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后,你的学霸马甲掉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恻隐之心 「也对,想来凭你的成绩,老师总有额外的排练任务要交给你,也是必然的。」傅阳的语气不见异样,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对钟不群是带着嫉妒甚至恨意的。 没办法,既不想努力,又想把身边的所有人统统踩在脚下……比起如愿,形成扭曲的心态才是更容易出现的结果。 他的怨毒深藏于心,还不至于令钟不群感受得到。所以钟不群也只是用温和的语气回应他,「我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任务,只是毕竟大四了,专业课的难度放在那里。」 这话若听在旁人耳中,至多觉得钟不群的勤奋完全对得起他的高名次;不过落入傅阳的眼中,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傅阳只会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不希望钟不群继续刻苦练功,甚至巴不得他的舞蹈功底一落千丈,这才好显现出他来。 这种心理,就好像一桶怎样挣扎也无法爬到桶外、重获自由的螃蟹,因为深知自己怎么也无法摆脱这深桶,所以干脆用钳子死死钳住同伴,必须要拉着对方一起堕落才能获得心理平衡。 「哦?钟不群都需要每天这么苦练?」表面上半开玩笑,实际上隐隐地夹杂几许阴阳怪气,「这么勤奋,我实在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哪里。」钟不群和傅阳还没熟到可以主动提起青苗杯一事的程度,对方不开口聊这个话题,他也绝对不说,所以才扯了课业当幌子。因为印象里傅阳总是那个最规矩的好学生,在「照片事件」爆出之前,就甚至比钟不群还能给同学们留下「乖巧模范生」的刻板印象,所以钟不群也没有特别注意到傅阳的话里是否带有讽刺,只当他是有所领悟,又要加紧练习了。 「你平时也经常泡在舞蹈房,腰上的习惯性拉伤可千万要注意。咱们宿舍四个,算是系里男生专业水平的代表了,但也不能光重视学业,忽略了健康。」 钟不群好言相劝,傅阳的心却是刺痛了一阵。 习惯性拉伤,这可不是一般的伤病,而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旦发作了,很多看似简单的动作都完全没法完成。 在腰部的习惯性拉伤,不仅有可能会影响到腰部的柔韧性,还有可能会导致肢体的力度没有办法很好地发挥。比如双人舞中的托举动作,就很有可能因为腰伤的复发而无法完成。 钟不群对普通室友的随口一句关心,闹得傅阳心神不宁。 腰伤的事,因为他以此为由请假在宿舍休息过,所以钟不群知道也很正常。 那是他在毯功课上为了卖弄一个新学没多久的技巧,课前的拉伸也没有做到位,所以才沾上的。即便这拉伤近期没有反复,可这些字眼从钟不群口中说出,本身就会令他很不爽。 什么没话找话寒暄,什么无恶意的问候……在傅阳看来,钟不群就是在难为他。 「不会。不群,等你什么时候再去泡舞蹈房,方便的话也叫上我吧。可能是最近天气冷下来了,我也开始有些倦怠了,练习得不够。」将心头的各种不快压下,傅阳不仅面上没有破绽,还能主动请求钟不群带他一起去舞蹈房练习。 「当然。」随口答应一句,省得得罪人。钟不群这样想着:大不了就找个不需要和卢盼盼集中训练、自己有一点空闲的时间段,象征性地带傅阳到教学楼呆一会就是了。 反正傅阳是个满脑子只有练舞和学业的单纯小男生,又很守礼节,不可能天天催着他一起去练舞,久而久之自己平时课业紧张起来,没准就把这茬给忘了。 钟不群没有意识到,正是由于他自己的轻敌,才会为将来埋下隐患。 a市芭蕾舞团。 「哥,我们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呗。我现在腿已经 抬不起来了。」高强度的排练之下,白露的体力几乎被榨干。 「也好。基本上我们定下的目标算是完成了,明天再继续吧。」白逸伦不会像肖宇泽惯着米苏那样一味惯着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当日的练习进度的确基本达到了。 再看白露倚着把杆,浑身已经瘫软的模样,白逸伦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本来还想再数着节拍走两遍,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 「哥,我们去买喝的。」白露刚去更衣室换下被汗濡湿的舞蹈服,披着有些发潮的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挽着白逸伦的胳膊拉着他离开,白逸伦却把她的双手轻轻拂开了。 「哥,你这是干嘛啊?」白露不解。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黏着哥哥啊?」白逸伦也不训她,只是宠溺地轻声反问。 却是不许她再和自己这样亲近了。 就算是亲兄妹,就算挽着手这样的动作并不属于「毫无距离感」、「黏人」的范畴,可白逸伦就是会介意。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令他向往的恋人人选。 卢盼盼。 第一次见面,就用美貌让他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的卢盼盼。 这样好的外形条件,就算是在他毕业短短几年,在演出的间隙代课时所收的一众学生里,也实属罕见。 她的身体看上去纤瘦而脆弱,不需与他产生任何的交流,就能轻而易举地激发他内心深处的爱怜。 于是那天她的胃病突发,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其实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一把揽进怀里。 可她格外注意与他保持距离,那天被他披了外套也只是简短答谢,后来甚至不肯亲自归还外套——是特意去干洗店清洗过外套以后,又同城快递过来的。 经过仔细的清洗,那外套上有关于她的温度和气息,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好嘛,不挽着就不挽着了……哥,哥哥?」白露猜测出白逸伦多半是因为卢盼盼乱了心神,哪想到他就直接开始神游了。无奈之下,只好将手指在他的眼前来回晃,「哥,你想什么呢?」 「哦,我刚才在想,我们去买点什么喝的。」白逸伦庆幸自己竟然还记得白露催着他要做的事,虽然很蹩脚,但总算把刚才出神的事情给盖了过去。 「我有想喝的饮料啦,你直接给我刷卡就好啦。」白露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许了白逸伦的「糊弄」。 他们的舞剧团虽然不如国舞团的规模庞大,经费充足,但总体而言饭食和饮料都还算是很便宜的。他们这些内部工作人员,每天只需要随身携带着一张饭卡,「一卡走遍天下」即可。只消花上几块钱,就完全能够吃饱喝足。 这大概也算是对专业舞蹈演员的一重保障,以及对他们辛苦的回馈吧。 「我想喝这个。」白露拿起一瓶就准备去结账,突然发现白逸伦还呆呆地盯着某处。 白露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诶?那不是…… 不是。 只是一个和卢盼盼有些神似的女生罢了。不过和卢盼盼相比,这个女生看起来要更稚嫩一些,少了几分卢盼盼独有的「高岭之花」气场,却多了些幼态之感。 「你的学生啊?」白露戳了戳白逸伦的肩头,被白逸伦瞪了一眼。 哼,肩膀也不让戳。白露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生气,反而启动了自己的八卦雷达——哥哥不会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和他心仪的那位有些相似,动了恻隐之心,才在这么忙的时候,都愿意出山带课吧。 也对,这时候正是孩子们忙着准备集训、迎接考学的时候。她的哥哥在a市做艺考辅导很有名的,应该有不少学生有求于他。 不过最近……他可是除了日常演出以外,还要挤时间备赛的人诶?!都这样了还强撑着带课,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 就因为这个女生和卢盼盼长得相像,竟然咬着牙把学生收下来了?这算什么,盼盼类卿? 这位「盼盼类卿」看到白逸伦和白露,径自走近,很热情地给他们打了招呼,「白老师好。」 白露跟着白逸伦沾上了老师的尊称,窃喜一阵之后,自己对这个小姑娘和白逸伦之间形成师徒关系的来龙去脉与背后原因还是十分好奇,「小朋友,你上了多久的课啊?白老师对你怎么样啊?」 小姑娘正准备开口和白逸伦汇报自己来还课之前的练习情况,结果就这么被白露打断。中文网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放弃了,转而以求救的目光看向白逸伦。 白露老师问这个干嘛啊?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上课?她在今天上课的时候,会全程在旁吗? 白逸伦知道这个学生怕生,准备把白露支开,「我还要带一节课,下课了之后食堂见。」说罢就领着小女孩后台专供专职演员使用的练习室。 小女孩和白逸伦离开了,白露却一直记得方才她观察之中发现的一个关键点——小女孩在听到她的问题的时候,脸颊分明红了红。 哥哥不会真的把对卢盼盼的感情寄托在了她身上,惹得这个还在考学的小女孩遐想了吧?! 真若是如此,那么哥哥万一耽误了小女孩的前程,责任又该在谁? wap. /91/91211/20715129.html 第一百六十四章 贼心不死 「真的很有效!」尝到甜头之后,卢盼盼更加有了练习的动力,竟然一鼓作气把已经练会的舞蹈顺了下来,还有精力继续扒新的舞蹈。 看到卢盼盼练习的势头这么猛,钟不群为自己偶然发掘的练习方法同样适用于并肩作战的伙伴而感到庆幸。他不甘落后,也开始继续向下推进度。 「你也开始跳这个部分啦。」卢盼盼瞥见舞蹈房大镜子里的钟不群,刚好在跳她正在练习的那部分,想着干脆一同练习,「等你把这遍跳完,咱们合一合。」她说着话,手脚的动作却仍然没停。即便正在实践刚刚学会的编舞,她的呼吸依然丝毫不乱,可见这样高效率的联系方式,让她的状态自信、稳定了不少。 「好。」钟不群点点头。 以同样的步幅进步与成长的人,彼此间更加易于相互理解,也总是能和对方达成极高的默契。这便是卢盼盼和钟不群在舞校结为舞伴四年以来的经验。而经过这次比赛,他们的经验再一次得到了巩固与累计。 怎样能够快速地学习和消化剧目、如何锻炼自己的舞剧演技……他们一次又一次勇敢地将自己抛向全新的、陌生的问题,并且在不断受到外界干扰与为难的情况下,将这些问题逐一击破。 说做就做。按照卢盼盼的计划,钟不群在这一遍跳完之后,正好和卢盼盼一起把新学的部分合一遍。得益于钟不群使用的练舞窍门,他们在脑海中,早就把新的动作和曾经学过的编舞进行捆绑,虽然新编舞的难度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次,可他们主动调取从前的肌肉记忆,做得倒也还算顺利。 「总归是比前几天要强许多,练习的速度也加快了。」卢盼盼累得额角与发隙满是汗珠,「多亏了你的灵感,我们勤练着,没准能保住一项地区奖。想来,假使决赛的评审也会被我们的对手买通,但我们跳得水平尽人皆知,甚至达到不高分就离谱的程度……谅那些人也不敢给自己找难看,会给我们一个过得去的分数的。」 「的确如此。」训练告一段落,钟不群走到长凳边,拿起自己的水瓶大口灌了一阵,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积极地调整自己的状态,而非按照对方期待的那样眼看着全国决赛无望就一蹶不振,这本身就已经算是有力的反击了。更何况,对方想要在保研的事情上为难你也被你识破,你并没有踩入对方圈套,未来的发展也暂时不会受到影响。」 「是啊,」说起这件事,卢盼盼喃喃道,「对方这个举措,看上去很容易击破,但仔细想来,却像极了为我从前的个性量身打造的……我之前就是很毛躁,在处理人际上容易失了分寸、冲动行事的人。这回的事,保研本就是我非常在意的,如果我没有经过这阵子的锻炼,还是以前那副样子的话,真的很容易一脚踩进陷阱里去,为了自证清白,把一系列重要的材料全都交给那老师了。」 「嗯……不是打击你,幸好这阵子你确实长进了不少,否则我还真的有些担心。」钟不群没有否认卢盼盼的话。尽管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他也还是有些后怕,「你要是真的把材料都递给了那位老师,招生办万一要你提交什么,你就算是回过身来也无济于事。这个材料审核老师的权利和职责都不值得被你高估,但是情急之下,人的判断总是容易遭到误导。」 「所以,这么理解我个性和弱点的一个人……」卢盼盼犹犹豫豫,终于将自己最不愿面对、但最有可能是事实的猜测说了出来,「会不会是我们的同学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叫人寒心了。 很有可能,上传照片、捏造水军账号大肆发表关于他们的恶评、把他们锁在废弃不用的衣帽间、不知道和材料审核老师有着什么关系且一心想让卢盼盼保研落选的那个「校内黑手」……就是同一个人,亦或者同一批人。 而这个人,竟然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同学。 四年以来,卢盼盼和钟不群虽然不至于说和整个系的所有同学关系都非常铁,但至少在他们看来,他们与同学之间一直维持着友睦且和谐的关系。在同学们遇到任何专业课上的问题,或者有任何关于学生会活动的咨询,卢盼盼和钟不群永远不遗余力地在帮助他们。 比起常年系里第一、第二带来的优越感,他俩都希望自己的优秀能够发挥实际价值,若是能通过服务同学来获得更加广泛的认可,未尝不是幸福的。 谁知……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钟不群同卢盼盼意见一致,「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 范围是缩小了,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范围,却是挺令人心寒的。 「我实在想不出来,因为我真的不记得我得罪过哪位系里的同学……要是因为专业课成绩、奖学金名额这些,那拿奖学金的也不止我们两个啊,怎么偏偏记恨到我们头上来了?」卢盼盼暂时还在为自己琢磨出的暗害自己与钟不群的人选范围感到惊愕,对于具体会是谁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一定会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钟不群的这话,令卢盼盼有些不解。她仰着脸,看向钟不群的一双清澈的美目被疑惑填满。 「我们没做错什么,不过有的人本身就心怀恶意。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要我们身带光芒,在那种人的眼里就是刺目的。那样的话,那人就会想要毁了我们。」「姑姑,情况怎么样啊?」 「你的布置还是不够,卢盼盼这丫头最近长进了,并没有如你预料老老实实地交出东西来,而是越过我,直接去联系了招生办总体负责的那几位老师。」 「怎么会这样……那她这个资质,两天以后岂不是稳进面试,能够获得这次保研的名额了?」 「那倒也未必。我虽然说不上什么话,但是你容我想想……」 在宿舍的楼梯间,暗自给材料审核老师打电话的,正是傅阳。 作为材料审核老师的远房侄子,傅阳在考学的时候就攀上了这层关系,明明集训的时候仗着天赋有所松懈,最后是擦着分数线考进了舞蹈学院,却在分宿舍的时候托她在入学材料上动了手脚,跟系里的前几名分进了同一个宿舍和选修课班级。这样一来,大一的时候傅阳咬牙跟上了快班,期末的成绩和排名也将他入学时不好看的名次给盖了过去。 讽刺的是,他就这样一步步上位,坐稳了系里男生第二的位置。 这一回给卢盼盼和钟不群颜色瞧的安排,也是他刻意做的。 什么吃相难不难看、手段阴不阴险之类的,他才不在乎。 他只是很着急,为什么这一次失算了,要是卢盼盼真的成功保研了,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和那人达成了协议,要彼此配合,把卢盼盼和钟不群从此拉下神坛的…… 「这样吧,我先去看看还有哪些其他的候选人,回头再跟你联系。」那老师一时没想出完全之策来,也不多耽误,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喂,喂?」傅阳听得电话被挂断,只得退出楼梯间回到宿舍。虽然心急如焚,可他伪装的本事一流,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更何况,他还和自己的假想敌钟不群住在同一间宿舍,绝不能让他发现任何异常。 暂且信任自己的姑姑吧。虽说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周全的办法能够确保钟卢二人永不能翻身,但至少目前,除了姑姑,他好像无法从其他的地方下手。 论坛上的舆论本来被牢牢掌控在他手中。可不知怎的,最近论坛里关于卢盼盼和钟不群的评论开始转了风向。突然涌现出许多以前鲜少发帖,但 有着校内论坛连续签到徽章和学生身份验证的「真人账号」,不是在嗑卢盼盼和钟不群p,就是为卢盼盼和钟不群之前照片曝光的事情做全面分析——承认二人确有不足的同时,也指出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将卢盼盼与钟不群的失误过分放大。 渐渐地,论坛里好像已经稳定地形成了一个强大的p粉」阵营,许多同学积极地投身「p」一事,支持卢盼盼与钟不群的声音越来越大。 傅阳就算是有十只手,也无法向从前那样轻松地煽风点火,为卢盼盼和钟不群攒下大量的恶评了。留下来支持他的,无非就是一小撮一直以来也对钟卢二人心怀嫉妒的匿名真人用户,以及他不断换着登录的「水军」账号了。 「不群,回宿舍啦。今天又练习到这么晚,真是太刻苦了。」讨厌钟不群是一回事,见到钟不群本人的时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友善」又是另一回事。 「是啊傅哥。」钟不群应该是暂时没发觉什么一样,像往常那般和他交流。 wap. /91/91211/20697757.html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破常规 所以卢盼盼分明就是可以正常参加面试的,只是这负责材料审核的老师作为拦路虎中途出场罢了。 要是这位老师真的成功说动卢盼盼,导致她在未经核实的情况下,就把一堆重要材料的原件全都放在那位老师那儿「保管」,保不齐这面试她还真就去不成了。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这一次,哪怕你没有提醒我,我也会多留个心眼。这件事来得过于蹊跷,而我又确实心里有数,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所以我就很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许她拿走我的任何东西。最后反倒是她败下阵来。」 卢盼盼把最近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告诉钟不群,他倒是对卢盼盼这样的处理并不意外。 她最近确实成长了很多,完全能够明智地独立解决此事。 唯一的问题是,还没到决赛,怎么就有人把手伸得那么长?和之前已经出手的那些人,是否是同一小撮人呢? 好不容易解决了被材料老师为难的问题,钟不群想着卢盼盼应该已经为了排练、保研的事情劳心费神了许久,所以也不好把心中的疑问拿出来说,生怕她继续烦忧。 「你做得很好。看来,接下来你就只有一个面试关需要过了,你被录用是毫无悬念的。」钟不群的说法毫不夸张。正式保研面试的时候,介于他们学校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学院内的领导力量也都爱惜羽毛,这点从「照片事件」就得到印证……所以相比起青苗杯的地区决赛这种脱离全国舞协直接监管的、选手导师之间彼此陌生、管理相对不是特别严谨的赛事,舞蹈学院的保研公正性不容置疑。 这种情况下,就算恶人有心添把火,却也找不到柴。 发挥正常的情况下,卢盼盼必然会胜出。 「我感觉自己努把力,也不是没有希望。不过话也不能说得太死,今年人才辈出,其他学校也有可以保研到我们学校的人选,也会一同参与面试。到时候究竟谁能拿到最终的入学资格还说不定呢。」卢盼盼内心深处其实也有八九成的把握,可是出于对对手们的尊重,在正式拿到录取之前,她都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好~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钟不群只要淡淡地扫一眼卢盼盼脸上的微表情,体会一下她说话时的语气,就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她内心深处的想法。确定她是自信的之后,他的情绪也跟着松弛下来,和她说话时的语调都无比轻快。 既然是虚惊一场,卢盼盼和钟不群也都松了口气,继续剧目的练习。 这剧目果然如黎漓和顾青事先所交代的那样,不是一般的难。他俩课上跟着老师练习的时候没能及时练好的编舞细节,本来和老师说好了课下自己纠正,却怎么跳都别别扭扭。 「盼盼,这个动作老师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哎呀,我也把这里给忘记了……」 总是不出成果,自信心下滑不说,连原本都能够牢牢记住的重难点也忘记了。 动作的角度、力度、发力点……应该落实的细节,因为总是做不到,本身体力也正在逐渐流失,记忆力在这时候好像也开始不管用了。 浑身没有力气,大脑也自然而然地罢工。 「这会儿老师会不会有课啊?给他们打电话什么的,会不会接听不了?」卢盼盼有个控制的动作实在是搞不定,准备打电话给黎漓核实一下原本定好的动作细节,顺便征求一下练习上的建议。 「嗯,有课,」钟不群的回答却是相当于给她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这会儿黎老师有课的,我记得很清楚。顾老头咖啡厅没打烊呢。就算他这咖啡厅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会去,但是他一琢磨起那些料理,别说你发消息打电话了,就前几次咱们有事要私下商量,跑到他那里去避, 他不也根本就美观我们,跑到后厨去了么?」还真是哈。 顾青醉心于经营他的小咖啡厅,除非真的有一等一的要紧事,否则平时除了他已经安排好的课时,其他时候卢盼盼和钟不群排练成什么样,他也不见得会亲自盯着;就算是因为什么事直接去找了他本人,也还是会被「晾」在雅座,不时闻到他那后厨飘来的诡异的咖啡豆气味。 不知道这老头的咖啡豆到底是怎么加工的,总是有一股让人忍不住皱眉头的气味。 偏偏老头还老是特别骄傲地说自己这咖啡豆都是用的最好的品种,咖啡机也用的是很贵的那种,煮出来的咖啡只会好喝…… 「那算了。」卢盼盼停止自己逐渐跑偏的脑补,继续苦恼起控腿来,「或者你还记得吗?就是……」 想也知道不可能。钟不群连自己部分的编舞都开始一点点淡忘了,怎么可能还替卢盼盼记得她的编舞? 钟不群丝毫没有出乎她意料地摇了摇头。 「唉。」卢盼盼极无奈地叹息一声,「我还是先跳过这个动作,做点其他的吧。」 「盼盼,」她正准备数着拍子继续,钟不群却打断她,「这个选段比我们以往跳过的任何一段都要难,我们这样的练习方法,一连几天下来了,进度都不是很大。」 「或许……我们可以转换一下思路?」 怎么转换思路? 习惯了「填鸭式」教育的舞蹈生,整天就是数着牌子慢慢学,记会了动作再跟着音乐一遍一遍做,调整完动作细节之后就反复合音乐、锻炼肌肉记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思路?用别的思路就能跳的会不成? 「可得了吧。我们都用自己最熟悉的套路和方式磨了这么久都没磨下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万一咱们折腾了老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记住,那还浪费不少时间呢。」卢盼盼相信钟不群,可是这件事上,她不打算冒险。 钟不群对许多事都是一副尽在掌控、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的确很聪明,从前做过很多有效的事,目前许多他出的主意也正在被印证是有效的。 但是这个剧目,却是他们俩都跳不下来的。这件事由始至终都超出了他们二人的能力范围。在这样的情况下,卢盼盼无法做到像以往那样,依然把全部的信任交付给钟不群。 「我们先稍微休息两分钟,喘口气。我也是刚刚突然产生的想法,如果把这个应用到我们接下来的练习当中,也许会很有效。」钟不群对卢盼盼的反应并不介意,而是继续和她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们首先就应该抛下的一个观念是,我们在学一支新的编舞。」z.br> 「不是新的编舞那是什么?我们难道在复习吗?」卢盼盼本来就累得头昏脑胀,钟不群一卖关子,她就更加昏沉了。 「就是把过往学习过的编舞和组合里,与这些动作处理方法类似的编舞给单拎出来,整合着去做。」钟不群看到她疲倦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样子,也不忍心给她展开讲太多,直接说了重点。 「我是在刚刚你说控腿的时候,想起来我的编舞里另一个地方的控腿动作。那个动作和咱们大二下期末剧目的一个动作腿部编舞完全重合,手上的编舞也有七八成像。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既然咱们对从前学过的东西有肌肉记忆,不如干脆发散思维……你觉得呢?可能这个剧目里的动作实际做出来,难度依然比我们以往学过的任何动作都大,但并不代表这样的思考没有意义。我现在对于刚才我自己做的那个控腿动作,有种记忆被二次加深的感觉。你要不要试一下?」 钟不群直接说明,又举了例子。卢盼盼虽然没有被老师这样教着记过动作,却也有些动心了, 「我也想试试。」说罢却尚有几分犹豫,「这样做的话,动作会不会弄混啊?」 「我本来也有这样的担心。不过就在刚刚试完之后,并没有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有的只是对两组编舞都加深了印象的感觉。哦对了,发散思维的时候,你还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新旧编舞之间有哪些不同,本来练得时候都有些记不起来的动作,没准又可以想起来了。」 真的这么神奇么? 卢盼盼开始在脑海里搜索有哪段编舞中也有和自己正苦恼的动作极为类似的编舞……约莫半分钟过去,她才艰难地发现了一个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轻清晰的动作。 是大三一门选修课上学过的小组合,不过和目前这个怎么练都练不明白的控腿还确实挺相像的。 她也顾不上继续休息了,立刻站到舞蹈房中央,开始尝试钟不群所说的方法。 ?!似乎真的有效! 她的记忆好像回到了大三的课堂上,当时是这样做腿部发力的,抬起的高度,它们看着很相像…… 尽管加上手部的复杂编舞以后,卢盼盼的动作完成度还是小小地打了折扣,但是有了更加深刻的过往记忆做参照,她这一遍的动作确实比之前练习的几遍都更趋近于完美。 wap. /91/91211/20697756.html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巧妙的时间点 「不行,我得立即发邮件联系负责研招的老师,」卢盼盼正准备编辑一封邮件草稿,可她想了想又道,「这样还不够。顾青老师和黎漓老师我也要抓紧联系,让他们时刻了解我这边的情况。我申请保研的事情,他们两位都是知道的。兴许可以请求他们提供帮助……」 平心而论,卢盼盼想到的这些,对于钟不群来说也很容易就会想得到。 只是处理事务时的进一步深入思考而已,不算是什么难于登天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心生触动,至少从这件事开始,卢盼盼已经很明显不再是那个在课堂、学业的事情上无人能敌,但是一旦到了处理人际或是需要人脉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样和人沟通的姑娘了。 她这阵子也不知道自己摸索着捣鼓了多少事,竟然比从前思路活络不少…… 骄傲半,心疼半。 「这样做是对的。要是直接一板一眼地联系负责老师一人的话,按照咱们以往的经验,还不知道有什么苦头要吃……身正不怕影斜,反正没做就是没做,顾老头和黎老师愿意为你做后盾的话,谅那些想要诬陷你的人,也不好把手脚做得太明显。」钟不群本来还想再多交代点什么,甚至想帮卢盼盼把联系老师们的事情都包办。可一想到她现在正需要锻炼自己的机会,以后如果她留在校内,自己却没能留下,不能时时在她身边…… 不行,还是得给她制造独立负担自己事务的机会。 钟不群只说了这些,就不再继续说下去。卢盼盼倒是没能留心钟不群的心理变化,已经在自顾自地准备邮件草稿了。 全部发送完毕之后,卢盼盼还是不能够安心,「这样发出去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如果真的又是被人针对,而非材料审核老师那边的误判……那个人的布置和算计,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没有学术不端,很容易找到证人和入学以来的全部成绩一类的物证,面试冻结这件事就不攻自破了。那个人何必多此一举呢?」 钟不群瞧着卢盼盼,心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那个曾经除了舞蹈功底免检以外,基本上许多事都得让他拿个主意的天然呆女友,现在已经聪明得冒泡儿了。 「对,」现在才是钟不群应当开口提醒的时机,「你提出异议,这封邮件里提供的信息又很有限,可能材料审核的老师很快就会回复你,也可能直接约你面谈。」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注意是否有人诬陷了你学术造假;又或者,对方可能本来就是借一个空子,拖延些什么……」带着钟不群的提醒,卢盼盼在收到审核老师回复的面谈要求之后,准时来到她的办公室门口。 她轻叩屋门,紧张得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都同时急促起来。在这静谧的走廊里,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进来。」隔着屋门,老师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让卢盼盼有些头皮发麻。 「哦,你就是卢盼盼是吧?」那老师见到卢盼盼来了,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和黎漓平日里与学生讲话时总是温柔可亲的模样截然不同。 「是我,老师好。」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卢盼盼也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和这老师说着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气场而变得卑微。 反正她已经问候了「老师好」,又没有失了分寸和礼貌。低声下气的话,不就正好被人拿捏? 「你的资料审核没通过。这边我们都是扫描了之后由系统评定的,所以你资料出的问题也是系统自动回复的。」 嚯,第一招就是踢皮球。 而且还不是踢给人,是直接踢给话也说不出的无辜系统。 「那,请问老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冻面试的资格呢?」「进化」后的 卢盼盼很是沉得住气,明显听出老师在给她出难题也不恼,反而耐着性子去问。 这个老师答不答在其次,只是目前卢盼盼唯一有希望能够获取有效信息的对象,就是这个老师了。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没想到这老师这么轻易地就松口了,「你可以把你用来审核的材料原件拿过来,我们人工帮你过一下。」 哦? 把材料原件全都拿过来放在你这?我怎么能放心…… 「复印件可以吗?一比一的彩色复印件,可以把原文件防伪水印的细节全部体现出来。像证书、成绩单什么的,复印了也都会很清晰。可以麻烦老师通融一下么?」 材料审核老师有资格向学生索取各种必要的复印件,却没有直接拿走原件的权利。一旦学生的重要文件丢失了,究竟是这个老师本人负责,还是学校负责? 为避免这种风险,材料老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找学生收取各种原件的。这里一定有问题! 卢盼盼估摸着对方就是在盼望自己急着入围面试,情急之下就交出所有的材料原件,然后……会导致怎样的后果都未可知。 必须先咬死了不交原件,要是这老师还是不肯通融,那就可以坐实她有问题了。 「复印件怎么行?没有见到原件,谁知道你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用很高超的技术伪造了之后再复印下来的?我看你就是学术不端,在想办法回避吧。」这个老师很擅长使激将法,出口的话很是难听,就等着卢盼盼的心理防线崩塌。 她似乎对卢盼盼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是个「实战派」,舞蹈方向的专业课成绩突出,不过在与人相处、协调的事情上不够有经验和耐心。 几句话,句句皆是质疑,句句刺向她的软肋。 「这样吗……可是老师,我刚刚已经说明了,复印件也完全可以用于材料审核呢。我当年递交奖学金材料的时候,并没有被索要过原件。」卢盼盼脸上挂着恬静淡然的笑。她的脖颈细长,皮肤白皙,再合上这自持的笑意,显得更为高贵优雅。 这样耀眼的美貌与气质,让人一瞬间就能联想到素养过硬的职业舞者。可眼下,这位审核老师却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学术不端这种荒谬的判断强加到卢盼盼的身上。 「奖学金是奖学金,保研是保研......保研这样严肃的事情,还涉及到最后录取环节与全国报考了本专业的同学间的竞争。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儿戏呢?」讲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老师就开始使劲浑身解数胡扯,还把自己强行收取卢盼盼材料原件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我手边重要材料的原件扣下来,然后就可以耽误我的面试?或者用这些材料对我形成什么牵制? 「老师,这样吧。我可以联系招生办的老师么?我和那边的老师确认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毕竟这么多重要材料直接放在你这里,还得麻烦你帮我保管......」卢盼盼说着最熨帖的话,其实中心思想仍然不变,就是绝不交原件。 「招生办的老师的话,得等你的材料审核结束了,档案才传到他们那边。」这位老师显然是心虚了,听到卢盼盼要直接联系招生办,双眼都不再直视她,「就算是你直接去找,他们能给你的答复,肯定也是一样的。」 卢盼盼警醒着,可是连她的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肯信,「老师您只说保研不是儿戏,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这些原件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比起结果未知的保研,我手边既得的成绩和荣誉,才是看得见、握得住的。我可得把它们好好保管着。」她说这些话时,依然留意着老师的神情,果然发现那老师像是被看破心事,似乎还在为了措辞 加速思考着,眼神闪躲还不言语。中文網 「那么,我就先去联系招生办好了。老师再见。」也不等那位老师再反应,卢盼盼退出办公室。 形势这么明显,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 显然,收材料的事情,只是这位老师一个人的主意。 这回藏在背后的那个人,还没有本事通天到可以把保研这么大的权利都攥在手心。 只是自认为自己牢牢把握着卢盼盼的个性特征,想借此做文章而已。 或许是处于私怨,为了让卢盼盼丢失这些材料的原件,就业或是升学受挫;又或者是怕卢盼盼占了一个研究生的名额,让那个老师把她须要的材料都扣住,害她错过面试、终审一类。 这些人的花招,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不过这一回,卢盼盼却不再是倒霉的那个。 很明显,对方失算了。 保险起见,卢盼盼还是主动联络了招生办。 令人庆幸的是,她得到的答复,果然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你材料审核不过关的消息以及通知」。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 一旦这场欺骗让人得了逞,卢盼盼好不容易才能够在青苗杯半决赛劫后余生,这最后的一点「生机」,怕是也要被人抹了去。 wap. /91/91211/20697755.html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开始应验 「盼盼……盼盼?想什么呢?」钟不群的手在卢盼盼眼前晃了几下,卢盼盼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奇怪,明明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很小,也许连彼此的长相都记不太清了,怎么卢盼盼总是会把那个记忆中的小男孩,脑补成钟不群小时候的样子呢? 是因为自己最近和钟不群接触得多,所以他的脸就自动替换了记忆中的脸么? 「没,没什么。」她没有办法立刻厘清那个小男孩和钟不群之间潜在的关系,不过内心深处那种不好的预感倒是令她警醒起来。 她并不知道该怎样给钟不群具体地解释自己从前的经历和这一次有什么相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给自己一刹那的直觉提供任何合理的佐证,让钟不群信服自己。 所以有些语无伦次,越说越慌乱,说到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我一直在听,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 出乎卢盼盼的意料,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理性派的钟不群,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耐烦。相反,他始终耐心地倾听着,不时点头以示赞同。 直到卢盼盼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低垂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他还在仔细询问。 「我……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我想得太多了。」说到这里,卢盼盼都感觉自己有点矫情。一点想法而已,毫无推断和实证,凭什么别人就应该相信你? 她自己都有些动摇,无法全然相信自己了。 「你没有想太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未知的体质,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相信你,而且我认为你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钟不群这么说,不光是出于对卢盼盼的偏爱和信任,更是有其他的原因,「从我们决定参加这场比赛开始,哪怕是预赛阶段,难道主动上赶着给我们添堵的人还少吗?躲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那个出手压制我们分数的人,本来就只是为了我们压线进入决赛,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走我们最想获得的决赛资格。可是这样的局面要是再落在其他的人眼里……万一真的有其他未出手的人,没准会认为是我们比赛得很顺利,竟然能够晋级……抱有这样想法的人,难免会对这样的情况不满。不知道还会对我们使用怎样的恶毒手段。」 卢盼盼凭借直觉,钟不群则凭借推断和分析,其结果都指向了——有可能会有除了放出照片、买通评委暗箱操作以外的其他人,又或者是二者也许达成了合作,但是消息并不完全互通…… 只要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那么这次地区总决赛,就很有可能在已经没有办法进入全国决赛的前提下,还受到其他事件的打击。 「对我们造成伤害的可能性实在太多,我们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预防得万无一失。更何况,上次半决赛的时候我们想到了所有情况,在赛场上全程如履薄冰,不还是受制于人?「比起执着于解决一切问题,钟不群似乎越来越习惯于将一切都看开了,「还是戒忧戒惧更加符合我们目前的处境。盼盼,当你心不安的时候,我们就休息调整;当你觉得状态不错的时候,我们就把它当成期末考试,平常心练习即可。你觉得呢?」 「……也好。」卢盼盼对钟不群的态度感到惊讶,不过她也确实需要进入一种更加松弛的状态。即便没有今天这许多杂思的侵扰,她最近也太累了。 无论是她、钟不群,还是两位老师,甚至是舞蹈学院里负责这场赛事的所有老师……大家似乎都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不能弃赛,绝对不能弃赛。 万一呢?万一入围了呢?所有人都不吝于给自己提出最高的目标,在努力的同时,也陷入了「目标没有达成怎么办」的深深焦虑中。.z.br> 在他们之中,只有卢盼盼稍微心大一点点、开朗一点点,如今也被折磨成这样。两位好端端的参赛选手,比个赛而已,竟也要过这么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 行业就业难,苦练舞蹈好几年、名校的出身,现在很有可能连普通的地方舞团剧团都进不了,给舞校代课也会被嫌弃资历不够,只能以一场挣一小笔演出费的自由职业形势被各种需要临时演出的单位拉去做廉价劳动力……这样的人在舞蹈行业比比皆是。 在学校里总是看起来无比光鲜亮丽,体型优美,舞蹈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毕业之后的前途,大家都心知肚明。 哪怕是白露、白逸伦那样的舞者,已经算是当年同届生里最拔尖的,经过了一轮又一轮惨烈的竞争,最终却并没能入选国舞团,还是得从头来过,由青苗杯专业组的赛道再次出发。 所有进入这个行业、或准备进入这个行业的新人,都在对那几个最耀眼的坐席虎视眈眈,期待着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自己。 除了那些位置,其他的任何资源或职务,在他们心底根本无法和自己十多年苦练所付出的艰辛相匹配。 几年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像钟卢二人这样被神化的学生了。 「常年垄断系里的第一第二」、「奖学金拿到手软」、「连任学生会主席两年」……这些光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不引起他人的重视。 它们是耀眼的,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人的戾气,大概就是在对比与挫败产生的途中积蓄起来的。 也许出手伤害卢盼盼和钟不群的那些人,心里想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凭什么。 同样每天在舞蹈房里挥汗如雨,同样在刚开始入门的时候被老师夸过天资出众、适合学习舞蹈……甚至同样是校考当中脱颖而出,得以进入科班学习的人。 把自己的青春作为赌注,走了一条大多数人不会走的路,为什么最终的赢家不能是他们? 为什么要是卢盼盼和钟不群?! 这两个尚未毕业的年轻学生,像是两个闪耀得晃人视线的奇迹,时时刻刻提醒着周围的人,他们所心心念念的一切已经毫无悬念地属于他人。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照片事件一再发酵,网络暴力随着人心深处黑暗的怨念发酵、发作,能够动用钱与权的人,甚至不惜冒着被发现和唾骂的风险,也要给这两个人使绊子…… 「保研的事情,都还顺利吗?」良久,感觉卢盼盼的状态终于好转了一些,钟不群开始关心她的近况。 要是她能有一条可行的前路就好了。她要是确保可以继续升学,他就能安心一点。至于他之后应该如何发展么……就算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答案,那也不要紧。 她好就可以,只要她好。 「不是之前说资料的审核都通过了嘛,」卢盼盼提起这个,似乎还在气头上,「然后经过一系列的准备,终于要面试了。」 「你是不知道,这之间的程序特别繁琐来着……」 眼下即将面试,可是在正式面试之前,卢盼盼不止一次受到学院发来的邮件,各种各样的申请材料需要提交原件审核不说,还得要向自己的任课老师收集推荐信。 卢盼盼:…… 这些事很麻烦,不过卢盼盼一想到钟不群最近为了决赛的事情和校方、老师对接,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就不想去烦他,自己一点一点全部完成了。 如今熬到面试阶段,前面这些她独自面对的繁琐,不过用寥寥几句话就带过了。 「辛苦你了。」钟不群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眼底的疲惫一览无遗,「面试有什么可以提前准备 的内容么?我们再把今天需要练习的部分做完,然后我陪着你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呢? 只是给了五分钟的时间做自我介绍,然后就是回答老师们的自由提问。 至于提问的范围、涉及本专业的问题占比有多少,都没有公布,卢盼盼除了那一小段自我介绍,其他的根本无从准备起。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开头需要做一段五分钟以内的自我介绍。」 待二人把今天的全部练习任务做好以后,还想再就此多聊几句,卢盼盼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一看是条邮件。 ?! 什么情况?面试资格被取消? 怀疑学术诚信出现问题,需要及时核查? 整条邮件一共就透露了这些有限的信息点,要不是因为邮件的域名确实是学院内部的域名,卢盼盼都要以为自己是收到诈骗邮件了。 「啊?怎么会这样……」她处在震惊之中,这邮件中的寥寥几句无一不在印证她那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她卢盼盼会学术不端,那么整个芭蕾系就不可能有优等生的存在了。 为什么会怀疑她的学术诚信问题……简直莫名其妙。她无论是每次剧目的演出,还是理论课提交的大论文,哪一回让人失望过? 次次水平优异,本人从不缺课,实在不知这些怀疑有什么根据可言。 可这样的怀疑,偏偏就出现在她的身上。毫无征兆地,卢盼盼的面试资格被冻结了。 wap. /91/91211/20697753.html 第一百六十章 一小段往事 「呃……我也就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多想。」姜婳看着叶沛蓝的神情,猜想她也许是被自己的话给说魔怔了,赶忙试着将话题扯开。 只是想借机立个人设,让叶沛蓝对自己更加信服,有助于过后行事罢了。倒也不必真的让她上赶着去减肥。 叶沛蓝其人,舞蹈功底不在姜婳之下,真要是找到减重的窍门,日积月累地用自律但并不痛苦的方式减重成功……那姜婳岂不算是在无意之间给自己考研路上设置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由于姜婳恰好在把这些意见说到她心坎里去的时候刹住话题,叶沛蓝刚刚燃起一星想要放弃奶茶、更换饮食习惯的想法适时熄灭。 她原生的体质,就决定了她如果不点一份高糖的饮料,下午的长时间自习就支撑不住,「你喝咖啡,我自己来点奶茶好了。」 姜婳还是坚持要请叶沛蓝喝点什么,拗来拗去,叶沛蓝的那杯奶茶也由姜婳下单了。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也并非适用于所有人,身材管理这种事,总是因人而异的。嗯……我是想说,我没有责怪或者反对你的生活习惯的意思……」姜婳好一通找补,愣是把自己的话圆出「我只是好心提建议,但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的意味。 又宽容,又善意。 叶沛蓝在姜婳为自己罩上的无数滤镜之下,再看她,就打心底里产生一些悬浮的距离感。 仿佛姜婳身居云端、高高在上,而自己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想要观察或了解姜婳,就只能抬起头仰望。 「从前老师针对我体重的问题,就只会罚我跑圈、给我下死命令。我那时候,总是在否定自己,因为没有人会真正理解,以我这样的体质,控制体重与摄入是件困难的事情……姜婳,谢谢你。」叶沛蓝从前哪里得到过这样的劝说与体谅,因此满心只记着姜婳的好。 姜婳没想到自己漏洞百出的这一套话说下来,竟然收获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不由得在内心深处激动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说多错多,要是继续找话聊,没准会功亏一篑。于是她只是得体地微笑点头,继续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动着书页。 就等着饮料送到图书馆门口吧。这样她们刚好可以借着取饮料的契机转移阵地,找一个可以说话的自习室或者旁的地方坐一会。 姜婳正好有些话,想要和叶沛蓝问一问…… 「阿嚏!」本来还在舞蹈房里坐着拉伸,一切都好好的卢盼盼,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一般像这样的情况,多半就是有人在暗暗念叨她了吧…… 「钟不群,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我们可以休息两分钟吗?」卢盼盼没来由地就感到心底慌乱,所以希望钟不群可以允许她短暂地休息一会。 「现在么?」钟不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卢盼盼不是练习时会中途偷懒的人,所以他对她绝对信任,「不舒服的话我们五分钟之后再继续训练。」 关掉舞蹈房里面的音乐,这偌大的空间重新被寂静填满。卢盼盼也没有办法具体地解释出自己到底怎么了,可是她就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已经失去了进入全国总决赛的可能,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会更加糟糕呢? 卢盼盼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在经历前所未有的低潮期了。如果还有比进不了全国决赛更加低于她预期和意料的事件出现、搅扰她的生活,只怕她真的不堪承受。 「盼盼,盼盼……」钟不群握住她的手,扶着她在墙沿坐下,「可是又胃痛了?」 卢盼盼摇了摇头,钟不群又往她额上抚去,并没有发烧。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种很不好 的感觉。」卢盼盼说着不需要关心,身体却一直轻微地颤抖着。 钟不群只好揽紧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我没有受凉,却打了喷嚏……这种现象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以前每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坏消息等着我……」卢盼盼的思绪很难静下来,「每次都会被印证,我只怕这一次也会这么玄学。而且,这段时间我们本来就遇上许多坎坷,我根本想象不到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 她会被背叛吗?会被丢弃吗?所念所想皆会失败吗? 「不要多想了,盼盼。」钟不群耐心地听她把这些全部说完以后,才开始说自己的看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 卢盼盼紧咬牙关。钟不群的话明明清晰地在她耳畔响起,却根本没有办法真正给足她安全感。 因为她的确具备这种奇怪的能力,可以预知一些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甚至在「照片事件」发生的前一天晚上,她也同样打了个喷嚏。只不过那天晚上她宿舍里开着窗,以为是夜风吹得,所以没有太在意。 今天大不一样。舞蹈房里的温度、练习时人的体温都是绝对不至于让人感冒打喷嚏的。如此一来,卢盼盼很轻松地辨别出来,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个很不妙的情况。 即便钟不群一再保证他会站在她的身边,但是卢盼盼也没法保证,即将发生的那些事会不会和钟不群有关,钟不群彼时又能否真正做到像他如今所说的那样。中文網 人心是会变的。 卢盼盼对此太有体会了。 她这些个喷嚏,还没有一次不准过。这才是最令她毛骨悚然的地方。 第一次打喷嚏,还是因为那个在放学后的小巷里帮助她的小哥哥。 才打完喷嚏不到一刻钟,在校园里从来都生活得很安全的卢盼盼被同班的值日生用作业本砸在身上…… 他们的鞋子也不知在何处踩过,鞋底都是泥水,却拉过她的凳子,直接踩在上面擦窗户。用过之后也不作任何的清扫,直接把凳子孤零零地丢在走廊里。 那天她带到学校的三明治也被偷了,连作业本也不知道被什么人顺走。 卢盼盼头一回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主观意识中所生活得那么安稳,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和所有同学彼此友睦。 她是被排除在外的,只不过今天大家突然撕破脸了而已。 就这样,因为被人推到在自己的椅子上沾了一裤腿的黑鞋印、丢了作业本但老师同学都离开了,不知道明天该怎么交差、零食被偷走放学很晚但肚子空空的卢盼盼,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走在街道上。 她甚至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回到家里。 会被爸妈骂吧。 他们应该不会可怜自己,最多就是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为什么不懂得保护自己,然后说教几句。 正耷拉着头,放慢脚步往家的方向走时,卢盼盼听到很悦耳的口琴声。 那是在她面前的小巷最尾端传出来的。 口琴的声音很是悠扬,卢盼盼闻之欲醉。她从乐声中听到一种自己刚刚被消磨了七八成的朝气,那正在吹口琴的少年虽然也还和她一样充满了童稚气,不过眉眼间颇有点「小大人」式的老成感。 一曲毕,卢盼盼这才意识到自己呆呆地立在巷尾,正直盯着人家漂亮的脸看个不停。 「你好像不太开心。」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开口说话了,「我在你离得很远的时候就发现你。这首曲子就送给你。」 「你的 衣服弄脏了,我帮你用湿毛巾打一打,应该就不容易看出来了。你要不要重新梳梳头?饿不饿?」卢盼盼在那个小男孩的家里吃了饼干,喝了热茶,还处理了衣服和头发。这样一来,只要她离开后快步赶回家,就不会被父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免于和父母互生嫌隙了。 同时,重新将自己整理好的过程当中,她的心情也回暖不少。 因为自己学习成绩从未落下,可每天都能把大把的时间精力放在舞校而引起了一些学生心里的不平衡,卢盼盼今天才认识到这个问题。 「谢谢你。谢谢你帮助我这么多,愿意听我倾诉这么多,还给我这么多中肯的建议……我要是像你一样聪明,很多事也许很快就可以想到解决办法了。」总不能老是在人家小哥哥的家里待着,卢盼盼准备道谢离开。 「你……你以后再遇到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忙,还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住在这很多年了。」那个男孩是这样说的。 卢盼盼有种自己倒霉到走在河边「扑通」一声栽下去,浑身湿透的感觉,可又因为被一个温暖的人打捞起来而惊喜。 那个小男孩具体长什么样,其实卢盼盼也没有办法完全记清了。她只记得那悠扬的口琴声,让她在心绪如此低迷的时候,在对自己的学生生涯、甚至从前一步步形成的社交观念都产生怀疑的时候,竟然还有力量将这糟糕透了的生活继续下去。 上次倒霉的时候,幸好有那个小哥哥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那么这一次呢?眼前的一切都是未知数的那种恐惧,扼住卢盼盼的呼吸。 wap. /91/91211/20697752.html 第一章 完蛋了 “卢姐!你快看看吧!论坛炸了!” 清早六点,卢盼盼被自己的室友麻花摇醒了。 “干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什么?!“卢盼盼半梦半醒之中勉强张开双眼,在看到麻花点开的那篇贴子标题的一刹那,瞬间清醒了。 芭蕾系-惊掉眼球:我系钟姓大学霸、卢姓学生会长,背后竟是玩咖? 这无良营销号风的脑残标题,矛头直指卢盼盼和她的舞伴钟不群,敌意快要冲出屏幕了。 “卢姐,要不……你往下先看看这贴子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事情看上去蛮严重的。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这样你好尽早处理。“ 卢盼盼坐在麻花的电脑旁边,她每动一下鼠标的滚轮,脸色就愈灰暗几分。 对方是匿名发帖,直指她和钟不群在酒吧畅饮玩乐,完全不像是大家印象当中的“模范生”,甚至还贴出了照片。 从照片中可以看出,卢盼盼和钟不群分别在舞池的两处不同位置。卢盼盼在舞池中央,身姿妖冶,吸引了不少男人灼灼的视线;钟不群坐在卡座上,桌面放置着昂贵的酒水,他的身边还围坐了好几位容貌姣好的姑娘,似乎在和他调笑,举止暧昧。 各玩各的,还玩得这么放肆。 卢盼盼已经可以预见,这对于整个学院的同学们的世界观,将构成毁灭性的冲击。 果然,评论区已经骂开了。 “我还真以为这两个人德行成绩什么的都无可挑剔,放在以前,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到他们会这个样子。我一个如假包换的纯学渣都干不出这事儿来。” “这样的货色,还能获得学院的推荐名额去参加‘青苗‘杯?我估计啊,已经有人把这些照片往校外传播了。他俩往台上一站,要是只能让人想起这俩是怎样的玩咖,只怕我们学院的名声都要跟着完蛋。” “楼上还提青苗杯呢。依我看,这俩当面一套背里一套,学校要是以行为不端、影响学校风纪为由要处分他俩,对他们失望透顶的老师也不会力保他们。“ “楼上说得真是解气啊,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卢盼盼,仗着自己好看、条件好,走到哪都是一副臭脸。我早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 卢盼盼竟无言以对。 她和钟不群大一就长期互为舞伴,如今一晃就是大四了。二人都是以极高的专业成绩考入了a市的舞蹈学院,因为条件出众、课上也勤勉,二人都算是系里的“模范生“——一个学生会会长,一个拿校一等奖学金拿到手软,学费几乎没有自己付过。 可他二人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贪玩,而且一旦玩开了,丝毫没有作为模范生的自觉。 他们互相熟悉彼此的烂德性,深知彼此是换起男女朋友来眼睛都不眨的“海王“、”海后“,酒吧、party是他们的生命必需品……不过谁也劝不动谁,这长期的习惯,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为了保全彼此在全学院师生心中的“模范生“形象,他二人之间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再爱玩,平时也绝不许缺课,放学以后彼此各玩各的,互不干涉互不检举,恋爱不要和本校生谈,以免在本校生群体中”露馅“。 还以为能够天衣无缝的来着。 一股酸涩裹挟着委屈涌上心头。 卢盼盼倒不是不能认清自己有哪些恶劣的习惯,只是她想着习惯归习惯,可她从没有想过把这些带回校园,恶意影响他人。 她至多能够接受承认自己的行为,并向对她失望的老师同学们道歉。不过评论区里一边倒要求的处分,她是不认的。 在照片被有心之人曝光前,她未曾让自己校外的行为影响到学校的风纪,校内的课业和工作她一样都没有落下,更不会直接拿酒吧玩咖的形象影响同校的同学。 说起来,传播照片带节奏的人,完全称得上居心叵测。 不光没有考虑过照片在学院论坛传播的后果,还是专门挑“青苗杯“全国舞蹈大赛即将定人的时候,把这组照片踩着点传上去……司马昭之心罢了。 青苗杯可是一年一度的舞蹈专业大四学生才可报名参加的全国性舞蹈比赛,由国家的舞蹈协会组织举办。不少大型剧团和文艺工作单位都盯着这比赛,借此机会积极发掘人才。卢盼盼和钟不群,是经过层层考核,获得了学院推荐名额的选手。 也就是说,他们拿了推荐名额,是可以稳进地区决赛的。 但这篇贴子具有核弹般轰炸性的影响力,发出不足二十四小时就有了过百的转发和评论,估计不满一天,这次的学院推荐名额就很可能重新洗牌。 现在怎么办? wap. /91/91211/20053792.html 第二章 我也很想帮你 卢盼盼想到了黎老师。 黎老师最欣赏她的功底和剧目表演,若学院真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重大决定,黎老师或许会替她求学院网开一面。 今早正好黎老师和自己都没有课,卢盼盼从椅背上抓起自己的衣服迅速套上,草草地刷了牙洗了脸,顶着素颜就来到黎老师的办公室门口。 “进来吧小卢。“黎老师和卢盼盼往来密切,连卢盼盼敲门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出。 “黎老师。“卢盼盼一进门,发现黎老师正坐在瑜伽垫上慢条斯理地做着拉伸练习,妆容一丝不苟,盘发格外精致,和自己的灰头土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怎……你连妆也没化,头发都没盘就来了?“黎老师刚想转过脸问卢盼盼找她有什么事,就看到卢盼盼从头到脚都没有仔细打理的模样,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 作为未来的职业舞蹈演员,绝不能放弃自己的形象管理。 “实在是事情太紧急了,我有些没了主意。“卢盼盼垂着头道。 “……论坛的事?“黎老师做着大胯的练习,胯跟很轻松地便能贴在地面,还丝毫不影响她端庄优雅的坐姿。 卢盼盼惊道,“老师,你也知道了?“ “看得出是有人找事,不过你和钟不群确实也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都还是学生,万一贪玩耽误了学业,你们的前途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你们出没在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现在全学院的人都看到了,你自己说说这影响好吗?“黎老师做着练习,脸上开始渗出汗珠,面色也红得通透。而卢盼盼知道,以黎老师的功底,面色涨红多半是为她急出来的。 可见黎老师也从没预料到,卢盼盼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蹲在黎老师身边的位置,声若蚊呐,听起来像是在哀求,“我知道,我也想着绝不给学院带来任何影响的……我所做出的事,确实不符合我的年纪和身份。但是老师,我们马上就要去比赛了,我就是害怕学院……“ “我也很想帮你。“黎老师出言打断。 黎老师这样说,卢盼盼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位任课老师,校方想要给你们怎样的处分,我都无权干涉。”黎老师轻叹一声,而后徐徐开口,“但是我愿意出面,担保你们在这学校之内并没有不检点的行为,并且专业成绩优异。不知道校方会不会网开一面……” “太感谢您了黎老师!”卢盼盼感动得一双美目盈满了眼泪,“对不起,我们让您失望了。” “你们两个都要记住,不管是现在作为学生也好,还是以后想要留在咱们a市,在国家级的舞团、剧团工作也罢,这么无度的娱乐放松,都会不符合你们的身份。“黎老师把腿高高地搭在沙发上耗着腿,胯跟近乎严丝合缝地贴在地面上,“光顾着来见我,晨功也没有好好出吧?现在舞蹈房应该都已经满员了,自己去操场找个地方,把软开度和技巧拾一拾,下午还得上课。” 卢盼盼领命,忙不迭地从黎老师的办公室退出来,快步走向操场。 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同学在练功了。都说舞蹈学院的孩子们都是骨骼清奇的存在,这操场上的少年们便都是见证:有抱住腿直直立在原地的,有随意走两步突然来个侧空翻的,还有沿着跑道直接来一串平转加大跳的…… 卢盼盼精准地绕开他们练习经过的路径,找到一处铁栏杆当作把杆,把她的腿搭了上去。 “这不是卢盼盼吗?” “可不就是她吗?照片都被挂到网上去了,这回全学院可都认识她了。” 有几位学生注意到了卢盼盼,凑在一处窃窃私语。 卢盼盼心道黎老师会帮助她协调论坛的事,尽可能保住她和钟不群的参赛资格,再听得此时众学生的议论,便无心分辩了。 马上就要毕业了,除了她心系的“青苗杯”舞蹈大赛和获得加入国家舞剧团的资格,其他是是非非她一概不想掺和。 她继续若无其事地压着腿,那双腿笔直瘦长且白皙,肌肉线条的走向甚至比精修过的剧团画报还要靓丽。她的手极其轻松地搭在脚尖上,丝毫没有晨功出迟的狼狈,反而有资质一般的学生在充分拉伸过后才勉强能够达到的自如与优雅。 像极了一只引颈高歌、羽毛洁白的天鹅。 这条件有些过于优越了,旁观的那几名学生看得眼睛发直。 “……啧啧啧,出了这种事,还有心情出晨功,真不要脸。”其中一个学生脱口而出。 诶? 这些人要八卦两句,卢盼盼倒也认了。人身攻击就有些过分了吧。 “有些人的身上,恐怕只长了张嘴吧。”恰在这时,一道清冽的男音响起。 wap. /91/91211/20053793.html 第三章 钟不群 卢盼盼刚想回敬这些叽叽喳喳的学生两句,钟不群刚好路过操场,看到了这一幕。 他面部的骨相格外出挑,看起来很像是经过精心雕琢的塑像,眼瞳的颜色是不染一丝杂质的漆黑。因为蓄着较长的头发,眉峰又上挑,所以他的气场又平添了几分阴柔。 卢盼盼作为芭蕾系的系花,站在他身边,竟也看上去逊色了几分。 钟不群的美貌今天显然是超常发挥了,刚才那几个嚼着舌根的女学生,盯着他的脸倒吸凉气。 而后纷纷噤声,继续各忙各的去了。 “……我现在严重怀疑照片是某个没追到你的女生跟踪我们拍到的,得不到就毁掉。”卢盼盼也盯着钟不群这张令女生都嫉妒的脸,半开玩笑地说道。 “我刚刚替你解围,你这就来怀疑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卢盼盼把双腿都充分拉伸过后,开始做大踢腿,“谢谢你刚才帮我。话说你出完晨功了没?小心点,不要被我踢到啊……” “出过晨功了。”做了快四年的舞伴,钟不群早已习惯卢盼盼对自己说话满不客气的态度。 沉默片刻,他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拿出一瓶卢盼盼素来最爱的冰镇蜜桃乌龙,等卢盼盼刚好踢完腿,就拧开瓶盖递给她。 卢盼盼正好有些疲乏,接过蜜桃乌龙,毫无形象地“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蜜桃的清甜与冰镇后乌龙茶的沁凉灌满她全身的每个细胞,卢盼盼感到很畅快。 “你收敛点,操场那边有小师弟往你这里看。”钟不群痞笑着。 那些个被他点名的师弟,刚才还装作一副正在练功的样子朝着卢盼盼的方向痴望,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吓得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羞红着脸颊跑远了。 “这有什么的,”卢盼盼把饮料瓶拧紧,不喝饮料的时候又恢复一副白天鹅般优雅的淑女模样,“倒是论坛的那件事儿,你怎么看?要是学校那边真的有处分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卢盼盼内心深处慌乱如麻。黎老师愿意出力,给了她些许底气,可她还是感觉前面有一个糟糕的结果正等待着他们。 她很在意钟不群的决策。凭她的了解,钟不群不光舞蹈功底强,思维也非常理性成熟。别看她现在担着学生会长的职务,实际上在她任职期间遇到的很多问题,都是她向钟不群征求了意见才得到解决。 “找黎老师了吗?” “找过了。老师说愿意替我俩的学业和校内的言行作保。也交代我们日后校内外的生活方式都要照模范生的标准去做,还建议我们工作以后也同样如此。” 不能和好姐妹酒吧畅饮,也不能和不同学校的小哥哥约会了,真是遗憾。 “……那就是束手无策了。”钟不群耸耸肩。 “为什么要这么说啊?!”卢盼盼满脸疑惑。 “动动脑子。”钟不群走近,用指节轻敲卢盼盼的额头。他的声音很像是有棱有角的方糖在坠入咖啡杯的那一刻隐去了踪迹,甜蜜中带有蛊惑,却又不含矫饰。 卢盼盼这个情场老手,竟然被他蛊得两颊绯红,“你离我远点。” “我是说,你动动脑子想想。我们平常算是熟络的,整个学院教学系统里,最有话语权的一位就是黎老师了。而她所能帮助我们的,却只能是担保一些校领导已经清楚的事实……” 的确,专业课好和校内无违纪不光黎老师清楚,学院里的一众领导心里都门清。 可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决定,依然是个未知数。甚至糟糕结果发生的概率还要更大些。 “因此就算黎老师有心作保,也保不住我们。校领导从来纠结的都是我们俩的事情被放在了网上这一茬。无论谁出面,意义都不大。” 钟不群分析得头头是道,卢盼盼却还想“垂死挣扎”,“那学院里应该很难选拔出比我们资质更好的学生参赛了吧?我们如果做检讨或是书面保证,有没有可能扭转局面啊?” “校方要的,是这样影响学校风貌的贴子从不曾出现在网络上,或者是贴子里的主人公没有资格参加比赛,外界无法对我们学院多加苛责……学院利益高于我们,你说的并不是重点。”钟不群说到这里,也颇为失望地摇着头。 “所以,黎老师没办法,我们就只能干等着学校最终的决定?” “客观来说确实如此。” 二人陷入沉默。 卢盼盼手里还捏着饮料瓶,她听完钟不群的分析,又看他那副表面镇定、实则也是看清了此事无处下手的无力模样,突然对自己素来最爱的蜜桃乌龙失去了兴趣。 她一口也喝不下去。 wap. /91/91211/20053794.html 第四章 该辞职辞职该反省反省 钟不群和卢盼盼在当天下午就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卢盼盼惊得眼睛都快要脱眶了,她本以为自己找黎老师找得及时,这件事最严重也不过是系里下达学校最终的处分,还不至于由校长亲自约见他们;钟不群还是一副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神情,只是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受到严重处分,他的脸部表情也颇为僵硬。 “都来了吧。”校长正襟危坐,神情肃穆,仿佛接下来要提审两位死刑犯。 “校长好。”二人也战战兢兢地向校长打了招呼。 校长办公室里,黎老师,芭蕾系的系主任,团委书记,全部在场。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整间校长室的氛围实在令人窒息。 “由于你们在校外的娱乐行为经网络传播,影响到校容,学校决定撤销卢盼盼同学的学生会会长职务,取消钟不群同学的奖学金资格,并且取消你二人代表学院的参赛资格作为处分。考虑到你们二人平素在校内表现良好,学校就不会劝退,也不会开具处分单、做处分公示。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校长一口气说完这一大串,卢盼盼将求救的眼光再次投向黎老师,对方却是满面的歉意。 钟不群说的没错,别说黎老师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俩了。 这样严重的处分,即便不公示,离职学生会长和无法申领一等奖学金这些事,在学生群体之中引起的动静也不会小。校长表面上还给他二人留了面子,实际上就是没有接受黎老师的求情而做出的武断决定,对他二人连消带打。 校长的决策倒是完全能够理解。校方最介怀的,并不是卢盼盼与钟不群品性究竟如何,也并非他们二人的舞蹈实力如何,而是网络上的舆论。 处罚不重,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好的,谢谢校长,我们接受处罚。”纵使二人百般无奈,也只得接受如今的结果。 也难怪要当着一众老师的面,在校长办公室宣布处分了——事涉学生会和校长奖学金审核,非同小可。 从校长办公室退出来,卢盼盼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她腿一软,险些没有站稳。 一双手臂握住她的肩膀,把浑身绵软无力的她揽进怀里,有力地推着她继续向前。卢盼盼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是钟不群,便心安地由他扶着。 以往排练的时候,若是他二人谁出现了肌肉拉伤,甚至更为严重的伤势,都是这样扶着彼此。长期作为舞伴协作,他们对搀扶这样的肢体接触,已经表现得无比自然。 钟不群懂得卢盼盼为何做崩溃状。学院里的学生会,长期无法摆脱恶性竞争的局面。无论是学生活动的组织、学生干部的评选还是毕业后的就业资源共享,学生会的干事、部长甚至副会长们,无一不在互相针对,把抢夺资源凌驾于服务同学之上。 卢盼盼在这样乌烟瘴气的学生组织里好不容易崭露头角,在两年的任期之内,还期待着能够把学生会里的氛围稍加改善。这件事一出,别说继续在学生会发挥余热了,不被那些惯爱嚼舌根、觊觎她的位置已久的那些学生疯狂挤兑就算不错了。 “校长的意思是让我该辞职辞职、该反省反省。不过他已经答应过我们,处分的事不会被大范围公开的。若是我没了奖学金的荣誉,你也不再有学生会长的头衔,我们也不再代表学校参赛,这件事就会逐步淡出校内外的视线的。等到那时候,我们修好专业课,一样有其他的业内赛事和剧团舞团可供我们选择。” 钟不群宽慰着卢盼盼,谁知她听到这一番言论,鼻尖一酸,竟委屈得哭了起来。 “钟不群,你说得容易,可这样一来,恐怕直到毕业,我们的日子都会很难熬了……”卢盼盼的眼泪突然如决堤一般,不多会儿下巴上便挂满了剔透的泪珠。 今天在操场被人嚼舌根,还只是一个开端。日后的学生活动、评奖评优,他们都不得高调参与。对于一向争强好胜的卢盼盼来说,确实是件很揪心的事。 “不哭,我们从现在开始,周末也安分地呆在学校,这件事很快就会平息的。”钟不群很绅士地用手背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们互相监督,在这件事的风声彻底结束之前,我们绝不出校门半步。” 卢盼盼双目无神地看向他挂满泪痕的手背,木然地点了点头。 如今也只有这样了。至少,他们不能再任由情况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了。 “那……那我们一言为定,无论是平时还是周末,都管住自己,不要出校门。那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踪我们拍到这些照片,就一定还等着我们出现下一次错漏。”她强打起精神来,和钟不群达成口头约定。 约定当日生效。 wap. /91/91211/20053795.html 第五章 履行约定 下午的集训课结束,天色昏昏,卢盼盼慢条斯理地去更衣间换下练功服,正准备去小超市随意买桶泡面回宿舍吃,没想到撞见了钟不群。 “下课了,你不去吃饭,在这里干嘛啊?” “等你。”钟不群抱着胳膊,斜倚着那一列储物柜。暖橙色的夕阳光线投射到他身上,更显得他身形颀长。 “等我干嘛啊?”卢盼盼不解。 随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你可别想着不能撩其他学校的小姐姐,就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咱们都四年的老搭档了,熟悉得就差没穿一条裤子了,可别搞内部消化那一套啊。” “谁要跟你内部消化?”钟不群轻嗤一声,“我是怕你不遵守约定,下了课又偷空出门去。这回别又在什么酒吧网吧的被人拍到,到时候外界该传我们学校是个不良少年培养皿了。” 对哦。 卢盼盼回忆起这一茬,又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确实过激了些,不禁赧得两颊通红。 “走吧。”钟不群说罢,一把拉住卢盼盼的手腕向食堂走去。 他们还都是第一次在校内和异性一起去食堂吃饭,往常都是在酒吧卡座被不同异性微信加不停的主……这进了学校食堂,怎么感觉自己恍若置身一段校园青葱爱恋,心态都变年轻了呢? “吃什么?” “……大哥,我怎么会知道。”卢盼盼动辄出学校玩,哪怕是上课间隙的午休,也会有暗恋或正追求她的男生主动邀请她去校外的餐厅吃午饭。 难为她早就把本市的各处高分餐厅都吃了个遍,却还要在不同的男生面前,佯装一副第一次来的样子。也正因如此,都读到大四了,她也不知道学生食堂哪些菜品比较好吃。 “那我们顺着人潮走,走到哪里走不动了,就在哪排队。”钟不群说,“到时候你替我排着队,我去消毒柜拿餐盘。” 跟随着人群走动了一阵,他二人最终排在了过桥米线的位置。卢盼盼替钟不群占着位置,等钟不群取好了餐盘回来。 “这窗口明明飘出香气,为什么排队的人会这么少啊?”卢盼盼看着眼前的队明显比其他队伍短一截,心下疑惑。 “米粉一类的食物……大家估计是害怕体重超标吧。”钟不群说道。 果然是舞蹈学院……卢盼盼向来肠胃就不好,肚子痛起来是真要命。不过疾病却也带给她干吃不胖的体质。 她倒是担忧得看了眼钟不群,“那你还陪我一起排队吃。” “我这个月离指标还差两斤,属于偏瘦,吃了也就吃了。” ……由于队伍短,二人没有等上多久就买到了米线,用餐盘托着沸烫的瓦罐米线,穿过人群找到一处座位。 “你等一下再吃。”卢盼盼看着那油光光的红汤米线,和切得厚实、肉质鲜嫩的牛肉片,馋得口水都要滴出来了,却被钟不群紧急叫停。 他离开座位,留下卢盼盼一人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钟不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从消毒柜里找出来的干净小碗,还有一杯温热的南瓜小米粥。 “因为吃坏肚子请假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最好是尽量不请病假。”钟不群说着,把吸管扎进莲子百合粥的杯子递给卢盼盼,交代道,“粥养胃。” 之后他拿起卢盼盼的筷子,把瓦罐里的米线挑进小碗里,再铺上两片牛肉,“不要喝那个红红的米线汤,看上去辣得很。” 卢盼盼接过钟不群挑出的那碗米线,心下暗叹幸亏自己“段位高”,不然他刚才这样贴心,自己该浮想联翩了。 这套关照女生的手段,必然是之前无数的恋爱经历锻造出来的。 她嗦着米线,心跳的速率却久久降不下来。看来身体的反应,比头脑中的表意识要诚实得多。 “你是怎么打算的?”她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怎么打算?”钟不群懵然抬头。 “你是打算接下来每天我们都一起吃饭?” “不然呢?” 卢盼盼很想说自己害怕再这么下去会对钟不群产生一些“非分之想”,让钟不群注意一点和自己相处的距离,但是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四年的舞伴了,再说这些,会不会太矫情了点?要是实在担心自己会喜欢上钟不群,那就多警醒一点,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对钟不群动心就是了。 贴心帅气的男生,她又不是没有见过,不也都只是她的过客么? 问题不大。 wap. /91/91211/20053797.html 第六章 新的面试通知 第二天,第三天,二人的相处模式也同样如此:下课之后,钟不群会等着卢盼盼,陪她一起到食堂吃饭。 吃过饭,二人正打算在校园里散散步,而后各回各的宿舍。这时,他们的视线被一张贴在回廊处的硕大海报所吸引。 看着乌泱泱的围观群众,卢盼盼八卦的雷达立时响起,“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钟不群无奈,只好任由她拽着袖口,挤进人群中去。 “鉴于‘青苗杯’代校参赛人选仍处于未定状态,我校将于明日起重新组织校区预选赛,欢迎各系同学积极报名……”卢盼盼凑近了去读海报上的字,却是越读脸色越难看。 学校把他们换下去,总归还是要展开新一轮的选拔,派出代表参加地区决赛的。 他们就不要想着报名的事儿了,即便报名审核成功,学校也会碍于担心他二人的论坛事件的影响,把他们提早淘汰下去。 “别看了,”钟不群沉声道,“我们走吧。” “诶?等等!”卢盼盼猛然喊了一声,钟不群停下脚步等着她。 “已从活动官网通过校外渠道报名地区预赛的同学,请不要重复报名……”卢盼盼继续念着海报上面的文字,钟不群也向海报的方向张望。 今年还开设了校外赛道? “太好了!除了通过校内选拔直推,我们还可以从校外途径以个人名义报名,同样能参加青苗杯!”卢盼盼太激动,直接挽住了钟不群的胳膊。 “这似乎是今年才改进的赛制,之前我们的师兄师姐们好像只有校内参赛这一条路。”钟不群似乎没有注意到卢盼盼的动作,犹自回忆着。 “我们也报名参赛吧!”卢盼盼仍抱着钟不群的胳膊轻轻晃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美目正可怜巴巴地望向他。 “你确定?”钟不群看上去并没有卢盼盼那样激动得忘乎所以。 他再挤上前一步,把海报上大大小小的字通读一遍。 如果参加地区比赛,那么在决赛之前,需要准备五分钟的预赛剧目和五分钟的半决赛剧目,占据二人大量的时间不说,还很有可能在上台之前准备得不够充分。 他们当时参加校内的选拔赛,只需要准备一分半的参赛剧目,交由学院的老师打分。 并且,直接参加地区赛就不可能再以学生组的名义选拔,而是直接纳入了庞大的“专业组”组别。 参赛所需的工作量和挑战,是他们学习舞蹈多年以来都未曾面临过的。 “……可我实在想不出除了校外报名参赛,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了……每年,国舞剧团都是很看重这项比赛的各组前三甲,错过这次机会,难道要在国舞公招的时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吗?”卢盼盼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想当然了,却依然不肯死心。 “这件事情我们还要从长计议。我个人不建议现在就做出决定……”钟不群仍然对这件事持审慎态度。 他也想尊重卢盼盼的决定,可他真的不能轻易让步。 若要舞蹈演员站在舞台上,近乎完美地表现一段长达五分钟的双人芭蕾剧目,还要在通过校外渠道报名的少数在校科班学生,以及大多数已经从业、无法通过校内渠道报名的专业舞者之中脱颖而出,背后所需付出的努力与艰辛可想而知。 也许卢盼盼钟不群二人的能力和功底不差,可他们实在没什么职业的舞台经验…… 若是长时间排练耽误了课业,或是辛苦排练后赛程与学校的任何安排发生冲突,学校不予放行参赛,甚至预赛阶段就被从业多年的专业舞者“吊打”,白忙活一场,岂非得不偿失? “哦……”其实卢盼盼心有不甘,奈何青苗杯组委会从不接收独舞剧目,钟不群是她的舞伴,他若不答应,她也只能作罢。 看到自己的舞伴这般垂头丧气,钟不群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就算卢盼盼心有不甘,他也深知自己不能放弃对通过校外通道参赛的利与弊的衡量。 这次去酒吧玩乐,被他人跟拍的事情,就是自己逐步放松了对暗处蛰伏的有心之人的警惕,玩心又太重才会如此;从今天起,他和卢盼盼为顺利毕业以及进入理想行业而走的每一步棋,都务必慎而又慎。 他们是该把课外吊儿郎当的样子收敛一番,缜密地为未来筹谋了。 …… 尽管已经答应了钟不群,暂时不要冲动决定校外赛道的报名,卢盼盼回到宿舍以后,还是着急忙慌地打开自己的电脑,登录了青苗杯的官网。 即便参赛这事不能草率决定,我登录官网浏览一下解解馋,总该没什么吧? 说起来,那账号还是自己和钟不群参加校内预选赛时,用在校生身份注册的。 wap. /91/91211/20053798.html 第七章 紧急商议 登录成功后,卢盼盼发现自己账号头像下角的“推”字标志已经消失了。 想来学院早就迫不及待地从后台系统撤销了她与钟不群代校参赛的资格,以便于新一轮的选拔。 早就在校长室听过训诫的卢盼盼,说不上有多失望,可在她看来,自己准备校内预选赛也花了不少功夫,辛苦挣来的东西从指缝溜走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思及此,卢盼盼反而更加理解钟不群方才的犹豫了。 这一分半的剧目,他们每天下了专业课再去排练都已经准备得累死累活了;地区赛的预赛和半决赛都要求选手准备五分钟的剧目,他们舞台经验有限,根本没有信手拈来的剧目,重新排练一个显然会吃不消…… 万一一上赛场,发现专业组其他选手都是各地职业剧团的、奔着国舞团来的老将,随便找一个平时都练出肌肉记忆的剧目来就把他俩干趴下了,可怎么是好? 卢盼盼用指节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恨自己一百辈子都没成功摆脱的“傻白甜”隐藏属性。 做决定的时候,还真是欠考虑。幸亏有钟不群这个看着不靠谱,但遇了大事能拿个主意的智囊在身边,要不然自己当时在学生会都会混不下去,更别说参加什么劳什子比赛了。 心灰意冷的卢盼盼,只好把这次“贼心不死”的上网经历,转化成日常冲浪了。 随便刷一刷最近的赛程,就当冲浪了……大四上把专业课夯实,大四下再老老实实去国舞团应聘好了。 聘不上,那就只能和今年专业组的万千精英舞者一样,一时失利,再靠赛事突围。 她胡乱点开了几个页面翻看着,其中不乏组委会和往年获奖舞者的简介。他们之中有好几位都是卢盼盼的学长学姐,往年未毕业生禁止参加专业组选拔时,他们就是在学生组取得了全国前三甲,最终被国舞团招走。 真好啊…… 卢盼盼就这么如痴如醉地在官网流连了一阵,想瞥一眼电脑的下角,看看现在是几点。 这一看不要紧。 不看不知道…… 专业组的报名截止日期,竟然就是今天! 今天夜里十二点! 人们总是对于无法得到或难以得到的事务难以释怀,而当他们不得不为是否再为这事物争取一次做出决定时,内心的焦虑和绝望会达到峰值。这是人性。 浮躁如卢盼盼,眼下沦为了人性的奴隶…… “在吗在吗!” “你快去看看官网吧!学校海报上没写,但是我刚刚清楚地看到,今天夜里专业组就截止报名了!” “咱们要不要碰个面,商量商量……有没有可能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法子协调我们的时间,然后参赛……我本来还想着一切以课业为重,可是彻底失去参赛资格的最后通牒就在眼前了,我又很舍不得……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你看呢?” 钟不群刚刚洗完澡,走出浴室拿起手机,发现卢盼盼给他来了一大串信息轰炸。 “看来时间很紧。我马上到你宿舍楼下,你等着。” ……刚洗完澡的钟不群熟门熟路地快步来到卢盼盼宿舍楼下,不知不觉又走出一身汗,而卢盼盼早就抱着胳膊在那来回踱步。 从前无数次期末大考或者校庆演出,但凡他们有双人剧目的演出服发了下来,钟不群都是把卢盼盼的那份带到她宿舍楼下。 才结束排练或是下了课的卢盼盼巴不得化在床上,坚决不会去快递站取快递的。 而如今…… “你总算来了……”卢盼盼看到钟不群,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你说你来找我,我到了宿舍楼下,又不敢乱走动。”真是快要急死了。 天色彻底暗下来后,校园内稀稀拉拉地走着些才刚在食堂吃完晚餐的学生,操场上还有些体重略微超标的学生在坚持不懈地跑圈。卢盼盼和钟不群肩并肩走了一段,发现食堂旁边那间小咖啡店还开着,也许那里是商议此事的好地方。 那家咖啡店的店主并非本校人,他家因为饮品口感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所以很少收获好评。 渐渐地,这家店已经沦落到无人光顾的境地了。也许是那店主不想放弃成为咖啡师的“梦想”,也许是他盘下了这个店面难以出手,这小店竟然开到了如今。 设法参加校外赛道,是件八字还没一撇且失败概率极大的大事。卢盼盼和钟不群巴不得他们身边一个校内的闲杂人等都没有。 推开咖啡店的店门,万幸,店里果然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一杯……热可可,一杯燕麦奶吧。” wap. /91/91211/20053799.html 第八章 解锁大boss “年轻人,品味不行啊……到我这里,怎么能不点咖啡呢?我家的拿铁和手冲都很经典的。”店主看到两名新客人,虽然疲倦的双眼重新焕发光彩,但是他对这两位客人的点单不太满意,还想自卖自夸两句。 “不用,就热可可和椰奶吧。椰奶要加冰的。”钟不群掏出手机把账付了,而店主则垮着脸准备饮料。 开什么玩笑,明明他做的咖啡最最最好喝! 可见这小店生意惨淡的症结,在于老板没有自知之明。 卢盼盼和钟不群随意找个座位坐下。卢盼盼拿出刚才就一路抱着的笔记本电脑,把官网的界面打开,给钟不群看了眼报名界面和报名截止时间。 “还有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咱们合计合计。” “其实我建议,保守起见咱们还是不要参赛了。”钟不群借着咳嗽声掩饰自己内心深处的慌乱,他实在无法直接面对卢盼盼那灼灼的、充满期盼的目光,“我知道你很想参赛,我也想,但是如果我们预赛就需要排一个五分钟的剧目,那期中期末的剧目怎么办?平时的上课打卡、晨练晚练,咱们还能不能保质保量地完成?卢盼盼,咱们不是随随便便扒一个五分钟的剧目录着玩儿,咱们是要参赛的。” “参赛,就意味着咱们要把上台用的剧目每个动作都细抠,要力臻完美,要在上台前训练个几百上千遍,练出肌肉记忆才行。可就算是这样,我们都未必能通过专业赛道的预选。专业组那些前辈,每天上台跳的内容,抽出一个选段来就足以报名参赛,还比我们苦练之后要更加熟练……一旦输了,我们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就全部打水漂了。” “再说,即便我们遇到最糟糕的情况,比赛和应聘都失败,第一年彻底进不了国舞团了,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大型剧团可以选择。想要进入这些剧团,就必须保证在学院学习的这段时间成绩始终优秀。我们放弃成绩全心备战比赛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 钟不群把他之前没有展开说的话,都和卢盼盼说清道明。卢盼盼听着这些残酷的事实,显然一时无法接受,一双眸子写满了无措。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钟不群摸了摸鼻尖,又缓缓说着,“这次咱们的参赛资格被取消,我也有很大的责任。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这咖啡厅里并没有其他人。” 这话的意思,是知道卢盼盼此刻堵心,给她权力随意骂自己泄愤了。 老板:……什么叫没有其他人?我难道是空气? 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老板把准备好的饮料端到二人面前。 “谢谢。”钟不群和卢盼盼接过饮料,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 ……老板的存在感也许有,不过不多。 “我也想过埋怨你,但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我们难道要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青苗杯的报名截止吗?”卢盼盼撑着下巴,“你等我消化消化你说的话好不好?” “你俩也要去青苗杯啊?”老板此时倒冷不丁地插了句话,卢盼盼和钟不群皆是一愣。 据说这老板不是校内人员,没想到竟然还了解这些舞蹈赛事。 “是啊,我们本来还是学院芭蕾组的推荐人来着……”卢盼盼心绪正乱如麻,顺口就把话接了。钟不群本来想提醒她没必要多说,可是她说都说了,也只好无奈地瞧着她。 “哦,小黎跟我说的那两个很可惜的好苗子,就是你们俩啊……”老板轻叹一声,“真是不值得,好好的小朋友,玩心这么重,还被人拿捏了把柄……你们要想参加专业组,那五分钟的剧目可不短,足尖的部分难攻克就不用多强调了,双人剧目中最难的,还得数托举。” ?! 怎么这老板……说起这些,还头头是道的? “我跟你们说啊,虽然这比赛难度不小,可胜在含金量高啊。你俩要是实在想去,我可以帮你们想想策略……不过,你们这回可千万要长教训啊!动不动去酒吧泡着,喝酒啊什么的,别说学生了,哪怕你已经有了剧团编制,也给你扣个不敬业的帽子!记住,你们是舞者,是要上台的!任何时候都不能自诩天资高或者能力好,就过于松懈。据我所知,那些专业舞团里,从来不会有整天抽烟喝酒谈恋爱的。” 嘿,这老板越说越起劲,不光要热心提供策略,还教训起人来了。 他一开口,就指出了双人剧目的真正难度所在,可见不是个外行。卢盼盼和钟不群迅速交换了眼神,钟不群开口问道,“您对芭蕾非常感兴趣吗?” “什么跟什么呀!我这不是退休好几年了嘛……要是你们早个几年入学,还能选我的讲座课呢。” 竟然是芭蕾系的教授!难怪刚才称他们的黎老师为小黎,若不是相熟,怎么可能喊得这么亲切? “天呐,我们之前竟然并不知道您曾是……”曾是学院的教授。 搞了半天,钻研咖啡才是人家的爱好……讲座、演出各个渠道获得的总收入,确实够他在这学校的一隅,开间咖啡厅,花上几年的时间研究咖啡了。 “那可不,知道我的学生们,早就都毕业了,以前和我常常往来的老师们,都好久没来我这喝咖啡了……真是奇怪,他们明明喝完都说我做的咖啡好喝,为什么不肯常来,也不肯帮我宣传呢?算了,先解决你俩的事儿吧。” 卢盼盼和钟不群:…… wap. /91/91211/20053800.html 第九章 赶鸭子上架 老教授啊,您真的从没有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的咖啡调得不好喝吗? 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到底还是暗戳戳地期待着老教授的建议可以帮助他们协调时间,虽说听上去有点像白日梦,可既能够参赛青苗杯,又不耽误课业这样的好事,但凡有一丝一毫实现的可能性,别说卢盼盼了,钟不群也淡定不了啊! 今天还真是撞了大运,若不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商量参赛的事宜,若不是恰好被店主听到二人的议论……也不会阴差阳错地得到老教授的热心相助啊! 卢盼盼甚至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和青苗杯赛事是很有缘分的,之前发生的那些挫折,也并不能真正意义上阻拦她参赛。只要她足够坚定、足够有恒心,就很有可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谢谢教授!”这位教授及时雨一般的出现帮了他们大忙,卢盼盼提前道谢。 “叫我顾教授就成。”顾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们现在最苦恼的,一是怕节目准备得不到位,二是不知道排练和正课怎么协调。” “先说第一点吧。青苗杯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常年不接受独舞作品参赛,必须是双人或者团体参赛,评委会重点考察舞者之间的协作能力、舞姿同步率等等,这些都是加入剧团的舞者所必备的素质。说白了,就是给国舞团选人来了。我建议你们既不要过分畏难,也不要好高骛远。你们准备的剧目里,含托举动作的时长、双人舞蹈动作同步的时长和各人编舞不同的时长控制在等比例的程度,就很符合通过预赛的要求了。” “动作可以慢慢抠,觉得不好消化可以改,但是我说的同步率、托举动作的完成度都是不能马虎的。要是让我推荐剧目的话,我感觉《关不住的女儿》第一幕第二场选段就挺适合你俩的,很有朝气也比较体现你俩的条件。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就先把原版扒下来,调动作什么的如果需要任何指导随时可以找我。” “至于你俩担心的课业嘛……看在你们之前是学院的推荐人,要是被我一手指导拿了成绩,我也算是攒下功德一件。给你们单独指导毕业作品的黎老师和负责理论大课的小周老师,都是我的亲学生,我会和她们说明你俩的特殊情况的。至于期中期末考,需要上台的内容,想来你们天天费心排练,总不至于临考退功就是了;理论课的论文仔细写,分数占比也没有那么可怕。” “……其他的课都给我认真上,别给我露馅了啊!“ 顾青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把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后路“给铺好了。看着他俩目瞪口呆的神情,顾青满脸傲娇,“你们要实在瞧不上我的咖啡也就算了,可你们总该瞧得起我任教多年对各项赛事、各类剧目的熟知,也该信得过我在这学院里的人脉!” 卢盼盼尚处于震惊当中,木然地点了点头。这老头所说的他所具备的各项能力,他们还真是不得不服。 顾教授,您可真是不简单哦。 选剧目,协调时间,通通被他轻松搞定。 这《关不住的女儿》,讲的是青年男女不顾家中长辈对于婚事的安排,主张自由恋爱的剧目。顾青拎出来的那个片段,刚好含有一段热情洋溢的双人舞,他们如果想要翻跳这一段,外形、气质和条件都很符合。 “顾老师,您的提议特别好。”钟不群由衷赞道。 今天本来是想强压下心头的不甘,劝卢盼盼也不要过分留恋这个比赛的,没想到撞了大运,比赛倒是可以如常参加了。 “嗯,所以,你们现在是有信心准备报名了?”老头思忖着,这小黎总是挂在嘴边夸的孩子,臂展腿长身形都没得挑,打眼一看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苗子。 自己帮了这个大忙,以后孩子们拿了奖,又可以在后辈和同辈的舞者圈里得瑟好一阵了。 “确实,您这么一梳理,选的剧目正合适,课时的事情上也少了很多麻烦,我们要是再放弃,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个好机会?”笑意在卢盼盼的眼角眉梢不断蔓延,她已经一改之前焦急不已的模样,开始淡定地在官网填写报名表。 二人总算把这这件大事给捋顺了,填好报名表之后,合上电脑千恩万谢离去。 临走的时候,还被顾青追问自己做的饮料味道如何。 他们一叠声地说着好吃,但从二人的表情看,总好像是顾青把刀架在他俩脖子上,逼着他们这样说的。 wap. /91/91211/20053802.html 第十章 关不住的女儿 “呼,总算是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卢盼盼长舒一口气,“真是虚惊一场,我还以为自己没机会参赛了呢。” “是啊,现在咱们有了任务,就要是要把剧目扒下来,然后心无旁骛地参赛。课时的问题已经协调好,我们能有更充分的时间把剧目准备好。”钟不群凝了她一眼,“没想到平时看你性子浮躁又容易冲动,这次倒是你的想法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他抬起手,在她的发间揉了揉,她的发香染遍他手指的缝隙,又随着夜风飘散。 “别摸我的头!”卢盼盼迅速拍了下他的手,拍得太急,钟不群的手背立刻泛红。 “不要拿在校外诱骗那些小姑娘的路数对付我!我们现在是盟友。”注意点分寸。 “好,”钟不群换上在校外时那标准的玩世不恭的痞笑,“不好意思,我习惯了。” 卢盼盼瞧着眼前这个笑容很灿烂的大帅哥,怎么越瞧,越觉得他欠抽呢? ……既然敲定了剧目,卢盼盼和钟不群可就有得忙了。 考虑到两门相对来说不那么严苛的课程,已经让顾老头给任课老师打过了招呼,卢盼盼和钟不群两个,索性每天早起晚睡,晨练、晚练、午休和本属于这两门课的大把时间全部投入到排练预赛剧目上。 这天,二人又是心照不宣地没有参加“舞蹈教育理论”的讲座课,泡在练功房内。 “这个地方,控腿不是九十,你打到一百二十度,我来把你的后腿托住。”钟不群反复检查着原作的中景视频,留意原作舞者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控腿的度数看起来并没有那样重要,只要做得大差不离,在观众看来并不会有太大的分别。但他们即将参加的毕竟是专业赛事,评审都对于参赛者有着极高的要求。专业舞者们都精准得像是人形量角器一般,他们作为准专业舞者,也不能差得太多。 卢盼盼粗心惯了,扒动作细节这种任务就落到了钟不群身上。 “好。” 一百二对于卢盼盼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难的是要用正确的动作替换掉自己之前扒舞的时候已经习惯了的错误动作。 “错了,抬高。” “又错了,抬高。” ……卢盼盼回头瞧了眼手上下狠劲,把自己的腿一遍遍抬起的钟不群,严重怀疑这个人和昨天温柔地揉着自己头发的那位不是同一人。 不过二人到底是四年的舞伴了,卢盼盼知道钟不群在排练的时候总是这样精益求精,所以也没有过多的意外或是抱怨,他只要纠正,她就即刻改正。 只是卢盼盼脑子记得住那动作,肌肉记忆却不那么容易纠正。很多时候,她明明想着的是一百二十度的控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做了九十度。 她一做错,钟不群就会用精瘦却有力的手章,把她的大腿根用力向上一抬。 抬到一百二的位置。 那双有力的手将她的腿托起,提醒着她动作又一次做错了的事实。卢盼盼只要感受到钟不群将她的腿托起的那股力道,就知道自己又把动作做错了,两颊赧得通红。 渐渐地,她只要一做这个动作,自己的潜意识就会感受到钟不群将自己的腿托起的那股力道,自然而然地就把一百二十度的控腿做好了。 利用这种最笨却也最稳妥的方法,二人把已经学得差不多的舞蹈,互相监督着又细细纠正了一遍。 “咕……” 钟不群还没发话,宣布今天排练的结束,卢盼盼的胃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了想要离开练功房的信号。 这下好了,她的两颊甚至脖颈都像是杯火舌燎着了一般,红得很彻底。 “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是什么在响。” 她的双眼澄明得像是两块天然的琥珀,嵌在这如玉般白嫩的面庞上,倒衬得她像是只惹人爱怜的林间小鹿。 很难把她胃肠发出的粗犷的动静,和她此刻的模样联系到一起。 钟不群凑近了些,卢盼盼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一步,腰差点撞到把杆上。 “想吃点什么?”他的气息刚好拂过她有些热烫的面颊,她脸上的粉红更深了几分。 “之前还说我在拿诱骗校外那些小姑娘的招数对付你,你不也在拿诱惑校外那些小男生的套路跟我扮可怜么?”钟不群挑眉,“好啦,我没有要笑话你,我是在认真问你呢。想吃点什么?” “那……那我要吃学校对面那家蟹肉煲。”卢盼盼急不可耐地舔了舔唇瓣。 “出学校么?咱们不是商量好,从今天起,最好不要出校门的么?” “哎呀,又不是要去酒吧,有什么好心虚的……喝个肉蟹煲而已。再说了,万一我们走到校门口,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在偷拍咱俩出了校门之类的,咱们再假装取外卖快递什么的,跟门口的保安师傅随口问一句,然后再折回来呗。” 看来这姑娘被“困”在校园里一周多的时间,对校外的美食甚是想念呐。 “好,那就依你。”钟不群说,“你还真是个‘关不住的女儿’。” wap. /91/91211/20053803.html 第十一章 挨训了 如卢盼盼所言,二人一路小心谨慎,提防有心之人跟到校门口偷拍照片,再po一次照片来个断章取义……索性这次他们多多留心,并且今天确实没有什么人来盯梢,他们这才顺利来到肉蟹煲店内。 吃个饭而已,闹得像做间谍一样。 不过,自由的滋味,也太美妙了吧! 明明方才在练功房排练已经掏空了气力,卢盼盼走到座位边的步子,还是格外雀跃。 “就坐这边吧。”卢盼盼仰起脸,露出美得动人心魄的笑颜。 今天没上正课,她也不曾精心妆扮过,素面朝天。她的肌肤光滑得一如刚剥了壳的鸡蛋,细嫩白皙;而在练功房内练出的满头满脸的汗水,此刻还没有干透,一颗颗汗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滑落,更衬得她容色清丽。 出水芙蓉,靡颜腻理,天鹅引颈……只有这样的词语,才堪堪形容她此刻的美貌与情态。 “嗯。”钟不群愣了一瞬,刚想点头答应,忽然想起一件事,“还是换个地方坐吧。这个位置正对着空调风口,要是吹感冒了,明天顾老师检查咱俩的进度,状态不好的话可就不妙了。” 顾青教授是看在黎老师的面子上才慷慨相助的,如果没能发挥出最好的水平,顾青教授失望了,后续参赛就少了一位非常权威的指导老师,通过预赛的胜算又少了几分。 “……好吧好吧。”卢盼盼不甘不愿地换了个位置坐下,抽出几张餐巾纸,不断拭着额角的汗珠。 这边二人在肉蟹煲店内大快朵颐,那边顾青教授也忙不迭地同自己的亲学生黎老师,交流着钟卢二人的情况。 “明天就该验收他俩练习的成果了,咱们要不一起帮他们检查调整一下编舞?”顾青邀请黎老师和他一起,帮钟不群和卢盼盼把把关。 “那是当然。说起来我也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专业课又好,看着又很乖,竟然出了校门就没个正形。幸好今年在校生也可以报名参加专业组了,他们有了事情做,刚好能收收心。”黎老师提起这俩,也是无限感叹。 “虽说他们这副模样,的确很没有准职业舞蹈演员的自觉,这个态度要是不改,就很难胜任任何舞剧团的高强度工作,”顾青顿了顿,又说道,“但是吧,他们这些事又实在算不上什么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大事……我觉得吧,这背后八成是哪个孩子嫉妒他们的成绩和条件,才偷偷摸摸地想要毁了他们的。” “且不说这个,您简单说说他们选了哪个剧目吧,这样咱们验收的时候也好找到重点不是?” …… 一日后,卢盼盼和钟不群等来了顾青对他们的第一次检查。 他们在练功房内看到黎老师,倒也没有很惊讶。毕竟顾教授和黎老师的师生关系,他们已经有所了解。 这就相当于祖师爷和师父同时亲授他们舞蹈,是极为荣幸的事! 辛苦练习多日,卢盼盼和钟不群对自己目前对编舞的掌握程度很有信心。二人跟着音乐把五分多钟的选段完整地跳了下来,事先反复矫正过的动作也都做得无比精准。 就算是穿着款式最朴素的练功服,他们两人修长的身材还是格外吸睛。 可即便他们稳定发挥,黎老师和顾教授的神情,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了下来。 “这是你们目前准备的进度吗?”顾教授发问。 本以为可以收到表扬的钟卢二人,见教授沉着脸这样问,一时间有些错愕。 还是钟不群最先恢复淡定,硬着头皮如实回答,“这是我们这些天排练的结果。刚才的发挥,已经算是比较理想了。” 做个实诚人,把自己的水平和不足通通交底,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在能够为自己提供有效指导和帮助的人面前,若是总畏畏缩缩,不肯承认自己的不足,不仅会令帮助自己的人失望,也会阻碍自己的进步。 卢盼盼满面愁容地瞧着钟不群,钟不群却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好吧,那我就照实点评了。”顾青确实对这两个人的表现不怎么满意,“你们跳的是舞剧选段,是剧目,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舞蹈组合。动作倒是都还像那么回事,感情呢?” “都跟你们强调过了,国舞团就是借助这次比赛的机会来挑人了。国舞团是干什么的?是每天在练功房跳组合的吗?他们是要上台演剧目的!光是舞蹈功底过关怎么行?” “要我说,夸你俩倒是也能夸,因为你们这资质扔到学院里,都没人是你俩的对手。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嘛。你们现在报名参加了专业组,就不能再拿之前的要求约束自己了……” wap. /91/91211/20053804.html 第十二章 缺点信念感 看来,二人舞蹈动作的质量在顾青教授那里勉强可以过关,不过角色的感情表达上,却是出了大问题。 “顾老师,我们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了。”钟卢二人从善如流,“不过之前我们期中期末,至多就是两个人合作考一些组合或者短剧目片段,对感情表达实在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见解。老师您给我们一点建议吧。” 在台上的整整五分钟都要一直沉浸在人物的情绪之中,对于还没有毕业并正式从业的学生来说,的确不容易。 “……既然这样,那我先带你们把这个选段的感情表达梳理一遍,再慢慢改进编舞吧。”两个孩子态度诚恳,顾青的语气也从方才的严厉变得和缓许多。 这师徒几人,在练功房内把整个选段翻来覆去地练习,一个下午的时光便在不经意中匆匆流逝。 经过顾教授、黎老师二人的合力点拨,卢盼盼和钟不群的表现力有了质的飞跃。至少在共舞的部分,他们原本毫无感染力的“职业假笑”,已经换上对情节有所解读、对人物情绪有所感触的笑容了。 不过总还是差点意思。 “不是说你们俩是四年的舞伴了么?我怎么感觉你俩看上去不熟似的……”顾青琢磨了一阵,把他俩的症结揪出来。 尽管两个人的形象看上去很登对,可是他俩没有饰演出情侣的那种氛围,因此无论两个人把动作做得如何完美,表情设计得如何得宜,都还是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卢盼盼听了这话,在心底冷笑一声。 可不么。 四年了,两个人也不过是互相帮着捎一捎东西、转达转达通知、遇事互相有个商量的关系。排练过这么多双人的剧目,二人之间竟是半点暧昧的情愫也无。就算是他们之中的谁一时兴起与对方开个玩笑之类的,也就纯粹抱着开玩笑的心态。 谁会想和一个在情场“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还动不动就酒水傍身的玩咖在一起啊?海王海后切磋技艺么? 自己的搭档究竟是个什么烂德性,卢盼盼和钟不群心里门清。 所以从不过分靠近。 乍看上去,就是顾青所说的“不熟”。 “你们要有点信念感,把自己更深地带入到角色当中去,真情实感一点……想象对方是你深爱的人,然后那意味自然而然地就对了。”顾青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卢盼盼和钟不群,皆是在心底轻笑一声。 钟不群暗暗想着,他自己要是遇到个魂牵梦萦的姑娘,不都是酝酿着怎么“骗”么?有什么感情可言?他刚才排练的最后一遍,就是拿出平日骗姑娘用的那副神情,屡试不爽的那种。 一双桃花眼,足以另万千姑娘堕入情网。 不过这万千之中,未必包括见过大世面的卢盼盼。 卢盼盼排练时拿出的那副神情,也是她在外情路顺遂的秘密法宝。 不就是面对爱侣么?面对爱侣,不就是应该发散自己的魅力么? 楚楚可怜也好,魅力四射也罢,能让你沦陷的样子,姐都有。 但是这沦陷的人们当中,未必包括情圣钟不群。 闹了半天,在感情的世界里无往而不利的卢盼盼和钟不群,对顾青的说法根本没有充分的理解,却又自以为是地认为与感情有关的一切,放在自己这都是小菜一碟。 “……你俩慢慢悟吧。这一关要是过了,作品的呈现效果还能更上一层楼。”顾青看这俩都快要把不屑与不服写在脸上了,想来一时半会也没法把这一点讲透,只能仓促地将今天的训练作结,“接下来的三天,你们自由练习。三天后我和你们黎老师再来检查。” 这三天之中,校内的选拔也要正式开赛了。 顾青是已经退休的老教授,不需要坐镇评审,可是黎老师却不能来盯着他俩排练了。顾青干脆让他们趁着这几天,好好地把今天排练提出的要点都练熟,然后在此基础上再改善一下各自的发挥,希望他们在下次验收,可以让自己和小黎眼前一亮。 送走了顾青和黎老师这两尊大佛,钟不群与卢盼盼几乎是慢跑着赶到食堂的。跑快了,力气实在不够;走慢了,肚子实在太饿。 没想到一天没上课,竟然可以比上了一天课都还要累!偶然知晓顾教授的身份,钟卢二人就像中了彩票一样惊喜。如今再回头看,这件事只能证明,运气来了,你还得付出对应的努力,拥有足够的实力接住运气才成,否则只会被这陨石般沉重的运气在脑袋上砸出个坑。 wap. /91/91211/20053805.html 第十三章 矮子里拔不出将军 在卢盼盼和钟不群自由练习的三天内,第二轮校内预选赛正如火如荼地展开。参赛选手中没有了钟不群、卢盼盼这种另学院的一众学生难以望其项背的王牌,不少资质尚可的学生都跃跃欲试。 这可是逆袭成学院参赛代表的好机会,哪怕不敢奢望全国总决赛上的奖项,如果能够在学生组地区赛拿到一个奖项,对毕业后想进入各省舞团和舞剧团的他们,都是加分项。 学生组中通过校内预选赛,获得学校推荐资格的学生代表,都是各学校的凤毛麟角,不用经过专业组那样一轮轮遴选的洗礼,直接晋级地区决赛即可。 这种好事,试问谁不会心动,又有谁会忍心将这种机会放过? 果然,在学院的实验剧场门口,学生们一早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他们都是本次报名参赛的学生。 黎老师正要去评委老师报到处,看到这副“盛况”,头疼不已。 怎么这么多学生啊?!今天得看节目看到什么时候呐…… 她就这么坐在评委席上,看着学生们一组一组上台,跳完实在称不上出色的节目以后,又板板正正地鞠躬下台。一天的时间便这样消磨完了。 明天还有比赛!还得这么熬下来! 黎老师很绝望。 “黎小冉老师!”负责布置评委席的一个学生志愿者扭扭捏捏地上前,“老师们工作辛苦了,所以我们给每位老师都准备了冰镇过的饮料,老师您消消暑。” 这才开学没有多久,秋初正是热意残余的时候,加上黎小冉在评委席待了一整天,心内也烦躁,此时喝上一瓶冰饮再合适不过。 “谢谢你们,有心了。”黎小冉接过饮料,得体地微笑着。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自己明天也要登台参赛了,今天看到老师们这么辛苦,就想着要是自己能帮到老师什么就好了……”这志愿者听到了道谢还不肯走,自顾自说着明天自己也要上台的事。 黎小冉挑眉。这是要跟自己打招呼,想让自己多多“照顾”她了?这学生年纪不大,小心思倒是不少。且不说这比赛关系到整个学院的荣誉,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走后门”现象的发生;就算是她有心要给这个学生“开后门”,可凭这一瓶水……就想收买人? 呃,这学生也许有点心眼,但不多。 “千万不要紧张,明天一定要加油哦。好好发挥,如果明天你们的难度系数和完成度能超过或和今天所有参赛选手中的第一名打平,那么就很有希望成为学校的推荐人……我看好你。”黎小冉的话听起来很像是鼓励,其实就是一堆废话。 那学生志愿者目的未能达成,只得作罢。 看来这次比赛,学校真是要一丝不苟地选拔资质最优的学生了。无论是普通选手,还是看似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志愿者,都没有机会从评委老师这里钻空子。 这可不是学校内部随意组织的小比赛。那志愿者也想通了这件事,给每位老师单独送了冰饮,却不再包藏旁的歪心思。 ……翌日,另外一部分选手的比赛也正式拉开帷幕。黎小冉再度坐回那个噩梦一般的评委席,满脸生无可恋。 这一组组的学生,上台之后呈现的内容毫无亮点和心意,最扎心的是,他们之中很多人基础都一般、条件和钟卢二人毫无可比性。黎小冉拿起话筒要点评的时候,几次差点把“你们是怎么好意思报名参赛的”这种话冲口而出。 实在不是她想要人身攻击那些学生,而是在她已经看过了卢盼盼和钟不群准备的剧目,再去看这些,心理落差实在是有点大。 说是降维打击都不为过。 因为他们准备的节目实在称不上好,黎小冉压下心头的怒意,尽可能和颜悦色地给这些学生指出不少他们需要改进的地方。有个别脸皮薄的,听着听着还在台上落泪了。 这哪里像是够格进入剧团的学生?跳得不够好,还不能虚心接受建议,满脸写着“我是娇宝宝”,简直是不像话。 除了天资有所欠缺,黎小冉还能看得出,这些个学生的专业课,怕是上得不够认真。 就算他们整天老老实实泡在学校,那也不过是成日里得过且过,不肯下苦功夫练习,不会有什么造化。 尤其是昨天那个给她递水的学生,跳得简直一塌糊涂,就这个水平,扔到其他学院也比不过,更不要说能够代表全地区最高水平的本校了。 黎小冉本来还以为这学生的水平还可以,只是太迫切地想要拿到推荐名额,所以来找评委老师套套近乎,“上个保险”。没想到她竟然是厚颜无耻型的,表现成那副模样了,还不想着刻苦练习,满脑子都是小恩小惠收买老师。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情商、能力都堪忧吧…… 本着必须为学院负责的态度,黎小冉和其他几位评委老师硬着头皮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任由自己的耐心逐步降到冰点。 直到叶沛蓝和傅阳的小组登场。 wap. /91/91211/20053807.html 第十四章 学院有救了 叶沛蓝也是学院里出类拔萃的优等生之一,评审组都有种预感,这推荐名额,多半要落到叶沛蓝组的身上。 平心而论,学院的整体水平还是很优秀的,断层超越同地区的其他院校不成问题;可校领导的意思,是依然希望代表学院参赛的学生,能够延续往年的荣耀,在全国决赛里争取个奖项。评审组一连工作两天了,也没遇上满足这一要求的学生。 叶沛蓝是有希望的。 客观来说,她的足尖功底与卢盼盼不相上下,软开度和核心力量也没得挑。 她的舞伴傅阳,也才真正称得上是位标准“模范生”,和刚刚被爆出喜欢在校外花天酒地的钟不群比起来,简直是十足十的乖巧。他的台风,即便还没达到钟不群那般稳健,也还算是扎实。 这对组合美中不足的是,叶沛蓝的身材,过于凹凸有致了。 丰腴曼妙的身材曲线,在日常生活中往往被人们称赞和欣赏。可对于芭蕾舞者来说,曲线过于明显的身材,不利于平衡能力的训练,也会给训练带来一定的阻力,属于硬伤。 芭蕾舞者,最好还是像卢盼盼那样,清瘦修长为佳。 这一分半的剧目,叶沛蓝和傅阳发挥完美。倒是难为叶沛蓝克服自己身形上的弱点,将节目呈现出近乎满分的效果。 几位老师的评价与评分出奇一致,叶沛蓝和傅阳毫无意外地成为了全场最佳,拿下校推荐名额。 若是卢盼盼和钟不群参赛,自然是由钟卢组合上场;如今他们出了状况,叶沛蓝二人已经是当下的最优解了。 “呼......学院有救了。”黎小冉总算松了口气,与旁边的另一位评审老师低声交谈着,“如果这两位没有报名参赛或者状态不佳,我猜咱们学院今年要完蛋了。” “也没有什么好完蛋的,无非就是从有希望挤进全国夺奖,转变为只有希望拿地区奖呗。”那个老师倒是挺佛系的,“我倒是觉得那姓卢和姓钟的两个学生烦人。要不是他们出了事,这评审的活计,我们还不需要担了呢。这两个孩子真是,玩心太重,在学校里还应付得了课业,要是工作了还这么贪玩,上台岂不是会垮得一塌糊涂......” 黎小冉偏爱自己的两个亲学生,不过这老师说得一点也没错,因此只能暗自咬咬牙,在心底悄悄给傅叶、钟卢两组选手一并鼓劲。 你们都不要浮躁,各自努力,无论谁在哪个组别拿了国奖,都是老师的好孩子。 只是尽量不要别空手而归,让老师承受校领导的痛批......黎小冉的思绪越飘越远,越想就越忐忑。 关心学生是真,替自己着想也是真。 她新进校没有很久,资历还不算很深,还不想在事业上升期被领导判个“慢性死刑”呢。 ......台上的叶沛蓝与傅阳,听到主持人宣布自己被选为学院推荐人的时候,并没有非常意外。 他们早在报名时,就已经在心底暗暗估算过。卢盼盼和钟不群不能参加,他俩就是芭蕾系水平的天花板。这推荐名额要是花落别家,那才是奇哉怪也。 所以芭蕾系的推荐名额,不出意外只会属于他们。 “沛蓝,我们要不要一起庆祝一下?”散场之后,傅阳主动上前,问叶沛蓝是否愿意同他一起。 看着傅阳神采奕奕,叶沛蓝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得体地微笑着点头。 因为第二天出早功还得起早,他们商量一番后,决定就在食堂简单吃一顿。 说是要简单吃一顿,傅阳还是有心庆贺。他在食堂二楼买了好几份炒菜,相比平时赶着上课或赶着回宿舍时随便对付几口的吃法,到底“奢侈”了不少。 “其实,”叶沛蓝看着热情洋溢地往桌上不断添菜的傅阳,开口道,“我们没必要这么庆祝。我们得到的东西,是别人放弃争取后,才顺势落入我们手中的。” 她的脸上不见喜色,“如果真是同台竞争,我们是会输给他们的。即便我们赢来了名额,能力上会输给他们的这个事实不会改变。平常心接受老师指导,安心准备比赛就好了。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庆贺的。” 原来她是在介意卢盼盼和钟不群因为“照片事件”没能参加这一轮比赛,所以自己才得到名额这件事。 总觉得自己其实还是第二名,是第一名弃赛后,自己才顺势拿到了属于第一的奖励,有些名不副实么? 傅阳能够感受到叶沛蓝的情绪带来的低气压,他挠了挠头发,陪笑着,“我记得你一心想要参加这次比赛,还以为拿到推荐人名额以后,你会开心的。” wap. /91/91211/20053808.html 第十五章 微妙的关系 “算是开心吧,”叶沛蓝眼角含笑,可她的表情中并不包含任何由衷的喜悦,似乎只是为了应付傅阳,“我从来没有在学院的老师和教授心目中占据过‘全系最优秀’的地位,这一次总算有所体会了。感谢你,陪我一起圆梦。” “不用感谢我,不过是陪你再上台表演一次而已,这是我这个舞伴应该做的。”傅阳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已沾带一丝讨好的意味,“而且,你需要我做任何事,我都会毫无怨言的。我……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他这话的意味分明,就差直言袒露心迹了。叶沛蓝却不慌不忙地给傅阳泼下一盆冷水,将此刻有些暧昧的氛围利落地冲散,“咱们是舞伴,荣誉和利益都是一体的,没有什么私心不私心的。” “……好,吃饭吧。”傅阳垂下头,温温吞吞地开吃。 他们二人间微妙的关系,似乎已经持续很久了。傅阳屡屡想要向叶沛蓝示好,似乎对她有些情意,而叶沛蓝只把傅阳当成和自己配合绝佳的舞伴,并没有旁的想法。 傅阳心里苦啊,自己仪表堂堂,成绩好还很斯文,明明就很适合叶沛蓝。怎么叶沛蓝对自己一点心思都没有呢? 其实叶沛蓝迟迟不接受傅阳的好意,也有自己的考量。她倒从没有纠结过傅阳条件如何、与自己是否相配之类的问题,她只是更加关注升学的事情。 比起毕业后进入剧团,她个人更希望自己能够进入高校任教。在芭蕾系中,卢盼盼是打算本科毕业进入剧团的,放弃了本校保研,那么这保研的资格就自然而然落到了她身上。 为了箍住这次机会,满足担任理想职位所需的学历要求,叶沛蓝递交过保研资料,在学院正式公示之前,必须要竭尽全力在各方面都表现得更加优秀,甚至要与除卢盼盼、钟不群以外的一切同学拉开一定差距。 要让全系对这次保研资格的授予心悦诚服,要让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研究生,一名有足够的资质进入高校任教的研究生。 如此一来,她哪里还有心思谈恋爱?学校里任何的比赛和活动都不敢落下,专业课也全部都照着满分冲刺,在这种不断自我约束的状态里,和任何人谈恋爱都不可能浪漫、快乐吧。 卢盼盼他们,又总是那么远远地超在她之前,任她再怎样下苦功夫,也只能坐上“千年老二”的交椅。 叶沛蓝偶尔甚至会想用最恶劣的态度和最“残忍”的言辞,拒绝傅阳的各种暗示。不过想起他作为舞伴时对自己的各种关照和迁就,她又只好这么拖拉着。 就是但凡听到傅阳有暗戳戳想要和自己交往的意图,总会很头痛。 …… 叶沛蓝和傅阳这里正整理着一团乱麻般的思绪,钟不群和卢盼盼正有条不紊地练习着预赛的剧目。 他们对舞蹈动作的消化越来越趋近完美,对于正确精准的动作也早就形成了成熟的肌肉记忆。这两天以来,他们已经从一出错就要把音乐停下来,数着节拍把错的部分重新跳几遍,进步到连音响都不需要暂停,只要一遍一遍顺着跳就可以。无论是大体动作还是编舞细节,二人的出错率约等于零。 “这回对味儿了!”已经不知练习了多少遍之后,卢盼盼再也顾不得女神形象,直接瘫坐在地板上,随手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汗珠,“上次顾教授帮我们看过动作之后,根据他对赛事的了解,把编舞微调了一些。咱们终于把这些动作都练得够熟了。明天验收肯定能通过!” 通过这两天超高强度的训练,她的自信像是蹭蹭上涨的蓝筹股,越来越昂扬。 “不要盲目自信……”钟不群也趁这个空当,停下来调整呼吸,“你还记得老师说的吗?我们目前排练遇到的最大阻碍,不是规范动作,而是找准情感。” 对哈。 情感才是老师反复强调过的重难点。 她和钟不群,直到现在跳得都不是很对味儿。只要他俩需要有任何眼神的交流,就一副“海王海后终极对线”的场面,所谓“热情洋溢的双人舞”,竟然生生被他俩跳成了“酒吧舞池内的暧昧”。 “那怎么办啊?我感觉我挺‘深情‘了。”卢盼盼蹙起眉头,“不就是应该这个状态吗?我反正只要拿出这个状态,我的那些个前男友,都会觉得我和他们爱得死去活来呢。” 虽然也不影响她提分手提得干脆利落,然后再继续以外表清冷且清纯的形象去吸引下一个目标。 “难道是我太久没有出学校发挥自己的光和热,我的那些好招式,都不管用了?” 卢盼盼正纳闷,身边传来钟不群的声音,“前男友们?” wap. /91/91211/20053809.html 第十六章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嗯啊,很奇怪吗?”卢盼盼反问道。 她本来私下里就是个魅力四射的海后,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岭之花,交往过多任男朋友明明就很正常。 “没有。”钟不群僵硬地回应她。 奇怪。明明知道她在男生当中受欢迎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听她亲口说起“前男友们”这种词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烦? 就……挺不爽的。 “所以到底要怎么练好情感表达啊……”也不知卢盼盼是不是刻意要跳过这个话题,她重新思考起如何在表演时,改善情感传达的问题。 “也许可以这样。” 卢盼盼顺着钟不群声音传来的方向抬起头,刚好与钟不群视线相触。 彼此的脸近在咫尺,呼吸都有所交错。 明明已经对恋爱很麻木的卢盼盼,此刻竟然心跳如擂鼓。 “啊?怎样?”她问。 钟不群的五官妖冶且精美,此刻这张雕塑般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就在离卢盼盼的脸不足一寸之处。从某些角度看,钟卢二人几乎已经吻上彼此。 “我们总是在扮演恋爱,可能这当中就老是有扮演的成分在里面,显得不够真情实感。如果我们来真的呢?” 钟不群仿佛在开玩笑,又仿佛是觉得训练太辛苦,故意提了个馊主意惹卢盼盼发笑。可落在卢盼盼眼里,他的神情,贼认真。 啊?!怎么可能?! 肯定不会是认真的神情。不确定,再看一眼吧…… 卢盼盼努力睁大自己那双晶亮亮的眼睛,想要从钟不群的眼睛里,看到“我逗你呢”这四个字。 当然,假如钟不群刚刚说的,就是他的真实想法的话,卢盼盼一定会直截了当地告诉钟不群,这是他大学四年以来在他俩的事儿上,出过的最馊的馊主意。 ……经过一番试探性的观察,卢盼盼发现钟不群似乎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他这馊主意提得突然,也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卢盼盼刚想说点什么话,坚决驳回钟不群的点子……好巧不巧地,她发现钟不群正瞬也不瞬地凝视着自己,喉结上下滚动,眼圈和耳根也泛起浅粉色。 那神情,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勾魂摄魄的好东西,于是吞了吞口水…… “不!不不不……我不同意!你这个主意不好!”卢盼盼不断摇头,企图通过让钟不群清醒过来,达到全身而退的目的。 钟不群今天的言语和行为,总让卢盼盼感觉他哪哪都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他俩为了监督彼此不要再擅自出学校“浪”,维护住彼此在校内的形象和颜面,为了毕业后进入舞团最后垂死挣扎,这小半个月一直都“绑定”在一起——每天出晨功晚练、吃早午晚餐,都呆在一起。 钟不群好像始终都是出于“情圣”的本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细心且绅士,但都不至于这种像抽了风一样,突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卢盼盼分析着,是不是海王钟不群没有办法再像从前那样实现“恋爱自由”,最近太孤独了? 那就更不能采纳他的主意了。 随随便便地凑在一起,到时候再分开,想想都尴尬。他们还有一年才毕业呢,跟这么一个“前任”搭档跳舞,想想都膈应。 “……嗯。”钟不群退后,二人之间重新拉开了距离。 卢盼盼松了口气。 这孩子,总算不再病急乱投医了。 感情表达,如果进步幅度实在不理想,那么明天顾青老师来做二次检查的时候,再向他征询专业的意见好了,大不了挨几句训。 至少他们事先解决了除感情表达以外的其他所有小问题,在第二次指导期间,顾青就能够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专门指导他们的情感表达上,对症下药。 反观钟不群的想法,实在太冒进,甚至在他们比赛日正式上台前,都未必能起到效果。 因为他们目前对感情的处理,很可能从来都不适用于舞台,或者是对于舞台来说,缺失了某些元素……在这种情况下,谈再多段恋爱,其实都无甚意义。 二人总算暂时搁下这件事。卢盼盼没有注意到的是,钟不群在退后的瞬间,眼底划过一丝难以名状的落寞。 休息片刻,他们又集中精力练习,直到暮色沉沉。 “走吧!去食堂吃饭咯。”饿得快虚脱的卢盼盼还能行走的唯一动力,就是到了食堂就能吃饭,“去食堂一楼吃吗?我好喜欢吃那个鱼丸车仔面。” “哦,我先回宿舍洗澡。”钟不群瓮声瓮气,“你要不看看你还能联系得上你哪位前男友,让他陪你吃?” 诶?这人犯什么毛病呢? “钟不群,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wap. /91/91211/20053810.html 第十七章 随身带着胃药 “……不是。”钟不群自然要否认。 卢盼盼本就是想玩笑两句,察觉到钟不群情绪好像不太对劲之后,果断地换个话题,“是不是感觉咱们俩今天训练的成果不太令人满意啊?”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不爽吧? “也不是。”钟不群讷讷道,“我早就有心理准备,预感到今天依然无法把剧目的情感表达做好……我就是累了。” 说完,他一副失意的模样,缓步朝着宿舍的方向离开了。 卢盼盼才没有心思琢磨他,再不去食堂大吃一顿,她就真的要扛不住了。钟不群想要先回宿舍冲澡,那他就先回去呗,反正二人早就达成协议非必要不出校门,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只是一天没有互相盯着而已,不至于出事的。 饿得眼冒金星的卢盼盼,冲进食堂的第一件事,就是点了大份的锅盖面。经过一天的排练,只有大份的碳水,才能熨平疲惫的心灵。 眼下没有钟不群盯着,卢盼盼吃辣的瘾又开始发作。 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辣了,这会儿就吃一点点,应该不要紧吧。 她取锅盖面的时候,就在取餐台的位置,给自己的面加了勺红油辣子。 找到位置坐下,大口大口地嗦着面……热烫火辣的滋味,配上面的鲜甜,卢盼盼把整整一大罐锅盖面都吃空了,还在恋恋不舍地喝着罐底的面汤。 真好,自己一个人吃也挺舒心的。 准确来说,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坐在学校食堂里吃饭,放空自己,挺舒心的。 也不见得必须要和小哥哥在校外的餐厅约会,才能一饱口福嘛。全身心投入到训练以后,越朴素的吃食,反而越能迅速缓解疲惫。 然而好景不长,卢盼盼的胃感受到熟悉的绞痛。 她以为自己很节制了,刚才吃面的时候,明明只放了一点辣椒而已。自己的肠胃,竟然已经这么虚弱了么? 在不足一分钟的时间里,卢盼盼已经痛得额头上直冒虚汗,连端着餐盘去还餐具的力气都没有,脸色惨白。 ……“先吃一颗,你坐在这里休息,我去把餐盘还了。” 是钟不群。 他确实是回宿舍洗了个澡,头发都还湿漉漉的。说话间,他已经把一板缓解胃痛的胶囊放在桌上,“这瓶温水是我刚刚在食堂门口顺手买的,你先用来送药吧。我再去买一瓶。”说罢又摆了瓶水在药的旁边。 卢盼盼用见了鬼一般的表情看着他。 钟不群他……总不可能“掐指一算”,就知道自己今天会吃辣椒、吃了辣椒就要犯胃病吧?! 偏偏在这时候就带着胃药,赶到食堂了? 面对卢盼盼的神情,钟不群并未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替卢盼盼还了餐盘,在不远处的窗口随意买了份套餐,在卢盼盼的对面坐下。 “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开口便是责问。 卢盼盼被训,心里不爽,当即开口辩驳,“我明明吃的不多,而且我好几天都没吃辣了。你知道的!“ 再说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胃药呢。 钟不群注意到卢盼盼的眼神中夹杂几许疑问,竟然不再追究她偷偷吃辣的事情,埋头干饭,只为避开她的视线。 啧啧啧,钟不群今天真是奇怪。 卢盼盼才刚吃过药,腹痛还没能完全缓解,只好继续坐在座位上,陪着狼吞虎咽的钟不群。 呃,他这样冷着脸狂吃,自己反倒不好再问些什么了。 钟不群自己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明明答应好要每天一起去食堂吃饭,就是为了提防对方玩兴大起,控制不住自己出去订个卡座,叫上一帮朋友一醉方休之类的。 已经被挂在学校论坛,模范生的人设彻底崩塌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他今天偏偏就憋了一股无名火,偏偏就是不想陪着卢盼盼一起吃饭。他大概知道卢盼盼对这些事的严重性心中有数,甚至他愿意冒着卢盼盼偷跑出学校去玩的风险,也不陪着她。 这种情绪有点诡异,跟怄气似的。 他回到宿舍冲了个淋浴,把身子擦干套上睡衣,想要叫个外卖。 手却鬼使神差地拉开了抽屉,先拿了一板常备的胃药。 他自己喜欢出去喝酒,虽然没有卢盼盼那么严重的胃病,但胃药多备些总是没错的。 那时,他拿了一板,却不是为了自己吃。 卢盼盼不会趁着自己一会儿没看住,就出学校喝酒去了吧?又或者,她趁着自己不在身边,在食堂一冲动,就买了重油重辣的食物? 不行,他还是得去找她,不管她在哪,都不能出事! 毕竟……毕竟明天顾教授还得来为他们做第二次的剧目辅导,她的身体状况可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对!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要把食堂甚至校外的酒吧都找一遍,务必把她找到。 该死的,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 钟不群思绪乱如麻,拿着胃药就冲出了宿舍楼。 wap. /91/91211/20053811.html 第十八章 好像对味了 这才是钟不群在今天下午的全部经历,与心中所想,只不过卢盼盼此番是没有机会探知了。 等钟不群也吃过,卢盼盼的胃痛也缓解得差不多,二人才离开食堂。 “早点休息,明天我们的排练成果还等着老师验收,可不敢掉链子。”送卢盼盼回宿舍的路上,钟不群都不知念叨了多少遍。 “你就放心吧。多谢你及时把药送来,痛症只要压下去,基本上就不会反复了。”卢盼盼神色如常,的确不像是还深受胃病之苦的样子。 二人在宿舍楼下分别,再见便是第二天一早,在练功房门口会合了。 顾青竟然也很早就出现在钟卢二人排剧目最常去的那间练功房等着。往常这个时候,他多半都还没赶来学校。 可见他是真的对自己学生的学生很上心,并且对《关不住的女儿》的排练效果抱有很高的期待。 “顾老师早。”卢盼盼和钟不群压力山大,冷汗涔涔。他们关于舞剧中角色的情感表达问题,尚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这时候直接让顾老师验收,八成要挨训。 昨天累得沾床就能睡着,二人压根没有心力,为今天迟早需要迎接的一场训诫做好心理准备。 “先把选段合音乐跳一遍,我看看。”顾青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身运动装更衬得他整个人格外精神。 都已经把要点说得这么透了,他俩肯定有所意会。 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听得顾教授这么说,只好先硬着头皮跳一遍。 ......先跳一遍也好。过会儿黎老师也要亲自来练功房看他俩的训练成果,要是那时候被顾教授当着她的面披头盖脸训一通,那才丢人丢大发了呢。 或许是思想包袱太重,在跳整个选段的过程中,二人都感觉自己跳得糟糕极了。 卢盼盼一和钟不群对上视线,满脑子都是昨天他在练功房里靠近自己、提议要和自己交往时的表情。 很认真,带着股清冽的少年气,不像个海王,倒像是个青涩的高中生。 如果真的有一个青涩且真挚的钟不群可供自己选择,自己似乎不会拒绝...... 天呐! 卢盼盼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正在向老师展示训练成果,不应该开小差,可是脑海里的思绪乱飞,根本停不下来。 钟不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时时刻刻想着的,是昨天和卢盼盼提议交往的时候,她一脸避之不及的表情。 又不是真的要山盟海誓厮守一生,只是为了把剧目表现得更好,临时想出一个策略而已。她至于这么排斥自己吗? 还是说,她之前交往过的那些个前男友里,还有哪一位令她难以忘怀? 等等,他当时怎么就会想到要和她交往啊?明明可以尝试的方法有那么多......还有他为什么要生气,又为什么忽然间出门找她...... 钟不群的内心深处比卢盼盼还不淡定,这两个人的状态,一个比一个糟糕。 他们几乎是凭着苦练而得的肌肉记忆,做完了剧目中的所有动作。至于什么情感,什么表情管理,别说看不看得出进步了,他俩刚才那一遍,直接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音乐止。 卢盼盼感觉自己和钟不群这回很可能直接被顾青放弃了。 ......整间舞蹈房陷入片刻的寂静,若是此时有根针落在地面上,声响也会清晰可闻。 就在二人紧张得快要汗如雨下,满脸的汗水竟分不清是跳舞跳出来的还是慌神慌出来的时候,顾青开了口,“很好。” 啊?很好?这个词不会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吧? “真的很好。我以为你们这两三天,最多只能把动作练个滚瓜烂熟,没想到感情表达这一块,你俩也对味了。” 什么?!对味了? 卢盼盼和钟不群笑得比哭都难看,“老师,我们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善,请您为我们提供一些建议。” 要是被顾青放弃,他俩算是彻底和青苗杯无缘了。 遇上顾青,被顾青帮助的机缘本就可遇不可求,这要是失去了这么好的机缘,他们后面的路怎么走,还真是难说。 在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固有认知里,老师越喜欢你,反而越爱提出些让你改进的地方,生怕你原地踏步。这顾青开口便是极高的评价,加上他俩确实自我感觉发挥失常,所以......在他俩心目中,顾青多半有放弃他们的意思。 “慌什么,我说真的,”顾青被这两个战战兢兢的孩子弄得莫名其妙,“我也很意外,你们竟然发挥得这么好。即将陷入热恋的那种状态,已经被你们找到七八分了。” wap. /91/91211/20053813.html 第十九章 什么路子 钟不群和卢盼盼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顾老师确实对他俩的表现很满意。 动作没出一点错应该是真的,可这情感表达开了窍……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照着这个路子继续练习,离地区预赛正式开赛还有段时间,只要你们好好把握,在一众选手中还是很有潜力的。”顾青说。 在来练功房的路上,顾青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最理想的无非是二人动作练得滚熟、情感表达依然不够到位,这回他正好详细讲一讲这点;最糟糕也莫过于二人的动作都没有认真练,要是真这么不上心,他也没有再继续帮助这两个学生的必要。 没想到,两位的表现,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卢盼盼和钟不群彻底懵了。 “这个路子”,到底是指什么路子? 顾青见检查的效果不错,也不再多说,只嘱咐他们记住这一遍舞蹈的感觉,顺应着这样的感觉和状态加紧练习。卢盼盼和钟不群听得云里雾里,顾青却带着满足的微笑离开了。 他甚至在走之前,还当着钟卢二人的面给黎老师也发了语音消息,说两个孩子状态挺好的,他已经检查过了,要是黎老师有事要忙,就不必赶过来了。 从担心排练效果不过关,到被老师夸奖为免检产品,仅仅几分钟而已。 顾青喜滋滋地走远,卢盼盼赶忙扯了扯钟不群的衣角,“你说说看,顾老师刚刚讲的‘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的路子,怎么就对了?” 对于舞者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对的。 做错了,知道对的应该怎样做之后,就依据正确的标准,一遍一遍矫正,直到形成肌肉记忆或感官记忆即可;可一旦偶然做对了,却不知道怎么维持住那种“对”的状态,反而会比较麻烦。 钟不群耸耸肩。 他怎么可能知道。 二人连继续练习的心情都没有了,并排靠着练功房的平面镜坐下,满脑子都在琢磨对的路子是什么。 刚才顾老师是在说,他们要找的是“即将陷入热恋”的状态,没错吧? 那也勉强算是一点头绪了。 尴尬的是,这点头绪对于钟不群和卢盼盼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们这类人,所谓的即将陷入热恋,不过是多动动嘴皮子,动动手指发发消息,然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对方沦陷。 他们二人都无比确定,顾青所说的那种即将陷入热恋的感觉,不是他们固定认知当中的那一种。 “咱们聊一聊吧。你刚才跳那一遍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这么一直干坐着乱想也不是办法,钟不群率先开口。 “其实我也没想什么啊……我就是跳着跳着,有点开小差。”卢盼盼死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刚才一靠近钟不群就会想起昨天二人之间的暧昧,所以只用“开小差”一次简短带过。 “我也一样。”钟不群点点头,“所以,我们不可以太专注于这个剧目本身?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反而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呃,这歪理实在诡异,不过貌似也说得通。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二人就照着这种“神游“的方法,动作越练越熟,面部表情和情绪管理都毫无章法。 反正也是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调动自己的真实感受,完全不用去呈现刻意做作的表演。 无论是卢盼盼还是钟不群,都对这两天的练习策略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过他们谁也不敢摆烂不练,所以干脆先这样继续下去。 而顾青每天除了研究做咖啡,就是为登上艺术期刊肝学术论文;系里有个老师外出进修了,留在校内的黎老师,这一周除了满课还是满课。 二位指导老师赶巧地同时进入繁忙状态,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这两天竟也不好找个合适的机会,主动向两位老师汇报他们的进度。 一来二去,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最近究竟是进步了,还是停步不前。 相比起卢盼盼和钟不群当下的迷茫,叶沛蓝和傅阳的训练就有效得多。 “这里,托举的时候最好把我举到你胸口的位置,不然的话会和原版有出入。“叶沛蓝和傅阳配合默契,她总是能以最高的效率发现他需要改进的细节。 “好。“傅阳汗如雨下,可还是立刻采纳叶沛蓝的建议,把这个动作重新来了一遍。 这回总算是达标了,傅阳感觉自己的最后一丝气力快要被这场排练给掏空了。 虽然他明面上不可能提,但是他内心深处却在不断地发出哀嚎——叶沛蓝,你的体重!是不是又超标了! wap. /91/91211/20053814.html 第二十章 看似幸福的烦恼 对于傅阳来说,叶沛蓝可是他梦寐以求的女神,是他心心念念想要靠近的对象。 打从刚入学起,傅阳的视线就很难从叶沛蓝的身上挪开。比起卢盼盼清冷如高岭之花的、乍一看上去既纯净又难以靠近的气场,叶沛蓝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像火舌一般燎人的,是美得引人注目的。 她就这样凭借着明艳与大气,美到了傅阳心头。 与外表极度不符的是,卢盼盼看起来生人勿近,其实总是在情场与各类男生周旋。叶沛蓝表面上是个辣妹,实际上大学四年,寡了四年。 傅阳已经被叶沛蓝明里暗里暗示过几次没有交往的可能,却还是放不下,不肯死心。只要叶沛蓝有需要他的地方,傅阳总是忙不迭地为她做事。 已经沦为卑微追随者的傅阳,更加不敢把抱怨叶沛蓝体重的事情挂在嘴边了。 ......虽然叶沛蓝的体重,确实会时不时地超标。 她的身材较为丰腴,凹凸有致,曲线惹眼,明明是别有一番风格的美人身段。可作为芭蕾舞者,身量轻一些,更有利于上台发挥。 偏偏她吃得已经很节制了,体重还是不肯往下掉。 在多少女生眼里,叶沛蓝的身材是她们的梦想。因此在外人看来,叶沛蓝减重的烦恼,其实是个幸福的烦恼。 傅阳才不会这么认为。 他的女神除了重一点,真是哪哪都好。她的体重,他举一会儿并不会有什么压力,可是泡在练功房反复地练托举,就有点困难了。 “那个......我昨天勉强通过了测体重那关,因为很庆幸所以晚上加餐了。会不会是今天超重了,所以你才这么累?”正练习得起劲的叶沛蓝后知后觉,“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没有,”傅阳最后一次把那个托举的动作竭尽全力来了一遍,这才把叶沛蓝稳稳放回地面,用手抹了把满头满脸的汗水,“你很苗条的,就算是稍微超重一点,也很轻呢。” 说瞎话还真是不眨眼睛,明明腰上还是多少有点赘肉的。 叶沛蓝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一想到傅阳屡次要对自己明里暗里表露心意,生怕自己一旦关心过度,他会曲解自己的意思...... 二人是舞伴,在这些问题上还是维持清明为好。叶沛蓝强压下愧意,只当傅阳说自己不重的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练得够久了,休息一会吧。”没必要再道歉,可也不能让他继续强撑着练习了。 他们在舞蹈房里正休整着,指导老师吴老师走进舞蹈房,来检查他俩的练习结果。 学生组一分半的情境剧目,二人饰演的是安徒生童话里的洋娃娃与锡兵。 “你们两个人是怎么了?为什么状态这么不对劲?”吴老师瞧了眼满头满脸都是汗水的傅阳,有瞄了眼低垂着头昏昏欲睡的叶沛蓝,心下有了判断。 “沛蓝,你昨天上称的数据是多少?” “老师,我昨天没有超重的......”叶沛蓝嗫嚅着,哪还有一贯自信热烈的模样,俨然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教室的角落里有电子秤。你把它拿过来。” ......完了!叶沛蓝的脑海里传来一声轰鸣。 她昨天没超重,下了课以后实在没控制住口腹之欲,晚上加餐了。 虽然只是吃了低卡的全麦面包和魔芋丝,但是她清楚自己是易胖体质,只要上称铁定完蛋。 “上称吧。” 吴老师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叶沛蓝的灵魂似乎在半空中漂浮。 豁出去了。 上称,超重。 “就那么管不住自己吗......”吴老师长叹一声。 她这唉声叹气的模样,比疾言厉色的训斥杀伤力还大。叶沛蓝已经羞得慌忙从称上走下,局促地搓着手指。 “你们这个剧目昨天就做得很熟练,要不今天先解决你体重的问题吧。”吴老师扶额,“下楼,操场五圈,出出汗。” “我也去。”叶沛蓝前脚刚走,傅阳就赶忙跟上。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体力太弱,没有把托举做到位,还老是要休息,你也不用下楼跑步了。”傅阳一开口,就把所有的错误都往自己身上揽。 “超重了就是超重,对于舞蹈生来说,控制体重甚至可以算作学业的一部分,”叶沛蓝快步跑起来,发现傅阳和自己并排跑着,“这次倒的确是我连累你了,耽误了我们的练习进度。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她相比起其他的舞蹈生确实微胖,可架不住她身材曲线优美,所以在操场跑步的时候,看上去倒不像是在减肥,反倒像是健身达人在强化训练。 很是吸睛。 wap. /91/91211/20053815.html 第二十一章 惊人的毅力 操场上还有零星几个学生走过,视线无一不被叶沛蓝吸引。而男生们的眼光,都被她身边的傅阳狠狠瞪回去了。 哼,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觊觎沛蓝?! 叶沛蓝对这些仿佛浑然不觉,依然快步在操场上跑着圈。她甚至有意识地超过傅阳,跑在他的前面,耳畔尽是呼啸的风声。 让那些目光都在空气中风干好了。眼下她只觉得这些带有敬慕的目光过于灼热,还有些粘腻,令她不适。 因为跑速过快,窒息的感觉逐渐侵袭她的身体,可叶沛蓝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渐渐地,那些或探究或欣羡或钦慕的目光也逐步散去,叶沛蓝跑完了五圈,沿着操场跑道缓缓降速。 “走吧,回练功房。”傅阳追上叶沛蓝,想替她接过抱在怀里的外套。 “不用。”叶沛蓝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朝着练功房所在的楼栋走去。 傅阳讪讪地收回手。 除了叶沛蓝的体重稍有超标,他们二人几乎没有其他的缺点。二人回到练功房,吴老师还守在那里。他们稍稍休整,重新把他们准备的选段做了一遍,吴老师对二人的总体表现还算满意。 “距离学生组的地区决赛还有很长时间,你们目前准备的效率已经很高了。唯一让我不太放心的,就是沛蓝的体重。沛蓝,这件事情你可一定要上心啊。” 吴老师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练功房,留下满面惆怅的叶沛蓝,和看到叶沛蓝惆怅自己也不舒快的傅阳。 “傅阳,吴老师说得对,我这个易胖体质,确实是该好好注意一下了。”叶沛蓝盯着平面镜里的自己,满眼都是嫌弃。 又容易长胖,又不能完全管得住自己的嘴,这样的面貌,如何代表学校参赛?她暗暗想着。 “那……我每天陪你去操场跑圈怎么样?”傅阳提议道。 他总感觉刚才在操场被罚跑圈的叶沛蓝,自尊心有些受伤。他担心她减肥的心情过度迫切,节食伤身,所以主动提出运动减肥,看看她会不会采纳。 “再看吧。”叶沛蓝眸光黯淡,“如果想要确保我不会超重,确保我的体重数值可以完全规避任何形式的舞台失误,我就必须要先采取节食减肥的方法,让体重大幅度地下跌。然后才能在体重基数相对较小的时候使用运动减肥。” “这样么……”傅阳怎么可能放心,“这样太伤身体了。咱们理论课都学习过,节食减肥减重的确很快,但是这种方法并不利于你增肌,你上台的时候万一体力跟不上怎么办?” “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先把体重的数字降下来就成。”叶沛蓝心意已决,“我只求速速出效果。只要能够让我身量足够轻盈,能让我的体型和体重都更加接近专业舞者的标准,偶尔虐一虐自己也没什么的。” 叶沛蓝向来言出必行,而且只要心里有了主意,就不太爱听人劝告。傅阳知道再纠结这个问题,事情也并不会按照他的预期去发展,因此也不便再参言。 ……从当日起,叶沛蓝就开始严格执行晚间禁食——只要超过了晚上六点,就绝不再吃任何食物,无论是水果还是加餐,甚至是果茶一类的低卡饮品,她都坚决杜绝。 饥饿准时出现,不间断地折磨着她。临睡的时候,叶沛蓝因为肚子饿得酸痛,在床铺上辗转反侧。 她坐起身,从床底的行李箱里找出一份速食的桶装魔芋丝,怔怔地盯着那包装袋。 换作从前,只要她实在扛不住饿,这些低卡的零食都可以暂时帮她挨过一阵。那包装袋上写着的超低热量,能够让她心安理得地把零食开封吃下去。 今天也要这样么? 叶沛蓝强忍着腹部的酸胀,把那桶魔芋丝重新丢回行李箱。 既然确定要执行晚间禁食,那就坚决不能反复。自己确定了要做的事,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 睡吧。 喝过一杯温水保护肠胃,叶沛蓝侧身躺下,把枕头抱在怀里,以稍稍缓解肠胃的疼痛。 先坚持半个月左右吧。半个月之后,如果体重的数值比较可观的话,就可以考虑恢复晚餐和加大运动了。 叶沛蓝,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啊。 第二天,第三天,叶沛蓝也同样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晚间禁食计划。虽说吃得少了,白天在练功房,她还是竭尽全力排练。摄入得少,体力损耗还大,作为舞伴的傅阳,终究还是察觉到叶沛蓝的状态不对劲。 “沛……沛蓝,我感觉你轻了很多,要不然从明天开始,你就恢复正常饮食,晚饭后咱们一起去操场跑圈吧?” wap. /91/91211/20053816.html 第二十二章 没有其他退路 “不用。”从叶沛蓝回复傅阳的声音中,很难听出她处在体力虚耗的状态。 可与她搭档多年的傅阳是能够听出的。 她就是在硬撑。 “我说真的,咱们……” “傅阳,我问你,”叶沛蓝打断他的话,“我这几天排练,可有发挥时常的时候?可有哪些动作做得不够到位?” “……尽管你没有失误,可是你明明很辛苦……” “辛不辛苦的,都不重要!”叶沛蓝果然在自己认定的事情上格外坚持,“你静下心来想想,咱们还有其他的退路吗?本来咱们有参赛的需求,报了校内的预选赛,就是自愿参赛,一旦入选,必然要服从学校的一切安排。” “学校替换过一轮参赛人选,此刻再派另一组顶上,时间和训练成本的损耗已经无法弥补。再非必要的情况下,我们没有资格提放弃,只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而我的体重,现在是我们这个二人团队中唯一的麻烦,吴老师没有说得太严厉,但话里话外的确有此意。要是我不加紧减重,那么我们就必须一起背负学校在此次比赛中失利的一切责任。” 叶沛蓝所说的听起来严重,却也是事实。代表学校参赛,就背负着学校的荣誉,更何况他们即将参加的并非什么校内的寻常学生活动,而是舞蹈界的全国盛会青苗杯。 “……我知道了。”傅阳把即将冲口而出的“可是我心疼你”忍了下去。 他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也实在没了主意,不知怎样才能辩得她暂且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健康。 而直接把心疼她之类的话一股脑全部倒出来的话,无疑会把二人间的那层窗户纸捅破,叶沛蓝是不会同意和他交往的,他知道。 话题到此处戛然而止,还是前来验收联系成果的吴老师打破了舞蹈房里的尴尬,“孩子们,我来看看你们最近练得怎么样。把你们的剧目来一遍吧。” “好。”叶沛蓝和傅阳二人齐声道。 这剧目他们翻来覆去地跳,早就烂熟于心,吴老师抱着他们二人免检的自信来检查,看着看着,果然唇畔勾起自豪的微笑。 这两个学生,从入选备赛起,就一直是由她亲自指导。如今他们训练得好,叶沛蓝的体态看起来也比前几天要轻盈了许多,她自然愉悦不已。 一曲终了,吴老师对他们好一番夸赞,又带着他们再多练习了几遍,反复强调过编舞中一些需要格外注意的点,才安心离开。 而叶沛蓝一直在私自晚间禁食的事情,因为叶沛蓝在排练期间始终强打起精神,就这么被瞒了过去。 ...... “啧,”顾青看了遍钟不群和卢盼盼的表演,皱了半天的眉才迟迟开口,“前几天还觉得你们找到那个感觉了,为什么今天再看,好像又不太对劲了......唉,都怪我,我和你们黎老师这几天都忙疯了,今天才来检查你们的练习进度。” 听到顾青的评语,钟不群和卢盼盼这才知道,自己这几天努力的方向,出了大问题。 “顾老师,所以那种正确的感觉,那个‘对的路子’,到底应该怎样去理解呢?您能和我们具体解释一下吗?”钟不群问道。 “这才是我指导你们最为难的地方。感情这种东西,如果单凭语言解释,或者直接给你们做具象化的指导,直接指定你们做出怎样的表情.......是不会有好效果的。” “我当然可以说,这是一对反对封建礼教的年轻人陷入热恋时的情感。可这样的情感到底要怎样表达才自然逼真呢?其实我在很早以前就这样和你们说过,可你们并没能做出那种感觉。语言对情感的描述,无论再华丽感人,比起那情感本身,都会稍显苍白。现在,倘若我直接根据你俩的形象和面容特征,把你们在表演舞剧时的每个表情甚至微表情都做出规定,那么一来你们记忆难度大大增加,二来真正上台的时候你们的表演会显得刻板。” “因此,想要练好这一部分,就必须靠你们自己去感受。我也没有办法和你们用几句理论就把这个问题解析透彻。这样吧,今天我有足够的时间,我陪着你们一遍一遍地练。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求你们找回之前的那种感觉。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剧目中去,去直面和感受人物的内心。” 去直面和感受人物的内心。 据此,他们前几天的那一遍,之所以跳得好,是因为他二人在表演过程中直面了些什么;而这几天练得不够好,则是因为他们逃避了这些自己本可以直面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wap. /91/91211/20053817.html 第二十三章 察觉 连顾青都无法给出具体的解释,可见剧目中的情感,实在是无法被具象描述的。 照这样下去,卢盼盼和钟不群,怕是要迎来练习的瓶颈期了。 “喜悦,喜悦明白吗?笑容得要是发自内心的!卢盼盼,你的笑容太生硬了,这一小节重来一遍!” “钟不群,这个地方的托举,你要凝视她,眼神要真挚一点,不要到处乱瞟。” “你们两个,这一小段齐舞还得再热情一点,面部表情太僵硬。虽然已经很标准了,但是肢体动作的爆发力还可以适当加大!” ……二人继续在练功房一遍一遍地过着剧目,顾青一点拨,果然拎出了不少问题。可就是因为二人不够“入戏”,情感表达是硬伤,所以苦练许久,还是有无数问题没能纠正过来。 时间久了,卢盼盼和钟不群双双体力不支,顾青想着这么练习下去收效甚微,索性准许他们休息一会。 他们三个沿着墙根排排坐,尝试总结和归纳刚才练习中发现的问题。 “似乎其他的地方都还比较容易纠正,但是每当我们目光对上,总是会出些问题。”钟不群很快找出了他们最容易犯错的重灾区—— 对视。 按理说,卢盼盼和钟不群已经进入互为舞伴的第四年了,不至于连对视都显得这么尴尬。只是刚才练习的过程当中,顾青不止一次提出他们两个对视的时候表情管理有问题。 想来他们求学的这几年,一直在任课老师的监督下苦练舞蹈基本功,但是以各类情感为主题的舞剧接触得不够,或学得浅显。 为了参赛,一上来就要练习感情如此丰沛的剧目,他俩不可能次次练习都像之前的那次一样发挥超常,发挥得一般恐怕才是常态。 “这样吧,这会儿咱们正好休息,你们先尝试练习一下对视。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认真地直视对方,不笑场、不发呆、不乱瞟就可以。”顾青建议道。 只能先从最基础的练起了。 卢盼盼和钟不群面对面盘腿坐着,也顾不得脸上的汗珠还在不住地滑落,就开始按照顾青的要求干瞪眼。 顾老师要求得没错,要是身处台下,没有跟音乐,就已经连看对方一眼都要发呆、笑场的话,那可就没救了。趁着这会儿休息强化训练一下,也能提高时间的利用率。 刚才跳的好几遍当中,他俩都有过这一类的失误。这也和他俩之前私下琢磨出的错误练习方式脱不了干系。 ……从钟不群的视角看去,卢盼盼的肌肤光洁细腻,脸上几乎连毛孔都很难看得出,只能看到她白皙的两颊上有一层几不可见的绒毛。她的五官精致得像是经过仔细的测算,任何一处细节都美得恰到好处,不会过分具有攻击性,而又有足够的魅力使人沦陷。 而她脸上的汗水,则像是落在素缎上的琉璃珠,令人无法离开视线。 他恍然记起,在和卢盼盼提议交往的那一天,脑海里是真的闪过了这样的念头,甚至帮助排练都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她而已。 明知舞伴之间如果经历过恋爱与分手,相处模式会变得很尴尬……钟不群还是“顶风作案”,冒着那风险把这话提了。 ……真是奇了。那一刻,怎么就那么想和她在一起呢? 明明凭他,不用费吹灰之力,哪怕不出学校只是发发社交动态,都可以吸引到一批和卢盼盼颜值气质几乎在同一档次的女生对他穷追不舍; 明明她是个麻烦鬼,需要时时刻刻照顾她的胃病,雪糕和辛辣热烫的食物都不能允许她吃,她只要肚子痛,一天的排练就会泡汤; 明明她待人接物的时候常常“脑子不太够用”,经常要麻烦他出各种各样的主意,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明明她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引很多男生的注意,却从来不对他们上心,自己一门心思扑上去,下场也多半和他们差不多…… 等等? 一门心思扑上去?对卢盼盼? 他怎么会产生这么可怕的想法?! 钟不群活了二十一年,女朋友谈了不止二十一个,可是“一门心思地扑上去”这样的念头,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他享受着他人的追捧与迎合,游戏人间惯了,哪里有什么“真爱”、“沦陷”的概念? 怪不得顾教授之前夸他们“路子对”,敢情他之前极力回避的那点令他不适应的想法和情绪,其实就是对卢盼盼…… 钟不群找到了提高练习效果的答案,可同时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猛地打了个寒噤,把卢盼盼也吓了一跳。 能不吓人么。大学三年以来始终“各玩各的”的舞伴,到了大四突然看对眼了,离谱程度堪比与分手多年的前任复合一类的狗血小说。 wap. /91/91211/20053818.html 第二十四章 即兴动作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卢盼盼嗔了他一句。 钟不群脑子里一团乱麻,“我有点冷。” 他也就是情急之下,随口编了句话开脱,但是顾青听进去了。钟不群和卢盼盼是他亲自指导的学生,又是要参加重大赛事的,要是因为身体健康方面的问题耽误了训练,那么平白流失的训练时间,就再无可能弥补。 于是顾青立刻起身,把空调关了。 这下好了,本来钟不群和卢盼盼把剧目练习了好几遍,正热得直冒汗,现下更加受罪。 钟不群总不好改口说自己刚才是被想要追卢盼盼的念头吓到才会发抖,只好忍受着骤然上升的室温。 他才不想当着卢盼盼的面承认自己对她有了点不该有的想法。 匪夷所思,且丢人。 “可千万不要冻到了,万一感冒了,怕是会耽误到练习的进度。”顾青倒一时没注意到钟不群神情的异样,“好了,休息得如何?咱们继续练习。” 夏末秋初,在没有空调的练功房里练习对于舞蹈生来说,堪称史诗级的折磨。 已经关掉空调的舞蹈房里,空气窒闷,不过五分钟的功夫,二人就汗流浃背。 卢盼盼白了他一眼。 她向来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舞蹈房里热得难耐,她想起钟不群说冷的时候,既没有打喷嚏也没有重鼻音的,反倒是顾老师真把空调关了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就知道他肯定是为了遮掩点什么小心思,不惜和她两个人一起忍受着舞蹈教室里的高温。 哼,跟你翻白眼,都算是对你客气的了。 钟不群快速地用余光扫了眼顾青的神色,见他神色如常,没有特别计较卢盼盼那个转瞬即逝的白眼,这才松了口气。 他趁着一个托举动作的空当瞪回去。 疯了吧你!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都敢乱来。 卢盼盼没有收敛,倒是借着一个背对顾青的动作,对钟不群做了个鬼脸。 你活该!这白眼就是冲你来的,你咬我啊! 顾青正时刻关注着他们,后面的动作多半是正面面对他的,所以钟不群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默默地继续跳后续的动作。 卢盼盼一想到钟不群在这个幼稚的小游戏里没能赢过自己,就禁不住得瑟起来。 管他有什么个人原因,总之自己捞不着吹空调,就是被他害的。 思及此,她喜滋滋的,连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更灿烂了些。 仿佛表情管理有了大幅度的进步。 顾青越看越满意,神情放松了不少。 舞曲即将结束。恰在这时,钟不群在做结束动作的时候,用力揽了一把卢盼盼的腰。 本来只需要隔着一段距离对视的结束动作,因为钟不群这用力一揽,竟然就变了味道。 彼此的鼻尖近在咫尺,只要再近一步,彼此的唇瓣就会触碰。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卢盼盼的意料之外。情急之下,大脑一片空白的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落在顾青的眼里,则不会是两个学生互相恶作剧,而是他们稍稍找到了剧目所需的情感,在结尾处做了很好的即兴发挥。 嗯,这个暧昧的尺度正合适,也符合剧目的主题。 “很好。这一遍跳得虽还是不如之前你们发挥得最好的那遍,但是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尤其是最后那个即兴的动作,确实是可圈可点。” ......钟卢二人在舞蹈房里差点没被热个半死,不过排练成果总算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顾青的肯定。这样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 顾青又辅导二人跳了几遍,卢盼盼还是稍微有点神在在的,不过钟不群似乎很上道。考虑到时间也不早了,顾青只是多让他们在这空气浑浊、温度奇高的舞蹈房又跳了两遍,就放过他们。 临走的时候,顾青还记挂着钟不群之前说冷的事,叮嘱他不许晾汗、早点休息,惹得钟不群一阵尴尬。 顾青离开,二人如蒙大赦,第一时间把空调重新打开。 这要人命的天气,若是不好好吹着空调晾一晾汗,都无法面对室外的高温,更别提走到食堂、走回宿舍了。 “钟不群。” “怎么?”钟不群挑眉。 “你刚刚是不是故意耍我,又是说冷又朝我挤眉弄眼的?”卢盼盼开门见山,“我们做对视和表情管理的练习,你没有认真做,被我无意中揭穿了,你就故意为难我是不是?就连最后一个动作你故意用力搂我的腰,也是因为这个,没错吧?” 钟不群冤啊。 事情的发展确实如此,可当时他心底并不是这么想的啊。 wap. /91/91211/20053819.html 第二十五章 克制 “卢盼盼,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平时是那种会在老师眼皮子下面跟你起内讧的人么?” 钟不群这样一说,卢盼盼迅速冷静了下来。 室内闷热,她浮躁得连对钟不群一贯的了解都抛诸脑后。 钟不群爱玩又不靠谱,但在重要事务面前,他总是非常理智、非常拎得清的。 “那你干嘛说你冷?你可把我害惨了!” “你还把我害惨了呢。我都给你使眼色了,你还又是翻白眼又是做鬼脸的,”钟不群满面无奈,“原来你是这么看待我的,难怪不给我台阶下。” 至于为什么要说自己冷...... 谁叫他当时可巧打了个寒噤?脑子里又满是些绝不能吐露的心思。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为了在顾青看来不会是“心里有鬼”的模样,钟不群只好拈一个能够迅速脱口而出的借口。 “我其实......被你脸上一根没粘牢的下睫毛蹭得脸痒,所以很想打喷嚏来着。”沉默片刻后,钟不群故作一副怕得罪人的为难模样,脑子里已经把瞎话都编好了,“我总不能说是你假睫毛贴得太长又不牢靠,那样岂不是很伤害你?” ......也对哦。 向来重视自己形象的卢盼盼,被钟不群的瞎话成功糊弄了过去,“我的假睫毛?不会是胶水不牢固,被汗水冲得要脱落了吧......有没有成簇的睫毛落在眼皮中央?看起来是不是特别尴尬?” 天呐,她刚才冲着钟不群挤眉弄眼的,又对着顾青面带笑容地跳了无数遍剧目选段......他们就这么一直面对着自己炸开花的睫毛吗? 自己怎么就这么心大呢? 仙女人设岌岌可危,卢盼盼走到镜子前,仔细检查自己的睫毛。 呼,还好,睫毛都还稳稳地处在该呆的地方。 也许钟不群所说的,只是一根从妆面上脱落的,某一簇睫毛中的一根杂毛罢了。 假睫毛是塑料制品,不可能像真的睫毛那般纤细柔软,一旦沾到脸颊、手腕这种容易感知到痒的地方,会感觉不适也是有的。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卢盼盼只当今天完成了常规的练习,钟不群却悄然藏起一件心事——他对卢盼盼有意思。 而且这种“意思”,似乎有点超出了他的阅历和认知范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卢盼盼对于他来说,一直在他印象中“不太可能会喜欢”的名单上。 他如今面对卢盼盼的心情和思想,萌发并生长,令他感到陌生与奇妙。 摆在钟不群面前的最优选择,是利用他此刻对卢盼盼的这份感觉,把青苗杯顺利完赛,然后再逐渐克制住这种不受他掌控也无法被他所诠释的情感。 这样一来,他和卢盼盼双赢,他自己最终也能乐得自在。 毕竟经过今天一天的排练,他已经能基本确定,自己对于卢盼盼本人的感觉,符合顾青所说的情感表达层面的要求。 “走啊,你今天是要回宿舍、去食堂还是去超市啊?”卢盼盼的声音打断钟不群的遐思。他看向卢盼盼,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去超市。”他不假思索地说。 卢盼盼懒惯了,平时除非和校外小男生约会,基本上下了课都是窝在宿舍。真的需要买些什么的时候,都是请她的舍友麻花帮带。 她肯定不会去超市,减少和她的单独相处,就可以让这种陌生的心动被克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正好!我也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卢盼盼检查着舞蹈房的窗户上锁情况,“那咱们还是一起走,正好也防着对方偷溜出学校去玩。” ?! 她今天怎么突然......想要自己去买东西了? 早知道说去食堂了。钟不群暗自想。 虽然他们自从出了“照片事件”,一直都是这样互相监督的,可如今钟不群的心境大不同了。他听到她说与他目的地相同时,心情很是复杂。 “好。”已经说了去超市,突然又改口不去,给她的感觉会很怪异吧。 到了超市,钟不群看到往购物篮里疯狂添加物品的卢盼盼,有点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要亲自来超市了。 等卢盼盼从货架上拿起几只风格很森系的礼品袋的时候,钟不群终于还是没忍住出言挤兑,“你还跟你校外的那些老相好藕断丝连呢?” 卢盼盼在校外男生那里抢手得一塌糊涂。她一向走的是学芭蕾的高冷女神路线,清纯而不食烟火。所以和男生互送礼物,她都是选择最符合未接触社会的、有学生气质的礼品袋,塞一些贵价的零食和字迹清秀的手写卡片。 总之,怎样能让她的人设屹立不倒,她就怎么来。 wap. /91/91211/20053820.html 第二十六章 都是自己人 总有一些个男生,明知自己追不到卢盼盼,或是已经和卢盼盼彻底分手、再无可能了,还是揣着贼胆给她塞各种给样的礼物。 香水、名牌包、貌美的首饰,应有尽有。 卢盼盼懒得花心思应付那些男生,干脆每每去超市扫货,给他们包一些礼品盒回寄。 在卢盼盼心目中,给看不上的男生回礼,她只为不欠人情;能看得入眼的,回礼也就当吊着他们了。 别看这超市规模不大,倒是五脏俱全。那些个进口巧克力和小瓶装的洋酒,完全可以对付他们。 一份一份外寄,学生气的礼品包装、一看就是校内超市常卖的礼物规格,再加上校内地址寄出......收到礼物的人肯定会把对面的姑娘想象成鲜少恋爱过,“第一次去酒吧”生涩地和自己结缘,收到心上人送来的礼物之后,会精心挑选回礼的样子。 他们哪里会知道,他们眼中段位只在第一层的卢盼盼,其实是在第五层呢? “这也不算是藕断丝连吧?还有,哪里就都是老相好了?这当中有些人,我还没有交往过呢。”卢盼盼一口气将同种包装的贵价巧克力拿了好几盒,“这种事情总不好交给麻花去做。我要凹什么样的人设,礼物应该怎么配,都不是方便让她插手的事情。” “人家那么单纯一小姑娘,可不能被我教坏了。”卢盼盼冲着钟不群眨眨眼睛,“这里面可都是门道呢。作为过来人,提醒你一句,少招惹这么给你送礼物的女孩子,没准和我一样不简单。” “哦?”钟不群听卢盼盼对给这些男生送礼的事情侃侃而谈,不爽已经达到了顶点。他强压下心头莫名的火气,顺着她的话聊下去,“怎么个不简单法?”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女生自己评价自己不简单的。 “这些礼物也不算便宜,勉强还得起他们那份人情。虽然我们寒暑假接几个校庆、带带课就能把这个钱攒出来,可那些人又不是我们这个专业,哪里会清楚我们挣外快的门路?我这样送,他们只会觉得我作为一个平常几乎不怎么爱出门的学生,在倾尽自己的财力给他们准备礼物,心里记住这点,就会加倍对我好。” 卢盼盼仰起脸,用侧脸对着钟不群,“你看这对耳钉,我惦记了很久。其实我自己也可以下手买,但是它限量,我没有抢到。那几个男生里面,就有个人抢到了一对耳钉。我也不记得具体是谁了,反正这副耳钉是到手了。” 她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抱着大把的商品准备去结账,被钟不群阴沉着脸打断,“耳钉而已,至于为了这个和这些男人牵扯么?” “这个耳钉不仅限量,而且价格也得小一万呢。”卢盼盼一脸无辜,“与其拿我辛苦攒了一个暑假的钱大出血一次,还不如就拜托这些人帮我抢呢。” “那如果那天你采纳了我的建议,我是不是也只会这么被你耍得团团转,做一个帮你买东西、抢东西,替你跑腿的工具人?”钟不群怒火中烧,手倒是还很诚实地帮卢盼盼抱着其中一部分礼物。 这些男生都是她不会用心对待的人,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不必如此在意的。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痛快,整颗心都不痛快! “什么建议?”卢盼盼在听到他话音的那一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她倒是在钟不群灼灼的视线下迅速记起,“你吗?且不说我动手不会动到自己人头上了,就算是我真的和你在一起,你的待遇肯定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我不会敷衍你。” 咱俩还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敷衍你,要是有朝一日被揭穿,我不是在给我自己找难看嘛。 “自己人......”钟不群的重点却放在“自己人”这个字眼上,自顾自地低声琢磨。 也好。她现在未必对自己有想法,但自己在她那里的地位,至少是远高于那些人的。 搭档三年,他们在去校外游荡的时候默契地互不干涉,但也在学校门禁之前互相打掩护。尽管有那么一次被人算计,可总体来说二人一向配合默契。 默契得就像在专业课上的同步率与配合度一样。 学生组织和各种校内活动的事,二人也都有商有量,平时能顺手互相帮助的事,他们也都乐于出手相帮。 可以说在出事之前交集不算很多,但始终统一战线;“照片事件”一出,更成了自己人了。 “自己人”,钟不群很喜欢这个描述。 wap. /91/91211/20053821.html 第二十七章 一键拒绝 可她分明也说,她不可能对任何“自己人”下手。 刚刚在脑海中萌生出的粉红泡泡,转瞬间便尽数破裂。钟不群一哂,自己竟然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会像是到了天堂,一会又堕入地狱。 放在从前,这可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所有的心思全都拴在同一个女生身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钟不群身上,离奇程度堪比天方夜谭。 忽上忽下的感觉恨糟糕,钟不群收起自己的遐思,尽可能不去无谓地发散思维。 明明都想好了,要克制的。 自己谈过的恋爱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像对卢盼盼起意这种小场面,一定应付得来。 恰在此时,收银员提醒卢盼盼付款。 “我来付吧。”他挡在卢盼盼身前,率先扫好了付款码。 在卢盼盼愕然的眼神中,他用袋子把东西分装好,凑到她耳边说,“这些买礼物的钱,就当我给各位‘前辈’卖个好了,让他们别再没事来骚扰你。” “你就和他们发微信说,这些礼物是你的男朋友出钱帮你买的,能和他们成为‘朋友’,我们很荣幸。”钟不群说完,嘴角勾起个有些玩味的弧度。 多损啊! 这么把消息一发,这些个男生不死心才怪。 他仿佛在刻意逗她,觉得她一脸惊诧的样子会很有趣;又仿佛是在提醒她,最近他们不适合把心思放在排练之外的人和事上,尤其是这些可能让他们陷入新一轮丑闻风险的人身上。 实际上,钟不群这样做的出发点,与卢盼盼的判断并不一致。 就在卢盼盼准备要结账的时候,钟不群猛然发觉,能够让自己不再像刚才那般纠结多想的最有效方式,就是自己先利落地出手,掐灭卢盼盼和他们再联系的可能性。只要他们联系不上,卢盼盼在自己眼前晃的时候不再会提起什么别的男人,他钟不群就爽了。 就算他在卢盼盼眼里是不能考虑交往的“自己人”,那些男生也别想接近她。大家一起受“情伤”,还蛮公平的。 相信他把卢盼盼的这些舔狗都料理好之后,心情会畅快不少。卢盼盼应该也不至于老是让他像坐过山车一样忐忑了。 “嗯……好,我自己会看着处理。”面对着钟不群吊儿郎当的表情,卢盼盼反而把他的要求答应下来。 就是她的表情看上去有几分愁苦,好像很后悔自己今天轻信钟不群,和他吐露了太多。 早知道嘴就更严一些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和钟不群同行了。 马上要送出礼物的对象,可是好几位对她穷追不舍的“小奶狗”呢。钟不群不也有很多女生追嘛……只要大家自觉一点,都不出学校浪不就好了,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哼! ……卢盼盼的回答,倒是与钟不群的预判一致。 再怎么说,名义上他俩现在是相互监督的关系,钟不群管着她、提防她恋爱,某种程度上说约等于提防着她出校门约会甚至泡吧,提防他们二人再度陷入丑闻,算是他职责之内的事情。卢盼盼不好强硬拒绝。 再加上拿人手短,钟不群抢着把这些东西的账付了,她也不能太逆着他的意思。反正这批追求者中大概没有百分之百合她意的,“一键拒绝”也不是很可惜。 要不然卢盼盼也不会给所有人都配置完全一样的礼物了。真要是很上心的话,肯定早就不由自主地挑选更好的礼物给他。钟不群察言观色,就连这点也早就摸清。 目的已经达成,钟不群不再多说,陪着她去快递驿站把礼物寄出,算是还了她的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桃花债”。 临分别的时候,钟不群反复交代卢盼盼不要忘记他俩达成的约定,卢盼盼被说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钟不群才转身离开。 他是唯恐她再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的牵扯,而她只是觉得他今天有点莫名其妙。 “今天他到底在犯什么毛病呢……我又不会真和这些人过多牵扯,更不可能约着他们去校外的酒吧酗酒宿醉。之前的那件事,已经足够我长教训了……也罢,既然他不相信我,我就按照他说的把这件事处理掉呗。真是的,亏得这些天我还逐渐把他当成关系不错的朋友,结果今天被他扫了兴。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我就自己悄悄去做,绝对不告诉他了。要是这些又温柔又帅气的小哥哥全都淡出我的生活了,那生活才没有滋味呢。” 失去了一大批备胎,卢盼盼也有些不痛快,在心底暗暗抱怨钟不群今日的所作所为。 不过还是基本按照他说的,把那些小哥哥批量拒绝了。 她哪里知道,自己竟然无意识地培养出一个大醋坛子来。 wap. /91/91211/20053822.html 第二十八章 爱惜自己 钟不群回到宿舍以后,耳根一直火辣辣的,燥热不已。 当他意识到自己对卢盼盼动了心之后,和卢盼盼独处紧张,听卢盼盼说话心情忽上忽下,听说她和其他的男生有接触就会很不爽。 像个疯子一样。 前几年两个人关系实在算不上十分相熟,他不知道卢盼盼和那些男生具体怎么接触,可对于卢盼盼桃花运很旺、从来不愁交男友这些事,他很清楚。 很清楚,却从来不会介意。 关他什么事啊。 怎么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她有一点点事,自己就纠结得要死。 卢盼盼,你有毒。 …… 与被暧昧氛围笼罩的钟卢组不同,傅叶组已经一连几天,连话都没说上几句了。 叶沛蓝在减重这件事上有些“走火入魔”了,除了每天课后到练功房把剧目简单过几遍,其他时间都在潜心控制饮食摄入,同时加大运动量,简直是在自我折磨。 傅阳反正劝不住,事事顺从惯了,剧目二人也已经跳得滚熟,他自然每天没什么话和她说。 总不可能每天追着她表白不是? 眼下,叶沛蓝正坐在食堂里的减脂营养餐窗口附近,对着一盘子水煮的青菜西兰花和无油的煎鸡胸肉,反复做心理建设。 她这样安排自己的伙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实在是这些减脂餐吃起来干巴巴的,难以下咽。 桌角有个调料盒,各种调料一应俱全。叶沛蓝选了瓶热量极低的油醋汁,往她那盘餐食里加入了一些。 在做完这些以后,她紧蹙着眉,加起一个西兰花送入口中。添加过油醋汁的绿色蔬菜,吃起来比白水煮的略有些滋味,不过还是很枯燥。 昨天她又上称称了一下自己的体重,掉了两斤。姑且能够算是阶段性的成就,尽管减掉的重量并不多,但是这点成果对于一心想要变得清瘦,让老师对自己的状态满意的叶沛蓝来说,已经是非常可观的了。 积少成多,慢慢来就是。 鸡胸肉煎得特别柴,叶沛蓝吃了两口,就被那鸡胸肉呛得直咳嗽。 “先喝点这个压一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给她一瓶她训练时常备的某品牌运动饮料。 傅阳坐到她的对面,“老远就看到你被什么呛得一直咳嗽。你就吃减脂餐,也没有要一份汤么?” “南瓜粥和绿豆汤含糖量都高,楼下超市的饮料多半是些容易发胖的,我没得选。”喝过两口饮料,叶沛蓝缓过劲来,“傅阳,这次多谢你。”刚才她可是差点咳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其实傅阳不放心她这几日吃得寡淡,这几天总是去她常去的楼层吃饭,并且就坐在离她挑选的位置不远的地方。 要是看到她吃得太少,或者没有点饮料,傅阳就帮她带一些糖果和零食,或者在包里多装一瓶她自己平时会囤着喝的运动饮料。万一跳剧目的时候她的体力跟不上,自己带着的这些东西,或许能帮她挺过这些高度消耗体力的练习。 她想减肥可以,不过如果减肥需要以牺牲她的健康为代价,他可不愿意。 为了比赛日程,为了让老师满意,叶沛蓝骤然大力地减肥,要是此时没有个关心她身体的人陪在身边,她恐怕会吃不少苦头。 为了把排练进行下去,叶沛蓝往往不会继续不知死活地拒绝这些食物和饮料。傅阳带着的这些东西,不时能够派上用场。 “没事的,我刚好来这个楼层买一点面包。”这层楼的尽头有一间面包房,此刻正好成了傅阳的好借口,“这样的减肥餐也不用每餐都吃。看上去有些过分清淡了,可能也不利于很多微量元素的补充。体内营养失衡的话,减重的速度未必会很理想。” 知道她未必会听,可还是忍不住要说。 一边说着,一边还腹诽着:唉,吴老师你也真是的,沛蓝哪怕超重一点,他也完全可以完成托举啊。你这么一提,向来追求完美的沛蓝,自然会在这件事上较真啊…… “没关系,我先吃两周试试看。这是学校里的营养配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果然,叶沛蓝是听不进他劝的。 唉。傅阳心里苦。 满心满眼都是她,甚至担心她过度减肥伤了身体,一直默默关注她。奈何自己的话,在她那里轻飘飘,一点分量都没有啊! “那你注意自己的身体,我去买面包。”他嗫嚅着离开叶沛蓝的座位,走时发现对方只是继续安安静静地用餐,并没有往自己离开的方向多看一眼。 wap. /91/91211/20053823.html 第二十九章 对手碰面 这下傅阳更加挫败了。 叶沛蓝的淡漠提醒着他,她刚才之所以和他说了好些话,又出言感谢,不过是出于她的礼貌和涵养。 努力了这么久,人家的心思压根就不在他身上,连半分想要往男女朋友方向发展的好感都无。 白月光的威力是巨大的。傅阳想着,如果临毕业时叶沛蓝还是对他无念无想,自己一定要去一个与她距离甚远、最好不在同一座城市的单位工作。恐怕只有做到这一步,自己才能慢慢放下她。 面包房里早就排起了长队。 学院食堂里的面包房口碑向来好,无论是口味丰富的土司,还是经过菜谱改良后低卡低脂的各式欧包,或是偶尔可以破例尝一块的多种小蛋糕,都备受学生们的追捧。 叶沛蓝也很喜欢吃。 由于害怕自己体重超标,她明明是由于草莓糖霜慕斯爱上的这家面包房,却自那次以后,每回都只买口味相对寡淡的全麦吐司,对身边人也只说自己本就喜欢吃全麦吐司。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全麦吐司的热量低一些。 傅阳在面包房里看了一圈,最终拿了一份草莓慕斯和一袋全麦吐司。 其他的甜品滋味如何,他也不是很关心。反正只是选一点可以作为早餐充饥的甜品而已,选几种和她有关的,他会很心安。 从食堂走出的时候,外面的日头正毒。傅阳不过步行了几分钟,还没到宿舍楼下,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浑身黏糊糊的不说,在炽烈的阳光下,睁开双眼都无比困难。 天气如此,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可避免。只要自己快步回到宿舍冲个澡、打开空调,就可以在午休时分与室外的暑热暂且隔断了。 傅阳赶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身体已经处在即将中暑昏倒的状态。 他还迎面撞上了即将离开宿舍楼的钟不群。 钟不群一身t恤短裤的搭配,整体看上去清爽整洁。他那张完全有潜力惑乱众生的脸,和款式简单、白色为底色的t恤竟然出人意料地很搭。 再看看自己,一路从食堂赶回来,已经蔫得像是暴雨打过的禾苗,通身湿透不说,还一点精神都没有,狼狈至极。 傅阳有些无地自容,想要假装没有看到钟不群,却没想到钟不群看到了他,主动打起了招呼,“阳哥,刚吃完饭啊?” 傅阳与钟不群同岁,论月份,还是傅阳稍微年长一些。在任何社交场合基本上都如鱼得水的钟不群,对着和自己仿佛来自不同星球的标准乖小孩傅阳,也能够做到自来熟,总是“阳哥”“阳哥”地称呼他。 “是啊,中午又没有课,外面这么热,你要出去啊?”傅阳随口应对,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干巴巴的寒暄。 “去练功房呗。哪的空调不是空调啊~”钟不群没有明确说自己要做什么,只说了自己要去泡练功房。傅阳也不再多问,二人就此别过。 在钟不群看来,报名参加专业组比赛,和在专业组比赛拿了好名次,完全就是两码事。这二者之间,显然隔着一道鸿沟。傅阳和叶沛蓝却是学校指派的参赛代表,人家入选即直通决赛。 这个时候,要是在傅阳面前说什么自己在准备比赛之类的话,万一后面预赛就落选了,岂不是自找难看? 因此他只说了自己要去练功房,对于去练功房做什么只字未提。 傅阳回到宿舍冲了个澡,身上的燥热总算散去不少。理智和体温逐渐回归正常的他,开始琢磨起钟不群刚才说的话。 他去练功房干什么?总不可能真是躺在毯功垫上,吹着空调睡午觉吧? 那又是去做什么? 作为系里男生中的“万年老二”,傅阳对钟不群这个绝对的第一名,总是格外关注些。 ……近一个月也没什么考试,不需要花大把的时间排练什么,看来钟不群去舞蹈房,不太可能是为了备考。 难道是准备比赛? 最近规模最大的赛事就是青苗杯了。傅阳自己和沛蓝已经占满了学院的参赛名额,钟不群要想参赛,就只能报名专业组。 就算钟不群的能力能够睥睨全系,可是若是进了高手如云、多数选手已经进入社会正式作为舞者工作的专业组,没准连预赛都挺不过。 若真是这样,也难怪他完全不愿透露自己去练功房做些什么了。 虽然在不同组别,不过眼看着傅阳直通地区决赛,钟不群心里大概很不是滋味吧。 思及此,傅阳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般,午觉睡得很沉。 wap. /91/91211/20053824.html 第三十章 熟悉的痛感 傅阳睡午觉的功夫,钟不群已经到了练功房,和卢盼盼会合。 “你可算来了!我刚想和你发消息呢。”卢盼盼的练功服上已经出现了汗渍,看来是提早到了练功房,独自练习许久了。 他们这个剧目强度不低,哪怕舞蹈房开了空调,也很容易出汗。 她看到钟不群走进练功房,立刻暂停练习,盘着腿就在练功房的正中央原地坐下,丝毫不顾形象地抬手用袖口擦着额角的汗珠。 他来了,总得活动活动筋骨再正式开始练习。趁着这会儿,她就可以晾凉汗、喘口气了。 卢盼盼还想用袖口再在脸颊上揩两下,额头上却突然出现一张面巾纸。 “别拿袖子擦了,袖口被汗濡湿了贴在手腕上,那多不舒服。”钟不群说道。 卢盼盼缩回手,任由钟不群把自己脸颊和脖颈上的汗水通通擦干。他的动作很仔细,仿佛在擦拭一件重工的艺术品,力道也恰好,因此纸巾从她脸上拂过,并没有留下黏附在她皮肤上的纸屑。 “谢……谢谢你啊。”卢盼盼本来只是想道谢一句,却不受控制地有点结巴。 刚刚顶着烈日赶来的钟不群,身上倒不会有在练功房泡久了才有的浓重汗味,只是浑身的热气把刚洗过的t恤上洗衣液的气味闷得更浓了些。 那是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可是卢盼盼也说不上为什么,越闻越迷糊了。 男色误事啊…… 醒醒吧卢盼盼,他可是要和你一同参赛的舞伴,是战友,你俩对彼此的死德性再熟悉不过了,不要动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 钟不群替她把汗水擦好,不言不语地走到把杆旁边活动了,看起来貌似没有注意到卢盼盼语气中的那一分不自然。 “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吧。我活动活动,等我活动开了,你先穿软鞋。” 卢盼盼仰起脸,瞅了眼已经在压腿的钟不群,有点纳闷。 他……神经兮兮的,一会儿凭着“合理”的借口管自己的闲事,一会儿又这么温柔。 像吃错药了一样。 好在目前他是温柔的,卢盼盼感到庆幸。 芭蕾舞者在正式上台的时候,都需要穿能够踮起脚尖的足尖鞋,向观众展示自己完美的脚背和修长的双腿。不过长期穿着足尖鞋,很容易让脚趾和脚掌被鞋子磨伤。所以平时练习的时候,有些舞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双脚,会穿着软鞋过动作。 本来黎老师和顾老师是绝不准许卢盼盼穿软鞋过动作的。他们一再强调,专业组的职业舞者状态几乎无懈可击,钟卢二人务必严阵以待。卢盼盼一定要让脚背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样在上台的时候才能万无一失。 不过今天两位老师没来检查,钟不群又帮着她放水,卢盼盼的动作早就练得纯熟,其实并不用特别纠结这偶尔松懈的几遍。 她忙不迭地去解足尖鞋带,准备脱下鞋放松双脚。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鞋子脱不下来。 她用力拔了拔,熟悉的痛感登时传来。 原来是自己在练习的过程中,又双叒叕把脚磨破了。现在自己脚尖的皮肤大概是和裤袜、足尖鞋内部被血液粘在了一处,所以才会脱不下鞋子。 遥想第一次脱不下鞋的经历,还是发生在她读小学的时候。那时候的她,就经常独自步行,从家出发,到附近的舞校训练。 脚伤了,她也只好趿拉着一双足尖鞋回家。等到在家门口的玄关处,父母看到她肿胀着、汩汩冒血的双脚,心疼得泪都要落下来,甚至动了不再让她练舞的念头。 她有一双典型的希腊脚,每只脚的第二根脚趾最长,大拇脚趾次之,其他的脚趾偏短。从芭蕾的专业角度来看,她的脚型,并不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型。 屡屡受伤,屡屡一笑而过。 还以为经过这么些年的磋磨,自己已经足够皮糙肉厚了。谁知道这段日子训练强度上来以后,还是栽了。 “嘶。”那种钻心的痛,让她不受控制地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钟不群本来正练着,听到她这边的动静,赶紧过来查看。 一看到卢盼盼费劲地拔着足尖鞋,他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我来帮你,可能会有一点痛,不过只有把鞋子先脱下来,才不会捂到伤口。”钟不群扶住她的脚腕,另一只手用力,为她脱下一只鞋子。 血液很快染红了她脚趾处的裤袜。 “怎么办啊钟不群?我的脚今天可能不能上足尖了……” wap. /91/91211/20053825.html 第三十一章 限制级画面 “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你的脚趾保护套和裤袜已经被血水染成这样,肯定是先顾好自己的脚伤。”钟不群又帮她把另一只足尖鞋取下,“得先把裤袜换下来才行。这裤袜和脚趾保护套上面的汗液和血水融在一处,又和脚上的伤口直接接触,恐怕很容易感染。” “你先把裤袜换下,等会我背你去医务室。” 脱下足尖鞋后,卢盼盼的脚稍一动弹,就有暗红的血液从伤口处外溢。眼下最好还是不要走动,就在这里换回穿来舞蹈房的日常衣物。 说罢,钟不群背过身去,面对舞蹈房门口的方向,不再往卢盼盼的方向多看一眼。 这栋楼的练功房,都是供学生自由租借和使用的。万一有走错的学生推开他们练功房的门,平时练习期间也就罢了,可要是被人看到看到正在换下裤袜的卢盼盼,那就不好了。 此处也没有旁人,这个“看门”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钟不群的身上。 卢盼盼紧咬着牙关忍下痛意,动手褪去裤袜。 她的皮肤光洁,因此脚趾处殷红的伤口显得格外刺眼。粘腻的血液像浓稠的胶水一般,把她的皮肤和裤袜彼此紧贴,脱的时候又吃了一回苦头。 裤袜不脱,就只能等着感染;裤袜一脱,那伤口彻底像开了闸,又有新鲜的血液向外冒。 方才练功时出的汗,此刻正带着它的盐分,嚣张地啃咬着卢盼盼的伤口。 唉,忍忍吧。把裤袜脱下后,再套回外裤,就可以去医务室消毒伤口了。 钟不群听到身后不时传来卢盼盼吃痛的吸气声,心内不忍,可又不好在这时候回头帮她,只能急躁得站在那里。 目光正无处安放时,他偶然发现,面前的挂着的这幅用玻璃框装裱起来的油画上,可以隐约看到卢盼盼的身影。 画中的女孩穿着洁白的芭蕾裙,头发盘得干净精致,仅有寥寥几绺碎发自然垂下,更显得她白净娇俏。 而就在画表面的那层玻璃遮罩上,卢盼盼曼妙的影子,几乎要把那画中女孩的风头都比了下去,将钟不群的视线牢牢定住。 虽然看不真切,可那双紧实笔直的双腿轮廓,却被钟不群尽收眼底。 可能是因为她的伤口太痛,从玻璃上的倒影来看,卢盼盼似乎一直都拧着眉。 钟不群意识到这样不好,很想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开来,可是卢盼盼的身影好像长了钩子,他才刚下定决心看向别处,又会失控一般地把目光转回来。 明明只是玻璃上映着的影子,什么也看不清,却像限制级画面一样,勾得钟不群这个资深海王都有些脸红心跳了。 如今不比此次参赛前。那时他俩只以上课、考试和参加集体演出为主。二人中谁有伤病,都是由老师准假。教室里都是人,万一身上有外伤,就算急需要把汗湿的衣物换下来,撑着也得走到洗手间才能换。 像今天舞蹈房里只有他二人、需要自行处理突发情况这种事,钟不群和卢盼盼还从未应对过。 所以说,钟不群也是第一次……看到卢盼盼换衣服时的身影。 不知为何,钟不群总感觉舞蹈房内的温度在不断升高,高得连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换好了,”在钟不群的耳根彻底红透之前,卢盼盼总算换好了衣服。她缓缓站起身,就近扶着一根把杆,“我的脚好像还能使得上力气,我自己用包里的纸巾包一下伤口,走到医务室就好了。” “不要动。”钟不群看她倚着把杆,几乎要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就知道她是在逞强。 自己这时候要是不管她,放任她硬撑着走到医务室,恐怕真等她到了医务室,脚尖早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背你去。” “真不用……” “卢盼盼!”钟不群的语气中夹杂了几许恼怒。卢盼盼见他真要生气了,也就不再坚持。 有一说一,明明让他背自己到医务室,就,想想都挺尴尬的好么…… 她向来不缺桃花,对与没有交往想法的异性发生肢体接触没有那么热衷。钟不群背着她去医务室,那就不光是接不接触的问题了,路上还很可能被认识他们的同学看到。 他俩再怎么说也曾是学院的风云人物,这样出现在路上,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背就背嘛……你吼我干嘛……”卢盼盼接过钟不群递来的干净纸巾,把脚上的伤口包裹住,防止血液滴沥到地面上,然后不情不愿地爬上钟不群的后背。 他清瘦却有力的双臂环住她的双腿,很轻松地便将她背起。 wap. /91/91211/20053826.html 第三十二章 众目睽睽 作为舞伴,因为常常共同经历双人舞的托举练习,卢盼盼不是第一次感受到钟不群强大的臂力。可此刻因为钟不群正背着她,她的手不得不环在钟不群的脖颈上,身体也和他紧贴着防止自己从他背上摔落,所以她在感受到这股力量的时候,思想有点往暧昧的方向飘忽。 于是脸颊通红。 即便自己是个广受欢迎的顶级海后,卢盼盼也不得不承认,钟不群挺有魅力的。 幸好他俩是舞伴,而不是在酒吧遇到的搭讪对象,否则若是真的“过过招”,卢盼盼也说不准鹿死谁手。 正胡思乱想着,钟不群已经背着她走出了这栋楼,冲进楼下热烫的阳光包围中。 他背着她,他们谁也腾不出手来打把遮阳伞或是拿东西,就连卢盼盼的那些染了血的物品,都只能暂时搁在舞蹈房里。 两个人什么都不带,两手空空地在烈日曝晒中前行。不出一分钟,钟不群头顶的汗水,顺着额角一路流到下巴,而卢盼盼则热得垂下头。 从某个角度看,他俩的脸,恰好贴在一起,看起来很是亲昵。 要命的是,打那个角度,还真有两位能够认出他俩的小女生打着遮阳伞走过。 ?! 那可是卢盼盼和钟不群,是自己在芭蕾系活动海报上,学院年度宣传片,还有……学院论坛里才能一睹真容的舆论中心、视线焦点啊! 此刻竟然都出现在这里,还是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她俩眼前?! 两个小姑娘哪见过这么有八卦价值的“大场面”,惊得下巴都快要脱臼了。下一秒,他们立刻凑在一处,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他们俩怎么在一起?” “人家本来就是舞伴好不好?” “我知道啊,可是就算是舞伴,也不至于……这么要好吧。” 何止是要好,从她俩的视角看,钟卢二人的关系实在不能用“普通舞伴”来形容。 “不是说他们经常出入酒吧吗?烂桃花一抓一大把,怎么可能还吃‘窝边草’呢?” “谁知道他俩什么情况……我觉得啊,在他们这种大人物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正常。其实平心而论,这两个人现在这副样子……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诶,你还别说,我也觉得……” 这两个女生絮絮地议论着,钟不群已经背着卢盼盼走远了。 ……按理说这会儿正该是午休的时候,谁也不会走在太阳炙烤的大路上,舞蹈房所在的那栋楼离医务室也并不远,几分钟就可以走得到。 离谱的是,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路程,钟卢二人偏偏遇上了好几个打量他俩的人,有的还小声议论些什么。 大概率是认出了他俩,并且对他俩的关系产生了什么误会。 就这么打眼看过去,谁也不会特地关注到卢盼盼脚上被纸巾裹住的伤口,眼里只看到钟不群背着卢盼盼,两个人脸贴着脸这一事实。至于他们的思维要如何发散,那就由不得卢盼盼和钟不群了。 “快要到了吗?”卢盼盼只觉得那些人打量的目光和低低的议论声,比头顶的日光还令人通身不适。 “快了。”钟不群的语气平淡无波,似乎对旁的人怎么看怎么想毫不在意。 当钟不群终于踏入医务室的那一刻,卢盼盼长舒了口气,却又暗自担心起刚才那些打量她的人,会不会胡乱议论些什么。 “医生,她的脚伤了,麻烦你帮忙看看。”钟不群说完这话之后,把卢盼盼小心翼翼地放在诊室内的那张铺着一次性卫生床单的病床上。 “她这个脚上的软组织挫伤和表皮破损,应该不是偶然导致的,而是某一段时间,每天都让自己的双脚承受了过大的压力导致。”校医把卢盼盼脚上裹着的纸巾撕下,换上了浸过碘酒的纱布,“想要涨功是好事,只是平时还是尽可能不要过量练习,要爱惜自己的双脚。” “是在练功房发现的吗?我看你脚背上还有汗液黏附着血迹。幸好没有一直穿着练功的裤袜,人来的又及时,不然现在你的脚趾处很可能要化脓了。” 校医这般说完,卢盼盼这才意识到钟不群刚才的果断帮了自己多大的忙。她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却淡漠地将脸转开。 切,这个时候高冷个什么劲啊。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钟不群其实不是在故意高冷。 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不对劲。 医生帮她包扎好伤口以后,她赶忙说,“麻烦你也帮他看看可以么?” wap. /91/91211/20053827.html 第三十三章 画风突变 钟不群他…… 流鼻血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背着卢盼盼在烈日下曝晒了好一阵,也可能是今天到目前为止补充的水分不足……总之钟不群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挺糟糕。 “把头仰着,不要往下看。”校医嘱咐道。 流鼻血的时候容易头昏,钟不群条件反射般地就要低下头来,压根没有关注到自己的鼻尖处已经有两道猩红流下。此刻他正在犯迷糊,隐约听到医生发话,赶紧遵照着去做,强忍着不适感仰起脸。 卢盼盼特别懊恼。 早知如此,就算她的伤势耽搁一小会,他们从包里找出把遮阳伞来,卢盼盼腾出只手打伞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至于流鼻血了?卢盼盼自问这样思索得不出什么答案,因此自责地垂下头,反复搓着手指。 此刻,医务室内的景象莫名喜感——卢盼盼刚刚包扎好双脚,坐在病床的床沿;而正在尝试止住鼻血的钟不群,和她并排坐着。 一个来开止痛药的学生推门而入,看到同床而作、腰板笔直得像是在照相馆拍结婚照的两人,当时便怔住了。 “咳咳,什么事啊?”校医察觉到空气中涌动的令人血液都快要凝固的尴尬,率先打破沉默。 “我来拿止痛片。”那学生的膝盖处有几处青紫色的瘢痕,那些瘢痕上还有多道彼此交叉的暗红色伤口。舞蹈生的青春都是在练功房中度过,若是天资并不出众的学生,就很容易出现失误,恰恰是那些失误,给他们年轻的身体平添一道道痕迹。 这些伤口若是一并发作起来,连入睡都十分困难,像这名学生的情况,只能时不时地来医务室买止痛片捱到伤口愈合。在此基础上,每天的课业和练习还必须要照常完成。 “好,我给你拿。”校医起身打开药柜,又问,“买了学生医保的对吧?” “是的。” “填个单子吧。”既然已经买过了学生医保,那么这些与跌打损伤相关的药物,都是可以报销的。那名学生只需要在单子上写清自己的学生信息和药名,就可以把药领走了。 “好。”学生似乎对于这个流程异常地熟悉,看来这伤病对他的纠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坐在那里填着单子,眼神却还是不住地往卢盼盼和钟不群的方向飘去。 还是得近距离地看才能发现……这俩真是太养眼了。 就算是卢盼盼脚上贴了那么大块纱布,还穿着条松松垮垮的外裤,也依然不影响她那逆天的、欣赏价值极高的腰腿比例。 再看钟不群,鼻孔那里还塞着两团纸,都丝毫不妨碍他的盛世美颜。 唉,人比人,气死人。 长得都这么美也就罢了,条件和成绩放眼整个学院都是一等一的好。 说句不该说的,幸好他们两个在校外一玩起来就收不住,还闹出了“照片事件”,算是有缺点的。这要是他俩什么毛病都没有,学院里的学生们迟早得疯。 学院成了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天下,哪里还会有他们的出头之日啊! 唉…… 真养眼啊…… 学生填好单子领了药,临走前还往他俩的方向看了一眼。 要是他俩都真的是如假包换的模范生,那还挺登对的…… 直到那学生离开,卢盼盼脚上的伤口处还是疼痛难忍,钟不群的鼻血也才将将止住。二人哀怨地对视了一眼,意外来得突然,今天下午多半不可能排练了。 等到卢盼盼歇息得差不多、伤口的痛感明显减轻,钟不群也根据校医的建议开了点药、吃过一服之后,他们总算是搀扶着彼此离开了医务室,狼狈得像是流落街头的难兄难弟。 “不光是今天,明后天你要不也不要逞强练习了。偶尔休息不要紧的,距离预赛还有一段时间呢。” 钟不群陪着卢盼盼一直走到宿舍楼下,差点就要迈进女生宿舍楼了。 要不是他的精神还是昏昏沉沉的,他甚至本打算把卢盼盼一路背回去。 她的脚有伤,他不想让她走过太多路…… 也不想让她练习,只想让她呆在宿舍好好养伤。 甚至禁不住在心底埋怨要求卢盼盼每天坚持只用足尖鞋练习的两位老师。 哪怕老师们是从为了他们更好地呈现节目的角度考虑才这样说,哪怕他们并不可能对每个学生的情况都了解得周到,甚至事先知道卢盼盼的脚型无法应对强度过高的足尖练习。 ……偏心毫无征兆地占据了钟不群的大脑。钟不群也说不清为什么,在他帮着卢盼盼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中,主观想法竟然是不喜老师的要求,而不是责怪卢盼盼不小心,更不是担心他自己鼻血横流的症状。 可能每个人对于发自内心喜欢的人,都会无条件地偏爱,并且总是有一万个不放心吧。 wap. /91/91211/20053828.html 第三十四章 谣言四起 客观来说,卢盼盼受伤的事,确实不应该怪在老师的身上。钟不群把那些越发无厘头的想法暂且压下,听得卢盼盼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呆在宿舍养伤的。争取一周之内就能下地,穿着软鞋陪你练。” 钟不群很想说自己希望她脚伤全好了再来排练,可最终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参赛是大事,自己急切地表达那种态度,定然会被卢盼盼看穿心思。钟不群还没有想好如何梳理这份尚未安定的情愫,并且目前他更倾向于克制自己对卢盼盼的心意。 因为这种心意,大有挣脱他控制的趋势,甚至很可能逐步渗透并操控他的理智。 他会沦陷吧。 他其实不想沦陷,那会给他带来一种被人征服的感觉。这怎么行?从来都只有他征服别人的份才对。 ……“好,才刚包扎好伤口,你走楼梯的时候小心一点,我先回去了。”钟不群不敢过多停留。只要她在身边,他的脑子里就乱哄哄的。 不过嘴上说着要走,钟不群的身体却很诚实。 他先是走远几步,又再度回过头,看着卢盼盼顺利地上了几级台阶,这才放心离开。 …… 卢盼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回到宿舍,她只知道自己全程几乎都在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脚发力,支撑着自己爬楼梯,到了宿舍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一直宅在宿舍的麻花,见到卢盼盼一瘸一拐地出现在宿舍门口,赶忙冲上去扶住她,“这是怎么了?” “足尖,这一年多都还好好的,就最近加了点练习力度,还是磨破了。”卢盼盼摆摆手。 麻花长得白净,总是梳着两条乌亮的麻花辫,她的昵称也由此而来。此刻麻花听得卢盼盼这么一说,就知道是她的脚型应付不来强度过大的练习,把脚尖伤了。 卢盼盼在宿舍动不动就趿拉着拖鞋,一双白皙的希腊脚整天在全宿舍面前晃来晃去,美则美矣,就是在练功房要吃不少苦头。 这不,走路都费劲。 麻花还暗暗替卢盼盼捏了把汗,卢盼盼可是一心想要进国舞团的。她这个先天条件,别的都好,就是这脚型让人发愁。 对于别的新人来说,国舞团团员的身份是荣耀,可对于她来说,那里就很可能是地狱。偏偏她有着那样的志向…… 说到底麻花也只是卢盼盼的室友,而非她的至亲,这样的事情,她有心劝,却没有立场。 卢盼盼扶着床沿坐下,麻花就挨着她坐下。 这个能力出众,对她也一向很友善的室友,麻花是很有好感的。出于和卢盼盼的私交,她并没有因为之前网上疯传卢盼盼在酒吧酗酒热舞的照片就对她落井下石,此刻对她的关心,也是真心实意的。 “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着吧,我来帮你带饭。”麻花很热心。 “……真是麻烦你了。”自从“照片事件”一出,卢盼盼感觉自己在认识的人面前总有些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由于反差,人们对她感到失望。本以为是个乖乖女,竟然可以坐在酒吧卡座上熟练地开酒瓶灌酒;原以为是个清纯的阳春白雪,没想到在舞池热舞的同时,还能和不同类型的男生搭话、搂在一处……这都是从前自认为熟悉她的人所不能接受的,也是从前就嫉妒她的人所嗤之以鼻的。 仿佛经过了这件事,大家就彻底“认识”了她,而她在人们的刻板印象中也不再“完美”,不配再继续代表学校的形象。 麻花对她的看法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卢盼盼心内不安。 除了和钟不群泡在舞蹈房准备比赛的时候,她的心里踏实些,其他时候,她还是不得不直面自己不再受到许多人信任与喜爱的落差感。 “不麻烦,咱俩四年的室友了,这点事情不算什么的。”麻花把手轻放在她的肩头,“你不用多想,周洛她的坏脾气从来也没改过。你不在意就没事了,而且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见外的。” 周洛是指她们的另一位室友。她们分宿舍的时候,由于全系的女生人数是单数,所以卢盼盼这一间四人间只有三个人,还有一张空床位,从来也没有人搬来住。 这周洛的性格不比麻花这么温吞,她向来是个话里带刺的,对卢盼盼一百个不满意。“照片事件”一出,周洛更是喜欢冷嘲热讽。 然而她自己又不爱泡练功房,专业课一般,就算卢盼盼被拿了资格,也铁定轮不到她。所以周洛除了动动嘴皮子,也不能对卢盼盼怎样。 要是卢盼盼的内心再强大些,周洛再如何,她都不至于太在意。 卢盼盼点点头,算是记下麻花的劝慰。 就这样,卢盼盼在床上休息,麻花也继续在网上冲浪,周洛恰好不在宿舍,这个下午很是惬意。 突然,这一切宁静的美好,被麻花的一声低呼打断。 “卢姐,你和钟不群现在在交往吗?!” “这里又有个新的贴子,才发了半个小时不到,盖楼都盖了两三百层了。” wap. /91/91211/20053829.html 第三十五章 六神无主 什么情况?! 卢盼盼感觉这条八卦的离奇程度有些超越了她的想象,激动得直接在床上坐起,差点把枕头都摔到了地上。 “绝对不可能啊。”她抬着自己的伤脚,一跳一跳地来到麻花面前,想要看看发出那种杀千刀贴子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气呼呼地凑近麻花的电脑屏幕,心道人生在世怎么总有这么多坎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知那贴子的标题和正文,跟她脑补的画风完全不一样。 卢盼盼原以为发帖的人可能偷拍了他俩之前出现在校门口或者今天同去医务室的照片,然后在标题和正文里说他俩是“臭味相投的狗男女”什么的。谁知道那位楼主全无此意。 “卢盼盼和钟不群在一起了?!虽然但是,我感觉他俩的cp还挺好嗑的。” 这是标题。 “各位,真瓜:今天在教学楼后面,看到钟不群背着卢盼盼,两个人脸贴脸,看起来特别特别般配……这是可以说的吗?” 正文中没有附任何的照片,发帖者还是匿名。 不过下面的跟帖可就很热闹了。 “这两个人不是最喜欢泡吧吗?他们在外面撩过的小哥哥小姐姐排着队估计都能绕地球一圈了。怎么吃上窝边草了?”二楼的那位嘴很臭,提起卢盼盼和钟不群一句好话也没有。 “这叫什么话?酒吧里的大学生还少吗?都是周末的时候和同龄人一起出来玩,又不是出来杀人放火,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再说了,他们想和谁谈恋爱就和谁谈恋爱呗。我倒是认同楼主说的,因为我也不止一次见到他俩同时出现了。说起来,咱们学院,可能也就他俩称得上是郎才女貌了。难不成楼主不感叹他俩配,感叹感叹你?”楼中楼有人发出一大串回怼,意外地收获了很多个点赞。 话糙理不糙,卢盼盼和钟不群就算是谈恋爱了,也和二楼八竿子打不着。 这个回怼二楼的热心网友,可谓是说出了卢盼盼的心声。她也不喜欢受制于“模范生”虚假人设的生活,为了学院和老师的期待,根本就不能依照自己的性格和需求放飞自我。 若说以后进了舞团必须要讲究职业道德,不能总是放任自己娱乐,要保持饱满的精神状态等待上台……那不是还早么?她又不是今天就立刻成了职业的舞蹈演员,做自己又怎么了? 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某人刻意把钟卢的酒吧照放在了网上,谁也不会把矛头转向他们的。 从那人拥有的点赞数来看,还是有很多明事理的吃瓜群众,其实是在默默支持钟卢的。 “真的好配好配好配!!谁懂我?!他们俩一个直肩细腰,一个肩宽腿长的,还都长得特别美!我之前看过他俩的表演,那时候就在默默祈祷他们在一起了……妈呀,我感觉他俩在一起比我脱单还让我开心!”再往楼下翻,甚至已经出现这样“失控”的小迷妹小迷弟。在他们的跟帖下面,多半是劝他们冷静的。 这个贴子盖楼的画风,简直是越来越诡异了。比起他俩“照片事件”刚刚曝光的那天,此刻大家竟然不再是一边倒地谩骂他们,而是骂的人和嗑cp的人各占了半壁江山。 真是奇哉怪也。 这些嗑cp的人当中,有不少还纷纷站出来,补充“指证”自己亲眼看到卢盼盼和钟不群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有的是偶遇钟不群背着卢盼盼,他俩脸贴脸;有的是遇到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同桌吃饭;还有的人是发现他俩老是单独去练功房,楼下许多人跟帖推测二人多半是已经在一起了,否则也不会总是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 卢盼盼:…… 这下误会可就大了。 猜测一旦产生,人们便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算当事人亲口澄清些什么,也很难让好事者平息对于他人秘事的窥探欲。 卢盼盼和钟不群的“恋情”曝光,就能够很好地诠释这一点。 这下可怎么办? 六神无主的卢盼盼,还是准备和钟不群商量商量。 没准他能想到一个比较高效的方法,把这些“绯闻”统统压下去。 假的就是假的,假的就不应该被人传播和相信。就算评论区里有人很看好钟卢的恋情,但是通过关于恋情的流言收获的关注,令卢盼盼很不安。“照片事件”让她对私生活收获关注这件事产生了心理阴影。 “在吗?”要是钟不群可以秒回就好了。 对于这种事,他总该会站在她这边的。 wap. /91/91211/20053830.html 第三十六章 馊主意 “怎么了?”如卢盼盼所期待的那样,钟不群秒回。 仿佛是早就知道了学院论坛里的八卦,就等着她发消息过来一样。 “论坛上有人传,说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卢盼盼打下这行字的时候,头皮都在发麻。 “那又怎么了?”钟不群似乎不以为意。 他这语气甚至还......掺杂着一丝享受? 卢盼盼急了,“可是我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钟不群,我真的不想我们再一次被挂在网上,被许多不认识、不了解我们的人指指点点了。上一次他们说的是事实,哪怕我们所承受的后果过分夸张,我认下也就认下了,可这一次明明只是谣传啊?那些盖楼的人里面,有的人骂得那样难听,我们难道就活该受着吗?” 钟不群看着卢盼盼发来的一大段文字,就能大概想象出她焦急万分的模样。 看来她是真的焦心,不能再逗她了。他赶忙出言宽慰,“不会的,你不用担心。你的宿舍里有没有旁人?我们可以打语音电话。” 卢盼盼看了眼坐在自己不远处的麻花,“有。” “那样好像不太方便......你如果对这件事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出来见一面。”钟不群如是说。 啊?见面? 他们正被人误会着呢,这时候见面,不就恰好把留言更坐实两分么?卢盼盼正因为这件事感到浑身不自在,她刚想说不,钟不群又发来一条消息—— “就在顾老师那家咖啡馆。” 这个靠谱。 顾青那家咖啡馆,饮品的滋味令人不堪忍受,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无人光顾。而且顾老头是惜才之人,他看好他俩的水平,期待他们在青苗杯专业组一战成名呢!他们选在他那商量这些事,顾老头自然非常愿意为他们提供这份便利。 说不准老辣的他还能给他们一点建议,作为参考呢。 “可是你脚有伤......”钟不群再次补充道。 “不行,那样的话我必须来接你。你不要独自过来,等我想一想办法......” 卢盼盼两眼一黑。 她的脚还伤着呢!还是今天的新伤,她自己也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走到咖啡店,要是没人扶着,岂不是在给自己上刑? 但是让钟不群来接,合适么? 那些本来就误会了他俩关系的人,看到钟不群搀着她,未必会往卢盼盼其实是有脚伤,而钟不群只是热心帮助所以那天中午才背着她的方向去理解。 他们一旦形成“卢盼盼和钟不群已经在一起”的思维惯性,就难保不会认为:卢盼盼出门的时候明明可以选择女生陪伴,结果非要钟不群扶着。 肯定是如假包换的男朋友,才会心甘情愿扶着她。 所以,哪怕是钟不群头脑风暴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来,卢盼盼还是会觉得有点不太合适。 ...... “会被人发现的。”她发完这句话,头皮更麻了。 这句话单拎出来,好像他俩要做什么黑市交易。 “我拜托我的室友骑车送我来,就说我来喝杯冰美式给脚上伤口的淤青消肿什么的。然后她要是想要帮我带我就说带回来冰块都化得七七八八了、自己想到店喝之类的......” 这样好像也能搪塞过去。 钟不群既然要求在足够安全的环境,私下和她商量,说明他也许有了对策,且这个对策最好不要让学院里的其他任何同学知道。 还等什么呢?走一趟就走一趟吧。 麻花只知道她这大晚上的要去那间鸟不拉屎的咖啡厅,也没有多问便骑车带她去了。卢盼盼一路上还产生了些许自责,麻花那么信任自己,自己在这件事上却把她当了外人似的。 唉,怪就怪流言真的成了她的心病。她只想钟不群拿个主意,他说二人需要单独商议,那就依他。 卢盼盼愿意短短一日之内,带着脚伤再折腾自己出门一趟,只求此事能尽快平歇。 到了咖啡厅,卢盼盼无论如何也不用麻花陪着她,总算是独自一人步入了咖啡厅。 “小心一点。”等在里面的钟不群赶忙上来扶她。 这小祖宗也真是的,明明他都说了想法子来接,无非就是路程绕一点、他在楼下出现的时候想法子不引人关注一点,总有办法的。 大不了就豁出去了。这流言已经出现了,二人多同时出现一次少同时出现一次,又会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就算卢盼盼不愿,他也可以过来接。 毕竟他所想到的那个策略,实在不方便让他们之外的第三个学院学生知情...... 非要突然定下主意让室友送来。无论是谁送,只要不是他亲自陪着,让他怎么放心? 好在人此刻好好的,脚伤看着也并没有加重的迹象。 “快说说看,你有什么点子了?”还是不能让旁人知道的那种。 那一定是很冒险的主意,甚至很可能是卢盼盼听到之后会有些失态的那种。 wap. /91/91211/20053831.html 第三十七章 将计就计 “本来是不该喊你出来这一趟的,可是我在论坛的贴子里发现了一些蹊跷。要想继续沿着裸露在外的极个别线索深挖下去,还我俩清白,就必须保证接下来我所说的计划,有且仅有你我二人参与和实施。” 卢盼盼的好奇心成功地被钟不群勾了出来。她瞅了眼正在后厨专心研磨咖啡的顾青,非常自觉地压低声音,“没问题,我心里有数的。” “是这样的。”顾青把手机相册打开,给卢盼盼展示了好几张截图,“这些人在我们照片被曝光的贴子,和所谓的‘绯闻’贴子里面都出现过不止一次,他们主要在做的,就是骂我们。” “什么?”卢盼盼见钟不群的眼神如此笃定,自己倒是感到难以置信,“你是说有一小批人潜伏在这两篇贴子里专门形成水军,就是为了骂人?” 他们两个虽然放眼全系算是较为引人注目的学生,可再怎样也就只是学生而已,又不是公众人物,何至于受到如此多的关注甚至针对? “这几个人主页的学校信息都是空白的,可见没有通过我们学院的学籍认证;他们在论坛发帖的等级也很低,说明他们大概率是小号。并且,他们的主页,除了发布过骂我们的内容以外,并没有任何的动态和回帖。”钟不群只是将自己今天下午针对两个贴子中同时频繁出现的这些个人进行调查的细节告诉了卢盼盼,话语中的含义却不言而喻——这些所谓的水军也不是特别专业,只要留心,就能够很轻松地揭穿他们的身份。 “那……你是说,我们写澄清贴?把那个发照片的人雇水军的证据都挂出来,是不是就没问题了?”卢盼盼问道。 这样的主意听起来确实可行,不过至于非要他们俩单独商议吗? “不,不可以这样。如果真是这样而已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带着脚伤出来见我了。”钟不群将脸凑近了些,确保他所说的话只有自己和卢盼盼两个人可以听到,“直接出面澄清的话,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敌人要是不死心,在意识到自己找的水军还不够掩人耳目以后,又培养出一批更完善的水军账号反咬一口,说我们从始至终都在自导自演、想要半途而废放弃青苗杯的参赛才如此设计之类的,那可就不妙了。” “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钟不群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先假装正在交往,让对方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在论坛里碰到的料是真的,然后开始大力借题发挥。这时候,我们暗地里培养一批更为稳妥的水军号,先按兵不动,等到对手已经在论坛出尽了风头,甚至在同学们当中具备了一定的影响力……再发动我俩布置好的力量,让这些水军账号和幕后的黑手在众人的关注下出手。这样一来,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被揭穿后就不再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和完全不引人注目的解决方法了。” 卢盼盼听得一愣一愣的。 高,实在是高。 若此时急于澄清,对方本就是在暗处使坏,还恰好被他俩的澄清内容提醒作恶手段不够高明,便更有阴狠的招式备着了。但要是按照钟不群的方式来,确实会是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不过实施的过程较为漫长,他们需要蛰伏。 蛰伏期间,他俩的方案也确实不宜让旁的学生知道。同学也有同学,朋友也有朋友,他俩的周密计划,很可能在他人无意识的交谈之间泄露出去,引起水军操纵者的警觉。 目前为止,他俩可是连水军操纵者和照片曝光者究竟有几人、和他们具体有哪些利益冲突都还没查清楚,更要慎而又慎。 至于钟不群提到的,先做假情侣,让对方放松警惕这件事么…… “必须做假情侣么?”卢盼盼委屈巴巴地看了钟不群一眼,在桌底悄悄轻踢了他一脚。 要是平时饰演起情侣,她卢盼盼的八卦肯定会被传得沸沸扬扬,那桃花运不就彻底断送了么? “干嘛?你还有哪个相好的没有断干净?”钟不群挑眉,反问她。 呃,那倒是没有。 卢盼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钟不群紧接着便说,“没有异议的话,就按照这个计划来吧。” 卢盼盼还想再说点什么,又被钟不群的话噎了回去,“以大局为重。” 哼,动不动就拿大局来压人。 卢盼盼怨念满满地白了钟不群一眼,恰在此时顾青端着两杯咖啡走了出来,“二位的咖啡。” wap. /91/91211/20053833.html 第三十八章 堪比酷刑 端上来的饮品中,一杯是拿铁,另一杯是抹茶清咖。 “……谢谢老师。”卢盼盼已经闻出饮料杯中散发的、与正常咖啡大相径庭的诡异香气,却还是出于礼貌向顾青道谢。 “你们好好尝一尝,我可是准备了很久才把咖啡冲好的。这可不是勾兑了香精的脸颊咖啡粉,这是用进口咖啡豆从研磨开始一步步纯手工完成的好咖啡。”顾青提起自己店里的咖啡,眼角眉梢都是自豪。 钟不群和卢盼盼却很是替他肉痛。进口的咖啡豆,那得要多少钱啊……竟然做出这种品质的咖啡。 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 在顾青灼灼的视线下,二人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神色,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尽最大可能不暴露出对于饮品的嫌弃。 这品尝饮品的过程,对于他们来说,堪比酷刑。 顾青对二人的表现很是满意,拿出闲庭信步的架势悠达着回到后厨收拾打扫。 趁着这空当,钟不群赶忙将饮料杯放回杯垫上,“要不是觉得他准备这些饮料会花些功夫,正好给我们腾出时间把事情讲明,我是绝对不会点咖啡的。这间店里,除了各式咖啡,其他的个别几样还是能喝的。” 卢盼盼也把饮料杯放在一旁。 原来钟不群也不希望顾青知晓此事,难怪他会作此安排。 卢盼盼发觉,自己与思路敏捷的钟不群相形之下,在做决策的能力上实在落后太多。 由于羞赧,一阵燥热向她的脸颊袭来。卢盼盼条件反射般地端起面前的杯子,想要喝一口饮品降降温。 等待她的是什么可想而知。顾青为了冲淡抹茶清咖的苦味,在调和抹茶的过程中加入了过多的砂糖,卢盼盼一口下去,差点没把自己齁死。 “咳……咳咳咳……”她不住地咳嗽着,钟不群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她身边为她拍了拍后背。 “你也真是心大,什么都敢喝。” “咳……我刚才没注意,不小心多喝了一口……”这玩意儿真是要命啊。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清楚了,那,我是不是可以送你回去了?”钟不群冷不丁地握住她的手。 诶? 对吼。 来的时候钟不群只说了要单独见面,是卢盼盼自己担心流言,不愿意再让任何人瞧见他们两个同时出现,才自作主张让麻花送她来的。 钟不群顾及她的焦虑情绪,当时也并没能临时想出让她满意的方式接到她。所以看到了她的消息之后,只好等着麻花将人送来。 现在二人意见达成一致,假扮情侣,反倒全然不必在意这些。 为了给那些不想让他们好过的人致命一击,学会延迟享受是必然。卢盼盼认为钟不群的方案很惊艳,可行度高,所以她已经说服自己,要开始积极以“钟不群女朋友”的身份营业了。 “我去给麻花发消息,就说我在咖啡厅遇上熟人了,不需要她来接了。”卢盼盼从善如流。 “嗯,这样处理很聪明。她想着你有脚伤不方便上楼,不确定这个熟人是谁、能不能送你上楼,到时候应该会提前一点到楼梯口等你。我们就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想到些什么的。”钟不群认为卢盼盼很上道。 “她会认为,我们已经很‘低调’地‘在一起’了?”卢盼盼说出心中所想,复而摇摇头,“不过她知不知道意义不大。她平日里对我还是很不错的,应该不至于明知道我的任何事在论坛都可能被骂,还主动散播我的八卦什么的。” 钟不群摇摇头,笑得很是无奈,“你不懂人性。她不会是在背后谩骂我们、诋毁我们的人。但是没有人能拒绝让除自己以外的人成为自己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和你说的每句话,都不许旁的任何人知道。” 他坐在卢盼盼身边的座位,手臂微微用力,把卢盼盼搂紧,“我们就从她开始,做戏做足全套。” 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冷不丁搂住肩膀,卢盼盼竟然找回了一星半点在酒吧舞池里撩小哥哥的那种感觉,心脏就像猛然醒转一般,突突突地高速跳动。 “找找状态。”紧接着,钟不群的这一句话,又把卢盼盼打回了现实。 她还没有机会谈恋爱,她这是在和他演戏呢。 偏偏演戏又要求入戏……假作真时真亦假,卢盼盼实在无法在钟不群的怀抱里保持淡定,索性就放任自己体会那种心动的感觉,权当是在锻炼自己的“演技”。 她倒是没有发现钟不群暗暗勾起的唇角。 卢盼盼,那人想要毁了我们,却意外地把我们捆绑在一起了呢。 wap. /91/91211/20053834.html 第三十九章 计划开始 顾青收拾好后厨,再走出来时,钟不群早就松开卢盼盼,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老师,我和盼盼就先走啦,改天再过来看你。”钟不群拉着卢盼盼的手起身,卢盼盼顺势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倒是稍稍减轻了脚上的疼痛。 这动作落在顾青的眼中,令他惊得眼球都快要脱眶了。 他们竟然在一起了……吗? 还喊人家小姑娘盼盼,普通舞伴的关系而已,何至于喊得这么亲昵啊? 话说这两个孩子从来都不缺桃花,平时又常常流连校外,这会儿突然看上身边人了,这恋爱究竟是不是认真谈的啊…… 不过那都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了,顾青本也是看重他二人的能力和天分,所以对他们准备预赛的事情施以援手。至于与赛事并不相干的事,他不便多干涉。 因此他故作迟钝,仿佛没有察觉到钟不群和卢盼盼关系的变化,和二人道别,“那你们回去吧。卢盼盼,这两天好好养伤,即便慢慢能走动了,也先不要穿足尖鞋。等你过个三五天行走方便了,就先穿软鞋慢慢练着。” “好,谢谢老师。”卢盼盼赶紧顺坡下了,生怕顾青收回这话。 钟不群搂着卢盼盼就走了。顾青看着这一对璧人的身影走远,心底大把的疑问重新冒出。 钟不群要是真和卢盼盼在一起了,难道不应该心疼女朋友一点吗?女朋友的脚受了伤,竟然也舍得她一个人来?卢盼盼也不怨他? 他们俩到底背着他来咖啡厅商量些什么了? 他俩到底在一起多久了,谁追的谁? ……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卢盼盼和钟不群会知道了。 “你站在这里等我,我去推辆单车过来。”校内有很多共享单车,钟不群准备骑车送卢盼盼,然后再自己折回去还车,步行回到和卢盼盼宿舍方向完全相反的男生宿舍楼。 他扶着她走回去,倒是也不远,只是她的伤脚使不上力,就算是这不算很远的距离,走回去也该累坏了。 而且,麻花做为卢盼盼的室友,都骑着车送她过来了,想得这样周到;他这个“男朋友”,若是对卢盼盼的态度连她的室友都不如,岂不是很不合理? 卢盼盼站在路边等着钟不群骑车赶来,她双手交叠,不敢把重心放在伤脚上的谨慎模样,颇有些像身上带着伤的林间小鹿,乖巧且眼神清澈。 钟不群停下自行车,扶着她坐上后座,全程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 卢盼盼美,他是知道的。她就是凭借这幅人畜无害又美得清凌的脸,让很多男生对她魂牵梦萦。 钟不群残存的理智还在提醒着他,你要克制住自己对她的想法,你只是在和她逢场作戏、将计就计而已。 喜欢她的感觉,和与其他异性相处的感觉完全不同,可千万不能玩火自焚,最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到那个时候,卢盼盼甚至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吧。 钟不群骑着车,卢盼盼则从身后环住他的腰。晚间的风清凉,卢盼盼被凉意裹挟,于是向钟不群的背上靠了靠。 也不知是由于卢盼盼身体冰凉,还是晚间乍然的降温,钟不群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她靠近了! 也不是第一次被女生搂着,可此刻的钟不群,心底却是警铃大作。 被卢盼盼搂着的时候,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不行,这样显得自己好没有出息...... 砰! 钟不群一不留神,自行车的前轮就被路边的石子硌了一下。 他迅速反应过来,捏住了刹车,卢盼盼重心不稳,脸就像锅贴饼一样,结结实实地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如果说刚刚她只是轻轻靠着,现在她的上半身已经和他的身体来了个实打实的亲密接触,连胸口都在他后背处撞得生疼。 “钟不群!你弄疼我了!” 卢盼盼嚷完就后悔了,因为她半嗔半怒的语气,配上这么句话,实在是...... 引人遐思啊! “哦,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钟不群回头望着她,唇角上扬,向她展示了一个痞痞的笑容。 得,又被占了个便宜。 说多错多,卢盼盼继续抱着钟不群的腰,不好再言语了。 钟不群却一直不蹬车,只站在原地不动。 “走啊,你怎么不骑车啦?”卢盼盼眨了眨她那双像是映了漫天星河的眼睛。 她真的有些弄不懂钟不群。 “走?去哪里?”钟不群只是扶着自行车的把手,丝毫没有蹬车的意思。 卢盼盼这才想起来留心身边的景物。刚才她一直靠着钟不群的后背,视线被他宽阔的肩膀和后背挡了大半。 现在松开他的腰,仔细看看四周......这不是,这不是已经到了吗?! 原来他们竟刚好是在卢盼盼的宿舍楼下,被石子绊到的。 这个钟不群,他也不提醒一声,就这么任由自己搂着他的腰! wap. /91/91211/20053835.html 第四十章 脸上贴金 钟卢二人打情骂俏的画面,恰好被下楼来接卢盼盼的麻花撞了个正着。 麻花和顾青一样,对钟不群和卢盼盼私下酝酿的大计一无所知。她自然被这俩目前牛皮糖一样彼此黏着的状态吓了一跳。 原来卢盼盼说的熟人,是指钟不群啊。 他俩咋就遇上了? 而且这又是搂腰又是靠在一起的......他们管这个叫熟人? 最最最离奇的是,不久前卢盼盼不是才矢口否认自己和钟不群在交往吗? 钟不群察觉到了麻花投来的视线。他大致能够猜到,顾青和麻花这样的局外人,会被他俩“已经在一起”的“事实”冲击到。就算他们都提前在论坛里看到了那个贴子,捕风捉影和亲眼所见,感受还是大不相同的。 按照自己和卢盼盼的期待,麻花和顾青可以分别在他们的社交范围中,将他俩“在一起”的惊爆消息散播出去。 “你......你们......”果然,麻花看着毫不避讳地把卢盼盼揽在怀里,扶着她走到宿舍楼下的钟不群和被搂着时神情极度自然的卢盼盼,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嗯。”钟不群正在这时候恰到好处、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进不去你们宿舍楼,还得麻烦你扶盼盼回去。改天我们请你校外吃一顿。” 嗯......盼盼......我们...... 虽然钟不群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他话里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摆明了就是已经和卢盼盼在一起,并且还想着和卢盼盼的各位好友都打好关系。 这是每个热恋中的男生,都要经历的一步。 和自己女朋友身边的姐妹、闺蜜打好关系,就可以免得一发生点小事,自己的女友就总是被那些个女生“劝分”。 钟不群的这番话,加上卢盼盼没有出言否认或遮掩什么,已经彻底坐实了他俩的“恋情”。 “嗯嗯,我肯定把她照顾好,你放心。”这麻花也是个人才,短短几分钟,就完全适应了“卢盼盼娘家姐妹团”的新身份。 她扶着卢盼盼离开,钟不群目送着她上了好几级楼梯,确认她能够安然上楼,这才放心离开。 一回到宿舍,卢盼盼就被“逼供”了。 “卢姐,我平时待你不薄吧?互为室友三年多,我自问自己绝对是把你当做很好的姐妹对待了。你谈恋爱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我?!” “嗯......我就是觉得,我和他以前在论坛被骂得那么凶,这些事应该低调一点嘛。”为了和之前自己的态度形成照应,又得让麻花继续对自己和钟不群恋爱的事实深信不疑,卢盼盼只得硬着头皮如此说。 “那......那我也不是外人啊。”麻花听到卢盼盼说起之前的“照片事件”,知道那是卢盼盼的心结,所以语气也跟着软了几分。 不过还是很介意她有了恋情不告诉自己。 自己可是知道她需要去咖啡馆以后,一句话也不多问就忙不迭地骑车送她过去的靠谱好姐妹。 好气哦。 麻花又紧追不舍地问了卢盼盼她和钟不群是怎样走在一起的,卢盼盼看着麻花眼底跳动的八卦之火,知道自己敷衍不过去,只好随口编了个故事。 大致就是说卢盼盼虽然男友换得勤,可没有一个是真正能令她上心的。钟不群其实在进校没多久就开始注意到她,只是看到她桃花不断,感觉自己和她没什么可能,所以才暂且压抑自己的念想。 这次的“照片事件”,恰好让卢盼盼警醒,不敢再肆意出校门找乐子。钟不群刚好在这段时间接近她,他们就这么一来二去看对眼了。 也没有提他俩一起报名青苗杯的事,钟不群在整件事中扮演着深情卑微痴汉的角色。 卢盼盼本来就想着胡诌两句的,谁知道越编排越膨胀,她说着说着,已经有点飘了。 她还真是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小天才。 终于应付完麻花的发问,也满足了自己的小小虚荣心,卢盼盼和麻花停止了交谈。 卢盼盼想着,得把自己编了些什么告诉钟不群才行。 他俩必须统一版本,要不然这戏,可不就演穿帮了嘛。 卢盼盼把事情的经过大致梳理了一番,给钟不群发了条消息过去。 钟不群只回了个问号。 哈哈哈,气坏了吧。卢盼盼正嘚瑟着,钟不群冷不丁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 接还是不接啊?! 按照卢盼盼对钟不群的了解,钟不群八成没那个气量放任她这么编排。他这一通电话打过来,不知到底要拿卢盼盼怎样,不过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wap. /91/91211/20053836.html 第四十一章 演技被嘲 “卢姐,是你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吗?” 麻花都发现她的手机里有电话打来了,再不做处理,恐怕不太合适。 卢盼盼心一横,伸手就将电话给挂了。 钟不群,你还是省省吧。 “喂?怎么一半天不接我电话?”钟不群的责怪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 她点错了!把电话接起来了! 幸好她没有一并点开免提,不然麻花都会听见钟不群的声音。 卢盼盼赶忙把听筒贴到自己耳边,“你干嘛啊?” “某人背着我,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把我的颜面都捏碎了丢在地上踩,我难道不应该适当回击一下?”钟不群的声音仿佛漂浮在半空中,乍一听并不算是有力,可在卢盼盼听来,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掺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我这是为了我们的事情不要穿帮,所以随机应变呢。”卢盼盼说完这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强词夺理,反而很有底气。 她的话,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勉强算得上是半真半假。 “听好,这一周你脚伤不来练功房,我当面奈何不了你。但是我可是知道你不少‘往事’,你要是想在论坛里把海后的身份坐得更实一些,就尽管得罪我。”钟不群说着说着,还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卑鄙!” “好啦,你真以为我会这么做?那你也把我想得太十恶不赦了吧......我这会儿打电话来给你,是想把咱们准备提上日程的‘养水军’的事儿一次性说清楚。”钟不群在卢盼盼彻底炸毛之前,总算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聊起正事来。 看来卢盼盼之前还真是把钟不群脑补成大恶人了,第一反应就是钟不群打电话来只为了找事。 实际上,人家并无此意。 “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分头注册几个不同的学校论坛账号,先注册游客账号,不要关注他人或者发帖。头像和昵称最好都是画风完全不一样的,省得露馅。”钟不群布置起这些事来,条理清晰,说得头头是道。 “这之后呢?学生身份的认证问题怎么解决啊?” 卢盼盼问到了点子上。 要想让他们的水军看上去更可信,这些个账号最好都是有实名认证的。可每位学生在学院论坛都只能实名一个账号,要是想要把这些水军号养起来,只好去请求一些还没有在学院论坛做实名,并且短期内并不打算实名的同学贡献他们的学生身份。 这样的人真的好找吗?就算能找得到,他们怎样找才能看上去低调一点、不那么大张旗鼓呢? “我们的求助目标,无非就是一些暂未实名、短期内也不打算实名的同学。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取这些人的许可,绝对不能通过接触人数过多的方法。最好绕开咱们的社交圈,也不要到处问,省得引人注意。”钟不群就这个问题做出了分析。 “我们可以打破常规思维,比如,去学院的二手群售卖实用的物品或者收物,主动一点去联系新生;或者我们可以在校外的人际圈中,着重了解一些平时不太关注校内事务,喜欢在校外社交的人,看看他们会不会帮我们。” “校外咱们虽然出不去了,之前偶然加上的朋友有些还是会不时联系的。一层一层的关系搭建起来,虽然费时一些,但总体来说经过的校内学生偏少,还是比较安全的。” 钟不群说的这些门路,卢盼盼也很赞成,“那就按你说的办。” 钟不群的脑子还真是灵光,卢盼盼仿佛看到自己在校内的声名和荣誉恢复这件事已然散发出希望的曙光。 本来一夕之间被摧毁的一切,如今竟是有希望复原的,怎能不叫人振奋! “哦对了,”钟不群一句话又打断了卢盼盼越来越膨胀的心绪,“你的演技......要是能再提升一点就更好了。咱们在一起的故事版本就按照你发给我的来,不过咱俩平时还应该更认真一点、更入戏一点,千万不能让人起疑。” 竟然质疑她的演技?! 卢盼盼不爽,却无力辩驳。 钟不群说得很对,她刚才在宿舍楼下的神情,确实不太自然。 和钟不群的互动确实是暧昧的,但是距离那种情侣间自然相处的状态,还是差了点火候。 行,她忍。 “......我会注意的。”卢盼盼含糊着答应了一句。 麻花还在寝室呢。要是明说自己要好好练练演技,前面那一番铺垫岂不是白做了? wap. /91/91211/20053837.html 第四十二章 你侬我侬 经过钟不群的提醒,卢盼盼把锻炼演技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本是个靠着清丽外貌和甜言蜜语就可以把男生哄得团团转的情场高手,现如今却被钟不群否认了自己引以为傲的“演技”。 挂断了电话,卢盼盼仍在纠结此事。 钟不群说的确是实情,她的那些个演技,放在他面前,竟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 见到他会紧张,他只要一靠近,她就混身不自在...... 若说只是因为钟不群帅得令人神魂颠倒,那她卢盼盼见过的帅哥两双手都数不过来,应该不至于的。 卢盼盼用手掌心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管他呢! 这回人家说的确实也比较在理,虚心受教,然后自己平日里更努力地饰演好他的女朋友才是正经。 “磨炼演技”,恰好也是上台跳剧目的刚需呢。 多看看优秀的舞台剧、音乐剧,多总结反思吧...... 翌日,由于卢盼盼的脚伤着,钟不群独自一人前往舞蹈房。 没有卢盼盼在身边的练习,竟格外枯燥。 若是有个明明肠胃不好,却总是馋嘴、嚷嚷着练习完就要吃雪糕和爆辣米粉的可爱姑娘,那么练习生活兴许也不会这么无聊了。 她还偶尔会在休息的时候抱怨老师如何如何严格,自己的腿和腰如何如何酸痛......她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是嘟起粉嫩嫩的、晶莹水润的嘴唇,看上去有点娇憨。 唉,真是的。怎么又开始想起她来了......钟不群微恼。 应该克制的。 那种整个人的神思都情不自禁地围绕着另一个人转的感觉,应该克制一下的。 再这么下去,他都不再是他自己了。 继续练,继续练...... 在开着空调却依然汗蒸房一般催人汗如雨下的舞蹈房泡了两个多小时以后,午饭时间总算到了。 已经倍感煎熬、却又为了青苗杯不得不自觉练习的钟不群,总算可以暂且休整。 给卢盼盼也带份饭送去吧。 “吃饭了没?” “没。麻花要给我带。” “让她休息吧,我给你买。要吃点什么?” 二人微信消息发了个来回,钟不群想了想卢盼盼那少的可怜的自制力,又补充一句,“辛辣刺激的食物休想我带给你。” 管的真宽。 在宿舍打着字回复消息的卢盼盼仿佛被戳中了心事,脸色铁青。 “那我想吃红烧牛腩饭。” “可以。” 又一个语音电话弹出来。 这回钟不群是来详细询问卢盼盼的口味偏好的,怕给她带了不合意的食物。 卢盼盼发现自己和钟不群最近交流得多了之后,钟不群越来越爱在一两句说不清楚的情况下,直接给自己打来电话了。 碍于麻花也在宿舍,卢盼盼还故意嗲声嗲气地冲着钟不群撒了个娇,当着她的面撒了一波狗粮。 从今往后,只要在有外人的场合,她都得要这么面对钟不群了。 一刻钟之后,钟不群端着一盒尚且温热的红烧牛腩饭,出现在卢盼盼的楼下。 并且在麻花帮忙下楼捎饭的时候,钟不群还刻意稍稍扬高声音,让麻花务必替自己照顾好卢盼盼。 引得旁边路过的学生们频频侧目。 好家伙,看来论坛上说得还是真的呢。 经常在论坛上冲浪的学生们都听说过钟卢两人的八卦。 乍听起来有点离奇,做舞伴已经三年多了,要是很来电恐怕早就在一起了。 如今亲眼证实,两人大概是在你侬我侬的热恋期,男方对女方还挺照顾的。 嗨!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准就是这两个人以前在校外贪图享乐地飘荡惯了,致使身边人“明珠蒙尘”,不太能吸引到自己;后来被学院撸去了模范生的光环,在校内踏实生活的时候,才发现了自己身边舞伴的好......也未可知啊。 有一说一,配是真的般配啊! 那钟不群说的“照顾好卢盼盼”,又是怎么个事儿?她什么时候伤病了? 管她呢,她现在又不用代表学校参赛,是否伤病原也不归吃瓜群众们操心。散了散了。 当天下午,各个系的同学们又一次热烈地讨论开了。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卢盼盼和钟不群已经“在一起”了。 而各种网络发言下的跟帖,立场依然是两边倒。 卢盼盼心理防线较为薄弱,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钟不群,我们到底还要骗多久啊?” 莫须有的事情,要被当作真相对待,并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这一场舆论的博弈中站上高点。卢盼盼有些不情愿,她太想回到从前只是偶尔被学生们提起,但凡提起就总是以“公认的模范生、全能的学生会长”形象出现在大家视野的日子了。 如今她只是别人可以随口议论的存在,褒贬随意,真假无足轻重。 没有人有耐心去了解真实的她,只是图自己通过言论发泄一时情绪的快感,无视这些言论给她带来的一切连锁效应。 她就好像从一个有些有肉鲜活的人,变成了一张靶子。 wap. /91/91211/20053839.html 第四十三章 另一重关系 “相信我,一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其实,钟不群自己心中,也并非百分之百有底。 理论上来说,他的策略能够帮助自己和卢盼盼实现舆论反转。 但在实施这一策略的过程中,钟不群究竟夹带了几分自己的私心、对卢盼盼抱有那些念想、对策略的成功率作何想法,都不甚明晰。 他的内心深处,除了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想法之外,还有些许难以戒除的,对于卢盼盼的眷恋。 姑且利用她的信任吧,让他们的关系先停滞在这样的状态吧。 这样一来,他至少有合理的借口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卢盼盼不清楚钟不群的私心,出于对他的信任,暂且安下心来。 ……“沛蓝,卢盼盼好像恋爱了,听说是和钟不群。”傅阳平时也会留心论坛,眼下正和叶沛蓝议论此事。 青苗杯学生组的参赛代表,讨论着同系专业组参赛选手的八卦。 学院拢共就那一亩三分地,发生这样的巧合也实属正常。 自从确认能够代表学院参赛以来,傅阳发现叶沛蓝并不像他预期的那样快乐。并且,由于他的心意昭然若揭,二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含有微妙的尴尬。 这不,卢盼盼对于叶沛蓝来说,算是个常年的竞争对手了。卢盼盼的恋情八卦,没准能稍稍提起叶沛蓝的性质。 傅阳生怕叶沛蓝总不肯和多说几句话,哪怕实在不能成为恋人,两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舞伴,每天总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恐怕也不太合适。 “钟不群?”叶沛蓝抬眸。 傅阳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把重点放在钟不群身上,很是错愕,“只是说好像是他。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在社交平台和论坛上‘官宣’过。怎么了?” 凭傅阳对叶沛蓝的了解,她越是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某人,就越是重视某人。 这种“状似不经意”,引起了傅阳的警觉。 “没什么。”叶沛蓝却不肯再往下说了,“练习要紧,咱们快点开始吧。” 傅阳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叶沛蓝已经站到把杆旁边,开始拉伸了。 这么回避谈起钟不群,莫非…… 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傅阳的心头。 莫非,叶沛蓝并非因为一心只有学业和未来规划而对自己毫无感觉,她的心,早已暗许他人? 叶沛蓝瞥了眼失魂落魄的傅阳,猜想自己刚才的反应也许引起了他的不快,于是开口解释道,“……我和他在舞蹈附中就是同校同学,不过彼此并不熟悉。现在虽然同系,接触也不多。” 她作此解释,仅仅是担心傅阳因为老是惦记着这点事耽误训练。可是在心思敏感的傅阳听来,这几句解释,又蒙上了另一层味道。 她是担心自己有所误会,所以作此解释的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也是挂念自己的?自己这么久的守候和付出,终于要迎来回报了吗? 傅阳来了精神,也走到把杆旁边,勤勉地练习起来。 吴老师赶来查看他俩的练习状况时,对练习的氛围很是满意。 尤其是傅阳,今天的练习状态,似乎异常积极。 叶沛蓝也是个争气的,上回她特地提醒过以后,明显把减重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如今看上去,竟是纤瘦了很多。 偶尔有一两个动作气力不足,不过总体来说,她的完成度还是很高的。 吴老师并不知道,叶沛蓝自从致力于“自残式减重”以来,训练中已经逐渐感到力不从心了。若不是她跳每一遍剧目时都全力硬撑,她恐怕还会有更多地方做得不规范。 “你们做得很好。” 听得吴老师的高度评价,叶沛蓝与傅阳皆是松了口气。 尤其是叶沛蓝。她急着减重,一直担心减肥带来的气力不足等小问题会影响今天的发挥。不过从今天老师的反馈来看,她做得还是很好的。 只要她做得足够认真,也许慢慢地,她就能够无限接近那个她所向往的人了。 傅叶二人发挥稳定,表现得可圈可点,那一天的集训竟提前结束了。 走出舞蹈房,叶沛蓝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向钟不群求证。 他真的和卢盼盼在一起了吗?她很关心。 无论是进校前还是进校后,在男生中,钟不群是唯一配让叶沛蓝仰望的人。他的条件和努力都是一等一的,恍若璀璨的星辰,叶沛蓝很难不多加关注。 钟不群并非叶沛蓝口中所说,是不熟的人。 正相反,二人是很合得来的挚友。是哪怕许久不联系,偶尔和对方联络一次都不会觉得尴尬的那种挚友。 从同在附中求学的时候,就已经是了。 wap. /91/91211/20053840.html 第四十四章 一问究竟 不过,这份友谊只有在钟不群的视角下,才足够纯粹。 叶沛蓝眼中的钟不群,是笼罩在光环当中的。 那优越的身高、无懈可击的臂长腿长,令一众男生都只能沦为陪衬的核心力量和肢体软开度…… 这些都不是重点。 叶沛蓝和钟不群第一次熟悉彼此,是在附中门口的便利店。 别看叶沛蓝现在身材丰腴健美,在她还念附中的时候,纤瘦得几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附中鱼龙混杂,有些资质不那么出众还不肯刻苦训练的学生,逐渐沦为不务正业甚至常常欺压同学的不良少年。 彼时的叶沛蓝,就是会被这种学生盯上的对象。 某天,叶沛蓝刚刚下了芭蕾基础课,正是满头大汗的时候。她想钻进便利店买点冷饮,却被几个刺头堵在门口。 “小丫头,把你的零钱都给老子交出来。”为首的是个穿着夹克、叼着烟的学生,他的头发非常凌乱,眼中透出股邪气来,完全不像是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孩子。 跟着他的几个人也是附中的学生。 这一行人,和那些在附中穿着练功服,穿梭于各个舞蹈房的学生们画风不同。他们的发色花花绿绿,手腕和胳臂上有许多纹身,满脸的痞气把这些外在的元素,都莫名衬托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叶沛蓝势弱,在附中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帮人。因此她十分镇定,把口袋中的零钱掏出一部分,准备交钱了事。 真要硬和他们对着干,她肯定不是这些素来欺软怕硬,又对校规毫无顾忌的人的对手。叶沛蓝有自知之明,安安静静地给钱,那就不会出事。 可惜,那天她的判断出错了。 几个小混混在来时正打着赌,用他们经常欺负的叶沛蓝开着很下流的玩笑。 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顾惜瘦弱的叶沛蓝。如今刚好撞见本人,怎么可能给她溜走的机会。 “怎么?这么上赶着把钱塞给我,是不是还想跟我有点什么啊?”为首的那个痞子笑得很是轻佻。 叶沛蓝懒得与他多周旋,以为自己已经乖乖交钱,那些人就不会再与她为难,侧身准备离开。 “干什么?装什么假正经?”痞子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想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正愁如何脱身,钟不群在这时经过便利店,第一时间出手阻拦。 他们厮打在一起,钟不群被围在当中拳打脚踢的时候,还不忘扭过头朝着叶沛蓝大喊,“叶同学,你快跑!” 逞英雄的钟不群,被那一帮小混混揍得鼻青脸肿。 叶沛蓝也是从那时候起,对钟不群更多了几分崇拜。本来在班级里水平中不溜的她,暗暗为自己定下目标,一定要和钟不群考上全地区最顶尖的舞蹈学院。 二人逐渐熟悉,在学习舞蹈上又都很上进,逐渐就成了非常铁的朋友。 进校的时候,叶沛蓝属意的舞伴,也是钟不群。 奈何人外有人,卢盼盼到底比她的条件好了一些,被老师指定为钟不群的舞伴。二人的水平各为芭蕾系里的男女生第一名,合情合理。 那些微妙的失意,只好被叶沛蓝藏在心底。 进入大学以后,钟不群非但没有在放眼就是人尖的学院里被埋没,反而愈来愈出彩了。 出席各种活动,参加很多比赛……当然,钟不群贪玩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一来二去,他和叶沛蓝就成为了联系较少、不过依然知心的那类挚友。 进入大学是全新生活的开始,他如何频频恋爱,如何流连于校外,叶沛蓝都知道。 她只是无所谓。 没有哪个女生可以和他恋爱超过一个月,有的甚至一周左右就和他提了分手。大家似乎都沉迷于荷尔蒙带来的短暂快感,但是那些甜蜜的体验不入脑、不走心。 钟不群不可能为了那些女生和小混混在校门口大打一架的。 钟不群在青涩的年纪,只为自己做过这样的事。自己在钟不群那里,和其他女生是不同的。叶沛蓝一直这样认为。 但卢盼盼却给她一种危机感,那危机感与钟不群带给傅阳的危机感如出一辙。 卢盼盼似乎生来就高傲得像一只天鹅。她的气质、能力,都像钟不群一样出挑。 他们两个,都是闪着光的人。 叶沛蓝不敢再想下去。 去找钟不群问个清楚吧。这件事情,自己迟早是要面对的。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么你就只能放弃;如果没有,只是谣传的话,自己为了他心绪这般煎熬……那就向他表白心意好了。 叶沛蓝在心底对自己这样说。 快刀斩乱麻,是她一贯的风格。 ……“钟,祝贺你找到幸福哈。”思来想去,叶沛蓝给钟不群发了这样的消息。 wap. /91/91211/20053841.html 第四十五章 没有解释 钟不群看到消息的时候,卢盼盼也在他身边。 他们刚好在舞蹈房练习了好一会,准备歇息几分钟,正席地而坐。 “你回你的消息,我自己再顺顺动作。”她非常识趣地走开。再怎么说,他俩现在可是“假情侣”的关系,钟不群和任何人有任何交往,卢盼盼其实都无权干涉。 哪怕他交往了真正的女朋友,卢盼盼也同样没有立场干预。 按照她对钟不群的了解,他现在并没有公开承认卢盼盼就是自己的正牌女友,必然不会放弃在自己的“鱼塘”里继续“养鱼”。 那消息,多半是哪个姑娘发过来的。不是想要和他见面,就是急于表白心意。 自己随便找个借口远离现场,保有作为盟友的自觉,也可以远离许多与自己无关的琐事。这便是卢盼盼的打算。 然而,钟不群接下来的言行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把还没解开锁屏的手机丢到卢盼盼面前,满不在意地说,“密码是180807,你帮我看看是谁发了什么消息。刚才跳剧目的时候做了太多组旋转和跳跃的动作,看一眼手机屏幕都头疼。” 什么情况? 让她看消息?还把手机密码直接告诉她? 毕竟不是真情侣,卢盼盼的心底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虽然钟不群给出的借口很具备合理性,但卢盼盼还是有些不情愿,“我倒是可以帮忙,不过那毕竟是你的手机,别人发给你的消息也算是你的隐私。就算咱们是舞伴,彼此都很熟,可是让我看你的隐私,总归不太合适。” 听得卢盼盼这么说,钟不群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随即戏精附身,捂住额头,作痛苦状,“头痛。卢盼盼,我给你捎了这么几年快递、带了这么久的饮料和零食,帮你请假还帮你在学生会出谋划策,你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我……” “好好好,”卢盼盼拿起手机,麻溜地输入钟不群说过的密码,“我来看看啊。” 这密码倒不难记,恰好是他们大一开学军训那天的日期。 也就是在那天,卢盼盼和钟不群初次相见。 那时候大家都不熟,军训的时候都还很拘谨。与进入大四以后的“老油条”模样大相径庭。 ……卢盼盼并没有过多纠结他的手机密码,只是把锁屏解开,看到了叶沛蓝的消息。 作为同系的同学,卢盼盼和叶沛蓝交集不算很多。叶沛蓝在学习和参赛上非常积极,但不经常涉足学院里的学生活动,和卢盼盼很少打交道。但至少叶沛蓝外貌明艳、成绩也出众的情况,卢盼盼是知情的。 “叶沛蓝发消息祝贺你脱单,“卢盼盼斜了钟不群一眼,“可以嘛你,是不是要和天底下的优质美女都打成一片啊?” 她分明是在开玩笑,钟不群却不接她的茬,“你这是吃醋了?” 他从容地直视着卢盼盼,甚至眼底的笑意都快要漾出来。 “胡扯!怎么可能……”明明想开个玩笑却被反将一军,卢盼盼被怼得莫名其妙,“你自己看着回复吧。我就不管了。”说完就想把手机丢给钟不群。 钟不群无奈地接过手机,当着卢盼盼的面,回复给叶沛蓝一个不痛不痒的表情包。根本就没有正面回应对方自己现在是不是和卢盼盼在一起。 这样也好,既不妨碍他们的计划,也没有欺瞒叶沛蓝什么。处理得很得当。 可……“你是不是对叶沛蓝有什么想法啊?不正面回应她的话,是要吊着她?” 卢盼盼问完这话的下一瞬间,肠子都悔青了。 自己这是脑子抽了吗?钟不群吊着叶沛蓝,那就是不好出学校放肆,连校内的女生都不放过,确实可耻。 但是他吊不吊着叶沛蓝,关她什么事…… 自己真是头脑一热,管得太宽了。 “她是我附中时候的同学,算是老朋友了。欺骗她也不是,告诉她实情也不是,只好这么处理了。”钟不群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在解释。 在害怕卢盼盼误会他和叶沛蓝之间的关系…… “哦。”卢盼盼也解释不出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竟然会暗自松口气。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找准角色定位”,“入戏”了?那自己在演技这方面,还真是天赋异禀呢。以前和前任男友们恋爱的时候根本就不屑于吃醋,现在和自己的舞伴假扮情侣,竟然还学会吃醋紧张了。 ……“好了,继续练习。话说,明后天顾老师他们还要再来检查,你现在只能勉强下地走路,今天穿着软鞋走位肯定很损耗精神。要不下午我送你到宿舍楼下,你回去好好休息?” wap. /91/91211/20053842.html 第四十六章 假想敌 “也好。这次伤病主要还是怪我,是我没提前和老师说明自己脚型的问题,练习的时候又太急功近利了。”卢盼盼提起与舞蹈相关的任何事时,眼神总是格外坚定,“卧床休息的那几天,我耽误了练习进度不说,还害得黎老师和顾老师在了解到具体情况之后特别自责。其实与练习相关的任务、进度这些细节,我都应该再慎重一些的。” 她前几天虽然不方便行走,伤口的痂也还没有长结实,不时会感到刺痛,但她一如既往地把参赛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动作细节、人物情感,一切她早就烂熟于心的内容,却被她不厌其烦地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自省,也逐步成为了她这几日枯燥的安养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反省自己性格中的不足,反省导致这次脚伤、练习进度耽搁的原因……这些想法使得她在惯常的娱乐至上、浮躁的生活作风以外,第一次收获了难得的沉静,并且还没有在遇到备赛期间负伤这种糟糕的情况时沦为情绪的傀儡。 卢盼盼确实很久都没有遭遇这种脚尖伤了,可见练习得很拼命。不过恰恰这钻心的伤痛,为她带来了全新的成长。 加上她这段时间安心呆在学校,不再动辄出校门寻她那些酒肉朋友和烂桃花,整个人身上的青春学生气都开始复萌了。 钟不群听得她这样说,也暗自惊叹卢盼盼的变化。 从前的她,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巴不得在宿舍多休整几日,不可能刚刚勉强能走路,就肯穿上软鞋陪他练习,甚至愿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答应在老师检查排练进度的时候,尽可能不请假。 梦想的力量是伟大的。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戒掉娱乐至死的生活方式,戒掉在滥情模式下搭建起的社交网络,是正确的。 “这次也不能都怪你,幸好这一周多的时间里,我们几乎没有落下剧目的练习。”钟不群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不要自责啦。这次老师会为我们提供建议调整练习方案的。安心。” ……收到钟不群消息的叶沛蓝,感觉自己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自己的本意是试探真相,他却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本来就没有立场干预此事的自己,自然没有理由就此事追问下去。 论坛上的传言是不是真的、钟不群对自己究竟抱有怎样的想法,落在叶沛蓝的眼中,已然是一团暧昧不清的迷雾。 她强压下自己想要给他打电话求证,甚至立刻找借口见他一面套话的冲动。 那样做的话,就越界了。 她就只是他的老同学、朋友而已。 至于他发来的那个表情包,究竟是把自己祝福他和卢盼盼这件事当成了半开玩笑,所以半开玩笑式地回应,还是无声地承认或否认,都无从得知了。 希望钟不群和卢盼盼这件事是假的。再不济,即便是真的,钟不群回应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多么光明磊落……也许卢盼盼在他眼里,也和之前交往过的那些女生没有分别。 她将会是不受重视的,自己才是和钟不群相熟并相配的那一个。 ?! 叶沛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有点过于恋爱脑,腹黑的同时还沾点恶毒。 平心而论,她自己对卢盼盼还是由衷欣赏的。尽管二人在芭蕾系有层隐形的竞争对手关系,但一般情况下都是卢盼盼略胜一筹。 叶沛蓝从来都是个热烈如火、性子直爽的人,平常不屑于让嫉妒、算计等负面的垃圾充斥自己的思绪。 这下好了,在钟不群的事情上,自己竟然对卢盼盼生出了这样的想法来。 可见爱情使人扭曲。 叶沛蓝心底的怨毒转瞬即逝,因为傅阳这时候走到她身边,还带着一个包装得很是精致的礼物盒。 “猜猜这是什么?”明明拥有着很清爽的长相,傅阳对叶沛蓝的笑却裹进了讨好与谄媚。 很不纯粹。 “我猜不到。”叶沛蓝盯着那长方形的盒子出神。 盒子的外包装纸是她最喜欢的薄荷绿色,傅阳简直是把她的每一条喜好都刻在心里。 讽刺的是,叶沛蓝之所以喜欢薄荷绿色,是因为钟不群在替她出头以后答应过她,在那些小混混全数受到处分、离开学校之前,他会在每天放学下课之后陪她走回家。 那几天,他每天都会顺手买一条薄荷绿色的糖块,并且分给她几颗。 在口腔肆意冲撞的强烈薄荷气味,每每把她呛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会偷偷想象,如果和钟不群接吻,他的嘴里大概就会是这种凉爽但辛辣的薄荷味道。 wap. /91/91211/20053844.html 第四十七章 缎面鞋 面前醒目的薄荷绿色,将叶沛蓝从回忆拉回到现实。 傅阳还等着她将礼物盒打开。 她将礼物盒外的包装纸撕掉,盒子本身的面貌就完整地呈现在她眼前。 是她最喜欢的舞蹈用品牌子,价格向来高昂。 “买这个牌子的东西给我做什么?”叶沛蓝把盒子推回给傅阳,“无功不受禄,你突然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怎么好意思收?” 不过年不过节的,就算是并肩作战的舞伴,也没有莫名其妙塞礼物的道理。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自己都忘记了?”傅阳把盒子重新放回她的怀里,“生日快乐。” 生日? 今天不是叶沛蓝的生日啊? “我的生日还有一周才到呢。”叶沛蓝嘟哝了一句,可转念又想傅阳送礼物的情谊可贵,这样抱怨对方记错了日期不太合适,“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不久之后也要到你的生日了,记得查收我的回礼哦。” 日期出了差错,傅阳的脸上闪过一瞬的意外与错愕,不过他很快就掩去这些神色,“因为这双缎面鞋需要较长的工期,我算的是它在你生日当天可以到货……谁知道竟然提前寄来了。早给你带过来,你就可以早点拥有它们了,这样也不错。” 是缎面鞋! 叶沛蓝把手上的盒子完全打开,粉嫩光滑的鞋面将她的视线牢牢吸引。镶嵌在缎面鞋带上的刺绣花朵、水晶粒和扁平的巴洛克珍珠,无一不彰显着鞋子的名贵。 这款足尖鞋,堪称这个品牌的镇店之宝,国舞团现役的首席演员,就收藏了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我就按照你平时练功鞋的尺码下单了,也不知道他们家的鞋子会不会出现尺码偏差的情况,你上脚试一试。”傅阳很好奇叶沛蓝穿上这双鞋子的效果。 美鞋配美人,必定是天作之合。 叶沛蓝的脚趾长度非常接近,脚型瘦长,脚背略略凸出,比卢盼盼的原生脚型条件要优越不少。若不是她的体型和易胖体质吃亏,可能还真不见得在专业能力上被卢盼盼压一头。 这双鞋她穿着正合脚。鞋带上繁复而贵重的装饰害得她不敢动手去系鞋带。 “我来。”傅阳的手覆上她的脚背。他的手很清瘦,稍微仔细一点,就可以轻松避开鞋带上的各种装饰,非常顺利地就将她的鞋带系好。 “试一下,据说这双鞋缎面的光泽特别显脚背,鞋带的设计也会衬托出脚踝的纤细。” 叶沛蓝依言起身,立起足尖,用他们二人最近正在练习的剧目中的几个单人动作实验了一番。 阳光透过窗穿进空旷的舞蹈房,为叶沛蓝俏丽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缎面的鞋在日光照射下反射出漂亮的弧形光带,而鞋带上的刺绣和水晶与脚踝已然形成精美的画面,像极了纤细的枝桠与缀满鲜花的藤蔓。 傅阳正看得出神,而叶沛蓝稍稍比划了几个动作就立即停下。 “傅阳,我把这双鞋换下来吧。它太贵重了,我舍不得穿太久。” 傅阳依言帮她解开鞋带。 她穿着这双鞋的样子很美,和他想象中的某幅画面能够完全重合。 阳光下的芭蕾少女,这一幕将一直篆刻在傅阳的心底。 收到了这样符合心意的礼物,叶沛蓝暂时将钟不群带给她的失意抛诸脑后,并且开始用心思考要在傅阳生日那天,给他怎样的回礼才合适。 …… “卢盼盼,你的伤病恢复得怎么样?”黎老师来检查钟卢的排练情况时,最关心的还是卢盼盼的伤脚。 这一点让卢盼盼感到很暖心,但也让她对自己之前没有和老师讲清脚型的情况这件事更加自责,“好多了老师。都怪我,是我心急想要练出效果,所以没有事先和您说我脚型的特殊性。” 然后老师一句“每天都必须穿着足尖练习,不许换软鞋”,就奉为圣旨,生生把自己平安了两年多的脚给磨得惨不忍睹。 黎老师不忍责怪,不过对于有潜力成为实力舞者的学生,顾青是舍得开口训的,“这件事确实应该怪你。备赛阶段或者巡演之前,很多舞者为了保证足尖的最佳状态,都会冒险选择练习的时候全程穿着足尖鞋。但问题是,你的脚型不具备这个优势。作为对自己负责任的舞者,你应该及时把你的特殊情况告诉我们。我和黎老师都是任教多年的专业舞蹈老师,针对你的情况,能够提出对应的解决策略。“ “可你没有。你这样做,既不信任自己,也不信任他人,还多少耽误了训练进度。“ wap. /91/91211/20053845.html 第四十八章 吸取教训 顾青话说得重,不过老话总说“忠言逆耳“,卢盼盼能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所以她当即表态,“我不会再向老师隐瞒任何自己的个人情况了。以后老师提出任何练习上的建议,我都会和老师及时沟通的。“ 认错态度还算诚恳,伤势对练习的耽搁程度尚且不算是很严重,卢盼盼得到了二位老师的原谅。 “来,卢盼盼穿软鞋跳吧。我们也就是按时检查一下你们的完成度,看看剧目中的角色消化得如何。这几天情况特殊,不会对你们有太高要求,你们不用太紧张。“考虑到卢盼盼的脚还需要几天的恢复期,黎老师将今天的检查标准都稍稍放低了些。 老师的体谅和信任,无形之中也给钟卢二人带来了力量。即便卢盼盼的跟腱和脚背还使不上力,她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剧目中的每个动作都跳得很标准。 钟不群的发挥也依然很稳定,因此二人的完成度几乎达到了免检的水平。 在此基础上,令老师们惊喜的是,卢盼盼和钟不群在情感表达上的短板,似乎也逐渐弥补了过来。 他们二人对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再是从前那种做作的假笑,而是温暖真挚并带有喜悦的笑。 那是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才会情不自禁露出的微笑。青春的朝气和炙热的感情在他们眼底涌动,并且在跳舞的过程中,这些情愫还在他们的眼神交流中水乳交融,连观众都会受到他们的感染。 这还是第一次检查时的钟卢组吗? 这种程度上的进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神速了。 毫无悬念地,他们被老师们称赞了。 “既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你们就继续坚持每天巩固训练。卢盼盼,你的脚伤恢复得差不多以后,记得每天练习的头尾几遍穿软鞋,上足尖的时间可以减少,但是练习脚背的辅助器械要勤用。这样的话,你可以吗?“黎老师根据卢盼盼的个人情况,为她酌情调整了训练强度。 “可以的。谢谢老师。“训练强度稍稍降低以后,卢盼盼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不少。 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交代了,二位老师早早地离开了舞蹈房,留他们两个自由练习。 “黎漓,我原来还以为以他们的潜能,只要一直潜心训练,进入专业组的决赛都不成问题,“明明对训练的成果很满意,走出舞蹈房的时候,顾青却蹙着眉,”但是卢盼盼的脚型条件不好,如果短期内不去突击足尖的话,他们最终上台的呈现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关不住的女儿》里面双人舞部分有大段的足尖炫技,我还寄希望于他们在那里跳出彩呢。“ 当着卢盼盼的面,顾青不敢将这些话直说,是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心。 “是这样,不过从权衡利弊的角度来看,咱们不得不做这样的取舍。“黎漓很少听到自己的恩师直呼自己的全名,因此深知顾青对此事的重视与担忧,“平时的练习强度,卢盼盼勉强可以接受,所以她逐渐地忽视了自己的先天劣势。这次备赛,她的问题开始凸显出来。咱们只能就此去协调,总比她练习过度、拖着伤上台要强。”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顾青边说边摇头,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今天他们俩跳的那遍,情感倒是挺到位的,”黎漓很爱惜这两个自己从大一就一直亲自带的学生,生怕顾青因为这一点对他俩失望,从此便少留心些……为此特意拣他们的优点和进步来说,“这点倒挺让我意外的。原来的劣势,竟然成了他俩的优势。” 谁知道,说到这里,顾青竟然一改愁容,换上了神秘兮兮的微笑。 “你还是不太了解你的那些学生呐,”他耸耸肩,完全没了作为长者的严肃,“我和你说,跳情侣的角色,演技还是需要长时间打磨的。当然,如果是真情侣上阵的话,那感觉就和演技精湛的一般无二了。” 说完这些,顾青就抱着胳膊,迈着潇洒的步子先走远了。 留下黎漓懵在原地。 真情侣? ……有了黎漓和顾青的首肯,接下来的日子里,卢盼盼都是穿着软鞋练习。 直到又一周后脚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才重新开始穿足尖鞋,并且也不再过量练习。 钟不群仍然每天陪伴在她身边,在人前“饰演”着一个体贴暖心的男朋友。一副“痛改前非”、此生再不做海王的模样。 当然,他对她再如何关心,都不曾明确地公开肯定过他俩的关系。 只是在一直做戏。 日复一日,钟不群对这样的生活模式,竟凭空生出几分享受来。 wap. /91/91211/20053846.html 第四十九章 不如幽会 这一日,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卢盼盼宿舍楼下,准备接她一起去排练。 “我等了好久,”他抱怨着,那口吻像极了在逛街的时候等女友等得不耐烦的男人们,“你再不来,这杯奶绿就要变成热饮了。” 脚伤痊愈的卢盼盼轻快地小跑着来到他面前,长长的裙摆衬得她宛若一只翩跹的蝴蝶。 “谢谢钟同学~”她接过那杯奶绿,手心立刻感受到饮料的温度,“不过如果你下回帮我捎饮料的时候,记得从冰柜里挑一瓶凉一点的,或者在奶茶店的时候让店员多加点冰……不就不用担心把饮料放温了嘛。” “某人还是再加快一点化妆和穿搭的速度吧。我们只是去排练而已,不用那么精致的。”钟不群毫不客气地回怼,“我还不是担心某人脆弱的肠胃……” 他二人就像任何普通的情侣一样拌着嘴,卢盼盼一面和钟不群闹着,一面坐到他自行车的后座上,无比自然地用手环住他的腰。 几分钟的车程,他们已经到了舞蹈房所在的楼栋。 “到了,盼盼。下车吧。”钟不群直接称呼卢盼盼“盼盼”,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好。”就连卢盼盼,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个称呼。 ......从更衣室走入舞蹈房,卢盼盼虽然换下了来时所穿的那条仙气飘飘的连衣裙,但练功服把她天鹅般高雅的气质完全凸显出来。 她的脖颈细长,双腿也笔直匀称,腰肢清瘦。这样的身形,除了与常年练习芭蕾脱不开关系,更与先天的基因息息相关。 练功服很修身,把她姣好的身材,甚至是紧致的肌肉线条都勾勒得淋漓尽致。 “咳咳......我们先跟音乐跳两遍。”钟不群只是看了她一眼,心跳就有些过速,只好主动去放音乐,以便让自己移开视线。 很奇妙,明明只是看到她而已,为什么钟不群会有一种在窥视自我欲望的负罪感? “可以啊。”卢盼盼没意识到钟不群神情的异样,反正也是要排练的,所以答应得特别干脆。 头两遍跳得特别顺利,钟不群将训练叫停,想要和卢盼盼分享一些论坛的动向。 这件事涉及他们的名誉,和参加青苗杯的性质不同,但也是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事。 “这两周我们私下里一边用这些游客账号坚持在咱们学校的论坛签到、增长等级,一边寻找合适的人选为这些账号提供学生身份。”钟不群叹了口气,“可是目前的进度不是特别理想。养水军这件事,还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咱们要想进国舞团,并且在那里任职,就还是得尽量耐着性子把这些‘黑历史’一并扫除。目前看来,咱们还需要等待时机。” “不过咱们这阵子,也不是全无收获。论坛里对我们的讨论越来越多,那些水军开始集中火力攻击我们,看来是已经把全部精力,放在中伤我们和我们的‘恋情’上了。看来我们的误导很成功,他们不可能调转火力,注意到我们正在准备反击的事的。” 钟不群把当前的情况分析一番,卢盼盼发了愁,“找不到合适的同学帮助我们,但反击又势在必行,这可怎么好?” 总不能去偷别人的学生卡,然后冒用他们的身份绑定水军号吧? “这是整个计划里最难的事,”钟不群继续说道,“要是我们也只用这些游客账号做水军,就和我们的那些对头没什么区别,没什么说服力。我现在只找到了三个我比较熟悉的人,他们可以把学生id给我用。” “我还问过几个不是特别熟悉的同学,其中有两个人愿意借给我,还有一个一定要知道我为什么需要这个id......我说我的论坛号被盗用了,他又一定要问我为什么这么急需一个论坛账号......” 卢盼盼扶额,“这样的人防备心过重又较真,找他要账号的话很费时费力,还没办法保证计划的隐秘性。万一引起那些人的警觉,找到了新的路子给我们泼脏水,那可就不妙了。”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直接放弃了他。”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算起来,他们俩这阵子排练的进度并不多,在追查“照片事件”上也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二人确实是除了相对无言,没什么好做的。 “这日子真是无趣。前有恶狼后有追兵的,件件事都惹人发愁。咱俩还不如直接幽会呢,想这些事有什么意思。” wap. /91/91211/20053847.html 第五十章 真的在幽会 钟不群这话说得,只能用没头没脑来形容。 彻查“照片事件”是他提的,每天按时排练、和卢盼盼一起参加青苗杯争夺荣誉,是在获得了黎漓和顾青的支持以后,他同意了的。 结果现在却突然来了一句“不如幽会”? 难得钟不群会有想摆烂的时候,卢盼盼可算是瞅准了这个时机,以教训的口吻同他说话,“钟不群,咱们虽然任重道远,但是也不能轻易言弃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是很为难的哦。” “这怎么就叫言弃了?” 钟不群那张白得剔透且妖冶得不可方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 舞蹈房内阳光充盈,那丰沛的光线恰好勾勒出他容颜的轮廓,把他的面容幻化为一副印象派的画作。 饶是见过大世面也见惯了钟不群的卢盼盼,看到当下这幅画面,也看痴了。 不叫言弃,那叫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幽会......而已,并没有说不排练,更没有说要放下论坛里针对我们的风言风语不去解决。”钟不群向她走近,“幽会,明白吗?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想和你幽会,已经想了很久了。”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却都认为我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我,但是只有你和我才能体会得到,我们都已经完全沦陷了......”钟不群抬手,指尖在卢盼盼的脸颊上细细摩挲,而卢盼盼也没有闪躲。 “我们两个可以去一切你想去的地方,去游乐园,去你最喜欢的餐厅......只有我们两个。全世界的所有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这场约会,有你我参与就可以。” 钟不群的声音带有极强的蛊惑力。与此同时,他身上散发着那标志性的薄荷气味,也熏得她有些意乱情迷。 “我想这样......”他把脸凑过来,就要吻到她的唇瓣。 卢盼盼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说着说着正事......还突然告白上了? 她哪里知道,钟不群本身就是假借解决“照片事件”的由头,和她在一起;或者说,钟不群自己的潜意识里,就存了对卢盼盼用心的心思。 他还不肯直面这份心思,不代表他没有。 恰是为眼前这些烦心事发愁的时候,话赶话就说出了心声。 ......光告白就算了,怎么还要亲上了? 卢盼盼从来也不缺桃花运,所以钟不群靠近自己的时候,她并不会感到那种很青涩的紧张感。 她的内心深处,有种难以名状的好奇正在蠢蠢欲动。 笼统来说,她就是在好奇钟不群的嘴唇吻起来是什么味道。 没头没脑地,这两个人就要亲上了。 “卢盼盼,你快点接我电话!卢盼盼,你快点接我电话......” 魔性的彩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暧昧。 这是卢盼盼的好闺蜜姜婳给她录的专属彩铃。只有姜婳的电话打来,卢盼盼才会听到这样的彩铃声。 “那个......我,我去接电话。”卢盼盼后退一步,心底竟然在暗骂姜婳为什么这时候要打电话。 “快点接完回来。”钟不群说。 非常坦诚地承认自己想要把刚才那个未竟的吻继续下去。 卢盼盼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层意思,只是立刻接起电话,“喂?” “不是说这周五下午你不排练吗?来我学校啊!上次说要推给你的帅哥,这回少你一个我都不姓姜。” 舞蹈房内特别安静,所以姜婳在说什么,钟不群隐约可以听到。 哦? 倒是不去酒吧喝酒了。 他不过一会没看着,她就想跑到别的学校去“狩猎”? 卢盼盼抖抖索索地转过身,果然发现钟不群的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我不去啦,我有事情呢。”卢盼盼一边拒绝姜婳,一边暗自心痛。 帅哥呢!肯定不止一个帅哥呢! “啊?这么可惜啊。那要不然咱们下周?” “下周也不行!”卢盼盼特别识相,“咱们以后约约吃饭就好啦,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姜婳的嗓门还不小,卢盼盼眼睁睁看着钟不群把拳头攥得死紧。 “哪有......我,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呢。”卢盼盼特地把“在一起”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希望姜婳在电话那头不要这么口无遮拦。 “那好,那就不打扰你俩幽会了,”姜婳略略收敛,“回头微信聊啊。” 然后挂断了电话。 真是奇了,本来的确只是想着要来排练的,现在这性质,倒真成了幽会了。 “卢盼盼......咱们继续?”钟不群幽幽开口。 wap. /91/91211/20053848.html 第五十一章 外校新秀 继续……继续什么? 继续那个刚才被打断的亲亲吗? 卢盼盼的脑子嗡嗡作响,钟不群却解释道,“继续排练啊。” 啊?继续排练? “想什么呢?”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对着卢盼盼攻势猛烈的告白,都不是出自他口,“要不然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被人耍的滋味很不好,卢盼盼的脸色一瞬间便垮了下来。 难看至极。 还以为能收获一个薄荷味的亲亲呢。害她白激动了这么半天……尽管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在激动些什么…… 可能,刚才的氛围,确实挺令她心动的。 呵,就不该轻信钟不群的任何一句话。他骨子里就是个海王、渣男,对自己就只是开玩笑式地撩一下而已,自己竟然差点就上套了。 下不为例! 由于心里有气,卢盼盼在走回自己的站位、准备跳下一遍的时候,脚步放得很重,和她纤细的身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好像把她惹得不高兴了。 钟不群轻哂。 他按下音乐的播放键之后,也走到她的身边,也摆好准备的动作。 准确地说,那个动作是搂住她的腰肢,鼻尖与鼻尖之间仅隔着几公分的距离。 卢盼盼才刚被钟不群“耍”了一通,此刻对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自然不感冒。 而内心深处本就充斥着矛盾与纠结、既不想直面也无法压制对卢盼盼的感觉的钟不群,可就不这样想了。 他之前确实是差点就要控制不住亲上去了。 没办法,最近这个什么事都不往心上搁、因为太爱玩所以有些没心没肺的女孩,总是在他的心尖上晃来荡去。 他像倒豆子一样,把心里对她的想法和冲动全部说出来,也把她神情中的期待和意外尽收眼底。 事情的走向,无形之中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和卢盼盼的感情观以及一贯的行事风格,钟不群再清楚不过。对于他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与习惯来说,现在和卢盼盼互生好感,还对她产生了这种令他陌生的感觉,是反常的。 幸好那人给卢盼盼打来电话,阻止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钟不群不得不再一次在心底向自己强调,和卢盼盼凑在一起只是出于他二人修补名誉的需要。他们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是绝不可以捅破的。 ……整个下午,卢盼盼心内不快,钟不群神思纷乱,训练得效果比预期差了一点。 甚至,他俩本来想要仔细商议的、关于“照片事件”的进一步计划,也并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钟卢二人各怀心事的同时,在与舞蹈学院仅隔了两个街区的a大舞蹈房,米苏和肖宇泽一刻也不敢松懈,正在加紧练习。 历届的青苗杯,从来都是高手如云。往年只有在舞蹈专业具备绝对优势的a市舞蹈学院在学生组的地区决赛独占鳌头,今年倒是未必。 因为本身只是所开设了舞蹈专业的综合大学,a大今年竟然走了狗屎运,招到了米苏和肖宇泽这两个香饽饽。 米苏和肖宇泽年纪还小,还没有到亟需“青苗杯”这一类的机会为自己提供求职便利的时候。若是放在舞蹈学院,必不会成为校方考虑栽培的人选。可如今,他们这两位当届舞蹈统考的超高分选手,都因为报考舞蹈学院时的意外滑档落进了a大。 米苏是文化课的数学单科线离舞蹈学院的要求只差了一分,肖宇泽的选修课等第出了问题。实乃他们二人的厄运,也是a大之幸。 a大正巴不得向来被嘲为弱势专业的舞蹈专业迎来个扬眉吐气的机会,老天就把这一对天才塞了过来。那可不得牢牢把握! 大一新生又如何,赶紧把“青苗杯”的参赛机会安排上! a大的师资专业性相对薄弱,若是一直耗着,这两个学生的水平很可能会几乎停步不前,a大的英名又该如何树立? 等不得了!必须给他俩把名报上! 紧接着,a大被通知米苏和肖宇泽二人组,不符合学生组参赛的年龄要求。 太年轻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a大哪里肯放弃?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又给他俩报了各项要求看似更加宽松的专业组比赛。 校方生生把他俩推进了修罗场,还画大饼说只要他俩进了地区决赛,就有丰厚的奖学金。 舞蹈系的系主任心里把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这么可遇不可求的学生,应该至少能杀进个地区决赛吧…… 就这样,倒霉的米苏和肖宇泽,背负着本不该是他们母校的母校的荣辱,准备参加一场他们本不该大一就参加的舞蹈比赛。 wap. /91/91211/20053849.html 第五十二章 米苏肖宇泽 “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啊?我好饿。”跳完不知第几遍那漫长的五分钟剧目以后,米苏向肖宇泽抱怨道。 米苏米苏,人如其名,声音就像提拉米苏一样,甜美细腻,闻者欲醉。 她真的累了。对于一个刚刚经受过统考折磨的大一孩子来说,像要将一个长达五分钟的、无限接近专业舞者平日所接触的难度的芭蕾剧目练习到近乎完美,还是太艰难。 他们开始备赛的时间并不短,但是总感觉自己距离能够在预赛中无失误发挥的理想水平,差了一截。 怎么说呢......潜力是有,年轻人特有的冲劲也很足,就是缺了个水平顶尖的指导老师。 系主任已然钦定他们为代表学校水平的潜力股,二人除了闷头练习,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况且,据说此番学校给他们花重金安排了外地的老师前来指导,只等他们把剧目掌握熟练,就可以开课。 于情于理,他们都只好事事服从学校安排。 “又饿了啊......”肖宇泽拿这个因为上学早,年龄比他还小了大半岁,总是用糯糯的声音对他撒娇的姑娘没辙,“可是我们今天的训练强度还没达到学校定的指标,还不可以去吃饭呢。” 言下之意无非是:催着我们训练的不是系里就是校级的领导,咱们且忍耐吧。万一被抓包,那可就有的玩了。 “咕噜......”米苏的肚子偏巧在这时候发出求救的信号。 “我......我确实很饿嘛。为了出晨功,我早饭都没有好好吃。”米苏一双眼睛雾蒙蒙地泛着水光,那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老师万一问起来,你就说我们需要各自抠单人动作,用大舞蹈房有点浪费,就没在这边练习。”然后我们就可以借机溜到食堂饱餐一顿了,肖宇泽当然不会把后半句说出来。 他反应倒是快,第一时间就在米苏的饱腹感和校领导的威压之间做出了权衡。 二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连舞蹈房里的灯都没关、门也没锁,就稀里糊涂地逃到食堂吃饭去了。 这米苏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想起哪出是哪出也就罢了。肖宇泽竟也是个外表老成,内心深处极为不靠谱的。 这一对组合,倒是可爱有趣。 他俩目前没能获取到绝佳的辅导与指点,可他俩到底年轻,体力和热情放在专业组都是数一数二。加上他们基本功扎实、潜力极大,后续的比赛中二人将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别看二人年轻稚嫩,还真有可能在短期内成长为卢盼盼与钟不群的劲敌。 即便米苏没那个心思与他俩为敌。 她只是单方面地崇拜甚至倾慕钟不群。 一提起他就满目对美貌的迷恋以及对爱情的憧憬......的那种倾慕。 肖宇泽对此很是无奈。 她竟然连一点“钟不群是对手”的认知都没有。 每回米苏一提起钟不群,就总是不自觉地激动到扬高声调。她的双眼晶亮,好像蕴藏着闪烁的星河。 他都会用食指的指节轻轻敲一下她的额头,警告她那是对手,不许花痴。 “可是钟不群学长真的好帅哦......”这会儿米苏和肖宇泽两个一边吃饭一边漫无边际地聊着,不知怎的又说起了钟不群。 看来他俩的谈话,是很难绕开这位颜值和实力都是神仙级别的学长了。 肖宇泽只好甩出杀手锏:“你知道吗,你的钟学长,最近因为经常去酒吧撩妹,被挂到他们学校论坛上了。” 这回总该消停了吧。 “不可能!我不信,钟学长才不会......” 好吧,看来粉丝滤镜过重的迷妹,都无法认清自家爱豆的真面目。 米苏一边含含糊糊地争辩着,一边呼噜噜吸着碗里的金汤,维护爱豆和埋头苦吃两不误。 肖宇泽低低地叹了口气。 吃货。 ...... 当天下午,系主任突然把他俩叫去办公室。米苏一直猜想是不是偷溜进食堂吃面的事情被发现了,肖宇泽不似她那般天真,认为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不是学校请来的老师到了,就是有些其他与比赛相关的事情要嘱托二人。 拜托,本该相对无忧无虑的大一,已经被学校安排成这副模样了,还有什么事情要差遣他俩啊...... 肖宇泽和米苏的心中,同时发出了一声哀叹。 本来每天已经很辛苦、状态很糟糕了。去食堂吃个饭都得偷偷摸摸。 这回,不会还有更糟糕的等着他们吧? wap. /91/91211/20053850.html 第五十三章 惊艳众人的表演 米苏和肖宇泽才刚赶到系主任的办公室,在门口就把老师们正谈论的内容听了个真切。 “您说两个孩子的天分很高,不过他俩到底还是年龄太小了……这么年轻就参加这样重大的赛事,能有几成胜算啊?”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米苏还在探头探脑,肖宇泽已经猜出那个陌生的声音,应该是来自校方特意聘请来指导他俩参赛的。 这位老师对他们的基础不甚了解,眼馋校方开出的高薪酬不假,却也爱惜羽毛。 因而必须得将两个学生的“底细”摸个清楚,确保自己能够从这一单交易中保持甚至提升个人口碑,再应下此次合作。 “天分还是很高的,他们是咱们省的统考前几名呢。”系主任介绍起米苏和肖宇泽,那口气简直像是在推销,“我们系这几年以来,招到的最优秀的学生,莫过于他俩了。您放心,在您的指导之下,他们肯定会取得突出的成绩的。我已经通知了他俩过来,应该已经快到了。” ……这么快就提到他俩了? 是时候露面了。 肖宇泽带着米苏,推开系主任办公室的门。 “老师,我们来了。” 坐在沙发上那位受到特聘的外校老师,看见肖米二人的外形条件,身子都不由得坐得更笔直了些。 这两个孩子,条件是真的好啊。 肖宇泽的臂展几乎要达到两米了,腕线已经在胯关节之下,腿瘦长笔直,单看身材比例已经无懈可击。 更令人惊艳的,是他胳臂和小腿上暴露在外的肌肉线条。 一看就是经年累月苦练出来的。当然,没有点天分,这么完美的线条也是很难塑成的。 再看米苏,个子偏小,骨架也偏小,身量纤纤,完全是双人芭蕾的天菜。 “老师好。”外校的老师正打量着米苏,米苏恰在这时向她打了个招呼。声音软软甜甜,会让人联想到刚出炉的糯米糍。 “嗯,你们好。”短短的几秒钟,肖米二人已经给这位老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系主任察言观色,选择在此时开口,“这是南乔老师。接下来的训练,将由南老师指导你们。” 南乔听得此言,立时拉下脸来。 她倒不是讨厌肖宇泽和米苏,她只是不太欣赏系主任抓住一切机会让她下不来台、着急忙慌要和她达成合作的做派。 只要此刻她点头了,认下这个老师的身份,就等于默认了与a大的合作。 南乔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两个孩子看起来条件不错,不过在对他们经过严格的舞蹈功底考核之前,南乔不能松这个口。 “称呼什么的倒还是其次。主任,我们和孩子们一起,到舞蹈房看看他们近期的排练成果吧。”南乔的答话谨慎却有礼,刚好驳得系主任无话可说,也无空子可钻。 肖宇泽和米苏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南乔老师的到来,是机遇,也是如山的训练压力。 有学校替他们做了决定,推着他们向前,他们无法选择逃避压力,只能尽可能地去抓住机遇。 二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中,皆饱含着信任与鼓励。 “好。那就麻烦南老师。”系主任只好陪笑着答应下来。 ……一行四人,再度回到空荡荡的舞蹈房。 肖宇泽和米苏没有借助任何的参照物,直接走到了各自的站位,做好准备动作,相对而立。 无论是排练还是上台,偏离中线是很多舞者都会反复犯的错误。 他们竟然对这个剧目有如此精准的把握,对于舞蹈房的区域划分也有格外清晰的概念,可见平时练习之用心。 还没正式开跳,南乔和系主任的脸上已经展露出欣慰的笑容。 接下来,肖宇泽和米苏二人一如既往地发挥理想,配合默契。 米苏向来以软开度见长,同样的动作由她来做,就会显得更加舒展、轻松;肖宇泽的肌肉力量很强大,每个托举的动作都游刃有余。 他是结实的花萼,而她就是娇美的花朵。当他们合二为一,就是一朵烈焰般炽热的玫瑰。 舞毕,系主任下意识地鼓起掌,而南乔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亲眼看到二人跳舞之前,系主任和南乔对于肖宇泽和米苏水平高超的认知,都只是道听途说来的;而现在,他们确实被震撼了。 这样的学生,就是放在b市舞蹈学院,也算得上是最出类拔萃的。 甚至可以和剧目经验理当更为丰富的舞蹈学院大三、大四学生一较高下。 “主任,小肖和小米,就交给我了。” wap. /91/91211/20053851.html 第五十四章 师令如圣旨 南乔这般说,便是确认要指导肖宇泽和米苏了。 系主任心内暗叹两个孩子的争气,并对南乔当场保证她的薪资待遇,“你们还不快感谢南老师!南老师您放心,除了一早就给您备下的合同,还有额外的辅导津贴......都是为您准备的。两个孩子年纪都还小,得让您费不少心思。所以校方考虑到这一点,就在合同的基础上酌情加了一点。肖宇泽,米苏,你们两个在训练期间一定要服从南老师的安排、听从南老师的指导。记住了吗?” 他如此说,一是为了给南乔吃下定心丸,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以正当的借口抛出利好条件,用比她料想中更丰厚的报酬留住她的心;二来也是给两个孩子一个提醒,提醒他二人是在学校的支持下才有了如此宝贵的比赛机会,希望他们用心备赛。 南乔知道这系主任说话惯会耍滑头,但她也确实欣赏肖宇泽和米苏,就不计较这许多,点点头应下了a大抛出的橄榄枝。 至此,a市舞蹈学院在学生组派出了叶沛蓝、傅阳两员猛将,在吴常春的指导下或将睥睨学生组;钟卢二人、肖米二人则各自获得了顾青、南乔两位业内天花板的指点,即将在职业舞者遍地的专业组一决高下。 今年的青苗杯,真真是“硝烟弥漫”,盛况空前。多位许久不再关心青年舞蹈赛事的资深教师,因为遇到了心仪的天才学生齐齐出山,而今年年轻选手们的水平,较之往年也恰好上升了许多。 想也知道,这一年,青苗杯会格外有看头。 ...... “什么?又要这么早出晨功?!我看它不要叫晨功,改名叫凌晨功算了。”米苏被肖宇泽一个语音电话叫起床,满面哀怨。 南乔说,低年级的学生胜在年轻两岁、体力相对更足,软开度也在上升期;而高年级的学生和职业舞者,优势则在于长期训练磨砺出的耐力与舞感。 想要突击这些难以速成的东西,弥补劣势,一击必胜,肖宇泽和米苏这两个“小年轻”,就务必投入更多的时间成本到训练当中。 比如,晨功比其他学生早出一个小时。 米苏是个如假包换的软妹子,一天两天堪堪能够忍受,若是天天早起训练,只怕她会疯。 不,她可能已经疯了。 “肖宇泽,我肚子痛,或者发烧了......可不可以啊?” 想借口请病假么...... “米苏,老话总说,‘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师父就该知道了’,我们这几天加强训练,平心而论涨功了不少。这时候退缩的话,老师肯定会有所察觉的。”肖宇泽打消了她的念头,“昨天还生龙活虎,今天就突然要请病假,不太现实。我们都是舞蹈生,体质还不至于差到受了凉半天就承受不住症状......” “你忘了?我们军训汇演的那天还下着雨,头发衣服全都淋湿透了,不也站在台上挺过来了?你觉得系主任软磨硬泡也要请南老师来,南老师在这屡次的交谈中,会对我们的过去一无所知么?会对我们的体质一点数也没有么?” 不太可能。 按照系主任和校领导的要求,师令如圣旨,他俩肩上背负着整个舞蹈系的荣辱。 不想起床也得起。 米苏上下眼皮还打着架,强撑着精神站在洗手池边刷牙,心底暗叹命运的残酷。 她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跑到舞蹈房的时候,南老师和肖宇泽已经到了。 “老师,我......”米苏的脸红透了。 她不会迟到了吧? “没迟到。开始今天的体能训练吧。”南老师说道。 饿着肚子体能训练?! 又来? 本来还勉强能站直身子的米苏,听到“体能训练”四个字,腿肚子都发软。 师命难违啊。 仰卧起坐,拉伸训练,腿部肌肉的针对性训练,深蹲,开合跳...... 米苏累得想直接瘫倒在地上。 肖宇泽倒是一如既往地像个没事人一样,老师让练什么,他就做什么,毫无压力。 米苏饿得眼冒金星,南乔却只是让他们继续练习大跳和小跳。 “一,二,三,四......” 每一个小跳都好像跳到了米苏的麻筋上,扯得整条腿都使不上力气。 这样日复一日的训练,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好了,晨功结束。你们今天下专业课了以后,还是来同一个舞蹈教室找我。” wap. /91/91211/20053852.html 第五十五章 地狱模式 听到南乔这样说,肖宇泽和米苏二人如蒙大赦。 “好的老师。”米苏竭力维持着淡定的模样,心里却已经期待着南乔抓紧离开舞蹈房,还他俩自由了。 南乔一眼就看穿了米苏的小心思,眼底笑意漾开,碍于自己作为师长要保持严肃,才没有当面揭穿她。 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 南乔一离开舞蹈房,米苏就像是身后装了弹簧一般,“弹射起步”似地便要冲向食堂。 “你等等。”肖宇泽拉住她的手腕,“你去哪?” “我要去食堂!”米苏着急得像是一只被人揪住后颈皮的猫。 “现在再去食堂,第一堂课恐怕要迟到。” 第一堂课是毯功课,老师总是垮着张扑克脸,一旦发现学生迟到,必会给学生好一顿训斥。 “但是我饿呀。”米苏可怜巴巴地垂着头,“我今天没有吃早饭。” 窗外的阳光,此时才逐渐强烈起来,有了白昼应有的面貌。肖米出晨功的时候,天也不过蒙蒙亮。彼时,整块天幕还呈现着藏蓝色,连枝头的鸟儿都半梦半醒,连啁啾的气力都没有。 米苏孩子气,这个时间点渴睡又怕饿,再正常不过。 大不了就挨老师训斥两句吧,总好过早餐都没有吃饱。 米苏正准备甩开肖宇泽的手,却被一股浓郁的香气绊住了脚步。 “诶?是芝士吐司!” 她从肖宇泽的手里接过吐司,惊喜地发现这吐司还是温热的。 一口咬下去,吐司松软,芝士还可以拉丝。 “你这一连好几天,不是上课迟到就是练功的时候腹痛不止,估计就是为这个。我昨天问你,你又不肯告诉我。”肖宇泽扶额,昨天米苏确实是什么都不肯向他透露。 或许是提防他向南乔或毯功课老师告状,又或者是觉得他只是舞伴,不适合管她的闲事。 这会倒好,她饿急眼了,自己把自己供出来了。 还好他早起去校内便利店买加热芝士吐司的时候,顺手给她多带了一份,还拿了保温袋。 今天,他俩终于可以从容地走到教室去听课了。 “好好吃......你还多买了吐司呀!”米苏没有留心听他的话。她专心吃着吐司,说话吐字都有些含糊,倒是不影响肖宇泽听懂她的话。 “嗯,就在学校便利店。”肖宇泽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今天买一赠一。” “不过如果你喜欢这个吐司,在正式开赛之前,我可以每天帮你捎一份吐司。”他说完,就把视线从正在大口啃着吐司的米苏身上挪开。 “这个很好吃!你要是愿意每天帮我带吐司的话,我就可以一直保持现在的这个作息,先不吃早餐、稍微多睡几分钟再起床,还不用像赶命一样奔食堂了......快告诉我这个吐司多少钱,我包月!” 肖宇泽当时就被更住了。 他只是感觉米苏作为自己的舞伴兼参加青苗杯的搭档,应该每天认真出晨功、好好上毯功课,因此才想到这个折中的法子。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收她一分钱。 她......是把自己当成长期外卖员了吗? “没关系的,吐司也不贵。反正它时不时地会有买一赠一,四舍五入,你不用付给我。”吐司又不是多么昂贵的东西,就当他请她好了? “不行,那不合适!你要这样的话,我就不要这个吐司了......” 可不能总是占人便宜! 肖宇泽无奈,只好告诉她,以后下了毯功课,请他一杯运动饮料就好。 算起来,饮料的钱大概能抵半块吐司的样子。她不喜欢欠他人情,这样也勉强算得过了。 吃过了吐司,他们走到另一个楼层。在那层楼有一间大教室,他们系的所有学生,将在那里上毯功课。 “到了的学生先活动活动!”教毯功的董老师冷眉冷眼,对着刚刚走到教室门口的学生命令道,“整天养着一身懒肉,一让做技巧就歇菜。” 呃,怎么一张口就骂得这么难听呢? 肖宇泽听不出这话有没有针对他的成分,但前几天偶有吃到的米苏,却觉得这话是冲她来的。 她灰溜溜地小跑到把杆那里,默默地把腿搭在把杆上。 “今天全员加练!昨天的毯功我一个也不满意。你们先活动开,动作不合格就都不要休息了。” ?! 又是地狱模式...... 董老师长得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怪道他上起课来,也是标准的地狱范儿。 不过说实话,肖宇泽和米苏一致认为,只有在这位恶魔董老师这儿,他们才能稍微学到些本领。 wap. /91/91211/20053853.html 第五十六章 了解对手 a大的舞蹈系放在整个a大,并不能算是很受重视或水平很高的系。因此老师们多半也稍稍松懈,导致舞蹈系的不少学生大学四年都在吃老本、水平原地踏步,没学出个所以然来,毕业即失业。 董老师虽然很是严格,但至少他愿意对学生倾囊相授。开学这段时间以来,肖宇泽和米苏一致认为,只有在董老师的课上,才能获得显著的能力提升。 学舞蹈的大一新生,刚好处在软开度发展巅峰期的最末尾,只有牢牢把握,再悉心锻炼耐力、舞感等其他方面,才能充分开发一位舞蹈生的潜力。董老师上课严,脸色也总是不好看,不过至少他的教学安排是尊重舞蹈生的这一发展规律的。 思及此,米苏和肖宇泽在心底也无甚怨言了。 加练便加练吧,老师又不是天天加练。 然而,很快他们对董老师的理解与体谅,就被董老师的残忍打击得灰飞烟灭。 董老师出手太狠,每个学生都被他不断地要求重做动作,腰腿酸痛,叫苦不迭。 偏偏他还要求所有学生都要单独到他那里过动作,除了正在过动作的学生,其他学生还必须按照他布置的任务加紧练习。 “肖宇泽,我都想开溜了。”米苏小声道。 许多同学正在长凳上耗腿。按照董老师的要求,胯根不能贴到地面的同学就都不合格,而胯根贴到地面的同学必须保证每条腿耗够三分钟才能做下一项练习。 米苏的胯根一直贴着地面,腿都已经耗麻了。 不过她身边那些程度稍差的同学才更是可怜,胯根没办法贴到地面,每个人都痛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别慌,我们俩这条腿还有一分半。少一秒,老董都能看出来。”他小声和她咬耳朵。 “那边耗腿的,谈恋爱都谈到教室来了?”董老师余光发现了正在窃窃私语的二人,毫不留情地出言警告。 肖宇泽:...... 米苏:...... 冤枉啊。 在并不以舞蹈系见长的a大,像董老师这样的严师和噩梦一般的毯功课尚且算是罕见,不过在舞蹈学院,这样的课对于学生们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那里的学生也各个骨骼清奇,最夸张的,莫过于像卢盼盼、钟不群之流,经受过各种专业课的洗礼,还有精力去校外喝酒谈恋爱,甚至把空余时间全都用在玩乐上,还能保证专业课的超高成绩。 顾青承诺过他俩,黎漓的课和系里的理论讲座课可以“因故缺席”,把这些课时挪用到比赛排练上。 但是毯功课,他们可一节都少不了。 这不,二人按时到勤,参加毯功课的训练。 在舞蹈学院,毯功课的画风比起a大舞蹈系,则是完全不同。 所有的学生耗腿的时候,都仿佛达到了入定之境,胯根齐齐贴着地面不说,整间舞蹈房别说哀嚎了,连呼吸声都很难听清。 像卢盼盼、钟不群这种专业好的,甚至还能在长凳上再垫两块瑜伽砖,增加耗腿的难度。 一大摞瑜伽砖就叠放在教室的一角,任人取用。 老师不用多催,学生们就把大跳小跳、平转吸腿转、扶把练习等等一系列技巧都练习了个遍,几乎各个学生都动作标准。 课间的几分钟,卢盼盼和钟不群又凑在一处。 现在他俩的人设可是“情侣”,这在同系的同学面前,可千万不能露馅了。 “知道么,我听说咱们这个地区的专业组好像不止我们一组学生。a大也派出了两位,还比我们年龄小。”钟不群凑在卢盼盼耳边低语。 这在旁人看来,正是小情侣两个蜜里调油,哪里会想到他俩在聊参赛这么严肃的事情。 上回没得到钟不群明确答复的叶沛蓝,心下苦涩,却也只好安慰自己,他依然是那个花心惯了的钟不群。他连承认自己和卢盼盼关系的勇气都没有,足见也不会和她暧昧多久。 卢盼盼对钟不群的话不以为意,“那就是两个孩子呗。我们正常排练不就好了。还能担心两个小孩舞感比我们强、接受的训练比我们多不成?” 钟不群认为她太大意了些,“这两个人可不简单。据说是意外滑档才让a大捡了便宜。现在a大又花重金给他俩聘请了b市的名师南乔,恐怕是冲着地区决赛甚至全国奖项去的。” “南乔?”卢盼盼对南乔的名头很是了解,听到这里,不由得眉头一皱。 wap. /91/91211/20053855.html 第五十七章 剧场开放 南乔是以私教课程闻名整个地区的芭蕾舞老师。只要没有跳出他们整个地区的范围,但凡是个学舞的孩子,都了解过南乔老师的鼎鼎大名。 她每年都亲自带领数十位舞蹈生在艺考、考研等各类考试中成功上岸,被名校录取,甚至有许多国舞团的出色演员,都曾经得到她的亲自指导。 卢盼盼当年艺考的时候,就曾经想获得南乔的指点。她几乎提前了大半年的时间就主动联系了南乔的工作室,却被告知南乔那一年的招生计划早就满了。 据她所知,除了听课名额难求以外,南乔老师对于招收的学生也有着严格的标准。她教学水平高,却也爱惜羽毛,天资不符合她要求的学生,都绝不纳入麾下。 每位学生在正式被她招收之前,都一定要先展示一番自己的功底,过关者才有资格获得南乔学生的身份。 结合这两点来看,a大的那两位年轻选手可以获得南乔亲自指导的机会,既有a大财力雄厚的功劳,也有他俩舞蹈基础好的缘故。 若说只是他俩基础比较好,那么他们的出现对于钟卢来说根本不足为虑,毕竟a大的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无法在校内受到最优质的训练。 当然,请外援这种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卢盼盼根本无从想象a大究竟用多少的预算才打动了南乔,而那两个年轻的孩子又怎样在南乔的单独指导下,突飞猛进地进步着…… “那看来他们的确很不简单。”卢盼盼扶额,“虽说我们应该对顾老师和黎老师有信心,但是现在咱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了解那两个孩子的真实水平……心慌呐。” 的确。 心慌。 说起来有点丢人,不过作为大四生的卢盼盼和钟不群,在打听来这样一条消息以后,心还是蓦地一沉。 “诶,对了,”卢盼盼猛地想起来,“你是从哪打听来的这个消息啊?” 这一下,还真把钟不群问住了。 “道听途说的。”他一言不合就开始打哈哈。 恰在这时下半节课开始,卢盼盼也只好打住不问。 钟不群之所以不敢告诉卢盼盼自己是如何打听到的,是因为他和米苏的微博是互相关注的。 他倒是没有主动出击去撩米苏,只是米苏对他向来很崇拜,在艺考的时候就主动关注了他的微博,和他表达了想要成为他校友的远大志向。 出于礼貌,钟不群回关了她,并且给她发了加油鼓劲的信息。 谁知道是米苏考运不好还是钟不群具备“毒奶”体质,统考成绩这么高的米苏,竟然没有考上。 她的微博还在不定期更新着。心里藏不住事的米苏,连自己正在准备比赛、和南乔老师的互动等等都往微博里发。 钟不群就是以这种方式,得知米苏他们要参赛、还获得了南乔指导的消息的。 要是把这些告诉了卢盼盼,万一卢盼盼多想,以为他还和校外的女生纠缠不清可怎么好?更有甚者,万一因为这点小事,卢盼盼吃醋生气了,那他可就有得忙了。 虽然卢盼盼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但是钟不群能够感受到他们对彼此间的好感。只有小心翼翼地维护住这份既易碎又容易失控的感情。 不和她说,能省去很多是非。 一晃下半节课结束,卢盼盼将米苏他们的事情已经忘得干净。她正准备和钟不群一起回到上午排练的那间舞蹈房继续练习,却在教室门口遇到了不远处冲着他们招手的黎老师。 二人赶忙迎上去,黎老师交代他们,a市的大剧院近期暂停了演出的排期,估计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青苗杯预赛做准备。 “专业组今年被安排在了剧院。从明天开始,一直到预赛当天,建议你们每天抽空去一楼剧场一趟,熟悉熟悉后台和舞台的环境。那是你们化妆、候场和正式比赛的地方。要时刻记住,对比赛环境的熟悉和赛前的准备同样重要。” “在进入剧场之后,你们第一遍先走台定点,然后注意把走位记牢。每次排练,都得留个心眼。只要后台或者观众席有其他的选手等着,就不用跳得太过于卖力。保留一点实力,留着比赛的时候尽力发挥。” 黎漓交代了许久,直到她认为没有什么其他的点需要再强调了,这才放他俩离开。 剧场开放,是卢盼盼和钟不群期待已久的事。能够到实地排练一遍,抵得上在舞蹈房跳的三五遍。 wap. /91/91211/20053856.html 第五十八章 有人找茬 大剧院离舞蹈学院有一段距离,钟不群和卢盼盼要想赶过去,还需要乘车二十分钟左右。 黎漓告诉他们,剧院在每天下午的一点到三点向参赛选手们开放,钟卢二人必须提前把参赛证打印下来,凭证进场排练。 为了保证能够有尽可能多的时间在剧场练习,钟不群和卢盼盼比往常提前半小时吃好午饭,早早地就到校门口打车。 一对俊男靓女,站在校门口等车,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就连那出租车司机来的时候,看到他俩的外貌和气质,都愣了一秒,差点就在他俩眼皮子底下开走了...... “是要去那个whisper餐厅吗?”上车以后,司机扭头就和卢盼盼确认目的地。 二人皆是一愣。 一是愣司机的发音蹩脚,差点没听出究竟是哪个餐厅;二是愣......他们不是该去剧场的吗?! 怎么会是去那个情侣约会圣地呢? 那不是同城烛光餐厅排行榜top1的whisper餐厅吗?以红酒牛排套餐出名的那个,情侣约会必打卡的餐厅么...... “不是的,我们是要去市大剧院,”钟不群回过神来,“卢盼盼,解释一下?” 如果不是经常去那家餐厅,搜索地址的时候餐厅名字都被顶到了打车软件搜索界面的最上方,又怎么可能手滑点成那家餐厅? 钟不群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有气。 一想到其他的男人为她殷勤地切牛排,斟红酒,甚至可以拥抱她,亲吻她的手背,撩动她散发着暗香的发丝......就浑身不爽。 “啊......”卢盼盼更住了。她不敢对上钟不群的视线,因为心虚。 “他们家的牛排很好吃,我去过。”把“经常去”置换成“去过”,应该就不至于让他这么敏感了吧。 钟不群可真是个怪胎,连她这个“假女友”的醋都要吃。这时候拿出一副招供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卢盼盼腹诽着。 “去过?我看你是经常去吧。还有,那可是家情侣餐厅。怎么?你还背着我和别的男人......” 钟不群的语气森森然,坐在前排的司机都听得冷汗涔涔,只知道尽最快的速度往剧院开。 这对小情侣,怕是还有什么隐情呢。可别在他的车上,做出些出格的事来。 别看这两个年轻人长得漂亮,难保不会为了感情中的背叛之事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 人不可貌相嘛...... 司机这头战战兢兢,卢盼盼竟在几呼吸之间的功夫冷静下来,对着钟不群反问道,“你还好意思问我,那你呢?上午我问你a大的那些消息是怎么得来的,你怎么不回答我?是不是你在a大还欠了几笔桃花债呢......” 钟不群听得卢盼盼此言,心下又委屈,被这么一刺激,哪里还顾得上理智,直接开怼,“你先把你的事情说清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不过到底还是知道分寸,没有闹得太过。毕竟不是真情侣,逞两句口舌之快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要是真情实感地吵架,总显得有些怪异。 司机听得这一句又一句,却对二人的真实关系并不知情。 在他看来,这俩可能是谈恋爱的时候各玩各的习惯了,现在正好闲着,彼此找茬来着。 那样也好,这样两个人凑成一对,谁也怨不了谁,就不至于在他车上大打出手了。 经过地狱般的二十多分钟,司机师傅总算把这两个吵嘴也吵累了的活阎王送到了剧院。 卢盼盼今天头一次见到钟不群一副被人冤枉后恼羞成怒、拼命怼人,甚至话都说不成个的冲动模样,算是见证了历史。 马上就要上台彩排,他俩谁也没有心思继续刚才的争吵,像没事人一样走进了剧院。 却是在心底给对方记下了一笔。 也许日后他们还会有这样拌嘴的时候,今天所发生的事以及谈论的内容,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陈芝麻烂谷子。 ......市大剧院的陈设都不算崭新,不过比起其他新修的剧院,它地理位置绝佳,规模也大,舞台宽阔,观众的视野也非常好。 后台设施齐全,化妆间能够容许很多位演员同时使用,而且丝毫不显得狭窄。 更衣室和化妆间面对面,用厚重的木门隔开,私密性非常好。更衣室里划分出一个一个的小隔间,隔间内衣架、挂钩之类的设备也都完好。 在这些隔间的右侧,还有两大排不同尺码、不同风格的表演服装。未准备演出服的演员,甚至可以挑选后台现成的衣服用来救场。 wap. /91/91211/20053857.html 第五十九章 这回补上 卢盼盼绕开那些换衣服用的小隔间,准备进化妆间简单地理个妆面。 参赛当天也是要用到这些化妆品,至于到底应该怎样去化,她还没有什么头绪。 今天恰好是一个绝佳的实践机会,她获得了进入后台的资格,自然也能够自由使用这些化妆品。 梳妆台上,各种色号的粉饼、口红,色系齐全的眼影盘、腮红和眉粉盘,以及疏密程度不一的一束束假睫毛。 卢盼盼先凭着直觉,选了几种和自己的五官特征较为贴合的化妆品,坐在镜子前,准备开始化妆。 今天的妆面可以先自拍下来发给二位老师,如果还有问题那就明天继续改妆。 她正准备拆开一袋一次性的唇刷,化一层唇膏给嘴唇打底,钟不群却在这时候走到她身边,拉开一张八角凳就大剌剌地坐下。 “那是化妆师用的椅子。”卢盼盼往手背挤着粉底液,“出了化妆间还有休息室,那里有沙发。” 钟不群和卢盼盼不过是两个普通学生,报名的时候也是以个人名义参赛,没有学校的补助。他们自然不可能有条件请专业化妆师,只能自己上。 钟不群此刻坐着的,正是平时留给化妆师坐的那张凳子。 “我不用试妆,所以过来陪你一会。”钟不群的屁股像是沾了胶水,坐在凳子上就起不来了。 他是男演员,妆容可以稍微简单一些,只要选择合适色号的粉底液打个底,再照着他本就优越的眉形描个眉,基本上也就大差不离了。 “那你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桌上的东西。”卢盼盼吹了吹假睫毛上的胶水,和钟不群约法三章。 “好~” 呃,刚刚在剧院门口还和自己吵嘴,转头就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人得紧,还甜得发齁……卢盼盼表示自己被恶心得有点想吐。 当时,钟不群只是生气卢盼盼还有私下和其他人纠缠不清的可能性。可他在方才更衣的功夫细细去想,自己又不是人家的正牌男友,这样捕风捉影实在是好没意思。 于是现在对她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他就这样静坐着等待卢盼盼化妆,看着她一会描一描眉,一会扫一扫眼影,一会又涂一涂口红……完全帮不上任何的忙。 面前那张本就美得像粉瓷一般的脸蛋,经过一步又一步的修饰和装点,几乎要化作一块通体晶莹无暇的碧玉。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卢盼盼用余光发现钟不群一直盯着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得以满足。 “见过。可是没见过你这么美的。”钟不群特别捧场。 嘁。 油嘴滑舌。 不知道以前用这种话,哄过多少女孩子…… “谢谢你哦钟同学,你的评价很高呢。”卢盼盼从容回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她惯会在收到男生的赞誉之后,继续用高冷甚至无所谓的态度对待男生,然后他们就会欲罢不能。 化妆的最后一步,就是在她已经涂好口红的唇瓣上点涂一些唇蜜,让自己的嘴唇获得更加水润的视觉效果。 她在剧目中所饰演的,是一位年轻的、对爱情与自由充满向往的女孩。她的面部特征也应该是年轻而富于元气的。唇蜜这一点细节,是卢盼盼自己的构思。 等到这最后一步也全部化好以后,全妆的卢盼盼安静地站在钟不群身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别盯着我发呆了,帮我个忙。” 自拍镜头总是有些吃妆,正好钟不群在,不如让他帮着拍一张近身照,还能更清晰一点。 她在说话的时候,那一对散发着莹润光泽的唇瓣一开一合,像两瓣刚刚从果核上剥离的蜜桃果肉,还带着诱人的香气。 “帮我拍张半身的照片吧,把脸上的妆面拍得清楚一点就好,麻烦你啦。”卢盼盼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钟不群接过。 他一连帮她拍了好几张,卢盼盼选了一张发给黎漓,钟不群只是安静地站着等她。今天就来走台的演员不多,他俩的时间很是充裕。 卢盼盼受到黎漓肯定的答复以后,这才扬起那对亮晶晶的眼睛瞧着钟不群,“咱们去走台吧。” “是吗,现在吗?”钟不群的喉结滚了滚,问道。 “那不然呢?就算今天其他的演员都还没到,我们也应该抓紧时间啊。能多练一遍是一遍嘛,黎老师和顾老师的建议总不会错的。” 她刚要走,他却一把紧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 “卢盼盼,你知道吗?上回我问你要不要继续,你点头了。” wap. /91/91211/20053858.html 第六十章 意乱情迷 明明钟不群没有明说那件卢盼盼点头同意的事,具体是哪一件事,卢盼盼却是立刻反应过来,还有些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钟不群说的,就是那一次他们错过的接吻。 当时他在舞蹈房突然和卢盼盼告白,还差点亲了她。是姜婳的一通电话把他们拉回到理智的状态。 他问过,卢盼盼,还要继续吗?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 卢盼盼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脑袋很馋钟不群的身子这一事实,巴不得就地找个地缝钻了。 钟不群却双手抵住化妆间的门,封死了她最后的退路,“你真的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好奇他唇瓣的口感吗? 钟不群这一次毫不犹豫地把脸凑过来,含住卢盼盼的唇瓣。 ......总算尝到了。 刚才看到那一对晶莹剔透的、像花瓣一样娇美的唇瓣,钟不群就感觉......很有食欲。 这一对动不动就要出言怼自己的唇瓣,此刻正像是带有蛊惑力的蜜糖,融化在他的口腔里。 他很想进一步地仔细体会这对唇瓣的绝妙滋味,因此双手情不自禁地伸向卢盼盼的背后,将她的后背紧紧箍住。 卢盼盼一开始也被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弄得有些吃惊,但是慢慢地,在她的口腔被来自钟不群的、清冽的薄荷气味占领以后......她竟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钟不群吻她。 特别是两人还是搭档多年的舞伴,每天见面的机会几乎比之前谈过的那些个前男友还多,卢盼盼竟然会有一种自己和他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又不是没有亲吻过,有什么好紧张的。 而且,说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好像也不可能。 两个人脑子里都是糊涂账罢了。 更何况,化妆间里又没有其他人。 在意识到化妆间的隐秘之后,卢盼盼像是故意寻刺激一般,一双细白的手臂勾上了钟不群的脖颈。 没有人在这里,这样的吻才更刺激,不是吗? 钟不群感受到卢盼盼正在逐渐变得主动,于是他...... 反手就把化妆间的门锁上了。 卢盼盼听到“咔哒”声,意识到那是门落锁的声音,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好像被羽毛轻轻拂过,痒酥酥的。 更刺激了。 他们可以在这里吻到天昏地暗,而化妆间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万一别人要用化妆间呢?”卢盼盼故意推开钟不群的脸,却是媚眼如丝。 哪有什么其他的人? 今天剧院才刚刚开放,这个剧院没有排期,其他的大小剧院却在正常上班。专业演员们忙着自己的工作,大概率只有周末才会赶到这里来彩排。 而那个别几个参赛的学生,看样子今天也是不会和他们同一时间段彩排了。 要不然何至于卢盼盼在镜前化妆化了这么久,都还没有人来? 卢盼盼这句话,分明就是个钩子,把钟不群的心思,统统够到她的身上去。 钟不群刚才吻得毫无章法,把她的口红都吻得有些凌乱,散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那是他们刚才意乱情迷的证据。 “没有其他人。”钟不群继续搂过她,像是永远不会知足一般继续吮吻着。 卢盼盼能够感受到他愈加粗重的呼吸,她便在此时,做出了个更加大胆的动作。 她试探性地把自己的舌尖伸出,在钟不群的唇瓣内侧扫过。 钟不群就好像被电击中了一般。 卢盼盼刚才对他做了什么,他感受得很分明。 有点痒,并且点燃了他的体温。 他暂时放过了卢盼盼的唇瓣,却是在她的脖颈处继续游走。 那是她引以为傲的天鹅颈,如今他滚烫的嘴唇就熨烫着这一寸寸雪白的肌肤,掠过这纤细的脖颈。卢盼盼不由自主地低低呻吟着。 好痒。 还有点痛。 “嘶。”她低呼出声。 “对不起。”钟不群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嘶哑。 他尝试着把力度放轻一些,尽可能不去弄痛卢盼盼,可还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几个暗红色的痕迹。 “有人吗?” 外面有其他人在敲门。 钟不群与卢盼盼迅速地对视了一眼。 太尴尬了。 他们两个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 现在其他需要彩排的人还真就赶到了,估摸着这会儿就需要用化妆间。 这要是不让人家进来用,难免不合适;可要是放人进来,看到他们俩一个衣领半开、一个口红都蹭得满脸都是......是不是也不太好? wap. /91/91211/20053860.html 第六十一章 粉丝见面会 钟卢二人略一思忖,决定先把门锁打开,然后直接低着头开溜。 这样总不至于再被人发现端倪了。 二人打开了门锁,在门被来人拉开的那一刹那,一前一后就准备开溜。 在洗手间用凉水清洗一番,兴许可以把身上暧昧的痕迹消去一些。 至少不那么扎眼。 正准备拔脚就走,钟不群的身侧却传来米苏软软糯糯的声音,“是钟不群前辈吗?” 米苏没能被舞蹈学院录取,抱着遗憾进入a大,因此当面不好对钟不群用“师兄”、“学长”一类的称呼,只有前辈才最为合适。 钟不群顿了顿脚步,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竟然偏巧就是a大的这一组选手。 “嗯,你好。”他只好敷衍地应了一句,急急忙忙拉着卢盼盼走远。 此地不宜久留啊! 若是被这姑娘细细瞧出来自己崇拜的前辈,脸上还有其他女人的口红印,唇角甚至有浅浅的牙印...... 那他们这次的偶遇,就不能称得上是“粉丝与偶像”的偶遇,而是十足十的“偶像塌房现场”了。 肖米二人根本没来得及细看钟不群和卢盼盼慌里慌张的神情,和身上的那些痕迹。 肖宇泽因为米苏认为她自己认出了钟不群,所以才止住脚步,想着陪她跟同组的前辈打一声招呼。 谁知钟不群竟是个这么“傲慢”的人,对他们这些学舞的后辈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你可看到了,钟不群私下就是这样的人,这回你可该死心了。”肖宇泽还在试图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一般迷恋着钟不群的米苏迷途知返。 “我还以为钟不群和在微博上一样,是一个说话语气特别温柔的人呢。没想到他竟然私下里这么高冷啊......” 完了。 她更喜欢了。 肖宇泽苦米苏之双标久矣。 明明就是很傲慢,她都能理解成高冷。 自己几分钟没能来得及回她消息而已,本也就是再三确认排练时间这种一时不回复也不会影响大局的小问题......怎么他就成了不讲礼貌、不关心舞伴了呢? 差不多的事情,为什么到了肖宇泽这,就变了味? 肖宇泽真想让米苏把她脑袋里的水都倒出来,好好看清楚,谁才是和她朝夕相处的舞伴,谁只是远在天边的学长。 “好了好了,正好化妆间空出来了,你进去准备准备,试试妆,我去看看服装。”由于心情不太美妙,肖宇泽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催促米苏做事。 反正不是很中听。 “看吧......哪里都不如钟学长......整天就是催催催......”米苏嘟囔着。 私下里还是想叫他学长。 钟学长本人真的好帅啊。 她的话不偏不倚落到肖宇泽耳畔,差点没把他给气吐血。 ......终于,他们四人还是在走台的时候遇见了。 钟卢已经在他们二人准备妆容服饰的时候在台上练习了几遍,对舞台的状况和走位的定点也已经大致摸清。正好肖米二人组赶过来的时候,钟不群和卢盼盼准备稍稍收敛点气力,不用在对手面前展现全部实力,主要是提升熟练度。 于是这四人你一遍我一遍地轮流走台,跳得都还说得过去,但显然都没有拿出自己能够达到的最佳状态。 这是场持久的心理战。谁也不敢暴露自己任何的优劣势,最多只敢让对手看到自己即将在赛场上呈现的剧目大体内容及走位。 真正决定了作品能否获得高分的细节,绝不能拿出来卖弄。 这也正应了黎漓说的,彩排的核心就是适应场地、查漏补缺。大家都各有各的思量,想要借此机会一举摸透对手们的实力和底牌,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许多专业选手工作繁忙,压根没有时间来大剧院彩排。 他们在其他剧院甚至其他城市的演出,动辄就每场两三个小时。 这两组选手不知交替轮换了多少次都愣是没从对方身上看出一点破绽来。纵使米苏对钟不群很是痴迷,都知道比赛第一、男神第二的道理,在走台的时候也不敢卖弄。 在夜幕低垂之前,两组选手训练得差不多,在走台过程中舞感得到了锻炼,却也实在观察不出对手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只好作罢。 彼此看似友好地打了招呼,就各自赶回各自的学校。 “a大的那个小姑娘,似乎还挺喜欢你的。”在回学校的车上,卢盼盼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说得对,她看上去确实只有滑档才可能被a大录取。她的基础不错。” wap. /91/91211/20053861.html 第六十二章 提防对手 “怎么说?”钟不群提示卢盼盼继续分析下去,“我是说,她怎么个基础不错法?” 虽说钟不群和卢盼盼都是系里的佼佼者,不过真要仔细算起来,专业成绩年年排名第一的是卢盼盼。她对于两位对手的分析,能够会为他们接下来训练需要注意的要点提供关键思路。 “她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是她的比例很好,腿长和臂展都几乎能够达到比她高五公分以上的舞者标准……而且,她的脚背很漂亮。”说到这里,卢盼盼垂下头。 她的足尖,是不可能成为自己的长项的。 脚型是先天的,是无法后天改变的。就算她付出再多的努力,也只会在练习过度之后收获挥之不去的伤病。 她竟然带着这先天的劣势,和上天对抗,一路将自己的舞蹈梦想坚持下来,至今仍未放弃。不过,看到天生脚背好或者脚型特别优越的孩子,她也会不自信。 “没事,我们不需要这个。”钟不群故作轻松地搂过她,心里却也在犯愁。 卢盼盼的足尖,确实没有一蹴而就的可能。 那他们应该利用自己的什么优势,来保证自己可以在和其他对手较量时胜出呢? 米苏和肖宇泽还只是两个学生,那些剧团里的职业舞者呢? 他也很愁,只是眼下他不愿把这份情绪强加到已经很不快的卢盼盼身上。 所以他只是温声哄着,“我刚刚也在看她的演出,我感觉还是你的身形更漂亮,她的第一条优势不算是什么优势。” 哄人要哄得有理有据,语气还得温柔,这样才能治愈基因里就流淌着共情力的女性。 有一双手都数不过来的前女友们给钟不群“上课”,钟不群很是懂得如何安抚此刻的卢盼盼。 果然,卢盼盼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不少。 可这青苗杯到底是重大赛事,卢盼盼还是严肃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认为这是米苏的优势,“她个子小,比例过关,最大的优势不在于观感,而是体重。” “她的体重轻了,托举她的男演员就会更加轻松,体力也能够保留得很好……这是个连锁效应,明白吗?” 经卢盼盼这样一展开分析,钟不群真的发现,她所说的这一优势,比他想象中还要明显。 ……真令人头疼。 算来算去,能够获得南乔老师的指导,竟然是这一组年轻选手的所有优势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除去这一组选手,还有无数组专业出身、对全国奖项虎视眈眈的选手,也要一同参赛。 老师们会不会对他俩太自信了……他们是不是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专业组…… 自卑一旦生了芽,就会迅速在心中扎根。那阴霾一般的情绪,时时刻刻贪婪地吸取着一个人每日用以维持正常生活的能量。 此刻,钟卢二人都陷入了这样的苦恼当中。 “要不然这样吧,我们问一问黎老师、顾老师他们,请他们帮我们分析分析。无论这次比赛咱们的潜力如何、最终的结果会是如何,我们都得有个心理准备才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钟卢组合中,拿主意的果然永远都是钟不群。 “也好。”卢盼盼大概是想起米苏天生优越的脚背,太丧气了,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竟然有些更咽。 唉,才刚哄好,这又难过起来了。钟不群想起卢盼盼上次从足尖鞋里拿出的血肉模糊的伤脚,知道脚背和脚型是她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只得尽可能小心地宽慰她,“现在我就联系老师,我相信只要我们把今天的情况都仔仔细细地汇报给老师,凭他们的经验和我们的资质,应该是有机会顺利进入下一轮的。” 说着,他已经拨通了黎老师的电话。 “什么事啊?我过会还有课,长话短说。”黎漓很快便接起了电话。 钟不群把今天去剧院彩排时碰到肖米组的情况详细汇报给黎漓,卢盼盼在他说完之后,又补充了几句自己的想法。 电话那头的黎漓耐心听完,却是久久没有答他俩的话。 似是在斟酌什么。 “……那个,我就说实话了。” 黎漓这样一句话,让钟不群和卢盼盼的心,都蓦地一沉。 “这两个年轻的学生,我也有所耳闻。他们确实是很值得重视的选手……有意思的是,你们恰好优劣势互补。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就要看评委老师作何抉择了。” 这话残忍,却说的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舞蹈赛事的评审,确实是带有一定主观色彩的事。尤其是面对两组实际水平基本上可以打平、优劣势又恰好彼此互补的选手,究竟把更好的成绩打给谁,完全由评委的个人意志所决定。 无论最终更高的那个成绩属于谁,都不会影响到比赛的公平性;因为无论评委最终选择了谁,都具备一定的合理性。 “那,按照您这样说……”他们参加预赛能不能取得好成绩,全看命吗? “其实也不必太过于悲观,这样的情况,我们也可以想出个针对性的解决方法。”黎漓打断钟不群的提问,倒是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的信号,“我先把这个方法交给你们,你们照着这样的思路去对目前的排练成果进行微调,等出了效果,我再和你们细细解释为什么。我马上有课,就和你们简短说了。” “在表演你们的剧目的时候,记住两点:第一就是记住,舞剧也是表演;第二则是,不要太过于陷入‘扬长避短‘的逻辑怪圈,可以在优势的表现上稍稍收敛。从今天起,你们不必力求卖弄自己的长处,只求稳即可。” wap. /91/91211/20053862.html 第六十三章 苦练见真章 “说完了,我先挂了,学生要催啦。”黎漓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估计就是她赶往上课的舞蹈房发出的。 在路上聊了好一阵,钟卢二人刚好被出租车司机送到了舞蹈学院门口。下车后的二人,在风中凌乱。 黎漓说的这两点,究竟是何用意,又该如何落实呢?这一连串的问题,他们两个一时也没办法想出特别全面的解决方法。 偏偏黎漓一句解释也不给,卖了这么大一个关子,非要等他们练出些成效来,才肯和他们解释为什么提出这样的策略。 一来二去,卢盼盼郁闷得肚子都不饿了。 钟不群倒是还记挂着她没吃饭,“走,我们先去食堂看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关门。” “哦。”她蔫巴巴地耷拉着头,拖着步子跟在钟不群身后。 “不开心?” “没有。”她嘴硬不承认。 “才刚上大一的孩子,青涩得很。就算有点先天的优势,那也不可能比我们苦练多年、即将毕业的学生强上多少。再说,咱们只要有心,按照黎老师的建议适时调整,得胜的概率并不低。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们初赛就落选,拼过了就没有遗憾,不是么?” 反正卢盼盼心内郁结,钟不群索性把心里想说的话全部摊开来讲。 “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很没有出息……” 卢盼盼望向钟不群的眼睛里氤氲着水汽,雾蒙蒙的模样,实在惹人怜,“最开始学舞,是因为父母都觉得学舞的孩子更有气质,和我个人的兴趣与选择全无关系。”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庭时时处处都有,幼时的卢盼盼也未能幸免。 “小时候,老师说我四肢纤长,是学舞蹈的好料子。我很排斥舞蹈,但是看到父母对我有所期盼的眼神,我就没能拒绝……甚至当年我考附中,乃至后来考学,也都不是自愿的。” “当时啊,我的那个舞校,一直在强调我的条件如何如何好,对我父母隐瞒我脚型条件不好、不适合学足尖的事……” 卢盼盼絮絮地说着,任由眼泪挂在自己的脸颊。钟不群注意到她脸上的泪水,生怕夜风吹干泪痕,让她受凉,所以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委屈的模样。 完全不像是一个情场的常胜将军,倒是像个玩具被没收的孩子。 卢盼盼继续诉说着那些往事,在她口述的同时,无数的回忆碎片像是玻璃碴,硌痛了她的心。 她小时候在舞校一连学习了好几年,转眼便到了该考虑考舞蹈附中,还是升普通高中的年纪。 那时候的卢盼盼,舞蹈跳得出众,成绩也是年级前几,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舞校的老师为了多收几个学生,多挣点学费,一而再、再而三地游说卢盼盼一家,让他们送卢盼盼进入考学培训班,初三下学期冲刺附中。 老师和父母讨论卢盼盼的将来时,卢盼盼被当作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孩子,赶出了办公室,全程无法参言自己的事。 最终,父母被说服。老师将卢盼盼脚型不具备优势的事情瞒得密不透风,点着钞票,笑得眼睛都眯成两道缝。 背负着父母沉重的期待,卢盼盼从来不敢松懈,那双尚且稚嫩的脚尖总是新伤旧伤交叠。 她的第一次请假,是在课上是在立不住足尖,扑倒在地,脸色惨白,被老师发现。 校医说,再不及时休息治疗,她就一辈子与舞台无缘了。 本以为父母会及时关心问候,没想到父母来附中接她时的第一句话,就是责怪她不知道轻重,连受伤了都不懂得调整自己。 ……日久,卢盼盼越来越不爱和父母交流了。 展眼进入大学,卢盼盼的脚尖逐渐练出一层厚厚的茧,不少旧伤也在脚上留下疤痕。 直至如今,父母仍然不相信她的脚型会对她的舞蹈实力带来多大的影响。 只知道在亲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宝贝女儿有多么前途无量。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才屡屡想要出学校放纵自己。 当然,哪怕穿得再花俏,哪怕是再炎热的天气,她都不肯穿凉鞋,生怕露出自己的脚趾。 就在前段时间,明明脚上已经生出了这么厚的茧,可还是因为脚型的劣势,在练习剧目的时候再次磨伤。 卢盼盼可能此生都无法和自己的脚型和解了。 所以才会这么羡慕甚至介意米苏的好脚背。 钟不群一言不发地听着她倾诉,从在校园内的小路并肩而行,直到进了食堂、排队取餐,吃完这一餐饭。 尽管卢盼盼一边抽抽嗒嗒地讲自己的事、一边用勺子从餐盘里舀饭吃的样子有点好笑,但他面容平静,一直听她说完。 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他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身边,所以对她的这些过往,他也一无所知。 在这次“照片事件”逼得他们抱团之前,二人其实根本算不上深交。 钟不群没有很多的机会接近卢盼盼。 今天,他却亲眼看到她感到受伤时,最脆弱的一面。 “我理解你。其实,苦练见真章,咱们还有充分的时间去调整备赛的策略,不要怕,安心。” wap. /91/91211/20053863.html 第六十四章 从今天起,只为自己 闻得此言,卢盼盼很是心安。 自从学舞以来,她从来没有获得过一个人坚定站在自己这边的感受。她需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从来由不得她的本心。 但钟不群简短的话语,却为她带来了温暖的力量。 他信任她的毅力和能力,所以认为只要她肯苦练,就一定会见真章;他劝她不要害怕,也是在告诉她,她可以听从自己的内心、可以尝试相信自己。 “……我明白的,谢谢你。”卢盼盼不仅是在感谢他出言安慰,更是感谢他的立场。他相信她,并且支持她、愿意与她一同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对于卢盼盼来说,之前她在人生之路所走过的每一个岔路口,所作出的每一个重大决定都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万幸的是,她还可以把握自己的未来。 有了黎漓的建议作为理论指导,接下来的两天里,卢盼盼和钟不群在舞蹈房私下练习的时候,比从前更加注重“表演“这一课题了。 而对于二人在舞蹈技术上各自的优势,则稍稍收敛,不再刻意追求炫技。 二人严格按照黎漓的指示去做,顾青来瞧过他俩,直言自己很是赞成黎漓的决定,并且也认为只有二人转换思路后取得了阶段性的训练成果,再解释为何要如此决策更为合适。 两位老师都执意不肯透露这个训练思路目的何在,钟卢二人只得静下心来,孜孜不倦地继续练习。 作为同时期的参赛选手,叶沛蓝和傅阳也丝毫不敢松懈。 不过,自虐式的减重之后,叶沛蓝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羸弱了。就连吴老师也忍不住出言提醒,让叶沛蓝可以不必片面注重减重,记得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 傅阳眼见叶沛蓝的腰肢从盈润饱满,变得日渐单薄。 如今已不盈一握。 他在托举她的时候,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她体重的变化。他深知那种变化是她付出了如何大的代价才换来的,所以真情实感地心疼她。 “你瘦了好多。“一遍练习结束,他做完最后一个托举动作之后,把她平稳地放在地上,谨慎得像是放下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 “我最近已经在逐渐恢复食量了。“叶沛蓝的话音很淡然,却透露出疲惫,”可是很奇怪,我明明有意识地想要恢复从前的饭量,却越来越不爱吃……“ 也许是之前她过分节制进食,胃口也在无形之中缩水。这是厌食症的前兆。 傅阳眉心紧蹙。 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吗?为了这场比赛,她竟然舍得这样折磨自己? “就当是为了比赛,这段时间我每天陪着你去食堂可以吗?如果你不想吃食堂,我可以帮你去校外带饭……如果你担心,高热量的食物我们都可以不吃。“ 他提出这件事,倒还真的不是单单出于私心,也不是想借机和叶沛蓝多多接触什么的。实在是叶沛蓝的状态看着很不好,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病倒。 “……也好。“犹豫片刻后,叶沛蓝没再逞强。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坦然地接受傅阳对她的好意。 傅阳送她礼物,她不是拒收,就是找机会回礼;傅阳找各种机会和她多多接触,她总是尽可能回避。 可是这一次,她确实特别无助。 她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而钟不群和卢盼盼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又让她很头痛。 更加没有胃口了。 如果说半个月以前的她还特别有元气,那么如今的她,已经呈现出一种不自然、不健康的病态瘦弱感。 这个时候的傅阳对于她来说,就像一根及时伸向她的救命稻草。她为自己逐日递减的食欲担心,还害怕自己因为体力跟不上被老师训诫甚至临时放弃。 在她看来,哪怕从卢盼盼手中捡来这个青苗杯的参赛机会,听上去有些“胜之不武“,那也不能让命运赠予她的机会白白溜走。 她总是这么认死理,做好了决定就要闷头走下去。 眼下她浸泡在冰冷的不安感当中,傅阳的慷慨相助正好给了她调整自己的可能。 要是能够在师长和系里的其他同学都不曾察觉的情况下,基本维持住这个体重基数、还在赛前保持住良好的体力,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有依靠傅阳了。 只有他了。 他总是甘愿做自己的后盾,现在又拿出十分的耐心,想要陪伴自己解决眼下的困局。自己正需要他,那么这一次……不拒绝他,也是可以的吧? wap. /91/91211/20053864.html 第六十五章 情势糟糕 接受了傅阳的帮助,叶沛蓝感觉自己的思绪像泡沫一样,在半空中漂浮不定。 她竟然接受了傅阳的好意,这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两人的关系? 之前她明明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把握得很好,可是如今她孤立无援,拖着这具每况愈下的身体,实在希望能有个人与自己共渡难关。傅阳提出的这件事,她很难拒绝。 厌食严重的时候,如果没有个靠谱的同伴时时监督、耐心劝慰,恐怕她会动不动处在少食、断食的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得越久,她就会越发体弱。起初她想要让体重完全达标的出发点是好的,节食法一时间也不会令她虚耗过多。 当然,现在她不得不正视大幅减重为她带来的后患。 ......罢了,虽然有些违背自己的心意,也为傅阳制造了麻烦。但除了如此做,似乎也没有其他合适的方法,可以帮助她尽快调整状态了。 在她不希望更多人见证她的脆弱的前提下。 有了叶沛蓝的允许,傅阳彻底成了她的“跟班”,每天进出食堂都在她的身边。 “这个蟹粉粥好像有挺多人在排队,鲜香味比较浓,应该可以刺激你的食欲。”傅阳建议道,“下午既有课又有训练,我们中午多吃一点点,可以吗?” 他说话的声音轻柔如微风,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孩子。 “可是......感觉会很腻,”叶沛蓝眉头一拧,“蟹粉......听起来就有些油乎乎的。” 节食的这些天,她总是跳过晚餐不吃,每天其他的两顿也都在减量。吃得少了,她对于从前爱吃或是有好感的食物,也会逐渐丧失热情。 “那我们尝尝那个鸡丝面怎么样?看起来很清淡。”傅阳又看向另一个窗口。 为了让厌食中的叶沛蓝不会产生反胃、恶心之类的症状,让肠胃的功能慢慢复苏,他决定身体力行,在食堂的时候,叶沛蓝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若是他自己点了份油腻或味重的食物坐在叶沛蓝对面用餐,那么...... 对于厌食者来说,简直是一道酷刑。 叶沛蓝很感激他的体谅,也很愧疚自己接受了他如此慷慨的帮助。 “那我们吃鸡丝面。”她妥协了。 其实她从刻意不吃,逐渐变为不想吃之后,对哪样食物都没多少兴趣。前两天她也想过去食堂,可是扑鼻而来的各色食物香气却令她莫名反感。最终,她只是回到宿舍喝了一盒酸奶。 现在傅阳在她身边,有他劝着,她会顾虑他的感受,多少也吃两口。哪怕多喝几口面汤,也比用几口冰冷的酸奶胡乱对付要强。 鸡丝面寡淡,傅阳却吃得津津有味。 叶沛蓝兴致缺缺,只是喝了几口面汤,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早知道我们就合吃一份了,就算你吃饱了,这面都还有好大一碗呢。”傅阳咧着嘴角笑道。 他本来只是想开具玩笑,叶沛蓝却下意识地感到他说话太没有界限和分寸。偏偏她请求了他的帮助,欠着人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他才好。 发现叶沛蓝表情的微妙变化,再瞧着她蜡黄的脸色,傅阳赶忙改口,“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无论如何,只要你肯比从前多吃一点,那也是进步。面的碳水含量高,吃一点的话,下午体力能够跟得上。” 叶沛蓝这才发现自己可能是对傅阳的一言一行都过于警惕了,生怕他突破二人之间的交往边界,弄得傅阳也草木皆兵。 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倒是傅阳提醒了自己需要增加碳水摄入,这一点很关键。 就当是为了下午的排练,也应该多吃一口。 就这样,叶沛蓝在傅阳满怀期待的目光下,又用筷子挑起一小把温热的面条送入口中。 “你看,今天你就已经改善了不少,相信很快就能够好起来的。” 在傅阳彩虹屁一般的连环鼓励下,叶沛蓝硬逼着自己又多吃了几口。 直到她已经感觉到腹部有些酸胀了,才终于彻底放弃,“真的不能再吃了。” 傅阳表示理解。 重新恢复叶沛蓝的体能,成了她减重之后的又一必修课。 可以说从训练的一开始,叶沛蓝的实力就远远高出了学生组的平均水准,困扰她的,始终是她的体重问题。 她的心魔。 叶沛蓝和卢盼盼,虽然是系里女生成绩的最高峰,却也各有各的弱势与苦恼。 傅阳在一连几天的努力之下,总算看到了显著的进展。 却没想到就在他看到希望的时候,叶沛蓝竟在舞蹈房昏倒了。 wap. /91/91211/20053865.html 第六十六章 伤病 病房中,傅阳握着叶沛蓝的手,将她的手背靠向自己的脸颊,等待着她醒来。 医生说,叶沛蓝出现这样的状况,主要是由于进食量过少,体力不支,低血糖严重。 吊瓶架上,一瓶葡萄糖溶液,正在缓慢而匀速地流入她的身体。傅阳瞧了眼吊瓶下方的输液软管,确认营养液的流速不会过快。 要是输液的时候药液流速太快,药液冰凉,她会不舒服的。 “我们怎么在这?刚才发生了什么?”恰在这时,叶沛蓝迷迷糊糊地张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着话。 “你在毯功课上昏过去了,我和老师请了假,送你到医院来的。”见叶沛蓝醒了,傅阳立即松开她的手,目光中的温柔却几乎能够将她淹没,“医生说你低血糖,所以在给你打葡萄糖溶液。” “这样啊……”叶沛蓝尝试着坐起身来,却屡屡失败,只能瘫软在床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这个状态能不能回去上课……不过我很想回去,你帮我请了多久的假啊?”都已经病得有气无力,叶沛蓝脑子里还只有上课排练那点事,“吴老师说过,练习一天也不能间断,麻烦你帮我问问医生,我是不是输完液就可以离开了?” 傅阳对叶沛蓝的执拗有些难以理解。一般情况下,请病假是个难得的可以调整身体状态的机会。作为每天体力消耗极大的舞蹈生,没有人会愿意强撑着用病体继续上课。 叶沛蓝的思路很不寻常。无论是逼着自己大力减肥,还是现在明明已经减肥减出了厌食还一定要去上课,其实都是她竭力追求极致的表现。 这种对极致的渴求,是同年龄几乎所有的学生所不具备的。叶沛蓝带着这份渴求,尝试填满自己逐渐萌发生长的野心,甚至可以不在意他人的理解与共情。 傅阳好像并不是一位出色的野心家,因而他只是单纯地欣赏和喜欢叶沛蓝,没有办法充分消化她的逻辑。 “先不要去想着返校的事情可以吗?”傅阳将医生的嘱托和盘托出,“大夫告诉我,你需要住院两天。” “这两天你都要定时定量注射营养液,并且需要适当摄入流食,恢复好你的肠胃。” 叶沛蓝不赞同地看向他,“可是我感觉我已经好了很多。我会去和医生说,告诉医生我们还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忙……” “听话。”傅阳伸出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我知道你很上进、很要强,但是现在你的身体需要休息,你也应该顾及它的感受,不是么?” “我相信你,就算你这两天一直在医院休息,也不会耽误到我们青苗杯的排练进度的。专业课什么的,我可以帮你去请假。” 叶沛蓝看着面前如此认真地劝慰她的傅阳,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好像也很好,可是就是不喜欢。 钟不群才是最好的那个。只有成为系里女生中的佼佼者,做得到气质、内涵和舞蹈实力都一等一地出挑时,才能成为和钟不群最为相配的那个人。 可能真到了那一天,钟不群就会为足够闪闪发光的自己收敛放荡不羁的内心。他们之间没准就不会像他和其他女生那样,只会发生一段毫无营养的快餐爱情。 他们能够建立稳定的长期关系,能够一直走到最后。 会的,一定会的。 傅阳,你为什么不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呢? 卢盼盼,你和钟不群究竟又是什么关系呢? ……叶沛蓝虽然有心逞强出院,然而心有余力不足,再加上正在胡思乱想,不由得一阵头痛。 她用指腹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可痛觉就像是初春刚刚苏醒的毒蛇,在她的头上肆无忌惮地盘着、缠着,吐着信子。 “你看,就说了不要太逞强,你还非要回去上课……”傅阳贴心地为她在身后加了一个软枕,“现在要不要听话?我去帮你请假好吗?” 窘态被自己的舞伴看到,叶沛蓝满脸苦相地看向傅阳,“那……麻烦你了。” 叶沛蓝住院的事情,很快就被傅阳转告给吴老师。 “这孩子……也怪我。唉,”吴老师虽然总是寄希望于叶沛蓝好一点、再好一点,对她要求也严格,可听到她住院的消息,还是心疼不已,“她对自己很严格的。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狠。她需要住院多久?” “至少也要两三天吧,”傅阳希望吴老师能够认识到叶沛蓝为这个剧目的付出,因此毫无隐瞒,甚至略略夸大,“不光是低血糖,节食还伤到了她的肠胃。这几天她都需要住院,每天只能靠注射营养液保持体力。出院以后一周的时间,也只能吃流食。” 送叶沛蓝来到医院办理住院的时候,医生告诉过傅阳,叶沛蓝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她之前节食太过,就算有他监督吃饭,也会偶尔出现饭后呕吐的情况。 吃了饭却不吸收,上课体力消耗又极大,一来二去就…… wap. /91/91211/20053866.html 第六十七章 偷听 “你替我转告她,叫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吴老师交代傅阳,“这几天沛蓝需要休息,你还是不要松懈。” “我明白了。”这倒也不需要吴老师多说,傅阳自己心中有数,“老师您放心。” 他这次来见吴老师,一则为了替叶沛蓝给排练请假,二则是为了让吴老师充分认识到叶沛蓝私下里究竟为了这次比赛付出了多少。 她为了这场比赛,对自己已经很残忍。吴老师却还在前几天的时候用训诫的口吻,要求她必须在体重不能大幅上涨的情况下,还要保持良好的体力。 叶沛蓝总是在与自己为难,总是在默默努力;老师不清楚她所面临的困境,一再地提高对她的要求。 这时候,他需要站出来,为她说点什么以缓解当前的僵局,也为她争取来一个喘息、缓冲的机会。 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必多留。傅阳见话聊得差不多,就告别了吴老师。 从吴老师办公室退出来,傅阳看到钟不群迎面走来,似乎是朝着黎老师办公室的方向。 他去那里做什么? 本来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却偏偏激起了傅阳的好奇。 黎漓这周的课已经全部结束了,课上和课间也没有和钟不群产生什么私下交流。至于黎漓负责的学生活动,也早就在那起“照片事件”之后,和钟不群再无瓜葛。 那他来找黎老师,会有什么事呢? 傅阳不自觉地跟上他的脚步,尽可能压低脚步声,隔着一小段距离走在他的身后。 果然见到钟不群走进了黎漓的办公室。 直觉告诉傅阳,黎老师仍然不肯放弃卢盼盼和钟不群这两个天分和能力都实在出众的学生,怕不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们去做。 及至钟不群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傅阳谨慎地凑上前,靠着门边细听里面的谈话声。 “最近怎么样?a大的那两个学生这几天是不是也来得很勤?”是黎漓的声音。 a大?跟a大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状态很稳定,不过换言之,似乎也没有什么显著的进步。”已经经历过“照片事件”,钟不群才懒得像个乖孩子一样,进了老师的办公室就垂手立着。他痞里痞气地在这满办公室里晃来荡去,说话的声音也飘忽不定,“顾老头前两天才见过我俩,他说我们这几天跳得还不错,可能再过个三五天,就大概能成气候了……” 私下里,钟不群称呼顾青为“顾老头”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顾青是个好脾气的,也懒得和他计较。 门边的傅阳听得云里雾里。 怎么和a大又扯上关系了? 顾老头又是谁? 他心念转动,细细分析……想来大概是钟不群和卢盼盼无缘学校的青苗杯预选赛,信心大受打击,黎老师偏爱他俩多些,可能想办法为他们安排了参加其他冷门赛事的机会? 毕竟,连a大这种舞蹈系较为糟糕的学校都可以占据一席之地的舞蹈比赛,能是什么大型比赛呢? 傅阳听到这里,就揣着自己的推测离开了。 他甚至有些暗自庆幸。 从入学以来,他就一直维持着“乖乖好学生”的人设,从来不敢逾矩半步,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优等生”,与难得的机遇和师长的赏识擦肩而过。 然而在他智商,永远都有钟不群。 要是钟不群可以不那么占尽风头就好了,自己明明也很努力……如果系里没有钟不群这样堪称神话的天才,自己才会是年年独占鳌头、拿到奖学金的那个。 傅阳听到了什么、又琢磨着些什么,办公室内的师生二人自然是不知晓的。 “好啊。相信过不了几天,我就能验收你们排练好的作品了。”黎漓欣赏钟不群的自信,不过她话题一转,“哦对了,盼盼她最近……她的脚还好吧?” 在知道卢盼盼的脚型劣势之前,黎漓和顾青对钟卢二人进入地区决赛的信心有九成之多;可是知道了卢盼盼身上有这样致命的硬伤之后,二位老师对他们的信心至多还余七成。 既害怕卢盼盼过度练习再伤到自己,影响自己的学业甚至职业生涯;又害怕她因为不敢加大训练力度,最终上台的时候,脚背和跟腱力量完全无法和其他选手相比。 怎么样都很为难。 所以才一定要多关心、多了解。 “她一直挺好的,这几天练习得很积极,足尖的练习适度。只是……”钟不群的眉目浮现出不忍,“只是那个a大的小姑娘足尖特别好。一日一日地同场排练下来,盼盼有些不自信。” wap. /91/91211/20053868.html 第六十八章 打起精神来 “我和顾老师平时忙,没有时间时时刻刻盯着你们练习。你是她的男朋友,一定要多关心她,帮她尽快把心态调整过来,知道吗?”黎漓其实没少从顾青那里听各种八卦,平时偶尔也会逛一逛学校的论坛,否则也不会在当时卢盼盼向她求助的时候,第一时间便猜出她是为“照片事件”而来了。 “好。”钟不群答应下来。 直到他走出了办公室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黎老师说自己是卢盼盼的男朋友的时候,竟然没有感到一丝违和。 他似乎越来越适应“卢盼盼的男友”这重身份了。 钟不群无奈地轻笑一声,赶回舞蹈房去寻卢盼盼。 一打开舞蹈房的房门,就看到在长凳上翘着脚,耗腿耗得昏昏欲睡的卢盼盼。 她的胯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地贴在地面上,脚背也放松了下来,没有绷出漂亮的弧线。大概是最近总是在剧院和学校之间往返,太过于疲累,所以才这副懒洋洋的模样。 “别人耗腿都跟上刑似的,你倒好,竟然还能睡得着。”钟不群走近,戳了戳卢盼盼的脸蛋,“醒醒,该起床啦。” “唔……”卢盼盼被钟不群戳了脸,却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又要练习呀?” “不练习的话,那你想做点什么?”钟不群半蹲着,将脸凑到她的面前,“预赛倒计时十五天整,小卢同学不要松懈哦。” 他的气息毫无保留地从她面前拂过,带着他标志性的薄荷气息。 明明是很禁欲清凉的薄荷气味,却偏偏激红了卢盼盼的脸。她立刻睡意全无,“你……你不要离我那么近!“ 这么大一张帅脸杵在她面前,她很难做好表情管理的! 钟不群耸耸肩,依了她的话,离她稍远了些。 “好~不过这件事情我能听你的,别的事情可就未必了。“钟不群拎着卢盼盼的胳膊,非常轻松地就将正在耗着腿的她从长凳上拉下来。 卢盼盼的身体仿佛是由液体组成的,钟不群才刚把她拽起来,她就瘫软得不成样子,“真的只有十五天就比赛了吗?好快啊。“ 本来钟卢二人报名的是学生组的比赛,可现在二人进入了专业组,学校不具备专业组的推荐资质,他们俩只能从预赛开始就进入赛场摸爬滚打。 这样一来,开始比赛的时间就会比原来的心理预期提前一些。即便卢盼盼很清楚预赛开始的日期,亲耳听到他人说出预赛将近的事实,还是有些吃惊。 其实,早在前两天剧院开放,允许参赛选手进场彩排的时候,她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那好吧,我们继续练习吧。“她垂头丧气地走到舞蹈房中央,嘀咕了一句,“就算我怎么练,脚背也比不过她……” 这话恰好钻入了钟不群的耳朵,他立刻回了一句,“卢盼盼,除了你的足尖,你作为一个准职业舞蹈演员,还有其他任何短板吗?” 卢盼盼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生气,气自己见到了脚背天生优越的米苏之后,自卑甚至自暴自弃的样子。 她并没有像他期待中的那样,在他鼓励之后就迅速找回自信,而是任由自己泡在悲观的情绪里面。 那是种消极的心理暗示,它在反复地告诉她,才刚刚上大一,比她年轻整整三岁的米苏脚背条件实在太过优越,卢盼盼很有可能会输给那个姑娘。 在黑暗中,它伸出利爪,一步一步攫紧她的心脏,吸食着她的斗志。 但是钟不群这句夹杂着恼怒的问话,却引导着卢盼盼冷静下来思考。 除了足尖以外,她真的还有其他的短板吗? 身材比例,肌肉含量,技巧、软开度……其他的每一个方面,她都算是无懈可击。 要不然也不可能常年霸着芭蕾系第一的席位了。 见她愣着,钟不群继续说下去,“之前好言好语和你说,你一点都听不进。你怎么就不肯相信自己?人人都说足尖是芭蕾表演的灵魂,可这些年来,你可曾因为足尖的问题,被系里的其他任何一个同学在专业领域赶超?“ “……没有吧。所以你到底在自卑什么?把自己的弱势无限放大,最终只能是未战先败。这不是我认识的你。“ 卢盼盼明明是那个已经成长得很强大、随时能够经受得住重重考研的准专业舞者。若是被备赛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就揭起了从前的伤疤,信心骤减,以至于错失了晋级的良机,实在是不值。 wap. /91/91211/20053869.html 第六十九章 卢软软 不光是专业课一等一的优秀,上天在其他方面,对卢盼盼明明也足够眷顾。 美貌和气质兼具,而且……桃花运也蛮多的。 言归正传,虽然足尖的确是剧目表演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但是卢盼盼的足尖只是不那么好,又算不上差,再加上她其他方面无短板……其实单就硬实力来说,卢盼盼应该不太可能被米苏拉开差距。 也就是说,无论到时候情况究竟会如何,至少不可能像卢盼盼主观臆测的那么消极。 “我也不是没有劲头排练,更不是不想排练……只是我一时还没有转换过来思路。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正视自己,去接受自己的弱点……现在只有十五天就要比赛了,我会尽快让自己走出来的,你放心。“卢盼盼看钟不群还是一脸凝重地瞧着自己,赶忙向他做出保证,“退一万步讲,预赛晋级的名额相比决赛还是多出许多的,小肖和米学妹在眼前的预赛阶段,暂且不能算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不是吗?我们大家都各自好好备赛,相信预赛可以取得一个好成绩的。” 她其实什么都懂,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都不用钟不群开口,她自己就能和自己把道理讲明白。 不过钟不群的关注点却奇奇怪怪,“小肖?你什么时候跟肖宇泽那小子这么熟了?” 卢盼盼:??? 钟不群,你刚刚好像是在劝慰我来着。 为什么突然要把关注点放在这么……无厘头的地方? 肖宇泽想着只有他和米苏、卢盼盼和钟不群两组是学生选手,既没有化妆师也没有多余的参赛经费什么的,所以干脆加上联系方式,备赛阶段在彩排期间可以互相照应。 他想主动加微信的时候,恰好钟不群不在。米苏和他就都加了卢盼盼的微信。 小肖和米学妹,只不过是他们三个相互确认过的称呼而已。话都没聊过几句,根本就不存在“熟不熟”一说。这一点,倒是钟不群太敏感了。 钟不群吃醋吃得正上头,说话也泛酸,“我说怎么我喊你排练的时候,你就不情不愿的,原来你是看上那小子了。” 这都哪跟哪啊? 谁能想到平日里智商和情商爆表的钟不群,竟然会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说话完全不过脑子? 上回在出租车上和卢盼盼拌嘴也是。 这哪像个情场得利的海王啊?小学生吵架都比他话术高明。 “我看上你了,可以了吧?”卢盼盼气势上倒是一点也不输,“刚才还是你催着我练习呢。这已经耽误了好一会功夫了,咱们抓紧开始练。” 她以为钟不群听到这话之后,能暂时把这个小小的话题跳过。 但是钟不群怎么可能按照卢盼盼所预判的套路去走呢? 只见他露出一副和他精美的五官极度违和的、贱兮兮的表情,目光在卢盼盼的身上流连,“看上我了?看上我什么了?”说着,他就拉住卢盼盼的手。那双手既细且白,握着的时候触手生凉,像是羊脂白玉。 钟不群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很期待卢盼盼的回答。 被这么猛然抓住手,掌心感受到钟不群的体温,卢盼盼脑子就像被电流经过,想也不想就开口,“长得好看,人也很睿智,很护短,而且吻技很……” 啊?! 天呐,她在说些什么? 卢盼盼下意识地用那只空着的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行,这样也太没骨气了…… 下一秒,她就被钟不群圈入怀中,被裹进一个漫长且缠绵的深吻。 他清冽的气息长驱直入,迅速侵占她的口腔。卢盼盼反应不及,本来就还没有全然苏醒的身体彻底软下来,几秒钟的功夫,已经几乎要被钟不群揉进身体。 “是不是这样?”良久,钟不群松开她的身体,在她的耳边吐息。 “嗯……”卢盼盼的语言系统根本不受大脑的指挥,把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全部吐露。 钟不群很满意。 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让她越陷越深的。 她弄得自己魂不守舍,而且弄得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只有她也同样陷进这场漩涡当中,自己的内心才会平衡。 渐渐地,钟不群似乎放下或是忽略了他一早不断告诫自己的,要克制对卢盼盼的想法这件事。 越来越贪恋她,越来越控制不住想关心她。 她似乎生来就具备这样的魔力,只要和她接触的时间变多,就迟早会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就像刚才,她只是懵懵地“夸奖”了一句自己的吻技,自己就好像受了莫大的鼓舞,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打破了他们二人交往的界限。 卢盼盼脑子乱哄哄的。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钟不群这是给她下蛊了?为什么她对钟不群的感觉,在朝着一个越来越奇怪的方向发展呢…… “我去放音乐。”钟不群很是得瑟,“哦,对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叫你卢软软吗?” wap. /91/91211/20053870.html 第七十章 回到正轨 卢软软? 乍一听倒像是在夸她柔韧性好、舞蹈功底优越,实际上就是在暗指她和他接吻的时候……身体像是要化作一滩水的状态。 这种称呼,也太暧昧了点吧…… “我不要,”卢盼盼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拒绝这个称呼。” 钟不群把音响打开,剧目的前奏已经响起。他走回到自己的站位,一副刚才的事情全部都没有发生的云淡风轻模样,“准备吧。先跳一遍过过动作。” 感觉到自己好像又被某人逗弄了,卢盼盼毫不客气地剜了钟不群一眼,眼底泛起两片绯红。 又是言语撩拨又是主动吃人豆腐,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不过……经他和自己的这一番交流,除去那些暧昧情愫不提,倒还真让她的心态平静了一点。 确实,她卢盼盼除了足尖这一项稍微薄弱,其余无短板。这段时间里她所感受到的自卑和想要退却的冲动,客观来说,是有点多余。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迟早要面对米苏这位以她的弱势为强项的对手,那就去面对。她愿意竭尽所能,不留遗憾地准备迎战。 就算不能确保百分之百收获满意的结局,她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不是么?与其由于踌躇,不如先拾起自己散落的自信。 …… 此时,叶沛蓝正准备离开住院部,在病房里收拾着行李。 傅阳就在她的床边,沉默不言地替她整理着她需要带走的物品。 这次叶沛蓝需要住院,也有他的一部分责任。本来他是出于好心,想要监督有些厌食倾向的叶沛蓝好好吃饭,叶沛蓝也难得有一次坦然地接受他的好意。偏偏他没有料到叶沛蓝会厌食到饭后呕吐,他在课前也没能及时注意到叶沛蓝蜡黄的脸色,害得她昏倒、住院受苦。 为此,傅阳非常自责,只想默默地为叶沛蓝多做点什么事弥补一二。即使吴老师特地交代过,哪怕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也绝不能在练习的事情上松懈,他还是多少抽出了一部分本该用于练习的时间,并牺牲了自己的一部分休息时间,一日好几趟专门赶到医院来看叶沛蓝。 “你休息一会吧,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的。”经过休整,叶沛蓝的状态已经恢复很多,收拾几件行李不成问题。 “不用。现在接你回学校,呆在病房也没有什么事做,干脆就帮你整理一下行李好了。”傅阳说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叶沛蓝总不好上手把他拿着的物品全都夺下来,更何况她的气力还没恢复到可以支持她做出这一动作的地步,只好讷讷道,“多谢你。” 傅阳手脚麻利地帮她整理好不少东西,并且很贴心地避开了她必须自己亲自收拾的几件贴身物品。叶沛蓝的东西不多,他们两人很快就全部都收拾妥当了。 “走吧,我们回去。”傅阳主动提起所有打包好的行李,不重,却也是足足两大包,“你现在恐怕是没有体力带着这些,我帮你送到宿舍那里好了。“ 叶沛蓝看着那说多不多、说少却实在不算少的两个包裹,又不甘心地小幅度比划了两下自己还不太能使得上力气的双手,只好任由傅阳替她拿着行李。 真是可惜,他那么关心自己,自己却无法给他他所需要的回应。叶沛蓝又一次为这样的想法感到苦恼。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所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认真准备比赛,在学生组的地区决赛大放异彩,不要成为他们二人组合的拖累吧。 至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地出状况,还影响到练习的效果。 ……出了厌食住院的这件事,本来说话就委婉的吴老师,更加不好对叶沛蓝说太多了。她唯恐自己稍稍指出叶沛蓝的某些不足,叶沛蓝就会用看似高效、实则极为偏激的方式去改正自己的问题,遇到了什么困难和阻碍,还偏偏不肯说。 基于此考虑,吴老师把转达建议这件事情,全权交给了傅阳。 “以后呢,我在课上就以鼓励沛蓝为主。有什么问题,你委婉地告诉她就好……“吴老师轻叹一声,”我一直都是采用这种逐步渗透的交流方式去影响学生,没想到在沛蓝这里适得其反。现在看来,她好像总是在非常极端地追求自己水平的提升,她太执着于最好。“ “我不知道她这样执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不过希望你作为她的舞伴,可以代替老师多多关注她一些。“ wap. /91/91211/20053871.html 第七十一章 详细解释(上) “好的老师,您放心吧。“叶沛蓝的任何事,傅阳从来都是乐于效劳的。 叶沛蓝总是削尖脑袋想成为那个最好的,这一点,傅阳作为倾慕她的人,自然心中有数。 吴老师倒不甚关心叶沛蓝和傅阳之间究竟是怎样微妙的关系。在她看来,只要学生懂事,哪怕只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她也不会在乎。 学生么,乖巧听话,任她调遣即可。至于有没有强大的个人能力、能不能在离开校园之后独当一面,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傅阳就是个很令她满意的“乖小孩“。她交代了什么,他就立刻去照做,这便很好。 吴老师在心满意足的同时,傅阳的情绪也很高涨。 有了老师的叮嘱,自己对叶沛蓝的关心,就是正当且合理的了。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对她好的时候,看到她竭力回避的样子,给她造成任何的思想负担。 这也许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可以让他靠近叶沛蓝的绝佳机会。 师生二人在这边研究着如何确保叶沛蓝可以在情绪和状态稳定的情况下挺过地区决赛,而顾青和黎漓也约定好在同一时间赶往舞蹈房,验收钟卢组在排练方向调整之后的练习情况。 “顾老师,在排练过程中需要不断调整、不断修改这种事,在学生时代还并不多见,我有些担心他们做不好。“在自己的亲老师面前,黎漓也只是个有弱点、有顾虑的普通学生。 学生的课业要求,比舞蹈大赛专业组的选手要求还是低了很多的。黎漓主观上是很信任卢盼盼和钟不群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忽视这次比赛的客观难度。 光是另一组同为学生、甚至还比他俩年幼几岁的选手,就已经和他们难分伯仲了。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已经从业多年、眼巴巴盯着国舞团正式演职人员身份的专业舞者同台竞技。 要让她完全放下心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顾青教授也真是个心大的,天天像归隐了似的捣鼓他的咖啡厅,还对这钟卢二人特别有信心。 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是,“你年轻的时候就是基础好、上道儿和要强三头都占了。想来你看重的孩子们,骨子里也有这种拼劲儿。天分在、拼劲也在,这样的好苗子要是落到我顾老头子手里,肯定能培养出来。“ 至于这回卢盼盼亲眼看到了米苏的好脚背,一度慌得无所适从,也是顾青出了主意。虽说新的训练思路是黎漓转达给他们的,但是最开始确实顾青提前“预判“了卢盼盼可能遇到的状况。 “如果他们在剧院遇到了比他们强的对手,你就安排突击抽查,并且告诉他们时刻记住‘胜不骄,败不馁’,平稳心态;如果他们遇到了在他们弱势上很强的优秀对手,就让他们把训练重心从舞蹈本身转移到表演上,并且不要把动作编排做得太炫技、太张扬。“ 是的,这些话,其实这些对策是顾青提早告诉黎漓的,而非黎漓自己想出来的。 所以也不是黎漓故意要卖关子,实在是只要顾青没腾出空来,她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啊! 顾青非要总是这么神在在的,她能有什么法子?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舞蹈房,发现卢盼盼和钟不群刚好开始了新一遍的练习。 二位老师不约而同地在门口停住脚步,默不作声地继续看二人表演。 卢盼盼的身形、柔韧性都在学院中无与伦比,钟不群的动作处理清爽利落。二人的外貌和身材又尤为养眼,经过了长时间的排练,剧目的完成度已经相当高了。 如今听从了顾青和黎漓的建议,他们去掉了许多高调炫技的动作,把编舞处理得特别稳健;除此以外,他们在演绎剧目的时候,无论是神情还是状态,都是在用心投入了。 和最开始排练的时候,二人每每对视就脸上挂着假笑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一曲毕,顾青和黎漓带着满意的微笑步入舞蹈房。 “老师,你们来了。“钟卢二人刚刚发现他们的到来,”我们这就跳一遍,由您验收。“ “不用,我们来时已经看了。“即将揭晓“谜底”的顾青率先开口,“你们休息休息,喘两口气。我来和你们说道说道,为什么要让你们这样去备赛。” “我当年本科毕业,第一份职业并不是来高校任教,而是去国舞团呆了两年。”顾青回忆着,“那时候啊,我就是通过参加青苗杯专业组的赛事,才获得了国舞团面试的推免权。这么多年,我也时时关注着这个促成我梦想实现的赛事,它的评分机制,倒是从来没有变化过。” wap. /91/91211/20053873.html 第七十二章 详细解释(下) 原来,顾青年轻的时候,竟然也参加过青苗杯。可见这项举国闻名的赛事由来已久。 钟不群和卢盼盼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似乎是在为“顾青的年纪真么大,可在他刚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有青苗杯了”这一事实而感到错愕。 “不要瞪着眼睛瞧我。”顾青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说正事。我之所以这么要求你们,就是为了调整并适应评分制度。要知道,这种比赛从来都是高手如云,想要取胜,就只有靠参透规则。” 顾青当年靠着参加短短几场比赛就把打分规则摸透,也难怪他当年得以一战成名,成为国舞团的一员。 “比赛的环节分别是地区预赛、半决赛和决赛,最后决赛获得入围奖以上奖项的,可以进入全国总决赛,这个你们都熟悉吧?” 地区决赛,但凡能够晋级到这一环节的选手,实力都很不简单。所以组委会规定,所有入围地区决赛的选手,都可以获得一张国家舞蹈协会签发的赛事入围奖证书。可获得这一证书,或许能在升学升职上给选手们带来帮助,却不足以让他们晋级到青苗杯的全国决赛。 只有三等奖、二等奖和一等奖这三组选手,才有资格来到全国决赛,角逐全国前三甲的位置。而只有全国的前三甲,才可以获得国舞团的推免。 成功概率相当之低。卢盼盼和钟不群作为学生,却报名了专业组,难度更甚。 “预赛和半决赛,组委会采取的是积分累加制,也就是说,如果你入围了半决赛,那么组委会判断你能否入围决赛的标准,是你预赛和半决赛的得分之和的排名是否达到决赛入围要求。为了确保稳进地区决赛,你们的预赛和半决赛都不可以松懈,而且要趁着预赛选手平均水平还没有随着淘汰赛制水涨船高的时候,爆个高分,那样你们半决赛会很有优势。” 顾青讲起这些滔滔不绝,就连黎漓都听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没辅导过自己的学生参加各种比赛,只是她从来不会花这么多心思把赛事的评分机制研究透彻。 在她看来,只要功夫深,没有拿不下的比赛和奖项。如果最终结果不如意,那么大概率就是发挥失常、准备不充分或是准备的节目不合评委老师口味这几种可能。 此时,顾青正欲继续讲解,卢盼盼却举手发问,“顾老师,那您要求我们不要炫技、保持稳健……这样又怎么在地区预赛中爆高分呢?” “这个问题很好,正是我需要重点解释的地方。”顾青清了清嗓子往下说,“正式比赛的时候,只会公布每位评委打给你们的总分,和去掉最高、最低分以后你们拿到的最终成绩。但是根据我参赛阶段对打分规律的分析,一百分的总分中,有三十分左右是舞蹈基础分、四十分是表演分,还有三十分是完成度分数。基础分,就是基于你们的技术表现和柔韧性打的分。这一方面,基本上全部专业组的选手平均水平都在二十五分左右,特别难拉开差距。我本来想着,你们在系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年龄也不算大,可以趁着柔韧度和体力基本处在成长巅峰期这一优势,在其他两项分数也不低的情况下,从这里寻求突破。” “不过根据你们去剧院排练的情况来看,有其他组的选手已经占了先机。那两个孩子,甚至比你们还要年轻。依我看,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不如把备赛的重心再做转移。” “表演分的超高分比较罕见。但你们本就是情侣,选的还是爱情主题的剧目,这也算是你们的优势。只要你们潜心练习,肯定能够让表演具备更自然、更强大的情绪感染力。至于稳健,就是想让你们争取在基础分拿到平均分之上的前提下,把完成度几乎拿满。” 这一回,无论是卢盼盼还是钟不群,都没有张口否认他们二人的情侣关系。也不知是谨记着计划不能暴露给第三人,还是早就在潜意识中默认了这样的关系。 按照顾青的说法,这样去备赛,确实有爆高分的可能性。卢盼盼和钟不群皆是心下一惊,之前只知道按照老师的叮嘱去潜心准备,没想到老师对自己竟然给予这么高的期望。 幸亏顾青没有一早就告诉他们他的真实想法,否则他们得知,还不知会在练习过程中产生多大的心理压力……现在还有不足半月就要比赛,正好可以把这些话和他们说,让即将登台参赛的他们心中有数。 “这回,你们总该明白我的用意了吧。”顾青给了他俩一点时间去消化自己方才所说的全部内容,然后一改方才的严肃,眼角眉梢尽是自得。 他可真是运筹帷幄、机智得无人能敌。顾青暗自想着。 这老头……想高冷一会儿都难。 wap. /91/91211/20053874.html 第七十三章 当局者迷 二位老师对钟卢练习的结果很满意,钟卢二人这下也彻底理解了顾青的良苦用心。这一次验收,也算是彻底打消了卢盼盼心底的顾虑。 在即将到来的比赛中,她还是有其他机会可以抓住的,不是么? 顾青和黎漓离开的时候,卢盼盼目送着他们离开,暗自庆幸自己遇上了这两位老师,毕竟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钟不群却望着卢盼盼如释重负的表情失神。 她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那么不自信了。 真好。 随着预赛的临近,越来越多的选手倾向于每天来到剧院走台,就连一些专业舞者,也不惜向自己目前就职的地方或市级舞团请假,专程赶到目前已经全面清场的大剧院,来到现场走台。 为了这全国顶级的赛事,一楼大剧场及后台直到比赛当天都不会排任何演出,专供各位选手凭参赛证来走台,后台的妆品服饰也随他们取用。 钟卢、肖米两组学生选手,没有良好的排练条件和过硬的职业素质,抱着笨鸟先飞的想法早就来过多次,对这边已经很熟悉。 其他选手还在根据指示牌犹犹豫豫地四处走动时,卢盼盼和钟不群对剧场和后台的结构和各处间的路线早就无比熟稔。他们妆面已经提前定好,所以只需要在化妆间整理一下发型,换上最平常的练功服和舞鞋,就可以直接上台。 排完一遍以后,钟卢二人下台刚好遇上了迎面而来的肖米组。、 米苏经过了这几次的排练,早就不仅限于崇拜钟不群,而是对能力出众、生得貌美的卢盼盼也产生了极好的印象。 她一见他们,就热情地打起招呼,“钟前辈!盼盼姐姐!” 她的声音糯糯的,让听者感到自己仿佛在品尝一块清甜的米糕。尤其是卢盼盼,被喊得比钟不群还要亲昵,骨头都酥了三分。 “苏苏,我给你带了奶茶,还放在后台呢。”她笑得眼睛都弯成两道月牙,“还买了芋泥的雪媚娘,专门给你买的。”说到“专门”二字,卢盼盼还对米苏眨了眨眼睛。 米苏被卢盼盼这种温柔大姐姐的电眼迷得七荤八素,当即把肖宇泽今天还给她备了芝士吐司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好啊好啊,等我走一遍台,我们就一起去吃。” 钟不群听得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 偏在这时候,肖宇泽也主动开口打招呼,“钟前辈,盼盼姐。” 盼盼姐! 她怎么跟谁都这么亲近…… 钟不群失去了表情管理,直接斜了卢盼盼一眼。 没办法,在卢盼盼的事情上,他真的很难收敛自己的情绪。 卢盼盼却对钟不群的表情浑然不觉。她很热情地微笑着回应,“小肖,你们快去走台吧。等到你们这边结束了,下一轮走台之前,咱们再慢慢聊。” “好。”肖宇泽颔首。 等到这二人一上台,卢盼盼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钟不群攥得很紧。 他倒没有使很大的力气,她的皮肤却已经被握得隐隐发白。 钟不群拉起卢盼盼,大步流星地就冲着后台走去。卢盼盼一头雾水,却已经被他抓着手走了老远。 到了后台,钟不群在各个化妆间挨个敲门,总算找到一间空着的。他推开门,就把卢盼盼拉了进去。 “你到底想要干嘛啊?”卢盼盼对钟不群的做法很不满意。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观众席候场的时候大大方方说?难道他想谈情说爱不成? “你还真是男女通吃。”钟不群吃醋吃得正上头,说话的时候都夹杂着一声嗤笑。 “怎么就……男女通吃了啊?”卢盼盼不明白了。她自来熟惯了,就算对身边的很多男生女生没什么情感方面的想法,也能很快跟人打成一片。 只不过是界限分明的那种。 钟不群这是当局者迷。 “退一万步讲,肖宇泽想和你走得近,那还可以解释为对你有些想法;这米苏也被你俘获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钟不群的眼底似乎有火焰腾起。 连自己的忠实崇拜者都一副快要被掰弯了的样子,和卢盼盼这么亲近。 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呢。 “我没有啊。”卢盼盼很是坦荡,“我们在预赛阶段,本来就还没到竞争对手的地步,是可以互相关照的。我也没有和他们私下交集,不是么?你不太主动和他们往来,我总得有点眼色啊。” 言下之意,还有些责怪钟不群这个智商情商往日都在线的人,怎么面对这两个同期参赛的选手,脑子就转不过弯来了…… “我是出于男朋友的自觉,才和米苏保持距离;至于肖宇泽,从你喊他小肖的那一刻起,我就和他磁场不合。”钟不群说。 wap. /91/91211/20053875.html 第七十四章 按摩专业户 好吧。 钟不群他又在莫名其妙地吃飞醋。 卢盼盼憋笑憋得很痛苦,却还是要好言好语先劝着,“没有的事。你放心,我也只是考虑到预赛阶段我们两组选手需要互相照顾,才和他们有些往来,不会走得太近的。” 尽管她都这么说了,钟不群还是死死盯着她,那架势,跟狼狗护食一般无二。 “知道了。以后有排练或者外出,都记得叫上我,”钟不群声音黯哑,“当然,如果我也遇到类似的情况,也是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的。” “不许单独和异性出门,演我的女朋友,做戏就得做足全套。”钟不群猛然回忆起米苏看着卢盼盼时那双晶亮亮的眸子,一股危机感从心底腾起,“同性也得过我这关。” 卢盼盼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一不小心“噗嗤”乐出了声。 “还笑!哪里好笑了?”钟不群伸出胳臂,将卢盼盼打横抱起来。卢盼盼被钟不群精壮的胳膊直接带离了地面,只好搂住他的脖颈。 “我为了你,最近删了好几十个女生的联系方式。现在除了你,我都再没搭理过其他任何人了。”钟不群一面说着,一面将她轻轻放在沙发上。 卢盼盼:???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海王见情海无涯,于是回头是岸……准备“收心”了,所以一口气斩断了几十段烂桃花?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之前以各种途径加了联系方式、并且有可能发展恋人关系的女生,竟有几十人之多…… 关键他还觉得自己这样特别有诚意,此刻瞬也不瞬地凝视卢盼盼,那神态,像极了忍着馋劲不吃肉骨头、忠于职守看着院门,因而等着主人夸奖的大金毛。 呃…… “你做得好,我以后也会更珍惜我们的关系的。”卢盼盼这话说得很勉强,但是她看得出来,钟不群听到这话以后,已经有点飘了。 眉梢上调,嘴角弯弯。 不是吧? 钟不群,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们俩骨子里是什么样的“浪子”啊?现在想起来摆纯情的谱了,我看你是戏精上身、戏瘾犯了。 咱们就只是为了让论坛那点破事儿翻盘,顺带为了练剧目的时候能够更自然地投入表演,所以才挂着男女朋友的身份。你还能当真呢?! 真是奇怪,我刚刚为什么要好言好语地哄着正在吃醋的钟不群啊……不应该啊…… 看到钟不群如此荡漾的表情,卢盼盼心里有一万只羊驼飞奔而过。她腹诽到根本停不下来,连同前几次和钟不群接吻的画面,也像过电影般在脑子里闪现了一遍。 太诡异了。 和钟不群接触多起来了以后,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了。 “脚痛吗?”钟不群单膝跪在地上,动手去解卢盼盼的足尖鞋带,“你的脚型,如果长期穿着足尖鞋很容易像上次那样磨破。趁现在还没轮到我们走台,我帮你揉一揉。” “上次很抱歉,”他低垂着头,睫毛在脸上打下两片浅灰褐色的阴影,“我是说害得你带着脚伤,来顾老头咖啡厅找我的那一次。我应该快一点想到折中的办法,可以让当时很回避恋爱传闻的你,心甘情愿地让我来接你……这样的话,也许我们既可以保证我们的计划不被第三人听到,又能让你少走些路,这双脚就能少受点痛苦。” 他捧起卢盼盼的脚,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揉捏着,“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待会又要穿上鞋套了,今天一共有三遍走台,现在得让你的脚趾们都充分放松才行。” 距离上次走台并没有过去很久,卢盼盼的脚上还捂着台上积攒的脚汗,所以钟不群心里毫无芥蒂地帮她按摩脚的时候,她反倒特别不自在。 “你不需要道歉,”本来她就压根没怪他,是她央着他出主意,自然就能理解他对计划隐秘性的要求,“我的脚没事,你也不用太紧张。” 万一把汗味染到你的手上,我也过意不去不是? “你啊……”钟不群依然不放手,仔细地替她按摩着,他的手法让卢盼盼舒适得快要阖眼入睡了,“你很可爱,对于自己坚持的事也能做得很好。但是和你相处得多了,我发现你真的有很多很多需要人照顾的瞬间。” 因为脚型,天资被打了折扣,体质也实在算不上强健,还满心想保持全系第一的成绩,自己硬撑肯定很辛苦吧? “我最近一段时间照顾得还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改进的地方?”钟不群喃喃道。 wap. /91/91211/20053876.html 第七十五章 预赛倒计时 钟不群这次小心翼翼地征询意见,和上一次突如其来的深沉告白一样,让卢盼盼愣怔住了。 她本来还因为钟不群的按摩手法昏昏欲睡,听到他的问句,瞬间精神了。 每遇到这种暧昧感达到峰值的情况,卢盼盼的思想都会经受激烈的挣扎。 理性上,她认为钟不群帮自己按摩双脚,以及之前搂抱和亲吻自己的动作都属于越界;但是感性上,她又不想去阻止这些动作的发生。 除此以外,对钟不群的那些话,她总是不断地提醒自己“他是海王,不可信”,可又说不上为什么,总暗暗期待这些话就是他的心声。 他就是很喜欢自己,就是很紧张自己对她的看法。 可那现实吗? 万一是真的呢? ……于是卢盼盼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都处在精分的边缘。 “卢盼盼,我现在是在认真问你,”钟不群头也没抬,手还握着她的右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这样照顾你?你还需要我改进哪些地方?” 他的神情之真挚,化作一团暖橙色的光焰,燎得卢盼盼两颊通红。 可“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即便狼群真的倾巢出动,也无人会相信。 卢盼盼此刻便是如此。她太清楚钟不群从前换女友有多勤快了,所以就算心里再怎么期待,也还是把那份期待完美掩藏。她坐起身,抬手很轻佻地在钟不群的肩膀上捶了一下,故作一副万事皆了然的模样,“得了吧你。咱们可是一早说过的,不要拿你去校外哄骗小姑娘的那套恋爱相处之道对付我哦。你我之间,现在是盟友关系。”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脚上一刻不停正在按摩的手顿了顿。 奇怪,为什么这双手停顿的那一瞬,自己的心底会涌起一阵酸涩呢? 此番对话之后,卢盼盼与钟不群之间,开始萌生出一种奇异的氛围。 比如,今天几轮走台结束之后,二人并肩走到剧院门口打出租车的时候一言不发。 又比如,夜风微凉,前几天钟不群总是习惯性地揽着卢盼盼的肩膀,生怕她挨冻,但今天确实攥拳攥得骨节发白,最终都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再比如,二人一起走到食堂吃饭的时候,各买各的,不再陪着彼此排队。 距离预赛还有十天的时候,钟不群没有再在去舞蹈房的时候,主动帮卢盼盼捎饮料; 距离预赛还有七天的时候,卢盼盼不再主动要求钟不群晚上练习结束以后送自己回宿舍。钟不群咬咬牙,临别的时候没和她说一句话,就直接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掉了; 终于,距离预赛仅仅只有五天的时间了。 二人仍然别扭着,从进舞蹈房排练开始,和对方说的话屈指可数。 像是在怄气。偏就在这即将预赛的节骨眼上,他俩一怄气就停不下来了。 这次闹别扭到底算是谁的错?谁又应该先道歉?是谁先开始生气闹别扭的?卢盼盼自打钟不群帮她按摩的那一次以后,就莫名其妙地不太乐意和他说话,并发现钟不群同样如此。 她自己的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消了大半,甚至从来不曾细细琢磨过二人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的……就和他成了这样。 可她气势上却不肯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坚持了四五日。平时练习的时候依然很尽心,但是之前走台的时候那种感觉,却怎么都找不出来。 即便那样也坚持能不和他说话就不和他说话,对他冷着脸,就像他那样。不给他发微信,早晚安都不发。 卢盼盼还是人生中第一次生气生到懵圈。她那些个历任前男友,都不足以让她这么情绪化。她只要想做出“我赌气了,别惹我”的样子来,就直接把手机调个飞行模式,不回消息、拒绝见面就行。那些男人无一不被她吃得死死的,不出三两天就会忍不住主动联系她。 钟不群竟然还有这个好本事,让她真情实感地发觉自己心里不舒快,从而跟着他以同步的节奏开始生气…… “卢盼盼,咳咳,”一连冷待彼此数日,最终还是钟不群最先屈服,“盼盼,我不该和你生气。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 “我那天问你那句话,是很真挚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把我这么认真和你说的话当成一句玩笑……对不起,我最近好像没在很好地胜任你的智囊和后盾这个角色……在你的事情上,我越来越较真了……” 他的眸子雾蒙蒙,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汽,配上那本就精美的面部轮廓,美得足以让见者屏住呼吸。 “我……我其实……”他既然都开了口,卢盼盼也犹豫着接过话头聊下去…… wap. /91/91211/20053878.html 第七十六章 预赛 “其实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免费的智囊,虽然我总是在没主意的时候找到你……我,我当时也不是故意要说那种话刺激你,我只是感觉……感觉你当时应该就是在开玩笑。”卢盼盼越说越没有底气,脑袋也越垂越低,“在我印象里,你是不可能这么认真和我说这些话的。” 钟不群伸出手,拨了拨卢盼盼耳边的碎发,眼底浮现出几分失落,“你不信我。” “不是,”卢盼盼根本不敢直视他,“我是……” “别的事情信得过我,不过在感情的事情上,不敢相信我,对吗?”钟不群说话的声音夹杂着自嘲。 卢盼盼沉默了。 对话实在无法进行下去。因为她确实在感情的事情上信不过钟不群,这一点她无从否认。 在“照片事件”爆发之前,她曾经和钟不群同路,在酒吧的门口遇到过彼此。 不过那时候二人仅仅有舞伴这一层关系,对对方的感情生活并不干涉,所以哪怕看到对方和其他的异性勾肩搭背,心里也不会有丝毫的触动。 现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扪心自问,如果钟不群那天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如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在欺骗卢盼盼的话,卢盼盼都不知该怎样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不可以喜欢其他人,不可以“假装”喜欢自己。 要是他以后也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和自己时时待在一处,总是体贴细致地照顾着自己该多好……哪怕“照片事件”已经解决、青苗杯的比赛已经完美落幕,他都还肯这样对自己就好了。 这样的心愿,可以实现么…… 他的异性缘那么好,等到这些事情都尘埃落定,肯定不会再在自己身边停留了。他惯会哄女孩子,没准他偶尔说给自己听的动人情话,从前也给很多女生这样说过吧…… “卢盼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 糟了! 卢盼盼本来在心底自言自语着,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正在想的话给说出来了。 她赶忙抬手敲了下自己的脑袋,而后迅速捂住自己的嘴。 钟不群听到之后,也是一愣。 敏感?什么敏感? 聪明如他,很快反应过来,卢盼盼是在说她因着钟不群告白的事,不敢对他在感情方面予以信任,因此变得心思敏感。 是因为喜欢,才会多疑不安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好像也并不糟糕。 “盼盼,”钟不群看卢盼盼此刻脑海里也是一片混沌,只好停止梳理二人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先道明自己主动求和的目的,“马上预赛了,我们这个状态,很难取得好成绩的。就只剩短短几天了,就当是为了比赛,我们先把这些事放放,认真准备比赛好么?” 卢盼盼点点头。 确实,这几天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哪怕练习的态度再怎样努力端正,在表演上还是不太对味。 “这就对了,”钟不群用指节刮了下她的鼻尖,“我们盼盼最体谅人,水平又最高,这次预赛会有我们都满意的结果的。” 卢盼盼揉了揉刚刚被他刮过的鼻尖,面颊绯红,“谁说预赛就是结果了,全国决赛那一步,才能等到我们的好结果呢。” 二人虽然最终还是没能三言两语就把话说开,但是奋力参赛的斗志总算收了回来。最后几天,他俩的状态恢复得很好,顾青和黎漓也赞不绝口。 展眼便到了预赛当天,到场的别说观众了,光是选手都在剧院门口排起了大长队。赛事只接收二人及二人以上的团体所表演的节目,不接受独舞者的报名,旨在考察参赛者的团队协作能力。 这样一来,体量本就很庞大的青苗杯,每个节目的参赛人数又至少是两人,那么实际到场的参赛选手自然是很多。 拿着参赛证在门口排了老半天长队的卢盼盼,终于成功在剧院门口完成了信息登记,走选手通道来到了剧场后台。 钟不群正准备走进更衣室,突然发现袖口被一双细白的手拽住。 卢盼盼还没有整理发型,一袭黑缎一般的长发披散,几绺碎发垂在她的额前与耳边,“钟不群,我有点害怕。” 从小到大,她参加过无数次升学、考试,却从没有参加过这种大型的比赛。报名参赛的时候有多激动、多憧憬,此刻就会有多紧张。 他把她拉入怀中,她闻到了他怀中清冽的薄荷气息,瞬间心定从容了许多。 “不怕,”他轻抚她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咪,“我们没问题的。” wap. /91/91211/20053879.html 第七十七章 意外发生 她贪婪地深呼吸着,努力地想要留住这股薄荷的气味。似乎只要这种气味在,更衣、化妆、候场的时候,钟不群的怀抱就一直在。 毕竟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选手出现在这后台,她也便不好总是和钟不群这样彼此抱着。 “这么喜欢么?”钟不群轻笑着,“小猫咪闻到最爱吃的鱼也会像你这样,鼻尖一皱一皱的。” 卢盼盼嗔他一眼,“我才不是小猫呢。好了,我去拿服装,你也去吧。” 男女更衣室中间隔着许多化妆间。之前走台的时候,来的选手不多,钟不群经常到化妆间来找卢盼盼,卢盼盼也总是可以霸着最大最宽敞的那间化妆间准备妆面。 就是米苏和肖宇泽第一次来剧院的时候想看看最宽敞的化妆间能不能用,结果差点撞见他俩热吻的那间…… 今天来的选手那么多,按照资历和咖位来算,有很多都是卢盼盼的前辈,是要称一句“老师”的人。就算她今天很快就换好衣服,也不适合到大化妆间去,否则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关不住的女儿》里面的女主人公并非名门贵族,也不是公主、仙女、精灵之类,所以卢盼盼选择了一条较为低调的棉布舞裙,连裙撑都没有,裙摆的下方只有两层轻纱,但腰身的剪裁做得很好,不妨碍她活动,却把她的腰身修饰得很到位。 纵使她穿着这样朴素的演出服,站在镜前,还是被自己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这样的自己……会像顾青所期望的那样,爆个高分吧。 她从更衣室走出后,很规矩地走进后台走廊末尾的一间小化妆间。 里面的化妆品倒是也基本齐全,只是比起大化妆间稍微少了那么几样,且整个化妆间的主体面积也偏小。 倒是不影响卢盼盼还原自己一早便准备好的那个妆面。 完成全套的妆面以后,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开赛。卢盼盼准备换上足尖鞋,先在化妆间活动活动筋骨。 她拿起足尖鞋,却发现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鞋身上脱离了。线头被扯得七零八落,整双鞋的后半段都惨不忍睹。 “诶?”她低呼出声。 正想在凑近点仔细检查,结果手上稍一用力,那鞋带直接从鞋上滑落。 卢盼盼的脑子“轰”地炸开。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这场赛事并没有准许选手带备用的舞鞋入场,她今天就要上台,眼下却是连双能穿的舞鞋都没有。 辛苦了这么久,风雨无阻地来走台一次又一次,精益求精的把剧目和妆面都练习了无数遍……眼下这么多努力竟然要因为舞鞋出了意外,而全数打了水漂么? 此时,钟不群已经根据她发给他的化妆间编号,敲门后走了进来。 第一眼就看到这双惨不忍睹的鞋带。 跳足尖舞,鞋带是必须品,没有了鞋带,舞者的踝关节和脚背无法得到很好的保护,受伤的概率会成倍增加,做舞蹈动作的时候也尤其不方便。 “我在微信联系米苏,看看她的鞋尺寸是多少。我们的节目之间隔了一小段时间,我跳完就可以去后台还给她。”卢盼盼在强自镇静,实则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她回了消息,比我的脚尺码小一些……早该料到的,她身量这么娇小,脚的尺寸肯定也会比我小一些。” “这双鞋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如果是在物品寄放处出的问题,属于比赛组委会的责任,也许他们可以破例允我们再去准备一双鞋子。”钟不群还算淡定。 “不,不会的。”卢盼盼不那么乐观,“这双鞋子我是放在缎布袋里,有放在自己的挎包里存放的。若说是因为裸露在外才勾到了缝线,是绝不可能的。在今天即将赶来比赛、把它们装入袋子之前,我还仔细检查过这双鞋。甚至……甚至我来到化妆间准备换鞋活动的时候,它们都是安然地躺在缎布袋子里的。” “鞋子总不可能自己躺在密封好的袋子里把自己划伤……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有人恶意破坏了你的鞋?但现在停下赛事安排,全组委会停下来为你调查鞋子的事,怕是不可能……”钟不群了解到卢盼盼所述的情况之后,也认定此事远没有这么简单。 出了这种意外,卢盼盼连化妆的心情都没有了,一簇睫毛粘了几次都粘得歪歪扭扭。 “卢盼盼,你先继续化妆。半个小时之内,我把舞鞋的事情为你协调好。你安心,我不会让我们辛苦准备的比赛就这么泡汤的。” wap. /91/91211/20053880.html 第七十八章 艰难的半小时 “那你准备怎么做?”卢盼盼捏着那双已经完全离了鞋带、鞋身上还满是线头的足尖鞋,一脸惊惶。 “最近的舞蹈用品店离这里都很远,不在跑腿的配送范围,打车一来一回恐怕也赶不上我们入场……就算和门外的安保人员解释鞋子已经坏了需要立刻换一双新的,恐怕也来不及。”钟不群迅速地扫了一眼手机地图,“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了。你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附近的化妆间挨个敲门问,看看有没有哪位选手愿意把舞鞋借给你。” 先去把上台的问题解决了,至于这鞋子到底是被谁弄成了这样,是否故意为之、动机又是什么,则只能等到比赛结束,有了充裕的时间再回头去查。 钟不群离开化妆间之后,卢盼盼别无选择,只得强打起精神,利用化妆间的凳子在地面上耗一耗腿。 三分钟过去了,钟不群还是没有回来,卢盼盼只好停止耗腿,站在化妆间正中央甩甩腰; 五分钟过去了,钟不群依然没回来,卢盼盼扶着梳妆台,在梳妆镜前的位置做了做原地的大踢腿和小跳; 十五分钟过去了,卢盼盼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钟不群还是没有回来。 这古怪的赛制真是要命,凭什么不让参赛选手带备用的舞鞋呢…… 他还顺利吗?是不是还没有借到?那些舞者有没有仗着彼此不认识,就多番为难他?或者想着我们是竞争对手,所以拒不肯借? 其实这些状况,钟不群都正在遭遇。 “我的舞鞋是多少码,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这双鞋子是我花高价去定制的,不是鞋码一致就能穿得上,实在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出来比赛的,每组选手每人也就只有一双鞋。就算我把鞋子借给你以后,还能再想办法去后台换回来,那你能保证时间就一定充沛,交换鞋子的过程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吗?就算你能保证,我也不好用这么重大的比赛来冒这个险。抱歉。“ ……各个化妆间的舞者,有的出言尖酸刻薄,有的说话还算是客气讲道理,也有的确实是鞋子不合卢盼盼的脚,但大家的意见都出奇地一致——不借。 无论钟不群如何低声下气地恳求,无论他如何斟酌措辞、如何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按时归还,所有的选手都是一脸漠然地拒绝。 这可怎么是好?除了没办法借给他们舞鞋的米苏,几乎其他所有参赛舞者他都去问过了。盼盼要是一直借不到足尖鞋…… 弃权她定然是不肯的。恐怕这场比赛,她只能赤脚参与了。 赤脚的话,并不会被组委会直接判违规,但是其他组都设置了足尖动作,他们组却没做的话,技术分恐怕会大打折扣,拿个名次都难。 万般焦躁之下,钟不群回想起那些拒绝他的人中,态度尤其恶劣的那些人,甚至可以想象出他们内心深处落井下石的状态。 鞋坏了?坏了才好呢。这可不就少了位竞争对手吗?哪个傻子会在这时候接鞋子给你…… 罢了。 即便他们真的作如此想,也再正常不过。 青苗杯的竞争本来就无比残酷,有个已知的垫底小组,倒可以让其他的选手心安许多。 ……只剩下最后一间化妆间没有敲门了。 还要再尝试吗? 钟不群面如死灰地推开最后一间化妆间。 下一秒,他的眼眸中终于浮现出几分喜色。 “钟不群,是你啊!“白逸伦在化妆镜中看到钟不群的影子,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没想到数年未见,我的学生竟然已经长进了这么多,都已经来到青苗杯的专业组。“ 白逸伦是本市舞蹈剧团历届舞者中,最出众的首席舞者之一。他两年前才刚刚从舞蹈学院毕业,却早已在在校期间就学有余力,为许多艺考生辅导过专业课程。 所以,名义上他是钟不群的“师父“,实际上并未年长他几岁。 当年因为腰伤未愈就仓促上台,以一分之差错过了青苗杯校内推选赛的白逸伦,最终只能选择先进入市舞剧团历练。今年,他报名参加专业组,正是为了尝试圆一下国舞团的梦。 “白老师!“钟不群欣喜万分。 一是为师徒重逢而高兴,而是感慨自己终于遇上个熟人了。 熟人也许会好说话一点。只要鞋子的尺码合适,说不准盼盼就可以按照原计划穿足尖上台了! “老师,可不可以麻烦您帮个忙……“钟不群感觉刚与老师相遇就求人帮忙可能不太合适,但此刻他也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毕竟,还有十分钟就要开赛了。 wap. /91/91211/20053881.html 第七十九章 全场倒数第一 “这样啊。“白逸伦转头看向自己的舞伴,“露,你的鞋码是多少?看看能不能把舞鞋借小钟的舞伴一用。” 白露听说是白逸伦的徒弟,立刻把手中的卷发棒放下,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足尖鞋,“这就是我的足尖鞋。鞋码和你的舞伴倒是一致,就是不知道……她穿不穿得惯软底鞋?” 足尖鞋分为硬底和软底两种。硬底的足尖鞋比较硬实,适合足尖基础相对比较薄弱的舞者;软底鞋却不同。足尖基础非常出众的选手,就可以考虑尝试软底鞋。 比如白露这样的职业舞者,就穿惯了软底鞋。 白露这样问,也是为了确保这双鞋借出去之后可用,希望自己的好心相助,不会为另一组选手的表演无形之中加大难度。 “这样吗......”钟不群的心蓦地一沉。卢盼盼的足尖是弱项,平时练习也总穿着硬底的足尖鞋。 从前他没有细想这一点,如今看来,卢盼盼总穿着硬底鞋,多半是因为她的脚型。 因为脚型不具备优势,为了保证她练习过程中的安全,她只能次次都穿着硬底鞋。 “前辈,可以麻烦您先借我这双鞋子给盼盼试一试吗?”有总好过没有,钟不群不忍心放弃这难得的最后一丝机会。 “好。”白露答应得很干脆,“哥哥想要出手相助的人,一定是值得帮助的人。期待你们在预赛中可以取得好成绩,我们在半决赛会合!” 白家是在整座城都闻名的艺术世家,白逸伦和白露兄妹俩更是靠着舞蹈这一特长,在新一代的文艺工作者中小有名气。 二人都深信“从艺先学德”,这也是他们白家数代传承的家训。所以,即便钟不群并不是他们熟识的人,但凡帮得上忙,他们也会考虑慷慨地将足尖鞋借出。 钟不群总算在最后关头接到可用的足尖鞋,几乎是飞奔着冲进了卢盼盼的化妆间,“盼盼,你试试这双鞋。” 卢盼盼看到钟不群手中的鞋子,立刻站起身。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面前,然后...... 先捧起他的脸,轻吻了一下。 并没有过多流连,只是在他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柔软,让钟不群有些失神。 她呢喃着,“辛苦你了。” 钟不群赶忙把这双足尖鞋塞到她怀里,就迅速后退一步。 他不想让她发现自己通红的耳根。 卢盼盼检查了一番鞋面和鞋带,然后就换上了这双看上去至少还八九成新、价格也很高昂的缎面足尖鞋。 “这双鞋子......怎么是软底鞋?!”鞋子穿到一半,卢盼盼的笑容就僵在脸上,“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从来没有穿过软底鞋......” 陌生的东西,更容易挑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怖畏。卢盼盼穿好鞋试了试动作,发现自己根本连重心都找不到。 这双鞋的鞋底,和她自用的足尖鞋的鞋底,完全不是一码事。她感觉自己的脚心和脚掌都失去了一股强有力的支撑。 这种感觉令她慌张,总担心自己会跌倒。 脚背不够优越、长期用硬底鞋而跟腱力量欠缺的弱势,此刻十足十地显现了出来。 “我们......要这样硬着头皮上吗?”卢盼盼的脑子“轰”地炸开,可除了硬着头皮上台,就只剩赤脚上台和齐全了,似乎权衡之下,穿着这双软底鞋上台,已经算是很好的解决方案了...... 比赛期间,卢盼盼和钟不群排在很前面。因此,卢盼盼连一半的心理建设都还没做好,就被主持人报幕的声音拉扯着快要出窍的魂魄,毫无知觉似地便走上台了。 问候评委,行李,找到占位,听间奏,开始跳......全凭肌肉记忆。 卢盼盼不止一次把慌乱的眼神递给钟不群。因为她脚底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令她陌生了。她从来不曾驾驭过任何软底的足尖鞋,也从不曾像这一刻这般慌张。 “钟不群,我感觉我的脚快要不是我的了。” “怎么办啊,为什么还不能结束啊......” 卢盼盼满脑子的内心戏,可她还必须要保证自己该微笑的时候要适时做出甜妹的微笑,毕竟......这一段双人舞总体而言,基调是欢快的。 又哭又笑,足尖还没做好......这样表演一段舞蹈剧目,肯定滑稽极了。 还没跳到最后一小节,卢盼盼就敢笃定,她和钟不群跳的这剧目,最终得分绝对是全场倒数第一。 wap. /91/91211/20053883.html 第八十章 解锁地狱开局 整场跳下来,卢盼盼的心路历程尤为曲折。 才刚立起足尖的那一刻,她就生出思退的念头。这软底鞋,实在是不受她掌控呐!她的脚心不再有硬且厚的鞋底支持,所以连自己足尖的动作是否做到位、足部的重心落在了哪里都判断不准确。 越是跳下去,越感觉自己紧张得心脏突突直跳,甚至胸腔都随时可能被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撞破。 钟不群看起来比卢盼盼要淡然些。 不过也都只是些表面功夫。实际上,他的心态也并没有比卢盼盼好到哪里去。 哪怕只是卢盼盼在他眼前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的心都会立刻悬着。 是磕到脚趾尖了,所以足部不好发力么? 痛么? 不会是伤到哪里了吧? 随着音乐的继续进行,卢盼盼状态基本稳定地开始做下一个动作,钟不群才勉强感到放心。 还好,没伤到就好。 穿着这双鞋跳舞确实令卢盼盼为难...... 盼盼,凡事需要咱们相互配合的动作,我手上都多尽量比平常多使些力,希望能为你减轻一点负担。 咱们把这五分钟坚持下来,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钟不群始终坚持着表现得一切如常,并用眼神和行动鼓励着卢盼盼。 二人提心吊胆地把这个剧目跳完,站在台上已俱是筋疲力竭,差点连结束动作后的行礼都忘记了。 前面的组在表演完毕后都掌声雷动,可到了他们组,表演结束后,全场只有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至此,卢盼盼和钟不群心下大概有了判断。 罢了,本来也没有抱着百分百的希望入围。 只是对顾青和黎漓两位老师感到抱歉......二位都是真正的惜才之人,甘愿抽出自己的闲暇时间无偿辅导二人,只是为了帮助他们赢得自己心心念念的比赛......在他们眼中,师生的荣誉,从来都是一体的。 这样好的两位老师,竟被他二人辜负了。若说此次比赛落选了,他们有什么地方感到最遗憾的话,大概就是这一点了。 “这组选手,”二人正等在台上,听到主持人的安排,“请先下场等待。在本组表演结束后,评委老师将依次公布全组选手的成绩。” 是了,现在为他们今日的表现急急地判死刑还为时尚早。要等到全组表演结束,他们才能领到自己的分数。 二人鞠躬下台,卢盼盼第一时间去后台把软底鞋换回给白露。 白露一脸歉疚担心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卢盼盼则是千恩万谢,认为白露慷慨相助已经帮了她很多。 “你的脚型不具备优势,可你这么多年定然下了不少苦功夫。这双软底鞋不是练习用鞋,是舞台专用的鞋。你是第一次穿,平时又用惯了硬底鞋,已经算是掌握得很不错了。”白逸伦真诚赞道。 “谢谢白老师,”因着他是钟不群的老师,卢盼盼考虑到礼节,也跟着钟不群称呼一声老师,“您说的让我宽心许多。可这里并不是取得了进步就会收获赞扬的课堂,这里是竞争最为残酷的青苗杯。老师放心,我会自己调整好状态的。” 她明明很失意,眉眼中浓浓的自责和难过都快要溢出来,却依然撑着,不肯任性,自己迫使着自己直面现实。 这里不是课堂,这里是有着残酷竞争的赛场。 做不好,没有人会准许你重来,也没有人会对你格外包容。 白逸伦打量着眼前这个先天条件好得不像话的潜力新人,一想到她的脚型天生不足,就不由得在心底替她感到可惜。 他虽也年轻,却已经对如何挑选学生、什么样的人有天分成为舞者这些事无比了解了。 卢盼盼和钟不群自然是有很大的希望成为出众的专业舞者的。 只是,卢盼盼脚型的问题,必须得用更多的苦练来克服......而且,她有可能在职业生涯中,必须要时时自己携带硬底鞋。 因为几乎所有的舞团、剧团为演职人员批发舞鞋,都会优先选择凸显脚背与脚型的软底鞋。 卢盼盼很可能会因着这一点,在职业生涯的开端如同明珠蒙尘,要受不少苦,就像今天的比赛这样。 只因足尖不够好,她那修长的四肢与天鹅颈,几乎完美的各处肌肉线条都有可能会被忽略。 想到这里,白逸伦更是从心底生出几分不忍,看卢盼盼逞强的神情,也多了几分怜惜。 “哥,我去化妆间把舞鞋换上。等一会我们陪他俩一起等成绩。”白露晃了晃手中的鞋子,就近找了间化妆间,带上了门。 wap. /91/91211/20053884.html 第八十一章 当下局势 “那我去等她。你们先回观众席好了。”白逸伦也走入化妆间,留下卢盼盼和钟不群面面相觑。 在白逸伦和白露这两个并不相熟的同场选手面前,卢盼盼还不愿意流露太多自己的情绪,就算再委屈、再无措,倒也勉强能坚持得住。 可是现在他俩都离开了,那在她面前,就只剩下...... “我......我不想听成绩了,我们先走好不好?如果入围了下一场,咱们会收到短信通知的......”卢盼盼可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在这场比赛中取得了什么成绩。因为在她看来,从听到观众反应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大概知道自己的成绩了。 她那一双眸子被沉郁的气息笼罩着,眼角处已偷藏着几颗泪珠。 “钟不群,都怪我,要是我的足尖做得好,就不会连累你了......”她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地就用胳臂环住钟不群的腰,用额头抵住他的胸口。 “不怪你,”钟不群轻拍她的后背,尽管他也为比赛结果的事情伤神,可也还是着性子哄,“说起来,倒是应该怪那个恶意划坏你鞋子的人。这个人多半打听了咱们的优势和弱点,对我们还尤为忌惮......也可能是害怕自己不能成功晋级,趁着今天化妆间人多眼杂,就想胡乱动手脚、拉下一个是一个......总之,你不必自责。如果你一直陷在自责的情绪里,最终就只会亲者痛、仇者快,那样对我们而言都是不利的。” 他一大通长篇大论地劝下来,卢盼盼仍然把固执地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就算你这么说,可客观来说,这次预赛确实就是我这边出了问题,才会这样的......” 这个问题,她刚刚在台上跳舞的时候,就没能想通;现在,她也只是在继续钻牛角尖罢了。 卢盼盼还欲再说,钟不群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堵住她还欲喋喋不休的嘴。 她惊讶地长大双眼,眼眶内蓄积的晶莹也立时滑落。 她举起手,在钟不群的肩膀上推了推,暗示他这后台的走廊随时都可能有人,他们这样搂在一处,会被旁人看到......要不还是别亲了。 可钟不群却只领会到卢盼盼一半的意思。 他双手箍住卢盼盼不盈一握的腰肢,把她带进一间空化妆间,然后熟练地把门反锁了。 ...... 有了第一回在化妆间偷吻的经验,这一次二人更加放肆。 不过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卢盼盼就已经把纤长的双腿缠在钟不群的腰际。 二人的呼吸愈发粗重,钟不群揽紧卢盼盼的腰肢,双唇已经向她白皙的脖颈探去。 “不要这样......”卢盼盼的气息虚浮,喘息间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此刻“流连男色”,搞不好会错过成绩的发布。 情感上,她是很想再也不要返回那个令她尴尬的赛场的;不过理智上她却知道,评委席上都是当地舞协的顶尖舞者,听分数倒是其次,得他们一次指导却是不易。 听一听评语,这才是钟不群方才劝她不要感情用事,留在剧院的关键。 怎么这会......他倒把这些混忘了?! “卢盼盼,”钟不群声音黯哑,很明显已是情动,“以后拒绝我的时候,记得用力推开我,尽量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意乱情迷的时候发出的每一个声音,都在诱惑我‘犯罪’。” 以后?他以后还想这样......对她么? 说罢,他又在卢盼盼的唇角留下一记深吻,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走吧。” 就这样,卢盼盼盯着已经被吻乱的口红和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回了现场。 幸好场内人多,选手又不必再上台,所以也不是多引人注目。 “钟不群、卢盼盼选手,最终得分85.4分,表演分39分......目前暂列小组第一。” “表演分具备很明显的优势,女演员将女主人公违背父母意志、偷跑出来和男主约会的紧张心情与愉悦心情的中和饰演得很到位甚至比原作呈现得情绪还要丰富,很具备创新性。男主饰演者的托举动作力量感很好,很符合男主本身年轻富于活力、想要向女主展现自己可靠的一面的角色设定。” “美中不足的就是女主的足尖,希望能够加强练习。这点让你们在技术分丧失了一定的分数。但经过我们评委组的慎重商议,表演分和技术分、完成度分之和,暂列小组的第一位。希望二位再接再厉。” wap. /91/91211/20053885.html 第八十二章 像在做梦一样 没搞错吧?!竟然是小组第一名…… 卢盼盼下狠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内侧,很痛,那应该是真的。 她偏过头去看了眼钟不群,发现钟不群倒是一如往常地淡定。 “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我都怀疑这些评委老师的……”卢盼盼捅了捅钟不群的胳膊,又凑得离他更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都怀疑他们的筋是不是搭错了。” 如果说刚刚卢盼盼还在疯狂自责和内疚,此刻她就只有满心的疑惑了。 这也太离谱了。因为她鞋子出了问题,一下子就成了组合里的“大拖累”,怎么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老师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情绪流露得很自然。“钟不群把方才主持人宣读的评语又稍作总结,”从前我们最不擅长的就是表演,今天竟然是我们的弱项救了我们一命。” 实在令人感慨。 这样好的临场发挥,竟然是在舞鞋事故的刺激之下完成的。 “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不过真正令我吃惊的是,顾老师说的评分标准什么的……还真是神了。” 看来,“表演分定江山”是真的。只要功底和完成度什么的能够顶住,不出太大的失误,表演分又出彩,就能达到顾青的预期。 哪怕是出现了今天这样的意外,他们俩还是大概率能够入围下一轮。 “没错,顾老师对赛制的揣摩,的确出神入化。等到全部的比赛结束,我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他。”钟不群说罢,神情突然转变得尤为肃穆,“盼盼,这次我们比赛的过程如此艰辛,问题就出在这双足尖鞋上。” “咱们一定要把这件事往心上放一放,竭尽己能把对鞋子动手脚的人查出来。要是那个人下回还敢猖狂,那我们后续的比赛也可能会继续出问题。”他双手握住卢盼盼的肩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 “……好。”卢盼盼认为钟不群说得很有道理,故答应下来。可她内心深处,却对揪出那人的事没有什么信心。 后台人多眼杂,就算是他们去求组委会,把今天整个后台各区域的监控视频都调出来看,也未必能够第一时间就看出凶手是谁。 更何况,一旦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查,那岂不是彻底暴露了他们在场上之所以能演出这么丰富的情绪层次,全是拜一双坏鞋所赐么…… 万一,万一组委会要重判他们的分数,岂不是连这次预赛大概率能够入围的机会都没了? 这种情况下,该从何查起呢?这要是没查出来,我在明敌在暗的,要是真的顺利进入下一轮,怕不是还会遭到暗算。 钟不群瞧出了卢盼盼神色中的担忧。这坐席上还有不少选手,他不好直接大剌剌地搂住她,只好执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你放宽心。我们要不先不急着回学校,在这里等一等其他选手的评语和结果?” “一则确认自己入围,二则也是了解一下各位对手的优势与劣势所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三则,留在现场稍作观察,也能排除出一些可疑的人来,咱们也好心中有数不是?“ 也只能这样了。卢盼盼点点头,回握了他的手,继续安静地留在座位上。 台上的表演和评委的评审还在继续。卢盼盼看了一会,发现很少有哪组选手碰上她那样的特殊情况。几乎所有人预赛阶段都在极力求稳,发挥得都极为稳定,可这些节目也没什么特别令人印象深刻、感染人情绪之处,所以卢盼盼渐渐觉得索然无味。 她开始回忆起自己那双鞋子的线头。 那样不规则的断口,显然不是特别尖锐的工具所为。也许,那人根本就没有携带足够方便的工具以划坏她的鞋带。 那人可能只是偶然发现卢盼盼今天来这里参加比赛,所以临时起意,想要毁了她的参赛节目。 当然,并不排除那人是冲着钟不群而来的可能性。 结合这些,那个人很可能具备扯掉缝合得很紧的鞋带的力量,多半是男性,而且只冲着她和钟不群而来,目的性还是很明显的。 想到这里,卢盼盼凑到钟不群的耳边,将自己这会儿开小差得来的想法和分析,都细细说与他。 作为交换,钟不群也把看了这么久节目以后,对每组选手选取节目的出发点以及他们的优劣势,也一并告诉卢盼盼。 “盼盼,我觉得这整场看下来,我们最应该当心的选手,其实是……“ wap. /91/91211/20053886.html 第八十三章 把恶人揪出来 “其实是米苏、肖宇泽那组。其他的那些专业舞者,反而不需要我们过分紧张。“钟不群压低了些声音,“很快最后一组的分数也要公布了,咱么一起听听吧。” 卢盼盼点头。她也很想知道钟不群所说的“专业舞者反而不值得过分关心”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听评委老师对各组选手的评语,比直接听钟不群解释,更能够帮助卢盼盼认清当下的比赛形势。卢盼盼收起心神,同着钟不群一起,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舞台上。 主持人走上舞台,在靠近评委席的位置站定,接过核算后的最终分数单,开始宣读成绩与评语。 “选择了在剧场很常见的老剧目,但是却跳得很‘例行公事’,没有那种剧目中的人物角色应有的朝气……” “选择了展示功底的圆舞曲,技术特别过硬,却偏偏没跳出那种热情洋溢的感觉,很是可惜……” “配合得很默契,但是即便是在台上,也能感觉出,你们私下的关系很不融洽。你们之间对彼此的排斥,那种不和睦的氛围,是会直接辐射到观众的……” 听了一通下来,卢盼盼可算明白了,青苗杯的评审标准确实如顾青说的那样,很是复杂多元。 不是说舞蹈技术过硬、资历老就一定能够夺桂冠的。 演绎一部舞剧,必须要完全沉浸到角色中;作为剧团的一分子,必须要尊敬、友爱自己的舞伴,和与自己同团的舞者们好好相处;作为一位职业舞者,舞蹈是职业生涯的全部,不能丢失自己对于舞蹈的热爱与激情……所有这些,都是评委老师需要重点考察的地方。 卢盼盼这一组,算是除了足尖上不足,其他的方面做得都很到位;而本场比赛中大批的专业舞者,有不少都是技术技巧无可挑剔,剧目跳得熟练的不能再熟练,就是在其他的细枝末节上,多多少少存在了些问题。 扣的都是最要命的表演分。 一来二去,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竟然毫无悬念地进了预赛。 虽然没能排进前几名,是入围预赛的倒数几名。 “看来那个恶人对你鞋动手脚的事,还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不过表演分究竟有多关键,这次我们总算是有了切身体会。”比赛全部结束之后,剧场内外人流涌动。钟不群极其自然地拉起卢盼盼的手,边走边说。 “不用拉着我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这里我也很熟悉,总不至于走丢的。”卢盼盼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钟不群越握越紧。 “这边人多,等走过这一段,我就松开你。”钟不群一面说着,一面四下扫视着。 他说过,留在这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大致地找一找有哪些人尤其可疑。 卢盼盼也挣不开他的手,只得任由他拽着。 经过穿越剧场走廊的漫长的几分钟,钟不群得出这样的结论——“学生志愿者。” 学生志愿者? “用蛮力扯断缝合好的鞋带,大概是个并不了解芭蕾、也不太了解足尖鞋的男生。我把重点放在这个群体当中,还真就在人群中发现一个有些不太寻常的人。” 钟不群状似不经意地直盯着一个方向,“我只是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但是他完全不敢对上我的目光。十好几位志愿者里,只有他一个人对我如此回避,能让我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异常。盼盼,你给我提供的思路确实很实用。顺着这思路找下去,那人的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 可……我们和学生志愿者又无冤无仇,怎么会被他惦记上呢? 卢盼盼刚欲开口询问,钟不群却突然拉着她从人群中竭力挤出一条路来,紧赶慢赶朝着他说的那个可疑人走去。 那人想要逃,却也被人潮包裹着。已经和径直而来的钟不群对上视线后,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尴尬地垂着头。 “说说看,”钟不群的眸中闪过戾色,“你为什么要拆掉我女朋友的鞋带?” 那个志愿者穿着工作服,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只是想着你们的物品都交给我保管了,一定要把每个储物柜都仔细检查锁好才行。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不小心把你的鞋带勾坏了……” “勾坏?“钟不群挑眉,“你不用遮掩,鞋是怎么坏的,我们连算数都不会的时候就被送进舞校,自然看得比你明白。” 这个人承认了。看来他们不需要找出一个需要提防的人选范围,直接就揪出了“真凶”。 他手段阴损,段位却显然不太够。也不知他俩何时何故得罪了他,竟然拜他所赐,要承受这样一份霉运。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拆掉她的鞋带,还是抱着让这双鞋报废的决心,狠狠扯断她的鞋带?!” wap. /91/91211/20053888.html 第八十四章 幕后之人 学生志愿者被钟不群的气势完全唬住了,自知事已败露,大气都不敢出。 钟不群哪里肯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既然已经将作恶的本人揪出,这人还是个怂的,就更应该当面清算。万一这一回轻易放过对方,对方以为他俩是可以随意搓圆捏扁的人,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 真好,一步到位地找出元凶,就少受些心怀忐忑、时时提防一切可疑者的罪。 就是他了,处理他吧。 钟不群主意已定,干脆逼视着他,又上前一步。那学生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竟退出了剧场内监控可以拍摄到的范围。 好的,进入监控盲区了。钟不群的唇角勾起一抹邪性的微笑,那笑落入一直紧跟在他身边的卢盼盼眼里,耀目且富于磁性,足以牢牢固定住她的视线。 只见那唇角带着邪笑的男人,已经揪住这学生志愿者的衣领。二人背对人群,任那出场的观众和选手熙熙攘攘,也不会让人瞬间注意到这里的不对劲。 “欺负我女朋友,信不信我给你一拳?”钟不群的声音夹杂着一股浓重的戾气,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你最好是把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做都从实交代。又憋了一肚子坏水,又敢做不敢认……你还真是五毒俱全。” “我……我其实事先都不认识卢盼盼是谁,我只是收到了一个匿名短信,让我务必破坏你们组的比赛。那个人给我汇了钱,那是……”学生依然抖抖索索,将自己知道的这些都说了出来。 当然,据他所言,他知道的内容其实挺有限的。说着说着,他还瞥了一眼卢盼盼,看到她如此仙姿玉貌,内心深处的歉疚更甚,自责二字仿佛写在了脸上。 钟不群被他看向卢盼盼的眼神弄得很不爽,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大数额,是吗?因为一个陌生人,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塞给你的一笔钱,你就要亲自动手,毁坏了这比赛的公平性?” 看来幕后之人,才最为狠毒。这人事先了解到他与卢盼盼要参加这比赛,还提前调查了值得利用的人选,可见筹谋之细致。 如今被利用的人不知道其真实身份,卢盼盼和钟不群当时也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算是惊现入围,目前是半决赛入围者中的倒数几名。如果下一轮拿不出无与伦比的好剧目来,爆不了超高分,这一轮的晋级将毫无意义,那人得逞了。 仅就目前来看,以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实力,在今日这样的情形下强撑下来完成比赛已是万幸,下一轮,只怕是不太可能再继续晋级了。 更不用说卢盼盼心心念念的全国总决赛了…… 思及此,钟不群更是愤恨,却又无法再从这个学生志愿者嘴里再问出些什么来,只得带着气先牵卢盼盼离开。 “他也不过是一个鼠目寸光的人,年纪也比我们小一些,心志不坚定容易被人拿捏,”卢盼盼劝着钟不群,“为他生气不值得的。咱们不是已经顺利晋级了嘛,不必担心这些。” “话是这么说,”钟不群看向她的那一瞬,眼中的怒意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温柔,“可托他的福,表演分比我们预期的估分意外多了两分不假,但本该一切正常的技巧分,直接比我们平时的水平低了三四分不止……整场比赛看下来,这点细节不难核算出来。那人还是耽误了我们的名次。若是按照这零点几零点几的分差一点一点倒推……我们本该是取得更好的分数,名次也是在入围者的中上。” “在那种情况下,下一轮比赛,我们本有很大的可能性稳进决赛。结果现在……” 都不好说是幸运或是不幸了。 可以说成是幸运,毕竟评委老师不知道鞋子的内情,误把二人表演时流露的紧张感判定成张弛有度的演技,许他们进入下一轮;但说成是不幸并不为过,这样的晋级对于他们这种学生组别来说,和直接淘汰并无分别。而他们,却不得不带着那点渺茫的希望继续准备下一轮比赛。 第一次参加青苗杯,钟卢二人收获了不折不扣的地狱开局。 “背后的这个人既然这么‘神通广大’,那么多半也能知道我们入围了下一轮比赛的消息。想必还会为难我们,”卢盼盼拉了拉钟不群的胳膊,“你说,我们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到了大四就这么招人恨?还有这次买通志愿者扯断我鞋带的那个人,和上次在论坛发布我们照片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啊?” wap. /91/91211/20053889.html 第八十五章 触底才能反弹 “不会。” 钟不群的回答,出乎卢盼盼的意料。 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反复多次受到针对,应该会下意识地将这一系列针对事件串并在一起才对。不过钟不群向来是个有想法、值得依赖的,卢盼盼还是想听一听他的见解。 “在论坛上发照片的人,水军布置得很简陋,只是占了照片属实的红利,才在校园里引起了骚动;这次这个人出手阔绰,一定是拿出了让那个学生特别心动、可以直接放下原则的数目作为诱饵,才会让学生心甘情愿地这样做。至少,那笔钱不会只有一个家境普通、生活费有限的学生能够时常见到的数目。有可能几千上万,甚至更多。但从这一点来看,两次事件的主使完全不是同一类人。”钟不群分析得头头是道,却是说着说着,自己也很困惑,“可是我也实在想不出,我们究竟得罪过什么人……在我的印象中,我们都是从不与他人结仇,也不屑于和他人闹矛盾、起冲突的类型。”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彼此间拌嘴上瘾而已,从不牵扯旁人。 “这些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现在我们前有狼、后有虎,下一轮比赛能否继续晋级也是很悬……照片事件咱们积极解决,这件事也不能坐以待毙了。至于排练的事……唉,怎么事情堆得越来越多了?真是叫人头疼。”卢盼盼说着说着,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是啊。大一到大三一直风平浪静,要是我们没有恶意得罪过谁,多半是有人见不得我们发展得好,专挑着大四这个节骨眼与我们为难。”钟不群将手从卢盼盼臂弯里抽出,揽过她的肩膀,“现在,有人想让我们比赛输得惨不忍睹,有人想让我们在校园里名声扫地,日后难以被大型的舞团任用……要想和这些人周旋,破这个局,我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放宽心,就算我们最终没能完全破了这局,我也早想好了其他的退路。不用害怕,我会一直护着你的。”钟不群格外认真地直视着卢盼盼,反倒是卢盼盼有些不敢接住他这样的眼神,于是任视线飘向别处。 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钟不群莫名其妙地对她说这么严肃真挚的话了……每次都尤其郑重,都把她放在无比重要的位置上。卢盼盼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也不止一次回绝过类似的好意,可是钟不群这么个“浪子”若是也对她生出那样的情愫,她只会觉得无所适从。 每次,他流露出一些什么,总是既不许她和他生分或是拿他的情意开玩笑,又要让这些流露出来的言行和情愫不了了之。他是在压抑或是怀疑什么吗?他到底怎么想的? 好像刚刚在教训那个学生志愿者的时候,他也在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来着。那副替自己女朋友出头的气势,可全然不似作伪。 这回他又说“早想好了其他的退路”,怎么给她一种,他喜欢她,蓄谋已久的错觉呢…… 卢盼盼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在校外的外人面前干脆“承认”了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那校内论坛的那个“请君入瓮”的局,还能继续下去么?卢盼盼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个结论,却是已经被钟不群牵着手,回到了顾青的咖啡厅。 二人此来,也是为了把这次参加预赛的见闻和感触都一五一十汇报给顾青。他们目前想要实现自己最向往的理想,亦即获得青苗杯的国家级奖项、光荣地入职国舞团,难度堪比登天。 毕竟遇到了他人的算计,而且难保不会再有防不胜防的下次。 被拆掉鞋带的那一节,他们也尽皆告诉了顾青。 “好,我明白了。这样的情形下,你们能够遮掩住鞋子坏了的舞台事故,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舞台已是很有作为专业舞者该有的职业素养,更不用提成功入围了。先调整心态,你们要明白,遇上这样的事,无论最终你们进没进决赛,都已经很了不起了。”顾青也意识到情况棘手,但总不能劝他们“既然希望渺茫不如放弃参赛”之类的,只好竭力降低他们的心理预期。 “还有,你们且记住一句话,触底才会反弹。目前的情势看上去像在悬崖边上一样很险,可能你们一心追求的就要与你们失之交臂。但万一后面会发生反转呢?年轻人嘛,来日方长的。谁知道以后又会如何?好好等我,今天给你们露一手,待会儿给你们出出点子。” wap. /91/91211/20053890.html 第八十六章 叮嘱 什么?又要喝咖啡? 喝顾青调的咖啡,跟被下毒也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眼下卢盼盼和钟不群正为下一轮比赛烦着,刚好能够耐着性子,等待顾青开解他俩。 喝不喝他做的咖啡,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顾青见二人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喜滋滋地溜到后厨去忙。 他这一生,只有两件事最能点燃他的热情:一是舞蹈,另一个就是做咖啡。只不过前者他确实很有些天赋,而后者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喜欢罢了。 不多时,两杯黑糊糊的咖啡被端上桌,卢盼盼看着那深黑莫测的两杯液体,绷不住发出一声干笑,被钟不群瞥了一眼才收住声。 “刚才和你们说的,你们可想明白了?触底反弹,端正心态就有一切可能。”顾青拉开他俩身边的一张椅子,从餐盘中端起一块四四方方的小蛋糕,拿起餐叉准备开吃。 “等等,”卢盼盼盯上了这块蛋糕,“老师,你的咖啡店里还卖这个呐。” “那当然了,”顾青很以这块小蛋糕为傲,见卢盼盼好奇,立刻放下餐叉,把小蛋糕端到她面前,“光卖咖啡怎么能行?要是客人来喝咖啡的话,肯定也是需要甜点的嘛。所以我不光研究咖啡,还特地研究了小蛋糕的做法。这块还是我刚刚做好淋面的,巧克力坚果脆皮的蛋糕,你尝尝?” 钟不群本来想开口聊正事,但是眼见卢盼盼盯着蛋糕那盈满神往的小表情,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挂着连他都不曾熟悉的、宠溺的笑容。 “尝尝尝!”这个看起来可比“来自地狱的咖啡”让人有食欲得多!卢盼盼也不客气了,拿起餐叉就叉起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 外表的巧克力脆皮与坚果碎酥脆可口,内里是海绵一般柔软的蛋糕和摩卡咖啡口味的浓郁奶油,口味浓淡得宜,比之咖啡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卢盼盼又尝了一口,越吃越上头。 坏老头,自己明明会做好吃的不给他们吃,天天调咖啡让他们当小白鼠…… “这个想法很好啊,蛋糕也很好吃。老师您早点把蛋糕上架啊……”这样他们就不用每次来找他,都只能点咖啡了。卢盼盼把口中的蛋糕,和以往喝过的咖啡做了个对比,感觉二者简直是云泥之别。 “那可不行,”顾青在资历老、见事明白,相对应地,他在自己认为合理的事情上,也会表现得格外固执,“咖啡才是一个咖啡店的灵魂。只有顾客们对咖啡店都非常满意了,我才能上架其他的餐点。如果其他的东西卖得比咖啡火,那就本末倒置了。” 卢盼盼:…… 跟这个倔老头,说了也是白说。 不过多亏这份蛋糕,她倒是能让自己在接下来捏着鼻子喝咖啡的时候,减轻些痛苦。想到这里,卢盼盼的眉头又稍稍舒展了些。 这会的功夫耽误了些时间,钟不群却没说什么,倒是把卢盼盼爱吃甜食的事记在心上。 原来这只小馋猫,除了特别爱吃辛辣、冰凉的食物,还好这一口呢……甜食只要控制好量,倒是不会伤着她脆弱的肠胃…… 钟不群还欲继续想卢盼盼的事,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反倒是顾青把话题扯了回来,“你们连‘照片事件’都经历过,还是迅速地把心态调整过来,冒着专业组高手如云、首轮比赛就有可能被淘汰的风险走到了如今,应该有了一颗强心脏才对。” “若是那个人下一轮比赛还有可能继续动手的话,作为曾经参加过青苗杯的老前辈,我可以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告诉你们,你们可一定要仔细记下。” 顾青说到重中之重的时候,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齐齐打起精神,保持着精力的高度集中。顾青就欣赏他们这样的专注,遂继续说道,“半决赛的时候依然有学生志愿者,可一就可二,所以你们一定要尽可能避免自己的服装、舞鞋和任何志愿者发生直接接触。不要让他们帮你们递东西、存东西,记得任何事都要自己动手。决赛程序更正规一些,你们的东西将不再由他人经手,我当年参加学生组决赛,在临市大剧院,东西都是选手自己保管,每组都安排了单独的储物柜。你们情况应该也会差不多……毕竟是决赛了。” “再说说其他选手吧。这回你们万幸遇到了白逸伦,否则还没法解决这舞鞋的问题了。经此一次,你们俩一定要长教训,哪怕走台的日子很多,也不要和任何组的成员过多接触。护好自己的物品,不要和他们说太多话,也不要留什么联系方式之类的。竞争对手,还是适当保持社交距离为好。” wap. /91/91211/20053891.html 第八十七章 小黑 这样……么? 卢盼盼想起自己之前很积极地添加了米苏和肖宇泽的联系方式,再咂摸咂摸顾青说的话,这才发现钟不群的处事态度或许更妥帖些,自己有些太自来熟、太轻信人了。 她悄悄递给钟不群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将自己私下和其他选手加微信的事情说出去。 钟不群惯着卢盼盼又不是一回两回,虽然自己认同顾青的说法,可还是顺应她的意思,不把他们私下与肖宇泽、米苏联络过密的事说出,而是要把这个话题直接揭过去。 “那么其他的人呢?若是这人真的财力强大,还独独要和我与盼盼过不去,岂不是会把评委老师也一并买通?那样的话,我俩也是防不胜防啊。” 钟不群关心的,确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不会。就算那人有心买通评委,可这些评委都是剧院从各地找到、声名远播的业内人士,最是爱惜羽毛。他们大概率收入本就不低,多半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一笔贿赂,做很有可能自断前程的事。”顾青其实也说不准,不过大体上来说,这些评委老师应该还不至于被那人买通。顶多买通一人,恶意打了低分,也会在去掉最高最低分统计成绩的那一环节被拎出来,意义不大。 钟不群的想法比顾青悲观一些,却也知道顾青目前都只能想到这一步,他对这些评委老师,更难以想出什么应对的法子了。如果那人下回真的拿评委老师开刀,恐怕他们也只能生受着。 “这些我们都会注意的,还有什么吗老师?” “我想提的最后一类人,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却是你们最需要重点关注的。”说到最后一点,顾青的眼神又变得更严肃了些,“就是观众席。” 观众席? “观众席的所有人,在整场比赛期间,都是和选手们隔开来坐的,和志愿者、评委老师更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需要重点关注呢?”卢盼盼不解。 “正是因为和任何人都不需要有接触,所以和旁的人接触起来,才不引人琢磨、不引人关注啊。观众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开场之前,有些观众甚至可以在舞台附近的位置逗留,暂不入座……就在这段时间,无论是找到其他比赛的有关人员,还是自己在台前动点什么手脚,都很难叫人发觉。对付这种人,你们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提前入场,最好连妆面都自己准备得差不多,换了舞蹈服就入场。在比赛开场前先别急着入座,把场子盯好,省得有人蠢蠢欲动。”顾青仔细解释着。 “还有,你们初次参赛未必知道。这比赛进入到半决赛阶段以后,每场比赛的观众席都会有媒体人在现场。他们倒不需要负责评分,但是会在评委得出最终评分之前,就舞者的风格与市场契合度提出各种建议意见。虽然他们不是直接负责打分的,评论角度也不是从舞蹈本身出发,但他们的评语,也会无形之中影响到专业评委的打分。” 大赛是在为国舞团选舞者,大型舞团要掂量舞者的商业价值,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顾青一提,钟不群和卢盼盼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 看来对方要想再下手,门路有很多啊。 这志愿者、评委老师、参赛选手之类的,好歹还在明处;那些媒体人要是真的出了个别几个没有职业操守的,或是那人买通的人潜在观众当中,倾尽全力捣毁他俩的比赛,那…… 他们本就艰难进入半决赛,如今又要面对定时炸弹一般藏在背后的、专与他们作对的人,实在是…… 卢盼盼内心深处迸出哀嚎:真要是这样,还不如放弃比赛算了。 即便她自己内心深处比任何人都渴望在青苗杯取得好成绩,可是现在这形势,分明就是逼着她舍弃,逼着她舍弃自己竭尽心力想要靠近的一切。 钟不群一眼便瞧出卢盼盼泄了气,他伸出手,覆住卢盼盼细瘦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使她安心。 卢盼盼瞧着他,内心伸出绝望稍减,却仍是处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恐惧之中。 顾青已经把到时候的形势为他俩介绍得尤其清楚明白,而他们可以出手设防的方面又实在有限。卢盼盼内心深处,那种“比赛已经提前结束,我却还不得不继续耗着”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小黑,下辈子我要是能成为你就好了。你只是一块无忧无虑的巧克力蛋糕,我却还处处受人针对呢。”顾青的话说完,卢盼盼重新蔫巴巴地吃着蛋糕,边吃边嘀咕。 早知道“枪打出头鸟”,却没想到内卷为人与人之间增添的敌意竟能恶劣至此。卢盼盼感觉自己几乎要对整个世界都失望至极,干脆选择无念无想地继续吃蛋糕。 wap. /91/91211/20053892.html 第八十八章 半决赛剧目 小黑…… “这个名字好,”顾青赞道,“等我把这几式咖啡都研究明白了,上架这款蛋糕就用你起的名字。行,我要说的话也说完了,你们慢慢吃慢慢喝,也不要太让这些烦心事影响自己的情绪。” 他离开的时候哼着小曲,倒也不忘收走餐盘。看来是对卢盼盼信口起的名字很满意。 老头总算走了,钟不群立刻把面前的咖啡杯推开,仿佛那是一瓶夺人性命的毒药。 卢盼盼看见他那副对咖啡避之不及的模样,心头的阴云才稍稍散开,掩唇轻笑,“好啦。顾老师做的咖啡是难喝一些,不过他刚才提醒我们的,都是值得你我在下一轮比赛关注的点啊。我还是很感激他的。”所以你也不至于摆出那么嫌弃的样子嘛,又没人逼着你喝这咖啡。 “是啊,这其中有些人我们在上次比赛过后就已然设防,甚至很轻松地就揪出了当时下手的人;可还是有许多人,具备令我们防不胜防的可能。” 钟不群说着,小心翼翼地拉起卢盼盼的手,沉声问她,“盼盼,半决赛的路,只会比预赛的时候更险。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请你一定不要怀疑自己。你的能力很好,是我们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这永远都是不争的事实。” 卢盼盼定定地瞧着钟不群,总感觉面前的这个人,熟悉且陌生。 互为四年同窗,又是舞伴,她和钟不群不止见过千百次的面。 可陌生之处在于,最近她似乎总是听到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告白的话,对自己的称呼也换成了盼盼;对自己的照顾越来越细致入微不说,但凡有什么稍微危害到自己一星半点,他都会表现出自责或是忿然。 甚至还会为了她吃飞醋,在外人面前直呼她为“女朋友”。 他们的本意,难道不是制造正在恋爱的假象,放松“照片事件”制造者的警惕,以寻找机会在学校论坛里实现舆论的翻身吗? 不就仅仅是为了日后想要进入大型剧团工作的时候,不会被学生时代的黑料绊住脚步、被雇主认定为不可靠的人吗? 可为什么,他俩饰演假情侣的时候,越来越不像是做戏了…… 卢盼盼不是第一次这样问自己,而是每一次她和钟不群之间发生了超出界限的事,她都会这样自问,可却永远也找不出答案。 她的确,在此之前从未曾对任何一个男性产生过这种奇异的感觉。 想来,在无意之中,他们早就已经不是排练和上课的时候才能有所接触,相识已久,却并没有什么深切感情的“塑料舞伴”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卢盼盼,再去回味钟不群的话,竟发现他从不知何时起,已经完全具备了使自己安心的能量。 她莞尔一笑,他也不自禁地唇角上扬,“相信我,好吗?” 无论输赢,我都陪着你,不会让你走投无路。 盼盼,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想陪着你这个愿望,其实已经存在很久了。久到远超乎你的想象。 温情在二人当中肆意流淌,少倾,钟不群正色道,“所以,半决赛的剧目,我们要不要再问问顾老师的意见?” 刚刚跑去后厨收拾的顾青,好巧不巧在这时候探出头来,却是给了他俩一个令人绝望不已的答案,“要不然半决赛你们排《茶花女》的选段好了。” ?! 老师,虽说半决赛形势特别严峻,可也不至于一下从白银级的难度,拔高到王者级......吧。 “老师,你确定?!”二人异口同声。 “是啊。谁能想到你俩曾经的弱项——演技和情绪传达,如今成了给评委老师留下深刻印象,甚至挽救你们惊险晋级的强项呢?”顾青叹了口气,他也希望可以挑拣出一个排练难度稍低的剧目让钟卢二人练习,毕竟是学生,难度拔得过高,更加应付不过来了。 “既然是强项,还是评审心目中的记忆点......考虑到评委名单始终不会发生变动,为了吃强项的福利,你们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顾青的话音,无形之中为钟卢二人判了死刑。 《关不住的女儿》是纯粹热烈的,把年轻、朝气和热恋的状态演绎到极致,就会收获极好的效果。就算钟卢这种海王海后多情惯了,努力找一找也是可以贴近那种情感的。 《茶花女》却复杂得多。玛格丽特与阿芒的爱情给人以沉郁、压抑之感,那并不是寻常年轻人稍稍努力,就能够精彩演绎的。 wap. /91/91211/20053893.html 第八十九章 你清醒一点 看来,接下来的排练日程安排,只会比之前更加紧凑了。 顾青陪着钟卢二人又闲叙几句,为他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放心让他们离开。 钟不群陪卢盼盼吃了晚饭,又送卢盼盼到宿舍楼下。卢盼盼待他离开,却并不急着上楼,而是又一次给自己的好闺蜜姜婳打去电话。 “这么急着见我?”姜婳得知卢盼盼现在就要见自己,很是吃惊,“可是a师大现在马上要宵禁了诶,你确定要我出来?我们在校外一起住一晚吗?” “可以吗?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卢盼盼站在楼下,“我很需要你。” 经历了预赛的洗礼,马上又要迎来糟心的半决赛......卢盼盼太想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了。 钟不群......虽然自己和钟不群最近走近了不少,那也只是最近。姜婳自小就和自己几乎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是绝对事事向着她、时时念着她的闺蜜。 卢盼盼心情真的糟糕到极致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去寻姜婳。 为了避人耳目,再防止被有心之人“拍照取证”,卢盼盼虽然偷偷约姜婳到校外,却避开了酒吧这种容易让人联想到“宿醉误事”、“娱乐至死”的场所,选择了a师大隔壁的一家小龙虾馆子。 卢盼盼睨了一眼通身名牌、好不贵气的姜婳,感觉她手上油腻腻的一次性手套,和身上的白色奢侈品牌外衣快要触到彼此的每一个瞬间,都挺令人窒息的。 “姜姜,我上次不是和你说我恋爱了嘛......其实我和那个男生也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我和他现在的关系好像进入了瓶颈期,谁也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们明明已经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了,可是好像都属于玩弄感情玩弄惯了的性格,对亲近的关系好像是没法做到全心相信的。”卢盼盼越说,情绪便越低沉,“快要毕业了,你说,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呢?” ......等了一阵,卢盼盼都没等到姜婳发言。倒是姜婳摘下一只手上的手套,把手背覆在卢盼盼的额头上。 卢盼盼正疑惑着,姜婳徐徐开口,“卢盼盼,你脑子没烧坏吧?你?为了一个男人惆怅成这样?” 前所未有,史无前例啊。 从前的卢盼盼,永远是被男生众星捧月的主。这个男生没看上,就迅速转战下一个,总有数不清的男生为她沦陷,不求回报地给她献殷勤。 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姜婳拧着眉,重新带回手套,扯着虾尾上的虾壳碎屑。 “就......因为偶然的契机,我和他的接触比平常更多了。就是‘照片事件’那次。那次以后,我和他的生活轨迹还有毕业前后的规划,似乎都因为这件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然后......” “钟不群?!”姜婳立刻打断卢盼盼,往她的嘴里塞入一颗小龙虾以阻止她继续说话,“你和他四年舞伴了,不都一直保持着距离么?就这么到熟不熟的就挺好。现在这是要干嘛呢?他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吗?姐妹,我可不能看你往火坑里跳啊。” 你赶紧清醒一点! 姜婳愤懑地将就戴着油叽叽的手套,举起饮料瓶嗦了一口。此刻小龙虾店里几乎没有什么客人了。姜婳这半训诫的语气,配上店内本该温馨却因店内人少而显得昏暗的灯光,显得尤为森然。 “我知道啦......可我之前不也是......”卢盼盼刚想说自己之前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钟不群是真心爱慕自己之类的话,又一次被姜婳急急打断,“你那个不一样。你天性纯良,不谙世事,怕把真心交付错人,所以才会这样和异性相处的。” 卢盼盼:...... 这是亲闺蜜,还是个会无条件偏袒自己的亲闺蜜。 “不过平心而论,钟不群对我确实特别照顾,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卢盼盼回忆着,钟不群平日里确实对自己足够绅士了,尤其是二人正式确认作为“假情侣”继续校园生活之后。 无论是人前还是人后,他都把“男朋友”的职责做得很到位。 明明人后不用对她多番照顾,明明他不需要事事都做她的后盾、她的智囊,事事站在她身边的...... “停!卢盼盼,你可千万不要陷进去了。我劝你最好还是少对这种海王报以期望。在我看来啊,可一就可二,没准他从初恋到你,每一任小姑娘都是这么哄骗到手的呢。” wap. /91/91211/20053894.html 第九十章 你不对劲 姜婳和卢盼盼说着话,心眼都偏到太平洋里去了。卢盼盼当海后就是因为她清纯怕受骗,不得已而为之;钟不群当海王便是他德行败坏,是必须要小心提防的人。 卢盼盼知她是一心为自己打算,心里一暖。 不过对钟不群的那种特殊的感觉,却也无法逃避。 “算了,反正现在我们谁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就这么打太极也没事。”卢盼盼说完,姜婳只专注于吃。 只见她又剥了只虾尾,直往卢盼盼口中送。 “我吃不惯十三香的香料味,要是有蒜蓉的就好了。”卢盼盼含着虾尾抱怨。 “好~那我给你剥!”姜婳很干脆地答应,从她嘴边直接把十三香的虾仁扯出,丢进自己嘴里,竟是毫无芥蒂。 然后又极麻利地给她重新剥了只蒜蓉的小龙虾,沾上油亮的汤汁之后再喂给她。 享受着闺蜜的宠溺,卢盼盼脑海里竟不禁浮现出钟不群给自己排队买粥、帮自己把饭菜挑进小碗晾凉,还不许自己吃辣的、不许自己吃雪糕,冰镇的饮料也不许自己多喝…… 什么都要管,头几天还堪堪维持住自己绅士的形象,往后的日子里,他在自己面前的模样越来越像个严肃的“小老头”了。 还是个大醋罐。 “扑哧。”卢盼盼叼着小龙虾,莫名其妙地便开始发笑。 姜婳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现在是中毒了吧。 她不对劲啊。 为了提防卢盼盼从情场无往而不利的海后,摇身一变成了满心满眼都是男友的“恋爱脑”,姜婳吃着吃着,还不忘提醒她几句“千万不要稀里糊涂和钟不群在一起”之类的话。 卢盼盼自己其实也对钟不群感情的专一性和纯粹度没有很高的信心。她也是因为清楚钟不群以前换女朋友的频率,所以生怕他对自己也和对其他女生一样。 交往可以,但不走心。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要是投入了些真心,岂不是很亏? “还有,”二人难得的聚会时间临近结束,姜婳语重心长地对卢盼盼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你好像说了什么‘和他打太极也挺好’之类的话,我想和你说,玩火自焚,你可得保持清醒,千万不要这样犯糊涂。答应我好不好?” “好好好,你放心啊。”卢盼盼欣然答应。心里却还有新的为难处。 参加青苗杯专业组的事情,因为报名的时候没有对后续的晋级抱有太大期望,卢盼盼还未对姜婳明说过。 接下来,她总不能不排练不是?每天泡舞蹈房的时间,比前两年每天上专业课的时间要多,她和钟不群,真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不过也只有姜婳这样的挚友,才会发自心底地为自己考虑了。若是换作一个普通朋友,听她这样诉衷肠,恐怕只是玩笑两句、八卦八股就糊弄过去了。 还是听姜婳的,和钟不群适当保持距离吧。 再这么下去,假戏真要成真做了。 ……卢盼盼刚进校门,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恰好就遇上了叶沛蓝。 她背着大包小包,还推着行李箱,跟要搬家似的。 “沛蓝,你准备去哪啊?” 夜色中,叶沛蓝的眼瞳折射出皎洁的月华,看向卢盼盼的眼神中,流露出卢盼盼并不敢仔细分辨的欣羡。那种欣羡紧紧黏在卢盼盼的身上,惹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哦。我,我向学校申请,搬离了之前的宿舍。卢盼盼,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室友了。”愣了半晌,叶沛蓝答道。 啊?和她做室友么? “好……好啊,欢迎你。”卢盼盼干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是打心底欣赏叶沛蓝的专业能力的,甚至很认可她的颜值和性格……却总感觉和她气场不合,像是有什么利益冲突似的。 卢盼盼,你不要太敏感了。你和钟不群不是真情侣,人家和钟不群也只是普通同学。不许多想。她默默地在心底自言自语,行动上也竭力顺应着这话的核心思想,“你的东西那么多,我帮你搬一点吧。” “那……可以麻烦你帮我推一下箱子么?”叶沛蓝看起来也是有些撑不住了,竟也没有和卢盼盼多客气。 “当然啊,没问题的。”现在,卢盼盼又恍惚间觉得叶沛蓝眼底的欣羡,只是她的错觉。 宿舍里麻花是个直脾气、学习认真性格也可爱的姑娘,和卢盼盼一直相处得和睦,估计和叶沛蓝也能和平地共处一室。 但周洛是个很大的麻烦。 wap. /91/91211/20053895.html 第九十一章 宿舍修罗场 周洛不太爱泡舞蹈房,晨功和晚功练习得也算不上卖力,却从来都看不惯卢盼盼稳坐年级第一的位置。 说起爱玩,周洛和卢盼盼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动不动就费尽心机地把自己打扮得格外妖冶,以期提升自己的异性缘,像卢盼盼这样轻松地游戏人间。 但是她想多了。卢盼盼从来都走的是放任自己高岭之花的天然气质吸引,然后再逐渐流露出自己原本的性格,让对方越来越无法自拔……这样的路子。 周洛模仿不来。她本是长着张清丽淡雅的脸,虽然没有那么令人惊艳,却也算是耐看。可她偏就有着浮躁的性子,这就注定她很难达到卢盼盼桃花运所达到的高度。 人比人,气死人。周洛既眼馋卢盼盼的桃花运,又羡慕她全系第一的好成绩与学生会长的身份兼得,所以素日最爱和卢盼盼作对。 不是恶语相向,就是想尽办法给她使绊子。 卢盼盼脚磨伤的那阵子,钟不群约了她单独见面商议流言的事。那时说到底不过是需要劳动她走一小段路来见他,还是有人扶着送她来,钟不群就自责不已;而麻花作为室友,也对卢盼盼足够关照,不是给她带饭,就是在她想要出门、需要出门的时候扶着她;黎漓和顾青更是在停了她的排练之余,总是自责没能及时关注学生的优劣势,引得她练习失当。 周洛倒好,旁人关心不已的卢盼盼,她最是下狠心挤兑。平日里压根不关心宿舍卫生的她,愣是特意用湿漉漉的拖把,一天三遍地把宿舍里本就打滑的瓷砖地板拖得难以下脚。 麻花和卢盼盼只当她是神经病,她发过神经之后,麻花依然神色如常地出门帮卢盼盼带饭。要是卢盼盼需要下床或是下楼,她就架着卢盼盼缓缓地走,脚步放得比平常还要慢些。 出门耽误几分钟倒不是什么事,怕就怕本就痛着的脚又添新伤。 二人搀着彼此,在冰面一般滑腻的地板上谨慎地挪步子的每一刻,心跳都无比激烈。周洛端着一副耍猴的表情,看着她俩这么一步步挪到门口,俨然以折磨卢盼盼为快。 她还一度趁着麻花给卢盼盼带了饭之后去了洗衣房,故意把卢盼盼的饭盒盖打开,用外卖调料包里的椒盐大撒特撒。卢盼盼慢慢悠悠地下床,饭早就凉了,偏还又辣喉咙又呛人。 在卢盼盼一切正常的时候,周洛也从不收手,只一味地逮着她欺负。 舞蹈学院的宿舍太饱和,她们这种“三缺一”宿舍好进难出。卢盼盼无奈之下,竟是生生惹了这个疯子三年之久。 叶沛蓝她搬进来之后,恐怕也会成为周洛重点针对的对象。毕竟叶沛蓝的专业成绩位列女生第二名,身段火辣,容貌清冷凌厉,也是个既优秀、人气又高的存在。 卢盼盼已经可以预见宿舍变成修罗场的模样,虽然和叶沛蓝之间的相处氛围古怪,不过至少叶是个通情达理、涵养不错的人,和自己完全能够做到表面和谐。 和周洛,真未必。 卢盼盼正替叶沛蓝暗自捏把汗,二人却已经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宿舍门口。 听动静,周洛正在宿舍里偷用卢盼盼的美容仪,排灯的按钮被她摁得“啪嗒啪嗒”直响。 见卢盼盼领着新室友进屋,周洛眉头都没动一下,脸上敷着面膜、带着墨镜,面前赫然摆着卢盼盼自用的小排灯。 为了保持皮肤白皙,这排灯卢盼盼每天睡前都要照一刻钟,如今也不知道周洛从哪里翻出灯来,还这么大剌剌地直接用。 “周洛,借了我的灯,记得及时还。”卢盼盼一想到以后宿舍可能会像个修罗场就头疼。 青苗杯和在学校论坛挽回口碑的事情,已经够令她脑袋大一圈了。这些事都是涉及她未来发展的大事,比在宿舍里逞英雄要重要百倍。 要是周洛愿意顺着台阶下,卢盼盼也不想当着新室友的面和她撕破脸。 所以才把“偷用”,说成是“借”。 周洛完全不回应她,连哼也不哼一声,心安理得地继续照灯。 卢盼盼实在懒得和她扯,出去吃宵夜之前就冲过澡,干脆直接爬上床睡了。 敏锐聪慧如叶沛蓝,自然觉察到宿舍中这微妙的氛围,不由得带着不赞同,睨了周洛一眼。 她固然不喜钟不群待卢盼盼的特殊。可她偏又是个道德框架感强得过分的人,凡事总无条件向着她认为对的一方,并坚持自己的看法。说得难听点,就是一根筋。 进屋的这一会儿,她已然看出,卢盼盼是个息事宁人的,这周洛却是个爱挑事的。 wap. /91/91211/20053896.html 第九十二章 不给自己添堵 “周洛,我搬来了。”叶沛蓝见卢盼盼准备脱鞋上床,一副要息事宁人的样子,只好趁着自己搬来还没和大家打招呼的空当,替卢盼盼把属于她的东西讨回,“那个……你是不是已经把卢盼盼的灯用好了?我正好要在床下呆一会,我帮你递给她。” 谁也不想第一天搬进新宿舍就和室友发生龃龉,就算是叶沛蓝这种性子直的,也不例外。 可是又看不惯周洛这副借了人东西之后还理所当然的态度。哪怕周洛针对的,是自己想起来心里就多少有点吃味的卢盼盼,叶沛蓝也坚守自己的原则。 这会儿她正在犯轴,周洛做错了就是错了,她大不了委婉点提出来,却不能不替卢盼盼出这个头。 “呵,有病。”周洛刚开口就夹枪带棒,“我就说卢盼盼为什么突然领了个新室友进来,原来是奔着拉帮结派来的。全系第一就是了不起……” 她说这话的时候,浓重呛人的酸味弥漫在整间宿舍,连从叶沛蓝进屋起都还没说句话的麻花都膈应得直皱眉。 得了,不和疯子一般见识。叶沛蓝懒得再施舍给周洛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也算是被这个失心疯一样的新室友开了眼界。 平时作为同系的同学,了解到的都是她人模人样的一面,今天才知道周洛私下里最是见不得旁人好的。 叶沛蓝默默地收拾了东西,期间麻花还和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刚把一切安顿妥当,躺进被窝,卢盼盼就偷偷发了条消息给她。 “沛蓝,谢谢你今天帮我出头……周洛今天在宿舍,所以我就没好跟你说。她一向都这样,和她说话跟碰钉子也没什么区别。你以后记得,千万不要为了任何人和她吵,犯不着。她早习惯不讲道理的。” 叶沛蓝读完卢盼盼的消息,又瞥了眼睡在自己斜对过,用被子蒙着头假寐的卢盼盼,刚才被周洛不分青红皂白怼了几句的怒火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好,我记住了。”叶沛蓝正打字回复卢盼盼,宿舍里的灯光突然熄了。 原来是周洛下床,没和她们仨中的任何一人知会一声就把灯关了。关完灯以后,手机屏幕荧白的光刺痛了叶沛蓝的眼睛。 “该休息的时间还没完没了地玩手机,亮度还调那么高,是自己瞎还是想把要休息的室友全都晃瞎?”周洛蛮不讲理地开腔,发完一通牢骚之后,也摸着黑上床去了。 这下,叶沛蓝对卢盼盼所说的“她早习惯了不讲道理”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 唉,不用细想也能推知,只要周洛还在这宿舍一天,日子就会难熬得不像话。 罢了,也就只剩一年了。只要她不做得太过分,就姑且忍忍。 叶沛蓝搬到这宿舍来,主要是因为她所住的单元其他女学生都已经毕业,整栋楼都要改成男寝,她才只好向学校提出了申请。现下刚搬来,面对周洛这样的室友,她还需要反复做心理建设。 比起她来,早就和周洛同住过三年之久的卢盼盼,根本就懒得和周洛接触,心里也没什么思想包袱,四仰八叉地在床上睡得香甜。 翌日,卢盼盼和叶沛蓝是同一时间段的毯功课,二人干脆同行。 “周洛这样的性格,你也能忍耐三年。我实在佩服。”叶沛蓝说,“她昨天那个样子,我都没法和她讲理,却被她激怒得只想和她争吵。” “习惯了也就那样,”卢盼盼不以为意,“你想啊,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不成?昨天很感谢你替我说话,不过以后千万别直接跟她提意见,她绝对能像泼妇骂街一样难为你的。” “我门能做到的,只有不给自己添堵罢了。” 叶沛蓝微愣。 她实在没办法把卢盼盼白天鹅一样精致得无可挑剔的外貌,和她信口说出的“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狗么”、“泼妇骂街”一类的话联系在一起。 这实在违背了卢盼盼向来在一众同学心中的形象。 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因为欣赏叶沛蓝的直爽,差点丢掉了万年披着的“高岭之花”马甲,卢盼盼立刻噤声,露出极为矜持的微笑,以稍稍挽回自己差点丢失的形象。 叶沛蓝倒不会把许多精力放在计较这些上面。她只是开始好奇并思索:看来卢盼盼也并不完全像是在不够亲近的普通同学面前那样高冷且优雅的。所以……钟不群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就算不是他亲口承认的正牌女朋友,叶沛蓝也非要琢磨清楚钟不群是因为什么才会对卢盼盼有好感,私下里竟走得比和自己还要近…… wap. /91/91211/20053897.html 第九十三章 人外有人 叶沛蓝认为这件事情,对她很重要。 她希望并期待着钟不群只属于自己,但卢盼盼从中“横插了一脚”。明明钟不群身边几乎没有比自己认识得更早、彼此更熟悉的异性朋友,而且进入大学的前三年,钟卢虽是舞伴,却也没有亲近到“好友”甚至“暧昧对象”的程度。 一直默默关注着钟不群的叶沛蓝,敏锐觉察出,钟卢的关系是在大四上半年陡然升温的。 要是能弄明白卢盼盼为什么会吸引到钟不群,然后自己有样学样的话……凭着自己和钟不群更熟悉的关系,肯定能够确保钟不群对自己多关注一些的。 钟不群会喜欢自己的……他会很大方地在所有的同学、老师、朋友,甚至全校人乃至家人的面前,承认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并且从此以后只专一于自己的。 这样的执念,几乎在叶沛蓝的心底塑成一道魔障。她对卢盼盼的好奇、喜欢不起来等种种情绪,都是因这魔障而起。 ……傅阳提前很久来到舞蹈房,其他同学才刚赶来上课的时候,他已经练得汗流浃背了。 “这么早就来了啊。”钟不群第二个到舞蹈房,和傅阳打了个招呼。 傅阳僵硬地点点头,并没有直接答他的话,继续做着大踢腿。 起早贪黑地练习、次次课都要提前很多到教室,都还是没能及不上钟不群的实力,傅阳在心底悄然对自己讽笑一声。 钟不群也走到把杆前,开始活动身体。他甚至不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拉伸筋骨,就可以直接开始做那些课上才会验收的高难动作。 傅阳踢完腿,坐在把杆上冷眼看着。 不得不承认,钟不群真是自己短时间内,完全没有可能赶超的存在。若是他出学校在酒吧浪的照片没有被传得沸沸扬扬,学校也不用担心他影响到校风校容的话,他岂不是能够如常参加青苗杯学生组的比赛?那……他和叶沛蓝绝不可能有参赛的机会。 从傅阳的视角来看,钟不群这人还真是不简单。他自己方方面面都优秀得无可挑剔也就算了,偏偏心态还这么好。丢了青苗杯的参赛资格,竟然还能如常和傅阳这个最终的入选者打招呼,仿佛他俩之间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关系。 这得是怎样的城府啊……难怪叶沛蓝的目光也很容易在他的身上停留…… 傅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把脸扭向一边。 钟不群没功夫细想傅阳正在纠结的事。他只是三五分钟内就把课前准备做得差不多,然后衣衫齐整、气定神闲地倚着把杆休息,额头上连汗珠都没有。 他那张玉面美得摄人心魄,身姿挺拔如松,跟从水墨丹青中走出的谪仙人一样。 恰在此时,其他同学也开始陆陆续续进入教室,傅阳和钟不群之间的惨烈对比,都被他们尽收眼底。 傅阳坐不住了,一手支着地板站起身来,继续撕腰练胯。 舞蹈学院这里暗流汹涌,a大的情势也没有好出多少。 经历过预赛的洗礼之后,米苏和肖宇泽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高手如云。 他俩挤进了预赛的前三甲之列,可他们却并不敢相信自己各方面已经强大到能够挤进地区前三名的程度,充其量只是运气好罢了。 肖米二人与南乔都没有专门研究过青苗杯具体的打分机制,只是大体知道打分有哪几项、每项赋多少分,至于孰重孰轻、哪项定生死、哪项很难拉开差距,他们还真没像顾青那样仔细研究过。 “老师……这回比赛的成绩,我们也摸不出门道来。依您看,下一场我们还有没有希望保持住这么好的名次呢?”米苏拿到这样的好成绩,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慌张和不自信。 其实她和肖宇泽天分在线,表现出的技术和完成度已经在评委老师的期待值之上,所以并不至于被其他的专业选手“吊打”。 除此之外,他俩对舞蹈表演的热情、对剧目的理解和诠释都做得足够精确,且不至于像许多专业舞者那样由于太熟悉要表演的剧目,很难调动热情,“情感都只浮于程式化的面部表情”,最终阴差阳错地反而超出了第四名零点几分。 “这个其实我也很难给你们以定论。青苗杯的评分机制很少有人专门钻研,我在你们之前也主要接的是艺考和求职相关的辅导。不过就这一轮比赛的结果来看,我们目前的训练思路是正确的。官网上所写的半决赛和决赛流程与预赛相当,评分流程和标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出入。我们就继续坚持之前的训练方式,选定新的剧目加以训练即可。”南乔说。 wap. /91/91211/20053898.html 第九十四章 惨亿点,再惨亿点 “……好。”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但米苏只能全心相信南乔。除了南老师,她也没有办法从任何其他人处得到专业的指导了。 师生三人凑在一处,商议半决赛的剧目选择,一时没能讨论出结果。 南乔无奈,却也知选剧目的事须得慎重,不能拖拉太久也不好操之过急。她索性看着两个学生练了练基本功,就停止了当天的训练。 “好了,你们今天也都辛苦了。回去之后一定要仔细想想,自己有哪些感兴趣的、有把握演绎得好的剧目,提名四到五个,多一点也不要紧,第二天汇报给我。”南乔建议两位学生自己解决选题的问题,毕竟符合意愿的,他们也许更容易全身心投入到练习当中,“思维可以发散一点,哪怕是艺考的时候练习得比较勤的剧目、变奏之类的,都可以想一想。” 米苏和肖宇泽领了老师的指令,各自琢磨着待选的剧目离开舞蹈房,同行但无言。 良久,米苏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我们的分数,真的是评委老师所说的那么高么?我为什么感觉……其他好几组的选手看起来比我们老练很多?” “这样的大型赛事,应该不会出现不公允的评分。”肖宇泽用之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那多半是因为评分机制了。因为我们和南老师都没办法摸清青苗杯那些不成文的评分细则和评委老师打分的偏好,所以,下次半决赛,咱们保险起见,还是描葫芦画瓢,选择同类型的剧目,按照同类型的舞蹈编排去练习好了。” 全仿着上一次的路子来,大概就不会出错了吧?本就是走了大运才得的高分,这次半决赛大概率是难以再晋级了,就算被淘汰也只是意料之中。 肖宇泽和米苏都觉得,他们年纪还小、资历不够,还没有出色到值得让学校寄予如此沉重的期望。既然现状都已经这样了,除了放手一搏,看看有没有可能再次触发超高分,他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也是这么想,那我们回去找剧目,就尽可能找同一类型的剧目多选一些吧。南老师对咱们的基础和风格也都很熟悉,估计她最终的选择可能和你所说的出入不大。” ……尚且未定下备选剧目的米苏二人,练习的压力相对小些。钟不群和卢盼盼可就没这么清闲了。 很难定义他们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他们明明幸运地获得了顾青这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指点,却也不幸地被一早指定了半决赛剧目,开始了比这学期的地狱毯功课还要地狱的魔鬼训练。 “卢盼盼,中间那一小段是你的独舞,你自己去那边扒一会动作。我盯着钟不群把大齐舞的动作抠一下。”黎老师吩咐着两个学生,顾青也在舞蹈房里监督他们。 有了卢盼盼没把自己的特殊脚型提前告知老师,结果逞能把自己练伤、反而耽误训练进度的事作为教训,黎漓近来很少对卢盼盼说重话,或是敦促她大量练习。 虽然黎漓早就知道卢盼盼这个学生对自己要求苛刻、脸皮还薄,你让她每天练十分钟,她能逼自己练半小时,身体不舒服也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请假……没想到竟已经严重到这地步。 保险起见,像抠动作这种动不动就需要挨两句训的苦差,就落到钟不群的头上。 “这个地方,手不是大七位,手臂自然伸展即可。你在对你的玛格丽特说情话,不能这么干巴巴地把手架着。” “这里的控腿不需要那么高,露出你的面部表情。怜悯地、哀戚地……” “这儿重心保持稳定,不要把重心做偏了。重心一偏,整个动作都变味儿了。” “你这个动作,做得有问题啊……” 卢盼盼早就把自己要跳的那个部分扒完,甚至都快要跳吐了,钟不群还在被黎老师揪着抠动作。 “表情惨一点,再惨一点。这是你得不到的恋人,是你不敢肖想的恋人。她被无数比你更有财富、更有权力的优秀男人簇拥着,她的世界不可能全部属于你。即便你深爱她,你也总会怀疑她,怀疑她的心思不在你的身上,怀疑她只是把你对她说的每一句动情的话当作儿戏。你体会体会,你现在这个表演的状态不对。”黎漓见钟不群好像不够投入到阿芒的角色中,只好把这个片段阿芒的心理活动拆解细讲。 光是动作做出来还不够。动作要足够精准,感情也得到位。她和顾青从预赛起就是这么要求两个学生的。 wap. /91/91211/20053899.html 第九十五章 钟老师好 黎漓没说这话的时候,钟不群还真就半天都没能正确传达出阿芒的情绪。不过现在,他倒是彻底体会到了阿芒的内心活动。 如果把他现在正在经历的感情挫折,稍微夸张一点,那么钟不群完全可以做到把自己想象成阿芒本人。 卢盼盼不正是被众星捧月的玛格丽特么?她在校内外男生之中居高不下的人气,和谁都能够轻松熟络的性格,除了没有像玛格丽特那样受到旧社会的压迫和束缚,其他还真有两分相似。 貌美的、优雅的,具有致命吸引力的......无论是从客观事实的角度来看,还是从钟不群的视角看去,卢盼盼都符合这些特征。 接受了黎漓的引导,钟不群总算找到一些“惨兮兮”的感觉了。他的面部表情立时丰富许多,甚至动作也被他的情绪带动了起来,制动和放缓的节点也卡得更为精准了。 “这样才对嘛。”这一遍,黎漓总算对钟不群的表现满意了,她招招手,唤卢盼盼过来,“来,练习得差不多了吧?你们一块把大齐舞合一下,有什么需要确认的细节,你可以问问钟不群。我回一趟办公室再来。” 说罢,她就先走出了练功房,也不知是真有事情要忙,还是偷空摸鱼去了。 钟不群教引到位,卢盼盼肯定也不成问题。黎漓毫无思想负担地离开了这里。 “......黎老师现在这样,我有些过意不去。”卢盼盼局促地搓着手指,“怪我上回自己闷着不肯说自己脚型的问题,都练伤了才让他们知道。现在我都能感觉出,黎老师她不太愿意对我训话了,生怕我又做像上次那样的傻事。” “你不要自责。”钟不群走上前,揉了揉她馨香的发丝,“黎老师那是不舍得训你,因为你优秀,对自己要求又太高了。” “所以,现在都是由老师先把动作和细节教给你,然后你来传达给我吗?”卢盼盼垂着头,躲开他的手,“为了跳过训我这一步、怕话说得重了我对自己更狠......我的老师就从顾老师和黎老师,变成你了?” 卢盼盼上回脚伤得血肉模糊,钟不群和两位老师汇报的时候,二人都担心得不轻。培训的模式微调之后,还真有点钟不群成了卢盼盼“小老师”的意味。 他成了她和老师们之间的传话筒,将直接对卢盼盼的整个训练过程与训练成果负责。 谨遵两位老师的指令,以卢盼盼男朋友的身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你可以这么理解。来,叫我声钟老师听听。”在正式教给她动作之前,钟不群难得找到个由头逗逗她。 “哦。钟老师好。”卢盼盼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 哪想到只是这么句寡淡无味的话,竟让钟不群全身的神经一瞬间崩得死紧。 为什么她只是喊了自己一句老师,自己就好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浑身燥热?明明是自己让她喊自己老师的,可当她依言喊出口的时候,自己怎会有种“被挑逗”的错觉? 钟不群的身体比他的思想反应得还要迅速,在他还没琢磨明白那种“被挑逗”的错觉究竟缘何而来,双臂已经紧紧将清瘦的卢盼盼箍入怀中,唇舌与她的疯狂交缠。 原来,在她唤他“老师”的那一刹那,他本就心悦于她,被她这样一喊,更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师生禁忌之恋的边线处,向前一步便是不可跨入的雷池。 那种令他浑身酥麻的刺激感,持续搔着他的心脏,诱使他再一次拥她入怀。 卢盼盼起初还沉浸在这个霸道激烈的热吻当中,不过很快,姜婳的话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玩火自焚,你可得保持清醒。” ! 钟不群被卢盼盼猛然推开,只好回味着口腔中她的余温和甜香气,颇带着些不甘问道,“怎么了?我刚才让你不舒服了么?” “我......我不想和不是我男朋友的人接吻。” 卢盼盼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难为情。以前在酒吧混的时候,暧昧对象可以亲,酒桌游戏可以亲,刚加上微信的帅哥送她回家,哪怕知道今天一别以后可能再也不见,临别的时候也不介意像热恋那样抱抱亲亲。 饶是这样,她竟还有本事让自己高岭之花的人设屹立不倒,言谈举止无不优雅。只有在和那些男生单独接触的时候,她的“颜狗”属性才半推半就地暴露。 这样的卢盼盼,说出“非男友绝对不亲”的话,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过,她这话倒是成功地让钟不群停止了再次搂她、再次亲她的冲动。 “练习吧。”说完这句,钟不群就去打开音响,再无话了。 wap. /91/91211/20053900.html 第九十六章 和大渣男共情 钟不群如此说,分明是打算放过卢盼盼。可卢盼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无所谓的样子?难道没听出她在介意他们二人对于彼此的身份吗? “成为男女朋友”这件事,卢盼盼是想的啊。 否则何必拿这种话来激钟不群......可钟不群这逃避话题的态度...... 姜婳说得对,钟不群应该骨子里就是个坏透了的渣男,只是表现自己的时候迷惑性太强。 嗯,一定是这样。 卢盼盼,你可千万不要陷进去啊。她在心底默默对自己提着醒。 “来,大齐舞这一段不长,我先带你过一遍。”音乐起,钟不群神色如常地把大齐舞的部分给卢盼盼示范一遍。他的臂展和腿长本就优越,经过黎漓的纠正,动作已经非常舒展自然。 编舞中原本都是难度较高的动作,经他一做,却看起来很是轻松。 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磕绊,仿佛他所饰演的角色乃至他本人,生来就是上帝收藏的宝贵艺术品。 看过钟不群标准的示范,舞感很强的卢盼盼将编舞已经记下来六七分。等到音乐再次想起的时候,她已经能够跟得上他的动作,把编舞完整地顺了下来。 “很好,接下来我们过一些细节。”钟不群走到卢盼盼身后,想要亲手确认她的手型和手位,却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收回手,把它们背在背后,“你做吧,有问题的地方我会和你说。我数拍子,你跳。” 卢盼盼刚跳完一遍,满脑子都还是新学的动作,没能察觉到钟不群的异样。她听到钟不群的话,只是稍稍暂停回忆,点了点头。 哦,跳就跳吧。她这样想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这个地方你的节奏要接紧一点,卡前拍,你再试一下。” “这个地方你的动作又抢拍了,你记住,这里不可以跳得太急。” “再停一下,这里也不对......” “停一下......” 钟不群教得细致,卢盼盼也拿出自己的全部耐心仔细学着。 学着学着,她有点后悔刚才用这么直白的话,拒绝钟不群的亲吻了。 他听到以后会不会多少有些不高兴?假如他对自己是有好感和喜欢的,那么自己这话落到他耳朵里,岂不是成了“我一点都不想和你交往”的暗示? 后悔着后悔着,她又庆幸,庆幸钟不群在经过了这样的尴尬,还肯把编舞倾囊相授。 也许是因为他不在意吧。对她说的这种话不在意,所以才完全不会生气...... 想到这一层,卢盼盼心底刚刚升起的那几分庆幸,又瞬间分崩离析了。 “在想什么?”钟不群沉声道,“专心一点,结束之后再来一遍。” 开小差被抓包的卢盼盼很是心虚,只好蔫蔫地垂着头,继续跟着钟不群数的节拍跳完这一片段。 “再来一遍。” 好吧,卢盼盼也自认为自己这遍跳下来,暴露了许多不足之处,正该趁热打铁再来一遍,可以把做得不够好的地方做出调整。 “再来一遍。” 嗯,好吧。 “再来一遍。” 卢盼盼:...... 也许,钟不群他还是生气了。只不过,他选择了这种“公报私仇”的方式。既不会惹卢盼盼起疑,又可以敦促着她在动作上精益求精,还能稍稍“发泄”自己的不忿,简直是一举三得。 意识到这一层,卢盼盼感受到腰肢和腿部肌肉的酸胀,正愁没个机会休息片刻。 钟不群会生气,也就是说,他对自己的话,还是有些介意的?他很在意自己么? 那就利用这一点,休息休息吧。 “哎吆。”她低呼出声,好像在经历什么难以忍受的疼痛。几乎就在一瞬之后,她发现钟不群已经愁得五官都要拧作一团了。 “怎么了?”他快步跑上前扶住卢盼盼,“是不是脚又痛了?不要再练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卢盼盼搂住他的脖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阿芒也是看到玛格丽特露出脆弱的一面之后,才倾心于她的。我在开始训练之前特地看了原剧目,课上又听黎老师讲解,所以挺与他共情的。”钟不群扶着卢盼盼坐在毯功垫上,一边托着她的脚踝帮她换下足尖鞋,一边呢喃着。 卢盼盼把他的话听了个真切,“不是吧,你......你和这个大渣男都能共情?”不愧是你钟不群,是我太高估你了...... wap. /91/91211/20053901.html 第九十六章 发生误会 大渣男? “你是说他对玛格丽特很冷情的那一面吗?”钟不群问道,“可我们不应该只站在上帝视角俯瞰他们的故事,当时阿芒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有许多隐情他根本就不了解,并且从他那时候的视角来看,玛格丽特才是对他淡漠的那个。” 见自己与卢盼盼的想法产生了分歧,钟不群既不打算同她争吵,也不想转而一叠声附和她的观点、敷衍她。 而是毫无保留地与她交流自己心中所想,希望他们可以对彼此多了解一点。 “隐情?无条件地信任对方难道不应该是真爱的基本条件吗?阿芒这样对待玛格丽特,直到她香消玉殒才悔悟,明显对她的信任不够啊。” 卢盼盼仍然无法接受阿芒性格上的污点,且很偏爱在感情上可以完全做到无私的玛格丽特,“就算后期被阿芒这样对待,玛格丽特也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意。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实在是惨烈。” 她纠结的,从来都是“不能全心信任彼此”这一点啊。 钟不群还真看不出来,她平时恋爱那么勤,就像被泡在蜜糖罐子里的人儿一样,偏还对真正意义上的“真爱”有着极高的要求。 以她的理解,只要阿芒对他和玛格丽特之间的感情产生了一丝丝不信任或是不笃定,那么这份感情就不够纯粹了。 玛格丽特守护住了那份纯粹,他没有。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因为没有守住二人纯粹的感情,而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伤害到玛格丽特的阿芒,同样是渣男。 “我说你在跳这一段的时候,怎么老是像在生气......原来你是在气阿芒这个‘渣男’啊。”钟不群紧缩许久的眉头稍稍舒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还是要提醒你,跳剧目的时候少带入自己的情绪,多融入角色。不要对我这么苦大仇深的。你说呢?” 他的话听起来并无他意,卢盼盼听到之后却感觉他另有所指。 还是在介意自己今天说了“不是男朋友就不可以亲”的那种话吗?觉得自己明里把怒气发泄到阿芒这个角色身上,实际上还是在故意和他过不去? ......钟不群这人实在古怪。要是真的喜欢、真的在意,干嘛不干脆和自己在一起?又要闹别扭,又不把话和人家挑明,反过来还指责人家排练剧目的时候不投入角色......怎么?好话都该让他说完了? 要当海王,还没本事把她吊住,净做这些堵人心的事,说些让人不畅快的话......卢盼盼对姜婳的劝告,更加深信了几分。 她正在气头上,钟不群说什么她都净往坏处想。加之足尖鞋已经换下,本来也只是疲累但无伤的脚上松泛了许多,所以她干脆不睬他,赤着脚、拿起包就要往舞蹈房外冲。 “等等!”钟不群叫住她。 “不是说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吗?今天练习的最后几遍,你都已经指不出什么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了,却还是一遍一遍地让我跳,这么折磨人有意思吗?” “有要说的话就和我说,没有就放我走。还是那句话,少给我拿诱骗其他女生的那一套对付我。” 卢盼盼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恼怒至此,难听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尽数倾出。 一边凶他凶得两颊涨红,一边还在暗暗期待着钟不群告白、正式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公开他们的关系...... 照顾和撩人情话都可以作假,可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分明是有温度的。 要是现在让她知道他对自己一点情意也没有,对卢盼盼委实残忍。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认命,不要参加什么专业组的比赛,不要和他达成什么互相监督的协定。 少和他接触,少对他产生好奇,离他远点。 一早就该这样。 一,二,三...... 卢盼盼在心底已默数了三个数,钟不群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双目盛满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失落。 真是奇了,他失落个什么劲?! 卢盼盼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那依然高傲得像是白天鹅的背影。 钟不群眼见那抹高傲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这才轻叹一声道,“也没有很相信我不是么?可是你身边总是又那么多为你所吸引的人,你让我怎么才能做到像你心中所期望的那样,毫无芥蒂、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呢?” 我难道不能有自己的害怕和担心吗? 我本以为,你已经默认了我们亲密无间的关系来着,就像全系所有的吃瓜群众都在默认这件事一样。 到头来,你从来都没有进入这场局,反倒是我,一步一步把自己套进了陷阱里。 卢盼盼,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wap. /91/91211/20053902.html 第九十七章 白逸伦来访 二人不欢而散,也不知何时才能打开彼此的心结。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钟卢组排练遇瓶颈,肖米组剧目尚未定,这些放在学生组,都是常见的问题。不过作为已经在剧团或舞团供职的专业舞蹈演员,白逸伦和白露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预赛的时候,他们的成绩暂时排在全场第一。尽管没有爆出能够保证后面几轮比赛也能一骑绝尘的超高分,二人还是对这一轮的比赛结果比较满意了。 在评语阶段,评委给出的建议是,他们俩也和许多专业演员一样,似乎对于舞台的热情已经被消磨了不少。 索性他俩被消磨的程度不算严重,倒是完全配得上一个高分。 “按照评委上次给出的评语,我们这几天就不要只是刻板地练练练了,找点能为我们增添朝气的事情做一做吧。”白逸伦提议道。 “当然好啊。”双白组那对于舞台的热情和朝气的来源,大概就是妹妹白露了。 她巴不得找到个机会喘口气。整天到晚地走台演出,整个人都麻木了,头顶都快长出蘑菇来了。 “那我们找点什么事情做啊哥?可以放一天假吗?还是怎么说?”她摇晃着兄长的手臂,眼底满是对自由的希冀。 “放一天假的话,又耽搁太久了。”白逸伦还不至于慷慨到说放一整天假就放一整天假,“要不然我们找个空当去学校逛一逛?要是说起热情,恐怕不会有人比尚且在学校、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学生更热情了吧。你还记得预赛的时候我们遇到的,我那个学生吗?” 白露印象不深,加之如今已是赛后小半个月,没有印象也很正常。白逸伦便把他曾经辅导过钟不群艺考、白露把鞋子借给卢盼盼的事情都重新叙了一遍。在提到借鞋子那一茬,白露总算是把钟不群、卢盼盼二人记了起来。 “那你是想说,我们一起去找他们玩吗?”想到可以进大学校园里逛一逛,白露的眼睛都亮了,“我听说舞蹈学院的食堂最好吃呢。” 舞蹈学院的食堂被学生们称为“来自地狱的诱惑”。因为食堂里的菜品,有不少都是卖相好、口味好、热量却高的。学生们每个月都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一旦贪吃,就可能会被罚操场跑圈、早起一个小时出晨功之类,直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深知这一点的白逸伦,想着一定要监督好自己的妹妹,千万别让她在学生食堂尝到了甜头,免得后期要饱受减肥之苦。 “可以去尝试,但是他们学校的食堂挺不着调的,我们可以选的菜品非常有限。也就我那个学生,钟不群那种干吃不胖的体质,才能无所顾忌地吃了。” 白逸伦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他所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这样啊,”白露再也不想把学生时代饿得眼冒金星只为掉二两肉的苦日子再来一遍,只得妥协道,“我到时候都听你安排,绝对不会任性多吃的。你只要说是糖油混合物,或是最好不要吃的东西,我一定不点。” “嗯。”妹妹如此乖觉,白逸伦很放心,“那咱们上午简单把剧目过几遍,下午的时候就到舞蹈学院瞧瞧。希望那些年轻的孩子们可以感染到我们的情绪、让我们把自己表演时的弱项稍稍弥补。” ......不知为何,本市的天气预报一向准确,今天却邪性得要命。上午还是晴天,天气预报也说当天会一直温暖,保持住这种岁月静好的状态。 白逸伦和白露都没料到,本该万里无云的天,到了下午就阴云密布。 偏偏还就憋着不下雨,冰冷的风直吹着,裹件外套倒也能出门,就是得稍微吃点苦头。 难得被兄长批半天假,剧团本来更是没什么要紧事,白露怎么肯放过出门的机会?冷就冷呗,还能冷却她对校园气息的渴望不成? 在白露的心目中,舞蹈学院的食堂和到处都是年轻学生的操场和练功房,都是具备极强的诱惑力的。 她应该去看看,有那么两三年未体验过校园的氛围,再次亲临,怕是会感到陌生。 “哥!我们出发嘛。” “你答应过我的。又没下雨又没下雪的,怎么就不能去啦?” 白逸伦拿自己妹妹没有办法,毕竟自己已经答允在先。 白露总算如愿以偿出了门,刚刚到舞蹈学院之内,就左看看右瞧瞧,一副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wap. /91/91211/20053903.html 第九十八章 温暖的外套 “这边就是舞蹈表演专业的教学楼吗?”看见一幢足足有七八层之高的楼栋,白露凑上前,瞧了眼楼栋门口的简介牌,“这个是所有舞种的同学都可以使用的公共教学区域。哥,我们进去瞧一眼,说不准会有好多你曾经的学生呢。” “你哥哥我哪有教过那么多的学生啊,”白逸伦无奈一笑,“倒是我教过的学生,几乎全部都上了各个地区最负盛名的舞蹈学院。他们未必取得多高的名次,但都拿到了入学资格。咱们进这栋楼看看,有可能真能看到个别几位我的学生。” 说罢,白逸伦抬脚便要进教学楼。白露又拉住他,冲他眨了眨眼睛,满脑子的古灵精怪,“我们可不能拿出专业舞者的架子和任何人说话、打招呼,那样就无趣了。正好咱们今天都没穿咱们剧院发的统一制服,不如我们就装作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学生......不,要装作是来参观学院、想报考学院的高中生。这样和他们交流、相处,问问路说说话什么的,才最容易被他们的热情和年轻的气息感染到呢。” 这样做确实不错,白逸伦赞许地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要是碰到我的学生了,我们也就大方上去打个招呼,只要他们都别说漏嘴就行。妹妹对这种方式感兴趣,那咱们就试上一试。” 二人这才进了教学楼,还没逛完第一层,就已经见到专攻不下六种舞种的不同系学生在刻苦训练了。 “哥,我感觉刚才那个民舞班的领舞,软开度还不如你我呢。他到底是怎么凭的什么升入这所学校啊?没的砸了学校的招牌。”白露当年是全系第二入的校,全系第一毕的业。对德不配位的存在,她从来都是嗤之以鼻。 “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解释,当然,那些事和你我也没什么直接关系的。不用为了这种人和事而心里不平衡。”白逸伦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想着是不是自己把妹妹保护得太好,让她对许多世故还不能充分容忍与接受。 很多时候,不是你不够努力或完全没有资本成功,而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潜在的、不成文的规则,使得你在无意识之中被社会筛选排除在外。 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输家。 同理,也有的人,凭着这些潜在规则青云直上。 白露已经进入职场,虽然工作能力数一数二,又有哥哥照拂,但总有一天,这些道理她必须要靠自己去悟。 二人又走过几个楼层,时而低声点评学生们的舞蹈,时而被正在休息畅谈的学生们带动出好心情来。整栋楼逛下来,二人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累。 “还想去别处走走吗?”白逸伦问脸上毫无倦色的妹妹,不用猜也知道她没玩过瘾。 “现在还早,去看他们的食堂,恐怕还不是时候,”白露琢磨着,“要不我们去操场看看?那里有时候也会有很多学生散步、练功之类的吧?说不准刚才你没能看到的你的学生们,会出现在操场呢。” 白逸伦带着妹妹走到操场上来,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迎面走来的一人。 那人倒不是白逸伦的任何一位从前的学生,却是和他们经历了同一场预赛的卢盼盼。 只见她的双臂紧紧还在胃前,脸色煞白,表情看上去很是痛苦。 “白老师好。”来人老远就认出他们,还没等白逸伦他们开口,就先打了招呼。 因为两兄妹都姓白,按资历卢盼盼也都该称他们一声“老师”,所以只喊了一声“白老师好”就算打过招呼。 还准备扎进学生堆里,不想被任何人当做前辈或老师的白露迅速环视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三个,这才松了口气,又对卢盼盼比了个“嘘”的手势。 卢盼盼大体领会了白露的意思,也没细问,只扯出一个毫无血色的笑容来。 “你怎么了?”白逸伦主动问道。 “没什么,降温了,所以肠胃又有些不太舒服。”卢盼盼也不知道这温度骤降怎会如此霸道,穿着这几天平常穿的衣服就出门了。 她面容憔悴惹人怜,唇瓣和眼下已无甚血色,声音又娇弱,呼吸急促似乎在强忍肠胃的疼痛。 白逸伦眼底闪过不忍,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二话不说就给卢盼盼披上。 卢盼盼有些惊讶。 她和白逸伦又不熟。按照正常程序,他们三个寒暄几句,让卢盼盼注意身体什么的也就得了。这外套算怎么个事儿? 不过......确实挺暖和哈。 wap. /91/91211/20053905.html 第九十九章 无需解释 卢盼盼正冻得肚子绞痛,得了他人慷慨披上的外套,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哪里还有脑力客气推拒。 “谢谢白老师。”她的唇瓣就像寒风中即将凋零的玫瑰花瓣,血色脆弱得像是能够随时挥发到空中,留下一抹令人不忍的馨香。 白露第一回见到自家兄长对除了自己之外的女生如此殷勤,不由得看呆了。就连白逸伦自己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给卢盼盼披外套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写什么。 其实他们,就只有一面之缘吧。 “没事,你现在状态不好,我们也就不拉着你继续聊了,”白露眼看着卢盼盼随时可能昏倒的模样,就猜到她的体质扛不住这突降严寒,也许是刚才有课或是有什么事情要忙,致使她忘记增添衣物。她赶紧催促卢盼盼离开,外套可以改天还,人冻坏了可怎么好?“你先回宿舍吧,我们就随便逛逛的。” “好,谢谢老师。外套我会及时归还的。”只要问问钟不群,就铁定能联系上白逸伦他们还外套。现在,卢盼盼暂且把这外套当成了自己保命必备物,将自己裹紧后没精打采地走开。 卢盼盼的倩影愈行愈远,白逸伦的目光都快要黏死在她身上了。白露看着不免有些悚然。 “哥,那是你学生的舞伴。”她小声提醒着。 哥哥要是真的打了卢盼盼的主意,两个人真在一起了,算不算是......师生恋?好说不好听呐。 当然,白露也为卢盼盼的魅力咋舌。早就对卢盼盼系花的名声略有耳闻,虽然是通过传得沸沸扬扬的酒吧照...... 不过今天看着哥哥的反应,她算是长见识了。 天鹅一样圣洁典雅的大美女,原来竟已斩男到如此地步了么? “我知道。”嘴上说着知道,白逸伦却是在卢盼盼的身影都化为一个小黑点之后,才勉强回过神来。 “哦。”白露只当是哥哥清醒着,也不再多话。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白露到食堂吃饭都有些兴致缺缺。他们今天一天的外出走访,只有前一两个小时在教学区观摩上课的那一会儿,算是有点收获。 且说回卢盼盼裹着白逸伦的外套,已经走到宿舍楼下了,竟然碰见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条毯子的钟不群。 看他嘴唇冻得都有点发白,恐怕在楼下等了一阵子了。 “你遇见白老师了?”他看到她肩上的外套,脸色一沉。“我集训课和你不是一节,看到外面变天了,就给你带了一点东西。”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是白老师?卢盼盼本想再问,又想起白逸伦是钟不群的老师,他俩以前常见面,这件外套也许白逸伦之前就常穿,所以没必要多问。 钟不群看见卢盼盼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爽的情绪从他的脚底一气儿窜到头顶,都快把他整个人给撑炸了。 “卢盼盼,你是不是闲不住?” 说好和校外的男生断了联系,以免被那个偷偷拍照片的人再抓住把柄,她却还想着和他们互相送礼物,美其名曰“做不成情侣就做朋友”,实际上还不是借着准备学生气的礼物吊住他们,既节约成本,又能让他们以为她对他们有情,没准哪天谁就送了她几件奢侈品。 尽管她自己也有足够的购买力,可她就是享受这种骗傻子一样的乐趣。她对钟不群逐渐敞开心扉的那阵子,还当着他的面做过这些事,他可还没忘。 这现在,她怕是连他的老师也不放过。见过几面而已,就骗得人家连外套都献上了,真是好手段。 钟不群看了眼自己给她准备好的东西,突然感觉自己很贱。 从最开始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陷进去,到后来陷进去了却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再到现在已经习惯了上赶着对她好,但生怕被她当成垃圾一样丢掉,还不如做一个被她看做是“自己人”的普通朋友...... 这不是贱又是什么? ......卢盼盼听钟不群作此问,咂摸出几分怒气来,抱着胳膊只感觉好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这个外套给我,大概只是觉得我发病了很可怜而已。钟不群,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借用谁的外套,需要和你解释吗?” 她再次刺激他、提醒他,想要告诉他,挑明我们的关系吧。 就像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样,正式承认我们才是一对吧。 你明明也喜欢我的,不是吗? “你说的对,你无需解释。” wap. /91/91211/20053906.html 第一百章 终于要说出口 钟不群并没有像卢盼盼预期中的那样答她的话,而是“如她所愿”,真就不再过问她为什么得了这件外套了。 “你......”卢盼盼气得两腮鼓鼓,“你这人......”就是姜婳说的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 看来对我好,确实是可以演出来的。你就只是想泡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得出了这么个结论,卢盼盼刚刚气鼓鼓的脸突然又瘪了下去。 不就是个不着调的海王嘛,失去了这样一个烂人而已,自己何至于失魂落魄呢? “我配不上你,我们两个假扮情侣本来也只是为了迷惑那个和我们作对的人的视线。你要是实在讨厌我,我会把握和你之间的距离的。你自己开心就好。” 钟不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好像失去了什么很伤心一般。 他又看了眼卢盼盼肩上搭着的外套,想着天气还冷,让她总站在楼下也不是个办法,赶忙把手里的食盒塞给她,“我在教学楼没找到你,就在这里等了你一会。不过盒子是保温的,里面的东西应该没有凉。你回去打开了赶紧吃。” 卢盼盼感觉他的脸色很糟糕,和他之间相处的低气压逼得她很想退却。最终她飞快地接过食盒,像一只逃窜的兔子迅速溜走。 钟不群远远看着那深棕色的外套衣摆,不自觉地就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都不自知。 他边往回走,边回忆起最近和卢盼盼相处的点滴,竟是越想越不自在。 要不是害怕对方管不住自己、再猫到学校外面玩被人拍到了什么引人遐思的照片,他才不会和卢盼盼每天一同出入舞蹈房、食堂,活得像连体婴一样。 她还是有什么需要出主意的事情,就找他,问他要点子。 她的身体并不好,自己又不怎么注意,他天天和她呆在一起,少不得要帮她留意。 一起经历过青苗杯这种难度极高的赛事,哪怕目前只一起参加了第一场,可那时候他替她到处借舞鞋、在台上察觉到她穿软底鞋不习惯只好尽力扶住她是时候......他对她在好感以外,萌生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他们在许多事情上,都是处于同一立场的。 比赛的时候,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排练的时候,他们是相互依靠的。 这些事实,钟不群竟在这场比赛中才真正体会到,而这些事实,从前都因为他感到过于理所当然被忽视了。 这样重要的卢盼盼,这样令他这个在感情上如此左右逢源的人都魂牵梦萦的卢盼盼...... 如今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想要得到又不敢触碰的存在。 她有一万种方法让自己“死”得很惨吧。 就看她那天给校外的“普通异性朋友们”准备礼物的时候那经验十足的模样,看肖宇泽见了一面就要她的微信,白逸伦见了她一面就把外套披给她......钟不群无端端生出自卑感来。 他在她面前,肯定任由她摆弄。 毕竟她那么擅长摆弄人。 出事之前天天流连于灯红酒绿,却丝毫不耽误她给男人们编织“清纯美人跌入世俗情网”的美梦。 算了吧。 钟不群在她宿舍楼下呆立了一阵,最终还是摇摇头走了。 “哟,这又是男人的外套,又是爱心餐。卢同学,你又上哪里去勾搭去了?”卢盼盼刚推门进宿舍,周洛就扬起嗓门儿来了这么一句,明显是故意给她找难看。 “周洛,闭上你的嘴。”叶沛蓝很不客气。 自从搬进卢盼盼的宿舍,她逐渐发觉卢盼盼是个有真性情的,而且这食盒和外套打眼看也不像是和钟不群有什么关系。 想来他俩没有真在一起吧。 因着这两点,叶沛蓝对卢盼盼本来那点莫名其妙的“不太喜欢”也都消散了,专注怼不讲理的周洛。 卢盼盼没想到叶沛蓝当着周洛的面也这么刚,不由得想给她竖大拇指。 她绕开脸色铁青的周洛和一直在嗑自己和钟不群的cp,所以一脸落寞的麻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个食盒确实连她都没见钟不群用过,八成是他翻出来一个新的未用过的。全新的保温食盒确实保温性更好些。 卢盼盼打开食盒,发现盒子里是红糖炖蛋。 三食堂的红糖炖蛋最是暖身暖胃,可是每天的队也是真的长。 生理期的女生,出晚功受寒的学生,都最适合吃这个。所以钟不群只有看到了天气预报就忙不迭地找出新食盒、出门排队,才会来得及赶在她回宿舍之前,就找她,又在宿舍楼下等她。 想到这里,卢盼盼眉头紧锁。 若真是她想得那样,他对自己很无所谓、就是随便撩一撩的话,他做戏......会不会做得也太过了? “钟不群,你在不在?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顺便把你的食盒还给你。” wap. /91/91211/20053907.html 第一百零一章 我可以等 钟不群正打算浑浑噩噩地结束这剩下的小半天,谁知眼角瞥到了卢盼盼发来的消息。 他是想生气的,是想把她的所有事都抛到一边的。 毕竟她连他的老师都“下得去手”,可见是个不可能收心、不可能专一的女生。 她早就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他去自讨没趣做什么呢。抱着过高的奢望,等待已知的糟糕结局,实在是不够明智。 但是,真当他看见卢盼盼的消息时,他还是一翻身就下床,抓起外套就要往屋外冲。 “哥你又出去啊?”钟不群的室友冲着他的背影喊,“卢盼盼又有事情啊?你去记得把咱们宿舍门带上哈。” 连他的室友都习惯了钟不群天天围着卢盼盼的状态。见他着急忙慌要出去,手还忙不迭地打字回消息,就知道他肯定是又要去为卢盼盼做什么事了。 “嗯,我可能今天要晚点回来。”钟不群带上门。 如果她真的是来找自己划清界限的,那他还不如等到和她谈完话之后,去小超市拎上点酒,去顾青那老头那买个醉。 他整天那么神神道道的,大概也很知道怎么安慰失恋的人吧...... 钟不群不是没有失恋过,他只是从来没有被甩过。不过卢盼盼让他感觉到难受的点,并不是“他被甩”或是“他即将被拒绝”,而是他不知从何时起满心满眼都是她了,她还是一副游离于事态之外的模样。 令他欲罢不能,又感到可憎。 “我出门了,你先不要下楼。”他发给她消息,唯恐她提早下楼吹了冷风。 卢盼盼把空饭盒冲洗了一下,坐在自己的桌子旁边等着。越等,她就越坚定和钟不群把话说开的决心。 想要证实些什么的话,就去问问他吧。 不管证实的结果如何,都把心里的所有疑问问出口吧,那样至少不会后悔。 “下楼吧,我到了。” 钟不群站在她宿舍楼下,和大学四年间无数次出现在她宿舍楼下时的状态好似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起初,有时候是替她捎点东西,有时候刚好可以和她一起去学校里的实验剧场做期中期末的剧目;后来,他再来可能就是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因为记挂着她所以主动给她送来各种各样的东西,出晨功也总想陪着她...... 这其中的每一次,只要是他出现在她的宿舍楼下,都保持着近乎相同的姿势: 负手而立,面对卢盼盼下楼的那排楼梯的方向,等待她的出现。 不多久,卢盼盼出现了。她刚一走出宿舍楼,他就像手脚不听使唤一样,疾步走上去搂过她的肩头。 “外面冷。你不是有话要问我?我们去顾老头那儿。” 卢盼盼带着满腹叽叽咕咕直闹腾的疑问,跟着钟不群就走到了顾青的咖啡厅。 因为这俩人这次来不是冲着什么排练相关的事,并且顾青今天本来也没有什么需要交代他俩的,干脆化身一个沉默的摆设。 小情侣嘛。 现在学校里风声这么紧,校领导防他俩跟防贼似的。人家好好谈个恋爱,连约会的去处都没有一个。 自己好心“收容”一下他们,也没有什么的。 “有什么事要问,我们今天一次性都说清楚吧。”钟不群双手交叠,以一个极其蹩脚的姿态放在桌面上,看起来很是紧张。 “我想和你确认一下,”卢盼盼乍然靠近,一双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瞧着钟不群,“你说的要照顾我、已经想好了你我的以后,是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钟不群稍作深呼吸,之后从容地回望她,眼底已不见明显的情绪,“你总是不信我,身边也总是有其他人,你让我感觉我和你说过的每个字都像是个笑话。” 哦? “你对我对待你的态度很不满是么?”是因为不满所以才一直不肯和自己进一步地发展关系?卢盼盼开始胡思乱想。 “不满倒不至于,只是自己有些失意罢了。”钟不群坦诚道,“莫说我们假扮成情侣的这个计划,本就掺杂着我的私心了;就算我们真的只是为了在学校里的论坛打个翻身仗,所以才暂时执行着这个计划......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和并肩作战的经历,我们......” 都对对方产生了悸动的感觉,没错吧? 卢盼盼还是第一次亲口听到钟不群把自己的情意说得这么直白。 至少不是什么莫名其妙、引人遐思的话,而是严肃地和她说,他本来就对她有想法。 wap. /91/91211/20053908.html 第一百零二章 见习期 “这么说,和我假扮情侣既是为了我们在校园内的声誉,也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咯?”卢盼盼听过无数男生深情且恳切的告白,可是她听了钟不群此刻的话,心跳却突然过速,“你明明......为什么......” 你明明喜欢我,可是为什么不干脆和我在一起啊? 卢盼盼真想狠劲拍拍自己的脑门。这样也显得太没有出息了吧?被人表个白就脸红心跳还结巴的,这哪是她的风格啊?! 她吞了吞口水,竭力表现得淡定,“那什么,钟不群,你明明对我有想法,怎么从来没和我直接挑明过?”亲近我的理由,倒是挺冠冕堂皇的。 “这不是挑明了么?而且我说了,你身边的男人太多了。我的危机感很强烈,而且我为了你,已经很久都没有和其他的异性有什么接触了。”钟不群的潜台词无非是,这不公平。 我都为你守身如玉了,天天和你腻在一处,你还这么......天天交际,和异性的距离也没有好好保持,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卢盼盼看钟不群满脸的怨气,只觉得好笑,“拜托,我之前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这种想法啊?那样的话,我为什么需要顾虑你的感受啊?我可是不止一次暗示过你,我想要你......对我有所表示的吧?” 互相喜欢,那就谈恋爱试试呗。 ......虽说舞伴分手了会尴尬,而且他俩都不是很能让人放心的主。 不过卢盼盼她单纯且“轴”啊。她可想不到那么多弯弯绕绕。 钟不群今天担心他俩是舞伴的关系,明天又担心卢盼盼身边围绕了太多男人,卢盼盼却不会。 她很喜欢,并且这次是发自内心地喜欢,那她就是要义无反顾。 你表白嘛,你和我在一起嘛......为什么要“吊”着我......她的小脑袋瓜里大概只剩下这些了。 钟不群当然知道。 他也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和她在一起了。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样那样的阻碍的话,如果他们真的对彼此过去丰富的“情史”和优越的异性缘毫不介意的话。 “我想过。” 卢盼盼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苏打水,等待钟不群继续把他曾经认真考虑过和她在一起的实际情况以及他的顾虑都说出来。 偏偏他还就打住不说了。 卢盼盼微恼,却又十分自持,坚决不开口再问。 她已经很主动了,已经都......不太像她了。 卢盼盼这边强自稳住,却不知道钟不群只是在脑海中梳理,该怎么把自己全部的想法,条理清晰地告诉她。 “你看,是这样的......” 钟不群和卢盼盼是全系第一第二,有很大的概率可以拿到本校保研的资格。如果就业不顺,他们就先升学。如果就业的时候,有一人遇到了瓶颈,无论遇到瓶颈的是他们之中的谁,钟不群都会放弃自己的求职机会选择保研,全心帮助卢盼盼找到她满意的工作。 不能在国舞团,也要尽量进入本市规模较大的几个舞团,福利保障好,发展前景佳。 他甚至已经把所有“退路”们的时间线和具体需要准备的内容都一一罗列。为卢盼盼量身打造的部分,他甚至还用下划线特别标出,全部躺在他手机的备忘录置顶里面。 他就这么,毫不设防地......都给卢盼盼看了。 卢盼盼再度咋舌。虽说知道钟不群对自己有想法的时候她很惊讶,可是亲眼看到他还默默做了这么多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你竟然......”完了,她今天这脸红结巴的毛病恐怕是好不了了。 又不是第一天谈恋爱了,偏偏今天的这个精神头那么不对劲。 “是啊。我把这些,一早就做好了。”钟不群耸耸肩,颇有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些也不怕你知道”的洒脱感。 卢盼盼很难想象钟不群明知“最好不要和她在一起”,却一边在理性上痛苦着,一边又无法操纵自己的感性,控制不住自己去做这些事......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总不会是平时看上去多情又薄情的样子。 “嘿,卢盼盼。” “嗯?”还有什么事情么? 哦,对!他们说今天要把话说开,是为了再次整理二人的关系来着...... “我们一步一步来吧。我们先给彼此一个见习期,你觉得怎么样?” wap. /91/91211/20053909.html 第一百零三章 情场老手的不适应 钟不群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卢盼盼。 若是毫不负责地肆意撩拨、玩弄人心,那他俩绝对是再擅长不过。仗着两张近乎完美的脸颊“持靓行凶”,从来都是他们的特长。 然而一心一意地对待感情,还要理解、包容对方,维系一段长期的感情,似乎就超出了他们俩的认知范围。 卢盼盼可以选择答应或拒绝钟不群的提议。即便她答应,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会一瞬间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并给二人制造恐怖的压力。 按照钟不群所说的,他俩充其量只是需要作为“见习的恋人”,学着去为对方着想,学着维系感情,不必有太大的思想负担。 对于本来就有心和钟不群关系更进一步的卢盼盼来说,答应钟不群的这个提议,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那好,我们试试看。” 答应完之后,卢盼盼忽然在心底升起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一种......钟不群早就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只是一步步诱哄着自己“上当”而已的感觉。 诶?他不是一早就坦白了,说是在打她的主意来着? 有被欺骗的感觉,对方却并没有说谎话,自己还上了别人的套......果然,最高级的骗术,竟然是说实话么? 卢盼盼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一天比一天更加在意钟不群的心路历程,颇有些不甘地干笑了声。 行吧,这一局,姑且算是他赢了。 和这个长得不赖、智商在线的家伙谈段恋爱,顺便和他组队把网上对于自己的风言风语扫除殆尽,是个划算买卖。 “笑什么?”钟不群把盛着小黑的餐碟推到她面前,“我记得你说你喜欢这个巧克力蛋糕,喏。” “......没什么,”卢盼盼可不想亲口承认他“技高一筹”,那多丢份儿?干脆随便编个借口搪塞,“我是在笑顾老师和黎老师,一直悄悄吃咱俩的恋情瓜,不过他们估计永远都合不上咱俩在一起的真正时间线了。” 还真是如此。 钟不群瞥了眼后厨,顾青估计早就溜到自己的房间摸鱼去了,这间咖啡厅本就整日几乎不可能来人,他这一走,就更显得冷清了。 现在只有他两人在座位上喝着难以下咽的咖啡、吃着味道尚可的甜点。 除了冷清,更有许多夹杂着神秘感的暧昧。 “嘿。”趁着眼下只有他二人面对面,钟不群开始朝着他的新女友抛媚眼。挤眉弄眼、卖弄风姿的事,他总能新手拈来。 不过他的对面可是身经百战、和他认识了四年之久的卢盼盼。于是他落在了她眼里,并不再是什么颜值逆天的帅哥,而是跟一个神经病没啥区别。 “脸抽筋了就抓紧去医院,我又不会看病。”卢盼盼直接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吧。 总之,他们今天算是各自向前跨了一步。从泛泛之交、课上的舞伴,再到战友、恋人,竟就这样水到渠成了。 与此同时,在教学区的练功房内,叶沛蓝依然在挥汗如雨。 “这个动作我抠了无数遍,总感觉细节做得还不够好。”她有些沮丧地瘫坐在地,汗水顺着她的下巴直接淋在地面上。 “别人都是精益求精,你这可以算是吹毛求疵了。”傅阳都对她有点不耐烦了。毕竟只要她还在练着,他就必须陪同。 谁让那是个双人剧目呢? 一分半,相比起专业组的五分钟剧目,练习负担稍减。可若是人人都像叶沛蓝这样争当“卷王”,那岂不是太要命了。 生怕自己在专业组的决赛拿不到地区第一名,仿佛错失第一名会要了她的命。 傅阳迷恋的就是她那个上进的劲头,不过现在么......他倒宁愿她会允许自己多多休息。 之前叶沛蓝玩命减肥把自己减进了,医院还不长教训,这会儿又是整天把自己锁在舞蹈房里抠动作。 傅阳都快没有力气心疼她了,陪着她练习已经快要把他活活累死了。 “没有啊,把这个动作练好,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倒是辛苦你了,一直陪着我反复确认这个动作。”叶沛蓝的笑容带着歉疚,“这一部分你的动作原不多,但你却不得不一遍一遍陪着我做......要不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会,我自己再练练。” 傅阳早知道她是个有了主意谁劝都没用的人,干脆放弃挣扎,到一边去休息了。 随她的心意吧。 wap. /91/91211/20053911.html 第一百零四章 弱者思维 叶沛蓝早就习惯了傅阳那近乎恭顺的服从,所以根本没去关注他的神情和感受,自顾自地继续练习。 他们机缘巧合地成为了代表学校参加学生组决赛的选手,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更长的时间来备赛,毕竟只需要直接应战地区决赛。 傅阳还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能够更加接近叶沛蓝的机会,毕竟只要他们的剧目练习成型了,他就可以在闲暇时间找各种理由约叶沛蓝陪他一起吃饭、看电影......或者出校门逛逛街也好。 只要她肯陪自己多说些话、愿意和自己多分享一些经历和感触,他就能够慢慢通过她敞开的窗口了解她。 那样,他们会变得亲近的吧...... 结果他显然预判失误了。 连吴老师都渐渐对他俩“放养”了,评语也渐渐从各式建议,变成了“保持好自己的状态,我过阵子再来检查你们的练习情况”,叶沛蓝却还不肯放过自己。 她始终坚信,在老师那里跳得过关,并不能百分百确保她的组在最终的比赛一举夺魁。 对,她不是只想要一个奖项和入围全国赛的机会。她想要第一。 “不拿第一的话,这个比赛对我而言将毫无意义。”叶沛蓝始终是这样想的。 她的规划从来都是升学深造。无论是留在国内还是申请出国,参赛都只为让她有个名头响当当的奖项作为辅助,提升她在导师们心目中的印象分。 现在傅阳缩在了练功房的角落,她还算是精神头十足,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放着音乐确认这一片段的编舞。 她的足尖比卢盼盼要优越了太多。从刚开始学舞的时候,她的脚背就总是被夸,脚型也无比适合足尖鞋。 已经练了大半天,她竟能一点都不觉得累。 傅阳看她跳了一会,见她一时半会也不打算结束练习,索性拿起手机,刷一刷学校论坛。 刚刚打开论坛,他就被深深震惊。 喜报......钟不群和卢盼盼进入专业组半决赛? 他们俩什么时候参加的预赛?他怎么竟然完全不知道?! 傅阳又想起那天自己悄悄跟着钟不群,在黎漓办公室门口听到的那些对话,很快就有了头绪。 原来学校竟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们,而是......放手让他们参加了可以躲避各路学生和学生组评审视线的专业组?! 当然,也可能是他和卢盼盼自发报名,这都不好说。不过眼下这喜报上的每个字,却是结结实实刺伤了傅阳的双眼。 这是他绝对想不到的。 不是说专业组有特别多的专业舞者么?专业舞者往往实力超群,他们怎么可能比得过? 这也太恐怖了...... 万一他们顺利通过了半决赛,又进入了决赛,那么岂不是自己好不容易在叶沛蓝心目中贴上了个“优秀”的标签,就又作不得数了? 辛辛苦苦争取来通过青苗杯一举成名的契机,以为钟不群已经走入了绝境,万没想到,钟不群还有这绝处逢生的好本领。 “钟不群......真是......”傅阳翻着这篇喜报,正在竭力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原以为青苗杯会是自己和钟不群在大四这一年一较高下的筹码,谁知这样一来,他们二人之间潜在的竞争,又得重新洗牌了。 搞不好,最终的结果会是,钟不群永远压他一头。 真是噩梦。 叶沛蓝喜欢的可是钟不群啊?!和叶沛蓝很相熟的人,只要不是傻子,都多少能感觉得到。 不行,不能再让她注意到他,绝对不能...... 傅阳嘀咕的声音明明很小,可叶沛蓝还是清晰地捕捉到“钟不群”这个字眼,迅速把音响关掉,跑着来到傅阳身边,“钟不群怎么了?” 傅阳:...... 他真想把刚刚自己不小心说出来的所有字眼都吞回去。 “他,还有卢盼盼,学生组落选后报名了专业组,已经进了半决赛。学校官方可能是拿到了组委会的消息,所以例行公事发了喜报。” “这样啊,”叶沛蓝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他总是这样,不会被一点小挫折打败。他很睿智,遇到了问题能够很快找到解决的对策。现在他已经调整好了状态,自然就可以重新回到自己向往的赛场。” “怕什么,反正不和我们一个组别,又不是竞争对手。我们练好我们的就是。” 傅阳很不喜欢叶沛蓝的语气,他从中听出了她对钟不群的倾慕,以及对傅叶组实力不如钟卢组的默认。 wap. /91/91211/20053912.html 第一百零五章 一样的选择 “就算真是和他们同台竞争,我们也不是绝对会输。你不必这么妄自菲薄。” 总是长别人志气,岂不会灭自己威风?傅阳见到叶沛蓝提起钟不群时那满脸钦慕的表情,心里就极度不平衡。 他才是她本科四年唯一的舞伴好么?他俩的利益才是一体的! 可惜了,叶沛蓝就是个不喜欢弯弯绕绕的直肠子,她明知傅阳对自己的心意,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永远都在用最直率的语言表达心中所想。 万幸她在感情上,倒是固执地保持着最基本的矜持。否则她成天和卢盼盼这个情敌睡在一个宿舍,喜欢钟不群的事情只怕早就败露。别说为了怼周洛跟卢盼盼站在同一战线了,能不整天和卢盼盼扯头花干仗已经谢天谢地了。 叶沛蓝对钟不群的喜欢由来已久,且从未被时间冲淡过。提起钟不群,她当然只会赞不绝口。 像他多情之类的缺点,分明是旁人避而不及的缺点,在她这里充其量就是个小毛病。 现下她笃定钟不群和卢盼盼只是暧昧,只是“玩一玩”,并不准备正式恋爱和公开恋情,对卢盼盼本就没有多少戒心。 钟卢进入专业组的半决赛,她也只会心悦诚服地祝贺,“学会欣赏强者,要致力于无限接近他们,而不是被嫉妒绊住脚步。” 她这么一说,倒显得傅阳是个彻头彻尾的狭隘小人,弄得他很是下不来台。 罢了,不争辩了。无论是从学院的角度,还是从钟卢二人自身的角度,他们这次预赛取得的成绩确实意义非凡。 丝毫不甘愿输给钟不群的傅阳,不得不先认清客观事实,而后为自己与自己和叶沛蓝的关系谋算。 干脆别休息了。时间宝贵,只有拿了学生组地区决赛第一名,才有底气同钟不群较量。 傅阳用手掌轻轻一撑,就迅速从地上站起来,开始练习他自己的单人动作。 ...... “肖宇泽,我腰痛!”米苏练习得精疲力竭,连表情管理都顾不上,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五官皱成了一团。 “这样啊,”肖宇泽赶紧像抱一只空匣子一般,毫不费力地将米苏一把抱起,放在练功房的长凳上,“那你可千万不要乱动,需要我把负责外伤的校医带过来吗?我这里有止痛贴,我先拿给你。” 米苏不希望肖宇泽为了她如此紧张兮兮,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事的,我休息一会儿就继续练。” “那怎么行?你要是累积出腰伤来了,还需要很久才能康复。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你自己了。”肖宇泽不理会她,找到自己的背包,拿出止痛贴,“来,把这个大家伙贴上,会有些热热的,不过十多分钟以后,你的腰痛会好一些。” 米苏接过止痛贴,像个半大的孩子一样奶声奶气地同他说,“我之前看到卢盼盼学姐每次走台和最后上台都这么拼命,感觉自己的努力根本就不够。” 她哪里知道,舞蹈学院几乎个个都是卷王,而卢盼盼、叶沛蓝这种王中王更是恨不能每天多练一些。米苏她天分难得,可长期浸淫在a大的环境,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适应她们的那种训练模式。 能够在预赛舞台上,实现和卢盼盼几乎处在同一水平档次的优异发挥,本就极为难得了。 “你的身体都在告诉你它需要休息了。”肖宇泽扶额,“现在绝不是逞能的好时候,你无法保证你对自己的身体像科班生那样了解。伤到什么程度可以坚持、什么时候不得不休息,你根本就把握不好。只有遇伤就治、完全治好再考虑排练,才是长久之计。” 他找到腰背处专用的止痛膏,放在她身边,“你用吧。”之后极其绅士地转过身去,“玛格丽特的腰肢动作非常繁琐,仪态有需要一直保持着端庄优雅,记得保护好你的腰。” 原来米苏和肖宇泽经过连日的商量,最终所有的建议都没能被南乔老师采纳。 南乔老师给他们指定了茶花女,正是因为她经过预赛吸取了不了解赛况的教训。 预赛取得好名次是好,不过也不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沉下心来,连续研究了好几年各类获奖作品,稍稍摸出了些门道。 既然表演分这么重要,那一定要选情感层次最丰富的剧目,哪怕难一点也得狠下心让孩子们先练着。 肖宇泽把药递给米苏之后,就理所当然地背过身去等她自己贴好。 谁知米苏这小丫头竟忽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角。 他回望,发现这个口袋精灵一样个子小小的姑娘,正在眼巴巴瞧着自己。 wap. /91/91211/20053913.html 第一百零六章 水豆腐 “这个膏药我不会贴,就算要贴上休息一会,你也帮帮我嘛。” 米苏的声音软软糯糯,因为她腰正痛着,这软糯的声音中又夹杂几许呻吟......这样的声音仿佛一根轻且细的羽毛,在肖宇泽的心尖不断搔弄着。 他的脸,几乎在一瞬之内,就红得快要爆裂了一般。 “哦。”然后他故作高冷地应了一声,顶着一张快要熟了的脸凑到近前。 米苏用指尖揉了揉自己最痛的位置,“就这里,我坐下这一阵,它痛得越来越厉害了。” 说罢,她连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肖宇泽,直接麻利地背对着他,把练功服褪到腰际的位置,“我弄不好那个,你替我贴一下。” 米苏从小学舞,止痛的贴膏倒是常用,只是她所用的并不是肖宇泽常备的这一款。 肖宇泽的这款通体没有使用图示,说明书上还好死不死写得全是英文,外包装长得也完全不是她认知当中的模样。 难怪她会急急求助了。 肖宇泽瞄了眼那片雪白的后背,只觉得那肤质细腻、莹润如玉的后背,像极了市面上的水豆腐。 上面还细细密密地布满了汗珠,衬得整块后背更像是刚刚从蒸屉取出的水豆腐。 就是豆香沁人心脾,还特别......可口的那种。 肖宇泽悄悄吞了吞口水。他真的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好停止胡思乱想。 “快点,痛死了,呜呜呜......”米苏等得急了,喉咙里竟传出几声呜咽。 刚才还想学卢盼盼豁出命去训练的小糯米糕,这会儿怂了? 肖宇泽不敢耽误,迅速把包装拆开,把那里面单独分装好的药液贴在膏药之上。 这款药膏为了防止挥发过快,所以药液和膏贴是单独分装的。需要先把密封好的药液倒在膏贴上,待充分吸收之后,再敷在人的患处粘住。 “好了没有啊......”小可怜的声音带着哭腔。 “就好了就好了,”肖宇泽终于把这贴膏药折腾了出来,“给你敷上。” 清凉袭上后背,紧接着,身后的药液便从清凉转为火辣。这种火辣对于腰际有伤的米苏来说刚刚好,甚至还蛮舒服的。 肖宇泽实在拗不过内心深处的罪恶感,找了件外衣搭在她的背后。米苏趴下抱着长凳,若是横过来瞧,倒是像极了抱紧树干的考拉,幼态又可爱。 碎金一般的阳光落在条纹极具复古质感的木地板上,肖米二人的影子也被分作一个个小碎片,像是琥珀一样熠熠闪光。 莫名地,肖宇泽也喜欢这么美好惬意的时光可以像琥珀一样能够永远静止、封存,然而他的遐思却被米苏打断,“我感觉等这贴药敷好,我也就可以继续练习了。所以......你能先继续把舞扒着吗?这样我们就可以少耽误点进度。” “也好。”肖宇泽这便去独自练习了。 可怜的年轻人们。也不知道他们得知自己和卢盼盼、钟不群这两位素日交好的前辈在半决赛撞了剧目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傅阳看到学校论坛的贴子以后不久,卢盼盼和钟不群就瞧见了。 他们都不认为校方这时候发帖宣传,是一个好的信号。 “早不发晚不发,结果都出了这么久才发,还是这么高调地发个官方喜报。”卢盼盼在休息间隙,坐在长凳上盘着腿吃巧克力手指饼干补充能量,“校方何曾统计过多少人报名了专业组?又何曾主动跟进过咱们的比赛?咱们明明一早就是弃子了,除了黎老师和偶然结识的顾老师愿意悉心指导咱们,在这学校里完全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状态......学校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干嘛突发奇想要来宣传一番呢?” “学校应该单纯是想在傅阳他们上阵之前,找点实际营销一波,恰好得到了我们早就入围半决赛的消息,干脆顺手发了。反正为了学校影响,校长已经拿掉了我们俩代表学校参赛的名额,这会摆出我们的实绩,顶多证明学校既能公事公办,又能教出好学生来。”钟不群扶额,感觉自己的价值快要被学校像吸血一样榨干了,“发帖的热度还算高,只是发帖的时间尴尬。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把我们参赛并入围的事情透给了学校。” “评论区里不会又有人旧事重提、骂声一片吧?”卢盼盼很是担心。 都已经低调了好一阵,可难保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国舞团恐怕不会招募在学校里就整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还已经被实锤的海王加酒蒙子。 wap. /91/91211/20053914.html 第一百零七章 楼主们各显神通 那就斗胆读读看? 看看学院里的吃瓜路人们是否还是像照片事件刚爆出时那样,对他俩恶意满满? “大神就是大神,总有扭转乾坤的本事。我觉得之前他俩的名额之所以会被拿掉,完全是学校嫌面子上挂不住,并且校领导们太封建了。人家的水平摆在那,哪怕被强行取消了参赛资格,也依然可以在别的地方发光发热......” 卢盼盼和钟不群皆是一惊,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热评第一,竟然是向着他俩说话的。 当然,他俩还是有点盲目乐观了。因为这回帖的回复下面,立刻就出现了反对他俩的言论。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青苗杯可是给国舞团招募人才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国舞团世界巡演上台打醉拳的?或者是国舞团里面有一定知名度的舞者每天忙不迭地恋爱、一段接一段地传绯闻的?纯粹胡扯。” “幸亏学校当时没让他俩继续参赛了。要是他俩的照片影响都那样了,还能登上舞台,那才冤呢。” “楼上说的对。保不齐啊,外校的人会用最糟糕的想法揣测我们学校呢。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倒时候,他俩准能拖累得我们一个系甚至一个学院都找不到好工作!” 卢盼盼继续往下翻,发现那个替他俩说话的账号还挺顽强,一连被怼了好几句,依然坚定自己的立场、条理清晰地反驳他们。 “钟卢在个人生活习惯方面的确有需要改进之处,不过校方武断地直接剥除二人的参赛权利,最终也就只能选出仅次于他们的选手代替参赛。这是置学校的最终参赛成绩于风险之中。我说的是客观事实吧。” “他们做得不够好,却也是只要及时矫正、就可以避免酿成大错的‘不够好’,你们就算是想要上纲上线,也得看清现实、认清自己。这些严加指责的话,他们的任课老师和我们校领导可以挂在嘴边以示提醒。但你们一个两个也这样上赶着奚落,合适么?” “你们是有足够的实力替他俩参赛了,还是说你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却敢打包票自己一次酒吧都没有去过?专业水平和娱乐习惯,也就是学和玩,某些人可不能要一头没一头啊......” 这位“自己人”每句话都掷地有声,既没有回避钟卢二人本身存在的问题,又很好地撕开了那些躲在网络背后指指点点的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无非就是嫉妒钟卢的专业能力,得不到钟卢争取来的资源......不管他俩因为什么丢失了这些资源,所有嫉妒他俩的人都会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 这个人发完长评之后,先前跳脚的几人果然噤声了。 当然,只是局限于在最热评的这一层楼噤声。他们这些嘴碎的,在其他楼层里依然蛮活跃的。 “那也比之前强,”卢盼盼忐忑的情绪总算安定下来,“不过说来也怪,之前‘照片事件’那个帖子里,铺天盖地都是来骂我们的,偶尔一两个替我们鸣冤,说我们至少人品和专业能力时刻在线的那些回复都被骂得狗血喷头......这次怎么回事啊?” “应该是因为我们进了半决赛,许多一开始随波逐流、对我们并不熟识的校友看到了我们的价值,于是替我们说话的声音开始被允许了。” 钟不群托着腮,眸色朦胧。 若不是脖颈上喉结明显,手臂的肌肉线条无比分明,再加上他留着短发,否则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个男性。 卢盼盼余光瞥见钟不群的盛世美颜,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他艳压了。不爽的情绪挤压于心,所以她连他的话都未曾听真切,“为什么不允许别人替我们说话啊?” 把肯定句生生听成了否定句。卢盼盼,可真有你的。 钟不群用指节刮了刮她的鼻尖。 她鼻尖玲珑又挺翘,他一出手便有些上瘾,又一连刮了几次,再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才肯罢休。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开始有人替我们说话了。不过也不要盲目乐观。你看这评论区,热评一是在替我们说话不假,不过要是细细拆分,替我们说话的和依然在咒骂甚至给我们造谣的人,大概是一比一左右?” 一比一?对他们恶语相向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多? “看起来,想要改变所有人对我们的偏见,恐怕不是短短的几天半个月能够实现的咯。” wap. /91/91211/20053916.html 第一百零八章 卸下伪装 “那当然,否则我也不会想到那个你知我知、秘密执行的计划,还把战线拉得这么长。”钟不群抱着胳膊,眉心藏着一抹自得,仿佛他能未卜先知。 “你少来。你不是说了,你一早就对我有感觉了吗?提出来假扮情侣这个计划,难道不是为了追到我?”卢盼盼歪着头,脸上一派天真。 “......追你,这件事我是想着等做好了心理建设,就下定决心要去做的。谁知那日你约我谈心,我就刚好提前表白心意。我想象的和你表白的日子,远比那一天要晚,而且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我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钟不群耸耸肩,似乎当日的表白非他所愿。“不过你不必怀疑,在学校论坛里实现舆论翻盘,帮着你青云直上,顺利地入职国舞团才是我计划里的核心。” “哦,你会对我这么好?”卢盼盼刻意将语调上扬,故作轻佻,却是在借着半开玩笑的口吻试探他的心意。 真的就这么在意她了?他们不是才刚在一起么......不会又是什么海王套话吧。 “真是奇了。卢盼盼,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些日子,我除了对你好还对谁好过?”钟不群伸出手指就想拧她水嫩香滑的脸蛋,被卢盼盼笑着躲过。 “谁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偷偷联系学校外面那几个老相好......钟不群,你打量我是傻子,我却知道你在外面左右逢源。你是个不老实惯的,我才懒得管你呢。”卢盼盼越说越来劲,把论坛的帖子一关,电脑一合,就嬉皮笑脸地赖在钟不群怀里了。 钟不群低头瞧了一眼像橡皮糖一样黏在自己胸口的卢盼盼,却是没有继续接她的玩笑话,而是认真地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说我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对其他女生那么好过。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只对你好。” “咳咳,你可拉倒吧。这样的障眼法,你估计操纵了不下千百次。”卢盼盼腹诽道。 钟不群洞若观火,自然觉察出了卢盼盼对他的话不甚相信。于是他干脆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输入一串数字之后就解锁了手机。递给卢盼盼,“你自己随便翻,刚才我一直陪着你,根本就没有时间清理手机里的东西,你现在瞧,看看有谁给我发了暧昧的信息,我有给谁回应过。” “好了,知道你是一个自觉的乖孩子。”卢盼盼看也不看,反而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机是你的隐私,我不喜欢过问别人的隐私。” 看起来懂事,清纯乖巧,谈起恋爱又温柔可亲,像是从神坛跌落的高岭之花,卢盼盼一直把这样的标签牢牢捂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 “......你并不开心。你明明在好奇我刚刚输入的那串数字,它既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我的生日。你在想我把谁的生日设成了我的手机密码。”钟不群非常直接的揭穿了卢盼盼的小心思。“认识了四年,你每一个习惯性的微表情,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卢盼盼,不要糊弄我。” 啊,这样吗? 他怎么看出来的? 自己......真的很在意他手机密码的含义吗? 卢盼盼在内心深处自问,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可是钟不群的很多事情,卢盼盼并没有特别留意过,他们是舞伴,只要按时参与排练就好。当时又没有打算找对方谈恋爱,何必混的那么熟。 对于钟不群能够参透自己的各种小心思和微表情这件事情。卢盼盼既有些惊讶,又有点感到害怕。 就是突然有种,他关注自己、“盯上”自己的时间,远比自己想象得要早。 “是吗......你这么关心我,我却不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你会不会很生气?麻花就经常因为这件事情说我来着。”卢盼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有的事。”钟不群瞥了眼卢盼盼合上的电脑,心道那是她为了防止自己歪在她怀里的时候,误伤到无辜的电脑,所以特意合上的。于是他特意伸手把电脑又推得稍远了点,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在我面前不需要有任何的伪装。那样你会很累,而本身能够看透这些的我,会特别痛苦。” 你不用继续做那个粉饰出来的卢盼盼,现在的你、你的那些小情绪,我都挺喜欢的。 wap. /91/91211/20053917.html 第一百零九章 我的小朋友 “说回我的手机密码好了。这串数字眼熟吧?是我们达成共识,决定先交往一段时间试试水那天的日期。如果我们真的很适合一直这样相处下去,那那一天就是我们的纪念日。” 钟不群用指尖仔细梳着她耳边的碎发,端详着她像琉璃一般光泽动人的眼瞳。卢盼盼蜷在他怀中,乖顺得像只小猫,她看向钟不群,发现对方的眼瞳中,只有自己的影子。 好像谈一场这样的恋爱也不错! “我记住啦,不过那样我不是很轻易就可以输入密码,打开你的手机了?你会介意吗?”她捏了捏钟不群的手臂,发现他胳臂上的肌肉真的很紧实硬挺,脸上又浮现两片红云。 “随你。我不会生气。”他在她柔润的、微微泛着晶亮光泽的唇瓣上啄了一下,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逗得卢盼盼莞尔一笑。 “哦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麻花’是你室友吧。她好像对我们的事情很关心?” 说起这个,卢盼盼也觉得有点奇怪,“她性格很温和,和我私交也很好。不过好像自从我们两个人在谈恋爱的传言出现之后,她就变得特别八卦。” 最开始就是缠着卢盼盼和她讲他们如何在一起的经历,后来更是三天两头地找卢盼盼套话,问她与钟不群之间的一些事。 特别像那种夹缝中找糖吃的“cp粉”。 “这样啊。” “对,而且以前她都很喜欢宅着追剧,最近几天她倒是不肯继续闲着了,动不动就出门,而且我还看见她和别的系女生聊得起劲。以前她不会这样的。”卢盼盼一五一十地汇报。 钟不群略一思忖,认为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他们两个可以努力的地方,“这些人多半是支持我们的,而且也对我们在一起的事情乐见其成。咱们不是还在论坛里养号么?有些号都已经一连在我们学校论坛签到了好几天,只是还没绑上学生身份。我们可以在这个群体里慢慢打探,说不准会有些突破。” 确实,发照片的那个人似乎没有足够的预算雇水军,那时候的发帖不仔细看还好。若是以后再翻旧账、扒细节,绝对漏洞百出。 钟不群要的就是这个反差,彻底把他们“表里不一的伪模范生”标签给摘掉。 他们自己偷偷养的这一批为他们撑腰的“水军”账号,就相比对方做了太多的改进。 只差这一线,还是钟不群发现了一个可行的突破口。 “早知道就把这些事早点告诉你了,还是你想得周到。”卢盼盼干脆赖在他怀里不走了,用手勾着他的脖颈,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下午的舞蹈房阳光正好,今天本来就是排练日程中难得的休息日,已经用半天的时间检查过编舞,现在卢盼盼巴不得睡上一觉。 “你是我的小朋友,我自然要保护好你。”钟不群用手掌替她遮挡刺眼的阳光,“凡是我能想到的,我都替你打算好。你那个室友若真如你所言比较温和内向,最近又突然开始联系非同系的其他人,可见她应该在全校的范围内找到了同好。我是这么推测的。” “你想想她每天和你聊得那些话题,想想她最近的行为举止,我感觉应该大差不离。只是,我们也不能太直接地找她聊这件事,得一步一步来。” 麻花之所以忙不迭加入“cp粉”大军,还嗑得津津有味,多半是觉得卢盼盼的人品她信得过。人总是有ab面的,卢盼盼目前的这些缺点和习惯,在她个人看来,是可接受的。 若是在麻花对他们还有些好感的时候,贸然寻求帮助,麻花会无法理解,并且会因为他们功利的言行,转而开始掂量要不要继续支持他们。 他们想要在青苗杯获奖、想要进国舞团,想要成为有资格在最大的舞台上谢幕的人......那就不能有污点。如果已经有了,那也务得翻盘。 知道了以麻花为首的“cp粉”们的存在,能够更有底气,却也要更沉得住气。 “钟不群,还有人在支持我们,真好。” “是啊,所以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们的将来,继续好好相处下去吧。在世俗的眼中‘堕落’,就会被无数人所不接受。不是说我们没有违法违规,就可以被任何人所容许的。想要大的平台、好的资源,无异于自愿穿着镣铐跳舞。我们的一言一行将会受到所有芭蕾热爱者和全国最顶尖舞蹈工作者的监督。卢盼盼,成名需要代价。” 不过能和你陪着彼此,大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wap. /91/91211/20053918.html 第一百一十章 营业更积极 想要吸引更多“cp粉”,获取大家的支持,给翻盘打实基础......钟卢二人就务必要更加积极地营业。 除了外表、气质和专业能力无可挑剔之外,两个人的感情也甜度满分、丝毫没有演的成分的话,他们会更加受到同校同学甚至外校同学的支持和欢迎。 久而久之,客观来说可追究可不追究的问题们,便能够逐渐被支持者的声音盖过。 也许会有人惊觉,天天玩得这么嗨竟然还能成为专业第一,这是天才还是奇迹; 也许会有人觉得,他们这样做并没有妨碍他人,好说不好听,不过存在亦即合理; 还会有人发现,钟卢二人自从那次出了照片的事,就真的一改从前的习惯,变成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的模范生了...... 恰在此时,还有他们早就布置好的一些其他的学生账号出来发声,拎出公布照片的人,以及他的那些并不牢靠的水军账号。 至此,他们在学生时代留下的黑历史,总算可以一笔勾销,并且大概率不会影响到他们加入国舞团的心愿。 说干就干。 麻花第二天就撞见卢盼盼挽着钟不群的胳膊在操场散步,钟不群还把手中袋子里的零食喂到卢盼盼嘴边,用指尖很自然地揩去她唇角的零食残渣。 这......什么情况?! 她即刻掏出手机,和群里的姐妹们汇报情况,“我的天,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描述完之后,她还被群里的姐妹们央求着,冒死从背后偷拍了他俩。 “这也太甜了吧,我要晕过去了。” “姐妹们,这两个学生可是被学校以作风不正为由,点名取消了参赛资格的。咱们嗑他们显得特别不符合主流,只能偷偷嗑cp......这种心酸谁懂?!” “虽然但是,酒吧我偶尔也去啊,而且我换男朋友最勤的时候,分手一周就遇到了喜欢的人来着......我觉得他们这样很正常,只是他们在校内被所有人都默认成那种乖宝宝了,心理落差大......我认为换个期待值不那么高的角度来看,他们其实一点错都没有......呃......这是可以说的吗?” “是啊,不过那时候论坛里不是铺天盖地都在骂么?我后来发现那些盖楼的账号有不少都是新号,连头像都没有。但是学校处理结果都下来了,谁又敢说什么呢?校领导觉得他们必须要像公众人物似的维持完美人设,我们说什么也不管用啊不是?” 群里像是炸开了锅。不多时,有一个小姑娘问麻花,“学姐,你上次在他俩参加专业组的喜报里替他俩说话,还被顶上了热门,后来有没有挨喷啊?” “有啊,可是我不在意,”麻花看见自己磕的真人cp营业了之后,脚下的步子仿佛都变得轻盈了,“且不说这些骂我的有不少都是水军账号了,就算有真人站在我们对立面,那也无所谓。” “我还记得入学那年老师对他俩的评价,是十年都难能遇上的好苗子。他们以后没准能在国舞团那样的地方闪闪发光,为全国各地的舞蹈爱好者所支持和追捧。这样出挑的人,肯定免不了被人嫉妒、憎恨。咱们就坚定自己的心,支持他们就完了。更何况,他俩的糖是真的多......” “我不是卢盼盼的室友么?之前就老见钟不群到我们宿舍楼下找她、等她、给她送东西,后来卢盼盼看到论坛有人在传他俩在一起什么的,可能那时候她还没正式跟钟不群在一块,就特别避嫌。钟不群有事情要单独见她,她还非要我送她去,不肯他来接......你们不知道我老远看到钟不群那个表情......跟欠了卢盼盼五百万一样。” 麻花一点一点和群里的同好们交流着自己的经历,那些糖点就算翻来覆去提起,都能让他们嗑得津津有味。 学霸cp,还都是颜霸,再加上“本是海王但独独钟情于你”这种烂梗,老套但很令人心动。 “我那天看到钟不群在操场把卢盼盼打横抱起来了!真的!好像是在打赌还是在做什么~” “我有一次碰到钟不群凑在卢盼盼耳边说什么......就在食堂!两个人都好好看,简直是世界名画!” ......支持者们的讨论滔滔不绝,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位当事人醉心营业,对自己掀起的惊涛骇浪浑然不觉。 wap. /91/91211/20053919.html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偷懒罚跑圈 “米苏,别吃了,起来排练。”肖宇泽个子高,在娇小的米苏面前更是显得人高马大,提着她的后衣领,就像拎起一只小鸡那样简单。 “呜呜呜......”米苏口中还叼着肖宇泽买给她的、本该好好躺在保温袋里的芝士吐司,说话含含糊糊。 “再这样下去,咱们这个剧目怎么也排不完的。”肖宇泽看着米苏眼泪汪汪的模样心生不忍,却终还是狠下心来从她手里没收了吐司,“我知道这个剧目难度大,你有些抵触,不过参不参赛本身也不是我俩可以决定的。还是调整调整状态,继续练习一会吧。” 米苏争不过长手长腿的肖宇泽,急吼吼地挥了一会自己的胳膊,但是连吐司的边角都没有够到,干脆赖在他身上,像一只用力够松果的小松鼠。 腮帮都气得鼓鼓的。 “好啦......过几天南老师还要来检查呢。就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检查肯定过不了关啊。”肖宇泽强忍住即将爆发的笑意,揉了揉米苏的脸蛋,“把刚刚顺下来的那一小段练好,练好我就把吐司还你。” “再过一会儿,吐司里的芝士都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米苏的眼睛里写满了怨念。 “那我带你去买其他好吃的?你绝对会喜欢的那种,怎么样?” 以米苏的吃货程度,想让她暂且放弃眼前的美食,方法只有一个——以更加具有诱惑力的其他美食来引诱她。 “嗯嗯嗯嗯!”果然,米苏转头把吐司忘了,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那你说话要算话!” 总算是让她静下心来了。肖宇泽无奈得想要叹气,却又怕叹气发出声音来了惹得小祖宗不开心......罢了,先把动作继续抠好才是正经。 二人刚要走到各自的站位,谁知道南老师竟然推门而入。 三人正巧打了个照面。长凳上摆着温吐司,音响也还没放出音乐来,两个人都还没完全准备好开始练习,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摸鱼呢?忘了我说今天也要增加一次检查了么?你们就这个态度?”南乔不怒反笑,抱着胳膊瞧着他俩。 没有什么,比摸鱼的时候被抓包更令人糟心了。 因为嫌《茶花女》这个剧目太困难,本身也没有参赛动力的米苏,更加不乐意排练了。 没有老师盯着的时候,肖宇泽快要把她惯上天去了。她说吃零食就许她吃零食,她说想休息也给她台阶下。 所谓的督促练习,多半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劝劝。总体来说,他还是只把她当成个孩子惯着。 “合适么?肖宇泽,我怎么跟你交代的?你以为你俩还在舞校,还没考附中呢是么?醒醒吧!你们已经是a大的学生了,还是青苗杯专业组的种子选手。就这个面貌,别的学校和单位不废吹灰之力就能赢了你们。” 米苏其实特别想说,赢了也就赢了呗,本来就没抱希望要赢......可是看到南乔这么严肃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样很不合适,你们知道吗?学校下了血本培养你们,且摆在你们面前又是这么好的机会......我认为我对你们已经够开明了,哪想到你们对自己的要求还能更放松。从进屋我就发现你们身上连汗水都没有,可见是没用功练习。” “先跑圈,把态度端正了再回来继续练。” 呃,是全世界的舞蹈老师都很喜欢罚学生跑圈么? 也对,普通的撕腿、耗腰之类的物理攻击已经很难惩罚到这些学生了,跑圈考验的是耐力,倒是有可能让学生们记住些教训。 还能顺便控制体重。 “哦......”刚想抱怨剧目太难的米苏,只好先老老实实扯着肖宇泽跑圈。 从参赛的一开始,他俩的意愿似乎从来都不重要。只有学校的名望和利益被放在首位。 就像他们本想着选一个和预赛同类型的剧目参加半决赛,结果直接被南老师和系里的老师们驳回了一样。 参不参赛、该准备些什么,似乎都是与他们无关的事。 南老师说,表演分似乎很受重视,那就选演技难度比较大的舞剧。 哦,那就选。硬着头皮也要练习。 米苏跑着跑着,不只是跑得太急喘不过气,还是委屈袭上心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他们都欺负人。 要不是在赛场能看到跳舞又好又帅气的钟不群前辈,我就算退学,也不参加这个累死人的比赛。 “米苏,我说的话还算数,不难过了好不好?”肖宇泽刻意放缓步子,跑在她身边。 什么话? 对哦,他答应了自己,练习完带她去吃好吃的来着。 米苏吸了吸鼻子,跑的脚步稍稍加快了些。 wap. /91/91211/20053921.html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刁钻的问题 在米苏面前,什么都不如好吃的管用。 肖宇泽摇摇头,很快就加速追上她的脚步。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他刚才被米苏吃货属性暴露无遗的样子逗得唇角弯弯。 二人围着操场跑了足足五圈,南乔才在楼上远远地对着他们喊停,“可以了,都上楼吧。” 米苏早就想回到舞蹈房里了。最近的天气实在是邪性,刚才他们围着操场跑圈的时候,场地里“妖风阵阵”,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晾衣夹夹在棉线上的薄衫,随时都可以被风卷走。 练功房里至少会有空调,比室外要暖和不少。 思及此,米苏甚至调动出比跑圈的时候还要快的脚步,奋力冲向舞蹈房。 肖宇泽跟在她身后,及至二人回到了舞蹈房,他们纷纷傻眼了——南乔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屋子里的暖空调给关上了。 “屋子里太暖和的话,你们就打不起精神,”南乔解释着,“我盯着你们练习,就在舞蹈房里陪你们,都记得打起精神来。” 才出了刑场,又入地狱。米苏在心底叫苦不迭。 茶花女的动作,她倒是和肖宇泽一起学了个大半。可是…… 玛格丽特这个角色,到底该怎么演绎啊? 从预赛到半决赛的难度跨越,对于米苏来说,跟刚刚学会了一加一等于几,就被布置了微积分的题目没什么区别。 初赛的时候,他俩的优势就在于拿出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气神,现在乍然被安排了情感层次这么丰富、情感表达难度极大的剧目,练习的时候有些畏首畏尾,竟然快要把当初的优势也尽数磨平了。 “动作还可以,”看着他俩跳完一遍,南乔的脸色颇为难看,“就是我要求你们做到的,你们一样也没有。” “玛格丽特和心爱的人分离、隐藏自己为他在背后的付出,怎么演得那么平淡。米苏,你不能只是为了做动作而做动作。能报名参加青苗杯的人,编舞里的自选动作,绝对都是能完成得很好的。你要是仅仅以‘把这个剧目完整跳下来’作为目标,那你倒是快要达成目标了,不过你也铁定进不去下一轮。我话就放在这里。” 米苏虽然老早就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可是被老师这样亲口点名批评,愧疚感还是占了上风。 “老师,这个剧目对于我来说有点难演,我照不出玛格丽特的那种感觉,所以演得不够好,辜负了您的期望……” “不要急着道歉,”南乔打断她,“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评委老师喜欢在整体水平达标的基础上、演技出众且能够最大限度还原剧目中角色的选手,最好还是对舞蹈事业激情未褪的年轻人。再怎么说,比赛早就被大家默认成是在为国家舞剧团选人,标准肯定是严格贴着舞剧演员来找。你们上一场因为很有朝气,所以一众评委才对你俩寄予期望。要想满足他们的期望,不说演得多精湛,至少得让他们看到你们的天分。不选个有挑战性的,怎么让他们对你们的天分一目了然呢?” “米苏,你每次在需要和肖宇泽眼神交互的时候,神情都不到位。忧郁呢?伤感呢?你总是木木的,根本没有传达失去爱人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有的只是今天可能丢了个玩具、今天可能没吃到零食那种孩子气的不开心。程度不够,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了吗?” 米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想着自己课后一定要好好体悟,却不料南乔压根没打算放过眼前这个话题,直接开口问她,“你该有喜欢的人吧?” ?! 突然问这个…… “……有。”奇怪的是,米苏在听到南乔这句问话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形象,并非她时时崇拜并仰望着的钟不群,而是每天任劳任怨给她带饭、次次练习都是既督促着她跟上进度,又惯着她给她拼命放水的肖宇泽。 同样身材修长,肖宇泽的外貌比起钟不群的柔美型,更具备了阳光大男孩的那种俊朗。 就在不久前,肖宇泽还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来着。她想吃什么,他都作陪。 米苏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之后竟两颊通红。 “告诉我他的名字。”南乔还在继续引导。 牵动情绪,以亲身经历为导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激发演技。肖宇泽是米苏的舞伴,在排练的时候本无需回避。 “肖……肖宇泽……” ?!! 天呢!怎么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wap. /91/91211/20053922.html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还能继续吃吗 米苏迅速把嘴捂住,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该死,不应该在老师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开小差的。 现在好了吧,脑袋瓜里的那点东西,全都吐露出来了…… 肖宇泽也吃惊得不得了,他的表现则是半天合不拢嘴。 南乔突然发现自己问出了了不得的东西,也是震惊到瞳孔地震。 她本来还想说“把肖宇泽想象成你喜欢的人,想象一下你被他抛弃的那种痛苦”之类的,现在看来,连想象这一步都显得有些多余了。人家小姑娘直接看上他了。 这么纯善无害的米苏,恐怕任何人都无法抵抗吧。肖宇泽这小子还真是好运气,被这么好的姑娘喜欢着。 三个人各怀心事,其中最想从这个舞蹈房消失的,恐怕便是米苏了。 若是此刻再改口说个别人的名字或否认自己喜欢肖宇泽之类的……不是越描越黑,就是好说不好听。 只有闭嘴最合适,要是能换个星球生活,那就更好了。 “好,那假如肖宇泽从今天开始不再和你说话、也不再体谅你所做的任何决定,你会怎么想?” 南乔问着的同时,肖宇泽异常紧张地盯着米苏。 说是喜欢,那么到底有多喜欢?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止不住好奇。 米苏却是在南乔提出这一问的时候愣住了。 喜欢么?算是喜欢不假…… 可是如果肖宇泽彻底不理她、不体谅她了,她就会特别伤心么……貌似也不至于。 大概也不会由此产生什么深入的想法,最多就是有些郁闷,想要来一顿美食解解愁。 仅此而已。 说不出什么内容的米苏,在南乔的注视下,极为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肖宇泽面色凝重。 看来,小家伙也没有那么喜欢自己,要想和她在一起,需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南乔倒是总算找到了米苏的症结,她就是对感情的体会不够深刻,所以才表现得不够到位。 也正因如此,在了解了剧目的难度之后,她才会如此抵触排练。 “先抠动作吧。” 距离半决赛还有一小段时间,米苏的这件事,急也急不出个结果来,把动作抠完,再从长计议。 这天的练习,总体而言倒算是顺利。米苏在南乔训诫过以后,态度端正了不少。她的脚背漂亮、动作极为舒展,有些细节南乔不需要多强调,她就自然而然地做到了。 “等我下回来检查的时候,你俩要是还能把我交代的话当耳边风、再摸鱼被我抓到,那就不光是罚跑五圈了。都记清楚,下回我检查是五天之后,上次我来就提早说过!不要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练习的进度一定要尽量照快的来,你们的时间远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充裕。”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南乔如一阵风一般先行离开,留下米苏和肖宇泽两个在偌大的舞蹈房里整理各自的东西。 米苏算是在不久前给肖宇泽表了白。 所以此时,二人之间算是捅破了窗户纸,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肖宇泽一连几次欲言又止,米苏披上外衣,背着包,也没有叫上肖宇泽就默默地往外走。 好在肖宇泽一直很有眼力见,知道她应该是有些不好意思像往常那样无所顾忌地喊着自己一起去食堂。于是他只是默默跟着,也并没有主动接过她的包拎着,或做出任何过分亲昵、会引得她不舒服的举动。 “肖宇泽。” 二人一直并肩而行,终于,还是米苏主动打破了沉默。 诶?是有什么话需要和自己说么? 肖宇泽这边紧张得心里直打鼓,米苏的下一句话,却直接把他的一切紧张情绪全部生生压了下去,“那咱们……还继续吃好吃的吗……” 呃,闹了半天,她最在意的竟然还是吃。怕经过课上那一问,二人关系尴尬,不能在没心没肺地聚在一起吃东西,她还专门问这么一句。 肖宇泽失笑,禁不住揉了揉她的脸。 小脸蛋已经吃得有些圆嘟嘟、糯叽叽的了,竟然还在惦记吃。 可除了惯着,肖宇泽还能怎样呢? “想吃点什么?”他揉揉她的头发,发现米苏对这个动作表现出轻微的不自在之后,又立刻收回手。 “都......都可以。要是能有肉肉吃,那就更好了~”肖宇泽靠得很近,甚至刚刚还在抚摸自己的头发,可是空气中飘散的肉香味却让米苏瞬间失去了理智,甚至忘记了害羞。 她此刻只想疯狂暗示肖宇泽,食堂里的“硬菜”,她今天一定要尝一尝。 wap. /91/91211/20053923.html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靠得太近了 食堂里果然排起了长队,因为今天有许久未与大家聚首的炸鱼排。 “呜呜呜……是炸鱼排!”比芝士吐司还香的炸鱼排!今天果然没有白来。米苏正想往队伍里钻,却被肖宇泽抓住,“不怕体重超标?” “那是鱼肉诶!鱼肉吃了肯定不会发胖……再说了,玛格丽特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骨瘦如柴的肯定不行。”不行不行,不让我吃鱼排的话,肯定不行。 “玛格丽特是纤瘦的病美人……再说了,真等你体重超标,练足尖的时候你可就得吃苦了。”肖宇泽苦口婆心地劝着。 “那我排队买一份,我们一起吃,总该可以了吧。”要是肖宇泽再反对下去,米苏的嘴恐怕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肖宇泽在心底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谁让他拿米苏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我们两个人一起吃。不过我说好了我带着你,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所以还是由我来买单。” 见肖宇泽如此慷慨,随着队伍的缩短,炸鱼的香气也越来越明显……米苏对肖宇泽彻底放松了警惕…… 谁知肖宇泽好不容易排到窗口跟前,却是语出惊人,“半份炸鱼排,不用浇酸奶酱。” 米苏:……肖宇泽!你阴我!! 光点了半份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去掉最灵魂的酸奶酱!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排队排到这里的,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么美味的鱼排呢?少说也得点标准的一份,然后多来点醇厚的酸奶酱吧。 才刚被支出队伍去拿餐具的米苏,偏偏听见肖宇泽点餐时候说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肖宇泽端着鱼排,看到小脸气得乌青的米苏,赶忙把鱼排的餐盘伸到她面前,“喏,酸奶酱里掺了沙拉,热量实在感人,我就把酱料去掉了,半份就已经这么多了。咱们是舞蹈系的,不能跟着其他系的同学这么毫无节制地吃。” “哼。”米苏知道他说得在理,也不好直言怼他,只能拿鼻孔出气。 “要不要喝杏仁露?我去给你盛一碗过来。” 杏仁露么……就是那个甜津津的、又香又滑的杏仁露?肖宇泽一提这个,米苏的气就消了一大半。不过为了让肖宇泽意识到自己真的在因为鱼排生气,米苏还是把不开心都摆在脸上,简直就是个幼稚鬼。 “不说话,那我就不盛了。” 好,算你狠。米苏气得两腮鼓鼓,最终还是在杏仁露这一关妥协了,“你最好给我盛一碗。” “哈哈哈,”肖宇泽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直接笑出声,“行,我去帮你盛。” 米苏实在是太可爱、太单纯了,老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她。 很难想象如果这次半决赛再一次晋级,练习的安排变得更加紧张之后,还有没有时间与她以这种闲适的模式相伴。也不知道她在未来会不会“开点窍”,从有朦朦胧胧的好感,变成真正地喜欢自己。 毕竟,如果她只是单纯被芝士吐司、炸鱼排之类的东西收买,那她这只小馋猫,早晚有一天也同样会被别人收买。 得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好才行呢。 肖宇泽去盛杏仁露,米苏找好座位等着。她趁着肖宇泽不在,偷偷把鱼排分成了大小不等的两块,再偷偷把大的那块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嘻嘻,这些都归我啦。” 米苏心里的小算盘正打得噼啪响,恰巧肖宇泽在这时候回来了,端着两碗刚刚盛好的杏仁露。 “某人不太自觉,”肖宇泽用手指搓了搓鼻尖,“我看,要不然这个杏仁露就不要给某人喝了。” “谁说的,我都帮你把鱼排分好了,你怎么还这么大的意见?”米苏大言不惭,还准备在他的眼皮底下“销毁证据”。 只见她一大口咬下去,把鱼排叼着。只要她下口“毁尸灭迹”,就很难分辨出两块鱼排究竟谁大谁小了。 “你等等。” 米苏一愣,肖宇泽恰巧在这时候把脸凑过来,结结实实地咬住了鱼排的另外半边。 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米苏的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肖宇泽咬下半边的鱼排,这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是一脸满足,“鱼排是被我扯断的,你咬着的大半块归你。” 说是他扯断的,就是说剩下的大半块鱼排他都没直接接触到,米苏可以放心地吃。 当然,如果他确实不小心接触到了那块鱼排的其他部分……那他们,大概就算是间接接吻了。 米苏气得眸子都快要烧起来,肖宇泽却只是耸耸肩。 你自己要耍赖皮,我有什么办法。 总不好用筷子从你嘴里生抢吧,那就只能我自己把多余的部分扯掉了。再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你……你离得太近了,你再坐远一点!”米苏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儿,已经完全炸毛了。 wap. /91/91211/20053924.html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惊爆消息 “好,我知道。”只是稍稍靠近一点,她就又炸毛了。肖宇泽明明是被凶的那一个,却莫名其妙地领会到米苏的萌点。 她脾气正暴躁的时候,会在不经意之间通过小动作与微表情,流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最真实想法。 就比如,刚才他一靠近,她的脸就红得像是挂上了两片火烧云。 还有刚才在舞蹈房不小心被南乔套了话,她也在无意识中把心意说漏嘴了之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烦躁。 可见,她的暴脾气,和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小心思,总是成对出现。 肖宇泽也不想被凶啊,可是这样一来,他能够看到更多她的小心思,也许慢慢地就能让她和自己更亲近些?说不准再过些时候,这个小姑娘就开始开窍了,就会愈来愈喜欢自己呢。 看来这阵子,只要自己把握好分寸,多“逗一逗“她,才会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更加有利。 若真追究起来,自从大一开学没多久,肖宇泽就已经对米苏生出了好感。 那时候,老师指定他们两个以最高成绩进校的人互为舞伴。肖宇泽见米苏个子并不高挑,严苛地来说也算不上比例逆天,说话声音还软软糯糯的,总觉得她能够在统考中拿到好名次全凭运气。 在那时候,他心底里是有些瞧不起她的。 因此屡屡不愿意和她说话,在她面前一派高冷。 然后第一周摸底考核的单人剧目,他就傻眼了。她的脚背既有先天的优势,也经历过后天的苦练,竟然会在做每一个绷脚背动作的时候,让双脚展现如此优美的弧线…… 那么瘦弱娇小的身体,竟然可以蕴藏如此大的力量。实在是令人啧啧称奇。 自打第一次考核过后,肖宇泽就对米苏刮目相看。就连和她一起,被学校赶鸭子上架参加青苗杯的时候,他主动提出给她买早饭,也有几分想要“抱大佬大腿“的意思。 谁知道排练了这段时间,米苏和她软萌外表有反差的爽朗性格和自来熟体质,还真就把肖宇泽给套牢了。 反倒是她自己没心没肺,别说对肖宇泽的心意毫无察觉了,就是她自己对肖宇泽萌生了好感,她都没当回事。 还满脑子想着吃吃吃。 “这还差不多。“米苏嘴里含着鱼排,任炸物的香气与舌尖缱绻,甚至不舍得下咽,“我快吃饱了,就先走啦。以后咱们注意保持距离,不然就会像今天在南老师面前那样闹笑话的。” 肖宇泽:? 这个小丫头的脑子究竟是怎么个结构?表白等于闹笑话?对情爱一知半解的稚童才会觉得这些是难为情的是吧…… 肖宇泽苦笑着,同时暗叹自己要想追到心思澄澈的米苏,任重而道远。 但同时他也很庆幸,米苏心思恪纯,估计对钟不群也只是单纯地敬佩,没有什么旁的想法;否则南老师上课点拨她的时候,她脱口而出的该是钟不群的名字了。 米苏端着餐盘快步离开。走远的时候,满脑子都还是肖宇泽和自己同时叼着同一块鱼排的模样。 油叽叽的,特别尴尬,还有一点……很奇特的感觉。 当时他们两个人彼此的脸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混合着炸鱼的气味一个劲往她鼻腔里钻。 好吧,恐怕她以后再看见肖宇泽,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事物,就是炸鱼排了。 ……与此同时,舞蹈学院内,麻花盘着腿坐在寝室床上,正在兴致勃勃地制作她的拌面。 只见她无比熟稔地把喷香的麻酱包倒进面碗内,然后用筷子稍稍搅动,酱料的香气立刻与松软的面条融合。 那味道,简直让人欲仙欲死。 “麻花,你能不能不要在宿舍里面吃东西,味道怪呛人的。”周洛又是一张口就开始怼人。 “昨天某人拿电煮锅在屋子里吃螺蛳粉我都还没说什么,今天我吃面的时候,已经开了窗子,面还没拌好就散了气味,”麻花最近被叶沛蓝传染了,任何事也开始正面硬刚,“不是所有人每天都必须要去食堂吃饭的。而且说起来,比起我这种不打扰旁人的吃法,我是不是更应该先去找宿管检举你呢?又用违禁的电煮锅,又吃气味刺激的食物,还不开窗影响到他人……你才更过分吧。” “卢盼盼呢?她一连这么多天不回宿舍也不去食堂的……不会又在哪勾搭了外校的男生,花天酒地课都不上了吧?” “你这个人怎么嘴里喷垃圾,一句好听的话也没有呢?卢盼盼和钟不群官宣了,人家天天一起泡舞蹈房、一起吃饭,凭什么通知你啊?” 麻花和周洛自顾自地拌嘴,根本没有发现宅在床上看青苗杯往届选手视频的叶沛蓝,震惊到手里的平板直接砸在了被子上。 wap. /91/91211/20053925.html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给我一点时间 什么?! 钟不群原来真的和卢盼盼在一起了?! 他之前一直不肯把他们的关系公开,而且在她主动问起的时候,也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她还以为,他只是对卢盼盼有了一点好感,准备又像从前一样,和她来一段快餐恋爱或者进入一段暧昧关系,然后好聚好散,他全身而退。 像这样大张旗鼓地恋爱,弄得全校人尽皆知,是从来未曾有过的。 若说他们是因为那起照片事件,逐渐相熟,同病相怜,以至于后来对彼此产生情意……这些都合乎情理的话…… 那么她叶沛蓝呢?她在钟不群这里到底算是什么? 他们可是在附中的时候就已经相熟的同学,钟不群自从把她从霸凌她的高年级生手中救下之后,就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他就像一道光,亦或是某种救赎。 每当她没有力气继续把学艺的路走下去的时候,只要一想起他有多么优秀,只要一产生想要和他长期在一起的念头,她就可以咬着牙,继续练功,继续扒舞。 要和他考到一个学校一个班级,还要继续这么彼此陪伴下去。 在叶沛蓝的心底,她和钟不群一直都是彼此的挚友,有着坚不可摧的关系。从他身边路过的任何一个女生,都没有可能和他形成这样的关系。 叶沛蓝一直认为,自己对于钟不群而言,是特殊的。 只要她有足够的耐性去等,那么等到钟不群有一天玩累了、想要收心了,自然会回到眼中只有自己的状态。 她哪里知道,挚友,就真的只是挚友而已。就连进入舞蹈学院之后,大家已经进入了恋爱的年纪,钟不群为避嫌,显著减少了和她的联络,她都还这么自我欺骗着。 朋友就是朋友,友谊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掺假。钟不群在准备徜徉情海之前,就把这一点想得通透,这才和叶沛蓝稍稍拉开距离。如果和叶沛蓝暧昧,那就是对他们这么多年友情的亵渎。 折腾来折腾去,叶沛蓝以友谊作为掩饰默默喜欢着,钟不群却为了防止伤害她,早就开始着手回避。 他们之间,已经不同频了。 叶沛蓝翻找出麻花提到的所谓他们俩“官宣”的朋友圈,这才知道原来钟不群和卢盼盼都发了,而且他们两个人宣布恋情的这条动态的截图,又一次在论坛引起了轰动。 没有很冗长的文案,只有两张合照。 照片上的人十指紧扣,互相对望,仿佛在眼神交互之间,空气都是蜜糖的味道。 这样的钟不群,对于叶沛蓝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当然,叶沛蓝也并不知道,钟不群和卢盼盼是如何经历在学校里“人见喊打”,为了赢回曾经的名誉和心心念念的参赛资格削减脑袋、加班加点练习的。 ……好吧。 看来我已经错过了很多与他有关的事,早已不是那个和他最亲近的人了。叶沛蓝想。 就这么想着想着,心口便传来一阵真切的刺痛。 “钟,你和盼盼的事情我已经看到了。祝你们幸福,这阵子我还要准备决赛,可能不能经常和你们联络了。”她给钟不群发了消息,之后迅速地将手机锁屏,不敢看他的回信。 抱歉,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来消化这个消息。 就让决赛当一回挡箭牌好了。 我很害怕看到你们,我想象不出当我看到你们恩爱的模样时,我会是什么心情。我的骄傲,也不允许我对你们有任何的打扰。 所以,这阵子不要见面了。 “盼盼说,你们也要加油。你们是经历过层层选拔的学校代表,肯定没问题的。”钟不群回消息倒是挺快。 盼盼说。 他其实很早就已经开始避嫌了吧。自己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呢? 所谓的亲近,那些年少时的彼此依靠,好像此刻都已经变得渺远了。 真没意思。叶沛蓝耸耸肩,把聊天界面关上,眼角却感到一阵酸胀。 校园论坛里的帖子,叶沛蓝这个不常上论坛的人都已经看到,傅阳自然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比起失落、震惊,傅阳的脑海大概早已被激动和喜悦占据。 钟不群和卢盼盼已经这么高调地宣布在一起,可见是动了真格。这样一来,叶沛蓝……是不是终于可以正视他的存在了? 傅阳自信,系里除了钟不群,专业课、外貌等方方面面,就数自己最优秀了。 叶沛蓝是个骨子里就带着拼劲儿的女孩,慕强的情绪肯定也很重。自己上一次送了她舞鞋,她不是也收下了,还说要在自己的生日准备回礼么? 这不,自己的生日临近了,可以主动邀上叶沛蓝,正好多了一次彼此单独见面的机会。 wap. /91/91211/20053927.html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弄巧成拙 傅阳所能想到的,叶沛蓝也早就已经想到了。 礼尚往来,傅阳送给叶沛蓝这么名贵的一双舞鞋,叶沛蓝又因为实在喜爱这双舞鞋而收下,当然要在傅阳生日那天回礼。 “送给他什么好呢?”叶沛蓝专门跑到校外,对着商店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物品,迟迟拿不了主意。 与其说是她在纠结到底给傅阳送什么礼物才能合乎他的心意,倒不如说是她在郁闷怎么买礼物,才不会让傅阳对她产生任何的误会。 不要误会成她对他产生了任何别样的感情才行。 尽管确信钟不群和别人正在交往,还是非常郑重地公布恋情的那种交往,但是叶沛蓝对钟不群的心意暂时不可能完全消散。这个时候如果给了傅阳一些积极的暗示,对傅阳没有半分好处。 他会陷入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会被一个完全没有在惦念他的女生一直吊着。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叶沛蓝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谨慎地挑选着送给他的礼物。 那双舞蹈鞋价格不低,叶沛蓝准备“勒紧裤腰带”,挑一个和那双鞋子价值基本相称的礼物送回去才行。 不过……看来看去,货架上的礼物,都多多少少有点暧昧的成分在里面。 “就没有正常一点的礼物么?”她紧皱着眉,从货架上拿起一盒进口的酒心巧克力,又放回原位。 这种大的巧克力套盒,包装精美,品牌也很有名,买两种不同口味的就已经不便宜了。问题是,她主动送巧克力,他会怎么想? 一般都是情侣之间才会送巧克力吧……不行不行,pass掉。 又看了几样礼物,叶沛蓝发现,还是没有适合送给他的。 傅阳喜欢些什么?在他喜欢的事物里面,有没有适合作为普通朋友间的礼物送给他的呢? 想到这个问题,叶沛蓝尴尬地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傅阳应该是喜欢她,不过对于傅阳有哪些习惯、傅阳对什么比较感兴趣,作为他四年的舞伴,她还真没留意过。 实在惭愧,却也无法。傅阳对她的感情热烈如斯,她要是有心去了解,不就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叶沛蓝削尖了脑袋使劲想,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 面前是首饰区,琳琅满目的各色饰品,倒是激活了她的部分记忆。 傅阳有耳洞。 他上课的时候,偶尔会拨弄耳朵上的耳饰。鲜少有男生佩戴耳饰,所以叶沛蓝对此有些印象。 干脆送他两副耳饰好了,应该没有问题的。 叶沛蓝这样想着,脚步已经停留在耳饰的货架前。铂金和纯银的耳钉、耳钩不在少数,价格也挺感人的……不过还是要买两幅,才能堪堪还清他送了自己贵重舞鞋的人情。 她正挑选着,却又苦恼自己无法试戴。不是首饰区不允许试戴耳饰,而是她自己没有打过耳洞,根本没有办法去试这些耳饰被带上的效果。 “您好,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叶沛蓝正准备忍痛放弃耳饰这个相对不容易产生歧义、又适合傅阳的礼物选项,饰品区的营业员却不肯放过任何一位顾客,忙不迭地赶了过来。 “我……想给我的朋友买耳钉,但是我自己没有打耳洞……”因为太尴尬,平时风风火火的叶沛蓝,这会儿竟结巴起来。 “没关系。您的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我们这边的店员都打了耳洞,也都带着店里的最新款,您可以看看,我们也可以帮忙试。如果您不计划打耳洞,但也想自己买几件耳饰的话,我们这边还有耳夹款。” ?!服务这么周到么…… 叶沛蓝很吃惊,却也迅速消化了这个信息,请一位男店员替傅阳试戴了几副耳钉,最终选了两幅款式很百搭的买了下来。 这样的耳钉,买给他,怎么搭配服装都不会出错,应该还算比较实用。 而且,耳钉这种东西,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送给他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叶沛蓝自以为自己送的礼物堪称完美。 翌日,在舞蹈房,她像献宝一样把包装精美的耳钉都拿出来,递给傅阳,“生日快乐。上次你送了我一双舞鞋,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回礼给你,所以就买了耳饰,希望你会喜欢。” 意思再明显不过,她送礼物,就只是想要还人情而已。 傅阳眼神黯了黯,却也没多说什么。 来日方长,情侣之间才会互送的那类礼物,或许再等等,再耐着性子等等,就能够成为他和叶沛蓝之间互送礼物的常态了。 “谢谢。”他接过礼物盒,打开收纳袋,拿出这两副耳钉。 差点就低呼出声。 这两款,他早就在去年还是前年,就已经买过了。 wap. /91/91211/20053928.html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所谓科班生 可是再怎么说,叶沛蓝也是亲手给自己买了礼物,这份情意,他总该记得的。 “沛蓝,你选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他又一次真诚地说了句,语气诚恳。 叶沛蓝就站在他面前,打量了半晌,这才心道他是真心喜欢这份礼物,腼腆地笑了笑。 连钟不群都没有被叶沛蓝这么仔细挑选生日礼物的好待遇,傅阳却是头一个,也难怪叶沛蓝多少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她这笑意,被看入傅阳眼中,多少添了丝暧昧的味道。 傅阳存的那个心思,对于叶沛蓝的表现,又能有什么清明的注解呢?左不过是对她存了些难以实现的希望,于是容易浮想联翩罢了。 果然,他手握着礼物盒,更加上前一步,尝试用手指整理了一下叶沛蓝的碎发。 还是被她不着痕迹地躲了开,“你喜欢就好。我也不知道你可能会对什么感兴趣,所以就凭着自己的直觉买了。”一句话,又一次择干净了二人的关系。 傅阳的幻想又一次破灭。他不得不乖乖站回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后将手中的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捧着。 这个过分小心的动作引得叶沛蓝直蹙眉。他对自己始终有这层舍不下的心思,可他们还有大四的最后一年必须要作为舞伴相互扶持,更有好不容易得来的青苗杯地区决赛机会需要他们共同迎接挑战。 这层窗户纸……却是想捅破,都不能捅破的。 沉默良久,二人都想着总是这么尴尬地呆立着似乎不妥,总算想起来去忙排练这件正事。 “沛蓝,我对这个剧目都快要形成肌肉记忆了。现在,哪怕不需要听到音乐,我待人接物的时候,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比如说抬个胳膊,都会不自觉地做成我们剧目里那个动作的角度。”练习期间休息的间隙,傅阳有些自嘲地笑着。 “沛蓝,我的心,已经和剧目的练习一样,形成肌肉记忆了。” ?! 终于,这层窗户纸还是被他捅破了么? 叶沛蓝喜欢钟不群,这件事她自以为隐藏地深。且她一直以“我想要继续深造,不愿意和任何人恋爱”作为合乎情理的理由,把傅阳的心思挡得严严实实。 大学四年的舞伴之间,还是不要闹得这么僵。毕竟本科阶段,光课业上的双人剧目就数不胜数,更何况校内校外还有各种活动、比赛……哪怕只做泛泛之交都行,做彼此爱而不得的情侣,那绝对是不合适的。 卢盼盼和钟不群得是在心境上经历了怎样的转变、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决定成为彼此的爱人啊。 傅阳倒是早就看明白这些,想着叶沛蓝反正和钟不群没什么希望了,于是放开胆子说了这些。 “当然,我的心情也和你一样,好不容易从天而降的运气,让我们可以用这么重大的赛事增添履历……自然是想要取得好成绩的。”酝酿了一阵,叶沛蓝最终还是选择和傅阳继续打太极。 “我最近也是,因为这个剧目练了不下千百次,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 ……这样啊。 傅阳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她还是这样,看来是决定慢慢放下了。 同时,他又在心底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如果青苗杯这件事,不是天降于我们的运气,那……你会不会怪我?” 这样的问题,他绝不敢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叶沛蓝要是清楚了真相,就不可能原谅他。 好不容易才和她拥有了如今这相对近的距离,傅阳可绝不想把她再推远了。 一点一点地拉近,是没有问题的吧。 傅阳突然开始偷偷傻乐,叶沛蓝发现傅阳的脸上都要笑开花了,也是一脸纳闷。 a大。 “知道剧目难,但是你也不至于抖得跟腿肚子转筋似的吧。你可是科班生呢,米苏?”南乔正因为米苏的一个控腿动作始终做不到位,对她展开特训。 特训的内容,就是让米苏把控腿的动作保持住,用肌肉部分堪堪能够承受的那种酸胀感,把这个动作做到标准的感觉牢牢记下。 “老师,我好像有点支撑不住了。”米苏娇小,所以轻盈。体重占有很大的优势,脚背承受的压力相对较小,于是脚背很漂亮,但肢体力量特别欠缺。 即便她的软开度已经足够好,可是一个控腿的动作,她就是怎么也做不到位。 这会儿南乔要求她练习,她才刚坚持了一分钟不到,整条腿的肌肉就一直控制不住地发颤。 “哦,我明白了。”终于,为了调节过于僵硬的练习氛围,南乔决定找找其他话题,让米苏控腿的时候不至于这么痛苦,“肯定是盯着你练习的人有问题,你的实力发挥不出来。” wap. /91/91211/20053929.html 第一百一十九章 被八卦了 米苏似乎猜测到南乔接下来要说点什么了,于是特别不好意思地将脸别开,本来就控得颤颤巍巍的腿差点直接砸到地板上。 “让肖宇泽盯着你,你总该肯好好练习了吧?”南乔果然想的就是这个! 米苏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被自己的亲老师八卦,原来就是这种感觉啊…… “我……我……”她的额角都快要渗出冷汗来了,“我有在认真练习了。” 南老师,您还是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控腿已经这么艰难了,我是真的不想再承受来自你的八卦之魂的“公开处刑”了啊。 虽然你的初衷是调节气氛,但是你学生的体验感实在不怎么样。收手吧南老师…… “那怎么行?”南乔伸手,托住米苏的膝盖,“高度在这里,找到这个高度,让你的肌肉记住这个高度,明白吗?” “肖宇泽,你在这里盯一会儿,她还得再控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我再检查。”南乔说完这话就走到了舞蹈房的另一侧,开始旁若无人地扒剧目后半部分的动作。 等米苏把控腿的问题解决好,她就继续往下教了。 唉,该来的还是来了。米苏在心底喊救命,肖宇泽反倒不太在意,走到她身边,就开始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腿。 别看米苏个子小小,平日里又贪吃,一双腿倒是清瘦得很。 肖宇泽的目光落在米苏的身上,似乎具备熨烫的功能。米苏被看着的腿上,膝盖处的皮肤竟迅速地开始泛红。 初秋时,不必上台的情况下,米苏很喜欢穿自己那条长度在膝盖之上的短练功裤,不会太冷,却也不至于出汗太多而闷热。 恰恰因为如此,她膝盖上的那片红,被肖宇泽一览无遗。 没想到这姑娘易害羞的体质竟然如此明显,肖宇泽也是一愣。 完了,被发现了。米苏更加郁闷了。 她正郁闷着,肖宇泽到底还是有心认真地帮她监督控腿,看她不知在想什么时,主力腿又开始轻轻颤抖,于是出手将她的膝盖握住,稍稍向上抬。 这个动作本来没有什么。米苏和肖宇泽排练的时候,遇到过托举的动作,被握住膝盖再正常不过,而现在,他也确实只是在监督她、陪她排练而已。 “你你你,你把手放开!”不过米苏却对这时候的这种动作有点敏感。再怎么说,南乔老师几分钟前还在兴致满满地八卦肖米组,这会儿肖宇泽的一举一动,在米苏的眼中都会被无限放大。 意识到自己反应得有些过激了之后,米苏又抿了抿唇,尝试说点什么话来找补,“我自己能练好,不需要你扶。” 哦。不需要扶。 肖宇泽把手松开,米苏的腿立刻像失去牵引绳的“蹦极选手”,“唰”地一下,高度下降了许多。 “你管这叫‘能练好’?”肖宇泽又立刻伸出手去抬她的腿,“好好感受一下肌肉发力,先不要急着挣开我。” 不得不说,肖宇泽和米苏虽然同岁,不过在很多场合,他都还是自带“哥哥”的气场的。 肖宇泽一本着脸,米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她也的确意识到自己快要虚脱了,只好借着肖宇泽的力,用心珍惜这最后一分半的练习时间,把控腿时肌肉的发力刻在记忆中。 把控腿动作的大关过了,她才能确保已经练习过的部分近乎完美。等到比赛时上台,这个控腿的动作是编舞中非常两眼的动作之一,可以给她带来不低的印象分。 “嗯,能感觉到你在用心。”肖宇泽低声自语。他的手掌很大,刚好可以托住米苏的膝盖。这偷懒把手架在他膝盖上,和用心练习自己也在发力,给他手心带来的压力都大不相同。 尽管米苏已经精疲力竭了,肖宇泽还是能体会到,她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认真练习。她大腿两侧的肌肉线条,也因为这一漂亮的控腿动作,绷得笔直。 “练习得怎么样?”南乔也把自己正在扒的那部分剧目动作检查了一遍,准备回来继续教他俩。 刚好看到肖宇泽用手托着米苏膝盖的模样。 “可以,很默契嘛。”南乔嘴角又挂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身为舞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体力不支的时候,采取这样的方式练习也没有问题。米苏,控在这个高度的发力技巧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再不记住,心脏就狂跳到爆开了。 “那好,我们接下来,开始练一点有趣的东西。” wap. /91/91211/20053931.html 第一百二十章 真情侣最好嗑 “今天我们准备继续往下练习的部分,是我在《茶花女》这个剧目中最喜欢的一部分。”南乔顿了顿,复又继续说道,“但也是比较悲情的一个部分,玛格丽特与阿芒彼此间产生了误会,感情受到重创。就是这里,你们要表现出那种复杂的情绪层次。” “尤其是阿芒这个角色,要把那种对感情的怀疑和对玛格丽特的失望、留恋全部充分表现出来。”说到这里,南乔还特地向肖宇泽的方向看去,看得他一愣。 “南老师,我知道了。”他对南乔说的这些所需表演出的情感也是一知半解,不过还是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那好,接下来,就要看你们能否真正地进入角色了。”南乔说。 接下来的练习时间里,肖宇泽和米苏显然是想要 米苏的年纪和阅历都不够,演不出那种凄怆的感觉。动作记得倒快,就是一连跳了几遍,都不够展现出玛格丽特的忧郁。 “这样可不行哦,”南乔提醒道,“你可是玛格丽特。” 米苏又重新尝试着跳了一次,感觉还是不对,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南乔的耐心到底是有限的。她曾经带领过这么多位水平顶尖的学生,忍一个学生一时是可以忍,不过时间久了,她当然会感到急躁不安。 “这个地方,怎么能是这么平淡的表情呢?你哪怕在跳到这个动作的时候皱皱眉,都不至于让这一小段这么寡淡无味啊。” “米苏,你到底有没有在用心跳?” “你知不知道这个部分是最容易出彩的?!是,你年龄小、阅历少,跳出这个片段的最高标准有一定难度......但是目前在我看来,你这不是遇到瓶颈了,你这就是不努力啊。” “米苏,我刚才说的话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有?” ...... 一句又一句的指责,毫不留情地烙在米苏的心上,让她的情绪,瞬间便沉郁到谷底。 挨了老师的训,米苏被郁闷的情绪包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垮下来,不过还是没有达到玛格丽特那种极度抑郁的境界。 肖宇泽察觉出米苏的不愉快,在又一遍练习之后,对着米苏的肩膀轻拍以示安慰。 感受到肩膀上一阵暖意,米苏非但没有实现情绪的好转,反而觉得更加委屈了。 因为委屈,所以泪珠挂在眼睫上,忽闪忽闪,看着好不惹人怜爱。 “我陪着你练习,我们肯定能把剧目跳好的。米苏,你没问题的。”肖宇泽鼓励米苏,米苏抽抽搭搭地点了点头。 这预赛的时候,还没见南乔老师有如此严厉的一面......现如今,米苏彻底被南乔老师震慑住了。 明明是涵养最好、教动作的时候声音挺温柔的南乔老师,没想到也会有这样直接大声训学生的时候。 肖宇泽的暖心安慰,让米苏的心绪稳定许多。 他说的对,再多加练习就是,没关系的,迟早可以练成想要的效果。老师的训诫,也是为了让她取得更显著的进步不是? 可能确实很是疾言厉色,不过似乎恰恰是老师的疾言厉色,让她越来越接近玛格丽特那种郁郁的状态了? 尽管和已经绝望到对生命不再抱有期待的玛格丽特差距甚远,但是至少米苏因祸得福,找到了悲伤的感觉,不是么? 尝试记下这种入戏的感觉,对后续的排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米苏抹了把眼泪,而后点点头,算是领了肖宇泽的情。只不过她在做了这简短的回答之后,因为适才满心委屈眼角泛泪,竟然生生憋出了个鼻涕泡来。 在米苏这么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出现一个鼻涕泡,违和感属实有点强烈。 玛格丽特可以梨花带雨,但实在不适合在脸上挂一个大鼻涕泡。 “米苏,”肖宇泽也不嫌弃,在下一遍剧目音乐播放之前,直接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了脸上的鼻涕泡。“小心你的脸,不要被弄脏了。” 瞧见这二人旁若无人的一幕,看到肖宇泽丝毫不嫌弃米苏脸上那豆大的鼻涕泡,南乔表示很震惊。 唉,还是生活中的真情侣好嗑。 不过如果他们不尽早进入状态、不把这个有希望争取到更多表演分的剧目练到极致,半决赛可怎么是好? 得了,还是不要继续沉迷糖点无法自拔了,继续戴着严师的面具,把他们训到能将剧目跳明白为止吧。 “米苏,这一遍,我看你的表现。” wap. /91/91211/20053932.html 第一百二十一章 稍安勿躁 舞蹈学院。 卢盼盼和钟不群刚好迎来了剧目排练的中期检查,顾青和黎漓师生二人正抱着胳膊,并排坐在舞蹈房里的长凳上,盯着二人练习。 “盼盼,手位。” “钟不群,这个动作是勾脚不是绷脚。你想一想,这个部分我们强调过多少次了,为什么这个细小的动作总是反复出错?” “盼盼,这个地方的脚位,你有没有特别关注过,不是三位叫而是五位脚。膝盖一定要夹紧,只有膝盖夹紧,肌肉才能拉长。肌肉拉长、线条漂亮了,才能体现出玛格丽特优雅的体态。你是我们学院体态优雅的代表,怎么可能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钟不群,这个地方后腿的动作是不用带腰的。你没有必要刻意为了强调自己的柔韧性,或者试图增加一点点技术分,而舍弃原有的动作。假如你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带了腰,看上去腿打得很高很直,但是却与原剧目原动作大相径庭的话,评委老师们都不是傻的,也都看过原版剧目。你这个‘可以但没有必要’的编舞更改,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黎漓和顾青各训各的,卢盼盼和钟不群一连跳了好几遍,愣是一句好话都没有听到。 即便两个老师考虑到卢盼盼的性格,不好再和她说太多重话,也还是委婉地点拨了她好几句。 他们俩这里排练的情形,和肖宇泽、米苏那边相差无几。 倒是相比起肖宇泽和米苏这一组,钟不群和卢盼盼在情感处理上,要稍显成熟一些。 毕竟他俩不仅仅是一对彼此投缘且互相喜欢的组合,还是在整个学院范围内高调官宣过的人、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长期一起走下去的人。 所以他们在跳《茶花女》的时候,似乎能够更大程度地还原对彼此深情的那种状态。 不过已经到了半决赛的阶段,考虑到届时会有媒体评审团的介入,指导老师必须比预赛的时候要求更加严苛。一来二去,卢盼盼和钟不群自打练习以来,被老师训的时候也不少。 目标遥遥在前,大家都处在各自的瓶颈期。 “顾老师,可以让他们先休息几分钟了,您认为呢?” 黎漓终是有些不忍心听这两个明明跳的已经算是不错的孩子一直挨训,虽说她自己也开口训了...... 两个孩子已经汗如雨下、近乎虚脱了。不如恳请自己的师父发发慈悲,让他们稍事休息。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练习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可以上赛场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他们就应该留在这里继续练习。”顾青的神情尤为严肃,“我事先就和你说过,这次半决赛的时候,会有媒体评审团的介入,他们会根据剧目本身的欣赏性,以及选手们在台上呈现剧目的时候,所能呈现出的作为一名舞蹈演员的商业价值。这些都是媒体评审团所要衡量的重要指标,而媒体团的评语又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俩的最终成绩。我们务必要保证卢盼盼和钟不群练习得足够精湛,可以满足多方人士的期待。” “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他们能吗?” 黎漓哑口无言。 说起来,卢盼盼和钟不群也已经将茶花女这个剧目练习了太多遍,说成是千百遍,都丝毫不会夸张。且客观来说,卢盼盼和钟不群的进步还是很惊人的。 只是已经到了半决赛,顾青深刻了解半决赛的排名和评估机制,会比预赛的阶段要错综复杂许多。 无论如何,他都坚决不能降低对卢盼盼和钟不群的要求。 “你们两个也稍安勿躁,”顾青对卢盼盼和钟不群说,“不是有意要为难你们,而是你们都听到了,半决赛绝不像预赛那样简单。你们并没有把握住预赛的机会‘爆高分’,所以半决赛的时候会比其他选手要吃力一些,想要入围你们就得牺牲大把的休息时间。” “假如你们有机会进入决赛,那么我倒是可以许你们几天的清闲,约会、休息调整......这些都完全没有问题。” “只是现在,为了应对半决赛,你们一定要把最好的精神状态拿出来,并且尽可能一直保持住,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在半决赛正式开始前,让训练达成最好效果的唯一方法。” 顾青这小老头,还是第一次正式地,在卢盼盼和钟不群的面前,自然地提起他们俩的情侣关系。 等半决赛结束了,想约会可以去约会,我给你们批假。 他这语气究竟有多自然,往细了说,大概就是‘我早就猜到你们两个在一起了,今天我只是顺嘴一提’的那种感觉。 顾老头知道这事太正常了,就算他万年醉心咖啡、几乎不看社交媒体而错过了“官宣”,但他的八卦之魂也许早就引导着他,嗅出了卢盼盼和钟不群在一起的气息。 wap. /91/91211/20053933.html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亲也可以 早在卢盼盼和钟不群开始越来越频繁地私下相见,还好几次都约在他那间无人问津的咖啡馆,一呆就是一下午......顾青就笃定这两个人“有猫腻”。 别人看来难以下咽的咖啡,他们两个却有足够的忍耐力,一下午对着这么一杯咖啡,和对方聊天南海北。实在渴急了,还免不了喝一口。 为了约会不被打扰,都可以忍受这些,足见是真爱了。 无论是在排练,还是在平日里的其他接触,顾青基本上都还是暗戳戳地提到钟卢的关系。像今天这么毫无遮掩,确实有点出人意料。 终于,继黎漓之后,卢盼盼和钟不群身边的一众老师,都陆续开始嗑他俩的cp了。 “老师,我们再把这一小段数拍子来一遍可以吗?您帮我们看看,之前你指出的那些小毛病,有没有稍微改善一点?” 钟不群的反应如此自然,以至于顾青心底甚至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失落。 不应该啊,这两个年轻人不是正在热恋中么?听到这么不加遮掩的“明示”,应该会很脸红心跳吧。 到底卢盼盼和钟不群是两个神人,远远超出了顾青对寻常年轻人的认知。 这两个海王海后,暧昧期就抱在一处,拥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现在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说得难听点,就是脸皮足够厚,情史足够多,老师无意识逗他们一句的威力,根本不足为道。 “这个动作,”顾青这么大年纪,竟然被满脸淡然的钟不群激发了“斗志”,一心只想看他害羞到破防的模样,“你和卢盼盼,要无限靠近对方,从观众席的角度来看,你们俩是已经吻上了。” 呵,顾青还就不信了。这么近的动作当着老师的面做出来,绝对会害羞得笑场无数次的。 “好,我知道了。盼盼,我们把这个动作再给老师看一下吧。”钟不群轻唤卢盼盼为“盼盼”,即便是已经知道他们现在关系的二位老师,还是被腻得从手心到后背都要生出鸡皮疙瘩来。 卢盼盼迎上他的目光,毫无怯色地点头应道,“没问题。” 就是这个动作,顾青屡屡指出钟不群在这一八拍里面有个抬腿的动作带了腰,炫技是有,但是不够还原原版。 十遍八遍地练下来,钟不群的肌肉记忆稍稍有所收敛。现在,他和卢盼盼要按照顾青的要求,还原剧目中那个“吻别”的瞬间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一路把动作顺下来,顾青都没有打断,眉头也没有拧成麻花。 可能是钟不群终于把那个腿部动作跳出彩了,也可能是被卢盼盼和钟不群马上就要竭力还原的“接吻”名场面给幸福得大脑一片空白。 ......就是那样一个动作! 钟不群箍住卢盼盼不盈一握的细腰,将脸迅速靠近。 卢盼盼不得不承认,饶是她“身经百战”,钟不群的脸一靠近,她还是会心跳过速。 不是青涩地害羞、难为情,而是某种扭扭捏捏、时刻可能会迸发出来的、掺有神秘感的激情,随时有可能被钟不群这家伙给勾引出来。 一个不小心,钟不群手上揽住卢盼盼腰肢的力量过于大了,一下将卢盼盼的脸带到了离他极近的位置。 二人的唇瓣在这个间隙轻触,这一轻触的瞬间,既包含了果冻一样软弹的触感,也有引人燥热的蛊惑力。 “真亲啊......也不是不可以。” 卢盼盼和钟不群,谁也没有故意要和对方亲吻,结果一个小失误落入顾青眼中,成了嗑cp的突破口。 真亲本非他们所愿,只有上了年纪的顾青,像着急抱孙子一样地提醒着他们——真亲没问题,多亲几口都可以。 “这一遍,钟不群的那个老问题,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依我看,这一小段啊,你俩在这一遍跳得最好。”鼓励式教学,只每对被真情实感“嗑”着的cp。 顾青这话,是说他们这一段算是练成了、可以休息了? 那敢情好?! 卢盼盼刚想暗暗窃喜,以为顾青准备收手揭过这一篇,二人有机会迎来一轮休息了。 谁知道,顾青这个“倔老头”。 “既然找准对的状态了,我的建议是,趁热打铁,继续按照刚才那一遍所达到的标准,再多来几遍。钟不群,那个总是做错的腿部动作,这回你该心理有数了。” 顾青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wap. /91/91211/20053934.html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多亲几次 顾青这样说,没准也有“搬着小板凳充当嗑cp第一线的吃瓜群众”,希望他们可以多亲几次的意思。 卢盼盼一听这个片段还要反复练习,尴尬得已经脚趾抓地了。 她刚才偶然亲上钟不群的时候,没有露出什么看上去特别兴奋、实际上特别丢份儿的表情吧。 如果没什么热闹瞧,钟不群的那个高抬腿的动作又纠正得很好,何必继续跳那么多遍呢? “再练。”顾青心意已决,卢盼盼和钟不群走了大运才有幸获得由顾青指导参赛的机会,平常又和顾青亦师亦友,练习的时候自然不会违背师命。 “好。”钟不群率先点头应下,卢盼盼也只好硬着头皮回到自己的站位。 在那个瞬间,她莫名地就想起同为年轻学生却报名了专业组的肖宇泽和米苏。 他们要是也选了《茶花女》这个剧目,怕不是会更加尴尬? 自己和钟不群好歹已经在一起,亲亲什么的再正常不过,老师让多练几遍,也不会感到尤其不自在。 不过他俩可完全不一样啊。 两个这么年轻的孩子,才刚上大一就被学校布置了这么艰巨的任务。他们两个结成舞伴还没有多久吧?光是长时间对视都会受不了吧。 尽管赛场上是彼此的竞争对手,卢盼盼还是默默替这两个乖孩子祈祷,希望他们的老师能大发慈悲,准许他们跳一个稍微容易演绎的舞剧...... 卢盼盼想多了。 米苏、肖宇泽他们,不仅和他俩撞剧目,还和他俩撞了片段。 当然,米苏和肖宇泽私底下交流甚多、互生好感的事情,她也是完全不知道。 “嗯,你们目前对剧目的吸收速度还是很快的。我们就借着这股劲头,再接再厉好了。”天都快黑了,南乔还守在舞蹈房,和米苏肖宇泽呆在一起。 “你们现在把我刚刚带你们来过一遍的这段,从头跳一下。我来数拍子。”南乔已经累得快要七窍生烟了,今天的训练量确实大,而她又特别执着于推进度。就连让他们单独练习,纠正个别动作的时候,她都在继续往下扒舞、抠细节,极为尽职尽责。 “好。”米苏刚答应,她的肚子就不答应了。 在饥饿的催使下,米苏本就不争气的肚皮,这时候开始叽叽咕咕地抗议起来。 为了达到今天的进度预期,南乔面对着可怜兮兮的小宝贝米苏,终于还是咬咬牙、狠下心,选择对米苏肚子里的动静置若罔闻。 米苏看老师如此反应,就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要挨会饿了。 要能吃苦!以后还想成为职业的舞蹈演员,拉伤、皮肉伤、韧带或肠胃的痉挛之类都是常见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卢盼盼前辈在预赛之前,苦练足尖,还把自己的脚伤得血肉模糊呢。当时她可是亲自用自己的例子,鼓励他俩加紧练习的。 尽管这样过度练习害得她被迫休息了一周,可是卢盼盼前辈的意思是,态度要拿出来! 端正态度! 挨一会饿,却能趁着记动作快、肌肉状态佳的这会儿多学点接下来的部分,一点都不亏! 米苏这样想着,本来在面前都形成幻象的各色食物,终于消失不见。 其他的动作她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 那个......第二小节的第三个八拍,是真的要亲上去吗? 肖宇泽和米苏跳得很专注,以至于米苏都还没注意到,“那个动作”正在无限向她逼近...... “来,我刚刚说过这个动作的处理,神情、对望,把恋人的感觉演到位。”其实你们俩就是很搭,你们顶顶配!南乔在心底呐喊。 肖宇泽和米苏听到指令,想着那个动作临近,彼此都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肖宇泽过往没有恋爱的经历,所以让他给米苏无条件带饭、陪她一起在学校逛来逛去,带她吃各种好吃的,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但是让他们俩凑得那么近,一个不小心就会真正亲上,这也太...... ?! 他的唇瓣碰到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柔软!?! 像两瓣香草口味的布丁,似乎只需要轻轻触碰,稍微感知到人的体温,就会化成甜蜜细腻的糖水。 那是......是米苏! 肖宇泽大骇,竟是一下把米苏给松开,害得米苏也是一个踉跄。 “你干嘛呢?你要吓死我啊?”米苏嗔道。 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八成是没有特别留意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肖宇泽的脸红得发紫,像一块猪肝。 wap. /91/91211/20053935.html 第一百二十四章 梅开二度 姑娘啊,你可快长点心吧,我刚刚都结结实实亲到你的唇瓣了,你怎么一连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肖宇泽的初吻,就这么仓促且草率地没有了。 他越是看着米苏这副对刚刚发生了什么恍然不觉的样子,越是躁得气都喘不匀。 “说啊,刚刚到底怎么啦?你差点就把我的胳膊弄痛了……”米苏仍是满脸不明就里的神情,专注地揉着自己的胳膊。 南乔时刻关注着两个学生的状况,从刚才肖宇泽像踩了电门一般猛地将米苏推开,她就察觉出不对劲。 再看他从耳根红到脸颊再红到脖子的状态,方才发生了什么,南乔已经了然于心。 “好了。米苏,肖宇泽应该不是有意的,咱们继续训练。”在这个当口,逼着肖宇泽去解释为什么要大力地推开米苏,等同于让他面子挂不住。南乔无意这样做,只好替肖宇泽说话。 老师都这么发话了,米苏再继续追问下去,倒显得不依不饶了。她只好暂且咬着唇瓣,把想说的话都吞进肚。 肖宇泽刚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南乔的下一句话又令他迅速紧张起来,“就我们现在正在练的这一段,我来数拍子,你们再从头跳一遍。” 啊?不继续往下教动作吗? 肖宇泽心头那个痛啊。 已经误亲了一次,可千万不能再有下次。他心虚地朝着米苏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对方仍然是没心没肺、无念无想的状态,看着让人着急,却又能稍稍放心。 着急是因为这小姑娘一直对情情爱爱的事情丝毫不开窍,弄不明白他刚才误伤了她的原因;稍稍放心,则是因为肖宇泽确信了米苏确实没发现自己刚刚亲到了她。 这一遍,他绝对要控制好托住米苏腰部的力度。千万不能再亲到了。 要是再亲到,米苏还是没感觉出来发生了什么,那就不是清纯,是傻瓜了。 “好,我数拍子,你们这一遍再跳,可不能继续这么咋咋呼呼的,明白没有?”南乔嘱咐道。 听得南乔这么说,米苏还特地扭过脸警告性地瞪了肖宇泽一眼。 你再推我一次试试看。 肖宇泽无奈一笑,在米苏的注视之下默默地走回自己的站位。 这一遍南乔没有放音乐,而是慢慢数着节拍,确认每个动作的卡点与细节。 米苏的状态还算不错,只是肖宇泽一直在为了“不能亲上米苏”的这个念头而紧张着。因为时时刻刻捏着一把汗,肖宇泽差点跳错了一个动作,内心的紧张感透出略显僵硬的面部表情,被南乔尽收眼底。 呵,这孩子,没想到还挺容易害羞的。看起来,他们俩是两张白纸呢。 心头闪过这样的念头,南乔对米苏和肖宇泽这一对走在一起的样子更加期待了。年轻而纯情的校园情侣……嗯,应该很青涩、很令人心动吧。 南乔到底是老师,心中思绪纷飞,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然有条不紊地给二人数着节拍,开启“鹰眼模式”检查着两位学生的动作。 “肖宇泽,脚位。” “米苏,还是那个控腿。” “你们两个,这个托举是提到胸口的位置,胸口!不是腰间。肖宇泽发力!米苏腿部肌肉收紧,脚背绷好,不要分神。” …… 终于,那个结束的动作要到来了。稍一个不小心,两位舞者就随时有可能亲到彼此。 如果不是真正的情侣合作这个片段,尴尬总是有的。 米苏感觉这个动作只是需要他们把脸贴得近了些,只要心无杂念,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所以根本无所畏惧。可肖宇泽在之前那一遍的时候,已经被米苏唇瓣的触感刺激得浑身酥麻…… 太,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太意外了! 嗯,就是这种感觉来着…… 等等! 真的……又亲上了?!他明明已经稍微放松手臂的发力,可以和米苏的脸拉开距离的。怎么会又亲上了呢?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一次是米苏正准备好做结束动作,但是脚下却发力不当,一个不小心就没有站稳。 出于条件反射,肖宇泽直接伸出手去挽米苏的腰肢,别的根本想都来不及想。 然后他们的唇瓣,就完全贴合在了一起,就连呼吸都开始激烈地彼此碰撞。米苏有些愕然,瞪大一双琉璃般清透的眼睛;肖宇泽整个人都傻了,但是嘴唇前那种柔软的触感,竟让他不舍得松手。 紧接着,米苏的身体开始向地面歪去。她毕竟没有站稳,所以肖宇泽最多扶住她一时,却没有办法阻拦她倒地的趋势。 wap. /91/91211/20053937.html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决赛提前 二人就这样在拉扯之间,彼此的唇瓣还没来得及分离,就又齐齐像地面倒去。 害怕瓷娃娃一样娇小的米苏摔伤,肖宇泽侧身,尽可能让自己的后背着地。米苏已经对即将迎来的摔倒动作有了心理预期,所以在肖宇泽将她搂得更紧的那一刻,她很配合地伏在他身上而不是胡乱挣扎,希望他们都可以以与地面接触面积更少、错开关节的方式落向地面,减少摔跌那一刻的疼痛。 “砰!” 二人应声倒地。 也就是在此刻,由于撞向地面的势头猛,他们的唇瓣贴合得更加紧密,肖宇泽甚至隐约感到米苏的舌尖无意识地在他的唇瓣之间扫过。 ! 肖宇泽从来没有过这么独特的经历,被米苏不知不觉之间一撩拨,刚刚才稍稍恢复的耳根、脸颊和脖颈,又变回方才的红色。 心脏一下一下冲动地撞击着胸腔,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管都在爆起,实在是燥热难耐。 米苏她……好像一块又香又软的糕点,她的唇瓣,就像初夏时最新鲜的水蜜桃……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与米苏分开,现在还是在南乔老师的眼皮底下,他们正在训练;不过从情感的角度出发,肖宇泽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 米苏……你看起来很好吃…… 幸好,下一秒,肖宇泽的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成功推开了怀里的诱惑,但也被二人分开时唇瓣发出的、很明显能够听清的“啵唧”一声给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了。 这么明显的声音,米苏和南乔自然也都听到了。南乔是见过大场面的,无论是自己的学生,还是从前的自己,或多或少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这只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如果对对方确实没有任何情意,发生了之后相互道歉缓解尴尬也就罢了。 像肖宇泽和米苏这种反应,他俩心里的那点事儿,是再也不可能藏住了。 说起米苏,小姑娘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又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把肖宇泽推开自己的因由也想了个通透,当即又羞又急,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隐隐的期待。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不要把“亲肖宇泽似乎是件很开心的事”给说出来。 也不要继续害羞了,淡定。上次当着老师的面,开着小差就表白了,这还不够尴尬吗? 恢复心跳,恢复面色,然后该生气就生气才行。 “肖宇泽,你……你碰到我了,抓紧道歉。” “对不起。我……对不起。”肖宇泽本来要说“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的,终究还是舍不得说出以后再也不会之类的话。毕竟米苏她……是自己喜欢的人。 等等看吧,等到青苗杯的比赛全部结束,等到他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和经历去体会恋爱的幸福感,那就去追她。 她什么也不明白都不要紧,只要对自己有好感,他不介意慢慢来。 这一遍跳下来,除了最后那个动作肖宇泽和南乔抱在一处摔倒了,其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南乔没有什么好训示的,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巨大的电灯泡,除了佯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怎样都违背了老师的形象。 “咳咳,那什么,我们把接下来的动作提前掌握一下。” …… 舞蹈学院内。 叶沛蓝和傅阳的剧目掌握程度,已经到了校领导亲自过目后,感觉非常满意的程度。 “你们的练习可以适度减少了,我认为没有什么问题。” 接到这个好消息还不足两三天,又有个坏消息紧追而来。 学生组的地区决赛提前了。 整整提前了半个月,与专业组的半决赛就在前后脚进行。专业组无年龄限制,所有科班、专业舞剧团、艺术团身份背景的人均可参加,不比学生组采取校内选拔进行选手过滤。因此,专业组体量大、参赛选手多。 考虑到这一点,组委会经过多番商讨,临时决定提前举行学生组的地区决赛,为专业组的半决赛和决赛提前腾出更多人手。 这样一来,无论是比赛的评审、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都不至于出现短缺的情况,专业组的赛程还可以稍稍调整,不必安排得过分紧凑。 总的来说,这是个属于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好消息,属于叶沛蓝和傅阳的半个坏消息。 “你觉得我们这样,算是准备充分了么?”叶沛蓝很不自信,“我感觉如果把赛事提前了,我们好像就不能完全算作是准备充分了。至少在我看来,我们这样还不算是准备充分。” wap. /91/91211/20053938.html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就加紧练习 “你总是对自己要求这么苛刻。”傅阳不好只是叶沛蓝灼灼的眼神。他知道,她渴望赢,可是这输赢,却并不是仅凭决心的大小,就能够轻易断定的。 叶沛蓝决心大,为了按照自己的预期赢得地区决赛,已经动了大量加练的心思。此刻已经是在刻意提醒傅阳,暗示他们二人准备得不够充分,必须要更勤地泡在练功房了。 傅阳自然是有些抵触的。自从参赛起,腰酸背痛的症状时不时便会找上他。要是再继续加大训练量,他必然吃不消,却又没法像叶沛蓝那么执拗,把自己的健康都可以置之度外。 他喜欢叶沛蓝不假,却也不可能做到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什么都陪着她做。 于是用这样一句话,企图把叶沛蓝接下来想说的都给挡回去。 潜台词就是,你对自己的态度已经称得上苛刻了。接下来的话,你可以不必再说了。 叶沛蓝刚刚还想着怎样提出加练能够被傅阳所接受,就发现自己从试探他这一步开始,后面的想法和计划已然全部被浇熄了。 “你这么觉得啊……那,对于决赛提前这个事情,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咬咬牙,叶沛蓝直接把话题撩开,再做最后一轮挣扎。 “你放宽心。校领导和老师们都对我们目前的表现很满意,也都很有信心。等到正式比赛的时候,我们不会有问题的。”说白了还是在拒绝加练。 傅阳说这话的时候,叶沛蓝不知怎的,竟会后背一凛。 不是说她习惯了傅阳对自己的百依百顺,所以一旦傅阳对自己提出的任何事持反对意见,心里就不舒服。她只是因为对傅阳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格外关注,所以突然激活了许多从前的、碎片式的回忆…… 在那些个回忆当中,傅阳都是用这种温吞的语气,回绝了叶沛蓝的各种请求。 每次这样温吞的语气,都是出现在叶沛蓝准备为他们的二人组合做什么重大决定的时候。 透过这些回忆,叶沛蓝发现傅阳对自己的迁就、惯和宠,仅仅局限于不涉及到任何重大决定的时候。 他可以挖空心思请她吃饭、给她买礼物,却从来没有同意过她所做过的一切重大决定。 这一次也一样。所谓的一切以她为重、事事尊重她的心意,都只是傅阳营造出来的假象。他喜欢她,却不肯为她踏出舒适圈,一次也不愿意为她更改二人组合相关的任何决定。 没有解释,没有耐心,只有用听上去温吞无害的话来搪塞。 这样也算是喜欢么?叶沛蓝很迷惑。 哪怕是对自己并没有那种喜欢的钟不群,作为她的挚友,也会对她的意见给予最基本的尊重。 耐心听她说的话,鼓励或反对都给出充分的理由,反复表明自己会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 朋友都做得到,傅阳却不能。 只有一张不知道是不是在撒谎的嘴巴,动不动打着情话的擦边球;只有一双随时会变出各种礼物、见面机会的手,像在为猎物精心布置陷阱一样,等着她上钩。 也许叶沛蓝在大家最疲劳的时期提出再加练,就像她之前豁出命去减肥一样,太直截,太冒进。可是傅阳这种丝毫不考虑她的任何意见、和她说话都在打太极的态度,实在是不坦诚。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想着,在慢慢接受钟不群和自己已经不可能的事实之后,尝试接受傅阳了。 是傅阳和她相处的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细节,亲手将她推远。 ……“决赛提前的事,你们应该已经收到组委会的通知了吧?邮箱和赛事官网,最近也都在勤看吧。”当天下午,吴老师特地来了舞蹈房一趟,通知这两位学生决赛提前的消息。 “知道了。”叶沛蓝傅阳二人齐声说。 “既然提前了,那我们就得把日程做一些变动了。”吴老师清了清嗓子,复又继续说道,“前几天校领导表扬了你们不假,不过你们也切记不要自满。依我看,要想达到上台以后能够绝对保证发挥稳定,赛前避免不了加练。这剩下的不足半月的时间,晨功提早一个小时,晚训增加半个小时,其他日程不变。” 吴老师说罢,略一思忖,又再度补充,“赛前的倒数三天不宜过量训练,届时我会减轻你们的训练量。你们记得每天饮食充分摄入营养,练习注意安全,不用刻意减重,提防暴食即可。” “好的。”傅阳答道。 叶沛蓝又是一愣。 同样的意见,自己提就是想也不想便推搪,老师提便一口答应下来是么? wap. /91/91211/20053939.html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误会升级 “......好的老师。”叶沛蓝也紧跟着傅阳,答应了吴老师的要求。 按照吴老师所期待的那样去完成后续的练习,压力却是会大一些,不过倒也不是无法承受。 叶沛蓝从吴老师交代后的第二天起,就开始严格地按照吴老师的要求,早出晨功。 她特地设置了好几个闹铃,生怕自己一时调整不好生物钟,把晨功的宝贵时间给睡过去了。 清早的时候,教学楼甚至还没有开门。叶沛蓝想要练功,就必须得到雾气弥漫的操场上,借着塑胶场地和场地边沿的金属栏杆练习。 她正往操场走着,刚好发现面前有一抹熟悉的背影。 诶?那不是傅阳吗...... 晨雾未散,叶沛蓝一时也无法确信那真的就是傅阳,只好走近些去看。 这一走近不要紧,她将傅阳正在做的事情看了个真切: 他正在操场旁边的垃圾桶,把她相赠的耳钉,全部丢进去。 叶沛蓝被这一幕震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尖。 他竟然这样对待她送的礼物...... 叶沛蓝想过无数种可能性,比如傅阳会舍不得戴,总是戴着或偶尔在重要的场合佩戴。至少,她以为他是喜欢这件礼物的。 然而事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人家压根不在乎她送的东西,还当作垃圾扔掉。 傅阳,所以你究竟在喜欢我什么?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乖学生傅阳吗?那个总是敬重师长、好学的,小心翼翼地喜欢着我的傅阳吗? 叶沛蓝止住步子,不敢再走近了。 能看清他是谁、正在做些什么,已经足够在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了。 傅阳并没能隔着米白色的晨雾发觉一段距离之外的叶沛蓝,毕竟那么一段距离也不足以令人听清脚步声。 他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收了叶沛蓝的礼物,那肯定要格外珍视。叶沛蓝大概是之前并没有特别留意到她送的那几副都被他带过,送的时候光捡着合眼缘的买了来。 他只想带叶沛蓝相赠的,而且也只舍得在重要的场合佩戴。平日他都把叶沛蓝送他的几副耳钉放在首饰盒内,这几副旧的,为了不和叶沛蓝所赠混淆,干脆忍痛割爱,直接收出来丢了。 就当他之前从没买过这几副耳钉,而手头的几副是叶沛蓝用心挑选后才送给他的......傅阳这样自我麻痹着。 他若是知道自己这样的一个举动会引起叶沛蓝与他之间这么大的误会,他绝不可能挑在这个场合、这个时间丢弃这些耳钉了。 哪怕宿舍楼下的垃圾车和宿舍内的垃圾桶都已经几乎装满还没来及被倾倒,他也不可能选择在操场丢弃这些耳环。 叶沛蓝冷眼瞧着傅阳把这些耳钉已经完全丢掉,一副也没有留,这才抬脚走向他,语调如常地说了句,“早啊。” “早。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早餐,要不要先带你去食堂逛一逛?这会儿可能才刚刚开门。吃个早饭也就十多分钟,不会荒废晨功的。”傅阳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得仿佛随时都能化成水。 若不是没有这许多疑虑,叶沛蓝还是深信傅阳是那个对她有着强烈好感的傅阳。 可自从昨天起,她已然在心底,对傅阳对自己的感情,打上了一个问号。 在她看来,傅阳的“演技”,委实有些令人悚然。 她哪里还敢相信傅阳的喜欢固然有他的不成熟之处,却也不至于虚伪到令他私自丢弃她给的礼物......的地步。 不过命运弄人,此时此刻,叶沛蓝正是这样想的。 “不用,我宿舍里有低卡的鸡胸肉和魔芋丝,现在正饱着。你要是饿你先去吃,我在操场练习一会。” 其实叶沛蓝宿舍里没什么库存。她现在很饿,但她宁愿下了晨功再去食堂随便对付几口,也不想和傅阳呆在一起。 傅阳的事,她越是仔细想,就越觉得恶心。 这样一个人,竟也惹得她认真思考过“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这个问题。眼下回忆起来,实在是令她作呕。 “嗯,那我就先去食堂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就发消息给我。”傅阳不觉有异,不咸不淡地和叶沛蓝打了个招呼,就独自去食堂了。 非要和她一起的话,她会反感吧......傅阳想到这一层,才干脆提出自己一个人去食堂的。 这倒也正合了叶沛蓝的心意。 如今,应该重新整理一下自己和傅阳的关系了...... wap. /91/91211/20053940.html 第一百二十八章 陡升的距离感 傅阳转身离开,徒留叶沛蓝一人在这空荡荡的操场上,提早开始了一天的练习。 “傅阳,你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还没有想到我会发现吧?”叶沛蓝呢喃着,“从今天起,你再也不要妄想我会继续像之前那样傻乎乎地受你的骗。想我之前这么谨慎地处理你我之间的事,就是害怕白白伤了我们的同学情谊,没想到在你的心底,你对我们两个的关系,竟然能轻视到这种地步。” 以后,你再想着我们两个在一起,就绝无可能了。 叶沛蓝对自己的直觉,总是有种执着得可怕的信念感,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在任何事上都表现得直接且固执。认定了傅阳对自己是轻视的,她就绝不会在傅阳身上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之前动摇的心思也立刻稳固下来,却是再也不动接受傅阳的念头。 正做着大踢腿,叶沛蓝的脑海中,还是会不时浮现出傅阳正在丢弃她所赠的耳钉的模样。在这些回忆的催化下,从前傅阳温声与她说话的每一段回忆,都变得扭曲、可憎了起来。 对于叶沛蓝的转变,傅阳只是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却没有直接发现叶沛蓝对自己的态度起了怎样的变化、为何而变化。他的秉性中也含有勃勃的野心,只是那野心是具有侵略性的。而且,是不择手段的。 乖学生只是他为了方便自己达成目的所披上的外衣。 不择手段只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就比如对叶沛蓝的表面迁就实则敷衍,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笼络她,并不作他想。那只是他的习惯,是不自主地,内里是没有恶意的。 又比如他暗暗地关注和妒忌钟不群,那是他具有侵略性的本性所决定的。他的心意,并不完全受到自己的掌控。 也许叶沛蓝确实误会了他对她的情意,至少误会了丢弃耳钉这件事背后的实情。不过这样的误会,也许正在变相地挽救叶沛蓝,以防止她和这样一个“有毒”的人真正走到一起。 当下,傅阳刚刚买好一份早饭,还纠结着要不要给叶沛蓝也买一份。 看她那笃定的样子,或许真的已经在宿舍吃过了吧…… 傅阳随便买了蛋饼和豆浆,就跑汇到操场,叼着蛋饼时,已经把腿架在栏杆上。 正站在他不远处做着大踢腿的叶沛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突然换了条腿继续踢,还在换腿的间隙走得离他远了两步,和他之间拉开一段较大的距离。 傅阳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对他俩之间莫名增加的距离毫无察觉似的,继续背对着他踢腿。 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出个晨功而已,根本不是和她拉近距离的好时候,还是暂时把脑海里的杂念刨除吧。 作为舞伴,傅阳除了防止叶沛蓝像上次被吴老师要求减肥那样把自己的身体作出毛病来,其他的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练习时间,为了不要说多错多,他也假装没有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感,强压下内心的疑惑,继续自己的练习。 不过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二人已经充分舒展了自己的肢体,一前一后朝着已经开门的教学楼走去。 走过这不短不长的一段距离,傅叶二人反常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样的氛围很怪异,不过要让他们谁提出一个可聊的话题,还确实没有。 每天都在反复练习的剧目已经熟悉得不想再聊,课程上二人的成绩算是很优秀,也没什么疑问或者牢骚。 钟不群和卢盼盼的那点八卦,叶沛蓝不想聊,傅阳不敢提。 如此看来,就这么闷不吭声地走过这段路,也并无不可。 ……这样沉闷得有些诡异的相处气氛,竟就这么一日一日地延续了下来。 傅阳不敢再向前一步时,叶沛蓝正在迅速地后撤,后撤出和傅阳随时可能形成暧昧关系的、令她不属实的社交氛围。 也就是在这阵子,被提前了的学生组地区决赛,就要召开了。 吴老师每天为这两个人的剧目把关,最开始还是在耐心指点。到了临近决赛的这两三天,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为这两个学生“鸡蛋里挑骨头”了。 他们似乎表现得还不错?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继续改进吗?貌似没有了……至少凭借她的能力,已经看不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俩还能再有什么进一步的突破了。 “沛蓝,傅阳,还有两天就是决赛,我有几件事情要和你们交代一下。” wap. /91/91211/20053942.html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很紧张 “自从确认由你们两个代表学校参赛以后,学校就一直是指派我,来直接指导你们两个人的排练。就目前的排练成果来看,我认为,你们已经达到了可以上台参赛的标准。以我个人的眼光看,你们已经完全把这一组编舞吃透了,上台所能呈现的效果应该会是完美的。” 傅阳和叶沛蓝还没来得及面露喜色,吴老师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学校里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钟不群和卢盼盼碍于在网络上收到的恶评和造成的负面影响,不可能被学校选派,但他们利用了今年的赛制优势,自发报名参与了专业组的比赛,眼下也进入了半决赛。” “不要以为你们成为了学校唯一推举的一组选手,就万事大吉。他们两个的能力并不在你们之下,”其实这么说都有些委婉了,“一旦进入了专业组的全国决赛,在全国决赛正式开启报名通道之前,他们是有资格在‘推荐人信息‘一栏,把我们学校作为推荐人去填写的。这个虽然不是我们学校主动推举,但却也是校领导喜闻乐见的。只要你们在学生组的地区决赛稍稍失利,那么学校很容易找到借口,顺理成章地把所有的师资和支持,重新倾斜到他们二人身上。” 说到这里,叶沛蓝面上一片淡然,倒是傅阳,已经开始暗暗咬牙。 “我和你们交代这些,不是为了刺激你们什么。而是想要告诉你们,学校是考虑到我们有着‘国舞团职业舞者培养基地‘的好名头,当时是念及轰动校内外的’照片事件‘,不得已才换下了卢盼盼和钟不群两个。不过这不妨碍他们有通过校外渠道报名,参加专业组的自由权。别的科班生很可能在和许多职业舞者的拼杀中,让报名费打了水漂;卢盼盼和钟不群么……还真未必。” “想想你们的前途,哪怕目前已经训练得几近完美,上台的时候也一定记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吴老师用心良苦,不过话说到这里,也就点到为止。她无意挑起学生间恶意的竞争,只是傅阳和叶沛蓝是她亲手所带,剧目也是她亲自编排挑选。她对自己的业绩有自负心,对自己的学生也会稍稍偏心。 所以有此交代。 在聊过这个沉重的话题之后,吴老师又给二人交代了如何在备赛的最后两天充分休整,吃些什么高蛋白食物保持好肌肉状态之类的…… 叶沛蓝和傅阳不是第一次上台,这些心里有数,不过他们深知吴老师是为了他们能够发挥完美才特意叮嘱,也就耐着性子听了下来。 傅阳对吴老师所说的卢盼盼和钟不群进入半决赛之事格外上心。他对于“钟不群随时可能把学校的支持再度夺回去”这件事情格外在意。 本来他只是为了讨叶沛蓝的欢心,想看到她的笑脸,这才卖力争取来比赛的机会。至于比赛本身的输赢,傅阳不像叶沛蓝那样纠结。或者说,他惯会做一些“表面努力”、“表面乖学生”的功夫,实际上并没有那个内在驱动力让他全身心地准备比赛。 不过吴老师这么一交代,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全变了。 他不肯见钟不群做得比自己好,不肯见到钟不群重新取得学校的关注……要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那傅阳在背后所做的一切“努力”,岂不都要功亏一篑了? ……就在这天,练习结束的时候,傅阳仍然闷着头走在前面,脑子里还满是对钟不群即将重新夺回学校重视的恐惧。 不行,那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发生才好…… 胡思乱想之间,傅阳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走得太急了。他回过头,发现叶沛蓝在距离他很远的位置,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停住了脚步。 “沛蓝,你还好吗?”傅阳走近看才发现,叶沛蓝的身子正止不住地轻颤。 她在害怕什么?是在害怕失败吗? “沛蓝,你不用担心。你总是把成功变成自己的执念而非目标,其实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需要担心,老师已经说过,我们准备得很充分了。” 叶沛蓝抬眼望向他,一双眼睛里仍然堆满了恐惧。 “我……”她短暂地踌躇了一下要不要把自己所想的告诉面前这个她不敢再信任的人,可是很快,还是恐惧和求助欲占了上风,“后天就决赛,我有些紧张。” “你说,我们参加青苗杯这件事,会不会,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啊……有没有可能,决赛的时候我们才能认清自己,也就是那个时候,梦,就该醒了?” wap. /91/91211/20053943.html 第一百三十章 为你迎战 “怎么会,”傅阳想也不想便将她的话打断,“不会只是一场梦的。我们一定可以成功,而且成功的机会就在眼前。” 两天之后,是他们登台的那天。只要那一天他们能够在学生组取得绝佳的成绩,那么所有的荣誉和关注,就依然属于他们、只会属于他们。 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学霸人设早就不再纯粹,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坍塌。再加上他们两个在专业组参赛,每次准备的剧目只会时间更长、动作更琐碎。学校有意要栽培他们,就务必得付出更多的人力和物力。 这次只许成功,不能失败。一定要让学校深刻地意识到,他傅阳和叶沛蓝,才是当之无愧的最优解。 备赛以来,叶沛蓝还是第一次看到傅阳的眼神里流露出熊熊燃烧的斗志。不过,那斗志似乎不是冲着比赛本身,它似乎有着别样的动机和目的。 “好……我知道了,我们打起精神来,明天继续练习吧。”说是打起精神,其实叶沛蓝更多地还是被傅阳的这种精神状态给唬住了。她怎么感觉……他眼神里闪烁着的野心,是可能会刺伤他人的呢? 越想越觉得诡谲,叶沛蓝这才想着把这个话题就此掐断,她好赶快脱身。 傅阳点点头,把叶沛蓝送到宿舍楼下,就直接离开。 “唉……傅阳,你从来们没有这么坚定地想要赢,难道……做那件事的人,真的是你?” 怀疑是一颗漂泊在风雨中的种子,可一旦它找到赖以生存的土壤,就会以最迅疾的速度落地生根,疯狂滋长。 诶?那是? 叶沛蓝正要上宿舍楼,却发现宿舍楼下徘徊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那不是钟不群么? 他应该是在等卢盼盼吧……叶沛蓝兀自想着,脚步却分毫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已经迈向钟不群了。 “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该死。 叶沛蓝只是发觉自己已经下意识走近,想着总得说点什么话缓解尴尬才好。结果一开口,更尴尬了。 她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哪里想到她随便找到的话题……竟然会这么“白痴”。 钟不群为什么会出现在宿舍楼下?当然是来找卢盼盼啊。一向风流的“海王”为了美艳优秀的系花收心,本就算是段佳话,现在在全校都传遍了,叶沛蓝这时候问这么一句,可不就听起来像是白痴么…… “哦,我找卢盼盼。”钟不群也干脆当起了白痴,直接无视了叶沛蓝的这点小失误,把话很自然地接了过来。 “这样啊。”叶沛蓝尴尬得头皮都快要炸开了,“那什么,我想问你一点事情,很快,几句话就好。” 自从钟不群和卢盼盼正式在一起之后,叶沛蓝和钟不群之间相处的氛围,变得越来越怪异。也许钟不群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叶沛蓝来说,她尽量减少和钟不群之间的交集这件事,显得不是那么自发自然,而像是在戒断、在舍弃,或者说在刻意回避。 这种感觉很煎熬,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根本没法找到一个正常的、可以进行下去的话题同钟不群说话。 幸好,钟不群很捧场地点了点头,但始终和她隔开一段距离站着。 “我们学生组的决赛提前了,这件事情你有听说吗?” 钟不群对此也有所耳闻,“是的,我一直都关注着学生组的来着。” 他说到这里,叶沛蓝很难不面露愧色。她又回忆起不久前傅阳那幅把钟不群默认作死对头的样子,那种“照片事件”与傅阳有什么关联的直觉就越来越强烈。 想到有可能是自己的舞伴陷害了和她相识多年的好友、同学,而自己这么长时间竟然毫无觉察,还隐隐动过要和那个始作俑者交往的心思……叶沛蓝难以压下心头愧意,双唇紧抿。 不过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因为比赛提前,所以现在对练习的进度、结果与自己曾经的期待……产生了一些心理落差,再加上紧张,还有就是备赛期只剩下两天了,不能再过量练习……你和盼盼有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放轻松。”钟不群听到这里,又展露出他那招牌的、吊儿郎当的神情,“你的专业课实力,参加学生组本来也没有任何问题。之前……我是说大四刚开学那会儿啊,咱们专业就是太内卷了。你想想,我们舞蹈学院在整个地区专业排名第一,在全国都名列前茅,每年有那么多外省的学生争先恐后地来报考。而你,只是在第一轮学校预选赛里面,可能是因为发挥失常或者各种原因,暂时没能拿到第一而已。第二轮比赛,你不是很顺理成章地就入选了吗?” “相信学校的眼光,相信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地区决赛而已,凭你的实力,怎么也得替我们冲进全国决赛吧?对吗?” 路灯昏暗的灯光下,叶沛蓝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出钟不群似油画、像雕塑一样精美到无与伦比的脸。他的脸好像本身就具备疗愈人心的魔力,只是露出一个爽快的笑容,辅以加油打气的话,就真让叶沛蓝减少了许多焦虑。 仿佛实情真如他所说那般,她和傅阳跟钟不群、卢盼盼是有一较高下的可能的,也是完全有实力确保进全国决赛的。 可…… 当钟不群说到“我们”这个字眼的时候,叶沛蓝又能真切地体会到钟不群是把自己和卢盼盼视作一体的,她终究只是个普通朋友,不由得有些怅然。 怅然什么的,千万不要表露出来才好。 “嗯,我相信学校的眼光。我们,就当是在代替你们战斗了。” 我,就当是在代替你战斗了。 叶沛蓝如是想。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有代表学校参赛的资质,我们却没有让你们替我们上台表演的话语权。说起来,在老师和校领导那边,还是你们的分量重一些。”钟不群说着,还冲她眨了眨眼睛。 他只是在抖机灵,旨在安慰,叶沛蓝误解成他急于和她划清界限,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盼盼来了,我得把东西亲手交给她,不然黎老师能手刃了我……你先回宿舍吧。”说到底,钟不群来宿舍楼下等着,是为了见卢盼盼一面,叶沛蓝不好停留,冲着他挥挥手就撤了。 “黎老师要给我什么东西啊?”卢盼盼隔着一段距离,只听到个大概,“你刚才跟沛蓝挤眉弄眼地勾引人家干嘛?” 钟不群真是比窦娥还冤,“没有的事,我们刚才遇到,她和傅阳比赛提前了,问问我怎么调整心态。” “那你怎么和她说的?”卢盼盼抱着胳膊,“她心思重,可别说了什么惹她不开心的话。” “当然是给她吃洗脑包啊,让她相信自己的能力什么的。至于他们的练习计划,除了老师可以调整,其他人没有权力干涉。所以在练习相关的事上,我也没给她什么建议。”钟不群想着闲话少说,立刻从上衣口袋里找出一件东西,送到卢盼盼手心,“这个东西你千万千万要收好。黎漓说我必须得亲自转交给你,还得我们一起看。而且她也是大半夜喊我过去拿,让我立马联系你,说这个东西你必须要看,一点都不能耽误。” “这么严重?”卢盼盼吓了一跳,“不会又是像专业组报名那样的,只要是过了今夜十二点,就会截止失效之类的……吧?” 遥想上次他们两个为了商量是否要报名专业组,直接猫进了顾青的咖啡店“大声密谋”,还意外解锁了顾青的本校老教授身份,得了贵人相助才一路走到如今。 那时候的他们,只剩下短短三个多小时的时间,来决定要不要参与另一个组别的报名。为了做出一个审慎的决定,他俩的脑细胞都快要烧没了。 黎老师,这次您这是闹哪样啊? “很有可能。”关键时刻,好在钟不群是个能及时镇静的,“顾老头不可能这么晚了还在咖啡厅。不过其他的楼多半锁起来了,你的宿舍我也进不去,得迅速找到个能接通电脑电源的地方,把这个不知道是内存卡还是u盘的东西打开才好。” “要不咱们出学校?” ? “你认真的?” “对啊,出学校,找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这会儿?我们两个人……吗?”难道是去宾馆?钟不群被卢盼盼的虎劲儿吓得不轻。这姑娘……不会经常这么操作吧?钟不群突然脑补出自己脑袋上已经提前扣上一座青青草原的场景。 他的卢盼盼,那些禽兽……他们怎么可以…… “想什么呢?!”卢盼盼真的服了这个曾为海王的男人的脑回路,“网吧,24小时营业的连锁快餐店,我觉得都可以啊。要不然就快餐呗,饿了还可以买点东西吃,而且我们去那里,就算上回那个偷拍我们的人,还有意盯着我们……什么的,也不用怕。咱们又不是出去吃喝玩乐,是抱着电脑学习呢。你说对不?” 嗯,妙哉。 wap. /91/91211/20053944.html 第一百三十一章 海王海后双双露怯 “好,那我们找个吃东西的地方。”钟不群迅速掏出手机来,避开卢盼盼探究的视线。 他有意躲避,可她又怎么肯这样轻易地放过他?“老实交代,我刚才跟你说要出校门过夜的时候,你是不是想歪了?” 呃,确实是。不过这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一旦承认了这一点,钟不群好不容易在女朋友面前树立起来的那一点正人君子形象,就又要倾颓了。 盼盼会觉得他依然是个死性不改的海王,满脑子都只有那点带颜色的东西......不行,绝对不行。 说起来,钟不群刚才虽然的确是想歪了,不过至于他所想歪的那个方向么......目前他还真没有什么经验。 没错,钟不群在卢盼盼的认知里,从前就是风流得不行,不过他倒是奇迹般地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人......真正踏出那最后一步。 奇哉怪也。 “没有,这有什么好想歪的。”他坚决不愿意对上卢盼盼的视线,继续心不在焉地查找附近还没关门的快餐店,殊不知此刻卢盼盼也并没有勇气直视他。 哈,没有想歪就好。卢盼盼唯恐钟不群是真的想歪了,然后起心动念。 他要是真的起心动念了,她却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生疏和无知......那不就完蛋了? 天知道她换男友换得那么勤,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始终没有对他们完全放下心防,不肯在真正意义上和他们进入亲密的关系嘛。 一对所谓的海王海后,表面上瞧都是情场圣手,实际上竟然是两张白纸揣着糊涂装明白地“过家家”。 “附近还有什么汉堡炸鸡之类的......不过你不喜欢那个油腻气味,先pass......有便利店,我们可以在那边买点零食坐着。” “好主意。” ......就这样,卢盼盼抱着笔记本电脑,钟不群拿着“那个东西”,二人顺利在附近找到一家便利店。 “我去拿点零食,你先开电脑。”大半夜的时候馋虫最是骚动,卢盼盼的魂儿都被货架上的尤物们勾了去,自知零花钱不保了。 “不许开冷冻柜拿冰淇淋,爆辣麻辣的食物不许拿,要喝冰镇过的饮料或者吃甜食,得先拿给我看一眼。”担心卢盼盼的胃病翻来覆去发作,钟不群有了正牌男友的身份以后,对她管得更严了。 “......哦。”卢盼盼听到以后,暗暗收回盯着酸辣魔芋脆的视线。 呜呜呜,再见了魔芋脆。 那就拿速食的年糕和炸酱面吧!还要拿盐酥鸡块!! 结账口竟然推出了新品的烤红薯,切开的红薯上还有烘烤过的芝士片和焦糖。 买个红薯吧。这种新奇的口味,看起来就很不错,比经典的原味烤红薯,看起来还诱人。 全部结好账,卢盼盼带出来的零花钱果然全部用光了,剩下的一点还是用手机支付的。 “这家叫with的便利店好像还挺新的。你看,那上面写着:给所有在都市打拼的年轻人提供能量供应站呢。这标语,看着又温馨又很给人动力,而且还显得很有前瞻性......把年轻人作为城市活力的中心诶,很有未来感,不是吗?” 卢盼盼取回店长帮忙加热好的食物,回到钟不群身边坐下。第一次逛这个新品牌的便利店,她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 “确实,我们这些即将走出校园的年轻人,挺需要随时补充能量的。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儿,我一看就头疼得要死。”钟不群把电脑屏幕推到卢盼盼面前。 “这......这是保研资格审查表?!”卢盼盼也傻了,“我们保研干什么啊?” “黎老师的意思是,大四了之后,我们班的班长不是腰伤休学吗?系里的学生没了主心骨,就连她也差点忙忘了系里的保研是今天截止。她说,我们成绩靠前,专业组参赛风险太大,预赛又没能爆高分,更该把保研的机会抓住。趁着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得赶紧把表格填了。” 这样......么? “那黎老师给我的这个u盘里是什么?” “官网下载研究生报名表的那个地址,已经快被其他系的学生,甚至有保研到我校名额的外校学生给挤爆了。黎老师直接把系里的报名表原文件丢给我们,让我们抓紧填。” 钟不群解释过后,卢盼盼感觉自己感动得快要落泪了。 这才是亲学生啊。黎老师连这一点都想得这么周全,倒是和钟不群事先想好的二人可能做出的人生选择与规划不谋而合了。 果然,只有发自内心地希望你好的人,才会一步一步替你仔细打算。 二人把表格点开,只感觉眼前一黑。 这怎么......有这么多页啊?!他们只是两个学生,又不是老总签合同?! “盼盼,表格内容很多,咱们争取截止之前都填写好,按照要求官网提交一份、学院邮箱里发一份。” 事已至此,卢盼盼郑重点头,立刻开始调动出胆大心细的状态来,填写手上的表格。 前面的这些个人信息都很好填,证件照之类的她自己电脑里、钟不群手机里也都存了,所以进展得还算顺利。 为了保证两个人都可以把表格迅速提交上去,卢盼盼干脆把两个报名表文档分屏,你一项我一项地快速填着。 不过很快,他们就卡在了“成绩单序号”这一栏。 “我读读看,这个地方是说......我们需要从学校官网里下载一个成绩报告单,把报告单上的序号粘贴过来,方便学校核对我们的本科成绩,确认我们是否有竞争保研名额的资格......”钟不群从卢盼盼手里接过鼠标,先把学校的官网点开。 哦。 官网还是爆满了。 “看来想要争取研究生席位的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剧团实在难进,深造虽然也难,但是表就挂在官网上,填一下又不犯法,大不了没选上之后再去重新报名考研。可能很多同校的同学......都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填表,所以我们登不进去。” 一时间,本该是“年轻人的能量供应站”的便利店,响起了丧气的长吁短叹声。 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半了,二人的表格除了差这个成绩单,后面都还有好几页需要填。 最终还是钟不群狠下心来,把自己的表格先最小化,“盼盼,先把你自己的表格剩下部分填好。填完你的再填我的,表格也是等到我们全部填完之后,先下载你的再下载我的。我们两个人,至少保证有一个人把报名顺利交上去。” 这是......要舍弃他,保自己了么? “这怎么行?”保研这种事情怎可轻言放弃,卢盼盼下意识地拒绝。 “就这么办。盼盼,现在我们再去想别的已经来不及了。表格拿到的突然、事前没收到通知,我们已经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了。假如这件事的直接受利者里面没有你,我就算拿到保研也开心不起来。” 卢盼盼一怔,她怎么也没料到钟不群会如此说。 “再说了,决赛怎么样,还真的说不一定呢。咱们最大的心愿,不还是本科毕业就进国舞团做职业舞者么?现在青苗杯也进了半决赛,说不准这个表格根本用不上,咱们一毕业了就可以进舞团当同事呢......你就受个累,帮我多填一点,零点交不上去的话,半决赛结束的那天咱们就去逛街,多给你买几件你喜欢的,补偿你今天的辛苦。” 手指忙得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卢盼盼,听着钟不群柔声细语地哄着,慢慢定下心来。 他有条不紊地代她操作着鼠标,她则慢慢冷静下来,输入的时候也不出错了,反而把效率提了上来。 原本,钟不群自然也带着自己的电脑来学校的,不过他刚从黎老师手里接过u盘就火急火燎地赶到卢盼盼楼下,又实在低估了保研资格表的内容和页数,所以...... 看命吧。今天这紧急的情势与许多的阴差阳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呢。 “我的成绩单终于能点进去了,已经下载好啦。”卢盼盼总算做好自己表格的收尾工作,开始专心准备钟不群的部分。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分...... 零点整的时候,钟不群的表格才刚刚下载结束,卢盼盼却已经来不及帮他提交了。 学院官网的通道已经关闭。 确实如钟不群所预计的那样,他们俩能保住一个,就已经很不错了。 钟不群像在哄三岁孩子一样,把卢盼盼拉进自己怀中,揉揉她小巧且软嫩的鼻尖,“没事啦。今天这件事太突然,我猜黎老师也是刚刚想起来之后,晚上特地赶到学校把表格交给我的。盼盼,你做得很好。你把表格填完,我就放心了。” 卢盼盼已经可以想象出——下半年开学以来,系里没有了班长的通知和督促,黎老师作为一个把他们时时放在心上、常常亲自陪着他们训练的普通任课老师,是怎么恍然想起忘记通知保研这件事,然后满面懊恼地匆匆套上衣服,特地跑到学校送了一趟报名表的原件。 需要填写那么多编号、含有那么多链接,每一行都经过精细设计的原版表格,除非是从官网这一个渠道下载,就只有每位有招生资格的老师手里保留了备份。 要只是把这个表格通过网络传输发送,好好的表格会出现格式的变化,甚至各种乱码。越想越焦急的黎老师,满心记挂着这两个执着于舞蹈、也执着于国舞团的好苗子,连他们比赛失利后可能的备选方案,都当成很重要的事放在心上。 终于,她不管天色是否晚了,只想着无论如何得亲自去学校走这一趟,才能放心。 wap. /91/91211/20053945.html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我脸上有东西吗 想象着黎漓为他们这两个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学生付出和计划了这么多,卢盼盼像是被暖流包裹着,刚才填写表格时满心的紧张感,和没能帮钟不群把表格交了的遗憾得以被稍稍冲散。 “再来点?”钟不群指了指桌面。 卢盼盼心下疑惑,目光从桌面上扫过时,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就在她因为没能帮钟不群按时交表而自责的那么一小会儿,她的手和嘴一直没闲着。桌上这么多零食,已经被她吃了个七七八八。钟不群大概是想说……如果没吃饱,趁着今天出了学校,多买多吃。 一顿又不见得会吃成体重超标。 万一真的就吃超了,至少也逮住机会放纵了一次,今夜无憾。 “给我的女朋友报销。”钟不群给卢盼盼转了些钱,“把余额都花掉吧,顺便帮我稍几样零食,我也饿了。” 这一对干吃不胖、人神共愤,常年霸占着系里第一名的小情侣,深更半夜没能抵得过馋虫的诱惑,在便利店开启了疯狂采购模式。 别看卢盼盼刚才拿了那么多的零食,其实也才将将吃了个半饱。 她之前在学校食堂买饭就一直都无所顾忌,眼下半夜吃零食的雷已经被她踩了,这时候再故作姿态、扭捏着不肯放开吃,实在是没有必要。 “好,你等着。”她收了钱,想着多给钟不群拿点零食。 过了零点,只好祈祷钟不群毕业之前可以签约到他满意的剧团或者舞团,这样即便没争取到保研的名额,也不用受考研或者出国深造的罪。 临毕业的时候,其他的同学都有了出路,他却还得每天像是在《土拨鼠之日》里面那样,为了升学而备考或是准备各种材料……想想就替他感到痛苦。 今天就多给他拿点他爱吃的,权当作借他的好意,给他以宽慰。至于以后的事,祝他一切都好。出了任何的意外,她总会陪着他就是了。“你怎么给我拿了这么多?是不是怕只有你一个人吃到体重超标,所以想拉我垫背?”钟不群看着抱了一大堆零食,并且把其中的大半都推向自己的卢盼盼,大致猜出她的小心思,却只是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他不能揭开卢盼盼的心意。若是把这份心意揭了,那么二人又会回到阴差阳错没能交上钟不群的表格的那份遗憾之中。 这件事谁也怪不得。首先,最不该怪黎漓很晚才把表格给他们。黎漓只是名任课老师,本没有通知他们的义务,是偶然想起,又一向在意他们两个,这才出手相帮。若是没有她临时提醒,卢盼盼的保研都悬;其次也不能怪他俩之中的任意一人,卢盼盼尽最快的速度在填表了,而且也是听了钟不群的建议才先填自己的表;钟不群实在是想着时间紧急,这件事得先见到卢盼盼本人,他俩当面有个商量才行,根本没来得及看表格有多少内容,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先回宿舍取自己的电脑呢…… 至于休学了的班长,本应该把这件事当着全班的面通知的人,更是八竿子也怪不着了。偌大的一个芭蕾系,大四事务庞杂,很难临时找出个胜任班长位置的同学,那位子竟就这样空置下来。 百分之八九十的精力都放在解决“照片事件”和备赛的钟卢二人,相当于直接失去了了解保研消息的渠道。 钟不群对错失保研这件事,竟凭空生出几许宿命感来。 它突然像惊雷奔袭而来,发出一声巨响后又霎时消失,似乎是有意在暗示他,他不需要它,哪怕没有它也可以发展得很好。 既然已经错过,不若将这次的错过转换为一个好消息。 “即便我错过了,我也有无比辉煌的前路。而这一次的失去,其实就是想要暗示我这一点。”钟不群在心底自语。 带着这样的理解来看待今天的这件事,钟不群的心情果然好受了很多,连手里的虾条,似乎都变得更香甜了。 (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个好吃。”他直接抓了一小把,一脸宠溺地往卢盼盼口中送。卢盼盼没办法一口气把它们全部吃进去,但是又深受虾条那股浓郁的油炸香气的蛊惑,贪心地想要多吃一些…… 于是她的脑袋紧贴在钟不群的手心上,像一只馋坏了的猫儿,贝齿尽最大的努力,想要把更多的虾条拢入口中。 钟不群失笑,用另一只手顺顺她的后背,“确实很好吃,不过也注意不要噎到了。” 这小姑娘,以前左右逢源的时候,肯定要费心保持着“白天鹅系清冷大美人”的形象吧,怎么可能…… 这吃相,倒像是人造湖边勤等着游客投食的……肉嘟嘟的胖鹅。 卢盼盼底子好,不过也难保老是这样的话,有一天会变得肉嘟嘟。钟不群不可能嫌弃她肉嘟嘟,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因为体重超了一点,再被罚个跑圈什么的。 “盼盼,我们把这些带回你宿舍,等你什么时候练习完,肚子饿了,可以吃一点垫补垫补。”已经快要深夜一点多了,卢盼盼你清醒一点。 “唔……呜哇呜呜……”卢盼盼的唇齿依然在和虾条们殊死搏斗,也听不清她对钟不群的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其实,在钟不群的内心最深处,对卢盼盼在他面前吃东西毫无形象这件事,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看,她在其他的男生面前就不会有这么放松的状态。所以,她对我是最认真的。 醋罐子钟不群着实得瑟了一会,卢盼盼意识到不能多吃,却还是恋恋不舍地把最喜欢的几样零食一样吃了几口,才终于肯松手。像保研这样的事情,对于肖宇泽和米苏这一组“小孩子”来说,为时尚早。 他们还不需要为“升学vs就业”的问题急得秃头,至少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人生第一大课题,就只有参加青苗杯这一个。 “明天,明天剧院就开放排练,你们可以到后台试装,也可以走台了。”南乔像预赛时那样,把参与彩排的细节与他们二人仔细重复,“千万要记得,不可以太早到,那边是有固定的开放时间的。非开放时间里,其他剧场或者楼上楼下都还有演出之类的。那种情况下,就算你俩有参赛证,安保也不可能放你们进去走台的。” “还有啊,半决赛的时候,观众席的构成特别复杂。我建议你们从走台开始就养成好习惯,不要在台下随便找个座位就坐下休息……你们就当是正式的半决赛。半决赛的时候,每个参赛选手的座位都是指定好的。你们从第一次走台开始,每次就坐在参赛证上给你们排的座位,千万不要走错。万一正式比赛的时候走错了区域或者座位,现场的路径不是互相连通的,场内还有维持秩序的安保……你们要是想坐错了再找回自己的座位或者回到台上之类的,很有可能被拦下来。这个消息,也是我今天刚刚从组委会的通知了解到的。你们一定要往心里去。” “老师,我知道了。”肖宇泽和米苏齐声应道。 肖宇泽是真的把南乔的话放在心上了,米苏却只是表面答应着,满心都是可以去走台的好消息。 她对剧院有着憧憬之情,才刚上大一没多久的年轻人,对舞蹈梦的激情还肆意燃烧着。所以她刚刚听到“剧院”、“开”这些字眼,早就激动得忘乎所以,以至于南乔后面说的话,她都没听仔细。 又能去剧院啦!又能在铺满了木质地板、身后是暗红色绸缎幕布的舞台上过瘾啦!好耶!没有听南乔话的米苏,很快就吃了教训。 被肖宇泽训了。 “这里才是我们的座位,不许乱跑。老师特地交代过的。”肖宇泽拎着米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错了位置,可就不许再原路回到场上了。到时候剧场里的观众、媒体评审之类的,比预赛人数多出许多,安保会在各个通道把守,不可能准许我们随意调座位、四处走动的。现在就得(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脸上有东西吗 把找准座位的习惯养成,不然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米苏垂着头,心想你我不都是学生么,做这副老师的架子给谁看?下回不再走错就是。 她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又细细掂量肖宇泽的话,心虚的情绪开始翻涌。 对着米苏说了这么多,肖宇泽蓦然发现,试装之后的米苏,好像和之前很不一样。 玛格丽特是病容憔悴型的美人。为了模拟她的情态,米苏特地画上看起来很没有血色的妆容。这种妆容若是自己画,稍微把握不好尺度,就会让颜值大打折扣。但米苏并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 她的脸生得幼态,化妆技术其实也很不错,经过一番处理,倒像极了在暴雨中幸存、花瓣和花蕊上挂满水珠的小白花。 好不惹人爱怜。 肖宇泽对着这样一张脸,脑子像是抽了筋一般,会想起那天排练的时候,一不留神就在做那个动作的时候,亲上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还几不可察地红了红。 “看什么呢?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脸上有东西吗 wap. /91/91211/20053947.html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需要抱抱 “没......没什么的,”肖宇泽念及总这样直勾勾盯着她实在失礼,终是将脸转开了。 不过,她这副看上去像极了遭受暴雨击打过的小白花模样,确实很是惹人爱怜啊...... 为了防止自己越陷越深、想入非非,肖宇泽狠下心来,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 严肃一点儿,他可是正在向她交代非常重要的事情呢。 “那个......我刚才说的事情,你可千万要往心里去。正式比赛的那天,咱俩可犯不起这么严重的错误。”他用极生硬的口吻把话题又扯了委屈,发现米苏仍是自顾自眨着那双无辜又水灵的大眼睛,就差没把“不开窍”三个字写在脸上,他倒是暗自松了口气。 就知道这小丫头,不可能一天两天就把这些情情爱爱之类的东西尽数参透的。她心里住着个心思纯然的孩子,他也不忍心立刻打破她内心深处的纯粹静好......且守护着她对他悄然生出的好感,由着她慢慢想明白吧。 交代完座位的事情,米苏上一秒还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遵照南乔老师和肖宇泽的意思来,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可下一秒......她就又差点犯了同样的错误。 “盼盼学姐!钟不群前辈!”你们也来走台啦!米苏兴奋地差点没从座位上跑开,当然被肖宇泽拽住了手腕,“才刚说完的话,你就能忘得一干二净。” “没关系,”进入这段恋爱关系之后,卢盼盼的气场竟也一天比一天更温柔了,她的笑容都仿佛自带着甜香气,晃得米苏一阵晕眩,“我们的座位就在你俩前面。到时候比赛,咱们四个还是各自努力准备,在后台彼此照应就行。” “那是自然。”有米苏这个孩子心性的搭档,肖宇泽不得不时时端着成熟稳重的架子。无论是在南乔老师身边,还是在这两位前辈面前,他都照做不误,当即代米苏把卢盼盼提的话答应下来。 只是他到底比卢盼盼和钟不群年幼了三岁。 卢盼盼和钟不群是因为在校内经历了“名声扫地”一劫,被撸去了学生组的名额,不得已才来;肖宇泽和米苏,则是被学校“逼着”来参赛,生怕这资质一般的学校蹉跎了他俩的好天赋,耽误他俩替学校争荣誉。 算起来,他俩倒是全场年纪最小的选手,毕竟他俩连学生组“大三大四待毕业科班生”的门槛都摸不到。 所以肖宇泽这副稳重的架子一端,落在卢盼盼眼里,倒是像极了小孩子装大人。 她不好当即拆台或是笑出声,只是唇角轻勾。那温柔动人的笑肖宇泽倒不是特别感冒,只是又晃得米苏差点把鼻血给喷出来了。 米苏心里那个悔啊!从前只把钟不群前辈奉为偶像当块宝,谁知道这卢盼盼学姐,才是真的动人心魄、可比谪仙呢。 “好了,闲话少叙。你们的座位在后排,上场顺序却是在我和盼盼之前。想来,很快就该到你们正式走台了。加油。”钟不群好像是哪根筋搭错了,跟这两个素来交好的后辈,说话不似从前热络,只三两句就把这场交谈止住,懒着卢盼盼的肩就回身坐下。 米苏和肖宇泽对视,米苏的双眸仍是清澈见底,肖宇泽眼中却隐隐现出喜色。 钟不群前辈,这是注意到米苏花痴的小眼神,连她的醋也要吃呢。恐怕自己哪一天真的把米苏追到手,心情也会是和钟不群一样的。 米苏不明白肖宇泽此刻所想,却是拽了拽他的衣袖,“我们该准备了。” 参赛是头等大事,丝毫马虎不得。肖宇泽正色起来,对米苏点点头,二人准备去后台排队上场。 等目送他俩走远,钟不群的脸上终于明显地浮现几许不悦,“你也真是的,连个小丫头都不放过。” 卢盼盼不明就里,咂摸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米苏,“你怎么谁的醋都要吃?从前(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需要抱抱 我那些没能谈成男朋友的男生的醋你就吃,那些尚且还能够理解,但是后面你简直越来越离谱,米苏和肖宇泽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还疑心起我来?再说了,你可见我什么时候吃过你的醋?亏我还一直觉得你思维活络、主意多,没想到也有这么实心眼的一面。” 钟不群被呛,心里也不太舒服,激动之下就驳了一句,“那上回白逸伦的事情你怎么说?” 白逸伦的事情......可不就是上次白逸伦在操场上给卢盼盼披了件外衣的事情么? “我怎么知道呢......”卢盼盼要是真知道因由就好了,“白老师多半是觉得你是他的学生,我又是你的舞伴,或者他干脆就知道咱俩的关系......然后他也把我视作他的学生一般的存在,所以关心一下呗。这能有什么。” 卢盼盼这样推测着的时候,却是越说越心虚。此前和她礼物往来、甚至重金送她礼物,电话消息发个不停,各种献殷勤只为再见她一面的男生里,有不少只和她有一面之缘而已。 她还真没法保证,白逸伦对她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 果然,下一秒,钟不群阴恻恻的声音惹得她更加慌乱了,“别看白老师现在和我很亲厚,此前他亲自为我代课的时候,是个如假包换的严师。卢盼盼,我实在是想不通,他一个做惯了严师、现在又已经名义上不再是我老师的人,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关心了?” 他眉眼本就生得如同欧式雕塑,深邃又精美,发散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卢盼盼被面前这双深不可测的眼睛迫视着,自己的思绪也被搅乱三分,“我,我真的不知道......可我当时确实没做他想,而且我认为白老师大概不会是你所推测的那样。” 钟不群当然不认为卢盼盼会做他想。意识到自己那一瞬的狠厉表情可能是吓到卢盼盼了,他即刻安抚道,“盼盼,我只是想到他可能对你存了其他的心思,为这种可能性而感到恼火。你放心,从现在起,在你需要的任何时候,只要你联系我,我就会很快出现在你身边。” 就像是自带任意门的哆啦a梦,为了守护自己所爱的人,竭力化身为万能的存在。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钟不群看着卢盼盼为了所谓的避嫌,根本没等和他商量清楚,就独自拖着伤脚单独和他在顾青的咖啡馆这处避人耳目的所在碰面。 那时候,也许对于卢盼盼来说,任何与她有关的议论,无论是好的、坏的,还是寻常八卦,都是她所不愿听到的。 连同她那时候对钟不群日渐暗生情愫的事实,也是她所不肯面对的。 那件事已经在钟不群心里是个疙瘩,再加上白逸伦这件事,他更加坚定了要为守护卢盼盼做出更多努力的决心。 因为他在看到卢盼盼披着白逸伦的外衣走向他的那天,眼底有残余的感激之意,不过更多的是惊愕。 她在害怕,素不相识的人,带给她扑面而来的厚重情感。这令她无所适从。 “盼盼,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在怪你,我真的只是在想,怎么样才能保护好你。”钟不群执住她的手,卢盼盼也用力地回握。 她相信钟不群。钟不群从来都只给她替可行的法子,从来只为她出对她身体好、对她发展好的主意。钟不群的心意,她确实没有怀疑过。 令她不安的,其实是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白逸伦和白露。 “白老师。”钟卢二人起身打招呼。 “哦,盼盼......钟不群,你们都在。”白逸伦下意识地就想先叫出卢盼盼的名字,视线也差点就定死在她身上。好在白露扯了扯他的袖口,他清醒过来,面上仍是端着那副师长的模样,“我们的座位就在你们旁边,可以让我们坐进去吗?” “好。”钟卢二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一让可(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需要抱抱 就热闹了,白露看了白逸伦的眼色,主动把他推到卢盼盼身边坐,自己乖乖坐在最外侧的座位了。 钟不群气得肝疼,但是也不好当即上纲上线地和这位曾经的恩师替出要换座位之类的。 白露的心脏突突直跳,却也在换好座位以后,心一横,对那边的暗流汹涌不管不问。 哥哥单身多年,家里整天催婚催个不停,这好不容易才遇到心仪的对象,又不是要和钟不群生抢,就这么混个脸熟......没准就能熬到他俩分手,或者哥哥死心呢?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是白露甚至更期待前者的发生。 自家哥哥竟成了“男版绿茶”,可自己是与之血浓于水的亲妹妹,在哥哥的人生大事上,哪怕不占理,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悄悄帮衬一二的冲动。 卢盼盼一心祈祷自己可以快快获得走台的许可,这样她就可以和钟不群排队去了。现在的她,简直如坐针毡。 偏偏白逸伦的目光还老往她这儿飘,这可怎么是好? 唉,干脆豁出去了。 “钟不群,我需要抱抱。”卢盼盼娇声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我需要抱抱 wap. /91/91211/20053948.html 第一百三十四章 羡煞旁人 钟不群心下还正暗怪自己没用,这种场合竟然不能无所顾忌地护住卢盼盼,焦急不已。没想到这姑娘这会儿倒还挺有自己的主意。 既然白逸伦还留着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白露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那她就主动秀恩爱,钟不群也借此机会宣示***。 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既不怕和白逸伦作为同组参赛选手、昔日的恩师撕破了脸皮,也不用忧心白逸伦短时间内动抢人的心思了。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马上要走台心里紧张?”卢盼盼这段日子下来,本就稳坐在钟不群的心尖上,钟不群讲起这种关心她的话来,完全不用打草稿,那眼底流露的真情也是如假包换。 “都没有。”卢盼盼瓮声瓮气道,“就是剧场里的暖气开得不够足,你看我这身演出服,我冷。” 卢盼盼原生的声音和她的外貌、气质都是极为统一的清冷挂。她这样的声线,若是软下来撒娇,形成强烈的反差感,才最是让人招架不住。 那声“我冷”,即便是钟不群已经意识到她在做戏,却还是被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怜惜。 这种怜惜,比几次三番抓包她想要吃容易惹出胃病的东西、身上有伤的时候拖着伤到处乱跑时只增不减。因为此刻卢盼盼感受到的冷本不是她神经大条自找来的,而是陪他参赛时不得已要受着的。 “来。”他利索地把卢盼盼揽进怀中,丝毫没去注意白氏兄妹微变的脸色。 身上冰凉。看来急中生智地做戏至多占了三成,她是真的受了冻。 钟不群就这么隔着一个座椅扶手,大大方方地搂着卢盼盼,不时用搓热的手心捂一捂她的肩膀和胳臂。 白逸伦亲眼看着这二人这么亲近,不由得想起此前卢盼盼的舞鞋经人动了手脚后,钟不群来不及采买新鞋,穿梭于各个化妆间之间低声下气借舞鞋的模样;现在卢盼盼主动靠向钟不群的样子,又和他之前偶然遇到犯了胃病的卢盼盼,主动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她却生疏道谢的样子天差地别…… 自己上赶着讨好也没换得什么好脸色的姑娘,和别人情投意合,那如胶似漆的模样羡煞旁人。 这样的事实,白逸伦就是想逼着自己接受,却也无法立刻整理好心情。 白露从小就与哥哥接触最多,亲兄妹又怎会不了解彼此?她知道哥哥这是受了打击,心底又心疼又庆幸。 心疼自不必多说。庆幸之处则在于,她也不想多出个一门心思挖人家墙角的哥哥不是? 卢盼盼和钟不群的恋情从舞蹈学院的官方论坛传出来,现在小半个舞蹈界都在津津乐道,都说这早早吸引了大家目光的两个潜力新人,先是花天酒地不着调被母校痛斥,又是在数月后一改前非钟情彼此,在大学校园内,算是富于戏剧性的故事了。 白逸伦要是真这么厚着脸皮装傻,企图撬动卢盼盼的心思,万一这当中出了什么疏漏,后面再落了人的口舌,那才真是不值。 眼见自己的亲哥哥用受伤了的野兽一般的眼神偷看卢盼盼,再瞧了眼卢盼盼那确实能够让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姿容,白露无奈至极,干脆歪过头在座位上装睡。 “盼盼,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钟不群旁若无人地直接使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卢盼盼自然配合,“才没有呢。” 她这一声,明显比刚才说自己冷的时候听起来状态好些。可她执意如此说,撒娇的意味就更浓了。 我不冷,但我就是要你抱着,谁叫我喜欢你呢。 白逸伦憋着一股气,脸皮都快要涨得青紫,要不是白露偷偷戳了戳他的胳膊,只怕他真要失了风度,也失去表情管理了。 本该过程无比丝滑的走台彩排,却因为涉及这许多情感纠葛,着实惹人闹心。 与此同时,叶沛蓝和傅阳正在学生组地区决赛(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羡煞旁人 的现场。 因此前的诸多猜疑,叶沛蓝对傅阳已经没有什么舞伴之间的情分可言。台上她还努力扮演着自己在剧目中的角色,下了台,对傅阳半分好脸色都没,也不再主动和他说话。 傅阳不是个傻子,当然看得出叶沛蓝将他疏远了。在他还没琢磨出具体是哪里惹了叶沛蓝不高兴,或是有什么地方需要他改进的时候,评委席已经点评到他们二人组了。 “叶沛蓝,傅阳,”主评委首先给出大家协商一致后的总体评价,“你们的发挥很出色,基本功扎实,女生的足尖和脚背都没得说。我们在赛前也看了你们的预赛视频资料,二人经过用心的准备,状态都比原先有了很大的进步,尤其是女主,整个人都轻盈了。” 傅阳心说,就照着叶沛蓝那个不要命的减肥法,可不得轻盈么。 这么想着,心里便又似针锥一般传来尖锐的疼痛。 “表演过程中,两位都很能够进入角色,表演分这些我们就不再多提。现在,请主持人展示分数吧。” 听到大屏幕上即将展示分数,傅叶二人的心,一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尽管这评委已经是夸了一大通,可是不到超高分正式出现在屏幕上,他们俩的心,总也不可能落地。“三,二,一!揭晓分数!九十三点七五分!” 叶沛蓝松了口气,目前的全场最高分,看来进入全国总决赛已是胜券在握。 傅阳倒是小声提醒她,“我们还不是最后一组。” 呃,是的,最后还有一组选手,等着排队入场呢。 这最后一组选手,若是没有一个超过他俩都还好说,一个两个略胜他们一筹,倒也不影响他俩进决赛…… 怕就怕下面一组,可以足足多出三组分数在他们之上的选手。那样的话,他们就算是手握这超高分,也只是在地区取得了好成绩。想进入全国决赛,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希望我们能顺利进入全国决赛。”总不好直接说希望下一组选手全部大败、一个也别超过他们之类的话,那样实在不得体,傅阳就只是这样说了句。 叶沛蓝点点头,她答应过替钟不群而战,那么进入全国决赛,便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傅阳满脑子想着借青苗杯的机会在大四实现逆转,处处压钟不群一头,自然也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参加全国决赛的。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若是二人还没有上台表演,那么一切都还好说,总能想着自己有可能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超常发挥、一举夺得桂冠什么的,至少心怀希望。 可是已经完成了表演,能做的努力都已经做了,只能干等着其他组别陆续出成绩的滋味,其实也很不好受。 他俩现在所处的位置,若是放在其他组,那巴不得亲身体会。九十三点七五分,那可是稳拿地区一等奖了。其他组看着他俩满面愁容,只觉得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傅叶二人组一心把进决赛当作终极目标,心中的担忧又岂是其他的外校组别可以轻易参透的? 选手席和观众席发生的这一切,倒是都不关评委席的事情。评委们继续恪尽职守,为接下来最后一个大组的所有选手提供点评与分数。 傅阳和叶沛蓝苦苦等待,没等来半个好消息,却是接连等来两组超常发挥的选手。评委老师也很是公正,并没有因为傅叶组来自声名颇旺的舞蹈学院就稍有偏私,而是依照赛制,给了那两组高分。 一组多出傅叶组零点三,一组多出零点五。差距不大,但也是差距。 还没有全部结束,傅叶组就已经在全国总决赛的入围线边沿摇摇欲坠了。 好在接下来几组还算是平稳,没有越过傅叶组去。叶沛蓝本来都紧张得快要把座席扶手给抠下来了,现在总算稍稍放松,指尖也从微微(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羡煞旁人 泛白回归了正常。 傅阳知她焦心,想着把手覆上去安慰,又一次被叶沛蓝悄然躲开。 他弄了个没脸,赶紧把手收回来,继续专心观赛。 这一观倒不要紧,哪知最后一组,竟也出现了超常发挥的状况,他们被淘汰了。 没错,当主持人把地区赛一等奖当作是莫大的荣耀颁给二人的时候,二人脸上明显不见喜色,却还要佯装出笑意来,接过奖状。 “傅阳和叶沛蓝两位同学,你们所在的舞蹈学院代表了地区最高的舞蹈水平,如今你们也如愿获得了地区一等奖,总算是不负众望。”主持人挂着职业假笑说着串词,可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打傅叶二人的脸。 他们究竟是怎么了?今天明明算是正常发挥,怎么其他组一个二个的,都在超常发挥呢? 叶沛蓝其实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可是一想到若是真哭出来,这舞蹈比赛会在官网留下录播记录,到时候就是在给学校已经丢人了的基础上继续追加“光荣事迹”。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么大的面子。 再屈辱,也都只能把泪吞回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羡煞旁人 wap. /91/91211/20053949.html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胜败乃常事 这漫长的地区决赛闭幕仪式与颁奖礼,对于叶沛蓝和傅阳来说,比以刀刃剜心还令人难熬。 “至此,所有获奖选手的奖项均已颁发完毕。本次“青苗杯“地区决赛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同学的参与、各院校的大力支持,感谢国家舞蹈协会……” 主持人念出这最终的一段话,叶沛蓝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结束了,令她两颊羞得发烫的闭幕式,终结于这一刻。 选手退场的瞬间,舞台灯光也骤然暗了下来,反倒是台下的观众席灯光亮起。各位观众、评审以及未能获得奖项的选手,已经可以陆续退场了。 趁着所有的视线不再聚焦于自己身上的功夫,叶沛蓝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她已经腿软了。 傅阳这时候心中也有气,每每想到大四的后面大半年,几乎再也没有希望越过钟不群的风头,他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可是叶沛蓝这时候心有郁结,他同样放心不下,当即把心底的不痛快强压下去,伸手扶住她,“小心。” “我没事。”叶沛蓝回望他一眼,心头厌恶更甚。没有进全国决赛已经够惹她烦闷了,但是陪着她一起遭受这些的,竟是她这些日子最不希望过多接触的人,实在是给她的情绪雪上加霜。 不过所有的获奖选手此刻还暂且不能退场,整个比赛场地的各个出口都挤满了先于他们退场的观众、评审之类。 左右都是和这个讨厌鬼一起滞留在了比赛场地,叶沛蓝干脆闭上眼睛,对傅阳眼不见心不烦。 这一等,就又是小半个小时过去。傅阳和叶沛蓝皆是垮着脸经由出口走出赛场的,就差没把“我烦透了”四个大字给写在脸上了。 “回去了之后该怎么和老师交代?”会不会被钟不群瞧不起?这两个问题都是眼下正困扰着叶沛蓝的大问题。 “不用我们自己交代,比赛结果吴老师估计很快就会知道。”所以钟不群也会知道吧?他马上也要参加专业组的半决赛了,可千万不要入围才好。傅阳心下也有着计较。 吴老师的确是在比赛结束当天,就已经得知比赛的结果。她没有深责二人,却也对这样的结果颇为无奈,“胜败都是常事。我们谁也没有办法提前预知是否会有其他的选手超常发挥。” “你们在此前的确为赛事付出了不小的努力,而且在赛场上,你们并没有发挥失常,没有任何值得你们自责的地方。要意识到比赛的无常性、平稳心态,任何结果都要坦然接受,只求无悔就好。” 无悔?已经失去了进入全国决赛的机会,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悔呢?叶沛蓝对吴老师的劝慰并不十分买账,不过比赛已经输了,她除了慢慢消化这个连她自己都想不通的比赛结果,也做不了旁的努力了,只好木讷地点点头,算是同意吴老师的话。 “这次比赛,学校在你们身上倾注了许多心血不假,不过你们也不用因为没能进入全国决赛而怀疑自己的实力。这么多组入围地区决赛的选手,十之八九连个奖项都没有捞到,你们已经是最出挑的那些选手之一了。咱们舞蹈学院往届也不止一次有没能进入全国总决赛的先例。比赛么,在全部结果尘埃落定之前,谁也猜不到会发生什么反转的……” 面前这两个学生的脸色,好像非但没能缓和,反倒是越来越阴沉了。吴老师猜测二人还没从自己的心理预期没能达成这件事上缓过来,想着若是老逮着这件事劝,可能越劝下去他俩就越钻牛角尖。 她只好留下一句忠告为此次的谈话作结,“你们切记,在决定做一件事情之前,要给自己留有一定余地。当你不惜一切代价、只谋求一个结果的时候,对自己太决绝,很可能换来让自己失望的结果。” 也不等两人将此话参透,吴老师就转身离开了舞蹈房。 细细追究起来,这次叶沛蓝和傅阳没能挺进全国(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胜败乃常事 决赛,跟她也脱不开关系。 学校培养学生组选手,需要资历深厚的老师作为指导老师。她的资历算是深厚,但对青苗杯知之甚少。这几年负责青苗杯的黎漓老师在年轻一代教师种炙手可热,她担心自己的风头被全部抢去,想也不想就硬扛下学校的担子。 正好那黎漓和卢盼盼、钟不群私交紧密,他们组合的许多剧目都经由黎漓亲手指点,现在正被校方劝着避嫌。吴老师就趁着这个机会,开始着手带叶沛蓝和傅阳。 只是教学经验,再怎样都不可以和赛事指导经验混为一谈。到了剧目指导的末期,吴老师发现,自己能给傅叶组提出的参赛建议,实在是少得可怜了。 在那种情形下,她才说出傅叶组“已经准备得很好,保持状态即可”这类的话的。 为了校内那点子同事间的勾心斗角,把整个学校的荣誉拿来赌,傅叶组被淘汰的事,吴老师也有一定的责任。jj.br> 但心高气傲如她,自是不会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比赛结束了也就罢了,她见两个学生自责,该劝的大面上已经劝过,给校领导交代时,只说这两个孩子资质终究不及钟卢组,自己已经尽力了……应该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于是她真这样说了,赛事都结束了,校领导也知道比赛过程严谨合规,没出任何的意外,不可能申请重赛。所有人被迫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吴老师一走,学院里的领导班子可就坐不住了。芭蕾系是学院的王牌,青苗杯的参赛选手是芭蕾系的指望,现在…… “钟不群和卢盼盼不是进入了专业组的半决赛么?今年赛制改了,还没有毕业的科班学生也可以自由报名参赛,年龄限制放得比学生组还宽……我们怎么差点把这两尊大佛给忘了?”学院的小会议室里,大家这会子已经商量起来了。 “是这样不假,不过那两个学生现在……你要是想让整个学院都抬不起头来,你就去捧他俩去,我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一个老师摆摆手。 “这两个学生是真的难得啊……但话说回来了,若说他俩在专业组那种修罗场,自己报名参赛,连个指导老师都没有就能混进决赛,好像也有点扯。” “确实。诶,不会是已经退休的那位,惜才的毛病犯了,于是出手了吧?” 这“已经退休的那位”,指的不是别人,自然是现在还在校园里盘下间铺面,开着咖啡口味无人恭维的小店的顾青了。 “他出手,甚至他和黎漓联手,我感觉都是很有可能的。”系主任终于开口加入这场讨论,“这两个人是师徒,一脉相承地感情用事——看到适合练舞的好苗子,眼睛都能看直了。钟不群和卢盼盼出事一开始,也是黎漓口口声声力保他们,丝毫不顾他俩的事儿对学院的影响。照片被放出来的那天,钟不群和卢盼盼在论坛被声讨,帖子的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我还一连收到了几个地方的舞团剧团的消息,说是如果钟卢组合能代表我们学校登上青苗杯的台,他们就可以收回颁给我们学校的“优质演职人员培养基地“等等彰显合作关系的称号。” 这些称号可是舞蹈学院的脸面。虽说国舞团这种最大型的舞团不在声讨范围之列,但是但凡来声讨的舞团,也都是在舞蹈界极有分量的。这样的舞团给舞蹈学院冠的称号,挂在学校招生界面、做成锦旗或挂牌挂在校史馆种,都是无上的荣耀。 这些荣耀,同时也是对舞蹈学院广大学子就业率的保障。 最顶尖的学生,有希望加入国舞团不假。那其他学生的最高目标,可不就是这些个舞团了么? 校领导怎么忍心拿这么多学生的就业率开玩笑。更何况哪怕卢盼盼和钟不群真的能优秀到稳进国舞团,国舞团日程紧密,许多知名演职人员在舞蹈爱好者心中火得和明星一般无二,怎么能容忍花天酒地、浑浑噩噩的存在。 (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胜败乃常事 可眼下这情况,若是真的还想学院能碰一碰青苗杯全国决赛的座席,大家还真不得不把目标重新聚焦到卢盼盼和钟不群身上。“都说那师徒俩处理事情太感性,没想到这回我们学院很可能因为他俩的感性得了福气。由他们指导卢盼盼和钟不群,再带着他们进入全国决赛,咱们还能将连续多年在青苗杯取得全国奖项的成绩做得更漂亮一些。” 卢盼盼和钟不群是全校的最后希望。成,则学院不光能又添一座青苗杯的全国决赛奖杯,还能打破舞蹈学院派出的选手连续在青苗杯获得国家级奖项的年数记录;败,似乎也亏不到哪里去,傅叶组已经那样了,地区一等奖依然撼动不了学院在当地的地位,以前又不是没得过,并不丢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家现在是在以个人的名义参赛了,和傅叶组的身份毕竟不同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胜败乃常事 wap. /91/91211/20053950.html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关你什么事 插话的那个老师说得还是太委婉了一些,会议室里另一个心直口快的,直接把眼下的情况给无情揭穿了,“就是啊,人家现在为自己的名誉而战了。当时是我们亲手把他俩参赛的资格给薅了去,现在再回过头来想让他俩代表学校参赛,可能么?人家凭着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争来的奖项,跟咱学院有什么关系啊?” 这个直言不讳的人,很快被系主任瞪了一眼,迅速低下头去。 “话糙理不糙,”但好在他也很快看清现实,“既然咱们推测顾老头子出手指点了,咱们就想办法从他这里做做工作,看看有没有可能争取让这两个孩子进入全国决赛通道、报名资料复核的时候,在“推荐人“一栏,自发报上我们学校的名字,也算是为我们学校弥补遗憾了。” “这样也不是不行啊。当时我们实在是需要看着其他舞团和剧团的脸色,还得顾着许多校友、考生、业内人士的目光,这才不得已取消了他俩的比赛资格,不代表就否认了他俩的水平啊。顾教授人很倔,不过应该不至于一点都不通情达理吧。咱们软磨硬泡,说动他之后,再由他出面去说动卢盼盼和钟不群,也许可以行得通呢。” “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付出行动表示支持。卢盼盼和钟不群参赛必然需要培训,咱们就依照他们的需要,给他们提供师资。除了顾青和黎漓,咱们学院可谓是资深教师云集。为了这两个孩子,哪怕是开研讨会,为他们量身打造备赛安排,都是可以的。” “再不然,就给顾青许一些好处。他不是爱研究咖啡吗?我们把自己年底奖金的一部分拿出来,给他当作经营咖啡店的补贴,这总该算是给好处给到心坎上了吧?左右等卢盼盼和钟不群真拿了奖回来,奖金上的亏空还是能依靠他二人获奖的事实,重新以业绩奖励的形式补回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话间所涉及的内容越来越繁杂,想要许给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好处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离谱。 系主任终于听不下去,及时打断他们,“够了。只是劝两个学生以集体荣誉为重,怎么就说得跟要请两尊大佛似的。拜托你们有点节操可以吗?!”jj.br> 会议室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此时的a大舞蹈房内,米苏和肖宇泽二人的排练也逐步进入到收尾的阶段。 南乔当初执意要他俩排演《茶花女》的选段,开始还对他俩的进步速度不甚满意,好在两个学生领会到老师希望他们能抓住重要得分点、一举获得好成绩的良苦用心,再加上悟性确实不错,练习到最后几天的时候,完美谈不上,不过登台拿个较为理想的分数,无阻地冲进地区决赛,还是很有可能的。 “对,这个动作感觉对了。肖宇泽,你记住现在的状态。跳完这一遍,咱们还得继续。你记得把这个动作做到位,最后几天了,不要再让我反复提醒了。” “米苏,脚背很好,但是也要记得管理好自己的后背。上身始终保持挺直。记住,你是玛格丽特,虽然病弱,却一直有着自己的尊严和傲骨。在剧目结束之前,不允许脱离角色,记住了么?” 一番暴风式集训过后,师生三人皆疲累不堪,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舞蹈房的地板上,就差没直接躺下了。 米苏感觉,如果她就这么顺势躺下,肯定会直接昏睡过去。 “我刚才说的那些要点,你们都记住了吧?”南乔的嗓音都有些沙哑了,米苏拖着四肢都发软的身体从地板上爬起来,跑到自己的储物柜,拿了一个保温瓶出来,“老师,喝点温热的水吧。你说的我们都记住了,可是我听你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这姑娘孩子心性,调皮起来是真调皮,懂事起来也是真懂事。南乔接过她递来的水杯抿了口水,确实感觉干得冒烟的喉咙缓解不少。 对于这个心思恪纯的姑娘,她有两件事都是比较牵挂的(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关你什么事 :工作职责之内,她希望米苏能争口气,半决赛好好表现;工作职责之外,她感觉米苏和肖宇泽是真般配,只是可惜这小姑娘没心没肺的,还不是特别开窍。 性格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同样因为艺考失利聚首于a大,又一同经历了这么紧锣密鼓的培训日程和重大赛事的磨砺。说句不该说的,虽然当时艺考的结果可能不如他们的意,不过这段缘分却也值得他俩好好珍惜。这么算下来,那时候的艺考失利,竟也不算是什么天大的损失了。 米苏递完水杯,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小姑娘倦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有些撑不住,直接向着肖宇泽的方向仰倒了去。 肖宇泽知她累了,也不和她计较,任由她的脑袋枕在自己肩头,只是脸还是很不争气地红了红。 南乔看到了也只装作没瞧见,等嗓子缓过劲儿来,继续对着肖宇泽一人总结方才的排练,“练习的时候我说过,你们必须记着时刻进入角色;除此以外还有,你俩可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今天训练的时候确实比前阵子好了太多,可还是有你俩本就容易错的动作,依然错个不停的。” “我记住了。”肖宇泽答应完南乔之后,又悄悄瞥了赖在自己肩头的米苏一眼,“我也会和她说的。” “唉,罢了。”南乔当然不计较这个,私心里还巴不得他俩能多多接触,“越是靠近比赛,我就越是希望能多教你们一些,生怕你俩准备得不够充分。她今天想来也是累坏了,你把她看顾好。本来想着休整之后再多跳两遍,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托米苏的福,肖宇泽也跟着免去了最后两遍的练习。他本来想起身目送南乔离开舞蹈房,不过米苏伏在他身上,他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只好冲着南乔点头致意。 南乔的每一句教诲,都是在提醒着他,这场半决赛,已经近在眼前了。 虽然是应学校的要求来参加这比赛,但是也许是受到了同场选手们的影响,又或者是身在舞蹈系并不强势的a大,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肖宇泽对于青苗杯的比赛结果,也逐渐在意起来。 想来,米苏的心情也是一样吧。 他俯身,凝视着小姑娘娇憨的睡颜和微微颤动着的睫毛,想要伸手抚过她的脸颊,可最终还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们现在毕竟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么做,会不会显得有些趁人之危啊? 所以肖宇泽抢人下心头的冲动,没有对米苏做什么。 半决赛很快就要举办,顾青连熬煮咖啡的心情都没有了,却还得在自己的咖啡厅里面,陪着舞蹈学院里那几个从前他就不是特别喜欢的校领导坐着聊天。 “不行,绝对不行。”顾青听到他们提出的要求就不乐意答应,“这两个孩子不是说影响校风校容吗?那可千万不能让他们代表学校参赛,多不合适啊。” 这一听就是在说反话。被派出来做工作的几位老师登时便头疼起来——顾老头开始犯倔,谁劝也不见得有用啊。 “话怎么能这么说啊。”现在顾青是退休教授,不再受学校教师职级的压制,这在座的几位老师向来在学院很有话语权,可是到了他这还是不得不放低些姿态,“顾教授,之前学院不得不处分他们,也是为了学院的整体发展着想。现在正需要他俩为学校争光添彩,还希望顾老师可以帮着我们一起劝解两个孩子呢。” “您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门面,如今又亲自辅导两个孩子……想来现在学校面临的这个情况,我们不说,只要您一提,他们就了解了。”两个老师一唱一和,竟然拍起了顾青的马屁。 顾青知道这些老师平日里也是忠于职守,此前为难钟卢更是受到外界舆论的影响,本就对他们说的话在心底感到受用,面上却还是端着架子,“这是什么话?我当不起学校的门面,倒是这两个孩子不违法不缺德的(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关你什么事 ,正是贪玩的年纪,本来还以为训话之后就一切如旧,谁知道还得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你们现在再想劝他俩回转心意,恐怕有些难咯。到底是年轻人,气性大,恐怕此刻都还想着凭自己的毅力争得奖项,不要再与学校多有牵连呢。” 他这一番话倒是把两个老师的嘴堵住了。学校与钟卢组之间确实有诸多误会,钟卢组彼时的不完美之处倒也是既定事实……要不然,就这么算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校长可是多有交代,竭力争取。他们的脸面还没豁出去,怎么能算是竭力呢? “顾老师,”其中一位喊住正准备回身去后厨做点心的顾青,“实在是对不住打扰您休息,不过我……” “我不在休息啊?”顾青顿住脚步,口中说出的话依然似不见锋刃的钝刀子,一点一点拆着他俩的台,只为替钟卢二人驳回学校的意见,“我准备忙我的工作。我现在不在贵校任职,却是校内咖啡店里的咖啡师。二位是觉得我在用休息时间陪你们扯闲天呢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关你什么事 wap. /91/91211/20053951.html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化身牛皮糖 顾青会是这副态度,前来游说的老师们其实心中有数。 且不管学校当时面临了怎样的苦衷,钟不群和卢盼盼本性不差、专业能力极强确实是无从辩驳的事实。加上顾青是他们的指导老师——黎漓的亲导师,惜才之心与“自己亲学生的亲学生”这二者叠加在一起,也难怪他这么偏心钟卢,不肯给学校好脸色瞧。 “按照学校里的说法,钟不群和卢盼盼若是有了体面的推荐人信息,虽说在全国决赛这种公正严肃的场合不可能被赋予任何评分优势,但是在媒体造势方面会获得更多的支持。”老师们仍不死心,好声好气地劝着,“顾教授您想啊,媒体造势倒是直接和全国决赛的媒体评审挂钩,那一方面就算起不到决定性作用,也会对两个孩子有所助益不是?咱们这叫互利共赢……互利共赢。” 直到现在都不敢离开顾青的咖啡厅的这两位老师,心说自己在学院的领导面前,还不是被当作炮灰,否则谁愿意来看顾青的臭脸? 比赛进行到这一步,之前那些事情的责任和过错已经无从追究了。现在的重点在于,怎样能够把学校的利益最大化,同时卢盼盼和钟不群也能心甘情愿地辅助学校,为其实现利益最大化。 顾青亦陷入沉思。事实上,这两位老师的劝告不无道理。 对于卢盼盼和钟不群来说,答应在全国决赛资料采集阶段,于“推荐人”一栏标注舞蹈学院的校名,确实可以引起更多来自各路媒体、舞蹈界和组委会的关注。无错更新@ 舞蹈学院自带流量,这是人家的资本。要不然之前的“照片事件”,也不至于让学院这么下不来台了。 除了收获更多关注和声援,直接影响到现场媒体人的评语,还有一个好处是近在眼前的:钟卢二人要是答应了代表学校参赛的话,学校一定会为了力保他俩这“今年最后的希望”,提前倾其所有为二人参赛提供帮助。 顾青和黎漓的教学能力过硬不假,可是到底精力有限,不可能为他俩进行全天候备赛培训。可若是整个学院都以他俩的比赛结果为重中之重,那…… “……这件事情,光看我的态度还不够,我没有办法替那两个孩子直接做决定。”顾青的语气总算是有了些许松动,“我是他俩的指导老师不假,可这并不代表着我能直接替他们做决定。” 话里的意思简直不能再明显:你们要是能劝得动那两个孩子,我这边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对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摆出了标注个学校名字,就可以获得的实实在在的好处,顾青也无意于太为难人。 劝了这么大半天,总算是有了点进度,两位老师脸上都掩不住喜色。 事已谈妥,顾青正想着怎么给这两个老师下逐客令,他好回后厨继续捣鼓咖啡,顺便联系一下黎漓,和她说一下他看完钟卢组练习视频之后的反馈。谁知这两个老师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顾教授,我们还有点担心这两个孩子事情想不通透,做事情太情绪化,不愿意考虑学校开出的条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不可以拜托您从中劝解,看看他们…..” ?!真是蹬鼻子上脸。 之前是你们亲手撸下了人家的参赛名额,我这个老师可是看在眼里的。现在不和你们唱反调已经不错了,还想让我帮着你们劝?! 我一个退休的老头子了,只想自己清清静静地捣弄个咖啡馆,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想我安生呢…… 顾青腹诽不断,两个老师却满脑子都是和领导交差,索性趁热打铁,化身牛皮糖,粘着顾青不肯放他走。 “顾教授,您执教多年,是我们学校建校以来都难得一见的师德和能力最出众的、深明大义的好老师啊。” “您的《民族民间舞蹈学概论》和《古典芭蕾与舞台艺术浅析》我都曾经拜读过,给我最近正在苦恼的一个项目提供不少。(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化身牛皮糖 灵感啊……” 劝着劝着,两位老师的画风都变了,从仅是讨好,到连拍马屁甚至套磁的本事都搬出来,就差没给顾青跪下了。 这种攻势,顾青的心脏哪里承受得住,只好胡乱点头应下。 两块牛皮糖见战术生效,又火速离了顾青这边,转战卢盼盼和钟不群那里了。 终于,正打算去学校食堂尝一尝新品肥牛烩面的卢盼盼和钟不群,被两个他们并不熟悉的、只在出了“照片事件”当天在校长办公室见过的老师拦住了。无错更新@ “请问是钟同学和卢同学吗?” 钟不群和卢盼盼有种不好的预感,很想说不是,但是估摸着凭他俩在学院里的知名度,对方多半已经知道他们就是,所以只好点头承认。 “那可太好了,老师这里有个项目需要学生帮着做。你们两个的成绩在全系都数一数二,可不可以帮老师这个忙?” 哦。原来就这么点小事。卢盼盼和钟不群没少帮老师做过项目,有的是主动联系老师做的,也有老师联系他们去做的;他俩也没少参加过校级及以上的大小舞蹈比赛,除了青苗杯全国赛的世面他俩没见过,其他的世面,他俩早就见了个七七八八了。 “可以。老师您这边是什么项目?我们可以帮到您什么?” “这样吧,你们刚好也要去食堂,我们正巧碰到。这顿饭老师请你们吃,咱们边吃边说,如何?” 呃,是不是过于“正巧”了一点? 但碍于对方确实是本校的老师,卢盼盼和钟不群迅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察觉出一个信号,“且看他们要整什么名堂”。 “请吃饭就不必了,怎么好让老师破费。”钟不群还是留了个心眼,“我带着盼盼先去买点简餐,马上就来找您。” “不能让他们请我们吃饭,”离开两个老师的视线,钟不群立刻在卢盼盼耳边压低声音道,“学生食堂的一顿饭虽然不是什么大的人情,但是到底也算是我们受了别人的恩惠。就凭着这一点,他们接下来若是使用什么话术,把他们让我们帮的忙描述成不重要的小事,我们就很可能陷入“不能不帮”的境地。咱俩没几天就得比赛,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慷慨相帮的。” 钟不群还是那个几乎任何事都能做到心中有数的钟不群,是那个可以让卢盼盼全心信任的钟不群。卢盼盼点点头,却依依不舍地看了排起大长队的肥牛烩面窗口一眼,“只能吃简餐了。” “对啊,遇到了老师,老师还说有项目找咱。总不好让老师等着我们排完队吧。” 拿到两份简餐,钟不群和卢盼盼端着餐盘找到这两位老师,四人在同一个餐桌坐下。 “老师,请问具体是什么项目啊?” 钟不群这话一问出口,两个“牛皮糖”老师,就迅速开始发挥各自的光和热了。 不光添油加醋地讲起学校当时对他二人的最终处理决定很让系里肉痛,还重点强调了二人重新代表学校参赛的种种好处。 卢盼盼捅了下钟不群的胳膊,冲着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按说在卢盼盼这种清冷挂的绝美容颜上,不太适合出现这么软萌的表情,可没想到卢盼盼驾驭得很不错。钟不群有一晃的失神,不过他迅速调整过来,明白了卢盼盼的意思。 学校今年出了两组选手,其中一组指望不上了,可还有另一组呢。卢盼盼是在笑这些老师现如今的态度。 风水轮流转呐。 不过当初学校的处理夹杂了许多不得已,现如今让他俩继续代表学校参赛也的确能给他们带来好处,钟不群和卢盼盼作为学生,更不可能不敬师长…… 二人当即恢复恭敬的模样,口中却还是模棱两可的话,“我们也很希望能够为学校做点贡献,”不明指借由何事给学校奉献,“只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确定,有没有可。(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化身牛皮糖 能进入全国决赛。叶沛蓝和傅阳两位同学水平也很高超,但二位同学也很可惜、无缘决赛。我和盼盼知道这件事之后,对于接下来的半决赛、决赛,同样没有必胜的把握。” 进全国决赛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就把算盘打得啪啪响了,不太合适吧? 叶沛蓝和钟不群又不是两个废物,结果还是被你们指导得进不去决赛,你们凭什么就觉得,我和卢盼盼经了你们指导,就肯定能进决赛了呢? 钟不群的话简直一针见血,把顾青此前都忽略的问题也点了出来。他没有刻意给那两个老师找难看,但话中隐含的信息,都是接下来学院实实在在面临的问题。 “确实,现在学院的师资虽然依然可以保证我们的日常教学质量,但辅导国家重大赛事这一方面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首发更新@顾青教授退休,他破格辅导你们,已经让你们接触到了最好的资源。”两位老师倒也都是实在人,有问题不回避,“只是他布置的训练计划和对你们的监督,终究有限。还有黎漓老师,她因为不是由学校指派辅导你们,平时还免不了要带课。” “所以你们跟着学校混的优势,恰恰就在这里。”另一个老师尤为笃定地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化身牛皮糖 wap. /91/91211/20053952.html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跟着学校混 跟着学校混? “你们想,顾青老师布置了练习计划和提出了训练建议,总得有人负责协助执行?不比你俩自己琢磨、自己慢慢碰壁要强?” 还真是。卢盼盼和钟不群回想起之前他俩对剧目表演的精髓拿捏不准的时候,就是因为顾青和黎漓布置了练习计划、给了练习建议,他俩意会错了,又不能时时得老师指导,一度拖拉了练习进度。 “黎漓老师要是获得学院允准,可以不用排课,领着学校的薪酬补贴全程指导你们练习,再加上其他老师的辅助,你们两个的备赛是不是会顺利很多?到时候,顾老教授运筹帷幄,咱们呢也积极配合,是不是就有更大的希望晋级?” 卢盼盼感觉这两个老师实在不该教授舞蹈学科,应该去教语言学才对。劝起人来还真是口若悬河。 不止卢盼盼被说动了,就连钟不群,都已经有点心动了。 “你们说得对,学校确实是寄希望于有学生把奖项切切实实握在手里。今年咱们学校一共有两组选手报了名,一组已经以地区一等奖收尾了,但是学校冲国奖的希望还是在的啊!在这种情况下,学校全力争取,也无可厚非吧?再说,你们主动选择填写学校作为推荐单位,我们……”一位老师讲着讲着画风有点跑偏,差点又把话题扯回到当初的“照片事件”上,好在他的同伴及时瞪了他一眼,生生逼着他将话吞了回去。 “我知道,我们主动填写学校推荐的话,学校既算是在名义上接纳了我们这一组参赛选手,又可以避免外界翻出旧事招致的非议。”钟不群了然,把刚才那位老师的话给补充完整。 说罢,他又补充了句,“我们不会得了好处还不饶人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舞蹈学院的学生,毕了业就是咱们学院的校友。@精华\/书阁·无错首发~~老师,只要你们可以确保,刚才你们所说的这些好处,我们确确实实可以得到,那我和卢盼盼对于这件事,将不存在任何异议。” ?! 这是……要同意?! 这两个老师几乎要乐得一蹦三尺高,不过很快就被钟不群兜头浇了盆冷水,“老师,我和盼盼可以麻烦您告知学校辅导我们的具体行程安排吗?半决赛到决赛、决赛到全国决赛,这期间学校可以保证不再放弃我二人吗?只要这些学校能够担保,我们即刻达成协议。如若不能,或是我和盼盼在半决赛就已经被淘汰,那这个协议也就自动失效。老师,您看这样可以吗?” 非常客气礼貌,不过却是句句都紧紧围绕着自己的诉求,寸步不肯让呢。 两个老师犯了难。他俩只是奉上级的要求来找人商量,却没有带任何协议,也不知道谈条件得谈到哪一步啊? 钟不群的意思,就是学校接下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舍弃他俩,而且一旦出了任何状况,合作自动停止。 能行么?需不需要再讲讲条件?两个老师面面相觑,已是没了主心骨。 “没关系的,如果老师感到很为难,那我们可以慢慢商量。”钟不群展露出他那招牌的、魅力四射的笑容,却让两个老师看到之后,心底起了阵阵寒意。 整个“谈判”的过程当中,卢盼盼都没有参言一句,全都是钟不群负责和两位老师打太极。 卢盼盼突然发现,自己和钟不群还挺互补。自己虽然脚背没什么先天优势,但总体来看,自己是毫无悬念的万年专业课第一,属于业务能力担当;钟不群比她成绩稍稍落后一点,但是是个不折不扣的“情商担当”,这会儿,正在给她长脸呢。 一顿饭总算吃完,送别了两个牛皮糖,钟不群和卢盼盼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盼盼,学校真的能像黎老师和顾老师那样全心支持我们吗?我觉得不会。并且,只有他们会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给我们提供的帮助,才会是真正对我们有利的帮助。” “你考虑得没错。”卢盼盼。(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跟着学校混 点点头,“那两位老师现在开出的条件诱人,却不能代表学校这回真的准备扶起我们。他们的诚意,确实不可能只凭两个老师动动嘴皮就见分晓。” “所以我们这回要耐心一点,”钟不群唇角轻勾,“等学校拿出点白纸黑字的东西和实际行动出来,咱们再跟着学校混,也不迟。” 左右半决赛也就在这几天了,学校唯一的希望在于他们,他们却还只能等到半决赛稳稳晋级了再商量不迟。这时候,他俩的主动权还是很大的。 “对了,话说最近排练日程这么紧,你还记得继续养着我们的“水军”吗?”钟不群顺带一提。 “当然,我每个账号的注册日期不同,签到频率不同,且一直没有公开发帖过。看起来像极了已经在论坛里潜水许久、不爱说话的那种真实老号。并且,自从咱俩的p粉”出现之后,咱俩的风评,似乎不需要我们进一步操作,就已经有所好转了。事实上,大家嘴上嫌弃我们,身体却还是比较诚实的。” “还不够,”钟不群说,“那件事需要彻底翻盘,不能让大家对我们褒贬不一,而是要让大家站到我们的战线上,参透那个“揭发”我们的人的居心。不光我们要问,要让这学院里的大多数人从心底发问:这种不干涉校内同学、不违法不缺德、不影响日常课业的事情,究竟是为何引得那人如此恶意大肆传播。还有,他养了这么多一眼就可以识别的水军账号,手段低劣,究竟有何居心?” 确实,只有把这些全部揭开,摆在阳光下,才能从真正意义上扭转大家对钟卢二人的看法,才能彻底重塑舞蹈界的人们对于新人的选择观念,避免刻板和单一。 “好,那咱们这个计划还继续进行着。”卢盼盼答允钟不群,却发现钟不群握着她的手,极不自然地收紧了些。 “怎么了?”卢盼盼没心没肺地正要发问,幸好从钟不群微蹙的眉心找到答案,“咱们的舆论战当然要继续打,只是如今我们计划当中的“假扮情侣”这一步,就不复存在啦。你不要多心哦。” 钟不群这才将眉头舒展开来。 嗯,这还差不多。 计划的每个步骤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芯子换了:他俩现在可是真情侣,掺不得半分假。 “肖宇泽,我能不能歇会儿?” “南老师说这个部分要数着拍子来五遍,她回来就检查。再休息的话,五遍该跳不完了……” a大的舞蹈房里,肖宇泽正在对付米苏这个小祖宗。 米苏不愧为爱撒娇难缠的妹宝外加国家一级退堂鼓演员,只要体力不支绝不坚持半分,逮着机会就向最容易向她屈服的肖宇泽撒娇,几乎回回都能如愿以偿。@精华\/书阁·无错首发~~ 如今比赛日临近,肖宇泽却是不能什么都由着她了,难得强硬一回,坚决要求把老师布置的五遍跳完。 “哼……”米苏瘪起嘴,就差没把“赌气”二字给写在脸上了,“再跳就再跳,有什么了不起!” 跳是在跳了,只是这面部表情时刻彰显着她的不悦,倒是惹得肖宇泽几欲发笑,“好了,这第五遍跳完了,老师还没进教室,我们歇口气。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八成是好吃的。米苏这么想着,唇角都犯起湿润的光泽。 “蛋白棒。”舞蹈生可不能大肆吃热量高的食物,平时解饿,保险起见都是吃鸡胸肉、蛋白棒、低卡芝士、欧包、魔芋丝之类的。 为了哄好米苏这个小馋猫,肖宇泽给她带过芝士土司,领着她吃各种不会立刻发胖的美食,尽可能给她变换花样。在收服这个总不开窍的小丫头的心之前,得先搞定她的胃才是。 “哇!ith新出的蛋白棒!”果然一有好吃的,米苏立刻眉开眼笑,“我就惦记这一口呢。还是奥利奥曲奇味的。吃了这个,我就当是吃了奥利奥曲奇好了。” 。(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跟着学校混 撕开包装袋一咬,果然有点像奥利奥曲奇的口感。 “五遍都跳完了吗?”南乔来到教室,看到小丫头又在吃,禁不住扶额。 “跳完了!”二人齐声回应,只是米苏的回应声中,夹杂着咀嚼的声音。 “……吃好了我们继续练最后的部分。”南乔确认二人没有偷懒之后,舒了口气,“正式比赛就在这几天了,咱们上午基本的训练量要有保证,不过也不能练习得太过。@精华\/书阁·无错首发~~下午你们一定要充分休息好去走台,这个步骤是少不得的。现在你们比前阵子进步太多了,但是吧,走台是最不能省去的。只有好好走台,才能适应好比赛状态。” “好!”二人又是齐声答应,此前排斥学校安排他俩参赛的情绪,和对这半决赛的畏难情绪经历了上次的交谈,已经消去大半。 “你们有心就好。希望这次半决赛,你们俩依然可以延续高分纪录,不辜负学校对你们的重点培养。”。 第一百三十八章跟着学校混 wap. /91/91211/20053953.html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脉贲张的画面 南乔深知,肖宇泽和米苏年纪还小,不可能像a大期待的那样,那么重视青苗杯这场比赛。 但好在这两个孩子成长了,对这件事情上心了,这对于她和a大而言,就是好消息。 米苏和肖宇泽听到南乔的教诲,也不再逃避自己对于自己的未来以及对于学校的责任,而是认真地点点头,认同南乔老师的话。 也不知道这次半决赛二人能不能顺利晋级,更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几次机会给这两个纯真又懂事的学生上课……思及此,南乔在带他们温习过几遍最后一段的动作之后,又忍不住和他们多交代了几句。 “米苏,老师知道你年纪还小。但是对于自己的未来和梦想,一定要有清晰的规划。你当年义无反顾地选择舞蹈艺考,又取得了这么高的成绩,肯定是希望能够在舞蹈这条道路上走得长远的。不是么?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为自己想要得到的拼尽全力,这样才不会后悔。” “肖宇泽,自从我到了你们学校,负责训练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在你们二人组合当中,都扮演着那个更为成熟、更有担当的角色。老师知道这件事会给你带来一定的压力,也知道这场赛事对于你们来说,来得过早了一些。_o_m可老师依然希望你能够坚持下来,希望这份经历可以带给你足够宝贵的财富。” 南乔此番话的深意,肖米二人皆铭记于心。不过,听起来……老师是在提前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呢? 这可不行。肖宇泽当即对南乔的话有所回应,“南老师,我和米苏会尽最大的努力,在青苗杯拿个像样的成绩回来的。您还得指导我们参加决赛呢。这些话咱们以后慢慢聊也不迟。” 心中所想被年轻自己许多的学生点破,南乔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她不是真的对这两个学生毫无信心,而是专业组的形势是在过于严峻,她不得不给自己一点心理准备。 直到听到肖宇泽的话,她才意识到这两个学生看着年纪轻、似乎不是很着调,其实心底里都很上进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在统考拿到这么惊人的分数、被a大视若珍宝了。 这样看来,这些话,的确不适合在这时候拿出来说。 “孩子们,是老师说得太不着边际了,这些个话题咱们先放在一边。今天比昨天又有些进步,下午你们就自信满满地去走台吧。”终于,南乔的眼角眉梢皆染上欣慰的神色,她由衷的赞赏,也实实在在地感染着两位学生。 师生三人又闲谈几句之后才告别,彼此间好不融洽。“你说,那些老师能拿出让我们满意的答复吗?”卢盼盼把腿搭在把杆上耗着,钟不群则自顾自连着体能。 她倒是悠闲地问话,钟不群却忙着做俯卧撑,分不出多少精力来答话,“还是那句……还是那句话……诚意最关键。” 听得钟不群断断续续答着,卢盼盼留意到钟不群急促的呼吸,视线着了魔似地便往下移,只一眼,就锁定了他腰腹的位置。 由于钟不群正在做体能训练,肌肉时刻保持着紧绷,所以漂亮的肌肉线条已经显现出来;加上他的汗水打湿了练功服,那湿透了的衣衫贴着他的身体,看起来更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性感。 不行!别看了! 卢盼盼心中警铃大作,正欲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各忙各的,她就算是明知自己继续看下去有点怪异,却还是没能收回自己的视线。 “擦擦……你的口水。”钟不群还剩几个俯卧撑没有做完,倒是有心思和卢盼盼开起玩笑。 卢盼盼一抬手。 好家伙,真不是在开玩笑。她的唇角,的的确确是湿润的。 “那什么……我在替你数,替你数你还差多少个俯卧撑来着。省得你偷懒,托举都举不动我。”她倒是给自己迅速想出了一个说辞,只是这说辞,怎么越。(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血脉贲张的画面 描越黑呢…… 而且她在把杆上耗腿,也不怎么消耗体力,说话竟然比钟不群听上去还要结巴,把气氛烘得更尴尬了。 “呵……”钟不群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起身,那舞蹈服彻底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每一处的肌肉线条都清晰可见。 他一步步向卢盼盼走近。卢盼盼本就已经靠着把杆和墙面在耗腿,他这一来,她退无可退,只好作闭眼等死状。 不多时,卢盼盼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轻轻捏住,那个熟悉的男声落在耳边,“不用害怕,睁开眼睛。” 啊?什么情况? 睁开眼睛……那就是邀请她看?随便她看吗? 卢盼盼正准备激动地把眼睛睁开,总算还有点残存的理智。钟不群这么多花花肠子,保不齐又是想着怎么逗她呢。 不睁。睁了眼,可就该坐实“女流氓”之类的名号了。 “我是认真的,我有话和你说,你怎么看都不看我……”接下来,钟不群的话音委屈极了,好像卢盼盼欺负了他似的。jj.br> 唉,罢了罢了,美色当前,美人又作委屈状,卢盼盼还是投降了。 她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钟不群那张惑乱众生的脸。此刻这张脸上还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连发丝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这五官的比例皆几近完美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更加妖冶。 紧接着,她的目光又开始没出息地向下移,看到了被汗水打湿的衣衫,以及轮廓清晰的腹肌。 卢盼盼也是个奇人,视线挪到那之后,就死死定住了,看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钟不群阵阵头大。她究竟从前……看过多少腹肌啊?竟然已经修炼到一点都不会害羞的境界了吗?! 他正欲开口说点什么,卢盼盼的喉间便传来一声清晰的吞咽声。 为了防止看得流口水,这回她改吞的了。_o_m 效果不是很好,而且欲盖弥彰。 “这个好看……这个型真好看,比我以前看过的哪个都好看……”她光吞口水也就算了,竟然还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一字不落全都被钟不群听去了。 钟不群心态崩了。 “你以前看了哪个?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的?”我高低也得把他们挨个揍一遍,揍完再收拾你。 “啊……啊?”卢盼盼一愣,“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哪个学校的?” 哼,装傻是不是? “我在问你,你以前看的那些腹肌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你的现任、正牌男朋友,要给他们送去最诚挚的问候。”送他们下地狱的那种问候。 “没有啊,我哪里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你可是第一个让我看到腹肌的真人呢。怎么样,是不是很荣幸?……我能上手吗?” 钟不群把正在往自己衣服里探的小手迅速拿了出来,摆出一脸嫌弃,“少拿对付别人的招来对付我。” 卢盼盼一愣。这都哪跟哪啊? 她讪讪地收回手,垂着头,像只失去了支撑点而软倒下来的玩偶,“不给摸就不给摸,说话还这么难听。还是石膏做的好,就算看上去没有那么大的视觉冲击,至少随便让我摸……” 啊? “石膏做的?”这么说,她以前并没有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摸过别人的腹肌,是他想多了? “不然呢?我爸妈可是开美术馆的,要不然他俩怎么会对我从艺这件事情有这么深的执念啊……”而且,爸妈如果不是某一领域的拔尖人才,自己怎么可能有人脉和机会,结识姜婳这么个富二代闺蜜……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一到卢盼盼的事情,神经就会紧绷十倍的大醋王钟不群,这才为错怪了卢盼盼而感到浓浓的愧疚,“盼盼,真的很抱歉,我刚才误会你的意思了。” “你…。(本章未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血脉贲张的画面 …你摸摸看?你消消气,消消气……”为了哄自己的小祖宗,这回竟是钟不群放下身段,主动求摸。 他本来就长得偏精致妖冶,这眉目中要是在带上几分引诱,甚至邀请的意味……就更加令人神魂颠倒了。 卢盼盼是系花,也是全系师生眼中高贵的白天鹅不假。不过她到底是个凡人啊。偌大的美术馆,无数价值不菲的雕塑,似乎都不及眼前这一具鲜活的肉体。 自己的男朋友,还真有两把刷子呢。这回可真是捡到宝了,卢盼盼暗自想着。 给自己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壮壮胆,卢盼盼终于伸出自己“邪恶的魔爪”,覆在钟不群的腹肌上面。 天呢,似乎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的面前敞开,这种坚硬的触感,还有滚烫的温度…… 她的小手一刻也不安分,钟不群忍了片刻,终于还是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随之而来的,就是漫长的吮吻。 这样的吻,卢盼盼在还和钟不群假扮着情侣的阶段就假戏真做过,这回只会更加驾轻就熟。 她也不顾钟不群身上的热汗还黏附着皮肤,一双细白的手臂直接绕到他脑后。二人的呼吸与唇舌都不知疲倦地交缠着,如果可以,他们甚至不愿意就此分开。 “盼……盼盼,检验的结果怎么样?你可还满意?”在接吻的间隙,钟不群还半开玩笑地问了她一句。 “这里吗?”卢盼盼低声笑着,又把手放回去按了按,“当然。@精华\/书阁*首发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血脉贲张的画面 wap. /91/91211/20053954.html 第一百四十章 问心无愧即可 “看来我得更加加紧训练体能了,”漫长的拥吻过后,钟不群依依不舍地将怀中腰肢已然绵软似水的卢盼盼松开,“因为你喜欢。” 要不是现在正是出晨功的时间,他都不准备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嘻嘻,那我是不是有眼福了?”才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吻,卢盼盼脑子还晕乎乎的。只见她眉眼弯弯,淡笑着的同时两颊染有两片红云,工笔画中淡施胭脂的美人,面色大抵如此。 “会的。”其实钟不群心中俺想,自己现在就挺有眼福的。 他的女朋友,在外人看来是高贵圣洁的、白天鹅一般的存在,亦或是表面清纯、私下里早已是情场高手兼酒场常驻嘉宾的两面派。 不过,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是那个遇了事手足无措时撒娇求助的小女孩,才会是那个自己身体健康有关的事总是粗心大意的小迷糊......花痴的、害羞的、冲动的、傻气的......这些面貌,只有他一人见过。 他和她带着面具挑拣出来的暂时性同伴,总归是不同的。 钟不群有预感,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卢盼盼会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和他最终走到一起的。 所以,努力给彼此一个好的未来吧。 思及此,钟不群本该在体能训练告一段落的时候,换些轻松的练习加以过渡,此刻却感到身心备受鼓舞,连过渡的部分都省了,直接毫不含糊地做起了高强度的毯功。 卢盼盼不知他方才心中所想,看到他这幅似乎打了鸡血的样子还暗暗称奇。 顾青今天亲自来舞蹈房,突击检查他俩的训练进度。 卢盼盼和钟不群到底年纪轻,参加国家级舞蹈赛事确实是头一回,没有让顾青特别惊喜,却也丝毫没有让他失望。 “还是不错的。黎漓教得好,你们也很上道。” 卢盼盼和钟不群跟着顾青久了,不难发现他评价学生的规律:当顾青认为学生做得好的时候,不会直接说“做得很好”,而是总说“路子对了”、“上道”之类的。 他这样说确实更严谨些,文艺一类的东西,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各花入各眼,各有各的路子。单凭一句好或坏来定义,有时候是会显得片面。 今天顾青的评语是上道,那就说明大体来说他是满意的。 卢盼盼和钟不群松了口气,却是听得顾青聊起“要不要跟学校混”这个发展性话题。_o_m “你们俩怎么想?我一个退休老头子了,难得被自己的学生引荐了两个好苗子,心血来潮想要带一带。可我到底不是一个武断的人,不会左右或掌控你们的决定。我完全尊重你俩的想法。”顾青一番表态,彰显他作为师长的民主风范。 “我们给学校的答复是,让我们重新主动代表学校参赛,可以。不过学校必须先拿出章程来,告诉我们如何计划我们俩的训练,为我们俩投入多少,还得承诺整个赛程都不会再放弃我们二人、如果过程中我们淘汰,不需要负担任何额外的责任,合作自动终止等......”钟不群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顾青,“总之就是,你们不能空口白舌地说有好处许给我们,我们就乐颠颠地答应。要把好处放到台面上和我们谈条件,这才有得聊。” “嗯,这个聪明劲儿,果然是我学生......嗯......学生的学生。”顾青对钟不群的回复很是满意,“我说实话,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你们这两个孩子太年轻不知道厉害,学校给点好处就......” 即便顾青也是打心眼里觉得,钟不群和卢盼盼过去的生活模式还不够自律,说是准职业舞者还有些不够格,也不妨碍他看不惯那个上传照片的幕后黑手和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学校。 钟不群和卢盼盼的事情,谁也没有资格一口咬死说是学校教育引导不当导致的。学校明明有一万种。(本章未完!) 第一百四十章问心无愧即可 方式澄清、声明甚至主动出手扭转舆论,偏偏心一横,选了成本最低、动静最小的方式——把他俩视作弃子,一口气直接把他们打进谷底。 其实学校都还情有可原,最恶心人的就是那个发照片、带节奏的。 你说他烦人吧,他发帖的那套说辞确实也占着他自己的道理,照片也都是真实的照片;你说他做得对吧......可怎么总让人感觉他做的这件事儿,这么恶心人呢? 基于这两点,顾青比起担心钟卢二人牛脾气上来了不肯向妥协,更害怕这两个年轻人“反向冲动”,毫无立场地又被学校骗了去。 钟不群考虑周到,那就再好不过了。 “反正你俩千万记住:不管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都要多思考,多跟我和黎老师商量。就怕你们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顾青发表着对此事的最终看法。 卢盼盼和钟不群听入耳,记于心,只是感到奇怪:顾老师不是学院里德高望重的教授吗?为什么隐隐感觉,他和学校不是一条心呢...... 钟不群和卢盼盼为是不是要跟着学校混的问题纠结,而叶沛蓝却失去了做这种选择的权利,正头疼着。 曾经她没有参赛的野心,是因为卢盼盼常年压在自己上头。不过卢盼盼失去机会之后,她再毫无悬念地拿了名额,却是对那最高的奖项心动了的。 她对进一步深造和进入高校任教是很执着的,那奖项能够为她的履历增光不说,还有可能让她吸引到业内知名导师的关注与欣赏。 于是她满心想着,就算没有机会站上那最高的领奖台,好歹去那举国闻名的赛场瞧一瞧。 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不是地区一等奖不够优秀,而是她把对自己的期望设置得太高,产生了跌坠感。 除此以外,她还给自己强行加上了“为钟不群而战”的思想包袱。 喜欢的人一句信口说出的鼓励话语,在她的心底里足有千斤重。这句话的连锁效应太强大,她备赛最后几天和临上赛场时的一切紧张与希冀,都和那句话息息相关。 就连输了比赛,第一个念头也是感觉自己辜负了钟不群的期待。 殊不知,他可能本身也没有很在意,也没有在期待。 “唉。”她轻声叹息,愁绪却没有随着叹息声的发出而消散半分。 深造的梦还要继续追,理论课的书还需下苦功夫来读,题也得勤做。就算比赛被淘汰的事扰人心绪,叶沛蓝还是硬着头皮,啃大部头的专业书,一页接着一页逼自己把题做下去。 别想了,钟不群是卢盼盼的良配。慢慢熬过这孤独吧,总能迎来自己的好日子的。无错更新@ 男神名草有主,身边人又特别不靠谱,叶沛蓝为了防止自己继续耽溺于没有意义的情绪,干脆写了张“男人哪有学习香”的字条,贴在自己的书桌一角。 老是想着之前若是更拼一点,没准就能进决赛了之类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如多做两道题。未来是现在的果,现在是为未来种下的因,沉湎于过去的代价太大,叶沛蓝是清醒的。 以前的事,偶尔想起会很心酸,不过总能捱过去。问心无愧即可。 叶沛蓝桌角的纸条,很快就被眼尖且八卦的麻花发现了。 “卢姐,你说我们沛蓝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麻花平时几乎是一下了专业课就回宿舍,抱着电脑或是平板追剧、冲浪,今天总算找到个比冲浪还有意思的事,可巧卢盼盼回了宿舍,她便立刻拉住卢盼盼热聊起来。 “没有吧,沛蓝不是一直都是刷题狂魔?她准备继续考舞蹈学,可能高强度的学习,不允许她继续拥有凡人的七情六欲吧。”卢盼盼胡乱推测着。 “这话明显是在赌气。我觉得,没准是傅阳的问题。傅阳一直在追沛蓝,会不会是沛蓝准备跟他在一起了,结。(本章未完!) 第一百四十章问心无愧即可 果他做了什么让沛蓝失望的事啊......”麻花还沉浸于自己的八卦小剧场,难以自拔。 “呃......人家可能就是个学习标语呢?现在网上不是有很多单身主义的标语吗?各种版本一搜就有。宝贝,你想多啦。”卢盼盼撩了一把麻花的麻花辫,抬脚准备下楼打热水了。 “唉!别走嘛......麻花立刻将人拉住,“你听我跟你分析分析。” 卢盼盼很想遁地,但是碍于麻花这人除了八卦一点,平时对她好得没的说,而且麻花还是钟p的粉头子,卢盼盼又抹不开面子,不可能真的走开...... 终于还是站住脚,听得麻花详细分析。 “傅阳一直在设法追沛蓝。这个事啊你不用问我,几乎整个学院心里都有数。沛蓝呢一门心思要考学,又怕伤了朝夕相处的舞伴的心,基本上就是一有苗头就婉拒。首发更新@最近可能是两个人一起排练的日程更紧,接触多了起来,也许沛蓝也对傅阳有点意思了呢?会不会是傅阳在沛蓝的考察阶段,因为什么事做得不够好所以惹得沛蓝不高兴了?” 。 第一百四十章问心无愧即可 wap. /91/91211/20053955.html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人怎么还没来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卢盼盼故作思考状,“不过真要是这样的话,沛蓝才是傅阳的舞伴,她对自己的事情才有发言权。我们就算是关心她,也不适合出言左右她的决定。” “话是这么说……”麻花以手背支着下巴细细思索,却是在不多久之后画风一转,“可我就是好奇嘛……就像关注你和钟不群这p一样。谁不喜欢看到优秀的人在一起啊?!” 卢盼盼扶额,早就知道麻花脑子里放不下这些八卦,偏偏她还要用关心室友的口吻拉着她聊,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我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得赶过去走台了,在此之前必须得去一趟舞蹈房,所以没法陪你聊了。”卢盼盼总算想起搬出件正事来摆脱麻花,事实上她是和钟不群约了午饭。 “哦,这样啊……”麻花看上去很沮丧,“你去忙嘛。比赛加油!我这边要是顺着这个线索发现了什么好玩……什么对沛蓝更加有益,也不会瞒着你的。” 呼,差点就说漏嘴了。要是说成仅仅是出于八卦心理、为了好玩,那就显得很没有人情味,也一点都不高大上了。麻花暗自琢磨着。 “随你吧。”对于这件事,卢盼盼倒是没有明确表示不悦或拒绝。 她与麻花告别之后匆匆赶往食堂。在路上,却回想起方才和麻花讨论时,自己的心绪变化。 钟不群和自己就是深受校园论坛的八卦所害,错失了太多的机遇与荣誉。为此,卢盼盼对于八卦这个行为本身,是非常排斥的,这一事实显而易见。 但是今天的事关乎叶沛蓝,卢盼盼本是念及麻花平日里与自己友睦,想着随便听她聊几句就撤,至少不会一气扫空她的性质。可等到她离开宿舍的时候,麻花向她保证这件事还会有后续的消息时,她的心底里竟隐隐生出几许期待。 这可不像是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盼盼继续闷头向前走,同时也仔细思索着,倒是很快就找出了答案。 是因为钟不群。 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卢盼盼就留意到,钟不群和叶沛蓝的关系似乎非常好。二人从附中阶段就是关系紧密的同学,叶沛蓝偶尔几次发消息给钟不群的时候,她都在身边,也都发现他们两个聊天的口吻明显是相识多年的挚友才会使用的口吻。 她似乎无法做到完全不介意。 麻花在叶沛蓝桌角发现的这点细枝末节,看上去确实不打眼,麻花的思维也显得很跳跃,但是……麻花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包括卢盼盼和钟不群之间相处氛围的转变,似乎也被她一早体察。 毕竟在卢盼盼和钟不群还未正式公开关系的时候,麻花的八卦雷达就已经暗戳戳地启动了。她那时候还真不止一次和卢盼盼聊过要不要和钟不群在一起之类的话题,眼神中涌动着肉眼可见的期待。 所以这回她判断叶沛蓝和傅阳有什么,卢盼盼是有些相信的。 卢盼盼想着,借麻花之力,有没有可能了解到一些信息…… 一些,可以让她心安,或是可以提前对自己的恋情加以保护的信息。 比如,叶沛蓝是因为心底住着的人是钟不群,眼下和钟不群无望,傅阳她也无法接受,所以才写下这句话贴在桌角……之类的可能性。 卢盼盼顿住脚步,为自己隐秘的想法感到吃惊。她是不是太敏感了? “盼盼。”钟不群的声音刚好在耳畔响起,卢盼盼一抬头,发现自己早就不知不觉间走到食堂了。 遥想这学期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二人还不过算是泛泛之交,只是因为排练相关的事情时常见面。那个时候他们刚刚达成协议,互相盯住对方,防止落人话柄,导致“照片事件”的影响进一步恶化。 那些天他们也会一起去食堂,只是同行时彼此间相隔着一段距离。排队买饭的时候,适合聊的话题也。 并不多。今天,钟不群却已经可以在一见到她时,就极为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而他们的话题,也已经从不痛不痒的闲聊,变成各种琐事与心声的分享。 “你不是说你想吃那个窗口吗?我陪你一起。想不想喝粥?”钟不群大方地揽着她往食堂里面走,周围同学的目光,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由嫌恶、惊愕或是好奇,变得平淡如常了。 卢盼盼有些恍然。 这世界还真是瞬息万变,奇妙的磁场使得人们相吸相斥,根本不给你反应过来的机会。 这才过去多久,她和钟不群出双入对的事情,在大家眼里已经逐渐成为常态了。而曾经和校外各种帅气小哥哥锲而不舍约会的“海后”日常,仿佛尚在昨天。 倘若是叶沛蓝和钟不群磁场相和,又怎么可能相识多年,却依然没有走到一起?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应该才是被同学们关注着的一对。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盼盼?这孩子是不是傻掉了……”钟不群的声音拉着卢盼盼回过神来,“问你喝不喝粥,你也不答应我。” “嗯,我喝。南瓜百合粥就行。”卢盼盼答着话,却还是一副双目无神的样子。 钟不群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见她兴致缺缺,决定还是先买杯温热香甜的粥给她。于是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就先去买粥了。 卢盼盼看着他走远,思绪一时半刻竟停不下来了。 这些搅扰人心的事情,还真是令人发愁啊……明知空想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却还是甩不开任何无谓的焦虑。 钟不群,你最好和她没有什么,不然你可对不起我这么委屈地偷偷吃醋……未曾想,我如今和你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醋罐子了。 钟卢二人吃午饭的时候,肖宇泽和米苏提早来到剧场。临近比赛,剧场演出反正也处在淡季,安保人员悄悄宽限了比赛选手们的入场时间。@*~~肖米组皆想着早些入场、勤能补拙,所以几乎每天都是午饭时间就已经来了。 几人在半决赛阶段第一次走台碰面就坐得离彼此很近,可见肖米组和卢盼盼、钟不群的走台顺序、正式比赛上台顺序都是紧挨着。钟卢组上台,他们刚好排队到后台幕后位置,台上人在跳些什么、走台时只有中线位置供选手自行使用的那个小音响在播放什么乐曲,都无法准确了解;待他们上台,钟卢组刚好下台,按照组委会的安排,需要穿过化妆间走廊,绕场返回观众席,也是繁琐得紧。一来二去,两组选手竟都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撞了剧目。 就算知道了,比赛已经近在眼前,新换个剧目又怎么可能来得及。 若是在学生组,换个一分半的剧目还是有希望的;可这里是专业组,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没有人有耐心做“发掘潜力股”的慈善,基本上都是业内的青年在“真刀真枪”地拼杀。 短短几天时间,换一个五分钟的剧目,还要求排练精细、力臻完美,无异于痴人说梦。 “盼盼学姐和钟不群前辈还没来啊?好像都快要到正式走台了,咱们也都提前练习两遍了。”米苏扯了扯肖宇泽的衣袖。 “不应该啊,”肖宇泽蹙眉,“他们虽然不会提前那么多,却也总是早到的。” “不会遇到什么事情耽误了吧?”米苏感觉出不对劲,“没几天就得比赛了,我有点担心他们。” 肖宇泽主动给卢盼盼和钟不群发了消息,可是下午的走台正式开始,乃至第一轮结束,他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打电话呢?打电话试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接?”米苏提醒着。 刚下台的肖宇泽,拎着米苏的小胳膊,在化妆间走廊穿过的时候,就忙着给钟卢二人打电话。 打了三五通,二人愣是一通都没有接。 “这……他们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啊?为什么都不理一理我们?。 不对劲啊。盼盼学姐只要手机在身边的话,肯定是秒回消息的。”米苏抱紧肖宇泽的胳臂,忧心全都写在了脸上。jj.br> “我也觉得这个情况不对劲。如果是因为实在有急事、不可以来走台了,完全可以和我们说一声的。@像这样完全不回复任何消息的话,我其实会有点怀疑……” “出事了?!”米苏孩子心性,此刻已是无法冷静,“天呐,这可怎么办?我们还可以联系谁呢?怎么样才能够帮到他们啊……” “你这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咱们也得先想到解决的方案才是。”肖宇泽握住她的肩膀,以镇定的神色直面她,使得她逐渐平静下来。然而他自己的心也正悄然攫紧,“无论他们在那里、遇到了什么事,我们现在所能联系得上的,就只有他们本人。我们得想到其他可联系的人,了解到他们的情况才行。” “也许……也许我们可以给南老师发消息过去,问一问她,看她有没有认识的舞蹈学院的老师。真有事的话,及时联系才能及时解决;如果没事的话,我们也只是作为同期参赛的选手,想要确认他们为什么没能来排练,向老师了解情况也无可厚非。”。 wap. /91/91211/20053957.html 第一百四十二章 被反锁的绝望 也好,只能这么办了。 「那我们现在就联系南老师,万一钟不群和卢盼盼两位前辈真的遇到什么事情了,也许我们这样一问,他们的问题还能得到及时解决。」米苏催促着肖宇泽联系南乔,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 肖宇泽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当即给南乔打了电话。万幸的是南乔刚好认识舞蹈学院的老师,还正在芭蕾系任职。那位老师带过卢盼盼与钟不群的课,对他俩很是熟悉与欣赏,二话不说就答应寻找二人。 而此时此刻,钟不群和卢盼盼正被反锁在教学楼舞蹈房的旧服装间里。这闭塞的屋子一旦锁上门,连手机信号都几乎没有,二人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眼看着今天的走台就要泡汤了。 四周漆黑不见一丝光亮,偏偏那些蒙上灰尘的旧服装还散发着一股古怪难闻的气味,引起卢盼盼的强烈不适和恐惧。钟不群把她护在怀中,心里却也暗想着,这次是被人摆了一道。 亏得顾青此前还交代他们,半决赛要防着现场的一切工作人员、同期选手乃至观众。现在这情势,是逼得他们连校内素不相识的同学都要防了吗? 「我们刚才已经敲了很久的门了。这里的舞蹈教室不是还在继续投入使用吗?为什么这个服装间却没人经过呢?「卢盼盼颇为不解。 二人已经被困在此处许久。起因很简单,他们的舞鞋都是随手放在舞蹈房的储物柜,所以二人齐齐来到教学楼。 本来好好存放在柜子里的舞鞋竟然不翼而飞,二人想到去各个服装间瞧瞧,结果一回身就被反锁在这里。 拍门无人应也就罢了,消息发不出去,电话也打不了。这是要被困死在这儿的节奏啊…… 对密闭空间与黑暗的恐惧感,时刻包裹着二人。在被困的最初几分钟,钟不群还有耐性在房间内的各处走动,尝试找到有充足信号的位置拨通他人的电话求助。多次尝试无果,他倒是也认命了,想着手机的光线在无这无窗的小房间内太过刺眼,干脆把手机揣着,也不再打开了。 「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墙壁和门板都很厚实,隔音性倒是很强。不远处就算有人走过,都未必能听清,更何况我们现在谁也联系不上了。「钟不群长叹一口气,」那人下手还真是狠毒。如果选了其他地方,没准保洁人员清扫教学楼的时候,还能注意到我们。偏偏是这里……除了碰运气,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可以出去了。「 说起碰运气,卢盼盼更是感觉安全感全无,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冷静,调整呼吸。我们必须要时刻关注门外的动静,保持绝对的安静。只有我们足够安静,才不会放过门外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有做到那样,我们才能在外面可能有人走近的时候,及时呼救。「钟不群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气息紊乱,身体也一直在发抖,于是温声劝慰,」现在的情况是很惹人心烦,我们甚至连前来反锁门的那人的长相都来不及看清。可是盼盼,我们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安全出门,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只能先把恐慌抛到一边。我们能做得到,对吗?「 卢盼盼胡乱点头,却也依言逐渐静下来,二人靠着门边坐下,不再和彼此说话,只一心留意屋外的动静。 此时,那位被南乔成功联系上的老师,已经第一时间找到了黎漓。黎漓不知内情,自然难以在第一时间想到二人出事了这一层上,既然微信找不到人,那就打手机号。 打不通之后,黎漓也跟着紧张起来,和那个老师立刻开始四处寻人。 甚至把顾青这老头也给拉上了。 顾青对着一杯鲜磨的咖啡粉正细细欣赏,只觉得今天磨出来的粉质确实细腻,压制得也结实。研磨得这么好的咖啡粉,烧煮出来的咖啡肯定脂香四溢。 他正自恋着,看到推门而入的黎漓他们还以为终于有客人肯来喝咖啡了,情绪高涨。得知是卢盼盼和钟不群可能出了事,情绪又一瞬间跌落谷底。 他捂了捂心口,暗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坐过山车。 「顾教授,食堂操场那边我们都转过一遍了,舞蹈房也是空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去校外了?「 「怎么可能?「顾青一口否决,」他们早就吃过苦头,总不至于明知故犯的。「 「不一定是出去玩,也有可能是已经在去走台的路上,遇到了意外?「黎漓很不愿意往这个方向猜,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有这个可能。 「你确定他们在校内能去的地方你都看了?」顾青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体育馆、图书馆?那些地方虽然咱们学生不常用,可也说不准他俩回不回去呢。」 「我去看过了。」另一个老师答道。 「这两个人要是在校外出了任何事,不可能没有人立即联系校方。既然现在是咱们几个闷头在找,就说明还是在校内的可能性大一些。我们多找几个人,未免遗漏,在整个学校的范围里找,刚才已经找过的地方也要再找……可惜啊,走台的机会多么宝贵,今天的走台八成是得泡汤了。」顾青背着手,径自去寻校内安保了。 两位老师想着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也都去寻找更多校内的工作人员协助,准备任何一处都不放过。「钟不群,你说我们怎么总是一而再地被针对啊?还总是被不同的人,」屋外许久都是一片寂静,卢盼盼终于还是心灰意冷地开口,「这次反锁我们的人会是什么来头?不会又是其他的什么人吧?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多的人啊……」 「枪打出头鸟,能力好难免招人妒恨。我们是系里毫无悬念的强者,偏偏在没课的时候又能做到懒散放松,不需要没日没夜地加练,说白了就是天分也为我俩增色不少。有天分,该努力的时候从不掉链子,在系里一直独占鳌头,并且在毕业之后,很有可能迅速占据同届毕业生所能获得的、最优越的就业资源和升学资源……看我们不顺眼的人,应该海了去了。「钟不群倒是没有很意外。 「可拉倒吧。天赋型?我这也能算是天赋型?你看我那像铲子一样平平的脚背,苦练这么些年了,一次又一次地练到受伤,可什么时候练成过?不说多了,就我们系,刚进校比我条件好的还不止一人两人。可是他们上课的时候不肯尽全力,练习时间松懈,等到休息时间又只是呆在舞蹈房做一些基础的练习,不肯踏出舒适圈,还给自己堆砌焦虑,最后再把成绩不好怪到我们的头上,简直……」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你对这些人,还挺有自己的见解。」静谧中,钟不群的笑声更显低沉。与他过于阴柔精致的外形相比,他的声音具备很强烈的男性魅力。在这黑暗的、连人脸都无从看清的小房间里,钟不群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更富于磁性了。 卢盼盼被这声音撩拨得面颊发烫,却也知道自己脸红的样子在黑暗中不会被钟不群发现,倒是没慌,「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天赋型的选手,至少我不是。我可能只是比较勇敢,比较固执。老师教了一些技巧和组合,我不会以「我做不到「为借口,就是下苦功夫去练,直到练会为止。而练会了之后,我也不可能继续死脑筋地投入大把的时间继续练习,那会消磨我对舞蹈的热情。该放松的时候,我也一点都不含糊。这样才是正确的行事逻辑。往届保研还有获奖的学长学姐,也不是每个人都属于天赋型。所以说,光凭明智的努力,就已经有机会超过身边的大多数人了。」 卢盼盼说到「我不清楚你是不是天赋型的选手」那里,钟不群先是一愣,继而在卢盼盼把这些话都说完之后,苦笑着,「我也不是 。我的脊椎比常人略长一些,就在尾椎的位置,肉眼不可见,但是我却没有办法蹲坐。只要让我长期处在蹲坐的姿势,我的后背就会很痛。因为有这个毛病,所以练舞的时候,一些其他的动作也有可能会引发痛症。而一旦我逃避痛症,动作就会变得不标准。」 钟卢二人,脚背的先天劣势和特殊的脊椎,一个日日踩在刀尖上跳舞,一个终日受背后的剜痛折磨,却背负着「天赋型舞者」的偏见标签,吸引了无数关注甚至针对。 说到这里,二人更加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明明身在黑暗之中,却还是凭着直觉向对方所在的方向看去。 「钟不群,卢盼盼。」 门外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 卢盼盼立刻来了精神,一下一下卖力地拍着门,「这儿!我们被关在这儿了!」 「钟不群,卢盼盼。」那人大概是还没有听到,依然自顾自在门口找着。 「这会儿至少那人肯多在我们这个舞蹈房找一找,距离我们的位置也还算近,已经比刚才要好上许多。还是得弄出足够大的动静来,才能把人吸引到近前来。」钟不群说,「这个服装间太久远,就算他们看到,也只会想着这里早就废弃不用,可能只是一直锁着,未必能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就在这儿。」 他说着,双手猛力一推,服装间里大排的服装架,顷刻间轰然倒向地面。声音大得卢盼盼都不得不捂住耳朵…… wap. /91/91211/20697734.html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只是警告 在那一排排衣架轰然倒塌的瞬间,门外的老师终于发现了服装间——这个一直被她遗忘的所在。 因为那地方太久没有投入使用,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那个房间是早就被彻底反锁、不可能有人待在里面的。 幸运的是,被关在屋内的学生还算是镇静,且有着较强的反应能力,不至于束手无策,总算是制造出足够大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你们是在服装间里面吗?」老师一刻也不敢耽误,赶忙走到房间门边,紧贴着门、扯着嗓子问讯屋内人的情况。 「是的老师,我们被人反锁在这里的。」除了告诉老师自己的位置所在,钟不群还特地暗示他们是遭人算计,才会被困在这里。 对方这般出手,他和卢盼盼二人这次也并没有任何不占理的地方,绝不能再一味退让,必须得令老师知悉,尽己所能讨回公道。 「你们的情况我了解了,我现在就联系校内的其他工作人员,来为你们把门打开。等你们成功从离开这个服装间,我们就立即向学校汇报这一情况,调取这整个区域的监控。」老师抓住钟不群话语间的关键信息,承诺他们一定会及时调查恶意将他们反锁在服装间的人。 即便需要扯着嗓子大喊,但好歹和老师确认好了彼此所在的位置,现在只需要等待开锁的人、和老师一同查清究竟是谁下的手就可以。钟不群和卢盼盼不再像之前那般慌乱,却也不敢盲目乐观。 监控录像确实可以调取,不过那人既然已经做好了要动手害人的准备,不可能一点预防被发现的措施都不做。那人也许已经提前遮住了脸,再从监控盲区离开这附近,或是干脆早早挡住了摄像头都说不准。 约莫一刻钟之后,卢盼盼和钟不群才终于从幽闭狭小又破旧的服装间走了出来,迎上已经在门口等候的顾青和黎漓二人,以及那位曾经为他们带过课的老师。 「走吧。今天的走台已经被那家伙给彻底霍霍了,咱们得想办法把人揪出来才行。」顾青面色凝重,嘴上说着要把反锁卢盼盼和钟不群的人给揪出来,心底却也清楚,想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其实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几人齐齐感到监控室,安保人员帮助他们把那一时段的监控视频给调了出来。 空荡荡的走廊里,先是出现了卢盼盼与钟不群二人,很快,整个监控视野就被不明物体挡了个严严实实。 「哼!我就知道这个人早就留了后招!看来上次我跟你们交代的注意事项还是说少了,别说提防与比赛相关的这些人了,就算是还在学校里,也得时刻小心……」顾青瞅着那被挡得乌漆嘛黑的屏幕就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专业组的赛事进展得如火如荼,学校一得到半决赛名单就注意到你俩,正好另外一组孩子校内开会都说是没有什么希望晋级了,你俩反倒能争一争,所以第一时间就把你俩入围的消息散布开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院校出身。」 「这下好了,学校占了便宜,现在还舔着脸让你们重新代表学校参赛,可是他们却算错一步,之前看你们不顺眼的人,见了他们公布的信息,本来未必会重新注意到你们,现在干脆直接出手了。」 顾青说完这番话,卢盼盼和钟不群立刻反应过来,要不要替学院而战的事情,还真的要再仔细斟酌。 学院的做法实在算不上厚道,从来只从自身的利益出发,至于学生如何,压根不可能关心。 那么……学校许下的那些好处呢?不再依附于学校之后,卢盼盼和钟不群上哪里才能找到合适的媒介为他们赛前造势、又有谁可以花大量的精力给他俩量身打造训练计划,分拨训练师资呢? 要说言辞拒绝上次那位「牛皮糖老师「……卢盼盼与钟不群二人迅速对视一眼,皆从 对方的眼底看出一丝不安。 是的,那么优厚的条件就明晃晃地摆在二人面前,他们谁也无法做到完全不在意,说丢下就丢下。 骨气是得有,可是连自己的大好前景也能说抛下就抛下,那就太不成熟了。 鉴于此,明知是学校仅仅考虑了自己的利益,才导致今日事件的发生,钟不群和卢盼盼还是暗下决定,眼下绝不能冲动地和学校划清界限。 「这个人可能是用了气球之类升降自如的物品,所以才能在完全避开镜头的情况下把镜头遮住。「那个调出监控视频的安保人员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一个楼层不同角度的其他视频我也都仔细检查过,无一不是用这种手法挡了摄像头,只有这一段还勉强能看清这两个学生的脸,「他指了指卢盼盼与钟不群,」剩下几段视频干脆连他俩都看不见。「 卢盼盼捏着下巴,犹自思索着,「这么多气球,目标应该很大才对,其他楼层或者门口的位置总能看到可疑的人啊。「 「还真的没有找到。「保安无奈地摊开手,「那位老师一说让我去找监控,我就立刻行动起来,整栋楼这个时间段的视频我都仔细看过了,根本也没有发现什么拿着明显遮挡物的人。」 「难道是拿着还没有拆封的新气球躲在楼道里吹起来的?「钟不群提出这个猜想,自己也吃了一惊,「为了摆我们一道,他倒还真是不怕麻烦。不光是把我们俩反锁在服装间,我们的舞鞋也被那个人给偷走,可是当我们被成功救出来之后,我又匆匆看过……鞋子已经被放回储物柜里了。」 行动之迅捷,布置之仔细,大概率是得知他俩进入了半决赛以后,就已经蓄谋上了。 「我都清楚了,这件事情可能一时无法查清,你们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放松警惕,想起什么事情来就及时告诉老师。」顾青和黎漓对卢盼盼与钟不群寄予厚望,自然不希望他俩再出任何的差池。 「老师放心,还有几天就要正式比赛,这一次的情况我们也没有料到,接下来我们将会更加小心。」二人也连忙保证自己不会掉链子,心中对今天的事情无限后怕,对那个仇视他们的人对他俩的嫉恨以及手段都感到悚然。「盼盼学姐你可算回来了。昨天我真的吓坏了,急着想找你,又不知道该怎么找才好。」翌日走台的时候,米苏总算是见到了卢盼盼与钟不群,她的脸上也肉眼可见地绽开笑意。 「实在是抱歉,昨天我和你学长被……」卢盼盼本想着米苏也算是朋友了,说一说也没什么,却被钟不群稍稍用力扯了一下衣袖,于是改口道,「我肠胃一向不太好,我们被迫留在医院,我打点滴,钟不群学长留下照顾我了。」 「这样啊,」米苏也不作他想,亲昵地挽住卢盼盼的胳臂,「学姐现在没事就好。原来昨天竟是在住院,」一人身体不适,一人忙着照料病患,不回复手机里的消息和通话倒是也有可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当然已经没问题啦。已经可以来正常走台了,你说呢?」看着米苏眼神中不掺有一丝杂质的关切不似作伪,卢盼盼揉了揉米苏的头发,又趁着她没注意时,满含责怪地瞪了钟不群一眼。 钟不群耸耸肩。顾青交待过他俩必须要对身边的所有人保持高度警惕,务必安稳参赛,他又没做错什么。 再说了,谁又能百分百保证,米苏就一定和那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呢? 几人在各自的座位坐定,钟不群总感到背后有轻微的痒意,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他往背后一摸,竟从座椅的缝隙里摸出张纸条来。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你们决定要重新代表学校参赛,那么我还另有大礼奉上。」 纸条上是这样写的。 字迹 全部是打印体,纸张也是从最普通的白纸上随意裁的,根本无法辨认出它出自谁手。 钟不群借牵手的动作,把纸条叠作小块塞入卢盼盼的手中,卢盼盼向周围望了望,确认没有其他人看向她,就展开迅速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心下了然。 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次挑衅还不过瘾,那人竟然准备继续做这样的缺德事。言辞之中尽是赤裸裸的威胁。 「待会走台的时候紧紧跟在我身边,排队的时候也要随时关注周围的人。他既然能把写有威胁言论的纸条准确塞到我们的座位,就是在向我们传达一个信息——对方清楚地知道我们俩的许多参赛信息,在比赛现场留有后招。」钟不群从卢盼盼手中拿过纸条,放在掌心使劲揉搓。 「好的,我记住了。那我们要不要这两天先暂时放弃走台,在舞蹈房里自己关起门来练习?」卢盼盼刚问完,就又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可以。昨天就是在校内,不还是被人家锁在了衣帽间里。敌人在暗处,咱们除了防之外,竟是什么措施都无法采取……」 wap. /91/91211/20697735.html 第一百四十四章 解决情绪 「是啊,而且说是要防,咱们连对方会从哪里下手,怎么个下手法都完全没有底,只有时刻做到小心翼翼才行。」钟不群环视四周,只觉得每个人都很可疑,都随时可能出手伤害他与卢盼盼,「咱们为比赛和学业投入了这么多精力,我只要想到这一切随时有可能被某个人设计摧毁,就有种无力感。」 卢盼盼也是这么认为的,她的恐惧已经通过肢体的动作全然展露。此刻她正拉过钟不群的胳膊紧紧抱着,好像溺水的人拼命抱住水面上的浮木。 「也不必太过于紧张。盼盼,不要害怕。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对我们的比赛结果甚至是个人发展非常不利的事情,你还有保研的路可以选择。不是么?」卢盼盼的紧张与隐忧,钟不群怎可能不懂。他用卢盼盼极有可能争取到保研资格的事实,劝她不必将注意力过分集中在那些令人揪心的潜在威胁上。 「那个保研,我一想到你不能陪我一起……」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事情来,卢盼盼反而情绪有点低落。 这两天她才在自己的电子邮箱里面收到学院的通知,说她已经通过了今年的保研初筛,需要尽快向学校提交之前参赛的一些证书类材料作为补充,提升竞争力。本来是件好事,但是卢盼盼很容易把事情往「钟不群没能和自己一起」这个消极的方向去想,甚至把钟不群无缘保研这件事的黑锅直接扣在自己的头上。 「好了好了,怪我不该跟你提这个。」钟不群小声责怪自己,又琢磨了一番其他可以替她平复情绪的可能性,「就这几天,先把这几天熬过,我们好好地放松几天,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得这话,卢盼盼心底的失落总算是稍稍收敛,「怎么放松?」 可以出去吃好吃的、到处逛逛,是这样吗? 「等到那时候,我们可以暂时把练功的事情放一放,跟顾老头他们请个假,怎么安排我们的行程你来定。」钟不群给出了卢盼盼乐于听到的答案,「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找上我们。就算是学校里的老师来找,那我们也是请了假的。什么青苗杯,什么学校论坛,什么招聘会、考研保研的……全都靠边站,我们就是要休息几天,任何人都不可以干涉。」 这么任性么? 卢盼盼顺着他的提议脑补了一番。嗯,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刚才被人威胁的那种不愉快,随着钟不群不断地想各种方法安抚,已经冲淡许多。在钟不群的引导下,卢盼盼甚至已经开始暗暗地期待几天之后的休假了。 「各位选手,我们即将开始今天第二轮的走台。请大家做好准备!」 场内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卢盼盼的遐思。 啊……那样可不行,收心还是很有必要的,一切等到比赛正式结束之后再说。钟不群提前计划起未来的事情,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感,她可不能一味地情绪化,从一个极端走上另一个极端。 临近比赛的卢盼盼和钟不群接连收到他人的挑衅,彼此相互依靠着,只求平安完赛。此时的叶沛蓝和傅阳没有了比赛任务,日常生活中的交集,也一早就恢复到之前的水平——只是偶尔课程重合或是有剧目需要排练的时候会碰到。叶沛蓝近期又对傅阳产生芥蒂,一门心思扑在升学上,更是不常与他交流了。 一来二去,这两个舞伴彼此间早已生疏许多,而就在当天下午上课的时候,老师让大家自由分组,叶沛蓝竟然径自走向一个女生…… 像课上分组这样的事情,本是不一定非要按照学院对舞伴的安排来的。两人一组的时候,学生们想和谁组队都可以,班级里的总人数通常为双数,也不用担心有谁找不到队友。 不过通常情况下,所有的学生第一反应都是走向自己的舞伴。一来是平时和舞伴配合习惯了 ,二来也是觉得自己和舞伴互选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大家都默认这样组队的话,一定不会出现任何「我想选择的队友选择了别人,我又该找谁好呢」之类的尴尬问题。 叶沛蓝打破了这项常规,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芭蕾系的同学们又都不是傻子,傅阳和叶沛蓝之间的关系他们不挂在嘴边,不代表完全不懂。这样一来,叶沛蓝换队友的这个举动,就显得非常微妙了…… 为了避免尴尬,傅阳迅速找到叶沛蓝所找的那名女同学的舞伴,两个男生一组。 做接下来的练习的时候,傅阳还有些懵懵的,不知道是该难过叶沛蓝「弃他而去」,还是该庆幸叶沛蓝是另找了个女生一组,而非和其他的男生走近。 「傅哥,你这胯还需要踩?我站在这里,跟个摆设没什么区别。」那个和傅阳分到一组的男生感叹着傅阳的条件优秀。 傅阳么,比起钟不群不足,但比班里的其他学生,还是要优越许多的。 「那也得踩够一分钟。老师说了,练习量任何时候都不能擅自减,稍微偷偷懒,功就得退。」傅阳仰躺着,一脸云淡风轻,好像撕胯这件事从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一样。那个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他打配合的男生再一次被震惊到了。 钟不群的水平比傅阳还要高的话,那得是个什么水平……听说钟不群的韧带和四肢比例都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水平,在他还上舞蹈附中的时候,别人趴叉鬼哭狼嚎,他能直接伏在长凳上睡着…… 叶沛蓝表面上自顾自陪那个女生练习着,心里却也时刻关注着傅阳这边。 这种感觉很糟糕,没有比知道卢盼盼与钟不群在一起时的感觉好多少。明知道不可以和这个人在一起,一旦在一起就会很痛苦,可还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动不动就关注对方,有时候还特别希望对方的注意力依然可以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叶沛蓝调整了一个别扭的姿势,看上去是在认真压胯,其实是为了把傅阳和他队友的对话都听进耳中。 一句都没有聊到自己啊……心里不是很舒服,但也没什么特别值得意外的。 她面上没有显露出分毫不快,可换到她帮另一个女生撕胯的时候,险些下手重了,害得那女生皱着眉倒抽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叶沛蓝立刻赔礼道歉。 这也太尴尬了。 「没事没事,你可能已经习惯这样了,但是我还不太行。」对方理解成叶沛蓝功底好,所以撕胯的时候可以毫不费力,手脚每个轻重才会如此。 叶沛蓝很感激这个女生的体谅,她意识到傅阳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羞愤得很希望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她不肯和傅阳组队,这个行为本身就带了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只要出了任何一点糗,那这一番赌气的「气场」就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动。 她主动和傅阳保持距离,后者被迫接受,却亲眼目睹她制造出这么一个尴尬的状况…… 咳咳,冷静,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反正气势上不可以输。 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以后,叶沛蓝继续守着自己的那点小小阵地,视线牢牢固定在队友的胯上,监督她的动作。这回她可是丝毫不敢分心了。 这段小插曲,其实也被毯功课老师收入眼底。不过学生私底下的事他从来不会过问,所以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傅阳那孩子不是一直特别喜欢叶沛蓝的么?难道是表白被拒了?唉,这种事情在俊男靓女云集的舞蹈学院一点都不新鲜了…… 老师表面上仍然是那个高冷严肃的老师,心里却琢磨着这些个不令人省心的孩子们的爱恨纠 葛。 又是半刻钟过去,整个教室的学生们以二人小组为单位,完成了他布置下来的一系列练习任务。不少学生已经开始发出哀叹,走路都有些走不利索了。叶沛蓝和傅阳倒是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练习做了这么多,却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就起身站好了。 「叶沛蓝,把这个动作示范一下。昨天刚教的技巧,大家都看仔细,这个应该怎么做,过一会每个人都要经过我的检查。」 这门课卢盼盼和钟不群是上学期修完的,所以叶沛蓝就代表了全班水平的天花板,老师每回都是想也不想就喊她出来做示范,她也已经习惯了。 行云流水,一组动作结束之后,叶沛蓝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看倒是能看明白,可是这动作哪是看明白了就能做得对的啊……」学生们压低声音讨论着,对叶沛蓝的能力无比羡慕的同时,又对接下来老师要检查的动作产生了畏难情绪。 「唉,认命吧。这个老师本来就是给我们找罪受的,忍一忍,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在另一个学生口中,毯功课老师俨然已经是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其他几名学生虽不敢大声认同,但都用力点头,与这位主张认命的学生很是共情。 wap. /91/91211/20697736.html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早有预料 退堂鼓的声音一旦在人群中响起,便只会有愈来愈多的人依次加入这退缩的队伍。 叶沛蓝能够完美地完成这个动作,其他的学生心底或羡慕或嫉妒,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萌生将这个动作完整做下来的决心。 卢盼盼所言不错,这些同学们并非因为天赋逊于优等生,才总是成绩落后。他们真正缺乏的,是自律与内驱力。 毯功课老师的确很严格,可这些同学从一开始就对于与他们的未来个人发展息息相关的练习机会如此排斥,并且以消极的判断,笃定自己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动作……这些言行与想法,本身就会令他们练习的动力大打折扣,更不要说达到与卢盼盼钟不群比肩的水平。 两极分化,只会越来越严重。 叶沛蓝至少是个练习态度端正且积极的。 身边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她尽数听到。这些话原与她不相干,因而并不会影响到她接下来的自主练习,于是她干脆把这些话全部当成空气。 而后状似不经意地朝着傅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二人还是青苗杯的参赛选手时,叶沛蓝曾经不止一次留意过傅阳对于比赛的态度。 他对于比赛本身没有什么热情,甚至叶沛蓝从未感受到他对舞蹈这个专业有过赤诚的热爱。 只有涉及到比赛能带来的名利和对于钟不群的超越时,傅阳才愿意对这场比赛投入得更多一些。 对于比赛如此功利的他,在毯功课上会心甘情愿地全身心投入到练习中吗?曾经对此从未有过怀疑的叶沛蓝,现在在心底打上一个问号。 糟糕的是,傅阳又一次让她失望了。 在听到某件事情的时候,脸上所展露出的第一个微表情,能够反映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傅阳展现出的是和其他同学一般无二的厌烦,而非接受老师所布置任务的坦然,或是对于提升自己舞蹈实力的热情。 叶沛蓝和卢盼盼有选到同一门课的情况。和卢盼盼一起上课,练舞的积极性都可以被完全带动起来。发自内心热爱舞蹈的人,所具备的力量与散发出的气场与常人有质的不同。 错了,从一开始,叶沛蓝对于傅阳的认识就是有错误的。她更渴望做卢盼盼和钟不群那样的人,闪闪发光,但不是汲汲于名利。 反观傅阳,这个人惯会撒谎与花言巧语,别说对叶沛蓝了,就是对于他将来所仰赖的舞蹈专业,傅阳都没有丝毫真情可言。 唉,罢了,本来对他也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这一回,该是要彻底放弃了吧。 傅阳对叶沛蓝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并不知情,既然毯功课老师有要求在先,那么这练习自然是逃不过去的。至于他对于练习采取怎样的态度,老师又无从干涉,这所谓态度上的事情,对于练习本身的结果与性质难道会有什么影响么? 他晃到一个离把杆比较近的位置,把刚才叶沛蓝才示范过的那个技巧做了一遍。 嗯,轻巧得很,看来今天的练习,可以稍稍松懈了。傅阳暗自想着,练习动作的频率也悄然放低,别人练习两遍没有成功的功夫,他成功地做了一遍之后再在原地踱两步。 人心太容易被表象所惑。其实看起来靠着天资吃饭、学起来总是快人一步的系里第一第二名,在练舞的这些年都为自己先天的弱势尝尽苦头。 反倒是内心深处总是忿忿不平的傅阳,从幼时习舞起,就总是泡在周围同学老师的赞誉中,不需要特别费力便能取得超乎常人的荣耀。 无论是大小比赛,还是各种考试、检测,傅阳习惯了「第一名」的身份。为了衬得起他这身份,他还常年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乖孩子」、「学霸」一类的角色,演着 演着自己也就信以为真了。 看起来极有天分,同时还不放弃努力,性格也讨喜……可到底就只是看起来而已。 钟不群出现在傅阳的生活中以后,常年积累的优越感和自己依靠人设编织出来的幻梦被击碎。以钟不群的视角看,傅阳也是在系里备受重视的优秀人才;不过从傅阳的视角来看,钟不群是那个抢尽了他风头的存在,是那个掩盖他光芒的存在。而且,在傅阳的心目中,自己是「本可以」成为系里最拔尖的学生的那个,他无法接受他人带来的心理落差。 于是将卢盼盼和钟不群,一并记恨上了。 跟踪他们,留心可能对他们二人不利的一切,谋划许久,才成功拍下些照片,放到论坛,辅以煽风点火的言论……好戏这就开场了。 在他着手做这一切之后,很快就有一个校外的陌生人联系上他。对方所嫉恨的人是卢盼盼,但并不介意顺带拉钟不群下水,希望可以和傅阳达成合作。 对方的财力和实力令人咋舌,为了毁掉卢盼盼简直不惜一切代价。这次更是交代傅阳,先在学校里给他们俩一点颜色瞧瞧,剧场那边比赛当天的安排已经妥当,一定会让钟不群和卢盼盼输得一塌糊涂。 背景如此强大、行事也高调,那人比起傅阳为了维护自己常年经营的人设,连算计人时都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洒脱太多。 傅阳这一回答应了和她合作的要求,明明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却迅速与之结盟。人性的黑暗面,有时候竟然可以激发出如此强大的决心与凝聚力,实在是讽刺至极。 确定好了行动计划,傅阳就着手安排了卢盼盼和钟不群被反锁在服装间的事。这两人要是运气好一些,当天就被及时救出来,起码也错过了一次宝贵的走台机会;运气不好,那可就不知道会被关上多久,被放出来的时候,身体可还能撑得住继续参赛? 傅阳避人耳目,将这一切做过之后,从楼梯间离开了教学楼,又恢复了面上那纯良好学生的模样。 可是许多事情,却再也骗不过叶沛蓝——傅阳对钟不群意见很大,本人也并不是她表面上所见的那副模样。傅阳又练习两遍,确认自己已经做会了这个技巧,就干脆倚着把杆休息。他无心抠动作,也无所谓精益求精。他自认为是稍微练习就理当取得丰硕成果的天之骄子,现在,他只需要淡定地坐在地上,继续看戏一般地瞧着其他学生做各自的练习即可。 不过,他可不爱偷懒。作为一个勤勤恳恳的学生,他就是连练习完成之后的休息时间,都坚持做着一些拉伸的动作。 这些落入叶沛蓝眼中,已经变得很可笑了。作为她四年的舞伴,她肉眼便瞧出他这动作明明还可以再练一练,做出来只是第一步,抠好细节、做得标准才是正理。他这就开始摸鱼了,还不痛不痒地做点拉伸……真滑稽。 叶沛蓝不会上这个当,可是其他的学生却陆续为傅阳所折服。 「天哪,果然是傅阳,这么快就把动作都练会了。」 「人家练会了动作也不休息,正在继续拉伸。」 「喂喂喂,他那个条件还需要拉伸?开什么国际玩笑?」不同的人,因为认知不同,对同样的一件事会生出完全不同的看法来。 毕竟是四年的舞伴,叶沛蓝无意于当众拆穿傅阳,默默将头转开。又一日后,a市剧院。 青苗杯的半决赛总算正式拉开序幕。卢盼盼和钟不群在上一回遭到算计之后,万幸没有被进一步为难,总算是熬到了比赛当日。 「钟不群,你说那个人塞给我们的警告信,里面所提到的那件事情,是会在今天发生,还是会在这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开始之前?」卢盼盼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这回她不是为了比 赛而紧张,而是为了那些潜在的、未知的危险而感到紧张。z.br> 「对方这么笃定会对我们造成不利,应该是因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钟不群眉头紧锁,却也不放心卢盼盼心态一直这样不稳定,「不过我们只要小心身边任何可疑的人,尽力比赛就好。事情迟早要来,要是心态先垮了,那么必然会影响到后续的比赛发挥,不是得不偿失?」 卢盼盼心想他说得也有道理,只好强迫着自己把心态放平稳些。 对于早有预料的危机,挡也挡不住,比起先投降,还是拼尽全力做到无愧于心更加靠谱一点。 场上距离二人不远处,一位妆容精致、打扮入时的年轻女性,正冷眼紧盯着剧场中的二人。 她的年纪看上去和二人差不多大,此刻看向他们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卢盼盼身上,那眼神明显透出浓烈的恨意来。 「卢盼盼,凭什么什么都是你的?」那女生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你明明就不配。这一回,我敢保证,你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与你擦肩而过。」 「不是想要进全国总决赛么?你等着瞧,我会用最令你痛苦的方式,让你眼睁睁看着这个东西,落入别人的手中的。」 wap. /91/91211/20697737.html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现剧目撞了 随着主持人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台下的选手们也都各就各位。 即将在第一大组登台的各位选手,已经走到靠近舞台的区域排队,并调动出最佳的比赛状态。 在看过前三小组选手的正式表演以后,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本还对自己准备好的剧目没有什么信心,现在反而安心许多。 并不是其他组别的选手表现不好,相反,他们的功底自然是能够代表整个地区最拔尖水平的。只是他们选择的剧目多半还不够具备戏剧性,至少没有非常强烈的情感冲突,角色之间的互动也不是非常典型。 在明知表演分代替技巧分占据大头的赛制的情况下,选取剧目时还是这么保守,即便不易出错,也很难占据足够大的优势。 卢盼盼和钟不群选择了《茶花女》这样的剧目,男女主人公之间是虐恋的关系。跳这样的剧目,他们两个只要能做到正常发挥,就至少可以在表演这一项分数上大放异彩。 「盼盼,其实我们不必过分忧心。你看现在的形势,对于我们还是比较有利的。」在台上这一组选手离开的间隙,钟不群看向卢盼盼,温声安慰她。 从最开场的一组选手登台的那一刻起,卢盼盼的手臂和肩膀就一直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她有一种预感。她所恐惧的,所不期望的,正在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除了在看台上的表演以外,钟不群亦时刻关注着卢盼盼。 大概看了几组表演,他对这场比赛目前的形势心里有了数,因此在安慰卢盼盼的时候,一则是发自内心希望她的情绪尽快好起来,二则也确实有了安慰她的底气——形势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要是这场比赛背后,那个人的作妖能被他俩成功规避,那么他和卢盼盼在本场半决赛中,有极大的希望成为最后赢家。 还没有走到绝境,现在绝望,为时尚早。 「你说的这些,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涉的情况下,确实是实情。可现在不同了。你忘记了那封威胁信的事情了吗?你忘记我们被锁在服装间的事情了吗?」卢盼盼越说越激动,身体的颤抖反而更加严重了。昨天才被钟不群答应要一起出去旅行的诺言哄好,但真的临到比赛,还是逃不过浓重的消极情绪。z.br> 「不怕。」钟不群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背,「一味地担心,反而有可能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力,自己就先乱了阵脚,怎么可能成功地抵御敌人呢……」 卢盼盼蔫蔫地点了点头,回握了一下钟不群的手,只是这回握的动作,是有气无力的。 她的手心发凉,钟不群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捂着,避免正式登台时,她会因为过分紧张、手脚冰凉而显得四肢僵硬。 坐在他们身后的米苏和肖宇泽,虽然听不到二人谈话的内容,不过还是被二人牵手的动作灌了一大口狗粮。 「钟不群前辈是盼盼学姐的,」男神名草有主,米苏沮丧地托着下巴,「唉。」要是男神能是我的该多好……后面这半句,米苏只敢在心里说。 「他们都是很好、很优秀的人,走到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肖宇泽其实很想冲口就说「不过你还有我啊」之类的话,可是一想到米苏现在还懵懵懂懂,直接表白也许收获甚微,根本急不得,他就只好作罢。 米苏抬眼观察了一番肖宇泽的神情。内心深处对肖宇泽早已产生的几许好感,使得米苏开始期待肖宇泽的脸上会出现一点点窃喜的表情…… 他窃喜,窃喜钟不群已经有了女朋友,他和自己才有机会走在一起。那样的窃喜,是因为喜欢她才会产生的。 可偏偏肖宇泽的脸上,一丁点破绽都找不出。 肖宇泽不知道自己故意压抑自己的 情绪,尽力展现稳重耐心的一面反而坏了事,装作没有注意到米苏在看自己,淡然地继续专注于台上的表演。 米苏心里犯嘀咕,他到底怎么了呢……而后,她的心头忽然警铃大作! 肖宇泽不会对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吧?或者是自己刚才提起钟不群,想要引得他吃醋,却把他给惹生气了? 这两者的任意一个,都糟糕透了! 事实上,米苏刚才做的那副样子,并不是真的对钟不群抱有某些期待,而是单纯想看看肖宇泽会不会吃醋……如此而已。 男神只可远观,根本不敢抱有以情侣的身份相处的希望;肖宇泽却是不同的,他平时对自己多番照顾,没准对自己也有好感呢。 可是现在他这样的反应……是真的喜欢她,才会有的反应么? 米苏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所幸主持人的报幕,让她不至于有太长的时间惆怅。她迅速认识到自己这是正在比赛,不可以老是挂念着旁的事情。 恰好在这时候,卢盼盼和钟不群也走向即将上台的等候区排队。 由于正式比赛需要主持人报幕、念串词,所以钟卢组和肖米组在参赛时间上生生拉了开。算起来,米苏和肖宇泽有机会看到卢盼盼与钟不群的全程表演了。 「快看,他们要上场了。」米苏双手合十,开始祈祷,「预赛的时候形势对学长学姐特别不利,希望半决赛的时候他们可以拿到足够高的分数,取得好的名次,进入决赛。」 「我也是这么想,」肖宇泽也认同她的话,「预赛的时候,学长和学姐遇到的问题太棘手,导致他们都没能发挥出最佳水平。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要是我们都能够幸运晋级,那就最好了。」 「《茶花女》作为一部经典的世界名著,其芭蕾舞剧版本也闻名于世,完美地还原了玛格丽特与阿芒之间充满悲剧色彩的爱情故事。接下来,让我们有请……」 主持人念串词的声音在台上响起,肖宇泽和米苏皆是一惊。他们的脑海中嗡嗡作响,连主持人接下来说的话都听不进去。 什么?!卢盼盼和钟不群,竟然和他俩撞剧目了? 那么凭借卢盼盼和钟不群的舞台经验、出场顺序上的优势,米苏肖宇泽这组,岂不是铁定要输? 肖米二人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仿佛从自己眼中复制粘贴了一般的惊慌。 都一起走台这么多天了,怎么就愣是没能发现呢?可仔细回忆起来,他俩也确实没有那个机会去察觉这个问题啊…… 走台的时候,按照组委会的安排还有当时台上的布置,肖米组合和钟卢组合都不会知道对方选的剧目是什么。好巧不巧,他们这些天可能也是为了尊重对方备赛的隐私,连对方选了什么剧目、练习到什么程度也都互不过问。 「怎么办?怎么办啊……」米苏说话都开始夹杂哭腔了。 「不急,先看看学长学姐跳的是哪个选段,跳出来的是什么感觉、有哪些优缺点……我们要是能够与他们的表现互补,并且也能跳出自己的特色来,未必不会晋级。」肖宇泽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真正看着钟不群和卢盼盼跳完整个选段之后,他俩还是失了底气。 选段完全重合不说,这次卢盼盼和钟不群像是做足了功课,整场舞台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卢盼盼也因为穿着自己惯用的硬底舞鞋,鞋底的型与她的双脚贴合完美,脚背不好的劣势都被遮盖了不少。 「我们……肯定跳不过这两位前辈的吧……完蛋了,完蛋了。」米苏在座位上已经有点坐不住了,嘀嘀咕咕地就要离席。 还比什么比啊?再上台不是自取其辱么…… 肖宇泽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说预赛的时候,评审组很强调青春朝气与对舞蹈的热情,他俩正好把这方面做得突出,舞蹈技术又在评审们心理预期的及格线以上,就会很讨巧。可是现在毕竟是半决赛,他俩还没有不知死活到认为自己可以在和已经大四的卢盼盼、钟不群撞了剧目的情况下,依然能够凭借苦练之后的「表演分优势」杀出重围,进入决赛。 不现实啊! 不过比起输,弃赛才更加可惜。完全不争取的话,获胜的可能性就只能是零。肖宇泽拉住米苏,却是朝着预备上台的方向快步走去。 确实也该轮到他们上场了。米苏害怕被比较,暗暗地发力想要挣开肖宇泽的手。肖宇泽哪里肯放她走,倒是轻轻松松就把她拉到台上来了。 「……让我们有请肖宇泽、米苏,为我们带来《茶花女》!」 诶?! 台下一片哗然。 不是才刚表演过《茶花女》吗?这是……有人撞剧目了? 别说台下的观众了,就是刚刚要回到观众席的卢盼盼和钟不群,恰好听到主持人串词的最后一点点,都听傻眼了。 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怎的,总感觉撞剧目这个事情,没准就与那个人的暗算设计有关。 可供选择的芭蕾剧目有那么多,如此精准地撞剧目的情况并不多见。 更何况,《茶花女》这么沉重的主题,交给两个元气满满的孩子跳……合适吗? wap. /91/91211/20697738.html 第一百四十七章 踩一捧一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座席,凝神关注着台上的表演。 米苏和肖宇泽的天赋与能力自是不必多说,这一次也不例外。《茶花女》表演到他俩那个程度,放在舞蹈学院,就算是和很老练的大三、大四学生相比,也不会逊色多少,甚至丢进满是职业舞者的专业组,都还是比较亮眼的。 钟卢二人均不得不承认,天分这东西,一旦拥有了,就真的会特别吃香。米苏和肖宇泽就是铁证。 这两个年轻的学生也非常富于朝气,托举、合作的动作都把力度做得非常到位,跳到后半程力度不但没有稍减,还仍旧显得游刃有余。 难怪他们预赛取得的名次如此之高,老师就是会喜欢这种自带冲劲儿、年纪也小的学生。 真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可能就是他们的阅历不是很足,所以爱情题材的剧目跳得过于青涩。能够感受到两位舞者已经在尽力展现最完美的表演了,而且两位舞者之间,似乎也本身就有着微妙的情感磁场;可是跟卢盼盼钟不群这一组比起来,米苏和肖宇泽还是太稚嫩了。 卢盼盼和钟不群若是摒弃了与肖米组私交很好的个人情感,只是客观评价他俩的表演的话,总感觉他们的表演离达到入围决赛的标准,稍微差了点意思。 不过……这次的选剧重合,真的只是巧合么?和那个背后设计、欲陷他们于不利的人,到底有没有关联?倘若真的有关联,那肖米二人对这关联又是否知情? 一曲毕,肖米组二人站在台上,听得台下如雷的掌声,总感觉有些不真切。 跳成这样也值得鼓掌吗?明明和其他组比起来还不够好…… 或许……应该只是对小孩子的鼓励吧?米苏这样想着,也就逐渐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些掌声,在媒体人点评开始之前,向着观众席粲然一笑。 她本来就生得幼态,眼角在笑起来的时候微微下弯,比起外貌相对成熟的女演员训练有素的笑容显得更有感染力。 台下的观众们也迅速被这小姑娘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原本就热烈的掌声也持续得更久了。 然而,肖宇泽和米苏不知道的是,台下的观众席里,早就被站在钟卢组对立面的那人安排了许多气氛带动者,专门在他们这一组撞了剧目的演员表演完成以后,把整场气氛给烘起来。 只有这样做,钟卢组和肖米组才能形成强烈的反差,引导评委去斟酌二者的去留。 「对于这一组,我想说的是,同样是表演《茶花女》,我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更加独特的风格。」媒体评审团里,一位带着墨镜、蓄着长发的老师拿起麦克风,开口就是一通拉踩,「之前的那一组确实看上去更游刃有余,可是给人的感觉像是流水线生产的作品一样,太程式化了。」 呵,开始了。 台上的米苏和肖宇泽神色依旧,不见窃喜,反倒是被夸得一脸莫名其妙的状态。卢盼盼和钟不群皆据此判断,撞剧目的事情,米苏和肖宇泽有一定的可能性并未参与。 对方也许从各组选手开展训练之前,就已经埋下了长线,只等着卢盼盼和钟不群往坑里跳。 媒体评审团的这位老师,混淆是非黑白的语言功力确实不一般。 「我也认同,」另一个评审团的老师补充发言,「这一组的整体观感比上一组要明显优越许多。毕竟肖宇泽、米苏两位选手的年龄和身体状态优势摆在那里。」 这是什么浑话?制造年龄焦虑么?听他这么一说,比米苏和肖宇泽多出几年练习经验的卢盼盼和钟不群,不能再说是经验丰富,而是应该被定义为老态龙钟了? 「确实是这样。钟不群、卢盼盼选手给人一种为了还 原剧目而还原的刻意感。」 呃,你们也给我们一种鸡蛋里面挑骨头、为了贬低我们而贬低我们的刻意感。 ......第一轮媒体评审点评完毕之后,钟不群更加深信撞剧目一事与那人有关。他向卢盼盼眼神示意,果然从她的眼中也看出认同。 「钟不群,对方应该不会只是在媒体评审组下了工夫吧?我的右眼皮突突直跳呢。」尽管「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的说法并没有什么很明确的依据,可卢盼盼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后面还有其他的坏消息在等着他们! 「是的。如果我是对方的话,既然已经投入成本买通媒体评审,何不再努把力,找到买通评委老师的可能性?」钟不群也同样有不好的预感,他干脆站在对方的视角做了一番分析,「假如行得通,我会尽量提前联系至少两位评委老师,以防我所废的工夫被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的规定给搅黄了。」 「那,我们是只能祈祷对方当时失败了......吗?」没有突破口,一切靠祈祷,卢盼盼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到达一个令她绝望崩溃的临界点。要不是此刻身边有钟不群,她真的很有可能哭出声音。 「其实,就算失败了,对方也还会继续与我们为难吧。而且我猜测,之前放出我们照片的那个人,虽然不如这次这个人背景强大,但是他们很可能已经联合在一起。因为这次,我们在校内和校外接连发现状况,而这一次又一次的事端,彼此间又......」紧密关联。 每一步棋都走得狠绝,眼下这些阴狠的招式,总算渐次浮出水面了。 「没准这次这个人,本来就是校内的学生呢?」卢盼盼实在不希望两股深以自己为恨的势力拧在一处。 「不太现实。」钟不群理性地解释道,「我们当然希望是你所想的那样,可是实际上,在学院内和咱们有利益冲突的,大概率是同届同系的舞蹈生。这个范围不算很大,而这当中,你仔细想想,可还有能够做到串通媒体评委和评审老师的人选?」 他这样一提示,卢盼盼也静下心暗自想着。思来想去,系里确实没有这么本事通天的同学。 「没有吧?虽然咱们还没能确认放出照片的那个人是谁,但至少若那人还在单打独斗,是绝不可能有机会坑害我们至此的。」钟不群给出这样的结论,「大概率只有二者的联合,才能够形成这种效果。」 「我懂了。」卢盼盼彻底放弃自己的侥幸心理,「见招拆招。」 是的,见招拆招。 二人说话间,台下的评审老师们也都定下了肖宇泽、米苏二人的分数。不知在方才媒体评审团的煽风点火之下,肖米二人的分数会不会出现虚高情况。 卢盼盼紧攥着钟不群的手,又期待分数尽快出来,又害怕最终的分数真的出来了,会对他俩很不利。 媒体评审一边倒地踩一捧一,跟顾青所预言的状况完全重合,甚至更加夸张。.z.br> 卢盼盼和钟不群自认没有得罪任何评审,从始至终严格遵循比赛规定,无半分逾矩,更不会在台上等待评分的环节做出任何强出头的言行。 饶是这样,那些评审还是准确地完成「踩一捧一」的指标,可见对家已经把他俩的报名信息、选好的剧目底细扒的一清二楚,他俩再谨慎,再低调,都只会是被针对的对象。 这件事,用防不胜防来形容也不为过。 要不是卢盼盼和钟不群确实发挥得很好,评审老师如果厚着脸皮直接给个超低分,也许会被有心之人留意......否则现在他俩已经被挤出决赛入围圈了,更遑论得到高分之类的奢求。 米苏和肖宇泽的成绩出了,比卢盼盼和钟不群领先零点 五分,直接把钟卢组挤到入围圈的最后一名。 岌岌可危。 「他们,他们......」卢盼盼指向评委坐席上的两名老师,给他们打出最低分的二人,恰好是给肖米组打出最高分的二人。 「吃相太难看。」钟不群对这些人很是不齿,「恐怕再过两组,就会出现更多的其他选手,把我们直接挤下去了。」 卢盼盼消化着这个令人绝望的消息,最开始无法接受,终还是逐渐平复,甚至有些淡然了,「对方步步紧逼,我们要是真的就此淘汰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你能这样想,不一味地情绪内耗,我就放心了。」钟不群捏捏她的手背,「再说,一切还没有结束,谁说万事已成定局?」 肖米组出分,卢盼盼和钟不群彻底佛系了。 反抗?怎么反抗? 连敌人是谁都无从查起,对方的背景也强大得让人咋舌。 卢盼盼闭眼装睡,钟不群干脆由着她。 肖米二人获得了入围的分数,直到现在还处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他们认为自己一定是处在梦境之中,所有一切,包括老师的评语,都悬浮得不够真实。 他们真的入围了?!他们竟然入围了?! wap. /91/91211/20697739.html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就是要折磨你 肖宇泽和米苏就这样,双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漩涡中。 他们本该为进入决赛入围圈而感到庆幸,可不知怎的,却又因为深知自己的实力离能够入围决赛的标准还差了一截,而感到莫名的心虚。 这种心虚,并非是否认自己备赛以来的努力,而是深刻体会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后,对其他选手的心悦诚服和对分数结果的诧异。 一切尘埃落定后,米苏和肖宇泽也一同回到观众席。 卢盼盼和钟不群在米苏和肖宇泽从身边经过的时候,仍然在尝试从他二人的面部表情发掘一丝端倪,却再一次失败。 「可见真不是他们两个演技过于精湛,我更倾向于这件事情与他们确实没有关系。」钟不群说道,「如果这件事情,确实和米苏、肖宇泽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么那个人又是从何处下手的……他们的指导老师,难道也和与我们做对的那人有什么渊源?」.z.br> 南乔么?在整个地区都以舞蹈教学出名的那个老师,本和他们无冤无仇,难道对方连她都已经设法收买? 那这样的话,事情可就复杂了。卢盼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决赛名额岌岌可危这件事,已经让她非常头疼。「那个人折腾到这般地步,看来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进决赛了。现在我们的分数一出,基本上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就是在等待最终宣判了。钟不群,你说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逐渐确认那人的身份啊?」 揪不出幕后的那个恶鬼,她总无法心安。 「顾老头不是说,要把那天将我们反锁在服装间的事情继续查下去吗?」钟不群回忆着,「那样的话,也许很快我们就会有一个新的突破口。」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突破口又该从何找起?钟不群心道追查不易,可又不好让卢盼盼总是失望。「所以这些监控录像里面,究竟有哪些人,是出现在教学楼门口之后,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监控范围内的呢?」这几天不需要辅导卢盼盼和钟不群,记挂着孩子们的顾青,干脆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调查服装间那件事上。 这一天,他又从大清早教学楼工作人员们刚刚到岗的时间开始,就赶到监控录像室,请求安保人员帮他调出卢盼盼和钟不群出事那天的监控。 「这些录像已经被看了第四遍了,」那安保人员也很是无奈,「别说把他俩反锁的那件事了,就算是他俩之前所反映的储物柜里东西被偷,在这监控视频里,竟然也找不到一丁点的头绪。顾教授,监控录像这一方面,我真的已经在尽力帮你了。」 「咱们这里能够找到的录像资料总共就是这些,你就算是今天来一遍,明天来两遍……天天都清早就来,我也只能给您提供这些资料。而且这些资料我敢担保,我自己都已经反复看过。真不是我在敷衍你。」 顾青睨了一眼被不明物体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监控画面,终于艰难地决定放过这些安保人员。「好的,我明白了,这两天总是来烦你们,你们也辛苦了。」 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莫名被反锁在服装间,倘若他们真的一直没有被发现,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后果不堪设想。二人生生错过一天的走台机会,也只能归功于肖宇泽和米苏二人发现及时。 他的亲学生黎漓时常挂在嘴边的两个孩子,据说不只是潜力股,还是一旦发奋就努力得让人心疼的孩子。 卢盼盼胃病发作起来,基本上不得不请假,可黎漓也曾经有好几次亲眼见到这个孩子拖着胃病来上课,疼得面色苍白如纸、额角都是冷汗,整个人却还像铁打的似的在地面稳稳站着,动作也做得无比标准。 后来他亲自带了他们才发现,卢盼盼的足尖练习也不具备优势,为了这脚型, 她还吃了不小的苦头,却生怕耽误练习进度,从不肯与旁人说;钟不群这孩子总是以完美的、无懈可击的面目示人,可谁也没有注意他在练习的间隙,根本没有办法像旁人那样蹲坐着放松自己,只能把疲劳挤压在腰腿的位置,采取不够舒服的姿势随意坐着。 像他那样的休息方法,无论是腿还是腰上的肌肉,都不可能得到充分放松,这对于舞者来说是致命的。次日的肌肉酸胀和韧带的痛楚都会准时袭来,但他却必须拖着这些疼痛,开启下一天的练习…… 这两个孩子其实过得很艰难,除了信念,也许没有什么可以支持他们把舞蹈继续下去了。 更何况,这两个争气的孩子,还一直死守着系里第一第二的位置。 练习的时候拼命练习,放松的时候彻底放松。任何情况下,都绝不放弃对自己理想的追逐……拥有着一致的三观和行事风格,这两个孩子是迟早会走在一起的吧。 也许是从他们的身上隐隐约约看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和那股拼劲儿,并且有了黎漓的不断提起,顾青才会想到出手辅导那两名学生。 也正因如此,在他们出事的时候,他会第一时间想到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就像是在帮助自己的孩子那样。 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两个孩子应该已经上台表演结束了吧。他们还好吗?会不会已经被人刁难了? 自己早就把能够想到的全部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群,以及如何应对和避开他们的耳目都全数交代了,可是……万一出现了防不胜防的情况可怎么办才好?万一真的有本事通天的人,把媒体评审团和评委都买通,惹得比赛现场乌烟瘴气,那两个孩子该如何自处? 这些监控资料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孩子们已经被毫发无损地找到,又无法求助于在此方面更加专业的警方。 两个孩子如果已经在比赛受阻的情况下,得知自己被设计陷害的事情根本就无从去查,会不会对这所学校和自己的未来彻底失望? 罢了,去比赛现场附近等一等他们,至少在他们比赛结束的那一刻,自己可以过去迎一迎。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扭曲到这般地步,对旁人怨毒至此呢? 都还是些学生,尚且没有进入社会,花招倒是一套接着一套,专与人为难。 说走就走。顾青是个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的行动派,想到要接两个孩子,立马出发。 剧院和学校的距离,倒也没有很远。顾青也不是第一次赶过来,出发之前就估摸着赶到的时候,也许比赛还没有完全结束。 事实上果然如此。剧院外根本没有归家的舞者,四处都很是空旷。顾青随便找了个位置站着等,顺便想着待会儿怎么安慰这两个孩子,可以宽一宽他们的心。 约莫十分钟之后,人群中总算出现了卢盼盼与钟不群的身影。二人一脸郁色,看得顾青心底直呼不好。 那人估计是得手了,而且很可能就是他所猜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真的有人这么胆大包天么?最强调公平公正的全国性赛事,竟然也敢玩暗箱操作。顾青都不知道该说卢盼盼和钟不群这两个孩子太倒霉,还是说他俩面子大了。 这样的情况,在往年可是绝没有出现过的。今年他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拉了这么多的仇恨? 「那个......比赛结束了,老师来接你们回学校。你们下午有什么安排?这几天给你们休假休足,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只说是这几天休假,代表的是他这个老师对于学生们能力的信心。至少从他的视角来看,他是默认他们有实力进入决赛的,所以只是提了他们这几天需要休息,而不是说「辛苦了,你们回去好好上课吧」之 类的话。 「我们卡在最后一名进了决赛。」钟不群率先开口,「对方这样做,比直接淘汰我们还要更加残忍。我大概估算过,我们就算是最后一场比赛拿了满分,都绝对不可能进入全国决赛。我总感觉,对方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学校开给我们的优惠条件,还想进一步让我们失去学校的关注和信任。」 顾青猛地一拍自己的手掌,对方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进了地区决赛,学校会更加锲而不舍地寻求合作。而一旦合作达成,最终的结果不如学校的意,那么卢盼盼和钟不群,只会再一次与学校的期待背离。 卢盼盼正在极力争取保研,钟不群也需要校方的推荐名额或推荐信,以便于进入自己心仪的单位...... 他们可冒不起再让学校失望一次的风险了。 那如果回绝学校呢?学校又会不会直接以保研、推荐等条件为饵,让他们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还真不如让他们直接淘汰。要是淘汰了,与学校的合作直接作废,决赛甚至全国决赛更是无从谈起。 没了期待,反而没有失望。卢盼盼和钟不群继续按部就班地按照青苗杯被淘汰的备选计划,做好自己未来的发展规划即可。 肯定会不甘心,不过至少不会被这半死不活的局势一直拖着。 wap. /91/91211/20697740.html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退两难 「老师,你说我们应该做何选择?」比赛进行到这一步,卢盼盼和钟不群都没了主意。 在半决赛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二人的情绪,经历了由失落到紧张、再到淡然,最后关头转至一瞬间的兴奋,而又陷入茫然的复杂变化,仿佛坐了一趟过山车。 「目前的形势很明显,对方就是蓄意要把你们困在两难的境地。向前一步,勇往直前,参与决赛,最终必不会取得满意的结果;而放弃这比赛,就等于与你们要与从前付出的努力与艰辛彻底割断。 如果是后者,卢盼盼和钟不群也是打心底不舍得。 所以对于顾青的分析,他们二人皆是牙关紧咬,谁也给不出个最终拍板的答案。 「罢了,知道你们现在心烦意乱。「就算再怎么被最近这一系列的事情磋磨得不得不成长与强大起来,卢盼盼和钟不群到底还是尚未进入社会的年轻学生。让他俩做一个这么困难的选择题,属实有些难为人了。 一头是自己为之努力与付出许久了的全国性重大赛事,一头又是及时止损后有希望收获的光明未来……顾青也许能在这种情况下,比他们更快拿主意。可是他所拿的主意,也只是基于自己个人的人生经历与认知所做,无法代表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利益及立场。 既然不能代表,那他就不必将心头的建议一股脑向外倒。 孩子们,会经历属于自己的独特人生。要相信他们所作出的选择,未必会令他们的成长一蹴而就,却是可以令他们收获良多的。 「我也就是简要分析分析,至于钟不群你问的「应该做何选择」,我的回答是,你们那两个要听从自己的内心。「顾青说完这话,便背着手快一步走在他俩前面,刚好给他二人留下商量的空间。 「钟不群,这件事情,我也听你的。「卢盼盼之所以说「也」,是因为之前自己还在学生会任职、成绩拔尖风光无限的时候,钟不群在她不少事务的处理上,就多少出过点子。 「盼盼,」钟不群低声唤她,那声音里满含滚烫的感情,听得卢盼盼耳根都悄然泛起绯红,「我现在也没了主意。其实我很想说,当时自己真的特别庆幸,让你先把保研的表格交上去。」 「你千万不要内疚。那天事态太紧急,许多事情完全在我们控制与预料的范围之外。我们都不能怪任何一个人,只能为收获的结果感到庆幸……现在,你全力准备保研,好吗?至于决赛的舞台,我们还是要抓住机会登上的。绝不可能进全国决赛,那我们就冲刺一下地区决赛的普通奖项也未尝不可。你保研,或是我接下来找工作,有这个奖项傍身,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对不对?」 地区奖项? 卢盼盼回望钟不群,发现他面上带着和煦如暖风的笑意,可怎么瞧着,都觉得他心里在滴血。 预赛的时候舞鞋被偷,只能借到她最没有把握的软底鞋上台继续跳;半决赛明明比预赛进步显著太多,不说拿下第一,但是挤进有希望入围全国决赛的上位圈还是很有可能的……最终被严重压分,堪堪以最后一名的身份入围决赛。 按照全国决赛之前的地区赛综合评分制,他们现在手上这个成绩与位次,完全没有任何可能拿到进全国决赛的机会。 哪怕他俩被全部评委打了满分,上位圈的选手只需要拿到一个无功无过的分数,就可以轻松超过他俩。 而进全国决赛的名额,他们这个地区,只有三个。 参加青苗杯获得国家级的奖项,不是卢盼盼一人的渴望,也是钟不群长久以来的夙愿。 因为青苗杯是加入国舞团的跳板。且只有拿到了国家级的奖项,这个跳板才能算是充分发挥了作用。 此刻梦碎,钟不群还得强撑 着安慰卢盼盼,卢盼盼很是不忍继续消耗他的精力来宽慰自己,于是佯装已经坦然接受这结果的样子,「早就说了专业组参赛难度高。你看看,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特别了不起了。以前哪有这样的先例啊……学生组和专业组的报名界限放松之后,咱们可是在学校打头阵的人物呢。「第一组在校期间就闯进专业组地区决赛的存在」,多酷啊。而且我们这个地区这么多知名的舞蹈院校,每天都在卷生卷死,我们比赛的时候受到这么多的阻碍,竟然还可以挺进决赛,还不够证明咱们的优秀吗?」 客观来说,已经足够优秀了。只是目标高远,除了它之外,其他的结局,似乎都难以被接受。 「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朝前看。」钟不群抬手,揉了揉卢盼盼的头发,却被她很是嫌弃地将手拍开。他无奈浅笑,「不朝前看,难道要留在原地?难道要往回走?盼盼,你发现没有,我们这么一路走来,其实从来都是没有选择的。」 卢盼盼亦恍然。 钟不群说得不错。自打这大四开学以来,许多事情都完全不受到他们的掌控。这世间万事的性质,也早就跳脱出从小被教育的「努力即可收获」的范畴。 他们自问若是连自己都不算努力,就没有人可以称得上努力了。而且他们早就养成了高效率的、劳逸结合的练习模式,在此基础上每日的练习时常并不低于旁人,身上的伤痛劳损丝毫没有落下。 要真是只要努力,一切都行得通的话,现在他二人面对的结果,岂不是非常讽刺。 或许,天分和时运也都很重要。天分决定了他们的下限,决定了他们有一定程度上不怕遭人暗算的资本;时运决定了他们的上限,也就是说他们有多大的概率遇到意外状况。 而努力,可以确认他们在不跌破下限的情况下,尽可能地靠近上限。 没有选择,指的自然是他们的下限和上限,从一开始就被不受他二人所干预的客观条件给决定了。 「是啊,从开学以来,经过了这么多事,有哪一件是由得我们自己的?」卢盼盼叹道,「好在它们并没有把我们完全毁了,不是么?尽管我们一再地受到打击,可是每次都会有绝处逢生的感觉。」 报名专业组、被顾青捞来培训的时候是,惊险进入半决赛、送一人保研的时候也是。 「这回,该是真的让我们学会断舍离的时候了。」钟不群一句话,打断了卢盼盼的回忆。 断舍离?确实是在断舍离了。 这次的决赛,那与他们敌对的力量,的确在极近折磨他们之能事,将他们变得像中了陷阱一样的困兽,只能等待必败的结果,眼睁睁看着自己体内的血肉被陷阱蚕食殆尽。 不是想要全国奖项么?我就偏偏给你们这么个机会,看到却拿不到,还要眼睁睁瞧着别人拿走的机会。 连全国决赛的入场券,我都不可能给你领到的机会。 a大校园内。 姜婳与自己的同学严汐同坐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内。临近期中考,二人都在加紧复习,生怕考试的时候不能取得满意的成绩,从而影响到期末等第。 按说姜婳这样的家庭条件,哪怕真的心安理得去做个「学渣」,毕业之后沦落为「啃老」一族,也有希望比同届升学、就业的同学过得更加滋润。 可她偏偏不肯堕落,学习上从来不敢松懈。 年年拿奖学金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型的。姜婳从小就苦练舞蹈,和闺蜜卢盼盼就是在舞校认识的。z.br> 至于后来么......她选择参与高考,而并没有像卢盼盼一样进入艺术院校。可是她从来没放弃过舞蹈,进校之后一直积极地参加校内的不少 比赛与活动。 「小婳,你这么重的学习任务,双学位本身学分就比我多,还要参加校庆演出,能不能忙的过来呀?」严汐啃面前这本大部头专业书实在啃得头发昏,所以主动找姜婳聊天。 「还好吧,那个舞也不算难,我每天适当练一练就好。」姜婳的心态倒是极为平和。 「你还真是怪厉害的,上次那么多人参加的舞蹈比赛,好像还是全市规模的,你连我们学校舞蹈学院的都超过了,稳稳拿了个最高分。我去给你捧场的时候都看傻了。」严汐不是拍她马屁,而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 她说的那个比赛不如青苗杯隆重盛大,可怎么也是地方舞协举办、有不少科班生参加的。 也就是说,姜婳打败了不少日常训练比她更密集的、专业能力理当比她更好的科班生。 这确实很值得骄傲,可是姜婳听到这些的时候,非但没有一分自得或是喜悦,反而展现出几分愠恼,「我自小学舞,也可能是比赛的时候运气比较好,所以才得了奖。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不必总是提起。」 严汐摸不清她的情绪,还当她只是太谦虚,不肯过多张扬自己的舞蹈特长,反倒对她更加钦佩了。 「难怪学校一有活动,宁愿不找舞蹈系的那些学生,也一定要找你。我好羡慕你,小时候我也曾经报过舞蹈班,但是中途就放弃了。」 wap. /91/91211/20697741.html 第一百五十章 离心 严汐还以为自己奉承到了姜婳的点上,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好踩上了姜婳的雷区。 「行了,别说了。」没有收到姜婳的好脸色,严汐正欲继续说点什么,反而被姜婳冷声打断。 「嗯,那好吧。我们先学习,先学习……」严汐见好就收,心里却琢磨着这位娇贵的富家千金,今日怎么又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么大的火气。 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却不好有一丝一毫的显露。姜婳的家庭背景如此优越,家里人从事的行业又和他们本科期间的专业强相关。如果笼络好她,没准在找工作的事情上……还能有更多的机遇。 忍功极好的严汐,丝毫没有展露出分毫不满,而是迅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拍马屁时,不小心拍到了马腿上,真的就踏踏实实结束话题、继续啃她的大部头了。 姜婳对严汐准备做什么丝毫不关心,不过她的的确确被严汐挑起的话题气得心头一哽。 好端端的,提那些干什么?! 姜婳还没有正式开始本科学习的时候,当然想过进入科班学习舞蹈这条路。在舞校的时候总是被舞蹈老师大方夸赞的她,怎么可能对于聚光灯下的舞台,完全不心动? 哪怕接下来面对的练习有可能枯燥无趣,她也并不害怕。她的家境如此优渥,父母根本不必非要遵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那一套,就算她最后发展平平,总不至于过得忍饥挨饿。 她原以为无论自己选择什么,父母都会安心支持她。 直到某一天,她在课后偶然听到舞校老师和她父母的谈话。 父母的意思是,姜婳是家中的独女,家业不可能无人继承。所以姜婳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自由的,至少从优越的家境上来看,她在日常开销上可以比普通同学更加大手大脚一点;不过她同时又是不自由的,因为她不能选择自己心仪的专业。 老师竭力劝说姜婳的父母,告诉他们姜婳的的确确是学习舞蹈的好苗子;反观姜婳的父母,一再拒绝老师的游说,坚持说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 也许吧。如果姜婳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那么继承家族产业的重担还可能会落在其他人的身上,这样姜婳就有足够的自由选择其他专业。偏偏姜婳是家中独女,她不学习如何管理家中的产业,那么她家庭所有的企业就不再有合适的直系血亲作为继承人,那么就意味着企业的实际掌控权得要转手他人。 姜婳父母经商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架空自己家族的权利意味着什么。他们辛苦打拼这么多年,唯一的指望,就是他们努力半生的成果,可以牢牢地被自己亲生的孩子把握着。 正因如此,姜婳被迫从舞校转学到普通初中,又通过中考进一步升学,最终考取综合类大学中的翘楚——a大。 获得录取的那天,姜婳的父母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升学宴,以庆祝她考出如此优秀的成绩。许多参与升学宴的都是姜婳父母的下属与同事。他们也像如今的严汐一样,用尽全力奉承姜婳。无非就是说姜婳方方面面条件都出挑也就算了,学习还这么用功。 也不乏有人夸赞姜婳学什么就精通什么,还提了她舞蹈实力不俗、差点就进入科班学习的行列……之类的话。 姜婳的父母自然乐于听到这些。女儿是他们的骄傲,现在在众人眼中更是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一类的存在。旁人一味地捧,姜婳的父母饶是在商界战斗多年,早就锻炼出极为稳定的心态,此刻也有些飘飘然了。 只有姜婳,如堕地狱。 在她眼里,彼时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涯可并不仅仅意味着接下来的四年她都要与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捆绑在一起,而是她的余生,都将与自己最热爱的舞蹈无缘。z.br> a大金融有如何?在别人心目中的香饽饽,在她这里却成了十足十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知不觉间,她都已经读到大四了,就将以极高的专业课成绩顺利毕业。 按照父母所期待的那样,一步一步走向他们铺设好的道路上。 几乎无法从身边的人际关系收获一丝一毫的真情,到处都是为了通过笼络她来获得优质资源的违心之人。 严汐到底为什么要接近她,不用细想就能发现答案。只是和父母都已经离了心的姜婳太孤独,实在需要陪伴,这才在四年中没有刻意疏远别有用心的严汐。 至于卢盼盼,姜婳虽是有心真诚地与之交往,却总是无法完全免除内心深处对她的隔阂。 卢盼盼走上了她一心羡慕的科班舞蹈生之路。本来她们都是在舞校里备受老师关注的好学生,如今能够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却只剩下卢盼盼,这导致姜婳在进入大学之后,和卢盼盼的交流总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那种距离感极其难以消除,就算姜婳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卢盼盼是她身边为数不多的真诚的朋友之一,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心中毫无芥蒂地与之交谈。 甚至在很多场合,姜婳需要通过伪装,来保持自己和卢盼盼之间那种状似亲密无间的交流状态。 每一次卢盼盼无意间提起自己正在学校里准备排演、出晨功晚练之类……一切与舞蹈专业相关的东西时,姜婳都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痛,那份痛意迟迟无法平息。 由于严汐提起了这个在姜婳眼中算是雷点的话题,所以接下来漫长的自习时间里,二人谁也没有主动和对方交谈些什么,自习室中气氛很是僵硬。与此同时,许多不好的回忆一股脑涌上姜婳的心头,缠得她连书也看不进去。「我们这回,不会被学长学姐误会些什么吧?」米苏在舞蹈房里来回踱步,连南乔新定的决赛剧目都练不下去,「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和那些说奇怪评语的媒体评审团和打分奇奇怪怪的评委老师有什么勾连吧?」 米苏和肖宇泽直到比赛结束,始终保持着决赛入围圈倒数第二名的成绩,同样是惊险晋级。比起卢盼盼和钟不群,他们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撞了大运,本不该有资格进入决赛的。 这也是为什么,米苏把关注点全部放在「卢盼盼和钟不群会不会就此对他们产生隔阂」上。 抱紧学长学姐的大腿才是正经啊!他们这些来到比赛前线吃瓜的「小朋友」们,进什么全国决赛拿奖的可能性本来就微乎其微,能结识很多优秀的前辈,建立长期交流学习的关系才是正经。 所以,比起大概率扶不上墙的比赛结果,米苏和肖宇泽其实都更加重视自己和卢盼盼、钟不群这种几乎在舞蹈界被神化了的潜力新人的关系。 半决赛那天,一切都发生得莫名其妙。 先是那些比赛全程垮着脸的媒体评审,竟然一边倒地逮着他们猛夸,又故意提起钟卢组好一顿拉踩,然后那些评委老师似乎也完全被并非舞蹈专业的媒体评审团左右,给出的分数一个比一个离谱。 其中两个老师,明明在钟卢组表演的时候给了难以理解的超低分,到了他们这里竟然画风一变,给了个同样让人难以理解的夸张高分,生生把他俩的最终成绩拉到钟卢组之上,刚好压他们一头。 更更诡异的是,明明后续比赛过程中还有挺出色的选手,至少能秒杀肖米组……结果评委们就好像是故意要给钟卢组留住进决赛的最后一名席位一样,死活不给后面的选手机会,打的分数通通是「有点可惜」的擦边球分数。 要是用「巧合」来解释,米苏和肖宇泽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啊。 问题是,他们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 情况?!表面上看,种种迹象又确实对他俩直接有利…… 两位前辈要是因此多想……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比较稳固的友谊,这就要分崩离析了? 「应该不会,」肖宇泽思忖一阵,最终还是给出了相对乐观的看法,「我们得是有多蠢、吃相多么难看、背景多么夸张,才会自发做出这种事来?我们能想到些什么,两位前辈只会考虑得更加周全。与其浪费时间来怀疑我们,还不如仔细查一查背后使黑手的究竟是谁,以多加防范。」 嗯,有道理。 肖宇泽想通了之后,将自己的想法一说,米苏就很快领悟到他的意思。 确实,如果他们真的想要对卢盼盼和钟不群不利,这么做也太点眼了。而且他们显然没有实力办到这些啊。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主动联系一下两位前辈,关心关心他们的情况了?」消极的猜想被打消,米苏重新恢复了自己晶亮亮的眼神。 「也不要着急。」肖宇泽扶额,米苏这孩子也太容易冲动了,「遇到这种情况,两位前辈也许正在为接下来决赛的事情发愁,我们的关心起不到丝毫帮助。」 没准还会因为分数、名次落差这些已经形成的现实问题,让钟卢二人感到堵心。要知道,现在肖米组可是被有心之人,捧到了领先的位置上。 wap. /91/91211/20697742.html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难得的休憩 换言之,米苏和肖宇泽如今的处境尴尬,最好还是和卢盼盼与钟不群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主动上去关心,反而会节外生枝。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米苏耷拉着头。 暂时不能像从前那样和美丽又亲和的卢盼盼学姐走得亲近了,难免会有点小失落。 不过很快,米苏猛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她顾不得自己的情绪低落,主动问起肖宇泽,「话说南乔老师是不是又要给我们挑选新剧目啊?可是这次我们半决赛的成绩这么烂,勉强入围而已。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连地区奖项都拿不到……这么费心有什么意义呢?」中文網 肖宇泽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他听说当校方得知他们俩进入了决赛以后,立刻紧张到开了一场舞蹈系的内部会议,专门讨论怎么安排米苏和肖宇泽的备赛日程。 比起认真谨慎,这些老师们的做法用「神经兮兮」来形容,反倒更为恰当。 倒数的成绩进决赛,本身又不是实力超群的组合发挥失常,而是实力平平的组合撞了大运……学校那么重视这次决赛的机会,真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事实确实如此,可我们并没有拒绝学校安排的资本。」肖宇泽眉目皆紧绷着,显然也是在为这件事发愁。「学校为我们参赛的事情,前前后后投入了巨大的经济成本。请老师、报销你我排练走台期间的全部交通、伙食费,还特地多拨了一笔钱为我们试妆和设计服饰……我们要是公然反对学校的安排,情理上是说不通的。」 米苏很不愿承认这一点,可事实的确如此。让她去跟老师们说自己想退赛了?这怎么说得出口…… 「南老师就要到舞蹈房了,」她看了眼手机里的信息,「今天她过来,想必是和校方商量妥了,对我们的决赛也有所安排。」 肖宇泽耸耸肩,对此事没有什么想要特别回应的。 说来可笑,从青苗杯举办一开始,就只有舞蹈系在想尽办法把他两人「架起来」,营造出一种a大的舞蹈系有能力培育出顶尖舞蹈人才的假象。实际上,肖宇泽和米苏还是两个对这场赛事一知半解的新生,而a大提供的所谓培养,都是借助于各种各样的外援。比如从a市舞蹈界请来南乔对他俩展开培训。 a大花这么大的力气包装二人,可在这包装的过程中,a大提供的,终究只有资金这一样,并不算是实打实地给予二人实际意义上的支持。 学校为了短时间内营造出舞蹈系强势的虚假繁荣煞费苦心,只是苦了肖宇泽和米苏,明明不是他们现阶段应该准备和参加的赛事,却迫使他们成了工具人,受人「恩惠」,还有苦不能言。「我来了,你们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二人正走神间,南乔已经走进舞蹈房中。 她说起「休息」这个概念的时候,米苏和肖宇泽心头,多少是有些委屈的。 休息?这种程度,就可以算是休息了吗? 距离半决赛刚刚结束,也就不过两天而已。米苏甚至感觉自己的韧带,此刻都还是紧绷且酸胀的,还没有完全从比赛期间的过度紧张状态缓过来。 「那个,老师……是不是剧目已经定好了……今天就要开始训练吗?」米苏谨慎地发问,心里所期待的回答,则是南乔会像半决赛决定剧目时那样,先允许他们两个自己挑选可供选择的剧目。 至少今天,不用立即开始训练吧?时间也没有那么紧张吧…… 「剧目已经为你们挑选好了,我们现在就看一遍。」 南乔的回答,还是戳破了米苏还想要再多休整几天的小念头。 米苏委屈巴巴地偷看了一眼肖宇泽,发现对方已是一脸彻底认命了的淡然表情看向南乔,并没有稳稳接住她的眼神。 即便如此,米苏还是暗戳戳地期待着能够突然出现一点什么意外,导致今天的练习泡汤。 本来就没打算走得多么长远的赛程,如今只是在硬拖硬撑而已。身体如果再不得到充分的休息,立刻又投入这么高强度的练习,恐怕会对肌肉和韧带埋下隐患。最多撑过决赛,后期的恢复就会成为大难题,有没有可能影响到平时的课业也是未知。 米苏正在心底暗自祈祷着,舞蹈房里还真就出了一点状况。 本来还好好工作着的音响,在南乔准备连接手机的时候,突然就发不出声音了。 「怎么回事……」南乔嘀咕着,尝试再次打开音响,看一看有没有可能让它恢复正常。米苏心里乐开了花,可是表面上还是不好有丝毫的显露,还得走上前去帮着老师检查音响的故障出在哪。 米苏的这点小心思并不会引起南乔的格外注意,却绝对不可能逃得过肖宇泽的眼睛。肖宇泽看着米苏辛苦憋笑的小表情,自己也不知何时就不自主地嘴角上扬。 哪怕刚才聊着卢盼盼和钟不群这么沉重的话题,此时心里的阴郁也被一扫而空。、 前辈们的事情总会妥善处理好的,不需要他们过分担心。至于他自己嘛……守护好这颗古灵精怪的小太阳就好。 肖宇泽完全理解米苏此刻不想练习的心情。其实他此刻的心态也和她差不多,都恨不得这个音响再也不工作才好。 「算了,捣鼓半天也没捣鼓明白,用手机直接放音乐你们听不清,自然就不好练习站位。其他的舞蹈房呢?现在预约还来得及吗?」南乔打开a大的网页,尝试找出一间没有被课程占用,也没有被其他学生预约的舞蹈房,结果自然是徒劳。 a大就算不是个传统舞蹈学院,可是舞蹈系的规模也不算小,再加上舞蹈系编外还有个校艺术团,舞蹈房的安排还是很紧张的。 米苏肖宇泽他们是在学校的授意下,才能保证每天有一段固定的时间可以用这间舞蹈房练习。 所以,在这个音响修好之前,他们基本上不可能继续推进度了。 「剧目反正已经定好了,你们自己扒舞、多练练,不要太松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南乔也不可能在这个音响罢工的教室里继续带着他们练习,「至于确认节拍和站位,就等音响维修好之后吧。我会尽快联系学校过来维修的。」 就这样,继南乔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来之后,她又像一阵风似的离开。 「所以我们今天不需要练习啦?!」米苏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又因为害怕自己太兴奋,说的话会被没走远的南乔听到,所以还刻意压低声音,「其实吧,我就是觉得半决赛实在是太劳神费力了,她说的扒动作什么的……我们明天再慢慢忙活嘛。」 肖宇泽最受不了米苏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和他说话,加上她提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所以很干脆地点点头。 这之后……他发现米苏竟然从音响的背后拿过一根线,将接口插入到音响后面…… 肖宇泽看这操作都看傻了,他怎么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竟悄悄完成了这样的小动作? 原来这音响竟然没有坏……就只是米苏为了躲一天的懒,所以动了歪脑筋而已。而正常情况下,南乔也不太可能第一反应就想到是有人把音响的线给拔了,才会出现「音响坏掉」的假象。 米苏做这些的时候,知道肖宇泽就在自己身边,不过她丝毫不担心肖宇泽会向老师「告密」。 肖宇泽一直都挺惯着她的,能故意板起脸来说她两句都是难得,就更不要说跟老师告黑状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比赛完之后,身体状态实在不好,咱们可以请假。」肖宇泽很努力的板起脸、皱 着眉,和米苏预想的一模一样。就只是装模作样地训两句罢了。 「南乔老师不怎么批假诶,跟着她训练那么久了,你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吗?」米苏很不认同地撇了撇嘴,「她基本上会跟你说,可以坚持的话就继续练习……那我们想要休息的话,基本是不可能的事。还不如就是……想想其他的办法,这才争取到休息的机会嘛。」 「……唉,算了。老师都已经离开了,继续往下扒舞什么的,又不急于一时。」这一次,肖宇泽同样严肃不过三秒,心已经被米苏软化了,「今天可以休息。你准备怎么安排?」 问题抛到了米苏这里,她可得好好思量一番。难得的休憩,虽说是在她偷偷对音响动了手脚才得来的,可她必须要心安理得地享用这段时光。 要对得起自己还未完全消退的腰酸背痛才行。备赛什么的,简直太折磨人了。 「要不……还是你带我去吃好吃的?」肖宇泽最会吃了,总是能发掘校内校外最合她口味的东西。而米苏的第一大爱好,无非就是吃。 「这样吗?」肖宇泽有些佩服米苏对于美食的执念,他也是每天大量训练,体能消耗也不少,却没有米苏这么旺盛的食欲,「可以是可以,不过好像缺了一点新意。」 「你想,每次我们能有机会休息的时候,我们总是在各种发掘美食。有没有可能……这回我们换点其他的事情做?至少现在,我可以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看看。总不能吃一个下午的饭吧?」 wap. /91/91211/20697743.html 第一百五十二章 摆烂人生 「要不然,我们就在学校周边转一转?除了在学校和剧院两点一线,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了呢。」听得肖宇泽这样说,米苏也改了主意。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吧。」 上一秒还在规劝米苏把心思放在练习上,问她「何苦这么骗老师」的肖宇泽,这一秒已经主动拉上米苏,出现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市集。 「大学城里好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市集了。」米苏像是刚刚破壳的幼鸟,对一切都很好奇地东张西望,「但是因为我们在备赛,从刚开学没多久,每天都有很多事情,所以竟然连这种活动都没有来过。」 说到底,肖宇泽和米苏也只不过是两个大一新生。这凭空而来的参赛机会,将他们作为新生的许多珍贵体验都抹去了。 好在今天,这些遗憾可以被稍稍弥补。 米苏的视线,迅速被一个糖葫芦小摊吸引。摊位不大,可却几乎包含了所有市面上可以寻到的水果。水果颗粒被剔透的糖液包裹,凝固后形成琥珀一般的晶莹色泽,摆在桌案上,很是勾人食欲。 米苏好像脚底生了根,肖宇泽无奈摇头:这姑娘就算是出了校门来逛,眼里也只有美食啊。 她看上了一串冰糖草莓,他把叼着冰糖草莓的她带到一边等着,然后去摊主那边买单。 奇怪,说好了出来散散心的,结果又成了无休无止地吃东西了。 「你要不要吃?这个好好吃!」好东西就是用来和人分享的,更何况肖宇泽又请了客,米苏觉得自己不应该吃独食。 「这样吗?」肖宇泽瞥了一眼那串冰糖草莓,眉尾一挑,「你确定?」 「当然确定啊……因为感觉很好吃,才准备分给你吃的!」米苏没有察觉出不对劲来,反而极力解释,生怕肖宇泽误会她是觉得这冰糖草莓味道不够好,才故意逗他吃。 「嗯,那我就吃了。」肖宇泽口头上答应着,却还是追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要给我吃?」 米苏恼了,「为什么会不确定啊?!」 肖宇泽的目光向下,紧盯着米苏手中的冰糖草莓串。米苏也顺着他的目光瞧了一眼,竟是看得她两颊通红。 这冰糖葫芦……竟是有半颗,明晃晃地留在签子顶端! 米苏吃得太投入,还以为自己正在一颗一颗地大口胡吃海塞,谁知道这一口她只咬下半颗草莓,还没来得及吃剩下半颗。 这时候她就邀请肖宇泽尝一口,那可不是请他尝一颗签子上的草莓那么简单了。 而是咬到她咬过的那半颗!间接接吻! 这样,好像不太合适……怎么办,她刚才说话已经不动脑子了,这会儿又该如何圆场…… 还没等米苏说出下一句话来,肖宇泽的行动倒是很快,直接微微俯身,把她签子上的那半颗打头阵的草莓给咬了下来。 米苏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肖宇泽却好像是为了故意逗她,咬下那颗草莓也不大口咀嚼,只是细细品味。直到米苏嗔了他一眼,他还饶有兴味地低声说了句,「好甜。」 「我……我刚想说我改主意了,等会再给你尝,你怎么就咬过来了?!」米苏酝酿了一阵,总算把憋在心头的话给说了出来。 「我怎么知道你又改了主意?」肖宇泽为了多看几眼米苏害羞着急的模样,竟也一改平日的风格,突然变得厚脸皮了起来,「再说了,这样有什么?」 呃,是啊,这样有什么呢? 米苏和肖宇泽,托《茶花女》这个剧目的福,已经有不小心吻到对方的经历了。而且是两次! 「那……那好吧。」米苏还想争辩些什么,被肖宇泽一提醒 ,之前那些让她害羞的事情全部涌入她的脑海,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二人走着逛着,发现这些摊位无外乎就是卖些手工艺品或者小零食。走马观花地看几眼,很快就能将此处走遍,而米苏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刚才那样的尴尬场面,也一直绷着自己的食欲,在其他的零食小摊都没有多做停留。 肖宇泽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但又怕真笑出声了会惹她生气,所以只好在想笑的时候悄然走在她身后,允许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诶?那不是……」二人之间甜蜜中夹杂着暧昧的气氛,突然被米苏的一个发现所打破。 肖宇泽顺着米苏所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卢盼盼和钟不群。 他们两个怎么都来到a大了,而且也在逛市集? 本来,在肖宇泽和米苏二人的心目当中,钟不群和卢盼盼这种近乎被神化了的存在,是注定会在舞蹈房整日泡着的。 没想到他们也会出校园来玩。这一点,倒是挺出乎他俩的意料的。 「我们……」米苏话说到一半便止住,只是看着肖宇泽。她的眼睛不断瞟向卢盼盼和钟不群那处,意思很明白: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肖宇泽本想摇头,结果倒是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主动走了过来,「你们也在这里啊。」 「对,我们想来逛一逛的。学长和学姐今天休息吗?」米苏扬起她那招牌式的、灿烂的甜笑,见到钟卢二人同他们说话的时候,不像是心有芥蒂的样子,于是这笑容又更加温暖了些。 「是啊,」钟不群答道,「感觉决赛应该没有太大希望了,所以还不如抓住机会好好放松几天。」 这话可不是独独他自己说的,而是顾青先提出来的。 「你们两个啊,还是不要太逞强了,」当时的顾青就是这样说着,并拍了拍钟不群的肩膀,「分数已成定局,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比赛就可以。剧目我们这周之内会尽量选好通知你们,这几天你们可以适当放松一下。把自己的弦绷得太紧,其实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顾青都准假了,钟不群和卢盼盼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内耗,这才出来散散心,开启了他们这一周的「摆烂人生」。 「学长学姐要不要来a大校园逛逛啊?」米苏主动邀请他们。 人家都已经到了「自家地盘」附近,又怎么好就这样晾着他们不管? 「不要紧的,我们刚才就在这里面大致逛过了,你们学校真的很漂亮呢。」卢盼盼其实是刚在a大和姜婳见了面,这才出来走到集市,不必再折回去逛,更何况之前多次找姜婳,a大早就被她逛遍了。 「那好吧,学姐你们继续转,我和肖宇泽得先走啦。」这一片市集已经被她转完了,可不是得先走么。 「好。」卢盼盼浅笑致意,目送米苏和肖宇泽离开。 待二人已经彻底远离她的视线之后,卢盼盼向钟不群问起,「这两个孩子的神情,怎么看都不会是加害我们的人。难道真的是南乔吗?可是我们跟南乔甚至都不认识……无冤无仇的,她安的是什么心?」 「替米苏和肖宇泽挑选剧目的这件事情上,南乔是发言权最大的。可是这也不能完全证明她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那个人能把加害我们的每一步都算计在内,也许南乔选定这个剧目,只是她的其中一步棋。」 「啧……」卢盼盼听得心惊肉跳的,「这个人是得有多恨我们呐……竟然舍得投入这么多心思和精力,来给咱俩添堵。」 被卢盼盼和钟不群念叨的南乔,在自己的休息室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天气突然降温了么? 南乔拿 了件衣服裹上,脑海中还在琢磨着自己的同行兼好友朴夏的话——「米苏和肖宇泽这两个孩子年纪小,可也恰恰意味着可塑性强。反正你我心中有数,两个孩子资历浅,怎么折腾都最多晋级到决赛。不如做一个冒险一点的尝试,没准还能获得更高的分数。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狠抓表演分,就选《茶花女》那种情感戏,冲刺一下试试。」 她正是听了朴夏的话,才产生了让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解读并排演《茶花女》的想法。中文網 真的是巧合吗?怎么偏就是他们,和卢盼盼、钟不群两位实力不容小觑、客观而言很有潜力冲进全国总决赛的选手撞了剧目?更离奇的是,最后竟然是米苏和肖宇泽撞大运,拿到更高的分数,卢盼盼和钟不群则是被恶意点评和压分。 不对,这么说来,肖米组不能被算作是撞大运了,应该叫做被旁人做了有心的安排才对。 越想越不对劲之后,南乔开始担心起这两组选手来。 肖米组进入决赛未必是件好事,很可能只是被组委会里的某些人当作用于针对钟卢组的棋子,用过即扔,进不了全国决赛不说,「工具人」的身份还可能会在赛后饱受诟病。 比如钟不群和卢盼盼一早吸引了舞蹈界的关注,最后明明发挥尚可,却无缘全国决赛铩羽而归,那么相反莫名借势取得高分的肖宇泽和米苏,就会成为被舞蹈界关注者集中火力的对象。 他们会沦为大家口中的「比赛黑幕」,是有后台、有背景并且借此以德不配位的方式一路厚着脸皮进了决赛、最后还是实力不过关被刷掉的跳梁小丑。 wap. /91/91211/20697744.html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机男 这样的风评,对两个孩子百害而无一利。本想着替两个孩子谋得好发展的南乔,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中了他人的圈套。 追悔莫及的同时,南乔也开始琢磨,对方到底是什么居心,又是如何想到从自己这里下手。 对方的居心大概不难猜透,无非是想和卢盼盼与钟不群为难。不过,怎么就偏偏选定了米苏和肖宇泽二人作为转移火力的对象呢?他们两个还都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与旁人无冤无仇的,怎么就要无端端承受这些?! 未免打草惊蛇,南乔并没有直接联系或是质问朴夏。相反,她似乎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转而主动去联系了那人…… 叶沛蓝满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足够鲜明,应该能够就此和傅阳划清界限,从此岁月静好了。可她还是太天真了。就像她对钟不群有难以化解的执念一样,傅阳对她的情结,又岂是一天两天就会消失的? 这不,她今天本想来图书馆清清静静地看会书,对面的座位上却忽然出现那个她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傅阳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他抱着一本书,半天也不翻页·,就只是干占着叶沛蓝对面的位置,偶尔还把余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明明那余光里满满的都是眷恋,叶沛蓝的心底却再也无法升起丝毫的感动。 甚至有一丝厌烦。 「我还约了其他的同学,这个位置你暂时不要坐。」叶沛蓝毫不客气地出言怼傅阳,「请你离开这。」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傅阳不但没有挪动位置,反而苦笑着反问她,「明明我们从前不会是这个样子,现在怎么弄得好像是我在骚扰你一样。」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自己轻巧地摆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看起来委屈得不行。 叶沛蓝扶额。难道这还不算是骚扰吗?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对你有任何的责怪,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现在你坐的这个位置是其他人的,请你先离开。」 「是谁?你现在已经意属于他人了是么?」要不怎么说傅阳脸皮厚呢,他竟然还是坐在这位子上分毫不动,甚至主动追问叶沛蓝更多不着边际的问题。 「你,现在,立刻,马上,走!」叶沛蓝其实挺想说「滚」的,可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以及二人做了三四年舞伴的共同经历,最终还是使得她撤回了「滚」,说出了「走」。 她的情绪很糟糕,说话的声音就难免大了一点。周围的同学纷纷看向她,惹得她很是下不来台。 她瞪了傅阳一眼,对方仍然是一副「我很无辜,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表情,让叶沛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不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心机男吗?惯会作假象、惯会扮无辜,不管别人受了他多少气,最后他总是没有错的,是天底下最委屈的那个人。 就比如现在,她不小心在图书馆这样的场合大声说话,而且满脸怒气、形象全无,坐在周围的同学该如何想?当然是会认为她这样做不合适,并且对傅阳报以同情了。 「……你还真是好算计,」叶沛蓝讥讽道,「我现在没有功夫和你闲扯,我刚才说了请你离开,你却一直不依不饶,现在做出这副模样来道德绑架我,这样是没有意义的。你放弃吧。」 在说这话时,叶沛蓝特地留意了自己说话的音量,既不会像刚才那么吵,也刚好能让刚才瞥她的人都听清。大家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原来是男生一直在纠缠这个女生,而这个女生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众人的视线随着叶沛蓝的话音落下,又转到了傅阳的身上。傅阳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才放过叶沛蓝,收拾了东西灰溜溜地离开。 送走了这 尊大神,叶沛蓝在座位上又等了一阵,才等来自己期盼已久的同学——姜婳。.z.br> 叶沛蓝和姜婳是如何结识的,这件事情说来也是颇具戏剧性。 备考研究生,早已是叶沛蓝大三大四期间的常态。虽然她也报名了校内的保研,但她认为获得保研名额的把握并不大,毕竟有卢盼盼在她的前面。 因此,长久以来,叶沛蓝从来没有抱过任何侥幸心理,勤勤勉勉地准备所有的考试。她是在浏览学校论坛的备考专区,联系上姜婳的。 姜婳说自己不是科班的出身,但是很想读舞蹈学专业的研究生。因为家庭的原因,本科期间的专业她没有发言权,不过研究生阶段她的父母没有设置过多的限制。她准备报考自己最向往的舞蹈学院,一直在线上积极寻找愿意和她一起备考的战友。 叶沛蓝和姜婳主动私聊了几句,发现她基础不错,复习的程度也很好,可以作为一同备考的对象,于是两个人相约一起到图书馆自习。 「我到图书馆门口了,你能帮我开一下门吗?」姜婳发来消息。她没有舞蹈学院的学生卡,进不来图书馆,需要叶沛蓝给她开门。 「好的,我这就下楼。」叶沛蓝拿起自己的学生卡,立刻下楼。 见到姜婳的那一刻,向来以学业为重、不会把注意力过多集中于身边女生的打扮与美貌的叶沛蓝,还是吃了一惊。 姜婳那一身的打扮,随便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有些配饰看起来很是低调,但是从质感上也能隐约看出是大牌甚至高级定制。 明明还只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姜婳却在五官偏淡颜系的、清纯的脸蛋上,画上了精细的全妆。一丝不苟的眼线、干净却深沉的眼影配色,还有浓重的正红色雾面口红,每一样看似和她的年龄格格不入,却充分彰显了她的贵气。 她好像还喷了贵价的香水,走动间空气中被她身上自带的甜香气所填满。那种甜香气没有丝毫的造作刺鼻,只有令人心旷神怡之感。 「你好。」在这样的一个……华丽的人面前,叶沛蓝感觉有些局促,「我在三楼找到了一个座位,我们可以在那里自习,有问题也好一起交流。」 「好的。」姜婳得体地点头微笑,跟随叶沛蓝一起回到楼上的位置。 「这本我看到第九章了,也不知道今天下午能不能把第二单元都读完。」叶沛蓝重新调出自己刚刚看了一半的章节,继续向下读。 「第九章的范例大多是民族民间舞相关,也难怪你芭蕾系的出身读起来有些吃力。」姜婳不疾不徐地开口,「这一章的要点吧……」 她凑近了些,低声给叶沛蓝剖析着这一章的考点,每一个重点都讲得细致入微,却又都是用易于理解的语言说出。叶沛蓝听过之后,本来还对许多内容一知半解,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 不是科班生、大学四年没听过任何一节舞蹈理论课,竟然能够复习得这么快,还把理论都吃得这么透……叶沛蓝暗惊,这姜婳压根不是自己所理解的「和自己复习水平差不多」,而是完全在自己的水平之上! 「谢谢你,你分析得好透彻。」叶沛蓝由衷地称赞。 姜婳的没有接过她的话,只是在脸上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来,看得叶沛蓝有些不解,却也不好多问。 只不过是有着共同学习目标的队友而已,没有必要聊得太多。 倒是姜婳的学习能力,给她带了无端端的压力。作为竞争对手,叶沛蓝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姜婳的实践课,也就是舞蹈表演方面,不要像理论课那样过于强势。 假如姜婳的软开度、记动作甚至演绎舞剧的能力能够比肩科班生,那么她就真的无懈可击,值得叶沛蓝特别留 心了。 「嗯,没事。咱们本来就是约好了一起自习,理当互相帮助。舞蹈这个专业里,有深造想法的同学只是少数,我们能遇到彼此也算是有缘。以后咱们在专业课上再遇到什么问题,可一定要互相帮助才好。」姜婳的话令人暖心,说话的声音也轻柔得不像话。叶沛蓝听了以后,竟对自己方才产生的那种对于对手的警惕感产生了愧疚之意。 对方那么慷慨地指导自己复习,自己却满心只害怕对方比自己更优秀……这样,会不会太狭隘了? 每年舞蹈学院又不是只招一名学生,外校的同学考进舞蹈学院,往届也不是没有先例。要是自己和姜婳成为了同学,不也很好么?何必万事都往最功利、极端的方向去想呢? 叶沛蓝性子直,想法的变化全部凸显在眼神之中,也都被姜婳尽收眼底。 这样的效果,正是姜婳所想要的。 叶沛蓝,你会很需要我的。 鱼儿,似乎已经上钩了。即便顾青说了可以适当放松,但到底决赛在前,卢盼盼和钟不群也不好太放肆,还是尽快恢复到训练的状态,尽可能缩短了「摆烂」的周期。 「走吧,舞蹈房报道去,」钟不群揽过卢盼盼的肩膀,「今天该正式投入训练了,顾老头和黎老师都等着咱们呢。」 卢盼盼表面乖巧点头,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情愿。怎么就又要练习了呢……认真练习了之后,还能冲得进全国总决赛不成? 压根也不行啊。 可一想到「放弃」这个字眼,卢盼盼同样心如刀割。 不是水平不行,也不是没有认真备赛,而是被暗箱操作和他人的妒忌情绪害苦了……这种事情,摊到谁身上不令人绝望呢? 不放弃,那就刻苦练;刻苦练,却注定得不到理想的结果。 「咱们商量好了,也都决定要参加这场比赛。既然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本心,那就不要再动摇了。」钟不群望向前方,那话似乎是说给卢盼盼听,其实也正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wap. /91/91211/20697745.html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戴安娜与阿克顿 「好吧,那我答应你。」卢盼盼听得钟不群这样说,仿佛心事被洞穿,眉眼之间不出意外地闪过一丝心虚。 钟不群能够理解她,自然不可能与她计较。二人并肩而行,很快走到了教学楼。 顾青和黎漓早就在那里等候。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顾青本着脸,而站在他身边的黎漓,也煞是严肃地抱着胳膊。 今天这是怎么了?预赛和半决赛的时候,钟不群和卢盼盼二人胜算更大,比赛也更应当谨慎准备,为后期做好铺垫。可即便是那个时候,在通知剧目、准备开始训练的那天,顾青和黎漓都没有像今天这般严肃过。 「是什么事情啊?」虽然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卢盼盼还是按捺不住好奇问了句。 「决赛这件事情,我和顾教授经过了反复的商议和斟酌,最终为你们定下了《戴安娜与阿克顿》——也就是爱神双人舞的选段。」黎漓所宣布的消息,令卢盼盼和钟不群都十分震惊。「这个选段中,原本还有许多其他舞者的参与,场面宏大,编舞绚烂华丽。但是如果由你们二人表演的话,按照比赛规定,就不可能有其他的助演舞者与你们一同出现在台上。」 「在舞台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如果你们依然能够将编舞和角色的内心情感演绎完美,那么评审一定会被你们的高超技术所震撼,这是你们最终可能抓得住的转机。」黎漓在说完这些以后,意识到这个消息可能给卢盼盼和钟不群带来了太大的冲击,于是她又补充一句,「知道你们前一段时间排练辛苦,再加上半决赛期间遇到那样不公正的待遇……」我们不会力逼你们强制加练,并且也和学校提出了你们的训练提供更多便利。相信很快学校就会为你们制定详尽又周全的备赛计划,为你们调派更多的师资,并且提供服装化妆等其他方面的支持。「 「咳咳,还有,「顾青在此时适时开口道,」你们先是被对方派出的人反锁在服装间后,又在赛场上被对方串通了的媒体评审和评委老师一味贬低,取得了与你们实际水平所不符的分数。这样奇葩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所以作为你们的辅导老师,我将这些事情也第一时间向学校汇报。「 「现在学校的意见是:他们愿意亲自出面,像全国舞协尝试举报此事。期待我们能够获得公正的处理结果。在此基础上,学校并不会收回之前抛给你们的合作条件。你们考虑好了以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见作出决定,我和黎漓老师会一直全力支持你们进行练习。「 顾青将这些一鼓作气说完之后,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毕竟刚才那番话中,所提及的所有事,每一样都直戳卢盼盼和钟不群的心窝。他生怕这两个孩子还没有从之前的心结中恢复出来,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郁郁寡欢。 学校现在只剩下卢盼盼和钟不群勉强可以指望,培训的费用、替学生出头和他俩真正获得全国奖项的噱头相比,学校很容易取舍。所以,校方不收回合作条件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学校究竟愿意投入多少精力在帮助卢盼盼和钟不群的调查之上,顾青就说不准了。 就让两个孩子自己做决定吧。 造化弄人,谁能想到这样两个优秀又努力的好苗子,能够被逼到如今这般地步。 「老师,「钟不群上前一步,真挚地望向黎漓和顾青,」你们用心良苦,我和盼盼都铭感于心。我们想好了,无论学校愿意提供多少帮助,这次决赛都是我和盼盼最后的机会。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是放任这唯一的机会就此荒废而不竭尽全力,也不用尽所有可以获取的协助,终归有所遗憾。校方既然有意提供帮助,那这样的资源,我和盼盼如果用了,也能为老师们平日里减轻一定的负担。「 钟不群 说完这些,面带微笑向着卢盼盼看去。卢盼盼也回望他,二人的眼神中皆透出了然。 其实就在顾青通知此事的前一夜,钟不群已经跟卢盼盼分析了如今的局势,以及学校可能做出的决定。 情况无非就是两种:其一,学校选择放弃卢盼盼和钟不群,笃定他们再无希望进入全国决赛,并且不愿意再为他们进行持续的付出。至于之前的合约,卢盼盼和钟不群也不可能有资本找学校谈判;其二,学校考虑到目前校内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手组别,在参加青苗杯这一赛事。卢盼盼和钟不群就算是基本没戏,那也是学校最后的希望。.z.br>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学校也断然不会兀自放弃。卢盼盼和钟不群是一对实力超群的组合,凡事都有万一呢。 万一真的有其他组选手,由于发挥过于失常而取得了超低分,又或者是某些选手退赛了呢? 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那么卢盼盼和钟不群,岂不是从「毫无希望进入全国决赛「,翻盘成」很有可能进入全国决赛「了吗? 应该鼓励顾青和黎漓,为卢盼盼钟不群二人进一步提升剧目难度。校方会这样去规划。 像是一场豪赌,而卢盼盼和钟不群,就是舞蹈学院在青苗杯的筹码。 当然,卢盼盼和钟不群,本身也置身于这赌局之中。他们没有筹码,唯一的机遇,就是借着学校提供的支持乘风而上。 倘若败北,那失败所带来的后果,就不得不由他们一力承受。 「……你们真的想好了。你们可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学校合作意味着什么吗?」顾青提醒着,「你们真的明白,这一次学校依然愿意和你们合作,是图什么?明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还是决定这么做吗?」 「老师,我们不是我行我素。」钟不群的唇畔微微扬起,眼底却尽是苦涩,「只是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毫不夸张地说,从入学起,青苗杯就一直是我的目标。」钟不群直视着顾青的眼睛,「为了这个目标,我起早贪黑地练习,并且不止一次浏览过青苗杯的官网,用崇敬的目光,一一浏览往届前辈们的作品。」 「盼盼和我也是一样的。最初得知专业组学生也可以报名的时候,盼盼比我对这件事情还要积极。她的内心深处也是热爱舞蹈的……老师,你是知道的,之前她为了练习,连自己的健康都不顾,脚尖上都练得血肉模糊……却还傻傻瞒着不肯告诉我们……」 「要是这一次再不拼尽全力去闯,那么我们自幼年而来的努力,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这一回,连最善于准确权衡利弊的钟不群,最终确定的抉择也是与卢盼盼一起,尽全力一战。 钟不群慷慨陈词,顾青也感触良多。 顾青总是从钟不群的身上,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比较聪明,情商也还不错,就是在自己所热衷的事情上比较认死理。但凡遇到任何可以接近自己梦想的机会,就绝不可能放弃。 除了这些特点以外,钟不群有些事甚至比顾青做的还要好。 比如说极强的共情力。顾青年轻的时候,更像是一个热血青年。他或许对于自己的事情非常有主见,不过在做决定的时候,难免会和身边亲近的人们,或许是舞伴,或许是信任自己的老师产生意见上的分歧,偶尔说话声音大了些,还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就拿这次青苗杯这样的事情来说,倘若顾青依然是年轻时候的自己,很可能就因为气性太大,想起学校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心有不甘,所以撅着脾气,不愿意答应学校提出的合作条件。 钟不群倒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他的考量则更细致周全 一些,还设身处地地替卢盼盼、他和黎黎着想。在这样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能够暂时抛却自己的脾气,做到能屈能伸。在他这个年龄段,学生做到这般地步,也是十分不易。 「也好,既然你们都想明白了,那就按照你们的决定去行动吧。」 《戴安娜与阿克顿》这部作品,所讲述的将并不只是人世间的各类情感,而是反映了具备神性的大爱。「 「在表演这部作品的时候,你们一定要保证自己的舞蹈动作有足够清晰的框架,并且在气质和气场上也要力求完美。现在,让我们看一遍原版的舞者是怎样演绎这两个角色的。「 黎漓拿出原版的编舞,几个人凑在一处,将原版编舞完整地观看,并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看起来这段编舞的动作并不碎,细节也没有特别多,想来排练的压力比半决赛反而还小些。「卢盼盼将动作看了个仔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话可不能说的太满,「黎漓从长凳上拿起她的那瓶矿泉水,在说起下一句话之前,赶紧喝了一口润润喉。」才刚带完大一的晨功,就要来给你们上课,嗓子都快要冒烟了。盼盼,我想和你说的是,你所看到的只是编舞的其中一方面,可编舞的动作细节,不能代表编舞的整体难度,你再仔细看一遍这个编舞,你就会发现这一套编舞,对于男女舞蹈演员身体肌肉的力量有着非常高的要求。「 「许多复杂的小跳动作,以及腿部肌肉的控制,这些都是很考验舞者的功底的。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一定经不起这场考验,而是选择剧目时,我和顾青老师都是把舞剧的动作连贯性、情节紧凑性、人物鲜明性等诸多标准都仔细衡量过,才最终为你们敲定了剧目。简单的剧目,是不可能拿来给你们参演决赛的。「 黎漓这样认真耐心地解释之后,卢盼盼非但没有心情转晴,反而是阴转小雨。 谁听说剧目学起来难,不会在心底打退堂鼓呢? 尤其是那句「简单的剧目,是不可能拿来给你们准备比赛的「,直接把她那颗晃悠悠的心打入谷底。 经黎漓这么一提醒,卢盼盼再回过头来品味这一段剧目的时候,发现有些动作真的是越看越难了。 罢了,难一点就难一点吧。因为不能进入全国总决赛的直觉过于强烈,所以卢盼盼对于这一次的参赛机会很是珍惜。即便老师为自己挑选的剧目非常困难,她咬咬牙,也说不准能够坚持跳下去。只要能够把剧目跳出成品来,那就是好样的。 「好的,我记住了。老师,这一套编舞我们已经大致熟悉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排练呢?「 wap. /91/91211/20697746.html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拜师现场 卢盼盼拿出这样积极的状态,顾青和黎漓都很是满意。 他们都非常担心平常思维模式较为感性的卢盼盼,会在决赛临近这难以看到希望的时间段,对比赛产生放弃的念头。 也许是她的思路豁然开朗,也许是最近有钟不群从中开导……总之现在的卢盼盼,已经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这一点令顾青和黎漓都非常欣慰。 可是…… 真的不是卢盼盼三分钟热度,而是老师们所选的剧目,确实远超出卢盼盼与钟不群对于剧目难度的想象。 原以为是个只要记下动作,就可以跳得还原出原作百分之七八十的一个舞剧片段。谁知真的教学起来,就连卢盼盼和钟不群这样平时成绩优异的学生,都犯了难。 「盼盼,你平时排练的时候,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差过。这个地方的小跳,一定要保证高度,要要找到轻盈的感觉才行。你要记住这部作品的主题是「神性」,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不能处理得很粗糙。想象着你是一位优雅高贵的女神,明白吗?「 「钟不群,这个地方的托举动作,可不只是简单的托举。你看清楚原作舞者的脚步动作,这几排是有编舞的。你一定要把这个部分消化好。如果你在正式上台比赛的时候,把这个地方的编舞动作吞掉了的话,那么此处的托举,做出来效果就会大大缩水。那样岂不是正好给了针对你们的人可乘之机?「 顾青和黎漓,从来都没有觉得卢盼盼和钟不群这两位学生这么难教过。 明明之前还是一点就透的孩子,怎么换了这个剧目以后。竟然同时沦为「点不透「的存在了。 动作总是做得不够完美,卢盼盼和钟不群也很着急。 排练这种事情,既要求快又要求稳。快,主要体现在他们能够尽快地学会、还原剧目当中的原版动作;稳,则体现在他们在学习过动作之后,能够尽可能地将动作做到力争完美,把所有的细节也都落实到位。甚至在每一次排练和走台的过程当中,依然保持住最好的状态。 好吧,老实说,就目前来看,卢盼盼和钟不群两个人既没有做到快,也没有做到稳。 这也能怪顾青和黎漓二人,平素一向对卢盼盼和钟不群赞不绝口,今天却总是在训他们。 一晃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卢盼盼和钟不群,竟然还在抠第一小节的动作。 不是顾青和黎漓不愿意赶进度,而是目前为止,卢盼盼和钟不群,还是连第一小节都跳得惨不忍睹。 按理说,遇到这样的情况,老师一般会考虑更换剧目、从头再来,太难的内容,学生消化不了。要想确保走台开放之前准备充分,只能给他们更换一个相对容易的剧目。 可卢盼盼和钟不群情况特殊。他们即将面临对于他们而言,可以称得上是人生最重要的舞蹈比赛之一的青苗杯。顾青和黎漓,也深刻地理解他们此时此刻非常想要赢得比赛的心情。 正因为发自内心地想赢,「赢面大「的选项就必须优先于「稳妥」的选项。 哪怕目前训练效果并不理想,也尽量不要退而求其次更换其他的剧目,毕竟距离决赛还有一段时间,动作总是能够练习完的。 如果一开始就由于畏难换掉了剧目,那么本来就希望渺茫的钟卢,只会离他们所期待的,进入全国总决赛的机会愈发遥远。 无论是钟不群,卢盼盼本人,还是顾青黎漓两位老师……此刻都无比期待钟卢组能够进入全国决赛。 像是守着柴堆上最后一点闪烁的火光,把那想象成不远处的黎明。 学期最初的时候,顾青和黎漓只是单纯欣赏卢盼盼和钟不群这两个孩子,觉得他们既努力又拔尖,很想留在自己的身边,着重 培养。那会是件很省心又自豪的事情,没有老师能够抗拒收到满意学生的诱惑。 可是目前,这两位老师对于两名学生的态度,除了赏识,还掺杂了几分心疼。 这主要是因为,卢盼盼和钟不群算是年少成名,也因此在这不大不小的圈子里,招致了一些人的妒忌。顾青和黎漓皆是亲眼见证:在追逐梦想的路上,钟卢二人并不顺遂。如今,竟是连参加公平公正比赛的机会,都被剥夺。 但凡有一丝希望,能够让这两个孩子进入全国总决赛,那么他们就可以得到一次重新洗牌、获得胜利的机会。 毕竟,在全国总决赛之前,所有的入围选手都要重新报名。在正式比赛的当天,所有选手的分数也都可以重新计算。 而且像全国舞协那样的地方,组委会由他们直接负责垂直管理,任何人都不可能插手做任何的暗箱操作。只要熬到那一日,卢盼盼和钟不群真正的实力,就可以昭示天下了。 正是抱着这样坚定的想法,顾青和黎漓均化身严师,完全收起今天刚上课时对卢盼盼和钟不群格外体谅关切的样子。 但凡他们有任何动作做得不够标准,就立刻及时指出,用最严厉的语气敦促他们改正。 钟不群和卢盼盼,又何尝不知两位老师对他们的殷切期待。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也是第一次接触控制动作和跳跃动作这样多的舞蹈组合。 跳得不够完美,那就再试一次。老师指出了问题之后,那就记住问题所在,再试一次…… 可是……虽然卢盼盼和钟不群有足够的练习热情,一遍又一遍地跳下来,进步却是微乎其微,即便是他们两个,对这些高难度动作也束手无策。 至少短时间内,肉眼可见的进步仍是没有。 「这样吧,我们先歇一会儿。」顾青适时地叫停练习,生怕一再地重复动作,却并不能收获良好的效果,打击到孩子们的信心。 「没关系的。老师,我们再练几遍吧。」动作总是做不到最好,卢盼盼心里憋着一口气。她又走回这个动作开始时的站位,准备继续来一遍。中文網 本来还担心孩子们丧失斗志,但看到他们面对这个剧目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丝毫的畏难情绪,相反越挫越勇。顾青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当初选择辅导他们,实在是太明智了。 「要不这样吧,我们再练习两遍,练习两遍就休息。」黎漓折中了顾青和卢盼盼的决定。 老是练习的话,两个孩子会疲沓。但到此为止,不再练习的话,又对两个孩子趁热打铁的劲头毫无帮助。 顾青听到后,也认为这个决定甚妥,卢盼盼和钟不群自然愿意遵照老师们的安排。 在又两边练习之后,钟不群、卢盼盼,顾青和黎漓四人,依然是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彼此之间好不亲近。 「孩子们,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顾青说,「你们最开始在咖啡厅,在听说我是舞蹈学院的顾青教授的时候,是怎样想的?」 「还能怎样想?」卢盼盼将话题接过,「当然是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了。特别是当您主动提起,想要辅导我和钟不群的时候,您知道吗?那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在绝望之中看到了从裂缝中照进来的阳光。我们两个人都计划参加青苗杯,计划了许久,好不容易拿到名额却又被抹去。」 「而当你说出愿意祝我们一臂之力,我们终于找到可以继续在舞台上绽放的信心和资本。」 「这样吗?」听到了卢盼盼的回答,顾青并没有非常高兴,反而是深深皱着眉。「那现在呢?现在这时候你们面对这样的局面。一定很忧愁吧?你们有没有后悔当初认识我,有没有后悔参 加青苗杯的专业组比赛?」 「怎么会后悔呢?」钟不群反问道,「如果不是您的出现,我和盼盼,不,至少是我……以我谨慎的性格,我肯定不会放任自己和盼盼参与青苗杯的专业组比赛,因为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说得残酷些,我们得不到专业指导,但凭着校内学生的一腔热情,只有预赛被刷下来的份儿。」 「没有您的鼎力支持,我和盼盼也许在整个学生生涯,都不可能参与这样重大的赛事,收获这许多宝贵的体验。再者说了,那些针对我们、记恨我们的人,与您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们现在所处的绝望境地,既不是你带来的,也不是青苗杯本身带来的,而是那些记恨我们的人所带来的。」 「那些人心存恶意,这与我和盼盼无关,更与您无关。所以,我们根本就没有理由后悔遇见你。相反,我们非常庆幸能够遇见你。」 听到钟不群和卢盼盼这般回答,顾青放了心,也从心底生出感动。 「不枉我教导你们一场。说起来,黎漓是我的学生,你们是黎漓的学生,你们应该叫我师祖才是。可是一来这样一喊,倒显得我年纪大,明明我还很年轻。」顾青眨了眨眼睛,十足十像极了老顽童,「二则,我平时也没有少教你们,你们就是称我一句师父也不为过。」 「要不这样吧,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师父。」 顾青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惊得卢盼盼和钟不群,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应。按理说像顾青这样德高望重的舞蹈界教授,主动提出收他们为徒,他们应该感到无比兴奋,甚至感激涕零才是。 可偏偏顾青本人,已经是他们的亲老师黎漓的师父,若是他们也管顾青叫师父,岂不是乱了辈分? 卢盼盼和钟不群立刻看向黎漓,想向她征求一下意见。哪知道黎漓这会儿也是一副愿意配合顾青、假不正经的样子,不光没有对此事发表任何的看法,而且还微笑着点了点头,默许了他们叫顾青师父一事。 这意味着黎漓愿意自降身份,从他们的老师变成他们的同辈了吗?这是什么逻辑?因为一时谈话投机,冲动之下竟然拜师还拜错了辈分。 什么师祖师父之类的,尽可以完全混淆。这样的事若是让外人听去,难免不会为舞蹈圈来一句「贵圈真乱」之类的评价…… 「你们老师都同意了,还在犹豫什么?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哦。」无端端的,顾青见他俩没有什么反应,还摆起了架子。 「师父。」师父这个称谓,对于卢盼盼和钟不群来说,稍稍有些久远了。他们两个也都只是在艺考集训的时候,对于自己朝夕相处的、一对一辅导课程的老师,才会使用这样的称呼,以彰显师生关系的紧密。 如今这个称呼,则被他们用到了顾青身上。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从今日起,正式成为了舞蹈学院最为德高望重的顾青教授的关门弟子。 wap. /91/91211/20697747.html 第一百五十六章 修行靠个人 「好,好。好!」顾青连声说了三个「好」,足见对这两位学生有多么满意,「这个剧目你们勤练着,我虽然不能担保你们一定在决赛当中杀出重围,但是我相信,就算是在最稳妥的情况之下,你们只要学好这个剧目、正常发挥,拿到地区决赛最高一等的奖项还是很有希望的。」 「无论你们接下来是准备继续读书,还是先找一个虽然不如国舞团声名在外、但是也很稳妥的舞团先工作者,这个地区奖项都可以为你们的履历增色不少。」 确实如此,抓住眼前能够抓得住的,才最是要紧。 「退而求其次」的感觉的确刺心,但更恐怖的是一味沉浸在伤感中而失去更多。 顾青语重心长地说完这些,卢盼盼和钟不群连有选手退赛或取得超低分的这种可能性都不再多想。师父说得对,客观的不可控因素就只能任它们自由发展,他们需要抓住眼前所能抓住的,是时候停止自怨自艾了。 「老师,我们明白了。」心态稳定下来,可目前的困局也实在不容忽视,「只是这个剧目的难度,可能确实超出了我和盼盼的能力范围……没有伴舞者,整场的情节与氛围都必须要由我和盼盼两个人全程调动。这对于我们来说,一点都不容易。」 「是的,不过换剧目的话,就等于彻底放弃眼前的这个挑战。可以这么说,就算是换剧目,我和你们黎漓老师,也只能挑一个同等难度的剧目出来给你们跳。降难度是绝无可能的。」顾青摊牌道,「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很清楚,面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我们的前路被框定得越来越窄,离选择很多、退路很多的曾经已经很远了。」 并不是优秀的人,就一定可以在任何时候比他人拥有更多的选择,拥有无数的退路、被他人争先恐后地簇拥着……更多时候,他们也和卢盼盼、钟不群一样,必须要经历一个破茧成蝶的辛苦过程。 哪有那么多退路可选……顺顺当当地进全国决赛、就算没进也能轻轻松松拿个最高奖项,进当地的剧院或者继续保研,美美「躺平」,哪会这么容易呢? 命运的作用,有时候就是要熬得你褪三层皮,让你只能抓住那一线渺茫的希望,然后这所谓的命运就像看戏一般隔岸观火,就只等着你来揭晓你自己是否有勇气,带着全部的热情冲向希望、把握希望。 「好,我相信有了二位老师的指导,我和盼盼这次决赛会给自己一个好的交代的。」钟不群一回忆起刚才彩排时候的状态就头疼,下意识地就想把希望寄托在老师们的身上,「如您所说,我们的确已经离过去很遥远了。」 「不,你们不可以把希望放在老师的指导上,」顾青出言纠正,「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不要受到任何外界的影响,不要因为外界的支持而收获信心,要因为自己的优秀和强大而做到自信。」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说来容易,做到却难。钟不群和卢盼盼不想给自己的二位老师口头递一张空头支票,所以也没有急着答应,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在这有限的休息时间里将二位老师的话细细思索。 一切都交代妥当以后,钟不群和卢盼盼二人,依然是对于舞剧的内容不够熟稔、表现不够到位的状态,不过至少谁也没有再提过要换剧目的话,老师说什么建议,二人立刻执行和调整。一个下午练习下来,他俩的进步虽然称不上惊人,但至少今天可以称得上是被高效利用了。 「走,想不想吃点什么好吃的?」钟不群即便把练功服换回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依然掩不住满脸满身的汗珠透出的湿漉漉的感觉。他怕自己的汗水再从外打湿卢盼盼的衣裳,所以并没有揽过她的肩膀,只是走在她的身边同她说话。 「不想吃。明明很饿,但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感 觉自己可能已经没有力气吃东西了……」卢盼盼头低垂着,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走路吃力。 能让舞蹈学院的系里第一第二蔫得像被霜打的茄子,顾青和黎漓选的剧目的确是不简单。 练舞体力消耗的最高境界,不是把学生饿得能吃下一头牛,而是让学生已经连吃饭的力气和欲望都没有了。 「那怎么行?你的胃一向就不好,空腹睡过去、明天一早再出晨功,岂不是又要病发?」钟不群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怎么样,却满心想着关心卢盼盼,「要不然我们去喝点粥?喝两口暖暖胃,胃口就打开了。」 「真的不想吃。」卢盼盼还是摇摇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这种状态下吃了也会吐。吃了吐吐了吃,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明天早上睡醒了再看吧。胃要是还受的住,我就喝点热豆浆什么的再来晨功;胃要是受不住,那我就先吃两片胃药压一压。」卢盼盼说起这些的时候面色平淡如水,毕竟吃药对于她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 「你空腹入睡也就算了,怎么第二天一早起来还空腹吃药呢?!」钟不群怒了,「调理炎症、止痛的那些药,又不是常规的胃药,你空腹吃下去,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还是跟我过不去?」 卢盼盼还是头一次看见钟不群这么失态。 有点像……家中父母吵架时候的样子。 明明都很关心对方,可是因为太着急,就会提高声音,说出些看似刺伤对方的话。二人一个在美术馆工作,另一位也是在艺术理论的研究方向发展。工作时间,一旦忙起来总是聚少离多。时间一长,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妥善地和对方交流。 自己如今和钟不群确实是朝夕相对了,可这么多事情堆积在眼前,他们谁也没有机会和对方多做些有意义的交流。 认识对方,更加熟悉对方,耐心地和对方一起探讨关于如何能维系彼此的关系……这之类的话题。 关心则乱,所以生气。 卢盼盼本来是知晓这些的,引起并不会怪钟不群对自己说话太大声,倒是愿意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要不这样也可以,我回宿舍去烧点温热的水喝。你就在我宿舍楼下等我。让我的胃稍微缓一缓,当然还是能够吃得下东西的。」 钟不群深皱着眉,看着卢盼盼很是不好的面色,就明白她早已精疲力竭,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气力去烧热水、走到食堂吃饭之类的。 「我都为你做。热汤可以吗?我给你买好热汤、买碗面或者粥,这里夜风大,你先去宿舍楼里面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他说完,多走一段把卢盼盼送到宿舍区,就头也不回地先疾步跑开了。 不需要问她爱吃什么、想吃什么,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和口味偏好,他都一直牢记着。她也不需要担心他只是口头承诺些什么,说了买饭又放鸽子之类的……因为从刚进校认识的那一天起,钟不群从来没有放过她的鸽子,答应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即便偶尔有些事他做不到、没有提,但卢盼盼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男朋友,只需要一个凡事尽心、站在她这边的男朋友。 更何况,他还是个会反思自己、心疼她、还自带醋罐子体制的可爱的存在。 卢盼盼在宿舍楼的一楼枯等着钟不群的时候,目前急需解决的许多事,在她的脑海中走马观花式地过了一遍又一遍。每每思绪走至低潮,只要想一想钟不群,好像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盼盼!」窗外有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正在朝着卢盼盼挥手。 是他! 卢盼盼也不觉得有多累了,一路小跑着出了宿舍楼。 这种状态很奇妙。她明明 已经交往过这么多男朋友,什么高的、帅的、富的没有见过?那些人知道和她走向分手,都还对她痴缠、念念不忘,隔三岔五给她倾情来一段深情戏码,她都没有这么心动过。 反而是这个拎着热面条、在冷风里叫着她名字的人,给她一种在初恋的奇妙感受。 对方底子是好的,可是大晚上跑到食堂排队,加上之前才经历过高强度的训练,疲惫不堪……再好看的人也会显得狼狈了。 但是卢盼盼就是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会被他现在的样子给深深吸引,还能体会到某些以前从来没体会过的悸动。 「先喝热汤,面里也有面汤。」钟不群又开始事无巨细地唠叨,「这些热汤喝下去养养胃,面可以慢慢吃,实在吃不完也不要勉强。知道你喜欢吃辣,但是你今天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吃为好。给你要了些配菜,还加了点雪菜肉丝,你可以把它们都拌进面里一起吃,用面汤泡过不伤胃,吃起来也很有滋味。」 「好。」卢盼盼接过面,踮起脚尖,在钟不群的面颊上「啵唧」亲了一口。 「你快点回去,面不要放凉了。」他说。 wap. /91/91211/20697748.html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半决赛后遗症 「好!」卢盼盼也怕他总是在冷风里站着,「你也早点休息,晚餐多吃点热的暖暖身子。」 只是口头上的两句关心,就已经让他心生暖意,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说是催着卢盼盼回去,钟不群却还是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似乎在端详一件甚少有机会见到的稀世珍宝,「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别担心。」 她拿着他买好的晚餐离开,而他一直目送着她上楼之后,才缓缓转身走远。中文網 自从内心生出疑虑,南乔愈发笃信,朴夏那次故意引导她给肖宇泽和米苏选择剧目《茶花女》参赛,就是为了为难卢盼盼和钟不群,最终还把四个孩子都害苦了,他却可以安然脱身……这样的事实,南乔作为朴夏在这行业内多年的好友,完全没有勇气去相信。 大家都是从事舞蹈专业、舞蹈教育行业的老师,师德是最基本也最为重要的品质,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连最基本的素养都不要了呢? 除了直接去找朴夏质问这种蠢办法之外,南乔还在积极思索着其他可能的方法,帮助她调查出朴夏这样做的原因。 又或者说,朴夏的背后,也还有其他的人在指使着他? 要不,找个机会去一趟舞蹈学院?最近不是正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么…… 青苗杯的地区决赛和全国决赛在即,全国舞协对此格外重视,每年都会在同期举办青年舞蹈教师的交流峰会,针对人才的培养开展很多讲座一类的活动。 a市的舞蹈学院每年都会被设置为分会场。算起来,离峰会正式开幕,应该也没有几天了。 在舞蹈学院,南乔只当作是参与峰会,不刻意调查暴露目的,只要她格外留心会场众人的言行和交流,很有可能就会发现背后的猫腻。 得去瞧一瞧!卢盼盼和钟不群这两个孩子在外得罪了什么人她并不知情,不过肖宇泽和米苏是两个练舞认真、个性也好的孩子,南乔实在不忍心让他们两个做一路炮灰。 于是,南乔立即申请了峰会参与的资格,重新和a大确认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肖宇泽和米苏可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去忙什么,只知道他们俩又凭空多出了两天假期。 「这是什么情况,a大醒悟过来了?」米苏坐在操场边的栏杆上,悠闲地晃着双脚,嘴里叼着肖宇泽给她带的热烘烘的芝士吐司,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终于意识到再怎么扶持我俩也没有用了?愿意给我们机会「摸鱼」了?」 「想什么呢?」肖宇泽一点也不客气,直接用指节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南乔老师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忙。我们的练习又没有被取消……抓紧把吐司吃完,我们***室老老实实练习吧。」 米苏扯了扯他的衣角,水汪汪的眼睛里委屈都快要溢了出来,像极了街角无家可归的小猫咪,「干嘛要回去……反正今天也没有别人盯着,就算我们不回去练习,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米苏,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师父知道。就算我们本身没有参赛的意愿,可是学校已经先斩后奏砸了大量的钱财、人力在咱俩参赛的事情上了,做做样子总还是应该的。南乔老师忙完她的事务回来,发现了我们一点都没练习这件事,怎么跟学校那边交代?我们这种被学校批了假参与赛事训练的学生,要是做得实在说不过去,奖学金你还想不想评了?毕业以后的工作你找还是不找?」 肖宇泽灵魂发问,米苏后背一凉。 唉,高考进入大学,离前途光明还远着呢。 想偷懒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拦住她。理由千千万,「想想自己的前途」就占了一大半。 「哦。」米苏的嘴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 她极为不甘心地把剩下的吐司几口吃光,手忙脚乱地就要从栏杆上爬下来。 看着米苏这小情绪一上来就冒冒失失的模样,肖宇泽不由得替她捏了把汗。 他赶忙伸出手来,欲扶她一把,却被米苏一把推开。 「哼。」这小傲娇才刚饱餐一顿,正要鼻孔出气以示不爽,结果紧接着没有绷住「嗝」了一声,还差点没有扶住手边的栏杆。 偏偏这件事还发生在肖宇泽出手扶她、却遭她拒绝之后。 米苏感觉尴尬极了,肖宇泽却丝毫不介意,甚至感觉她特别可爱。 「你就当赏我个脸,可不可以?」在米苏脸都开始发绿之前,肖宇泽主动给自家小可爱找了个台阶下。 「……也不是不可以。」米苏还是别别扭扭,却是知道找个更方便自己脱离栏杆的姿势,一双小手迅速攀上肖宇泽的胳膊。 肖宇泽憋着笑,把像是树袋熊一样抱着他胳膊的米苏从栏杆上抱下来。 米苏身材娇小,操场上的栏杆攀上去容易,想要再下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肖宇泽好心提醒她训练,不过米苏正缺训练的积极性,这才有了刚才的小插曲。 「……你怎么还在抱着我?!快松开!「被肖宇泽搂着下了栏杆,米苏发现肖宇泽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腰间,不由得恼怒起来。 「你要不要自己看看你踩在哪里了?」 米苏闻声向下一看,赶忙把双脚向后挪了挪。 她被肖宇泽抱着离开了栏杆,可是一双脚却差点结结实实踩在肖宇泽的鞋子上。 还是双白花花的、晃得她眼疼的新鞋。完了,更尴尬了。 为什么她和肖宇泽之间,总是有这么多让她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的事情? 带着满满的怨念,米苏跟在肖宇泽的身后,磨蹭着脚步回到了舞蹈房。 心里一百万个不情愿,可是听到耗腿专用的bg,她还是第一时间把腿搭在了长凳上面,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了练习。 这,算是半决赛后遗症吗?满心不想练习,不过身体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哈欠……」米苏的软开度好,从小就有耗着腿也能睡着的清奇技能。这音乐放着,她腿在长凳搭着,身后还没老师盯着……于是毫无意外地,她又开始犯困了。 肖宇泽就在她的对面搭着腿拉伸,他同样也是毫无负担地就把胯跟稳稳落在地上,但是却并不像米苏那样产生睡意。 米苏真的就是小孩子的脾性,除了吃、睡和玩,其他事情真的很难让她上心。 恐怕如今这么好的专业水平,也是从小就在舞校里被老师和家长一路督促着学上来的。她自己心里,恐怕都未必清楚自己对舞蹈专业是不是真的喜欢、又能喜欢多久。 反正这耗腿的音乐还有两三分钟左右才结束,大不了等音乐一停,再把这小朋友喊醒,正好这几分钟就当作是让她养精蓄锐了。 肖宇泽本来都把这些想好了,可谁知,他还是低估了米苏的懒劲儿…… 「米苏,米苏?」 晃了半天也没晃醒…… 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神人……软开度能够好到劈着叉都能睡得香甜?! 肖宇泽头一回见到能在耗腿时睡得这么熟的米苏,他自己也没了主意。恰在这时,吃饱以后睡意正浓的米苏,身子摇摇晃晃,眼瞅着就要歪倒在一旁。 也许歪倒在地以后,她会醒过来? 「咚」的一声,米苏柔软娇小的身体就砸向地面。她浑身作痛,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胳臂上摔得青紫一片。 娇嫩的手臂上,一片青紫色显得尤其突兀。 然后,米苏小朋友一双幼态的大眼睛氤氲着水汽,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肖宇泽,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啊……」 不行! 肖宇泽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 为了避免米苏真的摔伤自己,肖宇泽打断了此刻的脑补,伸手将米苏揽过来,让她靠向自己怀里。 同时帮她把搭在长凳上的腿放了下来。 米苏的柔韧性好是一回事,可是真的维持这个动作一直睡着,恐怕会导致双腿供血不足,醒来之后腿麻得无法动弹。 唉,惯孩子惯出惯性来了。再这么一直宠着,该是要宠坏她了。 罢了,反正米苏有这个资本任性。上专业课的时候从不含糊,要不是校方「不当人」,非要弄赶鸭子上架这一出,米苏原不用承担参加青苗杯的责任的。 就让她眯一小会吧,就一会。 肖宇泽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妥协了。 就他这个脾气和对米苏的包容度,根本就没有办法看着她老老实实练习……他也捉摸不清南乔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能放心地让他在老师不在的情况下,全程监督米苏的练习。 米苏小朋友睡得很香甜。也许是肖宇泽的肩膀和她的小脑袋正好完美契合,她像是找到了全天下最舒适的枕头一般,靠在他肩头熟睡的同时,还很满意地砸了咂嘴。 她就这么一直歪在肖宇泽的肩头,惹得肖宇泽心跳有些加快。他正在就青苗杯参赛以来他的学习生活轨迹变化,以及与米苏关系的微妙变化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发现,睡得正熟的米苏,开始说梦话了…… wap. /91/91211/20697749.html 第一百五十八章 被你萌化了 「肖宇泽,我不想练了。」她嘟嘟囔囔地来了这么一句。 「本来你现在也没在练习啊……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逼着你练习过……」肖宇泽低声回应她,被她折腾得莫名其妙,总是要澄清一句的。 「肖宇泽,我们退赛好不好?」米苏的脑袋开始不安分,本来好好枕在他肩头的,现在却开始拼命往他怀里钻。 这是什么套路?以为靠着撒娇就可以退赛?再说了,退不退赛的,哪是他可以决定的…… 不过,米苏这样撒娇的样子,真的好可爱!肖宇泽感觉自己快要被萌化了,本来还想伸手挡一挡,让她不要继续在自己怀里乱拱,最后竟还是不忍心拦着她。 随她的便好了。 「你乖一点,这些事情你问我,我也没有办法的。」梦境之外的肖宇泽,和梦境之内的小迷糊米苏,竟然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了。 「我才大一呢……我们附中那些学长学姐都骗人!大学生活哪里有意思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体验,就得这么天天排练来排练去。」 「凭什么呀!他们每天下了课就可以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我还得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舞蹈房里,我不甘心!」 「肖宇泽,到底为什么啊……就因为学校在我们身上看到了通过比赛包装舞蹈系的可能性吗……」 「要是没有这个比赛的话,你说我们现在,会不会在谈恋爱啊?谈恋爱是什么感觉?」某位小朋友的梦话,似乎越说越离谱了。 不过她好像有演讲者一般的架势,睡得挺香,不过丝毫不影响她口若悬河。 肖宇泽倒是听出来了,米苏离真正喜欢上他,可能还是差了一截。口口声声说想和他恋爱,但其实一则是因为他们两个从刚开学就接触最多,彼此熟悉;二则,米苏对于那些个学长学姐口中「绚烂多彩的大学生活」,是有浓烈期许的,而那期许之中,七八成都放在她从未经历过的恋爱上了。 换言之,米苏仍然是那个没开窍的米苏,她只是单纯地在好奇自己所不熟悉的事物而已。 这姑娘注定会是个养成系的女友,纯善又天真,对感情上的事情没什么概念。 肖宇泽得自己一点一点揭开自己的心意,她一点一点地去理解和消化,如此才能够修成正果。 她怎么就懂事得这么慢?又为什么明明懂事很慢,却可以令自己一直耐心地等?肖宇泽参不透这些,只知道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极了温热的暖风,刚好从他心间拂过,令他怎么也放不下对未来的期待。 要是以后真的在一起了会怎样?他的长久等待,会被她发觉并打动她吗? 闹了半天,米苏终于安静了。她呼吸均匀,说梦话时像蝶翼一般轻轻抖动的睫毛也终于静止,搂着肖宇泽的一双胳臂也有气无力地搭在他身上,再没有挪动过。 还练习吗?肖宇泽在心底默默地问自己。 即便总是嚷嚷着太累了、不想训练,可是米苏却并没有过实质性的「偷懒」机会。每一回,她至多被宽限几分钟的休息时间,终会在肖宇泽的循循劝导之下,最终完成南乔布置给他们的硬性练习指标。z.br> 如果陪着她练习的不是肖宇泽,说不准米苏和更加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得吃更多苦头。 照着目前的形势,全国决赛他们是不可能奢望自己会进了。既然如此,何必还对彼此有这许多的苛求呢? 今天,真正地放一次假好了。 「你不想练,那我们今天就不练。」肖宇泽揉了揉米苏软塌塌的头发,把下巴枕在她的脑袋上,「等你不单纯是好奇,而是确认想要和我恋爱的那一天,我也会满足你的心愿。」 「什么?!我就是正式在职的舞蹈教师啊,来这里之前也在网上做好了全部的信息登记,为什么会不允许我入场啊?」南乔十万分不理解。 这峰会摆明了就是让各路舞蹈老师前来探讨舞蹈教育的,凭什么她一个行家会被拒之门外? 「南乔老师,我们今年的规定有所变动,必须得是公立学校的在编舞蹈教师才能获准参与此次活动。」工作人员面对情绪有些激动的南乔,没有丝毫的松动之意。 「公立学校的在编老师……」这不是纯粹跟她对着干么? 南乔有一种被针对了的感觉。毕竟在她的社交圈中,能够得上「知名舞蹈教师」这一称谓的所有人之中,只有她一个有利于院校与编制之外,只做私人授课,价格公道、学生天资达标她就会考虑。 眼下这峰会很显然是不按套路出牌。往年根本没有这样的奇葩规定,偏偏就是今年……她没有什么,对方就要求什么。 南乔心里很不爽,却又不好直接表示出自己要违反规定硬闯之类的意愿,只好在舞蹈学院的门口徘徊。 找个认识的人,带着她混进去? 舞蹈学院内部她倒是有个别认识的老师,只是都没有熟悉到可以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带着她溜进峰会的地步。 舞蹈界里她最熟识的就是朴夏,那个在a市另一所普通高校的舞蹈系挂职,实际上经常在校外开私人课程的「舞协混子」。 这个平时看上去假不正经但很友好义气,这次却狠狠算计了她一把的所谓「好朋友」,出于直觉,南乔现在还不打算开口去求…… 「南乔,你也在啊?」说曹操,曹操到。南乔正想着绝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拜托朴夏,朴夏本人就出现了。 千万不能说错话,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南乔很想装作没听见,可是朴夏喊得很热情,除非她聋了……于是只好在心底再三警告自己说话要谨慎,然后回身如常同他打招呼,「夏哥,好巧啊。我本来……」 「我带你进去吧。」朴夏的神色自然得让南乔心里发慌,「也不知道今年怎么的了,编外的老师都不许入场。这怎么行?这样的峰会就是邀请你来参加都不为过。来,我先带你进学校,会场那边我替你想办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朴夏的面子太大,他提出要捎带南乔入场的时候,刚才还在门口阻拦南乔入场的安保人员,突然就开始对南乔不管不问。 这是个好机会啊。 答应?不答应? 「发什么愣呢?今年舞蹈学院已经退隐多年的顾青教授都准备了一场讲座。一起来听呗,估摸着那么大个阶梯教室,也满场不了。」朴夏似乎生怕南乔突然反悔,不愿进入这场峰会,怎么都要拉着她进舞蹈学院的大门。等等! 今年的奇葩规定究竟是怎么来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跟着朴夏打破峰会的规定偷偷入场,等于未经过许可的情况下,直接接触了全国最核心的舞蹈专业学术资源……那不就等于自己递给人家一个把柄吗? 有把柄在别人的手中,还怎么放开手去调查真相? 「不慌,朴夏啊,」南乔反应很快,拿出一副友睦朴夏的模样,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说话,「你带着我进去,肯定还是要冒一定风险的。不值得。这期峰会结束之后,肯定会有一些公开资源供大家学习的。我到时候及时关注也就是了。」 没有办法亲入会场,亲见各地舞协和舞蹈教育行业最核心的人物之间的暗流汹涌,却总比直接羊入虎口,随时可能被对手死死拿捏要强上许多。 「光是那些怎么够?」朴夏依然没有放弃劝说,「跟我一起进去瞧瞧呗……哎呀放心吧,我带着你呢,总能找到办法把 你带进去的。」 怕就怕你真的成功把我给带进去了……南乔腹诽着,更加坚定了主动放弃参与峰会的机会这一念头,「你就照常参加吧,我不给你添麻烦啦。」 说完这些,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回身就走。 朴夏目送着南乔走远,深不见底的双眸中,影影绰绰地现出几分疑虑。 被她发现什么了? 真是这样的话,接下来答应那人的事,还可以办得到么…… 趁着朴夏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南乔已经快步走远,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呼……幸好,」南乔不安地抚着自己的胸口,「刚才要是说话做事稍稍冲动一点,这会儿想要替孩子们查清真相的计划,怕是早就泡汤了。」 她重新赶回a大,连校领导都没来得及见,也没来得及汇报自己不再参加峰会的事,倒是先主动联系了肖宇泽和米苏两人。 「米苏,肖宇泽,你们都到舞蹈房来。」 米苏和肖宇泽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个人都处于完全蒙圈的状态。 南乔老师回来了。干什么? 又训练? 刚刚醒来、睡眼惺忪的米苏,看见南乔的头像在群里闪现,差点吓得把手机给砸了。 「肖宇泽,南老师回来了。」她说话的声音里不仅含了困意,还有点埋怨的成分在里面。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下午的清闲睡饱了,紧接着就是无休无止的练习? 「先别急。她现在急着在本该开展峰会的时间回来,总得有特别紧急且重要的事情要通知我们的。」肖宇泽尚且算是淡定。 wap. /91/91211/20697750.html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格魅力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就由我来把这件事情交代给你们……」南乔赶到舞蹈房的时候,头发都已经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哪里还有半分素日里体面精致的样子。 她太急于和自己的学生们揭露那些恶人的嘴脸了。学生们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才会在接下来的比赛环节对恶人有所防范。 同时,她也想为这一次自己的失误,向两名学生郑重地道歉…… 「老师想先和你们说的一点是,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失察,所以这次半决赛选择剧目的时候,我们掉进了别人的圈套。」南乔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歉疚之意,「这次半决赛虽然机缘巧合将你们推入决赛,但是现实情况未必对你们很有利。」 「老师您的意思是说,对方很可能就只是留着我和米苏作为棋子,一路针对卢盼盼和钟不群两位前辈……直到二位前辈被挤出全国决赛的阵容,对方的目的达到,我们也会被丢弃?」肖宇泽当时就感觉撞剧目这件事也许是有人刻意为之,没想到南乔老师这么快就找出端倪。 只是,她为什么要放弃眼前她如此重视的学术峰会呢?这和那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见南乔似乎还有话说,肖宇泽暂时压下心头的好奇,做认真倾听状。 「不止如此。对方的信息了解很全面,知道你们和卢盼盼、钟不群熟识,刻意让你们一直留在赛场上,还准备把自己背后给钟卢组找茬的脏水泼到你们身上。这样做,别人就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你俩身上,而未必将注意力放在找出那人上面。」 「你们与卢盼盼、钟不群亲近,这之后又紧接着和他们撞了剧目,最后拿了奖……别人只会怀疑你们两个是有些背景的选手,把骂名转接到你们两个替罪羊身上。我们现在可以做到的第一步就是自保,先安安稳稳参加决赛,无论情况如何,不能真的让那个人得逞。」 「在决赛结束之前,你们绝对不能再和卢盼盼、钟不群那组有任何接触。我们要混淆那个耍阴招的人的视听,也要以此举洗脱自己的嫌疑。明白了吗?」 南乔一股脑说了这么多,两个学生的面部表情也逐步从思索转为惊恐。 对方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这是下了多大一盘棋啊……这件事情的结果,是他们稍加防范,就能左右的了的么……要是可以防范,那卢盼盼和钟不群一路走过来,可能早就没少挨那人算计,难道还不知道去防么,怎么至于晋级决赛的时候只拿了倒数第一名? 「老师,那我们能帮到他们什么呀?」米苏纯然的个性,注定她会非常在意「能不能为这两位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的前辈做些什么」这件事。 「不太现实。我们现在意识到还不算晚,保护好自己,至少让那个恶人不要把你们卷入舆论的漩涡吧……」南乔说道,「其他的事我不便把你们再卷进去,你们先静下心来好好排练,不要踩入雷区就好。至于最近这两天的峰会,有些个相关人士出现在了峰会,不过我作为编外的老师无法入场……」 「我会想办法进一步探查的,不过这些事告诉了你们,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帮助。」 既然南乔已经这样说了,要是不按照老师的指示保护好自己,就太辜负老师的期盼了。肖宇泽和米苏即便都还有些懵,却都是懂事地点点头。 呵,那人还真是看得起他们,竟然挑中他们作为计划之中的一步棋。 那就祝愿那人惨败,卢盼盼和钟不群两位前辈在最终的比赛中大获全胜好了。 要不是学校紧盯着他们,为他们参赛的事宜做出这许多布置,米苏和肖宇泽想退赛真不止一天两天了。 谁会愿意天天被人在背后强力推着,为了对方的利益和意愿做事呢?此时 ,a大大四的宿舍区内,姜婳正在精心化妆。 今天也是她约好了要和叶沛蓝一起自习的一天。叶沛蓝说下午三点钟准时和她见面,而这一次选在了a大的图书馆。 既然是在自己的地盘,那就没有什么需要着急的了。姜婳慢条斯理地瞄着眼线,原本生得很是幼态可爱的杏仁眼,因为仔细勾过眼线,立刻变得很是成熟妩媚。 粉嫩的唇瓣,却偏偏要搭配哑光的深红色口红。 整个妆面完成之后,姜婳和素颜的自己判若两人。若是有人同时见过素颜和妆后的她,只怕会觉得她是「稚嫩的小朋友在刻意扮成熟」。 出门前的最后一步是喷香水。姜婳选择的是一款非常适合知性职场女性的香水,喷在衣襟上后,前调有一种淡淡的酒香味。 「我马上到。」叶沛蓝发来消息。 姜婳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脸上哪里有半分之前和叶沛蓝探讨学习问题的时候的半分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般的欣喜。 这消息,她连回也不回,干脆无视了。 「抱歉,这里这么冷,你等了多久?」等走到叶沛蓝的视野当中之后,姜婳才小跑两步,做出焦急赶路的样子来,额前的刘海也被风稍稍吹乱。「我刚刚从宿舍一路走过来,想着来到这边给你发个消息来着。」 几句话,把自己没有回消息的失误给轻描淡写地带过。由于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仪态极为从容优雅,还透出一股不容侵犯的贵气,所以叶沛蓝本还因在冷风中站了片刻,心头有些不爽,却根本说不出半句责怪的话来。 「那……我们现在一起去自习室。」也没心思计较姜婳这几句敷衍,叶沛蓝主动走在前面,向着a大的图书馆走去。 姜婳的美貌很耀眼,妆容也精致。饶是从小就总是被夸长得俊、学习跳舞气质不俗的叶沛蓝,都有些自卑。 自己会舞蹈,人家也会,甚至离谱到放在科班生中比较都不见得会输。 而且人家的身上还有名校高材生的光环。当地的重点高校,王牌专业,还是专业里的前几名……考研的时候想转舞蹈专业,纯粹就是为了爱好而已。 为了兴趣,可以如此轻松自信地做出自己的选择。而本来尚且算是自信的自己,站在别人身边,好像连个衬托绿叶的红花都算不上。 叶沛蓝从前呆在钟不群身边的时候产生的自卑心理,现在在姜婳的身边又一次复苏了。 「沛蓝,我们这一次从第十二章继续往后复习好了。」姜婳找到位置坐下以后,朝着叶沛蓝压低声音说。 托姜婳的福,叶沛蓝复习的速度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快了不少。姜婳悟性确实高,叶沛蓝弄不明白的地方,基本上靠着问她就可以解决。 饶是这样,姜婳还愿意稍稍放慢自己的复习进度,随时和叶沛蓝同步。 她说,给叶沛蓝讲解,也能帮助她再度巩固。再说了,许多叶沛蓝已经接触过的术语和书籍,有些她一知半解的地方,还需要多多请教叶沛蓝。 精致、优秀,几乎没有弱点,还完全不介意拖着自己这个「猪队友」自习。叶沛蓝自卑是真,庆幸也是真。 「好,就从第十二章开始。」她欣然答应。 第十二章满是抽象的理论。饶是学习很刻苦的叶沛蓝,也有许多细节不能理解。她正愁对这些概念云里雾里,姜婳就主动提出要带着她学。她巴不得会有这样的学习交流机会,怎么可能有意见? 「这个地方,关键词和摘要,其实就是本章内容所有关键点的概括了,我之前和你说过……」姜婳在图书馆里刻意小声说话的时候,声线的优势则更加凸显,听起来更富有魅力。 倒是和她的妆容挺搭 ,是成熟的御姐风格。 叶沛蓝听着听着,偶尔会有些问题,姜婳也用这样的声音为她解答。 她好温柔,讲解得也好细致…… 半个小时之后,叶沛蓝哪里还记得姜婳的迟到和不回她消息带给她的不舒适?满脑子都是对她的喜欢和赞许,也早就被她的人格魅力征服。 「沛蓝,我们也忙活这么久了,要不要休息一下啊?你喝不喝咖啡?」姜婳拿出手机,大概是要请叶沛蓝喝点什么。 「不用,我买杯果茶就好了。」奶茶热量太高,叶沛蓝每次馋了就只点一杯果茶。 咖啡清苦,她不是很喜欢喝。 「果茶?果茶不是含糖很多嘛……这样的话你后期做体重管理该很辛苦了,」姜婳蹙眉道,「我们学舞蹈的,严格管理体重是基本。你愿意陪我一起喝咖啡吗?瘦身去水肿哦。」 叶沛蓝内心深处的惭愧和卑微愈发严重了。 人家非科班的学生都愿意这么用心管理体重,自己一个科班生做得尚且不如人家,还想着考本校的研究生? 不喝奶茶喝果茶,又能算是多大的牺牲呢? 真要是做到像姜婳那样,连果茶也戒了,是不是之前被罚操场跑圈,节食到昏过去被送到医院的罪,就不需要受了?z.br> 要不要学着像姜婳这样,对自己的胃口再严格一些?如果做不到这样的话,自己会不会被很多很多像姜婳、卢盼盼这样的学生给淘汰掉? wap. /91/91211/20697751.html 第一百六十章 一小段往事 「呃……我也就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多想。」姜婳看着叶沛蓝的神情,猜想她也许是被自己的话给说魔怔了,赶忙试着将话题扯开。 只是想借机立个人设,让叶沛蓝对自己更加信服,有助于过后行事罢了。倒也不必真的让她上赶着去减肥。 叶沛蓝其人,舞蹈功底不在姜婳之下,真要是找到减重的窍门,日积月累地用自律但并不痛苦的方式减重成功……那姜婳岂不算是在无意之间给自己考研路上设置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由于姜婳恰好在把这些意见说到她心坎里去的时候刹住话题,叶沛蓝刚刚燃起一星想要放弃奶茶、更换饮食习惯的想法适时熄灭。 她原生的体质,就决定了她如果不点一份高糖的饮料,下午的长时间自习就支撑不住,「你喝咖啡,我自己来点奶茶好了。」 姜婳还是坚持要请叶沛蓝喝点什么,拗来拗去,叶沛蓝的那杯奶茶也由姜婳下单了。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也并非适用于所有人,身材管理这种事,总是因人而异的。嗯……我是想说,我没有责怪或者反对你的生活习惯的意思……」姜婳好一通找补,愣是把自己的话圆出「我只是好心提建议,但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的意味。 又宽容,又善意。 叶沛蓝在姜婳为自己罩上的无数滤镜之下,再看她,就打心底里产生一些悬浮的距离感。 仿佛姜婳身居云端、高高在上,而自己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想要观察或了解姜婳,就只能抬起头仰望。 「从前老师针对我体重的问题,就只会罚我跑圈、给我下死命令。我那时候,总是在否定自己,因为没有人会真正理解,以我这样的体质,控制体重与摄入是件困难的事情……姜婳,谢谢你。」叶沛蓝从前哪里得到过这样的劝说与体谅,因此满心只记着姜婳的好。 姜婳没想到自己漏洞百出的这一套话说下来,竟然收获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不由得在内心深处激动起来。 不过她也知道说多错多,要是继续找话聊,没准会功亏一篑。于是她只是得体地微笑点头,继续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动着书页。 就等着饮料送到图书馆门口吧。这样她们刚好可以借着取饮料的契机转移阵地,找一个可以说话的自习室或者旁的地方坐一会。 姜婳正好有些话,想要和叶沛蓝问一问…… 「阿嚏!」本来还在舞蹈房里坐着拉伸,一切都好好的卢盼盼,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一般像这样的情况,多半就是有人在暗暗念叨她了吧…… 「钟不群,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我们可以休息两分钟吗?」卢盼盼没来由地就感到心底慌乱,所以希望钟不群可以允许她短暂地休息一会。 「现在么?」钟不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卢盼盼不是练习时会中途偷懒的人,所以他对她绝对信任,「不舒服的话我们五分钟之后再继续训练。」 关掉舞蹈房里面的音乐,这偌大的空间重新被寂静填满。卢盼盼也没有办法具体地解释出自己到底怎么了,可是她就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已经失去了进入全国总决赛的可能,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会更加糟糕呢? 卢盼盼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在经历前所未有的低潮期了。如果还有比进不了全国决赛更加低于她预期和意料的事件出现、搅扰她的生活,只怕她真的不堪承受。 「盼盼,盼盼……」钟不群握住她的手,扶着她在墙沿坐下,「可是又胃痛了?」 卢盼盼摇了摇头,钟不群又往她额上抚去,并没有发烧。 「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有种很不好 的感觉。」卢盼盼说着不需要关心,身体却一直轻微地颤抖着。 钟不群只好揽紧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鼓励和支持。 「我没有受凉,却打了喷嚏……这种现象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以前每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坏消息等着我……」卢盼盼的思绪很难静下来,「每次都会被印证,我只怕这一次也会这么玄学。而且,这段时间我们本来就遇上许多坎坷,我根本想象不到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 她会被背叛吗?会被丢弃吗?所念所想皆会失败吗? 「不要多想了,盼盼。」钟不群耐心地听她把这些全部说完以后,才开始说自己的看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角度,为你着想。」 卢盼盼紧咬牙关。钟不群的话明明清晰地在她耳畔响起,却根本没有办法真正给足她安全感。 因为她的确具备这种奇怪的能力,可以预知一些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甚至在「照片事件」发生的前一天晚上,她也同样打了个喷嚏。只不过那天晚上她宿舍里开着窗,以为是夜风吹得,所以没有太在意。 今天大不一样。舞蹈房里的温度、练习时人的体温都是绝对不至于让人感冒打喷嚏的。如此一来,卢盼盼很轻松地辨别出来,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个很不妙的情况。 即便钟不群一再保证他会站在她的身边,但是卢盼盼也没法保证,即将发生的那些事会不会和钟不群有关,钟不群彼时又能否真正做到像他如今所说的那样。中文網 人心是会变的。 卢盼盼对此太有体会了。 她这些个喷嚏,还没有一次不准过。这才是最令她毛骨悚然的地方。 第一次打喷嚏,还是因为那个在放学后的小巷里帮助她的小哥哥。 才打完喷嚏不到一刻钟,在校园里从来都生活得很安全的卢盼盼被同班的值日生用作业本砸在身上…… 他们的鞋子也不知在何处踩过,鞋底都是泥水,却拉过她的凳子,直接踩在上面擦窗户。用过之后也不作任何的清扫,直接把凳子孤零零地丢在走廊里。 那天她带到学校的三明治也被偷了,连作业本也不知道被什么人顺走。 卢盼盼头一回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主观意识中所生活得那么安稳,也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和所有同学彼此友睦。 她是被排除在外的,只不过今天大家突然撕破脸了而已。 就这样,因为被人推到在自己的椅子上沾了一裤腿的黑鞋印、丢了作业本但老师同学都离开了,不知道明天该怎么交差、零食被偷走放学很晚但肚子空空的卢盼盼,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走在街道上。 她甚至不想以这样的形象回到家里。 会被爸妈骂吧。 他们应该不会可怜自己,最多就是问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学校里没有朋友、为什么不懂得保护自己,然后说教几句。 正耷拉着头,放慢脚步往家的方向走时,卢盼盼听到很悦耳的口琴声。 那是在她面前的小巷最尾端传出来的。 口琴的声音很是悠扬,卢盼盼闻之欲醉。她从乐声中听到一种自己刚刚被消磨了七八成的朝气,那正在吹口琴的少年虽然也还和她一样充满了童稚气,不过眉眼间颇有点「小大人」式的老成感。 一曲毕,卢盼盼这才意识到自己呆呆地立在巷尾,正直盯着人家漂亮的脸看个不停。 「你好像不太开心。」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开口说话了,「我在你离得很远的时候就发现你。这首曲子就送给你。」 「你的 衣服弄脏了,我帮你用湿毛巾打一打,应该就不容易看出来了。你要不要重新梳梳头?饿不饿?」卢盼盼在那个小男孩的家里吃了饼干,喝了热茶,还处理了衣服和头发。这样一来,只要她离开后快步赶回家,就不会被父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免于和父母互生嫌隙了。 同时,重新将自己整理好的过程当中,她的心情也回暖不少。 因为自己学习成绩从未落下,可每天都能把大把的时间精力放在舞校而引起了一些学生心里的不平衡,卢盼盼今天才认识到这个问题。 「谢谢你。谢谢你帮助我这么多,愿意听我倾诉这么多,还给我这么多中肯的建议……我要是像你一样聪明,很多事也许很快就可以想到解决办法了。」总不能老是在人家小哥哥的家里待着,卢盼盼准备道谢离开。 「你……你以后再遇到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忙,还可以来这里找我。我住在这很多年了。」那个男孩是这样说的。 卢盼盼有种自己倒霉到走在河边「扑通」一声栽下去,浑身湿透的感觉,可又因为被一个温暖的人打捞起来而惊喜。 那个小男孩具体长什么样,其实卢盼盼也没有办法完全记清了。她只记得那悠扬的口琴声,让她在心绪如此低迷的时候,在对自己的学生生涯、甚至从前一步步形成的社交观念都产生怀疑的时候,竟然还有力量将这糟糕透了的生活继续下去。 上次倒霉的时候,幸好有那个小哥哥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那么这一次呢?眼前的一切都是未知数的那种恐惧,扼住卢盼盼的呼吸。 wap. /91/91211/20697752.html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开始应验 「盼盼……盼盼?想什么呢?」钟不群的手在卢盼盼眼前晃了几下,卢盼盼这才勉强回过神来。 奇怪,明明那时候大家年纪都还很小,也许连彼此的长相都记不太清了,怎么卢盼盼总是会把那个记忆中的小男孩,脑补成钟不群小时候的样子呢? 是因为自己最近和钟不群接触得多,所以他的脸就自动替换了记忆中的脸么? 「没,没什么。」她没有办法立刻厘清那个小男孩和钟不群之间潜在的关系,不过内心深处那种不好的预感倒是令她警醒起来。 她并不知道该怎样给钟不群具体地解释自己从前的经历和这一次有什么相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给自己一刹那的直觉提供任何合理的佐证,让钟不群信服自己。 所以有些语无伦次,越说越慌乱,说到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我一直在听,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 出乎卢盼盼的意料,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理性派的钟不群,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不耐烦。相反,他始终耐心地倾听着,不时点头以示赞同。 直到卢盼盼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低垂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他还在仔细询问。 「我……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我想得太多了。」说到这里,卢盼盼都感觉自己有点矫情。一点想法而已,毫无推断和实证,凭什么别人就应该相信你? 她自己都有些动摇,无法全然相信自己了。 「你没有想太多。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未知的体质,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相信你,而且我认为你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 钟不群这么说,不光是出于对卢盼盼的偏爱和信任,更是有其他的原因,「从我们决定参加这场比赛开始,哪怕是预赛阶段,难道主动上赶着给我们添堵的人还少吗?躲在我们看不见的暗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那个出手压制我们分数的人,本来就只是为了我们压线进入决赛,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走我们最想获得的决赛资格。可是这样的局面要是再落在其他的人眼里……万一真的有其他未出手的人,没准会认为是我们比赛得很顺利,竟然能够晋级……抱有这样想法的人,难免会对这样的情况不满。不知道还会对我们使用怎样的恶毒手段。」 卢盼盼凭借直觉,钟不群则凭借推断和分析,其结果都指向了——有可能会有除了放出照片、买通评委暗箱操作以外的其他人,又或者是二者也许达成了合作,但是消息并不完全互通…… 只要有这样的可能性存在,那么这次地区总决赛,就很有可能在已经没有办法进入全国决赛的前提下,还受到其他事件的打击。 「对我们造成伤害的可能性实在太多,我们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可以预防得万无一失。更何况,上次半决赛的时候我们想到了所有情况,在赛场上全程如履薄冰,不还是受制于人?「比起执着于解决一切问题,钟不群似乎越来越习惯于将一切都看开了,「还是戒忧戒惧更加符合我们目前的处境。盼盼,当你心不安的时候,我们就休息调整;当你觉得状态不错的时候,我们就把它当成期末考试,平常心练习即可。你觉得呢?」 「……也好。」卢盼盼对钟不群的态度感到惊讶,不过她也确实需要进入一种更加松弛的状态。即便没有今天这许多杂思的侵扰,她最近也太累了。 无论是她、钟不群,还是两位老师,甚至是舞蹈学院里负责这场赛事的所有老师……大家似乎都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不能弃赛,绝对不能弃赛。 万一呢?万一入围了呢?所有人都不吝于给自己提出最高的目标,在努力的同时,也陷入了「目标没有达成怎么办」的深深焦虑中。.z.br> 在他们之中,只有卢盼盼稍微心大一点点、开朗一点点,如今也被折磨成这样。两位好端端的参赛选手,比个赛而已,竟也要过这么前有狼后有虎的日子。 行业就业难,苦练舞蹈好几年、名校的出身,现在很有可能连普通的地方舞团剧团都进不了,给舞校代课也会被嫌弃资历不够,只能以一场挣一小笔演出费的自由职业形势被各种需要临时演出的单位拉去做廉价劳动力……这样的人在舞蹈行业比比皆是。 在学校里总是看起来无比光鲜亮丽,体型优美,舞蹈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毕业之后的前途,大家都心知肚明。 哪怕是白露、白逸伦那样的舞者,已经算是当年同届生里最拔尖的,经过了一轮又一轮惨烈的竞争,最终却并没能入选国舞团,还是得从头来过,由青苗杯专业组的赛道再次出发。 所有进入这个行业、或准备进入这个行业的新人,都在对那几个最耀眼的坐席虎视眈眈,期待着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自己。 除了那些位置,其他的任何资源或职务,在他们心底根本无法和自己十多年苦练所付出的艰辛相匹配。 几年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像钟卢二人这样被神化的学生了。 「常年垄断系里的第一第二」、「奖学金拿到手软」、「连任学生会主席两年」……这些光环,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不引起他人的重视。 它们是耀眼的,甚至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人的戾气,大概就是在对比与挫败产生的途中积蓄起来的。 也许出手伤害卢盼盼和钟不群的那些人,心里想得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凭什么。 同样每天在舞蹈房里挥汗如雨,同样在刚开始入门的时候被老师夸过天资出众、适合学习舞蹈……甚至同样是校考当中脱颖而出,得以进入科班学习的人。 把自己的青春作为赌注,走了一条大多数人不会走的路,为什么最终的赢家不能是他们? 为什么要是卢盼盼和钟不群?! 这两个尚未毕业的年轻学生,像是两个闪耀得晃人视线的奇迹,时时刻刻提醒着周围的人,他们所心心念念的一切已经毫无悬念地属于他人。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照片事件一再发酵,网络暴力随着人心深处黑暗的怨念发酵、发作,能够动用钱与权的人,甚至不惜冒着被发现和唾骂的风险,也要给这两个人使绊子…… 「保研的事情,都还顺利吗?」良久,感觉卢盼盼的状态终于好转了一些,钟不群开始关心她的近况。 要是她能有一条可行的前路就好了。她要是确保可以继续升学,他就能安心一点。至于他之后应该如何发展么……就算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答案,那也不要紧。 她好就可以,只要她好。 「不是之前说资料的审核都通过了嘛,」卢盼盼提起这个,似乎还在气头上,「然后经过一系列的准备,终于要面试了。」 「你是不知道,这之间的程序特别繁琐来着……」 眼下即将面试,可是在正式面试之前,卢盼盼不止一次受到学院发来的邮件,各种各样的申请材料需要提交原件审核不说,还得要向自己的任课老师收集推荐信。 卢盼盼:…… 这些事很麻烦,不过卢盼盼一想到钟不群最近为了决赛的事情和校方、老师对接,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就不想去烦他,自己一点一点全部完成了。 如今熬到面试阶段,前面这些她独自面对的繁琐,不过用寥寥几句话就带过了。 「辛苦你了。」钟不群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眼底的疲惫一览无遗,「面试有什么可以提前准备 的内容么?我们再把今天需要练习的部分做完,然后我陪着你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呢? 只是给了五分钟的时间做自我介绍,然后就是回答老师们的自由提问。 至于提问的范围、涉及本专业的问题占比有多少,都没有公布,卢盼盼除了那一小段自我介绍,其他的根本无从准备起。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开头需要做一段五分钟以内的自我介绍。」 待二人把今天的全部练习任务做好以后,还想再就此多聊几句,卢盼盼的手机却突然响起来,一看是条邮件。 ?! 什么情况?面试资格被取消? 怀疑学术诚信出现问题,需要及时核查? 整条邮件一共就透露了这些有限的信息点,要不是因为邮件的域名确实是学院内部的域名,卢盼盼都要以为自己是收到诈骗邮件了。 「啊?怎么会这样……」她处在震惊之中,这邮件中的寥寥几句无一不在印证她那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她卢盼盼会学术不端,那么整个芭蕾系就不可能有优等生的存在了。 为什么会怀疑她的学术诚信问题……简直莫名其妙。她无论是每次剧目的演出,还是理论课提交的大论文,哪一回让人失望过? 次次水平优异,本人从不缺课,实在不知这些怀疑有什么根据可言。 可这样的怀疑,偏偏就出现在她的身上。毫无征兆地,卢盼盼的面试资格被冻结了。 wap. /91/91211/20697753.html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巧妙的时间点 「不行,我得立即发邮件联系负责研招的老师,」卢盼盼正准备编辑一封邮件草稿,可她想了想又道,「这样还不够。顾青老师和黎漓老师我也要抓紧联系,让他们时刻了解我这边的情况。我申请保研的事情,他们两位都是知道的。兴许可以请求他们提供帮助……」 平心而论,卢盼盼想到的这些,对于钟不群来说也很容易就会想得到。 只是处理事务时的进一步深入思考而已,不算是什么难于登天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心生触动,至少从这件事开始,卢盼盼已经很明显不再是那个在课堂、学业的事情上无人能敌,但是一旦到了处理人际或是需要人脉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样和人沟通的姑娘了。 她这阵子也不知道自己摸索着捣鼓了多少事,竟然比从前思路活络不少…… 骄傲半,心疼半。 「这样做是对的。要是直接一板一眼地联系负责老师一人的话,按照咱们以往的经验,还不知道有什么苦头要吃……身正不怕影斜,反正没做就是没做,顾老头和黎老师愿意为你做后盾的话,谅那些想要诬陷你的人,也不好把手脚做得太明显。」钟不群本来还想再多交代点什么,甚至想帮卢盼盼把联系老师们的事情都包办。可一想到她现在正需要锻炼自己的机会,以后如果她留在校内,自己却没能留下,不能时时在她身边…… 不行,还是得给她制造独立负担自己事务的机会。 钟不群只说了这些,就不再继续说下去。卢盼盼倒是没能留心钟不群的心理变化,已经在自顾自地准备邮件草稿了。 全部发送完毕之后,卢盼盼还是不能够安心,「这样发出去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如果真的又是被人针对,而非材料审核老师那边的误判……那个人的布置和算计,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我没有学术不端,很容易找到证人和入学以来的全部成绩一类的物证,面试冻结这件事就不攻自破了。那个人何必多此一举呢?」 钟不群瞧着卢盼盼,心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那个曾经除了舞蹈功底免检以外,基本上许多事都得让他拿个主意的天然呆女友,现在已经聪明得冒泡儿了。 「对,」现在才是钟不群应当开口提醒的时机,「你提出异议,这封邮件里提供的信息又很有限,可能材料审核的老师很快就会回复你,也可能直接约你面谈。」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注意是否有人诬陷了你学术造假;又或者,对方可能本来就是借一个空子,拖延些什么……」带着钟不群的提醒,卢盼盼在收到审核老师回复的面谈要求之后,准时来到她的办公室门口。 她轻叩屋门,紧张得连自己的呼吸与心跳都同时急促起来。在这静谧的走廊里,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进来。」隔着屋门,老师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让卢盼盼有些头皮发麻。 「哦,你就是卢盼盼是吧?」那老师见到卢盼盼来了,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和黎漓平日里与学生讲话时总是温柔可亲的模样截然不同。 「是我,老师好。」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卢盼盼也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和这老师说着话,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气场而变得卑微。 反正她已经问候了「老师好」,又没有失了分寸和礼貌。低声下气的话,不就正好被人拿捏? 「你的资料审核没通过。这边我们都是扫描了之后由系统评定的,所以你资料出的问题也是系统自动回复的。」 嚯,第一招就是踢皮球。 而且还不是踢给人,是直接踢给话也说不出的无辜系统。 「那,请问老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解冻面试的资格呢?」「进化」后的 卢盼盼很是沉得住气,明显听出老师在给她出难题也不恼,反而耐着性子去问。 这个老师答不答在其次,只是目前卢盼盼唯一有希望能够获取有效信息的对象,就是这个老师了。 「这个问题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没想到这老师这么轻易地就松口了,「你可以把你用来审核的材料原件拿过来,我们人工帮你过一下。」 哦? 把材料原件全都拿过来放在你这?我怎么能放心…… 「复印件可以吗?一比一的彩色复印件,可以把原文件防伪水印的细节全部体现出来。像证书、成绩单什么的,复印了也都会很清晰。可以麻烦老师通融一下么?」 材料审核老师有资格向学生索取各种必要的复印件,却没有直接拿走原件的权利。一旦学生的重要文件丢失了,究竟是这个老师本人负责,还是学校负责? 为避免这种风险,材料老师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找学生收取各种原件的。这里一定有问题! 卢盼盼估摸着对方就是在盼望自己急着入围面试,情急之下就交出所有的材料原件,然后……会导致怎样的后果都未可知。 必须先咬死了不交原件,要是这老师还是不肯通融,那就可以坐实她有问题了。 「复印件怎么行?没有见到原件,谁知道你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用很高超的技术伪造了之后再复印下来的?我看你就是学术不端,在想办法回避吧。」这个老师很擅长使激将法,出口的话很是难听,就等着卢盼盼的心理防线崩塌。 她似乎对卢盼盼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她是个「实战派」,舞蹈方向的专业课成绩突出,不过在与人相处、协调的事情上不够有经验和耐心。 几句话,句句皆是质疑,句句刺向她的软肋。 「这样吗……可是老师,我刚刚已经说明了,复印件也完全可以用于材料审核呢。我当年递交奖学金材料的时候,并没有被索要过原件。」卢盼盼脸上挂着恬静淡然的笑。她的脖颈细长,皮肤白皙,再合上这自持的笑意,显得更为高贵优雅。 这样耀眼的美貌与气质,让人一瞬间就能联想到素养过硬的职业舞者。可眼下,这位审核老师却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学术不端这种荒谬的判断强加到卢盼盼的身上。 「奖学金是奖学金,保研是保研......保研这样严肃的事情,还涉及到最后录取环节与全国报考了本专业的同学间的竞争。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儿戏呢?」讲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老师就开始使劲浑身解数胡扯,还把自己强行收取卢盼盼材料原件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呵,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我手边重要材料的原件扣下来,然后就可以耽误我的面试?或者用这些材料对我形成什么牵制? 「老师,这样吧。我可以联系招生办的老师么?我和那边的老师确认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毕竟这么多重要材料直接放在你这里,还得麻烦你帮我保管......」卢盼盼说着最熨帖的话,其实中心思想仍然不变,就是绝不交原件。 「招生办的老师的话,得等你的材料审核结束了,档案才传到他们那边。」这位老师显然是心虚了,听到卢盼盼要直接联系招生办,双眼都不再直视她,「就算是你直接去找,他们能给你的答复,肯定也是一样的。」 卢盼盼警醒着,可是连她的半个标点符号都不肯信,「老师您只说保研不是儿戏,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这些原件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比起结果未知的保研,我手边既得的成绩和荣誉,才是看得见、握得住的。我可得把它们好好保管着。」她说这些话时,依然留意着老师的神情,果然发现那老师像是被看破心事,似乎还在为了措辞 加速思考着,眼神闪躲还不言语。中文網 「那么,我就先去联系招生办好了。老师再见。」也不等那位老师再反应,卢盼盼退出办公室。 形势这么明显,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 显然,收材料的事情,只是这位老师一个人的主意。 这回藏在背后的那个人,还没有本事通天到可以把保研这么大的权利都攥在手心。 只是自认为自己牢牢把握着卢盼盼的个性特征,想借此做文章而已。 或许是处于私怨,为了让卢盼盼丢失这些材料的原件,就业或是升学受挫;又或者是怕卢盼盼占了一个研究生的名额,让那个老师把她须要的材料都扣住,害她错过面试、终审一类。 这些人的花招,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不过这一回,卢盼盼却不再是倒霉的那个。 很明显,对方失算了。 保险起见,卢盼盼还是主动联络了招生办。 令人庆幸的是,她得到的答复,果然是「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你材料审核不过关的消息以及通知」。 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 一旦这场欺骗让人得了逞,卢盼盼好不容易才能够在青苗杯半决赛劫后余生,这最后的一点「生机」,怕是也要被人抹了去。 wap. /91/91211/20697755.html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打破常规 所以卢盼盼分明就是可以正常参加面试的,只是这负责材料审核的老师作为拦路虎中途出场罢了。 要是这位老师真的成功说动卢盼盼,导致她在未经核实的情况下,就把一堆重要材料的原件全都放在那位老师那儿「保管」,保不齐这面试她还真就去不成了。 「……事情就是这样。其实这一次,哪怕你没有提醒我,我也会多留个心眼。这件事来得过于蹊跷,而我又确实心里有数,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所以我就很坚持自己的立场,不许她拿走我的任何东西。最后反倒是她败下阵来。」 卢盼盼把最近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告诉钟不群,他倒是对卢盼盼这样的处理并不意外。 她最近确实成长了很多,完全能够明智地独立解决此事。 唯一的问题是,还没到决赛,怎么就有人把手伸得那么长?和之前已经出手的那些人,是否是同一小撮人呢? 好不容易解决了被材料老师为难的问题,钟不群想着卢盼盼应该已经为了排练、保研的事情劳心费神了许久,所以也不好把心中的疑问拿出来说,生怕她继续烦忧。 「你做得很好。看来,接下来你就只有一个面试关需要过了,你被录用是毫无悬念的。」钟不群的说法毫不夸张。正式保研面试的时候,介于他们学校在行业内的影响力,学院内的领导力量也都爱惜羽毛,这点从「照片事件」就得到印证……所以相比起青苗杯的地区决赛这种脱离全国舞协直接监管的、选手导师之间彼此陌生、管理相对不是特别严谨的赛事,舞蹈学院的保研公正性不容置疑。 这种情况下,就算恶人有心添把火,却也找不到柴。 发挥正常的情况下,卢盼盼必然会胜出。 「我感觉自己努把力,也不是没有希望。不过话也不能说得太死,今年人才辈出,其他学校也有可以保研到我们学校的人选,也会一同参与面试。到时候究竟谁能拿到最终的入学资格还说不定呢。」卢盼盼内心深处其实也有八九成的把握,可是出于对对手们的尊重,在正式拿到录取之前,她都不想把话说得太满。 「好~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钟不群只要淡淡地扫一眼卢盼盼脸上的微表情,体会一下她说话时的语气,就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她内心深处的想法。确定她是自信的之后,他的情绪也跟着松弛下来,和她说话时的语调都无比轻快。 既然是虚惊一场,卢盼盼和钟不群也都松了口气,继续剧目的练习。 这剧目果然如黎漓和顾青事先所交代的那样,不是一般的难。他俩课上跟着老师练习的时候没能及时练好的编舞细节,本来和老师说好了课下自己纠正,却怎么跳都别别扭扭。 「盼盼,这个动作老师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哎呀,我也把这里给忘记了……」 总是不出成果,自信心下滑不说,连原本都能够牢牢记住的重难点也忘记了。 动作的角度、力度、发力点……应该落实的细节,因为总是做不到,本身体力也正在逐渐流失,记忆力在这时候好像也开始不管用了。 浑身没有力气,大脑也自然而然地罢工。 「这会儿老师会不会有课啊?给他们打电话什么的,会不会接听不了?」卢盼盼有个控制的动作实在是搞不定,准备打电话给黎漓核实一下原本定好的动作细节,顺便征求一下练习上的建议。 「嗯,有课,」钟不群的回答却是相当于给她兜头浇了一大盆冷水,「这会儿黎老师有课的,我记得很清楚。顾老头咖啡厅没打烊呢。就算他这咖啡厅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会去,但是他一琢磨起那些料理,别说你发消息打电话了,就前几次咱们有事要私下商量,跑到他那里去避, 他不也根本就美观我们,跑到后厨去了么?」还真是哈。 顾青醉心于经营他的小咖啡厅,除非真的有一等一的要紧事,否则平时除了他已经安排好的课时,其他时候卢盼盼和钟不群排练成什么样,他也不见得会亲自盯着;就算是因为什么事直接去找了他本人,也还是会被「晾」在雅座,不时闻到他那后厨飘来的诡异的咖啡豆气味。 不知道这老头的咖啡豆到底是怎么加工的,总是有一股让人忍不住皱眉头的气味。 偏偏老头还老是特别骄傲地说自己这咖啡豆都是用的最好的品种,咖啡机也用的是很贵的那种,煮出来的咖啡只会好喝…… 「那算了。」卢盼盼停止自己逐渐跑偏的脑补,继续苦恼起控腿来,「或者你还记得吗?就是……」 想也知道不可能。钟不群连自己部分的编舞都开始一点点淡忘了,怎么可能还替卢盼盼记得她的编舞? 钟不群丝毫没有出乎她意料地摇了摇头。 「唉。」卢盼盼极无奈地叹息一声,「我还是先跳过这个动作,做点其他的吧。」 「盼盼,」她正准备数着拍子继续,钟不群却打断她,「这个选段比我们以往跳过的任何一段都要难,我们这样的练习方法,一连几天下来了,进度都不是很大。」 「或许……我们可以转换一下思路?」 怎么转换思路? 习惯了「填鸭式」教育的舞蹈生,整天就是数着牌子慢慢学,记会了动作再跟着音乐一遍一遍做,调整完动作细节之后就反复合音乐、锻炼肌肉记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除了这样,还能有什么思路?用别的思路就能跳的会不成? 「可得了吧。我们都用自己最熟悉的套路和方式磨了这么久都没磨下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万一咱们折腾了老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记住,那还浪费不少时间呢。」卢盼盼相信钟不群,可是这件事上,她不打算冒险。 钟不群对许多事都是一副尽在掌控、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的确很聪明,从前做过很多有效的事,目前许多他出的主意也正在被印证是有效的。 但是这个剧目,却是他们俩都跳不下来的。这件事由始至终都超出了他们二人的能力范围。在这样的情况下,卢盼盼无法做到像以往那样,依然把全部的信任交付给钟不群。 「我们先稍微休息两分钟,喘口气。我也是刚刚突然产生的想法,如果把这个应用到我们接下来的练习当中,也许会很有效。」钟不群对卢盼盼的反应并不介意,而是继续和她说着自己的想法,「我们首先就应该抛下的一个观念是,我们在学一支新的编舞。」z.br> 「不是新的编舞那是什么?我们难道在复习吗?」卢盼盼本来就累得头昏脑胀,钟不群一卖关子,她就更加昏沉了。 「就是把过往学习过的编舞和组合里,与这些动作处理方法类似的编舞给单拎出来,整合着去做。」钟不群看到她疲倦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样子,也不忍心给她展开讲太多,直接说了重点。 「我是在刚刚你说控腿的时候,想起来我的编舞里另一个地方的控腿动作。那个动作和咱们大二下期末剧目的一个动作腿部编舞完全重合,手上的编舞也有七八成像。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既然咱们对从前学过的东西有肌肉记忆,不如干脆发散思维……你觉得呢?可能这个剧目里的动作实际做出来,难度依然比我们以往学过的任何动作都大,但并不代表这样的思考没有意义。我现在对于刚才我自己做的那个控腿动作,有种记忆被二次加深的感觉。你要不要试一下?」 钟不群直接说明,又举了例子。卢盼盼虽然没有被老师这样教着记过动作,却也有些动心了, 「我也想试试。」说罢却尚有几分犹豫,「这样做的话,动作会不会弄混啊?」 「我本来也有这样的担心。不过就在刚刚试完之后,并没有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有的只是对两组编舞都加深了印象的感觉。哦对了,发散思维的时候,你还能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新旧编舞之间有哪些不同,本来练得时候都有些记不起来的动作,没准又可以想起来了。」 真的这么神奇么? 卢盼盼开始在脑海里搜索有哪段编舞中也有和自己正苦恼的动作极为类似的编舞……约莫半分钟过去,她才艰难地发现了一个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轻清晰的动作。 是大三一门选修课上学过的小组合,不过和目前这个怎么练都练不明白的控腿还确实挺相像的。 她也顾不上继续休息了,立刻站到舞蹈房中央,开始尝试钟不群所说的方法。 ?!似乎真的有效! 她的记忆好像回到了大三的课堂上,当时是这样做腿部发力的,抬起的高度,它们看着很相像…… 尽管加上手部的复杂编舞以后,卢盼盼的动作完成度还是小小地打了折扣,但是有了更加深刻的过往记忆做参照,她这一遍的动作确实比之前练习的几遍都更趋近于完美。 wap. /91/91211/20697756.html 第一百六十四章 贼心不死 「真的很有效!」尝到甜头之后,卢盼盼更加有了练习的动力,竟然一鼓作气把已经练会的舞蹈顺了下来,还有精力继续扒新的舞蹈。 看到卢盼盼练习的势头这么猛,钟不群为自己偶然发掘的练习方法同样适用于并肩作战的伙伴而感到庆幸。他不甘落后,也开始继续向下推进度。 「你也开始跳这个部分啦。」卢盼盼瞥见舞蹈房大镜子里的钟不群,刚好在跳她正在练习的那部分,想着干脆一同练习,「等你把这遍跳完,咱们合一合。」她说着话,手脚的动作却仍然没停。即便正在实践刚刚学会的编舞,她的呼吸依然丝毫不乱,可见这样高效率的联系方式,让她的状态自信、稳定了不少。 「好。」钟不群点点头。 以同样的步幅进步与成长的人,彼此间更加易于相互理解,也总是能和对方达成极高的默契。这便是卢盼盼和钟不群在舞校结为舞伴四年以来的经验。而经过这次比赛,他们的经验再一次得到了巩固与累计。 怎样能够快速地学习和消化剧目、如何锻炼自己的舞剧演技……他们一次又一次勇敢地将自己抛向全新的、陌生的问题,并且在不断受到外界干扰与为难的情况下,将这些问题逐一击破。 说做就做。按照卢盼盼的计划,钟不群在这一遍跳完之后,正好和卢盼盼一起把新学的部分合一遍。得益于钟不群使用的练舞窍门,他们在脑海中,早就把新的动作和曾经学过的编舞进行捆绑,虽然新编舞的难度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次,可他们主动调取从前的肌肉记忆,做得倒也还算顺利。 「总归是比前几天要强许多,练习的速度也加快了。」卢盼盼累得额角与发隙满是汗珠,「多亏了你的灵感,我们勤练着,没准能保住一项地区奖。想来,假使决赛的评审也会被我们的对手买通,但我们跳得水平尽人皆知,甚至达到不高分就离谱的程度……谅那些人也不敢给自己找难看,会给我们一个过得去的分数的。」 「的确如此。」训练告一段落,钟不群走到长凳边,拿起自己的水瓶大口灌了一阵,这才继续说道,「我们积极地调整自己的状态,而非按照对方期待的那样眼看着全国决赛无望就一蹶不振,这本身就已经算是有力的反击了。更何况,对方想要在保研的事情上为难你也被你识破,你并没有踩入对方圈套,未来的发展也暂时不会受到影响。」 「是啊,」说起这件事,卢盼盼喃喃道,「对方这个举措,看上去很容易击破,但仔细想来,却像极了为我从前的个性量身打造的……我之前就是很毛躁,在处理人际上容易失了分寸、冲动行事的人。这回的事,保研本就是我非常在意的,如果我没有经过这阵子的锻炼,还是以前那副样子的话,真的很容易一脚踩进陷阱里去,为了自证清白,把一系列重要的材料全都交给那老师了。」 「嗯……不是打击你,幸好这阵子你确实长进了不少,否则我还真的有些担心。」钟不群没有否认卢盼盼的话。尽管问题得到了妥善解决,他也还是有些后怕,「你要是真的把材料都递给了那位老师,招生办万一要你提交什么,你就算是回过身来也无济于事。这个材料审核老师的权利和职责都不值得被你高估,但是情急之下,人的判断总是容易遭到误导。」 「所以,这么理解我个性和弱点的一个人……」卢盼盼犹犹豫豫,终于将自己最不愿面对、但最有可能是事实的猜测说了出来,「会不会是我们的同学啊?」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叫人寒心了。 很有可能,上传照片、捏造水军账号大肆发表关于他们的恶评、把他们锁在废弃不用的衣帽间、不知道和材料审核老师有着什么关系且一心想让卢盼盼保研落选的那个「校内黑手」……就是同一个人,亦或者同一批人。 而这个人,竟然是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同学。 四年以来,卢盼盼和钟不群虽然不至于说和整个系的所有同学关系都非常铁,但至少在他们看来,他们与同学之间一直维持着友睦且和谐的关系。在同学们遇到任何专业课上的问题,或者有任何关于学生会活动的咨询,卢盼盼和钟不群永远不遗余力地在帮助他们。 比起常年系里第一、第二带来的优越感,他俩都希望自己的优秀能够发挥实际价值,若是能通过服务同学来获得更加广泛的认可,未尝不是幸福的。 谁知……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钟不群同卢盼盼意见一致,「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 范围是缩小了,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范围,却是挺令人心寒的。 「我实在想不出来,因为我真的不记得我得罪过哪位系里的同学……要是因为专业课成绩、奖学金名额这些,那拿奖学金的也不止我们两个啊,怎么偏偏记恨到我们头上来了?」卢盼盼暂时还在为自己琢磨出的暗害自己与钟不群的人选范围感到惊愕,对于具体会是谁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一定会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钟不群的这话,令卢盼盼有些不解。她仰着脸,看向钟不群的一双清澈的美目被疑惑填满。 「我们没做错什么,不过有的人本身就心怀恶意。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要我们身带光芒,在那种人的眼里就是刺目的。那样的话,那人就会想要毁了我们。」「姑姑,情况怎么样啊?」 「你的布置还是不够,卢盼盼这丫头最近长进了,并没有如你预料老老实实地交出东西来,而是越过我,直接去联系了招生办总体负责的那几位老师。」 「怎么会这样……那她这个资质,两天以后岂不是稳进面试,能够获得这次保研的名额了?」 「那倒也未必。我虽然说不上什么话,但是你容我想想……」 在宿舍的楼梯间,暗自给材料审核老师打电话的,正是傅阳。 作为材料审核老师的远房侄子,傅阳在考学的时候就攀上了这层关系,明明集训的时候仗着天赋有所松懈,最后是擦着分数线考进了舞蹈学院,却在分宿舍的时候托她在入学材料上动了手脚,跟系里的前几名分进了同一个宿舍和选修课班级。这样一来,大一的时候傅阳咬牙跟上了快班,期末的成绩和排名也将他入学时不好看的名次给盖了过去。 讽刺的是,他就这样一步步上位,坐稳了系里男生第二的位置。 这一回给卢盼盼和钟不群颜色瞧的安排,也是他刻意做的。 什么吃相难不难看、手段阴不阴险之类的,他才不在乎。 他只是很着急,为什么这一次失算了,要是卢盼盼真的成功保研了,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和那人达成了协议,要彼此配合,把卢盼盼和钟不群从此拉下神坛的…… 「这样吧,我先去看看还有哪些其他的候选人,回头再跟你联系。」那老师一时没想出完全之策来,也不多耽误,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喂,喂?」傅阳听得电话被挂断,只得退出楼梯间回到宿舍。虽然心急如焚,可他伪装的本事一流,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更何况,他还和自己的假想敌钟不群住在同一间宿舍,绝不能让他发现任何异常。 暂且信任自己的姑姑吧。虽说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周全的办法能够确保钟卢二人永不能翻身,但至少目前,除了姑姑,他好像无法从其他的地方下手。 论坛上的舆论本来被牢牢掌控在他手中。可不知怎的,最近论坛里关于卢盼盼和钟不群的评论开始转了风向。突然涌现出许多以前鲜少发帖,但 有着校内论坛连续签到徽章和学生身份验证的「真人账号」,不是在嗑卢盼盼和钟不群p,就是为卢盼盼和钟不群之前照片曝光的事情做全面分析——承认二人确有不足的同时,也指出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将卢盼盼与钟不群的失误过分放大。 渐渐地,论坛里好像已经稳定地形成了一个强大的p粉」阵营,许多同学积极地投身「p」一事,支持卢盼盼与钟不群的声音越来越大。 傅阳就算是有十只手,也无法向从前那样轻松地煽风点火,为卢盼盼和钟不群攒下大量的恶评了。留下来支持他的,无非就是一小撮一直以来也对钟卢二人心怀嫉妒的匿名真人用户,以及他不断换着登录的「水军」账号了。 「不群,回宿舍啦。今天又练习到这么晚,真是太刻苦了。」讨厌钟不群是一回事,见到钟不群本人的时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友善」又是另一回事。 「是啊傅哥。」钟不群应该是暂时没发觉什么一样,像往常那般和他交流。 wap. /91/91211/20697757.html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恻隐之心 「也对,想来凭你的成绩,老师总有额外的排练任务要交给你,也是必然的。」傅阳的语气不见异样,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对钟不群是带着嫉妒甚至恨意的。 没办法,既不想努力,又想把身边的所有人统统踩在脚下……比起如愿,形成扭曲的心态才是更容易出现的结果。 他的怨毒深藏于心,还不至于令钟不群感受得到。所以钟不群也只是用温和的语气回应他,「我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任务,只是毕竟大四了,专业课的难度放在那里。」 这话若听在旁人耳中,至多觉得钟不群的勤奋完全对得起他的高名次;不过落入傅阳的眼中,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傅阳只会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不希望钟不群继续刻苦练功,甚至巴不得他的舞蹈功底一落千丈,这才好显现出他来。 这种心理,就好像一桶怎样挣扎也无法爬到桶外、重获自由的螃蟹,因为深知自己怎么也无法摆脱这深桶,所以干脆用钳子死死钳住同伴,必须要拉着对方一起堕落才能获得心理平衡。 「哦?钟不群都需要每天这么苦练?」表面上半开玩笑,实际上隐隐地夹杂几许阴阳怪气,「这么勤奋,我实在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哪里。」钟不群和傅阳还没熟到可以主动提起青苗杯一事的程度,对方不开口聊这个话题,他也绝对不说,所以才扯了课业当幌子。因为印象里傅阳总是那个最规矩的好学生,在「照片事件」爆出之前,就甚至比钟不群还能给同学们留下「乖巧模范生」的刻板印象,所以钟不群也没有特别注意到傅阳的话里是否带有讽刺,只当他是有所领悟,又要加紧练习了。 「你平时也经常泡在舞蹈房,腰上的习惯性拉伤可千万要注意。咱们宿舍四个,算是系里男生专业水平的代表了,但也不能光重视学业,忽略了健康。」 钟不群好言相劝,傅阳的心却是刺痛了一阵。 习惯性拉伤,这可不是一般的伤病,而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旦发作了,很多看似简单的动作都完全没法完成。 在腰部的习惯性拉伤,不仅有可能会影响到腰部的柔韧性,还有可能会导致肢体的力度没有办法很好地发挥。比如双人舞中的托举动作,就很有可能因为腰伤的复发而无法完成。 钟不群对普通室友的随口一句关心,闹得傅阳心神不宁。 腰伤的事,因为他以此为由请假在宿舍休息过,所以钟不群知道也很正常。 那是他在毯功课上为了卖弄一个新学没多久的技巧,课前的拉伸也没有做到位,所以才沾上的。即便这拉伤近期没有反复,可这些字眼从钟不群口中说出,本身就会令他很不爽。 什么没话找话寒暄,什么无恶意的问候……在傅阳看来,钟不群就是在难为他。 「不会。不群,等你什么时候再去泡舞蹈房,方便的话也叫上我吧。可能是最近天气冷下来了,我也开始有些倦怠了,练习得不够。」将心头的各种不快压下,傅阳不仅面上没有破绽,还能主动请求钟不群带他一起去舞蹈房练习。 「当然。」随口答应一句,省得得罪人。钟不群这样想着:大不了就找个不需要和卢盼盼集中训练、自己有一点空闲的时间段,象征性地带傅阳到教学楼呆一会就是了。 反正傅阳是个满脑子只有练舞和学业的单纯小男生,又很守礼节,不可能天天催着他一起去练舞,久而久之自己平时课业紧张起来,没准就把这茬给忘了。 钟不群没有意识到,正是由于他自己的轻敌,才会为将来埋下隐患。 a市芭蕾舞团。 「哥,我们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呗。我现在腿已经 抬不起来了。」高强度的排练之下,白露的体力几乎被榨干。 「也好。基本上我们定下的目标算是完成了,明天再继续吧。」白逸伦不会像肖宇泽惯着米苏那样一味惯着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当日的练习进度的确基本达到了。 再看白露倚着把杆,浑身已经瘫软的模样,白逸伦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本来还想再数着节拍走两遍,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 「哥,我们去买喝的。」白露刚去更衣室换下被汗濡湿的舞蹈服,披着有些发潮的自己的衣服,正准备挽着白逸伦的胳膊拉着他离开,白逸伦却把她的双手轻轻拂开了。 「哥,你这是干嘛啊?」白露不解。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黏着哥哥啊?」白逸伦也不训她,只是宠溺地轻声反问。 却是不许她再和自己这样亲近了。 就算是亲兄妹,就算挽着手这样的动作并不属于「毫无距离感」、「黏人」的范畴,可白逸伦就是会介意。因为他的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令他向往的恋人人选。 卢盼盼。 第一次见面,就用美貌让他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的卢盼盼。 这样好的外形条件,就算是在他毕业短短几年,在演出的间隙代课时所收的一众学生里,也实属罕见。 她的身体看上去纤瘦而脆弱,不需与他产生任何的交流,就能轻而易举地激发他内心深处的爱怜。 于是那天她的胃病突发,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 其实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一把揽进怀里。 可她格外注意与他保持距离,那天被他披了外套也只是简短答谢,后来甚至不肯亲自归还外套——是特意去干洗店清洗过外套以后,又同城快递过来的。 经过仔细的清洗,那外套上有关于她的温度和气息,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好嘛,不挽着就不挽着了……哥,哥哥?」白露猜测出白逸伦多半是因为卢盼盼乱了心神,哪想到他就直接开始神游了。无奈之下,只好将手指在他的眼前来回晃,「哥,你想什么呢?」 「哦,我刚才在想,我们去买点什么喝的。」白逸伦庆幸自己竟然还记得白露催着他要做的事,虽然很蹩脚,但总算把刚才出神的事情给盖了过去。 「我有想喝的饮料啦,你直接给我刷卡就好啦。」白露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许了白逸伦的「糊弄」。 他们的舞剧团虽然不如国舞团的规模庞大,经费充足,但总体而言饭食和饮料都还算是很便宜的。他们这些内部工作人员,每天只需要随身携带着一张饭卡,「一卡走遍天下」即可。只消花上几块钱,就完全能够吃饱喝足。 这大概也算是对专业舞蹈演员的一重保障,以及对他们辛苦的回馈吧。 「我想喝这个。」白露拿起一瓶就准备去结账,突然发现白逸伦还呆呆地盯着某处。 白露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诶?那不是…… 不是。 只是一个和卢盼盼有些神似的女生罢了。不过和卢盼盼相比,这个女生看起来要更稚嫩一些,少了几分卢盼盼独有的「高岭之花」气场,却多了些幼态之感。 「你的学生啊?」白露戳了戳白逸伦的肩头,被白逸伦瞪了一眼。 哼,肩膀也不让戳。白露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生气,反而启动了自己的八卦雷达——哥哥不会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和他心仪的那位有些相似,动了恻隐之心,才在这么忙的时候,都愿意出山带课吧。 也对,这时候正是孩子们忙着准备集训、迎接考学的时候。她的哥哥在a市做艺考辅导很有名的,应该有不少学生有求于他。 不过最近……他可是除了日常演出以外,还要挤时间备赛的人诶?!都这样了还强撑着带课,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 就因为这个女生和卢盼盼长得相像,竟然咬着牙把学生收下来了?这算什么,盼盼类卿? 这位「盼盼类卿」看到白逸伦和白露,径自走近,很热情地给他们打了招呼,「白老师好。」 白露跟着白逸伦沾上了老师的尊称,窃喜一阵之后,自己对这个小姑娘和白逸伦之间形成师徒关系的来龙去脉与背后原因还是十分好奇,「小朋友,你上了多久的课啊?白老师对你怎么样啊?」 小姑娘正准备开口和白逸伦汇报自己来还课之前的练习情况,结果就这么被白露打断。中文网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放弃了,转而以求救的目光看向白逸伦。 白露老师问这个干嘛啊?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上课?她在今天上课的时候,会全程在旁吗? 白逸伦知道这个学生怕生,准备把白露支开,「我还要带一节课,下课了之后食堂见。」说罢就领着小女孩后台专供专职演员使用的练习室。 小女孩和白逸伦离开了,白露却一直记得方才她观察之中发现的一个关键点——小女孩在听到她的问题的时候,脸颊分明红了红。 哥哥不会真的把对卢盼盼的感情寄托在了她身上,惹得这个还在考学的小女孩遐想了吧?! 真若是如此,那么哥哥万一耽误了小女孩的前程,责任又该在谁? wap. /91/91211/20715129.html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宋娴 这个女孩,不会就因为一段虚无缥缈的情感,以及因误会而起的对老师的倾慕,成为今年艺考角逐中的牺牲品吧? 她要是在任何情况下偶然得知白逸伦愿意在繁忙行程中抽出时间给她带课的「真相」,从而失意绝望,又或者是一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在校考过去之后耽误了文化课的复习……在竞争堪比厮杀的舞蹈行业,一年的青春金不换啊! 白露看着自家哥哥带学生离开,想起哥哥每每遇见卢盼盼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和刚才那个学生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害羞模样……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越来越畏惧。 不行,她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浪费自己的青春。 倒也不是说她哥哥不好,只是她哥哥心有所属,且将这小女孩仅当作心仪之人的替代。据此来看,他们二人并不是良配。 白露陷入纠结中的时候,白逸伦则带着他的学生宋娴到了舞蹈房。 「昨天交代你再多跳几遍的那个八拍,你做得怎么样?」白逸伦一面说着话,一面早已准备好用音响播放今天练习要用的音乐。 「我准备好啦。老师您随时都可以开始!」宋娴为了今天能够在白逸伦面前好好表现,昨天没少下苦功夫。她对这位格外耐心、温柔的老师印象很好,甚至隐隐产生了超出师生之情的情愫。 原因在于白逸伦总是给予她超出老师对学生义务范围的关心,除了课上教学的内容以外,白逸伦不止一次关心她的生活状态、总体备考进度,还暗戳戳地用一些状似不经意的问话,打听宋娴接下来几年的规划、会不会考虑留在a市之类的问题…… 白老师是不是对自己有兴趣?这么高大帅气、性格又几乎好得无懈可击的白老师……也会喜欢自己么? 被有好感的人喜欢,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了。宋娴练舞的时候更加有动力,当然,一些不必要的遐想也就顺势产生了…… 听得宋娴这样回答,又用这么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白逸伦一瞬间从自己制造的幻境中跌回了现实——那不是她。 虽然这两张脸生得已经有五六分的相似,可不是就不是,这是无法改变的。中文網 卢盼盼永远不会对自己露出像宋娴那样的神情。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卢盼盼永远都是一副「你离我远一点」的样子。淡漠的神情、高贵的气质,即使在她病容憔悴、惹人心疼的时候,也依然不可能打折扣。 宋娴却没有。 看看她那眼中满含热情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对自己生出了倾慕和期许。就凭这一点,卢盼盼和宋娴便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卢盼盼是湖中央的白天鹅,也像是只慵懒的猫。只需要轻轻招一招手,就能收获无数人的追捧与爱怜;宋娴长得和卢盼盼有些相像,可带给人的印象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比起许多自小学舞的女孩子,脸生得很好,但气质上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功底一般,一般到白逸伦破例接手了,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在自己心仪的院校校考合格。 可是她有一点是很独特的——她热情。 与米苏那种像一张白纸一样的天真派热情不尽相同,宋娴像是一团火焰。她天赋平平,可是并不会因为这样就自卑。相反,她自信、温暖得像是太阳,热烈得让人难以抗拒。 除了白逸伦。 白逸伦无疑是会抗拒的。他内心深处只有那块明明不该捂也捂不化的寒冰,偏就整天琢磨着该怎样才能融了这寒冰,哪里还有心思研究一团近在眼前,能够温暖自己的火焰呢? 要不是看到她长得……凭他以往接收学生的标准,根本就不可能接收宋娴。甚至因为近期参赛 是第一要务,他本来都想好非必要不招生了。 却还是招收了。 起初给宋娴带第一节课的时候,白逸伦曾经想过,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了?宋娴还是个等待着考学的孩子,万一因为自己对她不小心流露了什么,让她分心分神,甚至错过了宝贵了考学机遇…… 不过后来,也许是自己内心深处的欲念最终占了上风,也许是总对卢盼盼爱而不得,默许了自己的这番自私作为,白逸伦的想法逐渐转变成了:她如果不跟着自己上课,以她的资质难以接触到更好的老师来带。自己这么做虽然有害了她的风险,可是一旦她考学成功了,也算是对她有利的。 自己把自己劝服之后,白逸伦开始心安理得地给宋娴带课。平时他都是用自己休息的时间在他带课时租的个人工作室教学生。今天恰好赶上特别晚的日程,赶到工作室又是一大段路,索性让宋娴到剧院来,也就有了宋娴和白露的第一次见面。 宋娴的确很把白逸伦的话放在心上。她天分不高,记忆力倒是不错。在白逸伦看来,这孩子明显是照着自己嘱咐过的要点回家好好练过。虽然一番苦练之后还是不能尽善尽美,但是相比起之前还课的练习成果,已经进步了太多。 「你很好。」出于鼓励,他抬手拍了拍宋娴的肩头。 宋娴脸颊飞上两朵红云,根本不敢直视白逸伦。 无意之间,一个小小的动作,二人之间的误会又加深了几分。 「但是你这里,还可以做得再好一点。」为了缓解尴尬,白逸伦收回手,站得远了些,亲自给宋娴示范动作,「这里,看仔细了。节拍应该这么踩。还有,你的手型一直都不太对,看我。」 白逸伦示范着动作,宋娴竟看得有些痴了。 颀长的身形,宽阔的肩膀……白逸伦好像自带光芒,她只要多看一眼,就很难不脸红心跳。 就像是被免去了入场票的费用,在最前排观看舞剧一样,白逸伦的每一个舞步都刚好踏在她心上,她的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在他舞动的时候与他的每一个动作自然相连。 白逸伦做了个技术难度很高的控制动作,她也跟着屏住呼吸;白逸伦完成了一组非常精彩的跳跃,她会激动得呼吸加快…… 「记住了吗?我刚才做的这一段,你都看清了对吧?」白逸伦把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就关上音响,走回宋娴身边。 宋娴的注意力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精彩的表演,满心里说不上是对白逸伦舞蹈水平的欣羡还是对白逸伦本人的爱慕……总之是思绪久久不得平静。 「宋娴。」白逸伦喊了她的名字。 「啊?啊,老师,我已经记下来了。」能不记下来么,这样美好的画面,恐怕要刻在记忆里一辈子了……宋娴悄悄想着。 「记下来了,那就顺一遍。」 什么? 顺一遍? 「对,要点已经练得差不多了。校考又不是还有好几个月,你现在的时间算是比较紧张的。」看到宋娴表露出不太自信的模样,白逸伦不得不收起一贯的温柔,拿出稍严厉些的架势,「你都学完了,让你从头合着音乐跳一遍,应该不用那么紧张吧?」 白逸伦这样一说,宋娴也立刻记起来。立冬了,校考就是在冬季进行的。她的时间的确不多了。 最近虽然在白逸伦的辅导之下把舞剧练习得很好,也增长了不少自信,但是真正直面考察、考试的时候,宋娴还是怂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由于她的功不算是出挑的,她练习的效率比其他天赋异禀的孩子慢了不知多少。总是在把校考要用的剧目拆成区块去训练,而从来没有完整地练习过。 她甚至不知道 自己把整个剧目一口气跳完,体力能不能跟得上,之前掌握的片段再拿出来跳会不会退步。 「……好,那我试试。」但到底是白逸伦向她提的要求,她根本无法拒绝。 试一下又能如何呢?这里是白老师的舞蹈房,又不是正式开考时的考场。 定了定心神,宋娴走到舞蹈房的正中央。白逸伦播放音乐,她则开始翩翩起舞。 半晌,剧目已经完成了大半,宋娴的体力有所下滑。不过好在她冲劲比较足,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白逸伦默默将这点记下,准备等到舞剧结束之后,给她传授一些自己平日里节约体力和提升体能的诀窍。 嗯,之前强调过要她改正的点,倒是都改得差不多了……是个认真听话的。天分的不足,已经被后天的努力弥补了七八成。 而且……白逸伦之前并没有意识到,如今看着宋娴跳这么完整的一大段下来,倒是恍然觉察了另一件事——他在有意无意地以卢盼盼为范本,教导着自己的学生。 由于一起在青苗杯走过台,正式比赛也一同经历过,白逸伦看过几次卢盼盼的舞蹈,对她的风格很是了解。 卢盼盼似乎脚背天生不好,所以每一个足尖的动作都会把发力点放在腿部肌肉,而非脚背和脚踝处的跟腱。在此基础上,她又总是在做动作时做得笔直,所以肌肉逐渐拉伸成纤长的形状,更显优雅。 wap. /130/130611/31115519.html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东施效颦 除了腿部动作,卢盼盼手部的舞动也很有她自己的特点。她的个子偏高,手臂也是细长型,呼吸也运用得当,所以所有的手臂动作都是舒展感大于力量感。 再看眼前的宋娴,虽然还没出神入化到和卢盼盼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程度,但说是有七八成像也不算夸张。 五六分的容貌,七八成的舞蹈风格,再加上记动作快、肯勤练……要是a市的舞蹈学院今年招生刚好由一批有「卢盼盼情节」的招生官负责,那么哪怕宋娴的底子还稍稍薄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争取到一张舞蹈学院的合格证。 白逸伦一会儿站在宋娴的视角,纯粹为她的考学考虑;一会儿又在恍惚中把她和自己记忆中的卢盼盼混淆,看她看得有些发痴……思绪反复之间,他也理不清自己对宋娴究竟持何看法,只知道建议宋娴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加上舞蹈学院,应该是对的,「这是你合着音乐,第一次从头跳到尾对吧?我有话和你说。」 「……对。什么事啊,白老师?」因为重视白逸伦,宋娴对于他的每一句评语都紧张兮兮的。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从头跳完这个剧目,所以特别害怕低于白逸伦的预期。 她乖顺地等着白逸伦说出意见和建议,同时也隐隐祈祷着白逸伦可以晚点开口,即便开口,也最好说些肯定的话语。 白逸伦按照她的期待,肯定了她的表现,「很不错,我跟你强调过的地方你都注意到了。」现在仿卢盼盼已经仿的有模有样了。z.br> 「报志愿的话,你之前报了a大和隔壁b市的几所第一档末流和第二档的舞蹈院校对吗?我的建议是,把a市的舞蹈学院加上。」作为「代餐」,你在我这里可以行得通,在a市舞蹈学院也还是很有希望的。 就赌今年的招生老师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宋娴听得白逸伦这么说,还以为纯粹是自己进步飞速,白逸伦才会寄希望于自己冲击舞蹈学院的可能性。她的双眸隐隐有光点闪动,显然是被白逸伦的「期望」所感染,「老师,我现在真的可以吗?我的能力……我的软开度、协调性这些硬件,之前在舞校的时候总也竞争不过同班的同学。以前我还总觉得,能够冲刺a大,专业排名不那么高,但好歹蹭上了a大的名校光环也算是件幸事了……」 没想到白逸伦竟然认为她有考上本专业顶尖院校的实力。 专业名校和综合类大学下属的、不那么受到重视的专业,性质可是大不相同!白逸伦是剧场内专业的演职人员,看潜力股的眼光一定很毒。 他愿意这么说,想来自己确实比自己想象中要优秀! 白逸伦的嘴角扯出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 宋娴很了解自己嘛。她的底子,确实是能够硬格硬考上a大,就该烧高香的程度。舞蹈学院,是属于哪怕她休学一年专心备考,也未必可以达到的高度。 卢盼盼是先天性的脚背不好,不过她特别懂得扬长避短,正式考试的时候算是瑕不掩瑜,考上实属正常;宋娴唯一能尝试的,就是激起考官们对「迎来第二个卢盼盼」的期待甚至幻想。 给考官们奉上一位「低配版」的卢盼盼,利用记忆点企图麻醉他们。一旦成功了,宋娴就能顺势在本科阶段受到更高水平的培训,没准真的前路开阔。 「怎么会?你不要妄自菲薄,我愿意接收你成为我的学生,就说明你总有过人之处。」白逸伦不好把一切说破,毕竟宋娴即将考学很需要树立自信,大方向上他得以鼓励为主。 「真的?!」宋娴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我会继续认真努力的。白老师,我要做你的学妹!」 好喜欢你啊。 成为你的学妹,万一最后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结果,或是 等带课结束了你就与我再无联系,至少咱们还有一层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在。 考上那样好的学校,对我的青春、还有我青春当中的这场暗恋,都算是一个交代了…… 宋娴在心底自语,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几瞬的功夫,脸颊又涨红了。 白逸伦眼睁睁看着宋娴越陷越深,可内心深处对卢盼盼的占有欲,竟然鬼使神差地压下了他的罪恶感。 得不到卢盼盼的话,能让宋娴留在自己身边一阵,不是也很好么? 已经尽己所能给宋娴创造出了更多的可能性,就算继续占有宋娴的心会对她不公平,自己也没有必要感到愧疚…… 这些观念像蚂蚁在堤坝上筑穴一样,把白逸伦放过宋娴的最后一丝想法也逐渐瓦解了。 终于,他心安理得地、享受地看着宋娴对自己崇拜倾慕的目光,任由分寸感彻底失控。 他抬手,揉了揉宋娴的发丝,上身也不由得更倾向她了一些,说话时的气息都拂过她的脸,「当然,我也希望你可以做我的学妹。」 这样有些暧昧了,但是宋娴一点都不排斥。 本来白老师就偶尔会表现得过分亲近,或者问一些引她遐想的问题。 这一回,他是不打算继续压抑自己的想法了?他确实是喜欢自己的? 那……就更应该争取成为他的学妹了! 宋娴害羞得想躲,却强忍着羞怯,想要近距离地多看一眼白逸伦的脸。 这么儒雅的长相,配合低沉的嗓音,完全是里温柔男二号才会有的配置。 不行,在宋娴的世界里,白老师得是男主角才行…… 胡思乱想的时间也不能太长。白逸伦简短地和宋娴说了些体能训练的重要性,给她推荐了体能训练的健身教程合集和食谱,又盯着她从头跳了好几遍。 「回去之后,记住我教给你的。饮食结构调一下,每天做好计划,该练什么都练习到位吧。希望你下次还课,不要再明显地表现出泄气的迹象了。一个剧目跳到后半程,依然不会让观众跳戏、不会让观众感受到你的疲累,是一个专业的舞蹈演员最基本的素养。」白逸伦在宋娴临走前交代她。 「嗯,我记住啦。」宋娴说记住了,就绝对是把白逸伦的话放在心上了。跟白逸伦上课这么久,宋娴对白逸伦从钦佩到倾慕,每时每刻都把白逸伦的话当成圣旨一般。 「好,我很放心你的。回去吧。」 宋娴离开舞蹈房,白逸伦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又回到空落落的状态。 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和她相像的那个人离开以后,白逸伦独自呆在舞蹈房,理智回归了一丝,自责紧跟着开始在心头蔓延。 「哥,你课上完了?」白露一直在剧场等着白逸伦,看到宋娴离开,这才进了舞蹈房,「我怕那个女孩子看到有其他老师在会尴尬,所以一直没打扰你们上课。你还没吃晚餐吧?」 白逸伦课上又是动辄给宋娴把关舞蹈细节做点评,又是亲自示范动作,加上今天本来就超负荷工作和排练了,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肚子空得快要瘪下去了。「对。」 「哥,虽然我知道这是你个人的事情,我不好参言。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这个小姑娘的课,你最好还是不要带了。因为……」你有自己的私心,她却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啊……这么发展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万一毁了她……白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把话说下去。 「我懂你的意思。」白逸伦并不逃避这个话题,「你放心,我只是看到她和盼……卢盼盼有些相似性,按照相同的模式和风格加以培训,给她增添更多的可能性而已。我只是设想她有可能 因为与卢盼盼相似而让舞蹈学院对她有所期许,让她最终上岸的学校专业水平更高一级。招收她,对我自己办培训工作室的口碑、业绩也有好处。」 他这话半真半假,白露了解自家哥哥,可不是好糊弄的,「哥,她的资质你明明清楚。你引导着人家东施效颦,究竟有几分的胜算?你那么明智又理性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就犯糊涂了?!」 白逸伦是在犯糊涂不假。不过他耽溺于自己亲手编织的幻梦中,就像上了瘾,怎么会愿意清醒过来? 自然是拿其他的说辞来堵,「我的水平足以让她的基本功上升一个台阶不止。我说了有希望,总得是有一定的把握了才会这么说。露露,不用担心哥哥。」 言下之意无非是,你不要企图拦着我,我得不到卢盼盼,和宋娴多接触接触又怎么了? 白露有些气恼,可是白逸伦的事情,她总不好真的费尽心力阻拦。大家都是成人,理当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宋娴对白逸伦又那么上心,哪怕真的得了机会单独劝她,她也一定听不进去,满脑子的粉红泡泡只会让她更加坚定地站在白逸伦身边。 白露见白逸伦特别执拗,从心底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除了默默祈祷宋娴真的如白逸伦所说的那样幸运地进入舞蹈学院,其他一切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范围。 wap. /130/130611/31115520.html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必须是我 兄妹二人还是没谈拢,难免不欢而散。 白逸伦没有回到租在白露附近的公寓,转而去自己的工作室休息。 看出自己的妹妹似乎有些要与自己赌气、迫使自己屈服的意思,白逸伦也不好主动触霉头。万一下楼丢个垃圾、一起出门上班排练,妹妹都要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直到自己同意放弃宋娴这个学生为止...... 虽说自己招收宋娴这件事做得很不合适,但是凭着对自己妹妹一贯作风的了解,白逸伦还是觉得妹妹有时候对他的掌控欲,比自己的这点失误更加过分。 至少现在,这掌控欲令他有些窒息。 在他眼中,宋娴就是能让他自如喘息的氧气。可是他忘了,这氧气的纯度若是过高,吸入的人甚至会有自燃的风险。 彻底抛开理智,放任自己那点隐秘的心思一路发展下去,可能接下来找上他的,就只有伤害。.z.br> 「宋娴......盼盼......」他呢喃着,记忆中这两人的身影已经愈发难以分辨,甚至在彼此重影。 宋娴,你如果真的是卢盼盼该多好。 ......宋娴从白逸伦处回到自己的宿舍,脸颊上的余温依然没有被初冬的寒风吹散。 那样一位温润儒雅、芝兰玉树的人,大概只要一出现,就会吸引无数女生的目光吧。 自己只要把这一关熬过去,是不是就可以成为他的学妹,然后正式地开始追他了? 又或者,他会来追自己?! 不论前者还是后者,他们应该是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的吧? 到那个时候,她可以挽着白逸伦的胳膊,腻腻歪歪地把脑袋靠在他肩头。可以带他回母校转转,也可以跟着他常来剧院玩。 那些女生们看到他们很恩爱地在一起,一定会暗自叹息白逸伦名草有主吧...... 宋娴脑洞开大了,不小心发出一声偷笑,被室友们听了个正着。 「宋娴,你又抽什么风?」仗着宋娴的资质在这一宿舍的舞蹈专业待考生中垫底,宋娴的室友们从来不会对她好声好气地说话。 沉浸在有希望考入舞蹈学院的喜悦中,宋娴根本不屑于搭理她们。 等到她一鸣惊人的时候,这些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她的人际圈中;要论水平,这些人目前也只不过是在为了比她略优秀一点在沾沾自喜罢了。真要是去同一所学校参加校考,未必能够胜出宋娴许多。 当然,那只是之前的情况。现在宋娴在白逸伦那里接受特训,水平很有可能已经远远超过这几个本就没和她拉开什么差距的室友。 「你怎么不理人?你有什么资格不回答我们?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没教养?」室友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她,一句接着一句地呛她。 「哦,我没事。今天出门去转了转,心情还不错。」宋娴是这样回答的。 在舞校练习的基础上,外出找其他的老师继续开小灶,是许多舞蹈生在考学期间都会做的事情。不过宋娴生活在这样一个彼此关系尴尬的宿舍里,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在外面上课的事情透露给旁人。 「哟,她都垫底了,还有心思出去玩。」那些室友们听到宋娴这样说,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凑在一处咬耳朵,「幸好这段时间老师一直没有安排测评考试。要不然,就她那个样子,指不定要露馅成什么样呢。」 「哪还需要她露馅啊?平时上课老师根本没有少训过她吧。」室友们对宋娴的印象,均停留在宋娴是班里的「老大难」的时期。 老师动不动就是点名批评,从动作框架到发力点到呼吸调整,随便哪一点挑出来,她都是对宋娴一整个不满意。 刚刚入学时的宋娴,被老师这么一打击,完全没了方寸。 一度变得越来越不敢做动作,越来越害怕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展示自己。 对于宋娴来说,遇上白逸伦可以算是她命运中的一个重大转折了。 不敢和父母说自己在舞校压力过大,也不敢提半句「想回家」,身边没有什么朋友……在这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宋娴寄希望于在线上查找比较可靠的师资,在校外自己偷偷上课。 万幸她没有被击垮,而且还找到了愿意为自己带课的老师。更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位老师给她指了一条明路,还提到了一所她之前想也不敢想的好学校。 其他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记住了她糟糕的一面,那正好就不会对她有所警惕,迟早沦为她的陪衬。 「就是说嘛……真是越来越堕落了。敢情这段时间动不动就玩消失,原来是出去玩了。咱们这算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了,还是不理她了,反正以后也不是同路人。」见宋娴这般「油盐不进」,室友们已经从把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变为对她不再感兴趣。她们甚至停止了刚才还说得起劲的坏话,一个个都噤了声。 世界总算是归于平静。宋娴在心底冷笑,身边的人总是在看不起她,他们已经形成思维惯性了。 默认她什么也做不好,所以听到她总是在出去玩的时候,没有多加怀疑就会相信。要是舞校里最出色的学生也每天外出,恐怕才会被人怀疑是出去开小灶了。 他们从来都是带着有色眼镜在看自己吧。 除非最终真的发生惊天反转,宋娴自己成了全校考得最好的那一个,否则她在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眼中留下的平庸无能的印象,就永远不可能被改变了。 「白老师,你只是说了我有希望考上,我却不准备给自己留任何退路。这一次,我必须考上。」宋娴在心底默默自语。 与宋娴一样对考学异常坚定的,还有叶沛蓝和姜婳。 最近几天a大的很多专业都有阶段性的作业,虽然不像期末考那么正式,但是也需要计入一部分分数。严汐之前陪着姜婳在图书馆浏览的书目,做这个大作业的时候都很需要。 鉴于姜婳越来越忙,再抽出时间去做跨考研究生的复习已基本不可能,叶沛蓝只好独自到图书馆来,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把这么简单的东西,解释得这么复杂的?」叶沛蓝嘟囔着。 明明三两句清晰的话就可以阐明的内容,这些书非要写成一连好几页的文章,每写一点还会突然出现更多的术语,每段术语又附上一些神叨叨的解释……好像一根藤上带了一大串沉甸甸的葫芦,让人徒增心理压力。 关于舞蹈流派的说法,尤其需要叶沛蓝强行静下心来去看。舞蹈流派的区分,在课上的时候,老师多半会把这些直接用示范动作的方法和简明的语言去解释;到了书上,所有一切都成了书面表达不说,还涉及到许多她从前没有格外注意的历史背景。 某一年,某人做了某事……这些都是有可能会考的。 叶沛蓝时不时地提笔去记,好不容易顺下大半个章节,却发现自己前面才读过的东西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人……这个人他……」舞蹈家还不至于像历史课本中频繁出现的人物那样尽人皆知,有些就连叶沛蓝这个自己学舞蹈的也记不住。 他做了些什么?是在哪一年?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明明看得那么仔细。叶沛蓝现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个傻子了,也许只有姜婳也在的时候,在姜婳的讲解下,她才能真正地理解一整个章节的内容。 「在吗?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你要是 很忙的话就算啦。」 叶沛蓝还是给姜婳发了条消息过去。 长期泡在舞蹈房,叶沛蓝和课堂、理论、试题与文章接触的机会实在是少得可怜。她倒是有股可贵的认真劲儿,和身边不少同学比起来已经不错。但是理解和吸收知识点的技巧这方面,自然是姜婳更熟练。 姜婳再怎么说,也是脱离了高中之后,依然在坚持以传统模式上课和考试的人。 叶沛蓝总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开始依赖姜婳了。 「可以,我现在还好。这样吧,你把你的问题大概梳理一下,我过几分钟直接打电话给你。」 姜婳愿意大方地提供帮助,叶沛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欣喜。对自己的竞争对手产生了这样的情绪,叶沛蓝感到神奇的同时,又不得不真的向姜婳求助。 除了姜婳,她竟然真的反应不出还有什么可以求助的人选了。这几周,她们都一起约着自习,叶沛蓝已经基本隔绝了其他所有的社交,成了孤家寡人。姜婳的电话来了。叶沛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把自己遇到的所有问题倾倒而出。 而姜婳依然像是个奇迹一般的存在。即便不是她本专业的知识,她依然全部都可以答出,可见复习的进度是分毫没有落下。 聊了短短十几分钟,姜婳已经帮着叶沛蓝给她正在看的章节梳理出了一个清晰的思维导图,叶沛蓝心下暗惊——她是怎么做到一边忙得连轴转,一边还能把专业课的书全部看完的?! wap. /91/91211/20785780.html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互帮互助 「你……姜婳,你真是太恐怖了。」叶沛蓝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姜婳的实力与精力达到这个境地,可不就是恐怖么? 这样的水平,笔试阶段大概可以稳拿第一了,而面试的部分,人家不出意外应该也不会差。 据传,姜婳不止一次拿过市舞协组织的比赛上的奖项,也就是说,她的舞蹈实战水平,放在一众科班生里,也丝毫不虚。 明明应该忌惮,却偏偏为了自己的前程有求于人家……叶沛蓝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考场上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处处一骑绝尘的对手。现在可到好了,叶沛蓝的资质不算差,不过放在姜婳面前绝对称不上好。在此基础上,叶沛蓝复习的每一步,现在还都必须倚仗着姜婳来为她梳理讲解。 不希望对方赢的时候,对方倒能够大大方方地单方面为自己提供价值,因为人家早就对自己的实力形成降维打击。 自己别说争取在某一天超过对方了,就连和对方形成平等的社交模式、实现价值交换都办不到,压力又怎能不大。 叶沛蓝素来性格坦率,最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帮助。 她怎会知道,姜婳想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她这个性子,更是促使她直接往姜婳设置好的陷阱里跳。 「哈哈哈,怎么会恐怖呢?我也只是每天把碎片时间拿来,能多翻几页是几页而已。」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又说得叶沛蓝冷汗涔涔。 她专门找出完整的一大段时间去做的事,人家只需要稍微抽调一点闲暇时间就可以完成,而且进度还能和她同步,完成度甚至比她更好; 并且人家够努力,为了考学,连休息的时间也可以牺牲。 姜婳口头上否认了自己的「恐怖」,叶沛蓝却更加觉得她恐怖了。 「谢……谢谢你帮助我解答了这么多。我……」叶沛蓝很想说下周邀着姜婳继续一起复习,这样自己可以不用学得那么痛苦,也很想说从此以后她自己可以一个人复习,毕竟姜婳这样的存在,似乎令她越学越不自在了。 到底说什么好?纠结来纠结去,叶沛蓝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是压抑得喘不过气。 「哦,对了沛蓝。我倒是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姜婳漫不经心地开口,而只有电话那端的她自己,才知道此刻她说这话时的面部表情,究竟有多么不屑。 「是这样的,我和你们系的卢盼盼彼此也都是朋友。只不过我这现在考学太匆忙,本校的研究生保研资格我无法放弃,外校跨专业的考试我也在悄悄争取,这一点我们学校倒是没有限制。一边是保障,另一边是兴趣,我但凡丢下一头,就很有可能没有办法做好接下来的自我规划。所以,整整大四一年,我都会很忙。」 「盼盼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最深厚。她的身体不是很好,有时候还会犯胃病,我却不能经常关心照顾她了。你也一定认识她的,对吗?可以麻烦你帮我对她多关照一些吗?平时她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学业或者其他的事遇到了困难,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不知道她的近况的话,我总会不安心。」 姜婳前期的「乐于助人学霸」人设立得稳,说这样的话时,在叶沛蓝听来也不算什么不情之请,只是太过于忧心自己的挚友,这份担忧多半也是她的心善和知性导致。 叶沛蓝生怕自己和姜婳这段本就不稳定的社交关系天平过于倾斜,导致能够帮助到自己的资源摇摇欲坠,更害怕自己什么事都不如姜婳、姜婳任何事都指望不上自己而继续加剧自己的心理不平衡。于是,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姜婳,「那是自然。我是她的室友,平时和她的关系也很不错。」 唉……这感觉真奇妙。 专业理论课与舞蹈实践分别强于自己的二人居然是好闺蜜,而自己明明有竞争的意识,和她俩都是有利益冲突的,如今却做着两头讨好的事。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沛蓝,你可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帮助你讲解的时候,自己也可以通过口述把知识点在脑海中巩固加深。这是对咱们都有利的事。再说了,年年招生又不是只招一人,只要入围了,最终都还会是舞蹈学院的学生。咱们可不是恶性竞争的关系哦。」姜婳和颜悦色,浑身上下仿佛被圣母的光环笼罩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每年的研招几乎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形势还要严峻,谁与谁之间,可以全然放下「恶性竞争」的冲动呢? 哪怕是一直把自己定位成实干家的叶沛蓝,现在的心态,不也是被姜婳死死拿捏么…… 「嗯,我会帮你的。这件事我会很上心的,咱们一起复习的计划也好好继续吧。等你不那么忙了,我们就还是约好地点一起自习。」唯恐姜婳会反悔,又或者是从前、往后陪她一起复习的时候,对专业课知识有所「藏私」……叶沛蓝立刻「表忠心」,恨不能立刻像姜婳证明自己的价值。 电话那端的姜婳唇角一勾。 我早就知道你们是室友。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保研名额整个学院都十分有限,叶沛蓝从来没有拿过系里第一,绝不可能把宝押在保研上,只是佛系报名,还没有面试,结果未知;考研,有姜婳这一类人在,叶沛蓝想要一举拿到录取,也不可能太轻松。 无论校内还是校外的筛选通道,叶沛蓝都不会是最有竞争力的那个。想成为研究生,道阻且长。 姜婳现在确实忙。而且作为喜欢计划和把控一切的人,姜婳早就对自己如今的忙碌有所预期。 卢盼盼那边,对于姜婳来说,是时候安插一个「眼线」盯着,帮助她随时调整「那个计划」了。 不久前她还联系了那人,那人还在抱怨,本来十拿九稳可以利用卢盼盼毛躁的性格,直接把她重要的材料,在没人替她出谋划策的紧急情况下一锅端。 结果计划失败了。 那盯着卢盼盼一举一动的事情,就更要提上日程了。 可不能真让她得了保研的名额,更不能让她在青苗杯的决赛捡到任何便宜。 盼盼,你可得一直是我的好朋友才行呢。好朋友,就得价值观、能力和水平都彼此匹配,才算得上是好朋友吧。 我被父母施压,不能成为一位专业的舞蹈生,还是拜你所赐。父母曾经和我达成协定,让我在初中学段拿到舞校里的第一名,他们才肯承认我的资质,愿意让我继续把舞蹈学下去。 否则,就只愿意让我继续做业余舞者。 那年,我拼尽了全力,也只是舞校第二。 而那个第一名,是你啊。 我被接回普通高中,又在大学阶段读了商科专业。这些,都是你造成的! 你甩开了我这么远,那怎么可以?你得亲眼看着我考上你们学校的研究生,而你灰溜溜地落选,和我体验同样的痛苦,那才算是合理。 而且,你本科阶段收获无数赞誉声,我研究生的阶段也杀入这个专业,成为后起之秀……咱们的声明和前程也都一般无二,才叫朋友。 你可不能先我一步,比我发展得更好啊。 那样的话,我会跟不上脚步的…… 姜婳把叶沛蓝安插在卢盼盼的身边,只为让叶沛蓝给她时不时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以便姜婳趁着卢盼盼在身或心出于弱势的时候动些手脚。 卢盼盼的保研她一定要出手阻挠。忙着备赛,考研也不需要她 下太多功夫使绊子。 至于比赛本身,做到这个程度,应该就差不多了。 现在比赛的规模不大,但凡有些父母辈在自己幼年学舞时认识的人脉,一轮一轮套近乎求下来,找到个别几个人来做局,就可以起到很大作用了。 这一步,应该稳了。 只要卢盼盼进不了全国总决赛,什么都好说。全国总决赛到底是在全国舞协的眼皮子底下,最是公正不过,一点手脚也动不得。 挂断电话之后,姜婳再度在自己脑海中梳理了一遍针对卢盼盼的计划。 嗯,基本上天衣无缝。 除了自己在校内好不容易挖来的、专和卢盼盼钟不群作对的合作对象脑子好像不太好使,其他基本上是完美的。 其实,比起脑子不太好使,姜婳更觉得那人是习惯了被众星捧月却不肯持续努力,有点脑子但不太肯动脑子。 吃老本吃得太上头。剩下的那点脑子,全都动在如何保持自己的好学生人设上了。说起来,爱惜羽毛、死守人设的特点,跟自己偏巧有几分相像。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不知道卢盼盼现在有没有学会接受事实?最后一名的成绩入围了青苗杯的地区总决赛,神仙来了也不可能跳进全国总决赛去。.z.br> 除非有至少两到三组的选手弃赛,那还有一丝希望。可是这决赛这么受一众选手重视,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放弃参赛?卢盼盼,你就去赛场当个吉祥物吧。你就等着眼睁睁看决赛现场的一二三名入围全国场吧。 可望不可及,这样的剧本肯定很适合你。 /91/91211/20797681.html 第一百七十章 大型放水现场 暂时不知自己被好闺蜜如此暗算的卢盼盼,此刻才刚练习完决赛剧目,正在积极地准备明日的保研面试。 「老师们好,我是第xxx号考生卢盼盼......」自我介绍的稿件,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钟不群就在她身边,以极其闲适的姿态歪坐着,依然是自带痞气的模样。 「我要是老师,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你录取了,」钟不群说道,「别人自我介绍想要说够五分钟,写稿件的时候估计都得努力凑字数。你倒好,光是说自己市级以上的、不算团体参赛的奖项,就已经说得跟背贯口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卢盼盼嗔了他一眼,「不至于。现在这些奖项什么的,早就不是衡量学生能够读研与否的标准了。我得了这些奖,不代表我就一定适合做学术深造。研究生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是咱们舞蹈系,身体对舞蹈的了解,也得同步到头脑上才可以。」 编舞能力、舞蹈学理论、舞蹈史什么的,都是在舞蹈实力好的基础上必须兼备的。 要让老师满意,除了自我介绍唬人,还要流利答出老师提的专业问题才可以。 「唉,老师会提问些什么,研招办连个范围也不给。我想要复习,也无从下手,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练自我介绍,偶尔自己给自己出几道题了。」卢盼盼对自己的准备程度永远不满足,这又想起面试题不确定的事情来,愁得双眉紧锁。 「这怎么给范围?你既然都可以读研究生了,那么老师自然是默认你本科四年间所有与舞蹈学相关的理论知识都是熟知的。」这样的事钟不群也不可能提前预知,但他对卢盼盼有信心,「可是你理论方向的专业课从来也没落下过啊。你可以的。」 嗯......但愿吧。 卢盼盼还没有钟不群对她有信心,「好想把大学四年间的课本全部重新翻出来看一遍啊,就现在我顶着的这个猪脑子,老师问我问题的时候我恐怕完全答不上来啊……」 她焦虑了,得哄哄她才行。 这样的想法迅速在钟不群的脑海中产生,他立刻轻轻揉了揉卢盼盼的脸蛋,任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建议你不要这么做,乖乖在我怀里待着。」 理智和情感拼命撕扯彼此,卢盼盼既充分享受钟不群此刻带给自己的关怀,又很担心自己因为太需要情绪上的照顾,一直被泡在蜜糖罐子里,耽搁复习进度。 「别搂我。」她最终做了抉择,「我要不去图书馆里泡一会得了。」 「诶,别走啊。」钟不群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伸手把欲离开的卢盼盼牢牢圈在怀里,「我可不是想要耽误你的面试,我这是为了你更好地面试啊。」 这话怎么说? 「你现在过分紧张了……你要是完全不放松的话,怎么才能在老师面前继续落落大方地展示自己啊?」钟不群说得还头头是道,「你说你要全面复习,那我问你,从保研的要求发布开始,你就算一天看十小时的书,能够把那些内容全部都复习完么?不可能吧……对不对?说白了,考得还是积累。你现在去盲目地去从头看书,细碎的知识点全部往你的脑子里闯,只会让你越来越不自信。」 「一场考试,想复习到面面俱到,永远是不现实的。不过,你的实绩在自我介绍里面已经非常明显了,说得直白一些,就算偶尔一个两个特别细的问题没有回答上来,老师也不会对你的印象陡然变差。不要害怕这些小困难影响到你的面试分数,你可是卢盼盼。」 卢盼盼,这个名字本身在舞蹈学院就是个传奇,不是么? 卢盼盼惊讶地看向钟不群,这才发觉钟不群对这个问题看得比自己透彻许多,还是自己过分焦虑了。 「好。我明白了。「 卢盼盼慢慢安定下来,在心头细细咀嚼钟不群的话。 自己在赛事、舞台经验上的优势是既定的,是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的。这些都是无法扭转的事实。钟不群说得不无道理,老师会不会在理论提问环节问得那么细致暂且按下不提,就算真的会问得非常仔细,她难道会因为偶尔一两个小问题没答上来,就被否认实力么? 并不会。 自我介绍环节列出的一项项成绩,完全可以给老师们留下绝佳的第一印象了。 反正正规且严谨的面试环节,其公正性与学院的声誉息息相关,校方不会再放任像材料审核老师那样小偷小摸的行为出现,卢盼盼可以安心展示自己。 她还要避免陷入一个误区,那就是名为复习,实则把自己浸泡在焦虑当中的自毁行为。 「确实,我准备得很好,我很好。「卢盼盼重新扬起笑脸,」我可以在脑海里快速地过几遍以前上过的几门理论专业课的思维导图。你愿意陪着我一起吗?「 钟不群见她总算是将心态调整了过来,哪有拒绝的道理,「当然没有问题。这几门课咱们肯定是都有印象的。到时候老师八成会问一些主观性强的题目,你如果在这一章节找不到合适的点去对应回答,那就换另一个章节……怎么说呢?咱们这是艺术学科,和文学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应该就不会出现很严重的失误。「 当日,有着钟不群的安抚和陪伴,卢盼盼走马观花式地将大学四年间的积累都回忆了一遍,总体收获可观。面试现场。 「?!黎老师,您是……「还没有正式开始面试,卢盼盼先因坐在主考官席位上的黎漓大吃一惊。 黎漓不是任课老师吗?因为暂时还没能获得教授的职称,所以卢盼盼一直不认为黎漓会是今天的主考官。 「嗯,你肯定没问题的。「黎漓对卢盼盼一直以来的学习态度都是绝对满意的,所以今天还没正式展开面试环节,就私下给予她高度的评价,」我期待你的表现哦。「 亲老师和亲学生在考场相遇,不见得就一定有「走后门「的戏码。卢盼盼和黎漓都是在意公正性的人,更何况今天才正式在保研的考场相遇,所以二人并没有靠着私交甚好就提前透露试题、甚至商议拟定面试分数之类的暗箱操作,来为卢盼盼谋取好名次的可能性。 恰因为如此,卢盼盼也更加紧张了。 「下一位,卢盼盼考生。「 「老师们上午好,我是xxx号考生卢盼盼……「卢盼盼仍旧按照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稿件,将自己的基本情况向各位老师做了详细介绍,」在本科四年期间,非常感谢各位任课老师的指导,以及学院给予我的锻炼机会,我也很荣幸地获得了……「此处省略一大串奖项的名字。 每一个奖项,都是头奖,或者优等;没有堪堪入围而获得的「水奖「,也没有看似很光鲜、实际缺乏含金量的奖项。 每一项,都是扎扎实实的实绩。 台下除了黎漓,其他的老师都是满脸的震惊,甚至有的老师还在悄悄用酸溜溜的目光去瞧黎漓。 黎漓可真是好命,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学生。 黎漓对这些目光,自然是自动屏蔽。为了栽培这个好苗子,她也付出了不少心血。为此,她看向卢盼盼的目光中,满是赞许与自豪。 「好了,现在进入提问环节。卢盼盼,你准备好了吗?」黎漓准备向卢盼盼发问,而这正是卢盼盼之前最担心的一个环节。中文网 「我准备好了,老师。」卢盼盼这一次不再胆怯,因为钟不群昨天给她的鼓励,非常令她受用。 「好的,那么第一个问题。」黎漓徐徐张口,「请你浅析一下《茶花女》里面 玛格丽特这个角色所使用最频繁的技术动作,并简要阐释一下这些动作的功用。」 啊?《茶花女》? 黎老师,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放水吗? 那她可太知道了…… 「后attitude动作能够充分彰显玛格丽特仪态的优雅,而且可以拔高人物身形,凸显出她的清冷气质,和人物形象、剧情走向都特别契合……」这不是张口就来?卢盼盼当然是流畅作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嗯,」黎漓对卢盼盼能答出来丝毫没有意外,「那《关不住的女儿》这个剧目的时代背景,与它的编舞风格有什么直接联系?你能否也给出简洁清晰的解答呢?」 《关不住的女儿》?! 这不也是最近的剧目么? 黎老师,您这提问,真的是在「发大水」啊…… 卢盼盼下意识地窃喜,紧接着又意识到这些问题,黎漓在排练的时候都停留在动作指导层面,还未曾仔细问过…… 说白了,只是问到了她熟悉的剧目,尝试令她神经不那么紧绷,可问题却都还是新的,必须要结合她自己对剧目的理解和对舞蹈理论的理解来回答。 老师是在维持面试公平性地基础上,尽可能让她达到放松的心理状态,实现最好的发挥。 既然是这样,那卢盼盼也便暗下决心,绝对不可以让老师对自己失望…… wap. /91/91211/20829348.html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什么是命运 「好的,你的回答我们都已经收到。在面试结束的一周之内,我们会在校内公示最终的成绩与排名。」在严肃的面试现场,黎漓难得对卢盼盼打一次官腔。 「好的,谢谢老师。」对自己面试的结果有了八九成把握,卢盼盼淡定退场。 不过,她此番并非已经走完了面试的全部流程。理论部分要考,可舞蹈实践也同样重要。 所以黎漓这边宣布的面试结束,只是意味着她可以走到同时在进行测试的另一间考场,由老师确认她的编舞记忆能力——也就是说,她还有舞台实践部分的测试需要完成。 这个部分,为了防止将校外的非科班生全部挡在入学资格线之外,从而导致学校招不到理论方向的人才,学校设置的分数占比反而不及理论部分。中文网 卢盼盼自己也最擅长舞蹈表演,记动作、基本毯功还有本科难度的剧目之类的,在她这儿都是小儿科。分数占比偏小,加上自己原本就擅长,所以卢盼盼特别从容地踏进另外一间考场。 只要如常发挥,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卢盼盼踏入考场,遇上的是另一位与自己熟识的专业课老师。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的话,就开始考吧。」考场里空荡荡,此前基本上都是已经考完理论的学生逐一来到这间考场,进行第二场考试。 因此,这儿并未出现像在一考场那样,所有报名的考生统统站在门口排队,甚至频频踮起脚尖、从窗口向内张望的情况。 在这样的环境中,面前又是一位与自己熟悉且非常赏识自己的老师...... 卢盼盼今天的考试运的确不错。 虽说以她的专业水平和知名度,系里几乎没有不认识她或不喜欢她的老师...... 也许面前这位老师也会像黎老师那样,虽然不会直接对自己「放水」,任由自己什么也不展示或者是发挥失常,就胡乱打高分、影响到考试的公平性,却理解自己这段时间备赛的辛苦;如果在考试中,自己展示了近期备赛过程中所熟悉的内容,想来也不会被过于苛责,甚至大幅扣分。 「我准备好了,老师。」抱着这样的想法,卢盼盼以清亮的嗓音回应着。 她的自信心,通过脸上一惯清冷恬静的笑容展现,此刻更显得她格外光彩照人。 「是这样的,因为本校的研究生点仅有舞蹈学一个专业,而专业课中又涉及到舞蹈编导。和舞剧技术这两门专业课。所以,我们需要重点考察你对于编舞的记忆、理解能力,以及你自创编舞的能力。」老师向卢盼盼叮嘱着考试要求,「那么我们需要考察的第一项,就是让你现场学习一段编舞。」 「第二项,则是由你在短期内自创一段编舞,我们来验收你编舞的流畅度,以及与考察主题的契合度。」 「按照考试的规定,在正式开始之前,你可以来到这个箱子里抽取一下你编舞环节所需要的题目,那将会是一张字条,上面有你编舞需要围绕的关键词。」 「在你看完字条以后,请及时将字条交还给我。当第一项完全考察结束以后,我们会立即播放第二项编舞所需要的音乐。」 「届时,请你严格遵照你所抽到的关键词。和我们所提供的音乐来完成第二项的考试。」 「我明白了,老师。」老师将考试规定叙述得非常清晰,卢盼盼也没有什么问题好问。 如此,考试正式开始。 在第一项考察之前,先抽取第二项的题目,这一点倒是新鲜。 卢盼盼想着,这应该是老师为了考察一个专业的舞者,对于编舞概念的敏感程度,所刻意设置的考察细节。 真正合格而智慧的编舞者,哪 怕在演绎或学习其他的编舞,潜意识中也会对自己接收到的某一编舞概念或关键词,进行深入的思考与高效率的消化。 如果卢盼盼真的符合舞蹈学院招收研究生的预期,那么她就应该完全能够做到在平顺地完成第一部分的考核的同时,还能够对第二部分的编舞形成一个大致的思路。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第二项获得老师的认可。 卢盼盼揣测着,按照考场规定,所谓的第二项准备时间,应该是较为「不充裕」的——至少会低于大半校内保研考生的预期。 尽管能够通过资料初筛的,站在考场外的都是各个系、各个舞种的佼佼者;但是,佼佼者与佼佼者之间,也有实力的分化。 为区分彼此的水平,学校才暗设玄机。所有的保研考生之中的绝大多数,将无法百分百确保自己可以以绝佳的状态和异常清晰的思路完成编舞了。 因为他们不具备,在学习与记忆其他编舞时,潜意识里依然在处理和消化另一编舞概念的潜力。 会抽到什么呢? 虽然已经参透了学校的深意,但真当自己走到装满题目的纸箱面前,卢盼盼还是无端端紧张了起来。 「抽一道题目吧。」这位老师笑容温婉,看得卢盼盼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你要是都不能通过这门考试的话,我们系所有的学生干脆也别保研了。」 这话虽然简单粗暴,但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卢盼盼也爱听。 「嗯,好的。」卢盼盼心内虽然还有些忐忑,但也不敢过分耽误老师的时间,所以将手伸入纸箱摸索了一番,抽出一张便签。 上面所写的关键词是——命运。 命运这个概念......也太宽泛吧。 卢盼盼不禁蹙眉。 怎样由如此抽象的概念,形成一段具体的编舞呢?她发了愁。 刚想说今天自己的考试运还不错来着......谁知道老天爷立刻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果然还是上一次那个「不详的喷嚏」害苦了自己。 「好了,把纸条交给我吧。」老师伸出手,从卢盼盼手中接过纸条。 卢盼盼此时其实是非常想假装把纸条打掉回纸箱里,借口重新抽签一次的。 不过,她条件反射般的第一反应,还是乖乖将纸条交给了老师。想来她的价值观也是笃定,一旦动了小手脚取得胜利,那只能算作胜之不武。 她的对手热衷于这样做,她自己可不屑于这样做。 老师瞥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果然轻笑出声,「呵,这道题,整场考试恐怕也就只有你能做了。」 卢盼盼发出两声干巴巴的苦笑,她当然知道,老师这是信任自己的能力。毕竟这道题目很难,老师并不认为其他的学生,还有可能做出这道题目。 不过,她也真的很想说,老师,您实在是高估我了。我其实是希望抽到一道稍微简单一点的题目的...... 无奈题目已定,客观条件上已经没了转圜的余地,只好努力适应局势,积极应战。 第一项,考察的是现学一段编舞。 老师播放了一段视频,上面呈现的是一段难度适中的编舞。 考场上一共有三次观看的机会,在三次视频都放映完毕之后,老师就会直接放音乐,让卢盼盼完整地还原视频中的编舞。 这一项很考察舞者的记忆力和基本功,不过对于卢盼盼来说,小菜一碟。 她竟在第一遍视频播放的时候,用肉眼观察舞者的一举一动,就能将全部的编舞模仿下七八成;第二遍的时候,已经基本上不需要目光追随视频,就可以把大部分编舞都跳出 来。 而座位上,舞蹈实践科目的主考老师,曾经也带过卢盼盼的课,所以对卢盼盼的能力有所了解。 对编舞保持着如此敏锐的记忆力,绝非一日之功。卢盼盼必然是在课内全神贯注,时时刻刻调动出最积极的学习状态,才能够在经过四年的科班训练、如今保研考试时,展现出如此惊人的编舞记忆能力。 这样的水平,哪怕是天赋异禀的选手,都得苦练数年才能达到。 第三遍播放的时候,卢盼盼已经完全不需要依赖视频。 她背对屏幕,直面落地镜,将整段编舞非常完整地跳了下来,连所有的动作细节都落实到位。 「老师,第一项我没问题了。」 「那好,你开始第二项吧。」 「什么?」 「开始第二项吧。」 「老师,我还没有跳呢。」卢盼盼忙低下头,焦急地抠了抠手指。 是自己刚才记编舞的时候哪里从一开始就跳错了,老师认为没必要继续了吗? 「你刚刚不是已经跳过吗?我检查了一下,整段编舞都被你背下来了,你还要跳几遍啊?」老师微笑着看向她。 呼,吓她一跳。 原来是已经以高水准过关了啊。那她就放心了。 至于第二部分么...... 「计时开始。」卢盼盼还没来得及吱声,老师就已经把秒表按了下去。 整个考场都开始回荡倒计时的「滴答」声,紧张的氛围感瞬间拉满。 老师,你其实可以不用对我那么自信的......要是你稍微拖个几秒,我还能多续几秒的命呢...... 卢盼盼刚才在做第一部分的时候,也尝试着去构思第二部分。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命运究竟是什么? wap. /130/130611/31205678.html 第一百七十二章 满分解答 倘若抽到了具象的题目,比如说某一种季节,或者某一件物品,那么至少对她的编舞需要以什么节奏、什么动作为主有了限定条件。 编舞题,就不至于这么令人茫然。 这下倒好,抽到什么不行,偏偏抽到「命运」一词。幸运的也是命运,倒霉的也是命运;能够强势把握的是命运,令人无奈叹息的还是命运。 事实上,只要是个舞剧故事,都逃不开「命运」这个概念。 「总不可能随意即兴一段编舞……」要是上来就是一通卖弄功底和技术的操作,结果跳出的舞蹈感情不充沛或是偏了题,那分数恐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我现在播放一下这个关键词所对应的音乐选段,你来听一下,准备时间结束以后我会验收。「由于考试规定,主考老师并不能给卢盼盼过多的反应时间,因此直接播放了一段音乐。 是一段小提琴乐曲。 节奏舒缓,却似乎并没有非常明显的情绪。 就像一张空白的纸,因为上面毫无内容而格外光洁,却并不会散发油墨的香气。只有当一个人在纸页上书写了什么的时候,这张纸才会被赋予灵魂。 寄希望于听到音乐开启思路的卢盼盼,又一次心愿落空。 好吧,整场考试最难的一环,恐怕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时间紧急,这音乐也只播放一遍,卢盼盼不得不逼着自己凝神细听,调动自己在曾经与舞蹈编导搭边的全部课程重所积累的乐感。 记住节奏重拍,记住音乐中重复的小节…… ?! 等等,这个音乐,为什么越听越耳熟了? 很快,卢盼盼就将这一段音乐,和自己的记忆对上了号——是他们比赛的时候所跳的、《茶花女》的前面一段。 偏偏在他们比赛所选的那一段之前,戛然而止。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很是奇异,只有这整段音乐的最后几个八拍,是卢盼盼和钟不群在之前排练的时候,播放音乐、调整进度条所以才耳熟的。至于其他…… 抛却这种鸡肋的熟悉感吧。以《茶花女》的故事原型为灵感,用自己的肢体语言为工具,去诠释「命运「将爱人分离的无奈就好了。 这不失为中规中矩的解题思路,毕竟题目的难度在这里,卢盼盼想要跳出过往学习过的一切作品,来一段一鸣惊人的百分百原创编舞,怕是不太可能。 先防止这一项考试拉低自己的成绩和排名,才最要紧。 决定好如何去做之后,卢盼盼果断地调动记忆,找出当时《茶花女》里面比较标志性的编舞动作,将重复的音乐小节填充;在这一步骤完成以后,她又用其他细碎的动作,来补充空缺的小节。 主体思路,就是突出恋人分别时,那种无奈的宿命感。 和谁分别的时候,会这么无奈呢? 第一个闪现在卢盼盼脑海中的人,让卢盼盼自己都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并不是现在在她身边的钟不群,甚至不曾是她的恋人,反而是当年在她遭受班上同学排挤的时候,于放学路上对她施以援手的小哥哥。 那个连脸都已经在她记忆中变得模糊,却总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浮现在她脑海的小哥哥。 卢盼盼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没有问过,也和他一直没有再见的缘分。 或许,当年他带给自己的疗愈,是无价的吧…… 作为一个学生,每天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以及其压抑的模式相处着,日子该有多难熬……父母表面很是关切、内心望女成凤的类型,和他们诉苦,最终只会挨一顿说教,收不到任何有意义的宽慰。 在那个时候, 遇到一个能够为自己带来心理疗愈的人,该是多么可贵。 那么懵懂的年纪,对那个小哥哥应该不算是喜欢,只能算是有些感激而已。豁出去了。为了取得好的成绩,就想象着是在与那个小哥哥分别好了。那种对挚友的,对曾经无条件帮助过自己的人的依依不舍,只要她不说,钟不群也不会知道不是? 总之恋人的身份和属于恋人的感情,对于卢盼盼来说,这些从始至终就只属于钟不群不是? 思绪有了寄托,卢盼盼的思路仿佛瞬间就打开了。已经在脑海中逐渐成型的动作编排,加上情感的投入,二者合一,她成功地在时间截止前的最后几秒完成了总体编排。 「我从前带你基础课的时候还没发现,你舞蹈编排方面的潜力还真不一般。「目睹了卢盼盼编舞的全过程,主考老师由衷地赞道,「现在,是时候让你好好展示一下了。」 「好。」应该算是……准备得差不多了吧?卢盼盼认为自己目前做到的程度,最多就算是勉强完成了这一项考核的任务而已,能不拉总体分数,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听老师这么说……可能她在编舞阶段的表现看上去还不错? 不管了,每场考试总得要提交答卷的。一直踌躇不前,那就永远不可能触碰到最好的结果。 卢盼盼站到考场正中间,摆好准备的动作,主考老师播放了编舞的音乐。 《茶花女》的音乐,却配上与爱情故事并不十足相关的舞蹈。好在卢盼盼作为舞者感情丰沛,和她自己预设的角色与情节挺相和。如果是从没听过这段配乐的人,在看到这样一段舞蹈的时候,还真的很容易被带入挚友甚至至亲分离的那种场景。 多少跳出了她抽中的关键词所关联的宿命感。 卢盼盼的舞蹈水平自然不用过多强调,难得的是她抽中题目以后的反应能力。 迅速把配乐链接到自己刚好学习过的剧目,这固然需要靠运气,不过没有向如此空泛的题目屈服,这可能本身就值得一个不低的分数了。 考试期间,与老师眼底流露出的经验相反,卢盼盼还不够满意自己的表现。 对于自己潜意识中的瞬时反应,她感到一丝别扭与可惜。 倘若自己能立即想起的人是钟不群,能立刻把这段乐章按照排练《茶花女》时的状态笑话,可能最终呈现出来的编舞,还会更加深入人心一些。 经了这次考试,她也愈加意识到,她和钟不群,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彼此熟悉与信任。下一次如果二人要同时面临这样的情况,她真心希望他们都可以第一时间默契地想到彼此。 「好,很好。没问题。」一曲毕,主考老师的评价只有这简短一句,却仿佛有千钧的分量。 卢盼盼明白,老师这么说,就证明自己的表现在老师看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虽然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确保获得保研的录取资格,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结果应该是乐观的。 「谢谢老师!」想着四年的学习没有付诸东流,自己也为未来的发展尽到自己的全力,卢盼盼为自己感到高兴,也深有感触。 她按压下心头的激动,鞠躬离开考场。 这样的好消息,得和钟不群说一说才行。「恭喜你。」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本就是钟不群所期待的,所以他发自内心地祝福卢盼盼。 「还要……还要感谢你,在这件事上顾全了我。」报名的时候时间这般紧迫,还是钟不群主动放弃了升学的可能,才让卢盼盼牢牢把握住这次的机会。 「对了,虽然说主考老师对我挺满意的,但是这次考试我还是遇到了一些波折……」卢盼盼把考察舞蹈编导环节时遇到的困难,都悉数说 与钟不群听,只略过了自己偶然记起从前那个帮助自己的小哥哥的部分…… 钟不群是个不折不扣的醋罐子,跳过这个话题,保的是自己的命。 「你是说,这突然落到你身上的高难度试题,也不排除是他人所为?又或者……你担心你面试结束了以后,看我们不顺眼的人,还会给我们找其他的麻烦?」在卢盼盼「安全」地描述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之后,钟不群准确地道出她正忧心的事。 「可不就是这样么?」 「……且看着吧。面试结束,到出分数,再到保研人选公示,这中间还有很长的时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线和咱们参加决赛的时间线完全可以错开。」钟不群说,「你的担心并不多余,希望不会有什么事。但如果真的出状况了,你也放心,我们完全有精力应对。」 「今天校内正在组织保研面试,我和卢盼盼同场不同组。不过,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系能拿到资格的,可能就是她。我知道自己竞争不上这个名额,这之后还是要继续安心复习,准备统招的研究生考试的。」叶沛蓝答应过姜婳要多关注卢盼盼,今天和她闲聊的时候也就多提了一嘴。 「嗯,之前我听盼盼说,她学舞希望走实践路线,而不是走学术路线来着……她最近决定读研究生了?盼盼也真是的,这么重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姜婳用很受伤的语气说着话,仿佛她是这天底下最在意卢盼盼的人,并且对卢盼盼的一切都无比了解,只是不知道卢盼盼报名了保研的考试。 「话是这么说,不过她确实参加保研的考试了。我觉得,本来我能不能保上这个事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一直没放弃准备统招笔试;现在卢盼盼确实参加了保研,我就更是只能靠着硬考了。」叶沛蓝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注定会赢过自己的人的加入,约等于预见失败。 「为什么这么说?我知道盼盼很优秀,可是你也不必这么看轻自己的。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自信一些。」 /130/130611/31254461.html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话里有话 卢盼盼从来没有和姜婳说过自己常年都是毫无悬念的全系第一这件事? 如果姜婳早就知道卢盼盼第一的位置从来不曾让位他人,恐怕就能够理解叶沛蓝焦虑的根源了。 好闺蜜不是应该无话不谈么?为什么卢盼盼要瞒下这件事?就算姜婳有转考舞蹈系的想法,也想报考卢盼盼的学校,可他俩目前根本就不在同一赛道。一个保研,一个统招考试,而且目前分别就读于不同的学校。这……哪怕不是掏心掏肺的那种好朋友,彼此间既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应该也不至于认识了这么久,都不清楚对方的成绩和水平吧…… 「呃,实话实说,我对于超过卢盼盼,真的没办法抱什么希望。」叶沛蓝掂量一番,想着告诉姜婳应该没什么,所以就照实说了,「卢盼盼始终是我们专业完全无法动摇的第一名,不是仅仅成绩好而已……我勉强算是我们系相对稳定的女生第二,她的水平,则是我们系绝对的女生第一。光是专业课的均分,她每学期超出我许多;如果是有比赛的话,老师除了想起她,根本也想不到别人。」 姜婳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震惊之余,心头的不爽「腾」地窜起。 她从前只是大致了解到卢盼盼也许在学校里算是优等生,这回会在「青苗杯」里表现尚佳,也许是运气大于实力导致。 没想到卢盼盼明明在系里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却从来不肯告诉自己! 假如没有了家长的束缚,假如当年那一场考试,自己才是舞校放榜时的第一名…… 没有假如! 现在这些她心心念念的资源和机遇,以及深入学习舞蹈的绝佳机会,全部都在卢盼盼的手里,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她占着原本自己也有权利拥有的一切,发光发热,睥睨一切。自己想要拿到进入同一赛道的入场券,还得在本就课业繁重的基础上,继续拼尽全力学习…… 「盼盼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我还以为她喜欢清闲放松的学习生活,没想到她也过得很辛苦……」因为已经气愤到失去语气管理,所以姜婳只好换了种说法,用「清闲放松」去讽刺卢盼盼从前课下的生活方式,再做出一副虽然卢盼盼作为朋友对她有所隐瞒很不地道、但她依然对卢盼盼没有埋怨,只有心疼的心善模样。 直率如叶沛蓝,虽然琢磨出姜婳这话有些不对劲,但是也不会立刻想到姜婳对卢盼盼有恶意这一层上去。「所以对于我来说,还是踏踏实实复习、寄希望于统考上岸才最靠谱。」她只是阐释自己的实际情况,顺带提到了卢盼盼,至于姜婳要怎么想…… 像姜婳这么落落大方人美心善的富家千金,应该不会对她或者卢盼盼有所怨怼吧。 和之前被傅阳蒙蔽时的状态如出一辙,叶沛蓝也被姜婳成功地迷惑了。 「我……我就是听到你这么说,心情有些复杂。想来这场保研,你们系只有一个名额,然后盼盼大概率会拿到那个名额,没错吧?无论是你们谁最终被保研,我都会为你们高兴。至于你想继续复习咱们接下来的笔试……这件事我完全没有问题。咱们可以继续时常约着一起复习,你如果保研成功了,我接下来自己独立复习就好。万一没能成功上岸,你也不用忧心,我一直都在。」 姜婳比傅阳的段位不知道高了多少,虽然都是满嘴跑火车的个性,但是姜婳露出的破绽明显更少,对自己的「人设」定位也更清晰——她有足够的条件和资本去稳住自己「人美心善富家千金」的人设,只要她牢牢记住这一点,时刻端着,想要揭穿她倒也不容易。 而且她特别擅于自圆其说。哪怕她心里正算计着些什么,弄得她快要暴露自己善妒扭曲的真实心理,她也可以就着自己失控的语气和表情,说出些逻辑圆融又不会 打破她美好形象的话。 这一整个圆场打下来,别说叶沛蓝了,恐怕与姜婳自幼相识的卢盼盼,都能把心底察觉的那一丝丝不对劲全部压下去,「这段时间,我们两个人虽说在一起自习,可是基本上都是你带着我在学,我都没能为你做什么。帮你在校内多留意卢盼盼的事,我感觉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消你为我提供的帮助,充其量就是件小事……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你都这么毫无保留地带我复习专业课,我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的。」 姜婳最近接近叶沛蓝的目的,一方面是方便打探卢盼盼的消息,自己最近由于学业的关系没有办法和卢盼盼有太多时间进行正面的直接接触。而且,现在卢盼盼默认她是金融系高材生,天天逮着她就舞蹈专业的各种事情问东问西,难免太过于电眼。叶沛蓝可以协助姜婳,掌握卢盼盼近期的努力目标和基本动向,以便于姜婳背地里设法打压;另一方面,姜婳等的就是叶沛蓝的这句承诺。 有心为她提供帮助是么?很好。 恐怕不久之后,叶沛蓝这个人,还会在姜婳的计划中派上更大的用处……「黎漓老师来电话了。」正在舞蹈房里练习的时候,卢盼盼接到黎漓的电话,「会不会和保研有关系?「 「也不用那么紧张,「钟不群耸耸肩,」这种大型考试,哪有隔天就出成绩的?也许是决赛相关的事情吧。「 钟不群所料果然不错。电话刚一接通,黎漓的声音就从电话那端传了来,「你们知道决赛有一组退赛的事情吗?」 退赛? 「对,在你们前面两到三名的样子,今天因为其中一方身体状况出了问题,所以临时决定退赛了。这样的情况,比较少有,但是发生了也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准备这场决赛,精神压力过大,或者排练的日程安排太紧张,都是有可能出问题的。」黎漓来说这件事,主要还是对卢盼盼和钟不群不够放心,「这件事在一定程度上,对于你们俩来说确实算是个好消息,毕竟直接竞争对手少了一位。」 「不过同时,我和你们顾老师都很担心的一点是,你们两个,目标是争取最高一等奖项甚至万一有机会,也想获得全国决赛的入场券不假,但是千万别步了这一组选手的后尘。我和你们顾老师商量之后,也及时反思了。这段时间给你们两个安排的训练进度和强度,稍微有点过火。我们重新调整了训练计划,你们两个也不要强迫自己做过量的练习才好。」z.br> 黎漓交代完这些,卢盼盼和钟不群心中都是倏然一暖——比起老师用野心勃勃的口气说「再来一两组出现这种情况,钟卢组就可以奋起直追,竭力争取全国总决赛的入围资格了」,他们更希望师生关系之间是温馨的,更希望听到老师说,「你们可以不用这么拼,老师很关心你们的健康」。 「知道了老师,我们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好了。」钟不群答道。 黎漓话题一转,「盼盼的后半场考得怎么样?我一直在第一考场那边,没有机会看到你的表现,应该很不错吧?」 「我……」卢盼盼将当时自己的表现,又大致地向黎漓描述了一遍。说起独立编舞的那个测试,卢盼盼回想起考试时的诸多细节,庆幸的同时也很自豪。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什么问题,」黎漓从听卢盼盼汇报自己当时的情况,她时不时附和两句,到卢盼盼把这一切全部描述完毕,她的语气都是波澜不惊的,仿佛早就预料到卢盼盼会做到惊艳考官的绝佳表现。 黎漓对卢盼盼,是发自内心地把她视作自己的得意门生的。 「这样的表现,能获得保研资格的概率大吗?」 「那当然。如果你这样了都不可以被保研,我们学校今年也别 招生了。」黎漓说出了与当时编舞科目主考老师几乎一样的话,卢盼盼心安了不少。 「说起来,我从大一的时候,还没有见到黎老师亲自主考研究生的招生考试呢。」当时在考场上,黎漓是主考官,而这一位置往年都只由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担任……卢盼盼问出心中的好奇。 「原来定了吴老师,不过面试当天,吴老师没能来。学校临时让我代劳,却也保留了每位考生的考试录像,说是最终的成绩还得由吴老师亲自复核。」 原来是这样。 程序倒算是严谨,原定的主考老师也参与到了考生成绩的评定,学生们的面试日程也没有拖延。 定吴老师倒也合理。吴老师的教龄久一些,职称等级也在那儿了。 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卢盼盼再无其他的疑问了。 又和黎漓少叙几句之后,卢盼盼挂断了电话。钟不群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紧张起来,「黎老师说成绩还得和吴老师复核?吴老师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去盯那天的面试?」 /130/130611/31299187.html 第一百七十四章 非阴谋论 钟不群的意思是...... 「你是想说,除了编舞科目的考试之外,吴老师的那一环也会出问题?」卢盼盼不解,「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啊......编舞考试这么难以动手脚,抽中的关键词和音乐完全是随机的。我就算心有疑虑,猜测也得不到证实。吴老师她......在咱们系又是一向以公正出了名的,总不至于连她都出问题?」 「不好说。」钟不群顺着她的话分析下去,「吴老师和黎老师的关系很微妙,这一点你之前有没有留意过?」 当然。 吴老师论资历,算是黎老师的前辈;只不过,作为顾青教授一手培养的学生,黎漓的实力更加突出。短短几年的时间,黎漓几乎已经完全取代甚至超过了吴老师,尤其在舞蹈竞赛的辅导方面,很有自己的见地和主见。 学院的重点扶持对象,近几年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黎老师。 青苗杯选手培训的主力老师、芭蕾系入学测试第一名组别的本科四年导师……这些头衔皆落在黎漓处,吴老师有所介怀也是情理中事。 今年的保研理论部分的考试,本来按照校内组织考试的惯例,黎漓到底年轻了几岁,职称这个硬门槛没有摸到……那么由吴老师负责主考毫无悬念。 可她偏就因为不明原因缺席了,偏就只有黎漓可以顶上。 此事蹊跷,不是钟不群和卢盼盼刻意想要阴谋论,而是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想让他们不好过的人,实在太多。 「我们被取消学生组的参赛资格之后,黎老师为了避嫌,今年就没有继续带叶沛蓝和傅阳他们两个。当时,负责他俩的是吴老师。」钟不群从卢盼盼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慌乱,却捏了捏她的肩膀,示意她先不必过分担心,「黎老师和吴老师之间的暗斗,今年因为你我的存在,而显得黎老师她颇具优势。「照片事件」一出,黎老师的优势已经不明显了。」 「学校综合考量,我们在学院一众决策者和教师团队的心目中地位大不如前,吴老师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辅导青苗杯,叶沛蓝这一组会成为她打「翻身仗」的精神寄托。」 「叶沛蓝和傅阳赢了比赛,吴老师更是扬眉吐气,处处对黎老师形成压制;若是比赛输了,她也不吃亏,毕竟本来经她手的这两名学生就不是真正的全系第一,是全系第一被淘汰掉的替补。你明白了么?」 卢盼盼对钟不群说的一知半解,不过核心内容都是听明白了的,「常人确实很难做到对年轻自己几岁、却处处胜过自己的后辈毫无芥蒂。吴老师权衡利弊后,早就借由辅导今年咱们学校青苗杯参赛代表的机会,和叶沛蓝、傅阳一组利益绑定了?」 「没错。」 「那么回归到保研上来,吴老师因为什么原因临时缺席了主考暂且不论,但是考试现场的视频资料都被保存得很好,她还需要复核大家的成绩。这个时候,她有让我和叶沛蓝分数变动,甚至直接让叶沛蓝取代我的可能性。除此以外,分数改动到尘埃落定之前,黎老师在帮我改回适当分数的方面几乎是没有话语权的。因为黎漓老师是咱俩的亲导师……我们的期中期末甚至跑比赛时准备的那么多双人舞剧目,都是出自她手。这层关系整个学院都是知道的。」 「假如她出手护你,那就直等着落人话柄。」钟不群接过卢盼盼的话,给出最后的结论,「这样想或许是有些阴谋论了,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起考场抽到的那道题难度刁钻时,我就也有了同样的担心。」 呵……这样啊…… 抓住人性的弱点,让他们使劲浑身解数在面试好好表现,尝一点甜头、再有苦不能言? 这和青苗杯的时候勉强容许他们入围地区决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全国决 赛的名额只能落入他人手中的套路,简直是如出一辙啊。 「面试的环节,你做得很好,咱们已经问心无愧了。只是盼盼,我们不倒下,那些隐在暗处的人恐怕不会罢休。所以,万一最后我们作为众矢之的、真的一无所有了……我还要想出其他的法子来,确保我们不会无路可走。」钟不群善于筹谋,已经开始往最坏的可能性发散思维。 假如真的无论是升学还是就业的路都被别人围追堵截,他二人实在被动的话,看来也只有…… 「不会的。」卢盼盼用力摇头,「不会发生这种事。我们最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这个保研的机会,又是你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让给我的。如果我没能抓住,那我真的很对不住你……」 在她看来,他是在很是紧要的关头,牺牲了自己,才给她换来了喘息的机会与更多的可能性。 要是一切真的被自己和钟不群猜中,要是命运再一次捉弄他们…… 那么在卢盼盼心目中,自己参加这次保研面试而又一无所获,就相当于自己把钟不群的爱护和热心当成垃圾丢在地上碾了两脚! 「卢盼盼,不可以这么说。」 卢盼盼给自己增添思想负担的细腻心思,并没有让钟不群感动,反而使得他以冷静的口吻劝道,「你不可以这么说。安心,我总有办法的。问题总是要靠我们一步步去解决的。且不说我们是不是过分阴谋论了。就算我们不好的预感真的被证实,那就意味着咱们一定会一败涂地吗?未必的。我现在已经在想解决的办法了。而且,我总是愿意为你想解决的办法的。」 「我总是愿意为你想解决的办法的」…… 「你放心,我总是愿意为你想解决的办法的……」 ?! 钟不群说这句话的时候,跟当年的那个小哥哥信誓旦旦、小大人一般扮成熟要保护自己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怨不得他俩在卢盼盼的脑海中,总是会偶然交叠在一起。 今天钟不群一字不差地说出了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来,一下子唤醒了卢盼盼对于旧事的一些细节化的回忆,难免有所感怀。 仿佛已经归为尘泥的落叶,对树冠形成的滋养,在某个平凡的瞬间,被树木葱翠的枝叶所察觉。 过去的,与现在的……都同时为前路不明、未来还需面对诸多挑战的自己提供暖意和养分。而且……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说不准,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钟不群也是从小生活在a市。他会不会,根本就是自己当年遇到的那个小哥哥? 想着想着,卢盼盼的思绪越飘越远,已经从对吴老师和保研成绩的忧虑,转变为一些看似无端产生,实际却有可能是实情的猜想。 「钟不群,你是从小就一直在a市吗?你……你以前有没有住在d胡同?」卢盼盼冷不丁问了一句听起来没头没脑的话,钟不群听到却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她意识到什么了? 「哦。我那时候还小,具体住在哪里,我也忘记了。」 果然,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智商归零。卢盼盼追问道,「我又没问你具体是几岁的时候住在那里……只是说了个地名,你怎么就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不记得?你不记得什么?」 钟不群不语。 看来真的是他!当年她在校园里被排挤,受尽恶言冷遇和欺负,是住在附近的钟不群伸出援手。 他趁着他的父母都不在家,很不吝啬地把家里的零食都拿出来给她吃,好言好语哄着,生怕她不开心一直哭…… 「你父母一直不在家,那他们平时应该很忙吧?你那时候天天照顾我,感觉和现在 恋爱的氛围感完全不同……有点像过家家,特别纯真有趣。」愈发确定钟不群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哥哥,所以卢盼盼的语气愈加笃定。 父母都不在家的原因…… 钟不群双唇紧抿,似乎不愿意再聊过往。卢盼盼基本上确信那人就是钟不群,所以也不紧逼着他答自己的话。 倒是巧了,当时在考场上做编舞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钟不群啊……卢盼盼本来还在尝试着捋清自己对两个不同的人所抱有的情分。 如今看来还真就不必了。她和钟不群确是有缘。半晌,钟不群才对卢盼盼的话做出回应,「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我也是看到你那个样子,觉得特别可怜,帮你只是举手之劳,就这么做了。」 卢盼盼要是拖着一身脏兮兮的校服,加上委屈得满脸泪痕的小脸……回到家之后面对望女成凤的父母,情绪不会舒缓多少,反而会更加郁结吧? 「为什么不多交几个知心的朋友呢?」 「把精力全部专注在学习和练舞上,就不会再为同学之间的这些纠纷发愁了。」 「你到底有没有骨气?发生了情况,不知道直接告诉老师吗?」没有人在意她是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受了伤害的第一反应会是躲和害怕。 她就理当成熟,理当能够完美地处理一切。只要出现了任何状况,只要她不乖乖按照他们规划的一切发展,只要她「不争气」……那就是欠说教。 父母是孩子成长路上最伟大的「先哲」,而子女的不完美是原罪。 z.br> /130/130611/31299188.html 第一百七十五章 要不咱退赛吧 「钟不群,谢谢你。」彼时的钟不群对于卢盼盼来说,就只是陌生人而已。难能可贵的是,卢盼盼从他那里收到了从生活的其他任何一个角落都无法收到的善意。 「都说了,举手之劳。」在情场本战无不胜的海王钟不群,竟然破天荒地耳根发红。 他二人这时候正在排练间隙,并排坐在把杆上,挨得比较近。所以卢盼盼很轻易地就能看出钟不群耳根的异样。 她自然是感到奇异的。因为在她的印象当中,钟不群确实是个不太会暴露出这种表情的海王。 按理说,钟不群既然不愿意提,卢盼盼应该很贴心地绕开这一话题才对。 她偏不。 钟不群从耳根红到两颊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得继续逗一逗他才行。 「怎么了?想什么呢?」她挑了挑眉,这一微末的表情细节给她的脸平添几分风情,「是不是记起来你好几次让我进你家里,你的父母都不在......咱们两个人孤男寡女,但你却没有抓住机会、对我做点什么?」 明知道钟不群不是因为这一点才脸红,可是卢盼盼刻意这般说起,就是想引得钟不群思路跑偏......在她的引导下,想起一点令他血液疯狂涌向大脑的事情的话...... 他的脸会熟得像番茄吧。 在卢盼盼的不懈努力之下,钟不群的脸,的确有往成为番茄的趋势发展。但是,卢盼盼也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了一点点「代价」——她主动撩拨,钟不群怎么可能放任她独善其身呢? 很快,粗重的喘息声在舞蹈房内响起。 钟不群接吻的技术,假如这世上有接吻的专业段位测试,那钟不群就绝对是十段。 卢盼盼在他的怀里,根本就不需要他用尽浑身解数,只要稍微调动一点经验,就可以把她撩拨得浑身绵软,像将化未化的糖液,随时准备好融进他的身体。 「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当时应该对你做这些,是不是?」他的脸上出现了并不会惹人生厌,倒是有些妖冶的邪笑。卢盼盼只一时失神,他就又迅速把唇瓣覆了上来...... 「卢盼盼,我那个时候年纪也小,不会产生你所说的那么禽兽的想法。」 哦?那他承认他此时此刻的行为是禽兽? 「......不过现在我这么做可不能算是禽兽啊。我是你的正牌男朋友,对你亲亲抱抱举高高,那都是天经地义的,是我的责任也是义务。」 果然,论辩才,钟不群也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凭他的情商、为人处事的经历之类的,再加上自己内心深处的情动,把卢盼盼撩到腿软实属正常。 他那么大方且理所应当,果然反将了卢盼盼一军。经他这么一刺激,卢盼盼被他的态度所感染,回吻得更加热烈。 不知过了多久,卢盼盼的唇瓣竟微微肿胀起来。她惶急地推开钟不群,一双比平时更加娇艳欲滴的唇瓣,暴露在他的眼前。 像极了一束玫瑰捧花之中,值得被花匠摆在花束正中的那一朵。 细腻柔和的殷红色。虽然衬得这双唇瓣惹人无限爱怜,令人不忍再继续蹂躏,却还是美到可以点燃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由于钟不群听出卢盼盼吃痛的呻吟声,所以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卢盼盼。 他看着卢盼盼高肿的嘴唇。知道这双唇瓣不能再任由他继续亲下去,却根本不受控制地开启了另一段遐思...... 这双唇瓣,有没有可能像在天地间自由飞舞的蝴蝶,不断地翩跹飞起,而又落回自己身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那娇艳若血的唇瓣正中,还有粉嫩水滑的舌尖。她的 舌尖...... 「海王」钟不群的脑袋「嗡」地炸开。 不行,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卢盼盼的一句误导,自己已经行动,将可人儿圈在怀中。若是继续令情势发展下去...... 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钟不群心里也没底了。 还是及时刹住车吧。至少看着她现在的模样,自己也不忍心再动手了。 眼见钟不群火热的视线,总算逐渐冷却,卢盼盼在心底暗松了一口气,并默默发誓:自己在以后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能升起「逗钟不群」的想法了。 钟不群他,有事儿是真出手啊。 这种出手,不仅仅体现在平日里对她一切事务的关心和体贴,似乎也体现在这些这些肢体接触上...... 这还没有做好某些心理建树之前,卢盼盼恐怕再也不能「肆意妄为」了。 ......此时的a大。 「所以今天的排练,还需要最少加半个小时?!」米苏大着嗓门抗议,「凭什么啊?!我们明明练习的效率很高啊......今天要学的动作都记会了诶......」说着说着,她也没了底气,声音从最开始的中气十足逐渐弱了下去。 「你想得倒挺美,」肖宇泽用指尖在她的额头轻轻戳了一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当自己还是考学班的小朋友?一段舞的排练要分几次?第一次记住了动作就了不起?」 醒醒吧,咱们都是科班生了,过去的那些标准,早就该抛掉了。 「米苏,今天至少要多练半个小时,把咱们剧目里一部分的动作先抠一抠。明天又是南乔老师来验收的日子,咱们不能做得太不像那么回事......那样不好。」即使是面对总能让自己心软的米苏,肖宇泽还是得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拿出态度来,绝对不可以惯米苏惯得太过分。 平时宠着归平时......比赛是有可能让他俩拿到地区奖项的好机遇。已经被学校推到这一步,还不如尽全力为有可能抓得住的好处拼一把。 「呜呜......卢盼盼和钟不群两位前辈还等着进全国决赛的机会呢。不知道被什么人使了什么法子,现在他们胜算很小,我们要是退赛了......得了清闲,拿着在我们年龄段已经罕有的专业组地区决赛入围奖,他们也可以有更大的机会得到他们想要的啊。互相成就不好吗?干嘛非要逼着我们做我们不喜欢的事情呢?」念叨着念叨着,米苏的眼眶都有些发红。 的确,她说得很有道理。全国决赛并非谁都有野心和志气闯进去。 她和肖宇泽,都太清楚凭他俩的实力,进全国决赛就是天方夜谭。 只有学校,每天高喊着让他俩「保地区赛最高奖项、争全国决赛入围资格」的口号,不断施压。其实说到底,好的是他们自己的面子。 米苏从来不在学生身份的分内之事上偷懒。比如专业课、专业考试。z.br> 在她的观念里,这些都是她自主选择的,所以她会自发地认真完成。 青苗杯却是不同。 她压根没有参与青苗杯的意愿,也不是参与这类赛事的年纪,只有学校一直相逼而已。 面对自己不愿参与的事,米苏只好用自己看似充满惰性的一面表现自己的排斥。 肖宇泽叹息。他又何尝不知,米苏并不是厌恶舞蹈、总是偷懒的孩子?为了满足整个院系的虚荣,她被迫失去了曾以为会自在美好的大学生活...... 又或者,真的退赛?和钟卢组各取所需,不是也很好?肖宇泽占惯了决策、沉稳的位置,还是头一次有种自己要被米苏说服的感觉。 可学 校的态度...... 「今天已经是傍晚了,明天我们再和南乔老师说这件事。」永远屈服于米苏的肖宇泽,其实也不差这一回,「要不然这样吧,也不用半小时了。一刻钟,你觉得呢?至少先练出几个很好的八拍来,明天南乔老师知道咱们的态度到位了,事情都会好商量一些。」 彼时的南乔还在操心两名学生参加决赛的相关事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学生,退意在今天达到了峰值。 ......「南乔老师,有件事想征询你的意见。」米苏眼神示意到眼皮都快翻过去了,肖宇泽酝酿许久才开口,「我和米苏可以退赛吗?」 南乔愣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看着肖宇泽,「你说什么?」 「老师,请问我和米苏,可以选择退赛吗?」肖宇泽只好硬着头皮把话重说了一遍。 南乔早就知道米苏和肖宇泽对这个比赛没有宏大的目标,偶尔被激起斗志也只是三分钟的热度,或是被晋级的喜悦惹起浮躁的心理...... 这些可不代表着,回归本心,热情冷却之后,他们还依然会对这场比赛抱有足够的耐心和期待。 米苏从始至终都排斥比赛,南乔是知道的;不过一旦连肖宇泽也开始问「可不可以退赛」这种话,看来这二人组参赛的动力,确实已经所剩无几了。 「之前说得还好好的,你们两个人也都愿意坚持参赛。现在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南乔暂时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只当是米苏状态又不稳定,肖宇泽又太惯着她,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91/91211/20960643.html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及时行乐好啊 「老师,也许在您的眼中,我和米苏年纪都还小,也都没有那么成熟的心智。这一次和您说这个决定,您可能也会觉得只是我们在闹小孩子脾气……」肖宇泽难得如此直白地表达放弃参赛的意愿,「可是您也发觉了,我们之所以会一起为了这场比赛忙得焦头烂额却收效甚微,如今又面临已可预见的淘汰结局,并不是我和米苏不肯用功,您也一直尽心竭力地给予我们最专业的指导……」 「真正的问题,是青苗杯根本不是我和米苏现阶段应该忙活的事情。」 「我们才刚上大一,入学了连板凳都没捂热,专业课都还没学明白,却被学校强行塞进这种高手如云的比赛……饶是请到您这样的老师,把我们辅导进地区决赛已经算是奇迹了。」 「学校对自己校内的舞蹈专业教学资源不自信,担心我和米苏两位资质尚可的「名校落榜生」进了a大反而泯然众人,这才在我们一入学就强迫我们参与到本不该参与的赛事当中。老师您之所以也被搅入这场比赛,多半是因为学校不愿思考如何才能将校内的学生培养到足够出众,反而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怎么通过「取巧」的办法,让我和米苏争取来一点荣誉给舞蹈系装点门面……」 「所以他们才舍得用大量的金钱利益聘请你做外援,而不是把手头的资金和精力投入到稳扎稳打的教学规划,这才会形成今天的荒唐局面啊。」 南乔眉眼间有些松动,肖宇泽干脆咬咬牙,愈发卖力游说,「南老师,您早就看清了这些的。只是您当时大略看过我们的资质,觉得辅导我们可行,敲定之后又因为个人日程推拒了很多找上门的其他学生,所以才一直带着我们……那您看这样可以吗?我们自请退赛的事情,等到了决赛当天,咱们再向校方和组委会公布,理由就随意找一个突发状况来搪塞。然后接下来,我和米苏就正常上课,做好我们分内的事,给自己一点时间自习想想本科和未来的规划。您觉得呢?」 南乔无意识之中点了点头,而在她回过神之后,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同意了两个孩子的请求。 米苏和肖宇泽的诉求,又有什么错呢? 心智更偏小些的米苏,虽然有什么情绪和想法都会统统写在脸上,但确实是个拎得清的正直孩子。 他们可能在周围人的灌输下,逼迫着自己去相信青苗杯的奖项可以使人前途无量。但捷径真的就这么好走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相反,米苏和肖宇泽还为了这个比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正该认真上专业课的时候,这个据说可以让他们「少走很多弯路」、「取得较高奖项就可能在舞蹈界成为香饽饽」的比赛,倒是让他们的体力与状态下滑了不少。z.br> 身体虚耗,能力不及,想要得到的得不到,本该得到的没顾上。 正因意识到现状,所以这一次,在米苏继续禁不住开口抱怨的时候,肖宇泽被她说服了。 现在,南乔也自然而然地被说服了。 「嗯,现在跟学校那边提退赛,我们都会沦落为违约人。我违背了培训你们的劳务合同,而你们两个将「荒废」学校前期投入到你们身上的所有培训成本。哪怕你们两个并非自愿消耗这些成本,这一切也会自然落到你们的头上。」 「唯一的解决办法,的确是我们三个人达成一致,先把时间拖到我教学合同的结束日期。」既然答应了孩子们,南乔也积极地想着解决策略,「参赛的时候万一出现了实在耽误你们上场的状况,学校确实就没有办法追责了。」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师生三个达成了统一战线。」能够被允许退赛,米苏绝对是三人之中最激动的一个,「南乔老师,只要咱们内部达成共识,形成坚不可摧的 联盟,那么学校也不可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小姑娘突然「戏精」附体,俨然成了一位不畏强权、勇敢反抗的反叛者。她脸上得意洋洋的小表情惹得肖宇泽几乎发笑,可是考虑到目前正在讨论的话题还是比较严肃的,他只好辛苦地憋笑,大腿都被他自己掐得发红。 南乔也觉得米苏这个样子有趣,不过倒不至于像肖宇泽一样几乎笑出声来,毕竟几年的教学经验让她忍功大涨。 「是的,你说得对。老师知道你们的诉求了,不会强迫你们继续做你们不愿做甚至不该做的事情。只是学校到底给了我课时费用。不如这样——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课上有任何不明白的,或者对于未来规划有任何问题想要了解的……剧目排练不用继续,但咱们上课依然继续。课上的时间,就留给你们集中处理这些问题吧。」获得了南乔的首肯,不需要再把青苗杯当作自己的思想包袱,米苏和肖宇泽二人心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看,南乔老师很通情理的。你昨天还一直强调什么要把练习做得有模有样,否则老师会认为我们态度不端正、不给我们退赛的机会什么的……我现在好心疼我昨天多训练的那一刻钟啊……有这个时间,我都可以吃一碗热乎乎的汤面了。」米苏还惦记着昨天牺牲的额外训练时间,想起今天南乔答应得还算干脆,而且看上去由始至终都是和她与肖宇泽意见一致……她就不甘心呐。 额外的加练啊,这个概念放在这个社会上不学舞蹈的其他大多数人生活中,就等于拖堂和加班啊……实在可恶! 「今天和南乔老师沟通的时候,她确实是先验收了我们这几天的练习进度,对我们总体表现算是满意,然后这个事情才谈妥的啊。」肖宇泽扶额。 自己替她出了头,老师点了头,小姑娘怎么还记恨上他了? 「我的意思是,你和老师说话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注意我们老师……她明明就是因为自己和我们的想法差不多,只是缺少一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执行的推动力。我们把这话提出来,态度坚决一点,她不就顺坡下了吗?」米苏抱着胳膊,迎上肖宇泽那好像在看向小傻子的目光。 「我昨天都和你说了,练习得好了,老师看出我们的态度,才会好说话。这其中的道理你还没想明白?我们要是昨天就不好好练习,今天跳得乱七八糟,再提退赛,会给老师什么感觉?就是单纯地偷懒、有小情绪啊。老师会觉得我们对这个问题深思熟虑过吗?顶多觉得我们两个是顶不住练习的压力,间歇性地想要放弃,而非仔细考虑之后,确实觉得参赛对自己来说不是明智的选择……」 「只有跳得足够好,才可以显示出我们做到了备赛期间的本分,这时候再提出什么条件,才会有足够的说服力——我们可以做好学校要求我们做的,只是我们发自内心、综合地考量过,发现自己现阶段确实不适合做这件事情而已。」肖宇泽解释得仔细,米苏算是深刻认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么过分天真了。 今天只注意到南乔让他们刚上课时先跳了一遍,再正式继续推进训练之前,肖宇泽就找她商量退赛的事,她也很顺当地同意了…… 整个过程中,南乔对他俩排练的结果没有点评,也不知满意还是不满意,看起来甚至对他们跳的那一遍没有非常留意。 肖宇泽一提点,她恍然察觉,昨天损失了那些时间,只是为了给今天的争取带来助益。 非得他说得这么直白,才能领悟其中的逻辑。事事都是肖宇泽兜着,可他也只是自己的同龄人而已。 自己从小被父母宠着,现在被老师和喜欢的男孩子宠着,一直这么没心没肺下去,对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由一件小事,米苏又回忆起自己从前经历过的、无数 平平无奇的小事,越想越发觉,自己绝对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尽快成长起来,不能继续跟在肖宇泽身边,做一个任何事都需要他解释、时时刻刻都得要他无条件惯着哄着的傻白甜了。 「你说得有道理,我想明白了。咱们很幸运,南乔老师允许我们退赛,咱们现在就是自由身了!」米苏成功接收肖宇泽的观点,「每天可以静下心来上好自己的专业课,剩下的时间都是咱们自己的!可以自己支配的!」 自由好啊!及时行乐妙啊! 朝气满满的大学生,每天老气横秋地争夺名和利做什么…… 「理不理解的不重要,你只要负责每天认真积极地生活,如果有什么让你不开心,记得告诉我。」肖宇泽的惯性思维就是,别指望米苏突然成长起来,所以还是用看小孩一般的眼光宠溺她,「你只要笑了,我也会跟着开心起来。」 他才刚说完这话,米苏就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绝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130/130611/31332097.html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怎么配啊 肖宇泽都对自己的幼稚和小性子形成刻板印象了。 一天两天惯着她不成问题,但是总不可能永远惯着她,还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 米苏难得产生了一点危机意识,正色道,「理没理解这件事,怎么会不重要呢?我们接下来的四年里,可是要一直做默契配合的舞伴呢。我不想继续做拖你后腿的存在,我也很优秀的哦。」 她这么积极地想要成长和证明自己,是肖宇泽始料未及的。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心心念念期盼着能够「开窍」的养成系女友,今天总算迈出了思想成长的一大步。一切商量妥当之后,肖宇泽和米苏正式暂停集训,课正常上,但是课上一般都是问南乔一些关注于个人发展的问题,反复练习一些专业课上比较实用的舞蹈技巧,而非继续死磕那个参赛剧目。 当然,这些事,a大舞蹈系的领导们是完全不知情的。一心想要给卢盼盼使绊子的姜婳,当然也不知道。肖米组决定退赛的事情,成为了肖宇泽、米苏和南乔三人之间的秘密。.z.br> …… a市剧院。 「好,我马上过来,你先活动活动。」白逸伦和宋娴简短地通话之后,准备赶往工作室给她上课。 「哥,还是上次那个女孩子啊?」白露知道劝不住自己执拗的哥哥,也就逐渐接受了白逸伦给宋娴带课的事实。她这次再问起宋娴,语气中已经不带有任何的感***彩了。 「嗯。」白逸伦不敢直视白露的双眼。他最清楚自己的亲妹妹,比任何人都担心自己陷入一段毫无意义的、有毒的感情。是自己出于私心一意孤行,宋娴才会一直以学生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教宋娴这件事,白逸伦不占理,只得心虚地回避白露。 「那你记得早去早回。明天早起走台,市里马上还会安排一轮巡演。」白露只求自家哥哥不要耽误了正事,其他的也不好再参言,说完就转身离开。 白逸伦看着自家妹妹的背影,心头涌起一瞬的愧疚,但这愧疚也仅仅维持了那一瞬,就迅速被想见宋娴的念头冲淡。 「我知道。」他对着白露的背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兄妹二人的对话就止于此。「白老师,我昨天按照你的要求练习了……」白逸伦刚走进教室,宋娴就着急忙慌地把腿从把杆上挪下来,走到他身边絮絮地说着自己的练习成果,仿佛很急着邀功一般。 白逸伦顶害怕宋娴这般对自己。她的态度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架在火上燎烤着,温暖是温暖,就是说不出的让人不适,且无力回应这份温暖。 「哦。那先跳一遍吧。」宋娴的热情灼人,但对待白逸伦的方式又极为卑微。白逸伦只要一本起脸来,她就会将自己呼之欲出的热切稍稍收敛。 老师说要好好跳一遍,那她就使出浑身解数,把昨天老师才布置过的都跳一遍,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 白逸伦紧抿着双唇,看宋娴跳舞的时候眉头微蹙。 这到底是天资差了一截的孩子,哪怕后天穷追猛赶、勤奋练习,总也会落后别人一大截。 宋娴的舞,说实话,进步了不少。可是在白逸伦看来,就往年的经验,她距离能够凭借硬实力考上舞蹈学院的水平线还差得远。 只能凭借「小卢盼盼」的人设碰运气。 「……咳咳,可以看出你是在按照我的要求潜心练习了,你做得不错。」白逸伦避免了直接点评宋娴舞蹈的质量,只夸赞她的进步,果然说得宋娴眉眼弯弯、面带笑意。 「我上回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就是报考舞蹈学院的事情。」白逸伦问起他上次提到的,让宋娴报考舞蹈学院的事情。彼时宋娴尽管表现出了想要报考的意愿,可是并没有 给他一个确定报考或是已经报考的准信。 如今舞蹈学院的招募似乎临近截止日期了,白逸伦这时候自然是要关心多问一句的。 「我报了名。」宋娴清明澄澈的双眼里,写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期盼。她不知道白逸伦愿意招收自己为学生以及鼓励她报考舞蹈学院的真实原因,这恰好会有助于她维持一个好的心理状态。 这绮梦太美好,她真愿意沉浸其中而不醒来。 「准考证可能过几天就可以打印了。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回去舞蹈学院参与考试的。也许走进考场的那天,会是我离舞蹈学院最近的一次,甚至是我走进舞蹈学院的唯一一次机会。但我不会后悔。」 「现在在舞校集训,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甚至我自己的父母都看不起我,认为我没有能力考上好的舞蹈院校。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被所谓的现实消解了自信心之后,我甚至开始产生了「我本来就只能考普通学校,可以被a大录取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的错觉。」 「可事实上,舞蹈学院才是我的初心和梦想啊。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是进入舞蹈学院学习的机会啊。是白老师您给我鼓励,给了我希望,我才重新想到考入舞蹈学院的可能性。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给自己留遗憾的。」 她已经报了名,过几天就可以打印准考证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白逸伦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宋娴心思单纯,对他说的话又总是这么笃信。要是走到如今这一步,突然戳破一切,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告诉她无论是感情还是考学方面,她所面对的成功的可能性,都是另一个女孩为她带来的……那样实在是对她过于残忍。 将错就错,继续瞒下去吧。 说不准,一直错下去,真的可以错出一位卢盼盼一般的舞蹈界后起之秀呢。 课上的时候,白逸伦依然倾囊相授,将宋娴着意朝着卢盼盼的风格培养,同时也没有松懈对她功底的巩固。宋娴一半的心思倒是挺知道进取,练习的时候生怕自己做得不到位,时时很上心;另一半心思,却全部集中在白逸伦上。 白逸伦做个动作示范,她深思飘忽;白逸伦手把手给她纠正个动作,她也脸红心跳。 实在太难以保持理智了! 万幸的是,白逸伦明天一早还要走台。除了专业组的赛事需要参加以外,市里的剧团也给他们兄妹俩在近期安排了地区范围内的巡演。 为了不耽误明天的行程,今天要早些回去休息。白逸伦只得提前了一点给宋娴下课,并嘱咐她下次课可能要多上几分钟。 「没问题的老师。」宋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白逸伦颔首,她从他身侧走过,挂满汗珠的发丝竟激发出更浓郁的洗发水的馨香气息。 白逸伦没来由地脸红了一下。 莫名其妙。 他万分确信这一刻,自己是清楚对方是宋娴的。可是他说不上来缘故,被那股闻起来像是莓果的甜香气搅得心神不宁。 罢了,也可能只是自己又是上课又是排练忙活了一天,精力有些跟不上,所以对甜香气比较敏感,如此而已。 明天还得和白露早早地在剧院会合,旁的心思还是先摒除好了。「我这么听话,老师应该会很满意吧?老师满意了,会不会就更喜欢我一点呢?时间久了,我也如愿成为了老师的学妹,我是不是就可以去追老师啦?」一天的训练既已全部结束,宋娴慢悠悠地往宿舍走。 恰好在这个时候,手机里给她推送了通知,说是准考证可以打印了。 这么巧?!正好回宿舍的路上就有一家打印店,省事还顺路。 对于对舞蹈学院有些执念的宋娴来说,这个巧合完全可以被她解读为「舞蹈学院已经很喜欢我这位「准学生「了,是为了体谅我才故意制造这个巧合,让我可以为了打印准考证少走些路的。」 这样解释确实有些强行,不过对于考学压力已经很大、资质又不是很突出,不得不接受自己平庸的宋娴,这样的小确幸也算是在一地的玻璃碴里找到了一块糖吃。 过程辛苦,偶尔遇到值得快乐的事,心情却也不错。 「老板,我需要打印个东西。」 她刚刚说完这话就察觉到不对劲。透过打印店的玻璃窗,她发现自己的几个室友正手挽着手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进。 手里还拎着一大堆不知道从哪淘弄来的零食,俨然是平时那副自己资质一般、不算很努力,又不肯下苦功夫体重管理,还要整天挖苦宋娴的样子。 千万别被她们看到。 要是被她们发现自己在这边,宋娴毫不怀疑她们会专程走进这家打印店,就为了给她说几句风凉话添堵。 毕竟,打击和挖苦宋娴,算是她们在这半封闭集训的舞校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了。 「哟,那不是宋娴吗?」怕什么还真就来什么。 「她在打印店干什么?我们的准考证不是一早就打印好了吗?她不会还私下里报了其他的学校吧?」 「就她?她怎么配啊……」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用最恶毒的话术将宋娴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信心,一点点瓦解。 /130/130611/31353150.html 第一百七十八章 欺凌与孤立 她紧紧捏着手中那一纸准考证,手心沁出的汗珠将上面的字迹打湿,晕开了一小片。 刚巧,弄花的就是准考证上学校的名字。 「让我看看人家报考了什么好学校,」其中一个室友冲上来,从她手中夺下这张准考证,反复翻看了几遍,却硬是没瞧出这是哪个学校的准考证来。 凭她们的水平,放弃报考舞蹈学院是必然,因此根本无法认出这看不清学校名字的准考证,究竟是哪所学校的准考证。 「这都什么啊?」那个手里拿着准考证的姑娘眉眼间毫不掩饰自己对宋娴的轻蔑,「唉,估计也就是比我们多报一所外地的学校保了个底而已。就凭她那点本事,还能插上翅膀、飞到天上去不成?」 宋娴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准考证,被室友揉成皱巴巴的一团,丢在打印店角落的垃圾桶里,虽然很心痛,却也暗暗松了口气——她们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准考证究竟是哪所学校的。 要是真看出来了,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眼高于顶、井底之蛙对名校心里没数之类的……可能比这些都还要难听许多倍的话,她们也一样说得出口。 宋娴此刻的信心,都是白逸伦给的。如果在没有白逸伦的鼓励和指导的情况下,宋娴即便在集训期间拼尽全力,最终恐怕也不过尔尔;而且没有对白逸伦的暗恋作为她的精神支撑,恐怕她更加不敢「妄想」考上自己的梦校。 总之,白逸伦不在身边的时候,宋娴是相对脆弱的。这时候要是被室友们发觉她要报考的是舞蹈学院,恐怕那些难听的话会瞬间将她淹没,将她的意志摧折。 在最需要信心的时候出现这种状况,宋娴也说不好自己有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她似乎还没有洒脱、稳重到可以完全屏蔽不相干的人带来的评价,咬紧牙关只为自己一心所求而战。 「她们走了……」走了就好。宋娴望着室友们走远的背影喃喃道。 蛮横、以挤兑她为乐……这些室友看见她之后就钻进打印店,像逗弄一只动物一样惹她伤心受伤,之后仿佛大获满足似地走远,对她不管不顾。 「师傅,麻烦您帮我再打印一张吧。」她确认她们是离开了,不可能再来个半路折回来找她麻烦的那一出,这才谨慎地让师傅另打了一份准考证。 学校官网说准考证字迹清晰即可,折叠了也不要紧。宋娴为了保证准考证的安全,将其仔细地叠好,放在自己的上衣贴身口袋里,将拉链拉好。 想来,这样总不可能有人再知道她究竟背着众人报考了哪所学校了。 只要记得,自己去校考的当天,一定穿着这件外衣就可以。 撑到考试结束,再忍耐这些室友忍耐到考试结束……熬出头了以后,就可以带着合格证、带着满满的动力回到自己就读的高中去,继续复习文化课。 「吃饭了没有?」宋娴回到宿舍,一拉开门,就看到鞋子也不脱,把腿翘在床架上的室友。此刻,她正晃悠着双腿,一双眼睛在宋娴的身上扫来扫去,就想看她有没有打印新的准考证,「刚才看你的准考证打的字染脏了,就顺手帮你扔了。怎么,没打印一份新的出来啊?」 看,欺凌你的人,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相反,他们会因为你的懦弱而自得,甚至有足够的底气,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谢谢。」宋娴习惯了宿舍里的低气压,这会儿身上又带着准考证那么要紧的东西,便想着干脆服个软,先把话题揭过去再说。「打印店没墨了,老板说墨盒还在快递来的路上,有些耽搁。我今天不打印了,饭也还没吃。」 「那行,你自己去食堂吃饭去吧。门口那个垃圾记得丢掉啊。」 果然没什么好事情等着她。宋娴就知道室友一刻也不会放过她。当然,再出门丢一趟垃圾,去食堂吃个饭,也不失为躲避与室友接触的好机会。 顺口答应也就答应了,「好。」 「嗯,去吧去吧。」几位室友挥挥手把她赶出教室,好像再多看她一眼都晦气似的。 宋娴提着垃圾袋下楼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恍然发觉,为什么自己的那些室友们都不肯丢这些垃圾。 不知道垃圾袋里面具体是什么,但是散发出一股难闻无比的酸臭,而且还有不明的液体顺着垃圾袋某处的破口,在一滴一滴地向外渗出。 还有一点宋娴可以肯定的是,她从来不会攒着这么多垃圾不丢,所以这些垃圾袋当中,压根就没有她本该丢掉的垃圾。 全是她室友攒给她的「好东西」。 垃圾丢入垃圾房之后,宋娴的手指上甚至衣服上都沾带了这股奇怪的恶臭味,裤腿又不小心染上了几滴那个不明液体,整个人狼狈且散发着糟糕的味道。 「这副样子,怎么走进食堂去吃饭啊……」本来为了减重都准备戒掉晚餐的宋娴,今天被室友「赶」出了宿舍来,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开始发愁自己还能不能安然坐在食堂吃饭这件事。 先去瞧一眼,看看食堂里的人多还是不多……一般这个时候,大家都回宿舍休息了吧? 早就已经不是饭点了,又只是个规模不大的舞校,来吃饭的基本上都是一群严格按照舞校时间表作息的高中生……自己这种外出上小课的人除外。 但愿食堂里没有多少人吧。能在角落里找到一处位置,随便吃点什么就可以。 她这一路走到食堂来,还算是比较幸运,至少没有什么迎面路过的学生当着她的面捂鼻子或者和身边的伙伴开启吐槽模式之类的……她还算是在相对没有心理负担的情况下来到了食堂门口。 万幸食堂里的人也很少。为了避免长胖,宋娴去点了鸭血粉丝煲,还把红薯粉换了魔芋粉。 「呼……」她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捞起一小把粉丝吹着气,对面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一位她并不认识的学生。 诶?这个人不会嫌弃自己身上的气味吗?怎么大剌剌地就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了? 她其实很想说,同学,你能不能不要坐在这?但是要是真的这么说又未免不合适,毕竟她拿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让人家离开。 说是在等人的话,她对面的位子本来会一直空着,对方不离开食堂的话,事情就会逐渐演变得很尴尬…… 罢了,对方既然乐意坐在这,什么气味的,恐怕也不会很在意。硬要劝他离开,实在没必要,就当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也便罢了。 宋娴正准备埋头继续吃饭,很快,一股比她身上的衣服散发的气味还要难闻的……气味,直接钻进她的鼻腔,呛得她只想打喷嚏。 是螺蛳粉! 对面这个长得还算白净的男孩子,竟然端着一大碗螺蛳粉坐在她对面。 这偌大的食堂,就只有两个人嗦粉的声音……男孩子很实诚,直接很硬核地选择吃白花花的米粉而非低卡的魔芋粉。不过看他的外形,倒也不像是着急要减重的样子。 他长得斯文,没想到嗦粉时的样子还挺「豪放」的——大口嗦粉,大口地喝红油油的汤,炸蛋和大片的腐竹更是使劲往嘴里塞,咀嚼的时候嘴角都沾上了汤汁。 这孩子,这吃相…… 宋娴感觉相较之下,还是这个男生的食物所散发的气味攻击性更大一些。她也开始慢慢放下对吃相的执着,只想图快。 抓紧吃完,抓紧撤离。这个味道,真是要人命了啊! 「小姐姐,对不起。我平时特别爱吃这个,所以就总是得找偏僻的座位自己吃,怕身边的人……对我有什么看法。我就是,就是闻到你的座位这边有差不多的味道,我在想也许你不讨厌这个,我就直接自作主张坐到你旁边了。实在不好意思。」风卷残云一般将整份螺蛳粉吃光以后,这个小男生才后知后觉一般,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 宋娴:…… 这么不好意思,早干嘛去了?多问一句又能怎么样? 不过他担心食堂里万一还有其他人回来,保险起见找了个疑似怪味食物接受者,同桌吃饭,倒也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所以没必要生气。可宋娴怎么就是觉得,自己心里这么不爽呢? 她抬起手,在袖口的位置轻轻嗅了一下。 呃,果然。 更臭了。 臭得像在泔水里面泡过一样,根本没法闻。 「哦,没事。我得走了。」赶紧离开这个像被臭味炸弹炸过一样的食堂吧。宋娴这般想着,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 「诶,等等。」那小男生还不肯放她离开,扯住她臭烘烘的袖口,「这个袖口和你裤腿上的水滴型痕迹,应该是我吃的时候,不小心滴溅上去的螺蛳粉汤汁了。我把你的衣服给弄脏了,你要不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带给我,我给你洗。这上面的痕迹要是搓不掉,我就再赔你一身新的。」 /130/130611/31353151.html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小少爷宋昊 「哦对了,我叫宋昊。今天刚转学来的插班生。小姐姐,很高兴认识你。」宋昊松开手中紧拽的宋娴的衣袖,一张白净得像是绢布一般的脸上浮现出腼腆的笑意来。 宋昊?他也姓宋? 宋娴暗叹这姓氏上的巧合,同时意识到对方是今天才来的插班生,就目前舞校内集训和报考的进度来看,估计不会是同届考学的学生,应该是下一届提前入学的小学弟。 顺着这些琐碎细细思索下去,宋昊还真有点宋娴的弟弟那种感觉了。 「咳,很高兴认识你。还有,不需要你帮我洗衣服。」即便被沾了一身螺蛳粉味这件事也挺让宋娴头疼的,不过她向来心软,还是感觉自己让宋昊帮自己处理这个沾在了衣服上、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的液体......也太欺负小孩了。干脆婉拒了他的请求。 「这多不好啊,」宋昊比宋娴的心智显然还要更稚气些,他只是觉得帮助宋娴洗了衣物就算是赔礼道歉,而且他也没有留心观察宋娴的尴尬神色,笃定宋娴身上的脏污是自己不小心滴溅上去的螺蛳汤。「我做错了事,就得自己承担。你到时候直接把你的上衣和外裤交给我就行,我等着你,一定会用心帮你清理干净的!」中文網 宋娴再度失语。 被室友孤立、硬塞了一堆恶臭无比的垃圾下楼来丢这种事,实在是难以启齿,尤其是在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面前。 宋昊又如此坚持,宋娴实在拗不过,干脆和他一起离开了食堂,答应他会把外衣换下来交给他。 到了宿舍楼下之后,宋昊乖乖地站着等,笔直得像是一棵刚开始抽条的年轻松柏。 宋娴快步上楼去,因为一身的气味,惹得室友们好一阵白眼。 当然,她们是可以脸皮厚到完全忽略「宋娴身上的气味正是她们亲手造成的」这一事实的。 宋娴紧赶着换好衣服下楼,把脏的外衣交给宋昊好支走他,所以连那几个室友在她背后说了些什么也没有特别在意。 ......「这些我都换下来了,麻烦你了。」宋娴把衣服递出去的时候,头皮都在发麻。 出于自我保护的谨慎和那点自尊,将错就错,委屈人家低一届的小朋友给自己白洗脏衣服......不太地道,但总比直接告诉他,或是有任何引导他猜到自己正在被其他人搓圆捏扁的可能性要好上太多。 「你放心,小姐姐。」宋昊他不老老实实管宋娴叫「学姐」,而是用「小姐姐」这样的称呼,很容易就透出点撒娇的意味来,「我洗衣服很厉害的,而且我保证,万一真的没帮你清理干净,一定给你买新的衣服。」 听得他这样说,宋娴赶忙在心底自语并强调着: 不行,绝对不能再让那个小兄弟继续当冤大头了。让他帮忙洗个衣服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这要是再赔一件全新的衣服,那就有点太欺负人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你洗过了这衣服,它一定洁净如新。」她恨不得把「千万不要给我买新衣服」这句话写在脸上,拼命保证自己真的最多只需要宋昊帮她顺手洗一下衣服表面的污垢即可。 「嗯,我记住啦,小姐姐放心。」宋昊说完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他抱着衣服小跑离去的背影,还挺有日剧里的少年感的。 宋娴:所以为什么要一直叫我小姐姐啊......怎么感觉这小朋友有点没大没小的。 话说回来,这孩子洗衣服的技术应该还挺值得信赖的。 他的皮肤是那种女生见了,恐怕都会羡慕不已的白嫩,偏偏还穿了件纯白的体恤,更有种校园言情男主的意味了。 偏偏他在食堂,还端了碗最容易弄脏衣裳的螺蛳粉吃。 可见他真的很擅长洗衣服?至少他似乎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衣裳会弄脏。 ......「小少爷,这附近哪里去给您找干洗店铺啊?这个衣服本身看着料子也不昂贵,好像就只是涤纶腈纶之类,水洗都可以。要不我今天把这衣服带回自己家去,替您把这套衣服清洁一下?」舞校外停着平日罕见的超长豪车,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正一脸莫名地盯着抱着两件臭烘烘的衣服,钻进车内的小少爷。 怎么今天的头等大事会是洗衣服?这位西装革履的司机表示不解。 「你带回去我不放心,我答应了人家,一定要把这衣服洗得很干净的。」宋昊眉头一蹙,嘴一撇,有些不乐意了。 司机见状,赶忙收回先前的话,「您说的对,那我替您找一下比较靠谱的干洗店吧,您稍等,我这就查一查。」 少爷可是宋家的小祖宗。宋家人从来都是将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区区一个司机,受雇于宋家,总不可能和宋家人对着干。 ......其实在少爷的小脑袋里,哪有什么「亲手」不「亲手」的概念。 他所说的「亲手帮别人洗衣服」,无非就是亲自替别人找一家优质的、甚至专门清洗高定衣物的高档干洗店。 将衣服交给他们。由专业的人士解决专业的难题,岂不妙哉? 司机把衣服摊开瞧了瞧,上面只是有个别几处污渍,可见少爷并没有惹什么严重的麻烦。这下老爷和夫人也该放心了。 司机暗暗想着,等他找好了合适的干洗店,将衣服丢过去之后,就赶忙回去将今天的情况,和宋父宋母说一声。 少爷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今天竟然带着两件女式的衣衫上车,还让我把它们送到干洗店去。 这衣裳看着岂止是不名贵,连低调都算不上,甚至成本有些低廉。打眼看上去,就是涤纶腈纶的产物。 这种事情怎么咂摸怎么都不对劲,少爷从小到大,好像还没有对哪个女生产生这么强烈的兴趣,甚至还主动帮别人洗衣服。 好吧,是按照他从小娇惯长大的习惯,找间干洗店送去洗衣服。 可那也有些反常。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宋浩,见对方看到自己接下这些衣裳,并同意送去精心挑选的干洗店之后,脸上终于露出满足且欣慰的神情...... 他愈发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和宋父、宋母汇报一下,便悄悄留了个心眼。心念急转,开始组织起语言来。 「老爷太太,事情是这样的......少爷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他自己又是个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便容易产生执念的人。目前对于他来说,最为重要的,莫过于舞蹈考学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若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寄托,恐怕......」 接完宋昊,司机又驱车去接宋浩的父亲。 在路上,司机将自己刚刚反复措辞整理出来的话语一五一十地汇报于宋父。 其实,司机也并非急着邀功。只是宋昊原本是须要继承家业的,却凭着一腔热血开辟了舞蹈考学的道路,并一路坚持至今。 司机也勉强算是看着宋浩长大的人。怎么可能完全不担心一个正年轻、有朝气的孩子。将全部的热情和精力,又迅速地转移到另一件事情上呢? 「其实我工作一直很忙,对于孩子来说,也许你给他的陪伴,比我还要多。再加上你跟随我已久,也算是看着小昊长大,」宋父缓缓开口,「你说的这些情况,以及你的焦虑,我确实能够理解。不过,我愿意相信宋昊这孩子,事事都是心里有数的。他决定考学以来,每日的练功、集训地点的选择和课程安排查询,他都是自己在做,没有假手于人。也 许比起你,我更愿意认可他的成熟。」 「他有时候看起来可能没心没肺,过于天真。实际上,今天这件事,他也有可能只是出于礼节,需要给他人赔礼之类的。这才出现了「洗衣服」这样的状况。」不得不说,从司机的角度,他的担心不无道理。然而,宋父在宋昊的问题上则显得更加稳重,更加包容开放一些。 该提醒的话,已经提醒到了。司机接下来也就只专心开车。 等找到了合适的干洗店,就替他的少爷将这件事情办妥。 ......「现在只有一组选手退赛的话,局面都还在掌控之内。」 姜婳倚着图书馆二楼的栏杆,向下俯瞰着,口中不断呢喃道,「这整栋楼怎么连几个空座位也没有?最近实在是不顺心,倘若卢盼盼那些事上能让我稍顺心一些,那么我这阵子的苦和罪也算是没有白受......」 恰在这时候,叶沛蓝给她发来了消息。 「今天有没有时间?可以一起来图书馆自习吗?或者我到a大找你也可以?」 看到叶沛蓝发来的消息,姜婳的心底,无端端就生出一阵厌烦。 怎么老是她,天天有事没事就来找自己?有意义吗?就凭她那个水平。无论是保研还是统招,说得直白些,恐怕都危险。 在保研考场这种尤其看重舞蹈实践水平的场合,她的功底根本拼不过卢盼盼;可到了理理论知识为重的统招考场,她的优势更显不出了,劣势倒是完全暴露......真不知道谁给了她梦想着继续考上舞蹈学院的底气。哪怕她是本校生,姜婳也敢断言,叶沛蓝考上本校的希望,真的不大。 wap. /130/130611/31353152.html 第一百八十章 看一下叶沛蓝 从姜婳的个人想法出发,相比起就这么让卢盼盼获得保研资格,还不如让叶沛蓝这个蠢货白拣便宜。 从前她在舞蹈学院的许多算计和布置,目前为止都还没能让卢盼盼掉进全套,只好指望叶沛蓝在关键时刻,可以满足她的期待。 既可以让卢盼盼再尝尝失败的滋味,也能为自己参加统考的赛道上剔除一位强劲的对手。 想到这里,姜婳强压下心头的不耐烦,答应了叶沛蓝的请求,好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还一起约着复习就是了。 有用的人,总得先笼络住不是? 只要姜婳还肯和自己保持联系,叶沛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有了姜婳陪在自己身边学习,不光自己不算是特别专长的理论课部分巩固得更扎实了些,而且也渐渐淡忘了自己在傅阳那里受到的伤害,甚至对未来的期望已经让她把钟不群都快要抛诸脑后了。 二人约定着下一次一起自习的时间,恰在此时,吴老师刚好在审核学生们面试阶段的表现。 卢盼盼这孩子……水平倒一直都蛮稳定的。看着就是个省心的孩子。看完卢盼盼留下的影像,吴老师暗暗羡慕起黎漓来。 别看黎漓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综合能力却是将将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还有机会亲自带卢盼盼和钟不群这个水平的学生。 卢盼盼每一道理论题目的回答都丝毫不慌张,她脑内的理论知识储备虽然必然远不及全心准备统考的学生那么细致,但就从她的发言中不难听出,她从前上过的专业课都是很认真且投入地学习过的。不然,她也不至于每道题目都可以输出这么独到的、涉及知识点范围甚广的见解。 保研面试之所以不会问范围太小或过于刁钻的问题,就是考虑到报名保研的学生,未必准备统考,那就得看他们掌握专业知识的广度,以及他们对已掌握知识点的理解。这种时候,问他们稍宽泛一些的问题、任由他们自由发挥,刚好能较出个高下。 真要是一板一眼地出份试卷给他们做,反而不合适了。 卢盼盼刚好符合运用的知识点跨度大,且但凡涉及到的知识点,所说出的分析又都有理有据这一要求…… 看着这么出众的学生如此完美地回答着问题,吴老师暂停了视频资料,手中一直犹疑着要打一个怎样的分数。 给她打高分?可是这么好的一个苗子,拿了名额进校之后,一定会选择和她更相熟的黎漓,而不可能选择自己……那自己的这番心思,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让别人把好生源和好业绩捞了去? 给她打低分?或者刚好在入围线之外的中庸分数?着力捧其他的学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其他的学生,到底还是比卢盼盼差了一截。 卢盼盼会因为来不及进行系统且细致的理论课复习,无法参加统招笔试而没办法在今年进校,且因为毕业后失了本校生的身份,再无可能走免笔试的保研路线…… 等于又浪费了卢盼盼这个好学生,又未必能从捧另一名学生这个行为中收获较为稳妥的、可以把黎漓远远甩在身后的机会。 吴老师如今的处境,可谓进退两难了。 还有哪些学生的材料没有看呢?她又继续翻找了一会,之后迅速锁定了一个令她感到分外熟悉的名字——叶沛蓝。 对啊,她怎么差点就忘记了,叶沛蓝也是个实力不俗的孩子,她也有可能选择保研这条路啊。 得赶紧看一看叶沛蓝。这样想着的同时,吴老师也立刻点开了叶沛蓝面试的视频。 与卢盼盼的画风截然相反,叶沛蓝在答同类型的问题时,虽然语言也特别流畅,思路姑且算是清晰,但是答题的论点都太集中了。 基本上,她答所有问题的时候,分析时所采取的理论都是集中于某本专业书内某一章的内容,很容易就可以让考官听出她正在准备统招的考试,每天都在紧张地复习,所以只好抓取目前正在复习的、相对新鲜热乎的知识来应付考官的问题。 这样没有什么不好。面试本就是能够流畅地答上问题,就值得较好的分数。出现问题的点在于,叶沛蓝对自己本科四年所学习过的学科,并没有卢盼盼那么强的系统化意识。她就算是正在复习,也不至于把目光全部放在才刚复习过的章节,甚至有些理论和知识点用来答题本有些牵强,她也硬要把问题的答案扯进自己的舒适区。 没有大局观,对理论课的掌握没有自信,或者本来就还没掌握到可以熟练运用的程度…… 放在卢盼盼面前两相对比,叶沛蓝到底还是略逊一筹。 跳舞差一截,读书也拼不过人家,但却是整个芭蕾系里面,唯一实力较强、有微渺的可能性能与卢盼盼排在同一梯队的学生……这大概就是叶沛蓝所处的尴尬位置。 吴老师不死心,反复地把卢盼盼与叶沛蓝的资料调出来回看,再看了眼除自己这位主考官之外,其他老师对理论面试板块给各学生的分数…… 答案还是如此,叶沛蓝不及卢盼盼,方方面面都是。 要是卢盼盼没有在忙青苗杯的专业组决赛,也不谈恋爱,天天像叶沛蓝那样卯足了劲看,恐怕这场面试的差距会拉得更大。 吴老师想了想自己握在手中的面试分数最终拍板权,愈发认为这个问题,自己应该慎重。 给卢盼盼这个机会,然后想办法把卢盼盼挖到自己身边来,半路截胡黎漓的教学成绩,然后再在舞蹈学院青云直升……姑且算是方案一。 不给卢盼盼这个机会,而是把机会给没有那么突出、但是总体实力也算强劲,更重要的是听自己的话、与自己更相熟的叶沛蓝……只要自己带着她,研究生几年无功无过,适当做出些成绩,卢盼盼不进校,其他的新进校学生里不冒出写什么资质强大到足以压制叶沛蓝的存在……那么自己依然是芭蕾系的教学业绩佼佼者,不必担心黎漓压自己一头。这是方案二。 平心而论,方案一实现的难度太大……单凭卢盼盼和黎漓之间那亲近的师生关系,吴老师就能猜测得到,自己想挖卢盼盼过来,除非黎漓从舞蹈学院离职。 黎漓的职称没有自己高是真,却也够格带研究生了,年轻、精致又对舞蹈专业有着饱满的热情,完全不失为理想的副导师人选;再从学院内任选其中一位对黎漓本就看好的教授作为背靠,卢盼盼何必到自己这里,重新认识一位老师并重新磨合呢? 思来想去,吴老师选定了方案二。并且她确认,方案二一旦施行,就不可能有人出手阻拦。 自己本就是主考官,权利在握,要打什么分数只要可以自圆其说即可;其他的老师,尤其是黎漓,为了避免与某位学生交往过密、打分偏袒之类的质疑,谁也不可能主动质疑自己的改分结果。 她最终,给卢盼盼和叶沛蓝,这样的分数…… ?!什么情况……我没有被我们学院录取?和叶沛蓝就只差了零点一分?卢盼盼本来还盘腿坐在舞蹈房里休息,都准备好五分钟之后投入新一轮的训练,谁知道被新消息雷得外焦里嫩,咱们学校论坛出了保研名单公示……我没进。 怎么可能?钟不群也去看那所谓的公示名单,因这结果而震惊,这怎么会?这么个榜单放出去,论坛又该炸锅了吧。 出现任何意外情况的时候,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卢盼盼。难道自己为卢盼盼打算了这么多,老天还着意要让他愿望落空吗? 岂不是过于残忍 ? 你看,真的就只差零点一分……卢盼盼本以为自己又会心焦到眼泪上涌,却不知自己经过这么多突发状况的磨砺,已经没有什么泪好落了,可能确实就像你所说中的那样,吴老师作为主考官复核分数,偏偏发生在其他老师改分之后。为了避嫌,没有人会主动站出来质疑二改后的结果,而恰好吴老师能自圆其说,把改分的理由都丢出去。在这个过程中……我会是她重点打击的对象。 她说着说着,头自然而然地垂了下去,像极了一朵饱受暴雨折磨的小白花,残破的花瓣和在花蕊上一度稍作停留的雨珠,皆零落一地。 叶沛蓝是吴老师一手带进学生组决赛的,吴老师肯定会……对她期待更大一些。钟不群的声音轻且缓,想是在努力地措辞哄好卢盼盼了,重大考试,主考官临时无法到场,这个情况不多见,但是我们摊上了,而且没有吴老师恶意压分的凭据,也只能重新整理心情,先准备好即将到来的决赛。你觉得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当天吴老师就在现场打分,那在面试过程中就无可避免地要与其他老师商量评分,就不可能不顾及其他老师的感受……打完分之后即刻上传学校系统,隔日自动公示,哪里还会出现这样的名次波动? 我不是不希望或者反对沛蓝取得这次保研的机会,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我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呀……卢盼盼说着说着,眼角泛起泪光。 对于舞蹈生来说,有时间专心备考算是件奢侈事,能以应届大四生的身份参加保研更是只有一次机会。 错过这一次,以后要是再想获得这许多便利与胜算,只会难上加难。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吴老师的循循善诱 正当卢盼盼失意时,叶沛蓝也在宿舍中休憩。刚好手机屏幕亮起,吴老师的消息弹出。 “叶同学,你在学校吗?在的话可以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叶沛蓝一头雾水。青苗杯的地区半决赛才刚结束,目前应该还没有什么排练日程才对。可除了排练之外,还有什么事会让吴老师主动联系叶沛蓝呢? 莫非...与保研的事情有关? 边走边思忖着,待叶沛蓝走进吴老师的办公室时,眉头则是紧皱的。 “坐吧。”吴老师抬手指了指身边的一张座椅。叶沛蓝环顾办公室中并不见舞伴傅阳的身影,更加认定吴老师见自己应与排练事宜无关。 “你知道自己已经锁定我们系的保研名额了吗?”吴老师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啜饮一口,隔着从杯中飘起的氤氲水汽观察叶沛蓝的神色。 叶沛蓝是吃惊的。 她满以为最终获得保研资格的必然是常年位居全系第一,条件和天分都胜自己一筹的卢盼盼。亲耳听到吴老师说出这个结果时,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幻听。 要不是陪着她复习考研的姜婳提出建议,她本打算直接放弃几乎无望的保研路,准备稳妥地冲刺考研笔试了。 就好像天上恍然砸下一张馅饼,叶沛蓝愣怔着。 “那......现在你了解到这个情况以后,有没有考虑到导师选谁呢?”吴老师始终注视着叶沛蓝的脸。虽说表面看着她是关切而温和,可往细里瞧去,她分明是在观察和揣摩叶沛蓝脸上一切细微的表情。 想要掌控局势的欲望,想要超越甚至于打压年轻的黎漓、成为学院中毫无争议的第一人的愿望,这一刻远比对叶沛蓝这位学生的关心更甚。 “老师,我......”比起惊喜,叶沛蓝更多的感受是不知所措。她从来没考虑过保研上岸的可能,自然也暂时没有理想的导师人选。 “我是这样想的,”吴老师面带和煦的笑意,向叶沛蓝愈发靠近,将手掌也覆在她的肩上,“从你升上大四开始,我就一直带着你,指导你比赛,了解你的优劣势。自然,我也更清楚在舞台实践一类的专业方面,我应该如何指导你、帮助你提升。你的条件很不错,不比卢盼盼自傲浮躁,你更加稳扎稳打。” “所以,我是非常希望你可以成为我的学生的。当然,最终选谁作为你的导师,全部由你自己来决定。”一番陈述之后,吴老师重新靠回椅背,交叠着双手。如果不是她眼底闪烁着一丝期待,真的很难从她表面的云淡风轻中看出对叶沛蓝的任何强烈期待。 卢盼盼不可以占用保研的名额。只要卢盼盼全力参赛,错过保研和考研的机会,除她以外本届最优质的生源叶沛蓝又成为自己的学生。 那么黎漓这个年轻的后起之秀,就很难在带研究生的第一年就获得最顶尖的生源并取得什么耀眼的成就。这样吴老师就可高枕无忧,不用担心黎漓很快在系里越过她去。 如果说本科生的课程是每位大学老师固有的职责,那么手下研究生可以做出的理论或者实践方面的成就,则可以直接为指导老师的履历添加闪闪发亮的一笔。 研究生资源的争取,历来都是重头戏。 吴老师这样盘算着卢盼盼和叶沛蓝之间的事,门道就在于此。 吴老师的话术也颇为讲究。在叶沛蓝面前对她和卢盼盼一捧一贬,为的也是把握人心——全系第二,总不可能从未在心底和全系第一暗暗较量过。 ...... “谢谢您,吴老师。我会认真考虑的。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可以回宿舍准备一下吗?下午可能要去舞房练会功。” 出乎吴老师的意料,叶沛蓝在短暂地表现出意外之后,对吴老师只是表现得不咸不淡。 没有热情地回应,也没有一脸为难地拒绝,反而让人摸不清头脑,还推说要离开,让人不知怎么将这对话进行下去。 “好的,你回吧。”吴老师也并不强留。现在只知道叶沛蓝通过了保研的测试,却并不代表叶沛蓝心目中理想的导师人选一定会是自己。如果在没摸清叶沛蓝心意时强行留着她苦劝,反而有适得其反的风险。 叶沛蓝离开之后,心底升腾起一阵怪异——吴老师似乎很看不惯卢盼盼? ......若说吴老师这话术,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会令旁人感觉吴老师私心里偏向自己,自己在老师心目中的分量远超卢盼盼......说不准都会有点飘了。 但叶沛蓝不同。她从未生出过非要和卢盼盼一较高下的心思。她认真也执拗,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投入在和自己较真上。 在面对卢盼盼的时候,她很明白也很愿意承认自己的不足。就比如她这次改变主意报名了保研,更多地也是听从姜婳的鼓励做出尝试,给自己的水平摸个底。心理预期却始终是卢盼盼胜。 只是不知她当时报名保研的这个举动,落在吴老师眼中,会不会早已变了味。 所以吴老师说的那些话,她倒还真的从未如此想过。也正因如此,她亲耳听到吴老师这样说时,第一反应不是虚荣心膨胀,而是直觉出吴老师拉拢她这件事,透着怪异。 吴老师究竟是更欣赏她叶沛蓝,还是只是明了卢盼盼如果真的保研成功,一定会成为黎漓的学生,系里的形势将不受自己的掌控......所以吴老师只是为了自己,而非设身处地地关心学生发展? 叶沛蓝通透,大概猜测出其中的关节,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下吴老师的邀请。 如今侥幸被系里保研录取,选导师这种事,可千万要慎重再慎重。 ...... 艺高宿舍。 宋娴出完晚功的第一件事,就是抢先一步冲回宿舍洗漱,然后放下床帘,将自己与其他的室友彻底地隔绝。 作为总是被霸凌和看不起的边缘人物,不招惹其他人,或许就能够继续安然地生存下去。 否则,像是上次只是在打印店打印艺考的准考证就被室友们公然嘲笑选校大胆不自量力之类的糗事还是会不断上演。 “宋娴!”室友们可不会管她是否正在休息,一踏进宿舍门就开始鬼嚎。 这种程度的一惊一乍放在平时欺凌她的那一系列举动里当然算是尺度极小的。宋娴早就惯了。 “什么事?”她不好不应答,若是不回答搞不好会被掀开床帘揪着头发怒骂。 “哦,我差点忘了。人家是要去咱们全国都能排的上号的舞院学舞的,为了备考当然要养精蓄锐,”那室友捏着嗓子阴阳怪气,“我不该打扰你休息,真是对不起。” 呼,还好只是逞些口舌之快,想说就说吧。宋娴继续裹着被子在床铺上一动不动,难听的话就当做一缕过路的风,不会也不敢往心里去。 “呵,到那个时候啊,咱们也就只能上个普通的a类艺术院校,人家高瞻远瞩,什么都考最好的,比我们都发达了......看不起我们可怎么好?” “你们可别做这种无谓的担心了。她眼光好,知道拣好学校报,可是学校的眼睛又不瞎。” “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拿宋娴开涮,不知不觉间又笑作一团。 宋娴以为自己的内心深处对这些恶意中伤的言辞是已然麻木的,没想到就在她自己不经意间,泪水已经顺着眼角滑落。而她自己对这份无从抑制的煎熬和屈辱仿佛毫无觉察,任凭视线不断模糊,只是定定地瞧着床帘上的花纹,仍然当作自己对帘外人的言辞毫不在意。 每当这样无助的时刻,她都会想到她的老师,白逸伦。 白老师......他...... 宋娴是从何时起无比确定自己喜欢上白逸伦的呢?是他给了她希望,劝告她报考a市舞蹈学院,并且相信她有一定机会考上?还是他在陪伴她练习的时候,在指导舞蹈动作的时候,每一次无意识的身体接触? 又或者是上课的时候他每一次出现在她身旁时落入她视线的干净俊朗的侧脸? 不,也许更早...... 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带着热流的回忆冲涌而出,将浑身冰冷的宋娴紧紧包裹。每一个温暖的点滴,在这些重复的、令人生厌的黑夜里,成为唯一可以帮助她入睡的救命稻草。 回忆着回忆着,泪痕干了,宋娴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宋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翌日中午的宿舍楼下碰上宋昊。 “小姐姐,你的衣服,我给你带来了。”宋昊个子高,身材挺拔,脸也吸睛。就这么杵在女生宿舍楼下,引得路过的同学频频瞩目。 他手中拎着一袋衣物,里面自然是宋娴被他那妖孽的螺蛳粉汤“污染”的外衣。 更准确地说,那是宋娴被室友勒令倒全宿舍垃圾时,就已经不小心被染脏的,所以...... “本来就不关你的事,真是麻烦你了。”还特地把我的衣服带走去洗,搞不好还害得你沾了一手垃圾水。这么想着,宋娴特别过意不去,头也低下许多。 她哪里知道,宋昊小少爷直接把衣服送去干洗,而负责洗衣的人也不至于亲自手洗。 宋昊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少爷,其实就是对长他一岁的学姐生了情愫,借着衣服的空当和她多说几句话而已。 至于衣服是如何弄脏的,根本不是宋昊在意的重点,他只在意...... “能够再见到你,可真好。”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走进她的生活 宋昊的热忱,是生活在校园霸凌阴影中的宋娴所鲜见的。哪怕是被宋娴珍视为阴影中唯一一丝光芒的白逸伦,对宋娴的态度也还是有些若即若离。 白逸伦能给她带来的暖意是她想要紧紧抓牢、却格外有限的。 在透着疏离的普通师生情意之外,每一个看似游离于原则的边界、让宋娴心底一阵悸动的瞬间,白逸伦的表现总有些恍惚。 仿佛,在透过宋娴,看着另一个人一般...... 可即便是这有限的温暖,也是宋娴庸常甚至晦暗的生活中难得的光亮了。 至少在遇到宋昊之前是这样。 宋昊不像白逸伦仿佛顾忌着什么,又在心底藏着什么......他就是单纯地把好感和好奇都写在脸上,厚着脸皮编着借口也想靠近她。一个不小心,满溢的青涩的亲近之意就会冲口而出。 “嗯。”什么再见到你很高兴之类累赘而尴尬的话,宋娴根本就无从回应起,只能敷衍地嗯了一声。 却还是止不住地因为第一次在这所校园里感觉自己被别人关注和示好,而不由得有点兴奋。于是面颊通红。 这一瞬间的羞怯,落在宋昊眼里,似乎是一个积极的正向反馈。 纯情的少年攥了攥衣角,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浓,“我......我把衣服送还给你了,就先回去了。啊对了小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又是张口闭口就喊小姐姐...... “我,我叫宋娴。”宋娴想着宋昊与自己初见时就大方地介绍了他自己的名字,一个名字而已,告诉他也无妨。 总不好拂了在这校园中,好不容易收到的一丝善意。 “好,我知道啦!”宋昊微微歪着头,笑的时候正逆着阳光,稚气未脱的脸好像被镀上一周朦胧的光环。 他说完也不再多留,看到宋娴收下衣服之后虽然没有对他表现出排斥,却总是给人转头欲走的感觉......想来她比较内向,不愿和相识不久的人过多交谈?又或者觉得老是和自己一同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略微尴尬? 他并不多想,而是简洁地冲宋娴挥手,转头离开。 宋娴还以为到此为止,与这位低年级学弟之间的相识相处就要暖心结尾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晚上,她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学姐,好巧啊。我是宋昊。” 呃......是挺巧的哈。宋昊他竟然也在这所高中的舞蹈生行列当中,是她如假包换的直系学弟。 要知道这么一所容纳上千学生的中学,并非所有学生都只学习舞蹈专业。算下来,每届学习舞蹈的人数撑死了能占据全校总人数的十之一二。 宋昊就这么从舞蹈类校友大群里找到了宋娴的名字。 加还是不加呢?宋娴犹疑着。 又不是很熟悉的人,装作没看到也不会如何。不过想起宋昊那让人难以抵抗的、夏风一般带有宜人温度的微笑...... “我已通过你的好友验证请求......” “宋娴姐姐,你还没休息呐。”刚通过好友验证对面就秒弹出来一条消息,把宋娴吓得一激灵,在被窝里发出点声音。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室友逮着一点机会就嚷开了,开始上纲上线,“明天早上记得把地拖了,把垃圾扔掉。你的洗面奶和护肤水藏哪了?” “我挪到书架上层了。” 护肤品随意用她的,打扫卫生从不轮流做,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宋娴早就习惯了这些人。考虑到她们一群人总抱团,对上她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种问题宋娴一向老实回答。 当然,今天她也不做计较、放弃反抗直接回答,不仅仅是出于长久以来的畏惧和对于被压迫状态的习惯,更多地有种想要尽早摆脱她们的意味。 她突然想和宋昊随便聊两句什么。 嗯,主要是因为宿舍里的同学都很不待见她,她很无聊又想找人说话,刚好宋昊在线而已。 “所以你是学什么舞种?”害怕冷场,宋娴选择从专业的问题聊起。 “你猜。” 宋娴扶额。这小伙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这样和只有两面之缘的学姐说话,真的很合适吗? 不过宋昊这样一说,倒是让宋娴有一瞬间脑海中不自主地晃过宋昊的身影。虽然瘦,腰也薄,但是他个子高、体态挺拔,最重要的是肩宽,臂展也很有优势。 如果跳起蒙族舞,估计是一把好手。 想着想着,宋娴完全在不自觉间,竟脑补起宋昊上身只在颈部挂着饰品,穿着阔腿裤跳蒙族舞的模样。 那样的话...... 打住! 宋娴强行将自己从想入非非中拉回,紧盯着差点熄灭的对话框恢复镇静,把脑海里白皙却精壮的臂膀还有宽阔的肩膀赶出去。 ......怎么有种被人引导着想了些不该想的事情的错觉......明明宋昊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你猜”啊。 拍了拍自己有点发烧的两颊,宋娴回复到,“感觉你是学民族民间舞的。” “对啊,姐姐,你猜得好准啊。”不喊学姐,上来就自来熟地叫姐姐,有点甜腻也有些让人难为情。 所以宋娴直接把整个脑袋也缩进了被窝里。 “哦。看来是猜对了。”她就这样闷在被窝里继续回复消息。 “我猜猜你是学什么舞种的。”宋昊很主动地把话题推进下去。 “......是芭蕾吗?” ?!怎么会一次就猜准呢......宋娴很是意外。 她一个动不动就挨骂,有时还会被打,上专业课因为成绩一般被看不起,连在校外补课都不敢暴露在霸凌者面前怕被冷嘲热讽的边缘人物,因为在长期打压下被折磨得灰头土脸,在气质上压根没法打眼看出是常年练习舞蹈的人。 常年练习舞蹈的人,经年累积下的优势之一就是优越的体态——舞者会非常挺拔与自信,至少不是宋娴那样出了舞房就有些畏缩的被霸凌者状态。 令宋娴万没想到的是,明明她可以算是个几乎看不出是舞蹈生的人,竟然被仅有两面之缘、舞蹈系大群巧合加上的男生一下猜中了多年练习的舞种。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会宋娴完全抛下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和对宋昊自来熟属性的尴尬,只是单纯地好奇。 “哈哈哈,因为我看到你接过衣服的时候,对手型有肌肉记忆啦。”发完这一句还添了个吐舌的表情。 原来是这个。 多年练舞的人的确容易有肌肉记忆。芭蕾的手型是中指、无名指与小指平齐,大拇指微微下压而食指微微翘起的手型。芭蕾舞者在生活中也会不经意地做出这样的手型。 即使宋娴还只是个学生,这手型也早随着她日日苦练渗入肌肉记忆,以致于她从宋昊手中接过衣服的时候,莫名其妙且无意识地就做了芭蕾手型。 “原来是这样。”宋娴对宋昊的观察力暗暗赞赏。 “宋娴姐姐,我专业课老师总是说我核心力量还差了些,让我旁听芭蕾基础课锻炼核心肌肉群。你们芭基课在哪个教室,平时都是什么时间上课啊?” 呃......又是张口就喊姐姐。 看在宋昊确是有事需要诚心请教的份上,宋娴忍了。 她想说看一眼芭基课的课表,看看哪些课时开放了全校舞蹈生的旁听,然后把时间地点整理出来发给宋昊。 岂料如今开学一段时间后,每位学生只能从自己的学生账号看见自己班的课表。毕竟是高中,其他班的课程安排伴随着开学阶段排课结束,彼此并不会像大学校园里那样互相公开。 宋昊也真是的,这样的问题直接问学校负责芭蕾集训的代课老师不是更好?或者像她一样选择在校外集训或是上课也好啊。 问她能问出个什么结果来? “我不知道学校的具体安排,我只有我们小班的课表。芭基老师姓刘,可能是允许旁听生的。” 果然,在学生中心搜了一半天,除了自己的课表,宋娴什么可能的帮助也无法提供给宋昊。 收到图片的宋昊迅速将这张课表长按保存。 “谢谢宋娴姐姐,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啦。” 那可不,我可就等着这个好东西呢。宋昊心底如是想。 二人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因为明早还得出晨功需要早睡,这才互道了晚安。 ......宋昊紧接着在周三的午后准点出现在芭基课教室里时,宋娴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大概是宋昊主动联系刘老师做了申请,刘老师觉得没有问题就批准他旁听了。 宋娴的那些霸凌狂室友倒是都快把眼看直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 “肤白肩宽大长腿,星星眼还有高鼻梁,每一样都长在我审美上。” “你说这个水平,去剧组里演个校园剧男一那都得是本色出演。要是把他放到那一群养眼的表演生里面,估计他这颜值也是毫不逊色。” “嘘......别说啦。刘老师来了。” 刘老师在这所综合多个专业的高中里负责了芭蕾生的绝大多数校内课程,不组织集训,主要是监督他们在校内定量地完成基本的专业练习,自习课也会督促他们及时完成文化课的作业。 相当于他们的芭基课老师,外加“班主任”。 “这节课我们有个民族民间专业的插班生,有一定的芭蕾基础,也是来和我们大家一起交流学习。”刘老师看向宋昊,“宋昊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 “大家好,我是宋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受到瞩目的学弟 宋昊朝着这些比他高出一个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展露人畜无害的笑容,一对犬齿更衬托出他的面容有几分小动物一般的呆萌。 而他那双像星辰般亮闪闪,又像湖泊般湿漉漉的眼睛,动人得能够抓住每一位见者的神思。 “我是学习民族民间舞蹈的舞蹈生,比你们要第一届。之所以会来这里上芭基课,主要是自己的核心力量有所欠缺,老师建议我跟着你们多提升。”说到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宋昊还特别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以缓解尴尬。 “所以接下来,我将会以旁听生的身份和各位学长学姐一起。请大家多多关照。” 这么乖巧又流露出温驯气质的学弟,无论男女,整个教室的人,包括刘老师,谁也抵挡不住啊! 明明个子这么高,肩膀也很宽阔,看上去像是有着强势性格的孩子,偏偏性子软糯糯的,这种反差感,简直毫不留情地直往人萌点上戳啊。 “萌萌”的宋昊,成功在第一节课的休息时间就和整个教室里高出他一个年级的学长学姐顺利打成一片。 “学弟,周末你还有专业课吗?没有跟着哥哥一起去网吧开黑啊。” “你们上一边去,没得把学弟带坏了......学弟,不要理他们,我们周末找学校借了舞房练考试剧目,你也来啊,舞房那么大的空间呢。” “学弟,下了课学姐请你喝奶茶。” ...... 宋昊礼貌且不失涵养地微笑着,却并未应下任何一个人的邀约,无论他们是半开玩笑还是神情真挚。 他的余光,被宋娴的身影填满。 刚才在课上的时候宋昊就注意到宋娴的身形条件、力量和柔韧性这些都只能在班里排中下游几近倒数,做扶把练习的时候完全无法因为动作优美得突出而引起人的注意,反倒是不时失误或做错才显得格外扎眼。 水平不佳,再加上她在同学之中尤其木讷,课间的时候她身边连个陪她说话的人也没有。 此时的宋娴,仿佛对宋昊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没有丝毫察觉一般,望着练功房地板上的木质花纹出神。 舞房里往往铺设着简朴的木质地板。经年累月下来,地板上的花纹总被舞者身上滑落的汗水浸湿,会呈现出比新地板的花纹更加深层的棕黑色。 就比如宋娴眼前的这一块。 课间时分,舞蹈生们总是坐在这固定的区域休息,所以这片区域的地板颜色普遍都更深——大家都穿着满是汗渍的舞蹈服大喇喇地坐在地板上,当然会产生这种现象。 可是那一年,明明...... “继续上课!”老师的声音将宋娴飘忽的思绪打断。她莫名地又默默朝着地板的方向看了两眼,这才走到把杆旁边就位。 那想到她的这一系列表现,全部被细心的宋昊收入眼底。 ...... “按照常理,我们在舞房里走过颜色更深的地板区域时会格外当心,毕竟这里是大家久坐或者久站的位置,地板容易沁进汗水而变得很滑。可是有时候,有的人对干燥的地板刻意动了手脚,也会让其他人受伤,不是么?” 下课后,宋娴照常独自向食堂的方向走去,身后却突然响起宋昊的声音。 这人是身上装了跟踪雷达还是自带读心术?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宋娴郁闷极了,心事被看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干脆没有回答宋昊的话,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刚才在教室里的时候,你就一副根本不认识我的样子,和我一句话也不说,我还正伤心呢。姐姐,你理理我。” 宋娴一转头,发现这个粘人的小学弟不知什么时候像是个害怕走失的孩子一般,牢牢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而他,比她至少高出一个头的大高个,有着快有她上身两倍宽的肩膀,用这种半撒娇式的“跟屁虫”语气对着宋娴说话,竟然一点也会令人不觉得怪异或者讨嫌。 宋娴再瞧了宋昊一眼,看到的只是他白皙的脸庞上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惹人怜地眨啊眨。 唉,这个看脸的世界。 宋娴没来由得被他看得心软,甚至还有点心虚——刚才在教室里,自己还真的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呢。 “我没有故意不理你,我只是暂时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你说话而不会被其他的同学注意到。” 宋昊明白这点,这也是他在教室里课间时分察言观色,没有主动去找宋娴说话的原因。 “那他们为什么都这样对你?”宋昊问道,“我只是......只是想要关心你而已。如果这样的提问让你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舒服,你一定放轻松,不用回答我的。” “我受伤了。” ...... 宋娴的资质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相反,她本来也能算是班级中上游的学生。 当然,那是在高一刚入学的时候了。 直到有一天,宋娴在舞房里好好地练习着,忽然就摔倒了。 毫无防备,毫无预兆。 按照过往的经验,经过干燥的木地板或者室外时自然可以大踏步地向前走,而且如果遇到湿滑的深色地板,脚感也会不同。 可是那天,一切都来得很突然,也很诡异。 宋娴俯着身摔下去,差点磕破了脸。她的膝盖骨重重地正面磕在地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摔得青紫。 这之后,她的左腿膝关节就带有长期习惯性骨折的风险,练习时需要格外控制尺度。 进度也就逐渐比本班的同学落下不少。 “原来是这样。”宋娴提起自己的心酸往事,而宋昊也自此对宋娴的了解更多出一些。他眉头紧锁,问道,“老师呢?老师有没有说什么?” 万一真是有人蓄意想让宋娴摔倒,老师总该给宋娴一个说法才对。 “没有用的,老师也替我四处问过。”宋娴说着,“那个时候我们班上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看着我莫名其妙倒在地板上,根本就没有谁在我身边下手之类的。老师也不好为了我一个人连课都不上了,天天疑心众人查个没完没了......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宋娴其实也怀疑过这些霸凌她的室友中有其中一人主导了此事。但是经过观察,这些室友似乎从来都没有伤害她的动机——出事之前,大家作为室友都只是点头之交。出了事之后,室友们眼见宋娴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好的发展,更加笃定她是个软弱可欺的对象,这才放心把平时联系后压力重重所积攒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发泄在她身上。 根本还没什么仇怨的时候,别人根本犯不着和她对着干。 “所以呢?现在你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个意外,还是说你依然希望把当年的事情继续追查下去?”宋昊继续问道,询问间专注地留意着宋娴的表情,似乎是准备当宋娴不愿继续谈论此事时就及时止住话题。 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探知欲而让她陷入为难的局面。 “我现在并没有那么为难,只不过,我依然不相信它只是场意外罢了。”宋娴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并肩走到食堂门口。 “送你到这里,我没有什么胃口,就在校园里随便转转好了。”宋娴转身欲走。 可能是课间再一次想起那件差点毁了她的一切,不,应该说几乎已经毁了她的一切的那场“意外”,她现在的情绪尤其低落。 特别是当年的那件事情还让她没有丝毫头绪的时候。 宋昊其实是有些担心宋娴的身体的。这时候不吃午餐,下午无论是专业课还是文化课恐怕都没有足够的体力去跟。但他又不明白应该怎样开口劝,害怕说出的任何话进一步刺激到宋娴的情绪。 习惯性骨折,这对于一位尚未进入职业领域的舞者来说完全是晴天霹雳。 如果接下来能够考入一流的专业院校,从事舞蹈理论教育或者青少年舞蹈教育之类的职业,也算是能够继续留在舞蹈领域的一种这种方案了。 从事教育之后,对理论性的要求极高,自是要下一番苦功夫。好在不需要频繁上台,旧伤不易复发,身体和安全有一重保障。 如若这条路走不通,或是自己还是期待成为职业舞者,坚持要报考实践类的专业,期待日后频频上台的话,那么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一流院校毫无希望可言不说,就算靠近其他院校的舞蹈表演类专业,在校数不尽的考核和毕业后的频频上台,都是相当于把舞者的健康状况和青春、生命架在烈火上炙烤。 这是对舞者自身极度残酷的。 看宋娴这样落寞,恐怕对理论类的专业并不敢兴趣,也没有着手准备,同时又深陷没有希望报考一流舞蹈院校的舞蹈表演专业的那种失望情绪中无法自拔。 这种情绪是一摊只会让人愈陷愈深的泥淖,而当年的真相,必然也是宋娴心中长久存在的心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宋娴变了 宋娴走开几步之后,终于受不了背后灼热的那道目光。她回身,果然看见宋昊一脸紧张与担忧地盯着她。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怎么还带着点乞求的意味呢?求什么?求她好好吃饭? 他那副神情像极了路边求摸摸的毛茸茸呆兮兮的金毛犬,喉咙深处还发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唔嘤声撒着娇。 行,败给你了。 宋娴就这样鬼使神差般的被宋昊不费半句口舌,而是凭借眼神的力量“劝”进食堂陪着他一起吃饭。 唉,当初相识的时候看着他缠着自己要帮忙洗衣服的劲头,就应该意识到他是个会撒娇的牛皮糖的。宋娴低叹着。 再看向身边的少年,已经换下练功服的他,虽然身上没有穿着特别招摇的贵价服饰,但是每一件私服搭配得相得益彰,面料肉眼看上去也不是寻常的款式所使用的。 看来,是贵气的犬系男孩? 这样的人,亲手替她洗衣服?宋娴实在想象不出。 那么他只是顺手送给干洗店去洗?好像这更符合宋娴的想象,不食人间烟火、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平时对洗衣的认知大概就是亲手送到干洗店了。 她那件衬衫从来都是自己动手水洗,想着这个男孩子自告奋勇地也要替她“亲自”洗衣裳,宋娴还有点哭笑不得了。 看上去家境不凡,被保护得很好所以成长得幼稚又粘人。这是目前宋娴对宋昊的全部印象。 不过他本性不坏,至少他不欺负她。宋娴想,在这偌大的学校里,哪怕有一位朋友在身边,都不至于那么孤独。 至少不在白逸伦老师身边的时候,自己还能从旁人那里获取到一丝光和热。 两个人随意买了两份饭,走到一个空位面对面坐下。用餐的闲谈时间,宋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宋昊提起过去的事。虽然这算是主动揭起自己的旧日伤疤,不过真正开口提起时,宋娴并没有那么痛苦,反而更多地是释然。 “我本来以为受伤这件事会让我放弃能够经常上台的舞蹈表演类专业,甚至从此心生阴影,让我彻底放弃舞蹈、放弃自己。” “但这次受伤反而让我彻底看清了自己对舞台的执念。我就是想上台。这次受伤刚好让我无法从舞台退出,却又必须时刻承担着在舞台上复伤和专业课落下的风险。我认为,这些挑战不是命运强逼我放弃,而是帮助我看清自己心底的渴望。” 哪怕我现在一点优势也没有,我也不曾有一分畏惧。 或许就像白逸伦说的那样,任何人都有无限的潜力与可能。他的直觉告诉他,我很有希望考上a市舞蹈学院,全地区最拔尖的舞蹈学院。 我要忍辱负重到考取学院,然后彻底远离排挤和欺侮我的一切。 当然,报考舞蹈学院的事,宋娴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直接告诉宋昊。这是她庸常生活中最后一点灼热的野心,她还想暂时藏起来。连同对当时撞见她打印准考证的室友,她也并未直接表现出任何对于考取的欲望,仿佛报个名只是碰运气一般。 可实际上,她早把希冀都作为砝码,加在了舞蹈学院这一边。 “我明白了,”宋昊低头注视着碗里的清汤,里面倒映的自己的眉眼深处,仿佛悄然酝酿着某种缱绻的情绪,“我反正支持你就是了。” ......支持?宋娴蓦地看向他。 “你相信我以后可以成为舞台上的舞蹈演员吗?还是......你只是害怕我失落才说支持我......”与平时接触下来对她不多加要求自然也不多抱希望的专业课老师、总是排挤她的室友比起来,宋昊这声支持说得很难得也很干脆,干脆到宋娴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连白逸伦老师都从来没说过支持自己这样的话。 这种话语对于孤单无依的人来说,往往是一剂最有力的强心针。他们可以借由这句话,意识到自己的身边是有他人支持的。 他们不是绝对孤独的,前路也不是绝对黑暗的。好像听到这样的话,就能顷刻之间感受到有一个人举着温暖的火把走在自己的身侧。 “我是真的支持你,不管你现在想做舞蹈演员,还是以后做任何什么。我的态度就摆在这里,任何时候有任何我可以帮忙的,你都记得要来找我。” 诶? 加上今天上课,宋娴和宋昊不过三面之缘而已。他就算再怎么自来熟,也不至于短短几天就和自己这么要好吧...... 宋娴心里泛着嘀咕,想从宋昊的神情里找出更多答案。哪知道这家伙突然从认真说话的状态切换到疯狂干饭的模式,大口大口吃着,差点把脸埋在碗里,也不知道是这饭真的很美味还是他正在掩饰什么。 算了,细究无益,也许太过好奇反而会把这得来不易的朋友推远,显得过于没有边界感。 既然在这校园里收获了第一位朋友,珍惜就是。 有了宋昊的这一剂强心针作为底气,宋娴一天的心情都很美妙,以至于放学之后去剧团找白逸伦上课的时候,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今天看上去状态不错。”做了几组扶把练习,白逸伦对宋娴的动作熟练度和呼吸调整都很满意,同时也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了不小的改善。 “是吗,谢谢老师。”宋娴低头浅笑。 白逸伦有一瞬间的错愣。 以往上课的时候,无论是他在示范动作,还是在当面表扬或批评宋娴的某个动作,宋娴总是看着他的。 眼底有被压抑着的,汹涌的情愫。 她今天这样低着头,仿佛在回忆什么,回忆着能让她开心起来的事。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白逸伦的心头升起好奇来,但也只是片刻。很快他又恢复平静,沉稳地继续上课,“总体来说这个动作你做得很好,只是......” 他依然像往常一样走到宋娴身边,为她纠正或者当面示范某些动作。 指尖与指尖,手臂与手臂,无可避免地时不时相互触碰。可是宋娴的脸上再也不见从前那种心动的表情,脸上常见的两抹绯红也并未出现。 这次,白逸伦彻底懵了。 为什么? “老师,老师。”宋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逸伦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愣住了一小会。而宋娴喊自己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哪有从前分毫的暧昧神色? “咳咳,可以做下一组练习了。你先回忆一下,我去休息室整理一些东西。”他竟然破天荒地生出一种想要从练习室仓皇逃离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快步走出练习室,不再回头看宋娴一眼。 潜意识里,白逸伦甚至觉得那个女孩不是宋娴。 她一定不是宋娴,宋娴不会用这样平静无波的语气和他说话,也不会这样淡然地看向他。 她明明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是宋娴吗?还是说一直以来,在脑海里思绪翻飞、对宋娴的一切过多注解的,其实是自己? 为什么,宋娴竟然其实是这样的? 白逸伦竟然瞬间堕入这一团乱麻一般的思虑,困在其中一时走不出。 ......接下来的半堂课,白逸伦的心思竟然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偏移,从从前的不希望宋娴分心到自己身上、严肃地教学,到总是找机会观察宋娴,试图把她对自己的那份眷恋从她的眼底发掘出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之间就疯了。 到底是宋娴已不是宋娴,还是自己已不是自己...... ...... “哥,你不吃吗?”看着在剧院食堂里好像也没什么胃口的哥哥,白露关切道。 “哦,哦。我吃啊,只是刚才在想地区决赛的事情。”白逸伦随意找了个借口给自己开脱,而后继续低头吃饭。 白露最了解自己的哥哥。如果是比赛的事,又是兄妹二人一起组队参赛,哥哥大多数时候,都会把自己关于参赛曲目和编排的想法说给自己听。一是互相参谋,二也是为了在交谈间增强默契。哪怕他们是亲兄妹,为了重大赛事增加彼此间的默契也是必要的。 可是这次,哥哥什么也不说。 那显然不是在考虑地区总决赛的事,而是自己的心事吧。 不过白露并不打算揭穿。她知道哥哥此时这么说,是因为还没有想好该怎样和自己说起。哥哥平时从不会隐瞒自己什么,就连暗恋卢盼盼这样的事,最终哥哥也是如实告知。 所以这一次,等他想通了什么,也会把心结告诉她的吧。到时候,她愿意继续做那个善解人意的妹妹,理解并陪伴哥哥。 “说起决赛......因为之前出现了退赛选手,这是几年都罕见的状况。目前高校中的在读生选手,a大的肖米组,a市舞院的钟卢组和傅叶组目前是全数晋级了。按说在读生舞台经验少于我们,可以视为竞争力相对偏低的对手。” “但我看来,正如半决赛评委所提及的那样,他们年轻有热情,身体条件也处在巅峰状态......反而不可小觑。”白逸伦分析着,白露也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进入备赛阶段 “米苏和肖雨泽是所有选手中年纪最小的一组,备战的时候自然要选择尽可能展现朝气与活力的剧目,避开需要很强的舞台适应性或灵活应变力的、难度过高的剧目;卢盼盼和钟不群作为大四的学生,水平已经很稳健,有一定的登台经验,而他们的伯乐又是年长教授,路数不好琢磨。” “叶沛蓝和傅阳似乎不足为患,”听着白逸伦缜密的分析,白露也不由得接着他的话补充下去,“从他们上场比赛来看,叶沛蓝似乎与自己的舞伴默契非常有限。我是说......虽然他们可以陪伴彼此完成整套动作,可是总感觉女选手不够投入,二者对于舞蹈的情感传达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也不尽然,”白逸伦摇摇头,“虽然叶沛蓝是这样,可是傅阳在场内鲜少和其他选手互动,总是表现出淡漠甚至莫名地厌憎,只有和叶沛蓝交流的时候满腔热情。” “我总有种直觉,傅阳这个人,对叶沛蓝偏执不说,也许是心术不正的人。希望他在比赛阶段不要为整场比赛的公平性增加任何变数。” 白露望向沉思中的哥哥,缓缓开口道,“不至于吧......任何舞者都希望无论自己的真实水平高低,可以参与到一场公平的较量、接受专业的点评并了解自己的上升空间吧。” “我也说不清,”白逸伦摇摇头,“只是想起之前剧团演出时莫名突发急病被替换下来的那位主演,想着人心叵测,你永远不知道这些阴暗的算计什么时候会发生。” 主演被替换,也算是a市剧团里所有演员心照不宣的陈年旧事了。彼时被换下的主演直到演出的前一天走台时依然精神状态极佳,让人完全料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健康、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会在第二天急病高烧,连走路都困难。 尤其是当时联排,整个剧团几乎时时过着集体生活,吃饭休息都在一处。主演就在剧团的食堂用餐,在排练室后的休息室休息,一切如常...... 如果不是命运作弄,那么替补组的主演位就成了最大嫌疑人。 剧团的成员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认定替补组的主演位就是罪魁祸首,所以不好大肆议论或追责。但是所有人都察觉到蹊跷,再看着这位主演位替补平日里待人接物极为和善、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感觉到背后发凉。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白露,在意的只是舞蹈本身。 总有人把舞蹈视作向上攀爬的阶梯和追名逐利的工具。 白露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好,听你的。那我们就选我们已经练习得很默契的、之前还参加过国家级演出的那个......剧目,这能相比较其他组充分展现咱们的优势。至于傅阳么......比赛时咱们就按照你说的,多多提防他就是。” ...... 与此同时,a市舞蹈学院也将地区决赛的排演提上了日程。 黎漓早早地集结卢盼盼和钟不群到舞房,就连之前多数时候守着自己的咖啡厅,很少亲自指导钟卢组的顾青也清早出现。 对于黎漓的安排,钟卢二人心中有数,知道是地区总决赛有了进一步的安排。不过看到向来闲云野鹤,甚至称得上“不务正业”的咖啡店老板兼老教授顾青的出现,二人还是吃了一惊。 想是地区的总决赛晋级名单里,两人的排名仅位于最后一名。能否杀进地区前三甲、进入全国总决赛,还很令二位老师担忧。所以两位老师都亲自过来。 “卢盼盼,半决赛鞋箱的问题,你后来和组委会反应了吗?”最让黎漓挂心的,莫过于当时卢盼盼出了赛场后提到的,那双令她发挥有些失常的鞋。 每位芭蕾舞演员用足尖鞋时,不能单单考虑鞋码,还必须根据自己的脚型、对足尖鞋的适应方式和使用习惯等来调整鞋子。 这其中就包括鞋带和鞋箱的调整。鞋箱就是指包裹着脚趾、帮助舞者立起足尖的质地坚硬的胶质部分。它尤其重要,几乎决定了舞者在台上能否调整出最佳状态。脚趾的长短、立足尖的发力点不同,舞蹈演员调整新鞋的方式也会不同。 没错,是新鞋。新鞋可塑性高,舞者可以通过踩、捏、按,或者在鞋箱区域增加硬质缝线来调整到令自己舒适的鞋箱状态。但旧鞋由于长期被用单一的方式受力和使用,已经定型难以调整。 卢盼盼脚型特殊,鞋却在安保严密的比赛环境被偷窃,恰巧组委会没有备用新鞋,只能借穿鞋箱与自己脚型完全不贴合的鞋子...... 黎漓不信,天底下尽是那么巧的事。 “赛后反映了,组委会的答复是他们感到遗憾,可是比赛章程中有提到选手舞蹈用品自备,剧场提供化妆间和造型辅助。所以他们认为没有备鞋并不是他们的失职。”提起这个,卢盼盼心头就泛起阵阵委屈。 钟不群揽住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绝对没有的事。”在舞台和高校都算是老油条的资深舞者顾青听不下去了,“哪个剧院剧场没有仓库没有备鞋?剧团演出每周都会消耗至少几十双的鞋子,舞校也会大批地订购库存。无论是对外还是队内,一个舞台剧场,一定会至少每个尺码都有上百双的新鞋库存才是常态。他们就没有领你去仓库取鞋,直接过来告诉你他们什么也没有?” 卢盼盼木然地点点头。 “虽然这样说很不妥当,但是万幸这晋级过程中偶然有选手退赛,我们学校的两组都进了。只是傅叶组在明,咱们在暗,以后用舞房得迁就着他们,不是尺寸较小的舞房,就是清早或者深夜来大舞房练习了......但至少你们总算是晋级了,条件艰苦点,也比半决赛就被黑幕了的好。”顾青喋喋不休,显然对这次组委会的处理极为不满,连“黑幕”这种话也毫不避讳地说出来。 钟卢二人对视一眼,对接下来排练的魔鬼日程了然。 总决赛阶段,排练更力求完美,会大量加练。傅叶组由学院支持,舞房的资源向他们倾斜很正常。他们一行人老老实实从学校系统申请预定,只能捡漏冷门的时间点或者冷门的舞房。 “没关系,我们可以理解。”前有挫折后有困难,但是为了不给自己的大学生涯留下遗憾,卢盼盼和钟不群都豁出去了,“老师,我们开始练习吧。” ...... 与钟卢组、白露白逸伦的画风截然不同的,是米苏和肖雨泽。 米苏自从半决赛结束,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能入围地区总决赛,基本算是完成了a大给他们定下的目标,也算是达成a大应届舞蹈系学生里面绝大多数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成就了。 所以逛吃逛吃逛吃,根本毫无战意。 肖雨泽还能如何?继续惯着她呗。 连老师都开始对他俩实行“放养”策略了。 这天,米苏又不知何时在何处淘弄到了好吃的零食,买了比她的脸还要大出一大圈的超大袋装,双手环抱着零食袋献宝似的捧到肖雨泽面前。 “肖,这个可好吃了。”经过比赛愈加热络的两人称呼也亲近起来,变成了“肖”和“苏苏”。 “这是什么?”肖雨泽拈起一块尝了尝,就是普通的膨化食品,没有什么特殊。 “这可是芝士味的!”米苏倒是馋得两眼放光,“你看这表面裹了一层厚厚的芝士粉,甜咸口味搭配得超级完美!” 对哦,米苏喜欢芝士。自己之前也没少给她买过芝士吐司之类的零食。 肖雨泽看着米苏一双手抱着大零食袋,伸手帮她扶了一把。米苏空出手,就把手探进袋子里抓了一大把,吃得双眼笑意盈盈弯成了月牙。 “诶你说,”米苏嘟哝着,“老师听说我们进了决赛,本来还是一副很期待我们继续拿到更高的成就的样子,最近怎么没动静了?” “要不然就是学校觉得能进决赛就好,不再继续外聘老师;要不然就是老师最近还有其他的行程。”肖雨泽想了想,“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唔......”米苏默默地低下头。 “怎么?不想继续休息了,想认真备赛?”肖雨泽唇角微弯,把她的身影映在温柔的眼底。 “休息当然好啊,”说着,米苏身体力行地往嘴里猛塞一口零食,片刻后继续说道,“但是我总希望我最崇拜的钟不群学长可以看到我最好的表现,那样总决赛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自顾自地说完抬起头,却发现肖雨泽的表情似乎很受伤。 “你......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你总是提他。”肖雨泽委屈上了。 “我那是对优秀的前辈最纯粹的崇拜,”米苏澄清着,“和对你当然不一样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他吃醋了 肖雨泽凝视着米苏,似乎想要通过这紧密黏连在她脸上的视线,洞悉她所有的小心思。 “真的,我保证,”米苏就差没把手举过头顶发誓了,“对钟不群学长只有崇拜没有其他。” “哦。”肖雨泽应和了一声,却依然没有收回视线,反而一面继续注视米苏,一面倾身上前,把自己和米苏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些,“不过你刚才还提到了什么来着......看待他与看待我不同?那么你具体是怎样看待我的?” 米苏一窘,极力避开肖雨泽的眼神,甚至有点想开溜。可是肖雨泽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双手撑在她身侧,手掌就落在她身体的斜后方,迫使她根本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退路”,只能老老实实坐在肖雨泽身前。 “我......”可能是喜欢你。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说!想象着这样的话说出口的情境,米苏的脸都涨得通红,遑论真的当着肖雨泽的面给他这样的答复了。 “我们是好舞伴,”万幸米苏的脑袋没有完全宕机,她找到了一个不会出错又能藏起心思的答案,“接下来本科四年都要并肩战斗的舞伴!这份情谊当然是外校的学长比不了的。” 这样的答案倒是也可以接受。肖雨泽不再逼近米苏,继续从容地坐在她身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面前这张曾与自己咫尺之遥的清俊面孔终于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米苏竟然松了口气。 日日一起排练的舞伴,平时练习剧目的时候明明经常对视,结果这次还是没出息地紧张了...... 不过......就在刚才短促的交谈中,更耐人寻味的,应该是肖雨泽对钟不群的过度反应才对。 之前也没见他这么激动过啊。 难道......他在吃醋? 料想到这种可能,米苏一时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声很轻,却刚好够传进肖雨泽的耳中。 她这般反应,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并且对这种觉察并不排斥吧......肖雨泽想。 自己一心守护着单纯的米苏,如今对她的心思更加暴露,米苏就算不全然懂,也大体明了了。 他此番毫不遮掩地吃醋,换得的是她莞尔一笑;或许她对于他,也是有着类似的情愫正悄悄萌发吧。 肖雨泽仍然愿意对心思澄明不谙世事的米苏悉心守候下去。每一个初入大学校园的女孩子,在情窦初开时都值得一个耐心的、阳光且善意的人和她开始一段美好的感情。他想和米苏开始一段这样美好的感情。 从目前来看,也许不需要等太久,米苏就能够回应自己的心意了。 他亦温柔轻笑着,算是默许了她的小心思。 嘿嘿,他这算是默认了。 也不知道“肖雨泽吃醋”这件事算是什么惊天好消息,米苏的嘴角扬起来就放不下去。她的胃口似乎也更加敞开了,继续抱着零食一脸满足。 ......于是,在纠结是否决赛还要奋力一搏中又悠闲地在舞房呆了许久的肖米组,最终还是议定了主意,抓住决赛这个来之不易的机遇。 至于他们要确定的剧目,则是二人在脱离指导老师的全程辅导以后,抱着总决赛胜算本就不大、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决定的...... 舞蹈学院。 毫无疑问,叶沛蓝和傅阳也接到了地区决赛的通知,名次比以往总是压他们一头的卢盼盼和钟不群都要高出许多。 恰逢叶沛蓝保研进度顺利,傅叶组目前看来可谓是好事占尽。 “沛蓝,吴老师这次对我们寄予厚望,我们总算引起学院的重视了。”傅阳讨好似的望向叶沛蓝,“你这么优秀,本来就应该得到院系老师们的瞩目,进入总决赛,不,进入全国的总决赛拿到奖项,就更加可以证明我们的实力了。” “我相信,这些荣誉都会是属于你的,也只有这些,才可堪与你相配。” 叶沛蓝淡然地转过脸,对于傅阳的提议并没有表现得很激动。 她的确不喜欢傅阳,可是自己礼节性地回赠对方礼物或是答应对方的邀约,就会招致他无限的遐想......他与她说话的口吻,听上去亲近、奉承、偏执而有些怪异。 叶沛蓝不想凭借这几个月傅阳的行径就主观臆断与自己相处四年的舞伴傅阳是一个性格有些扭曲的人。她更愿意相信傅阳只是一时错爱,自己只要不再做出任何让她可能误会的亲近举动就不会有事。毕业之后,二人不再有频繁的交集,大概也就可以渐渐淡忘彼此。 而傅阳,本质上应该就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品学兼优、安静随和的人。他不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只会是她已经认识的模样。 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傅阳也会恢复平静的...... 叶沛蓝无甚反应,傅阳猜测是自己说的谄媚的话过于苍白,得不到叶沛蓝的欢心,于是稍微收敛了些,“沛蓝,这几天吴老师都在督促我们做基础的扶把练习,却迟迟不公布剧目选段和后续的排练日程。我们要不主动问问她?” “也好。那就麻烦你问问她......晨功已经出完了,我需要回一趟宿舍。”她说完,和傅阳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舞房。 留下傅阳独自一人立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叶沛蓝对自己的这种委婉的抗拒。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对方不得不回应自己的话题,对方还是轻描淡写地仓促回应,之后躲开自己。 这怎么可以呢...... 沛蓝,早晚有一天,你会认可我并且接受我的。 如果你依然没有此心,那么我只能......让我成为你唯一的选择了。 叶沛蓝离开,傅阳确实找到了吴老师,得到“总决赛事宜尤为严肃,最终核定的演出剧目既需要尽快公布,又不得不先经过院系领导教授的一致审议......可能会稍晚公布但一定不会过很久”的回复之后,独自向宿舍的方向走去。 “傅哥,回来了。”主动打招呼的是钟不群。 “嗯。” 傅阳和钟不群同寝室,但二人之间可能是由于系第一第二的竞争关系,总弥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诡异气氛。 似乎他们之间这种称兄道弟的言行只是出于礼仪。实际上两人并不是特别相熟。 平时二人看着相处得很平和友睦,实质上却也不算是深交,更像是为了向其他同系的同学印证二人之间关系尚可、不存在任何的恶性竞争而“做做样子”。 若是真的是什么交情匪浅的好兄弟,又何必一个人打招呼的时候简短随性,另一人干脆只是敷衍地应一声...... 实质上,在钟不群看来,和傅阳姑且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点头之交,是普通同学关系;傅阳,因为对叶沛蓝可能会钦佩甚至仰慕钟不群有着捕风捉影的想法,加上嫉妒作祟,算是记恨上钟不群了。 否则,他也不会和嫉妒卢盼盼成狂的姜婳拧成一股绳。 恰在这时,姜婳给傅阳发来了一条消息。 内容简短。 “不能让他们进全国总决赛,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这又何尝不是傅阳所暗暗期待着的呢? “我想想。”虽是如此,傅阳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他是有这种想法,可是具体如何做才能达成目的,他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之前他也不明白姜婳从哪里得了消息,助他一路穿过后台的监控盲区,用对应密码从储物柜顺走了卢盼盼的舞鞋,掖在其中一间未开放化妆间的散乱衣物内。 可见姜婳的背景不简单,自己没了主意时,总得她伸出援手才能成事。自己也一直在舞蹈学院替她尽可能留意着卢盼盼的各种动向,和她保持着练习。 卢盼盼如何、比赛的公平性如何、所做的事冒不冒险,傅阳根本不在意。除了自己想扳倒钟不群,他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让叶沛蓝的脸上再出现第一次青苗杯校内海选时最终落选的失望神情了。 卢盼盼和钟不群出事,傅叶组才有了参赛的机会。 这就像是一场本来很难维持的虚浮梦境,梦境随时会被更强者回归的事实击碎。 那就在暗处想尽办法让更强者无法翻身好了。 傅阳格外耐心地等待着姜婳的进一步决策。等待中的他,就像蛰伏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准备将剧毒注入目标的体内。 “总决赛的现场和赛程已经堪比全国决赛了,不太方便动手脚。今年的地区决赛评委,据说还有几名是全国舞协派下来的......不如这样,其他选手可以退赛,他们就不能么?” 以上是姜婳的回复。 傅阳看到这一串文字,心下了然。他瞥了钟不群一眼,对方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也许是之前排练时录制下的视频。他可能正在回顾和反思自己的排练成果。 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也许,还没等到你走到赛场,就已经失去再跳这支舞的资格了。傅阳在心底默念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鬼祟的跟踪者 一连几日,在前往舞房排练的路上,钟不群总隐隐感觉有什么人紧随其后。可每当他刻意停下脚步或是回头去找,总一无所获。 “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我们经过了论坛上的网络暴力,大四一年已经对他人的目光和评价没有那么敏感了。哪怕真的有人还想抓住我们的什么把柄,也只会发现两个醉心排练的比赛狂魔。算了,不想这件事了。”钟不群把自己的疑虑告诉卢盼盼。随后,又为了避免她过分担忧,钟不群半安慰半自我安慰般生硬地转移开话题。 如果说之前被跟踪是跟踪者看他不爽想抓拍一些黑料的话,那么那个人的目的很明显已经达到了。假如说他感受到的“被跟踪”为真,那么这次盯着他不放的人,又有什么目的? 钟不群被这个疑问所折磨,因此心底仍隐隐不安。 “不过我们在校园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一起的啊,”卢盼盼也感到莫名其妙,“食堂、操场、舞房......基本上就只有清早练功前和晚上你送我回宿舍后你是独自一人。你感觉到他只在你独自一人赶来舞房的路上尾随你,说明他针对你的同时,早已经摸清楚了你每日的生物钟和时间安排......” 定是如此,否则怎会每次都如鬼魅般准时出现在钟不群身后,一路尾随。 “难道你最近得罪了什么熟悉的人?”卢盼盼的额角渗出几颗冷汗,她真心地为钟不群担心,虽说她已经感受到钟不群转移话题的用意,不过他提起这件事时的几分忧惧很难完全掩盖。 她想让他感受到触手可及的关心和支持。 钟不群会意,向卢盼盼扯了扯嘴角,却笑得很是蹩脚,“我什么时候的罪过别人?就连之前被偷拍发到论坛上我都莫名其妙......我平时那么义气,发了奖学金请好兄弟们吃饭,酒吧喝酒,连我聊得暧昧但最后没走到一起的女孩联系方式我都舍得让给他们......真能成就良缘,那我也算是没少撮合成对的佳偶......” 他吹嘘自己的义气倒是痛快了,却没注意到向来双商时刻在线的自己,在女友面前太口无遮拦了......把没能成功交往但曾有过暧昧关系的女生介绍给身边的单身兄弟,还撮合成很多对...... 那他在卢盼盼之前,不是铁定有数不完的烂桃花了? 啧,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卢盼盼知道钟不群从前是个海王不假,不过钟不群如今作为卢盼盼的男朋友,把过往的各类情史再提,总有些不太合时宜。 “我......”钟不群正准备道歉认错,却看到卢盼盼只是托腮沉思着,细白的手腕像是初夏湖水中淘澄出的碧莹莹的脆藕,一张玉一般温润精巧的面孔上,一双眉微微蹙着。 “没有得罪过熟悉的人,那会是谁呢......上次论坛事件已经给那些把你这个全系第一当做假想敌的人充分的落井下石的机会,总不会这次这类人也酝酿着要做什么事吧......” “按理说我们在论坛被全校痛骂,被地区舞协点名,在校内论坛和各种校内活动几乎销声匿迹,我也退了学生会。他们在这个时候故技重施与拳头打棉花有何异?根本没有意义啊。” 卢盼盼一味地琢磨和分析,同时自言自语个不停。 钟不群暗恼自己的自作多情。 别说生气和吃醋了,人家压根就没把重点放在之前自己说的后半截话上。 也对,卢盼盼的前身是一年到头收男生礼物收到手软、追求者无数的海后嘛...... 想到这里,最不爽的人反而变成了钟不群。 “咳咳,”他立刻打断卢盼盼的思路,使得她的关注点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我基本上可以认定自己最近是被跟踪了,那个人要做些什么,我们无从下定论也无从预防起。不然这样......”他俯向卢盼盼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卢盼盼和钟不群这里越是心惊却摸不着头脑,傅阳的计划就会进展得越顺利。 他不是钟不群特别熟识的人,在旁人看来和钟不群也没有什么过节。这次青苗杯比赛,他和钟不群各占了一条赛道,比赛的排练资源彼此都不挨着,通常情况下确实井水不犯河水。 巧就巧在,钟不群的全系第一是傅阳的心病。 哪怕他只是略逊一筹的第二名。 这一连几日跟踪钟不群,为的就是找到钟不群平日会在学校的监控范围外单独活动的时间。 他要制造一场“意外”,让钟不群负伤,甚至让他从此以后都上不了舞台。 为了实现这个阴暗的目的,傅阳除了跟踪之外,也需要周密地筹备,必要时还会和姜婳取得联系。 姜婳只等着他的“好消息”。 卢盼盼的日程被这比赛塞满,如若最后惨遭淘汰,还是出于不可抗的外因,可以相见她会有多么伤感。 加入顶级的国家级舞团必须的筹码没有握住,备考研究生深造的时间全都砸在了比赛上,保研也大败...... 如果真的能那样,还挺不错的。那样的结局,姜婳是喜闻乐见的。 她此刻正在图书馆里继续复习舞蹈学院的专业课。 金融系的作业被她早早完成交了上去。她擅自报考了舞蹈学院的研究生,都还没有告知父母。 等到卢盼盼一败涂地、她前途无量的那一天,再让父母知道这件事为宜。 让这对自以为是的父母看清自己当年的决断是有多么的武断和愚蠢;也让卢盼盼看透,自己就合该永远踩在她的头上。 顶着一面顾着专业课一面复习考研的压力,姜婳却根本不觉得辛苦。 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依然如年少时那般热爱舞蹈,还是把打压和战胜自己的“闺蜜”卢盼盼放在了第一位。 ...... “阿嚏!”被自己掏心掏肺的发小兼好闺蜜这么惦记着,卢盼盼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卢姐,着凉了?”麻花辫室友顺手扔给她一条绒呼呼的毛毯。 卢盼盼感激地看了麻花一眼,这位室友任何时候都是最靠谱的存在,无论是最早发现论坛的端倪,带着受伤的她避开耳目去找钟不群,还是任何校园内的琐事......麻花永远是最贴心、最温暖的那一个。 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她的专业成绩在系里不算出众,但显然不在差生之列。对于名次、毕业就业这些,比起不惜恶性竞争也要掌控局面,麻花很佛系,似乎属于笃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那类人。 唉,如果所有人都像麻花这样待人和气,就不用担心钟不群背后又是谁想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把毯子裹得紧了些,也不知是宿舍里温度真的有些低,还是对人心可能潜藏的寒凉感到失望。 ...... 又是一连几日,再等等都快要到剧场开放走台的日子了。 可是那鬼祟的跟踪者既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停止跟踪。钟不群越发确信身后总会出现一道视线和一个身影,定是有人刻意跟着。 只是完全不知道是谁,更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 为了这诡异的事,卢盼盼这几天还不只一次提议过把情况告知两位老师,并建议换自己每天先把钟不群送到宿舍楼下,然后再独自走回女生宿舍。早上也可以早些起床,先到宿舍楼下接他。 “都不妥。”每次钟不群都是将两个建议一并推拒。 推拒告知老师,主要是因为老师在校工作的时间毕竟有限度,不可能随时在钟不群身边留心提防,告诉对方除了徒增担心也没有其他作用;至于后者,钟不群认为比起自己身边埋伏着一颗定时炸弹,他更害怕卢盼盼独自往返宿舍楼可能不太安全,尤其是晚上。 就算是在校内,可是昏暗的路灯光,狭窄的走道,鱼龙混杂的学生们...... 不行,他还是选择先亲自送卢盼盼,再自己返回。干脆白天也不必她提早来接,还能多睡一会。 “你啊,不要总是这样,替我考虑了很多不假,可是这样的你,也太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卢盼盼此时对钟不群的担心多过对他维护自己的喜悦,所以一双秀眉拧着,肉眼可见的不快。 “目前对方并没有伤害我。如果因为我你出了任何的事,我真的会非常内疚的。”钟不群还是以“对方暂时未造成伤害”搪塞着。其实他何尝不会因为一直没有消失的跟踪者而心慌意乱?只不过比起他自己,卢盼盼在他心中的地位还要更重要而已。 卢盼盼依他也不是,不依他也不是,二人当下僵在哪里,进了舞房快半个钟头了,都还没开始活动身体。 “你俩吵什么呢?我在舞房外面的走廊上都听得到你们俩在那争论些什么。” 是顾青。 第一百八十八章 意外的脚伤 “顾老师。”卢盼盼和钟不群二人同时站起,恭敬地对顾青打着招呼。 对于德高望重的退休教授顾青,卢盼盼和钟不群见他在咖啡馆捣鼓甜品的时候并不会对他肃然起敬到这般,但一旦在严肃的排练场合,能听得阅历丰富的顾教授说着比赛时候的各类注意事项和需要预防的突发状况,钦佩之情就会不自主地满溢。 “你们刚才在讨论些什么?和地区决赛有什么关联?需要我的建议吗?” 顾青这样问,卢盼盼下意识地便想向他说出钟不群最近的遭遇。 可是下一刻,她的衣袖被钟不群攥紧。她犹豫了。 恰在此刻,钟不群朝着她微微摇头。 “没......没什么......”卢盼盼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其实钟不群的考虑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告诉老师,老师也不可能在非工作时间一意滞留在学校去揪出这个跟踪者。钟不群一天之中总有单独行动的时候,跟踪者始终有突然出现并如影随形的可能。 对方目的未知,告诉他人白惹得人担心又无从彻底解决问题...... 钟不群有他的顾虑,卢盼盼强压下说出真实情况的冲动,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继续排练吧。黎漓被学校临时派出到临市公差。这两天的排练由我暂代。” “期间如果比较疲惫需要休息的话,可以去我的咖啡厅坐坐。” 卢盼盼和钟不群:......老师您还真是对开咖啡厅这件事有执念啊。 要知道我们俩当时被在全校论坛出了丑,正是考虑到您的咖啡馆很“一般”,很冷僻才特地选了您这儿,避人耳目私下商议校外通道参赛的事情啊...... 您是不是对您自己的料理和咖啡水平有误解,所以发自内心地觉得邀请我们去您的咖啡店休息是跟着您排练的一项“福利”? ......这些吐槽的话,钟不群和卢盼盼只敢偷偷腹诽,并不会真的诉于口头。 然而,他俩情不自禁的皱眉表情还是被顾青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你们表现......表现得不错我允许你们自己买点软饮到舞房休息,表现得不好么......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去咖啡厅替我尝试新品。” 毒辣! 原来这么久以来顾青就是明知道自己的厨艺,还厚着脸皮请他们俩“试毒”! ...... 这样一来,钟不群轻易地放过了让顾青替自己留心跟踪者的机会。 实在是跟踪者神出鬼没形迹刁钻,钟不群自己也头疼得很。 如果他有一天当真知道一直企图跟踪和暗算自己的是自己心目中并没有明显矛盾、交集亦不甚多的傅阳,估计会在意外至于感到惊悚。 人心难测。 “我找你不只是为了让你跟着他们的,你怎么还不下手?” 傅阳一回到宿舍,就向姜婳汇报了今天自己跟踪了钟不群多久、对方都做了什么。结果姜婳发回的消息字里行间都充斥着责怪。 “没有完全的把握,你让我怎么下手?钟不群大多数时间都会出现在监控覆盖的区域,我要想跟踪难度很大。只有在摸清他出现在校内监控盲区的、相对有规律的时间线,我再下手才能全身而退。”傅阳无奈道。 “但愿你是真的要准备好了下手,而不是故意耽误我的时间。”姜婳的回复蛮不客气。 傅阳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心头不爽,却也不认为现在是应该和对方撕破脸的时候。还是先让钟不群“出意外”不得已而退赛才是正经。 “知道了。”他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把手机放在一旁继续思索下一步的计划。应该什么时间下手,在哪里、怎样下手才有机会逃脱处分,让钟卢二人甚至指证他也拿不出证据呢...... a大金融系图书馆。 收到这简短的回复的姜婳,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办事就不能狠厉一点,不让合作对象时刻悬着心么?! 为了扳倒钟卢组而聚首,自私而虚荣的,没有友谊可言甚至不算熟识的二人,本就是利聚利散。留给对方的耐心实在有限。 姜婳恨不得傅阳下一秒就回复她说卢盼盼或者钟不群已经出事了,根本参加不了比赛。这样她才可以放心。 可傅阳偏偏一天天地拖着不肯出手,姜婳当然会恼怒。 至于傅阳担心的被发现、挨处分甚至被退学等潜在的隐患,姜婳一点也不关心。 只要傅阳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还只是单纯地跟踪,她就会忽视傅阳的顾虑和感受继续催促。 她知道傅阳收到她不客气的消息会焦虑或是不爽,可是她不在意。 自己手里捏着傅阳在地区半决赛陷害卢盼盼的把柄。 在把钟卢组成功赶出决赛之前,无论自己如何得罪傅阳,傅阳都不可能跟自己主动闹崩。除非他傅叶组的前程不想要了。 若真如此,她姜婳也愿意奉陪。 鱼死网破罢了。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相交多年的闺蜜,只要符合自己的利益,达到自己一心想要达成的目的,姜婳都能做得足够狠决。 逼得她退出决赛又如何,冒着声名尽毁的风险害人又如何? 卢盼盼,我就是看你不爽。有傅阳埋伏在你们的身边,好好等着接下来的“惊喜”吧。 ...... 又过了小半周,在数日的苦思冥想之后,傅阳向姜婳提起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案。 让钟不群“意外”脚伤。 学校里符合监控盲区特点的只有食堂的楼梯间。只要钟不群练习得足够晚吃晚餐的时候食堂的电梯和一部分供餐窗口基本关闭了,那样的情况下钟不群就不得不走楼梯。 自己跟在钟不群身后,只需要在楼梯中段推钟不群一把,必受伤。 以那台阶的高度,就算只是崴到一瞬间,踝关节骨折的可能性也并不低。 再加上很晚在食堂用餐的,除了钟不群这种忙于备战大赛的极少数,寥寥无几。 这是目前傅阳所发现的,唯一具备一些可行性的方案。 倘若他推倒了钟不群之后再对他不闻不问、径自离开,钟不群的伤没有被人及时发现和处理,那么他不得不退赛的概率会更大。 当然,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也有自身的漏洞——傅阳摸不清钟不群晚间到食堂的时间规律。 有时他们结束排练得早,那就无从下手。 另外,即便是吃饭晚的时候,卢盼盼也总是陪伴着钟不群。 该怎么把卢盼盼支开呢?又或者,怎样保证自己在出手伤害钟不群的时候,卢盼盼无法阻拦自己? 显然,这两个遗留问题,让傅阳的下手计划无法做得足够具体。 “没关系,这个计划我看可行性挺高的。你看着时机差不多就可以考虑下手了。麻烦你了,等你的好消息。” 姜婳对傅阳的计划没什么太多需要指摘的。只要傅阳大概想好了怎样去做,其他的她都不会过分关心。 这“好消息”,自然就是钟不群意外受伤导致钟卢组不得已而退赛的消息。从姜婳这个卢盼盼闺蜜的口中说出这种冷冰冰的话来,听起来莫名讽刺。 “我会尽快把事情处理好的。”又经过了几天的跟踪、观察和思考,傅阳这一次回复的口吻明显比上一次要笃定许多。 ...... 说做就做,傅阳开始对接下来针对钟不群的一系列计划开始部署。 晨间的跟踪,很快在傅阳下定决心近期下手以后被取消了。此举为的是让钟不群以为跟踪者的行动已经告一段落,从而逐步放松警惕。 钟不群心思缜密,且思维敏捷,哪怕是自己已经尽可能没有漏出任何马脚,也不能确保钟不群是否会在事后找自己算账......保险起见,为钟不群放松警惕的步骤少不了。 第二步则是晚间远距离跟踪,只为远远地确认是否有某天钟卢二人出现在食堂的时间较晚。最好是钟不群落单,但如果卢盼盼也在的话,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接着便是“猝不及防的偶遇”和“预料之外的受伤”......等做完这一切,傅阳就基本上能够全身而退了。 只是从此,和钟不群怕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这些部署,包括其中更多关于如何支开卢盼盼、如何确保自己和姜婳不会被事后追责之类的细节,傅阳也都尽快告知了姜婳。 “好的,到时候你确定要行动了就立刻通知我。” 这一次,姜婳直接给傅阳发了语音信息。 或许是想到卢盼盼要倒霉,她激动得连稳住双手打字也办不到......而她语音条里说话的语气,也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与雀跃。 这哪是什么闺蜜,分明是宿敌。傅阳想。 不过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钟不群又何时真的得罪过自己呢? 钟不群,谁让你刚好出现在我的前路,刚好挡住了我前进的步伐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跌倒了 卢盼盼在看到姜婳晚上突然找她的消息时,很意外且无措。 她都已经练习完准备和钟不群去食堂吃夜宵了,吃过也就回宿舍休息,通身上下实在挤不出一丝多余的气力来对付社交了。 明知道自己最近可能会忙着排练......姜婳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否则怎么会偏在这时候找自己。 总归是担心自己的挚友,卢盼盼直接一个电话回拨过去。 “喂,姜婳,你还好吗?” “盼盼,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了,你能陪我一会儿吗?一会儿就好,我好需要你......”姜婳的声音听上去很憔悴,且她已经主动先来到校门口,卢盼盼就算再疲惫,只是隔着电话问候她也不太合时宜。 她可是最好的朋友......算了,先去见见她好了,免得她为了什么事一直这么伤心落魄。 “好的,我马上到校门口找你。”卢盼盼对钟不群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需要离开一阵。钟不群向她挥挥手。 ...... 姜婳立在舞蹈学院的校门外,夜风凉,她却仿佛不知冷,因为她等今天这一天等得热血沸腾。 舞蹈学院,我迟早会考进这里的;而卢盼盼,你的青苗杯赛程恐怕要走到尽头了。 接到傅阳的消息说卢盼盼和钟不群快要排练结束了,而且傅阳在教学楼确切听到他们会前往食堂,时间较晚。 只是需要姜婳帮忙支开卢盼盼。 姜婳自然立刻坐车前往,刚好赶上卢盼盼和钟不群仔细收拾好东西,正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慢地走在前往食堂的半路。 一切都是那样刚刚好。 卢盼盼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对自己设防。哪怕自己在这么奇怪的时间突然出现,只要自己表现出需要她的样子,卢盼盼也会依照自己的意愿陪伴自己。 这份情谊,姜婳一直拿捏得很好,以至于卢盼盼根本从来也不知道姜婳对自己抱有妒忌和敌意。 “怎么了?”卢盼盼强撑着疲惫走到校门口,又花了小十分钟的时间。 她看到的姜婳,噙着泪光,一副说不出的委屈模样。 “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位我没有表示喜欢但是一直纠缠我的学长......他最近开始尾随我了......呜......” “我可以在你寝室借宿一晚吗......我好害怕......” 卢盼盼就算经过好几个小时排练的捶打,肌肉酸痛、浑身快要散架了,可是亲眼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苦于骚扰和纠缠,怎么可能忍心拒绝她的求助。 “没事,都是小事。你先住在我这里,他在学校里不见你,宿舍区他也蹲不到人。毕业生的校友卡也不可能准许他过夜......或许今天你在我这住一晚,他明白了你的意思,后面有可能就消停了呢......”卢盼盼拥抱姜婳,轻声细语地安慰。 本来姜婳是不必住在这里的。 那个曾经骚扰过她的学长确实是个不错的由头,已经毕业的校友校内的学生大多不够了解,除非像姜婳这样被苦苦纠缠过的学妹。加上卢盼盼听过姜婳吐槽这位学长,易于取信卢盼盼。 不过想借着这个理由要住在卢盼盼寝室,是姜婳自己临时的主意,甚至并没有和傅阳商议过。 她是想要亲耳听到甚至亲眼看到钟不群受伤的消息,最好能亲眼看到卢盼盼彻夜难眠、伤心失落的样子。 那样,就可以满足她内心深处扭曲的胜负欲。 二人正准备也走去食堂买点夜宵,吃过一起回到宿舍。这时卢盼盼的手机响了。 “盼盼,你来一下食堂二楼的楼梯间。” 是钟不群。 卢盼盼没注意到这条消息语气的生硬,还以为是钟不群正在二楼等着她会合。 匆匆回了“好”,卢盼盼就继续一面安慰着姜婳一面向食堂走去。 姜婳暗喜。 应该是事成了。 卢盼盼,很快就要换你伤心了...... “盼盼,扶我一下。” 卢盼盼看到钟不群跌坐在楼梯间的时候,惊愕不已。 他疼得额上冷汗直冒,面色苍白。伤筋动骨,他几乎连握紧自己东西的力气都没有,脚踝也轻微地颤抖着。 卢盼盼一伸手试着拉起他,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是瘫软的。姜婳连忙走过来从另一边帮忙架住钟不群的胳臂。 要是姜婳这时候连样子也不肯装,就会提早和卢盼盼撕破脸。谁知道她日后还有没有需要用到卢盼盼的时候。 “怎么回事?”卢盼盼问。 钟不群瞥了一眼姜婳,后又转向卢盼盼道,“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安顿好你的朋友。” 大概是被傅阳推倒这种事发生在食堂昏暗的楼梯间,既没有监控之类的直接证据,又是他们系之间的内部纠纷,好说不好听。所以,无谓把校外的姜婳牵扯进来。 “不行,我得扶你去医务室。”卢盼盼对钟不群说完,又转头对姜婳道,“姜婳,在我的校园你是安全的。安心。你现在状态很不好,可以先回我宿舍休息,我带他看过医生再回来陪你。” “不用,我可以帮一帮你们。”姜婳做戏做足全套,“你一个人扶着钟不群多少会不方便。” “可是你的情况也很不好,”卢盼盼依然被蒙在鼓里,“你先去休息,我只希望你们都好起来,那样我就不会有太多的担心。” “那好吧,”本来姜婳也没有真心要帮,“我先走了。” 卢盼盼颔首,姜婳转身离开。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你尽量不要用那只脚,可以靠在我身上一点。” 说话间,卢盼盼瞥了眼钟不群的伤势,脚踝肉眼可见地肿起很高,甚至能隐约看出踝关节的错位。 不知道有没有骨折之类的,总之伤势不轻。卢盼盼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有心思再想钟不群能否继续准备比赛,只是害怕这样的伤,会害得他从此都没有机会上台。 他痛得浑身乏力的时候,给自己发消息求助都很勉强吧......自己要是那时候直觉更敏锐一点、更快一点奔向他,会不会好一点呢......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皱着眉搀着钟不群。钟不群却能体会到她心中所想,还冲她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好了,站在这里稍微等一下,靠着我。”在路边,卢盼盼给麻花发了消息,想问她可不可以电动车载钟不群去医务室,那样会快一些...... 几经周折,钟不群总算躺在医务室里,校医只是初步检查了一番,就神情凝重。 “怎么样?”卢盼盼急忙问。 “这是一连摔下好几级台阶,再重重坐在了地上。”校医说,“所以既有错位,也出现了骨折。这种程度的骨折就不是消肿恢复这么简单了,夹板是一定需要的,而且......” “没事的医生,你说吧。”钟不群一副淡然状。 “而且你这种伤势严重程度,即便大体恢复了以后也不能剧烈运动,可能会造成习惯性骨折。” 只要磕碰一点,那个曾经重重伤过的位置就会无比脆弱。 也就是说,彻底地痊愈并不容易,可能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医生都不会建议钟不群上台。 有了这样严重的、难以抹除的伤病史,钟不群以后的就业都成了难题。 “这样的伤,通常自己根本就摔不出来。”医生又道,“人体都会有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举动。如果在楼梯上崴伤,对半会立刻反应过来并且倚靠扶手或者墙壁,不会摔这么远。除非......有人在你没有设防的情况下大力推你,而且就是在下楼这种容易留下脚踝重伤的时机。” 如果是上楼,可能会在楼梯上倒伏形成磕碰的伤痕,却怎么也不至于把脚踝伤成这般。 卢盼盼把疑惑的目光抛向钟不群。 “是傅阳。” “啊?!”卢盼盼傻眼了。平时和傅阳根本就不熟悉啊,更没有吵过架或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傅阳啊,那可是平日里看起来练功最勤勉、满脑子都是舞蹈,最温和的模范生傅阳啊。 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把钟不群推倒了大四好拿奖学金? 他疯了吧?怎么可能?!这根本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啊。 钟不群也不是第一年拿系里第一了,傅阳前几年也都没什么过激的反应,根本没什么妒意啊。 卢盼盼还只当她和钟不群这种狂学也狂玩的海王海后和人家真学霸不在一个频道上,对这位系里第二压根没有优越感,反而觉得是对“乖孩子”有些不属于同类人的距离感。 但傅阳是个很好的人。以前卢盼盼就是这么认为的。 “你惹他了?”卢盼盼问出口之后也感觉自己问得很不像话,但是这是她最真实的第一反应。 钟不群虽然本质不坏,但是之前风流贪玩惯了,无论是去泡吧还是通宵和兄弟们打游戏开黑,或者下了课就跑出去约会,都和傅阳画风大相径庭。所以傅阳随性,偶尔也会是吊儿郎当的形象。 若不是他惹了傅阳,傅阳哪里会推他?这可能是任何对钟不群和傅阳形成固定印象的人会有的第一反应。 “我没有,”钟不群说,“我被他推倒的时候,回过头发现是他,露出的惊愕的表情和你的第一反应完全一样。” 第一百九十章 消沉开始弥漫 “所以......傅阳他......”卢盼盼很难想象出平时在所有同学面前都貌似谦和勤勉的傅阳,背地里还有这样阴暗的一面。 按照她对于以往的“傅阳”这个人的全部印象,傅阳无心妒忌他人或者攀比、挑拨,只是专注于练功和提升自己。他待所有同学都很不错,从来不会展露什么戾气与野心。 就算是系里的男生万年第二名,他也从来没和钟不群有任何明面上的冲突。 二人是室友,在外人看来无非是“学霸都爱和学霸一起玩”的存在。也可能二人不那么要好,不过貌似关系还可以。 傅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如此狠辣,倒是把钟卢二人组过往对他的印象全部撕碎重组了一番。 原来,他背后竟是这么嫉恨,甚至已经到了要动手伤人的地步。还真是够隐忍,在大家各奔前程最关键的大四一年下这种狠手。 哪怕顾着一丝同窗情谊,也不至于这般。 “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信啊?!傅阳平日里惯会做人,怎么才能让他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卢盼盼很气愤,“非得把监控调出来,然后向系里的老师反映,还给你公道。” “食堂的楼梯间哪有什么监控?就连食堂楼后也有几处拐角的位置没有监控。再往外走,路上的人就多起来了。他出现在哪里,似乎都不足以作为他恶意推我的证据了。”钟不群说。 卢盼盼立刻垂下头。 “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上一下夹板,然后你需要连挂几天的输液消肿,今天算是第一天的话,往后的五天你午后都要记得过来输液。”钟卢二人说话间,校医已经准备好为钟不群治疗。 他先是给钟不群移开物理消肿的恒温敷贴,给他固定上夹板。 钟不群痛得冷汗直冒。他紧咬着牙关,生怕吃痛喊出声来惹得卢盼盼担心。可他糟糕的脸色,分明已经出卖了一切。 卢盼盼明了他的心思,并不过多言语,只是将手递给他任他握着。 片刻后,吊瓶挂起,冰凉的液体顺着管道一点点流进钟不群的身体。 他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药柜,好像还没有从好同学转眼变成恶魔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盼盼,”钟不群说,“我怀疑,之前偷拍跟踪我们的事情,也是傅阳做的。” “我从来都是在校外或者跨系跨年级找朋友去夜店喝酒,系里并不会有人确切地知道这些,更不用说偷拍发到我们系的论坛里。” “但是傅阳是我的室友,我晚回宿舍的时候,他如果对我不怀好意,难免对这一点格外留心。只要他有心,也许就像这次一样,可以跟踪我、逐步消除我的戒心,甚至跟进酒吧这种嘈杂的地方根本不容易被我发现......偷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卢盼盼听了钟不群的分析,亦无不赞同地道,“所以我们的声誉受损,这么快不再受到学院的重视、被同学们嫌弃......背后下手的竟然很可能是这个我们根本没有怀疑过的人。” 难怪之前他们暗自留心许久,在校园内无论是参赛还是日常上课生活都只得比从前低调百倍、如履薄冰,生怕再被锤猛料,揭露他们如何在校外灯红酒绿、模范生人设坍塌......同时有意想查出是谁要毁了他们,却始终没头绪。 最不希望他们好的人,就在他们身边,不远不近,却很难发现。 “如今知道了是他,我们该怎么办?”卢盼盼问。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钟不群声音黯哑,“虽然我们之前的形象和作为确实跌破了老师和同学们的预期,重查这些事很可能在舆论上需要顶着很大的压力,但是他跟踪偷拍、故意伤害这些事,却确实是违法的。” 如果不揭露他所做的这些,钟不群根本无法甘心。 特别是他的伤脚......难道傅阳真的不需要为了他的伤脚付出一丝一毫的代价吗? “你放心,不管你决定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卢盼盼把手轻放在钟不群的肩膀。 他的肩膀却猛然僵住。 “怎么了?”卢盼盼问。 “对不起......本来就快要到决赛了......这是你本科四年以来的梦想,也是你被国舞团看到最好的机会......”钟不群说着说着有些哽咽。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心疼着卢盼盼,于是内疚。 不单单是从男友的角度内疚,也是从四年同窗的角度内疚,从舞伴的角度内疚。 从前她每次生病,他都替她向老师请假,有时帮她把演出服捎带到楼下;而当她脚受了伤,依然坚持要赴他的约,他在意外之余隐隐地感动和惊喜...... 他们偶然在无人问津的咖啡馆遇到了人生中的伯乐,大胆地决定从校外的渠道报名参赛;一起备赛,又仓促地准备保研,安慰保研失利伤心失落的她...... 冥冥中,照顾和守护卢盼盼,早已经是钟不群的责任。 而这种责任感和心动,根本不是莫名产生的冲动。 钟不群很清楚,自己就是卢盼盼之前与自己练习戴安娜与阿克顿剧目的时候,提到的那个“吹口琴的小哥哥”。 他从来都喜欢卢盼盼。 那个身上带着泥脚印,头发乱糟糟、脸上挂着泪痕的小姑娘。生得却格外清瘦秀丽。即便因为霸凌过着糟糕的生活,却依然从不记仇、而是对帮助她的自己心怀感念。 所以时长想起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想保护她,但是也不知道她是否需要。 他们都是天赋异禀的舞蹈生。也都考入了舞蹈学院。同级同系。 卢盼盼却也早就不认得他了。 她似乎很受欢迎,是校内外男生争相追求的对象。而她似乎熟稔于情场之道,很能够周旋于这些男生之间。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生气,于是干脆效仿她。可她根本不认得自己,又哪里会吃醋呢? 好在现在,她终于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可是她,还能被自己很好地保护吗? ...... 卢盼盼是第一次看着钟不群哭得涕泗横流,一张帅气逼人的脸早就“毁了形象”,哭得委屈极了。 没想到二十多岁的男人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以往没少拿他那双善睐的眼睛电她,现在这双美丽的眼睛不多时就哭肿成了桃子。 他还兀自抬起手要揉眼睛。 “别动了,我来给你擦一擦。”卢盼盼无奈。 “其实,青苗杯这个比赛,从半决赛我的鞋子意外丢失开始,到我们只能以最后一名的位次晋级决赛,我已经对它的后续不报什么希望了,”她解释道,“说到底,更应该自责的还是我,毕竟是我没有看顾好自己的东西,导致后台备赛出了岔子。” 钟不群吸了吸鼻涕,惹得卢盼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芭蕾系男神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这种反差感属实是有些......过分可爱了。 “我不许你怪自己,”钟不群说,“哪怕你临时请求组委会批准更换舞伴去决赛,我也不许你责怪自己。你的能力应该在舞台上充分展示出来。” 你是我们系引以为傲的白天鹅。 诶?不对...... “我会尽可能快点好起来的,”他又补充道,“医生只是说上台不利于恢复,但没说绝对不能上台。我会好好练习和演出的,你不许换舞伴,”说到最后,钟不群的声音里甚至带点撒娇的意味了,“你先等等我吧。” 我可不想看到其他人可以拥抱你、扶持你、触碰你的身体。 不过实在很有必要的话,我会以你的梦想为主的。 盼盼,如果我真的不得不退赛了,记得我永远在你的身后支持你。再遇到什么事都时候,不要慌乱也不要冲动。 要记得我。 “好。我等着你。”卢盼盼俯身,亲吻钟不群的额头。 ...... 在钟不群输液的余下时间里,卢盼盼去值班室找到之前替钟不群上夹板和输液瓶的值班校医,表达了关于他们希望导致钟不群受伤的那名同学为钟不群的伤势负责的想法。 “可以走法律途径,”校医说,“详细的可以去寻求法律援助,做伤情鉴定。初步来看他的踝关节有比较严重的肿胀和移位,可能属于轻伤二级。根据恢复情况再评估他的关节功能丧失是否达到一成。” 如果有的话,那么对钟不群的前途很是不利。不过无论是轻伤还是轻微伤,傅阳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任。 一时没有证据,那就想办法收集证据。 做过的事,是抵赖不掉的。 “除了伤情鉴定的报告,还有哪些证据可能对我们有帮助?”卢盼盼继续追问。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了,我只是对医学方面的法律援助有所了解。”校医道。 术业有专攻,这都可以理解。卢盼盼点点头,望向钟不群所在的诊室方向。 钟不群,有难关,我们一起渡过。我不会任由消沉在你我之间弥漫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伤情鉴定 全系第一的钟不群,很少因为伤病缺课的钟不群,竟连续请了整整一周的假。 同学们皆感叹着这种情况的罕见。对于班级里本身程度一般的男同学来说,钟不群不在班上这件事很要命,这意味着芭基课的中间地面部分他们不能瞄着前排中心钟不群的动作“抄作业”了...... “傅阳,你知道钟不群怎么了吗?” 是卢盼盼。她刻意问起,同时观察着傅阳的反应。 “卢姐,你是钟的女朋友,你都不知道,问傅阳干嘛啊?”站在他们身边的一位同学感到莫名。 卢盼盼不答,只是继续看向傅阳,等待他的答案。 “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的伤可能还需要多休养吧。”傅阳就算有再多心计,被当事人这么一直紧盯着,难免会紧张得头皮发麻。 把钟不群推下楼梯,是他第一次亲手做出如此严重的恶意伤害他人的事。就算他因为得逞而一时畅快,可很快他的畅快就被心虚和担心被发现所取代。 就像一位此生只仇杀一人的凶手,做过再多的筹谋,再痛恨计划杀死的人,作案后也不免被悔恨和对于被逮捕的畏惧所折磨。 所以,在他用于搪塞卢盼盼的这句话里,暴露出明显的漏洞。 “哦?他受伤了?”卢盼盼故作惊讶状,“他这段时间在校外休假,连我也没联系。突然就离开了学校,我都不知道他是因为受伤还是生了什么病......看来你和他很熟哦。奇怪,可是钟不群平时也没怎么和我提起你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让周围的一部分同学听到。 钟不群和傅阳很熟?应该没有吧。要不然怎么会在自己女朋友面前也不常提起他呢? 所以,傅阳究竟如何得知钟不群是受伤离校的? 这个问题,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一部分同学若有所思地看向傅阳。 “我只是猜测,”傅阳反应倒敏捷,“练芭蕾,受伤比生病还频繁。” 他说得看似滴水不漏,事实上......“看来是我误会你了。你刚才的语气笃定得不像是猜测,我还以为你真的知道钟不群的情况呢。” 卢盼盼言语间专攻傅阳言辞的漏洞,同学们望向傅阳的眼神愈发蒙上意味不明的色彩。 这便是卢盼盼所需要的。 让同学们第一时间怀疑到钟不群被傅阳陷害,简直是天方夜谭。傅阳的良好形象在同系同学之间早就牢固树立,根本不会对他产生什么负面的想象。 若所有同学始终向着傅阳,就算有一天真相大白了,卢盼盼和钟不群恐怕也会被认作“诬告者”,成为四年同窗们眼中的敌对方。 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最必要的,但是她和钟不群不想在生活与学习了整整四年的集体中再蒙受任何不白之冤了。 因而卢盼盼有意解决这样的问题。她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就是让同学们了解到钟不群这件事必然和傅阳有着什么微妙的联系。 不一定直接联想到是傅阳干的,至少能察觉到傅阳肯定瞒着大家什么...... 果然,这小小的努力奏效了...... ......伤情鉴定科。 钟不群在上了夹板、并连续几日输液稳定了伤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开具伤情鉴定报告。 作为证据的鉴定报告,需要及时做好,追责的时候尤其重要。 “你是要给脚伤开具伤情鉴定报告是么?”医师问钟不群。数日前他就收到了钟不群委托公安局寄来的伤情鉴定申请,大致了解了他受伤的位置。 “对。”钟不群刚应完,医师就迅速扫视受伤的位置,把表层的夹板暂时拆卸。 “我需要仔细检查一下,过程中可能会有触碰。”医师推了推眼镜,神情也更严肃了些。 他记录了伤势的相关信息,并且带着钟不群拍了踝关节x光片、拍摄了伤情稳定以后的伤处照片、收集了受伤当天的伤处照片等。 再确认钟不群目前踝关节的活动能力,以及评估经过恢复疗程后钟不群踝关节的活动能力......鉴定通过审慎严谨的程序,终于完成。 报告上赫然写着“被害人踝关节处形成关节的错位(骨骼移位),韧带末端损伤,故导致受伤当日出现严重的肿胀和骨节凸起的征象。伤势或导致被害人失去百分之十及以上的踝关节功能,系外力导致的摔跌伤,鉴定结果为轻伤。” 轻伤。有一定的风险让踝关节从此失去一成的功能。 踝关节对于芭蕾舞演员来说,有如戒环上的宝石一样重要。 比起对傅阳的气愤,钟不群更感到失意与落寞。 因为傅阳的嫉恨和冲动,或者是蓄意筹谋,钟不群未来光鲜璀璨的舞台,在此刻就被迫拉下了帷幕。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或许正得意地想着自己逃过了监控和人证,想要被追责难上加难。 即便他真的有一天被揪出来,身陷囹圄,他也拥有健康的身体条件。钟不群此刻经历的痛处,他不需要切身体会。 这样不公平。 钟不群想。 他捏着这一纸鉴定报告,这是他让傅阳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唯一一线希望。 孤独的钟不群,拖着孤独的影子,拄着拐艰难地离开医院。 ...... “喂,你今天好些了没?”卢盼盼其实每天都和钟不群保持着联络,今天他出门做伤情鉴定,她更要确认他一切无虞才能放心。 “是轻伤,不是轻微伤。”我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上台了。钟不群的声音充满疲惫。 “你呢?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睡得安不安稳?脚还是半夜总疼吗?”卢盼盼只在意钟不群过得如何。至于他以后会不会成为无与伦比的舞蹈家......对卢盼盼来说重要,可总不及他本人重要。 钟不群心里一暖。 “我都挺好的。就是会想你。” 隔着漫长的距离,听筒旁的卢盼盼被钟不群这句真情实感的话撩拨得面颊通红。 见鬼。没有看到他那张养眼的脸,竟然还是会被他惹得五迷三道。 呵,这个男人不简单啊。 “你想不想我?” 他还得寸进尺上了。 “想你啊。”卢盼盼很诚实。 “说回正题,”钟不群明明很得意很幸福,却不得不拐回这个令他们头疼的话题,毕竟大事当前......“傅阳的事,我最近休息的时候总是想着有什么突破口,不过他倒是狡猾。” “我出言试探他,他在同学面前说错了话,希望这能让同学们对他稍稍警惕,也能打击到他的心理防线。我的意思是说,让他意识到我们决意要追责而紧张、自乱阵脚,同时希望他不要再莫名其妙地伤害到其他同学,比如说专业课直逼他的潜力股或者其他方面比他优秀的同学......” 经过钟不群受伤这事,卢盼盼有了教训——傅阳的心思和手段都阴暗毒辣,必须严防。 “言语激他只怕收效甚微,他自来就擅长伪装和立人设......只有足够的证据会让他低头。”钟不群说道,“当然,你做得已经很多了。他事先把我们算计在内,对掩埋事实考量得仔细,让我们的维权变得很棘手。” “让我想想......我们或许应该尝试着根据他那天晚上活动的可能路线,尽量把他出现在监控内的时间点全部串联起来,看看有哪些可以多留意的地方。” “哪怕这个时间线和线路不能作为直接证据,这也是我们除了伤情鉴定这个无法继续往下查的关键证据之外,唯一能把握在手中、有可能继续查下去的东西了。”钟不群提议道。 “好,既然是需要向校方调监控,以我们两个人的名义很难获得批准。你不是受伤后的一天之内已经报案了?警方怎么说?”卢盼盼问道。 “他们确实及时调了监控,而且其实已经整理好了很可靠的时间线。只是......”钟不群沉吟后又道,“就像我刚才说的,时间线是碎片式的,因为傅阳充分利用到了学院里为数不多监控盲区。从警方专业的角度,认定证据不充分。” “现在他们也依然在积极地调查,但是因为目前证据不充分无法指控傅阳,他们的调查范围会受到限制。傅阳不可能被长时间审讯,更不能被批捕。”钟不群有些忿然。 “所以可以在警探们梳理的已有线索的帮助下,在他们查案之余,我们也应该主动配合他们在校内尝试积累更多可能有价值的口供或证据......这样才能帮着推动傅阳为他的罪责受到指控。” 卢盼盼解读得很全面。 如钟不群所言,已知事情是傅阳所为,可是只因为证据缺了一换,案子就迟迟不能结。这一项职业规定很严谨,却也束缚着警探们的专业发挥。 许多案件都曾经过这样艰难的过程,甚至有过明明已经精准推理出凶手是谁,却因为“证据缺乏”不得不暂时把人放回的尴尬状况。 可以理解每项规定存在的意义,至于此次追责的难处,根本不足以阻拦钟卢二人维权的决心。 第一百九十二章 独自练习 由于钟不群伤势较为严重,卢盼盼暂时只能独自练习。 她甚至有可能面临需要更换舞伴甚至不得不弃赛的极端可能性。事实上,舞伴也不是她想换就可以随意更换的。即便青苗杯的组委会并没有明文规定遇到极特殊的情况也完全不会通融舞伴的申请,就算真的找到了可能替换的人选,这人选和卢盼盼之间的默契也不可能短时间养成。 在那样的情况下,舞伴若表现欠佳,组合配合失利,同样是白白浪费了进入地区决赛的机会。 晋级为地区总决赛的最后一名,这次登台本就是卢盼盼能够做最后争取的机遇,若是仓促以失败结尾,那才真叫人不甘心。 “你一定好好养伤,赛事多的是,不用担心这一次失利对我的影响。经历过全校的网络暴力、学生会长的撤职,我已经对各种打击免疫啦,我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当时,卢盼盼的确是这样对钟不群说的。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隐隐对这场悬念重重、胜算难定的决赛有着期待。非要她在决赛和钟不群之间取舍,她必然选择钟不群。但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做到轻易割舍决赛机会。 落寞还是有的。 翌日,卢盼盼独自一人来到舞房练习,黎漓和顾青二位老师都在舞房等待。 看见两位老师站在舞房的门口,卢盼盼感受到来自两位前辈的无声支持,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竟是红了眼眶。 “老师......”舞伴被恶意推下数级楼梯落下重伤,在这作为舞者最为难过与艰难的时期,老师从来没放弃她,这令卢盼盼十分感动,同时压抑许久的委屈也暴露无遗,喊老师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发生的事情,钟不群已经和我们反映过了。”黎漓说,“我们到底只是教舞蹈的,找证据揭发加害你们的同学方面恐怕很难帮得上什么,不过至于参赛,我们会尽己所能替你们重新调整编舞,无论人员是否变动,保证你们组能够在较为理想的状态下完赛。” 不论人员是否变动......亲耳听到老师这样说,卢盼盼明白,自己必须要做好钟不群被换下去的心理准备了。 “对了,”顾青问卢盼盼,“你们这件事,记得和警方保持联络啊。” “我明白的。现在就是对方蓄意谋划,所以手上并没有什么直接指向他的证据。警方自然也在积极调查,只是目前还需要抽丝剥茧,侦讯也因为第一手证据的缺乏受到限制。”卢盼盼答道。 “真是狠心肠,”黎漓叹道,“大多舞者谋求个人的发展都是各凭本事,不屑于为心术不正者所为。要知道,我们学习艺术,是为了让艺术更好地流传和进步。不把心思花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妒忌算计他人,即便靠着不正当的手段站上了某个行业的峰巅,也无法、无能履行流传与推进艺术发展的使命。那是没有意义的。” “我也很意外,”顾青评道,“从艺的人,这点凝聚力和自我追求还是要有的。傅阳这孩子做的事,实在令人不齿。” 一番感慨后,黎漓和顾青向卢盼盼宣布了经过调整后的排练与参赛策略。 更换选段。 不过,他们依然在原剧目中挑选片段,这样卢盼盼对节奏和音乐的把握可以省些精力,钟不群如果可以登台了也能快速适应。 选的片段,是卢盼盼动作更为复杂、展示和炫技较多,而钟不群则更多地负责托举和辅助的片段,不需要大幅度活动脚踝。 这样折中之后,并没有违反青苗杯至少双人参赛的规定,尽力争取了得分点,也降低钟不群上台可能面临的风险,是已知的最好解决策略了。 甚至万一真的需要换下钟不群,为卢盼盼另选的舞伴也因为自己负责的编舞复杂程度不高,可以尽可能赶在开赛之前,和卢盼盼磨合好。 老师想得周全,倒是卢盼盼需要辛苦些——选段是举世闻名的黑天鹅片段。黑天鹅打断的独舞和令世人惊叹的高强度挥鞭转,是整个片段最关键的得分点。 恰是钟不群和卢盼盼交替舞蹈的部分做了适当改动,以适应他们目前面临的特殊情况。 如此,整个参赛剧目,快要成了卢盼盼的独角戏。 才刚接触新剧目不足半个小时,卢盼盼就明显感到体力不支。 她高挑,容易将动作做得标准且优美;却也纤瘦,巅峰的身体状态在每日都有一个限度。更糟的是,因着她脚型特殊,就算穿着自己最适应的、调整过鞋型和鞋带的足尖鞋,脚尖的耐受力也不高。 这使得她每坚持一会,就会如童话里为了王子化出双腿的人鱼公主,忍受着刀剜般的疼痛。 “别逞强,把鞋子脱下来继续练。”有了上次卢盼盼爱咬牙隐忍着坚持、结果伤到脚尖的教训,这次老师们都格外当心。 卢盼盼也是如此。她并没有坚持,而是先暂时把足尖鞋换下。 十个脚趾重新安稳地踩在地面,一股酸痛从脚尖、脚掌一直向小腿的肌肉蔓延,这股酸痛令人难耐却带着让双脚重新恢复自由的释然。 卢盼盼的双脚好不容易得了放松,疲倦袭来,竟是没站稳瘫坐在了地上。两位老师连忙去扶她,带她坐在长椅上休息。 经过无数组分腿跳和挥鞭转的洗礼,卢盼盼浑身被汗湿透,额角和脖颈仍不时有晶莹的汗珠滑落,坠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着急,刚才练得不错。先坐一会,离其他人要进这间舞房上课的时间还早。”自己亲自带了四年的学生,如今承受着自己当年还是学生时也没有遇到和处理过的困境......黎漓扶着卢盼盼的肩膀,眼底流露出心疼。 “你先在这里静坐一会,不用着急起来练,等一会我们就回来。”顾青冲黎漓递了个眼色,两位老师暂时走出舞房,留下卢盼盼一个人疲惫又恍惚地在这里等待。 “看来得尽快给卢盼盼安排一个合适的舞伴才行了。”顾青说,“她刚才的样子咱们有目共睹,条件有余,体力不够,不能让她就这么上赛场。” “老师,您的意思是先选好可能的舞伴,越早定好,后面越有可能挤出点时间来再改一版动作,给卢盼盼适当减负么。”黎漓问。 顾青不置可否,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想到了这一层。 黎漓又继续追问,“您是确定这一场不用钟不群了吗?” “怎么用?”顾青反问,“我本来也十万分地看好他,可是现在他都拿到轻伤鉴定报告了。轻伤!卢盼盼年纪轻,割舍不下钟不群,我们作为老师却有责任替他们守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很有身为伯乐与曾任教授的自觉,“我们替卢盼盼做了这个决定,不是为了把钟不群排除在外,反倒是为了不让他先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顾青说得很有道理,黎漓无力反驳。 “那么,就依老师所言。”黎漓说。 此刻,坐在舞房里的卢盼盼,还并不知道老师们在钟不群的事情上,意见已经统一。 她方才刻苦地、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梳理复杂且难度极高的编舞,不仅仅是出于未来舞者的自觉。 她甚至认为,她从没有这么专注地投入到排练中过。 因为潜意识告诉她,钟不群一定能很快重新站起来,她只想让钟不群陪着她一起参赛! 只有她经得住考验,能够把如此复杂的编舞全部背下来,钟不群在需要上台的时候才能更安全、更有自信。 从来都是钟不群守护她,这一次,该换作她来守护钟不群了。 “休息得如何了?继续练习吧。”两位老师面不改色地回到了教室,卢盼盼还只当他们也只是抽空休息了,并没察觉什么一样,更不可能推知他们对钟不群一事做的决定。 于是钟卢组只有她一人独自练习,她却调动出所有的能量和激情,把这舞房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当作台上,有阳光渗入的软纱窗帘当成已经被撩起的帷幕。 就好像身后的他,一直都在伴着她并肩战斗那样。 黎漓和顾青监督着卢盼盼训练,看到她的练习态度自然有颇多触动。只是,他们毕竟理智成熟、富于教学经验......卢盼盼的作为很感人,可青苗杯这种全国性大赛的评委如此严谨,并不会因为感动就改判高分。 他们不得不强压下感动的情绪,继续暗自坚定要将钟不群换掉的想法。 顺便在心底把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傅阳痛骂一万遍...... 傍晚时分,卢盼盼结束了单人的训练。 她想去看一看钟不群。和黎漓请好假之后,她去超市转了转,有些不满意,又带着黎漓给她的假条亲自出了校门。 在校外,她买了份龙骨汤,这才赶往钟不群发给她的地址。 嗯,龙骨汤才适合带给他,他吃了,会不会好得快些呢......她一边雀跃一边忐忑,还隐隐揣着担忧地想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失眠猫 “你来了。”钟不群听到屋外的敲门声,拄着拐慢慢走到门口。屋外的人也十足的耐心,敲过一次门就不再催促,显然是了解他的脚伤也知道他此刻独自在家的。 所以看到门外是卢盼盼,钟不群一点都不意外。 “正好今天排练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要忙,所以问了你的住址来看你。”卢盼盼状似镇定自若地走进客厅,其实心里却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也许是因为钟不群所住的公寓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吧。 刚才临出校门时,钟不群发给卢盼盼的消息里就说了,这里只他一个人住。 父母不在,也没有其他的家人和他同住。本来卢盼盼是出于女友的角度关心钟不群,合该来看望。可如今这整间公寓只有他们两个,空气中竟然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暧昧气氛。 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只有。 就算他们曾经单独在舞房相处,不过隔着一道能够随手推开的房门,就和校园里的老师校友、一草一木又连结在一起;可是在这个装修俨然像是一个小家的公寓里,被锁起的大门外是世界,而这世界与屋内彼此交换着呼吸的两人毫不相干。 可不是暧昧么。卢盼盼甚至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开始升温了。 不过,这种升温也可能是手里拎着的龙骨汤隔着手提袋传递出热烫的温度造成的...... “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为了打破尴尬,钟不群主动接过卢盼盼手里散发着鲜香的口袋,取出里面的餐盒,透过盒盖看到龙骨汤,“原来是龙骨汤。小时候练功,我妈总说吃什么补什么,可以让我的腿长得更长些,比例好容易考名校,所以总是给我熬这些。” “我从学校赶过来很仓促,这个是我在校外的店面买的。”卢盼盼瞧着钟不群一副快要开始煽情的模样,心虚地解释着,“你如果很念旧、很喜欢,我以后找机会给你熬。” “你会熬汤?”钟不群状似不经意地问。 “瞧不起谁呢?”卢盼盼时不时会爆发的急性子只要发作,她就轻易不饶人,“今天我好心来看你,你非要找茬是不是?” “那......”钟不群随手一指,“灶台上有几口锅,哪些用得到?” “高压锅把肉焖至软烂,砂锅熬出骨胶原浓汤,煎锅和炒锅用不到。”卢盼盼睨了他一眼,“不懂了吧。” “谁说的?”钟不群挑眉,“这我也都会用。看来以后的家务,我们对半分正合适。我负责炒菜你负责煲汤也可以。” ......诶?!只是随口聊着龙骨汤,怎么话题就被钟不群带进沟里了? “谁要跟你对半分家务啊?”卢盼盼急的声量都大了些。两个人还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钟不群用这么淡定的语气开着这种玩笑,像是老夫老妻算计着过日子似的。 她的脸,登时就红了。 “我没在开玩笑,”钟不群的表情真挚,说出的话却仿佛离他们两人还很遥远,哪怕他强调了并非玩笑也令人分不清是到底是戏言还是出自真心,“反正会是你。” 不知为何,卢盼盼感到一阵恶寒。毫不夸张地说,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 拜托,真的很难把钟不群从前走的海王路线和眼前这个痴情汉结合起来。 她和钟不群恋爱到现在,喜欢是真心的,不过期待却也没有高到会设想以后同住甚至厮守的画面。 他们应该......还没到这样的地步? 知道自己来看钟不群,钟不群多少会感动会开心,可也不至于......“把以前撩妹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可不吃这一套。”画大饼,设想未来,营造浪漫氛围的杀手锏罢了。 卢盼盼可不是在情场初出茅庐的小女孩,她可从不缺乏追求者,男人的路数,换来换去就是这些,几百上千年都不带更新换代的。 她还是喜欢之前和钟不群的相处模式,想拥吻就拥吻,想到什么就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任凭暧昧萦绕、爱意溢出来,彼此间私下里共享些隐秘,但彼此间又在有外人时不露出任何端倪。 只要想,就找机会缠绵。基本上没有莫名的羞涩或者冗余的情话。就算是为对方的什么事难过或者揪心,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使用这么严肃深沉的语气。 以后,一起生活。这是他们从相识起的聊天内容里就未涉及的字眼。 卢盼盼习惯了和钟不群“海王海后打太极”式恋爱,现在这样的钟不群她必然不适应。 不过钟不群丝毫没有收回自己说的话的意思,“我刚才说了,我没有在开玩笑。” “卧室里有一只失眠猫。”他补充道。 卢盼盼怔住了。 失眠猫,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部动漫。主人公是一只毛茸茸的、常年顶着一对黑眼圈的猫咪,在深夜旅行于一座温情的都市,见证不同城市居民亲历的暖心故事。 因为喜爱这个故事集,她曾经收藏了失眠猫的光碟和漫画书。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钟不群怎么知道这些?他突然说卧室里有失眠猫,到底是什么意思? 卢盼盼下意识地就抬脚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床铺正中卧着一只硕大的失眠猫玩偶,它的外貌和神态,与动画原作中几乎完全一致,传神极了。 “我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这个系列,从小时候一直看到了读高中来着。”卢盼盼喃喃道。 “我就是买给你的,标签都没拆。我本来想的是以后如果出公差去外地演出了,它可以在家陪着你。现在看来,我是没有出公差的机会了,反倒是我受了伤独自住在这里的时候,这个失眠猫代表了你在这里陪我。” 卢盼盼听钟不群如是说,心下也有了几分猜测。 “自从升了初三,我们一家就搬离了那个xx胡同。再后来,我认识了白老师,并且很幸运地成为他的学生之一。我考上舞蹈学院,家里支持了些,我也没少跑各种商演,还有学校杂七杂八的奖学金......这个房子在a市地段很好,这四年我基本上已经按揭把它完全买了下来。毕业之后,你明白我的意思。” 钟不群竟然会这样说。 他竟然就是......当年那个看到她被霸凌之后挺身相助的小哥哥?而且喜欢她是很久之前开始的事?现在又说蓄谋已久想要娶她? 卢盼盼彻底懵了。 不过钟不群肯定不是在忽悠她,往事都无比自然地说出,连失眠猫这样的细节都还有印象,肯定不是作假。 他也隐藏得太深了些吧!为何又偏选在此时把这些告诉她呢? 钟不群看到卢盼盼的表情,就知道她有着一肚子的疑问。他说:“我的脚只怕很难好,以后很可能没有机会上台了。我一直都在想,想留你在身边。” ”可是等我再与你重逢,你的身边却围满了其他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留得住你,也想过和你赌气,甚至吃醋到考虑过疏远你。可是根本放不下,尤其是在发现你并没有认出我的时候,我更加放不下了。万一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对我有怀恋和感激的呢?不,我不能利用怀恋和感激。我喜欢你,就希望你能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随着钟不群缓缓吐露心声,过去他的心迹逐渐在卢盼盼的面前坦露。 “那样,我倒宁愿你一直保持着还未认出我的样子,之后我们再慢慢走进。哪怕最后你都没有注意到我,我也是你的舞伴,是和你最默契,在你生命中占据了一个特殊位置的人。那样好像也可以接受。” “再后来,我们在一起了。这之后,也就是现在,我伤了脚。我没有办法继续做你的舞伴了,甚至我很可能以后不会是你的同行。我不怕吃苦和挫折,也从来不认为离了舞蹈我会彻底失去精彩的生活。但是我可能会失去你。” “好不容易重逢了,如果只是一段急促的学生恋爱,因为毕业后各奔东西而遗憾收场,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今天向你坦白这一切,是想做最后的争取,我想知道你的心意。” 他说完,良久,卢盼盼仍然愣怔在原地没有回过神。 今天遇到这个事,她说不上自己是开心还是不高兴,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钟不群。她回避着他炽热的视线,第一次感觉钟不群也变得有些陌生了。 就像傅阳对于她来说变得陌生了一样。 只不过,傅阳比她想象中凉薄,钟不群却是比她想象中痴情。 她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汤你记得喝......我还得回去接着上晚功课。”这个借口简直烂的不能再烂。卢盼盼能腾出空在这个时间看钟不群,必然是防患于未然请过晚功课的假的。 她现在,就是单纯地在逃避钟不群赤裸裸的告白,避免正面的回应而已。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是认真的 “所以......你为什么......”卢盼盼以手支着下巴,一张俏脸向钟不群凑近了些,“明明那么喜欢我,在我之前还大喇喇地和其他的女生在一起?” 比起吃醋,卢盼盼更像是在刻意撩拨。她说话的语气略显轻佻却不至轻浮,再加上她的长相本就清雅,所以她话语间流露出的挑逗与诱惑竟恰到好处,让人难以抵抗,又害怕不受控制地做出什么而唐突了她。 不过,此时的钟不群却是严肃的。 “你每天都在和不同的男生约会,还总是互送礼物,甚至这些你都很无所谓地透露给我......这让我感觉我自己对于你来说无足轻重。我当然会不开心。其实那些女生,我也并没有和她们一直保持联系直到交往的地步。很多都只是短暂地暧昧就及时止损、切断联系。” “这样既不会伤害彼此,也不会让我感觉心里过于不平衡。”钟不群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总拿出海王的架势来。这奇葩的吃醋方式,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是真心把你当做比较信任的搭档、关系不错的朋友,也是把你当成了同类,所以才大方和你分享的......”卢盼盼没来由地心虚,“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就已经喜欢我......” “同类?”钟不群开始咬文嚼字,“所以当时你认为我们两个是同类,现在发现我们不是?哦,那看来你在男生之间颇受欢迎这件事,是你发自内心已经‘习惯’了的事?” 卢盼盼:...... 这个大醋罐子,怎么思路这么跳脱呢...... “我没有说我习惯或者理所当然地被男生众星捧月,”卢盼盼着急解释着,“我只是,哎呀......” 还能说什么呢,只怕要越描越黑了。 正急得眉头紧锁,钟不群把她圈进怀里,双臂将她紧紧搂住,生怕她会逃跑一般。 “过去都成为过去了,”他把下巴枕在她的头顶,嗅着她如缎的发间的馨香,“以后就都是我们。” 我们,卢盼盼加上钟不群,两个人一起,就从你、我,成了我们。 卢盼盼很喜欢这个新的概念,往他的怀抱深处靠了靠,而钟不群在她的眼睫轻轻地落下一个吻。 ...... a大舞蹈学院。 米苏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前几天跟肖雨泽打了鸡血似的要好好准备地区总决赛,不留遗憾;这还没过去几天,她又开始有些倦怠了。 “再把这两个八拍反复做几次吧,”肖雨泽出于为两人的备赛提出中肯建议的想法,温声劝着米苏再练,却也不敢说得太严厉,不想让米苏听了反感。 惯着米苏,肖雨泽是专业户。 没了校外特聘的指导老师,学校舞蹈系内部水平有限,对半决赛之后的阶段也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如此,地区总决赛这件事,几乎全凭米苏和肖雨泽自觉自愿了。 “啊?我......可是我饿了......”米苏揣着手,可怜巴巴地望着肖雨泽,“我想吃芝士吐司,喝杯黑米粥也行。”这个天气,最适合加过冰糖的甜糯甜糯的黑米粥啦。 唉,他说排练她说吃。她自己提了要专注备赛却每每感觉到一些疲乏就休息很久。 肖雨泽的感受是,不是米苏偷懒不想练,而是在练习中间一旦允许她稍作休息,她的状态就无法保证紧绷和专注,心就收不回来了。 这也是她的小毛病,天真纯善,必然对应着不够成熟。 “先把这个八拍走几遍,我就去给你买好不好?”简直像是在哄女儿。 米苏见肖雨泽答应下来了,却没说立即去买,总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耷拉着。 但是不练习,肖雨泽就更不会自己带好吃的了。这点账米苏心里算得还是很清楚的。 “我练。”我练行了吧。 肖米组把刚才做得效果还不够好的几个八拍又反复跳了几遍。米苏前几遍还频频错和忘的动作,不知道是以美食作为动力还是练习时进入状态了,竟然后面陆续做了几遍,都是丝毫没有出错的。 “可以了,练得还不错呢。我们去吃好吃的吧。”米苏扯着肖雨泽的袖口就想往舞房外走。 小吃货。肖雨泽被她拉着向教室外走,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感受到米苏细嫩的手指正拈着自己的衣袖,肖雨泽干脆把自己的袖子从她的掌心扯回,又在米苏不明所以的时候,把她的手紧紧握住。 十指紧扣,掌心相对。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手拉手走在一起过。米苏有些吃惊地看向肖雨泽。 “你的手好冷。”肖雨泽这样说着,听起来像是为了岔开话题,让二人牵起手这件事显得不那么突兀和尴尬;又像是为牵起米苏的手这件事,寻一个合理的借口。 米苏笑着,“你的手就很暖和!”而且手心还冒汗呢。 黑米粥买到手,米苏迫不及待地就插着吸管,呼噜噜地喝起来。肖雨泽走到她身边,“走吧。” 米苏却站在原地不动。 “回了舞房再慢慢喝吧,”肖雨泽说,“在室外站久了,粥会凉。” 米苏不说话,只是继续专注地喝着黑米粥,但一双晶亮的眼睛却眨了眨,用丛林深处的小兽那般澄澈惹人怜的眼神瞧着他。 肖雨泽再仔细看了看米苏,这才发现她把手向他的方向伸出了一点,五指张着,就等着他牵起她的手。 是因为害羞,所以不开口说么? 她......还想和自己一起牵着手回去呢。 以后呢?以后她喜欢的话,也这样牵起对方的手好了。 再一次,十指紧扣,掌心相靠。 米苏没有注意到,肖雨泽的耳根泛着酡红。 “我们回去之后,是接着刚才的位置继续往下练习,还是先跟着音乐把已经梳理好的部分跳两遍啊?”米苏问。 却迟迟没等到回答。 “肖雨泽?肖雨泽?” “啊,”肖雨泽正沉浸在米苏主动牵起他的手的悸动中,这才回过神来,“过......过音乐。” “好。”米苏仍然扬起她那招牌式的甜甜微笑,看得肖雨泽又有一瞬间的失神。 ...... “所以这个动作,你就多使点力气,把我的腿托起来嘛,我一个人这样苦苦支撑很累的。”一个托举的动作,总也达不到理想的效果,米苏有些着急。 要是肖雨泽多花点力气,把她的腿完全“举”起来,那不就好了? “可是这个动作原版的女生位是控腿,男生位只是在一侧牵着女生的手,并不是连腿也一并扶着的......你试试看能不能克服一下,这个控制的动作还能挺能展现功底的。”肖雨泽说道。 米苏又竭力尝试了几次,可还是失败告终。 她虽然年轻有朝气,软开度也在巅峰期,可到底年纪轻,没经历过舞台上的高强度演出或者校内的高密度剧目联排,只怕体能还是差了些。 这个控腿动作时间较长,如果没有肖雨泽抬着她的腿,她仅凭自己的腿部肌肉和核心力量根本无法完成。 “或者这样,我托着你的腿试两次,今天暂时做不出可以明天再练,你先感受一下这个发力方向。”肖雨泽说完,立刻握住米苏的小腿稳稳抬起。 从前二人搭档时会有扶着腰、托住胳膊或者挽着手一类的动作。 这样举着腿,还真是第一次。 米苏和肖雨泽的体型差很大,她的小腿落在他手上,不过不盈一握。 可肖雨泽对于米苏来说,却是手掌宽厚,气力也大。她看了眼肖雨泽托着自己小腿的手,脸红了红。 “咳咳,专心点。”肖雨泽提醒着。 米苏努力将精力重新集中在自己的双腿,却早就在这一段时间的练习中卸了力,腿上的肌肉都有些轻微发抖。 “......休息一会吧。”肖雨泽放开米苏。米苏如蒙大赦,几乎是一跛一跛地走到长椅边坐下,解开足尖鞋的鞋带,像是松了镣铐一般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捶自己浑身发酸的肌肉。 “你坐着就行,我来帮你。”肖雨泽在她的手臂、背后和小腿轻轻拍打着,力度刚好,米苏的疲惫顿时卸下不少。 “肖师傅,你的按摩技术真好。”米苏像过家家一样把肖雨泽当做推拿师开着玩笑,肖雨泽听到后只是垂着头浅笑。 他就是爱纵着她。 “米小姐,要不要办卡?我还会做艾灸和针灸。” “针灸啊......针灸就是用针吗?”米苏仰着脸问。 “对,三寸长的银针。米小姐想体验一下吗?”肖雨泽笑弯了眉眼。 “......我,我才不怕呢!”米苏逞强道。可是肖雨泽却知道,米苏的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是想开个小玩笑,居然吓到她了。肖雨泽赶忙把掌心搓热,在她肩胛骨的位置摁了摁,抚平她背后这些细小的凸起。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我来保护你 在各组都进入紧张的备赛状态时,各大高校的艺考也同时提上了日程。在青苗杯的赛场之外,正憧憬着艺术类院校的高中生们也在加紧练习专业课,期待可以升学到自己喜欢的专业。 宋娴因为报考了a市的舞蹈学院,知晓舞蹈学院超高的考学难度,所以更经常泡在舞蹈房里,连平日里总欺凌、孤立她的那些同学口中的冷嘲热讽也顾不上了。每每下课,舞蹈房只剩下她一人守在把杆前继续练习。 而来蹭芭基课的宋昊,则是常常在舞房的门外静静等着她。 ......“你其实不需要等我这么久,早点去食堂就早点吃到午餐,那样中午还能多休息一会。”这天宋娴下课后又加练了一回,走出舞房又一次看到宋昊的身影,不由说道。 宋昊永远都等着她走出舞房,再和她一同去食堂吃饭。自己根本没有约他,可是宋昊却异常地坚持。 “没关系的!”宋昊说,“我在你们这边上课,下课了之后不喜欢独自吃午餐,可是自己本班的同学和我不在同一间教室上下课......约自己的同学一起会合会很麻烦。” “反正在学长学姐的班里我只认识你啊,那就只好委屈你经常陪我一起吃饭咯,姐姐。”他说得理所当然。 末尾还不忘缀上“姐姐”这个称呼。 无形中的撒娇最为致命。宋娴被他一句“姐姐”戳中了心底那片最柔软的位置。 再赶他,好像就是自己不近人情了。 “我......我只是觉得我自己每天都会练习到比较晚......”宋娴说,“不过既然你觉得没关系......”那,也可以? “好诶!走!姐姐,我们今天去吃什么?!”宋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昊激动的喊声打断。他大大咧咧地拉着宋娴的胳膊,朝着食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样的他,竟然特别像是得到出去玩的许可之后,跳过门槛就开始撒欢的......金毛犬。 宋娴面上是无奈的表情,可是心底却暗自对元气满满的宋昊很是羡慕,也庆幸他此刻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人生中似乎根本没有阴霾,也从没有让他担心或者害怕的事。比起他,自己就像是被丢在见不到光的角落里,废弃的蒙尘的玩具熊。 这样的宋昊,竟然愿意和那样的自己成为朋友,而且也没有任何离开她的意思。 这大概是她高中生活在阴郁的情绪中这么久以来,遇见的难得的温暖。 于是她在他面前逐步卸下心防,告诉他自己当年受伤的事,任由他在课后黏着自己...... ......“姐姐!你爱吃的千页豆腐!”出神间,宋娴的碗里多出两块嫩白柔韧的豆腐。浸泡在她碗中鲜亮的汤汁里,看上去格外诱人。 这是宋昊夹给她的。宋娴用筷子拨动这两块豆腐,心下也暗暗吃惊。 和宋昊认识的其实也不算久,可是他连她喜欢吃千页豆腐这样的小事都已经了解并且默默记住了......这种感觉,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认识不久的学弟,而是有着多年默契的老朋友一样。 “谢,谢谢。”宋娴极不自然地说着。 宋昊似乎也无心计较宋娴不自然的表现,一副根本没关注到她有心事的样子。 中午的阳光最是温暖强烈,投过窗户洒进室内,拂过每个人的身边。宋娴坐在餐桌边,也能感觉到这如期而至的日光。 以前只觉得刺眼,今天却觉得很暖和。 她抬头,看着对面正在吃饭的宋昊,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 若是换做一个月之前,她哪里想象得出自己还有可以交到朋友,可以每天过得不再那么压抑的未来呢? ......而下午放学之后,宋娴依然如往常一般来到舞剧团找白逸伦补课。 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初试的考场了,她找白逸伦也找得更频繁了些。 “先活动活动,然后从肉到尾完整地跳两遍备考剧目吧,我看看还有哪些细节可以改善。”时间所剩不多,宋娴的备考也基本上达到了她所能准备到的最高水平。白逸伦知道,这个学生的提升空间基本上已经利用到机制了,他能做的,最多就是最后的纠错和适当的敦促。 “好的,老师。”宋娴始终做得规规矩矩,眼底早没了之前对白逸伦那种难以掩饰的青涩情意。 本来宋娴这番表现应该如了白逸伦的意,可偏偏白逸伦就是十万分地不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 宋娴无念无想地扶着把杆活动身体,看着倒是回到学校之后也练得很勤勉的样子,可白逸伦看着她,就是怎么都不满意。 “最近在学校的练习状态也不错吧,进步不小。”他说完这话,自己都感觉别扭。本来他就应该只负责学生在校外的练习和艺考相关的部分,宋娴在学校里怎样,根本就不归他管。 可是他还是用这种蹩脚的话术聊起她在学校的经历,听上去不光有可以打探着什么都意思,口吻还有些阴阳怪气。 “我都还好啊。”宋娴的回答很是敷衍,“就是每天下了专业课都会趁热打铁,趁着身体状态比较好就加练一会。” “哦,挺好的。”白逸伦说完就走远了些,用老师的立场站得离宋娴有相当一段距离,只是看着镜子里反射的她的身影来检查她的动作。 宋娴只是她的学生。若她对他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仰慕,那么她肯定会把自己最近经历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可偏偏他在她眼中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失去了光环。现在他就真的只是普通老师了,她不愿多说什么,他也根本没有立场追问。 这种感觉,就好像走进死胡同,以为前面是条路,结果偏偏撞上了墙壁。 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说不出为什么,镜子里的宋娴,看着和卢盼盼并不是多么相像,可能只是镜面翻转了一下,宋娴脸上那与卢盼盼极为相似的神韵,竟然瞬间就消失不见。 可是就连白逸伦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只是出于老师的指责帮宋娴盯着动作,还是镜子里的、对自己再无心意的宋娴,让他根本就挪不开眼。 “手抬高。”他表面看上去仍是一派肃然,走到宋娴面前,抬起她的手。 “这个动作,说过很多次了,记得做到位。” 换做是从前,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指尖又无意识般地触碰她,总是能让她面颊通红,思绪不知要飞到哪里去。 今天的她,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动作,并且淡然地说着“我记住了,老师”。 反观今天的白逸伦,看到宋娴并亲自为她纠正动作的样子,莫名显得有些刻意。看着倒像是为了故意引起宋娴的注意。 见宋娴几乎没什么反应,白逸伦黯然退下,继续抱着胳臂站在远一些的位置,注视着宋娴的每一个动作。 实话说,在他的指导下,宋娴的水平确实有了显着的提高,但是拔尖显然称不上。 她的右脚踝,总也使不上力气,不知是先天条件就不足还是后来伤到的。这个伤对她的影响不小......相当一部分动作的完成度都会受制于这脚踝的乏力。 还有就是手臂,背侧也像是曾经被磕碰过一样,需要用到背侧肌肉把手臂抬高的时候,总是差一点。 若是放在一众年轻学生里,宋娴绝对是可以凭借舞蹈让大家赞扬的类型;可放在舞蹈生里,她注定不能算是出众的那个。 怎么补课,都不可能翻身成为一个拔尖的孩子。 他之前之所以提出让宋娴冒一次险把舞蹈学院也报上,只是看到了她和卢盼盼外貌与气质上的几分想象。 凭卢盼盼在舞蹈学院的地位,赢得考官们的印象分,也许能给她带来一点渺茫希望。 两遍剧目跳完,宋娴照旧原地坐下,抚着她的脚踝。 为了预防习惯性骨折,她必须每跳一会就适当休息放松。哪怕艺考在即、她急需刻苦加练,也不会拿自己的旧伤冒险。 她把自己的伤告诉过宋昊,却没告诉过白逸伦,致使白逸伦并不了解她脚踝乏力的真正原因,不过总能表示理解。 “你的脚踝还好吗?”今天,白逸伦破天荒地主动问起宋娴的脚踝。 “老师,我没事。” 从头到尾,对于自己的曾经,对于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疤,宋娴一点也不想在他面前提。 在维持着体面和礼数的基础上,用最生疏的语气、最简短的答语回复了他。 白逸伦默然。 为什么......会感觉到有些失落? “......那就好。”他尽可能用最平淡的语气来结束这个话题了,却还是无法自控地蹙了蹙眉。 “老师,我的动作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么?”宋娴问。 动作,动作。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一直都只是在关心动作? “没有。”白逸伦说完,转身走出舞房。“你休息,我等会回来继续看着你练。”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就是看不得你好 宋娴如今一心专注备考,倒是没有在练习的过程当中发现白逸伦一系列钻牛角尖的微表情和各种异常。 若说她之前奋力备战艺考只是为了让白逸伦不要失望,如今却更多是为了自己。毕竟她自己本身也一直梦想着成为最顶尖的专业舞者,即便目前她脚上有伤,可是她的伤情并不是必须要退下舞台的程度,依然有希望去艺考和为了日后登台锤炼自己的舞技。 舞蹈学院,还有比这更加出色的、用以实现梦想的平台么? 她哪里知道自己和已经攻读舞蹈学院且颇受芭蕾舞系重视的卢盼盼外貌与气质相像?只是白逸伦点拨了她,她哪怕抓住仅仅一丝希望也必然竭尽全力去努力罢了。 老师不是说暂时离开一下么?怎么没有回来?宋娴很是疑惑,却也没有耽误练习,把刚才白逸伦强调过的几个八拍的动作不厌其烦地做着一遍又一遍。 走廊里,白逸伦正在吸烟。剧团里很少有人知道他有吞云吐雾的习惯,甚至连妹妹白露对此也并不知情。他平时在剧团里其他演职人员面前就是烟酒不沾、生活习惯很好、自律满分并且舞蹈技术突出的主演形象,是所有人的表率。 只有感觉到压力尤其大,对自己的前路或者遇到的麻烦事相当苦恼的时候,才会在不起眼的走廊尽头,推开窗,和烟草的气味独处一段时间。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想不明白。 宋娴又到底是怎么了?更加没有头绪...... 他总不可能......真的对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吧?!因为她对自己不再那么眷恋,所以自己心底暗暗地不爽......这难道不是在意她的表现吗? 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住之后,白逸伦不敢继续深思下去。可宋娴对着他从眷恋到清明的眼神逐一在脑海中闪过,他却感到没来由地烦躁。 就让这支烟使自己短暂地冷静下来、把宋娴的课上完吧。至少,把作为老师的职责履行好...... “老师,你怎么离开这么久?”白逸伦刚回到舞房,就迎上宋娴那单纯没有一丝杂质的双眸。她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一丝暧昧情愫,仿佛之前她对他的痴恋全部都是幻觉。 “收拾了东西,”白逸伦根本没有心情对上她的目光,于是错开视线说道,“继续练习。” ...... 自从钟不群向卢盼盼坦露了真实的心意之后,卢盼盼颇受感动,更加频繁地来看望钟不群,主要是为他送些营养的炖汤希望他伤势尽快恢复,顺便也告知他剧目中属于他的部分动作以及如何与她配合。 “快点好起来!”卢盼盼对钟不群打气,“我唯一的理想舞伴只有你一个人哦,况且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任何选择替补舞伴的准备,你可是我全部的希望!” 她说的的确是事情。钟不群的伤势客观来说能够在决赛现场再登台的概率并不大,并不是说把编舞调整了之后他依旧不可能上台完成,而是他的脚踝见好得有些慢,离能够再次活动双脚少则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地区总决赛,却等不得了。 卢盼盼一意孤行地压着选拔替补舞伴和申请替补舞伴的事,是在等钟不群,却也在拿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的决赛参赛资格冒险。 “盼盼,你不值得为了我这样。”钟不群说。 “你还记得当时我们为了抢到保研的名额,有多么仓促吗?你还不是把机会让给我了?”卢盼盼微笑着,“这一次,我为了你守护这个机会,一点也不过分。毕竟,如果让我和另一个人一起参赛,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好像比赛就会因此而失去意义。” “可是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冒险,”钟不群严肃地说,“我只是希望你好。如果你明知道我很喜欢你,却做着可能会让你陷入失望的事,那么你也是在违背我的意志。”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把喜欢你挂在嘴边,卢盼盼没出息地两颊泛红,“知道了。” 她没少听过各种甜言蜜语和告白,也收过各种花尽心思的礼物,被带去过形形色色的高档餐厅......但是从来没有人游离于这些形式之外、游离于得到她这个目的之外,只是单纯地希望她好,并且毫不遮掩地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 就像在一众狩猎绵羊的猎豹中,几乎所有的猎豹都想尽办法隐于草丛中等待绵羊靠近,只有一只猎豹像只乖顺的大猫卧在平地上露出肚皮,背离自己的本能和大多数的同类,真诚地邀请绵羊伴自己玩耍。 只想维护她,其他的并不关心。 “其实顾青和黎漓两位老师也在我的面前有提过几次,都被我想各种借口婉拒了。我本来想着如果真的有奇迹发生,你的伤好了很多并且可以上台,那就皆大欢喜;要是你的伤还是这般,干脆拖到没有办法参加地区决赛好了。我也乐得清闲。” 她说起“乐得清闲”四字时,眼底的黯然没有逃过钟不群的眼睛。 “不必。一次没能上台而已,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打击,”钟不群的语气仿佛很轻松,“顾青和黎漓老师肯定不会放弃,说不准人选已经拟定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训练了。我希望老师们做了这样的打算,至少可以送你不留遗憾地跳完地区总决赛。” 轻松?怎么可能会轻松?一切都只是表象罢了。 钟不群害怕卢盼盼担心才会这样说。实际上,对于自己的伤势,他是很在意的。严重到这种程度的脚伤,就算复查后医生认为已康复,以后也不能做剧烈的舞蹈动作,这都是无法扭转的事实。 若说以前他还能有潜力成为职业舞者,也有着通过青苗杯被知名舞团或舞协注意到的目标,现在,他只能不断简化自己部分的动作、突出卢盼盼的优势,从能够充分发挥水平的舞蹈学院香饽饽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 让他来给卢盼盼做配,他自是一点怨言都没有。只是想起自己的理想因为他人的蓄意谋害而落空,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还是先保住卢盼盼,藏起自己的伤心吧。只要劝得动卢盼盼安心参赛,送走她之后,自己再慢慢地独自消化压力与情绪也可。 “好,我听你的。不过你要答应我,脚伤好起来就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不好?”卢盼盼语气温软,像是在邀请钟不群一同参赛,也像是在恳求上天让他的脚伤更快见好。 “嗯,我答应你。”钟不群说。 ...... 钟不群受伤对钟卢组是致命打击,可对于姜婳来说,却是令人雀跃的事。 没办法,她就是看不得卢盼盼好。 自从那天她负责晚上造访、支开卢盼盼,傅阳把钟不群弄伤之后,她回到a大,连应付卢盼盼都懒得应付,干脆一连数日没有联系她。卢盼盼好像正忙着照顾和担心钟不群的伤势,估计还没回味得过来,也没有想到或顾得上和姜婳撕破脸。 专业课早就复习好了大半,姜婳倒是难得在愉快的心情中悠闲度过了几天。 这回,看你还怎么搞定总决赛。选新舞伴,申请能不能被批准暂且两说,这新舞伴的水平要是全靠卢盼盼带飞,估计大概率要止步总决赛。 硬要让钟不群上场么......啧啧,钟不群现在这个腿脚,连最基础的中间组合都无力完成吧。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会不会成为下一组‘遗憾退赛’的选手呢。”姜婳的唇角,勾起一丝与她的精致脸孔极其割裂的恶毒笑容。 退赛吧。 退了赛,失去了保研,你就只能草草地准备考研。 专业课还勉强可以应付,那英语考试呢?你整日泡在练功房里,我就不信你的英语成绩也可以过关。 姜婳自认为算无遗漏,卢盼盼注定不会有好的发展,而自己十拿九稳,通过考研的道路曲线救国却极有可能在未来成为专业的舞者。至少在成功入学后,只要自己肯下足苦功夫,毕业后或许就可以担任舞蹈教育、舞蹈表演、舞蹈编导等多种类型的工作。 她就会比卢盼盼更强。 多年以来,对卢盼盼从羡慕转为嫉妒,直至现在一心想要毁了她,姜婳几乎把卢盼盼当作了自己的假想敌和心魔。 但其实自己当年与梦想失之交臂,又与卢盼盼何干呢?她的水平的确是当时班级里的第二名,在她和卢盼盼都公平竞争的前提下。卢盼盼对她尚且没有恶意,而姜婳则没能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甘心,把一切负面情绪只转嫁到卢盼盼身上。 还是在卢盼盼不知情、一心仍把姜婳视作最好的闺蜜的情况下...... 饶是如此,姜婳在对卢盼盼使用各种手段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悔意或是任何不忍心的表现。在她看来,她就是在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从小就娇惯、愿望无不被满足且家境优渥的姜婳,把自己的一切渴望都视作理所应当。 真正受到了不公平对待的,恐怕是卢盼盼和钟不群。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备选的舞伴 “一想到你接下来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愁到走投无路,我就痛快。卢盼盼,你早晚不得不承认,你就是不如我。就算你才是当年的第一名,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不如我...... “特别是他们,当年做下这么愚蠢的决定......你要是后来发现了什么,不能怪我,要怪,就去怪他们给了我厌憎你的机会......” 姜婳恨恨地低语着。她话中所提到的“他们”,自然指的是自己的父母。 不是不让她继续备考舞蹈专业么,她偏不。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就不能有人质疑或反对。 尤其是在她印象中,理当最支持自己、最爱自己的父母。 而且,所有出现在她前路中可能形成阻碍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拔除。 比如卢盼盼。 思索间,姜婳焦虑地频繁按动着圆珠笔,尝试着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并削弱极度兴奋和迫切引起的过度亢奋状态带来的身体不适。 她现在既无法停止对自己和卢盼盼两极分化的未来的无端联想,也无法控制自己出汗的手心和急促的呼吸。 卢盼盼,以为这就结束了么? 等着吧,后面还有更残酷、更刺激的等着你。 ...... 听过钟不群的建议之后,卢盼盼对于物色新舞伴这件事思想上有所动摇,感性上却仍然不肯抛下钟不群独自参赛。 她在宿舍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睡得离她最近的麻花也被她翻身的动静扰得了无睡意,“卢姐,你还好吗?” “我没事。”卢盼盼这么说着,床帘下却通亮。显然,她拿着手机正在浏览什么。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东西,看得卢盼盼尤为浮躁,翻来覆去地不肯睡。 主动地向老师提换舞伴这件事,卢盼盼总还是觉得难以开口......若不然,等到老师再提起换舞伴的事,只是顺从老师的提议也可。 想到这里,卢盼盼紧抱着被角,一双眼睁着,更加难以入眠了。 钟不群,我多希望你明天就赶快好起来啊。 却也不希望你伤势没有充分大幅好转,就为了不让我失望而逞强。 你那么理性,应该不会为后者所为。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奇迹没有出现,你就不会陪伴我一起参加总决赛了...... 琢磨来琢磨去,想出的结果总是糟糕的。可明天的生活仍然要继续,卢盼盼深知明天还有排练和专业课要面对,只好阖上双眼假寐,骗过自己的大脑也是好的。 谁知却这样意识清醒地卧到东方既白。 ...... “卢盼盼,虽然我们很能理解你希望尽量和已经形成默契的舞伴同台演出,但是比赛也要顾及到比赛的结果,这样才不会辜负所有人都努力和付出,”舞房内,黎漓不知第几次苦劝,“我们为你带来了新舞伴的预备人选,或许你可以考虑。” 老师说得委婉。而这一次,卢盼盼也终于点头应允,“好的。” 卢盼盼松口同意,顾青和黎漓也松了口气。如果卢盼盼执意不肯,就算他们把新舞伴选好,卢盼盼也无心联排,想来剧目的练习效果也不会很理想。 只有卢盼盼也确实认同并接受更换舞伴这件事,后续的练习才好推进。 说话间,舞房外一道挺拔的身影,颇为孩子气地向教室里探头探脑。 是宋昊。 “这个孩子是我们在本市范围内开放报名选拔出来的。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脱颖而出,明明连芭蕾专业都不是,且还未正式地开启科班学习,可是台风特别扎实,完全有能力胜任我们这部分剧目的男舞部分。”黎漓向卢盼盼介绍着宋昊时,表情与语气皆流露惊讶。 他们确实不曾草率地定人,而是为了保证卢盼盼组如期比赛,即便为钟不群感到可惜,却也顶着压力一早提交了特殊情况申请、获得组委会赛程中每组仅止一次的舞伴替换资格并开始在全是范围内选拔。 这样好的机会,报名的不乏各路高手,包括除自己也要参赛的傅阳以外,许多卢盼盼的同系同校同学...... 以及各路本事过硬的科班生。 虽然未必比得上钟不群,却也绝非等闲。 谁也不知道半路杀出个还在念高中的宋昊来。而且明明他并不是芭蕾专业,也没有足够长的舞龄,可是客观看待各项评估和选拔结果,他就是一众报名者当中最突出的...... 论动作记忆、台风稳定和芭蕾动作的标准度,他都做得尤其好。 简直像个定期接受芭基培训的芭蕾系学生...... 而且他足够年轻,先天地体能体态优越也就罢了,甚至整个人的状态还处在上升期,看不到潜力的最高点在哪里。 “你好,我是卢盼盼。”卢盼盼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算是承认了与新舞伴的合作。 “你好,我是宋昊。”宋昊笑得和煦且人畜无害。 他既没有对卢盼盼表现出对鼎鼎有名的舞蹈学院芭蕾强系明星学姐的过分崇拜或怯懦、敬畏,也没有表现出还在念高中就可以破格参加青苗杯舞台的高傲与浮躁。 这样得体的表现,令黎漓满意自己与顾青的共同决定,也让卢盼盼认为这样的舞伴其实值得她在地区总决赛一轮的信任。 倘若她实在没能和钟不群一起参赛了,希望能和这名舞伴妥善地配合吧。 “如此,你们可以把之前已经梳理过的部分合在一起跳一遍,”黎漓说,“我可以为你们看一下舞蹈动作的细节。” 出乎卢盼盼与黎漓二人的预料,仅仅是跳第一遍,宋昊就把自己的单人动作部分处理得干净利落。虽然他的部分编排已经是被简化过的,不过他跳得到底比卢盼盼和黎漓的预期效果高出了一截。 更令黎漓和卢盼盼师生感到惊喜的,是宋昊的托举水平。 他并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科班训练,按理来说很可能出现过度使用蛮力托举、用力不当而托举不到位甚至失败之类的失误......卢盼盼和黎漓对此本来也设置了心理预期。 却不想宋昊的天赋极高,这些动作竟然一气呵成。若单看和卢盼盼紧密配合的托举部分的完成度,比起芭蕾出身的钟不群也没有太大的差距。 ......“宋昊,虽然你不是芭蕾的出身,却表现得出乎意料地好呢。”出于鼓励舞伴,也出于和新舞伴需要尽快熟悉的角度,卢盼盼在休息时间主动表达了对宋昊能力的认可。 “谢谢你,”宋昊略略歪着头,笑容纯净,“我父母都是舞协的芭蕾舞者,后来退役从商,我们举家搬到了a市。他们本来也想送我学芭蕾,甚至想过亲自教我,可是舞校当时极力推荐我学民族民间,也认为我的综合条件更贴近民族民间......我父母冷静下来想了想,发现对方的确说得客观,就让我换了舞种。” 卢盼盼:...... 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从艺考到升入科班都能力和努力同时在线的高水平选手了,却没想到新舞伴是个被老天追着喂饭吃的。 艺术家家庭的孩子啊......本身有父母基因的加持,再加上一路有父母作为专业舞者的决断和帮助,必然是前途无量的。 难怪刚才自我介绍时表现得那么淡定,原来青苗杯对于他这样出身和水平的孩子,没必要一惊一乍。 他也只是自发地出来寻求锻炼机会,参个赛锦上添花罢了。 “这样啊......”卢盼盼顿时感觉自己这道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已经噎得没话说了,“很好,继续加油。” 呃,她还是头一回在后辈面前说这种鼓励的话时感受到莫名的心虚...... 宋昊的情商也很高。他敏锐察觉出卢盼盼的不自在,当即宽慰道,“学姐在我们学校是很多人崇拜的榜样呢。” 啧啧,说话还这么动听,情商爆表。 虽然这孩子归根到底和卢盼盼学得不是同一个舞种,可是卢盼盼还是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 后生可畏啊。这样的资质,哪天他突发奇想换个舞种练练,恐怕也就几个月上道。再加上这情商,到哪个舞团都可以和演员们相处融洽......综合考量他的一切,只要他不放弃跳舞,科班毕业之后保准是块香饽饽。 “学姐......”宋昊被卢盼盼盯得头皮发麻。 他好像没有得罪过卢盼盼啊。 “我们......休息得差不多了?等到你觉得ok我们就继续练习吧。”能不能不要拿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看着我啊喂...... “啊,好的。”注意到自己的表情似乎不太符合友善学姐的标准,卢盼盼立刻凹出标志性微笑,“咱们继续练习。” “继续练习吧。”黎漓也重新进入到工作状态中。 奇怪,如果她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卢盼盼对这位后辈非常警惕?可是她明明自己已经够优秀了,而且也还很年轻...... 照这个逻辑,自己岂不是也应该警惕卢盼盼?黎漓只觉得好笑,却也知道卢盼盼所产生的心态,自己年轻时也有过。 舞台总有新鲜血液不断注入,任何一个眷恋且热爱舞台的人都不想被淘汰或替换掉。 也许再过些年,卢盼盼就能理解自己这种回到高校任教落红化泥的心境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点也不凑合 “卢盼盼学姐,”排练间隙,宋昊坐在卢盼盼对面,很是腼腆地垂着头,“我之前没有什么登台的经验,恐怕拖你的后腿。如果排练中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还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听得宋昊这样说,卢盼盼更加忌惮这位后起之秀了——明明能力很强,还这么谦逊。 保研已经失败,考研被青苗杯耽搁下来没有精力准备......无论这次地区总决赛结果如何,自己都要加紧到各个剧团和单位应聘工作了。要是再不行动起来,被这样的内卷狂魔挤到舞蹈界以外十条街,恐怕都不是不可能。 “不会啊,你做得特别好,”她说的倒也是实话,“我知道你很谦逊,不过上台的时候,自信也特别重要。比起专注于自己哪里还需要提升,专注于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同样很重要。” 虽说忌惮,可是作为前辈的自觉还是让卢盼盼下意识地给宋昊传授了很关键的舞台诀窍。 “好的,谢谢学姐。”宋昊又搬出他招牌式的人畜无害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卢盼盼看他看得头皮发麻。 事实上,黎漓对他们两个人联排的成果也是非常满意的。和卢盼盼观点一致,她没有太多的意见和建议要提。 宋昊的比例很好,臂长腿长与身长都很完美,肩宽和腰线也比绝大多数同龄人,甚至正在读科班的学生强上许多。 若说他目前梳理过的这些动作已经练到无懈可击了,好像还不至于。可是他的外形实在太吸睛,哪怕有极个别的动作还有一点点瑕疵,也会在他的“大长腿视觉攻势”下,看上去只是他在按照自己的个人特色处理动作而已。 本来只是想给卢盼盼找到合适的替补舞伴凑合参赛。事实上,一点也不是凑合呢。 “继续练习吧。”黎漓庆幸自己选中的是宋昊。再仔细纠正和反复练习几天,基本上这剧目就成了。 也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入选全国总决赛,而入选之后,钟不群可不可以伤愈归来...... 与此同时,宋娴在芭基课的教室,并没有瞧见宋昊。老师只说宋昊同学请了假,不过宋昊本人并没有和她说明他怎么样、去了哪里。 心蓦地揪了起来。他不会遇到什么事吧? 宋娴上一次这样焦急地关心他人,还是对白逸伦。 那一天,白逸伦本来是约好下午带她的课,结果没有和她说一声就迟到了。 原本白逸伦有任何事需要推迟或者改换上课的时间都会提前和宋娴说一声,只有那一天没有。 宋娴就在想,白老师他还好吧? 后来才知道,白逸伦是被临时通知要去剧团的办公室...... 那时候着急的心情,和此刻几乎是完全相同的。 嗯......相同?! 宋娴猛然意识到,自己对宋昊,好像有些过分关注和在意了。 老师已经说过他请假了。他们充其量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不需要事事都彼此报备吧。自己何至于要如此悬心呢? 宋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你啊,就是操不完的心。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还有精力记挂别人...... 宋昊不在的日子里,宋娴又要独自回到寝室,面对各种牛鬼蛇神。 “今天不和你的小学弟一起了?”室友又开始阴阳怪气。 宋娴怀疑这些室友都是人工智能配了音,不然怎么会在任何时候和她说话,语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都是发出这种惹人厌憎的声音...... “他不是请假了?”宋娴没好气地反问,并腹诽着“你们是聋了吗”。 “我们问一句而已,你说话这么冲是想干嘛?!”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更冲,一个室友觉得宋娴的答话没有恭顺到令她满意的程度,直接“嚯啷”一声拉开椅子站起来,借题发挥道,“你是不是找打?” “他......确实请假了。”宋娴竭力压抑下自己的不甘,尽量调整出平和到接近窝囊的语气再重复了一遍。 可是明显已经晚了。 “你这么些天就和那个小白脸混在一起,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再背着全校的师生偷偷恋爱?你就不怕我去年级主任那里告你一状,看是给你警告还是退学?!”那个室友撸起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巴掌落在宋娴的脸上。 “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宋娴的语气里尽可能不暴露出自己的恼怒。 “普通朋友?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凭什么要相信?”那室友插着腰,好不威风,“就凭你,以后想考上名校走上舞台怕是不太可能。我警告你,我们几个以后迟早会比你发达、比你吃香的。你最好收起你那副好像我们欺负了你的委屈样子。少得罪我们,少跟我们拧着干。” 这话她们从宋娴伤了腿以后,就说过无数次。宋娴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她们说她只是一面之词。可难道她们的主观臆测无凭无据,就变得可信了?宋娴心底只觉得好笑,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跟她们好几个人正面对抗。 于是只能小声地澄清,“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乍听上去仿佛她很心虚似的。 “呵,你说了我们就要信啊,凭什么?”那个已经撸起袖子抱着胳膊的室友走上前,脸贴近宋娴,冷冷地直盯着她。 宋娴被霸凌很久了,恐惧也深植在她心底。因此看着室友凑近的那张脸,她自然而然打了个寒战。 “啪!”那人根本无视宋娴眼底的惊恐,直直地一巴掌打在宋娴的面颊上。 宋娴的脸,当时就红肿起来。这个年纪的少女,皮肤光滑细腻,那红肿的指印在她脸上分外清晰。 “看你那个窝囊的样子,”室友轻嗤一声,“我说,今天我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她和宋昊拥抱还接吻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我也看到了。” “我们也都看到了......” 这些霸凌者在落井下石的时候异常统一战线,宋娴的心一沉。 确实彼此关心,确实是彼此很真挚的朋友,可是拥抱接吻什么的完全子虚乌有。毕竟他们都还是读书为重,对彼此也没有什么特别暧昧甚至出格的举动。 可是这些个室友口径倒是出奇地一致。她们唯恐宋娴不会摊上麻烦。 果然,宿舍几人彼此交换了一轮眼神过后,就把宋娴一人独自丢在寝室,然后带上门离开了。 是去商议怎么诬陷宋娴、诋毁宋娴告黑状了吧...... 宋娴颓然地爬上床,倒头就睡。 随便她们吧。 也许,清者自清吧。 ...... 翌日,宋昊准时出现在班里的芭基课上。才刚进入教室,就对着宋娴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只是宋娴并没有搭理他。这让宋昊有些不明所以。 是因为昨天被拉去a大排练太紧急,没有跟她说明状况,所以在生气吗? “姐姐,我昨天是被前辈带到校外排练节目了,按照他们的流程我应该只需要参与排练这一次的剧目就可以了,而且之后这样的请假应该不会很经常有。昨天走得太匆忙就没有和你发消息。对不起啦。” 他可怜兮兮地看向宋娴。只是,宋娴依然对他不理不睬。 看她回避的神情,不像是刻意表现得冷漠,而是......害怕和他有所接触? 宋昊百思不得其解,却在瞥向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宋娴的几个室友时,猜出了大概。 这些室友又欺负她、坏了她的心情吧。 “怎么了?昨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者糟糕的人么?”说起“糟糕的人”,宋昊的视线直接射向宋娴的那些个室友。 她们倒是脸皮很厚地对着宋昊白眼不断,宋昊自然懒得理会。 “我没事。”宋娴的声音糯糯的,没有什么底气,当然也能从中听出其情绪不佳。 “正好你回学校了,那就你们两个一起吧,”那些霸凌者们的其中一个没好气地说,“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吧,他找你们。” 年级主任?什么情况? 宋昊正在发懵,宋娴依然低声地开口,“抱歉。” “因为我,我们可能都会受到处分了。” 事实上在昨天的傍晚,宋娴回宿舍前就在公告栏看到了严肃警告和通知她尽快去年级处的通知内容被张贴。 她的名字清晰地写在通知上,让她感觉到无地自容。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其他人勾连在一起做了伪证,就可以让她背负处分与污名...... “没事。” 宋昊字字掷地有声,“没事,我陪你去。莫须有的事,不会因为旁人凭空抹黑就变成真的。” ...... 年级处。 “有同学和我反应你们存在不正当的交往关系。”年级主任神情严肃,“而根据学校留存的监控内容,你们确实一起出入过食堂和舞蹈教室。” “老师,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普通朋友,都是学生,当然可以一起上课,上完课如果顺路,当然也可以一起去食堂。”宋昊泰然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当面对质 确实,如果宋娴那些室友说的可以成立,那么宋昊所说也完全可以成立。 毕竟并没有实际证据指明他们两个是处在恋爱的关系,而上完课或者忙完学生活动以后顺路一起去食堂的确也并非只有同性的同学。 学校到底也还没有严苛到如此过火的程度。年级主任表示理解,看向宋娴时发现她也是目光澄明、没有任何心虚躲闪的迹象,更加放心许多。 只凭可疑的监控片段和有人检举反映,实在有些片面。当事人彼此间表现得坦荡,丝毫不慌乱地为这些疑点解释,反而更有几分可信。 年级主任教龄多年,到底有没有,他目光如炬,把当事人交到现场必能推测出大概。现在看来,这两个学生还是很守矩的。 “校规校纪以后也一定要遵守,年级处会一直监督同学们的言行。当然,这次误会你们的同学,我也会通知他们具体情况。”他一派官方的发言结束之后,目送着两个学生离开,心下却泛起了嘀咕。 那几个来告发的学生...... 作为年级主任,自己时刻提防着有心术不正的学生怀有不正当的目的来告黑状。 这几个来告发的学生言之凿凿,矛头直指宋娴,如果动机不纯,那么这些尚未走入社会的学生未来的发展也实在令人堪忧。 暗算同学,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编造谣言,这实在是不值得提倡的作为。 “不是这样的,主任!我们说的话绝对没有一丝掺假。”等到主任重新和这几位学生确认宋娴和宋昊早恋是否属实,几人依旧咬死不松口。 “我们这里有这么多证人,每一个都可以证明他们俩的不正当关系,您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我们明知道他们是自己最亲近的同学和室友,却依然不得不检举他们,实在是因为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影响恶劣啊!” 一派正义凛然、只是为年级里的同学着想的模样。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了宋娴和宋昊,年级主任可能真的对他们全然相信。 现在再仔细地观察他们,这才察觉到他们除了伪装出的正派模样,还在眼底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迫切。只是在他们卖力的表演下显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老辣如主任,自然能够对这些少年少女们的表现充分理解,当然也能够及时地教育和引导,尽最大努力扼杀他们产生的一些不好的念头。 “刚才,我已经见过宋娴和宋昊了。目前看来,并不能确认他们一定具有不正当的关系。我的意见是继续观察,并且全校加强纪律检查。” “当然,这件事,继续观察的对象也包括你们。” 年级主任说到这里时,这几个来告黑状的学生面色一沉。 “因为现在既没有办法证明他们有问题,也没有办法证明他们完全没有问题。换言之,你们是告发人,就算是以学校纪律为出发点,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诬告同学,同样不是值得提倡的行为。” “你们的口吻不是推测,而是确信,并且互相作证。那么一旦事实与你们所说严重不符,你们同样要为自己今天的诬告买单。” 果然,主任说到这里,几个学生都有些退缩了。 他们只是觉得学校对于学生恋爱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哪里想得到年级主任会说这么重的话。 他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 几人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长期打压宋娴,让几个人浮躁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所有人都会和他们一样把宋娴视作蝼蚁欺负。 就连年级主任,也应该被他们轻松地用学生恋爱话题刺激到神经,二话不说就开出处分才对。 结果,他们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宿舍中,几个人凑在一处,合计应该怎么样才能全身而退。 毕竟,他们的确是诬告了宋娴和宋昊。他们两个人明明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一切都是被捏造的。 “我们要不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吧,”其中一个胆小的这样说道,“说不准过段时间我们没有动静,宋娴他们也没有动静,年级主任也就不再过问了呢。” “那怎么行?我们都被明确告知要继续观察了,如果真的被发现是诬告,你觉得我们几个能逃得了?”另一个并不认同。 “所以,我们只能诬告到底?那总也要拿出些真凭实据、让年级主任相信我们是被错误的‘证据’或者言论引导了才对......或者干脆误导年级主任相信他们两个人就是真的!”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胆小的那个说,“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把握,我感觉年级主任盯着咱们的表情真让人怵得慌。我觉得我们使这些小把戏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啊......” 几人正讨论不休,刚巧宋娴推门而入。 所有人第一次默契地统统噤声,谁也没有了往日为难宋娴的劲头。 宋娴快速地扫了他们一眼,明了这些人正被自己的事烦着,释然地上床一躺,床帘一放,凡尘琐事皆与自己无关。 因为大家各怀心事,宋娴难得地享受了一天平和的宿舍生活。 ...... 却说宋昊在舞蹈学院排练期间,卢盼盼总是隔三岔五地请他陪着自己一起拍练舞的视频。也不是很复杂,就是正机位把两个人合作的部分从头合着音乐录制一遍。 “卢盼盼学姐,你真的好认真啊。”宋昊说,“我也习惯排练的时候录视频检查,不过并没有你那么用心和频繁。”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在眼底流露出崇拜,认为卢盼盼这样做是前辈为他做出了很好的示范。 “没有啦,”卢盼盼解释道,“这个只是我出于其他的需要。” “是......什么需要啊?”好奇宝宝宋昊上线。 “是我的舞伴,”说起钟不群,卢盼盼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们联系还蛮频繁的。我也经常发我练舞的视频给他。” 告诉他自己一直在为了地区总决赛认真努力,也希望他早点振作起来。 如果可以,她会一直等着他,等着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 “钟不群学长吗?”宋昊歪着脑袋,眸中闪过一丝八卦的意味。 诶?他竟然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钟不群是舞伴的关系啊?” “因为网上有你们的超话,好多人都在嗑你们cp呢!”宋昊越说越兴奋,干脆直接拿出手机展示给卢盼盼看,“有些就是你们舞蹈学院的校友,也有很多是备考中的舞蹈生,都是在收集你们‘撒的糖’,嗑得不亦乐乎。” 卢盼盼扫了一眼宋昊给她看的微博超话,只觉得无语...... 有写同人文的,有发帖说目击他们两个人在食堂吃饭的,还有给他们绘制漫画形象的...... 甚至连黑粉都有,超话完备程度令人咋舌。 “这种夜店男女就算成绩拔尖人品也不正,成了职业舞者也早晚会是个塌房玩咖,你们竟然也嗑得下去......” “对不起,我们钟卢业务能力还能打一百辈子,俊男靓女,就是配。绝配顶配天仙配!!”面对黑粉的言论,粉丝们毫无畏惧,正面硬刚。 “就是好嗑,玩归玩学归学还专业课一骑绝尘的大学神人设才最带感好吗?!海王海后为彼此收心又是彼此的救赎......呜呜呜我先嗑为敬!” 卢盼盼:...... 同人文的帖子更加纷繁。古代背景的、现代都市的、甜文虐文甚至霸道总裁悬疑惊悚统统安排上......卢盼盼光是大略地扫过一部分的标题就已经目瞪口呆。 “这......”这个超话是真实存在的吗?她怎么事先完全不知道?! 想来是钟不群和卢盼盼在校外参加过青苗杯之后,因为比赛成绩确实突出,加上长期在校内和同学们相处积攒下来的人品,已经在网络上基本实现了口碑的翻盘。 可见,学校的处分是一回事,如何处理自己的学业、协调好自己的个人发展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掌握在学校的手里,而后者,则一定要牢牢地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目前看,卢盼盼和钟不群的风评早已好转了许多,这也是托他们不懈努力证明自己的福。 不过这个架势......确实是第一次见。 卢盼盼上一次为了cp嗑生嗑死的时候,还是高中在追言情小说。 没想到,自己在某一天也成为了类似情况下的主人公。 “所以......你们都是已经知道我和钟不群在一起了?”她试探性地问。 应该已经有人爆料到超话里了吧。毕竟在系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真的!” 宋昊这么一喊,差点把卢盼盼给吓了个激灵。 “之前有人说是你们学院,确定你们在交往。我们还觉得说自己圈地自萌就好,不要上升真人。还以为那个人是走火入魔了,所以超话里没有人相信他来着。” 卢盼盼表示自己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