在一瞬间照亮了大半个院落。 白泽,终于正式跨入符道大门! 看到地上已经化作灰烬的符纸,唐折风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符道入门有多难他最是清楚,当初道家有一多半人花了三年时间方才初步入门,可白泽居然仅用了半月时间就踏足符道大门! “这若是传到道家那一群人耳中,怕又是一起天大的波澜吧。” 唐折风暗暗揣测,当时他一月时间参悟符道便被人视作能肩抗道家八百年气运,如今白泽半月参悟,那还不得被那群人看成神仙转世? “终于成功了,可是居然用了这么久,实在是出乎意料。”白泽扫了一眼地上的灰烬,轻叹一声。 闻言,就是一向稳重的唐折风都有吐血的冲动,半个月就参悟了符道,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了,白泽居然还嫌慢? 这一刻,唐折风甚至想暴打白泽一顿。 白泽对这符篆的威力有些吃惊,对唐折风做了一揖,道:“多谢。” 唐折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颇有些神秘色彩的白衣公子,眸子中光华闪烁,最终以不确定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能吃掉韩盛岸,有了能够保证我妹妹一生安稳的力量,要我为你卖命也不是不可能。” 白泽愣住,没想到这头凶煞巨蟒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者说没想到会这么快,太过突然,没有一点点前兆。 收拾好心神,他淡然一笑,爽朗道:“那就请拭目以待了。” 他心里有足够的自信,不将韩盛岸这个绣花枕头放在眼里,即便有韩熙为其帮阵,他也有办法让老司寇成为其掣肘。 但是,唐折风却不这么认为,认真说道:“韩盛岸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纨绔公子,但是韩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老狐狸,这狐狸要是想咬你,你跑不掉。” 知道对方是在好意提醒,因此白泽也不恼怒,道:“韩熙是老狐狸,可你觉得若是有一头老疯狗要去咬他,胜负几何?” 唐折风皱眉,不懂白泽说的老疯狗是谁,却见到白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并从怀里取出了一卷竹简。 “这是?” 唐折风结果竹简,仔细看过之后,面上的惊容根本掩饰不住,惊讶道:“你要让现在的司寇身败名裂,并且将这桶脏水泼到韩熙身上?” 见白泽点了点头,唐折风更加惊异,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张带着老态的脸庞,不禁对白泽更加好奇起来。 “也许韩熙已经权倾朝野,但一个老司寇就算咬不死他,至少也可以让他放点血吧。” 白泽冷笑,而后目光落在唐折风身上,恳切道:“现在,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要我怎么做?” 唐折风问道,他对韩盛岸同样没有好感,只要白泽请他做的事儿不太过火,那么他不会拒绝。 “潜入丞相府,将韩盛岸送给韩王的贺礼换成这一卷竹简。” 唐折风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最终将竹简揣进了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算你欠我的人情,就当我还那个人的人情吧。” 他平淡开口,而后推门离去。 大门吱呀作响,白泽的一角衣衫无风自动。 唐折风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指的是李道德,他不清楚李道德是不是真的救过唐折风,这才让唐折风欠下一个人情。 他只知道一件事,山雨欲来风满楼,新郑城,即将不平静。 第四十七章 意在司寇 白泽眸光闪动,手掌轻轻摩挲着礼盒盖子,想要将其打开,看一看韩王安所送究竟为何物。 但是,在最关键时刻,一直大手按住了他,阻止他打开礼盒。 白泽抬首,眉头轻皱,因为阻止他的人乃是大将军张冲。 “你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还有人更想知道。”张冲松开手,笑着说道,对白泽进行解释。 白泽嗯了一声,在刹那间反应过来,他可以回府再查看,可韩盛岸与陈源等人便无法得知。 韩王安所送之礼,很有可能成为他的一张底牌,就算只是寻常物件,也可以令韩盛岸与陈源百爪挠心。 “谢大将军提点。” 白泽认真地对身材魁梧的张冲作了一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刚才的确是他疏忽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张冲笑着摇了摇头,对白泽这个后辈很满意,举起酒樽对他示意,表示不必拘礼。 酒宴持续很久,直到深夜才散去。 回到府邸,白泽第一件事便是想打开礼盒,查看韩王安的贺礼。 可惜,他还没有放下礼盒,李道德便进了房间,低声道:“公子,陈庆文来了。” 白泽挑眉,无奈地瞥了一眼礼盒,按下心头好奇,与李道德一同前往府邸大厅。 夜已然很深,天上星光点点,白泽坐在主座上,淡淡地看着陈庆文,不知道这条毒蛇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陈庆文对白泽谄媚一笑,哈着腰说道:“公子,司寇那边儿的事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令人行的贿赂都记录在帐,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 说着,他便拿出一卷竹简,经由李道德递给了白泽。 淡淡地扫了一眼竹简,白泽点头,道:“把柄已经抓到了,至于接下来的事,却是有点难办。” 闻言,陈庆文立刻就是面色一紧,担忧地问道:“这是为何,公子不是说只要有这账簿,扳倒现在这司寇便是轻而易举?” 白泽有些默然,手指轻轻地敲打着竹简,没有说话。陈庆文见白泽沉默,顿时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害怕司寇一职再次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当初,我本以为只要扳倒了现在的司寇,那你要晋升就算是水到渠成,然而现在的情况是,韩盛岸今年秋天便会走出稷下学宫,进入朝堂担任司寇一职。” 白泽轻叹,尽管韩盛岸没有得到春猎的魁首,但司寇一职已然算是其囊中之物,这板上钉钉的事实很难改变。 陈庆文此刻面色也极其难看,他对这司寇职位看得很重,也曾打听过这一方面的消息,听到过这个消息,可惜不确切,然而现在被白泽证实。 “怎么可能,老司寇与丞相素有间隙,定然不会答应韩盛岸做下一任司寇的。”陈庆文此刻如同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小孩,无比失落。 闻言,白泽挑眉,心头闪过一道灵光。 老司寇与丞相韩熙不睦?可韩盛岸内定为下一任司寇的消息可是安平公主亲口所说,必然不会有假,那么唯一可能得原因就只有一个,老司寇已经被韩熙控制,手下党羽被全部剪除,失去了和韩熙抗衡的力量。 白泽停下敲打竹简的手指,心中没来由地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句诗在后世很响亮,可是要到南宋才被一个叫陆游的男人写出来,陈庆文忽然听到白泽念出一句诗,不惊一愣。当然,也只是一愣,毕竟战国时期可不流行什么唐诗宋词。 陈庆文看着白泽就像是看着一根最后的稻草,抱着侥幸心理,期盼地问道:“公子,你还有办法对吧?” 其实,他很清楚,这只是他自己在寻找一个慰藉,毕竟韩熙现在可以说权倾朝野,不说一手遮天也相差不多,要从韩盛岸手里抢夺司寇,可以说不会比登天难上多少。 白泽也许很厉害,有着神仙般的手段,可这终究是单体力量,屏此完全无法与韩熙抗衡。 然而,白泽居然点了点头! 陈庆文一惊,大喜过望,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幽幽叹道:“公子不必骗我,韩熙的权利有多大我知道,既然韩盛岸已经被内定,其他人便只能可望不可即了。” 白泽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毒蛇陈庆文会露出这样“可爱”的一面,与以往的认知有些不符合。 “我没必要欺骗你,你要做这大韩司寇,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可能。” 他微笑说着,心海里的那一道灵光逐渐清晰,被他抓住。 “老司寇退位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他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上,我们若是将这份账簿交给韩王,那他必将身败名裂。” “老司寇这种人,一生所在意的不过名利二字,现在他的利益被韩熙侵占,名声又将被我们破坏,你觉得他会不会发疯、咬人?” 陈庆文皱眉,对白泽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和自己能否成为司寇有什么联系。 无奈地扫了陈庆文一眼,白泽继续说道:“老司寇现在很可能被韩熙剪除了所有党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若是发疯,那将是一场很大的风波。” “但是,他要咬人,第一个目标一定是我们,与韩熙相比较起来,我们实在是太不入流。” “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我们如果不将这一份账簿交给韩王呢?或者说,如果这一份账簿不是由我们交给韩王呢?” 陈庆文双眸猛地亮起,兴奋道:“公子是说让韩盛岸将这份账簿交给韩王?” 白泽点头,笑道:“我刚才的假设是建立在有我们和韩熙两个敌人的情况下,若是老司寇只剩下一个敌人,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韩熙明白做人留一线,所以没有将老司寇逼死,而老司寇也注定要退位,就算此前与韩熙不和,但将司寇职位给了韩盛岸,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他早已经功成名就。” “既然韩熙没有将老司寇逼到绝路,那我就帮他把老司寇逼到绝路好了!” 白泽笑得很冷,就是被人称作毒蛇的陈庆文看到他脸上的冷酷笑容,都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可是,如何才能让韩盛岸将这份账簿交给韩王呢?”陈庆文略有畏惧地问道。 白泽轻轻地弹了一下竹简,没有说话。 第五十二章 疯狂的韩盛岸 旭日初升,韩王安迎娶韩熙之女就在明日,城内喜庆气氛更加浓厚,竟是有一种举国同庆的意味。 白泽打完一套青山剑经,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洗浴,而后再次拿起毛笔,开始刻画符纂。 一笔一划,简单自然,并没有刻意按照某种形状去勾勒,一切顺遂心意,但却有一种玄妙的气息在流淌。 笔停,符成! “嗯,已经彻底掌握了。” 他微微一笑,放下毛笔,本想将符纂就这么放在屋里,但想了想,还是将符纂收入了左手袖袍。 抬头看了看朝阳,简单地判断了一下时间,白泽走出了门,朝着一家绸缎铺子走去。 送给韩王安的贺礼安平公主已经帮忙准备好,可那只是最为核心的珍稀礼物,其余例如绸缎等添头,却还需要他亲自来购置。 “诶,这不是白公子吗,请进请进。” 新郑城内最大的绸缎铺子老板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袭白袍的白泽,赶忙哈着腰,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白公子这是要来买绸缎给王宫里送去吧,哈哈,我敢保证,我这儿的绸缎绝对能令公子你满意。” 近日,来这儿买上好绸缎的人不在少数,都是往王宫里送去,老板一联想最近白泽的风头,很容易就猜到了白泽来此的目的。 白泽点点头,微笑着说了一句有劳了,便跟着这精明的老板走进了铺子,并径直朝着二楼走去。 绸缎铺二楼摆放的都是最为精美的丝绸绫罗,这些东西莫说是寻常富户,就是一国权贵都很少用到,因为太过昂贵。 “白公子你先挑选,我就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老板眯了眯眼睛,依旧哈着腰笑道。 白泽嗯了一声,借着便开始仔细挑选起这些华贵的绫罗绸缎。 “嗯?” 突然,他皱起了眉头,因为竟在此时听到一声吱呀,虽然极其细微,但还是被他听到,那是绸缎铺子关门的声音。 如今乃是清晨时分,正是开门迎客的时候,哪会有店家关上铺门的道理? 暗道一声不好,白泽下意识地就地一滚,躲在摆放了诸多布匹的木架后头。 “咻。” 箭羽破空声尖锐地撞击着白泽的耳膜,这让他多年锻炼出的危机本能示警,全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再次一个翻滚离开刚才的藏身地,白泽没有犹豫,身体紧绷,直接撞开关闭的木窗,纵身跃了下去。 在身体下坠那一刻,他转头回看,刚才的藏身地正钉着一根箭尾剧烈颤动的箭羽,至于那诸多布匹,则早已经被撕裂得不成样子。 绸缎铺子的二楼不高,白泽很平稳地落地,而后没有任何放松,立马又是一个翻滚,而后双膝微弯,以迅雷之势弹射而出。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刚才落地那一片区域,此时定然钉满了箭羽。 新郑城此时家家张灯结彩,街上人潮拥挤,这给白泽的奔行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但他也不气恼,因为这也给那暗中的箭手造成了困难。 他不相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在闹市街头弯弓搭箭。 事实证明,白泽赌对了,一路奔行,他再没听到过箭支破空的声音。 白泽不敢到人少之地,就这么站在如潮的人群之中,双手杵在膝盖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缕地垂落,汗水也从额头上不断滴落。 从没有一刻,他会如此狼狈。 “韩盛岸,你这是在找死!” 白泽眼中杀意弥漫,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韩盛岸在动手,要置他于死地。 可是,这超出了他的预料,本以为韩盛岸至少会等到韩王安迎妃,等到一切再不可撼动之后,才会施辣手,那时候他也将一切部署妥当,可以和韩盛岸掰手腕。 可惜,韩盛岸疯了,疯狂出手,未等他做出应对,就要让他死。 “在那儿,给我上!” 就在白泽刚刚将气息捋顺之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他甚至不用回头,都可以看到一把把雪亮的刀子。 深吸一口气,白泽再次远遁而去。 他也许打得过身后这三十几个人,但韩盛岸会只派这点人来吗? 一路奔逃,尽管白泽体力再怎么出众,可在面对四面八方的追杀时,依旧没有坚持多久,便出现了气息凌乱的糟糕情况。 白泽目光冰冷,他知道自己若是继续这样一味逃遁,甚至都不需要韩盛岸的人马动刀子,他都会活活累死。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被逼进了一条死巷子。 三路人马追杀而至,初步估算,至少得有一百来人! 一百来人,就算全是普通的泼皮无赖,那也得让白泽力竭挂彩,更何况以韩盛岸的谨慎性子,这里头绝对惨杂着不少的武道高手。 银灰色的匕首映着白泽清秀的脸庞,寒光闪烁,吞吐杀意,可白泽却是真真正正的到了死境。 他没有料到韩盛岸会在现在出手,算是慢了一步,可现在看来,一步慢,那就步步慢了。 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白泽冷冷地看着狞笑的持刀众,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话,那话是拎桃花的女子说的。 “金鳞也许不是池中物,但在没有幻化成龙之前,可是脆弱得很,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他呵呵一笑,没想到居然被说中了,他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好一条丧家之犬么? 惠香楼,三层,那是极为隐秘的一层楼,被渲染的极有神秘色彩,据说在这层楼商量出的事情,那都可以直接影响到一国一城。 韩熙没有穿丞相服,司空陈琛也没有着司空服,两个老狐狸都穿着寻常布衣,如同两个普通老农。 但是,这两个“老农”就偏偏坐在了惠香楼第三层! 司空陈琛饮了一口酒,问道:“韩兄就那么看重那个白姓小子,冒着韩王大怒的风险,也要在这个时候除掉他。” 韩熙脸上的褶子堆积起来又舒展开来,却是冷冷地一笑,道:“陈兄你可知道,这小子曾说了一句什么话?” 陈琛不解。 韩熙复述了经由韩盛岸转述的一句话。 “小人物,大人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琛举起的酒樽悬停住,而后又一口饮进杯中酒。 他冷笑,胸中有丘壑又如何? 的确,胸中有丘壑,那又如何? 白泽也在问自己,金鳞绝非池中物,可他现在,却是一个小人物…… 第四十八章 深潭巨鳄拎桃花 白泽只是微微笑着,不言不语,但是不知为何,陈庆文却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一股凉意从头凉到尾。 在陈庆文看来,此时的白泽正是城府阴沉之时,说不得这淡然的笑容后面就藏着什么杀人的计策。 其实,陈庆文猜得很对,白泽真的就是在谋划如何让韩盛岸将账簿交给韩王,一想到气势凌人的韩盛岸被老司寇发疯一般撕咬,他就很开心。 “韩盛岸,小人物的怒意,虽不至于流血千里,但是令你伏尸也足够了。” 白泽心头冷笑,他对韩盛岸实在没有半点好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就罢了,偏偏还不自知,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实在是让他恶心。 更何况,韩盛岸还喜欢安平公主,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安平公主可是他的女人,岂容他人觊觎?韩盛岸既然不死心,那他就要一步步地设套,慢慢玩死这个草包纨绔。 “对了,最近大罗囹圄情况应该还好?” 收起心神,白泽带着笑意望向陈庆文,他没有明说,可他相信陈庆文应该能懂。 果然,这条毒蛇很是上道,谄媚笑道:“公子放心,天罗囹圄的利益不日就会送到公子府上,分文不少。” 白泽笑眯眯地看着陈庆文,也不说话,直到盯得陈庆文心头发毛,这才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陈庆文可以离去了。 陈庆文哈着腰说了一句告退,而后便在小丫鬟葡萄的陪伴下离开了白府。 等到陈庆文彻底消失在黑夜里,白泽这才起身回房,准备打开礼盒一看究竟。 然而,刚到门口,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神情凝重,双手放在门上,却没有立刻推门而进。 此刻已是三更时分,天上星辰已经慢慢隐去,凉风在空荡荡的院落中游走,吹起白泽的一角衣裳,也吹起了白泽额头上的冷汗。 咬了咬牙,他终于推开了门。 就在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诡异寒风猛地拂向白泽面门,同时一盏油灯被人点亮,一道身形绰约的影子被照在墙上。 白泽冷哼一声,伸手拂开寒风,朝着屋内定睛望去。 一个女子,妖娆动人,斜卧在榻,唇上抹着鲜红的胭脂,轻轻一抿嘴,就如同唇上抹得是新鲜的人血一般。 她斜睨了一眼白泽,妩媚一笑,而后拎起一枝在这个时节极为罕见的桃花,如同一个魅惑人心的桃花精怪。 女子旁边,还有一老者,佝偻着腰背,一只眼睛也被黑布蒙着,却是一个独眼龙。 但就是这么一个老人,却令白泽如临大敌,其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个老人,绝对是一品高手!” 白泽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看起来极为不堪的老者的武力值绝对可怖,甚至不会比唐折风弱多少。 凝神看着妩媚异常的拎桃花女子,白泽皱着眉头,不卑不亢地沉声问道:“你是?” 女子呵呵一笑,用鲜红如血的唇抿了抿开得灿烂的桃花,柔声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要取代我吗,怎么,现在倒是会装傻了?” 白泽愣住,他从未想过要取代谁,如果说真的有,那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新郑城阴暗面的巨鳄。 眼前这个妖媚得不像话的女子,居然就是那深潭巨鳄? 他有些不敢相信,曾听闻深潭巨鳄拥有着铁血手腕,对付不听话的人异常残忍,比天罗囹圄的毒蛇陈庆文更加臭名昭著,一向是令人望而生畏。 可是现在,这在传闻中比洪荒猛兽更为可怕的深潭巨鳄真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还拎了一枝桃花? “很意外吗,觉得我应该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还是说,你觉得女子生来不如男?” 女子斜卧在床榻上,神态慵懒如一只猫,只是那鲜红的嘴唇在提醒着白泽,这是一个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女人,手上的人命绝不会比他少,甚至会更多。 摇了摇头,白泽很认真地说道:“我从没有认为女子不如男,甚至在我看来,很多女子如果不被世俗所束缚,会比男人优秀得多。” 这并非是惧怕这深潭巨鳄而说出的奉承话语,的确是白泽心中的实话,因为他是两千多年后的人,不像现在的男人一样认为女人生来就是弱者,在后世,女强人太多了,他甚至认识一个女杀手,任务成功率不比他低。 看白泽认真的表情不似作伪,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接过老仆递来的一壶美酒,斜卧在榻,清凉的酒液稳稳地倒进她性感的嘴,没有溅出丝毫。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白泽摇头,这是他内心最大的疑惑,按理来说,他在暗处的身份隐藏得很好,不应该暴露才对,可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显然是知道了他内心想要成为新郑城暗处最大的王者的想法。 “你在暗处的那点身份还不入我眼,并且我很期待有人能将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毕竟我在这儿已经坐了太久,无趣得紧。” 女子睨了一眼露出疑惑之色的白泽,嫣然一笑,妩媚笑道:“可是,有人付了钱要我来杀你,我也没办法。” 白泽愣住,有人买凶杀他?开什么玩笑,有谁请的动这头巨鳄,换言之,请的动这头巨鳄的人,一个念头就足够他横死,哪还需要花钱请这个女子? “是谁?” 尽管知道这女子百分百不会回答,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问了,想要知道是谁会这样大费周章地来杀他。 如白泽所料,女子嗅了嗅桃花的芬芳气息,玩味地看着白泽,嗤笑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居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愚蠢。” 白泽也是无奈一笑,却是没有再言语,既然这个女子没有立刻绝杀他,那就应该还有转机,那他就静静地等待着女子的下文好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泽,女子眼中亮起一抹欣赏的光,笑道:“我没有看错,你是一个聪明人。你想知道是谁雇我杀你,按照规矩,我自然是不能说的,可是呢,我可以为你破例。” 白泽挑眉,呵呵一笑,道:“只要我拿出令你满意的东西?” 女子很欣赏白泽的智慧,道:“的确是这样,只要你能令我满意,我不仅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是谁,甚至可以不杀你。” 白泽笑了笑,示意女子开条件。一个真正的聪明的人,绝不会在钱财和生命中选择前者,即便他并不是身处非要二选一的境地。 女子拎着桃花,朱唇轻启,说出了条件。 第五十三章 丧家犬 白泽曾听说过一句话,一条发疯的狗,有时候比一头老虎更加可怕。所以,他定计要将老司寇逼疯,让他与韩熙拼死一搏。 只是没想到的是,现在他被逼成了一条丧家犬。 坐以待毙,那不是白泽的性格,既然要死,那他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银灰匕首一动,一根布条应声从他衣衫上割落。 白泽目光冷冽,用嘴叼住冰冷的银灰匕首,而后将那根素白的布条,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右手掌心。 你们想让我死,那就做好自己先死的准备! 啐了一口唾沫,白泽微微抬首,而后沉默地走向那一百多号人,一步一步,坚定而决绝。 没有嘶吼,没有狠话,银灰匕首直接吞吐寒芒。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不消片刻,白泽身上的一袭白衣已经化作血衣,相应的,这条死巷子,已经躺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白泽沉默无言,冰冷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竟是直接令他们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不敢再向前冲杀。 他默默地喘息,等待着这群杂种的下一轮冲杀。 “给我杀,弄死这群杂碎!” 又是一声大吼,白泽顿时绷紧了身体,但下一秒又意识到不对劲,弄死这群?难道是…… “终于来了!” 白泽骂了一句,因为终于看到了一个披着破烂道袍的老神棍,并且还有带了四五十个手持长棍的泼皮的曹胖子。 “公子,你先走!” 李道德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身血衣的白泽,高声喊了一句,示意这里由他和曹胖子拦着。 白泽没有拒绝,他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李道德和曹胖子足以应付,他现在需要做的,是用手上的匕首,隔断那个叫韩盛岸的纨绔的喉咙! 用力一跃,双手攀上墙头,而后四肢一齐用力,他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很轻巧地就翻过了这条死巷子。 见白泽离开,李道德咧嘴一笑,道袍鼓荡,拎着一根棍子冲进了人群…… 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白泽将身上的血衣脱掉,而后翻进一户人家,简单地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顺手换上了一件并不合身的粗布衣服。 “韩,盛,岸。” 白泽对这个草包纨绔可以说痛恨到了极点,这三个字儿几乎是从他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带着刺骨的杀意。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韩盛岸!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还没有走进闹市街头摸往丞相府,他再次被三十多个黑衣剑客堵住。 “青山剑馆?” 白泽心沉如水,没想到高半山居然倒戈得如此干脆,直接倾尽全力帮助韩盛岸。 “白公子,很不幸,你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为首的一个剑客带着遗憾,但眼眸却很冷,嘲讽之意不加掩饰。 白泽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以他现在的武力值,就算全盛时期对付这么多浸淫剑道多年的剑客尚且有难度,更何况他刚才还耗费了那么多体力? “我想知道,韩盛岸给了你们馆主多少好处,才能让他这么干脆地来杀我。”白泽装作认命,惨笑着开口,试图拖延时间。 为首的黑衣剑客拔剑出鞘,冷漠开口:“白公子,既然你想要拖延时间,那我就多给你喘口气的时间。毕竟,我们对一条丧家犬,一向足够宽容。” 丧家犬? 白泽冷冷地看着这个脸庞瘦削的男子,瞬间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一击犹如雷霆。 然而,他失败了,体力消耗太多,速度不足以让这个剑道高手反应不过来,匕首被格挡住,甚至差一点被乱剑砍死。 “白公子,馆主曾说你是一个在剑道方面具有妖孽天资的人,可惜啊,你没有机会成长起来了。” 被白泽一匕首惊出一身冷汗的男子眼神恶毒,冷幽幽地开口,并命令手下抽剑,要直接把白泽乱剑砍杀。 白泽心顿时凉了半截,本来想着如果这群人有着所谓的剑客荣耀,一个一个和他单挑,他还有可能趁机逃脱,可是现在,他似乎陷入了必死之境。 百莲楼所在的那一条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很普通的宅子,这座宅子一直都不惹人注目,因为注意到这座宅子的人,都已经死了。 一个老仆,普普通通,佝偻着腰背,一只眼睛更是瞎掉,绑了一条黑色的纱巾。 老仆端起一个银质酒壶,将其递给了一个女子,一个拎桃花的妖娆女子。 “那个叫白泽的小家伙遇到事儿了,韩盛岸施辣手,看起来是一副不将他弄死不罢休的架势。” 曾经让白泽笃定为一品高手的老仆恭敬地站在女子身边,恭敬地看着女子缓缓喝着酒,低声说着。 “我知道,我早已经提醒过他,一条金鳞再怎么前程似锦,那也得跃过龙门才能让人正眼看一下。 在此之前,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即便身后有靠山,但终归只能做别人案板上的鱼,跳不动。” 拎桃花的女子很漠然,冷笑道:“既然他不将我的提醒放在心上,难道我还会去救他么?丘伯,其实韩盛岸之前是来找过我的,要从我这儿雇人,可是我拒绝了。” 老仆余下的一只独眼亮了一下,而后又归于浑浊,再没有声音。 妖娆女子起身,随手将昂贵的银质酒壶扔在地上,喃喃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本以为你能一点点爬到足以让我正眼相看的位置,只是可惜,惹到了韩熙与陈琛这两头护犊子的老狐狸,那就只能乖乖地做一条丧家犬了。” 一枝桃花原本开得灿烂,但又很快枯萎,就如同原本风光无限的白泽,一步走慢了,现在就狼狈不堪。 三十多个黑衣剑客狞笑着,以合围之势开始朝着白泽包去,并且全都抽出了青铜剑,随时会将白泽剁成肉泥。 白泽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住银灰匕首,如同困兽犹斗,准备殊死一搏。 “咻。” 突然,一支箭羽破空而至! 第四十九章 真正的白泽 桃花开得很灿烂,女子说完条件之后也笑意盈盈,破有一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感觉。 白泽有些沉默,女子要的东西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因为她只要了一样东西——韩王赠礼。 按理说,他应该答应,但是又心有不甘,连这礼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讨要”走,让他心里憋屈。 并且,就这么一份小小的礼物,就能够让这深潭中的巨鳄违背规矩,这份礼物的价值不言而喻。 “我想先看看这里面的东西。”白泽开口,尽管此时很被动,但依旧不卑不亢。 女子点头,并且让老仆打开了礼盒,露出里边的一枚紫金色丹药。 “这是固元丹,有价无市,就是王宫里的存货都不多,据闻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命。” 女子魅惑一笑,半眯着眼睛说道:“没想到韩王这么器重你,连这东西都给送出来了。” 生死人肉白骨?白泽瞳孔微缩,这听起来太过玄幻,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但现在,他不会怀疑这枚丹药有这种神奇功效。 “我虽然有回到过去的神秘能力,但是只能依靠被动触发,终究是不够稳定,不久后韩盛岸一定会对我下手,这固元丹……” 白泽在思忖,他很不想放弃这枚丹药,因为他虽然已经将前路计划好,有信心将韩盛岸慢慢玩儿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这固元丹在手,他会少很多忧虑。 可是,现在的危险更加急迫,不仅有一个美艳且看不出深浅的巨鳄斜躺在塌,更有一个光是气息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的一品高手,即使他身负神秘能力,也断然无法避过这一劫。 似乎看出了白泽的心思,妖娆动人的女子轻笑一声,道:“你是不想做这个交易咯,白公子?” 白泽心头一紧,最终无奈叹息,就要将这枚丹药交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 白泽皱眉,他刚才让葡萄去送陈庆文,现在这小丫头应该是来这儿向自己禀告情况,可现在的场景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 “咦?” 佝偻着腰杆的独眼老仆在看到葡萄之后,剩下的那一只眼睛忽然光芒暴涨,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稀珍。 看到老头如此表现,白泽不禁腹诽,这老头儿该不会有什么特殊趣味,喜欢老牛吃嫩草吧? 就是妖娆女子都不解,扭头问道:“丘伯,怎么了?” 被唤作丘伯的独眼老仆再次对着葡萄进行了好一番打量,眼中的光彩这才慢慢散去,低声在女子身边说了一些什么。 听了丘伯述说之后,女子看向一脸无辜的葡萄的眼神也开始古怪起来,惊疑中又有着辛酸与怜惜。 见这女子也露出这般目光,白泽心里也是惊疑不定,开始打量起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但最终也没在小丫头身上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白公子,你很幸运,现在你多了一个选择。”女子不再斜卧在榻,已经起身,并且朝着茫然无辜的小丫头走去。 女子很妩媚,此刻莲步轻移,有一种说不出的诱人风情,但小丫头却好像是看到一头洪荒猛兽向自己走来一般,下意识得躲到了白泽的身后,只探出半个小脑袋,紧张兮兮地看着拎桃花的女子。 “你要这小丫头做什么?” 白泽皱眉,他虽然算不上一个好人,有时候甚至冷血得可怕,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无情之人,如果要将这么一个小丫头送去做什么龌蹉生意,那他也是断然不肯的。 拎桃花的女子呵呵一笑,用开得灿烂的桃花遮住诱人红唇,道:“想不到白公子还有着一分善心,不过白公子却是多虑了,我不会害这小丫头。只不过要她做什么,这就不是白公子你应该关心的了。” 女子话语很轻柔,但是威胁之意已经很明显,示意白泽应该关心自己的处境,若是他不同意,不但保不住小丫头与固元丹,更是会将命给搭进去。 白泽沉默,依旧在犹豫,这段时间下来,对云儿及小丫头有了几分情感,心有不忍。 “白公子,其实你真的多虑了,这小丫头到我这儿来,只会有机缘。” 拎桃花女子再次开口,可以看出对小丫头很重视。 既然妩媚女子已经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白泽也再没有理由拒绝,毕竟小丫头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也就是一个丫鬟,但到了拎桃花女子身边后可能会不同,将有机缘。 “白公子,既然你不愿用这固元丹做交易,那么很遗憾,我也没办法将雇我杀你的人告知与你。” 女子浅浅一笑,绽放开万种风情,就是白泽也看得头晕目眩,心旌摇动。 “但是有一句话可以告诉你,金鳞也许不是池中物,但在没有幻化成龙之前,可是脆弱得很,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说罢,女子留下一枝忽然枯萎的桃花,就此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并且,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也被老仆带走。 白泽拾起掉落在地的桃花枝,仔细回味着女子刚才的那句话。 “这是威胁,还是在提醒?” 他不得而知,只是一想起相处两个多月的葡萄就这样离开,莫名其妙地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这一夜,对白泽而言很不平静,可对大多数人而言,都很寻常。 辣椒苗从抽芽再到成长成型,速度很快,转眼间又是半月过去,其间风平浪静,但是白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因为,距离韩王安迎妃之日,已经不足半月。 这段时间,唐折风曾送来一封信,表示谢意,之后便再次消失不见。白泽也很刻意地没有派人去寻找,避免引起这条凶蟒的反感。 然而,在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千夜,陈庆文再次找到了白泽,并且脸色惨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 白泽疑惑,不明白陈庆文看自己的眼神就和看鬼一样。 “公子……你……” 陈庆文双手发颤,一身衣衫全部被冷汗打湿,说话都不利索,有些结巴。 “你要是说不出来,我这里有的是办法让你说。”白泽冷哼一声,陈庆文的表情让他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终于,在他的威胁之下,陈庆文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他用水刑的法子逼迫出一犯人藏宝地之后,他发现在那处藏宝地旁边,居然有一具腐烂的尸体。 这本来没什么,毕竟陈庆文是见惯了尸体的人,可最关键的是,这具尸体旁边还有一块木牌。 木牌上边刻有字符——纵横,白泽。 第五十四章 杀人与被杀 一支箭羽,漆黑如墨,如同一道黑色的雷霆,在一刹那间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凌厉无匹地朝着白泽这个方向袭来。 “嗯?” 白泽皱眉,在听到箭羽破空声的一瞬间,他就绷紧了身体,并计算好了躲避的路线。 然而,很快他发现,这支箭羽意不在他! 果然,黑色箭羽呼啸,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并直接将为首的黑衣剑客洞穿,根本没有给那个人反应的时间,带着他倒飞出去,死死地钉在墙上。 突如其来的一箭顿时引起了那群黑衣剑客的恐慌,人人自危,害怕成为下一个被狙击的目标。 趁着那群剑客恐慌的时刻,白泽敏锐而不露痕迹地瞥向一个方向。 如他所料,一颗古树的树冠上,有一个手持大弓的身影,浑身被宽大的氅子包裹,看不清其面目与体形。 那身影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泽的目光,再次射出凌厉到极点的一箭。 箭羽呼啸,带起一蓬鲜红而滚烫的血,一个黑衣剑客再次被洞穿身体,被钉死在墙上。 诡异的气氛在蔓延,那群黑衣剑客知道情况不妙,暗中还有人在帮助白泽,并不像情报中说的白泽是孤身一人, 白泽没有犹豫,在神秘身影的箭羽掩护下,如同一头发了疯的猎豹,不计后果地逃离了此地。 这一次,他很谨慎,不再张扬,隐匿着身形,一步步朝着丞相府潜行而去。 一株老树,活了很多年,就这么肆意长在街头。 只是,今天注定不安宁,连这株老树都不能幸免于难,树冠里面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泽伸手拉住一具尸体,不让他落到地上。这株老树距离丞相府不远,这具尸体正是韩盛岸派来监视,防止白泽摸到丞相府的探子。 只是很可惜,这个人太大意,不认为白泽有机会在追杀下活下来,因此被白泽有机可乘,在一瞬间被扭断了脖子。 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放在树杈上,白泽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吐出,平复了一下心绪。 他在观察,判断丞相府四周的设伏点,计算刺杀韩盛岸的成功几率。 远远地可以望见丞相府中,韩盛岸正在楼阁上饮酒,并且怀中搂着一个美姬,神态轻松,异常惬意。 “白泽,我说了你这辈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既然不信,那就只能让你死了。” 韩盛岸一边饮酒,一边随意捏了一把怀中美姬吹弹可破的脸蛋,放肆笑道:“还有安平公主那个故作清高的婊子,也迟早要沦为我的玩物。” 白泽静悄悄地隐匿在树冠中,通过韩盛岸的嘴型判断出这个无良纨绔的恶心话语,眼中尽是杀意。 想杀他,还想动他的女人,这种人不死还留着过年? 然而,白泽在呼出一口浊气之后,终究是无声退走。 丞相府周围,光是他判断得出的设伏点就不下五十处,更别提还有更隐秘的伏击点。 韩盛岸必须死,不是现在,那也绝不会是太久之后。 街道上依旧人潮如涌,白泽被堵着追杀的事情被有意控制了,并没有很多人知晓。 收敛心神,白泽开始朝府宅潜行而去。 不出所料,白府附近同样有韩盛岸设置的伏击人手,但不是很多,应该是认为白泽不可能有命回到这儿,被白泽很轻松地解决。 “棋盘被打乱了,如今只能带着这些时日积攒下的黄金离开新郑城了。” 白泽眼神阴沉,快步走向房间。 然而,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男子面容俊美,但是带着一股阴柔,眉眼间的阴鸷更是浓郁得散不开。 司空之子,陈源! “怎么,很吃惊对吧,没想到我会亲自出手。” 陈源冷冷一笑,嘴角挂着嘲讽,看白泽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具死尸。 白泽抿着唇,眼神犀利,如同悬崖上伺机而动的鹰隼。沉默,是为了最后的爆发。 “你很强,在稷下学宫时我就知道,你武力值应该是二品巅峰,按理说足以在很多地方横着走了。” 陈源神态轻松,无奈地叹息,说道:“但是很可惜,这里是新郑城,即使你是一头过江龙,你也得给我乖乖地扮成四脚蛇。” 说着,他一脸傲然地看着白泽,就如同神坛上的诸神,冷漠地俯视着芸芸众生。 并且,他身体里开始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 白泽瞳孔微缩,这股气势属于一品高手。 陈源,居然是一品高手? “现在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难以跨越,不止在身份地位上,更在你引以为傲的武力值上。” 陈源嘴唇上掀,嘲讽道:“盛岸早已经对你阐明你未来的成就,再高也高不过我们,因为在起点就已经注定了,你只能被我全方面压制。” 知道对方乃是一品高手之后,白泽也仅仅只有一瞬间的震惊,很快就平复过来。 他此时反而很平静,淡然道:“你们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真以为自己是俯视众生的神了吗,觉得自己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与未来。” 白泽感觉很可笑,特别是想到韩国第一个就被大秦铁蹄踏破,就越发想笑。 陈源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嗜血的表情,冷酷说道:“我们并不是神,但对你这种小人物而言,也差不了太多。” 白泽目光冰冷,右手轻轻一抖,银灰匕首便被他紧握在手。 “你现在的表情很精彩,我曾经看过困兽犹斗,那笼里待宰的野兽眼神和你一致。” 陈源冷漠开口,不屑地睨了一眼银灰匕首,感觉白泽太过冥顽不宁,武力值那可是实打实的,一品与二品之间差距很大,不可能被跨越。 白泽依旧沉默,右手匕首闪烁寒光。 忽然,白泽左手猛地扬起,与之对应的是一蓬光芒耀眼的白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陈源脸上。 那是白泽早就放好的符篆,此刻被他突然催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啊” 陈源距离白泽太近,并且太过自负,正好被火光打在脸上,此刻双手捂住脸,痛苦不堪,眼睛那儿传来剧烈的痛感。 没有犹豫,白泽一个跨步向前,银灰匕首利落地捅进陈源腹部。 并且,他不放心,因为一品高手太恐怖,右手松开匕首,一掌拍在匕首上,直接让匕首尖端从陈源的背后露出。 白泽神情冷淡,但是胸口在剧烈起伏,内心显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伸手抓住深入腹部的匕首,白泽面无表情地将匕首翻滚搅动。 “不要,不要,放过我。” 陈源这一刻是真慌了,内心满是恐惧,大声求饶,害怕白泽真杀了他。 “放过你?那你们放过我了吗,我招惹你们了吗,我只是想一点点往上爬,妨碍到你们了吗?” 白泽依旧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喜怒,道:“这是你们逼我的,你们自以为高高在上,认为我是砧板上的肉,我有什么办法?” “任人宰割?对不起,那不是我白泽的风格,既然你要逼我,那我就算死也要让你们掉一块肉。” 陈源张大着嘴,脸色苍白,这一刻他后悔到了极点,居然就这么答应了韩盛岸来这里,好处没得到,还要将命搭在这儿。 只是,他不甘心,气息虚弱地求饶:“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对付韩盛岸,求求你,放过我。” 白泽终于露出一丝冷笑,道:“我已经说过,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们在逼我,是你们自己不放过你们自己。” 慢慢搅动着匕首,任由鲜血与破碎的污秽沾满自己的手臂掌心,白泽无奈一笑。 “你们,该死啊!” 第五十五章 征兵 白泽一脸的冷漠表情,他穿越来这战国,只是和以前活得不那么一样,可偏偏就有人要来挡他的道。 抓住深入陈源腹部的匕首,面无表情地再次搅动了几下之后,他将匕首抽出,任鲜血喷涌,对于躺在地上哀嚎抽出的陈源更是直接无视。 他已经说过,这战国,只许他杀人、负人,绝不许人负他。 如果你要拦我道路,那么对不起,你就得死。 强自平复了心中情绪的波动,白泽冲到水缸前将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而后收拾好金银,给李道德留了一块布条,策马离去。 白泽目标很明确,出城,趁着韩盛岸还不知道陈源的情况,趁着还没有封城,他必须立刻离开新郑城。 就如同拎桃花的女子说的那样,他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但是,他一定会策马扬鞭归来,并且绝不会太久!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马儿的一声轻嘶,惊起归鸟无数,白泽警惕地看着慢慢清楚起来的身影,确定为李道德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城里情况怎么样?”白泽问道,不清楚新郑城内如今是一场怎样的风波。 “陈源没有死。” 李道德开口便是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的白泽,脸上也是愁云密布。 “只不过这件事被各方压了下来,毕竟明日便是韩王娶妃,即便是丞相韩熙和司寇陈琛也不敢太过放肆。” “另外,安平公主和将军府那边儿都在发力,想要为你脱责,并借此扳倒陈琛与韩熙,只不过希望不大。” 白泽点头,这在他预料之中,沉声问道:“也就是说现在风波都被按下,还没有真正掀起来?” 李道德见白泽眼中闪过杀机,连忙说道:“公子不要冲动,现在的丞相府戒严更加厉害,你去了那就是送死。” 闻言,白泽眼中闪过一抹灰暗,想了想,道:“云儿呢?还有你是怎么出城的,我虽然留了布条,但其实并不觉得你能出城来,至少不应该这么快。” 李道德牵过一匹骏马,摸了摸马颈上的鬃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道:“这不是多亏了安平公主嘛,要不是他暗中相助,我估计现在都被韩盛岸那小子给剁碎了。至于云儿嘛,现在也是在安平公主府上,毕竟她跟着我们,委实是不安全。” 白泽点头,心里却是并不相信这个老神棍没有安平公主帮助就会被剁碎的话语。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李道德一双鼠眼闪着光,依旧觉得跟着白泽有肉吃。 白泽半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星空,轻声说了两个字。 “阳翟!” 李道德心神一动,阳翟?那可是韩国的旧都,并且曾为夏启的都城,夏启曾经在此会盟诸侯进行钧台之享。 依他师傅所言,阳翟乃是一个卧龙之地,将会有一头真正的蛟龙在那儿腾飞! 他眯眼看了一下白泽,莫非白泽,就是那头蛟龙不成? “公子在阳翟有什么后手?”李道德试探性地问道,在他看来,白泽绝不是那种会打没准备的仗的人。 白泽没有说话,阳翟并非他的目标,那只是一个中转站,他现在想要去的,是魏国! 战国这个时期,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因此当白泽与李道德骑着神异骏马到了阳翟城之时,韩盛岸发布的通缉令还没有传到。 进城虽然遇到了盘查,但那都是常规性的,并没有人刻意拿着什么画像来比对,这一切还得归功于那两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阳翟城,乃是一座大城,毕竟曾为韩国都城,哪怕现在不是了,其繁华程度也不比新郑城差多少。 白泽与李道德一人牵着一匹宝马,可谓是惹眼至极,但那些人眼红归眼红,终究是没有一个人敢强取豪夺。 在他们看来,能拥有这样神骏马匹的人,难道能是普通人,再怎么也得是一方贵族吧。 若是白泽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定然会无奈一笑,毕竟他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丧家犬! 忽然,街道的前头出现骚乱,紧接着便是如同经过演练一般的整齐一致——街上的行人全部四散逃窜,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藏起来。 白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傻站在路中间,拉着火红的骏马跟着一大波人奔行。 “公子,这情况有些不对啊。”李道德凑在白泽身边,紧张兮兮地说道。 白泽瞪了这个老神棍一眼,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当自己是瞎子吗,傻子都看得出来情况不对啊。 “前面的兄弟跑快点行不,老子可不想被抓去当炮灰。” 原本以为白泽是一个贵族,可现在看到白泽和他们一起逃窜,这些人也对白泽没了忌惮,一个人被牵着马的白泽挡了路,此刻没好气地吼叫着。 “就是啊,这时候还牵着马干嘛,你这是逼着那群天杀的来抓你啊。”有人叹息,觉着这个可能是贵族的年轻人脑子有点毛病。 “快跑,那群挨千刀的追过来了。” 后方有人大叫,引起一阵骚乱。 并且,很快,前方后方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军队围拢过来,圈住了很多拨四散逃窜的人。 白泽牵着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情况,从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来判断,这阳翟城如今应该是在大力征兵! “现在征兵干嘛,难道秦国现在就打过来了?不应该啊。” 他皱着眉头思索,眼神却是在悄悄观察着。 “你们这群刁民,跑什么跑,我们这是在征兵,是要给你们付钱的!” 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骑坐在马上,手里捏着马鞭,脸色难看地呵斥着。 上头吩咐下来要招一千人去当炮灰,可现在才招不到两百人,没办法,上面的人得罪不起,可这群小百姓,那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男子冷冷一笑,并没有将大韩律法中不得强征民兵的条例放在眼里,这东西就是一个摆设,强征?呵,强征了你又能那我怎么样? “你这钱有几个铜板儿,我可不想去当炮灰。”有人低声嘟囔,愤愤不平。 盔甲男子眼神阴沉,手中马鞭毫不留情地抽在那低声嘟囔的人身上,响亮的声音让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这群刁民懂什么,这是在为我大韩做贡献,等我们打跑了魏国的那群狗崽子,你们是会被史书夸赞的!” 盔甲男子义正言辞地呵斥,正要再抽那男子一鞭,却忽的看到了白泽手中牵着的骏马。 他愣住,而后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清了清嗓子,指着白泽说道:“你,对,就是你,你手中的马也得交上来,这也是在为大韩做贡献。” 闻言,很多人同情地看了看白泽,然后低下头窃笑。 白泽无言,他还真能遇到这种奇葩情况? 第五十章 鬼谷传人 纵横,白泽? 白泽皱眉,想起了李道德伪造的纵横令,上边同样刻有这样的字迹,可这块木牌现在还在自己怀里呢,那么…… “那具腐尸,是这个战国时期真正的白泽!” 他瞳孔微缩,心中已然是翻江倒海。 他穿越而来,因相貌和名字都与这个时空的白泽一样,因此以这个身份在这儿生活了两个多月。 也曾想过正主回到府上和自己对峙的情况,可荒诞的是,正主已经死了?并且,正主貌似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鬼谷传人? 白泽有些无言,这是不是太巧了,自己冒充白家公子也就罢了,连冒充一个鬼谷传人也能够撞上,这运气也是简直了。 然而很快,他发现了问题,谁杀的这个真正的鬼谷传人? 按照常理,鬼谷传人武力值都不会太低,并且在各国的贵族间都有着很高的地位,无论去到哪一国都会被奉为座上宾,谁敢对影响力巨大的鬼谷传人下杀手? 冷幽幽地看了身子发抖的陈庆文,白泽轻声笑道:“典御史大人,还请前头带路,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陈庆文信鬼神,因此在碰到这种诡异事件后才会心有恐惧,再加上此前白泽神鬼莫测地逼供手段,让他甚至怀疑白泽是不是鬼魂。 此刻他看着“鬼魂”白泽对着自己笑眯眯,浑身汗毛都炸起,忙不迭地陪笑,并引着白泽前往腐尸所在地。 到了地点,果真有一句腐尸,面容都已经看不清楚,衣裳也已经腐烂,还有苍蝇蛆虫等。 腐尸旁边,一块木牌很显眼,和李道德刻制的纵横令一模一样,即使在腐烂尸体旁边待了很久,也没有沾染上恶臭,反而有一股清香在弥漫。 白泽仔细打量着这块纵横令,最终感觉这是真的,不是伪造。 将真正的纵横令收入袖中,他蹲了下来,不顾陈庆文惊恐的目光,神情平淡地将爬满了蛆虫的腐烂尸体反转了过来。 “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白泽皱眉,反转尸体之后并没有其余发现,好像除了一块纵横令之外,就再没有其余能够表明这具腐烂尸体身份的东西。 陈庆文见过很多血腥以及恶心的场面,但当他看到白泽徒手在爬满蛆虫的尸体里搅动翻寻,他还是忍不住呕吐了出来。 白泽瞥了一眼呕吐不止的陈庆文,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冷哼了一声,随后便继续用手翻找起来。 “嗯?” 终于,他找到了一块几乎要腐烂掉的布帛。 这块布帛材质很特殊,但即便如此也快要腐烂,上边的字迹也被污染,看不太清楚。 取来水壶将布帛简单清洗了一番,白泽终于看清了字迹,并知道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白渡,竟然有着极其隐秘的身份,远不止一个普通富家翁那么简单!并且,“他”的父母一样,身份隐秘。 白家,居然全是秦国派到韩国的间谍,负责买通大韩的权贵,从内里腐败这个本就不强的国家。 白渡与“他”父母虽然同为间谍,但是在秦国属于不同阵营,白渡归于蒙恬麾下,“他”父母属于另一个秦国权贵。 但不知为何,“他”父母后来遭到白渡方面的绞杀,而当时白泽年岁尚幼,且不知道其中内幕,这才免于一死。 “原来是这样,白渡想我死,最主要的是害怕我成长起来,接触到韩国高层,得知这一切的真相,这样一来秦国苦心经营多年的间谍系统将会毁于一旦。” 白泽看着这块布帛,不禁感叹,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冯海是韩盛岸请来的,可又是谁撺掇的韩盛岸呢?现在看来很明显,正是白渡在暗地里使手段。 拎桃花的女子身份高贵,可却被人雇佣前来杀他,现在也可以解释了。白渡在新郑城势力不算大,因此无法直接出手杀他,但是其背后的蒙恬令很多人忌惮,正是因为如此,拎桃花的女子才不得不受雇来杀他。 想通这一切,白泽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极其冰冷的笑容,他没有替这白家公子报仇的善心,可白渡几次三番暗地里使阴招害他,他如何忍得? “白渡么,一颗棋子罢了,我就不信蒙恬会为了你满世界地追杀我。” 白泽在笑,从一开始他便对这个所谓的舅父没有好感,现在更是如此,心底里已经开始谋划如何杀死这个来自秦国的间谍。 “虽然知道了白渡的秘密,但是究竟是谁杀了真正的白家公子,却依旧没有头绪。” 他一边将布帛收好,一边看着腐烂尸体思考,毕竟他现在是以白家公子、鬼谷传人这个身份在行走,保不齐哪天害死这个正主的人就又会跳出来,以雷霆手段对他下手。 “根本没有头绪啊。” 白泽叹息,这件事太诡异了,无从下手,目前唯一有嫌疑的就只有白渡,可是若是白渡,那他一开始见到自己,那就应该和陈庆文一样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很显然白渡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苦思良久无果,白泽最终选择了放弃,只能加倍小心,防范着那个躲在暗中的黑手。 “唔,把他埋了吧。” 白泽最后看了一眼腐尸,轻叹一声,只觉得世事无常,命运太过玄奇。 刚刚疯狂呕吐的陈庆文已经浑身脱力,此刻听到白泽说要埋尸体,顿时就苦了脸,这种苦活,摆明了就是他来做啊! 白泽靠在一颗树上,双眼微眯,神情漠然地看着正在费力刨坑掩埋尸体的陈庆文,眼底杀机闪烁。 这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不是“白泽”的人,如果不杀他,万一他对外人提及,那无疑是一场祸事,会陷他于险地。但若是杀了他,原先计划中的棋子就会少一颗,有可能影响到今后的局势走向。 最终,白泽将杀意隐退,眯着眼睛休憩,整理着愈发纷杂的信息。 陈庆文来找他都是半夜,这样可以避开很多眼线,所以当白泽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空气中飘着一层不薄不厚的白雾,白泽还未临近府邸,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坐在府邸门口。 唐折风! 第五十六章 火头营 李道德手里边儿也牵着一匹骏马,可日行千里,乃是安平公主所赠,其价值不消多说。 他看了看脸色古怪的白泽,生怕这个脾气向来不好的主子反倔,悄悄地扯了扯白泽不要冲动。 万一白泽和这军痞杠上,那他们估计很难再安然离开,毕竟阳翟城他们可没有靠山。 只是令李道德吃惊的是,白泽非但没有动手,反而露出一个笑容,牵着马朝着盔甲男子走了过去。 “如果是为大韩做贡献,这当然没问题,小人现在就将这马交给将军好了。” 白泽淡笑着,并且真的将手中的马缰递给了盔甲男子。 这男子也是一愣,没想到白泽这么上道,而且那一声将军叫得他可谓心花怒放。要知道将军这个词儿可不是随便叫的,一军统帅才可以称为将军,他这个掌管着百人队伍的只能叫卒长。 满足了内心小小的虚荣感,这个卒长看了看白泽,模样清秀,身材颀长,倒是有着几分书卷气,心想着要不然就放过这个小子了? 谁知道,白泽却是在此时开口道:“将军一心为大韩,我辈也不能落了后,小人愿意跟随将军去往军中,为我大韩效力。” 卒长孙大宝再次愣住,这小子看着挺机灵的啊,怎么就要自己往火坑里跳了?算了,你要跳我可没义务拦着。 撇了撇嘴,孙大宝笑道:“果然是我大韩的好儿郎,好样的。” 看到这一幕,刚才低头窃笑白泽倒霉的人再也笑不出来,他们本以为白泽这种年轻人会血气上涌和这卒长杠上,那他们就可以趁乱逃脱,可谁知道这小子居然自愿去当炮灰? 就是李道德都呆呆发傻,而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露出一脸谄媚笑容,模仿这白泽刚才的模样,也将手里头的骏马交给了孙大宝。 “嗯,都是我大韩的好儿郎,来人,将他们给我‘请’回军营去。” 孙大宝哈哈一笑,而后特意将白泽和李道德留下,并且直接骑上了白泽的马,还不忘夸了一句好马。 白泽对此无感,孙大宝这一类人,永远都无法引起他的杀机,两者之间的差距,真的就如同蛟龙与蝼蚁。 “小子,你刚才那一句将军叫得我心里头舒服,但是我要告诉你,到了军营里可不要这样叫,不然会有大祸。” 孙大宝好心提醒,白泽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无奈一笑,战国时期的官员制度他虽然说不上知根知底,但这些基础知识却还是知道的。 刚才若不是想要借孙大宝的手进入军营,并且得到一个不错的待遇,他怎么可能会叫他将军? 孙大宝越看身下这匹骏马越开心,道:“小子,你很对我的胃口,等会儿我会将你分配到火头营,算是对你小子的一点照拂。” 闻言,白泽心头一喜,他之所以会想进入军营,乃是听到孙大宝刚才说这次征兵是要和魏国打仗,便想着在军中安稳地去往韩魏边境,然后想办法进入魏国。 至于当炮灰?白泽冷然一笑,他还要鲜衣怒马回新郑杀人呢,怎么可能会去当炮灰! 阳翟城距离韩魏接壤处不算近,既然征兵都征到阳翟这座巨城来了,白泽可以笃定,这一次韩魏之间绝不止普通摩擦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有一场大碰撞。 白泽和李道德被带到火头营,孙大宝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便骑着一匹牵着两匹,乐呵呵地离开了。 “嘿,新人?” 孙大宝走后,立马便有人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白泽。要知道,火头营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待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有一点关系,不然不可能得到这份安逸营生。 白泽也是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拱手笑道:“诸位老哥,刚才那位卒长便是举荐我来火头营的人,还希望老哥们多包涵。” 听到白泽这样说,那群老兵也送了一口气,一个卒长做后台,这也算是普通,不会凌驾在他们之上。 “小子,我告诉你,我们火头营向来没有欺负新人的规矩,你现在就去将那三口水缸装满、那边的柴火劈开好了。” 地位最高的一个老兵油子强忍着笑说道,要说火头营不欺负新人,那是真正的笑话,哪个地儿都存在新人被欺负的情况,火头营尤为常见。 白泽面容不变,清秀的脸庞上挂着笑,看起来有着几分人畜无害的的味道。 “小子,你笑什么笑,还不快去挑水劈柴?”老兵油子皱眉喝道。 白泽慢慢敛去笑意,他只是想安稳去到魏国,在这军营里头也是不想惹事儿,可这也不代表着他愿意人人揉捏。 “这位老哥,给你看一个东西。” 他故作神秘,假装要从袖管里头掏出什么好东西,等那老兵油子眼中闪烁着贪婪光芒靠近之时,眉眼之间已经是一片冷寒,银灰匕首瞬间抵住了老兵油子的喉咙管。 “你,你怎么敢……” 老兵油子瞬间额冒冷汗,浑身汗毛炸起,万万没想到这个刚刚看起来还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居然敢在军营里动刀子。 “为什么不敢?” 白泽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他连陈源都敢宰,难道还会怕一个火头营的兵油子? “兵营里不能动手的,你要是敢伤我,明日你便会死得不能再死。” 老兵油子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喉头凸起之时正好碰到匕首锋芒,使得他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 “哦,是这样哦。” 白泽装作才知道规矩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见白泽露出如此表情,老兵油子心头一定,冷笑道:“小子,我念你不懂规矩,这次可以不上报,只不过刚才的任务可就得加倍了。” “哦,是这样哦。” 白泽重复了一声,还没等老兵油子说出当然,眸子里的锋芒瞬间跳跃,银灰匕首一个灵活旋转,不再抵住老兵油子的喉口,而是被白泽倒持着,架在了兵油子的大静脉旁边。 白泽眉头一挑,玩味地看着老兵油子,道:“如果我说我现在杀了你,我也不会有事,你信不信?” 第五十七章 阳翟城的秘密 幽冷的光芒在银灰匕首的尖刃上跳跃,只要白泽手腕微微用力,这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老兵油子绝对会血溅五步。 老兵油子看着白泽冰冷的眸子,心肝都是一颤,这哪还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这种眼神,绝对是放惯了人血的狠角色啊。 再次咽了口唾沫,老兵油子服了软,道:“这位小哥,一切都好说,以后你就在这火头营当个闲人就好,这总行了吧?” 白泽睨了一眼老兵油子,银灰匕首顺着其脖子往下游走,最后停留在其心脏位置。 “卒长叫我来火头营可是干活的,我怎么能当闲人呢。” 老兵油子恍然,白泽这是既要利,又要名啊,连忙谄媚笑道:“我懂我懂,对外我们火头营绝不会说小哥你是闲人,这可行?” 白泽扁了扁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匕首。 李道德这厮这时候开始狐假虎威起来,一巴掌扇在老兵油子的脑袋上,眉毛一立,却是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气势。 “你这厮,既然什么都懂了,那还不快一些给我家公子安排好住处?” 老兵油子愣了愣,而后为难道:“住处嘛……我们火头营一直都是睡地上,哪有专门的住处啊。” 见李道德还要动手,白泽摆了摆手,对老兵油子表示理解。 其实他也可以自己独占一个房间,让那些火头营的家伙挤在一起,只是这太张扬,会引起群愤。 又是五天过去,阳翟城的征兵算是告一段落,这群新兵即将启程前往韩魏交界处,至于最后能活着回来多少人,那只有天晓得。 令白泽在意的是,就在昨日,韩盛岸的通缉令终于是到了阳翟城,他本来还想着怎么避一避风头,谁知道韩盛岸派来的人只是在城里转了一圈之后,便灰头土脸地离去了,甚至连通缉令都没有贴一张在阳翟城内。 明日新兵就将前往韩魏交界地带,因此这晚上的食物却是丰盛,有一种践行的意味在里边。 白泽与李道德坐在篝火旁边,平静地听着身旁士兵的抱怨或憧憬,皆是一言不发,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思量着什么。 火焰跳动,白泽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阳翟城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似乎对他有利,可以让他不必前往魏国,而且还能以更短的时间回到新郑城。 一千新兵吵吵嚷嚷的,白泽听得也有些心烦,正想悄悄溜回住处歇息,却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朝着这边走来。 这男子右手轻轻地按在腰间的青铜剑柄上,体型匀称,一身挂了大红披风的铠甲更是令他显得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俊美的脸庞上有一道刀疤,一直从鼻梁上延伸到右耳根,看起来狰狞不已。 见到这个男子,老兵们纷纷敬礼,并且示意喧闹的新兵安静行礼。 男子扫了一眼围着篝火坐下的一千新兵,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可能并不愿意前往韩魏边界,你们可能并不盼望建功立业,但是,你们现在根本别无选择!” “但是,我段恒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并不是炮灰,你们都是我大韩的好儿郎,只要我们打败大魏,你们就是我大韩的最大功臣,你们都将被书写入史书!” “当你们骑着马再回到这儿,你们必然有无尽荣耀加身,你们必然是家族里光宗耀祖的存在,将会受到家族的敬仰,并且将得到神的眷顾!” 名叫段恒的男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本就很能抓人耳朵,再加上这一番话语之中的煽动性,这一千本就有些迷醉的新兵顿时热血上涌,好像已经荣耀加身一般。 白泽坐在人群中撇了撇嘴,这种套路可以说烂大街,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却偏偏很有用。 他对这种话语已经免疫,对段恒接下来的煽动话语也兴致缺缺,没有认真去听。 但是,段恒最后一段话,却让他变了脸色。 “你们都是勇士,是我大韩的勇士,更是我阳翟城的勇士,我相信你们都对新郑城有着恨,我段恒可以保证,此役若胜了,新郑城里的那一群恶狼,必将被我们屠杀!” 新郑城,恶狼,屠杀? 白泽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难道这段恒是想造反?可造反还需要和大魏打架吗,应该和大魏联手才对啊。 他皱眉,心里有着疑惑,但还没等他去思考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段恒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他对此有了明悟。 “当初申不害变法,我阳翟城的侠氏、公厘和段氏三个大族都遭到迫害,这还不算完,之后更是迁都新郑,导致我阳翟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若不是我们三大族下死力,如何能有阳翟城今日的繁荣?可是呢,新郑城里那一群恶狼,见我阳翟重新繁荣起来,便对我阳翟加重税收,使得我阳翟人民苦不堪言!” “此役了解,新郑城那群权贵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大韩的都城,将会再次是我们的阳翟城!” 白泽皱眉,他可以看出,阳翟城的百姓对新郑城是真的有恨意,因为段恒这一番话比刚才的煽动话语更让他们激动。 “难怪韩盛岸派来的人灰头土脸地离开,没想到阳翟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白泽眸光闪动,他的直觉很正确,阳翟城有秘密,且对他有利。 嘴角上勾,白泽将陶碗里本就不多的米酒一饮而尽,既然上天要帮他,那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原本去魏国便有着不小的风险,现在就留在阳翟城的话,风险会小得多,并且时间会更短!” 白泽冷笑,开始重新计划着棋盘落子。 既然韩盛岸敢疯狂,打乱了他计划好一切的棋盘,那他也不介意重新落子,将韩盛岸吃得干干净净,一颗棋子都不剩! “韩盛岸,我现在是丧家犬,可是不会过太久,我会让你比丧家犬更凄惨!” 第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唐折风,就这么坐在门槛上,沉默不语,孤身一人,发上还挂着露珠。 白泽惊异,自上次在医馆偶遇此人之后,就再没有得到有关他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来找你,是为了报恩,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唐折风见白泽走来,起身说道,声音很沉,有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白泽哑然失笑,道:“那你准备怎么报恩?’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清楚,我还要照顾我妹妹,不会为任何人卖命。” 唐折风目光灼灼,话语很硬,道:“我可以教你道家的一些秘法,以此提升你的武力值。” 道家秘法?白泽挑眉,这听起来很玄乎,可他现在不会怀疑这东西的真实性,甚至觉得这道家秘术可能比古武道更强大。 “我只有半个月时间,你觉得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白泽开口,尝试将唐折风绑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他对付韩盛岸会轻松很多。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唐折风脸色不变,说了一句让白泽很无奈的话。 “你学不会,那关我什么事?” 暴风雨来之前,一向会有一段安宁平静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王宫开始忙碌起来,置办迎娶韩熙之女的所需之物。新郑城内,这几日也感染了韩王迎妃的喜庆气氛,几乎是家家张灯结彩。 然而,白府却一直大门紧闭,除了云儿每日外出购买一些食材之外,白府与一座死宅无异。 “咔擦。” 一声脆响,宣告着又是一支毛笔的折断。 白泽苦笑,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支断于他手的笔了。这几日,他苦练道家那虚无缥缈的符道,可始终不得其法,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入门。 “我说过很多次,符道重其神,而不重其形。你就算把这符画得再怎么相似,没有神韵,也只是白做苦工。” 唐折风双臂环胸,平淡地看着白泽,不带感情色彩地指点着。 白泽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有些哭笑不得。他修习过格斗术与杀人技,因此对剑道触类旁通,但这符道可是从未接触过,并且最为虚无缥缈,要他在短短半个月内学会,实在是太过难为他了。 李道德躲在墙角后面,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生怕被人发现他在偷窥。可即便如此,一脸平淡的唐折风依旧是看到了他,眼眸绽光。 李道德这几日都不见人影,白泽苦修符道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因此今日却还是唐折风第一次看到这个神棍。 见被唐折风发现,李道德露出一个古怪笑容,而后缩回脑袋,再次没了人影,只剩下一脸疑问的唐折风,以及满头大汗继续画符的白泽。 神,形,这听起来很缥缈,有些像后世的国画,重神不重形,可惜白泽在这方面没有涉猎,不然修习这符道估计会轻松很多。 但即便如此,在距离韩王安赢迎娶韩熙之女还有两天之时,随着一支毛笔的再次折断,一蓬烈焰凭空而起,在一瞬间照亮了大半个院落。 白泽,终于正式跨入符道大门! 看到地上已经化作灰烬的符纸,唐折风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符道入门有多难他最是清楚,当初道家有一多半人花了三年时间方才初步入门,可白泽居然仅用了半月时间就踏足符道大门! “这若是传到道家那一群人耳中,怕又是一起天大的波澜吧。” 唐折风暗暗揣测,当时他一月时间参悟符道便被人视作能肩抗道家八百年气运,如今白泽半月参悟,那还不得被那群人看成神仙转世? “终于成功了,可是居然用了这么久,实在是出乎意料。”白泽扫了一眼地上的灰烬,轻叹一声。 闻言,就是一向稳重的唐折风都有吐血的冲动,半个月就参悟了符道,这已经是骇人听闻了,白泽居然还嫌慢? 这一刻,唐折风甚至想暴打白泽一顿。 白泽对这符篆的威力有些吃惊,对唐折风做了一揖,道:“多谢。” 唐折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颇有些神秘色彩的白衣公子,眸子中光华闪烁,最终以不确定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能吃掉韩盛岸,有了能够保证我妹妹一生安稳的力量,要我为你卖命也不是不可能。” 白泽愣住,没想到这头凶煞巨蟒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或者说没想到会这么快,太过突然,没有一点点前兆。 收拾好心神,他淡然一笑,爽朗道:“那就请拭目以待了。” 他心里有足够的自信,不将韩盛岸这个绣花枕头放在眼里,即便有韩熙为其帮阵,他也有办法让老司寇成为其掣肘。 但是,唐折风却不这么认为,认真说道:“韩盛岸不过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纨绔公子,但是韩熙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老狐狸,这狐狸要是想咬你,你跑不掉。” 知道对方是在好意提醒,因此白泽也不恼怒,道:“韩熙是老狐狸,可你觉得若是有一头老疯狗要去咬他,胜负几何?” 唐折风皱眉,不懂白泽说的老疯狗是谁,却见到白泽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并从怀里取出了一卷竹简。 “这是?” 唐折风结果竹简,仔细看过之后,面上的惊容根本掩饰不住,惊讶道:“你要让现在的司寇身败名裂,并且将这桶脏水泼到韩熙身上?” 见白泽点了点头,唐折风更加惊异,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张带着老态的脸庞,不禁对白泽更加好奇起来。 “也许韩熙已经权倾朝野,但一个老司寇就算咬不死他,至少也可以让他放点血吧。” 白泽冷笑,而后目光落在唐折风身上,恳切道:“现在,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要我怎么做?” 唐折风问道,他对韩盛岸同样没有好感,只要白泽请他做的事儿不太过火,那么他不会拒绝。 “潜入丞相府,将韩盛岸送给韩王的贺礼换成这一卷竹简。” 唐折风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最终将竹简揣进了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算你欠我的人情,就当我还那个人的人情吧。” 他平淡开口,而后推门离去。 大门吱呀作响,白泽的一角衣衫无风自动。 唐折风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指的是李道德,他不清楚李道德是不是真的救过唐折风,这才让唐折风欠下一个人情。 他只知道一件事,山雨欲来风满楼,新郑城,即将不平静。 第五十八章 献计 篝火燃了差不多一整夜,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熄灭,留下一堆堆灰烬木炭。 阳翟城离韩魏交界实在不算近,再加上这一千新兵未曾受过训练,因此行军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抵达目的地。 一千新兵似乎真的不是被单纯地用来做炮灰,因为他们没有直接被带到边关战场,而是来了一座山谷,开始接受系统性的操练。 白泽对这种做法有些嗤之以鼻,临阵磨枪不亮也光?那不现实,这一千人在这儿训练,还不如实打实地操起刀子见见血来的实在。 火头营里也有一大半新兵,但因为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原因,却是全员免训,只安心负责后勤。 是夜,白泽招呼来老兵油子,问道:“老哥,你可知道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老兵油子背后的靠山乃是一个掌管着五百兵士的旅帅,因此消息也就灵通的多。 他这些日子不是没想过要收拾白泽,可一想到白泽那冷漠的眼神,就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公子,听上头的风声,好像还得训一个月呢。” 白泽轻嗤一声,再训一个月?就是再训半年都不会有用,一群在阳翟城这个安乐窝呆惯了的人,真上了战场那还不得被吓破了胆,谁会记得操练过的把式? 他挥手示意老兵油子去忙,而后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块还算平坦的青石上,眼神空空地看着天空。 忽的,一张贼眉鼠眼面容显老的脸庞凑了过来,而且还极不将就的咧嘴一笑,门牙上的绿菜叶清晰可见。 白泽没好气地一脚踹去,却是踹了一个空,瞪了一眼神棍,道:“打探清楚了?” 李道德嘿嘿一笑,道:“公子,已经探知清楚,段恒的营帐距离这儿不远,就在那边儿不足十里地。” 这个老神棍最后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座山谷,似乎有着极不寻常的意义。” 白泽点点头,觉得这座山谷说不定就是阳翟城那一群旧贵族的领地,专门用来和新郑城那边的新贵族区分开来。 打探清楚了段恒的所在地,白泽心中也更加晴朗起来,安闲地吃完晚饭,而后一个人朝着段恒所在营帐摸去。 因为此地在山上,并且要注意避过巡逻队,避免不当作奸细给抓了去,因此十里地虽说不算远,白泽却也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什么人?” 据马栏前,白泽被守卫军士拦住,一杆长戈抵在了他的胸前。 白泽也不恼,对着守卫拱了拱手,笑道:“我乃是前些日子到的新兵,想来求见段恒将军。” 闻言,那守卫顿时乐开了花,嘲笑道:“新兵?求见段将军?小子,你是喝醉了还是没睡醒,就凭你也想见段恒将军吗?” 见白泽皱了皱眉,守卫又是一阵冷笑,不留情面地说道:“段将军有多忙你知道吗?新兵,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别怪我用鞭子抽着你回去。” 白泽沉默,眼里闪过一抹冷冽,刚要再说话,却见那跋扈的守卫竟然真的抽出了皮鞭,要一鞭子抽向了他。 白泽皱眉,这守卫未免跋扈过了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他刚要抬手反击,却发现鞭子已经被人抓住了。 并且,抓住鞭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段恒! 段恒出现在守卫身后,在守卫扬起皮鞭的时候就抓住了鞭子,这样一来,这守卫却是没有如白泽一般第一时间知晓乃是段恒抓住了皮鞭,眉毛一立,转身就要骂。 只是当这守卫看清来人容颜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混账。” 段恒斥了一声,而后手腕一抖,直接将皮鞭握在手中,而后抬手便是一鞭子抽在守卫脸上。 “将军,为什么?” 一条血痕瞬间在守卫脸上浮现,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想不明白一向爱惜下士的段恒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新兵对他动鞭子。 白泽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对着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段恒行了一礼,却是沉默不语。 段恒对着白泽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是一鞭子抽在守卫脸上,冷声道:“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一点,你这种骄横性子正是我军中大忌,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白泽保持缄默,这是段恒的做法,他没权利也没兴趣去过问,只是很显然,这样一来,军营里的其他人看向白泽的目光都不会太友善。 他对此无视,没必要和这些人争雄斗狠,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恒,对这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伤疤的将军有了兴趣。 段恒也注意到了其他兵士看向白泽的目光中带着寒气,但是也没有再出言训斥,而是又对着白泽点了点头,负手朝着军帐走去。 “白泽白公子?没想到啊,我没来找你,你却先来找我了!” 段恒进入帐中,猛地转过身来,嘴角噙着冷笑,淡漠得瞪着白泽。 白泽也不惊讶,既然刚才段恒替他抓住皮鞭,那就说明自己的身份早就被段恒注意到了。 他不卑不亢,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道:“段将军既然已经将我放在了军营里,显然是对我有所图谋,与其等将军来找我,倒不如我来找将军,这样也显得有诚意一些。” 段恒却是没料到白泽如此淡定,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经历过沙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过的人,普通人被他这么一瞪,那都是双脚发软的结局。 “韩盛岸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我现在保住了你一命,你总得做出点贡献才是。” 段恒好整以暇,白泽的事迹他可是知道的清楚,这样的人才要是不用来榨取价值,那是会遭天谴的。 白泽心里也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他这次来,本就是为献礼而来,唯一意外的只是段恒早已知道他在军中而已。 朝着段恒作了一揖,而后他捡起一块石子,蹲下身在地上刻画起来。 第五十二章 疯狂的韩盛岸 旭日初升,韩王安迎娶韩熙之女就在明日,城内喜庆气氛更加浓厚,竟是有一种举国同庆的意味。 白泽打完一套青山剑经,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洗浴,而后再次拿起毛笔,开始刻画符纂。 一笔一划,简单自然,并没有刻意按照某种形状去勾勒,一切顺遂心意,但却有一种玄妙的气息在流淌。 笔停,符成! “嗯,已经彻底掌握了。” 他微微一笑,放下毛笔,本想将符纂就这么放在屋里,但想了想,还是将符纂收入了左手袖袍。 抬头看了看朝阳,简单地判断了一下时间,白泽走出了门,朝着一家绸缎铺子走去。 送给韩王安的贺礼安平公主已经帮忙准备好,可那只是最为核心的珍稀礼物,其余例如绸缎等添头,却还需要他亲自来购置。 “诶,这不是白公子吗,请进请进。” 新郑城内最大的绸缎铺子老板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袭白袍的白泽,赶忙哈着腰,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白公子这是要来买绸缎给王宫里送去吧,哈哈,我敢保证,我这儿的绸缎绝对能令公子你满意。” 近日,来这儿买上好绸缎的人不在少数,都是往王宫里送去,老板一联想最近白泽的风头,很容易就猜到了白泽来此的目的。 白泽点点头,微笑着说了一句有劳了,便跟着这精明的老板走进了铺子,并径直朝着二楼走去。 绸缎铺二楼摆放的都是最为精美的丝绸绫罗,这些东西莫说是寻常富户,就是一国权贵都很少用到,因为太过昂贵。 “白公子你先挑选,我就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了。”老板眯了眯眼睛,依旧哈着腰笑道。 白泽嗯了一声,借着便开始仔细挑选起这些华贵的绫罗绸缎。 “嗯?” 突然,他皱起了眉头,因为竟在此时听到一声吱呀,虽然极其细微,但还是被他听到,那是绸缎铺子关门的声音。 如今乃是清晨时分,正是开门迎客的时候,哪会有店家关上铺门的道理? 暗道一声不好,白泽下意识地就地一滚,躲在摆放了诸多布匹的木架后头。 “咻。” 箭羽破空声尖锐地撞击着白泽的耳膜,这让他多年锻炼出的危机本能示警,全身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再次一个翻滚离开刚才的藏身地,白泽没有犹豫,身体紧绷,直接撞开关闭的木窗,纵身跃了下去。 在身体下坠那一刻,他转头回看,刚才的藏身地正钉着一根箭尾剧烈颤动的箭羽,至于那诸多布匹,则早已经被撕裂得不成样子。 绸缎铺子的二楼不高,白泽很平稳地落地,而后没有任何放松,立马又是一个翻滚,而后双膝微弯,以迅雷之势弹射而出。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刚才落地那一片区域,此时定然钉满了箭羽。 新郑城此时家家张灯结彩,街上人潮拥挤,这给白泽的奔行造成了极大的阻碍,但他也不气恼,因为这也给那暗中的箭手造成了困难。 他不相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在闹市街头弯弓搭箭。 事实证明,白泽赌对了,一路奔行,他再没听到过箭支破空的声音。 白泽不敢到人少之地,就这么站在如潮的人群之中,双手杵在膝盖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一缕缕地垂落,汗水也从额头上不断滴落。 从没有一刻,他会如此狼狈。 “韩盛岸,你这是在找死!” 白泽眼中杀意弥漫,他不用想都知道这是韩盛岸在动手,要置他于死地。 可是,这超出了他的预料,本以为韩盛岸至少会等到韩王安迎妃,等到一切再不可撼动之后,才会施辣手,那时候他也将一切部署妥当,可以和韩盛岸掰手腕。 可惜,韩盛岸疯了,疯狂出手,未等他做出应对,就要让他死。 “在那儿,给我上!” 就在白泽刚刚将气息捋顺之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在其背后响起,他甚至不用回头,都可以看到一把把雪亮的刀子。 深吸一口气,白泽再次远遁而去。 他也许打得过身后这三十几个人,但韩盛岸会只派这点人来吗? 一路奔逃,尽管白泽体力再怎么出众,可在面对四面八方的追杀时,依旧没有坚持多久,便出现了气息凌乱的糟糕情况。 白泽目光冰冷,他知道自己若是继续这样一味逃遁,甚至都不需要韩盛岸的人马动刀子,他都会活活累死。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被逼进了一条死巷子。 三路人马追杀而至,初步估算,至少得有一百来人! 一百来人,就算全是普通的泼皮无赖,那也得让白泽力竭挂彩,更何况以韩盛岸的谨慎性子,这里头绝对惨杂着不少的武道高手。 银灰色的匕首映着白泽清秀的脸庞,寒光闪烁,吞吐杀意,可白泽却是真真正正的到了死境。 他没有料到韩盛岸会在现在出手,算是慢了一步,可现在看来,一步慢,那就步步慢了。 背靠着墙壁喘着粗气,白泽冷冷地看着狞笑的持刀众,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话,那话是拎桃花的女子说的。 “金鳞也许不是池中物,但在没有幻化成龙之前,可是脆弱得很,一不小心就会变成一条丧家之犬。” 他呵呵一笑,没想到居然被说中了,他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好一条丧家之犬么? 惠香楼,三层,那是极为隐秘的一层楼,被渲染的极有神秘色彩,据说在这层楼商量出的事情,那都可以直接影响到一国一城。 韩熙没有穿丞相服,司空陈琛也没有着司空服,两个老狐狸都穿着寻常布衣,如同两个普通老农。 但是,这两个“老农”就偏偏坐在了惠香楼第三层! 司空陈琛饮了一口酒,问道:“韩兄就那么看重那个白姓小子,冒着韩王大怒的风险,也要在这个时候除掉他。” 韩熙脸上的褶子堆积起来又舒展开来,却是冷冷地一笑,道:“陈兄你可知道,这小子曾说了一句什么话?” 陈琛不解。 韩熙复述了经由韩盛岸转述的一句话。 “小人物,大人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琛举起的酒樽悬停住,而后又一口饮进杯中酒。 他冷笑,胸中有丘壑又如何? 的确,胸中有丘壑,那又如何? 白泽也在问自己,金鳞绝非池中物,可他现在,却是一个小人物…… 第五十九章 马镫 白泽画得很快,因为这东西并不是太复杂,当他迅速画完起身时,段恒却是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东西?” 段恒有些疑惑,地上的图形很简单,就是两个平底的环形物,中间有一条纽带连接。 这种粗陋的东西,就是白泽要送给他的礼物?此时,段恒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了,眸子里也出现真正的冷意。 白泽见段恒眼神渐寒,也不急着去解释这究竟是什么,有何用处,而是勾了勾嘴角,道:“段将军也不用急,在将这份礼物送到将军之前,我却是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将军。” 段恒见白泽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又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新郑城掀起的一起起风波,终是点了点头,示意白泽说出问题。 白泽问道:“将军曾说此役了结之后便要和新郑城有个结果,不知是真是假?” 这是他一个心头病,若那只是段恒单纯的激励话语,那他就不会在这场战役里出风头,甚至会直接前往魏国,毕竟他现在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快宰了韩盛岸。 段恒似乎也知道白泽心中所想,也没有卖弄关子,直接承认,道:“这不会有假,阳翟城内的贵族是旧贵族,在申不害变法中被开刀,这一次所有旧贵族联手,算是和新郑城的新贵族决一死战。” 白泽仔细看了段恒说这话时的面部表情,确认他没有说谎,这才继续问道:“不知道段将军说的这场战争,究竟是什么战争,为什么非得要此役了解之后,才能和新郑贵族彻底决断。” 闻言,段恒脸上闪过一缕忧愁,轻声叹道:“最近几年魏国蠢蠢欲动,这一次更是大规模试探性进军,而我阳翟城贵族势力一直在被削弱,若是此次以我阳翟势力为主力的抗魏战役胜了,我们的话语权无疑会重很多,对付新郑城那边儿,也就有底气得多。” 白泽恍然,而后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将军,此次韩魏交战之地,地形如何?” “乃是百里平川!” 段恒沉声说完,便见白泽欣欣然似有喜色,好奇问道:“白公子可有高见?” 白泽也不答,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刻图,笑而不语。 段恒这才发现自己被白泽带了节奏,由最初的对刻图的疑问,变到了对抗魏战争的疑问,现在又被白泽拉回到远点。 心里暗道新郑城的传言果真不虚,对白泽生出敬佩之情的同时,段恒也笑着问道:“公子的意思是,这东西对抗魏之战有利?” 白泽看着脸上有着狰狞疤痕,此刻却如同好奇宝宝的段恒,笑着问道:“段将军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应该很清楚在百里平川这种地形上什么军种最为恐怖。” “车兵与骑兵!” 段恒斩钉截铁地说道,对这方面极有自信。 白泽点头,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车兵这种军种各国都不会太多,而骑兵的话,虽然看起来声势吓人,但战力方面比起步兵其实强不了多少。” “并且,骑兵训练极其严苛,因为策马奔行的时候,只能依靠双腿夹紧马腹,不然很容易掉落下马。” 不可否认,段恒这些年的金戈铁马没有白费,听到这儿,他再看地上的粗陋刻图之时,已经是双目放光。 他看着白泽,吃惊地问道:“白公子的意思是……这东西可以提升骑兵战力,并且降低骑兵的挑选难度?” 马镫这东西据说西汉才有,段恒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白泽也不在意,组织了一下措辞。 “这东西我叫他马镫,可以给骑兵提供支撑点,这样他们策马奔行时就不会再那么费力,并且骑兵可以在战马上且骑且射,这其中的战力提升,将军应该不会不知道?” “若是战时,我们有足够搭配了马镫的骑兵,那战力之恐怖,不说摧枯拉朽也差不了太多。” 说道这里,就是白泽都有些心驰神往。 百里平川,数量足够大的骑兵蜂拥出城,如大江拍岸,似广陵潮头,黑压压一片,铁蹄所至,无物不破! “听说秦国蒙恬有一只铁骑,号称天下第一骑兵,铁蹄过处寸草不生,不知道我能不能亲手打造出一支这样的铁骑。” 白泽悄悄舔了舔嘴唇,即便现在还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但这依然不影响他心头的野望。 段恒盯着马镫刻图思索了许久,在想通了其中原理之后,彻底对白泽拜服,情不自禁地对白泽施了一礼。 “此前就曾听闻白公子有大才,原本段恒还对公子有所怀疑,今日算是彻底见识了公子的手段,实在是令段恒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泽心头轻嗤,如果这点手段就可以让一个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那这战国是不是太好混了一点? 心里头虽然不完全相信段恒的话语,只是他也没有点破,而是回了一礼,笑道:“将军言重了,这等微末伎俩如何比得上将军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段恒能做到将军这个位置,可以说智商情商都不会太低,虽然被白泽拍了马屁心头喜悦,却也没有得意忘形。 他又看了看马镫刻图,问道:“那以白公子所见,一个月时间能赶制出多少数量的马镫?” 白泽早就对此有所计算,因此没有思考便道:“此物制作不算复杂,但一月时间的话,怕是最多不过两千副。” “两千?” 段恒皱眉,显然是对此不满意,两千人的战力能强到哪儿去,对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来说无关痛痒。 白泽自然知道段恒的想法,但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在心头嗤笑,毕竟两千精骑若是运用得当,在战国这个时期绝对可以颠覆一场战争成败。 当然,他现在不会说,这算不上奇货可居,但良策就应该有良策的价钱,这马镫不过是报答段恒将他从韩盛岸手下保住的谢礼罢了。 段恒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而后招呼来一个亲信,沉声道:“你将这刻图记录下来,命工匠日夜不停地给我锻造,一个月后,我要见到四千副,一个月后若是没有,你就提头来见!” 闻言,白泽不进腹诽,果然又不是一个好东西。 第六十章 斥候 白泽静默地站在一旁,直到段恒的亲兵恭敬地退出营帐,才勾了勾嘴角,道:“既然将军认为两千配了马镫的骑军并不能够形成战力,那不如将这两千骑兵拨给我?” 段恒闻言却是笑了笑,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答应,算是婉拒,因为对白泽依然信不过,不可能这么轻易将两千骑兵分拨给一个陌生人。 白泽也不在意,本来就没指望段恒现在就能分拨给他军队,之所以提这一句,不过是缓和一下气氛。 “听说将军还要再训练一个月新兵,难道将军是真不打算将这一千人当炮灰了?” 他轻声问道,心里却对此极其不信,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场战争难免有些炮灰,或被当成诱饵,或被用作探路的石子,其间的血腥常人很难知晓。 之所以问这一句,其实算是白泽对段恒的一种试探,判断其心性,有可能的话,他会让段恒成为他手里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段恒自然不知道白泽已经将算盘打到了他头上,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无伤大雅,也就哈哈一笑。 “白公子被新郑城那边称作治国之才,想来不会不清楚战争的残酷,炮灰嘛,一场战争总是需要的。” 得到了段恒的肯定答案,白泽心头也就更加疑惑,问道:“将军纵横沙场十余年,难道不清楚是狮子是驴,总得拉到沙场上试过才知道,这样的训练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对于白泽的疑惑,段恒不置可否,笑着说道:“白公子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公子可能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 闻言,白泽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觉得段恒能够想到这一方面,故此才发问。 同时,白泽心头也是一凛,对段恒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这个脸上有着恐怖刀疤的家伙,绝不是韩盛岸那样的草包,而是真正的将才,拥有铁血手腕。 看到白泽嘴角的讥诮笑意,段恒不禁皱起眉头,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笑。 但是,尽管心中有怒,他却没有发作,而是眯了眯眼睛,声音微寒地问道:“白公子这个笑可真是饱含深意,段恒愚钝,还请公子赐教。” 白泽也不在意段恒话语中的冰冷味道,从容不迫地说道:“将军客气了,我这笑容只是想告诉将军一件事。” “什么事?” “我虽然被韩盛岸逼到这般田地,但这不代表新郑城对我治国之才的评价就不正确。” 段恒蹙眉,沉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你刚才说我有一点没想到?”白泽轻嗤,对此感觉很好笑。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这群新兵心里认为他们是炮灰,那他们也就只有炮灰的价值了。 将军心中所想,无非是充分压榨这群炮灰的价值,让他们在充当炮灰的同时,也能实质性的给予魏军以打击。” “将军,我说的可对?” 白泽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一脸惊容的段恒。 其实,他很不喜欢这么高调,因为对未来的道路没有什么好处,容易得罪人,但现在他不得不如此,要让段恒充分认识到他的价值,从而对他重视。 只有得到阳翟城的支持,他才能够迅速地回到新郑城,将韩盛岸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一剑斩杀。 另一边,段恒心中很不平静,好像有惊涛骇浪在胸口翻滚,让他窒息。 新郑城传来的消息是,白泽在稷下学宫四个考核中,兵法谋略这一项表现平平,因此他才敢轻视白泽,可现在的情况是,白泽在这些方面根本不会比他差! 强自定了定心神,段恒压下眼底的惊骇,认真地对白泽作了一揖。 “方才是段恒的错,还请公子见谅,公子果然是治国大才!” 这些恭维对白泽而言,根本引不起他心头丝毫波澜,但眼前作揖行礼之人毕竟乃是一位将军,他也不敢表现得平平淡淡,只能与段恒好一番客套。 客套完,白泽将话题带入正题,认真道:“将军不过是想让新兵从心底里认为他们不是炮灰,这个目的其实已经差不多达到了,再浪费一个月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 经过刚才白泽一番分析之后,段恒再不敢对眼前这个白衣公子有轻视之情,正色问道:“那依公子所见,又当如何?” 白泽淡然一笑,轻声说道:“直接拉往边关,炮灰就应该有炮灰的觉悟,全军覆没也在意料之中,发掘出几头真正的狮子那就是意外之喜。” 段恒蹙眉,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笑,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白泽,居然比他还要狠。 段恒是不知道白泽在春猎中面不改色割下左臂血肉的事,若是知道,必然不会再惊讶。 白泽睨了一眼眉头皱成死结的段恒,冷笑了一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现在起慈悲心了,念及同是阳翟人,不忍心就这么将他们坑杀?” 段恒面容有些扭曲,那一条长长的疤痕更是狰狞地扭动着,这一切都在体现着这个将军心里的挣扎。 白泽嗤笑,现在想起发慈悲了,早干嘛去了?并且,若是这一千新兵不是阳翟人,他估计段恒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忍与犹豫! “这一生,只能为将,难堪帅用!” 白泽心中轻叹,已经对段恒下了决断。 好一番挣扎,段恒终于平静下来,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既如此,那便依公子所言,明日便将那一千新兵拉往边关!” 他心中沉重,刚才虽然在挣扎,可也是在认真思量,最终觉得白泽说得有理,这才痛下决心。 白泽点头,有些静默,他知道段恒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可心底终究还是在挣扎,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心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估摸着段恒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白泽这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将军,白泽现在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斥候小队!” 第五十三章 丧家犬 白泽曾听说过一句话,一条发疯的狗,有时候比一头老虎更加可怕。所以,他定计要将老司寇逼疯,让他与韩熙拼死一搏。 只是没想到的是,现在他被逼成了一条丧家犬。 坐以待毙,那不是白泽的性格,既然要死,那他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银灰匕首一动,一根布条应声从他衣衫上割落。 白泽目光冷冽,用嘴叼住冰冷的银灰匕首,而后将那根素白的布条,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右手掌心。 你们想让我死,那就做好自己先死的准备! 啐了一口唾沫,白泽微微抬首,而后沉默地走向那一百多号人,一步一步,坚定而决绝。 没有嘶吼,没有狠话,银灰匕首直接吞吐寒芒。 一个,两个,三个…… 十个,二十个,三十个…… 不消片刻,白泽身上的一袭白衣已经化作血衣,相应的,这条死巷子,已经躺下了三十多具尸体。 白泽沉默无言,冰冷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竟是直接令他们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不敢再向前冲杀。 他默默地喘息,等待着这群杂种的下一轮冲杀。 “给我杀,弄死这群杂碎!” 又是一声大吼,白泽顿时绷紧了身体,但下一秒又意识到不对劲,弄死这群?难道是…… “终于来了!” 白泽骂了一句,因为终于看到了一个披着破烂道袍的老神棍,并且还有带了四五十个手持长棍的泼皮的曹胖子。 “公子,你先走!” 李道德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身血衣的白泽,高声喊了一句,示意这里由他和曹胖子拦着。 白泽没有拒绝,他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作用了,李道德和曹胖子足以应付,他现在需要做的,是用手上的匕首,隔断那个叫韩盛岸的纨绔的喉咙! 用力一跃,双手攀上墙头,而后四肢一齐用力,他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很轻巧地就翻过了这条死巷子。 见白泽离开,李道德咧嘴一笑,道袍鼓荡,拎着一根棍子冲进了人群…… 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白泽将身上的血衣脱掉,而后翻进一户人家,简单地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顺手换上了一件并不合身的粗布衣服。 “韩,盛,岸。” 白泽对这个草包纨绔可以说痛恨到了极点,这三个字儿几乎是从他嘴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带着刺骨的杀意。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韩盛岸!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还没有走进闹市街头摸往丞相府,他再次被三十多个黑衣剑客堵住。 “青山剑馆?” 白泽心沉如水,没想到高半山居然倒戈得如此干脆,直接倾尽全力帮助韩盛岸。 “白公子,很不幸,你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为首的一个剑客带着遗憾,但眼眸却很冷,嘲讽之意不加掩饰。 白泽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抿着嘴唇,不再说话。 以他现在的武力值,就算全盛时期对付这么多浸淫剑道多年的剑客尚且有难度,更何况他刚才还耗费了那么多体力? “我想知道,韩盛岸给了你们馆主多少好处,才能让他这么干脆地来杀我。”白泽装作认命,惨笑着开口,试图拖延时间。 为首的黑衣剑客拔剑出鞘,冷漠开口:“白公子,既然你想要拖延时间,那我就多给你喘口气的时间。毕竟,我们对一条丧家犬,一向足够宽容。” 丧家犬? 白泽冷冷地看着这个脸庞瘦削的男子,瞬间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一击犹如雷霆。 然而,他失败了,体力消耗太多,速度不足以让这个剑道高手反应不过来,匕首被格挡住,甚至差一点被乱剑砍死。 “白公子,馆主曾说你是一个在剑道方面具有妖孽天资的人,可惜啊,你没有机会成长起来了。” 被白泽一匕首惊出一身冷汗的男子眼神恶毒,冷幽幽地开口,并命令手下抽剑,要直接把白泽乱剑砍杀。 白泽心顿时凉了半截,本来想着如果这群人有着所谓的剑客荣耀,一个一个和他单挑,他还有可能趁机逃脱,可是现在,他似乎陷入了必死之境。 百莲楼所在的那一条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很普通的宅子,这座宅子一直都不惹人注目,因为注意到这座宅子的人,都已经死了。 一个老仆,普普通通,佝偻着腰背,一只眼睛更是瞎掉,绑了一条黑色的纱巾。 老仆端起一个银质酒壶,将其递给了一个女子,一个拎桃花的妖娆女子。 “那个叫白泽的小家伙遇到事儿了,韩盛岸施辣手,看起来是一副不将他弄死不罢休的架势。” 曾经让白泽笃定为一品高手的老仆恭敬地站在女子身边,恭敬地看着女子缓缓喝着酒,低声说着。 “我知道,我早已经提醒过他,一条金鳞再怎么前程似锦,那也得跃过龙门才能让人正眼看一下。 在此之前,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即便身后有靠山,但终归只能做别人案板上的鱼,跳不动。” 拎桃花的女子很漠然,冷笑道:“既然他不将我的提醒放在心上,难道我还会去救他么?丘伯,其实韩盛岸之前是来找过我的,要从我这儿雇人,可是我拒绝了。” 老仆余下的一只独眼亮了一下,而后又归于浑浊,再没有声音。 妖娆女子起身,随手将昂贵的银质酒壶扔在地上,喃喃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本以为你能一点点爬到足以让我正眼相看的位置,只是可惜,惹到了韩熙与陈琛这两头护犊子的老狐狸,那就只能乖乖地做一条丧家犬了。” 一枝桃花原本开得灿烂,但又很快枯萎,就如同原本风光无限的白泽,一步走慢了,现在就狼狈不堪。 三十多个黑衣剑客狞笑着,以合围之势开始朝着白泽包去,并且全都抽出了青铜剑,随时会将白泽剁成肉泥。 白泽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握住银灰匕首,如同困兽犹斗,准备殊死一搏。 “咻。” 突然,一支箭羽破空而至! 第六十一章 敌袭 “斥候小队?” 段恒挑眉,眸子里跳跃起疑惑的光彩。 白泽神秘一笑,轻声道:“一支斥候小队也不过二十人,将军难道连这点人都不舍得?” 撇了一眼段恒,他继续说道:“将军是想说一支精锐的斥候队伍很难得对吗,如果我说我能用这二十人给将军你一个惊喜呢?” “惊喜?” 段恒眸子里的光彩愈发炽盛,见识过白泽的手段见地之后,他对白泽是真的打心眼儿里佩服,因此对于白泽说的这个惊喜,也是格外在意与期待。 白泽轻轻一笑,如果现在他要向段恒要两千骑兵,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可要一队斥候,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清了清嗓子,他故作神秘地道:“将军不妨猜一下?” 段恒皱眉沉吟,良久之后依旧摇头,道:“段恒愚钝,还请公子指点。” “二十人,换魏军半月粮草,这桩买卖将军觉得做不做得?” 白泽淡然一笑,白袍衣角轻轻飘起,此时负手而立,落在段恒眼里却是颇有几分仙人姿态。 然而即便白泽此刻气质近仙,段恒依然一脸的难以置信,瞠目结舌地问道:“公子是要用二十斥候去截粮?” 闻言,白泽笑了笑,但是没有点头,而是摇头。 段恒见此也是舒了一口气,毕竟粮草对于军队而言乃是重中之重,运粮队伍一般都会有上千军士护送,要靠二十人去截粮,这要是成功了那白泽可就真的是神仙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白泽的下一句话却是他当场石化。 “二十人,我截不来魏军的半月粮草,但可以一把火烧了它!” 段恒觉得白泽一定是疯了,二十人去烧敌方粮草,这难度可不比截粮低多少,一个弄不好,那可是要丢了命的。 白泽自然清楚段恒心头的想法,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头却是轻嗤,你觉得烧粮难,那是因为你是战国人,但我可不是啊。 “公子,这不是我段恒心痛二十个精锐斥候,我是真的担心公子你的安危啊。” 段恒模样很认真,言辞也极其恳切,因为他是真的担心白泽发了疯把命给丢了,如果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亏大了?一个马镫算什么,他需要白泽身上更多的价值! 段恒心里头的那点弯弯绕绕白泽岂会不清楚,不过他也没有点破,毕竟自己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想要在战争结束后利用阳翟城旧贵族的利益,各取其利而已,这很公平。 “公子不必担心,陈源乃是一品高手,不也被我一匕首捅到在地?我就算烧不了粮,以我的武力值要脱身也不难。” 白泽对段恒进行劝说,这一步是他走向光明璀璨的第一步,绝对不会改变! 夜至三更,在白泽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段恒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真的答应了,并且下令将手下最为精锐的白马斥候拨给了白泽。 二十个斥候,一身雪白,胯下马匹也是白如雪,马腹上挎着弓箭与长剑,二十人皆抿着嘴唇,虽未言语,但一股铁血杀伐之气已经是扑面而至。 白泽对此很满意,一队最精锐的斥候,除了要会隐匿身形快速排查区域内敌人之外,杀人手段与移动速度更是重中之重。 很显然,这一队白马斥候,已然当得起精锐一词。 白泽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从某一种层面上来说,一支军队是否优秀,可以从这支军队里是否有精锐的斥候队伍来判断。 他兴奋,因为白马斥候精锐,这可以反应出段恒的军队优秀,而段恒的军队优秀,又可以说明阳翟城的实力强劲,而阳翟城实力强劲,就可以说明……他可以成功地宰了新郑城里的很多人! 心底里按下以后也得组建一支如白马斥候一样精锐斥候队伍的念头,白泽翻身上了一匹段恒赠送的良驹。 他挥鞭策马,一骑绝尘,身后跟着的,是二十位白马斥候! 手上有段恒的信物,再加上惹眼的二十位白马斥候,因此白泽很容易就出了边关,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魏军势力摸去。 韩魏交界之处乃是百里平川,白泽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若是太过张扬也是很容易被发现,因此他们行进得很慢。 百里平川,白泽带着二十个白马斥候,足足用了三日时间才平稳穿过,并且安全进入魏军身后的山林。 “公子,难不成我们要冲进魏军营帐烧粮?” 在停马休息之时,段穆发出疑问,语气里颇有嘲弄之意。 他是这一队斥候的队长,段恒没有告诉他白泽的身份,这几日里他可是不服气得很,响当当的白马斥候,凭什么听一个无名小卒的差遣? 白泽自然清楚段穆心头对自己不服气,可他也懒得去解释,更不屑搬出什么治国之才的名头,区区一个斥候罢了,还不配他费心。 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神情桀骜的段穆,而后冷声道:“接下来需要干什么,你无需知道,你们要做的,只是听我命令就好。” 段穆气不打一处来,这几日积蓄在胸腔里的怒气喷涌而出,低吼道:“你别蹬鼻子上脸,我们之所以跟着你来到这儿,只是因为将军的吩咐。”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我们都是最精锐的斥候,凭什么要听你指挥,凭什么要跟着你去送死?” 白泽眼眸阴沉,声音也愈发冰冷:“你们跟着我,不会死。相反,你们会因此感谢我,因为这将带给你们荣耀!” 见段穆还要言语,他直接喝道:“你要是不信,那你可以现在滚回去,只是我相信你若是这样回去,你的段恒将军一定会杀了你。” 段穆一时无言,宣泄处怒火与憋屈之后,他感觉胸口似乎空了一块,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最终,他沉默了,终究只有接受现实,毕竟已经来了这里。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们荣耀加身!” 接受现实不等于承认白泽,段穆嘴唇一掀,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很浓的笑容。 白泽眉头一皱,一个弓步向前,猛地抓起段穆,而后用力朝右边甩了出去。 段穆顿时大怒,本就看不惯白泽,此刻还被无声无息摔了出去,立刻就按住了腰间的剑柄,要抽出长剑将白泽给剁碎。 但下一刻,他怔住,而后脸色雪白。 “咻!” 一支箭羽,穿过丛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钉进了他刚才立身地后的树上。 段穆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白泽,又看了看末端还在颤动的箭羽,吞了一口唾沫。 原来,是敌袭。 第五十四章 杀人与被杀 一支箭羽,漆黑如墨,如同一道黑色的雷霆,在一刹那间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凌厉无匹地朝着白泽这个方向袭来。 “嗯?” 白泽皱眉,在听到箭羽破空声的一瞬间,他就绷紧了身体,并计算好了躲避的路线。 然而,很快他发现,这支箭羽意不在他! 果然,黑色箭羽呼啸,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并直接将为首的黑衣剑客洞穿,根本没有给那个人反应的时间,带着他倒飞出去,死死地钉在墙上。 突如其来的一箭顿时引起了那群黑衣剑客的恐慌,人人自危,害怕成为下一个被狙击的目标。 趁着那群剑客恐慌的时刻,白泽敏锐而不露痕迹地瞥向一个方向。 如他所料,一颗古树的树冠上,有一个手持大弓的身影,浑身被宽大的氅子包裹,看不清其面目与体形。 那身影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泽的目光,再次射出凌厉到极点的一箭。 箭羽呼啸,带起一蓬鲜红而滚烫的血,一个黑衣剑客再次被洞穿身体,被钉死在墙上。 诡异的气氛在蔓延,那群黑衣剑客知道情况不妙,暗中还有人在帮助白泽,并不像情报中说的白泽是孤身一人, 白泽没有犹豫,在神秘身影的箭羽掩护下,如同一头发了疯的猎豹,不计后果地逃离了此地。 这一次,他很谨慎,不再张扬,隐匿着身形,一步步朝着丞相府潜行而去。 一株老树,活了很多年,就这么肆意长在街头。 只是,今天注定不安宁,连这株老树都不能幸免于难,树冠里面响起骨头断裂的声音。 白泽伸手拉住一具尸体,不让他落到地上。这株老树距离丞相府不远,这具尸体正是韩盛岸派来监视,防止白泽摸到丞相府的探子。 只是很可惜,这个人太大意,不认为白泽有机会在追杀下活下来,因此被白泽有机可乘,在一瞬间被扭断了脖子。 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放在树杈上,白泽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重重吐出,平复了一下心绪。 他在观察,判断丞相府四周的设伏点,计算刺杀韩盛岸的成功几率。 远远地可以望见丞相府中,韩盛岸正在楼阁上饮酒,并且怀中搂着一个美姬,神态轻松,异常惬意。 “白泽,我说了你这辈子连给我提鞋都不配,你既然不信,那就只能让你死了。” 韩盛岸一边饮酒,一边随意捏了一把怀中美姬吹弹可破的脸蛋,放肆笑道:“还有安平公主那个故作清高的婊子,也迟早要沦为我的玩物。” 白泽静悄悄地隐匿在树冠中,通过韩盛岸的嘴型判断出这个无良纨绔的恶心话语,眼中尽是杀意。 想杀他,还想动他的女人,这种人不死还留着过年? 然而,白泽在呼出一口浊气之后,终究是无声退走。 丞相府周围,光是他判断得出的设伏点就不下五十处,更别提还有更隐秘的伏击点。 韩盛岸必须死,不是现在,那也绝不会是太久之后。 街道上依旧人潮如涌,白泽被堵着追杀的事情被有意控制了,并没有很多人知晓。 收敛心神,白泽开始朝府宅潜行而去。 不出所料,白府附近同样有韩盛岸设置的伏击人手,但不是很多,应该是认为白泽不可能有命回到这儿,被白泽很轻松地解决。 “棋盘被打乱了,如今只能带着这些时日积攒下的黄金离开新郑城了。” 白泽眼神阴沉,快步走向房间。 然而,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男子面容俊美,但是带着一股阴柔,眉眼间的阴鸷更是浓郁得散不开。 司空之子,陈源! “怎么,很吃惊对吧,没想到我会亲自出手。” 陈源冷冷一笑,嘴角挂着嘲讽,看白泽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具死尸。 白泽抿着唇,眼神犀利,如同悬崖上伺机而动的鹰隼。沉默,是为了最后的爆发。 “你很强,在稷下学宫时我就知道,你武力值应该是二品巅峰,按理说足以在很多地方横着走了。” 陈源神态轻松,无奈地叹息,说道:“但是很可惜,这里是新郑城,即使你是一头过江龙,你也得给我乖乖地扮成四脚蛇。” 说着,他一脸傲然地看着白泽,就如同神坛上的诸神,冷漠地俯视着芸芸众生。 并且,他身体里开始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 白泽瞳孔微缩,这股气势属于一品高手。 陈源,居然是一品高手? “现在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难以跨越,不止在身份地位上,更在你引以为傲的武力值上。” 陈源嘴唇上掀,嘲讽道:“盛岸早已经对你阐明你未来的成就,再高也高不过我们,因为在起点就已经注定了,你只能被我全方面压制。” 知道对方乃是一品高手之后,白泽也仅仅只有一瞬间的震惊,很快就平复过来。 他此时反而很平静,淡然道:“你们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真以为自己是俯视众生的神了吗,觉得自己一个念头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与未来。” 白泽感觉很可笑,特别是想到韩国第一个就被大秦铁蹄踏破,就越发想笑。 陈源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嗜血的表情,冷酷说道:“我们并不是神,但对你这种小人物而言,也差不了太多。” 白泽目光冰冷,右手轻轻一抖,银灰匕首便被他紧握在手。 “你现在的表情很精彩,我曾经看过困兽犹斗,那笼里待宰的野兽眼神和你一致。” 陈源冷漠开口,不屑地睨了一眼银灰匕首,感觉白泽太过冥顽不宁,武力值那可是实打实的,一品与二品之间差距很大,不可能被跨越。 白泽依旧沉默,右手匕首闪烁寒光。 忽然,白泽左手猛地扬起,与之对应的是一蓬光芒耀眼的白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陈源脸上。 那是白泽早就放好的符篆,此刻被他突然催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啊” 陈源距离白泽太近,并且太过自负,正好被火光打在脸上,此刻双手捂住脸,痛苦不堪,眼睛那儿传来剧烈的痛感。 没有犹豫,白泽一个跨步向前,银灰匕首利落地捅进陈源腹部。 并且,他不放心,因为一品高手太恐怖,右手松开匕首,一掌拍在匕首上,直接让匕首尖端从陈源的背后露出。 白泽神情冷淡,但是胸口在剧烈起伏,内心显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平静。 伸手抓住深入腹部的匕首,白泽面无表情地将匕首翻滚搅动。 “不要,不要,放过我。” 陈源这一刻是真慌了,内心满是恐惧,大声求饶,害怕白泽真杀了他。 “放过你?那你们放过我了吗,我招惹你们了吗,我只是想一点点往上爬,妨碍到你们了吗?” 白泽依旧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喜怒,道:“这是你们逼我的,你们自以为高高在上,认为我是砧板上的肉,我有什么办法?” “任人宰割?对不起,那不是我白泽的风格,既然你要逼我,那我就算死也要让你们掉一块肉。” 陈源张大着嘴,脸色苍白,这一刻他后悔到了极点,居然就这么答应了韩盛岸来这里,好处没得到,还要将命搭在这儿。 只是,他不甘心,气息虚弱地求饶:“放过我,我可以帮你对付韩盛岸,求求你,放过我。” 白泽终于露出一丝冷笑,道:“我已经说过,不是我不放过你,是你们在逼我,是你们自己不放过你们自己。” 慢慢搅动着匕首,任由鲜血与破碎的污秽沾满自己的手臂掌心,白泽无奈一笑。 “你们,该死啊!” 第六十二章 反制 白泽一脸的肃然之色,那一支箭羽预示着他们的踪迹已经被发现,而且极有可能是魏军的斥候队伍。 段穆不愧是白马斥候中的佼佼者,在确认敌袭之后很快收敛了心神,组织着这一队白马斥候迅速摆出防御阵型。 虽然段穆对白泽心有不服,但白泽毕竟是段恒看重的人,并且他刚才还被白泽救了一命,因此一队人也是很默契地围成一个圆形防御,将白泽护卫在中央。 四周一片死寂,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归于寂静。 白泽对于这样的寂静很熟悉,这就如同韩盛岸发疯之前的那一段安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短暂的死寂之后,一支又一支箭羽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一轮箭雨。 值得庆幸的是,丛林很密集,箭雨的杀伤力被降到了最低,很多箭支钉在了树上,真正需要白泽等人对付的反而不多。 然而即便如此,两轮箭雨之后,依旧有五个白马斥候受伤。 白泽皱眉,他们太过被动,若是对方所备箭支充足,只要一轮一轮箭雨地消耗,他们也会被消耗个干净,并且支撑不了太久。 所幸,白泽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因为一支正常的斥候队伍的作用是排查敌情,讲究一个来去如风,所带箭支都不会太多。显然,这一支躲在暗中的魏军斥候也是如此,两轮箭雨过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白泽手持着青铜长剑,眼神锐利如鹰隼,但却没有贸然发出反击的口令,这让段穆有些惊讶。 “现在贸然出击很容易落入敌方陷阱,本以为这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现在看来却是我错了。” 段穆悄悄看了一眼相貌清秀的白泽,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个白衣公子哥刚才说的让他们荣誉加身的话不再可笑,反而很有一种说服力。 “准备死战!” 忽然,白泽低声喝道,眼眸之中的肃然更加浓重。 段穆一怔,不知白泽为何会突然这样下令,因为他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里浮现出震惊。因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距离还很远,应该是敌人在接近。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是白马斥候里听力数一数二的了,可白泽居然比他还要先发现敌情,这不符合常理。 “现在发愣,是想死吗?”白泽眸子深寒,冷冷地睨了一眼段穆,“我可没有心思救你第二次。” 段穆一时间有些脸红,没想到居然再次被这个他看不起的公子哥训斥了。 “哼!” 白泽冷哼,身形快如鬼魅,段穆只觉得眼睛一花,当他回过神后,才发现白泽已经冲出了防御圈子,并且手里拎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冷冷睨了一眼段穆,白泽没有停歇,一个闪身避过刺来的青铜剑刃,而后身体灵活回旋,长剑再次割落一颗头颅。 “杀!” 此时段穆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眉头一压,果断下令。 白泽先声夺人,二品巅峰高手的实力没有一点的水分,无声地收割着魏军斥候的人头,不仅让魏军斥候胆寒,更是让段穆在内的白马斥候震惊不已。 “他娘的,竟然是一个狠人。” 段穆一剑刺进一个魏军斥候的胸膛,看着白泽已经杀了近二十人,不禁低声骂了一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根本就是一个武力值高的吓人的恐怖人物,杀人都不带眨眼的,比他们这群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都要更加凶狠。 战争讲究一个气势,白泽的强大无疑给所有魏军斥候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也给白马斥候们打了鸡血,因此即便魏军斥候数量众多,但局势反而是朝着白泽一方一边倒。 “死!” 段穆心头愤懑不已,挥剑就要将一个魏军斥候砍杀,他感觉受到了伤害,因为白泽明明就是一个大高手,居然还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人畜无害,这不是成心玩他们呢嘛。 “当。” 一把匕首遥遥飞来,其上裹挟的巨大力道震得段穆虎口发麻,那要砍杀魏军斥候的一剑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谁!” 段穆大怒,他本就心头窝火,只想借着砍杀魏军宣泄一番。,可现在居然还有人敢拦他,这是在找死。 只不过,正当段穆怒气腾腾地朝着匕首飞来的方向望去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清秀而又冷漠的脸。 “公子?” 白泽的冷淡目光就如同一盆冷水,不仅将段穆心头的熊熊怒火浇熄,更将段穆的心浇了一个透心凉。 “他已经是最后一个魏军斥候。” 白泽捡起掉落在地的银灰匕首,冷淡地说了一句。 直到这时,段穆才发现,魏军斥候居然已经全部死亡,其中有一半都是被割下了头颅,显然都是死于白泽之手。 这一刻,段穆心中也终于反应过来白泽为什么要阻拦他砍杀那一个斥候,一个斥候,可以给他们提供有关魏军的很多消息,如果他刚才杀了这最后一个魏军斥候…… 想到这儿,段穆感觉双脚都有些发软,若不是白泽,他刚才就要铸成大错,如果被段恒将军知道了,那可是要砍头的。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一刻,段穆对白泽再生不出丝毫的不服与愤懑,心中只剩下感激与钦佩。 白泽很平淡,只是对着段穆轻轻点了点头,但这对段穆而言已经足够,在段穆看来,这才是一个大人物应该有的姿态,段恒将军不也是这样的吗。 没空去理会段穆的这些好笑心思,白泽径直来到了身体发颤都魏军斥候面前。 扑通。 只一个眼神,白泽甚至都还没有说话,这个心里面已经畏惧到了极点的魏军斥候就软绵绵地跪倒在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白泽刚才一剑割人头颅的场景已经让这个魏军斥候头皮发麻,此刻白泽来到他面前,他更是彻底心里崩溃,生不出丝毫抵抗之情。 白泽对此也不惊讶,这算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儿,自己刚才那副模样,是个人都会有些心里不舒服的。 他淡淡一笑,俯视着这个已经有些疯癫的魏军斥候,和声问道:“你们是哪一支军队的斥候?” 第六十三章 你们不会死 “我们……我们是……” 魏军斥候身体颤颤巍巍,说话都不利索,死命地低着头,生怕和白泽的冷漠目光对上。 白泽面色很平静,用脚尖勾起这个斥候的下巴,看着魏军斥候惊恐万分的眼睛,淡淡一笑。 虽然是笑容,但在魏军斥候看来,这个笑容无异于死神的微笑,是催命的符号,这让他心中更加恐惧。 他揪扯着头发,惶恐地说道:“我们是护粮队伍的斥候队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不要杀我……” 护粮队伍? 白泽瞳孔微缩,万万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魏军护送粮草队伍的斥候,这似乎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省去了他许多力气。 “除了你们,可还有其他斥候队伍?” “还有一队,一共三十人,在我们左侧。” “护粮军队一共多少人?” “一千步卒。” “他们现在大概在何处?” “……” 魏军斥候对白泽实在是畏惧到了极点,因此对白泽的问题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十分的配合。 “这位将军,我求你了,不要杀我,放我回去吧,我家里还有妻儿呢。” 身体颤抖的斥候痛哭流涕,痛恨自己这支队伍的队长,两轮箭雨之后他们本就应该悄悄退走,可那个该死的队长居然下令要围剿,这才导致他们落得如此下场。 白泽看着痛哭的魏军斥候,露出一个和煦笑容,点头道:“可以。” “真的吗?”魏军斥候欣喜万分,而后不停地对白泽叩首。 “公子,这……” 段穆皱着眉头出声提醒,妇人之仁,这是军中大忌。 白泽抬起手掌,阻断了段穆的话语,而后示意魏军斥候离去。 “公子,你这是放虎归山啊,可能会引起大祸。” 眼见着魏军斥候就要消失在视野里,段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提醒一下。 白泽扭过头看了一眼段穆,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轻声问道:“我需要你提醒吗?” 说罢,在段穆惊愕的眼神中,他弯弓搭箭,扣弦之指轻轻一松,随后也不去看箭羽是否命中,就这么将长弓重新挂回马腹。 嗤,魏军斥候脸上的笑都还没有消散,一支箭羽就结束了他的姓名。 “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让人在开心中死去吧。” 白泽轻叹了一句,战国时期的生存环境很艰难,说是人命如草芥也不为过,那个斥候自然是不能活下去,但他还是愿意让他死得开心一点。 段穆看着神情淡漠的白泽,心中大受触动,感觉越发看不透这个白衣公子哥了。 “走吧,护送粮草的队伍就在前边儿,我们先去准备一下。” 白泽收拾好心情,翻身上马,率先离去,段穆也没有迟疑,招呼着其余白马斥候,紧紧跟随在白泽后方。 一条很狭长的谷道,这便是魏军护粮队伍的必经之地,也是白泽挑选的烧粮地! “公子,魏军有一千人,即使我们站在谷道上方设伏,也难以成功。” 谷道上方,白泽静默无言地盯着下方的狭长道路,段穆恭谨地站在其身后低声说着。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白泽回首,饶有趣味地看着段穆。 “在谷道上方备好滚石,当魏军经过时推下滚石,而后趁乱放火烧粮?” 段穆有些不确定,可这已经是他觉得成功几率最高的方法了,虽然这种方法依旧不妥当,他们极有可能在放火烧粮的过程中,被剩下的魏军剁成肉泥。 “这方法,还不错。” 白泽笑意淡淡,既然最为精锐的白马斥候都只能想到这个地步,那这应该就是常人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既然常人想不到他的方法,那就意味着常人做不出相应的举措,这就说明他成功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难得听到白泽夸赞,段穆本应高兴与欣喜,可此刻他却笑不出来,和其他白马斥候一样,都是面容沉重。 既然白泽都觉得这个方法好,那就表明白泽很有可能会用这种方法去烧粮,这样一来,他们这二十条姓名,只怕是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去准备滚石吧,天亮时分护粮队伍应该就会抵达此处。” 白泽负手而立,专注地看着下方的道路,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马斥候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大哥,我们是要死了吗?”有斥候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死去。 段穆有些沉默,而后勉力笑道:“兄弟,我们是阳翟的好儿郎,我们是在为阳翟付出,我们就算是死,那也是荣誉加身而死。” “可是……” “兄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会儿烧粮的时候肯定是我们去放火,那位公子只会站在高处观望,而后离去。” “兄弟,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就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老哥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没办法啊,那位公子是被段恒将军看重的人啊,并且……” “我觉得他能帮助我阳翟城,兄弟,如果阳翟城能崛起,我们就算是死了,那也值得啊!” 巨大的滚石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声音,一群白马斥候都沉默,的确,他们不怕死,只要白泽能够帮到阳翟。 “公子,滚石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 段穆咬了咬牙,心头压抑,说实话,谁又真的甘心就这样丢了性命呢? “嗯?” 白泽转身,不知道段穆为何如此欲言又止。 “段穆有一事相求!” “段穆只希望,在我等死去之后,公子能竭力相助段恒将军,助我阳翟城打败新郑城那帮恶狼。” “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将军……将此物交给我才过门的妻子。” 段穆咬牙,将怀中的一块羊皮递给了白泽。 什么情况? 白泽有些莫名其妙,扫了一眼羊皮上的血字,这才明白,这帮人是觉得他要将他们当炮灰使啊。 “段穆,这东西,你还是收着吧,我没空帮你。” 白泽嗤笑,将羊皮扔给双目赤红的段穆。 “公子……” 段穆双目之中血丝遍布,他知道白泽冷笑,可没想到会冷血到这个地步。 “大哥,我们凭什么替这种人卖命?” “大哥,我们走吧。” “就是啊,大哥,走吧!” “……” 看到白泽居然连段穆的遗书都不愿意递交,其余的白马斥候顿时群情激奋,有人甚至拔剑出鞘,剑指白泽。 “段穆,我觉得你可能是理解错了,你们是最精锐的斥候,就算段恒舍得,我还不舍得你们这样去送死呢。” 白泽哭笑不得,只是这也是实话,一支出色的斥候队伍实在很难得。 “公子的意思是?”这下轮到段穆摸不着头脑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会死!” 第五十五章 征兵 白泽一脸的冷漠表情,他穿越来这战国,只是和以前活得不那么一样,可偏偏就有人要来挡他的道。 抓住深入陈源腹部的匕首,面无表情地再次搅动了几下之后,他将匕首抽出,任鲜血喷涌,对于躺在地上哀嚎抽出的陈源更是直接无视。 他已经说过,这战国,只许他杀人、负人,绝不许人负他。 如果你要拦我道路,那么对不起,你就得死。 强自平复了心中情绪的波动,白泽冲到水缸前将身上的血迹清洗干净,而后收拾好金银,给李道德留了一块布条,策马离去。 白泽目标很明确,出城,趁着韩盛岸还不知道陈源的情况,趁着还没有封城,他必须立刻离开新郑城。 就如同拎桃花的女子说的那样,他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但是,他一定会策马扬鞭归来,并且绝不会太久! 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马儿的一声轻嘶,惊起归鸟无数,白泽警惕地看着慢慢清楚起来的身影,确定为李道德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城里情况怎么样?”白泽问道,不清楚新郑城内如今是一场怎样的风波。 “陈源没有死。” 李道德开口便是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看了一眼眉头紧蹙的白泽,脸上也是愁云密布。 “只不过这件事被各方压了下来,毕竟明日便是韩王娶妃,即便是丞相韩熙和司寇陈琛也不敢太过放肆。” “另外,安平公主和将军府那边儿都在发力,想要为你脱责,并借此扳倒陈琛与韩熙,只不过希望不大。” 白泽点头,这在他预料之中,沉声问道:“也就是说现在风波都被按下,还没有真正掀起来?” 李道德见白泽眼中闪过杀机,连忙说道:“公子不要冲动,现在的丞相府戒严更加厉害,你去了那就是送死。” 闻言,白泽眼中闪过一抹灰暗,想了想,道:“云儿呢?还有你是怎么出城的,我虽然留了布条,但其实并不觉得你能出城来,至少不应该这么快。” 李道德牵过一匹骏马,摸了摸马颈上的鬃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道:“这不是多亏了安平公主嘛,要不是他暗中相助,我估计现在都被韩盛岸那小子给剁碎了。至于云儿嘛,现在也是在安平公主府上,毕竟她跟着我们,委实是不安全。” 白泽点头,心里却是并不相信这个老神棍没有安平公主帮助就会被剁碎的话语。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李道德一双鼠眼闪着光,依旧觉得跟着白泽有肉吃。 白泽半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星空,轻声说了两个字。 “阳翟!” 李道德心神一动,阳翟?那可是韩国的旧都,并且曾为夏启的都城,夏启曾经在此会盟诸侯进行钧台之享。 依他师傅所言,阳翟乃是一个卧龙之地,将会有一头真正的蛟龙在那儿腾飞! 他眯眼看了一下白泽,莫非白泽,就是那头蛟龙不成? “公子在阳翟有什么后手?”李道德试探性地问道,在他看来,白泽绝不是那种会打没准备的仗的人。 白泽没有说话,阳翟并非他的目标,那只是一个中转站,他现在想要去的,是魏国! 战国这个时期,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因此当白泽与李道德骑着神异骏马到了阳翟城之时,韩盛岸发布的通缉令还没有传到。 进城虽然遇到了盘查,但那都是常规性的,并没有人刻意拿着什么画像来比对,这一切还得归功于那两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阳翟城,乃是一座大城,毕竟曾为韩国都城,哪怕现在不是了,其繁华程度也不比新郑城差多少。 白泽与李道德一人牵着一匹宝马,可谓是惹眼至极,但那些人眼红归眼红,终究是没有一个人敢强取豪夺。 在他们看来,能拥有这样神骏马匹的人,难道能是普通人,再怎么也得是一方贵族吧。 若是白泽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定然会无奈一笑,毕竟他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丧家犬! 忽然,街道的前头出现骚乱,紧接着便是如同经过演练一般的整齐一致——街上的行人全部四散逃窜,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藏起来。 白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傻站在路中间,拉着火红的骏马跟着一大波人奔行。 “公子,这情况有些不对啊。”李道德凑在白泽身边,紧张兮兮地说道。 白泽瞪了这个老神棍一眼,这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当自己是瞎子吗,傻子都看得出来情况不对啊。 “前面的兄弟跑快点行不,老子可不想被抓去当炮灰。” 原本以为白泽是一个贵族,可现在看到白泽和他们一起逃窜,这些人也对白泽没了忌惮,一个人被牵着马的白泽挡了路,此刻没好气地吼叫着。 “就是啊,这时候还牵着马干嘛,你这是逼着那群天杀的来抓你啊。”有人叹息,觉着这个可能是贵族的年轻人脑子有点毛病。 “快跑,那群挨千刀的追过来了。” 后方有人大叫,引起一阵骚乱。 并且,很快,前方后方都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有军队围拢过来,圈住了很多拨四散逃窜的人。 白泽牵着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情况,从刚才那几个人说的话来判断,这阳翟城如今应该是在大力征兵! “现在征兵干嘛,难道秦国现在就打过来了?不应该啊。” 他皱着眉头思索,眼神却是在悄悄观察着。 “你们这群刁民,跑什么跑,我们这是在征兵,是要给你们付钱的!” 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骑坐在马上,手里捏着马鞭,脸色难看地呵斥着。 上头吩咐下来要招一千人去当炮灰,可现在才招不到两百人,没办法,上面的人得罪不起,可这群小百姓,那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男子冷冷一笑,并没有将大韩律法中不得强征民兵的条例放在眼里,这东西就是一个摆设,强征?呵,强征了你又能那我怎么样? “你这钱有几个铜板儿,我可不想去当炮灰。”有人低声嘟囔,愤愤不平。 盔甲男子眼神阴沉,手中马鞭毫不留情地抽在那低声嘟囔的人身上,响亮的声音让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这群刁民懂什么,这是在为我大韩做贡献,等我们打跑了魏国的那群狗崽子,你们是会被史书夸赞的!” 盔甲男子义正言辞地呵斥,正要再抽那男子一鞭,却忽的看到了白泽手中牵着的骏马。 他愣住,而后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清了清嗓子,指着白泽说道:“你,对,就是你,你手中的马也得交上来,这也是在为大韩做贡献。” 闻言,很多人同情地看了看白泽,然后低下头窃笑。 白泽无言,他还真能遇到这种奇葩情况? 第六十四章 荣耀 不会死? 段穆怔住,其余的白马斥候也怔住,白泽现在说这话,算是宽慰吗? “公子,你不用说谎,你若是真不愿帮我段穆递交这一封家书,我也不会怨你,更不会就此离去。” 段穆面色复杂,他知道身后的兄弟又该不镇静了,所以他回身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你们都闭嘴,公子有公子自己的思量,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话落,风起,一众白马斥候尽皆沉默。 包括段穆在内,二十位白马斥候站定,面容肃穆,长发飘扬,给白泽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白泽平静地看着这二十位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斥候,心里虽然颇为无奈,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很抓心。 “我说过,你们不会死!” “我也说过,你们跟着我,将会荣耀加身,受人敬仰!” “段穆,之前你若是怀疑我,我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在经历了与魏军斥候的交战过后,你若是还敢怀疑我说的话,我真的可以让你现在就赴死!” 白泽眉头微微皱着,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见段穆嘴唇掀动似乎还有说话,他直接一个跨步上前,右手闪电一般伸出,竟是瞬间掐住了段穆的脖子,武力值并不弱的段穆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我说过的话,不想在说第二遍,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他嘴唇掀起,勾起一个深寒骇人的笑容,冷冽而不含感情的眸子扫过其余白马斥候,竟然是让这群经历过血与火的白马斥候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冷哼一声,白泽将面色慢慢变得煞白的段穆放开,淡然问道:“现在,你相信了吗?相信我可以让你们荣耀加身?” 段穆捂着脖子,微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而后又急促地咳嗽起来。 他伸手阻止了情绪激动的袍泽,避免他们做出过激的动作,他很清楚,白泽是真的会杀人的。 同时,他的心理也在不知不觉地变化,即使白泽刚才差一点杀了他,他也依旧没有半点愤恨,反而是对白泽愈加敬畏起来。 白泽暗自一笑,虽然浪费了一点时间,但是却彻底收服了段穆的心,这很值得。 “你们将这东西贴在箭头上。” 心头虽然喜悦,但白泽面上却很平静,语气很淡然,将一叠符纂递给了段穆。 这些都是唐折风教给他的火符,从阳翟城到韩魏边境的这一段时间,他每一天都会耗费心力去画符,只为了今天迈开通往荣耀的第一步。 “这是……符纂?” 段穆震撼难言,瞠目结舌地望着白泽的背影,他不知道这个白衣工子哥到底是什么身份,给他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大。 先是听力超过他,后是二品巅峰的强悍武力值,现在又是符纂。 “公子,你是道门中人?” 段穆有些不确定,因为道门中人很少来俗世中行走,更别提参与两国战争了,再说白泽也不像道家人,那果断的杀伐手段更像是一个铁血将军。 “你话很多。” 白泽皱眉,回过头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只一眼,段穆便觉得如坠冰窖,一股凉意从头蔓延到尾。 段穆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再不敢多嘴,只能沉默地将手中符纂发给其余白马斥候,叫他们将符纂贴在箭头上。 天边亮起一道晨光,一层白雾开始弥漫,这为白马斥候隐匿身形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白泽平静地站在谷道上方,左手持长弓,右手捏贴了火符的箭羽,静静地等着猎物的到来。 “来了!” 狭长的谷道入口,一支军队缓缓现出身形,军队的中间段,乃是一辆又一辆马车。 运粮队伍! 白泽粗略估计了一下,和魏军那个斥候说的差不多,护粮军应该有一千人左右。 谷道两边的山坡并不算高,处在弓箭的覆盖范围之内,因此白泽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护粮军的前半段走过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右手。 “放!” 他右手落下,得到命令的白马斥候立刻将滚石全部推下,本就体积巨大的滚石在一段山坡的加速下,声势极其恐怖,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袭。 “不好,有人要截粮!” 魏军发觉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一块又一块巨石速度惊人,裹挟着巨力冲撞在护粮队伍里,瞬间便将七八个军士撞得面目全非。 白泽他们此刻正是面对着粮车,大部分的护粮军现在位于首尾两端,此刻发觉有人截粮,第一反应便是朝着粮车涌去,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放!” 白泽眸子很冷,如同一头狩猎的豹子,再次发放命令,第二轮滚石再次落下。 第一次滚石其实不多,目的只是为了引起护粮军的注意,搅乱局面,第二轮滚石才是重头戏,数量多,体积大,是白泽为了杀人而准备的! 一块又一块滚石撞入人群,魏军的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了,只一个呼吸间,粮车附近便已经躺了近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放!” 趁着粮车附近暂时出现一片空白区域,白泽果断地弯弓搭箭,箭头的符纸流淌莫名气机,一道刺目的光穿透白雾! “嗤!” 同一时间,二十位白马斥候的姿势与白泽一般无二,二十一支贴了火符的箭羽,闪耀着莫名的光,全部射在粮车上。 “继续!” 白泽冷喝,再次捏起一支箭羽,准确无误地将其射在粮车上。 二十位白马斥候也不敢有所停歇,全部将最后一支火符箭羽射出,他们同样是百里挑一的箭手,箭无虚发! “他们在上边儿!” 终于,护粮军发现了白泽一行人地驻足地,有人开始指挥军队组织箭雨反击。 “很不幸,枪打出头鸟!” 白泽嘴角勾了勾,再次弯弓搭箭,一箭出,风雷起,那个组织反击的军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箭羽贯穿了头颅。 护粮军骚乱,白泽却又笑了笑。 他打了个响指,十余辆马车瞬间被火蛇吞噬! 白泽在笑,段穆也在笑,其余白马斥候也在笑。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对他们而言,是荣耀! 第五十六章 火头营 李道德手里边儿也牵着一匹骏马,可日行千里,乃是安平公主所赠,其价值不消多说。 他看了看脸色古怪的白泽,生怕这个脾气向来不好的主子反倔,悄悄地扯了扯白泽不要冲动。 万一白泽和这军痞杠上,那他们估计很难再安然离开,毕竟阳翟城他们可没有靠山。 只是令李道德吃惊的是,白泽非但没有动手,反而露出一个笑容,牵着马朝着盔甲男子走了过去。 “如果是为大韩做贡献,这当然没问题,小人现在就将这马交给将军好了。” 白泽淡笑着,并且真的将手中的马缰递给了盔甲男子。 这男子也是一愣,没想到白泽这么上道,而且那一声将军叫得他可谓心花怒放。要知道将军这个词儿可不是随便叫的,一军统帅才可以称为将军,他这个掌管着百人队伍的只能叫卒长。 满足了内心小小的虚荣感,这个卒长看了看白泽,模样清秀,身材颀长,倒是有着几分书卷气,心想着要不然就放过这个小子了? 谁知道,白泽却是在此时开口道:“将军一心为大韩,我辈也不能落了后,小人愿意跟随将军去往军中,为我大韩效力。” 卒长孙大宝再次愣住,这小子看着挺机灵的啊,怎么就要自己往火坑里跳了?算了,你要跳我可没义务拦着。 撇了撇嘴,孙大宝笑道:“果然是我大韩的好儿郎,好样的。” 看到这一幕,刚才低头窃笑白泽倒霉的人再也笑不出来,他们本以为白泽这种年轻人会血气上涌和这卒长杠上,那他们就可以趁乱逃脱,可谁知道这小子居然自愿去当炮灰? 就是李道德都呆呆发傻,而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露出一脸谄媚笑容,模仿这白泽刚才的模样,也将手里头的骏马交给了孙大宝。 “嗯,都是我大韩的好儿郎,来人,将他们给我‘请’回军营去。” 孙大宝哈哈一笑,而后特意将白泽和李道德留下,并且直接骑上了白泽的马,还不忘夸了一句好马。 白泽对此无感,孙大宝这一类人,永远都无法引起他的杀机,两者之间的差距,真的就如同蛟龙与蝼蚁。 “小子,你刚才那一句将军叫得我心里头舒服,但是我要告诉你,到了军营里可不要这样叫,不然会有大祸。” 孙大宝好心提醒,白泽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无奈一笑,战国时期的官员制度他虽然说不上知根知底,但这些基础知识却还是知道的。 刚才若不是想要借孙大宝的手进入军营,并且得到一个不错的待遇,他怎么可能会叫他将军? 孙大宝越看身下这匹骏马越开心,道:“小子,你很对我的胃口,等会儿我会将你分配到火头营,算是对你小子的一点照拂。” 闻言,白泽心头一喜,他之所以会想进入军营,乃是听到孙大宝刚才说这次征兵是要和魏国打仗,便想着在军中安稳地去往韩魏边境,然后想办法进入魏国。 至于当炮灰?白泽冷然一笑,他还要鲜衣怒马回新郑杀人呢,怎么可能会去当炮灰! 阳翟城距离韩魏接壤处不算近,既然征兵都征到阳翟这座巨城来了,白泽可以笃定,这一次韩魏之间绝不止普通摩擦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有一场大碰撞。 白泽和李道德被带到火头营,孙大宝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便骑着一匹牵着两匹,乐呵呵地离开了。 “嘿,新人?” 孙大宝走后,立马便有人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白泽。要知道,火头营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待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有一点关系,不然不可能得到这份安逸营生。 白泽也是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拱手笑道:“诸位老哥,刚才那位卒长便是举荐我来火头营的人,还希望老哥们多包涵。” 听到白泽这样说,那群老兵也送了一口气,一个卒长做后台,这也算是普通,不会凌驾在他们之上。 “小子,我告诉你,我们火头营向来没有欺负新人的规矩,你现在就去将那三口水缸装满、那边的柴火劈开好了。” 地位最高的一个老兵油子强忍着笑说道,要说火头营不欺负新人,那是真正的笑话,哪个地儿都存在新人被欺负的情况,火头营尤为常见。 白泽面容不变,清秀的脸庞上挂着笑,看起来有着几分人畜无害的的味道。 “小子,你笑什么笑,还不快去挑水劈柴?”老兵油子皱眉喝道。 白泽慢慢敛去笑意,他只是想安稳去到魏国,在这军营里头也是不想惹事儿,可这也不代表着他愿意人人揉捏。 “这位老哥,给你看一个东西。” 他故作神秘,假装要从袖管里头掏出什么好东西,等那老兵油子眼中闪烁着贪婪光芒靠近之时,眉眼之间已经是一片冷寒,银灰匕首瞬间抵住了老兵油子的喉咙管。 “你,你怎么敢……” 老兵油子瞬间额冒冷汗,浑身汗毛炸起,万万没想到这个刚刚看起来还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居然敢在军营里动刀子。 “为什么不敢?” 白泽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他连陈源都敢宰,难道还会怕一个火头营的兵油子? “兵营里不能动手的,你要是敢伤我,明日你便会死得不能再死。” 老兵油子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喉头凸起之时正好碰到匕首锋芒,使得他浑身都打了一个哆嗦。 “哦,是这样哦。” 白泽装作才知道规矩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见白泽露出如此表情,老兵油子心头一定,冷笑道:“小子,我念你不懂规矩,这次可以不上报,只不过刚才的任务可就得加倍了。” “哦,是这样哦。” 白泽重复了一声,还没等老兵油子说出当然,眸子里的锋芒瞬间跳跃,银灰匕首一个灵活旋转,不再抵住老兵油子的喉口,而是被白泽倒持着,架在了兵油子的大静脉旁边。 白泽眉头一挑,玩味地看着老兵油子,道:“如果我说我现在杀了你,我也不会有事,你信不信?” 第六十五章 师帅 一条又一条火蛇席卷四方,除了十几辆粮车之外,更是将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吞噬,燃烧成一片灰烬。 魏军一片混乱,有人在叫救火,有人提议组织队伍追捕白泽等人,场面极其不堪。 只不过,这一切都和白泽没有关系了,他早已经带领着二十位白马斥候,披着荣耀的光芒,鲜衣怒马地朝着韩军大营奔行。 一路上,段穆等白马斥候都很兴奋,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们曾想对白泽道歉,但一触碰到白泽那冷淡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缩缩脖子,不敢上前。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斥候,是敌人心头上笼罩的阴影,所以你们有你们的骄傲,我不会怪你们,你们也无需道歉!” 休憩时,白泽躺在一株大树的树根处,眼睛微眯,平静地看着胸膛起伏很有些剧烈的二十位白马斥候,话语淡然。 “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 他眸子开合间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也趋于严肃,这让二十位白马斥候心头一凛,纷纷肃穆站定,微弓着腰背,似乎在聆听神音。 “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一件事,跟着我,你们就会有荣耀!” “我希望你们记住,我身所处之地,即是荣耀闪光之地!” 白泽依旧半躺在树根下,但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吓人,这让本就对他心生敬仰的白马斥候更添了一分敬畏。 段穆感觉心跳加速,白泽刚才的话就好像一把火焰,将他骨肉里潜藏的所有热血都点燃了。 我身处之地,即是荣耀闪光之地! 这样的话语很猖狂,这二十位精锐的白马斥候觉得就是他们尊崇的段恒将军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语,但是,这个看不透的白衣公子敢讲,并且讲得底气十足,将他们的所有热血燃烧到极致。 白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得意而又不张扬的笑容。 这句话很猖狂吗?对于憋人而言或许很猖狂,但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猖狂这个概念。 “这不叫猖狂,只是顺遂心意罢了!” 他摆手示意白马斥候不必再如此恭谨,而后双眼一眯,开始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几日很平淡,魏军虽然大怒,派出诸多斥候搜寻白泽一行人的踪迹,但都以失败告终。 在韩军边关大门升起那一刻,白泽回身望了一眼远处的魏军营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白马斥候本就精锐,再加上他这个武力值高的吓人的人,魏军想要搜寻拦截住他们,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边关城门升起,如白泽所料,段恒已经带了人来迎接。 边关上的将士都极其不解,不知道他们最为尊崇的最高统帅为何会亲自迎接一个极为眼生的白衣公子哥。 “见过段恒将军。” 白泽骑在马上对着段恒拱了拱手,面色很平静,语气也只是不卑不亢。 “这公子哥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将军不敬!” 城墙上有人眉毛倒立,在这座边关,段恒就是最高统帅,除了韩王以及少数几个人,其余人见到段恒必须半跪行礼。这个眼生得很的公子哥显然不是那少数几个人,更不可能是韩王,不仅没有半跪,更是连马都没有下。 “将军素来礼贤下士,这才会亲自迎接才会礼遇这人,可这人居然敢端架子,简直不知死活。” 段恒身后一个男子冷笑,想要在段恒面前表现一番,豁然拔出长剑,就要一剑刺向白泽咽喉。 “杨副统领出手了,哼,居然敢冒犯将军,真是不知好歹。” 有人冷笑,都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的凄惨下场。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有人想当然地冷笑,认为是白泽被杨副统领一剑拍在了脸上。 然而,当他们抬眼看清场中局势之后,全都石化当场。 杨副统领脸上有一个巴掌印,五根指印很清楚,看得人脸上火辣辣。 看着眼中愕然与怨恨相交织的杨副统领,白泽心里只有一句话,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 “刚才发生了什么,杨副统领怎么被扇了一巴掌?” “是这个公子哥扇的吗,他未免太大胆了。” “哼哼,居然敢当着将军的面动手,这次他死定了。” 有人依旧在冷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杨副统领双目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十指紧握,指节被捏的惨白。 “闭嘴,你们也想像杨青一样被我扇一巴掌吗?” 段恒断喝,脸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很是狰狞可怕,一下子便镇住了嘈杂的场面。 直到这时,那些人才反应过来,地位极高的杨副统领脸上的巴掌印,居然是将军扇的!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脸色平静,好像这件事与他全然无关的白泽,他们一遍遍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公子哥,好像多看几遍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一般。 “将军,我不......” “啪!” 杨青脸色铁青,不服还没有说出口,另一边脸上也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 段恒端坐马上,不怒自威,冷喝道:“杨青,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你就准备离开这里吧。” 段恒话音一落,所有人再次震惊,全都在心里疯狂猜测白泽的身份,甚至有人在怀疑白泽是段恒的私生子。 白泽很平静,段恒的示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个带着二十个白马斥候就能把魏军粮草烧了的治国大才和一个副统领,但凡是有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去选择。 他一直很沉默,这是段恒的选择,他若是插嘴的话会让段恒难堪,这不是他想要的。 之所以没有下马半跪行礼,只是为了提醒段恒,我白泽不是你段恒的下属,而是与你平级,我们只是互取所需。 “来人,把杨青拖下去,杖责一百!” 段恒对着白泽点了点头,而后冷漠地下令,根本没有理会杨青哀怨的眼神。 “将军不给我接风洗尘吗?” 白泽轻笑,缓解稍微有些凝滞的气氛。 “公子说笑了,”段恒展颜一笑,“只不过段恒想在为公子接风洗尘之前,先送给公子一件礼物。” “哦?将军请说。” 段恒环视四方,清了清嗓子,而后沉声说道:“今日起,白泽公子便是第十三军师帅!” 第六十六章 神话 段恒声若洪钟,瞬间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死寂,让人心里发毛的死寂。 白泽瞳孔微缩,看向段恒的眼神有些深,他没想到这个被他断定难堪帅用的段恒居然会如此大气,一个师帅就这样当礼物送了出来。 战国时期,掌管万人以上的人被称为将军,而将军之下便是师帅,统领两千五百人! 对现在的白泽而言,这两千五百人无疑是雪中送炭,是他最需要的,毕竟若是没有实权在手,再怎么匪夷所思的智谋都是空,命运依旧被他人掌控。 “将军这么大方吗?” 白泽嘴角挂着戏谑之色,凭他对段恒的认知,段恒绝对不是一个会给人雪中送炭的大好人,这两千五百人怕是没这么容易吃进肚子。 “三军之前,岂有戏言?” 段恒大笑,看起来毫无城府,只是那一道狰狞的疤痕有些破坏感觉,提醒着他三军统帅的血腥地位。 “那我就多谢将军了。” 白泽对段恒拱了拱手,笑意淡淡,既然段恒不愿意说,那他也没必要去问,这其中的门道可不是一句话就能问出来的。 “白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段穆皱眉,他是少数几个没有关注师帅职位而是注意到了白泽名字的人。 “难道是那个白泽?” 猛然间,他心头划过一个个宛若神话的传闻,这让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正当段恒与白泽说笑着准备离开之时,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疑惑与不甘,向前踏出一步,出声质问。 “将军,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说法!” 一个统领五百人的旅帅眼中闪过一缕狠辣,他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呆了很久,一直在等一个晋升为师帅的机会,可现在这个机会就这么被白泽给抢走了,这让他窝火到了极点。 “将军,我等需要一个说法!”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随,其余苦等晋升无果的旅帅纷纷站出,半跪在地,眼神坚毅。 这里面不是没有人注意到白泽这个名字,但他们都没有将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和传说中那个治国大才联想在一起,因为两者差距实在太大。 在他们的意识里,新郑城那个宛若神话的治国之才应该体型高大,面如冠玉,飘逸俊朗如仙人下凡,反正不是眼前这个白衣公子的模样。 “说法?” 段恒勒马回首,眼神微冷,呵斥道:“你们要的说法,我刚才就已经给你们了。” 面对段恒这句没来由的话,众位旅帅都是一脸茫然。 白泽也调转马头,平静地看着眼神茫然的旅帅,轻声问道:“你们不服?” 众旅帅沉默不言,只是看向白泽的目光很森寒,有些甚至带着杀意。 白泽嘴唇微掀,笑着指了指身侧的白马斥候段穆,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人吗?” 几位旅帅面面相觑,不懂这个抢走他们师帅位子的公子的意思,最后还是有人冷声问道:“白马斥候队长之一,段穆!” 白泽点点头,鸡血问道:“那诸位认为你们比之段穆如何?” “白马斥候皆是我大韩军中百里无一的好男儿,段穆更是其中佼佼者,我等自是不如段穆的。” 有一位旅帅思量之后如是回答,虽然自视甚高,但依旧对白马斥候保持着尊敬。 “既然你们连段穆都不如,又有什么可不服的呢?” 白泽摇头,笑意浅淡,但是眉宇间的自信很是明显。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冷喝,白马斥候在阳翟军队里面有着极特别的地位,很受人尊敬,但白泽的言下之意竟是身为白马斥候队长之一的段穆也不过如此。 此时,确认白泽就是那传说中的那个任务之后的段穆内心激动得不行,即使刚才白泽言语之中对他有贬低意味,他的内心也没有丝毫愤怒,因为见识过白泽的恐怖手段后,他实在觉得自己与白泽相比差距太大,简直不是一个层面的。 如今见到自己崇敬的人处境略有尴尬,而自己又恰好能够派上用场,他几乎没有一秒的犹豫,直接开口冷斥。 “你们,简直是愚不可及,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眼前的这位公子是谁吗?” 被段穆呵斥,原本就愤懑不已的几位旅帅更加不解,感觉莫名其妙。 “诸位,你们可曾知道公子带着我们去干了一件怎样的事?” “这位公子,带着我们二十个白马斥候,直接绕到了魏军的背后,把魏军的运粮车烧了!” “这位公子,他让我们这二十人,沐浴了无尽的荣耀之光!” 段穆越说越激动,一想起白泽带着他们烧掉魏军半月军粮的场景,他就热血沸腾。 “二十人?烧粮?开什么玩笑!” 一位旅帅冷笑,显然是不相信段穆所说,其实不只是这位旅帅,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因为这太过不真实,如同神话。 “这不是玩笑,这是荣耀,使我段穆的荣耀,你若是敢亵渎我心中的荣耀,别怪我段穆不客气!” 段穆眼神阴沉,看得刚才出声质疑的那位旅帅心头一颤。 白泽眼角余光观察着段恒的所有表情,这位将军看到段穆对他如此尊崇,脸色很不好看,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既然段恒选择沉默,白泽也就没有开口,不想太过张扬,不如有可能会上段恒的黑名单,因此也只由着段穆继续说话。 段穆此时很激动,一想起自己追随的这个公子竟然是传说中那人,他就感觉口干舌燥,兴奋得缺氧。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难以置信,如同神话一般?” “你们没错,这就是神话,因为这位公子,他本身就代表着神迹,他本身就是一个神话!” 听到段穆说到这里,刚才注意到白泽姓名的那几位旅帅脸色一白,心里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只是还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段穆就已经再次激动地开了口。 “这位公子,他创造了太多神话,他在短时间走到常人一生都抵达不了的高度。” “他敢把韩盛岸的贴身护卫用烈马拖拽几条街,他敢在百莲楼和韩盛岸掰手腕。” “他能箭压张平,一个人战败二十多位稷下学宫学子。” “他能打破内定,以强势无匹的姿态夺取春猎魁首!” “你们没有什么不服的,因为他就是一个神话!” “因为,他叫白泽!” 第五十七章 阳翟城的秘密 幽冷的光芒在银灰匕首的尖刃上跳跃,只要白泽手腕微微用力,这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老兵油子绝对会血溅五步。 老兵油子看着白泽冰冷的眸子,心肝都是一颤,这哪还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这种眼神,绝对是放惯了人血的狠角色啊。 再次咽了口唾沫,老兵油子服了软,道:“这位小哥,一切都好说,以后你就在这火头营当个闲人就好,这总行了吧?” 白泽睨了一眼老兵油子,银灰匕首顺着其脖子往下游走,最后停留在其心脏位置。 “卒长叫我来火头营可是干活的,我怎么能当闲人呢。” 老兵油子恍然,白泽这是既要利,又要名啊,连忙谄媚笑道:“我懂我懂,对外我们火头营绝不会说小哥你是闲人,这可行?” 白泽扁了扁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地收起了匕首。 李道德这厮这时候开始狐假虎威起来,一巴掌扇在老兵油子的脑袋上,眉毛一立,却是颇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气势。 “你这厮,既然什么都懂了,那还不快一些给我家公子安排好住处?” 老兵油子愣了愣,而后为难道:“住处嘛……我们火头营一直都是睡地上,哪有专门的住处啊。” 见李道德还要动手,白泽摆了摆手,对老兵油子表示理解。 其实他也可以自己独占一个房间,让那些火头营的家伙挤在一起,只是这太张扬,会引起群愤。 又是五天过去,阳翟城的征兵算是告一段落,这群新兵即将启程前往韩魏交界处,至于最后能活着回来多少人,那只有天晓得。 令白泽在意的是,就在昨日,韩盛岸的通缉令终于是到了阳翟城,他本来还想着怎么避一避风头,谁知道韩盛岸派来的人只是在城里转了一圈之后,便灰头土脸地离去了,甚至连通缉令都没有贴一张在阳翟城内。 明日新兵就将前往韩魏交界地带,因此这晚上的食物却是丰盛,有一种践行的意味在里边。 白泽与李道德坐在篝火旁边,平静地听着身旁士兵的抱怨或憧憬,皆是一言不发,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思量着什么。 火焰跳动,白泽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阳翟城隐藏着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似乎对他有利,可以让他不必前往魏国,而且还能以更短的时间回到新郑城。 一千新兵吵吵嚷嚷的,白泽听得也有些心烦,正想悄悄溜回住处歇息,却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朝着这边走来。 这男子右手轻轻地按在腰间的青铜剑柄上,体型匀称,一身挂了大红披风的铠甲更是令他显得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俊美的脸庞上有一道刀疤,一直从鼻梁上延伸到右耳根,看起来狰狞不已。 见到这个男子,老兵们纷纷敬礼,并且示意喧闹的新兵安静行礼。 男子扫了一眼围着篝火坐下的一千新兵,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你们可能并不愿意前往韩魏边界,你们可能并不盼望建功立业,但是,你们现在根本别无选择!” “但是,我段恒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并不是炮灰,你们都是我大韩的好儿郎,只要我们打败大魏,你们就是我大韩的最大功臣,你们都将被书写入史书!” “当你们骑着马再回到这儿,你们必然有无尽荣耀加身,你们必然是家族里光宗耀祖的存在,将会受到家族的敬仰,并且将得到神的眷顾!” 名叫段恒的男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本就很能抓人耳朵,再加上这一番话语之中的煽动性,这一千本就有些迷醉的新兵顿时热血上涌,好像已经荣耀加身一般。 白泽坐在人群中撇了撇嘴,这种套路可以说烂大街,但在酒精的作用下,却偏偏很有用。 他对这种话语已经免疫,对段恒接下来的煽动话语也兴致缺缺,没有认真去听。 但是,段恒最后一段话,却让他变了脸色。 “你们都是勇士,是我大韩的勇士,更是我阳翟城的勇士,我相信你们都对新郑城有着恨,我段恒可以保证,此役若胜了,新郑城里的那一群恶狼,必将被我们屠杀!” 新郑城,恶狼,屠杀? 白泽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难道这段恒是想造反?可造反还需要和大魏打架吗,应该和大魏联手才对啊。 他皱眉,心里有着疑惑,但还没等他去思考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段恒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是让他对此有了明悟。 “当初申不害变法,我阳翟城的侠氏、公厘和段氏三个大族都遭到迫害,这还不算完,之后更是迁都新郑,导致我阳翟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若不是我们三大族下死力,如何能有阳翟城今日的繁荣?可是呢,新郑城里那一群恶狼,见我阳翟重新繁荣起来,便对我阳翟加重税收,使得我阳翟人民苦不堪言!” “此役了解,新郑城那群权贵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大韩的都城,将会再次是我们的阳翟城!” 白泽皱眉,他可以看出,阳翟城的百姓对新郑城是真的有恨意,因为段恒这一番话比刚才的煽动话语更让他们激动。 “难怪韩盛岸派来的人灰头土脸地离开,没想到阳翟城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白泽眸光闪动,他的直觉很正确,阳翟城有秘密,且对他有利。 嘴角上勾,白泽将陶碗里本就不多的米酒一饮而尽,既然上天要帮他,那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原本去魏国便有着不小的风险,现在就留在阳翟城的话,风险会小得多,并且时间会更短!” 白泽冷笑,开始重新计划着棋盘落子。 既然韩盛岸敢疯狂,打乱了他计划好一切的棋盘,那他也不介意重新落子,将韩盛岸吃得干干净净,一颗棋子都不剩! “韩盛岸,我现在是丧家犬,可是不会过太久,我会让你比丧家犬更凄惨!” 第六十七章 众生牛马,诸佛龙象 段穆话语有力,字字铿锵,每一个音符都重重地撞击着在场所有的士的耳膜,更是毫不留情地砸在半跪在地的几位旅帅的心脏上。 神话,白泽。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久久盘旋难以消弭的字眼,他们看着面色平静得看不出波澜的白衣公子,心头既有激动又有苦涩。 他们都是阳翟军士,对白泽有一种特殊的尊敬之情,因为白泽敢于和丞相府等新贵族叫板,从某种意义上说,白泽可以归于阳翟的英雄阵列。 可如今,这位英雄就站在他们面前,但他们居然不认识,并且还对其进行指责与嘲笑,这实在是该死。 “原来......是白泽公子......” 旅帅尽皆苦笑,难怪将军说已经给了他们说法,那是因为将军早已经将白泽的名字说出,可他们居然还是没有意识到。 旅帅全都脸色涨红,连耳朵根都是红的,他们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居然敢和白泽争师帅一职,不说其他,单是这二十斥候烧魏粮的事迹就足够让白泽坐上师帅职位。 这当然不是说这一件事的功劳就真的这么大,而是因为这再次表明了白泽的非凡之处,显示出了白泽足以担任师帅的实力。 至于晋升制度?开玩笑,谁敢和一个活着的神话去争论这个? “还请白公子降罪!” 旅帅低垂着脑袋,面带羞色,但是话语很恳切。 白泽微微一笑,示意段穆回到队列之中,而后对着众多旅帅说道:“诸位客气了,白泽坐上这师帅之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既然段将军说了三军阵前无戏言,我也只能向各位保证,我一定会竭力相助阳翟!” 闻言,段恒也开口打圆场,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军队,军心得依靠他自己去立。 同时,段恒内心也松了一口气,因为白泽刚才说的是相助阳翟而不是相助大韩,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这是下了决心和阳翟城站在统一战线了。 接风洗尘的宴席不算很隆重,但是档次绝对不低,阳翟城三大旧贵族中的公厘以及侠氏都有人出席,并且身份不低,都和段恒一样乃是手握一军的实权人物。 宴席结束之后已经很晚,段恒让白泽留在了帐中,脸上带有犹豫之色。 “段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虽然心头罩起一股阴云,但是白泽面色依旧平静,席间他就感觉公厘以及侠氏的实权人物表情有些不对,现在段恒又单独将他留下来,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白公子,这份情报乃是八百里加急,你看看吧。” 段恒眉间罩有一股阴郁,叹息间将一块羊皮递给了白泽。 段恒一直观察者白泽的面色变化,可是直到白泽将羊皮读完递还给他,他都没看到白泽脸上哪怕一丝怒气,从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平静得吓人。 “这份心性,果然是大才啊。” 段恒心头暗叹,愈发觉得白泽很可怕。 白泽平稳地呼吸着,面色虽然没有没有变化,但是心头的杀意已经浓郁到了极点,几乎就要透体而出了。 羊皮纸上记载的信息不多,归结起来就一句话--韩盛岸向韩王安请求将安平公主赐婚于他,这一次韩王安同意了! “老司寇都没有咬掉你丞相府的肉吗?韩盛岸,你这是寿星老嫌命长啊!” 白泽心间杀意森森,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立马策马扬鞭赶回新郑城宰了韩盛岸这个孙子,并拉着安平公主火速前往秦国。 可是他忍住了,他很清楚,这是韩盛岸故意为之,就等着他回去自投罗网呢,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整个丞相府相抗衡。 “韩盛岸,你敢打我女人的注意,信不信我让你再也玩不了女人!” 白泽不怒反笑,露出一口牙齿,眼角眉间的杀意近乎凝为实质。 新郑城,丞相府。 韩盛岸负手而立,凭栏远望,若是有不清楚他底细的人看到,说不得还会认为这人颇有君子风度。 “白泽啊白泽,你就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乖乖地当一条丧家之犬好了,不知道当你听到我将要娶安平公主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他笑得很猖狂,嘴角尽是讥讽嘲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呵呵,豪言壮语谁不会说,可惜你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还敢妄谈宏图霸业?可笑至极!” 说罢,他一把拉过身后一个只披了轻薄纱巾的妖娆女子,邪笑着吻了上去,霸道至极,甚至将女子的唇都咬出了血,并且丝毫不顾风化,直接将女子推到角落,狠狠地撞击起来。 一座宁静宅院,桃花飘香。 女子妖娆动人,妩媚得不像人间女子,手中一枝灿烂桃花更为她添了几分魅惑与妖冶。 接过老仆递来的美酒,她眯起眼睛,就那么随意地斜卧在一块青石上,如同忘忧的天仙。 “丘伯,有那个小子的消息了吗?” 腰背佝偻的独眼老仆恭谨答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从丞相府那边儿的动静来看,还没死就是了。” “呵,这种小人物就是命硬。” 拎桃花的女子嗤笑一声,将一朵桃花放入嘴里嚼烂吞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那天暗中帮那小子对付青山剑馆那人,查到消息了吗?” 老仆摇摇头,认真答道:“箭支都是韩国军方的标配箭支,这种箭支要弄到不难,很难据此追查。除了箭支之外,再没其他线索,那个人很狠辣,凡是有可能见过他出手的人,全都被射杀。” “这倒是奇怪得很,安平公主、稷下学宫、将军府都没有来得及出手,谁还会帮这么一个小人物呢?”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不会是那个老神棍,且不说他目前自身出了大问题,而且他也根本不会弓箭。” 似乎想得有点头痛,拎桃花的女子皱眉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没来由地发出一声轻叹。 “三十年众生牛马,方得六十年诸佛龙象,白泽这个小人物,如果能熬个十几年,说不定真会有龙翔九天的那一天。” “可关键是,他要能忍住,不要被所谓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傻乎乎地跑回来送死才行啊。” 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白泽真的能熬十几年吗,或者说,他会熬吗? 第五十八章 献计 篝火燃了差不多一整夜,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熄灭,留下一堆堆灰烬木炭。 阳翟城离韩魏交界实在不算近,再加上这一千新兵未曾受过训练,因此行军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足足用了一个月才抵达目的地。 一千新兵似乎真的不是被单纯地用来做炮灰,因为他们没有直接被带到边关战场,而是来了一座山谷,开始接受系统性的操练。 白泽对这种做法有些嗤之以鼻,临阵磨枪不亮也光?那不现实,这一千人在这儿训练,还不如实打实地操起刀子见见血来的实在。 火头营里也有一大半新兵,但因为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原因,却是全员免训,只安心负责后勤。 是夜,白泽招呼来老兵油子,问道:“老哥,你可知道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 老兵油子背后的靠山乃是一个掌管着五百兵士的旅帅,因此消息也就灵通的多。 他这些日子不是没想过要收拾白泽,可一想到白泽那冷漠的眼神,就又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公子,听上头的风声,好像还得训一个月呢。” 白泽轻嗤一声,再训一个月?就是再训半年都不会有用,一群在阳翟城这个安乐窝呆惯了的人,真上了战场那还不得被吓破了胆,谁会记得操练过的把式? 他挥手示意老兵油子去忙,而后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块还算平坦的青石上,眼神空空地看着天空。 忽的,一张贼眉鼠眼面容显老的脸庞凑了过来,而且还极不将就的咧嘴一笑,门牙上的绿菜叶清晰可见。 白泽没好气地一脚踹去,却是踹了一个空,瞪了一眼神棍,道:“打探清楚了?” 李道德嘿嘿一笑,道:“公子,已经探知清楚,段恒的营帐距离这儿不远,就在那边儿不足十里地。” 这个老神棍最后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座山谷,似乎有着极不寻常的意义。” 白泽点点头,觉得这座山谷说不定就是阳翟城那一群旧贵族的领地,专门用来和新郑城那边的新贵族区分开来。 打探清楚了段恒的所在地,白泽心中也更加晴朗起来,安闲地吃完晚饭,而后一个人朝着段恒所在营帐摸去。 因为此地在山上,并且要注意避过巡逻队,避免不当作奸细给抓了去,因此十里地虽说不算远,白泽却也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什么人?” 据马栏前,白泽被守卫军士拦住,一杆长戈抵在了他的胸前。 白泽也不恼,对着守卫拱了拱手,笑道:“我乃是前些日子到的新兵,想来求见段恒将军。” 闻言,那守卫顿时乐开了花,嘲笑道:“新兵?求见段将军?小子,你是喝醉了还是没睡醒,就凭你也想见段恒将军吗?” 见白泽皱了皱眉,守卫又是一阵冷笑,不留情面地说道:“段将军有多忙你知道吗?新兵,你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别怪我用鞭子抽着你回去。” 白泽沉默,眼里闪过一抹冷冽,刚要再说话,却见那跋扈的守卫竟然真的抽出了皮鞭,要一鞭子抽向了他。 白泽皱眉,这守卫未免跋扈过了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他刚要抬手反击,却发现鞭子已经被人抓住了。 并且,抓住鞭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段恒! 段恒出现在守卫身后,在守卫扬起皮鞭的时候就抓住了鞭子,这样一来,这守卫却是没有如白泽一般第一时间知晓乃是段恒抓住了皮鞭,眉毛一立,转身就要骂。 只是当这守卫看清来人容颜之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混账。” 段恒斥了一声,而后手腕一抖,直接将皮鞭握在手中,而后抬手便是一鞭子抽在守卫脸上。 “将军,为什么?” 一条血痕瞬间在守卫脸上浮现,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想不明白一向爱惜下士的段恒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新兵对他动鞭子。 白泽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对着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段恒行了一礼,却是沉默不语。 段恒对着白泽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又是一鞭子抽在守卫脸上,冷声道:“我是不是对你们太好了一点,你这种骄横性子正是我军中大忌,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五十。” 白泽保持缄默,这是段恒的做法,他没权利也没兴趣去过问,只是很显然,这样一来,军营里的其他人看向白泽的目光都不会太友善。 他对此无视,没必要和这些人争雄斗狠,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段恒,对这个脸上有着一道狰狞伤疤的将军有了兴趣。 段恒也注意到了其他兵士看向白泽的目光中带着寒气,但是也没有再出言训斥,而是又对着白泽点了点头,负手朝着军帐走去。 “白泽白公子?没想到啊,我没来找你,你却先来找我了!” 段恒进入帐中,猛地转过身来,嘴角噙着冷笑,淡漠得瞪着白泽。 白泽也不惊讶,既然刚才段恒替他抓住皮鞭,那就说明自己的身份早就被段恒注意到了。 他不卑不亢,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说道:“段将军既然已经将我放在了军营里,显然是对我有所图谋,与其等将军来找我,倒不如我来找将军,这样也显得有诚意一些。” 段恒却是没料到白泽如此淡定,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经历过沙场,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过的人,普通人被他这么一瞪,那都是双脚发软的结局。 “韩盛岸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我现在保住了你一命,你总得做出点贡献才是。” 段恒好整以暇,白泽的事迹他可是知道的清楚,这样的人才要是不用来榨取价值,那是会遭天谴的。 白泽心里也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他这次来,本就是为献礼而来,唯一意外的只是段恒早已知道他在军中而已。 朝着段恒作了一揖,而后他捡起一块石子,蹲下身在地上刻画起来。 第六十八章 第十三军 新郑城风起云涌,波涛诡谲,老司寇的受贿记录被韩盛岸当作礼物送给了韩王安,最终被韩王安打入死牢。 如白泽所愿,老司寇进行了临死反扑,可惜失败得很彻底,党羽全部被丞相韩熙剪除与收服,不仅没有咬掉丞相府的一块肉,甚至连獠牙都没来得及露出。 韩魏交界,大韩边关,两骑沉默而行,正是白泽与李道德。 “公子,你觉得段恒会设一个怎样的难题?”李道德首先打破沉寂,脸上挂着忧虑之色。 白泽很平静,没有被韩盛岸的挑衅冲昏头脑,韩王安赐婚时间为今年秋,而现在是暮春,他还有时间崛起。 听到李道德的问题,他冷淡回应道:“什么困难阻碍,看过就知道了,若是不顺我的心意,摧毁就是了。” 李道德干笑了两声,对于白泽的冷漠有些无可奈何,毕竟韩盛岸这一次的挑衅实在太过火了,只要是一个男人都会怒火中烧,白泽能够忍住冲动已经很难得。 韩国边关总的说来有三处要塞,落阳关、安阳关以及升阳关。 三处要塞,以落阳关最为重要,阳翟城三大贵族的实权人物几乎都在那里,严防死守。 升阳关次之,而安阳关算是防守最容易的,因为靠近一处山脉,魏军想要以安阳关为突破口的话,必将耗费许多体力,会形成疲军上阵的不利情况。 而白泽即将要接管的第十三军,便是安阳关的唯一守军。 白泽现如今,便是在上任途中。 “呼,快到了。” 遥遥望见一处城关,虽不如落阳关那么气势迫人,但是城墙上也有着箭痕以及血迹,只不过已经很斑驳,显然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勒停马匹,白泽遥望安阳关,眸子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嘴唇抿成一道锋线。 “这就是第十三军么,有点意思。” 白泽忽然一笑,只是眸子渐冷,脸上的线条很生硬。 这哪是一座边塞城关该有的样子,城墙上不过二三十个守军,还都聚集在一处,手里还提着酒壶。 白泽不知道这是不是第十三军原本的样子,或者说是现在第十三军的统领有意让他难堪,他只知道一件事。 第十三军,现在正式归为他白泽的私人物品。 第十三军,是他白泽杀回新郑城的“第一桶金”。 第十三军,必须得是一支能死战不退的铁骑! 来到城下,没有一个人迎接,似乎根本无人知道白泽这个师帅会在今日到来,直到来到师帅府,才有一个中年文士匆匆忙忙从府里跑出。 “属下林从之见过公子,未曾料到公子来得如此之快,这才没有远迎,还望公子见谅。” 林从之表现得很恭谨,躬腰行礼,若不是白泽有心观察,这人眼底深处隐藏的嘲讽与森然还真不容易被察觉到。 捕捉到中年文士眼底的异样光芒,白泽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从不怕林从之这种人的故意刁难,这种渣滓,不过是一拳的事。他担心的是第十三军是一支杂军,战力无限接近于零,如果是这样,那他根本没办法依靠这样一支军队起家。 所幸,林从之这样的眼神反而让白泽安心不少,至少可以说明城墙上的那些守军应该都是受了林从之的命令在故意作态。 “段恒,不管这支军队是肉还是骨头,我白泽都能吃下。” 白泽心头轻嗤,并不害怕段恒的所谓难题。 看了看模样还算俊朗的林从之,白泽淡然问道:“你是原本的十三军统领?” 林从之露出一个悻悻的笑,直身道:“公子说笑了,属下不过是十三军一个旅帅,只是资历较老,这才暂时处理一下安阳关的事宜,实在当不得统领一词。” 闻言,白泽咧了咧嘴,对于林从之这种渣滓越发厌恶起来。 明明干了统领的活儿,现在又说当不得统领一词?这样的惺惺作态,实在是让人感到厌烦。 并且,白泽很清楚林从之刚才话语里的深意,这是在进行警告,老子才是老资格,第十三军的人都听老子的,你这个师帅不过是一个空架子。 对于林从之这样的嘴脸,白泽一向懒得废话,因此眉头稍微往下一压,眸光冰冷如刀锋。 森寒的目光落在林从之身上,他冷声喝道:“林旅帅,我刚才允许你直起身子了吗?” 林从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出言警告之后,这个白衣公子还敢如此不知好歹。 想到白泽可能是没有领会到自己刚才话语里警告意味,林从之眯了眯狭长的双眼,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阴森气息。 “白公子,我知道你被称为治国之才,可这儿不是阳翟城那一帮家伙的掌控范围,你这条丧家犬还是少在我这儿逞英雄的好。” 林从之不阴不阳地冷笑,言语很直白,对白泽进行赤裸裸地警告与威胁,丝毫不将白泽的师帅名头放在眼里。 “嗯,林旅帅说的有道理。”白泽淡淡一笑,眼中更是故意露出一丝惊慌。 林从之对白泽这样的表现很满意,并且心头愈发地自得,认为白泽居然连自己话语里潜台词都听不出来,还得要自己说得如此露骨才明白,治国之才也不过如此。 然而还没有等他得意够,白泽也微眯起深邃漆黑的眸子,冷声道:“林旅帅说得有理,可是……林旅帅还是没有回答我,我刚才叫你直起身了吗?” “你……” 林从之没有料到白泽竟然还敢如此硬气,脸色铁青,点指着白泽,却是怒极反笑。 “你真是好胆,不愧是做出过有如神迹之事的人,可惜,你不该来这儿。” 林从之指着白泽的鼻子怒骂:“白泽,白公子?呵呵,听说阳翟城那帮家伙称你为神话?真是搞笑,一条丧家犬罢了,居然被人当作神一样崇敬。” “听说你和安平公主有苟且私情?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还敢来这儿逞威风?废物!” 站在白泽身旁的李道德看了看林从之,眼神忧郁,轻叹一声,似是有些不忍地扭过了头,不再去看冷笑连连的林从之。 和李道德猜测的一样,白泽露出一个让林从之看不懂的温和笑容。 然后白泽抓住了林从之点指着他鼻子的手指。 咔嚓。 第六十九章 掌控 咔擦,声音不大,很是细微清脆,但却让林从之面色狰狞到了极点,额上冷汗密布,全身都在微微痉挛。 林从之恶毒地看着一脸淡然笑意的白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如此大胆,就在他的地盘上动手,笑着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林统领,我现在呢,的确就是一条丧家犬,这一点你说的不错,”白泽微笑着睨了一眼林从之,平淡说道,“但是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之所以成为你口中的丧家犬,是因为我惹怒了韩盛岸。” 微顿一下,他继续用嘲讽的眼神扫视着林从之,戏谑道:“我连韩盛岸都不怕,我连陈源都敢捅,林统领,你觉得你比这两个人还要更让人畏惧吗?” 林从之眼皮眼皮一抖,不愿或者说不敢去看白泽的冰冷眼神,色厉内荏道:“小子,你够狠,但是……” “但是你现在手握第十三军两千五百人,想杀我易如反掌?” 白泽打断林从之的威胁话语,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道:“林统领,或许你还忘了一件事。” 看见林从之眼里流露出疑惑之色,白泽微笑道:“我捅了陈源,而陈源是一品高手,林统领是觉得你比陈源还要厉害吗?” 林从之打了一个寒颤,白泽的威胁犹如一股凉气,从他脚底涌泉穴出发,一路向上,并在一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 白泽注意到林从之的表情变化,知道这个妄图架空他权利的中年人已经对自己有了畏惧,也就没有再继续威胁,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林从之。 恐惧,是会自己发酵的。 果然,白泽越是不说话,林从之心底的恐惧便越是浓重,最终如同一只漆黑的大手,一把将他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你……” 林从之咽了一口唾沫,强自壮了壮胆子,他不甘心就这样将辛苦经营多年的第十三军交出去。 “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掌控不了第十三军的。” 林从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怕死,但是他也相信白泽害怕自己死,因为自己一旦死去,第十三军就算出于军令不敢杀了白泽,也绝对会对白泽阳奉阴违,这是一军统帅最为忌讳的。 “林统领多虑了,我连白马斥候都有手段收服,难道还会害怕收服不了一支第十三军?” 白泽笑眯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事实上,他是在演戏,因为真的不敢现在就将林从之杀掉,这样会使他永远失去第十三军的人心。 他之所以让一队白马斥候心悦诚服,其实多少有点运气的成分,因为遇到了一支魏军的斥候,得以率先立威,在段穆心中种下了拜服的种子。 并且,那时候他和白马斥候其实目标一致,有着魏军这一个共同的敌人,可是现在的第十三军不同,如果他现在杀了林从之,他就会成为第十三军的敌人。 可惜的是,林从之不知道白泽收服白马斥候的具体情形,一听到白泽连白马斥候都能收服,心里头不经打起了鼓,并且对这个有着治国之才之称的年轻人升起几分敬意来。 “林旅帅,你既然不是阳翟城旧贵族那一系,又对丞相府一派没有敬意,想来是大将军张冲的手下?” 白泽见火候已到,也就不再威胁恫吓,毕竟要收服人心讲究一个恩威并施,打一巴掌还要给一个枣子才行呢。 “我……我的确是张将军的门生。” 林从之有些犹豫,因为知道大将军张冲似乎很看好白泽。 “韩魏边关由阳翟城方面把守,张将军的手似乎不应该往这儿伸吧,而且伸到这儿似乎处境不太好?要不然第十三军的统帅的任免也不会由段恒说了算。” 白泽故意不去提刚才的不快,担忧道:“林旅帅,我若是没有猜错,将军府也开始受到丞相府方面的打压了吧?” 林从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神已经被白泽带进节奏,听到白泽的话,沉默地点了点头。 新郑城的新贵族现在以丞相马首是瞻,这导致丞相府的实力越发做大,不仅剪除了老司寇的威胁,现在更是已经对将军府以及稷下学宫动手。 正是因为这一点,林从之对韩盛岸其实是痛恨至极,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直接叫韩盛岸的名字。 得到林从之肯定的答案,白泽便越发从容了,刚才还在说他与第十三军没有共同的敌人,没想到现在这个共同的敌人就出现了。 “林旅帅,你是张将军的门生,而张将军也曾对我有过提点,说起来我们应该是朋友的。” 白泽笑道,开始把林从之往自己的战车上绑。 林从之苦涩一笑,朋友?那哪有抢朋友的肉吃的道理? 透过这一个苦笑,白泽一眼看穿林从之内心的计较,笑道:“林旅帅,既然都是朋友,那第十三军的师帅是谁,那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林从之腹诽,没什么区别,那你特么倒是让老子当这个师帅啊。 “林旅帅,你看,这真的不是我不想让掉这个师帅职位,实在是不敢让啊,这师帅之位乃是段恒将军亲自任命,我就是把这师帅职位让给林旅帅,林旅帅也不敢要吧?” 白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林从之不禁骂了在心头骂了一句老奸巨猾,但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白泽说的是事实,如果白泽真的把师帅之印递给他,他还真是不敢要,这一旦被上头发现,那是要被砍头的,绝无二话可说。 “不过,白泽可以承诺林旅帅一件事。” 见林从之露出疑惑之色,白泽适时抛出了一块“蜜糖”。 “白泽可以向林旅帅保证,只要等我解决了韩盛岸,第十三军的师帅印章绝对会以最正规的方式交到你手上。” “当真?” 林从之惊讶,这可是师帅之位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一般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交出。 白泽笑了笑,师帅?段恒那个将军位置我都不屑,韩王安那张椅子我都不想做,还会在乎你一个师帅位置? “当真!” 第五十九章 马镫 白泽画得很快,因为这东西并不是太复杂,当他迅速画完起身时,段恒却是有些傻眼了。 “这是什么东西?” 段恒有些疑惑,地上的图形很简单,就是两个平底的环形物,中间有一条纽带连接。 这种粗陋的东西,就是白泽要送给他的礼物?此时,段恒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了,眸子里也出现真正的冷意。 白泽见段恒眼神渐寒,也不急着去解释这究竟是什么,有何用处,而是勾了勾嘴角,道:“段将军也不用急,在将这份礼物送到将军之前,我却是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将军。” 段恒见白泽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又想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新郑城掀起的一起起风波,终是点了点头,示意白泽说出问题。 白泽问道:“将军曾说此役了结之后便要和新郑城有个结果,不知是真是假?” 这是他一个心头病,若那只是段恒单纯的激励话语,那他就不会在这场战役里出风头,甚至会直接前往魏国,毕竟他现在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快宰了韩盛岸。 段恒似乎也知道白泽心中所想,也没有卖弄关子,直接承认,道:“这不会有假,阳翟城内的贵族是旧贵族,在申不害变法中被开刀,这一次所有旧贵族联手,算是和新郑城的新贵族决一死战。” 白泽仔细看了段恒说这话时的面部表情,确认他没有说谎,这才继续问道:“不知道段将军说的这场战争,究竟是什么战争,为什么非得要此役了解之后,才能和新郑贵族彻底决断。” 闻言,段恒脸上闪过一缕忧愁,轻声叹道:“最近几年魏国蠢蠢欲动,这一次更是大规模试探性进军,而我阳翟城贵族势力一直在被削弱,若是此次以我阳翟势力为主力的抗魏战役胜了,我们的话语权无疑会重很多,对付新郑城那边儿,也就有底气得多。” 白泽恍然,而后试探性地问道:“敢问将军,此次韩魏交战之地,地形如何?” “乃是百里平川!” 段恒沉声说完,便见白泽欣欣然似有喜色,好奇问道:“白公子可有高见?” 白泽也不答,只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刻图,笑而不语。 段恒这才发现自己被白泽带了节奏,由最初的对刻图的疑问,变到了对抗魏战争的疑问,现在又被白泽拉回到远点。 心里暗道新郑城的传言果真不虚,对白泽生出敬佩之情的同时,段恒也笑着问道:“公子的意思是,这东西对抗魏之战有利?” 白泽看着脸上有着狰狞疤痕,此刻却如同好奇宝宝的段恒,笑着问道:“段将军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应该很清楚在百里平川这种地形上什么军种最为恐怖。” “车兵与骑兵!” 段恒斩钉截铁地说道,对这方面极有自信。 白泽点头,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车兵这种军种各国都不会太多,而骑兵的话,虽然看起来声势吓人,但战力方面比起步兵其实强不了多少。” “并且,骑兵训练极其严苛,因为策马奔行的时候,只能依靠双腿夹紧马腹,不然很容易掉落下马。” 不可否认,段恒这些年的金戈铁马没有白费,听到这儿,他再看地上的粗陋刻图之时,已经是双目放光。 他看着白泽,吃惊地问道:“白公子的意思是……这东西可以提升骑兵战力,并且降低骑兵的挑选难度?” 马镫这东西据说西汉才有,段恒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白泽也不在意,组织了一下措辞。 “这东西我叫他马镫,可以给骑兵提供支撑点,这样他们策马奔行时就不会再那么费力,并且骑兵可以在战马上且骑且射,这其中的战力提升,将军应该不会不知道?” “若是战时,我们有足够搭配了马镫的骑兵,那战力之恐怖,不说摧枯拉朽也差不了太多。” 说道这里,就是白泽都有些心驰神往。 百里平川,数量足够大的骑兵蜂拥出城,如大江拍岸,似广陵潮头,黑压压一片,铁蹄所至,无物不破! “听说秦国蒙恬有一只铁骑,号称天下第一骑兵,铁蹄过处寸草不生,不知道我能不能亲手打造出一支这样的铁骑。” 白泽悄悄舔了舔嘴唇,即便现在还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但这依然不影响他心头的野望。 段恒盯着马镫刻图思索了许久,在想通了其中原理之后,彻底对白泽拜服,情不自禁地对白泽施了一礼。 “此前就曾听闻白公子有大才,原本段恒还对公子有所怀疑,今日算是彻底见识了公子的手段,实在是令段恒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泽心头轻嗤,如果这点手段就可以让一个将军佩服得五体投地,那这战国是不是太好混了一点? 心里头虽然不完全相信段恒的话语,只是他也没有点破,而是回了一礼,笑道:“将军言重了,这等微末伎俩如何比得上将军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段恒能做到将军这个位置,可以说智商情商都不会太低,虽然被白泽拍了马屁心头喜悦,却也没有得意忘形。 他又看了看马镫刻图,问道:“那以白公子所见,一个月时间能赶制出多少数量的马镫?” 白泽早就对此有所计算,因此没有思考便道:“此物制作不算复杂,但一月时间的话,怕是最多不过两千副。” “两千?” 段恒皱眉,显然是对此不满意,两千人的战力能强到哪儿去,对一场大规模的战役来说无关痛痒。 白泽自然知道段恒的想法,但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在心头嗤笑,毕竟两千精骑若是运用得当,在战国这个时期绝对可以颠覆一场战争成败。 当然,他现在不会说,这算不上奇货可居,但良策就应该有良策的价钱,这马镫不过是报答段恒将他从韩盛岸手下保住的谢礼罢了。 段恒皱着眉头思虑了一会儿,而后招呼来一个亲信,沉声道:“你将这刻图记录下来,命工匠日夜不停地给我锻造,一个月后,我要见到四千副,一个月后若是没有,你就提头来见!” 闻言,白泽不进腹诽,果然又不是一个好东西。 第七十章 战争爆发 一句当然,白泽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的作态与虚假,中气十足,因此林从之也选择相信了白泽。 事实上,林从之觉得自己除了选择相信白泽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余多的选择,因为白泽现在随时可以让他血溅五步,并且在之后顺利地接管第十三军,根本没必要给他这样的承诺。 “白公子……哦,师帅,里边儿请。” 林从之笑着带路,好似已经忘了自己一根手指已经断掉的痛苦。 “林旅帅,第十三军真实战力如何?”白泽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知道白泽是因为城墙上的守军姿态而对第十三军战力产生怀疑,林从之呵呵一笑,道:“师帅尽可放心,第十三军乃是张将军手下的军队,战力虽然不说是举国无二,却也是一支百战之军。” 听到林从之这样的答复,白泽也就彻底放下心来,此前虽然猜测城墙守军是在作态,但毕竟没个准儿,万一第十三军是一支彻头彻尾的废物军队,那他可就惨了。 白泽第一时间去到了第十三军的训练地,看过第十三军的训练状态之后,感觉林从之所言不假,每一个兵卒都带着一股子悍杀之气,训练也是全力以赴。 见过其余四位旅帅,白泽心里多少有些底子,第十三军除林从之之外,都没有人再有觊觎师帅之位的意思,并且另外四位旅帅听说了白泽的身份之后,更是对白泽崇敬得紧。 夜晚,白泽将李道德唤进房间,沉声道:“道德,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李道德看到白泽面色肃然,知道定然又是一件苦差,不仅苦了脸,愁眉问道:“公子,你说呗,反正我又不能拒绝。” 白泽笑了笑,打趣道:“不,这件事你可以拒绝……” “那我拒绝!” 还没等白泽说出“你要不要先听一下”,李道德就已经抢先开口,噎了白泽一个措手不及。 “唉,说吧说吧,谁叫是我当初舔着脸来找公子你的呢?” 还没来得及高兴,李道德就看见白泽面色沉了下来,知道白泽脾性的他只能愁眉苦脸地问道,一脸的无奈。 对于李道德的上道,白泽一向极为满意,高兴地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不是要拒绝吗?” 李道德腹诽,要是你等会不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你看我还拒绝不拒绝。 心头虽然在腹诽,表面上李道德却是露出一个阿谀奉承的笑容,极为风骚地理了理道袍,道:“公子,我刚才开玩笑呢,公子安排任务下来,那是看重我,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啊?” 白泽哑然失笑,李道德的风骚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在街道上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盯着女人的屁股走不动路,不用多想,肯定是这个老神棍。 “行了,你想什么我还不清楚?” 白泽撇撇嘴,见李道德露出一个局促的笑,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可用,我也不会用你这么个神棍,传到外面去,我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李道德嘿嘿一笑,正要开口辩解一番,却见白泽扬了扬手,道:“行了,现在不是贫的时候,我给你说……” 当白泽的房间清风拂过,油灯熄灭,李道德面色凝重地走了出去,手中还提着一包沉重之物。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面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 白泽这次要让他做的,不是什么危险的活儿,对他而言也不是太困难,但是他心里却生出一些莫名的情绪来。 “阳翟出蛟龙,莫非真要成真?” 李道德表情古怪,忽然又想起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老家伙说的话,那是一番有关面相的话,而那面相,正是白泽的面相! 安阳关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军卒训练有序,第十三军所有人都对白泽很恭敬,只是见过李道德的人却寥寥无几,因为那一夜之后,李道德便没有了踪影。 转眼时间已经到了六月,距离韩盛岸迎娶安平公主的时间不足三个月! 期间,韩魏军队虽然多有摩擦,但都是小规模交战,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并且暗中计划与布局。 安阳关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几近于零,但白泽依旧组织了军卒加固、加高城墙,并且让林从之亲自帅军进入安阳关附近的山脉,查探是否有魏军的踪迹。 “公子,你多心了,魏军想要从安阳关切入,需要花费的气力不会比落阳关少,光是那高高的山脉,就能够让他们精疲力尽。” 林从之对坐在帅位的白泽说道,神情轻松,他是张冲的门生,本身也是新贵族那一边的人,对于这一场由阳翟旧贵族组织的韩魏战争并不上心。 “林旅帅,你也是久经沙场,莫非不懂得什么叫唇亡齿寒?”白泽面色微寒,很明白林从之的心思,冷声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魏军出奇兵突袭安阳关,你觉得凭我们两千五百人守得住?” “若是安阳关被围,我们能够仰仗谁?只有段恒他们!” 白泽眸光冰寒,扫过脸色并不好看的林从之,道:“林旅帅,既然你是张将军的门生,我不妨对你多说一句话。” “行军打仗,诡道与正道相比,还是诡道要可怕一点。” 白泽的最后一句话不针对这一场韩魏之战,并不是要林从之改变立场,只是希望林从之能够不掉以轻心。 因为,白泽总有一种预感,安阳关会出事。 “报!” 忽然,殿外传来一个军卒的声音,听声音便可知道这人定然奔袭了许久,导致声音都有些虚浮,上气不接下气。 白泽声音一沉,叫传令军卒进殿。 “报告师帅,落阳关……”传令军卒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继续说道,“落阳关爆发大战,魏军五万军队叩关!” 五万军队叩关? 白泽皱眉,落阳关守军不过两万五,几乎只有魏军的一半……一旦落阳关被破,安阳关与升阳关也不会好过,撑不了多久。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阳翟城方面一旦失败,他将无法阻止韩盛岸迎娶安平公主! 正在白泽皱眉沉思时,一个旅帅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满脸恐慌。 “报告师帅,关外发现魏军,数量……一万!” 第六十章 斥候 白泽静默地站在一旁,直到段恒的亲兵恭敬地退出营帐,才勾了勾嘴角,道:“既然将军认为两千配了马镫的骑军并不能够形成战力,那不如将这两千骑兵拨给我?” 段恒闻言却是笑了笑,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答应,算是婉拒,因为对白泽依然信不过,不可能这么轻易将两千骑兵分拨给一个陌生人。 白泽也不在意,本来就没指望段恒现在就能分拨给他军队,之所以提这一句,不过是缓和一下气氛。 “听说将军还要再训练一个月新兵,难道将军是真不打算将这一千人当炮灰了?” 他轻声问道,心里却对此极其不信,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场战争难免有些炮灰,或被当成诱饵,或被用作探路的石子,其间的血腥常人很难知晓。 之所以问这一句,其实算是白泽对段恒的一种试探,判断其心性,有可能的话,他会让段恒成为他手里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 段恒自然不知道白泽已经将算盘打到了他头上,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无伤大雅,也就哈哈一笑。 “白公子被新郑城那边称作治国之才,想来不会不清楚战争的残酷,炮灰嘛,一场战争总是需要的。” 得到了段恒的肯定答案,白泽心头也就更加疑惑,问道:“将军纵横沙场十余年,难道不清楚是狮子是驴,总得拉到沙场上试过才知道,这样的训练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对于白泽的疑惑,段恒不置可否,笑着说道:“白公子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公子可能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 闻言,白泽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他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觉得段恒能够想到这一方面,故此才发问。 同时,白泽心头也是一凛,对段恒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这个脸上有着恐怖刀疤的家伙,绝不是韩盛岸那样的草包,而是真正的将才,拥有铁血手腕。 看到白泽嘴角的讥诮笑意,段恒不禁皱起眉头,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谁敢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笑。 但是,尽管心中有怒,他却没有发作,而是眯了眯眼睛,声音微寒地问道:“白公子这个笑可真是饱含深意,段恒愚钝,还请公子赐教。” 白泽也不在意段恒话语中的冰冷味道,从容不迫地说道:“将军客气了,我这笑容只是想告诉将军一件事。” “什么事?” “我虽然被韩盛岸逼到这般田地,但这不代表新郑城对我治国之才的评价就不正确。” 段恒蹙眉,沉声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你刚才说我有一点没想到?”白泽轻嗤,对此感觉很好笑。 “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这群新兵心里认为他们是炮灰,那他们也就只有炮灰的价值了。 将军心中所想,无非是充分压榨这群炮灰的价值,让他们在充当炮灰的同时,也能实质性的给予魏军以打击。” “将军,我说的可对?” 白泽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一脸惊容的段恒。 其实,他很不喜欢这么高调,因为对未来的道路没有什么好处,容易得罪人,但现在他不得不如此,要让段恒充分认识到他的价值,从而对他重视。 只有得到阳翟城的支持,他才能够迅速地回到新郑城,将韩盛岸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一剑斩杀。 另一边,段恒心中很不平静,好像有惊涛骇浪在胸口翻滚,让他窒息。 新郑城传来的消息是,白泽在稷下学宫四个考核中,兵法谋略这一项表现平平,因此他才敢轻视白泽,可现在的情况是,白泽在这些方面根本不会比他差! 强自定了定心神,段恒压下眼底的惊骇,认真地对白泽作了一揖。 “方才是段恒的错,还请公子见谅,公子果然是治国大才!” 这些恭维对白泽而言,根本引不起他心头丝毫波澜,但眼前作揖行礼之人毕竟乃是一位将军,他也不敢表现得平平淡淡,只能与段恒好一番客套。 客套完,白泽将话题带入正题,认真道:“将军不过是想让新兵从心底里认为他们不是炮灰,这个目的其实已经差不多达到了,再浪费一个月时间实在是没有必要。” 经过刚才白泽一番分析之后,段恒再不敢对眼前这个白衣公子有轻视之情,正色问道:“那依公子所见,又当如何?” 白泽淡然一笑,轻声说道:“直接拉往边关,炮灰就应该有炮灰的觉悟,全军覆没也在意料之中,发掘出几头真正的狮子那就是意外之喜。” 段恒蹙眉,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笑,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白泽,居然比他还要狠。 段恒是不知道白泽在春猎中面不改色割下左臂血肉的事,若是知道,必然不会再惊讶。 白泽睨了一眼眉头皱成死结的段恒,冷笑了一声,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现在起慈悲心了,念及同是阳翟人,不忍心就这么将他们坑杀?” 段恒面容有些扭曲,那一条长长的疤痕更是狰狞地扭动着,这一切都在体现着这个将军心里的挣扎。 白泽嗤笑,现在想起发慈悲了,早干嘛去了?并且,若是这一千新兵不是阳翟人,他估计段恒不会有一丝一毫的不忍与犹豫! “这一生,只能为将,难堪帅用!” 白泽心中轻叹,已经对段恒下了决断。 好一番挣扎,段恒终于平静下来,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既如此,那便依公子所言,明日便将那一千新兵拉往边关!” 他心中沉重,刚才虽然在挣扎,可也是在认真思量,最终觉得白泽说得有理,这才痛下决心。 白泽点头,有些静默,他知道段恒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可心底终究还是在挣扎,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心情。 时间一点点流逝,估摸着段恒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白泽这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将军,白泽现在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需要一个斥候小队!” 第七十一章 死守 一万魏军? 白泽眉头皱成死结,沉声问道:“魏军状态如何?” 如林从之所说,魏军想要在落阳关以及升阳关未破之时抵达安阳关外,那就只有翻越高耸的山脉那一条路。而他此前已经让林从之去山脉搜寻过,并未发现魏军踪迹,也就是说这一万魏军应该是今夜的急行军,此刻抵达安阳关外,应该是已经精疲力尽,正好适合他们突袭。 然而,前来报信的那个旅帅脸色很难看,嗓音沙哑道:“远远望去,一万魏军衣甲鲜亮,气势充沛,看起来……并非疲军!” 白泽心猛然一沉,他应该想到的,对方若是疲军,定然不会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驻扎在安阳关外,而是应该在山脉中回复体力才对。 “林从之,我需要一个解释!” 白泽深邃的眸子中尽是寒意,事到如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魏军早就在山脉中隐匿多时,而一万人的数量意味着魏军根本不可能隐匿得会有多好。 也就是说,林从之根本没有带人进山脉去搜寻! 此刻,林从之的脸已经变得面无血色,他本以为安阳关绝不可能作为魏军的突袭点,因此没有带人去认真搜寻,谁知道…… “林从之……甘受责罚!” 林从之没有解释,因为白泽冰冷的眸光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责罚?”白泽冷哼一声,“魏军兵临城下,我若是现在罚你,安阳关怕是就真的保不住了!” 林从之一脸的羞愧,白泽说的是实情,临阵罚将一向都很受忌讳,因为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到军心,并且让一个统帅失去作战能力的话,对于军队的战力无疑也会打一个折扣。 “林从之,若是我要你与魏军死战,你可敢?” 白泽一脸严肃,安阳关绝对不能丢,三关同气连枝,只要一关被破,那这场战争韩国就算输定了。 林从之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知道只能死守安阳关,决不能弃城。 “属下愿立军令状,此城若失,我林从之愿与安阳关一同赴死!” 白泽起身站定,眼神沉静,沉声道:“很好,传令下去,通宵戒备,再次加高、加固城墙,若是有人打瞌睡偷懒,斩!” 这一夜,安阳关灯火不熄,全城静默,第十三军所有将士,全部准备赴死! 白泽立在城墙上,罕见的舍弃了素白衣衫,而是换上一套鲜红盔甲,猩红的披风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若是段恒在此,定然会赞一声,好一个铁血儒将! 借着幽明的光线,白泽可以看到魏军正在安营扎寨,一杆微字旗帜迎风招展,很是惹眼。 “来人,拿弓箭来!” 他低声命令,立刻便有将士递来弓箭。 挽弓如满月,一箭未发,已有射天狼之势! 林从之看到这一幕,睁大了眼眸,心头疑惑,难道白泽还能在墙头就射断魏军大旗不成?要知道,此地离魏军王旗,可足足有两里地呢! 白泽没有理会林从之的眼神,鹰隼一般的眸子锁定了魏字王旗,控弦之指一松,黑色的箭支便呼啸而出。 两里地,一千米? 白泽根本没有去看箭支射中没有,直接就转身下了城墙。 战国时期常规弓箭的射程顶多不过350米,可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白泽来说,一千米与三百五十米,没什么区别。 不存在意外,一杆箭羽如同从地狱中射出,带着最为深沉的黑,呼啸着破空之声,直接将魏字王旗射断! …… 沉默,韩魏两方都沉默。 短暂的死寂之后,安阳关城墙上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所有人都在高呼“白师帅无敌”,至于魏军方面,则是依旧处于诡异的沉默之中。 听到身后激昂的呼声,白泽嘴角微勾,战争讲究气势,安阳关数量方面处于劣势,战力方面也算不上优势,即使人人都有死战不退之心,但也无法改变军心不稳的实质。 正因如此,他才会露这样一手。 两军交战之时,会有专门的扛纛之人保护军旗不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军旗不倒,那就说明军心没有倒,那就是这场仗还有得打! 所以象征军心的魏字王旗被白泽一箭射断,这给予第十三军将士的鼓舞无疑是巨大的,而对于魏军的心理打击也同样不小。 “林从之,你在安阳关防守应该也有些时日了,关外那片山脉里的水源有哪些?” 白泽唤来林从之,准备想办法断了魏军的近处水源。 林从之恭敬道:“回师帅,那片山脉水源不多,仅有两三处山泉,但山泉附近都有着不少凶悍野兽逡巡。” 闻言,白泽心头一喜,看来暂时不用他动手了,那些野兽都足够魏军喝一壶了。 “你现在派一队人去将安阳关后方排查干净,若是发现异常不必动手,直接回来给我报道。” 白泽想了想,又冷笑着添了一句:“林旅帅,这一次你要是还不用心排查,你就等着被我丢进魏军的营帐中吧!” 林从之身体发冷,连忙干笑道:“师帅这是哪里的话,这一次我林从之若是再有失误,那就提头来见!” 说着,林从之便退了下去,只剩下白泽一个人在议事大殿,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白泽呼出一口浊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却不是在养神休息,而是在推演日后可能出现的战局。 他最怕的就是后院失火,万一被魏军迂回到后方截断了他们的粮草供应,那安阳关就真的完了,绝对撑不过十天。 可即便是粮草供应充足,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白泽也没有信心撑过一个月。 安阳关原本的城墙基础实在太差了,就算他两次命令加固、加高城墙,也只是杯水车薪,魏军若是要强攻,并不会太困难。 “段恒,你莫非早已经料到魏军会进攻安阳关吗?” 白泽眸子开合之间,寒光乍现。他一直在疑惑段恒为什么会将他这样的人才放到安阳关这个舒适之地,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是段恒设计好的,这才是段恒留给他的真正难题! 第七十二章 魏国破甲军 白泽眯缝着眼睛,如果说段恒知道魏军的会三关齐攻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因为,这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段恒在兵法谋略上有着惊人的造诣,早已经判定了魏军的可能动作。至于另一种……那就只可能是段恒其实是和魏军串通好的,这一场韩魏之战,完全就是一场阴谋。 白泽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阴谋的可能性很大,他可从没有认为段恒是一个好人,虽然难堪帅用,但是段恒绝对是一个很可怕的野心家。 “段恒想要将戏演得真,那就需要拿许多人的命去填,所以其实这和真正的战争不会有什么区别,顶多是魏军最后退走而已。” 白泽心头有点冷,既然是真实战争,那围攻安阳关的一万魏军怕是不会有丝毫水分,这一场安阳关保卫战,只怕会打得很艰难,血流的不会少。 再加上安阳关的守军并不是阳翟城旧贵族麾下,很可能安阳关会是流血最多的一处关隘。 “段恒,希望你没有将我卖了的心思,不然你不会有好下场。”白泽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魏军展开了第一轮强攻,但是规模不大,留下了几百具魏军尸体之后便再没有后文。 城墙上的守军眉开眼笑,首战得胜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虚荣心,甚至有人说出魏军不堪一击的荒诞话语。 白泽啐了一口,一鞭子抽在说出荒诞话语的守军身上,面若寒霜,道:“再敢胡言乱语者,杀无赦!” 自信是一件好事,能够在心理上暗示军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军队的战力,但是自负就是忌讳,认为敌人不堪一击的错误思想往往是导致一张战争失败的源头。 见那军士被自己一鞭子抽懵了,白泽轻叹一声,认真道:“骄兵必败,你明白吗?” 那军士原本有些委屈,现在见到身为师帅的白泽对自己话语温和,并且教导自己道理,不由地对白泽感激起来。 白泽微微一笑:“去医师那儿处理一下伤口吧!” 守卫军士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摇头道:“谢师帅,这点伤不碍事,况且一鞭子换师帅一个道理、一份关心,值!” 然而,出乎守卫军士的意料,白泽没有露出笑脸,反而是挎下了脸,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帅,我叫刘石。” “很好,刘石,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医师那儿处理伤口!” “是!” “……” 对话很简单,甚至很有些幼稚味道,但就是如此,所有的守卫军士都觉得心头一暖。 作为一个最底层的军卒,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死,而是被上级当炮灰,死得毫无价值。 刚才白泽的一个小小举动,是真的温暖了他们的心窝,他们心底里认定,白泽是一个体恤下士的好师帅。 白泽表情严肃地巡视着,心头却是高兴的,距离他彻底收服第十三军,又近了一步! “嗯?” 忽然,他神色一凛,远超常人的无感令他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魏军方面的动静——魏军大营有队伍在集结! “准备对敌!” 白泽大喝,那支军队令他嗅到了血腥味,绝对不是昨天魏军用来试探的那几百人的档次。 守卫军卒都严肃起来,没有一个人质疑白泽的命令,纷纷举起弓箭,在顷刻间准备好一轮杀伤力巨大的箭雨。 “这支军队……” 白泽眸子冰寒,一层浓厚的乌云笼罩在心间。 魏军大营前的据马栏被推开,一支军队步履整齐的缓慢走出,一步一步地朝着安阳关走来。 这一支军队的每一个人都极为魁伟,并且虽然前进得很沉默,但是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嘶吼、在冲杀! 杀伐之军! 白泽做出判断,这一支军队绝对是魏国的精锐,属于杀伐之军,每一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不畏死亡,每个人都能以一敌二甚至更多。 “魏国……破甲军?” 一个旅帅认出了那支军队的来历,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破甲军?” 白泽扭头询问,不知这一支名为破甲的魏国军队有什么来历。在他的印象里,只对传说中蒙恬麾下的那一支黄金火骑兵记忆深刻,至于其他有名军队,却是不甚了解。 那旅帅面容苦涩,声音沙哑低沉,道:“魏国破甲军……号称魏国第一军队,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说法,他们被魏国当做最为锋锐的钢刀,专门用来破开敌军的防线,故称破甲!” “这一支军队,是支撑魏国的基础,有传言称破甲军中的骑兵曾与秦国的黄金火骑兵交过手,未曾落于下风!” 闻言,白泽终于露出惊容,在他的印象中,黄金火骑兵可是号称铁蹄过处寸草不生,是真正的无敌骑兵,可破甲军中的骑兵居然能和黄金火骑兵正面抗衡? “这一支破甲军应该是步卒,不过五百人之数,但是……”那个旅帅满脸愁容,“五百魏国破甲军啊,足够拼掉我们大半的第十三军了。” 白泽皱眉,道:“只要我们据城死守,破甲军也无法发挥出优势才对。” “师帅,若是其他军队自然无法在攻城战中发挥出与众不同之处,但是这是破甲军……破甲破甲,其实就是破一国之甲,是专门用于攻城之战中的啊!” “此话怎讲?” 白泽这一下子也有些惊讶,还有专门用于攻城战的军队?这还真是奇闻! “破甲军,大多数人都有着三品高手的实力,攻城过程中可以有效躲避我们的箭羽以及守城石,能够很轻松的攀到我们的城墙上……” 听到这儿,白泽已经明白了破甲军的恐怖之处,若是一支军队全是由武力值具有品阶的人组成,那还真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就在这时,那一支破甲军已经分散开来,齐齐吼了一声“杀”之后,开始沉默地朝着安阳关城墙奔袭而来! 第六十一章 敌袭 “斥候小队?” 段恒挑眉,眸子里跳跃起疑惑的光彩。 白泽神秘一笑,轻声道:“一支斥候小队也不过二十人,将军难道连这点人都不舍得?” 撇了一眼段恒,他继续说道:“将军是想说一支精锐的斥候队伍很难得对吗,如果我说我能用这二十人给将军你一个惊喜呢?” “惊喜?” 段恒眸子里的光彩愈发炽盛,见识过白泽的手段见地之后,他对白泽是真的打心眼儿里佩服,因此对于白泽说的这个惊喜,也是格外在意与期待。 白泽轻轻一笑,如果现在他要向段恒要两千骑兵,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可要一队斥候,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清了清嗓子,他故作神秘地道:“将军不妨猜一下?” 段恒皱眉沉吟,良久之后依旧摇头,道:“段恒愚钝,还请公子指点。” “二十人,换魏军半月粮草,这桩买卖将军觉得做不做得?” 白泽淡然一笑,白袍衣角轻轻飘起,此时负手而立,落在段恒眼里却是颇有几分仙人姿态。 然而即便白泽此刻气质近仙,段恒依然一脸的难以置信,瞠目结舌地问道:“公子是要用二十斥候去截粮?” 闻言,白泽笑了笑,但是没有点头,而是摇头。 段恒见此也是舒了一口气,毕竟粮草对于军队而言乃是重中之重,运粮队伍一般都会有上千军士护送,要靠二十人去截粮,这要是成功了那白泽可就真的是神仙了。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白泽的下一句话却是他当场石化。 “二十人,我截不来魏军的半月粮草,但可以一把火烧了它!” 段恒觉得白泽一定是疯了,二十人去烧敌方粮草,这难度可不比截粮低多少,一个弄不好,那可是要丢了命的。 白泽自然清楚段恒心头的想法,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头却是轻嗤,你觉得烧粮难,那是因为你是战国人,但我可不是啊。 “公子,这不是我段恒心痛二十个精锐斥候,我是真的担心公子你的安危啊。” 段恒模样很认真,言辞也极其恳切,因为他是真的担心白泽发了疯把命给丢了,如果是这样,那他岂不是亏大了?一个马镫算什么,他需要白泽身上更多的价值! 段恒心里头的那点弯弯绕绕白泽岂会不清楚,不过他也没有点破,毕竟自己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想要在战争结束后利用阳翟城旧贵族的利益,各取其利而已,这很公平。 “公子不必担心,陈源乃是一品高手,不也被我一匕首捅到在地?我就算烧不了粮,以我的武力值要脱身也不难。” 白泽对段恒进行劝说,这一步是他走向光明璀璨的第一步,绝对不会改变! 夜至三更,在白泽的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段恒觉得自己疯了,因为他真的答应了,并且下令将手下最为精锐的白马斥候拨给了白泽。 二十个斥候,一身雪白,胯下马匹也是白如雪,马腹上挎着弓箭与长剑,二十人皆抿着嘴唇,虽未言语,但一股铁血杀伐之气已经是扑面而至。 白泽对此很满意,一队最精锐的斥候,除了要会隐匿身形快速排查区域内敌人之外,杀人手段与移动速度更是重中之重。 很显然,这一队白马斥候,已然当得起精锐一词。 白泽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从某一种层面上来说,一支军队是否优秀,可以从这支军队里是否有精锐的斥候队伍来判断。 他兴奋,因为白马斥候精锐,这可以反应出段恒的军队优秀,而段恒的军队优秀,又可以说明阳翟城的实力强劲,而阳翟城实力强劲,就可以说明……他可以成功地宰了新郑城里的很多人! 心底里按下以后也得组建一支如白马斥候一样精锐斥候队伍的念头,白泽翻身上了一匹段恒赠送的良驹。 他挥鞭策马,一骑绝尘,身后跟着的,是二十位白马斥候! 手上有段恒的信物,再加上惹眼的二十位白马斥候,因此白泽很容易就出了边关,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魏军势力摸去。 韩魏交界之处乃是百里平川,白泽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若是太过张扬也是很容易被发现,因此他们行进得很慢。 百里平川,白泽带着二十个白马斥候,足足用了三日时间才平稳穿过,并且安全进入魏军身后的山林。 “公子,难不成我们要冲进魏军营帐烧粮?” 在停马休息之时,段穆发出疑问,语气里颇有嘲弄之意。 他是这一队斥候的队长,段恒没有告诉他白泽的身份,这几日里他可是不服气得很,响当当的白马斥候,凭什么听一个无名小卒的差遣? 白泽自然清楚段穆心头对自己不服气,可他也懒得去解释,更不屑搬出什么治国之才的名头,区区一个斥候罢了,还不配他费心。 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神情桀骜的段穆,而后冷声道:“接下来需要干什么,你无需知道,你们要做的,只是听我命令就好。” 段穆气不打一处来,这几日积蓄在胸腔里的怒气喷涌而出,低吼道:“你别蹬鼻子上脸,我们之所以跟着你来到这儿,只是因为将军的吩咐。”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我们都是最精锐的斥候,凭什么要听你指挥,凭什么要跟着你去送死?” 白泽眼眸阴沉,声音也愈发冰冷:“你们跟着我,不会死。相反,你们会因此感谢我,因为这将带给你们荣耀!” 见段穆还要言语,他直接喝道:“你要是不信,那你可以现在滚回去,只是我相信你若是这样回去,你的段恒将军一定会杀了你。” 段穆一时无言,宣泄处怒火与憋屈之后,他感觉胸口似乎空了一块,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最终,他沉默了,终究只有接受现实,毕竟已经来了这里。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们荣耀加身!” 接受现实不等于承认白泽,段穆嘴唇一掀,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很浓的笑容。 白泽眉头一皱,一个弓步向前,猛地抓起段穆,而后用力朝右边甩了出去。 段穆顿时大怒,本就看不惯白泽,此刻还被无声无息摔了出去,立刻就按住了腰间的剑柄,要抽出长剑将白泽给剁碎。 但下一刻,他怔住,而后脸色雪白。 “咻!” 一支箭羽,穿过丛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钉进了他刚才立身地后的树上。 段穆看了看一脸冷漠的白泽,又看了看末端还在颤动的箭羽,吞了一口唾沫。 原来,是敌袭。 第六十二章 反制 白泽一脸的肃然之色,那一支箭羽预示着他们的踪迹已经被发现,而且极有可能是魏军的斥候队伍。 段穆不愧是白马斥候中的佼佼者,在确认敌袭之后很快收敛了心神,组织着这一队白马斥候迅速摆出防御阵型。 虽然段穆对白泽心有不服,但白泽毕竟是段恒看重的人,并且他刚才还被白泽救了一命,因此一队人也是很默契地围成一个圆形防御,将白泽护卫在中央。 四周一片死寂,甚至连虫鸣鸟叫都归于寂静。 白泽对于这样的寂静很熟悉,这就如同韩盛岸发疯之前的那一段安宁,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短暂的死寂之后,一支又一支箭羽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一轮箭雨。 值得庆幸的是,丛林很密集,箭雨的杀伤力被降到了最低,很多箭支钉在了树上,真正需要白泽等人对付的反而不多。 然而即便如此,两轮箭雨之后,依旧有五个白马斥候受伤。 白泽皱眉,他们太过被动,若是对方所备箭支充足,只要一轮一轮箭雨地消耗,他们也会被消耗个干净,并且支撑不了太久。 所幸,白泽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因为一支正常的斥候队伍的作用是排查敌情,讲究一个来去如风,所带箭支都不会太多。显然,这一支躲在暗中的魏军斥候也是如此,两轮箭雨过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白泽手持着青铜长剑,眼神锐利如鹰隼,但却没有贸然发出反击的口令,这让段穆有些惊讶。 “现在贸然出击很容易落入敌方陷阱,本以为这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现在看来却是我错了。” 段穆悄悄看了一眼相貌清秀的白泽,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个白衣公子哥刚才说的让他们荣誉加身的话不再可笑,反而很有一种说服力。 “准备死战!” 忽然,白泽低声喝道,眼眸之中的肃然更加浓重。 段穆一怔,不知白泽为何会突然这样下令,因为他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里浮现出震惊。因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距离还很远,应该是敌人在接近。 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是白马斥候里听力数一数二的了,可白泽居然比他还要先发现敌情,这不符合常理。 “现在发愣,是想死吗?”白泽眸子深寒,冷冷地睨了一眼段穆,“我可没有心思救你第二次。” 段穆一时间有些脸红,没想到居然再次被这个他看不起的公子哥训斥了。 “哼!” 白泽冷哼,身形快如鬼魅,段穆只觉得眼睛一花,当他回过神后,才发现白泽已经冲出了防御圈子,并且手里拎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冷冷睨了一眼段穆,白泽没有停歇,一个闪身避过刺来的青铜剑刃,而后身体灵活回旋,长剑再次割落一颗头颅。 “杀!” 此时段穆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眉头一压,果断下令。 白泽先声夺人,二品巅峰高手的实力没有一点的水分,无声地收割着魏军斥候的人头,不仅让魏军斥候胆寒,更是让段穆在内的白马斥候震惊不已。 “他娘的,竟然是一个狠人。” 段穆一剑刺进一个魏军斥候的胸膛,看着白泽已经杀了近二十人,不禁低声骂了一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白衣公子根本就是一个武力值高的吓人的恐怖人物,杀人都不带眨眼的,比他们这群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都要更加凶狠。 战争讲究一个气势,白泽的强大无疑给所有魏军斥候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也给白马斥候们打了鸡血,因此即便魏军斥候数量众多,但局势反而是朝着白泽一方一边倒。 “死!” 段穆心头愤懑不已,挥剑就要将一个魏军斥候砍杀,他感觉受到了伤害,因为白泽明明就是一个大高手,居然还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人畜无害,这不是成心玩他们呢嘛。 “当。” 一把匕首遥遥飞来,其上裹挟的巨大力道震得段穆虎口发麻,那要砍杀魏军斥候的一剑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谁!” 段穆大怒,他本就心头窝火,只想借着砍杀魏军宣泄一番。,可现在居然还有人敢拦他,这是在找死。 只不过,正当段穆怒气腾腾地朝着匕首飞来的方向望去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清秀而又冷漠的脸。 “公子?” 白泽的冷淡目光就如同一盆冷水,不仅将段穆心头的熊熊怒火浇熄,更将段穆的心浇了一个透心凉。 “他已经是最后一个魏军斥候。” 白泽捡起掉落在地的银灰匕首,冷淡地说了一句。 直到这时,段穆才发现,魏军斥候居然已经全部死亡,其中有一半都是被割下了头颅,显然都是死于白泽之手。 这一刻,段穆心中也终于反应过来白泽为什么要阻拦他砍杀那一个斥候,一个斥候,可以给他们提供有关魏军的很多消息,如果他刚才杀了这最后一个魏军斥候…… 想到这儿,段穆感觉双脚都有些发软,若不是白泽,他刚才就要铸成大错,如果被段恒将军知道了,那可是要砍头的。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这一刻,段穆对白泽再生不出丝毫的不服与愤懑,心中只剩下感激与钦佩。 白泽很平淡,只是对着段穆轻轻点了点头,但这对段穆而言已经足够,在段穆看来,这才是一个大人物应该有的姿态,段恒将军不也是这样的吗。 没空去理会段穆的这些好笑心思,白泽径直来到了身体发颤都魏军斥候面前。 扑通。 只一个眼神,白泽甚至都还没有说话,这个心里面已经畏惧到了极点的魏军斥候就软绵绵地跪倒在地。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白泽刚才一剑割人头颅的场景已经让这个魏军斥候头皮发麻,此刻白泽来到他面前,他更是彻底心里崩溃,生不出丝毫抵抗之情。 白泽对此也不惊讶,这算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儿,自己刚才那副模样,是个人都会有些心里不舒服的。 他淡淡一笑,俯视着这个已经有些疯癫的魏军斥候,和声问道:“你们是哪一支军队的斥候?” 第六十三章 你们不会死 “我们……我们是……” 魏军斥候身体颤颤巍巍,说话都不利索,死命地低着头,生怕和白泽的冷漠目光对上。 白泽面色很平静,用脚尖勾起这个斥候的下巴,看着魏军斥候惊恐万分的眼睛,淡淡一笑。 虽然是笑容,但在魏军斥候看来,这个笑容无异于死神的微笑,是催命的符号,这让他心中更加恐惧。 他揪扯着头发,惶恐地说道:“我们是护粮队伍的斥候队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不要杀我……” 护粮队伍? 白泽瞳孔微缩,万万没想到居然遇到了魏军护送粮草队伍的斥候,这似乎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省去了他许多力气。 “除了你们,可还有其他斥候队伍?” “还有一队,一共三十人,在我们左侧。” “护粮军队一共多少人?” “一千步卒。” “他们现在大概在何处?” “……” 魏军斥候对白泽实在是畏惧到了极点,因此对白泽的问题可以说是知无不言,十分的配合。 “这位将军,我求你了,不要杀我,放我回去吧,我家里还有妻儿呢。” 身体颤抖的斥候痛哭流涕,痛恨自己这支队伍的队长,两轮箭雨之后他们本就应该悄悄退走,可那个该死的队长居然下令要围剿,这才导致他们落得如此下场。 白泽看着痛哭的魏军斥候,露出一个和煦笑容,点头道:“可以。” “真的吗?”魏军斥候欣喜万分,而后不停地对白泽叩首。 “公子,这……” 段穆皱着眉头出声提醒,妇人之仁,这是军中大忌。 白泽抬起手掌,阻断了段穆的话语,而后示意魏军斥候离去。 “公子,你这是放虎归山啊,可能会引起大祸。” 眼见着魏军斥候就要消失在视野里,段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提醒一下。 白泽扭过头看了一眼段穆,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轻声问道:“我需要你提醒吗?” 说罢,在段穆惊愕的眼神中,他弯弓搭箭,扣弦之指轻轻一松,随后也不去看箭羽是否命中,就这么将长弓重新挂回马腹。 嗤,魏军斥候脸上的笑都还没有消散,一支箭羽就结束了他的姓名。 “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让人在开心中死去吧。” 白泽轻叹了一句,战国时期的生存环境很艰难,说是人命如草芥也不为过,那个斥候自然是不能活下去,但他还是愿意让他死得开心一点。 段穆看着神情淡漠的白泽,心中大受触动,感觉越发看不透这个白衣公子哥了。 “走吧,护送粮草的队伍就在前边儿,我们先去准备一下。” 白泽收拾好心情,翻身上马,率先离去,段穆也没有迟疑,招呼着其余白马斥候,紧紧跟随在白泽后方。 一条很狭长的谷道,这便是魏军护粮队伍的必经之地,也是白泽挑选的烧粮地! “公子,魏军有一千人,即使我们站在谷道上方设伏,也难以成功。” 谷道上方,白泽静默无言地盯着下方的狭长道路,段穆恭谨地站在其身后低声说着。 “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白泽回首,饶有趣味地看着段穆。 “在谷道上方备好滚石,当魏军经过时推下滚石,而后趁乱放火烧粮?” 段穆有些不确定,可这已经是他觉得成功几率最高的方法了,虽然这种方法依旧不妥当,他们极有可能在放火烧粮的过程中,被剩下的魏军剁成肉泥。 “这方法,还不错。” 白泽笑意淡淡,既然最为精锐的白马斥候都只能想到这个地步,那这应该就是常人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既然常人想不到他的方法,那就意味着常人做不出相应的举措,这就说明他成功的几率又大了几分。 难得听到白泽夸赞,段穆本应高兴与欣喜,可此刻他却笑不出来,和其他白马斥候一样,都是面容沉重。 既然白泽都觉得这个方法好,那就表明白泽很有可能会用这种方法去烧粮,这样一来,他们这二十条姓名,只怕是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去准备滚石吧,天亮时分护粮队伍应该就会抵达此处。” 白泽负手而立,专注地看着下方的道路,却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马斥候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大哥,我们是要死了吗?”有斥候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死去。 段穆有些沉默,而后勉力笑道:“兄弟,我们是阳翟的好儿郎,我们是在为阳翟付出,我们就算是死,那也是荣誉加身而死。” “可是……” “兄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等会儿烧粮的时候肯定是我们去放火,那位公子只会站在高处观望,而后离去。” “兄弟,你不甘心,你不甘心就这样为他人做嫁衣,老哥我都知道,可是……” “可是没办法啊,那位公子是被段恒将军看重的人啊,并且……” “我觉得他能帮助我阳翟城,兄弟,如果阳翟城能崛起,我们就算是死了,那也值得啊!” 巨大的滚石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声音,一群白马斥候都沉默,的确,他们不怕死,只要白泽能够帮到阳翟。 “公子,滚石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 段穆咬了咬牙,心头压抑,说实话,谁又真的甘心就这样丢了性命呢? “嗯?” 白泽转身,不知道段穆为何如此欲言又止。 “段穆有一事相求!” “段穆只希望,在我等死去之后,公子能竭力相助段恒将军,助我阳翟城打败新郑城那帮恶狼。” “如果有可能的话,请将军……将此物交给我才过门的妻子。” 段穆咬牙,将怀中的一块羊皮递给了白泽。 什么情况? 白泽有些莫名其妙,扫了一眼羊皮上的血字,这才明白,这帮人是觉得他要将他们当炮灰使啊。 “段穆,这东西,你还是收着吧,我没空帮你。” 白泽嗤笑,将羊皮扔给双目赤红的段穆。 “公子……” 段穆双目之中血丝遍布,他知道白泽冷笑,可没想到会冷血到这个地步。 “大哥,我们凭什么替这种人卖命?” “大哥,我们走吧。” “就是啊,大哥,走吧!” “……” 看到白泽居然连段穆的遗书都不愿意递交,其余的白马斥候顿时群情激奋,有人甚至拔剑出鞘,剑指白泽。 “段穆,我觉得你可能是理解错了,你们是最精锐的斥候,就算段恒舍得,我还不舍得你们这样去送死呢。” 白泽哭笑不得,只是这也是实话,一支出色的斥候队伍实在很难得。 “公子的意思是?”这下轮到段穆摸不着头脑了。 “我的意思是,你们不会死!” 第六十四章 荣耀 不会死? 段穆怔住,其余的白马斥候也怔住,白泽现在说这话,算是宽慰吗? “公子,你不用说谎,你若是真不愿帮我段穆递交这一封家书,我也不会怨你,更不会就此离去。” 段穆面色复杂,他知道身后的兄弟又该不镇静了,所以他回身摆了摆手,声音沙哑。 “你们都闭嘴,公子有公子自己的思量,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话落,风起,一众白马斥候尽皆沉默。 包括段穆在内,二十位白马斥候站定,面容肃穆,长发飘扬,给白泽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白泽平静地看着这二十位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斥候,心里虽然颇为无奈,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幕很抓心。 “我说过,你们不会死!” “我也说过,你们跟着我,将会荣耀加身,受人敬仰!” “段穆,之前你若是怀疑我,我不会多说什么,但现在,在经历了与魏军斥候的交战过后,你若是还敢怀疑我说的话,我真的可以让你现在就赴死!” 白泽眉头微微皱着,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见段穆嘴唇掀动似乎还有说话,他直接一个跨步上前,右手闪电一般伸出,竟是瞬间掐住了段穆的脖子,武力值并不弱的段穆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我说过的话,不想在说第二遍,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他嘴唇掀起,勾起一个深寒骇人的笑容,冷冽而不含感情的眸子扫过其余白马斥候,竟然是让这群经历过血与火的白马斥候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冷哼一声,白泽将面色慢慢变得煞白的段穆放开,淡然问道:“现在,你相信了吗?相信我可以让你们荣耀加身?” 段穆捂着脖子,微弓着身子,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而后又急促地咳嗽起来。 他伸手阻止了情绪激动的袍泽,避免他们做出过激的动作,他很清楚,白泽是真的会杀人的。 同时,他的心理也在不知不觉地变化,即使白泽刚才差一点杀了他,他也依旧没有半点愤恨,反而是对白泽愈加敬畏起来。 白泽暗自一笑,虽然浪费了一点时间,但是却彻底收服了段穆的心,这很值得。 “你们将这东西贴在箭头上。” 心头虽然喜悦,但白泽面上却很平静,语气很淡然,将一叠符纂递给了段穆。 这些都是唐折风教给他的火符,从阳翟城到韩魏边境的这一段时间,他每一天都会耗费心力去画符,只为了今天迈开通往荣耀的第一步。 “这是……符纂?” 段穆震撼难言,瞠目结舌地望着白泽的背影,他不知道这个白衣工子哥到底是什么身份,给他的震撼一次比一次大。 先是听力超过他,后是二品巅峰的强悍武力值,现在又是符纂。 “公子,你是道门中人?” 段穆有些不确定,因为道门中人很少来俗世中行走,更别提参与两国战争了,再说白泽也不像道家人,那果断的杀伐手段更像是一个铁血将军。 “你话很多。” 白泽皱眉,回过头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只一眼,段穆便觉得如坠冰窖,一股凉意从头蔓延到尾。 段穆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再不敢多嘴,只能沉默地将手中符纂发给其余白马斥候,叫他们将符纂贴在箭头上。 天边亮起一道晨光,一层白雾开始弥漫,这为白马斥候隐匿身形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白泽平静地站在谷道上方,左手持长弓,右手捏贴了火符的箭羽,静静地等着猎物的到来。 “来了!” 狭长的谷道入口,一支军队缓缓现出身形,军队的中间段,乃是一辆又一辆马车。 运粮队伍! 白泽粗略估计了一下,和魏军那个斥候说的差不多,护粮军应该有一千人左右。 谷道两边的山坡并不算高,处在弓箭的覆盖范围之内,因此白泽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护粮军的前半段走过之后,才缓缓抬起了右手。 “放!” 他右手落下,得到命令的白马斥候立刻将滚石全部推下,本就体积巨大的滚石在一段山坡的加速下,声势极其恐怖,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袭。 “不好,有人要截粮!” 魏军发觉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一块又一块巨石速度惊人,裹挟着巨力冲撞在护粮队伍里,瞬间便将七八个军士撞得面目全非。 白泽他们此刻正是面对着粮车,大部分的护粮军现在位于首尾两端,此刻发觉有人截粮,第一反应便是朝着粮车涌去,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放!” 白泽眸子很冷,如同一头狩猎的豹子,再次发放命令,第二轮滚石再次落下。 第一次滚石其实不多,目的只是为了引起护粮军的注意,搅乱局面,第二轮滚石才是重头戏,数量多,体积大,是白泽为了杀人而准备的! 一块又一块滚石撞入人群,魏军的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了,只一个呼吸间,粮车附近便已经躺了近百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放!” 趁着粮车附近暂时出现一片空白区域,白泽果断地弯弓搭箭,箭头的符纸流淌莫名气机,一道刺目的光穿透白雾! “嗤!” 同一时间,二十位白马斥候的姿势与白泽一般无二,二十一支贴了火符的箭羽,闪耀着莫名的光,全部射在粮车上。 “继续!” 白泽冷喝,再次捏起一支箭羽,准确无误地将其射在粮车上。 二十位白马斥候也不敢有所停歇,全部将最后一支火符箭羽射出,他们同样是百里挑一的箭手,箭无虚发! “他们在上边儿!” 终于,护粮军发现了白泽一行人地驻足地,有人开始指挥军队组织箭雨反击。 “很不幸,枪打出头鸟!” 白泽嘴角勾了勾,再次弯弓搭箭,一箭出,风雷起,那个组织反击的军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箭羽贯穿了头颅。 护粮军骚乱,白泽却又笑了笑。 他打了个响指,十余辆马车瞬间被火蛇吞噬! 白泽在笑,段穆也在笑,其余白马斥候也在笑。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对他们而言,是荣耀! 第六十五章 师帅 一条又一条火蛇席卷四方,除了十几辆粮车之外,更是将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吞噬,燃烧成一片灰烬。 魏军一片混乱,有人在叫救火,有人提议组织队伍追捕白泽等人,场面极其不堪。 只不过,这一切都和白泽没有关系了,他早已经带领着二十位白马斥候,披着荣耀的光芒,鲜衣怒马地朝着韩军大营奔行。 一路上,段穆等白马斥候都很兴奋,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们曾想对白泽道歉,但一触碰到白泽那冷淡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缩缩脖子,不敢上前。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斥候,是敌人心头上笼罩的阴影,所以你们有你们的骄傲,我不会怪你们,你们也无需道歉!” 休憩时,白泽躺在一株大树的树根处,眼睛微眯,平静地看着胸膛起伏很有些剧烈的二十位白马斥候,话语淡然。 “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 他眸子开合间闪过一丝冷意,语气也趋于严肃,这让二十位白马斥候心头一凛,纷纷肃穆站定,微弓着腰背,似乎在聆听神音。 “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一件事,跟着我,你们就会有荣耀!” “我希望你们记住,我身所处之地,即是荣耀闪光之地!” 白泽依旧半躺在树根下,但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得吓人,这让本就对他心生敬仰的白马斥候更添了一分敬畏。 段穆感觉心跳加速,白泽刚才的话就好像一把火焰,将他骨肉里潜藏的所有热血都点燃了。 我身处之地,即是荣耀闪光之地! 这样的话语很猖狂,这二十位精锐的白马斥候觉得就是他们尊崇的段恒将军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语,但是,这个看不透的白衣公子敢讲,并且讲得底气十足,将他们的所有热血燃烧到极致。 白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得意而又不张扬的笑容。 这句话很猖狂吗?对于憋人而言或许很猖狂,但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猖狂这个概念。 “这不叫猖狂,只是顺遂心意罢了!” 他摆手示意白马斥候不必再如此恭谨,而后双眼一眯,开始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几日很平淡,魏军虽然大怒,派出诸多斥候搜寻白泽一行人的踪迹,但都以失败告终。 在韩军边关大门升起那一刻,白泽回身望了一眼远处的魏军营地,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白马斥候本就精锐,再加上他这个武力值高的吓人的人,魏军想要搜寻拦截住他们,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边关城门升起,如白泽所料,段恒已经带了人来迎接。 边关上的将士都极其不解,不知道他们最为尊崇的最高统帅为何会亲自迎接一个极为眼生的白衣公子哥。 “见过段恒将军。” 白泽骑在马上对着段恒拱了拱手,面色很平静,语气也只是不卑不亢。 “这公子哥是什么人,竟然敢对将军不敬!” 城墙上有人眉毛倒立,在这座边关,段恒就是最高统帅,除了韩王以及少数几个人,其余人见到段恒必须半跪行礼。这个眼生得很的公子哥显然不是那少数几个人,更不可能是韩王,不仅没有半跪,更是连马都没有下。 “将军素来礼贤下士,这才会亲自迎接才会礼遇这人,可这人居然敢端架子,简直不知死活。” 段恒身后一个男子冷笑,想要在段恒面前表现一番,豁然拔出长剑,就要一剑刺向白泽咽喉。 “杨副统领出手了,哼,居然敢冒犯将军,真是不知好歹。” 有人冷笑,都等着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的凄惨下场。 “啪!”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有人想当然地冷笑,认为是白泽被杨副统领一剑拍在了脸上。 然而,当他们抬眼看清场中局势之后,全都石化当场。 杨副统领脸上有一个巴掌印,五根指印很清楚,看得人脸上火辣辣。 看着眼中愕然与怨恨相交织的杨副统领,白泽心里只有一句话,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 “刚才发生了什么,杨副统领怎么被扇了一巴掌?” “是这个公子哥扇的吗,他未免太大胆了。” “哼哼,居然敢当着将军的面动手,这次他死定了。” 有人依旧在冷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杨副统领双目赤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十指紧握,指节被捏的惨白。 “闭嘴,你们也想像杨青一样被我扇一巴掌吗?” 段恒断喝,脸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很是狰狞可怕,一下子便镇住了嘈杂的场面。 直到这时,那些人才反应过来,地位极高的杨副统领脸上的巴掌印,居然是将军扇的!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脸色平静,好像这件事与他全然无关的白泽,他们一遍遍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公子哥,好像多看几遍就能知道他的身份一般。 “将军,我不......” “啪!” 杨青脸色铁青,不服还没有说出口,另一边脸上也浮现出鲜红的巴掌印。 段恒端坐马上,不怒自威,冷喝道:“杨青,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你就准备离开这里吧。” 段恒话音一落,所有人再次震惊,全都在心里疯狂猜测白泽的身份,甚至有人在怀疑白泽是段恒的私生子。 白泽很平静,段恒的示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个带着二十个白马斥候就能把魏军粮草烧了的治国大才和一个副统领,但凡是有脑子的都知道怎么去选择。 他一直很沉默,这是段恒的选择,他若是插嘴的话会让段恒难堪,这不是他想要的。 之所以没有下马半跪行礼,只是为了提醒段恒,我白泽不是你段恒的下属,而是与你平级,我们只是互取所需。 “来人,把杨青拖下去,杖责一百!” 段恒对着白泽点了点头,而后冷漠地下令,根本没有理会杨青哀怨的眼神。 “将军不给我接风洗尘吗?” 白泽轻笑,缓解稍微有些凝滞的气氛。 “公子说笑了,”段恒展颜一笑,“只不过段恒想在为公子接风洗尘之前,先送给公子一件礼物。” “哦?将军请说。” 段恒环视四方,清了清嗓子,而后沉声说道:“今日起,白泽公子便是第十三军师帅!” 第六十六章 神话 段恒声若洪钟,瞬间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死寂,让人心里发毛的死寂。 白泽瞳孔微缩,看向段恒的眼神有些深,他没想到这个被他断定难堪帅用的段恒居然会如此大气,一个师帅就这样当礼物送了出来。 战国时期,掌管万人以上的人被称为将军,而将军之下便是师帅,统领两千五百人! 对现在的白泽而言,这两千五百人无疑是雪中送炭,是他最需要的,毕竟若是没有实权在手,再怎么匪夷所思的智谋都是空,命运依旧被他人掌控。 “将军这么大方吗?” 白泽嘴角挂着戏谑之色,凭他对段恒的认知,段恒绝对不是一个会给人雪中送炭的大好人,这两千五百人怕是没这么容易吃进肚子。 “三军之前,岂有戏言?” 段恒大笑,看起来毫无城府,只是那一道狰狞的疤痕有些破坏感觉,提醒着他三军统帅的血腥地位。 “那我就多谢将军了。” 白泽对段恒拱了拱手,笑意淡淡,既然段恒不愿意说,那他也没必要去问,这其中的门道可不是一句话就能问出来的。 “白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段穆皱眉,他是少数几个没有关注师帅职位而是注意到了白泽名字的人。 “难道是那个白泽?” 猛然间,他心头划过一个个宛若神话的传闻,这让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正当段恒与白泽说笑着准备离开之时,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疑惑与不甘,向前踏出一步,出声质问。 “将军,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说法!” 一个统领五百人的旅帅眼中闪过一缕狠辣,他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呆了很久,一直在等一个晋升为师帅的机会,可现在这个机会就这么被白泽给抢走了,这让他窝火到了极点。 “将军,我等需要一个说法!”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随,其余苦等晋升无果的旅帅纷纷站出,半跪在地,眼神坚毅。 这里面不是没有人注意到白泽这个名字,但他们都没有将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和传说中那个治国大才联想在一起,因为两者差距实在太大。 在他们的意识里,新郑城那个宛若神话的治国之才应该体型高大,面如冠玉,飘逸俊朗如仙人下凡,反正不是眼前这个白衣公子的模样。 “说法?” 段恒勒马回首,眼神微冷,呵斥道:“你们要的说法,我刚才就已经给你们了。” 面对段恒这句没来由的话,众位旅帅都是一脸茫然。 白泽也调转马头,平静地看着眼神茫然的旅帅,轻声问道:“你们不服?” 众旅帅沉默不言,只是看向白泽的目光很森寒,有些甚至带着杀意。 白泽嘴唇微掀,笑着指了指身侧的白马斥候段穆,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人吗?” 几位旅帅面面相觑,不懂这个抢走他们师帅位子的公子的意思,最后还是有人冷声问道:“白马斥候队长之一,段穆!” 白泽点点头,鸡血问道:“那诸位认为你们比之段穆如何?” “白马斥候皆是我大韩军中百里无一的好男儿,段穆更是其中佼佼者,我等自是不如段穆的。” 有一位旅帅思量之后如是回答,虽然自视甚高,但依旧对白马斥候保持着尊敬。 “既然你们连段穆都不如,又有什么可不服的呢?” 白泽摇头,笑意浅淡,但是眉宇间的自信很是明显。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冷喝,白马斥候在阳翟军队里面有着极特别的地位,很受人尊敬,但白泽的言下之意竟是身为白马斥候队长之一的段穆也不过如此。 此时,确认白泽就是那传说中的那个任务之后的段穆内心激动得不行,即使刚才白泽言语之中对他有贬低意味,他的内心也没有丝毫愤怒,因为见识过白泽的恐怖手段后,他实在觉得自己与白泽相比差距太大,简直不是一个层面的。 如今见到自己崇敬的人处境略有尴尬,而自己又恰好能够派上用场,他几乎没有一秒的犹豫,直接开口冷斥。 “你们,简直是愚不可及,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眼前的这位公子是谁吗?” 被段穆呵斥,原本就愤懑不已的几位旅帅更加不解,感觉莫名其妙。 “诸位,你们可曾知道公子带着我们去干了一件怎样的事?” “这位公子,带着我们二十个白马斥候,直接绕到了魏军的背后,把魏军的运粮车烧了!” “这位公子,他让我们这二十人,沐浴了无尽的荣耀之光!” 段穆越说越激动,一想起白泽带着他们烧掉魏军半月军粮的场景,他就热血沸腾。 “二十人?烧粮?开什么玩笑!” 一位旅帅冷笑,显然是不相信段穆所说,其实不只是这位旅帅,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因为这太过不真实,如同神话。 “这不是玩笑,这是荣耀,使我段穆的荣耀,你若是敢亵渎我心中的荣耀,别怪我段穆不客气!” 段穆眼神阴沉,看得刚才出声质疑的那位旅帅心头一颤。 白泽眼角余光观察着段恒的所有表情,这位将军看到段穆对他如此尊崇,脸色很不好看,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既然段恒选择沉默,白泽也就没有开口,不想太过张扬,不如有可能会上段恒的黑名单,因此也只由着段穆继续说话。 段穆此时很激动,一想起自己追随的这个公子竟然是传说中那人,他就感觉口干舌燥,兴奋得缺氧。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难以置信,如同神话一般?” “你们没错,这就是神话,因为这位公子,他本身就代表着神迹,他本身就是一个神话!” 听到段穆说到这里,刚才注意到白泽姓名的那几位旅帅脸色一白,心里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只是还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段穆就已经再次激动地开了口。 “这位公子,他创造了太多神话,他在短时间走到常人一生都抵达不了的高度。” “他敢把韩盛岸的贴身护卫用烈马拖拽几条街,他敢在百莲楼和韩盛岸掰手腕。” “他能箭压张平,一个人战败二十多位稷下学宫学子。” “他能打破内定,以强势无匹的姿态夺取春猎魁首!” “你们没有什么不服的,因为他就是一个神话!” “因为,他叫白泽!” 第六十七章 众生牛马,诸佛龙象 段穆话语有力,字字铿锵,每一个音符都重重地撞击着在场所有的士的耳膜,更是毫不留情地砸在半跪在地的几位旅帅的心脏上。 神话,白泽。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久久盘旋难以消弭的字眼,他们看着面色平静得看不出波澜的白衣公子,心头既有激动又有苦涩。 他们都是阳翟军士,对白泽有一种特殊的尊敬之情,因为白泽敢于和丞相府等新贵族叫板,从某种意义上说,白泽可以归于阳翟的英雄阵列。 可如今,这位英雄就站在他们面前,但他们居然不认识,并且还对其进行指责与嘲笑,这实在是该死。 “原来......是白泽公子......” 旅帅尽皆苦笑,难怪将军说已经给了他们说法,那是因为将军早已经将白泽的名字说出,可他们居然还是没有意识到。 旅帅全都脸色涨红,连耳朵根都是红的,他们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居然敢和白泽争师帅一职,不说其他,单是这二十斥候烧魏粮的事迹就足够让白泽坐上师帅职位。 这当然不是说这一件事的功劳就真的这么大,而是因为这再次表明了白泽的非凡之处,显示出了白泽足以担任师帅的实力。 至于晋升制度?开玩笑,谁敢和一个活着的神话去争论这个? “还请白公子降罪!” 旅帅低垂着脑袋,面带羞色,但是话语很恳切。 白泽微微一笑,示意段穆回到队列之中,而后对着众多旅帅说道:“诸位客气了,白泽坐上这师帅之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既然段将军说了三军阵前无戏言,我也只能向各位保证,我一定会竭力相助阳翟!” 闻言,段恒也开口打圆场,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军队,军心得依靠他自己去立。 同时,段恒内心也松了一口气,因为白泽刚才说的是相助阳翟而不是相助大韩,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这是下了决心和阳翟城站在统一战线了。 接风洗尘的宴席不算很隆重,但是档次绝对不低,阳翟城三大旧贵族中的公厘以及侠氏都有人出席,并且身份不低,都和段恒一样乃是手握一军的实权人物。 宴席结束之后已经很晚,段恒让白泽留在了帐中,脸上带有犹豫之色。 “段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虽然心头罩起一股阴云,但是白泽面色依旧平静,席间他就感觉公厘以及侠氏的实权人物表情有些不对,现在段恒又单独将他留下来,这已经说明了问题。 “白公子,这份情报乃是八百里加急,你看看吧。” 段恒眉间罩有一股阴郁,叹息间将一块羊皮递给了白泽。 段恒一直观察者白泽的面色变化,可是直到白泽将羊皮读完递还给他,他都没看到白泽脸上哪怕一丝怒气,从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平静得吓人。 “这份心性,果然是大才啊。” 段恒心头暗叹,愈发觉得白泽很可怕。 白泽平稳地呼吸着,面色虽然没有没有变化,但是心头的杀意已经浓郁到了极点,几乎就要透体而出了。 羊皮纸上记载的信息不多,归结起来就一句话--韩盛岸向韩王安请求将安平公主赐婚于他,这一次韩王安同意了! “老司寇都没有咬掉你丞相府的肉吗?韩盛岸,你这是寿星老嫌命长啊!” 白泽心间杀意森森,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立马策马扬鞭赶回新郑城宰了韩盛岸这个孙子,并拉着安平公主火速前往秦国。 可是他忍住了,他很清楚,这是韩盛岸故意为之,就等着他回去自投罗网呢,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整个丞相府相抗衡。 “韩盛岸,你敢打我女人的注意,信不信我让你再也玩不了女人!” 白泽不怒反笑,露出一口牙齿,眼角眉间的杀意近乎凝为实质。 新郑城,丞相府。 韩盛岸负手而立,凭栏远望,若是有不清楚他底细的人看到,说不得还会认为这人颇有君子风度。 “白泽啊白泽,你就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乖乖地当一条丧家之犬好了,不知道当你听到我将要娶安平公主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他笑得很猖狂,嘴角尽是讥讽嘲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呵呵,豪言壮语谁不会说,可惜你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还敢妄谈宏图霸业?可笑至极!” 说罢,他一把拉过身后一个只披了轻薄纱巾的妖娆女子,邪笑着吻了上去,霸道至极,甚至将女子的唇都咬出了血,并且丝毫不顾风化,直接将女子推到角落,狠狠地撞击起来。 一座宁静宅院,桃花飘香。 女子妖娆动人,妩媚得不像人间女子,手中一枝灿烂桃花更为她添了几分魅惑与妖冶。 接过老仆递来的美酒,她眯起眼睛,就那么随意地斜卧在一块青石上,如同忘忧的天仙。 “丘伯,有那个小子的消息了吗?” 腰背佝偻的独眼老仆恭谨答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从丞相府那边儿的动静来看,还没死就是了。” “呵,这种小人物就是命硬。” 拎桃花的女子嗤笑一声,将一朵桃花放入嘴里嚼烂吞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那天暗中帮那小子对付青山剑馆那人,查到消息了吗?” 老仆摇摇头,认真答道:“箭支都是韩国军方的标配箭支,这种箭支要弄到不难,很难据此追查。除了箭支之外,再没其他线索,那个人很狠辣,凡是有可能见过他出手的人,全都被射杀。” “这倒是奇怪得很,安平公主、稷下学宫、将军府都没有来得及出手,谁还会帮这么一个小人物呢?” “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不会是那个老神棍,且不说他目前自身出了大问题,而且他也根本不会弓箭。” 似乎想得有点头痛,拎桃花的女子皱眉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没来由地发出一声轻叹。 “三十年众生牛马,方得六十年诸佛龙象,白泽这个小人物,如果能熬个十几年,说不定真会有龙翔九天的那一天。” “可关键是,他要能忍住,不要被所谓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傻乎乎地跑回来送死才行啊。” 三十年众生牛马,六十年诸佛龙象,白泽真的能熬十几年吗,或者说,他会熬吗? 第六十八章 第十三军 新郑城风起云涌,波涛诡谲,老司寇的受贿记录被韩盛岸当作礼物送给了韩王安,最终被韩王安打入死牢。 如白泽所愿,老司寇进行了临死反扑,可惜失败得很彻底,党羽全部被丞相韩熙剪除与收服,不仅没有咬掉丞相府的一块肉,甚至连獠牙都没来得及露出。 韩魏交界,大韩边关,两骑沉默而行,正是白泽与李道德。 “公子,你觉得段恒会设一个怎样的难题?”李道德首先打破沉寂,脸上挂着忧虑之色。 白泽很平静,没有被韩盛岸的挑衅冲昏头脑,韩王安赐婚时间为今年秋,而现在是暮春,他还有时间崛起。 听到李道德的问题,他冷淡回应道:“什么困难阻碍,看过就知道了,若是不顺我的心意,摧毁就是了。” 李道德干笑了两声,对于白泽的冷漠有些无可奈何,毕竟韩盛岸这一次的挑衅实在太过火了,只要是一个男人都会怒火中烧,白泽能够忍住冲动已经很难得。 韩国边关总的说来有三处要塞,落阳关、安阳关以及升阳关。 三处要塞,以落阳关最为重要,阳翟城三大贵族的实权人物几乎都在那里,严防死守。 升阳关次之,而安阳关算是防守最容易的,因为靠近一处山脉,魏军想要以安阳关为突破口的话,必将耗费许多体力,会形成疲军上阵的不利情况。 而白泽即将要接管的第十三军,便是安阳关的唯一守军。 白泽现如今,便是在上任途中。 “呼,快到了。” 遥遥望见一处城关,虽不如落阳关那么气势迫人,但是城墙上也有着箭痕以及血迹,只不过已经很斑驳,显然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勒停马匹,白泽遥望安阳关,眸子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嘴唇抿成一道锋线。 “这就是第十三军么,有点意思。” 白泽忽然一笑,只是眸子渐冷,脸上的线条很生硬。 这哪是一座边塞城关该有的样子,城墙上不过二三十个守军,还都聚集在一处,手里还提着酒壶。 白泽不知道这是不是第十三军原本的样子,或者说是现在第十三军的统领有意让他难堪,他只知道一件事。 第十三军,现在正式归为他白泽的私人物品。 第十三军,是他白泽杀回新郑城的“第一桶金”。 第十三军,必须得是一支能死战不退的铁骑! 来到城下,没有一个人迎接,似乎根本无人知道白泽这个师帅会在今日到来,直到来到师帅府,才有一个中年文士匆匆忙忙从府里跑出。 “属下林从之见过公子,未曾料到公子来得如此之快,这才没有远迎,还望公子见谅。” 林从之表现得很恭谨,躬腰行礼,若不是白泽有心观察,这人眼底深处隐藏的嘲讽与森然还真不容易被察觉到。 捕捉到中年文士眼底的异样光芒,白泽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从不怕林从之这种人的故意刁难,这种渣滓,不过是一拳的事。他担心的是第十三军是一支杂军,战力无限接近于零,如果是这样,那他根本没办法依靠这样一支军队起家。 所幸,林从之这样的眼神反而让白泽安心不少,至少可以说明城墙上的那些守军应该都是受了林从之的命令在故意作态。 “段恒,不管这支军队是肉还是骨头,我白泽都能吃下。” 白泽心头轻嗤,并不害怕段恒的所谓难题。 看了看模样还算俊朗的林从之,白泽淡然问道:“你是原本的十三军统领?” 林从之露出一个悻悻的笑,直身道:“公子说笑了,属下不过是十三军一个旅帅,只是资历较老,这才暂时处理一下安阳关的事宜,实在当不得统领一词。” 闻言,白泽咧了咧嘴,对于林从之这种渣滓越发厌恶起来。 明明干了统领的活儿,现在又说当不得统领一词?这样的惺惺作态,实在是让人感到厌烦。 并且,白泽很清楚林从之刚才话语里的深意,这是在进行警告,老子才是老资格,第十三军的人都听老子的,你这个师帅不过是一个空架子。 对于林从之这样的嘴脸,白泽一向懒得废话,因此眉头稍微往下一压,眸光冰冷如刀锋。 森寒的目光落在林从之身上,他冷声喝道:“林旅帅,我刚才允许你直起身子了吗?” 林从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出言警告之后,这个白衣公子还敢如此不知好歹。 想到白泽可能是没有领会到自己刚才话语里警告意味,林从之眯了眯狭长的双眼,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阴森气息。 “白公子,我知道你被称为治国之才,可这儿不是阳翟城那一帮家伙的掌控范围,你这条丧家犬还是少在我这儿逞英雄的好。” 林从之不阴不阳地冷笑,言语很直白,对白泽进行赤裸裸地警告与威胁,丝毫不将白泽的师帅名头放在眼里。 “嗯,林旅帅说的有道理。”白泽淡淡一笑,眼中更是故意露出一丝惊慌。 林从之对白泽这样的表现很满意,并且心头愈发地自得,认为白泽居然连自己话语里潜台词都听不出来,还得要自己说得如此露骨才明白,治国之才也不过如此。 然而还没有等他得意够,白泽也微眯起深邃漆黑的眸子,冷声道:“林旅帅说得有理,可是……林旅帅还是没有回答我,我刚才叫你直起身了吗?” “你……” 林从之没有料到白泽竟然还敢如此硬气,脸色铁青,点指着白泽,却是怒极反笑。 “你真是好胆,不愧是做出过有如神迹之事的人,可惜,你不该来这儿。” 林从之指着白泽的鼻子怒骂:“白泽,白公子?呵呵,听说阳翟城那帮家伙称你为神话?真是搞笑,一条丧家犬罢了,居然被人当作神一样崇敬。” “听说你和安平公主有苟且私情?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还敢来这儿逞威风?废物!” 站在白泽身旁的李道德看了看林从之,眼神忧郁,轻叹一声,似是有些不忍地扭过了头,不再去看冷笑连连的林从之。 和李道德猜测的一样,白泽露出一个让林从之看不懂的温和笑容。 然后白泽抓住了林从之点指着他鼻子的手指。 咔嚓。 第六十九章 掌控 咔擦,声音不大,很是细微清脆,但却让林从之面色狰狞到了极点,额上冷汗密布,全身都在微微痉挛。 林从之恶毒地看着一脸淡然笑意的白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如此大胆,就在他的地盘上动手,笑着折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林统领,我现在呢,的确就是一条丧家犬,这一点你说的不错,”白泽微笑着睨了一眼林从之,平淡说道,“但是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之所以成为你口中的丧家犬,是因为我惹怒了韩盛岸。” 微顿一下,他继续用嘲讽的眼神扫视着林从之,戏谑道:“我连韩盛岸都不怕,我连陈源都敢捅,林统领,你觉得你比这两个人还要更让人畏惧吗?” 林从之眼皮眼皮一抖,不愿或者说不敢去看白泽的冰冷眼神,色厉内荏道:“小子,你够狠,但是……” “但是你现在手握第十三军两千五百人,想杀我易如反掌?” 白泽打断林从之的威胁话语,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意,道:“林统领,或许你还忘了一件事。” 看见林从之眼里流露出疑惑之色,白泽微笑道:“我捅了陈源,而陈源是一品高手,林统领是觉得你比陈源还要厉害吗?” 林从之打了一个寒颤,白泽的威胁犹如一股凉气,从他脚底涌泉穴出发,一路向上,并在一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 白泽注意到林从之的表情变化,知道这个妄图架空他权利的中年人已经对自己有了畏惧,也就没有再继续威胁,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林从之。 恐惧,是会自己发酵的。 果然,白泽越是不说话,林从之心底的恐惧便越是浓重,最终如同一只漆黑的大手,一把将他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你……” 林从之咽了一口唾沫,强自壮了壮胆子,他不甘心就这样将辛苦经营多年的第十三军交出去。 “你就算杀了我,你也掌控不了第十三军的。” 林从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怕死,但是他也相信白泽害怕自己死,因为自己一旦死去,第十三军就算出于军令不敢杀了白泽,也绝对会对白泽阳奉阴违,这是一军统帅最为忌讳的。 “林统领多虑了,我连白马斥候都有手段收服,难道还会害怕收服不了一支第十三军?” 白泽笑眯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事实上,他是在演戏,因为真的不敢现在就将林从之杀掉,这样会使他永远失去第十三军的人心。 他之所以让一队白马斥候心悦诚服,其实多少有点运气的成分,因为遇到了一支魏军的斥候,得以率先立威,在段穆心中种下了拜服的种子。 并且,那时候他和白马斥候其实目标一致,有着魏军这一个共同的敌人,可是现在的第十三军不同,如果他现在杀了林从之,他就会成为第十三军的敌人。 可惜的是,林从之不知道白泽收服白马斥候的具体情形,一听到白泽连白马斥候都能收服,心里头不经打起了鼓,并且对这个有着治国之才之称的年轻人升起几分敬意来。 “林旅帅,你既然不是阳翟城旧贵族那一系,又对丞相府一派没有敬意,想来是大将军张冲的手下?” 白泽见火候已到,也就不再威胁恫吓,毕竟要收服人心讲究一个恩威并施,打一巴掌还要给一个枣子才行呢。 “我……我的确是张将军的门生。” 林从之有些犹豫,因为知道大将军张冲似乎很看好白泽。 “韩魏边关由阳翟城方面把守,张将军的手似乎不应该往这儿伸吧,而且伸到这儿似乎处境不太好?要不然第十三军的统帅的任免也不会由段恒说了算。” 白泽故意不去提刚才的不快,担忧道:“林旅帅,我若是没有猜错,将军府也开始受到丞相府方面的打压了吧?” 林从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神已经被白泽带进节奏,听到白泽的话,沉默地点了点头。 新郑城的新贵族现在以丞相马首是瞻,这导致丞相府的实力越发做大,不仅剪除了老司寇的威胁,现在更是已经对将军府以及稷下学宫动手。 正是因为这一点,林从之对韩盛岸其实是痛恨至极,要不然刚才也不会直接叫韩盛岸的名字。 得到林从之肯定的答案,白泽便越发从容了,刚才还在说他与第十三军没有共同的敌人,没想到现在这个共同的敌人就出现了。 “林旅帅,你是张将军的门生,而张将军也曾对我有过提点,说起来我们应该是朋友的。” 白泽笑道,开始把林从之往自己的战车上绑。 林从之苦涩一笑,朋友?那哪有抢朋友的肉吃的道理? 透过这一个苦笑,白泽一眼看穿林从之内心的计较,笑道:“林旅帅,既然都是朋友,那第十三军的师帅是谁,那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林从之腹诽,没什么区别,那你特么倒是让老子当这个师帅啊。 “林旅帅,你看,这真的不是我不想让掉这个师帅职位,实在是不敢让啊,这师帅之位乃是段恒将军亲自任命,我就是把这师帅职位让给林旅帅,林旅帅也不敢要吧?” 白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林从之不禁骂了在心头骂了一句老奸巨猾,但最后也不得不承认白泽说的是事实,如果白泽真的把师帅之印递给他,他还真是不敢要,这一旦被上头发现,那是要被砍头的,绝无二话可说。 “不过,白泽可以承诺林旅帅一件事。” 见林从之露出疑惑之色,白泽适时抛出了一块“蜜糖”。 “白泽可以向林旅帅保证,只要等我解决了韩盛岸,第十三军的师帅印章绝对会以最正规的方式交到你手上。” “当真?” 林从之惊讶,这可是师帅之位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一般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交出。 白泽笑了笑,师帅?段恒那个将军位置我都不屑,韩王安那张椅子我都不想做,还会在乎你一个师帅位置? “当真!” 第七十章 战争爆发 一句当然,白泽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丝毫的作态与虚假,中气十足,因此林从之也选择相信了白泽。 事实上,林从之觉得自己除了选择相信白泽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余多的选择,因为白泽现在随时可以让他血溅五步,并且在之后顺利地接管第十三军,根本没必要给他这样的承诺。 “白公子……哦,师帅,里边儿请。” 林从之笑着带路,好似已经忘了自己一根手指已经断掉的痛苦。 “林旅帅,第十三军真实战力如何?”白泽问道,这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知道白泽是因为城墙上的守军姿态而对第十三军战力产生怀疑,林从之呵呵一笑,道:“师帅尽可放心,第十三军乃是张将军手下的军队,战力虽然不说是举国无二,却也是一支百战之军。” 听到林从之这样的答复,白泽也就彻底放下心来,此前虽然猜测城墙守军是在作态,但毕竟没个准儿,万一第十三军是一支彻头彻尾的废物军队,那他可就惨了。 白泽第一时间去到了第十三军的训练地,看过第十三军的训练状态之后,感觉林从之所言不假,每一个兵卒都带着一股子悍杀之气,训练也是全力以赴。 见过其余四位旅帅,白泽心里多少有些底子,第十三军除林从之之外,都没有人再有觊觎师帅之位的意思,并且另外四位旅帅听说了白泽的身份之后,更是对白泽崇敬得紧。 夜晚,白泽将李道德唤进房间,沉声道:“道德,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李道德看到白泽面色肃然,知道定然又是一件苦差,不仅苦了脸,愁眉问道:“公子,你说呗,反正我又不能拒绝。” 白泽笑了笑,打趣道:“不,这件事你可以拒绝……” “那我拒绝!” 还没等白泽说出“你要不要先听一下”,李道德就已经抢先开口,噎了白泽一个措手不及。 “唉,说吧说吧,谁叫是我当初舔着脸来找公子你的呢?” 还没来得及高兴,李道德就看见白泽面色沉了下来,知道白泽脾性的他只能愁眉苦脸地问道,一脸的无奈。 对于李道德的上道,白泽一向极为满意,高兴地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不是要拒绝吗?” 李道德腹诽,要是你等会不把匕首架在我脖子上,你看我还拒绝不拒绝。 心头虽然在腹诽,表面上李道德却是露出一个阿谀奉承的笑容,极为风骚地理了理道袍,道:“公子,我刚才开玩笑呢,公子安排任务下来,那是看重我,我哪有拒绝的道理啊?” 白泽哑然失笑,李道德的风骚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要是在街道上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盯着女人的屁股走不动路,不用多想,肯定是这个老神棍。 “行了,你想什么我还不清楚?” 白泽撇撇嘴,见李道德露出一个局促的笑,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我身边没有其他人可用,我也不会用你这么个神棍,传到外面去,我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李道德嘿嘿一笑,正要开口辩解一番,却见白泽扬了扬手,道:“行了,现在不是贫的时候,我给你说……” 当白泽的房间清风拂过,油灯熄灭,李道德面色凝重地走了出去,手中还提着一包沉重之物。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面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间。 白泽这次要让他做的,不是什么危险的活儿,对他而言也不是太困难,但是他心里却生出一些莫名的情绪来。 “阳翟出蛟龙,莫非真要成真?” 李道德表情古怪,忽然又想起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老家伙说的话,那是一番有关面相的话,而那面相,正是白泽的面相! 安阳关一切似乎都很平静,军卒训练有序,第十三军所有人都对白泽很恭敬,只是见过李道德的人却寥寥无几,因为那一夜之后,李道德便没有了踪影。 转眼时间已经到了六月,距离韩盛岸迎娶安平公主的时间不足三个月! 期间,韩魏军队虽然多有摩擦,但都是小规模交战,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并且暗中计划与布局。 安阳关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几近于零,但白泽依旧组织了军卒加固、加高城墙,并且让林从之亲自帅军进入安阳关附近的山脉,查探是否有魏军的踪迹。 “公子,你多心了,魏军想要从安阳关切入,需要花费的气力不会比落阳关少,光是那高高的山脉,就能够让他们精疲力尽。” 林从之对坐在帅位的白泽说道,神情轻松,他是张冲的门生,本身也是新贵族那一边的人,对于这一场由阳翟旧贵族组织的韩魏战争并不上心。 “林旅帅,你也是久经沙场,莫非不懂得什么叫唇亡齿寒?”白泽面色微寒,很明白林从之的心思,冷声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如果魏军出奇兵突袭安阳关,你觉得凭我们两千五百人守得住?” “若是安阳关被围,我们能够仰仗谁?只有段恒他们!” 白泽眸光冰寒,扫过脸色并不好看的林从之,道:“林旅帅,既然你是张将军的门生,我不妨对你多说一句话。” “行军打仗,诡道与正道相比,还是诡道要可怕一点。” 白泽的最后一句话不针对这一场韩魏之战,并不是要林从之改变立场,只是希望林从之能够不掉以轻心。 因为,白泽总有一种预感,安阳关会出事。 “报!” 忽然,殿外传来一个军卒的声音,听声音便可知道这人定然奔袭了许久,导致声音都有些虚浮,上气不接下气。 白泽声音一沉,叫传令军卒进殿。 “报告师帅,落阳关……”传令军卒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继续说道,“落阳关爆发大战,魏军五万军队叩关!” 五万军队叩关? 白泽皱眉,落阳关守军不过两万五,几乎只有魏军的一半……一旦落阳关被破,安阳关与升阳关也不会好过,撑不了多久。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的是,阳翟城方面一旦失败,他将无法阻止韩盛岸迎娶安平公主! 正在白泽皱眉沉思时,一个旅帅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满脸恐慌。 “报告师帅,关外发现魏军,数量……一万!” 第七十一章 死守 一万魏军? 白泽眉头皱成死结,沉声问道:“魏军状态如何?” 如林从之所说,魏军想要在落阳关以及升阳关未破之时抵达安阳关外,那就只有翻越高耸的山脉那一条路。而他此前已经让林从之去山脉搜寻过,并未发现魏军踪迹,也就是说这一万魏军应该是今夜的急行军,此刻抵达安阳关外,应该是已经精疲力尽,正好适合他们突袭。 然而,前来报信的那个旅帅脸色很难看,嗓音沙哑道:“远远望去,一万魏军衣甲鲜亮,气势充沛,看起来……并非疲军!” 白泽心猛然一沉,他应该想到的,对方若是疲军,定然不会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驻扎在安阳关外,而是应该在山脉中回复体力才对。 “林从之,我需要一个解释!” 白泽深邃的眸子中尽是寒意,事到如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魏军早就在山脉中隐匿多时,而一万人的数量意味着魏军根本不可能隐匿得会有多好。 也就是说,林从之根本没有带人进山脉去搜寻! 此刻,林从之的脸已经变得面无血色,他本以为安阳关绝不可能作为魏军的突袭点,因此没有带人去认真搜寻,谁知道…… “林从之……甘受责罚!” 林从之没有解释,因为白泽冰冷的眸光表明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责罚?”白泽冷哼一声,“魏军兵临城下,我若是现在罚你,安阳关怕是就真的保不住了!” 林从之一脸的羞愧,白泽说的是实情,临阵罚将一向都很受忌讳,因为会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到军心,并且让一个统帅失去作战能力的话,对于军队的战力无疑也会打一个折扣。 “林从之,若是我要你与魏军死战,你可敢?” 白泽一脸严肃,安阳关绝对不能丢,三关同气连枝,只要一关被破,那这场战争韩国就算输定了。 林从之显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知道只能死守安阳关,决不能弃城。 “属下愿立军令状,此城若失,我林从之愿与安阳关一同赴死!” 白泽起身站定,眼神沉静,沉声道:“很好,传令下去,通宵戒备,再次加高、加固城墙,若是有人打瞌睡偷懒,斩!” 这一夜,安阳关灯火不熄,全城静默,第十三军所有将士,全部准备赴死! 白泽立在城墙上,罕见的舍弃了素白衣衫,而是换上一套鲜红盔甲,猩红的披风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若是段恒在此,定然会赞一声,好一个铁血儒将! 借着幽明的光线,白泽可以看到魏军正在安营扎寨,一杆微字旗帜迎风招展,很是惹眼。 “来人,拿弓箭来!” 他低声命令,立刻便有将士递来弓箭。 挽弓如满月,一箭未发,已有射天狼之势! 林从之看到这一幕,睁大了眼眸,心头疑惑,难道白泽还能在墙头就射断魏军大旗不成?要知道,此地离魏军王旗,可足足有两里地呢! 白泽没有理会林从之的眼神,鹰隼一般的眸子锁定了魏字王旗,控弦之指一松,黑色的箭支便呼啸而出。 两里地,一千米? 白泽根本没有去看箭支射中没有,直接就转身下了城墙。 战国时期常规弓箭的射程顶多不过350米,可那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白泽来说,一千米与三百五十米,没什么区别。 不存在意外,一杆箭羽如同从地狱中射出,带着最为深沉的黑,呼啸着破空之声,直接将魏字王旗射断! …… 沉默,韩魏两方都沉默。 短暂的死寂之后,安阳关城墙上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所有人都在高呼“白师帅无敌”,至于魏军方面,则是依旧处于诡异的沉默之中。 听到身后激昂的呼声,白泽嘴角微勾,战争讲究气势,安阳关数量方面处于劣势,战力方面也算不上优势,即使人人都有死战不退之心,但也无法改变军心不稳的实质。 正因如此,他才会露这样一手。 两军交战之时,会有专门的扛纛之人保护军旗不倒。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要军旗不倒,那就说明军心没有倒,那就是这场仗还有得打! 所以象征军心的魏字王旗被白泽一箭射断,这给予第十三军将士的鼓舞无疑是巨大的,而对于魏军的心理打击也同样不小。 “林从之,你在安阳关防守应该也有些时日了,关外那片山脉里的水源有哪些?” 白泽唤来林从之,准备想办法断了魏军的近处水源。 林从之恭敬道:“回师帅,那片山脉水源不多,仅有两三处山泉,但山泉附近都有着不少凶悍野兽逡巡。” 闻言,白泽心头一喜,看来暂时不用他动手了,那些野兽都足够魏军喝一壶了。 “你现在派一队人去将安阳关后方排查干净,若是发现异常不必动手,直接回来给我报道。” 白泽想了想,又冷笑着添了一句:“林旅帅,这一次你要是还不用心排查,你就等着被我丢进魏军的营帐中吧!” 林从之身体发冷,连忙干笑道:“师帅这是哪里的话,这一次我林从之若是再有失误,那就提头来见!” 说着,林从之便退了下去,只剩下白泽一个人在议事大殿,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白泽呼出一口浊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却不是在养神休息,而是在推演日后可能出现的战局。 他最怕的就是后院失火,万一被魏军迂回到后方截断了他们的粮草供应,那安阳关就真的完了,绝对撑不过十天。 可即便是粮草供应充足,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白泽也没有信心撑过一个月。 安阳关原本的城墙基础实在太差了,就算他两次命令加固、加高城墙,也只是杯水车薪,魏军若是要强攻,并不会太困难。 “段恒,你莫非早已经料到魏军会进攻安阳关吗?” 白泽眸子开合之间,寒光乍现。他一直在疑惑段恒为什么会将他这样的人才放到安阳关这个舒适之地,现在看来,这很有可能是段恒设计好的,这才是段恒留给他的真正难题! 第七十二章 魏国破甲军 白泽眯缝着眼睛,如果说段恒知道魏军的会三关齐攻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因为,这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段恒在兵法谋略上有着惊人的造诣,早已经判定了魏军的可能动作。至于另一种……那就只可能是段恒其实是和魏军串通好的,这一场韩魏之战,完全就是一场阴谋。 白泽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阴谋的可能性很大,他可从没有认为段恒是一个好人,虽然难堪帅用,但是段恒绝对是一个很可怕的野心家。 “段恒想要将戏演得真,那就需要拿许多人的命去填,所以其实这和真正的战争不会有什么区别,顶多是魏军最后退走而已。” 白泽心头有点冷,既然是真实战争,那围攻安阳关的一万魏军怕是不会有丝毫水分,这一场安阳关保卫战,只怕会打得很艰难,血流的不会少。 再加上安阳关的守军并不是阳翟城旧贵族麾下,很可能安阳关会是流血最多的一处关隘。 “段恒,希望你没有将我卖了的心思,不然你不会有好下场。”白泽咧了咧嘴,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魏军展开了第一轮强攻,但是规模不大,留下了几百具魏军尸体之后便再没有后文。 城墙上的守军眉开眼笑,首战得胜极大地刺激了他们的虚荣心,甚至有人说出魏军不堪一击的荒诞话语。 白泽啐了一口,一鞭子抽在说出荒诞话语的守军身上,面若寒霜,道:“再敢胡言乱语者,杀无赦!” 自信是一件好事,能够在心理上暗示军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军队的战力,但是自负就是忌讳,认为敌人不堪一击的错误思想往往是导致一张战争失败的源头。 见那军士被自己一鞭子抽懵了,白泽轻叹一声,认真道:“骄兵必败,你明白吗?” 那军士原本有些委屈,现在见到身为师帅的白泽对自己话语温和,并且教导自己道理,不由地对白泽感激起来。 白泽微微一笑:“去医师那儿处理一下伤口吧!” 守卫军士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摇头道:“谢师帅,这点伤不碍事,况且一鞭子换师帅一个道理、一份关心,值!” 然而,出乎守卫军士的意料,白泽没有露出笑脸,反而是挎下了脸,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帅,我叫刘石。” “很好,刘石,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去医师那儿处理伤口!” “是!” “……” 对话很简单,甚至很有些幼稚味道,但就是如此,所有的守卫军士都觉得心头一暖。 作为一个最底层的军卒,最怕的是什么?不是死,而是被上级当炮灰,死得毫无价值。 刚才白泽的一个小小举动,是真的温暖了他们的心窝,他们心底里认定,白泽是一个体恤下士的好师帅。 白泽表情严肃地巡视着,心头却是高兴的,距离他彻底收服第十三军,又近了一步! “嗯?” 忽然,他神色一凛,远超常人的无感令他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魏军方面的动静——魏军大营有队伍在集结! “准备对敌!” 白泽大喝,那支军队令他嗅到了血腥味,绝对不是昨天魏军用来试探的那几百人的档次。 守卫军卒都严肃起来,没有一个人质疑白泽的命令,纷纷举起弓箭,在顷刻间准备好一轮杀伤力巨大的箭雨。 “这支军队……” 白泽眸子冰寒,一层浓厚的乌云笼罩在心间。 魏军大营前的据马栏被推开,一支军队步履整齐的缓慢走出,一步一步地朝着安阳关走来。 这一支军队的每一个人都极为魁伟,并且虽然前进得很沉默,但是却好像有千军万马在嘶吼、在冲杀! 杀伐之军! 白泽做出判断,这一支军队绝对是魏国的精锐,属于杀伐之军,每一个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不畏死亡,每个人都能以一敌二甚至更多。 “魏国……破甲军?” 一个旅帅认出了那支军队的来历,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了。 “破甲军?” 白泽扭头询问,不知这一支名为破甲的魏国军队有什么来历。在他的印象里,只对传说中蒙恬麾下的那一支黄金火骑兵记忆深刻,至于其他有名军队,却是不甚了解。 那旅帅面容苦涩,声音沙哑低沉,道:“魏国破甲军……号称魏国第一军队,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说法,他们被魏国当做最为锋锐的钢刀,专门用来破开敌军的防线,故称破甲!” “这一支军队,是支撑魏国的基础,有传言称破甲军中的骑兵曾与秦国的黄金火骑兵交过手,未曾落于下风!” 闻言,白泽终于露出惊容,在他的印象中,黄金火骑兵可是号称铁蹄过处寸草不生,是真正的无敌骑兵,可破甲军中的骑兵居然能和黄金火骑兵正面抗衡? “这一支破甲军应该是步卒,不过五百人之数,但是……”那个旅帅满脸愁容,“五百魏国破甲军啊,足够拼掉我们大半的第十三军了。” 白泽皱眉,道:“只要我们据城死守,破甲军也无法发挥出优势才对。” “师帅,若是其他军队自然无法在攻城战中发挥出与众不同之处,但是这是破甲军……破甲破甲,其实就是破一国之甲,是专门用于攻城之战中的啊!” “此话怎讲?” 白泽这一下子也有些惊讶,还有专门用于攻城战的军队?这还真是奇闻! “破甲军,大多数人都有着三品高手的实力,攻城过程中可以有效躲避我们的箭羽以及守城石,能够很轻松的攀到我们的城墙上……” 听到这儿,白泽已经明白了破甲军的恐怖之处,若是一支军队全是由武力值具有品阶的人组成,那还真是一件无比恐怖的事情。 就在这时,那一支破甲军已经分散开来,齐齐吼了一声“杀”之后,开始沉默地朝着安阳关城墙奔袭而来! 第七十三章 后背交给我 安阳关城墙距离魏军扎营地不过一千米距离,五百个魏国破甲军化作一个有一个黑点,起伏跳跃,犹如舞蹈的鬼魅、地狱的恶魔。 并且,在破甲军有所动作的同时,魏军方面其他军队也行动了起来,做为破甲军的掩护,让最大数量的破甲军卒能够上到安阳关城墙之上。 “那就让我看看吧,所谓的破甲军,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白泽锁定一个破甲军卒,拈箭挽弓,精气神汇集在箭头之上,“嗡”的一声,弓弦剧烈震动起来,一支箭羽吞吐寒光,袭向隐藏在军队中的破甲军卒。 “砰。” 一声闷响,那个破甲军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脑袋就被箭羽洞穿,并如同一个西瓜一般轰然炸开。 白泽没有停下,指松箭出,一箭一个破甲军卒! “所谓破甲军卒,不过如此!” 白泽高声笑道,这是在故意给第十三军将士打气,消除他们内心对于破甲军的恐惧。 显然,这是有效的,因为有人注意到了白泽那边的动静,看到白泽每射出一箭便会有一个破甲军卒脑袋瓜炸裂,再加上白泽的朗声笑言,这些守城军士内心的恐惧都消退了不少。 一波又一波箭羽射向魏军,一具具尸体倒在战场上,但是这只是少数,大部分人依旧冲到了城墙下。 白泽眸光很冷,他刚才的话语不过不是给第十三军打气,对于破甲军的厉害,他算是真切体会到了其恐怖之处。 除了第一箭,之后的箭羽虽然也都射杀了破甲军卒,但其实并不是百发百中了,有几个破甲军卒避开了必杀之箭。 “给我砸!” 有旅帅在指挥,一块一块巨石被搬上城头,而后被猛地往下砸去,一时间呼嚎之声不绝于耳。 “不好。” 白泽眉头一皱,看到有一个破甲军卒跃上了城墙。 猛地抽出腰间长剑,青山剑经被灵活运用,仅仅一剑,这个三品高手便身首分离,一股鲜血犹如喷泉一般高高冲起,震撼了很多人。 “林从之呢,让这个混蛋给我上城头来砍人!” 又是一剑砍掉魏军的脑袋,脸颊上沾染了溅射状血滴的白泽看起来很骇人,因为破甲军卒太多了,仅靠他一个武力值有品阶的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师帅,我来了!” 说曹操曹操,白泽还没来得喘上一口气,有着三品巅峰武力值的林从之一个腾挪到了白泽身边,而后没有二话,一刀将一个破甲军卒劈成了两半,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死战不退!” 白泽大喝一声,身形闪到一个箭手旁边,举剑一个斜劈,又是一大蓬鲜血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箭手一愣,脸色惨白,刚要道谢,却被白泽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想死吗?不想死就给我砸,给我射,城墙上头,你的后背交给我们!” 白泽擦掉糊住了眼睛的血渍,没有去看那箭手的感动眼神,直接扑向了另一个方向。 从天刚蒙蒙亮开始,到日上三竿结束。 这一次攻城,白泽率第十三军再次守住。第十三军死一百八十人,伤两百二十七人。 但是,魏军整整留下了六百多具尸体,其中包括了一百七十具破甲军卒! 对第十三军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胜利。特别是在面对五百破甲军的情况下,不仅没有失掉关隘,还留下了一百七十具破甲军的尸体,这让人震撼,几近于神话。 魏军大营,一个中年男子大发雷霆,发疯一般劈碎众多物品,怒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都是一群废物吗?酒囊饭袋?五百破甲军居然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安阳关?而且还被杀了一百七十人?” “将军息怒,这不能怪破甲军,实在是对面的将领太强了。”有一个文士模样的男子解释。 “申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将军不如对面那个毛头小子?”顾春冷喝,眼神冰冷,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洪荒巨兽。 “不不不,小的不敢。”申豹浑身发抖,不敢正视顾春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 “不敢?那你是什么意思?”顾春双眼微眯,眼神愈发的危险起来。 申豹被顾春盯得毛骨悚然,连忙跪伏在顾春脚下,颤颤巍巍地说道:“将军恕罪,小的意思是,对面那个叫白泽的小子连毛都还没长齐呢,怎么能比得上英明神武的将军您呢?这一次,只不过是那小子运气好而已。” 听到一大堆恭维话语,顾春不由地心情舒畅起来,用脚尖勾起申豹的下巴,俯视问道:“你刚才是说,对面的将领叫白泽?” 申豹点点头,道:“正是白泽。” “可是那个被新郑城那帮糟老头子成为治国之才的白泽?” “正是。” “……” 顾春一脚将申豹踢开,冷笑道:“治国之才?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希望不要在城破之时抱着我脚尖求我饶命才好。” 安阳关,受伤的以及休息不够的将士都被换下,现在守城的是另一批军士,只是他们都或看到或听闻了白泽的事迹表现,对这个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的师帅崇敬到了极点。 白泽身上的盔甲全是血迹,大部分都是破甲军卒的,但也有他自己的,破甲军卒数量太多,他双拳难敌,身上不少地方都有挂彩。 “你们好好休息。” 白泽来到伤兵的休养地,对伤兵进行慰问。 临走时,他又看到一个有些面熟的脸孔,还有些稚嫩,年级应该不过十八,却是那个被他抽了一鞭子的刘石。 “别动。” 见白泽望过来,刘石顿时一喜,就要起身行礼,但是被白泽制止了。 “好好休息吧。” 帮刘石重新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刀伤,白泽轻叹一声,默然地走出了伤兵休养地。 白泽心头那一块柔软在无意间被触碰到,原来战国,真的是残酷的! 伤兵营,在白泽离开之后,大家纷纷交谈起有关白泽的事来,很多人都以和白泽说过一句话而感到骄傲。 其中,有一个箭手,他骄傲地说出了一句话,随后整个伤兵营都沉默起来。 他说:“师帅对我说,我们的后背,交给他。” 第七十四章 枣印?命运轮盘! 魏军自派出破甲军攻城失利之后,连续两天没有了动静,直到第三天中午,终于又有军队开始集结,并有一中年将军与一中年文士御马而出。 “传说中的治国之才,大将军手下的第十三军,两者相叠加,竟然只能龟缩城内,真是可笑。” 顾春冷笑,他本身也有着二品巅峰的武力值,此时刻意吼出来,自然是让韩魏两方的将士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哈哈哈……” 魏军一方将士全都捧腹大笑,而安阳关上的守城军士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每一个人都握紧了拳头,双目喷火。 自那日有箭手说出白泽那句将你的后背交给我之后,第十三军对于白泽的崇敬便到达了顶点,并且隐隐有狂热崇拜的苗头。此刻听到魏军方面在侮辱他们的最高统帅,这群热血年轻人自然是怒火中烧起来。 “可不是吗,看起来英气逼人,没想到只是一个懦夫!” 中年文士顾豹也是冷笑开口,他也是一位二品高手,嘲讽话语清楚传到安阳关城墙上。 “白泽,我听说你喜欢你们韩国的安平公主啊,可是安平公主要嫁给韩盛岸啊,白泽白公子,不知道你现在作何感想呢?” 白泽刚走上城墙便听到这番话语,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这件事传的这么远,连魏国都听到了风声。同时,他也在担心,忧心韩盛岸知道他在边关的消息,会派人来阻碍他的崛起。 事实上,白泽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阳翟城方面对他的消息封锁得很严,至于魏军方面,也是因为两军交战接触很多的缘故,有一些消息瞒不住。 “我原本还在疑惑,被称为治国之才的白公子这么会甘心自己的心爱之人嫁与他人,今日我算是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白公子是一个懦夫啊,拱手将自己的心爱之人送出,哈哈哈……”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白公子怕是不仅为人软弱,在床上也是软的吧!” 此言一出,魏军将士笑得更加猖狂,甚至有人夸张得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找死!” 白泽冷笑,他本就在忧心韩盛岸知晓他此时情形,申豹还故意言语激他,那他自然不会客气。 此生,求的就是一个顺心意。若有蝼蚁让我心意不平,那就碾死好了。 白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起命工匠连夜赶制出的特殊巨弓,从一个军士背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羽,弯弓搭箭。 刚刚吸进的那口气瞬间被吐出,白泽的精气神攀升到极致,那一支普通的箭羽似乎都因此变得有些不凡起来,箭头处亮起一簇明亮的光,照亮四方。 “嗡!” 蕴含了白泽巅峰的精气神的一箭射出,似乎穿越了时空,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申豹神色紧张,全身冒出密集的冷汗,感觉每一个地方都有可能突然冒出那一支消失的箭羽。 白泽嘴角微勾,轻轻按住还在剧烈颤抖的弓弦,低声说了一个死字。 “嗤。” 白泽这儿死字出口,申豹耳边便呼啸其风雷之声,无数空气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瞬间攻略了他的耳膜。 根本来不及反应,没有人可以救申豹。 “我要你现在死,谁敢多留你一刻钟?” 白泽轻嗤,看着申豹的表情在一刹那凝固,而后一个染血的箭头从他的眉心钻出,借着……便是一声“西瓜”爆裂的声音。 场面无疑是震撼的,就算同样拥有二品巅峰武力值的顾春都被吓掉了魂儿。 这一箭,已经超脱了人力可以理解的范畴,可以称之为神,或者说妖! 白泽撇了撇嘴,这很诡异吗?当然很诡异,道家的东西当然很诡异! 当初唐折风一共教了他两道符,一道是相对简单的火符,另一道便是极其难以领悟的风符,只不过由于他基础薄弱,当初只听了一边风符之后便没有再画过,只是专心在研究火符。 至于这一道风符,也是他昨日才领悟透彻,画出来之后便命工匠将其嵌进了巨弓之中。 “妖术,这一定是妖术!” 顾春大叫,几乎被吓破了胆,若不是有人提醒,差点连原本的计划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记起计划之后,顾春定了定心神,再次冲着白泽大吼道:“白泽,你就只会这点妖术吗?如今两军对战,你可敢和我正面一战?” 其实,顾春喊出这话的时候有些没底,害怕白泽也给他来那么一箭,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的下场会比申豹好多少。但他看了看已经拥簇在自己身边的其余将士,思虑再三还是喊了出来,觉得就算再来那么一箭也有挡箭牌。 至于对战不赢白泽?开什么玩笑,本来也没想过要正面赢他。 “只会龟缩,怪不得娶不到安平公主,哪个女人会喜欢包在壳里面的男人啊!” “白泽,怎么,就只会一箭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秒真男人?” 听到顾春这样的污言秽语,第十三军所有人都被气得脸红脖子粗,至于白泽,同样心头一冷。 你要战?那便战! 三秒真男人,等会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没有叫开城门,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白泽就那么直接跳下来城墙。 安阳关城墙与其他两关相比自然要矮的多,但在白泽的两次加高之下,也有十米之高,一般人这样跳下去,那还不得摔一个骨断筋折? 但是白泽落地很平稳,猩红披风猎猎作响,落地之时也仅有两圈灰尘扬起。 一步一步,白泽嘴角噙着冷笑,踩着平稳而极有规律的步伐,缓缓走近已经立身于战场中央的顾春。 白泽每一步走出,都好像带着一种诡异的魔性,那一步好像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在顾春的心脏上,因此随着白泽一步一步走出,顾春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放箭!” 就在白泽距离顾春还有一丈距离之时,顾春忽然扬起了右手。 白泽面色一变,他刚才站在城墙上,对距离估算失误,如今自己竟然是已经进入了对方的射程之内。 一轮箭雨呼啸而至,铺天盖地而至! 如何抵抗?莫说只是一个二品巅峰高手,就算是一个一品高手面对这样的局面,也一样是必死之局。 然而,就在这时,白泽的眉心忽然光芒大盛,正是那一枚青绿枣印。 并且,这一次枣印不仅在发光,就连形态都开始在改变。 一枚枣印,慢慢变成了一个轮盘的模样。 这是……命运的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