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纸裙子》 第1页 [悬疑惊悚] 《锡纸裙子(出书版)》作者:鲁奇【完结】 内容简介 · · · · · · 《锡纸裙子》讲述了十四篇女生不得不看的恐怖故事。一件锡纸裙子、一把诡异的伞、一个豹女文身、一双蓝色眼睛……十四个短篇恐怖小说,每篇女主角都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一个深不可测的谜团,每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毛骨悚然的真相,这些真相都与爱情有关,那些瀰漫着暗恋、迷恋、痴恋、苦恋、虐恋的惊悚故事,是心跳之后的深思、沉淀与成长,让鲁奇带我们一起体验酣畅淋漓、欲罢不能、直冒冷汗的阅读快感,共享这本悬疑小说的盛宴。 1.门后有鬼 一、反锁 顾美不喜欢上晚课,尤其不喜欢天黑时独自一人去厕所,她总感觉厕所黑煳煳的门后有东西——班里的其他女生也不敢在天黑时去那个靠近图书室的厕所了,因为前不久那里死了人。 半年前的晚上,学校里发生火灾,全班紧急疏散到操场后,班主任发现少了一个叫唐灵的女生,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老师重新冲进火海,在满是浓烟的走廊里唿喊着唐灵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大家认为唐灵根本就不在楼上,也许她有事回家了呢! 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唐灵母亲的哭声否定了,她说唐灵还在学校里,根本就没有回家。 这时,图书室管理员突然想起来,她曾请唐灵帮助整理图书,唐灵也有图书室的钥匙,也许她就在图书室里。 当消防员准备去救唐灵时,那层楼已是一片火海…… 火灾后,人们在图书室发现一具黑煳煳的、面目狰狞、四肢像树枝般枯萎的尸体,那就是唐灵。 唐灵的死令人产生许多疑惑,深夜,她去图书室做什么?门怎么会是从外面锁上的?火灾发生时,为什么没有人听到她的唿喊呢? 我们可以想像一下,一个被锁在图书室里的女生在发生火灾时是怎样的挣扎和痛苦,也许在最后一刻她唿喊了、求救了,但那喊声太微弱,已没人能听得到了……每个人想到被锁在屋子里活活烧死的唐灵,都会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种感觉影响着学校里的每一个学生,包括顾美。 此时,又是晚课时间,顾美的肚子疼得厉害,她知道是下午吃的几个冰激凌在作怪,这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个人去那个厕所吗? 她进退两难,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她对坐在旁边的佳媚说:“陪我去厕所好吗?我一个人不敢去!” 佳媚连连摆手,说:“我害怕,你还是找别人吧!” 顾美又找了两个女生,她们都以各种藉口推辞,大家心知肚明,谁都怕在黑夜里遇到什么,毕竟那个叫唐灵的女生死得那么惨。 顾美听到身边有人在笑,她回头一看,两个男生正沖她不怀好意地嬉笑,嘴里还说什么胆小鬼之类的话,有个男生还恬不知耻地对顾美说:“我陪你去吧!” 顾美骂道:“流氓!” 然后,站起身,气沖沖地离开了教室。 她刚走到走廊时就后悔了,她知道两个人男生在和她开玩笑,分明是在激她,她却上当了,她暗骂自己真愚蠢透顶了。 回去是不可能了,还是硬着头皮去吧。 厕所里灯光很亮,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没想到刚进来,下课的铃声就响了。 走廊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她一看表:7:30。 这不是放学的时间吗? 不一会儿,走廊里又恢復了平静。 她望着对面的墙,心里突然又紧张起来,她想像着唐灵在火海中挣扎的样子,似乎有一种声音从她心底悠悠传来:“救救我啊!” 突然,她听到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后来在厕所的门口停下了。 “当!当!当!”她听到三声敲门声,她似乎可以听到门外那人的喘气声,谁会在这时敲门呢?为什么不进来呢? “嘿嘿!”突然,她又听到一声窃笑,好像有人在嘲笑她此时的窘状。 此后,门外再没有了声音,一片死寂。 顾美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心咚咚跳个不停,万一门开了怎么办呢? 她准备离开时,推了两下门,发现推不开,她又用力推了两下,还是推不开。 她突然意识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感到背后寒气逼人,她勐地转过身,发现窗子是敞开的,黑洞洞的窗口渗透着无尽的黑暗,像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魔,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吞噬活人的灵魂。 她拼命地拉着门,高唿:“来人啊——” 走廊里仍然一片死寂。 二、假冒 阵阵寒意再次向顾美袭来,隔壁的图书室像座冰窖一样渗透着令人战慄的寒冷。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死去的唐灵,她曾经对顾美说过,她最害怕的事就是自己被锁在屋子里出不来。 难道这次有人故意要害我? 想到此处,顾美更加害怕,她双手摇晃着门,再次大声唿喊着…… 过了一会儿,走廊尽头响起了脚步声,接着是那个看门老大爷的咳嗽声:“这么晚了还在厕所里做什么?”
第2页 老大爷为顾美打开门,顾美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问老大爷:“刚才听到脚步声了吗?有没有人走下楼?” “没有呀!已经放学很久了,刚才没有人下楼。” “这就奇怪了,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走廊里,好像就是那个人故意锁的门!” “谁?”老人站在走廊的灯光下,双眼瞪得熘圆,“孩子,是不是考试考煳涂了,这栋楼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可是,我明明听到……”顾美向发生过火灾的图书室望了望,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老人看出顾美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不耐烦地说:“天不早了,快点回家吧!要不然父母会着急的。” 顾美这才想起,父亲的车应该还在学校门外等她,这几天晚课,父亲天天来接她。 幸好顾美有班级的钥匙,她打开教室的门,拿出书包,准备回家。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没敢向门后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学校门口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父亲的车,她想也许父亲有事来不了了。 于是,她来到学校旁边的电话亭给父亲打电话,电话通了,父亲接起了电话。听到顾美的声音,父亲好像变得很生气:“你在哪?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下车也不和爸爸说一声?” “我在学校……”顾美还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她搞不懂,父亲怎么会说自己下车呢?今天我根本就没有坐他的车呀,他大概记错了吧? 过了十分钟,父亲的车到了。 父亲下了车,满头是汗,生气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半路下车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跑回学校?” “今天我没有坐你的车啊?我刚从学校里出来,我被人锁在学校的厕所里了。”顾美说。 “还嘴硬?不和你多说了,快点回家吧。”父亲有点不相信她。 顾美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上了车以后一声不吭,歪着头看着窗外绚丽的夜景。 “对了,你怎么不戴口罩了?”父亲说。 “我根本就没有戴过口罩啊?”顾美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你能把刚才的事情再讲一遍吗?你不是说我半路下车吗?” 接下来,父亲的话令顾美大吃一惊,这令她感到自己被锁在厕所里的事并不是偶然的了。 父亲说,放学时,他早已开车来到学校接顾美,顾美是第一个走出学校的,戴着口罩,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就上了父亲的车,父亲和她说话她也不理。据父亲描述,那个女孩的衣着、髮型、走路的姿势都和顾美是一模一样的,车开到超市时,父亲说要去买包烟,就把“戴口罩的顾美”留在了车里,父亲回来时,发现她早已不见了…… 事情概括说来,就是在顾美被锁在厕所里时,有另一个女孩假扮顾美,上了父亲的车,并在父亲载了一程后离奇消失…… 顾美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事应该和那个烧死的唐灵有关。 三、妖火 父亲察觉出了顾美的异样,为了保证顾美的安全,父亲决定让她申请住校。 为了顾美安全只是一方面原因,还有重要的一点是,父亲被单位派到美国考察,两个月后才能回来,最近几天就要动身。也就是说,父亲不能每天晚上接顾美放学了。得知出国这个消息后,父亲给远在南方做生意的顾美母亲打电话,希望她能回来照顾顾美两个月,大江南岸的母亲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就无心顾及顾美,她也同意顾美住校,说她会每月寄钱给顾美,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顾美熟知母亲的秉性,在母亲的心目中,顾美和父亲已不再重要,家庭危机早已根深蒂固,这使顾美对母亲丧失了信心。 此时,学校已经在教学楼里改建学生宿舍了,对于顾美来说,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临近10月,学校寝室状况因新生的到来而变得尤为紧张,父亲向学校老师讲明情况后,老师权衡再三,答应可以帮助暂时解决一下,但要等几天,因为新寝室要收拾一下。 至于新寝室的具体位置,老师却绝口不提。 顾美依旧上课,她小心翼翼,很少说话,她观察着班里的每一个人,试图找出那天假扮她,走上父亲车的女孩,但她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而此时,关于唐灵索命的传闻却悄悄地在同学中流传开来,许多人认为那个葬身火海的唐灵是他杀,她本可以逃脱的,却被锁在了图书室里,以至于活活被烧死,她的冤魂如今开始回来索命了,回来要那个害她的人…… 顾美听到这事不禁感觉浑身发冷,她警觉地把目光向门后望去,那被风吹得来回摆动的门令她坐立不安,魂不守舍。 这天,坐在顾美旁边的佳媚小声对她说:“听说你申请住校了?你知道新寝室在哪儿吗?” “不知道。”顾美说。 “老师真的没有告诉你?”佳媚惊讶地说。 “没有,你知道新寝室在哪儿?” “当然知道了,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吧?你到学校旧图书室去看看就明白一切了!” “哪个旧图书室?”
第3页 “就是唐灵被烧死的那间屋子,厕所隔壁的那间。” “啊?” 顾美跑出教室,走过幽暗、狭长的走廊,当她看到那扇打开的白色木门时,她呆住了。 那间旧图书室已改装成了一间寝室,整洁的床铺已经摆好,两名学校工作人员正在进进出出忙碌着,寝室窗子敞开着,阵阵冷气扑面而来,像从哪个洞穴里吹出的,给人感觉阴气浓重。 房子是粉刷一新的,墙角还可以看到因粉刷遗漏呈现出的灰黑色墙体,顾美知道,那是大火留下的。 顾美找老师要求调换,老师说这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她想退寝,立即会有人住进去。 父亲打来电话,说明天就要登上飞往美国华盛顿的飞机了。 事情已成定局,不能更改。 次日,顾美住进了那间寝室,与她同住的还有六名女生,大家都是安安静静搬进去的,没有人提到火灾、提到死去的唐灵,好像触及那件事就会引发一场灭顶之灾一样,每个人都缄默不语,气氛令人窒息。 如今,在这座城市中,顾美已是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她预感到这样的人生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她想,自己只有勇敢面对一切才行…… 搬入寝室的第四天,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寝室里发生了火灾。 当时是上午10点,大家都在四楼的教室里上课,顾美听到走廊里一阵躁动,有人喊着失火了,失火地点正是顾美在五楼的寝室,伴随着嘈杂声,五楼还传出了一个女生的惨叫,因为有一个女生被锁在寝室里出不来了,面对大火,她只有拼命叫喊,火灾被扑灭时,她还惊魂未定,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语无伦次。 那个女生是寝室里有名的懒人,她那天上午没课,就躺在床上睡懒觉。睡梦中,她被刺鼻的浓烟呛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两张床已经被火烧得通红,上铺也冒着浓烟,她冲到门口开门,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火灾被及时扑灭了,烧了几张床,还有顾美放在箱子里的信用卡和全部生活费。 火灾的原因令人费解,谁也不知道那无名之火是从哪里来的,学校一口认定是寝室里的人违规使用电器造成的,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至于锁打不开的事,校方已查明,并不是有人从外面锁上的,而是锁的质量不合格。 尽管如此,许多人还是认为火灾与死去的唐灵有关,对此事,有人更加武断地下了结论:侵犯死人的领地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说得学校里人心惶惶。 四、凶铃 “火烧当日穷”这句话用在顾美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她给父母打了电话,两个相隔万里的夫妻在女儿事情上达到了惊人的一致,纷纷表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送到女儿手中。 果然,当天下午,父亲单位就给顾美送来了生活费。 顾美想,也许因为这次火灾学校会给她们调换到别的地方,离开这间阴森的寝室。 没想到火灾后的第七天,学校又把顾美她们几个女生找了回来,让她们重新住进已经粉刷一新的寝室。这已经是这屋子的第二次粉刷了,看到那白得像孝服的墙壁,顾美简直要崩溃,暗骂学校里所有人都是变态。 几个女生再次战战兢兢地住进了这间怪里怪气的寝室。 这天午夜,几个女生被一声突兀、尖锐的铃声惊醒了。 顾美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满头大汗,仔细一听,那铃声是平时学校上课用的电铃,谁也没有想到,白天用的电铃突然在夜里响了起来,而且是那种极其恐怖、狰狞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寝室里其他几个女生都坐了起来。大家有点不知所措,纷纷拿起身边貌似可以用来自卫的东西——枕头、词典甚至玩具熊…… 顾美强作镇静,轻轻穿了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门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伸手握住门把手,用力一拧,门死死地关着,她的心突然一沉:门又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顾美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恐怖的铃声遽然消失了,好像原本一个敞开盖发声的箱子,转瞬间就被人蛮横地盖上盖子一样,令人猝不及防。 她找到了钥匙,打开寝室的门,向外望去:走廊里灯火通明。 其他女生寝室的门也开了,几个像受惊小猫一样的女生探出头来,有一个长发女生还向顾美挥了挥手,她是半个身子探出门外,长发散开,手臂细长,那模样就像电影中的女鬼,只可惜少了昏暗灯光的映衬。 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楼值班室的女工作人员大着嗓门,对着每个敞开的女寝室的门:“别看了,快回去休息吧!” “阿姨,这铃声怎么在半夜响起来了?”从一个寝室里传出一个柔弱女声。 “可能是线路出了故障!我再查查!”女人应道。 顾美抬起头,她看到上课用的电铃就置于走廊墙壁的顶端,像一张胖乎乎的脸挂在那里。 看到电铃,顾美突然想起半年前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电铃也是像今天这样长鸣不绝的,那声音像鬼魂的悽厉哭号,既然是在这样刺耳的铃声下,唐灵却丝毫没有听到,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4页 今天晚上的铃声难道是死去的唐灵干的?还是,还是有人搞恶作剧呢? 顾美站在门口,感觉脚下冰凉刺骨,她这才发现自己没穿拖鞋。 突然,一阵细细的哭声从她背后幽幽飘来—— 顾美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她伸出手,按下了开关,灯亮了,转过身,她看到一个女生蜷缩在被子里哭泣。 那个女生躺在靠窗的下铺,白色的被子从头到脚把她包得像一只蚕,圆乎乎的,看不到头脸。 顾美感觉有点不对头,她又仔细看看那张床,这才想起来,那张床原本是没有人住的,怎么突然间又多了一个人呢? 她会是谁?难道是…… 顾美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个多出来的女生是谁?她为什么把头和脸都包起来了呢? 五、预言 那个女生仍在小声哭泣,身体还在不停颤抖。 空气中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轻微灰烬的气息,万籁俱寂的黑夜中只能听到南铺女生的细小哭泣,清晰而柔软,好像是地下深处的某个地方传出的,如泣如诉,带着一种冰冻的寒意。 顾美走到女生床边坐了下来,伸出颤抖的手,拍了拍女生身上的白色被子,顾美体会到了手指触摸到被子时的柔软,不禁心中感嘆:真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女生。 女生停止了哭泣,慢慢地把头探了出来,顾美看着那乌黑的头髮从被子里露出来,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女生把头露了出来,原来是佳媚。 寝室里其他几个女生望着佳媚,却一点都不惊讶。 她们放下了原本拿在手中的“武器”,使之各归其位;大家依旧睡眼惺忪,有人问几点了,有人含煳不清地回答了,但顾美没有听清现在是几点;有人下床去喝水,有人拿起手机,发起了简讯…… 顾美注视着佳媚,她很吃惊,佳媚怎么搬进来了?还有,她怎么无缘无故地哭呢? “佳媚,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今天下午,你回来的时候没有留意而已。” “你怎么哭了?” “我害怕。”佳媚说着,双眼直直地向顾美背后望去,她摇了摇顾美的肩膀说,“你看门下是什么?” 顾美一惊,感觉头髮麻,转过身,她看到门下放着一张白纸。 白纸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白纸的末端还留在门外,那张纸白得刺眼,白纸上用电脑列印着几个大字:你的死期到了! 顾美打开门,走廊里寂静无声,偶尔可以听到水房里水管的滴答声,使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纸上的字令顾美有点捉摸不透,这个“你”指的是谁呢? 寝室里几个女生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不久,都各怀心事地躺下了。 顾美拿着那张纸坐在床边发愣,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是唐灵写来的? 不一会儿,不知谁说了一句:“顾美,把灯关了吧!” 顾美这才发觉时间不早了,旋即关掉了寝室的灯。 这一夜,寝室里无人入眠。 六、死邀 第二天上课,顾美感冒了,佳媚说她有药,就翻开书包给顾美找,不小心,一盒药滚落到了地上。 顾美把药瓶捡起来,发现瓶子上没有商标,瓶子里是一粒粒白色药片,感觉有点奇怪。 她问佳媚:“这不会是你找的感冒药吧?” “不是,快把药放下,这不是感冒药。”佳媚像疯了似的夺过顾美手中的药瓶,脸色通红,气喘吁吁。 佳媚立刻感到自己的行为失态,脸上露出一丝刻板的微笑,神情慌乱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 “没什么。”顾美发现两个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佳媚继续为顾美找药,少顷,她拿出一瓶感冒药递给了顾美。 过了很久,佳媚终于开口了,她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她说:“顾美,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怕你生我的气……” “什么事啊?”顾美说。 佳媚刚要往下说,却被班长打断了,班长叫佳媚去收发室取汇款。 佳媚家里很穷,她父母几年前就到海边的渔场去打工了,每月会寄生活费给她,她很善良,只是喜欢爱占人小便宜,在班里朋友并不是很多。 直到天黑,也不见佳媚回来,她想知道佳媚到底要告诉她什么,她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晚自习结束后,佳媚回到了寝室。睡前,顾美看到佳美拿出了那个没有商标的药瓶,取出一片药吃了下去,然后,她就脱掉衣服钻进了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这天夜里,电铃没有响,第二天清晨,门下面却又出现了一张纸。 纸上的字仍然是用电脑列印的,这次的字是:你敢来我的墓地吗? 顾美看到字的时候心勐地收缩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你”指的就是她自己。 自始至终,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有关——她被锁在厕所里、有人冒充她坐上了父亲的汽车、寝室里莫名其妙的火灾、午夜响起的上课铃声、门缝里的死亡通牒……这次又让她去墓地? 会是唐灵吗?真的是唐灵的冤魂回来復仇吗?
第5页 顾美开始回忆起自己和唐灵生前的一幕幕。唐灵是一个文静、聪明、善解人意的女生,性格孤僻,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她一直和爸爸在一起。她平时和顾美很要好,顾美也是唐灵在班里屈指可数的几个好朋友之一,吃饭、上网、上晚课两个人都是结伴而行。她很悲观,很少提及自己的家庭,经常与顾美提到死亡,唐灵认为死是最好的解脱。每次谈到死亡,顾美总是把话题绕开,尽管如此,唐灵仍然穷追不捨,令顾美大伤脑筋,有一次她们谈论自杀的事情,被隔壁班的同学听到后,传得满校风雨,大家背地里说她们两个是神经病。 虽然唐灵的行为有些异样,但她却总能以微笑面对生活,唐灵的笑时常令顾美内心感到一阵凄凉,她能体会到深藏在唐灵内心的痛苦和忧伤。 唐灵说她还有一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带着哥哥走了,去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顾美问她哥哥现在在哪儿,唐灵不屑地说,哥哥死了。 唐灵葬礼那天,天下着小雨,学校去了很多老师和同学,唯独没有唐灵的母亲和哥哥。 顾美当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死亡面前,顾美突然发觉,一个人生命的终结与家庭解体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两者对人的伤害和刺痛都是致命的、永久的、无法医治和无法抚平的。 也许唐灵的家庭与顾美的家庭有着类似之处,所以,唐灵才会选择顾美做朋友。 顾美这样固执地认为。 她决定去一次墓地,查明真相。 这天夜里,顾美做好准备后,很早就躺下了。 她看着寝室里每个人进进出出,欢声笑语,内心却无比沉重。 佳媚的床空着,她还没有回来。 一个女生翻开佳媚的抽屉,取出一个白色小药瓶,拿出一片药放进了嘴里。 顾美发现那个小药瓶就是她前不久看到的那个。 顾美问那个女生:“那是什么药?” “安眠药,夜里失眠的人吃最好。”女生说着就把一片药塞入了口中。 安眠药,原来佳媚每天都在服用安眠药。 后来,佳媚回来了,她睡前也吃了一片药,很快就睡着了。 此刻,寝室里安静极了。 顾美从床上坐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事先准备好的白纸,轻轻地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将白纸放到了门下。 做完这一切后,顾美重新回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她知道,第二天早晨那张白纸就会不见的。 不久,顾美就睡着了。 白纸上写着四个字:不见不散。 七、祭日 第二天早晨,顾美发现昨晚放在门下的白纸不见了,很显然她要单独去赴这场死亡约会了。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还残留着雨的气息和泥土的味道,去往墓地的公共车辆寥寥无几,行人更是屈指可数,那条延伸至天边、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令她感到很压抑,她从心底里不希望车速太快,因为她不知道公路尽头到底是什么,是生还是死? 到达墓地后,顾美在管理员的指引下,终于弄清了唐灵墓地之所在。尽管半年前她曾来过这里,但时过境迁,原先单独建在山坡上的唐灵墓碑,现在早被旁边雨后春笋般的新墓碑湮没了——就像死去的唐灵,如果不是因为学校里发生奇怪事件,也许没有人会特意地提起她,她也终将会像许多死者一样被人们遗忘。 顾美挨个墓碑查找着,在她蓦然抬头时,看到在这行墓碑末端的碑前有一个人影,由于距离太远,她分不清那人是坐着还是跪着,影影绰绰,好像没有重量一样。 那是谁? 顾美一惊,她发现墓地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发出唿唿的鬼号声。 这时,顾美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事,管理好像告诉过她唐灵墓碑的具体位置,她又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了管理员的话:“那行墓碑的最后一个就是唐灵的!” 也就是说,那个人影面前的墓碑就是唐灵的。 那个人影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唐灵?她没有死? 顾美躲到了另一排墓碑后,慢慢地向那边移动,她想看清楚那个人影。 在她移动的过程中,她的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会约在墓地见呢?为什么会选择今天呢? 今天是几号? 顾美停下来,看了一下卡通表上的日期,原来是15日。 15日? 顾美差点没有叫出来,因为半年前唐灵死的那天就是15日。 在靠近唐灵墓碑十几米远的地方,顾美看清了那个人影,确切地说那是一个人的背影,而且还是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穿着黑色t恤,白色牛仔裤,长发过肩,她跪在那里,低着头,长发从头上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墓碑前放着一束鲜花,白色的花瓣散落在了碑前光滑可鑑的大理石上,看样子像是来祭扫的,但是,如果是正常的祭扫怎么会做出那种怪动作呢? 她先是双手合十,后来,又用手抓自己的头髮,还抱住脑袋抽泣。 山冈上的风依然势头不减,那些坟边的青草随风摆动,焚烧纸灰的气味扑鼻而来。 顾美继续向那个女生靠近,逐渐可以听到女生的哭泣声了,她双手捂着脸,面前是几团用过的纸巾,风把纸团吹得滚了起来,像一个个无家可归的亡魂。
第6页 看着那个女生纤瘦的背影,顾美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有点眼熟,却一时忘记了。 她盯着女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她想起了唐灵,唐灵生前不就喜欢以这种姿势跪在床头照镜子吗? 她真的是唐灵? 正在这时,那个女生说话了:“你不要再纠缠了,你的死与我有关,这不关别人的事!” 顾美听出了说话的声音,原来是佳媚。 她怎么会来这里?她和唐灵的死有关? 半年前,发生火灾的那天下午,你感冒了,不断地咳嗽、打喷嚏、流鼻涕,你问我有没有感冒药,我说有,就在书包里,当时,我有事着急离开,就让你自己从我书包里拿。当时,我忘记书包里同时放着四五瓶药,其中有维生素、钙片、感冒药,还有安眠药,而且装安眠药的瓶子和装感冒药的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我的书包里有两瓶带有感冒药商标的药瓶,因此,那天,你拿错了药瓶,错服了安眠药,导致你在校图书室里睡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当我发现你错吃了安眠药时,教学楼里已是一片火海…… “我是按照你塞入寝室里的纸条来的,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是唐灵,但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来吧……”佳媚高昂起头,闭上双眼,泪流满面,她似乎已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过这一劫,于是,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面对现实,正视死亡。 佳媚等待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1、2、3、4、5、6、7…… 顾美心中默念着…… 风停了,墓地里静得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胆战。 顾美全神贯注地盯着佳媚,却忘却了自己身处的境地,她比佳媚还要着急,因为她想看看,那个操作一切的人到底是谁? 过了好久,墓地里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佳媚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环顾四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这时,顾美感觉身后有动静,有股热乎乎的气体向她袭来,她斜睨了一下地上的影子,没有什么异常。 她正准备转过身看个究竟,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变大了,她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嘴已经被那个人捂住了。 她这才意识到,那背后袭来的热气是那人喘出的气体。 八、泪光 佳媚离开了墓地,消失不见了。 顾美这才看清背后的这个人,他是个男生,个子很高,瘦得吓人。 他脖子很长,双眼炯炯有神,机警而果敢,像一只举目四望的麋鹿。 他目送佳媚离开后,才放开了顾美。 他的目光沉静内敛,忧伤而慌恐,他看了一眼顾美就独自走开了。 他径直走到了唐灵的墓碑前,低下头,泪流满面。 顾美见过这个男生,他就住在顾美寝室楼下,在食堂和水房见过,并没有说过话。 她知道他是个人,胆子就大了起来,追上去问他:“你是谁呀?” 男生不理她,她又问:“你到底是谁呀?你是唐灵的暗恋者?” “对不起!”男生突然说,“我冤枉你了!” “给我写纸条的是你?” “是我。” “拉响午夜电铃、把我反锁在厕所里的人也是你!” “是我做的。”男生靠在唐灵墓碑旁坐了下来,“我一直怀疑是你害死了她,所以,做了那些蠢事,请你原谅。” “没关系,你怎么会怀疑上我?”顾美有点好奇。 “从来没见过你妈妈,总是你爸爸来接你,我认为你的家庭与我们一样残缺不全,这样家庭的孩子总是坚强而执着,心中压抑着莫名的仇恨,这种仇恨会随时间的推移而爆发或者消亡,仇恨的爆发总会使人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而唐灵生前,你又是与她走得最近的一个人,还探讨过死亡,所以……” “你到底是唐灵的什么人?” “我是他亲哥哥。” “她说过她的哥哥早就死了。” “她一直怨恨母亲抛弃父亲,怨恨我选择和母亲生活,她对我们的仇恨早已根深蒂固。”男生说。 “我被锁在厕所里的那天晚上,坐在我爸爸车里的人也是你装扮的?” “不是,是佳媚。那天,她要回家,可是,街上已经没有车了。我亲眼看到,她又回到教室拿出校服和口罩,在女厕所里换上后,上了你父亲的车。”他说,“她只是想搭个便车,又怕被你知道,她是一个喜欢占小便宜又不想欠别人人情的人。” 顾美这才想那天佳媚有话要和她说,却被打断了,也许她当时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那么,寝室里着火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女生的男朋友经常跑到你们寝室抽菸,火灾的原因是他乱扔菸头造成的。火灾大家都传闻说寝室的门被人反锁了,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女生撒谎了。她为了睡觉不被人打扰,在男生离开后就自己把门锁上了,结果发生火灾时,她忘记钥匙放在哪儿了,找到钥匙后,门锁又出了毛病,打不开……”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7页 “女生的男朋友和我一个寝室。”男生诡秘地笑了笑,眼中溢满泪水,那笑容和死去的唐灵一模一样。 顾美的心突然一缩,眼泪不知不觉也掉了下来。 2.勾魂伞 当你独自一人走进试衣间时,插上门,开始试衣服,这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一、来歷不明的红雨伞 伊婧没有想到,一把伞会改变她的生活。 对十分孤僻、普通的女孩伊婧来说,学校里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厌烦和难以忍受。 她不漂亮,没有男生喜欢她,和漂亮的小娟相比,她们两个人根本就是在两个世界里的人。 她除了发呆就是在阶梯教室的桌子上涂鸦,要么写些唐诗宋词,要么就画些无法辨认和令人费解的图形,实在郁闷透顶时,她就选择逃离,逃离的方式就是逛街。 那天在学校吃完晚饭后,天已黑了,她没有去上晚课,就去逛街了,并稀里煳涂地走进了一家时装品牌店,也许是出于无聊,她开始一件件地试衣服,虽然服务员看出她并没有购买的迹象,但仍然不厌其烦地为她服务,并恪尽职守地拿着衣服站在试衣间外。 时装店生意很火,有时她刚从试衣间出来,就又有人进去了。 她并不为此恼火,只是耐心地等着轮到自己的时候,她便拿着衣服进去。 这次,她有点累了,就坐在试衣间的椅子上歇了一会儿,这时,她才发现试衣间的墙壁上居然有很多涂鸦,和教室桌子上的差不多,不是诗词就是些无病呻吟的话。 伊婧突然来了兴致,拿出笔来在墙壁上画了起来,她画了一个小女孩头像,然后,又拿出唇彩涂了涂。 正在她沉浸在这种涂鸦的乐趣时,突然有人敲门,“请问你换好衣服了吗?” 是服务员,她有点紧张,“啊!很快就好了。” 这时,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个东西,打在了伊婧的头上。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把红雨伞。 那把伞是淡红色的,用透明的伞套包着,伞把上还有一个商品标籤,是把新伞。 天上怎么会掉下来一把伞呢? 难道是别的试衣间扔过来的? 伊婧捡起伞,走出来,就问服务员有没有丢伞的,服务员帮她问了一阵子,结果是没有人丢伞。 她又敲开了与她原来试衣间相邻的两个试衣间,结果,那两个试衣间里的人说她们根本就没人带伞。 服务员说:“不就是一把伞吗?没有人认领,你就自己拿着吧!” “这怎么可以?还是放在你们店里吧,等失主认领!” “没什么的,一把伞也不值几个钱。”服务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诡秘。 服务员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圆圆的脸,头髮染成淡黄色,下巴上有颗小黑痣,很可爱。 这时,外面雷声大作,下雨了。 伊婧没有多想什么,让服务员拿着伞,她继续试衣服。 她再次走进原来那个试衣间时,发现原来她画在墙上的小女孩头像下面居然被人画上了一个身子,那个身子被人画成了成年女人的身体,很噁心,并且也用唇彩描了描。 伊婧很气愤:谁这么无聊? 她试完衣服走出来,对着镜子看是否合适。 她头也不回地问服务员:“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很合适。”她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伊婧看着镜子,这才发现身后站的不是刚才那个女孩,而是一个四十多岁,脸色青紫,一脸兇相的中年女人,那个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把伞。 伊婧转过身,“你是谁?刚才那个女孩呢?” “我是这里的服务员,你问哪个女孩?” “就是刚才一直跟在我后面,帮我挑衣服的女服务员呀!” “刚才一直是我在帮你,你记错了吧?” “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店里十七八岁的女孩有五六个,你要是不信,自己找找看吧!” 伊婧在店里看了一圈,根本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个女孩。 难道我在做梦?遇到鬼了?伊婧突然感觉事情有点不可思议了。 她买下那件衣服,然后,又折回刚才的试衣间,她想看看墙上的小女孩。 她走进试衣间的时候惊呆了:原来画在小女孩头像下的身体不见了! 小女孩头像下面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被画过的痕迹。 她问那个四十多岁的女服务员:“刚才有人进过这个试衣间吗?” “没有,我一直帮你看着。” 女服务员表情严肃,不像是在撒谎或者开玩笑。 到底是谁在作弄我呢? 伊婧想不通,她离开时装店的时候被女服务员喊住了,并递给她那把伞。 外面在下雨,她撑起伞走进雨里。她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插进新买的衣服衣兜里。她的手碰到了一团东西,好像是纸,新买的衣服里怎么会有纸呢? 她走到路灯下,掏出那团纸一看,吓得她差点没叫出声。 她手里竟然是一把冥币。 二、古怪的试衣间 伊婧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她母亲在她四岁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第8页 她父亲是个外科医生,母亲死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婚。 她每个月回家一次,父亲有时做手术,回不了家,父女俩有时几个月也见不上一次面。 因此,大部分时间,伊婧待在学校里,或者看书,或者偷偷地涂鸦,这几乎成了她的一大怪僻。 那天晚上回到学校,她把伞扔在寝室门口就睡觉了。 对于冥币的事,她没有在意,她想,一定有人在捉弄她。 第二天早晨,窗外依然在下雨,她看了看门口,发现那把红伞不见了。 在水房洗完脸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室友小娟拿着一把湿漉漉的红伞跑了上来。 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可却像个小孩子般长不大。经常拿了别人东西却忘记还给人家。 “这是你的伞吧!”小娟说。 伊婧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知道的?” “伞上有你的标志!”说着,小娟把伞撑出,她指着伞的内侧,对伊婧说,“你看,这是什么?” 伊婧探头看去,伞里面竟然画着一个小女孩头像,而且头像旁边还歪歪斜斜地写着“伊婧”两字。 伊婧没有说话,她感觉事情有点离谱了。 伊婧记得很小的时候,姥姥曾经告诉过她,世界上很多东西是具有灵性的,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蚂蚁或者一枚纽扣,不知来歷的东西不要轻易带回家,否则会招致厄运。 这天上午,伊婧没有课,她一个人待在寝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把来歷不明的伞。 这把伞和其他的伞没有区别,在任何超市和商店里都可以买到。 只是伞内那个小女孩头像,和伊婧昨天夜里画在试衣间墙壁上的一模一样。 昨天夜里,伊婧是先画的小女孩,然后出现的伞。 之后,伞一直由那个女服务员保管。 如果是有人从中作怪,必定是那个女服务员,她在伊婧试衣的时候,把小女孩头像画到伞上的。 可是,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中午的时候,艷阳高照,室外气温高达摄氏32度。 无聊透顶的伊婧又想去逛街了,她撑起那把红伞,走出了校园。 她又来到了那家时装品牌店,又走进了那个古怪的试衣间,令她大吃一惊的是,昨天她画在墙壁上的小女孩头像依然清晰可见,不同的是,女孩的头上多了一把红伞。 那把红伞鲜红鲜红的,很怪异。 伊婧伸出手指去触摸那把伞,竟然发现是湿的,她猜,这把伞一定是刚画上去的。 也许就在她跨进时装店的时候画完的,可是,这个画伞的人是谁呢?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人手机响了,好像是隔壁试衣间的。 手机铃响了三声,有人接起了电话,是个中年女人。 ——“餵!”——“是我。”——“我在买衣服。”——“我手机快没电了,你有事快说!什么?哎呀,你烦不烦啊,真磨叽,我来过三次了,没有人看到过那把伞……我也正在找啊!什么?你把东西放在伞里了?天哪!你把它放在哪儿不好,怎么可以放在一把破伞里?这回好了吧?伞丢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伊婧紧紧握着那把伞,心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放在伞里了呢?也许是很贵重的东西,还是把伞物归原主吧! 那个女人还在说电话,总之是在抱怨。 伊婧敲了敲右边的试衣间墙壁,说:“伞在我这里!” 突然之间,试衣间那边没有了声音,就好像声音被某种怪物勐地吞掉一样。 伊婧心想这个女人也许听到自己的声音了,于是,她就说:“这样吧,我把伞从上面扔过来,你看一下行吗?” 试衣间那边还是没有声音。 于是,伊婧就大着胆子,把雨伞从试衣间顶部扔到了另一边。 出人意料,试衣间那边竟然传出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这是谁呀?乱扔东西?” 伊婧知道这回是计算失误,忙走出来,向隔壁道歉。 那个男人长了满脸麻子,非常兇恶,他气势汹汹地拿着伞走了出来,把伞摔给伊婧,刚要发作,看到她是个女孩子,只说了句:“以后别乱扔东西了!”便悻悻离开了。 伊婧拉开男人的试衣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我刚才明明听到这里面有个女人在说话!”伊婧自言自语道。 她又跑到另一侧的试衣间,发现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两个试衣间都没有人,那么,那个打电话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伊婧这回发现,事情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马上撑开手里的伞,她的猜测被证实了:伞内的女孩头像上新画了一把红伞,和试衣间墙壁上的那把红伞一模一样。 她急忙跑了出去,站在店门口,看着烈日和滚滚人流,她差点要哭出来。 她问门口的服务员,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走出去。 服务员说不记得了。 她又回到了试衣区,坐在休息长椅上。 这时,她发现,有个服务员和顾客正在勐敲一个试衣间的门。 伊婧赶过去,问:“怎么回事?”
第9页 “这个顾客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啊?他是男是女?”伊婧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个女的。”服务员说。 这个店里一共有九个试衣间,伊婧经常用的那个是8号试衣间,而服务员敲门的这个是1号试衣间。 伊婧想:如果是那个打电话的女人,中间隔了六个试衣间,电话声音就不会那么清晰了。 最后,服务员找人撞开了1号试衣间的门,结果只看到了一件扔在地上的衣服,试衣间里根本就没有人。 “怪了,我明明看到一个中年女人走进去的!”女服务员目光中满是惊恐。 三、打电话的无形女人 伊婧本想回到学校就去研究伞的秘密,结果因为学校里搞舞蹈比赛,班里人手不够,文艺委员硬是拉着她去,伞便放在床下了。 后来,又下雨了,电闪雷鸣。 她回到寝室的时候伞已经不见了。 有人说伞被小娟拿走了。 伊婧没在意,以为小娟晚上会回来,结果,小娟整夜未归。 第二天伊婧才知道,小娟死了。 小娟的后脑磕在学校甬道边的水泥栏杆上,小娟的死相非常恐怖,她双手抓着头髮,双目圆睁,甬道上落着一缕缕粘在一起的头髮。 她的尸体边放着伊婧的那把红伞。 有人说小娟是雷击身亡,有人说是雨天滑倒造成的,说法不一而足。 但很多人认为她的死和那把伞有关,用过伞的人似乎都要遭遇霉运,那把伞上有诅咒。 伊婧对这些猜测不屑一顾,因为她又在伞中看到了那个她心里最恐惧的东西——伞内的带伞小女孩头像下面又多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那个躺在地上的小女孩的笔法与伊婧的笔法十分相似。 ——难道这个小女孩是我自己画上去的? 这个想法令伊婧身体不禁一颤。 此刻,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想着小娟。 小娟的床就在她的床对面,现在那里只剩下了土黄色床板。 ——为什么每次出事,雨伞里都会增加新的图画呢? ——还有那个怪异的时装店试衣间,为什么试衣间墙壁上的图案都和伞内图案一致呢? ——难道小娟出事,试衣间的墙壁也有记载吗? 伊婧立刻赶到时装店,走进8号试衣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极其恐怖的图画。 在原来带伞小女孩头像的旁边,又多了一个带伞奔跑的小女孩,女孩的头顶是一道道闪电,女孩面部表情恐怖,扭曲而张大的嘴,绝望的眼睛,可以看出女孩为躲避雷电而拼命奔跑时的恐怖画面。 伊婧发现这幅画是用彩色铅笔画的。 虽然画法极力模仿伊婧涂鸦的习惯,但是从彩色铅笔的画法看,这个画者是具有一定绘画水平的,而且近乎于专业的能力,谁会这么无聊呢? 正在伊婧全神贯注研究画的时候,隔壁试衣间又传出了手机声。 伊婧屏息敛气,仔细倾听,那边的手机铃声是超级女声周笔畅的《爱我还是他》。 ——餵!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伊婧听出来了,说话的还是上次的那个中年女人。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呀?我说过的,我没有找到那把该死的伞…… 女人语气很不耐烦,但是,她又好像很惧怕电话那边的人,她的语气变得突然之间温柔起来了。 ——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会找到那把伞的,但是,即使我找到了,我也不一定能拿到手!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根本就不是人…… 女人说到这里时伊婧打了一个喷嚏,女人说话声被打断了。 女人十分警觉地问:“谁在偷听我打电话?” 伊婧不敢回答,静静地站在试衣间的中间。 “谁在偷听我打电话?站出来!”女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兇狠了。 伊婧吓得一哆嗦,她突然感觉双手空空的,她暗叫:伞怎么不见了? 伊婧一声不吭地站着,反覆在想伞到底跑哪儿去了。 过了一会儿,隔壁试衣间突然没了声音。 门外依然传出各种鞋子趿地的声音…… 她悄悄地打开试衣间的门,走了出去,试衣间外景象没有什么特别:服务员招唿客人试衣服,女孩们拿着光鲜的衣服各自在试衣间试穿,店里放着强劲的流行舞曲…… 她把目光移到了7号试衣间,她听到的电话好像就是从那个试衣间里传出来的。 从门下面,可能看到试衣间里有人,那个人是个女的,穿着黑色的高跟皮鞋。 伊婧的心勐地抽紧了。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伊婧一下。 “哈,我可算找到你了!”说话人的声音和刚才那个试衣间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伊婧感觉后背发凉,心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 四、一双没有脚的高跟鞋 伊婧转过身,看到那个人原来是学校的王老师。 王老师是艺术学院教设计的,四十多岁,是个很开朗的女人。很久以前,有一次,王老师在校报上看到伊婧的漫画时,还亲自找到她,并大加赞赏。
第10页 “我刚才逛街的时候,看到你进来了,我也进来看看,可是却找不到你了。” 伊婧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事件中不能自拔,她向王老师说了刚才的事。 王老师却不以为然,让伊婧别放在心上。 王老师说:“我们一起逛街吧!” 伊婧很高兴地同意了,她心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王老师拿了很多东西,有一个包,还有两个手提袋,里面装着上课用的书。 伊婧帮王老师拿东西,挽着她的胳膊,像母女一般慢慢地游逛着。 伊婧把那把伞弄丢了,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们正准备走出时装店,一个服务员拿着红伞追了出来,她递给伊婧:“这把伞是你的吧?我记得你进来时拿的这把伞。” 伊婧愣了愣,接过伞,她问服务员:“在哪儿找到伞的?” “7号试衣间!” “啊?你看清7号试衣间里的人了吗?”伊婧想起那双黑色高跟鞋。 “7号试衣间里根本就没有人,哦,对了,还有一个东西要给你,稍等。”女服务员又跑了回去。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双黑色高跟鞋走了出来,伊婧一看,正是7号试衣间里的那双。 “这是在发现伞的同时,发现的鞋,我想这双鞋可能是你的吧?”服务员说。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的鞋。”伊婧惊恐地盯着那双恐怖的鞋使劲摇着头。 “哦?”女服务员很是失望。 “伊婧,这鞋不是你刚才买的吗?怎么忘记了呢?”说着,王老师就从服务员手里夺过了鞋,脸上还露出占了小便宜而洋洋自得的笑。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伊婧撑开了那把伞,伞里的图画又有变化了! 原来,画里有两个小女孩,一个是带伞的,另一个是拿着伞奔跑的小女孩。现在,带伞的小女孩依然存在,不过,她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坟,并且在坟边还多了一个穿着皮鞋的女人。 伊婧突然想到身边的王老师,她低头一看,吓得她一哆嗦。 王老师居然把那双高跟鞋穿在了脚上。 “王老师!大观你把刚才的鞋穿上了?”伊婧很吃惊。 “怎么会?鞋在这里!”王老师撑出手提袋给伊婧看,手提袋里仍然是那几本书,根本就没有鞋。“刚才我明明把鞋放在这里面的,怎么会没有呢?” 说着,王老师就魂不守舍地原路返回,眼睛死死地盯着路,嘴里念叨着:“鞋呢?” 伊婧感觉王老师是在撒谎,她认定王老师脚上的鞋就是时装店里的那双。 王老师走出了很远,伊婧乘她不注意,钻入一个大型超市就跑了。 这天晚上,伊婧回到寝室,同学告诉她,艺术学院的王老师来找过她,并送来了一双鞋。 伊婧一看,正是那双丢失的黑色高跟鞋。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鞋扔进了垃圾桶。 五、谁在伞里做手脚? 世界是很奇怪的,有些东西你千辛万苦找不到,还有些东西你却永远甩不掉。 伊婧把那把古怪的伞放在了自己带锁的皮箱里,然后,锁好,并把钥匙藏在了头上床板的缝隙里。 她想看看这回伞里面的图案是否还有变化。 她又回来学校楼下的那个垃圾桶,看看那双鞋是否还在。 垃圾桶里干干净净的,看来,刚被卫生员收拾过。 她这才算安心,就回到寝室睡了一觉。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艷阳高照,伊婧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出床下的皮箱,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拿出那把伞,撑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伞内原有的图画全都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箱子没有被打开的痕迹,伞里的图画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她环顾四下,寝室里的其他女生都相继起床了,她们有的在伸懒腰,有的在给男友打电话,有的还在抱着枕头唿唿大睡…… 伊婧有个大胆的猜测,在伞里做手脚的人,一定在寝室里。 黑夜里,那个人在伊婧熟睡的时候,拿出她藏在床板缝隙中的钥匙,打开箱子,拿出伞,然后一丝不苟地把伞上的图画擦掉,再把伞放回去,锁上箱子,把钥匙放回原来的位置。做完这一切后,再回到自己床上睡觉,而这个人做这一切的时候,伊婧却一直在睡觉。 这个假想令伊婧无比恐惧。 她开始注意起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了。 三个女生分别叫,欢欢、小麦、qq堂。 欢欢学国际贸易的,性格很开朗,特别懒惰,比伊婧大一届,喜欢金城武、韩语电影和吃零食,和伊婧很谈得来,还经常给伊婧讲乱七八糟的八卦新闻,偶尔还会和伊婧出去看电影。 小麦性格内向,整天和男生打电话,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谁也不知道她是否有男朋友,没有人看到她和男生走在一起过。 qq堂是一个很卡通的女生,喜欢上网,喜欢玩qq游戏,养宠物,用各种方法攒q币,买秀装,当然,她更喜欢睡觉,还有,她是新搬来的。 三个女生都很普通,没有可疑之处。 伊婧把伞撑开,对着太阳,看伞的内侧,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第11页 六、手机挂绳上吊! 白天上课非常无聊,伊婧除了瞪着眼睛看着老师发呆,就是用笔在桌子上画来画去。 画着画着,她突然看到桌角有一行小字,那行字写在很多大字中间,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那行小字的内容是:今天怎么没去时装店? 是用蓝色中性笔写的,字很潦草,像是不经意间写下来的。 伊婧觉得这字好像是写给自己的。 她继续在桌子上找,在桌子的另一角,她又发现了一行字:我等你很久了! 中午的时候,伊婧没有吃饭就直奔那家时装店。 刚走到店门口,就看到数辆警车停在那里,医生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 担架用白布盖着,白布的一角露出一只白皙的手臂。 在伊婧身边,有两个时装店的女服务员正在窃窃私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女孩在试衣间里上吊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10点多,那个女孩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很特别,总是低着头,也不看衣服,直愣愣地穿梭在服装中间,像个小野兽。后来,她没挑衣服就钻进了试衣间,过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出来。后来,我们听到试衣间里有响动,就找人撞开门,那情景真是太恐怖了。” “发生了什么?” “当时,那个女孩竟然被手机挂绳勒住脖子,挂在试衣间的衣服挂钩上,她双手使劲拉着脖子,张着嘴巴,双脚乱踢着试衣间的墙壁,满头大汗,真是不敢再想了。” “女孩是自杀吗?”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我只记得女孩子脖子上的手机挂绳非常长,是黑色的,很细,到处都可以买到的那种。用手机挂绳上吊还是第一次听说。” “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试衣间的墙壁上写着女孩的名字!” “啊?那个女孩叫什么?” “小麦!” “啊?”伊婧看到警车已经远去了。 “你知道吗?在女孩的名字旁边,还写着一个名字,但是却被人擦去了!” “哦?那是几号试衣间?”伊婧终于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8号试衣间。” …… 伊婧认为,很多东西不仅仅是巧合,其中肯定有其必然的联繫。 这种联繫到底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她刚要转身离开,发现地面上有一个斜斜的影子。 再往下看,她看到一双黑色高跟鞋,她认得,这就是那天她扔掉的那双。 她突然转过身,看到身后站的是王老师。 王老师眼睛直直地盯着远去的警车,嘴角掠过一丝微微的笑容,很僵硬。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伊婧。 伊婧叫了她一声,她才听到。 她显得很紧张,语无伦次地说:“走啊,我们逛街去吧!” 伊婧以上课为由,赶紧熘走。 …… 试衣间墙壁上小麦的名字旁边到底写了什么? ——整个下午,伊婧都在想这个问题。 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东西:那把锁在寝室床下皮箱内的红伞。 七、尖叫之夜 这天夜里,伊婧把所经歷的一切,都告诉了寝室里其他两名室友。 当时,窗外黑漆漆一片,走廊里静悄悄的,偶尔会听到几个无聊男生在操场上狼号。 伊婧决定在大家面前打开皮箱。 她轻轻地拿出钥匙,插入钥匙孔内,轻轻地转动,那微小的声音清脆而恐怖。 箱子打开了,伞依旧躺在那里,伊婧拿出伞,旁边两个女孩吓得退到了门口。 她撑开伞,发现伞里又有了新的图案。 图案上画的是一个长发女孩被吊了起来,双臂下垂,双脚没有穿鞋。 在女孩的旁边,画着一个跪着的男孩,那个男孩双腿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在哭泣。 正在三个女孩聚精会神地看伞时,寝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伊婧轻轻地接起电话:“你好,请问你找谁?” 电话那头响起沙沙的杂音,之后,突然,从电话里传出一个女生的喘息声:“唿……唿……嗯……嗯……啊……” 伊婧听出来了,这分明是小麦的声音,这时,她又听到了电话里传出另外的声音:“里面有人在试衣服吗?能快一点吗?” 伊婧听明白了,这是小麦今天上吊时的声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电话里呢? 这时,寝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电话那头突然挂断了。 欢欢惊恐地望着门,怯生生地问:“谁?” “是我,王老师!” 王老师?伊婧听到这个名字有点不知所措,她怎么会突然深夜造访? “王老师,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是来问你,那双鞋还在吗?”王老师的声音很沙哑,和以前明显不一样。 “鞋?哪双鞋?”伊婧装作不知道。 “就是那双时装店里的黑色高跟鞋!” “那双啊,被人借走了,不在我这里。”伊婧撒谎说。
第12页 “哦?”王老师有点不高兴,“我好心好意送给你鞋,你怎么可以送给别人?” 说着,王老师好像突然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暴跳如雷,用力地砸门。 “你知道吗?那双鞋根本就不是捡的,而是我的,我是想送给你的,你竟然弄丢了,死丫头,快开门,还我鞋!还我鞋!” 门被王老师砸得忽闪忽闪的,吓得几个女孩缩成一团。 这时,不知道怎么搞的,寝室的灯突然灭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突然,欢欢恐怖地叫了一声:“那把伞!” 伊婧惊呆了,那把伞突然发出一道红色的光! 三个女生吓得实在不行了,齐声喊:“救命!” 就在她们喊出的一刻,四下变得万籁俱寂,灯亮了,走廊里响起一阵零乱的脚步声。 王老师跑了,欢欢抓起那把伞,关掉灯,伞依旧,根本没有发光。 可是,刚才不是明明看到伞发出一道红光吗? 八、她和死人通了一个月电话 伊婧终于忍无可忍,把王老师夜里骚扰女生宿舍的事告诉了校保卫处。 保卫处找王老师,王老师却矢口否认她夜里来过女生宿舍。 后来,经过查实,昨天夜里,王老师根本就不在学校,而是在她的远房亲戚家。 伊婧得知这一情况后,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更为可怕的想法:昨天夜里在门外敲门的根本就不是王老师。 她记得昨天晚上王老师说话的声音很沙哑,就觉得有点不对头。 如果那个人不是王老师,难道是幻觉吗? 伊婧不相信有幻觉,一个人会有幻觉,寝室里三个人都会同时出现幻觉吗? 很多疑点无法解释: 小娟死了,她的死和身边带着那把伞有关吗? 每次事件发生或者结束,在伞中都会有相应的图画。 为什么王老师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时装店里,还有那双可怕的黑色高跟鞋? 小麦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小麦出事的时候,为什么教室的桌子上会有提示文字呢? 小麦上吊的试衣间被擦掉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伞、试衣间、王老师,这三者是什么关系? 伊婧百思不得其解,寝室里其他两个女生也找不到头绪。最后,伊婧决定向公安机关求援,可是,还没等她们离开寝室,电话就响了,是收发室的老大娘打来的,说有两位警察找她们谈话。 两个警察一男一女,都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男的戴眼镜,女的个子特别高。 为了谈话方便,三个女生和两个警察在足球场的草坪上席地而坐。 “这个电话号码你们知道是谁吗?”女警察把一个写着手机号的纸条递给伊婧。 伊婧简直太熟悉那个号码了,“我知道,这是小娟的。” “你确定?这就是前不久死去的那个女孩小娟的?”男警察还有疑问。 “当然!”几个女孩一起点头。 “你们把小娟的手机号拿出来做什么?”伊婧有些不解。 “小麦死前一个月,几乎每天都给这个手机打电话!”女警察说。 “啊?”伊婧顿觉背后冷风阵阵。 怎么可能,小麦给死人打电话? 伊婧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小娟意外死亡时,她的手机也不见了。 “难道小麦给小娟的鬼魂打电话?”欢欢说。 “这不可能,但有一点可以证实,小娟死后,她的手机卡一直有人在用,而且这个人一直和小麦保持着密切联繫,据我们了解,这个手机号开始频繁给小麦打电话,就是在小娟死后的第二天。”女警察说。 “这个人不会就是小麦的男朋友吧?”qq堂说。 伊婧觉得该是时候了,就把关于伞和那些提示的字和图画告诉了警察。 他们一群人立即赶去小麦事发那天伊婧坐过的教室,伊婧找到那张写有提示的桌子,却发现字早就被人擦去了。 思路又断了。 九、两个秘密 伊婧认为事情还是应该从最初捡到伞查起。 这一切事情都和这把伞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们要揭开伞的秘密。 她们回到寝室,打开箱子,伞依然存在,不同的是,伞内什么字和图画都没有。 伊婧找来刀子等工具,轻轻地撬开伞柄。 几个女生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欢欢有点害怕地说:“这里面会不会有定时炸弹啊?” “别瞎说!” 伊婧把伞柄拆开后发现,这把伞只是一个普通的伞,和其他的伞没有什么区别。 伊婧很失望,正当她准备把伞重新装好时,一个黑色小圆片从伞里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欢欢眼睛一亮。 伊婧拿起那小东西,发现它只有纽扣大小,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她把这个小黑东西交给警察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一个微型的窃听器。 几个女生听后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无论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毛骨悚然,一把普通的雨伞,里面会有一个窃听器,你每天的生活和隐私都被另一个躺在角落里的人偷听着,掌握着,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第13页 其实,这并不算什么。 警察在对伞做了细緻的研究后,告诉大家一个更为吃惊的事情:这是一把可以远程控制的伞。 “远程控制的伞是什么意思?”伊婧问警察。 “这个伞里有一个简单的电路,电路里还有一个细小的发光体。就是说,有人可以远程控制伞发光,或者发热!” 伊婧终于明白那天夜里伞为什么会发出红光了。 伞的秘密终于查清,那么,这把伞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呢? “那家时装店有问题!这一切不能只是巧合!”警察说。 小麦的死并没有影响时装店的生意,时装店里一切照旧。 伊婧和警察来到8号试衣间,她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满是涂鸦的试衣间墙壁现在却是一尘不染,白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对黑色的试衣挂钩,伊婧想到小麦的死,她死时用的就是这个挂钩吗? 警察开始仔细研究这个试衣间,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答案。 原来,试衣间墙壁是活动的,而且是可以上下滑动的,在试衣间后面就是储物室,那里堆满了新到货的衣服。只要在那面木板墙壁的下面轻轻往上一推,人就可以从储物室进入试衣间。 伊婧由此想到,当初那把伞并不是从其他试衣间,而是从储物室里扔过来的。 可是,谁又能轻松地进入储物室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员工。 女警察迅速拿出小娟的手机号给时装店的老闆和员工辨认,可是,她们都说没有见过这个号码,员工里也没有人用这个号。 警察又开始调查员工情况,老闆说,近三个月来,店里几乎换了不下三十个员工。 警察又问,男的有几个,老闆说大概有十几个,而且这十几个都是本校的学生。 小麦那个男朋友会不会在这十几个本校打工学生中呢? 现在可以推断,最初,有一个人在时装店的储物间向试衣间里扔了一把红伞,这把伞正好被伊婧捡到(或者是预谋的),之后,这个人开始利用这把带有窃听器的伞偷听女生宿舍的生活,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难道要从那十几个本校男学生员工查起吗? 十、会尖叫的盆景 一个星期过去了,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 寝室里又搬来了新的室友,她是一个长得土里土气的女生,胖乎乎,很难看。 她就睡在小麦睡过的床上,她晚上还打唿噜,像个男生。 大家都很讨厌她。 这天,她突然抱着一盆花回来了,是那种很精緻的盆景。 伊婧问她花是从哪儿弄来的。她说中午上课的时候,在教室里发现的,花就放在她的桌子上,她害羞地说可能是哪个男生想追她。 大家不以为然,那个女生就把花放在了窗台上,离伊婧睡觉的地方,只有几十厘米。 这天午夜,伊婧被一阵刺耳的女人尖叫和哭声惊醒了,那声尖叫很阴森、很恐怖、很尖锐,那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 几个女生吓得齐刷刷地坐在床上,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谁也不知道声音到底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伊婧死死地盯着那个摆在窗台上的花盆,然后,拿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花盆碎了,在泥土与破碎的瓦块间,大家看到了一个黑煳煳像小音响似的东西。 “泥土里好像有东西!”欢欢说。 伊婧翻开泥土,果然看到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行小小的字: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十一、喜欢画画的女孩 这天,伊婧闲着无聊,想起那把被警察拿走的红伞,心莫名地失落起来。 她从床下拉出那个曾经装伞的皮箱,心想,这一切如果都是梦该多好啊! 她准备把一些旧书装在箱子里,就把箱子立了起来。 突然,她发现箱子的背面居然写着一行小字,那行字很小。 内容是:我是一个有罪的人,不要救我!小麦。 伊婧大吃一惊,这也出乎寝室里所有人的预料,凭直觉,伊婧认为这行字是小麦死前留给她的。 我是一个有罪的人! 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伊婧念着这几个字,念着念着自己竟然流下泪来。 她拨通了小麦家的电话,电话是小麦的母亲接的。 伊婧寒暄几句,说了些宽慰的话,电话那头出现嘈杂的声音。 伊婧问小麦妈妈:“阿姨,你在做什么?” “在整理小麦的画本,我留着这些东西会更伤心的。” “小麦会画画?”伊婧惊呆了,她和小麦同寝一年多居然不知道她会画画。 “她从小就喜欢画画,但她从来不说,没有几个人知道的。” 伊婧挂掉电话后,良久无语。 十二、遇见鬼了? 伊婧从公安局把那把红伞又要了回来。 她也搞不清缘由,她预感这把红伞会引领她找到那个幕后的人。 她撑着那把伞去逛街,漫无目的地闲逛。 在一个婚纱橱窗前,她停下了脚步,她想起美丽的小娟,她是校花级的女孩,如果她还活着,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非常漂亮。
第14页 她在沉思着,不知不觉身边多了一对情侣,男孩说:“等我娶你的时候,你就穿这套婚纱吧!” “谁说我要嫁给你了?你不要这么肯定哦!”女孩撒娇地说。 伊婧转过头,想看看这个幸福的女孩。 这个女孩十八九岁,圆圆的脸,头髮染成淡黄色,很可爱,下巴上有一颗小黑痣。 伊婧记忆深处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没什么的,一把伞也不值几个钱。” 这个女孩太面熟了! 伊婧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就是她第一次去时装店时碰到的服务员。 伊婧认出女孩时,偷偷拿出手机,给女孩和她男友偷拍了一张照片。 这时,女孩也认出了伊婧,满脸惊讶。 伊婧问她是不是曾经在时装店打过工,是否见过自己。 女孩摇头说她认错人了。 女孩边说边走,最后,拉着男朋友撒腿就跑…… 伊婧及时打电话报了警。 女孩被捉住了。 女孩交待了一切,她确实曾在那家服装店当过服务员,只是当过一天而已。 女孩说,那天,她拿着伞,站在试衣间外等伊婧,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说老闆找女孩,她接过了伞,帮女孩照看一会儿。老闆告诉女孩,她不合适,被辞退了。可是,她刚走出门口时,那个中年女人竟然追了出来,塞给她一百块钱,让她永远消失。 女孩说,她离开时装店的时候,看到一个男服务员一直盯着她,那个男的二十多岁,个子很高,也很帅。 “你知道那个男服务员的名字吗?”警察问她。 “听人说他叫小龙,是在校大学生,读电子信息的。”女孩淡淡地说。 十三、那个雨夜 小龙和小娟是高中同学,高中时,小龙就喜欢小娟,并表白了爱意,但是小娟拒绝了他。 但他并不气馁,高考时,他报考了和小娟同一所大学,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 他千方百计接近小娟,但小娟一点都不接受她,因为她的追求者实在太多了,小龙在那些追求者中显得太渺小,太微不足道。 为了更多地了解小娟,小龙假装追求与小娟同寝室的小麦,两个人经常打电话,他不让小麦告诉任何人他的身份。 后来,小龙不满足在小麦嘴里获取小娟那一点点的信息。 于是,他精心设计了一把伞,并把伞丢给了安静胆小的伊婧。 由伊婧将伞带入寝室,可是,没想到,没过几天,意外就发生了。 因为小麦从同学那里得知小龙和小娟曾是高中同学的事。 她终于明白小龙是在利用自己。 但是,小麦却原谅了小龙,她很同情他。 在小麦的心底,她还是挺喜欢小龙的,毕竟他们之间通过几个月的电话。 她知道小龙对小娟的喜爱,于是,她想帮帮小龙。 那天夜里,小娟带着伞往寝室走,碰到了小麦。 小麦拦住小娟,直截了当地说:“你知道小龙喜欢你吗?”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喜欢他!”小娟说话很狂妄。 “你太自以为是了!他为了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会一点都不感动呢?” “付出?很多人都向我付出,难道我能接受所有人的感情吗?”小娟望着小麦,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原来,和你一直通电话的是小龙啊?真没想到,你让他死心吧!” 小麦无语。 小娟看着小麦,不屑地哼了一声:“其实他只是在利用你,他不会喜欢你的!” 小麦很生气,“这是同学间的友谊,你不要想得那么复杂好不好?” “复杂?真是不要脸!”小娟骂了小麦一句。 当时,小娟很傲慢,站在甬道的花栏上,跳上跳下的,小麦想上前和她理论,她以为小麦要和她打架,就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不小心摔倒了,头磕在了花坛的栏杆上…… 她们之间的谈话都被窃听的小龙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小娟带着小龙精心设计的那把伞。 小娟就这样意外地死了。 小麦非常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她害怕万一有人看到她和小娟在一起。肯定会把小娟的事和她联繫在一起,这样,她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小龙出现了,他拉走了快要崩溃的小麦,并拿走了小娟的手机。 走之前,他用小娟的手机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 小龙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一切,竟然这样毁于一旦。 小龙痛恨小麦、痛恨那个宿舍里的所有女生,他没想到千辛万苦追求一个人最后却落到这个结果,爱的人死了,那些女生仍然幸福地活着?这是不公平的,小娟痛苦地死去,其他女生也别想快乐地生活,所有人都应该为此付出代价。 小龙掌握着小麦的秘密,他告诉她,小娟的死就是她造成的。 既然事情已经开头,就不应让它停下来。 关于雨伞的诅咒要继续下去…… 十四、谁是谁的护身符 两个人希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伞和图画上来。 小娟死之前,小麦一直都知道雨伞的秘密,也经常偷偷在伊婧不注意的时候在雨伞上画画,包括小麦死后伞内的图画,那是她决定自杀以前画上去的。
第15页 就这样,由小麦继续负责往伞上画图画,并根据计划逐步改变形状。使伊婧误以为这把伞就能代表一切。 在整个事件过程中,小龙的母亲王老师也参与其中,因为小龙对她说,她喜欢伊婧。 由于她和伊婧以前有过接触,很喜欢这个女孩,所以,她决定配合儿子监视伊婧和寝室里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并参与其中。 有时,王老师会跟踪伊婧,看她进了试衣间,自己也钻进另一个试衣间,然后,把墙壁拉起来,钻进储物室,假装女人打电话吓唬伊婧,结果,她屡试不爽,甚至有点着迷起来。 当这一切都进展顺利时,小麦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她想退出这个游戏。 但是,小龙却以那天她和小娟的录音相威胁,他说:“是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所以,你就要承担责任。” 小龙经常会一遍遍反覆听着小娟的录音,然后,冷冷地说:“她是你害死的。” 小麦在这种压力下无法控制自己,最终她走向死亡。 其实她是无辜的,如果她及时把事情真相告诉大家,也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了。 至于小麦到底是不是自杀谁也没有答案。 如果是他杀,那么,在墙壁上擦去字的应该就是兇手。 在那个尖叫深夜,站在寝室门外的根本就不是王老师。 而是小龙花五十块钱,雇的楼下一个女生,就像最初在时装店雇的那个中年女人。 小龙雇她们的时候,理由非常简单:“我喜欢一个女生,暗恋她很久了,我想逗逗她。” 任何人都会同情这样一个追爱的男生,当然,很多人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参与到这个游戏中来的,包括那些时装店的服务员在伊婧不注意时,把图画画在伞和时装店的墙壁上。 …… 小龙说这一切的时候,平静而沉着。 警察问小龙那些窃听器是从哪儿弄的? 小龙说有的是从网上买的,有的是自己研制的。 他很得意,因为他是电子信息系的。 他说,他现在依然很爱小娟,即使她不喜欢他。 爱的方式不同,爱的结果自然也会南辕北辙,况且他还没有到真正爱的年纪。 这时,警察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大大的护身符。 让他摘下来,看看。 结果,大家发现那竟然也是一个微型窃听器。 窃听别人秘密的人却终日被另一个人窃听,这个事实有点既可笑而可悲。 后来,伊婧才知道,那个护身符是王老师在小龙十二岁的时候放在他身上的。 她说:你爱一个人就要时时刻刻知道他在哪里、在干什么、和什么人来往、说什么话…… 这种爱是极端的、畸形、自私的。 每个人都希望别人生活在自己设计的伞下,可是,伞下的安宁又怎能与伞外的天空自由壮美相比呢? 3.幽灵文身 一、死者背上的女妖文身 “你的背上有文身!”她在浴室穿衣服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女孩说。 她转过身,对身后的那个高个子女孩笑了笑,“很明显吗?” “是的,可是,姐姐,为什么你背上的文身是个女人头像呢?” “哦,当时,那是按照我的脸形刺上去的,看看,像不像我?”她轻轻地用手向后背探去,试着摸着那个文身。 “不像,这个文身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哦,令人看了有点害怕!”女孩惊恐地说。 “为什么?” “有点像女鬼,呵呵,我只是说说而已。”女孩说完话马上就有点后悔了。 “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头像就是头像,怎么能说成是女鬼!”女孩的母亲怒斥道。 她还是淡淡一笑,但心里却感觉很不舒服,她拿出随身带的化妆盒,用里面的小镜子去照背上的文身。由于文身是刺在背上的,她费了好大气力才看到背上的文身,文身在浴室的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煳,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的头像,后来,她仔细看了看,突然,她发现背上的女人头像有点不一样,因为她看到女人头像的身体部分画着细细的条纹,而女人头像的眼睛很怪,给人的感觉像野兽,看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身体颤抖了一下。 突然,她听到身边传出“哐”的一声,吓得她“啊”的叫了一声,手中的化妆盒掉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瀰漫着水汽的浴室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清,她突然发现刚才站在自己身边的一对母女不见了。 “谁在里面?”她对着朦胧的水汽喊。 “我们,浴室快关门了。”说话间,一搓澡女工从雾气中走向了她,她是个很负责的人,边走还边关敞开的衣柜门,她说:“人都走光了,我也该下班了,应该不会再有客人了。” 原来,刚才的声音是衣柜发出的。 她叫桑桃,去年大学毕业,现在在一家邮局上班。虽然已经离开学校,但她仍然租住了一间离学校最近的房子,一来是为了参加考研辅导班,二来希望继续沉浸在学校良好的氛围中。 走出公共浴室,置身于无尽的黑夜,她又想起背后那个奇怪的文身,内心突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第16页 她独自一个人往家走,走着走着,她突然感觉自己背奇痒无比,大概就是有文身的那个地方,她伸手去抓后背,越抓越痒,没走几步,她就失去了知觉。 桑桃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边坐着她的男朋友简昕。 “我怎么会在这里?”桑桃说。 “刚才,我听到门外有声音,打开门一看,发现你晕倒在门口。”简昕说。 “晕倒在门口?怎么会,我明明记得自己是躺在大街上的。”桑桃感觉事情有点不妙。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有文身的地方不痒了。 第二天,她照常上班,处理邮件,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早晨9点的时候,一群警察沖了进来,一个女人痛哭地伸长手臂指着桑桃说:“就是她,我女儿昨天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 桑桃抬头一看,那个女人正是昨晚在浴室碰到的那个女孩的母亲。 她感觉很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掏出一张女孩的照片,说:“昨天夜里你见过这个女孩吧?” 桑桃认出照片上的就是浴室碰到的女孩,便点点头。 警察说:“她死了,就在昨天夜里。” “死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看这张照片!”警察说着又拿出另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女孩的背,背上有一个女人头像文身,那个文身和桑桃身上的一模一样。 “可以问一下,她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死因不确定,她身上没有外伤,只是她的死状很恐怖。”警察说。 “很恐怖怎么讲?”桑桃脑海中突然掠过那个背上的女人头像。 “她的死很痛苦,她的背上有很多划痕,最初我们猜测那些划痕是她自己造成的,但后来发现我们只猜对了一部分,因为,那些划痕很像是动物留下的。”警察说。 “动物留下的?那会是什么?” “我们不确定,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她的背上居然刺有女人头像的文身,据死者母亲称这种女人头像文身曾在你的背上看到过,所以我们找到你。” “在浴室中,她就对我的文身非常好奇,原来是她也有的原因呀!”桑桃说。 “你错了,女孩身上根本就没有文身,她背上的文身是后来刺上去的!”警察替她拉开车门。 “兇手刺上去的?”桑桃说。 “这个我们不确定,因为女孩的母亲说女孩在洗澡的时候身上还没有文身呢!” “哦,能找出是当场刺文身的证据吗?” “不能,因为据鑑定文身已经刺上去有一段时间了,这也是这个案件最为蹊跷之处,还有,女孩死时的痛苦可以看出,她好像是在尽力抓挠背部文身,我们猜测当时她的背一定很痒。” “啊,很痒?”桑桃突然想到昨晚自己因背痒而晕倒的事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桑桃感觉全身发冷,她披了一件大衣,随警察走了出来,在快上警车的时候,身后传出一个警察的声音,“老人晕倒了!” 被害女孩的母亲被送到了医院,桑桃还想问一些女孩的情况,警察说:“到局里再细说吧,我们找到你的原因也是想保护你,我们怀疑案件与这种奇异的文身有关。” 二、永生不死的传说 桑桃在警察局待了三天,这三天里,按照警察的思路,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警察向她描述了发现女孩尸体的全过程。 那天夜里,女孩和母亲从公共浴室出来后,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据女孩的母亲说,女孩离开浴室后就总是念叨着背痒,她母亲以为是刚刚洗完澡的原因,就给她把大衣披上了,结果,她仍然是背痒不止。 经过一家药店时,母亲让女孩站在路边等,她独自己去药店为女孩买止痒的药物。 母亲买完药出来时,就发现女儿不见了,她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有找到女儿。 后来,母亲以为女儿独自回家了,就没有再找下去,回到家后,她才发现女儿根本就没有回来。 就在这天夜里12点,距离女孩家四条街以外的一个小区里,一个半夜回家的男人突然听到一阵女孩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啊!啊!啊——” 男人当时是在四楼的电梯出口,他听出喊叫声是从旁边的楼梯间传出的,就慢慢地向楼梯间的门走去,男人走到楼梯间门口时,女孩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他打开门,走进了楼梯,忽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唿!唿!唿!” 声音是从他的头顶传来的,他用力地跺了两下脚,四下漆黑一片,声控灯坏掉了。 他摸着黑往楼梯上走…… 他走到了第五层,这时,他突然听到了一阵撕东西的声音,很脆,好像有人在撕布。 “谁?谁在那里,快说话!”男人说。 没有人答应他,他依然听到撕布的声音,“咝——咝——咝——” 他走上楼,这时声控灯亮了,他看到一个穿红夹克的女人正低着头,坐在楼梯里抽菸。 她的脸埋在头髮里,双手环抱膝头。
第17页 菸头上的轻烟裊裊,瀰漫在楼梯中,显得暧昧而朦胧。 男人走上前去问她:“刚才是你在撕布吗?” 女人低着头不理她,烟仍然悬在半空中,男人依然看不清女人的脸。 过了一会儿,女人突然背对男人站了起来,吓得男人后退了两步,身子触到冰冷的墙。 女人夹着烟推开楼梯间的门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男人觉得无味,想返回,却又有点不舍,就继续往楼上走。 男人走到六楼,声控灯又坏了,黑煳煳,他走了几步,突然感觉眼前好像有个白花花的东西,他划燃一支火柴,借着微弱的火光慢慢向前移动,他先是看到几块破碎的白色布条,接着,看到有一汪水正从楼梯上往下流…… 他继续往前走,看到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再往前,他就看到了一个白花花的人体。 他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掉下去,他看到一个女孩上身赤裸地趴在地上,身边的衣服被撕得乱七八糟,女孩侧脸躺在地上,双眼圆睁,张大嘴巴,嘴唇流出几点血,她的后背上布满划痕,在划痕的中间有一个红色的女人头像文身…… 警察叙述发现女孩的过程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桑桃背上的文身上,在警察的帮助下,关于文身的那段回忆慢慢地又浮现出来。 大三那年,不知从什么地方,刮来了一股文身风潮,无数男生女生把刺文身当作一种时尚,盲目追捧和效仿,特别是女生,总是以身上拥有一处美丽而神秘的文身而自豪。那些动物、植物以及看不懂的图腾标志总能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后来,甚至流传起一个传说,文身是护身符,它可以保护女孩不受侵犯,保护女孩找到真爱。 在这种潮流的驱使下,桑桃走进了校园后面的一家文身店,她清楚记得那是个午后。 她推开店门时,一缕阳光也随她熘进室内,阴暗的小店寂静而神秘,略带清冷的感觉。 她走进店里,没有人招唿她,她喊了一句:“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她,她向前移动几步,听到里面的房间里传出短促的唿吸声。 她大着胆子走了进去,来到里面房间的门口,她轻轻地掀开门上的布。 突然,她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吃力地在一个女孩的背上刺文身,男人满头大汗,转过脸,瞪了桑桃一眼,恶狠狠地说:“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敲门就进来了!” 桑桃连忙说了声对不起,她向后退了一步,却撞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女人,脸色惨白,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把文身专用械具及药水瓶,桑桃撞到她的时候,托盘里的物品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好像小孩子时断时续的哭声。 桑桃感觉那个女人很诡秘,她走路姿态很轻盈,像风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进了里面的房间。 桑桃坐在阴暗的文身店里,看到房间四壁都贴有千奇百怪的文身图案,空气中有一股轻微的药水气味。她坐了一会儿,一个女孩从里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戴着眼镜,围着白色围巾,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桑桃走进里间,发现只有那个女人坐在黑暗中深深地望着她,那种幽幽的目光不像人的,而更像是兽的,令她不寒而慄。 “那位文身师呢?”桑桃轻轻地说,似乎她的声音再大一些就会对她造成伤害。 “我就是文身师,他是我的助手。”女人说着站了起来。 桑桃突然发现她的个子好高啊,她直直地站起来,那瘦削的身子像一只螳螂。 “躺下吧,你想刺哪种文身,我们这里有很多独特的图案供你选择。”女人说。 “谢谢,都有哪些?” 女人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用纤长的手指翻开,她那透明见骨的食指慢慢地在图案上移动:“这种条纹图案代表智慧,这种流线的黑格代表死亡,这种花枝状的圆体代表生命,这种復样的曲线构成代表活力……” “有代表自我的吗?”桑桃说。 “没有,但是我可以推荐你做头像文身。” “什么是头像文身?有什么含义?” “就是用你的照片做样本,用抽象的手法处理文身,这种文身的寓意是永生不死。” “好的,我就要这种。”说着,桑桃把学生证递给了女人,“就按照这张照片做吧!” “文在哪里?” “背上。” …… 这就是桑桃背上文身的来歷。 “你还能找到那个文身店吗?”警察听完桑桃的回忆后问她。 “记得,我可以找到。” “那你就陪我们走一趟吧。”警察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他听到电话后,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什么?在哪里看到的……你能确定吗……好的……我们马上就到。” “发生了什么事?”桑桃说。 “有人在学校附近看到了那个女孩。” “哪个?” “就是被害的那个女孩,据说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背上都有文身,和你背上的是同一种。” “啊?怎么可能?”
第18页 “我们去了就知道了。”警察说。 三、文身杀人事件簿 桑桃和警察到达学校的时候,报警的人已经把女孩控制在了学校的保卫处。 还没等桑桃和警察走进门,桑桃就听到了女孩的说话声,不禁大惊失色,因为这个女孩的声音和死去的那个女孩声音是相同的。 “你们为什么要限制我的自由,我要找我的老师,我要找校长!”女孩说。 桑桃的记忆回到那天晚上,回到了那个雾气朦胧的浴室,女孩的声音依然清晰透明: ——姐姐,为什么你背上的文身是个女人头像呢? ——不像,这个文身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哦,令人看了有点害怕! …… 女孩的声音始终在桑桃的大脑里迴旋着,突然,她想到了女孩的又一句话,吓得她嵴背直冒冷汗:你的背上有文身! 她和警察走了进去,她看到女孩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双手抱肩,女孩上身穿吊带衫,她背上的文身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桑桃惊呆了,那文身居然和自己背上的一模一样,那个长发女人头像,女人的半个身上还布满条纹。 这时,女孩听到屋里有人进来,突然转过身,桑桃看到女孩脸的时候“啊”地大叫一声。 “啊,怎么会是她?”桑桃瞪圆眼睛看着那个戴着有色眼镜的女孩,她就是两年前,桑桃在文身店碰到的那个匆匆离去的女孩。 后来,警察问了女孩一些问题,女孩刚开始坐在那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她的身子突然扭动起来,双手吃力地向身后的文身抓挠,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你怎么了?”桑桃问女孩。 “我痒,我痒!”女孩拼命地抓挠她的后背,她不仅抓后背,还抓自己的肚子、腰,还有腿,抓挠了好长时间,她才渐渐停了下来,此时,她已满头大汗。 “我可以和她单独待一会儿吗?”桑桃问警察。 “不行。”男警察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间,留下一名女警察,女警顺手关上了门。 桑桃拉下了窗帘,对女孩说:“把衣服脱掉行吗?” 女孩很生气,“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身体!”桑桃说。 女警察不明白桑桃的意图,但她一言不发。 房间里三个女人,呈三角形站立着。 过了一会儿,桑桃对女孩说:“你的身上共有几处这样的文身?” “一处,就是背上的那个,你问这个做什么?”女孩退到墙角。 “你真的确定只有一处吗?我想一定不只这些。”桑桃说。 “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的身体,难道有几处文身我还不知道吗?” “那好,如果你不想成为第二个被害的女孩,请你脱下衣服让我看一下。”说着,桑桃拿出了手中的被害女孩尸体照片。 女孩被震住了,她说:“好吧!” 之后,女孩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最后,她脱了身上所有的衣服。 当桑桃、女警察看清女孩身体时,她们都呆住,女孩惊叫了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女孩的身上布满了女人头像文身,桑桃简单查了一下,共有七处。 女孩甦醒后不停地哭,她说身上的七处文身中的六处根本就不是文上去的。 “不是文上去的?”桑桃问她。 “是的,昨天晚上,我的身上还没有这些文身,怎么一夜间就会变得这么多?”女孩说。 “这两天你都去哪儿了?” “我哪儿也没去,除了上学就是在寝室里睡觉,连图书馆都没有去过。” “有人摸过你的身体吗?在你没有穿衣服的时候?比如说你的室友。” 女孩不住地摇头。 “好像是一种传染,难道这种文身会传染吗?”桑桃自言自语道。 “你是说这种文身是一种细菌?”男警察走了进来。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男警察打开了门,保卫处的老师和几个神色慌张的女学生走了进来。 “文身,文身!可怕的文身!快救救我们!”一个女孩说。 “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男警察说。 “我们的身上都有文身,就是这种带有女人头像的文身。”一个高个子女孩伸出手臂给警察看。 她的手臂上果然刺有一个女人头像文身,和桑桃的一模一样。 “除了手臂,我的后背上也有这种文身。”女孩满头大汗地说。 “我身上也有,不止一块!”另一个女孩都已经哭了出来。 “这些文身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警察问她们。 “今天早晨,而且,我们寝室的一个女孩还失踪了。” “失踪了?什么时候?” “不知道,这是我们在她的床上发现的。”一个女孩打开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团黄色的毛。 “这是什么?”警察说。 “不知道,好像是猫身上的毛,但却比猫身上的硬,也许是其他动物身上的。” “女孩以前养宠物吗?她带宠物来过寝室吗?”
第19页 女孩们摇头。 “桑桃,你还记得那个文身店吗?带我们去一下。” “好的。”桑桃说。 “我也去!”身上有七个文身头像的女孩说。 桑桃和几个警察刚走出保卫处所在大楼的门,就看到远处的学校绿地中围了一群人。 桑桃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拼命地跑了过去,拨开人群,看到一个赤裸后背的女孩趴在草地上,女孩的背上满是划痕,血迹斑斑。 “她死了,死了,死了……”站在桑桃旁边的、有七个文身的女孩木木地说,她双手开始胡乱地抓着后背,痛苦地尖叫道:“好痒啊——” 谁也没有想到,又有一个人死了,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四、死在非洲的女人 桑桃和警察转过两条街,找到了那家文身店,店名叫做“红色妖姬”。 推开店门,迎面飘来一股花香,桑桃仔细闻了闻,确定那是菊花的香气。 见有客人,一个女孩热情地迎了上来,当她看到桑桃身后的警察时,满带笑容的脸立即变得冷若冰霜,“你们找谁?” “老闆在吗?”警察说。 “在,你们稍等……老闆,有警察找。”女孩伸长脖子向里面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就走了出来,桑桃认识他,他就是她第一次来文身时看到的那个文身师。 “你就是这里的老闆吗?”桑桃惊讶地问他。 “当然,不是我,还会有别人吗?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文身师还在吗?就是高个子那个。”桑桃把手伸过头顶,暗示那个女文身师比自己高。 “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人,你记错了吧?”男人很不客气。 “不会的,我明明记得是她给我刺的文身啊!” “没有就是没有,我又不会骗你!我要做生意了!”男人转身就向店内阴暗的里间走去。 “请等一下好吗?”桑桃企图追上那个男人,被女孩拦住了。 几个警察迅速沖了上去,架住了男人,男人大喊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警察控制住那个男人后,原来的那个男警察带着桑桃直奔内侧的房间,刚拉开门帘,男警察就捂住了眼睛,退了出来。 桑桃走上前,看到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正躺在床上,她的背部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金钱豹文身,豹的身体已基本完成,只剩一条尾巴没有着色。 那只豹刺得太逼真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豹张着大嘴,两只前腿向前扑去,后腿用力地向后蹬,整个身体呈扑食状,它那大而尖利的牙齿、兇狠贪婪的眼睛,无不透露着一种野兽独有的恐怖。桑桃的唿吸急促,向后退了两步,这时,她突然看到躺着的那个女人轻轻地把头转了过来,睁开一只眼睛,狠狠地盯着桑桃。 “啊!”桑桃惊叫了一声,是她,就是那个给她文身的女人。 桑桃正在发愣,床上的那个女人却张口说话了,她若无其事地喊道:“师傅!你在哪里?我身上的豹纹弄完了吗?” “豹纹!”桑桃听到这个词不禁一惊,她向前走近一步,屏住唿吸去看那个女人。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错了,不是那个给她文身的女人。 她帮女人穿上衣服,之后,警察走了进来。 他们继续往内室的深处走,内室的墙壁上有一个门。 警察推开门,桑桃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房间,房间里摆的都是文身图案,在桌子上放着一套相册。 桑桃随手翻开相册,相册中的第一张照片就吸引了她的目光,因为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给她文身的人。 那张照片的背影是荒漠,女人背后是一条河,河中有数只喝水的野牛,女人穿着白色衬衫坐在一个干枯的树干上,她戴着一顶灰色的遮阳帽,眼睛直直地向前看着,面无表情,双手交叉在肚子上,她的腿上缠着白色的绑带……桑桃双眼盯着照片,突然,她看到女人背后的河对面的岸上有个黄色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桑桃问自己。 “有放大镜吗?”桑桃问警察。 警察大声向外面喊道:“有放大镜吗?” 不一会儿,文身店的女孩拿来了一个高倍的放大镜。 桑桃透过放大镜终于看清了照片上的东西,那居然是一只豹。 她迅速从相册里抽出照片,看到照片背面写着几个字:2012年11月于非洲。 非洲?这个女人怎么会到非洲呢?2012年11月,自己文身的时候是2012年9月,难道她为自己文身后的第二个月就去了非洲?她去非洲做什么?还有,她的照片中怎么有一只豹呢?她给别人文身的时候,为什么总是那个模煳脸庞的女人头像呢?为什么女人的半个身子上还有条纹呢?那些条纹会不会和豹有关呢?动物和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联繫呢?桑桃的大脑中突然跳出无数个问题,她拿出照片,跑到房间,把照片递到文身男人面前:“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这对我们很重要!” “她死了。”男人冷冷地说。 “死了?怎么死的?” “死在非洲了,被豹咬死了。”男人抬起头,眼望着天花板,一滴眼泪顺颊而下。
第20页 “她为什么去非洲?”警察问他。 “去实现自我!” “实现自我?怎么样实现自我?”桑桃说。 “这件事说来话长……”男人开始说起来,“她叫李明姬,朝鲜族,一个喜欢冒险的人,她喜欢动物,特别是勐兽,她嚮往自然,她充满幻想。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死因至今不明。她的父亲是香港一家财团的老总。她大学里的专业是生物,后来,她又在日本学了五年医学。她喜欢旅游,游歷过世界上许多国家。在没有遇到她以前,我是一个过着平淡生活、以文身为生的人。后来,有一天,她来到了这个城市,我们相遇了,相爱了,她留了下来,她说她不再离开,她喜欢我的文身技艺,她说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文身大师。她让我在她的身上文上一只豹,我不知道豹的样子,她就买了许多关于豹的照片,我开始试着给她文身,经过一个星期的尝试,我终于学会了,于是,我就在她的背上文了一只豹,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后来,她让我教她文身,她是个天才,很快就学会了,于是,她便开始做我的助手,去给顾客文身。她总是文一个图案,一个女人头像和带有条纹的身体,我问她为什么,她始终不说,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年的快乐时光。2012年10月,她说她要去非洲,作为国际一个保护动物组织协会的成员去那里,研究动物,帮助那些生病的黑人,去实现自我。一年后,我收到了她朋友寄给我的信,信上说她死了,死在了非洲。” “是被豹咬死的?” “是的,她是在一次外出拍摄动物活动的过程中,汽车突然发生了故障,无法行驶,之后,她就遇到了豹,当人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只剩下了一堆白骨。”男人已泣不成声,“她的朋友还寄来了一张豹的照片,当地人称,就是那只豹吃了她。” “你知道吗?最近已经有两个女孩被杀了,而且,还有几个女孩的身上都奇异地生出文身,这种文身就是她独有的女人头像图案,这些文身令人奇痒无比,她们已经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我们怀疑是她做的,她没有死。”桑桃说。 “没有死?怎么会?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男人说。 “如果她回来,你知道她能去哪儿吗?” “让我想想……”男人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说,“富江!” “富江是什么意思?”警察说。 “富江是一个文身俱乐部的名字,也许她会去那里。”男人刚说到这里,只听窗外传来一声悽厉恐怖的尖叫:“啊——” 接着是“砰”的一声闷响,桑桃和警察们一齐冲出了文身店。 就在文身店的门口,一个女人躺在血泊中,她背上的衣服被刮破了,露出细细的豹文身,她就是刚才文身店床上的那个女人。 五、地下室里的人体标本 女人是被车撞死的,后来,经过查验,她的身上,除了金钱豹以外,还有一个女人头像文身,只不过,这个文身有点淡,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桑桃坚信,除了那个死在非洲的女人,其他三个人的死因,可能都和文身有关。 而“富江”恰恰是一个突破口。 “死了三个人,每个人的背上都有文身,难道她们的死真的和文身有关?”桑桃说。 “当然,特别是死者背上的女人头像文身,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在被车撞死的那个背上刺有豹纹的女人,背上也有一个女人头像。”男警察说。 “是啊,只是颜色浅了一些,似乎是刻意想洗掉的,因此,当她躺在文身店的床上时,我没有看清她身上的文身,否则,她也不会死于非命。” 桑桃穿上大衣,坐在另一个女警的旁边,他们驱车驶向那个名叫富江的文身俱乐部。 “那个叫李明姬的女人很可疑!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她做的。”男警察十分肯定地说。 “她不是死在非洲了吗?怎么可能回来呢?”桑桃认为这个判断不一定准确。 男警察打电话给局里,让别人帮助调查2012年赴非洲人员名单,请他们查清李明姬的资料。 到达富江文身俱乐部时已是下午4点,俱乐部位于市区南部,属于酒吧性质。 几个人进入酒吧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男警察带着李明姬的照片,去吧檯问服务生。 那个服务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警察问他的时候,他正在忘我地调着酒,酒瓶在他的手中上下翻滚,颇像杂技表演。 “见过这个女人吗?”警察问他。 “你想喝什么酒?”小伙子说。 “一杯啤酒。”警察说。 “稍等……”小伙子为警察弄啤酒,他转身的时候,顺手拿走警察手上的照片,若无其事地看了起来,然后微笑着说:“爱上她了?” “也许吧,你知道她在哪儿吗?”警察问他。 “她刚离开!” “什么?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她吗?” “没错的,她在吧檯坐了半个小时,她个子很高,穿着黑色长裙,她手指细长,手腕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小伙子已把啤酒递到警察面前。
第21页 “她的脸呢?”警察追问他。 “她的脸?她的脸很美,不过,有点像猫!” “像猫?怎么会像猫呢?” “她的右脸颊上刺有文身,细细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像猫的鬍鬚。”小伙子笑了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人,真是冷得空前绝后。” 这时,警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个女孩子,她哭喊着:“救命!救命!门外有人砸门,她们都躺在床上抓挠自己的背,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你们在哪儿?” “在学校的寝室里,快来救我们,748室,快来啊,她们快坚持不住了,好多文身,她们身上又长了很多文身,真恐怖!” 电话是学校里身上有七处文身的那个女孩打来的。 桑桃和警察们很快又赶回了学校,来到了748室,寝室的门外围了很多学生,几个女生围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桑桃和女警察在室内检查女孩们的文身,她们都惊呆了。 寝室里三个女孩的背上都刺有二十几处文身,而且都是带有条纹的女人头像,那些黑色的文身一片一片地聚集在女孩子雪白的背上,像一块块苔藓,像一只只毒蝎子,刺在女孩们的身体上,十分恐怖。 怎么会这样,难道文身真的会传染吗?难道真是有一种超乎自然的力量吗? “今天,你们去哪儿了,去哪儿了?”桑桃说。 女孩们哭着摇头,她们整天都待在寝室里,哪儿都没去。 这时,女警察把桑桃叫了出去,男警察刚才接到了局里的电话,经过调查,2002年赴非洲人员中,根本就没有李明姬这个人,而且,也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被非洲豹袭击的记录。 “文身店的那个男人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也许连李明姬这个女人都是他杜撰出来的。”警察说。 “不可能,我相信世界上确实有李明姬这个女人。” “对了,刚才局里鑑定科对前三个女死者的初步鑑定出来了,化验结果表明,每个女孩背上的女人头像文身里都含有两种特殊的药物,一种叫琳诺沙新,产自非洲的一种草药,当这种药液刺入人的身体后,会使人感觉慢性瘙痒,这种瘙痒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严重,最后,令人无法忍受。另一种叫莎莎霜的药剂,产自美国,它是一种新型的隐形颜料,刚接触人体时,它是无色透明的,经过一段时间后,如果人食用酒或者碳酸类饮品,莎莎霜就会由无色变成黑色,同时,这种颜料还有另一种药用功效,那就是麻醉剂。” “事情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三个女孩背上的文身是很久以前就刺上去的,只是她们一直都没有发现。”桑桃说。 “就是这个道理。” “我感觉文身店的那个男人很可疑,我怀疑兇手就是他。” “是的,他撒谎就证明他心里有鬼,但是,我有一点始终弄不明白,那些女孩中,不是所有人都去过文身店的,可是,这些文身又是怎样刺上去的呢?” “抓到那个男人就全明白了。”桑桃说。 很快,警察便包围了文身店,可惜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在店中,警察破门而入,却一无所获。 桑桃始终站在门口,后来,那个男警察出来叫她进去一下,进去后,警察说:“世界上确实有一个叫李明姬的女人,她不是死了,而是失踪了,自从2011年至今,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她的父亲还登报寻人,只可惜没有看到她。” “2011年?2012年是她给我文身的,怎么可以说没人见过她呢?” “这个不太清楚,局里调查的同志把电话打到了她毕业的学校,学校的教授说李明姬确实有过要去非洲的打算,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就放弃了。” “这里有情况。”一个正在搜查的警察说。 警察们都围了上去,就在文身店内室曾经放李明姬非洲照片的桌子下面,警察发现地板有点松动,便慢慢地掀起地板,全部挖开后,众人大吃一惊:地板下面黑洞洞的,冒着阴冷的凉气,桑桃看着那洞口,她感到有一股凉飕飕的风就从脚下往上爬。 这是一个地下室。 警察深入地下室中,桑桃站在地面上,双手抱头,因为她的后背又痒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听到地下室有人喊道:“李明姬、李明姬在这儿!” 谁也没有想到,地下室中间赫然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容器中用酒精浸泡着李明姬的尸体,她的身体已经成为一个标本,而且,已经死亡两年了。 六、你的皮肤好白哦 文身店的男人永远消失了。 公安局发出了全国通缉令,但始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再发生女孩被杀事件,那种恐怖的女人头像文身也消失了,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桑桃依然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她成了邮局的正式职员,她每天处理大量邮件,尽管背部时常瘙痒难忍,她仍然乐此不疲地工作着。 她处理邮件的时候,从来不留意收件人寄件人那一栏,有一天,她处理一封邮件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头,直觉告诉她那封邮件上好像写了她的名字。 她又把那封扔到邮件堆里的邮件捡了出来,当然她看到邮件时,她愣住了,她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发抖。
第22页 邮件上写着她的名字:桑桃 邮的地址正是她工作的邮局,这封邮件就是给她的。 “这是谁寄给我的信呢?”桑桃心里想,之后,她轻轻地撕开邮件。 邮件里有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几个大字:我想你了,你的皮肤好白哦! 谁?这是谁寄来的? 你的皮肤好白哦!这是谁?难道有人在偷窥自己吗? 桑桃打电话报警了,那个男警察把信拿走了,简单地安慰了她几句,说回去研究一下。 这天晚上,桑桃去公共浴室洗澡,那间浴室很大,离自己家很近,环境也好,服务也周到,那个搓澡的女人离过婚,她搓澡的时候总会和桑桃谈一些她的故事,她的丈夫。 那天,桑桃洗得很舒服,她让搓澡的女人把她的后背搓了好多遍,她希望可以弄掉那个可恶的文身。 她准备离开浴室的时候,她向回望了一下,透过雾气,她看到那个离过婚的女人正在认真地拖地,她突然发现那高大的背影很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这时,她刚走出浴室就打开了手机,开机后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那个男警察打来的,男警察在电话里急促地说:“我终于想到了,写这张纸条的人就是那个男人,他能看到你身体的唯一途径就是他在浴室里!” “什么?他在浴室里?”她转过身回望走廊尽头浴室的门,不禁大惊失色,浴室的门居然开了。 她终于想到,那个搓澡女工的背影就是那个文身店的男人,可是,桑桃不明白,搓澡女工明明是个女人啊?怎么是男人呢? 此时,她被自己的思路控制住了,她忘记了逃离,她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头被人重重一击,她倒在地上,她听到“啪”的一声,一颗子弹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那个搓澡工倒在了她的面前。 她爬起来,模煳看到那个男警察跑了过来…… 七、你的背上有文身 一切真相大白,兇手是那个搓澡工,一个女人。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变了性的女人。 “变性女人?”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桑桃吃惊地看着男警察。 “是的,他就是那个文身店里的男人,他是一个变性人,他白天是男人,是文身店的文身师,晚上是女人,是搓澡工,也给人文身。不同的是,白天的文身是在人意识清醒的时候进行的,而晚上却是在人麻醉时进行的,学校里那些女孩的文身都是他在浴室中的作品。有两个女孩是他杀的,被车撞死的女孩属于意外死亡。” “可是,他为什么杀人呢?”桑桃不解地问。 “因为他痛恨女人。他母亲从小就把他当女孩养,最初并不想成为女孩,他总是逃避父母对他的奇怪养育方式,后来,随着他的成长,他逐渐接受了这种趋向于女孩的生活,在他十八岁那年,他的父母花钱为他做了变性手术。手术后,他的父母就在一次空难中丧生了。虽然做了变性手术,但他的衣着打扮仍然是个男人。2012年,他和李明姬的相遇是浪漫的,他的讲述也都是真实的,在他们相遇的半年后,两个人相爱了,但此时他已经是一个变性人了。他一直隐瞒不让李明姬知道,可是,最终李明姬还是知道了,她当时很痛苦,也很失望,她决意离开他。他不同意,两个人就经常争吵,在一次争吵中,两人动起手来,结果,他误杀了李明姬,他把她放在了地下室里。从此,他变了,他痛恨自己的父母给自己变性,使他成为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站在两性边缘,最终,他选择自己向女人的方向发展,于是,他就去当搓澡工,刚开始他很快乐,因为每天都可以看到许多美丽的女人。后来,他很失望,因为他总把那些女人和自己做对比,他嫉妒她们,痛恨她们,特别是那些领着小男孩洗澡的母亲,这令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于是,他下定决心报復女人。而方式就是文身,用李明姬留下的药物,去伤害那些无知的人,并在李明姬多年前去非洲的照片后面写上2012年日期,目的是为了制造假象,令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都是李明姬做的。” “那个文身女人头到底是谁呢?” “是他自己意识中的母亲,是母亲错误的培养方式害了他的终生。”警察说。 “他是怎么弄死那些女孩的?那些女孩后背的抓痕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女孩是窒息死亡,女孩后背上的抓痕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 “他死了吗?” “没有,他在监狱中,监狱的人对他很头痛,不知道到底把他放在男监还是女监。”男警察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桑桃。 “这是什么?” “一名医学教授,他会治好你背上的痒疾!”男警察笑着说。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李明姬的老师,对于琳诺沙新和莎莎霜两种药物了如指掌,治好你的病自然不会有问题。”男警察自信地说。 “谢谢你!”桑桃感激地说,她坐了起来,宽大的病服露出她白皙的后颈。 突然,桑桃听到背后有人说:“你的背上有文身!” “啊!”她转过身,看到同病房另一个女人惊恐的目光。
第23页 她走到镜子前面,转过身,轻轻掀起病服,她看到自己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的女人头像文身,那些女人像半个身子上的条条纹路,使她的后背看起来更像是一张豹皮。 她感觉浑身发烫,后背奇痒无比,像烈焰在灼烧。 她拼命地用手去抓挠…… 她听到男警察大声地喊:“医生!医生!桑桃头上的伤口到底用了多少酒精消毒?” 她闭上了眼睛。 4.蓝眼雪妖 一、白衣女孩 沈唐是从朋友余桐那里得知滑雪场雪妖的事,他当时觉得余桐是在和他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提起雪妖,沈唐却不由得想起自己经常做的一个梦,梦里,他坐在冰山上,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一群群企鹅排着队从他的面前走过,游入大海。他还听到有人对他说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是什么……这个梦一直困扰着沈唐,他想弄清梦的缘由,但一直没有结果。 不久,余桐提出要与沈唐一起去滑雪。沈唐很高兴,他说是去看雪妖吗?余桐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游离地看着别处,然后点点头。 两天后,沈唐和余桐踏上了去滑雪场的路。 沈唐在一家娱乐杂志做编辑,他主要负责搜集台港影视圈明星的近况及奇闻趣事。可是他却并不属于“八卦”中人,他对自己的工作毫无兴致,对那些所谓的明星也不屑一顾。他唯一感兴趣的便是摄影,他的摄影作品曾在日本的摄影大赛中拿过大奖,在国内也备受关注。他的作品绝大部分表现的是雪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拍雪景,也许雪是有生命的…… 这次他决定和余桐去滑雪场的目的也是为了拍雪景。 去滑雪场需要坐一天的火车,途中,余桐很少说话,沈唐只好独自坐在车窗前欣赏窗外纷飞的雪花,浮想联翩。 午后,沈唐感觉非常无聊。车厢内的人很少,坐在对面的余桐闭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梦境。沈唐给女友打了一个电话,两个人聊了很长时间。这期间,沈唐并没注意坐在他对面的余桐,等他打完电话时,才发现余桐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余桐回来了,他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吗?” 沈唐笑了笑,“去哪里了?” “去给雪妖打电话了。”余桐声音很小,眼睛瞪得圆圆的。 沈唐感觉余桐很有趣,因为余桐开玩笑的时候从来不笑,因此,沈唐也一脸严肃地说:“那你和雪妖女士都说了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余桐说:“她想请你为她拍个写真集。” 沈唐依然板着脸:“好啊!” 余桐笑了笑,不再说话,低着头,开始一声不吭地看书,并拿出笔在书上画来画去,嘴里嘟哝着,听不清楚。 沈唐觉得余桐很有趣,无缘无故地说起什么雪妖,一定是一个女孩的名字。沈唐很好奇,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他终于忍不住了,便对余桐说:“那雪妖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余桐抬起头,把手中的笔扔到一边,开始用手指在空中画起来,他很认真,像在给什么人化妆。 不一会儿,他停下了手,对沈唐说:“她就是这个样子,你看清楚了吗?” 沈唐点点头,表示看清楚了,实际上他一头雾水。 他拿出相机开始摆弄起来,心情也渐渐地好起来,他有种预感,那就是这次旅行可以拍到一流的摄影作品。 他擦着相机,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动。 沈唐慢慢抬起头,正对着他的是车厢上方的电子显示屏,起初显示屏上是滚动文字,介绍下一站是哪里等,可是,沈唐却感觉在滚动文字的下面可能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会随文字其后滚动上来。 他抱定这样的想法,双眼紧盯着滚动文字不放。 一行行的文字滚了过去,接下来,沈唐看到了一块白色的东西从电子屏下方滚上来。 那白色的东西一点点地滚了上来,像泡沫一样,渐渐地升上来,沈唐感到浑身僵直,颤抖不止。 少顷,那白色的东西已经滚到了电子屏的正中央,那东西的原貌也显现出来了。 那是一个白衣白髮浑身雪白的女孩,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脸形非常好看,白色的髮丝像被风吹起一样飘动着,纤细的髮丝如雨雾般虚幻,身体轻盈如雪。她那美丽的蓝眼睛注视着沈唐,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对沈唐说着什么,可是沈唐却什么也听不见。 沈唐突然想到自己手中的相机,于是迅速地对准电子显示屏,“咔嚓,”相机发出好听的声音。他看到显示屏上的女子对他莞尔一笑,美丽的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示屏上恢復正常,麻木的文字依然滚动着,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时,余桐回来了,他坐下后说:“下一站就是滑雪场了。” 沈唐望向窗外,天已黑了下来,借着路灯,依稀可见漫天飘飞的雪花。 二、余桐从缆车上掉下去了? 沈唐和余桐在车站旁的一家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去滑雪场。 滑雪场的半山腰是一栋五层楼,是专门供滑雪爱好者吃住的地方。楼的样式像一座城堡,设计精巧,四周环境优美,站在山腰一眼望处,漫山的皑皑白雪尽收眼底。
第24页 滑雪场人很多,沈唐和余桐领了雪具便坐上缆车向山顶爬升。 沈唐和余桐坐在同一个缆车上,虽然缆车是随着山的坡度而建,但若在爬升的过程中向下望去,也颇令人心惊胆战。 沈唐虽然没有如此胆小,但还是不愿向下望。独自目视天空,想起多年前採访过一位明星,当沈唐问起明星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明星的回答很简单:坐缆车。 沈唐想到此处不由得转过身,却发现余桐不见了。 沈唐向脚下望去,一点踪影也没有。 余桐掉下去了? 沈唐到达山顶时直接报了警。 很快,旅游区的保安便赶到了现场,沈唐说明了情况,保安和滑雪场的员工开始上山搜索,沈唐走在队伍的前面,感觉怪怪的,他低头思索着,余桐突然从缆车上消失是为什么呢?难道会是雪妖作怪? 沈唐抬起头时,发现天空中已下起了细雪,沈唐和保安们沿着缆车的车道往山上走,沈唐的心情很焦急,所以脚步变得快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细雪已变成了鹅毛大雪,乌云黑压压地悬在头顶,沈唐感觉空气变得稀薄,温度骤然下降。沈唐下意识地拉起大衣的衣领,他转过身,发现身后一个人也没有,四周空旷而宁静,如入梦境。先前跟着他的那些保安早已不知去向,他正要回去寻找,发现在前面不远的山顶处有个黑影在蠕动。 那个黑影是一个人,正慢慢地往沈唐这个方向滑过来,沈唐这才发现,那个人是余桐。 余桐脸色阴沉,很生气地对沈唐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唐很诧异,说:“我在找你啊!你是怎么从缆车上下来的?” “缆车?我根本就没有和你坐缆车啊!我们早晨领了雪具不是就分开了吗?你坐缆车,我步行去山顶。” 沈唐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是我明明记得坐在缆车上的人是你啊?” 余桐伸出手指,在空中莫名其妙地画了画,颇为踌躇地说:“是我?” “明明就是你,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呢?”沈唐有些急了。 “我知道是谁了,回到滑雪场旅馆我再告诉你。” 接下来,两个人默默地往滑雪场旅馆方向走。沈唐在想,余桐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谎呢? 三、他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女人 进了旅馆,两个人还了雪具,回到房间。 沈唐关好了门,说:“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吧?” “是我。” 余桐低着头,脸色很难看,表情恐惧而紧张。 沈唐坐了下来,对余桐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不是你呢?” 余桐说:“刚才,刚才我是怕雪妖听见。” “怕雪妖听见?” “是的,只要有雪的地方便会有雪妖,刚才我向你撒谎是我不好。”余桐说。 “没关系的。” 余桐走到门口四下看了看,然后坐回到沈唐的旁边,小声说:“早晨出来的时候我碰到了雪妖。” “雪妖长得什么样子?” “我并没有看到她,只是可以听到她的声音,我听到她的声音对我问好,还悄悄地告诉我不让我说话,所以我一直没有说话。后来,我和你一起上了缆车,雪妖也和我们一起上了缆车,我能感觉到她一直在我的耳边,她看到了你,说这次她可以实现拍写真集的愿望了。她说以前她曾经去过日本的北海道,她的妈妈是北海道的雪妖。一次她去看她的妈妈,从她妈妈那里得知有个中国人拍雪景拍得特别好,如果可以让这位摄影师为自己拍上一些照片,来生便可幻化成人。雪妖的生命很短暂,只有三百年,三百年是一个轮迴,轮迴到了,雪妖便会化成水,溶入江河湖泊,或者流入汪洋大海,被水吞没,永远失去记忆——我们雪妖的命运就是这样,遗憾,幸好遇到了你……” 沈唐惊愕地发现余桐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竟变成了女人的声音。难道这就是余桐所说的雪妖的声音? 余桐的目光凝滞,张大着嘴,好像潜伏在余桐体内的那个女声看出了沈唐的异常。 原来刚才说话的并不是余桐,而是潜伏在他体内的另一个人在说话,会是雪妖吗? 沈唐问自己,还没等他做出判断,余桐像被木棒打晕一般,闭上眼睛,合上嘴,躺到了床上。 一道白光从沈唐的眼前掠过,像云朵一样漂浮在沈唐眼前数秒,尔后,倏地飞出窗子,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 沈唐用力摇着躺在床上的余桐,他大喊着:“余桐,余桐!” 余桐的嘴角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沈唐的脸,说:“沈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你说话时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哦,这个样子啊?”余桐笑了一下,很快。 沈唐有点急了,说:“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非常着急。” 余桐坐起来,说:“你听到了雪妖的声音?” “是的。”沈唐很不屑。 余桐喝了一口水,说:“刚才我说话时前面的大部分都是我自己说,但是后来,雪妖说她也想说几句,我便让她说,没想到会吓着你。”
第25页 沈唐喘着粗气,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气愤地说:“我不相信什么雪妖,一定又是你在搞鬼。” “你到现在还不相信雪妖?今天在缆车上,她让我闭上眼睛,说给我一个惊喜。我听她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她在耳边说睁开吧!我就睁开了眼睛,当我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半山腰的滑雪场上,我抬起头,看到你正坐在缆车上四下张望。看到你焦急的样子真是有趣。为了不让你发现,我躲到了大树的后面,然后从山腰滑雪到山的另一侧,在那里滑了一阵子后,我才决定回来,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带人来找我的你。”余桐偷笑了一下,拍拍沈唐的肩,“雪妖对我说已经和你见过面了。” “没有。”沈唐坚定地说。 “不要不承认,是在火车上,难道你忘记了。” 沈唐这才想起火车电子显示屏上的那个白衣女子,她就是雪妖? 沈唐有点生气,他不喜欢被别人愚弄。于是,他决定不和余桐说话了。 这时,电话铃响了,沈唐气沖沖地接起电话。 对方是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她说:“你好,是701房间吗?” “是,你是谁?” “哦,是这个样子的,我是滑雪场的导游,是杨先生预订的。” …… 放下电话,沈唐说:“我们不需要导游的。” “这座山很大,好的景致也数不胜数,你这次来这里不就是想拍一些艺术感好的照片吗?有个导游会方便得多,而且不容易迷路。” 沈唐想发火,却又觉得余桐的话并不无道理,自己的确该准备一下了,如果能拍出一些雪景佳作,也不虚此行。 四、导游女孩是个透明人 第二天,沈唐见到了电话里的导游女孩。 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淡黄色的头髮刚刚过肩,眼睛深处隐匿着淡淡的蓝。她见到沈唐时仰起脸,在阳光下粲然一笑,那一刻,沈唐感觉她的身体好像是透明的,似乎顷刻间所有的阳光都能穿身而过,令人有种沐浴阳光下的温暖感觉。 一句话,导游女孩像个透明人。 沈唐、余桐、导游女孩从滑雪场旅馆出发,一直向北走。群山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遇到好的雪景沈唐便会迅速拿出相机抓拍。 导游女孩走在沈唐前面,讲解每条道路每座山峰的故事,余桐默默地走在最后,一声不吭。 沈唐走在导游女孩背后,望着女孩被风吹得飘动的髮丝,心里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脚下软绵绵的,根本无法断定下一步的虚实。 由于女孩的头髮很长,所以沈唐一直没有看到女孩的耳朵,沈唐想方设法从各个角度看女孩的耳朵,可最终还是没有如愿——女孩耳朵的部分始终被头髮掩盖着,猜不透这种掩盖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沈唐后来想,女孩会不会没有耳朵呢?再后来,沈唐的想法更大胆了,女孩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耳朵和脖子围得这么严实呢?而且他还觉得女孩走起路来有点轻飘飘的,像雪一样。 女孩除了有头以外,衣服里面会不会是空的,没有身体,只是一团空气呢? 沈唐越想越觉得恐怖,而且他感觉女孩给他们带的路越来越陌生,天阴沉沉的,越发使人感觉冬天的寒冷与漫长。 为了驱赶心中的恐惧,沈唐不停地换角度找景致,不停地拍照片。 后来,女孩突然停下了,对沈唐说:“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沈唐点点头,三个人坐下来,女孩坐在沈唐的旁边,双手插在衣服里。后来,她站起来,对沈唐说:“给我拍张照片好吗?” 沈唐默默地点点头,女孩说:“我来选景。” 沈唐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很远,来到一座山峰脚下,女孩站在一棵樟子松下,摆好了姿势,对沈唐说:“可以照了。” “好的。”沈唐说,“笑一下,笑一下相片洗出来会更漂亮的。” 女孩板着脸,不笑。 沈唐又说了一次,笑一下吧。 女孩仍然板着脸,一点想笑的迹象也没有,似乎有意与他作对。 沈唐不再催促,胡乱地按了快门。 照完照片,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天色暗了下来,太阳好像被一层薄纱遮住了一样,阳光有点混浊。 天快要黑了,可是谁也没有返回的意思。 五、蓝色的心 天黑时,沈唐提出回滑雪场,可是却发现已经迷路了。 女孩依然走在最前面,沈唐走在中间,余桐走在最后。 沈唐看了一下温度计,温度已经下降到了零下摄氏27度,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冷。是自己的衣服保暖吗?不管衣服有多厚,在这样寒冷天气下能一点不冷吗?是自己在做梦吧?做梦的时候也许不会觉得冷。 走着走着,沈唐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嘆息,是那种充满遗憾的嘆息。好像就在耳边,声音很小,几声嘆息后,沈唐的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歌声由远而近,像是从敦煌莫高窟的洞穴中飘出的。 “你冷吗?”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沈唐耳畔响起。 “你是谁?”沈唐停住脚步,环顾四下,余桐已不知去向,只有导游女孩站在离沈唐不远的地方。
第26页 “我是雪妖。” 声音是从导游女孩那里传来的,月光下,导游女孩的帽子遮住了她的头脸,沈唐看不清楚,便走近了一些。 “别过来。”导游女孩冷冷地说。 接着,沈唐看到导游女孩飘了起来,风中她的身体软塌塌的。接着,导游女孩开始脱衣服,脱下衣服后,沈唐惊呆了。 导游女孩的身体竟然是雪做的。 她张开双臂,雪花纷纷落下,她像蚕一样从雪中解脱出来,她的身体变成一股白色的烟雾,缓缓落到沈唐的面前,她那晶莹剔透的身体闪着白色的光芒。 “难道你就是雪、雪妖?你想做什么?”沈唐结结巴巴的,他为雪妖的美丽而感到窒息。 “我是来找你帮我拍照片的。”雪妖说。 沈唐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他在火车显示屏上看到的那个。 沈唐惊异地望着眼前的女孩,说:“你真的是雪妖?” “是的。”她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有些沙哑。 沈唐说:“你怎么了?” 她笑了笑,轻轻地飘到沈唐面前,说:“你看看我的样子吧!” 沈唐看到她的脸上已经布满皱纹,苍老得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老了,今天是我三百年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又到一个轮迴了。幸好这次我找到了你,而我也如愿地被你拍进了照片,下一个轮迴中我可以变成人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头上白色的髮丝开始脱落,像柳絮一样纷纷扬扬飘飞到黑暗中。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因为我有这个。”她说着扬起左手,轻轻地在眼前拂了一下。 她把手伸到沈唐的面前,摊开手心,沈唐看到她的手心闪着蓝色的光,两颗蓝色的圆球体飘在她的手心,旋转着。 沈唐再看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原来,她手中的圆球是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沈唐说。 “你是不是去过日本,而且拿过国际上的摄影比赛大奖?” “是的。可是这和你的眼睛有什么关系呢?”沈唐说。 “这不是眼睛,这是你前世的心。” 她的声音很慢,沈唐很惊讶:“这怎么会是我的心呢?” “这确实是你的心,其实你一直怀疑自己为什么喜欢拍雪景,现在我告诉你吧,你的前世和我一样,你也是一个雪妖。” “我是雪妖,怎么会呢?你别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你的前世确实是一个雪妖。而且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们都生活在南极,我们的父母是南极的冰山神,从小我们便生活在冰心里,后来,我们长大了一点,父母便把我们託付给了一只年迈的企鹅,送出了冰心,他们说我们应该独立地生活了。开始时,老企鹅伯伯和我们过得很好,过着安定的日子。我喜欢飞翔和潜水,而你则喜欢用法术制造一座又一座的冰山,我没有眼睛,我总是处处碰壁。后来,你经常背着我出去,带我飞遍大海。可是,有一天,当我们回到老企鹅家的时候,却发现老企鹅伯伯失踪了。我们飞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已经死去的企鹅伯伯。他是被一座倒塌的冰山砸死的,那座冰山是你用法术变的,冰山的倒塌是由于地球的温度升高而造成的。” “后来,父母告诉我们,地球温度的升高是因为人类肆无忌惮地破坏环境,污染了大气层造成的。冰山在融化,海水在上涨,我们雪妖的生命也危在旦夕,可是我们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可是你却偏偏不信。那以后,你不再陪我说话,不再背我去听海,我看不到你,可是我却能听到你愤怒的吼叫,你飞到世界各地去下雪,你固执地认为下了雪,气温便会降下来,地球的温度便会恢復正常,可是你错了,你的做法是徒劳的,你一直不能接受雪落下后很快便会融化的事实(在某些地方),后来你疯了。” “你说我疯了!”沈唐说。 “是的,你确实是疯了,你一直怀念老企鹅伯伯对你的爱,你不能接受他死去的事实。你开始四处制造冰山,没有节制地下雪,造成一些地区的雪灾,冰山的增多致使海水再次上涨,海水淹没了城市和海岸,使成千上万的人类无家可归。当你看到那些四散奔逃的人类时,你笑了,发疯地笑。” “为了制止你的行为,母亲把你带到了日本的北海道,请求那里的雪神为你治病。我和母亲在那里陪了你五十年,雪神也为你治了五十年的病,你的病被治好后,雪神为了惩罚你滥用法术的行为,决定收回你的法术,将你变成一个人。在你即将变成人之前,你掏出了自己的心放在我的手中,轻轻地揉了揉,你的心变成了两个闪光的蓝色球体。你亲手把蓝色球体安到了我的眼眶上,从此我便有了眼睛,你说不管你走到哪里,也不会走出我的视线……” 沈唐的眼睛湿润了,他到现在还不清楚,眼前这个白色的妖怪对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确实是被妖怪讲的故事感动了。 雪妖用手托起两颗蓝色的球体送到沈唐的面前,说:“还给你吧!”
第27页 沈唐向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要还给我啊?如果还给我了你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没有关系的,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它了。”雪妖说着将手推向沈唐。 沈唐看到那两颗蓝色的球体缓缓地飞进了自己的身体。 雪妖那白色的身体慢慢地升上天空,消失了。 六、雪妖回来了 天亮时,沈唐才走回滑雪场。 他走到滑雪场山脚下的时候,余桐正带领着几个保安迎面走过来。 “沈唐,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一夜。”余桐说。 “昨天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并且跟着导游女孩一起去拍雪景。” “你在说什么啊?你失踪了一天一夜。”余桐焦急地望着沈唐。 沈唐很生气,说:“余桐,你在说什么啊!你又在撒谎了,你怎么能不承认呢?昨天明明我们是在一起的,可是中途你却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我的相机里可有我们一起拍的相片。” “我怎么会和你一起拍照片呢?我们前天才来到滑雪场的,昨天一大早我们便乘缆车上山滑雪,没想到缆车快到山顶时,你却失踪了。”余桐说。 “你说我在缆车上失踪的?”沈唐愣愣地望着余桐。 余桐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找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看来余桐说的话也许是真的。 回到滑雪场旅馆时,沈唐听到滑雪广播还在播放寻找他的启事,他终于明白了,余桐并没有说谎。 可是沈唐一直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发生变化的呢?如果按照余桐的说法是坐上缆车后,他失踪了,一切变得诡异莫测。那么,沈唐却清晰地记得火车上余桐说起雪妖的事,还说什么雪妖要请沈唐拍写真集的事情,这件事不应该是假的吧? 沈唐向余桐问起雪妖的事,余桐却笑了,他说:“雪妖,我马上把她给你叫来。” 说完,余桐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子女孩。 女孩笑脸盈盈地走到余桐身边说:“你这么急着叫我来做什么,不是说好了明天去滑雪吗?” 余桐对沈唐说:“她就是雪妖。” 沈唐仔细打量一番女孩,非常惊讶:“她是雪妖?而且还要让我给她拍写真集?” 女孩微笑着走到沈唐跟前,说:“原来您就是沈先生啊!久仰大名,我的网名叫雪妖,是余桐的女朋友,很早便想请您帮我拍一套写真集了……” 沈唐这才明白了一些,可是他还是不明白,那火车上显示屏上的白衣蓝眼女孩又是谁呢?他问起余桐,余桐也有点想不通,后来,他终于想了起来,说:“等回去时,你还可以在火车上看到那个女孩。” 沈唐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了,有三卷,照片里没有一个人物,全是雪景。 沈唐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惊讶得差点叫了出来,这些照片不管是从角度、选景,还是艺术美感上都堪称是一流的摄影作品。 沈唐在返回的火车上,果然看到了火车电子显示屏上的白衣女孩,那并不是什么雪妖,而是流动广告里的模特。可在沈唐心中,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自称是自己妹妹的雪妖女孩。 后来,沈唐在滑雪场拍的摄影作品在世界环保组织的摄影大赛中获了金奖。他回国的时候报社派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来机场接他,那个女孩说自己是刚从大学毕业的,看到了报社的招聘启事才来应聘的,沈唐发现女孩看他的眼神很特别,给他的感觉熟悉而亲切,黑色的眸子深处似乎闪着淡淡的蓝,像海水一样,令人心醉神迷。 沈唐想,雪妖回来了。 5.锡纸裙子 一、黑色手指印 我相信刘雨的变化与聋哑学校里的那个女生有关。 那是3月中旬的一个阴天,校团委组织全校团干部去聋哑学校看望残疾学生。由于是早晨7点出发,大家在学校操场集合的时候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我和刘雨也不例外,但一想到自己将要去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心情也就变得明朗起来,顿觉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刘雨和我一样,是很瘦的男生,他背了一个大包,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称。我问他包里是什么,他不说,他把包放在我旁边,然后,便和后座的几个女生聊天去了。 他总是那么开朗,善良,深得女生的爱戴,令我羡慕不已。 后来,他回到座位上,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直到聋哑学校的门口,他还嚷着回来后要与我在cs上一决雌雄。 聋哑学校位于市区的西北部,暗红色楼房建在安静的公园旁边,四周环境优美而寂静。大家进入学校后,校长和一些老师出门迎接,偌大的操场上站着为数不多的学生。 之后,进入一间宽敞的教室,那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从他们焦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对有声世界的渴望。 以下是一些例行公事的程序,大家把捐赠的财物交给学校,有意长期帮助的,可由校方安排见面。 当天,刘雨就选定了一个女生作为他的长期帮助对象,我没有选,因为我是一个懒散而没有耐心的人,选定了帮助的人,就意味着责任,而我不同,我喜欢自由。 那个女生比刘雨小三岁,穿着破旧、宽大的运动服,看上去极不合身,她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角上方有一颗黑痣,给人一种永不忘怀的感觉。
第28页 她看刘雨的时候脸上漾出淡淡的笑,握手后,两个人走到窗边,她用手做着各种各样的手语,可是刘雨一直摇头,因为他根本就不懂手语。 她从包里拿出笔纸,在纸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刘雨点点头,两个人便离开了教室。 …… 我不知道女孩在纸上写什么,也无从知晓刘雨跟女孩去了哪里,因为我是个好奇的人,看他们走出教室,便追了出去。我看到刘雨和女孩的背影在楼梯口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了。 准备离开时,我们找遍整栋楼都不见刘雨,最后发现他站在操场上与女孩告别。 女孩抱着刘雨的大包,眼中溢满泪水…… 我突然发现,女孩竟然换了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换了一条小裙子。那裙子是银色的,闪着亮光,那是锡纸做的裙子。 我后来才知道,那天,女孩的班上正在上美术课,美术课的主题就是环保。 而女孩竟然用锡纸做了裙子,还穿在了身上。 返回的路上,刘雨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一言不发,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发现他哭了…… 事情过程大致如此,刘雨回来后始终沉默不语,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 我发现他独自站在镜子前摆弄着双手才知道,他已经开始学习手语了。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的很多女生开始偷偷地学习手语,她们不是聋哑人,学习手语的目的完全是出于好奇,为了更便于在课堂上谈恋爱,想想,懂手语的人很少,而且老师很难察觉,这种方式远比传纸条要好用——可是,她们又怎能理解那些生活在无声世界中人的痛苦呢? 以上这段文字是我从刘雨的笔记本上偶尔看到的。我可不是故意偷看哦,只能说是不小心,百分百的不小心,请听我解释:刘雨坐在我后面,那天,下课的时候他出去了,由于我上课的时候思想经常开小差,笔记漏记很多,刘雨笔记是全班最棒的,只好抄他的了。可是拿过他的笔记时,我却发现,他竟然一个字也没记,我不相信我的眼睛,向后翻了几页,于是,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看过那段文字后,我把刘雨的笔记本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并弄成刚才笔记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认为不该看那段文字。 刘雨回来了,我若无其事地坐着。我听到后面的椅子发出“喳”的一声,随之是“哗哗”的纸声,想必刘雨正在翻他的笔记本,这样想着,心里有点害怕。 突然,我感觉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紧接着是刘雨的声音,“你动过我的笔记本了?” 我头也没回,结结巴巴地说:“没有。”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旁边,涨红着脸,双手直直地把本子送到我的眼前,他说:“你说你没有看过,可这又怎么解释?” 我双眼盯着那个普通笔记本,差点叫了出来,就在我曾看过的那一小段文字下面,是一只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这怎么可能?我仅仅是看了一眼,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黑色手指印呢? 我连连摇头,说:“你怎么肯定手指印是我的?” 刘雨一把抓起我的右手:“你看看自己的手,这不是你干的,又是谁干的。” 我看到自己的手上布满一层黑色的东西,油腻腻的令人作呕…… 我在水池里洗了好久,才将那黑色的东西洗干净,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明白,那黑煳煳的东西是煤。 好端端的我的手上怎么会有煤呢? 二、信 刘雨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我们仍然相安无事地来往,可是,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了,他书包里的手语教材越来越多,经常在放学后站在黑板前写数学公式,他写得非常认真工整,写完后又不声不响地擦掉,临走时会做出一些手语,他手臂伸得很长,慢慢地摆动,像在跳p舞。 我一直思考在聋哑学校那天,他给了女孩什么,他又从女孩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我认为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封刘雨的信。 我预感到这个谜不久将会解开的,尽管没有写寄信人地址,但邮戳上可以判断出信是从聋哑学校附近寄来的。 我将信交给刘雨时,他的表情异常平静,我想这也许不是第一封来信了。 至今,距我们去聋哑学校的那天已有半月之久,如果这不是第一封信,那之前,刘雨又收到多少这样的来信呢? 第二天,又有刘雨的信,信的字体与上一封一模一样,字写得很难看。 此后几日,每天都会有刘雨的信,如果真是来自聋哑学校的,极有可能是那个女孩写来的——同时,刘雨也在认认真真地写信,而且每天下午都将信投到校门口的信箱中。 每次都是我陪他去,他通常会把信封的背面对着我,令我始终看不到他的信到底寄给谁。 一次在寄完信后,他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觉自己听不到声音、讲不出话来,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时,周遭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路边店里放着周杰伦的《龙捲风》,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感觉嗓子干涩,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在我的喉管里蔓延、游荡,那冰冷的感觉霸占着我的喉咙,令我感到非常难受。
第29页 我张开嘴,试图讲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了? 我站在公共汽车的站牌下,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慌忙地向刘雨挥手,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我面前,边用双手做着奇异的动作,边张大嘴对我说,“像―我―这―样―做―就―可―以―说―出―话―来―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做着奇异的手语,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原来很好学啊!” 当时,刘雨的书包圆滚滚的,鼓鼓囊囊,他抱着书包,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他很怪,他的书包更怪。 我说:“书包里怎么装了这么多书?” “呵呵,怎么会,这哪里是书啊!” “不是书,又是什么呢?” “我拿给你看。”刘雨很神秘,他轻轻地把书包抱在胸前,对我说,“你把拉锁拉开!” 我伸出手,轻轻地拉开拉锁,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堆闪闪发光的东西。 刘雨顺手把那东西拿了出来,那是锡纸裙子。 “她寄给我的!漂亮吧?”刘雨兴奋地说。 我点了点头,“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我喜欢,我想留个纪念,我见不到她的时候,看到裙子,就会想起她。” 刘雨表情很幸福。 我感觉事情有点离谱了,特别是看到这条裙子。 突然,他手中的裙子被人一把抢走了。 我抬头一看,抢走裙子的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刘婷,她是个活泼爱动的女孩,她爱不释手,她身边还有几个女生。她高兴极了,“这件裙子真漂亮,借我穿几天吧,我编的艺术节舞蹈,正愁没有服装呢!” 刘雨面露难色,我知道他不好拒绝,我说:“这件裙子是刘雨妹妹的,你借去,不好吧?” “妹妹?他什么时候有妹妹了?不要骗人了。借我穿几天,就这么定了。”说完,刘婷和几个女孩蹦着离开了。 刘雨目瞪口呆,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们眼睁睁看着女孩和裙子扬长而去。 刘雨狠狠地踢了一脚电线桿,之后,跑开了。 返回的路上,我发现自己的上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三、手语聊天 由于上次深受其害,刘雨这个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大打折扣,为了解开心中疑团,我决定冒一次险,于是,便偷走了一封刘雨的信。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坐车来到离学校很远的一个网吧。网吧是地下室,顶棚很低,走进去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选在网吧深处的角落里坐下,我旁边的地方坐着一个女孩,她的脸被隔板挡住了。 我迫不及待地撕开那封信,信纸很普通,最下方印着聋哑学校的字样。 信里没有字,只有一个原子笔画的手掌轮廓,这种轮廓我以前也玩过,把五指张开,手掌平放在白纸上,用笔随着手掌的轮廓画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手掌轮廓到底是谁的呢? 我试着把手掌放上去,发现那个轮廓竟然和我的手掌一样大小。 这样的一封信又能说明什么呢?令人费解。毕竟是私拆他人的信,不免四下张望一番,没有人注意我,这才放下心。 当我把目光落到信纸上时,发现信纸上的手掌轮廓竟然变黑了,变成了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网吧空气污浊不堪,灯光昏黄暧昧,我的心坠入万丈深渊。 一股寒意悄悄爬上嵴背,这到底是谁干的,怎么一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时,我听到身边有人在用脚跺地,声音很大。 “橐——橐——橐——” 声音是从旁边女孩那里发出的,女孩的脚用力地跺着地,像要踩死什么一样,气急败坏地,样子十分恐怖。 我觉得有些蹊跷,女孩究竟在做什么? 我慢慢地把椅子向后移,当我的背接触到冰冷的墙壁,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背影。 她背对着我坐在电脑前,直挺挺地,黑髮散落在肩膀上。 电脑屏幕上的qq开着,可以看到彩色的头像闪烁着。女孩的右脚恶狠狠地跺着地板,双手在电脑前飞快地舞动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一双手,手舞动的速度太快了,令我无法辨认出手形,浮现在眼前只有舞动的手影,有种出神入化的感觉,鬼魅而恐怖。 与时同时,随着女孩舞动双手,电脑屏幕上的qq对话框里开始出现一行行整齐的中文汉字,我清楚地看到,她根本就没有用键盘,那一行行汉字完全是自动跳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又仔细看了看女孩的键盘,键盘上很光滑,我根本就没有找到例如别人的手,有人帮她打字的可能排除了,没有人帮她,那屏幕上的文字又怎么出现的呢?而且那些字根本就不像打出来的,好像是随着人的感觉而出现,完全由意识支配的。 我再次看了看女孩那舞动的双手,我突然想通了,屏幕上的字是随女孩舞动的双手而形成的!也就是说,女孩面对电脑打手势,电脑会把手语翻译成汉字,自动跳出来,两者是感应的? 那是手语……女孩在用手语上网聊天!
第30页 这时,我看到她的显示器下面放着一块黑煳煳的东西,桌子上布满黑色的小颗粒,我闻到了一股煤的味道,很浓,有点呛人。 我感觉那味道是从女孩的身体散发出来的,而且愈来愈浓烈,不可能,她的身上怎么会有煤味呢? 我慢慢起身,向外移动,心跳剧烈。一股冰冷的寒气再次爬上喉咙,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好奇心驱使令我收回了脚步,想看看那个女孩的样子。 我转过身,向角落里的座位望去,那个女孩坐的地方很昏暗,双肩被隔板挡住,只能看到她的头部,她的脸形瘦削,下巴尖尖的,皮肤惨白,戴着蓝色眼镜,看不清模样,唯一能看到的只有眼角旁边的一颗黑痣。 不仅如此,我还看到,女孩那雪白而纤细的小腿以及白色旅游鞋! 还有,她好像穿着裙子,那裙子亮闪闪的! 啊?那就是刘婷抢走的那条锡纸裙子吗? 我张大着嘴想高喊,可是自己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耳畔响起了“哗哗”的声音,那声音渐渐微弱,以至于我听不清自己奔跑的脚步声。 我跑啊跑啊跑啊,我独自在无声的世界中奔跑着…… 我不知道是从哪条路线跑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我停下脚步时,我看到了那座熟悉的暗红色的楼房。 温煦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身体里那股冰冷的寒气悄然退却,耳畔又响起了嘈杂的人声、车声、风声、心跳声…… 四、同化 我撕掉了那封信,坐上回学校的大巴,夜幕已经降临。 在离学校几百米的地方,我看到几个女生正在街上焦急地奔跑着,她们向我迎面跑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刘婷,她满脸泪水,双手黑煳煳的,白色的裤子也是黑煳煳的。 我拦住了她,“你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她用力地拉住我,“你看到我的裙子了吗?那条锡纸裙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天,我拿走了刘雨的裙子。之后,我们几个女生就回学校练舞,还没等我试裙子,就被另一个女生先拿去试了。”刘婷哽咽了,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唿吸困难。 “说啊,后来怎么了?” “后来,那个女生就疯了!她胡言乱语,她说她要学习手语,如果再不学手语,等她变成哑巴了,就无法与别人交流了。” “之后呢?” “当天晚上,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那裙子呢?” “消失了!”刘婷还说,“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对我说,碰过那条裙子的人都会变成哑巴,并且会很快死掉。今天早晨,我发现自己的手变黑了,身上都是黑色手指印,我真的不知道,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我还想问她。 可是,她却双手抓着喉咙,张大嘴巴,可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面容狰狞。 这时,我看到一片亮闪闪的光,一个女孩正轻飘飘地走进学校,她的裙子在校门口一闪而过。 即使是这一闪,我也能判断出,那是锡纸裙子。 那个穿着锡纸裙子的女孩进入了学校。 我拼命向校门口跑去。 学校里一切如初,许多学生从我身边走过,他们都低着头,脚步匆匆,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没有找到那个穿锡纸裙子的女孩,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拦住一个学生,问他:“你们这么急去哪?” 那个学生惊异地看着我,说:“去学习手语啊!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有人免费教大家手语,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去学手语的人都要带一块煤。” “煤?” “是啊,很奇怪。”他说着塞给我一块黑煳煳的东西,“这是从学校锅炉房要来的,送给你一块吧!” 我随他一起去教手语的地方,想看看教手语的人到底是谁。 教手语的地点在我们班的教室,老师就是刘雨,讲台上面摆着一个袋子,进来的学生都要往里面扔一块煤,我躲在别人后面,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我看到刘雨在讲台上缓慢地舞动着双手,下面的一群人也跟着舞动双手,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令人窒息…… 我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心一直在下沉、冰冷,脑海中一个恐怖的念头不断往上浮,直至露出水面——那就是我和刘雨正在陷入一个令人费解的迷局,这深不见底的迷局正在慢慢地将我们两个人湮没,而有个人却一直在迷局外注视着我们两人,那个人就是聋哑女孩,我可以感受到她那冷酷而窒息的目光正在向我一步步逼近。 我决定将遇到女孩的事情告诉刘雨。 我坐在最后一排直到听手语课的人走光,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刘雨。 刘雨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不走?” 我说:“有事想和你说!” “我也有事要问你!”他走到讲台上装煤的袋子旁边,停住脚,“可以先帮我把这些煤弄出去吗?” 我点点头,心想,这回交谈的气氛也许会好一些了。 袋里的煤不多,两个人各扯袋子的一角便可轻松将其拉起,走廊里的灯很暗,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第31页 我说:“刘雨,这些煤你用来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跟我走就可以了。”刘雨双眼注视着前方,表情木然,“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是啊。”我有点后悔,但还是决定说出口,“今天在网吧我见到了你帮忙的那个女孩,她很危险。” “呵呵!”他冷笑了一声,说,“心虚了吧!你这样诋毁她,是想逃脱私拆他人信件的责任吧?” “你怎么知道?”我说。 “你拆我信的时候,我和她正在网上聊天。”刘雨说。 “我私自拆信完全是为你好,你不觉得我们近来说话很困难吗?” 这时,刘雨的脚步停下了,说:“把煤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这里是学校北面的一块空地。刘雨把煤块倒在地上,用土埋好,然后,走到上面轻轻地踩着,边踩边说,“你也来踩吧。”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走上去,轻轻地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刘雨所支配。 刘雨说:“轻一点,别把他们踩痛了。” “你说什么?”我感觉刘雨有点不对头。 刘雨做了个手势,好像是手语,我不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我摇头。 刘雨对着我张开嘴,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我很正常。” “刘雨,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我大喊着,用力摇着他的手臂,“是不是那个聋哑女孩搞的鬼?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刘雨紧紧抓住我的手,喘着粗气,我发现刘雨的手突然变黑了,油腻腻的。 “她是非常可怜的女孩,在聋哑学校那天,我送给她一个毛线手套,她很感动,她对我讲了她父母的死因。她的父母原是煤矿的矿主,她爸爸虽然很有钱,却染上了毒品,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她的母亲对生活失去了希望,后来,她母亲疯了。在她七岁时的一天夜晚,她母亲的精神病又犯了,发疯的母亲打开了煤气阀门,她父母都被煤气夺去了生命。当她醒来时发现父母早已不省人事,可她自己却安然无恙,但是从此她再无法听到声音了,也无法再讲出话来,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有死吗?” “为什么?” “因为醒来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人煤。” “什么?她是人煤?” “是的,她被煤同化了。她说,煤是有生命的,由于人们不停地挖煤,并使之化为灰烬,这令煤世界加重了对人类的仇恨,因此,夺去了她作为矿主父母的生命,使年幼的她变成了人煤,并夺去了她的声音,她说这只是开始,煤世界将一步步实施报復,直至夺去人类的生命。” “煤同化了她,她又同化了你?” “是的,正因如此,我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学好手语,以至于到了无声世界才不会孤独,我们从来没有珍惜过自己的声音,这样下去,即使不被煤世界同化,也会渐渐退化,直至不能讲话,甚至失去听觉、嗅觉、味觉、视到那个时候人类就将不復存在了。”刘雨哭了,他的脸上满是煤灰,泪水和煤灰掺杂在一起,使他的脸变得泥泞不堪,像一个刚从八百米深处煤矿走出的矿工。 这时,很远的地方走过来一个人,她背着一个小包,穿着亮闪闪的锡纸裙子,慢吞吞地向这边移了过来,她走近时我才看清是那个聋哑女孩,她的皮肤黑漆漆的,两只眼睛被衬托得很白,有点刺眼,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接着向我做了一串莫名其妙的手语,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其意。 我问刘雨:“她是什么意思!” 刘雨慢慢地靠近我,说:“她的意思是,你该学习手语了!” “错了,我的意思是他就快变成哑巴了!”女孩突然跳到刘雨的面前,嘿嘿地笑着,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刘雨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你怎么突然会讲话了?” “你们两个变成哑巴,我就解脱了,有声世界的人终究无法体会聋哑人的痛苦。”她向我慢慢走近,那条锡纸裙子,在她黑色的皮肤下,显得异常刺眼。 她走到离我二三十厘米的位置停下了,她定定地看着我,说:“我的裙子漂亮吧?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从哪里得到这条裙子的?我告诉你吧,我从记事起就开始收集锡纸,这些锡纸都是我爸爸当初吸毒时用来点白粉用的,我把它们一片片收集起来,做成裙子。穿上这条裙子,我就会想起我的父母,想起我曾经是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人煤。裙子蕴藏着我深深的仇怨,穿上裙子的人,都会被我同化,见过我的人,也会被我同化,无论你是谁,都无法脱逃。” 说完,她又做了一连串奇怪的手语,然后,慢慢地走出了我和刘雨的视线。 我对刘雨说:“她的手语是什么意思?” 刘雨双手握着喉咙,极其痛苦地说:“她的意思是:这不是我的错,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我终于明白,当我的手第一次变黑时,我就已经被同化了。 我的手掌突然变得黑煳煳的,我的双耳剧烈疼痛,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蹿上我的咽喉,此刻,我真实地体会到那可怕的寒气正在一点点吞噬着我的声音……
第32页 起风了,一片片银色似树叶的东西被风颳得飞舞起来,那是锡纸裙子上的锡纸…… 6.千万别弄丢你的钥匙 马诗没有晚饭后离开寝室的习惯,她总喜欢先躺在床上睡觉,睡上两三个小时,醒来时正好在晚上9点左右,因为这时网上在线的好友会比较多。这个习惯她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即使搬入新寝室的这一个月,她也是这样做的。 这天,寝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睡前她把事先买好的新拖鞋拿了出来,那是双淡黄色的拖鞋,上面印有她最喜欢的蜡笔小新图案。她把拖鞋放在了床边,准备醒来时穿着它上网,想必感觉一定妙不可言。 她上床不久就已进入梦乡。 醒来时已是9点30分,寝室里还没有人回来,马诗边骂自己是猪,边匆匆忙忙穿上拖鞋直奔电脑而去。 网上在线的好友很多,马诗的qq也开始繁忙起来。但是,她却感到一种异样,那就是脚下的拖鞋。 蜡笔小新拖鞋的鞋底本应该是很厚,很软的。可是脚下的这双拖鞋却是硬邦邦的,而且好像还有一股凉风从脚下爬了上来。 马诗转过身,看到床下空空的,这说明蜡笔小新拖鞋已经穿在自己脚上,可是感觉怎么有点不对劲呢?她把椅子向后拉了一下,把双脚伸到了灯光下,她看到脚上穿的并不是那双新买的蜡笔小新拖鞋,而是一双绿色的塑料旧拖鞋,和公共浴池里的那种差不多。 怎么会这样?这双旧拖鞋是谁的?自己的拖鞋哪儿去了? 马诗呆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她又去检查门,发现门锁很牢固,找不出任何有人进入的迹象。自己熟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换走了拖鞋?马诗想到这里,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顶凉飕飕的。 这时,门开了,寝室里的其他三个女孩都回来了,她们有说有笑的,各自爬上自己的床。马诗依然呆坐着,她抬起头,对旁边的小舒说:“我新买的拖鞋突然不见了,而寝室里却多了一双旧拖鞋,好像被人调换了。” “不要编鬼故事吓人了,我可不怕哦!”小舒拿起马诗床下的旧拖鞋,仔细端详一番,说:“这双拖鞋没有什么特别的,下次最好找个再破点的来骗我们。” 马诗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寝室已经没有了声响,只好关灯、睡觉。 第二天早晨,马诗去水房刷牙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满了,她只好等在外面。 在水房里拥挤着的一双双拖鞋中,马诗惊愕地发现了那双蜡笔小新拖鞋,它正穿在一个矮胖、短髮女孩脚上。 马诗不动声色地站在水房外面,那个女孩出来的时候,马诗说:“你的拖鞋真漂亮,在哪儿买的?” 那个女孩并没有看马诗,而是把目光盯在她脚上的绿色拖鞋上,女孩瞪大眼睛,说:“你脚上穿的是我的拖鞋。” “你脚上的拖鞋也很像我新买的啊?”马诗指着女孩的脚说道。 “你住在几楼?” “我住三楼。” “我住四楼。”女孩子边说着边把蜡笔小新拖鞋递给了马诗,两个人把鞋都换过来后,女孩惊恐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把马诗拉到了楼梯拐角。“你知道吗?我们寝室还有人被换过东西,不幸的是那东西不知道换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有点邪门啊!晚上要把门锁好。” 马诗看着女孩故弄玄虚的样子,茫然地点点头…… 这天晚上,马诗没有睡早觉,喝了两杯咖啡,看了几页书后,就又把自己挂在了网上。 她上网使用qq的时候很小心,因为她的qq密码曾被人盗走三次。痛定思痛,总结教训,马诗不仅申请了密码保护、加长密码位数,而且还在每次上网后都把机器上的资料删掉,可谓用心良苦。即使这样,马诗上网也总是胆战心惊,生怕再次被人盗走密码。 直到寝室里响起三个女孩交相唿应、此起彼伏的梦话时,马诗才恋恋不捨地下线,她用手指拍了拍液晶显示器方方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忘掉拖鞋的事情。” 关掉了电脑,拔掉了电源,马诗钻进了被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马诗被小舒推醒,看样子她刚从厕所回来,“马诗,你的电脑怎么还开着啊?你还用吗?” 马诗将信将疑坐起来,她看到电脑主机上的灯还亮着,显示器上蜡笔小新依然认真履行屏幕保护职责,兢兢业业地跳着草裙舞。 马诗的心怦怦跳着,汗也流了下来,电脑明明是关上了,怎么会又被打开了呢? 马诗让小舒打开灯,她坐到了电脑椅子上,晃动滑鼠,蜡笔小新隐去,奇怪的是屏幕好像小了许多,她没有多想。 在电脑工具条上,排列着四个已经打开的qq号码,马诗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号码,而且还有寝室里其他三个人的,望着那一个个闪动的彩色图标,马诗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炸开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舒真是比猪还要笨,不戴眼镜就和瞎子差不多,摸了好半天才找到开关。 灯打开了,马诗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没叫了出来。 液晶显示器没有了,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寸,椭圆形,黑煳煳油腻腻,布满划痕的台式机显示器。
第33页 马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幻觉。可是,事实却是这么令人难以接受。她心里在做一个恐怖的推测,有人在深夜打开寝室的门,换走了液晶显示器,并根据已盗得的qq密码,启动了寝室里每个人的qq。 这有可能,但不实际,因为这太荒唐了。 马诗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学校保卫处,保卫处的人答应会调查一下的,告诉几个女孩先回去等一等,但从保卫处人员的口气中,马诗感觉到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们说的话,他们似乎认为她们是编造谎言,用以骗取一台液晶显示器。 电脑不是个问题,重要的是,这间寝室太诡异了。 马诗的脑海里反覆出现胖女孩的话,有点邪门啊!有点邪门啊!她又和其他三个女孩去了学校的总务处,要求调换寝室,理由就是拖鞋和显示器事件。总务处的老师是个和蔼的老头,头髮快掉光了。他说,如今已是9月末,新生大批入校,寝室非常紧张,即使换寝室也要再等一段时间。 马诗她们只好悻悻离去,走出门时,听到老头嘟囔着:“年纪不大,毛病怪不少的!” 这样,几个女孩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住进那间有点邪门的寝室了。 寝室窗子朝南,白天有温暖和煦的阳光直射室内,夜里只要打开窗子,凉风习习而入,并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而且,还可以看到江上夜景,往来船只的灯光在江面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美不胜收。寝室里也并无异常,无法找到例如暗道、暗墙之类的机关,纵使蜘蛛人要从窗口进入也要费一番周折,因为对付窗口外坚固的护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马诗坚信事情是人为的,而且这个人就在寝室的四个人当中。 也许有一个人想故意捉弄大家,想想看,她有寝室的钥匙,可以在马诗熟睡时换掉她的拖鞋,也可以和别人里应外合,盗走液晶显示器。 马诗开始用怀疑的眼光观察其他三个人,试图找出破绽,但都未能奏效。 第四天夜里,寝室里每个人都没有说话,躺在被子里各怀心事。大家都避免谈起匪夷所思的显示器调换事件,电脑是集体出资买的,丢了大家都有份。最重要的是谁也无法想像,追查调换的事情最后是什么结果。而马诗则不同,她思索的是,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下一个被调换的会是什么呢? 早晨,马诗是被风吹醒的,窗子开着,窗外传来船只的声音,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原本是睡在靠门的位置的,怎么被人移到窗边小舒原来的位置了呢?其他人也都一样,床的位置也都被移动了,移床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可是怎么会没有人听到呢? 马诗吓得差点哭了出来,喊道:“你们谁干的?” 没有人吭声,她们似乎对这件事已习以为常,听之任之了。 这时,马诗听到了哭声,小简正把头蒙在被子里哭,马诗有点心软了,来到小简的床上,掀开被子替小简擦眼泪,小简边哭边说:“是我害了大家。” 马诗愣住了,急忙问:“怎么回事?慢慢说。” “五天前,我把寝室的钥匙弄丢了。”小简喘息着,“我一直是把钥匙随身携带的,可是,五天前,我下课的时候发现钥匙不见了,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我有一个习惯,总怕自己的钥匙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下意识地摸一下钥匙,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别人偷的。” “会不会是掉角落里了,你没有找到。”马诗说。 小简使劲地摇了摇头,其实她也不清楚钥匙到哪里去了。 当天下午,大家就请后勤处的老师把旧锁撤掉了,换上了一套坚不可摧的新锁。 看到新锁,大家就像看到了保护神一样,认为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马诗紧张的心也放松了下来,当她躺在床上美美睡去时,还在梦里笑个不停,因为梦里,她真的变成了一头只知道吃和睡的猪。 夜里,马诗却被一阵开锁的声音惊醒,其他人也醒了,大家惊恐地盯着那扇门。 有人把钥匙插进了寝室的钥匙孔里,也许是由于钥匙不对,锁就是打不开。所以,那个人用很大力气反覆转动着钥匙,寂静的房间里,发出了“嘎吱嘎吱”声音。不仅如此,那人还反覆地推门,此时的门显得单薄无力,被推得忽闪忽闪的,好像随时都有被冲破的可能…… 马诗浑身颤抖地盯着门下面的缝隙,因为走廊的光从那里射进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光线,越看越感觉浑身战慄。因为那条光线看不到一丝阴影,也就是说站在外面的那人没有脚,如果他有脚,他是人,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两条粗粗的阴影。可是,没有阴影,难道他不是人? 也不知道是谁先尖叫了一声,接着四个女孩一齐尖叫,像拉响了空袭警报一样。 奇怪的是,尖叫过后,那开锁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被惊醒的老师和同学进来时,看到的只是四个拉着被子瑟瑟发抖的女生。 马诗的头脑一直保持清醒,她看到寝室中间放着几个大箱子,寝室里落满了灰尘。 值班老师气愤地说:“你们怎么可以又搬回来呢?学校会为你们调整寝室的,可你们也不能自作主张啊,太过分了。” 马诗这才发现,这里是她们曾经住过的寝室,没想到这次连人都被调换了。
第34页 这时,有一个女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抓住了马诗的肩膀,“两天前丢失的睡衣,竟然被你们四个偷去了?” 马诗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睡衣,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也都穿着白色的睡衣。 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羞愧,四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大哭起来,她们脆弱的心灵在这一瞬间崩溃了,因为她们遇到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马诗猜想,有个人在午夜用钥匙打开门,把四张床连同四个女孩移到了另一个房间,最后,又不紧不慢地替每一个女孩换衣服,做完这一切后,又锁门离去? 马诗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站在面前这位兇巴巴的老师,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好人。 马诗理直气壮地对老师说:“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刚才您是怎么进来的?” “门上插着一把钥匙,一拧门就开了。”老师不慌不忙地说,他身后的学生们齐刷刷地点头附和着。 寝室里的四个人下了床,走到门外,果然看到门上插有一把钥匙。 小简看到钥匙,惊喜万分,激动地说:“这就是我丢失的那把钥匙,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这是新寝室的钥匙,根本就无法打开旧寝室的这把锁,”小舒疑惑地说。 看到那把钥匙,忽然之间,竟然勾起了马诗十年前的记忆。八岁时,由于在火车站与父母走散,她错上了一列开往相反方向的火车,看着那些陌生的风景和陌生的城市,想起了父母,想起了父亲为她新买的荔枝和芒果,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家可归的孤独和痛苦,于是,她就站在火车的车窗前大声地哭啊哭啊!直到乘务员阿姨把她交给父亲手中时,她还哭得死去活来,最后,哭声换来了更多的荔枝和芒果。 马诗终于明白了一切。那把丢失的钥匙离开主人的身体,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它是否也会大声地哭泣,想念每天被主人抚摸的温暖呢?在那小小的金属身体里发出的哭声有谁能够听得到呢?它以为主人可以听见却不理它,于是它才开始疯狂地报復。因为,在听到有人开锁到开锁声音停止,马诗始终没有听到脚步声,更没有看到门下的阴影。所以,马诗断定,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钥匙。这样想来,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小舒去拔那把钥匙,却怎么也没有拔出来。 后来,工人把锁拆开才弄出了钥匙,可钥匙已经断了。 钥匙死了,学校里没有再发生调换事件,液晶显示器也找到了。 当马诗重新装好电脑时,发现屏幕保护上滑过一行字:千万不要弄丢你的钥匙! 7.第三只手 一 叶晓是个流浪儿,叶晓属老鼠,整日游手好闲。他不爱说话,是那种喜欢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工作的人。 他是个小偷。在他十八岁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件怪事。 那天傍晚,他本打算上一辆十分拥挤的客车去大偷一把,可是由于他身材瘦小,他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挤上那辆车,便上了一辆人不是很多的车,他上车后就找一个座位坐下了,他当时很困,刚坐下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发现车上只有他一名乘客,他向四周望了一下,路上没有路灯,什么也看不见,他问售票员:“这儿是哪里?” 售票员低着头,不说话,喘着粗气,好像在吃什么东西似的。 叶晓便又问了一句:“请问,这儿是哪里?” 这时,车“嘎”的一声停下了,车门自动打开了。 售票员抬起头,大声对叶晓说:“到站了,还不快下车?” “这儿是哪里呀?我又没说下车!”叶晓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害怕。 “这么多费话做什么,你到站了,快下车!”售票员有些不耐烦。 叶晓挺生气,但又不敢发作,嘟囔着下了车。他站在地面上,四下黑漆漆一片,他有点不知所措,便转过身想问问售票员,可他转过身时才发现,车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叶晓又转过身,他看到自己面前有一座黑色的别墅,别墅里灯火通明。 叶晓心想,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看样子这户人家还算富裕,也不枉此行。 别墅的院墙很高,也很长,叶晓利用自己多年精湛的神偷技术,轻松地翻过了院墙,穿过草坪、花坛、游泳池,终于来到了别墅的门外,他把身子贴在墙上,慢慢向前移动,楼房里的灯光清晰地照在草坪上,这时,叶晓发现自己脚下竟然立了一个牌子,牌子是木制的,上面的灰很大,他用手擦了擦牌子,借着楼房窗口的灯光,看到木牌上写道:欢迎光临!叶晓! 叶晓万万没有想到牌子上竟然写有自己的名字,他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知道自己要来这里? 他透过玻璃窗向楼房里面望去,楼房里很豪华,夺目的水晶吊灯,宽大的沙发,暗红色的地板,古色古香的红木家具……看样子家里没有什么人,不如进去看看! 叶晓推开门,慢慢地走进了客厅,楼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很静很静。 他的脚刚踏到地板上,却发现地板上也有字,上书:请上楼梯。 叶晓越来越觉得奇怪,他犹豫了一下,如果这是什么陷阱可怎么办,可转念一想,都进来了还怕什么。他于是便走上了楼梯,直奔楼上。
第35页 他上楼后看到两个房门,在左边的那个房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叶晓,请进! 叶晓推开门,屋子右边有一张大床,左边是一套高档的实木家具,屋子正南方是一个阳台。 屋子里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他有点疑惑,这里本来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那些字为什么将自己指引到此呢? 叶晓看到家具上有很多小的抽屉,以他当小偷的直觉判断抽屉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慢慢地拉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随着抽屉的拉开,他的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了,抽屉里面竟然放着一枚蓝色的宝石,宝石的大小足有一块女士手錶那么大。 叶晓将蓝宝石举过头顶,那蓝色的光芒把他惊呆了,这时,他发现在原来放宝石的抽屉里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手。 “手!”叶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正在想着,叶晓感觉到前胸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不敢确定是什么,但他确定,那一定是种东西在动,像新生儿的手一样在叶晓的胸前动叶晓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前,他伸出两只手慢慢翻开胸前的衬衣。 天吶!这是一只手啊!一只从胸前长出的一只手啊! 那只手和叶晓的其他两只手并没有什么区别,叶晓动了动那只手,那只手灵活自如,甚至比他本来的那两只手还要灵活管用。 叶晓吓得坐在了地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 叶晓带着那枚宝石和他长出来的第三只手悄悄地离开了别墅,没走多远,他便看到了自己平时居住的房子,他回首望去,看到的是一条笔直的大街,已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叶晓回到自己的屋子,回到他那简陋而骯脏的住所,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只手,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应对将来的生活,也不知道这只手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他又翻出那枚蓝宝石,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当他看到宝石下面的那个“手”字的情形,究竟这宝石和这“手”字有什么必然的联繫呢? 叶晓百思不得其解,他把宝石放在了贴身的一个小衣袋里,阵阵困意向他袭来,他慢慢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是正午,肚子里很饿,便打算去买些东西吃,刚走到楼梯口,他便被人拦住了,叶晓抬头一看,原来又是大花猫那些流氓,大花猫用手指了指叶晓:“兄弟最近是不是又发财了,怎么老不见你的人影,能不能借兄弟几个钱花花?” 叶晓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哪里?最近生意的确不怎么好做!哪有钱借给你们呀!” “没钱?没钱还出来混什么?”说着,大花猫伸手抓住了叶晓的衣领,叶晓吓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次又逃不过一次暴打了。 这时,突然听到了“嘭”的一声,叶晓睁开眼睛,看到大花猫已躺在离他十米的街角上了,他低下头,看到了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伸得直直的,攥着紧紧的拳头。大花猫的两个同伙见到这个情景吓得撒腿就跑,一熘烟地不见了踪影。 叶晓吃惊地动了动他的第三只手,松开拳头,活动了一下关节,“叶晓,我的功夫还不错吧?”有人说话,叶晓果真听到有人说话了,但不知道是谁。 他再次将目光移到了那只手上,他慢慢地把手掌伸到自己面前…… 他的第三只手上竟然长了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很吃惊地看着那只手问:“你怎么能说话?” “我不仅会说话,而且还有奇异的功能,我等你已经等了五百年了!” “五百年?你为什么要等我五百年呢?” “不要问这么多了,我就是你五百年前的前身!” “我的前身是什么?” 那第三只手闭上了眼睛,避而不答。叶晓攥紧了拳头,微微笑了笑,他想,这只手这么管用,何不用它来偷东西呢?他决定自己要大干一场了。 三 自从有了那第三只手的帮忙,叶晓的神偷手段已经达到了无法预料的地步,他对金钱的欲望也随着偷盗的一次次得手而升级,那只手力大无穷,可以一拳将一个防盗门击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一根铁管弄断,它可以穿透自动取款机,将取款机中的钞票一洗而空……叶晓那长出来的第三只手几乎是无所不能,叶晓家里的钞票也堆积如山,可是他却并没有挥霍一点,在外面,他还像平常的样子,穿着一件骯脏而宽大的t恤走在大街上,可谁也没有想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千万富翁了。 叶晓对于他得来的一切都有些怀疑,甚至是不可思议,他总有种预感,这一切似乎会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他想歇一歇,屋子里的这些钱足够他花上几辈子的了,可是,他胸前的那只手却并不像他那么想,那只手总是对叶晓说:“这些和你的前生比起来还差得远了,差得远了!” 叶晓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那只手,“我的前生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钱?” 第三只手不语,闭上掌心的那只眼睛。 叶晓睡觉的时候,第三只手就自己摊开一张全市的街区图,仔细查找下一个偷窃对象,等叶晓醒来时再去作案。 终于有一天,叶晓在睡梦中被窗外轰鸣的警笛声吵醒了。他起床来到窗前一看,大街上正在驶过一排排的警车,连续半个月的提款机被盗已经引起了警务厅的高度注意,连电视台都播出了被盗情况。叶晓坐在床上,第三只手默默地贴在他的胸前,发出阴森森的笑声,叶晓讨厌第三只手的笑声,他发现自己已经被第三只手摆布了,他不知道在那第三只手的驱使下,他自己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第36页 这天,第三只手又要求叶晓去偷东西,叶晓说自己很累,想改日再去,第三只手发火了,迎面打了叶晓两个耳光,“你知不知道我等今天已经等了五百年,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个懦夫!” 叶晓只好依了第三只手,继续偷东西,这回像往常一样,也是很容易就得手了。回来时是乘一辆大巴,人不多,可是叶晓没有座位,他只好站着。在他身旁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的胸前放着一个皮包,叶晓盯着那皮包,手又痒了起来,他悄悄地将手伸进了老人的皮包中,他刚把手伸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对,皮包里面空空的,他刚想抽出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那伸入老人皮包的手已经被老人死死地抓住了,老人的手心很热,滚烫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叶晓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偷别人东西时被人抓住了手,他的右手在衣袋中摸索着,忽然,他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是那块蓝宝石,他惊异地发觉那块蓝宝石的温度也在升高,滚烫得像要把什么蒸发一样。 此时,叶晓发觉天忽然间黑了下来,大巴里只剩下了他和老人两个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旋涡,旋涡慢慢散开,里面出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 五百年前—— 明朝。 一天,一个县令的太太生下了一个男孩,男孩一生下来就睁开了眼睛,而且还用双手握紧拳头不放,县令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全生。全生聪明伶俐,五岁便已熟背唐诗三百首,但他有一个毛病,总喜欢偷人家的东西,有一次连他父亲的官印都被他偷了。县令气得把全生一顿暴打,可这孩子还是不听话,还是偷东西。后来县令,官越做越大,直至做到了丞相。这时的全生也有二十几岁了,早已不像小时候那样聪慧好学了,整日沉浸在赌场里,而且看到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就要想方设法偷过来,据为己有。 丞相在官场中逐渐成为一个大贪官,这样全生也更是挥金如土。有一日,全生在街上碰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此后,他便寝食难安,下决心一定要娶这位女子为妻。他派人打探这位女子的出身,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喜爱的这位女子,竟然是当今的公主,公主有两个爱好,一是喜欢蓝色的宝石;二是喜欢吟诗作画。 全生把自己要娶公主的想法告诉了父亲,父亲说如果想娶公主为妻就要考取状元,全生生性执拗,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想做的事也觉得一定会做成。于是,他便闭门苦读诗书两年,一朝考中了状元。 考中状元的他便求父亲到皇上那里为他提亲,皇上非常赏识全生,但更尊重公主的意愿,便约定全生八月十五在岳阳楼与公主见面。 全生决定送给公主一个见面礼,他知道公主喜欢蓝宝石,便决定送蓝宝石,可是他找遍了自家的所有珠宝,也没有找到一块可以看得上眼的蓝宝石,于是,他就问了很多人,在哪里可以找到上等的蓝宝石,他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最后,一个老人告诉他,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就在当朝皇上的皇冠上。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全生只身闯入了皇宫,盗走了皇冠上的那颗蓝宝石,他将一个和那颗宝石一模一样的仿真品镶在了皇冠上,自始至终也没有被人发现,全生暗自庆幸自己的万无一失。 八月十五那天,全生把那颗他从皇冠上偷来的蓝宝石送给了公主,公主看到蓝宝石的时候惊嘆不已,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宝石,笑靥如花。全生问公主对自己意下如何时,公主突然大笑起来,随后,全生感到脖子凉凉的,两把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公主大喝一声:“大胆全生,竟敢偷皇上的蓝宝石!” “这不可能,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全生大喊着,满头大汗,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胳膊已被两个侍卫用绳子捆上了。他跪在地上,低着头,豆大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映出他那扭曲而狰狞的脸。他的大脑飞快地回忆起多天来的一幕幕经歷,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事情怎么会败露呢? 公主背过身去,少顷,她又缓缓转过身来,她让全生抬起头。 全生的头髮被侍卫蛮横地一提,他抬起了头,看到的不是公主,却是一位老人,就是那天告诉全生世界上最上等的蓝宝石在皇冠上的那个老人。原来老人就是公主装扮的。 公主说:“我本以为你是一个好人,打算嫁给你,便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 全生没有向公主乞求宽恕,也没有大喊大叫,因为他知道公主是不会原谅他的,他不想让公主瞧不起他,他要勇敢地面对死亡。 他被侍卫拖出去了,那雄伟、庄严,象徵着皇权的宫殿在他的视线中一点点地变小,变小,最后他只看到了一片浑浊、昏暗的天空…… 全生被挖掉了右眼,砍掉了右手,被流放到了西北,不久便死了。 可是当公主兴致勃勃地将从全生那里拿来的宝石交给皇上时,却被告知公主手上的蓝宝石也是假的。所有人都认为是公主换了宝石,宫廷内外对她议论纷纷,连普通百姓都认为公主是一个不地道的女人,利用全生的生命偷取了皇帝的宝石,又将他残忍杀害,她从一个高贵的公主变成了一个人人唾弃的蛇蝎女人……公主有口难辩,她所有的言语都已变得软弱无力,父王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第37页 公主知道,这一切问题都出自全生,她太小看他了,她终于明白,爱情是不能任意试探的。 不久,公主便疯了,谁也不知道那块上等的蓝宝石究竟到哪里去了? 旋涡又转了圈,里面漫漫浮现出一些梳长辫子的人,叶晓觉得这应该是清朝。 这的确是清朝,是全生死后一百年的清初。 一个盗墓者挖开了一个古墓,古墓中根本就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具一只手的骷髅。 盗墓者用脚狠狠地踹了一下骷髅的头,骂道:“穷鬼!” 他的话刚说完,一颗蓝宝石从骷髅的口中滚落了出来,盗墓者捧起那闪烁蓝色光芒、硕大无比的蓝宝石,惊喜万分,激动得差点流出泪来。 盗墓者把宝石卖给了一个商人,这个商人是个奸商,以买卖人口为生。一天,商人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了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少女跪在商人面前请求商人放了她,商人根本就听不进去,少女整整在商人的家里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商人高价把少女卖给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少女临走时指着商人骂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商人把卖少女得来的银子拿到他家的密室中,放在那颗蓝宝石的旁边。 商人拿起那颗蓝宝石,高高地捧在手中,心里想着宝石该以怎样的天价出手?这时,宝石突然发出了一道刺眼的蓝光。 商人吓得大叫了一声,商人发现自己的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商人的衣服破了,从里面长出了一只长着眼睛的大手,大手说:“做了坏事的人就会长出第三只手!” 商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没了唿吸,他被吓死了。 叶晓吓得浑身发抖,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有一天自己胸前的第三只手会对自己下毒手。 四 旋涡慢慢合拢,迴旋,又慢慢散开…… 旋涡中出现了一座大房子,叶晓觉得这房子有些眼熟,他记起来了,这房子就是自己找到蓝宝石的那座别墅。叶晓正觉奇怪,突然旋涡变大了,变得越来越大,直至把叶晓吞没了。 这时,叶晓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别墅的门口,别墅四周过往的人很多,他们都各自走各自的路,没有一个人看到叶晓,叶晓便径直走进了院子,整个院子里只住着一对夫妇和一个婴儿。 男人总是早出晚归,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很多的钱,女人看到钱的时候便问男人钱是从哪里来的,男人说是他做生意挣的,女人没有再往下问,依然每天给男人做饭,洗衣服,收拾那座大房子。 大房子是女人的父亲留给她和男人的,女人的父亲当时看到男人一表人才,而且还会做生意,总是拿回来很多钱,人又老实,便心甘情愿地把女儿嫁给了男人。也把大房子留给了男人。 有一天,女人终于忍不住了,问男人他每天拿回来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男人再也找不到什么藉口了,只好告诉女人,他是一个小偷,整日以偷别人的东西为生。 女人知道真相后大哭了一场,再也不理这个男人了,要将他赶出家门,男人在外面敲门,可女人就是不给他开门,女人怀里的婴儿大哭不止。 后来,有一天,男人说要看看自己的孩子,求女人给他开门,女人给他开了门,男人看着自己的孩子痛哭流涕,然后便扭头大步向大门走去,大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 女人抱着孩子跑出了门外,可警车早已远去。女人走回房子时,发现婴儿的襁褓中,有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叶晓决定上前去劝那个女人,可是不管他说什么,那个女人都看不到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中,谁也看不到叶晓。 后来警察来了,封了女人住的房子,女人把那颗蓝宝石也留在了房子里,房子里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有带走。她走的那天晚上,那座房子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叶晓跟随着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因为这就是他的童年。 女人以为别人缝补衣服为生,养着她的孩子。 他们露宿街头,经常受到地痞流氓的欺负,孩子大了,却上不起学,孩子整日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孩子学会了偷东西,像他的爸爸一样,偷来的东西给她的妈妈,还编造各种理由说是自己挣来的,直到有一天,孩子偷了一个富家子弟的钱,那富家子弟找来了一群打手来报復,那些人追着女人和孩子,打得女人遍体鳞伤,幸好警察及时赶到,女人才没有被打死,女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会是一个小偷,不久,女人便死了。 孩子依然是一个小偷,他没有什么好做的,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偷。 孩子终于长成了大人,一天晚上,他上了一辆巴士,他在巴士上睡着了,醒来时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走进了一所别墅,在别墅中,他找到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在他拿到那颗蓝宝石的同时,他的胸前长出了一只手,那第三只手的掌心还有一只眼睛和一张嘴。 叶晓站在别墅里,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站在那里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到了过去,他哭了很久,很久。 叶晓看到了自己胸前的那只手,那只手轻轻地张着手掌心,掌心的那只眼睛也在流泪,他听到了自己第三只手的哭声。
第38页 第三只手说:“一个人只有亲眼看到自己伤疤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痛,才知道什么是对和错。”第三只手也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五 “到站了,到站了!”售票员在喊。 叶晓这时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大巴里,他的手依然像握手一样伸在老人面前,老人问叶晓:“孩子,你需要帮忙吗?” 叶晓摇了摇头。 叶晓下了车,抬起头,他看到了自己居住的那个小屋的窗子。 阳光很足,直刺叶晓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挡一挡阳光,这时,他才惊异地发现,胸前的第三只手早已不知去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袋,那颗硕大的蓝宝石也消失了,这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那第三只手真的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还是从来就没有过? 8.银指甲 如果你爱我,我们就找个小岛过一辈子,那里有大海、蓝天、椰树,我们永不分开、长相厮守…… 一、丢失的骨灰盒 自从发生沉船事件以后,黎雪就落下了失眠的毛病,因为她最喜欢的男孩在沉船事件中不幸罹难,那个男孩死前送给了黎雪一瓶银色指甲油,她失眠的时候就会轻轻地涂指甲,她记得最后一次见男孩时,男孩对她说:“你的指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暑假来临以后,黎雪便开始在秀水街的一家时装店打工,平时住在时装店的阁楼里。 这天晚上,黎雪想起男孩的话,不禁掉下泪来。 同寝室的小曼看到她立在黑漆漆的窗前,打开灯,看到她银色的指甲,很恐惧地说:“黎雪,你怎么涂银色指甲啊?你难道忘记了,隔壁那个被淹死的女的就是涂银色指甲的?” “只是巧合吧!”黎雪继续涂着指甲,她还边涂指甲边向街外面望去。秀水街的夜晚寂静而神秘,这与白天喧譁的小商品一条街相比,大相迳庭。 黎雪居住的阁楼有南北两个窗子,南面正对着街道,北面窗子其实是个小阳台。此刻,她正站在南面的窗子前,对面的路灯只亮了两个,在那不亮的路灯下,黎雪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在缓缓移动,移动了几下后,在街边的垃圾桶边停下了。 黎雪很害怕,马上叫小曼,小曼跑过来仔细瞧了瞧说:“好像是条狗!” “狗?市区的大街上怎么会有狗?” “可能是从哪户人家里跑出来的吧?”小曼说。 黎雪正准备离开窗口,却听小曼惊恐地说:“狗动了!” 黎雪看到狗从垃圾桶那边走到了街上,那是一条黑色的狗,很强壮和兇狠,有点像看家护院的那种狼狗。狗嘴里竟然叼着一块黑色的东西,好像是一个盒子,狗在街中央停留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第二天,黎雪得知,隔壁化妆品店的骨灰盒丢了。 骨灰盒是化妆品店的女老闆方梅的,她是沉船事件的遇难者之一。 她死后,骨灰盒一直放在屋子的客厅里,谁知,骨灰盒竟然被狗叼走了。 这件事谁也想不明白,一只狗怎么可能跑到一个大门紧锁的人家将骨灰盒偷走。 黎雪自称看到的是狗,可是谁也不相信,有人说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狗,而是人,可是,黎雪明明看到的是一条狗啊?骨灰盒怎么会落到狗嘴里呢? 二、满嘴金牙的金匠 方梅的母亲得知黎雪看到过那条狗,很快就来到时装店找到黎雪。 方梅的母亲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她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落在黎雪的手上,落到那银色的指甲上,她戴着口罩,黎雪感觉很奇怪,就问她为什么戴口罩,她说怕吓着黎雪,黎雪问原因,女人却绝口不提。 “那个东西真的是狗?”女人问。 “是的,是一条黑色的狼狗。” “唉,怎么会这样?”女人喟然长嘆,十分伤心地哭了起来。 就在老人哭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妈,店里来客人了!” 黎雪抬头一看,是个瘸腿男人,很年轻,只是表情呆滞。 “他是谁?” “我女婿。” “方梅的丈夫?” “不是,是方晴的丈夫,方晴是我大女儿!” “哦,我怎么没见过她。” “两年前就死了,也是淹死的。”女人说完就走了出去。 老人走后,黎雪问小曼,“她为什么戴口罩?” “当然是嘴里有东西了!” “有什么东西?” “别问了,总之,你还是别看她的嘴,因为挺吓人的。” “为什么?” “她嘴里有金子。” “嘴里怎么会有金子?” “真笨,她满嘴金牙。” “满嘴金牙?” “是的,她平时除了做化妆品生意,还是一个金匠,专门为人加工金首饰,很有钱的。” 这天夜里,黎雪和小曼坐在北面阳台上纳凉,北面阳台的对面就是化妆品店后院,从阳台可以看到化妆品店后院的一角。晚上七点钟,黎雪看到不远处有东西在晃动和跳跃,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红色的帽子,在化妆品店后院里,很恐怖。 “那是什么?”黎雪问小曼。
第39页 小曼看了看,说:“那是瘸腿女婿。” “啊?他在做什么?” “表演。他以前是儿童剧院的小丑演员,后来,因为一次事故,摔断了腿,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既然他的妻子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听说他父母双亡,况且精神还有点问题,不留在这里,能去哪儿呢?”突然,她们听到了一声悽厉的狗叫。 狗叫了几声,之后,就没有声音了。 第二天,黎雪才知道,昨天夜里,瘸腿女婿杀了一条狗,可是,她却没有看到狗的尸体。 又是关于狗,化妆品店养狗很多人都知道,但具体是一只还是两只,谁也不知道。 三、白骷髅面具 方梅的母亲——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戴着口罩立在柜檯前,样子很诡异,黎雪看到她的时候感觉很害怕,那个女人却很热情,她沖黎雪摆手:“姑娘,我给你涂个银色指甲油吧!” 黎雪想推辞却又不好意思,于是,她走进了化妆品店,伸出白皙的手指。 女人认真地涂着指甲油,涂着涂着竟然流下泪来。 黎雪知道女人的心事,“骨灰盒还没有找到?” “是的,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还有第一次?” “是的,我大女儿死的时候骨灰盒也丢了,至今没有找到!” “有这等事?” 这时,透过化妆品的后门,黎雪看到后院坐在椅子上的瘸腿女婿,他背对着黎雪,不知道在干什么。 “昨天,你们杀那条狗能给我看一下吗?” “已经被伍毅处理了!”女人说得漫不经心。 “怎么处理的?”黎雪问。 “那我怎么知道!”女人很生气,停下给黎雪涂指甲油的手。 “对不起啊!”黎雪想抽回手,而手却被女人死死抓住了。 “指甲油还没有涂完就想走?” 女人认真地给黎雪涂着指甲油,黎雪却吓得汗都流了下来。 这时,她听到后院有声音,那个瘸腿女婿正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来,他的脸上涂满了油彩,鼻尖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圆球,整个一个小丑装扮。 他看到黎雪时,就立在红色木板旁,对着她痴痴傻笑。 女人看到伍毅出来了,迅速地从柜檯下面取出一个面具,背对着黎雪戴在脸上,用手指着伍毅,恶狠狠地说:“谁让你跑出来的?” 伍毅立即吓得哭了出来,“妈妈,我错了,我回去,我回去!” 然后,伍毅拄着拐杖,转身往院子里走,没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了。 女人摘下面具,又重新放了回去。 整个过程,虽然女人的速度非常快,但黎雪还是看到了一些面具的轮廓,那个面具很像是一张张大嘴巴的白色骷髅头,非常恐怖。 涂完指甲油后,黎雪要给女人付钱,结果被女人拒绝了。 黎雪发现这户人家非常怪异,后院到底有什么呢?为什么伍毅会那么怕女人呢? 四、小曼之死 这天晚上,黎雪把化妆品店的事告诉了小曼,特别是女人用面具吓唬女婿伍毅的事。 小曼说:“是不是一个画着白色骷髅头的面具?” “是的,你见过?” “当然见过,我们经常看到她用那个面具吓唬伍毅,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伍毅会那么害怕面具。” “你注意到她家的门了吗?就是通过后院的那道板门,怎么会是红色的呢?” “你知道吗?那门是用棺材板做的!” “棺材板?” “是啊,以前,这家店是一个棺材铺,女人的父亲就是棺材埔的老闆,后来,国家实行殡葬改革,土葬的人少了,棺材铺也就不干了。” “你去过后院吗?女人不让伍毅出门是为了什么?伍毅整日待在后院做什么?” “这事情谁也不知道,听说伍毅好像失忆了,从那次腿摔伤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至于她家后院,谁也没有去过。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害怕。” “什么事?” “在她大女儿死后的一段时间,她经常独自一人从外面往后院运石头、水泥,每到晚上就会听到后院里传出挖地的声音,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阳台的晾衣架上晾着几件衣服,突然,一阵风吹过,小曼的一条裙子被吹落了下去,一直被吹到化妆品店的后院里,消失了。 “呀,我的裙子!”小曼说着就抬腿迈出阳台,跳到了房顶上。 “小曼,你要干什么?” “我去拿我的裙子呀,从这房顶下去,就到了他家的院子,我拿完裙子就上来。” “可是,这么高,你怎么下去,我去敲他家的门吧!” 小曼从阳台里捡起一条绳子,那条绳子一头连着阳台,另一头一直垂到黑洞洞的院子中。 “这里怎么会有绳子?”黎雪问。 “以前工人修房顶的时候留下的。”小曼说,“别出声!我顺着绳子下去,拿到裙子我就会上来的,这么晚了,如果敲门,那女人会非常生气的,她生气的时候就会大哭不止,非常丧气。再说,她家的狗不是被打死了吗?”小曼边说边顺着绳子往下爬。
第40页 “那你小心点。”黎雪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小曼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像一个白色的小动物在慢慢地向下蠕动,直到这只小动物消失在黑暗中。突然,黎雪听到了一声悽厉的尖叫,“救命啊!” 之后,黎雪还听到了一阵恶狗兇狠的叫声,以及撕扯衣服发出的声音,小曼叫喊了两声就没有声音。 黎雪马上唿喊着下楼,拼命地去敲化妆品店的门。 可是那个店门却死死的,一直没有声音…… 小曼死了,是被一只硕大无比的狼狗咬死的,更准确地说,她是被勒死的。 警察砸开房门的时候,他们看到小曼躺在地上,脖子上缠着绳子,她的裤子被狗咬得一条条的。绳子在小曼脖子上缠了一圈后,绳子的另一端攥在小曼手里,从现场的状况分析,小曼跳进院子时,发现有狗,然后,想迅速用绳子爬上去,可是没想到,匆忙中,绳子却缠住了自己,狗咬她,她着急,就双手抓着绳子想离开,可绳子却缠着自己的脖子,她是自己勒死自己的? 有点荒唐! 警察到达现场的同时,那个女人从外面回来了,她冷漠地望着这一切,一言不发。在她的背后,还站着那个瘸腿女婿,此时此刻,他站在老丈母娘身后,脸上画着小丑妆,胆怯地望着满院子的警察以及那条被击毙、横卧院中的狗。 事发时,他们两个人都不在家。 黎雪发现这一切早有预谋。 据说,警方把小曼的尸体解下来时,小曼的指甲是银色的。 警方还对被狗咬成布条的小曼的衣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难道那不是狗咬的? 黎雪始终没敢进入后院,也没有亲眼目睹小曼的死相,这也成为她后来的遗憾。 小曼就这样死了,她的父母想起诉化妆品店的女人,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不了了之。 黎雪的屋子里又剩下了她一个人。 五、屋顶上的鬼影 小曼死后,黎雪整夜都睡不着,她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小曼爬到院子里的动作会那么熟练,还有,那条绳子好像很久以前就在那里了,难道以前,小曼也曾进入过院子吗?她进入院子又会做什么呢? 这天,她躺在床上,突然,听到房顶有瓦片发出的那种清脆的声音,她轻轻地爬起来,悄悄地推开阳台的窗。 房顶上的声音突然没有了,她抬起头,突然,她看到就在离她十多米的房顶上,有一团黑影,好像一个人蹲在那里,又有点不像人,更像是一只蹲着的狗。 黎雪站起来,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黑影一闪就不见了。黎雪爬出阳台,在房顶,她看到一个黑影正从一个房顶跃到另一房顶,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黎雪毕竟是女孩子,没有去追,但她还是向黑影站立的位置慢慢移动,到了那个屋顶,她看到一块旧毯子,脏兮兮的,上面粘满头髮和棉絮。 毯子?难道刚才那个东西是在这里睡觉? 秀水街的房子都是40年代兴建的老建筑,是受国家保护的,秀水街两边几十栋房子都是两层小楼,楼顶都是清一色的中国式人字形房顶,并且每家都有阁楼。所以,睡在房顶上的人,如果夜里睡过去,很有可能会从房子上滚下去摔死,谁会冒这样的险呢? 而且能爬上这么高的房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屋顶呢?她看着那条毯子,突然又有了新的想法,也许这条毯子根本就不是用来睡觉的,而仅仅是铺在屋顶上的呢? 这样说来,那个人就只是暂时蹲在那里。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么,那个人蹲在那里做什么呢?难道是观察什么吗? 六、抱着死猫睡的女婿 第二天下午,黎雪无事可做,就躺在阁楼里睡觉。 她坐在阳台里,向化妆品店的院子望去,看到伍毅抱着什么东西在院子里跑步,样子很怪异,他边跑还边念叨着什么? 伍毅怀里的东西是白色的,既像是一捆子纸,又像一个被子。 但是,仔细看看,两者又好像都不是。 尽管距离不远,但是,黎雪双眼都近视,只能在模煳的影像中猜测。 午后,下起雨来,伍毅抱着那个白色的东西钻进了屋子,而黎雪也关上阳台的窗子。之后,下楼,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这时,店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一个服务员接起电话,喊了声黎雪。 电话是班里的一个女生打来的,那个女生叫齐畅,家庭条件非常好,人很开朗,讲话又语速极快。“黎雪,好不容易才从同学那里打听到你的电话,怎么暑假突然消失了?听说你在秀水街工作?” “是啊,在一家时装店做小工,有空来捧场吧,这里有很多品牌服装的。” “呵呵,我的衣服够多了,这次找你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就是一个戴口罩的女人,也在秀水街开店,你应该认识她吧。她是一个金匠,她加工的金观音是全市闻名的,据说,她做的金观音是可以护身保平安的,你只要带我去就可以,回头请你吃饭,怎么样?”齐畅说。 “好吧!你来时给我打电话。”黎雪答应了,她想亲自揭开这个老女人的真面目,为小曼报仇。
第41页 下午4点多种,黎雪带齐畅来到了化妆品店。 老女人看到黎雪,很意外:“你有事吗?” “我的朋友想做个金观音项鍊!”黎雪把齐畅介绍给了她。 “这样啊?那你跟我来!”说着,老女人打开了通往后院的棺材木门,黎雪以为她是想引领她们进入后院。可是刚走过那扇门,老女人就停下了,向左转过身,拿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隐蔽在墙内的门。 门开了,屋子十多平米,放着三个玻璃柜檯,柜檯里摆放着各种黄色的金饰品,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摆着一尊佛像。 “这些是样品,你可以参照一下。”老女人做了一下简单介绍。随后,齐畅把四只金戒指交给了老女人,之后,老女人又核对了金子重量,又开了几张单子。最后,确定了取货日期。 就在齐畅与老女人交谈的过程中,黎雪乘老女人不注意,悄悄地熘进了院子,院子四周都是房子,如北京的四合院一般。 每个方向的房子窗子几乎都挂着窗帘,而且是那种黑色的窗帘,什么都看不到。 黎雪绕房子走了一圈,发现只有右边的房子有扇窗子没有拉上窗帘,透过窗子,黎雪看到了昏暗的室内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人,那人正是瘸腿女婿伍毅。 房间很奇怪,除了一张床,别的什么都没有,四面的墙壁都是白色的,而且窗子上还有铁栏杆。 伍毅背对着黎雪躺着,床边放着那把木制拐杖,刚开始,黎雪以为他在睡觉。 看了一会儿,她发现伍毅的手一直在动,好像在抚摩着什么。 后来,慢慢地,伍毅把脸转了过来,他双眼紧闭,怀里还抱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伍毅的怀里竟然是一只猫,他手却在不停地抚摩着猫的白毛。 白猫的身体很僵硬,难道猫也睡着了。 伍毅突然翻过身,画满妆的脸闭着眼,对着黎雪,他抱着猫的手没有托住,猫掉到了地上。 黎雪看到了一个红乎乎的四仰八叉的猫,猫的肚子是空的。 伍毅抱着睡觉的竟然是一只被开了瞠的死猫,更准确地说是一张猫皮! 黎雪吓得连退几步,走过过道门边,双手支着墙体呕吐起来。 …… 在那间昏暗的密室中,齐畅把定金交给了老女人,黎雪退回到了过道中,在她准备离开时,又回望了一眼,她看到院子地上竟然有一截绳子,和上次小曼从阳台上垂下的那根一模一样。 难道又有人偷偷进入过这个院子吗? 七、船中死人与金观音之谜 这天夜里,黎雪又听到了房顶上有走动的声音。 她来到阳台,发现房顶上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又向院子望去。 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此时此刻,正有一个人影从院子里一点点向屋顶攀爬。 黎雪屏息敛气,注视着那团黑影。不一会儿,黑影改变了方向,向阳台右侧的屋顶爬去。 黎雪以为黑影会从屋顶离去,自己就悄悄退回到屋子中,没走两步,她就听到身后有人跳了进来。 她转身一看,那个黑影已经立在她的身后了。 那个黑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黎雪只能看出他是一个影子,至于衣着、相貌、男女什么都无法辨认。 “你不要害怕!”黑影说话了,是个男人,年龄大概在二十岁。“你不要问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请尽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很危险,有人想杀你!” “谁想杀我?” “你别问了,还是赶紧离开吧!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你看到过我。” 说完,那个男人就跳出了阳台,临走前,男人把一样东西交给了黎雪。 黎雪打开一看,发现那是一瓶银色指甲油。 男人的身影在屋顶消失的一剎那,黎雪就听到楼下院子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黎雪听到院子里木门嘎嘎吱吱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化妆品店保险门拉开的声音。 黎雪想那个老女人一定出去了,这么晚了她出去做什么?难道她发现那个男人了? 男人让自己防备的人会是老女人吗? 第二天,化妆品店照常营业,老女人依然戴着口罩,眼神游离地立于柜檯前。 这天下午,两个警察找到了黎雪,黎雪这才知道,就在昨天夜里江边的一条渔船上有一个人被杀了,那个人是被麻绳勒死的。 在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张黎雪的胸卡,时装店里每个服务员都有一个带有照片,印有名字、编号的胸卡。黎雪突然想起前几天,她曾回学校拿东西,回来的时候发现胸卡丢了。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 “你们学校的学生!”那个警察很惋惜地说,“真的很可惜,这么小就……至少他被害的原因,我们会查清楚的。” 黎雪把屋顶黑影的事和警察说了,包括黑影给她的那瓶银色指甲油。 当黎雪把银色指甲油交给警察时,他们的眼中露出欣喜的神情,“太好了!这个东西太重要了。” 警察仔细观察着那瓶指甲油,突然,警察说:“终于找到了!” 然后,他用刀划开指甲油瓶子,把指甲油倒在纸上,一个银色圆形物体掉在了桌子上。
第42页 警察把物体上的指甲油擦掉后,黎雪惊呆了,那竟然是一枚金戒指。 金戒指?难道那个男人是从老女人的院子里偷的?他是为了不让自己开口才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戒指? “我终于明白那些泥塑的用途了!”一个警察说。 “泥塑?泥塑是什么?” “我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个黄色泥塑,那泥塑形状酷似观音,如果不仔细看,还有点像金观音的,但是仔细查看,就会发现泥塑表面只是一层发光的涂料,而实质是泥做的。那个黄色泥塑是从死者的袜子中发现的。” “他的死真的很滑稽,他为泥塑而丧命,而却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你。” “为什么这么讲?”黎雪很是不解。 “我们初步可以断定他的死和偷窃有关,他去金匠那里偷了金观音,可是却在分赃的时候被杀害了。” “分赃?难道他有同伙。” “他偷金观音绝不可能只偷一个,况且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为什么要把金观音放在袜子中呢?很显然他想独吞这个,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船上被人杀害。他的同伙抢走了其他的假观音。” “他为什么偷指甲油呢?” “可能是顺手牵羊吧!他有可能是想送给别人。他知道你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想用这种小恩小惠来收买你。他对你说话,说有人要害你,可能也只是吓你,毕竟女生比较胆小,受到威胁大都会手足无措。” 黎雪想起那天晚上,楼下院子里的声音,想说却感觉与案子无关,就没有说。 但是,一个疑问却令她无法释怀,那天夜里,老女人为何一夜未归呢? 八、幽灵宅院 这天午后,当时黎雪正在店门口招揽生意,叫嚷着“甩卖”时,警察来到了老女人的化妆品店。还是那两个警察,他们并没有和黎雪说话,只是径直走到老女人跟前。 老女人当时正在给一个女孩涂指甲,是那种漂亮的银色指甲。 黎雪看到警察和老女人只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后来,警察给黎雪打电话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老女人矢口否认丢失金观音的事。 当警察提出到她后面的院子看一下时,被她断然拒绝了。 没有搜查证,警察也无能为力,警察让黎雪注意老女人的动向。 警察刚走,齐畅就来了。 黎雪再次陪她到老女人店里,齐畅像上次一样神秘兮兮地走进过道中的房间,而黎雪依然伫立门外。 后院的木门是敞开的,她向前迈了两步,这样可以看到院子中心了。 院子里的窗子依然是黑色窗帘,像一座监狱,阴森而恐怖,有一股发霉的气味吹进黎雪的鼻子。 “你戴上她真漂亮,相信金观音会保佑你一生平安的。”身后传来老女人的声音。 “是啊,谢谢你,真没想到您会把几个戒指变成这么精美的观音。” 齐畅说话的声音很大,有钱真好,做什么都可以。 黎雪偷偷走进院子没几步,就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回过头,看到老女人和齐畅站在过道口。 老女人静静地注视着黎雪,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心怀叵测的样子。 齐畅走到黎雪面前说:“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出化妆品店时,齐畅从脖子里拿出了那个金观音,这令黎雪惊嘆不已。 那金观音果然精美绝伦,非同凡响,观音坐在莲花上,双目专注地望着地面…… 这天夜里,黎雪依然惴惴不安,观音眉眼中似乎蕴含着杀气。 黎雪想到一个巧合,为什么齐畅来制作金观音后,就发生了男人被杀事件呢? 齐畅会是男人的同伙吗? 黎雪的预感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两天以后,警察又找到了黎雪,告诉她一个惊人的真相,被杀的男人是齐畅的男朋友。 既然齐畅是男人的女朋友,两个人合谋去偷老金匠的金观音,那么,齐畅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勒死自己的男友呢?况且,齐畅家境殷实,又怎会为那么一点小利铤而走险? 经过调查,男友偷窃金子那天,齐畅正在渖阳的大伯家。 而且,齐畅对男友偷窃的事根本就不知情。 如果男友不是齐畅所杀,那又会是谁呢? 木门的声音! 那天夜里,老女人的院子不是有奇怪的声音吗? 老女人深夜外出,会不会是去追踪偷金观音的男人呢? 黎雪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警察,但是,仅仅是开门的声音又会说明什么? 假设这样:男人逃走,老女人追去,将其杀死。 既然老女人知道男人偷走的是假金观音,又为何将其杀死呢?也许一切真相都掩藏在那些长年累月封闭的屋子中,那些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九、神秘岛 这天夜里,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了化妆品店后院,打开了所有窗子和门,就在灯光亮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任何人都对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这里不是普通的屋子,而是一座岛屿。 更准确说是人工岛屿。 在近百平米“∩”形的房间中,像游泳池一样,注满了水,在房间的东北部水中,还有一座像小岛一样的建筑,它被水环绕,岛是用石头和水泥砌成的,岛上摆满了鲜花和绿草,就在岛上还有一张用草编织而成的床,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瘸腿女婿伍毅。
第43页 黎雪和警察登上小岛时,发现岛上的鲜花和绿草都是假的,是用塑料做的。 那个用草编织的床,其实也不是草,而是竹叶,床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枕头,就是很久以前人们用的那种立体长方形枕头,是黑色的,很像一块小棺材。 谁也没有想到,伍毅每天晚上就睡在这样的床上,睡在这样一个用虚假的物品装扮成的小岛上。 就在大家为这一切而疑惑时,黎雪发现水中有东西在游动,仔细一看,水池中竟然养着数十条黑色的小鲨鱼。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守候在秀水街街口的警察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女人。 她就是那个老金匠——老女人。 警察除去她的口罩,黎雪看到老女人满是皱纹的真实面目。她的嘴里根本就没有金牙,她的嘴里空空的,只有白白的牙床,她是一个没有牙的女人。 金牙哪儿去了呢? 十、枕头里的妻子 老女人名叫蒋鱼,她父亲是个以铸金观音而远近闻名的金匠,为了避免树大招风,遭人暗算,她父亲很早就开始做起棺材生意,后来又开过寿衣店。 父亲死后,就将打造金饰品的手艺传给了蒋鱼。蒋鱼二十三岁那年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个锅炉厂工人,他高大帅气,对蒋鱼百依百顺、信誓旦旦,他曾发誓对蒋鱼的爱忠贞不渝,生死不悔。蒋鱼被这个男人的谎言所欺骗,嫁给了他,并在结婚以后生了两个女儿。结婚以后,男人仍然对蒋鱼体贴有加,这令蒋鱼完全信任了这个男人。结婚三年以后的一天,蒋鱼回到家,发现丈夫正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两个女儿在地上哭作一团。 蒋鱼问他做什么,他说欠了赌债要还,让蒋鱼借钱给他。蒋鱼不干,他就对蒋鱼拳脚相加,打掉了她的四颗门牙。 男人打完蒋鱼以后又后悔不已,不仅赔礼道歉,还为蒋鱼镶了四颗金牙,因为那四颗牙都是门牙,所以,外人看到蒋鱼时,最先看到的就是四颗金牙,于是,社会上就有了蒋鱼有满口金牙的传闻。 蒋鱼以为男人会对她从此好下去,可是,就在几个月后,又上演了同一幕。 男人又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地找东西,女儿站在墙边小声哭泣。蒋鱼回来后,女儿告诉她,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 蒋鱼进屋后,果然看到墙角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男人说这是她表妹,家里男人因用刀子扎了人,赔不起医药费才来的。 蒋鱼感觉男人在撒谎。 男人让蒋鱼把她父亲积攒下来的金子拿出来借给表妹,蒋鱼不从,男人就又对她一顿暴打,并把蒋鱼捆了起来,逼她说出藏金子的位置。 无奈之下,蒋鱼只好把几枚戒指给他,可男人还是不满足,让她拿出父亲的金观音。 蒋鱼誓死不从,这时,坐在旁边的女人冷笑道:“她不是有金牙吗?” 男人这才想到蒋鱼的金牙,他气急败坏地敲掉了蒋鱼的四颗金牙,敲完以后,他还不解气,便说:“我给你安了四颗金牙,都收买不了你,那我就让你一生痛苦。” 男人说完以后,就拿起锤子兇狠地敲掉了蒋鱼所有的牙齿。 之后,男人与那个年轻女人就跑了…… 从此,在蒋鱼心里深埋下了对男人的仇恨。 已经没有牙齿的蒋鱼只能以口罩遮口度日,并把两个女儿养大成人。 大女儿方晴长大认识了伍毅,伍毅长得像极了蒋鱼以前的丈夫,伍毅对方晴也是信誓旦旦,百依百顺,他曾说要与方晴去一个小岛过一辈子,与她长相厮守。 后来,方晴与伍毅结了婚,伍毅在儿童剧院演小丑,在工作中,他认识了一个家在新疆的女孩,两个人非常投缘,经常在一起排练节目,他们两个关系暧昧的传闻也不胫而走。 不久,方晴去外地办事,正好与那个女演员同船。结果,半路,船奇怪地沉了,方晴淹死了,而女演员却奇蹟般生还了。 处理完方晴后事,伍毅提出要离开这里,却被蒋鱼严厉拒绝。为了留住伍毅,蒋鱼在一天夜里打断了伍毅的腿,但对外却宣称是在剧院摔断的。 伍毅忍受不了精神上的折磨,致使精神障碍,以致失忆,成了一个用小小面具就可以吓住,任人摆布的人。 伍毅成了一个白痴,完全听从蒋鱼的安排。 蒋鱼为伍毅建造了一个室内岛屿,并把女儿的骨灰也放置于岛中,让伍毅夜夜与女儿厮守,兑现他当初的诺言。 关于方晴骨灰丢失的事,纯属蒋鱼撒谎。 “方晴的骨灰到底在哪?”警察问蒋鱼。 蒋鱼目光落到了小岛的草编床上。 黎雪注意到了那个棺材形的枕头,她把那个枕头拆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人的骨灰。 那就是方晴的骨灰,伍毅夜夜枕的枕头竟然是自己妻子的骨灰。 十一、人性背面 在翻看伍毅枕头里的骨灰时,黎雪发现枕头里藏着两袋骨灰。 那另一袋是谁的呢? 伍毅说那是他偷来的。 黎雪立即明白了一切,那另一袋骨灰应该就是方晴的妹妹方梅的。可能在伍毅的潜意识里,还留有对蒋鱼的记忆,于是为了报復蒋鱼,他偷走了蒋鱼女儿方梅的骨灰。
第44页 按照黎雪的推断,伍毅偷走方梅的骨灰后,把骨灰盒扔到了街上,被狗叼走了,这也就是最开始黎雪看到的那一幕。 蒋鱼作为金匠,高额的手工费以及在制作过程中巧妙的揩油,使蒋鱼成为很多贪财者觊觎的对象。 为了保住财产,蒋鱼把真正的金观音藏了起来,制作了很多泥塑观音放置于暗室之中,把一些贵重的金饰品放置于化妆品柜檯的指甲油瓶中,这也就有了齐畅男友偷走假观音之事。其实,那天,齐畅男友偷走假观音的全过程都在蒋鱼的眼中,当她看到齐畅男友时惊呆了,因为那个男孩和蒋鱼丈夫年轻时长得有点相像。其实根本就不像,只是蒋鱼的天真臆想罢了。 于是,她开始跟踪逃走的男孩,在追踪的过程中,二十多年前,男人敲掉她牙齿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她的面前,于是,她准备追上男人,杀掉他,但是,她却一点信心都没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要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谈何容易? 当她追到江边时,看到男人上了一艘渔船就放弃了杀他的念头。 “他不是你杀的?”黎雪很惊讶。 “他真的不是我杀的,小曼是我杀的。”蒋鱼镇定地说。 “你为什么杀小曼?” “不是我杀她,是她自找的。她经常偷偷熘到我的店里偷东西,特别喜欢偷银色指甲油,你们知道,我一般都把戒指放在指甲油里,可以想像,她偷了我多少东西。为了引诱她上钩,我对外说狗被打死了,她就更加无所顾忌了,就在夜里来到我家,她刚跳进院子就被我从后面用绳子勒住,勒死后,我又制造了她自杀的假象,并从后院的后门离开!”蒋鱼发出恐怖而奇异的笑声。“其实她的衣服也不是狗咬的,而是我撕开的,你们知道吗?狗认识小曼,根本就不咬她,因为她每次跳进院子都会给狗吃的东西,她收买了狗,所以才能顺利偷到东西,不除掉她,后患无穷。” “她偷你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想让警察介入我的生活。我只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你的方式就是杀人?” “我只想让她知道,其实,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蒋鱼一声嘆息。 四天以后,警察在火车站发现了一个可疑男子,把他带到警务室检查,发现他的包里装有五个泥塑观音。警察问他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他说是买来的。经过审问,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那天夜里,他从干活的工地出来熘达,发现了一个神色慌张的男子,就跟了上去,在男子上了渔船后,他看到了男人从衣服里拿出几个金色的东西,他以为是金子就用绳子把男人杀死了,抢走了金观音,可后来却发现那是假的。但是,他没有扔,他是个迷信的人,他希望带着这些观音能保佑他发大财,他还天真地想把这些假金观音卖给别人,虽然是假的,做工还是比较精细,几百元还是值的。 齐畅男友的父亲来校处理后事,当他听到蒋鱼这个名字时,顿时老泪纵横,并亲自到监狱看望了蒋鱼,黎雪记得,那个男人嘴里有四颗金牙,金灿灿的,令人作呕。 男人走后,蒋鱼决定把金观音捐给国家,她告诉了警察金观音的藏密地点——在那座伍毅睡觉的小岛下面,藏有十个金观音,具体位置就在伍毅床的下面。谁也不会想到,最想得到的东西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只是贪慾使人背离了正确的轨道,越走越远,最后走进自己设计的无底深渊。 快开学了,黎雪离开了那家时装店,在整理东西时,她在小曼床边发现了三瓶指甲油,每个瓶子里都有一枚金戒指,她把戒指交给了警察,留下了指甲油,她每天都会擦一次,银色指甲十分漂亮。不久,银色指甲成了学校里的流行,是银色时尚,还是人们都想从瓶中找到金戒指,那就不得而知了。 9.逃犯的惊魂夜 一、逃犯和男尸 夜已深了,月亮从云层中露出半边脸,小心地窥探着丛林中奔跑的影子。 他拼命地在丛林深处穿行,但耳边仍然能听到隐约的警笛声,跑着跑着,他愣住了,他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身边走过,那个白色的东西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不是很高,有点圆,也许是由于黑夜的原因,那东西给人的感觉像一个球体,在他面前一滚,在树丛旁闪了一下,就不见了,那是什么?他感觉身体发出轻微的颤抖,他有点害怕,此时,他浑身莫名其妙地痒了起来,很难受。 那是什么?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若是动物,怎么会是白色的?若是人,怎么会以那么快的速度就消失不见呢?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前面有一丝光亮在闪烁,他迅速卧倒,把整个身体深深埋进了草丛,他面前十几米的地方就是公路,那丝光亮是公路上的汽车发出的,汽车开过,颳起一阵轻微的尘土,他惶恐的心才略微放松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真正地逃脱。 他是在监狱野外劳动时逃走的,那天,载囚犯的汽车在回监狱的路上抛锚了,管教让大家都下来推车,于是,他就下车了,用尽力气推着卡车前行,却无济于事,卡车纹丝不动。当时,卡车正处在山脚下,雨更大了,风更勐了,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声,管教大喊:“快离开汽车!”他向山坡望去,看到无数的石块正向他们滚落下来,啊!泥石流!
第45页 他不顾一切地向公路的尽头跑去,在他离开汽车的几秒钟内,卡车已被埋进了泥石流,他在管教们指挥囚犯避险的时候,钻进了树丛,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中……滂沱的大雨沖刷掉了他的足迹,离开那囚禁了他五年的监牢。 五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名叫宁湄。女孩家长嫌贫爱富,反对他们来往,为了有足额的钱娶那个女孩,他决定和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星期的朋友柴金去抢劫。被抢的人是个男人,身上带了很多钱。当钱已经到手的时候,那个男人仍然纠缠他们不放,誓死反抗,还用砖头砸伤了他的头,于是,恼羞成怒的他将男人一顿暴打,打得男人像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刚要离开,柴金却叫住了他,说:“不干掉他,以后我们怎么活命?”他看看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说:“算了吧!他不会记得我们的样子,我们还是尽快逃命吧!” “那怎么行,留下他后患无穷,不如杀掉一了百了。”柴金眼冒凶光,杀气腾腾,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柴金就已将刀子捅进了男人的肚子……在逃跑的过程中,柴金侥倖逃脱了,而他却落入了法网,后来,因抢劫杀人罪他被判入狱十五年。在这五年的服刑期间,他一直等待着他深爱着的女孩来看他,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有来,他的心里设想种种女孩不能来看他的原因,固执地认为女孩会来的,结果只有失望失望。柴金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般,警方设下的天罗地网对他无济于事,这条漏网之鱼、这个杀人犯到底躲到了哪里,是死是活,一直是一个悬念。同时,他对柴金和女孩的怨恨也与日俱增,他下定决心,以后若遇见他们两个,一定要问个明白。 他在丛林中又走了好久,看见一座小木屋,粉刷一新,门上写着“??林业局”字样,这是一座森林看护员居住的屋子。他破窗而入,发现屋子里有一些吃的和几件衣服。于是,他草率地吃了点东西,在黑煳煳的木屋里换掉了那个印有?744”号的囚服,穿上了一件新衣。在狱中,他没有名字,人们只叫他“1744”号,现在,换上了新的衣服,他重新记起了自己的名字:但哲。 但哲做完这一切后,刚要出门,却听到远处传来了狼嚎声,他想到了森林深处如鬼火般闪烁的绿色的狼眼,不由得退缩了一下。这时,“啪”的一声,森林深处传出一声枪响,听到枪声,但哲意识到危险的来临,难道警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在,追捕到这里来了? 他反覆告诉自己:我是一个逃犯,我不能在这里停留一刻。 他拿起放在小木屋门口的斧头和一个没有点燃的火把,走出了木屋。 乌云遮住了月光,黑夜变得更加阴森,狼群躲在森林里的每一个角落,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只要猎物出现,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撕成碎片。 但哲在丛林中前行着,月亮又从云中露出了脸,四周的树木在月光下已是那么的模煳,突然,他又听到一阵狼嚎。 但哲望着晃动的树丛,退却了,他又返回了小木屋,抱着斧子爬到屋顶,睡了一夜。 这一夜,他数次在梦中惊醒,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被柴金杀死的男人,他满身是血,肚子上满是大窟窿,他在但哲的面前哭泣着,没完没了——他的耳边仍然迴响着那恐怖的警笛声,好像就在他的身旁,他还梦见警察用枪指着他,梦见狱中的死刑犯毒打他…… 第二天一早,他悄悄地从房子上下来,透过窗子,他看到小木屋仍然空空如也,护林员还没有来。他吃掉了小木屋里的几个馒头和剩菜,再次步入了丛林。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累了,就坐在了草地上,由于昨夜睡眠不足,他还想睡,就往后躺了下去。他向后仰着躺下,头刚落到草地就碰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而且细细的。这时,他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腾”的坐了起来,往后一看,“啊!那是什么?” 他看到一只白花花的手臂躺在草丛中,手掌上还有血迹,他拨开草丛,看到一具男尸。 男尸四十多岁,双目圆睁,头顶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黑煳煳一片,血迹已经凝固了。 看样子是被人用钝器重击头部而死的,男尸的肚子空空的,内脏都没有了,身体其他部位的肉也被撕破了。 但哲又看了看男尸的衣服,他穿的是一套蓝色的上衣,上衣上面还标有“xx林业局”字样,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个男尸就是小木屋的主人。 他又想起昨晚的枪声、狼嚎,这样他对事情就有了初步的推断:昨晚的枪声可能是这个男人打出的,也许是在他与人搏斗的时候枪走了火,总之,他的枪被人抢走了,又被人杀害在了丛林中。从空空的肚子可以看出,男尸曾被野狼或者是其他的动物光顾过,吃掉了他的内脏。 他最后判断,这很有可能是一起谋杀案。 他又想起了昨夜的白影,会不会与那个东西有关呢? 这时,他看到山下冒出了几缕炊烟,山下是一个小镇,山脚下零星散落着几座房子。 他的脸露出了恐怖的笑容,他想,还是别管这具男尸,眼下应该做的是先找个地方藏身吧,山脚下的这几座房子也许就是最佳去处。
第46页 他摸了摸身上的那把斧头,定了定神。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若是潜入小镇,杀人是在所难免的了,虽然他被定为杀人犯,却没有真正杀过人,想到杀人,他的心中还是有点退缩,但是,他此刻的处境却容不得多想,他拎起斧头,像一头飢饿的野兽悄悄地下了山。 二、他从坟墓中爬出来 但哲没有马上潜入小镇,他在山腰一直待到天黑。 他把身体掩藏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离他不远处是一片坟地。 山上风很大,到了夜里,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坟地里的那些坟头矮矮的、黑黑的,像一个个黑色的人影坐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异常恐怖。 午夜过后,大概到了凌晨,但哲想,时间已经不早了,应该是下山的时候了。 正准备动身,他看到那片坟地有些奇怪,他听到坟地那边有响动。 他睁大眼睛盯着坟地,感觉眼前的一切有点飘飘忽忽,恍若梦境。 突然,他看到离他最近的坟动了,有东西从里面冒了出来,那好像是一双手,从坟里伸出来,接着是一个穿着白衣的东西爬了出来,他分不清那东西是人还是鬼。 那东西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飘飘悠悠地走了,在丛林旁一闪就不见了。 但哲满头大汗,他正准备离开,突然,感觉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爬上了他的大腿。 他翻过身,勐地向后一退,看到一条蛇正盘在面前的草丛中,蛇伸着小脑袋向他扑了过来,他把斧头在空中抡了两下,击中了蛇,蛇退了回去。 但哲乘机向山下滚去,被蛇咬伤的右腿,每滚一下都会传来刺骨的疼痛。 他来到山下,悄悄潜入了一户人家。 这家是两层楼房,房子四周是水泥高墙,院内是一个圆形花坛。 但哲踩着水泥院墙外的石头,艰难地翻入了院中,右腿依然疼痛难忍,他来到楼房下面,发现窗子是开着的,房内灯火通明,屋内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放在下面安全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女的说。 “不会的,我会确保万无一失的,明天就离开这里。”男的说。 之后,男的没有说话,但哲听到了房间里的脚步声,男人好像要走出房子,但哲闪到墙的另一侧,握紧了手中的斧头。 门开了,男人走了出来,他鬼鬼祟祟地向四周望去,然后向院子前面地上的一块铁板伸出手,但哲见时机已到,一个箭步就沖了上去,瞄准男人头部就是一斧,他用的是斧头背面,男人当时就倒在了地上…… 但哲又悄悄潜入屋子,刚走进走廊,他就听到女人的说话声:“怎么样了?你确信它还在那里吗?” 但哲感觉女人的话意味深长,好像在暗示什么,又像是在传递一种信息,“你确信它还在那里吗?”那个“它”会是什么呢?他又回想起自己置身的这个豪华的楼房还有阔气的院子,这一切都说明一个问题:这家很有钱! 那么,女人说的“它”会不会是钱或者其他值钱的金银宝贝呢? 但哲的欲望在此刻膨胀到了极点,他为自己的选择感觉惊讶,没想到逃亡的路上还能发一笔小财! 他慢慢向里面屋子门口移动,透过门可以看到女人窈窕的背影,她正站在镜子前摆弄着什么东西! 但哲从她背后沖了过去,一只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另一只手用斧头压住了女人的脖子。 这一切都是在镜子前面发生的。 女人透过镜子看清了但哲,他也看清了女人的脸,他不禁大吃一惊:怎么会是她? 三、被囚禁的男女 女人惊恐的目光、颤抖的身体、扭曲的表情,使但哲百感交集,是怨恨还是惊喜,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他意料不到,竟然会和思念五年的女人相逢,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 女人就是但哲五年前爱的那个女孩宁湄。但哲为了与她结合,身陷囹圄,而她却销声匿迹,置但哲于不顾。回想这五年的牢狱之苦,一股仇恨之火燃上心头,此时,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已不是他曾经爱恋的那个人,而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蛇蝎女人。 他把宁湄推倒在地,然后用床单绑住了她的手,并用毛巾堵住了她的嘴,后来,他又找到了绳子,把宁湄又捆了一遍。 在他捆她的过程中,宁湄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布,目光平静地望着他。 紧接着,他又走到房子外面,把被他打晕的男人又用绳子捆了起来,把男人和宁湄一起塞进了厨房旁边的小屋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在厨房大吃了一顿,酒足饭饱后,他打量一番屋子。 客厅的地板上放着两只皮箱,床上还有一些衣物,房间里有一张结婚照,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现在被捆起来的那个,而他的妻子却不是宁湄,但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对狗男女是准备私奔的。 如今,但哲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要去哪儿,他最关心的是这两个人刚才的那番话,“放在下面安全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宁湄说的这句话引起他无限遐想,他下决心,一定要从两人的口中知道那些好东西到底藏在哪儿? 他来到厨房旁边的小屋子,拿出了堵在宁湄嘴里的东西,她大口地喘着气,深情地望着但哲,眼泪流了下来,她说:“但哲,你终于回家了!”
第47页 “家!这里哪是我的家?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但哲气愤地说。 “你还在怨恨我没有去监狱看你吗?自从你入狱后,我就被父亲看管起来,并将我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结婚不到一年,男人就得病死了,我知道自己已无颜再见你,虽然我已是单身,但我却不想去看你,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不想你再牵挂我,我不值得你留恋,是我害了你,我希望你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宁湄边说边流泪,她的话触动了但哲,他想起了过去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也落下了泪来。 宁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眼就洞穿他的心事:“你是越狱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但哲很生气。 “你的刑期是十五年,到现在才仅仅五年,你不是越狱是什么?” “越狱又怎么样?既然出来了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但哲怒气沖沖地说。 “那你现在把我们绑在这里有什么用?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宁湄故作镇静,目不转睛地望着但哲,目光中流露出了乞求和胆怯。 “呵呵,你怕了吗?”但哲冷笑着,然后走到男人身旁,指着男人说:“他是谁?” “我的丈夫!”宁湄慌乱地说。 “你的丈夫不是早就死了吗?并且你还说你没有再婚!” “他和我同居,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 “那么,客厅墙上的结婚照中的女人是谁?”但哲说。 “他的前妻,早就死了!”宁湄低着头,注视着但哲的腿。 但哲这才意识到腿曾被蛇咬伤,疼痛再次向他袭来。 “你的腿是被蛇咬伤的吧?让我看看。”宁湄关切地说,但哲见她的样子好像懂得一些,就把裤子挽起来,给她看。 “没事的,不是毒蛇,抹点蛇药就可以,蛇药在客厅的抽屉里。”但哲果然在客厅的抽屉里看到了一包黄色的粉末药面,没有多想就把药敷在了伤口上。 回到小屋子时,男人已经醒来,他看到但哲大吃一惊,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但哲把堵住男人嘴的东西拔了出来,用斧头按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吓得脸都白了,不住地说:“别杀我!别杀我!都是她指使我干的!” 宁湄瞪了男人一眼,气沖沖地说:“你这个没良心的傢伙,怎么可以乱咬一气,我指使你做什么了?” 但哲已从宁湄眼中看出,宁湄和这个男人之间必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飞起一脚将男人踢翻在地,掐住男人的脖子,威胁道:“快说,她指使你做了什么?你们把那个东西藏到哪儿去了?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男人是个懦夫,被但哲这一威吓,顿时没了主张,结结巴巴地说:“在外面的地窖里!”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哲紧追不捨,露出了贪婪的本相。 “你看了就知道了!”男人突然大哭起来,非常悲伤,感觉不是要失去什么宝贝一样,令但哲百思不得其解。 宁湄坐在一边,冷漠地看着男人,面无表情。 管它是什么,看了就知道了!但哲又把宁湄和男人的嘴堵上了,大踏步走出了房子。 四、哭泣的红衣女尸 屋外,月色如银,星光暗淡。 地窖口在离楼房不远的地方,用一铁板压着。 但哲走到地窖口,心中激动不已,他握着斧头,手掌在斧刃上摩挲着,他揣测着:下面到底有什么呢? 他轻轻地挪开铁板,露出了黑洞洞的地窖口。 他打开手电筒,轻轻地沿着梯子往下爬。地窖中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腥味,像咸鱼,又像什么东西腐败的气味。地窖的壁上很潮湿,有点阴冷。此刻,但哲那兴奋的心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甚至感到很压抑,有点喘不过气来,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他继续顺着梯子向下移动,速度很慢,向下、向下…… 终于到底了。 他点燃蜡烛,轻轻地向前移动,地面软软的,每一步都令他胆战心惊,生怕会突然掉下去,落入一个满是荆棘的陷阱。 地窖放着一些蔬菜,早就已经腐败了,此时已是夏季,地窖早已失去了作用。 墙壁是用红砖砌成的,在地窖的尽头放着一张床。 但哲感到很震惊,地窖里怎么还会放着床呢?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隐隐约约看到床上面鼓鼓的一堆,被紫色的床单盖着,好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 但哲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风,蜡烛灭了。 但哲心慌了,怎么回事? 他向后退了一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想起森林中遇到的那个男尸,心勐地一缩,他忽地站了起来。 他这才想起身上还带着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他这才看清地上的东西,原来是一把斧头。 斧头上竟然还沾着血迹。 但哲沿着斧头向里面照射,看到地上还有一滴滴的血迹,血迹一直延伸至床边。 当手电筒的光照到床头时,他感觉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一绺头髮,从紫色的床单里露出来。
第48页 眼前的一切令他毛骨悚然! 但哲慢慢地向床走去,他站到床边时,发现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整张床被一张硕大的紫色床单覆盖着,从床单的纹理可以看出下面盖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但哲在心中对自己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不会发生什么的。 他终于鼓足勇气,掀开了紫色床单。 床单下面是一个穿着红色睡衣的女人,她很美,皮肤很有光泽,似乎刚死不久,她的秀髮像海藻一样散落在床上,她双目圆睁,可以想像得出她死时的痛苦。 但哲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客厅墙壁上结婚照里的女人。 此刻,他内心的恐惧已经变成了无法遏制的愤怒,回想楼房那对男女,他恨不得马上就杀掉他们。 很显然,那个男人在撒谎,他在宁湄的指使下杀害了自己的妻子。 他简直是无法想像,五年不见,宁湄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蛇蝎女人呢? 他伸出手,轻轻地合上了女人的双眼。 突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滴泪从女人的眼眶滑落下来。 那滴泪落在了床单上消失不见了,他伸出手指触到女人的脸颊,发现是湿的,这证明那滴泪是真实的。 他愕然了,女尸怎么会流泪呢?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怒火中烧的但哲挥起斧头,一斧砍在了地窖的墙壁上,他在心中对面前的女人说:“我会给你报仇的,不会让你冤死的。” 但哲将紫色床单重新盖到了女人脸上,然后关掉手电筒,轻轻地向地窖口走去。 这时,他听到了一丝响动,很轻微,但在这寂静的黑夜已经很明显了。 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抬起头,望向地窖口。 啊! 但哲差点叫出声来,地窖口上趴着一个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一个人,白色的肩膀、黑煳煳的脑袋,正在向地窖里窥视。 但哲喊了一声:“谁?” 那傢伙听到声音的一剎那,缩回了头,不见了。 但哲拎着斧头,飞速跃出地窖,回到地面,他看到有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墙头闪了一下,不见了。 但哲也追了出去…… 五、罪恶的人性 但哲一直追到森林深处,仍然没有追到那个白衣幽灵。 他又找了一会儿,仍然一无所获,他有点忐忑不安,他现在是一个光头逃犯,万一那个人告发了自己怎么办呢? 他又仔细回想那个白衣幽灵,与他在墓地看到的那个傢伙有几分相似,他觉得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就不会告发他了,能从坟墓中爬出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但哲又折回了刚才的院子。 刚翻进院子,他就发现有点不对。 刚开始,他听到楼房里有响动,怎么会突然之间没有了呢?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那两个傢伙已经逃脱? 但哲用手推开门,门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从背后袭来,他一闪身。 一把菜刀与他擦肩而过,砍在了门框上。 但哲这才看清,袭击自己的居然是屋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张牙舞爪地又向但哲扑了过来,但哲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男人根本就不是但哲的对手,但哲夺过斧头后,将他按倒在地,再次将他捆了起来。 男人脸被压在地上仍不住地哼哼着,他不敢喊叫,因为那样谁都无法逃脱。 接下来,但哲又找到了躲在衣柜里的宁湄,他把宁湄和男人捆好后,开始重新审视这两个兇残的傢伙。 男人见已无法从但哲手中逃脱,扑通一声给但哲跪了下来,露出了丑陋的嘴脸:“大哥,你饶了我吧?放我一条生路,我会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刚才是她!”他用手一指宁湄,“是她,是这个狠心的女人,她让我杀掉你,是她指使的。” “地窖里的那个女人呢?她也是你杀的吧?她可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忍心?”但哲怒不可遏地说,“你为什么要杀害她!” “是这样的,我和妻子结婚以后很恩爱,但是妻子却一直没有生孩子。我是做建材生意的,赚了很多钱。后来,我在进货的火车上认识了宁湄,不久,我们就相爱了,她还怀了我的孩子。前不久,她要求我和她私奔,结果,事情被我妻子发现了,她誓死不放我走,我百般央求她都无济于事,于是,宁湄就出主意说杀掉我的妻子。我不忍心,下不了手,宁湄就拿她肚子里的孩子逼我,她说,如果我不杀掉妻子,她就会服毒自杀。为了保全宁湄肚子里的孩子,我违心地……”男人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泣不成声,“我真是个混蛋,我是个畜生,她和我生活了六年,对我百依百顺,关怀备至……” “你在什么地方杀掉你妻子的?”但哲问他。 “在地窖口。”男人突然紧张起来,“昨天午夜,我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很轻,我看到有个白影从窗口闪了一下。” “白影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和妻子正躺在床上睡觉,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睡熟,那天,我整夜都没有睡着,我实在找不出杀害我妻子的办法和能让我心安理得的理由,为此,我辗转整夜。大概是在午夜时分,我听到外面发出‘吱’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被挪开了。我悄悄地下床,这时,妻子叫住我:‘别出去,太晚了。’我这才发现她也整夜没睡,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穿着红色的睡衣,推我躺下,给我盖上了被子,说:‘我去吧!你在这儿等着,明天早晨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之后,她就往外走,我也跟了出去,我和妻子来到院子里,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妻子却惊叫了一声,‘地窖的盖子怎么是开着的?是你弄开的吗?’她问我,我说没有。然后,她就来到地窖口,俯下身,向黑洞洞的地窖口望去。我站在妻子后面,突然,有人拍了我一下!”
第49页 “谁?”但哲问。 “是宁湄,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指着地窖和我妻子,示意时机已经成熟,我有点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下,宁湄见我没有行动,就把我的手放到了她的肚子上,用手指了指,她的意思我全明白了,她在威胁我!”男人仰面望着房顶,泪如雨下,也许他在企求妻子的宽恕也未可知——但哲暗自思忖。 男人低下头,继续说:“宁湄躲进了黑暗中,临走前,她交给了我一把斧头,我轻轻走到了妻子旁边,妻子对着地窖口说,‘我想下去看看,你陪我下去吧?’我答应了她,然后,我陪妻子下到了地窖里,在地窖口的正下方,我将斧头砍向了她的后脑,她当场死亡……我把她的尸体放到了地窖的床上,那张床是以前我和宁湄约会用的……” “那个白影呢?你后来又看到了吗?”但哲有点不耐烦,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白影。 “看到了,我从地窖口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蹲在墙上看着我,那样子像一只猩猩。看到他的时候,我差点没从梯子上掉下来,简直是太恐怖了,他一动不动蹲在那里,穿着白色的上衣,脸被乱发遮住了,从那黑煳煳的脸,我可以断定当时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只鸡,那只鸡还在滴血,而且他的嘴上也有血和鸡毛。” “你是说他在生吃一只鸡?”但哲惊讶不已。 “是的,我当时愣住了,在我发愣的瞬间,他又消失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怀疑他是一个哑巴。” “哑巴?”但哲发现宁湄有点异常,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地面,自言自语道:“白的鬼,白的鬼!”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宁湄,你是说你看到了白的鬼?”但哲看着这个曾经最爱的、如今最恨的女人,感到震惊不已,他无法想像,她怎么会变得那么残忍。 “看到了。”宁湄面无表情地说。 “在山上,我杀死了他。” “怎么杀的?”但哲心中早已猜到宁湄杀的人根本就不是白影,而是另有其人。 “前天夜里,我从山路来小镇,想看看他是否已经杀掉他的妻子,我身上还带着为他杀妻用的斧头。”宁湄指的“他”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在山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迷路了,走进了一片坟地。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些小包包是坟,我以为是学生植树留下的,便坐在坟上休息,思考着路该怎么走。坐着坐着,我发现有点不对头,我的脚下在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拱!” “后来呢?”但哲有点迫不及待,他想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后来,脚下有东西翻了起来,像一个小门,然后,从下面爬出来了一个白色的东西,我当时吓得差点晕了过去,那个傢伙实在太瘦了,好像全身都是骨头做的,分不清是动物还是人,是人还是鬼。我只感觉它有点像白猫,也许是因为我的视力不好的原因,后来,等他整个身体从坟里爬出来的时候,我才看清,他是一个人。” “是男是女?” “我没看清,我只看到他长长的头髮,我根本顾不得多看,拔腿便跑!我向森林深处跑去,我什么都不顾了,我只知道跑啊跑啊跑啊!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就会看到他的脸,我不知道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后来,我实在跑不动了,就靠在一棵树上休息,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马上躲到了树下面的茂密的灌木丛中,手中握紧斧头。不一会儿,我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屏住唿吸,仔细地听着,最后,我感觉到,他就站在我身后的树下,只要我一回头,就能将他击倒。我已别无选择,不管他是人是鬼,发现我,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于是,我决定将他干掉。片刻后,我听到有响动,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枪响,这枪声好像是信号,暗示我再也不能等下去,等下去只是死路一条——我快速地转过身,把身体从树后露出来,举起斧头就向前面的人影砍了过去……” “你砍完他以后,没有再仔细看过这个人?”但哲说。 “没有。” “你砍错了人,你砍的那个人是一个护林员。”但哲记得,他在离开森林小木屋的时候听到了枪声,如果没错的话,这枪声就是护林员死前开的,他要打死的东西很可能就是那个坟墓里爬出的白影,而躲在树后的宁湄却错把他当成了白影,还有,但哲曾看过护林员的尸体,他的头部有一个伤口,这正说明宁湄说的话是真的,她砍死的那个人就是护林员。 “护林员?”宁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但哲,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望着但哲说:“但哲,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我怎么会和你们这两个残忍的傢伙一起走?”但哲瞪着眼睛说,表明要与宁湄划清界线。 “我说的我们是指你和我,你把这个男人干掉,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走,他已经没有用了,他的钱现在都在我的手上,这些钱足可以让我们舒舒服服地度过下半生,为了我,你坐了五年牢,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偿还你,快!你快杀掉他,这样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成为夫妻了。”宁湄语速很缓慢,像中了魔一样,她简直快要疯了,她的眼神兇残而恐怖,面目狰狞、扭曲。
第50页 “呸!我才不稀罕那几个臭钱,别想利用我了,我不会带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害死了两条人命,即使你得到了钱,你也不会心安的,难道你就不想想那个躺在地窖里的女人吗?”但哲声嘶力竭地喊道,他不会忘记自己向那个女人发过的誓,他要为她报仇。 “哼!你不带我走,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你是一个逃犯,你抢劫、杀人,和我们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除非你走之前杀掉我,否则,我会告诉警察山上的护林员和地窖里的女人都是你杀的,你可别忘了,现场都留有你的指纹。这样一来,你就罪加一等,全国都会通缉你,到那时,你就无处藏身了。”宁湄冷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但哲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狠毒,但他并没有被吓倒:“别吓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好,我们就同归于尽吧!你说我没有人性,让我去想那个女人,可是,谁又想起过我?我二十岁就嫁给那个老男人,他酗酒如命,喝完酒就打我,打得我遍体鳞伤,在那些日子里,谁又想起过我?谁又为我考虑过?” 宁湄脸上满是泪痕,但哲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但哲听到门外有响动,好像是脚步声。 他走到门口,透过窗子,看到有一个白影进入了地窖。 六、原来他在这里? 但哲悄悄走到地窖口,蹲了下来,他隐约听到地窖里传出窸窸窣窣,像咬东西的声音。 不久,那个白影慢慢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在地窖口,但哲捉住了他。 但哲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腊肉的味道。 但哲把白衣人带到屋子里,在灯下,他终于看清了白衣人的脸,尽管那张脸布满污垢,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但是,他还是认出了他——这个他在五年狱中一直恨之入骨的柴金。 原来,逃亡五年的杀人犯柴金竟然藏在这里。 但哲摇着柴金的脸,不住地问他:“你还认识我吗?” 柴金却不理他,脸总是执拗地转向但哲手相反的方向,柴金目光呆滞,脸色蜡黄。 突然,柴金傻笑了一下,瞪大眼睛对但哲说:“腊肉真好吃!” 但哲明白了一切:柴金疯了。他记得柴金以前最喜欢吃腊肉了,柴金数次来地窖的原因就是来偷吃里面的腊肉。这五年来,没有人知道柴金的下落,因为他藏在了坟墓中,杀人犯的通缉令使柴金无法藏身,最后,他疯了。如果一个人没有疯,他怎么会在坟墓中生活呢?怎么会生吃鸡呢?怎么偷吃近乎于腐烂的腊肉呢?他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却逃脱不了良心的谴责,最终成为一个疯子。他没有被捉进监狱,却走进了另一个监狱:坟墓。 难道我也要成为他这个样子吗?逃脱法律的制裁就能过上幸福生活、走上自由之路吗? 不会的,柴金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但哲不想成为柴金,他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天亮时,他雇了一辆汽车,把用绳子捆好的宁湄、男人、柴金和他自己送到了当地的公安机关。 他自首了。 第二天,但哲又回到了原来的监狱,继续服刑。 后来,他听说宁湄和那个男人都被判了死刑,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宁湄并没有怀孕,她骗了那个男人,真正怀孕的是男人的妻子,就是那个躺在地窖里的红衣女人,那个女人至死也没有将她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丈夫。 柴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他对地窖中的腊肉仍然念念不忘,整日没完没了念叨着。 几年后,但哲刑满释放,回到了森林里的小木屋,当起了护林员。 每个月夜,他都喜欢穿着白衣、提着枪在森林中奔跑,他的影子在月光下变得影影绰绰,被拉得很长很长很长…… 10.别拿走我的骨头 一、我的妹妹生不如死 那件事发生在一个月前,蒋峰依然记得那天是母亲的祭日,他和妻子从墓地回来都很疲惫,很早就睡了。 凌晨两点钟,电话突然尖尖地响了起来,突兀得令人毛骨悚然。 蒋峰接起电话,听筒里传出唿唿的风声,有人在电话那边小声地哭泣。“是蒋焰吗?”蒋焰是他的妹妹。 “哥,是我!我好害怕啊!”蒋焰不停地在电话那边哭,很伤心。 “你怕什么?快告诉哥哥!”母亲死后,蒋峰和妹妹相依为命,妹妹只有他一个亲人。 电话那边蒋焰突然停止哭泣,听筒里的风声停止了,他听到了水声。 “哥!我现在生不如死啊!你快来救我啊!”蒋焰在电话那边发出令人恐怖的哭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我的骨头被人抽走了!”蒋焰突然冷冷地说,不一会儿,她突然嘻嘻地冷笑了起来,“哥,我知道你从小最疼我了!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蒋峰的心一紧,颤抖地说:“你在做什么?” “听到水声了吗?我在洗我的腿,我的腿里没有骨头,我要把血洗干净!” 蒋峰突然没有了主意,“妹妹,别闹了,今天是妈妈的祭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没有啊!哥哥,你知道现在我和谁在一起吗?”
第51页 “和谁?” “我和妈妈在一起呢!” …… 这时,蒋焰突然挂掉了电话,房间里一片死寂,清冷的月光从窗帘的夹缝照进来。 “谁的电话?”妻子问他。 “是妹妹,她说想妈妈了!” “哦,那就早点睡吧,有空去看看她吧!”妻子说着转过身睡去了。 蒋峰整夜都没睡着,他又给妹妹打了三遍电话,结果都没打通。 妹妹从大学毕业后换了几个工作,由于她从小就喜欢跳舞,后来,她就被一个杂技团招聘走了。妹妹走了以后,随杂技团全国各地演出,赚了很多钱,经常往家里寄钱。今年过年的时候,妹妹回来了,她还给蒋峰的儿子明明买了一个很大的玩具手机,可是,她在家里待了三天就走了,说团里不能没有她。 蒋峰突然有点担心起妹妹来,妹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了? 三天后的一天夜里,又是凌晨两点,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妹妹蒋焰打来的。 “妹妹,你没事吧?这些天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哦,没事,哥,你别替我担心,我们来到了一个山城演出,我们住在山里,手机没有信号,我怕你担心,才出来用公用电话给你打的。”妹妹说话的语气很正常,和三天前判若两人。 “没事就好,三天前,你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三天前?三天前,我在国外,根本就没有给你打过电话啊!” “什么?你没打过电话?”蒋峰愣住了。 …… 蒋焰的电话又断了,蒋峰打了三遍,还是打不通。 又过了三天,又是凌晨两点,蒋焰又打电话来了。 蒋峰接起电话,不仅全身一抖,电话里竟然是蒋焰的哭声:“哥,你怎么还没来救我啊?我生不如死,我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我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快来救我啊!” 蒋峰刚想说什么,电话又断了。 第二天早晨,蒋峰接到杂技团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是一个男的,自称阿布,他说蒋焰失踪了。 蒋峰问杂技团在哪里,男的说,在“野人山”。 蒋峰坐第二天的火车到达了野人山下的小城——猿城。 猿城四面环山,居民除了汉族还有苗族、壮族、彝族等十多个民族。 蒋峰在城中的一个小旅馆住下,他想去见见杂技团的团长,但是阿布在电话里说白天杂技团出去演出,只有晚上大家才能回来,他上山,才可以找到人。 于是,蒋峰只好躺在旅馆的床上静静地等待天黑,旅馆没住几个人,电视的节目也只有寥寥几个,而且信号还不好,屏幕上满是雪花。 他想起失踪的妹妹,想起那两次午夜来电,他忽然有种如坠梦境的感觉。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他这样想着,慢慢地自己也睡着了,他感觉自己像躺在一个冰窖中,浑身冰凉。 他是被门外的说话声吵醒的。 “你说什么?我才不信世界上有这种恐怖的节目!”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那是旅馆老闆娘。 “我亲眼看到的,真是吓死人了。先是一个大活人躺到一个箱子中,然后,将箱子封闭,接着,另一个人在一张纸上画骨,画出一个骷髅形状后,将纸贴到箱子上,接着,就用火烧箱子,十分钟后,当这个人再次打开箱子的时候,里面就只剩一具白骨了!”男人说。 “啊?那箱子里原来的大活人呢?”女人惊恐地说。 “不见了!”男人嘿嘿地笑了一声,“知道这个节目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名字?我看这玩意儿有点邪门!”女人冷冷地说。 “焚身取骨!”男人慢慢地说,好像有意吓那个女人似的。 蒋峰听到这四个字不禁心中一惊,“焚身取骨”?那晚,妹妹打电话来,就哭着说自己的骨头被人取走了!难道? “这个节目你在哪儿看到的?”蒋峰推开门。 “在市中心啊?就是那个住在山中的杂技团演的。”男人说。 “啊?”那个杂技团不就是妹妹所在的那个吗?难道妹妹的失踪和这个节目有关? 二、我的身边满是殭尸 蒋峰退了房,就立刻动身,按照阿布的指引,走上山,去寻找那密林深处的杂技团。 山路崎岖,天渐渐的有点黑了,他走到山脚下时,看到山坡上有几点火光,还有人影晃动,好像很多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走近一看,那里果然围了一堆人,而且旁边还停有一辆警车。 蒋峰轻轻地走上前,挤进去后,他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被掘开的坟。 坟内的尸体上覆盖着一层白布。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身边一个面目模煳的人。 “死人的腿骨不见了!整整的一根大腿骨,被人抽走了。”那人轻轻地说,“这人刚死三天,这已经是第三宗了……” “会不会是野人干的?”有人颤抖地说。 “野人?哪有野人?即使是野人干的,他不吃肉,光拿死人骨头干吗?” “难道是……”
第52页 “别瞎说,我们还是走吧……” 那两个像说鬼话的人,悄悄地走了,不一会儿,其他围观的人也悄悄地走了。 蒋峰静静地站在那里,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鬼气,四周阴森森的,只有几个警察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还有几个无所事事的看客窃窃私语。 “那两个人刚才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他问身边那个依然面目模煳的男人。 “食骨精!”男人好像很生气,有点不耐烦,“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蒋峰突然有点害怕起这个总是给他背影的男人来,那高大的背影有点不像人。 突然,男人转过身,双手死死抓住蒋峰的肩膀,模煳的脸大声说:“你看,我像食骨精吗?” 蒋峰吓得“啊”的一声就坐在了地上,引起围观的人一阵闹笑。 蒋峰尴尬地站了起来,他再找那个和他说话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他问身边的一个人,“刚才那个吓我的人呢?” “没看到!”说话的依然是个背对他的人。 “就是那个和我开玩笑,吓我坐在地上的人。” “没有人和你开玩笑,刚才你是自己跌倒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蒋峰不语,他后退几步,离远一点看那几个围在坟头的人。 他突然发现,那些人都穿着黑煳煳的衣服,都是一个姿势,都直愣愣地站在坟边,都整整齐齐地望着那具盖着白布的死尸,都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地上有几个圆圆的铜板形状的黄色纸钱…… 那些工作的警察似乎根本就无视这些人的存在! 难道他们都是鬼魂? 蒋峰想起以前听人说过,不要在坟地里乱和人说话,那样很容易遇到鬼。 他慢慢地退了出来,找到那条通往森林深处的山路,拼命地跑了。刚跑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看,那火光、那警车、那些伫立如殭尸的警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死去的妹妹在河中洗头 蒋峰继续向森林深处走去,四周很静,有如水的月光,耳边的风轻飘飘的,像雾气一样围绕着他打转。 他越想越感觉恐怖,一切都太不对头了,自己一个外地人,怎么会突然之间闯入这个千里以外的大森林中呢? 杂技团怎么可能会住在森林深处呢? 路遇的那些傢伙到底是人是鬼? 一个月前,那两次电话真的是妹妹打来的吗? 那个叫阿布的人,他从未见过,他会不会在给他向错误的方向指路呢? 阿布是骗子? 焚身取骨、食骨精?这到底是什么? 他又想起妹妹电话里的话:哥,你怎么还没来救我啊?我生不如死,我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我躺在地上站不起来,快来救我啊! 为什么每件事都和骨头有联繫呢? 蒋峰想到这里,突然,他听到了哗哗的水声,就在不远处。 他转过身,发现右侧有一条小河,就在河中央,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黑煳煳的,像个女的,长头髮,正在背对着蒋峰洗头。 借着月光,他看到女子光滑的后背,瘦削而单薄。 蒋峰脱口而出:“妹妹!焰焰!” 女子好像听到蒋峰的声音,她的脸被头髮覆盖,轻轻地扭过头,又迅速转了回去,并以最快的速度潜入水中,消失了。 蒋峰追到河边,只能听到哗哗的河水声,暗淡的河面奔流不息。 他准备离开,却找不到来时的路了,他迷路了。 他拿出手机给阿布打电话,却无法接通。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陷阱,有人想害他。 他妹妹蒋焰是第一个受害者,他是第二个,那个人可能是他多年以前得罪过的人。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阿布打来的。 “蒋哥,我是阿布,你到哪儿了?”阿布声音很焦急,蒋峰想,也许他已想到自己会迷路。 蒋峰说:“我在河边,你在哪里?” “太好了,你已经到了!”阿布很兴奋。 “我已经到了?我没有看到杂技团啊?”蒋峰说。 “你抬头!” 蒋峰抬起头,直到看到右侧山坡上的火光,他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阿布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很欢迎蒋峰的到来,他激动地说:“你终于来了,我担心你在路上迷路,这下好了,你来了,蒋焰姐也该安息了!” “安息?什么意思?” “大哥,实话告诉你吧,蒋焰姐已经死了。” …… 蒋峰听到妹妹死的消息,像听到晴天霹雳一般,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抓住阿布的肩膀…… 他很悲痛,阿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四、山中院落和古怪的猴子 阿布带蒋峰来到了杂技团住所,那是一座建在山中的疗养院,四层小楼灯火通明,耳边可以听到蛙鸣和各种小虫的天真叫声。 阿布将蒋峰安置在一个比较大的房间里坐了下来,随后,杂技团的许多男孩女孩也走进来,他们握着蒋峰的手,流着泪向一个女孩家属表示深切的哀悼。 其实,并没有找到蒋焰的尸体,但大家却深信从大瀑布落下的焰将必死无疑。
第53页 四天前,蒋焰突然失踪了,一整天,没有任何人见过她,原定她要表演的节目都被迫取消了。下午3点的时候,有人看到蒋焰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疗养院对面的山坡上,她手里拿着一个照相机,对着小楼不知道在拍什么……第一个发现她这种怪异行为的人是疗养院的择菜工小王,小王当时正坐在院子里择菜,勐地一抬头,看到对面的山坡上有白色的东西在晃动,还有刺眼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蒋焰。 “她当时蹲在地上,手拿照相机,样子很难看、很怪异,像什么呢?说不出来!”小王说。 “后来呢?”蒋峰追问。 “后来,我就站起来喊她,她却像受惊似的,慌慌张张地跑了,我以为她是在和我开玩笑,就没多想什么。”小王喝了口水,继续说:到了黄昏时,天有点黑了,但仍然可以看到对面山坡上的东西。我又出来择菜,一抬头,我差点没吓死,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蒋焰竟然坐在对面的树上晃着双腿。她看到我的时候,竟然嘿嘿地笑了一下,之后,快速地拿起相机,对准我一阵乱拍!吓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站起身,喊她,蒋焰姐,别闹了,团长都生气了,你快下来吧!她听到我的喊声,竟然跳下树就跑了,大家就去追她,追到河水尽头时,天已经黑透了,追她的人有七个,男女都有,大家亲眼目睹她走进水中,一直向水的尽头走去,大家跑过去时,蒋焰姐已经不见了,因为水的尽头是瀑布!” “我不相信我妹妹会死,绝对不会!”蒋峰摇着头。 “那个瀑布高约四十米,瀑布底下又全是碎石和深潭,生还的机会……”阿布没有说下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蒋焰姐跑得匆忙,照相机却落在了树下,我们把照相机拿回去,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小王说。 “发现了什么?”蒋峰有点听傻了。 “相机里根本就没有胶捲!” “啊?”蒋峰有种可怕的猜测:妹妹是不是早就已经疯了? 蒋峰想起妹妹曾经给他打过的电话,他问阿布:“我妹妹一个星期前出过国吗?” “没有啊?她一直随团演出,我们团已经在这里住了三个月了!” 蒋峰终于明白,蒋焰在电话里撒谎了。 “三个月?为什么会住这么久?” “城市里的一个文化馆,包了我们的专场,现在文化馆都不景气,要靠我们这些团体来创收,场场爆满,所以我们不捨得离开。” 蒋峰和阿布、小王说话期间,周围的男孩女孩们都专注地听着,可是,有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却始终不抬头,很紧张,身体好像还在打哆嗦。 蒋峰又仔细看了看女孩,终于,他想起来了,她就是来时碰到的在河中洗头的女孩。 这时,窗外传出一阵叫骂声和甩鞭子的声音,还有物体被打翻的响声。 “发生了什么事?”蒋峰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教练在打猴子!”阿布慌忙地拉蒋峰坐下,有点手忙脚乱,引起了蒋峰的怀疑:“杂技团的猴子不都是很听话的吗?” “这只不同,这只猴子是蒋焰姐养的,它是蒋焰姐花钱从商贩手中买来的,有三年多了,蒋焰姐平时不爱说话,大家经常看到她夜里对着猴子说话,据说,猴子知道她很多秘密。” 蒋峰感觉事情越来越蹊跷了,妹妹从小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怎么可能变得少言寡语呢?他站起身,大步跨出小楼。 院子里,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正在挥舞着鞭子恶狠狠地抽打着一只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的猴子。那只猴子很瘦,瞪圆着大眼睛,张着大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牙齿,望着男人,它躲闪着鞭子,样子酷似一个调皮的小男孩,不过,那眼睛中却充满着仇恨。 突然,蒋峰发现那只猴子好像注意到他了,那只小动物幽幽的目光望着他,有点令人匪夷所思,更令人惊奇的是,剎那间,猴子竟然安静了下来,它跳到蒋峰的面前,蹲了下来,望着蒋峰,蒋峰不禁被猴子那执着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两步。 他一惊:这只猴子认识我? …… 晚上,阿布将蒋峰安排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蒋峰决定先在这里住几天,等查明妹妹失踪真相再走。他辗转反侧,整夜都睡不着。他给妻子打电话,妻子接到他的电话很焦急:“你怎么才打电话来啊?急死我了,这一天你都去哪儿了?我打电话你却关机!” “没有啊,我手机一直开着!” “不对,是关机,还有,你怎么换手机号了?现在这个手机号是谁的?” “是我的啊,你怎么连我的手机号都不记得了?” “13xxxxxxxxx,这是你的号吗?这个号就是你现在的手机号码。” “啊?怎么可能?”蒋峰真的快疯了。 他给自己原来的手机打电话,那边是关机,而按照妻子刚才给他的号码,用座机打,自己的手机居然响了起来,他吓得把手机扔在了地上:这是谁的手机?难道有人换了我的手机卡?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突然,他想到刚才自己忘记问阿布一件事。 他敲开阿布的门:“我妹妹表演最好的节目是什么?”
第54页 “焚身取骨啊!”阿布以为蒋峰知道。 蒋峰没说什么,回到房间,拉开窗帘,正好看到楼下院子的那只猴子,此时,猴子也在看着他。 他吓得赶紧拉紧窗帘,坐到了床上,他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他转过身,看到电视机居然自动打开了。 他刚才坐下时压到了遥控器。 电视里的新闻令他大吃一惊。 五、焚身取骨与鬼魂重现 电视里的新闻是:近半月来,有十余户新土葬尸体被人抽走腿骨。当地对土葬管理非常严格,由于土葬者怕政府罚款,偷偷去为亲人土葬,发现新坟被挖、亲人尸骨被偷也不敢声张。直到这种现象越来越多,问题的严重性到了不找出这个丧尽天良的贼,不足以告慰亲人的在天之灵时,事情才为众人所周知。死者应该是受到尊敬的,入土为安,如今,却成了入土为患,为亲人土葬的人成天提心弔胆,定期到坟头检查,以防偷骨之人。 与解说内容同期播放的还有公安人员办案的画面,其中有一组公安人员查看被挖开的坟墓,寻找蛛丝马迹的画面。 蒋峰发现,这组画面就是今天他上山时遇到的。令他疑惑的是,公安人员旁边根本就没有围观者,而他看到坟边伫立的那些人又是谁呢?那个和他说话的黑影又是谁呢? 想到此处,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他知道,在黑夜中,在荒郊野外,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围观警察查坟呢?他们从哪里来?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蒋峰在阿布的带领下,亲自去找团长。团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就是那个昨天夜里打猴子的人,他看到蒋峰很友善,对蒋焰的失踪也很悲痛,他对她的表演赞不绝口。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很游离,好像心怀鬼胎。 蒋峰最后提出跟随杂技团去城里演出,想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是“焚身取骨”! 团长很爽快地答应了,于是,蒋峰又开始了新一次恐怖之旅。 演出开始,报幕员是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孩,她用甜美而略带俏皮的声音说:“这是一次非常刺激的表演,请患有心脏病、高血压等疾病的朋友迴避,特别要提出的是,观看前,请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骨头是否都在,不缺骨头的请举手!” 一群无聊的观众纷纷迎合地举起手,有人甚至还举起两只手,有几个粗鲁、下流的男人还站了起来,脱掉上衣,向大家展示自己一根不少的骨头! 大家都把这种演出当作游戏,其实,这样想来,他们是大错特错了! 接下来,表演开始,一男一女两个表演者上场,随后拉出一个棺材般大小的黑箱子,箱子打开后,走出一个二十多岁、戴着面纱的妙龄女郎,她向大家展示一遍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后,重新进入箱子。之后,男表演者把装着女郎的箱子放在一个铁制炉台中(类似烧烤那种铁架子)。这一切全部做完后,女表演者开始扮演一个纵火者的角色,她轻轻一按铁制炉台的一个按钮,火红的火舌忽地燃烧起来,剎那间,表演场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黑煳煳的表演场里,只有一束灯光射向那被烧得通红的铁箱子。 表演场里静极了,只能听到人们紧张而又急促的唿吸,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台上的那个铁箱子,在猜测和恐惧中默默等待那最令人恐怖的一幕。 大概过了十分钟,台上又射出两束灯光,这是那一男一女两个表演者,女人按了一下铁炉台上的按钮,火熄灭了,男人开始用水为铁箱子降温。 这时,观众中有人说了一句:“这是什么味啊?” “笨蛋,那是死人烧焦的味,呵呵!”另一个观众说。 确实,人们已经闻到了肉体烤焦的味道。 这时,场下又走上来一个人,他就是团长。 团长手里拿着一张近两米长的白纸,他将白纸盖在铁箱上,煞有介事的样子颇像一位书画家。 团长把纸放好,身边的一男一女开始像书童一般提供笔墨。 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以后,团长拿起毛笔开始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过了十五分钟,画完了,那对男女把白纸拉开,灯光直射到白纸上。 蒋峰看到白纸上的画,大吃一惊,团长竟然画的是一具白骨。 那工整的线条、形象逼真的骨骼俨然出自一位绘画多年的名家手笔,这不禁令他对团长的身份感到怀疑。 团长站定,大喝一声:“开箱!” 男表演者打开箱子,一阵白汽从箱中冒出,之后,一男一女将箱子轻轻地立了起来,面对观众。 这时,蒋峰才看清,箱子中果然只剩一具白骨,更令人惊奇的是,那具白骨竟然和团长画上的白骨一模一样。突然,蒋峰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般难受,他冲出表演场,倚在门口大吐特吐起来。 他返回去后,发现人们都在疑惑,刚才铁箱子里的女孩怎么不见了。 正在这时,女孩完好无损地从后场走出,全场掌声雷动,所有人无不惊嘆魔术的高超。 女孩依然戴着面纱谢幕,台下口哨声、闹笑声不断,大家要求她摘下面纱。 于是,女孩就慢慢地摘下面纱,灯光射在女孩的脸上,蒋峰定睛一看,不禁大叫一声:“妹妹!” 那个女孩分明就是蒋焰,蒋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失踪的蒋焰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第55页 就在这时,令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一只猴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下跳到女孩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狂咬起来,女孩发出尖厉、恐怖的号叫! 猴子发疯了一样,狂咬那个女孩,人们围上去想救那个女孩,但猴子的样子太吓人,没有人敢进前,最后,女孩倒在了地上。 团长拿出鞭子,用力一抽,猴子飞快地逃走了。 女孩已经面目全非,漂亮的脸上满是血污,蒋峰走近一看,女孩根本就不是蒋焰。 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吗? 团长突然大叫:“谁把画骨图烧了?” 刚才团长画的那张画骨图只剩下了一半,更奇怪的是,箱子中的白骨的下肢部分也不翼而飞了。 蒋峰想,刚才的观众中,一定有人在救女孩的过程中偷了白骨,更令人费解的是,那只兇残的猴子早已不知去向。 他突然想起杂技团住所里的那只蒋焰宠爱的猴子,这两只猴子是否是一只呢? 回到驻地后,蒋峰听阿布说,蒋焰的猴子失踪,他的推断才得到证实。 可是,那只猴子为什么要咬那个女孩呢? 难道那个女孩和猴子有仇?蒋峰突然想起那天晚上猴子小男孩般注视他的目光。 他认定那是一只有灵性的猴子,猴子到底在想什么?它知道多少秘密? 三天后,两名警察走进了杂技团驻地,问团里的人是否有一只兇残的猴子? 团里的人一一作答,最后,警察说出真相,在山下的丛林中发现了一具女尸,据调查,她是被猴子咬死的,她就是那天表演“焚身取骨”的女孩。 六、暗夜游走的幽灵 警方对女孩尸检后发现,女孩是被动物咬死的,至于是否是猴子所为其实只是一种猜测而已。 女孩被咬死的事不胫而走,另一种说法也随之而生,那就是女孩是被野人咬死的。 据说,三年前,有人在山中目击过野人。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山林之夜,一位老农看到森林中有个巨大的黑影不停在奔跑,他当时愣住了,当他意识到什么想去追赶的时候,那个黑影早已不知去向,在黑影走过的地方留下了长长的脚印。 此后几天,蒋峰一直待在杂技团的住所里,他有一种被软禁的感觉,因为保安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蒋峰外出,他运用最多的理由就是团长说过:怕那只受伤的猴子对你造成伤害! 令蒋峰不解的是,杂技团里的人对女孩被咬死的事漠不关心,没有任何人谈起这件事。 这天夜里,蒋峰失眠了,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多日未与妻子联繫了,于是拿起手机打电话。 结果,手机欠费停机,他又去用房间的电话打,发现电话竟然不能用。 他打开门去找服务员,要借公共电话,服务员却冷漠地说:“疗养院的电话不能打外线!” “为什么?难道疗养院从来不与外界联繫吗?” “最近,由于线路出现问题,疗养院的电话都不能用了,三天后电信局才会有人来修。” 蒋峰只好去敲其他人的房间,想借别人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令他气愤不已的是,这些人都声称自己没有手机。 这些表情冷漠的男孩女孩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做着倒立、噼叉等基本动作,不说话也不吵闹,每个人都像毫无生气的死人。 蒋峰越来越感觉整件事有点不对头,这个杂技团里的人不对头! 最初,妹妹给自己打电话,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妹妹根本没有出国,为什么她会说自己出国了? 妹妹在疗养院对面拿相机拍什么?她知道什么秘密? 为什么疗养院里每个人都很诡秘?他们到底是真的表演杂技还是另有阴谋? “焚身取骨”的女主角为什么会和妹妹那么相像呢? 那只猴子为什么要去咬那个女孩,女孩的死是否真的与猴子有关? 还有,难道这座山中真的有野人吗?妹妹的失踪会和野人有关吗? 为什么他们会限制自己的自由? 他们把自己千里迢迢弄到这里,难道就是想囚禁吗? ……无数个疑问令蒋峰坐立不安,他决定逃出这座疗养院。 他推开门,发现走廊没人,整座楼寂静无声,楼层尽头值班的女服务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悄悄地下了楼,走到后门,通常情况下,疗养院的后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用手轻轻一拧就会开的。 他伸手拧锁头,发现锁是用钥匙锁死的,根本拧不开。 这时,他听到走廊里有轻微的脚步声,他迅速窜到楼梯下面昏暗的角落里,藏了起来。 他双眼死死地盯着走廊,突然,一个穿着黑衣、长发的女人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蒋峰把身体缩进了黑暗中。 那个女人走到后门,站定,之后,警觉地望了望四周,确定无人后,她轻轻地掏出了钥匙开锁。 “啪”的一声,锁开了,她打开后门,熘了出去。 虽然蒋峰始终没有看清这个女人的容貌,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地跟了出去。 他断定,这个半夜出门的女人会帮他找到答案。 女人穿过疗养院后院,又用钥匙打开了院门,走了出去。 女人径直向丛林深处走去,她低着头,默不作声,双臂轻摆,行走如风。
第56页 蒋峰锲而不捨地紧随其后,山里又颳起了瑟瑟微风,树叶哗哗响个不停,奇怪的是,蒋峰突然听不到那个女人的脚步声了。 是天黑还是蒋峰的眼花了? 他发现那个女人好像是在草上漂浮着移动,好快啊! 女人轻飘飘地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蒋峰跟在后面追啊追啊追啊追啊追啊追啊! 蒋峰走来走去,发现自己身边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他定睛一看,这里原来是一片坟地,遍地坟头,大概有十几个,每个坟头都有一个黑煳煳的碑。 女人在最深处的一个碑前停下了,她拿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吹了起来。 那是一个口哨,口哨声响了三声后,一个黑影从坟中窜了出来,坐在女人对面的坟尖上。 女人从衣服里拿出东西给黑影,那个黑影低下头,蒋峰听到了“嘎吱嘎吱”咬东西的声音。 蒋峰感觉嵴背冰凉,他终于看出来了,那个黑影是一只猴子。 蒋峰想拔腿就走,却听到一个男人冷冷的笑声:“既然来了,你还能逃得了吗?” 这个男人声音就是从那个女人身体里发出来的。 “你是谁?”蒋峰说。 那个女人一把撕掉头上的假髮,走到蒋峰面前,嘿嘿地笑了笑,“我,你还不认识吗?” 蒋峰看到那人竟然是阿布。 阿布阴森地笑着:“我知道你跟在我后面,带你来到这里正如我所愿,我让你见一个人。” “谁?”蒋峰说。 “你过来就知道了。”阿布指着身边的那座坟对蒋峰说。 蒋峰走了过去,阿布打开手电筒,蒋峰看到坟里躺着一个白衣女子。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蒋峰的妹妹蒋焰。 “嘿嘿,你们兄妹两个一同上路吧!”阿布说。 蒋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晕了过去。 七、死同穴 蒋峰感到头部一阵剧痛,睁开眼睛,他的手脚被人捆了起来,动不了了。 他躺在坟墓中。 他身边穿着白衣的女子,那是他的妹妹蒋焰。 他终于明白过来,妹妹其实不是失踪,她也许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了,只是没有被人发现。 阿布这次把他骗来,其实就是想害他。 可是,他这次是和阿布第一次见面,他为什么要害自己呢? 想到自己要和妹妹死在同一座坟中,蒋峰的心突然感到万分悲凉起来。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蒋峰使尽全力去挣扎,但无济于事,绳子捆得太紧了! “哈哈!你别白费力了,你根本就逃不掉的!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阿布伸长脖子、瞪大眼睛奸笑着。 突然,蒋峰感到有股热气吹到自己脸上,之后,他惊奇地发现蒋焰的身体在扭动。 “太好了,妹妹没有死!”他非常惊喜,他更加紧了挣扎,可是绳子却勒得身体剧痛无比。 蒋峰发现,坟是被挖开的,刚才的那个像圆锥形的坟尖是假的,好像是用树枝和沙子装扮成的。 这时,阿布开始拿起铁锹往蒋峰身上填土,黑夜寂静无声,森林冷漠得像地狱,蒋峰和蒋焰孤立无援地挣扎着。 正在填的过程中,那只猴子好像发起了脾气,蹿到树上叫了起来,狂躁不安。 它似乎想阻止阿布,却又惧怕阿布。 阿布很恼怒,抓起一块石头就向猴子砸去,猴子一闪就消失了。 阿布骂道:“真是畜生,早晚我也要把你的骨头抽出来!” 阿布继续往坟里填土,马上土就要埋上蒋峰的脸了,蒋峰想,这次自己真的完了。 这时,一个黑影扑到了阿布的身上,开始撕咬起来,原来是那只猴子。 阿布尖叫一声,“我的眼睛!” 之后,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 这时,森林深处亮起了火光,一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蒋峰和蒋焰得救了,救他们的人是警察。 那些警察说他们是在找东西,听到这边有声音就找了过来。 至于找什么,警察却没说。 蒋焰头髮乱乱地散落在肩头,怯怯地望着蒋峰,目光呆滞,蒋峰发疯地摇晃着妹妹,喊她的名字。 可蒋焰却像没听到一样,偶尔嘿嘿地笑笑,自言自语道:“别拿走我的骨头好吗?” 蒋峰望着妹妹,不觉流下泪来。 八、死人尸骨的劫难 “她一个月以前就疯了!”蒋峰听到背后有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面戴口罩的女人,她的头用纱布缠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你是谁?”蒋峰不解地问。 “我?你怎么不认识我了?我表演的‘焚身取骨’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啊?你是那个女孩,你不是被动物咬死了吗?”蒋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道这个全城皆知的“森林女尸”是个假新闻?蒋峰越来越感觉事情有点莫名其妙了。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正确,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和死人差不多。”刚才带蒋峰兄妹进来的那个警察坐了下来,他叫一个女警察把蒋焰带出去洗洗脸,然后,对蒋峰亲切地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寒!”
第57页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峰说。 “事情很复杂,还是先由刘灵来说吧!”秦寒示意头包得像阿拉伯妇女般的杂技女孩。 “我想知道妹妹是怎么疯的,她为什么会被阿布捆在坟墓中?”蒋峰说。 “我来杂技团只有一年,这个杂技团和普通的杂技团没有两样,平时演出都是表演些走钢丝、滑稽表演等众所周知的节目,其实令你惊奇的‘焚身取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个人先在白纸上画骨其实只是做做样子,故弄玄虚;接下来,活人走入铁箱中,被火勐烤十分钟后,人却无影无踪,这只是一个魔术而已,真实的,就是人从台下的秘密通道中走掉了,这些技术以前电视都播放过的,只是现在一些偏远山区小城市的人见得少而奇怪罢了。最开始,是蒋焰表演‘焚身取骨’这个节目,她很活泼,爱笑,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平时住在一个寝室。最初,她为表演这种小伎俩的节目就能哄骗观众而高兴得手舞足蹈,后来,随着表演次数的增加,她的性格变得越来越内向,她还特别特别害怕杂技团里那只猴子。” “小王说那只猴子是妹妹三年前收养的,她怎么会怕自己的猴子?”蒋峰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来。 “小王在说谎,蒋焰姐从来就没有养过猴子,那只猴子是阿布养的。记得是半年前的一天夜里,蒋焰姐慌慌张张地跑进寝室,之后马上关上门,非常害怕的样子。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那只猴子在追她。我打开门,悄悄地向走廊深处望去,我看到了地板上有一个黑影,正是那只兇恶的猴子。它蹲在地上,张着嘴,满怀仇恨地望着我,我吓得马上关上了门。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再打开门时,猴子已经不见了。蒋焰说,阿布威胁她,如果不好好表演,老老实实,就叫猴子咬死她。后来,我又发现一件怪事,每次杂技团去山区演出,都是住在山里,而且一住就是十几天,甚至一个月,而且每天夜里整个杂技团都是静悄悄的。有一次,我很好奇,就挨个团员宿舍敲门,结果,我发现整个宿舍楼都是空的。我一夜没有睡,到凌晨3点多时,我才听到那些人断断续续地回来,一个星期后,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一个可怕的秘密。” “什么秘密?” “这里根本就不是杂技团,而是一个盗墓取骨的团伙。他们先盗取别人墓地里的死人尸骨,然后,再给死人的亲人打电话敲诈钱财,一般是每具人骨五百至五千元不等,主要看尸骨对于亲人的重要性和亲人是否有钱。大多数人都不会声张,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亲人尸骨无存,所以,他们屡屡得手,却从未被抓,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一直干到现在。” “你为什么不早点逃走?” “我怕,我怕自己会变成蒋焰姐那样!蒋焰姐知道真相以后就在一天夜里逃走了,但是,因为每次都住在山区,深夜逃走很容易迷路,蒋焰姐逃走那天在森林中迷路了,还落水掉进了瀑布下的深潭,结果,被阿布那些人又捉了回来,关进一间小房子里,结果她就疯了。” “那么,她逃走之前,用照相机对着房子拍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当时,她的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可能是拍那间放死人尸骨的房间吧!” “放死人尸骨的房间是哪一间?”蒋峰有点急不可耐。 “就是你这几天住的那间!” “啊?” “这是真的,你来之前,那间房子里堆满了成堆成堆的带着泥土和腐烂布屑的死人骨头,整层楼都可以闻到那股怪怪的气味。你知道吗?你妹妹就被关在这样的房间里,她在死人骨头上瞪着眼睛整整坐了三天,于是,她疯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是我放走了蒋焰!” “啊?这么说,我来之前,蒋焰并没有失踪,一直是被他们关起来的?” “是的,蒋焰受尽了他们的折磨,他们怀疑蒋焰是装疯,怕她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就採取各种手段试验她,证明她确实疯了以后才算罢休。但是,意外的事发生了,有一天,有人告诉阿布,蒋焰未疯以前,曾给你打过电话,这令阿布坐立不安,他担心蒋焰已经把事情真相都告诉了你,所以就谎称蒋焰失踪把你骗了过来,其目的就是想杀你灭口,因为他们知道蒋焰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们两个都死了,这件事就没有人说出去了!” “难道其他的杂技团人员就没有亲人吗?他们会永远继续这种生活?” “那些人都是孤儿,从小就跟着阿布一家长大,对阿布一家忠心耿耿。阿布的父亲以前是乞丐,后来成为一个小偷团伙的老大,随着社会治安的好转,这些人的小偷行当干不下去,就改作杂技团了,经过二十多年,终于发展成现在的样子。现在的团长只是阿布手中的棋子,只为掩饰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的机构很严密,一般很难攻破,更难以抓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妹妹被你放走后,为什么又被捆在了墓中?”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准备和她一起走的,结果她逃走了,我却被抓了回来。我只看到她消失在森林深处……她逃走以后,阿布他们怕你妹妹把秘密泄露出去,警察过来搜查。当天夜里,他们就把房间里的十余具死人尸骨都悄悄地运走了。你妹妹逃走第二天,你就到达本市了,你从下火车的时候,就一直有人跟踪你,一直到杂技团,其间他们换掉了你的手机卡。”
第58页 “我在山下坟边看到的那些黑影呢?”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表演完那场‘焚身取骨’后的那天夜里,阿布他们让我陪着去找蒋焰,结果把我骗到一个山崖边,那只可恶的猴子向我扑了过来,我边挣扎边后退,后来,阿布还拿着刀向我刺过来,我掉下了悬崖,幸好被警察及时发现,否则……” “我妹妹逃走了,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这个事非常怪异,你妹妹逃走的第二天夜里,她却突然回来了,她站在住所的后门使劲摇晃,她不停地说‘我找不到自己的骨头了,我找不到自己的骨头了’。你还记得那天夜里,团长鞭打猴子吗?那是临时演给你看的,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就在你看他打猴子的时候,你妹妹正在住所的后门摇门,而且声音很大,可你却没有听见!” “啊?”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前一天,阿布他们偷偷运走的死人尸骨居然不见了,他们怀疑是你妹妹做的,可是你妹妹却疯了,她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怎么会告诉阿布他们尸骨在哪里!我有种猜测,当初,阿布他们埋尸骨的地方,就是今天你和蒋焰躺在的那座空坟中,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现在不去抓他们?”蒋峰问。 “因为我们没有证据,我们还没有找到那些丢失的尸骨。”警察说。 这时,门开了,蒋峰看到妹妹蒋焰走了进来,她脸上、身体上的伤痕都被包扎好了,脸也不再脏兮兮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干净的白睡衣。 她慢吞吞地走到蒋峰身边坐了下来,说:“你是谁啊?” 之后,像个小孩子一般趴在蒋峰的大腿上睡了起来。 当听到警察议论尸骨的事情,她突然坐了起来,瞪圆眼睛,说:“我知道骨头在哪!” 说完,推开门就跑了出去,蒋峰和警察也跟了出去。 在一个山坳里,警察找到了十余具被树叶覆盖的尸骨,蒋焰抱着一个死人头骨像抱着一个洋娃娃,小声说:“乖宝宝,我终于找到你了,想死我了!” 蒋峰心里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大家都明白了,是蒋焰偷走了阿布藏好的死人尸骨,又把骨头转移到了这里。 这些亡灵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九、纸钱的送别 第二天,警察包围了杂技团住所,抓住了包括阿布在内的所有人,并在住所中发现了新的尸骨。 警察在清理现场的时候,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猴子不见了。 据说,那只助纣为虐、作恶多端的猴子在弄瞎主人眼睛后就失踪了,是死了,还是猴心自省,离开这些禽兽不如、发死人财的人类,去寻找同类过猴的快乐生活? 总之,最好谁都别遇到它。 现在,那层笼罩在小城上空的丢骨疑云终于散开了,一切真相大白,人们得以安葬死者尸骨。 那些被“焚身取骨”节目所吸引的人们也终于幡然醒悟:这个奇异魔术,其譁众取宠的骗术是为了满足那些愚昧无知人的好奇心,并让他们心甘情愿掏出腰包里的钱。 入土为安?其实死去的人不仅需要我们尊重,更需要我们保护,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那些为了钱财丧尽天良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要想做个幸福的死人亦非易事。 蒋峰带着痴痴傻傻的妹妹回家,在火车站,妹妹突然不走了,蒋峰很奇怪:“你为什么不走了?” 蒋焰眨着大眼睛,喃喃地说:“我要和我认识的朋友告别!” “谁啊?”蒋峰想起了那个叫刘灵的女孩,可是,两天前她就已经走了。 “他们就在我后面!”蒋焰笑嘻嘻地转过身,向着空无一人的站台柱子摆手。 那里一个人也没有,蒋峰只看到地上有五个黄色铜板形状的纸钱。 这些纸钱与伫立在坟边“殭尸”脚下的纸钱一模一样。 11.一枚藏在衣橱里的钻戒 一、17楼呻吟的女人是谁? 薇冷窈窕的倩影被公司窗外的灯火完完整整地镶嵌在天花板上,她原本打算关掉灯后就离开公司的,但是,一想到要穿过大厦昏暗的走廊、步入那冷冰冰的电梯,她又退缩了,她颤抖着按了男朋友陆鸣的手机号码,陆鸣却关机了。他每天都会早早地出现在公司门口的,怎么今天偏偏迟到了呢?此时此刻,薇冷内心开始憎恶起那个主管来,如果不是那个侏儒女人、黄脸婆主管偏要她复印那些文件材料,她怎么会拖到这么晚才离开公司呢? 薇冷又拨打了三遍陆鸣的手机,依然无人接听,她气急败坏地将电话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可恶的陆鸣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你口口声声说的爱就是把女朋友扔在公司三个小时不管不顾吗?这个世界又不是谁离开谁就活不了了?她愤怒地想着,嘴上嘟嘟囔囔,右手抓起了包,快步走了出去。 这时,她听到走廊里好像有轻微的说话声,还可以听到幽幽的歌声……她站在原地侧耳谛听,声音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这样,她的心里就有了底,这说明整个大厦里并非只有她一个人。 她在23层,23层以下应该还有很多公司没有下班吧?会不会也有很多人在像自己一样的加班呢?她大着胆子向电梯走去,走到电梯门口,心又莫名地害怕起来,内心深处的恐惧再次占了上风,她低着头,发现楼梯间的门半开着,黑洞洞的楼梯间使她不寒而慄。那个楼梯间让她再次想起陆鸣,陆鸣第一次吻她就在漆黑的楼梯间里,在陆鸣潮湿温暖的唇覆盖她的时候,在他那紧紧的拥抱中,她的倔强和不妥协瞬间塌方,她的心变得沉醉迷离,她的身体变得柔软而轻盈……可现在,在薇冷的眼中,楼梯间显得无比阴森和恐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59页 来自内心深处的惊悚与战慄使她变得慌乱而紧张,当她走进电梯时,自己却按错了键,本应按1,她却按了17。她伫立在电梯中间,目不转睛地盯着由上而下的指示灯,心脏随着指示灯的下移而加速,23、22、21、20、19、18…… 17。 电梯的门开了。薇冷在看到17层明亮的走廊和贴着英文标识的玻璃门的同时,她听到了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那声音很大,很痛苦,很刺耳。“啊……啊……救救我……” 薇冷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心脏狂跳不止,她又按了一下按钮,电梯门再次打开了。她从电梯口向外张望,那女人的喊叫声更为清晰了,“求求你,救救我……”女人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颤颤巍巍,既像痛苦中的挣扎,又像极度快乐中的释放,暧昧不明,令人浮想联翩。薇冷目光盯着正前方,不敢向两边看,她不知自己是否应该看个究竟,她知道此刻那个女人就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只要她向左一歪头就可以看到了——可是,她有点害怕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薇冷下定决心,正准备向那边看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轻飘飘地,恍若隔世,“我不会让你痛苦的,你很快就会解脱的……” 怎么会是他? 薇冷被这熟悉的声音击倒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冰凉刺骨的寒意令她不禁一阵颤抖,她感觉好像身处梦境之中,失去了身体的重量和感觉,无数的不确定和疑问令她的思绪乱作一团:那个女人又是谁?那个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二、他把满身是血的女人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停止了,整个走廊死一般沉寂。已满头大汗、近于崩溃边缘的薇冷缓缓抬起贴在电梯上的身体,转过头,剎那间,她那惊恐的目光就被定格在了走廊旁边的那扇玻璃门上,门下两个蠕动的肉体令她有种置身于深井的寒冷——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的肩膀正通过玻璃门向里面移动,那个女人上半身已进入门里,只能看到她的肚子以下的部位,她仰面躺在地上,身材煞是好看,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短裙,两条修长、圆润的小腿毫无生气地拖在地上,女人的双手僵直地伸向前方,就像一个讨抱的小孩。从女人的身体到薇冷目光所及的走廊深处,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鲜血带,短裙上落满了红色的蝴蝶,那深红色血迹令薇冷感到一阵眩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的身体,心想,女人死了吗? 男人仍然把女人往房间里拉,很吃力,很小心,他的喘息声沉闷而焦灼,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异常突兀,令人作呕。他低着头,穿着一件黑色t恤,薇冷死死地盯着他的头髮,在他抬起头的一剎那,她终于看清了他,这个道貌岸然、信誓旦旦、心狠手辣的伪君子、杀人犯——陆鸣,他满头大汗拖着那个僵硬的女人,像是拖着一条死狗。 当陆鸣的目光即将与薇冷相遇时,她迅速地闪过身,手指死死地按住了开关。 电梯门关上了。 电梯开始急速地下沉,薇冷的心也已坠入谷底。 谋杀、强姦、变态杀人狂……薇冷心里反覆地念叨着这几个词,三年中恋爱的美好记忆突然变得扭曲、怪异、骯脏,像恶魔一样露出贪婪的嘴脸,耻笑她过去三年的天真与无知。薇冷幡然醒悟,男人的甜言蜜语背后都是虚伪和谎言。 薇冷一路狂奔出大厦,清冷的夜风吹起她的长髮,她奔跑的优美姿态与都市绚丽的夜景相得益彰,在大厦南面的草坪上,她停下脚步,泣不成声。 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以撕碎黑夜的架势从薇冷的身边疾驰而过,数辆警车争先恐后地停在了大厦门口,全副武装的警察从警车里鱼贯而出,奔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厦一楼大厅。 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也在大厦门口停下了,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不甘示弱地紧随警察其后,薇冷默然看到这一切,茫然若失,爱情真是一场噩梦。 三、她真的死到临头了吗? 薇冷回到家就开始收拾东西,她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她担心陆鸣会杀掉她这个目击证人。慌乱中,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滚了出来,她打开盒子,发现竟是一个月前失踪的钻戒。 一个月前,陆鸣用半年的积蓄为薇冷买了钻戒,向她正式求婚。 陆鸣的举动令她始料不及,大学至今,陆鸣对薇冷的感情始终如一,包容她,宠爱她,呵护她。大学毕业以后,陆鸣凭藉他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善于把握机遇的应变能力,很快在公司中崭露头角,深得上司赏识,仅两年,就从普通的职员做到了销售主管,事业的成功使他对薇冷的爱更为狂热。而薇冷却变得冷若冰霜,她追求完美,对陆鸣也百般挑剔,要求陆鸣每天都要准时去她的公司接她下班,迟到后果不堪设想。 有一次,陆鸣迟到了,薇冷一路上没和他说话。他使出浑身解数解释都无济于事。她回到家后,在陆鸣面前吃东西、上网、看电视……甚至当着陆鸣的面换衣服,洗澡,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最终,陆鸣终于败下阵来,先向上帝发誓,再写保证,签字画押,最后,又奔赴厨房,开始经受新一轮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摧残,尽管如此,陆鸣仍毫无怨言,乐此不疲,薇冷的闺中密友无不为此对她羡慕不已,视她为偶像。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做,只是她不想让他太骄傲,她要无时无刻地打击他,鞭策他,让他明白,他还差得远呢!她这样做的最终缘由,还是因为她太爱陆鸣了,其实她疏远他是爱他的另一种表现,另一种形式,放手也是抓住爱情的制胜法宝。
第60页 虽然薇冷很爱陆鸣,但她还是拒绝了他的求婚,心里明明是一百个愿意,可就是嘴硬不想轻易答应。 此后,陆鸣没再提起结婚的事,薇冷内心的愧疚却日益严重,钻戒的不知去向令她黯然神伤,她翻遍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令她看到陆鸣时如坐针毡。 薇冷认为导致陆鸣杀人的诱因是自己——她拒绝了一个男人的求婚请求,令一个优秀男人在她面前变得一钱不值,丧失自我。为了证明自我,才去杀人? 不行!我要拯救陆鸣!我不能临阵脱逃!我和他是生死相依! 这时,她看到了家里的那部电话,不如以普通市民的身份给公安局打电话,问兇手是否抓到,这样就可以知道陆鸣还会不会回来。 于是,薇冷抓起了电话,她把耳朵凑近听筒,却发现电话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马上检查电话,发现电话线完好地插在上面,可是怎么会没有声音?难道电话线被人掐断了,陆鸣回来了? 陆鸣知道自己是目击证人了? 薇冷彻底崩溃了,她找手机想报警,而手机又欠费停机了,她无法与外界联络了。 她感觉死亡正在步步逼近,她急得快哭出来了,拼命冲出了房门,楼梯里黑洞洞的,静得吓人。 她冲下楼梯,没走几步,脚就踏空了,她摔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四、面对面的交锋 薇冷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的床上,她根本就没有逃掉。 陆鸣就坐在她的对面,他穿着一件格子衬衫,眼睛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她,握着她的手。她似乎可以闻到陆鸣身上的血腥味,一股无以名状的杀气从被他紧握的手指间传递过来,令她毛骨悚然! “你怎么回来了?”薇冷惊恐地问他。 “我回来看你啊,我发现你昏倒在楼梯上,就把你背回来了,你的头摔破了。” 薇冷发现头上果然有纱布,额头隐隐作痛,“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 “我想亲自给你包扎,我父亲可是医学院副教授。”他低头说。 狡辩!薇冷暗骂。 陆鸣慢慢地向薇冷移动,就像一只飢饿的狮子在靠近一只困在山洞无处可逃的小鹿一样。薇冷第一次发现自己在陆鸣面前甘拜下风,这种感觉很奇妙,陆鸣捉住了她,她没有反抗,他的嘴唇湿漉漉地吻她的脸颊、嘴唇、脖子……她不知道陆鸣下一步要做什么,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陆鸣给予她的一切,突然,陆鸣停下了。 薇冷也停下了,她知道自己要真正面对死神了。 “昨天的事我想向你解释?” “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一切都晚了,我全都知道了。”薇冷冷冷地说,她已决定与他一同面对死亡,即使他想杀掉她,她也不会反抗的。 “我想这次的事你不会原谅我的。” “我会的,只是我想告诉你,不要一意孤行了,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做出那种事来,你最终都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承担责任,你是逃不掉的。若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杀我,那你就不必多费口舌,尽管动手就是了,如果杀掉你最爱的人可以使你的良知觉醒,认罪伏法,我也就死而无憾。” 陆鸣变得歇斯底里:“为什么要我承担责任?我又没有做那种丑事,这事根本就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是我要接受法律制裁?还有,亲爱的,我怎么会杀你呢?” “我亲眼看到你做那件事的,除非你杀掉我,否则,我不会置之不理的!” 他狡黠地笑了,他的笑令薇冷义愤填膺,杀了人还笑,真是亡命徒! 他忍住笑,说:“你亲眼看到我做什么?” “你杀了那个女人,又把她拖进了办公室!”薇冷双眼狠狠地瞪着他,眼泪在眼圈打转,咬着牙,攥着小拳头,手上的那枚钻戒此刻愈发显得弥足珍贵,她已做好了迎战陆鸣的准备,若他敢有一点举动,她就会以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用钻戒上的钻石弄花他的脸,让他毁容,让他到了阴曹地府也没有女鬼敢要他,打一辈子光棍。 这时,门铃响了。 一定是警察,她想。 听到门铃,陆鸣顿时方寸大乱,面色惨白。 薇冷见此时机成熟,忍着头痛,一个箭步冲出了卧室,直奔玄关。 途中,她看到地板上水盆里泡着黑色t恤,水被染成了红色。 这傢伙果然是兇手! 薇冷打开了房门…… 五、惊悚与惊喜的瞬间 门外的那个人把薇冷惊呆了。 她不是警察,而是薇冷的顶头上司,那个侏儒女人、黄脸婆主管。薇冷以为是找她的,立刻面带笑容迎了上去。没想到主管竟然没有理她,径直朝陆鸣走去,满面堆笑,拉着陆鸣的手就叽里咕噜说个没完。 主管是广东人,薇冷是北京人,她根本就听不懂主管的广东话,只有歪着头傻看的份,听了半个钟头,只听出几个谢字来。薇冷这回是彻底地晕头转向了,还有人谢这个杀人犯?难道是买兇杀人? 主管走后,还是陆鸣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昨天夜里,陆鸣单位有事,所以耽误了接薇冷的时间,当他来到大厦时,想到有一个同学新调入了大厦17层的一家公司工作,想顺便看看,就上了17层,结果,他忘记了时间,发现17层已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办公室的灯还亮着。这时,看到有一个中年女性靠在走廊边痛苦万分,他正准备上前询问,没想到那个女人已经痛得倒在了地上,原来,她流产了。陆鸣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想把女人抱到别的地方,可女人却大叫不止,只好一点点把她拖进了办公室,打电话叫救护车,可这一幕却被从此路过的薇冷看到了,误以为是杀人毁尸,虚惊一场。后来,陆鸣把女人送到了医院,等女人的家人到来后,他才于午夜离开,这个流产的女人就是薇冷主管的妹妹。
第61页 “大厦门口的警车是怎么回事?电话没有声?” “那个女人在感觉肚子疼的时候,打急救电话,却错拨了110,无声电话是因为电话线断了。” 薇冷破涕为笑,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她嘴上埋怨陆鸣不把事情说清楚,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因为她更加坚定了爱情信心,终于明白爱情并不是想方设法去折磨对方、考验对方,你爱他,就要珍惜他,信任他,否则,男朋友就会在你眼中变成杀人犯,忧虑就会在你心中变成拿着刀子追着爱情跑的幽灵。 陆鸣抚摸着薇冷手上的钻戒,孩子般地央求道:“钻戒还是留在举行婚礼时再戴吧!”“不行!”薇冷叉着腰霸道地说,“我要一直戴到结婚那天!戴一辈子,千辛万苦找到的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是啊,看来把钻戒藏在女友衣橱里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陆鸣神秘地说。 12.眼睛背后的眼睛 好奇心太强烈没有好处,对别人的生活更是不必过问,特别是对你身边的人。 比如说,食堂管理员…… 一、厕所里吃剩饭的女孩 柳姗站在食堂3号窗口前,没有看到以前熟悉的柳师傅,而是看到了一个陌生面孔。 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孩,戴着茶色眼镜,柳姗问他原来的柳师傅呢。 男孩不做声,只是低着头默默工作。 柳师傅对柳姗很好,每次她来打饭都会多照顾她一些饭菜,柳姗感觉很失落。 这天中午,柳姗心情不好,吃得很少,她决定将饭盒里的大堆剩饭和带鱼扔掉。 她准备把饭倒掉,却发现食堂那个男孩从3号窗口探出脸望过来,样子很怪异,盯得柳姗有点毛骨悚然。 她收回手退了回去。 “姐姐!能把剩饭给我吗?”一个看似贫困学生的女孩站在她身后,怯生生地说。 “给你?” “是啊,我养了一只小猫,我想餵猫。” 柳姗把饭递给了她,走出食堂后,她才想起,这是学校呀,怎么会养猫呢? 午休时,柳姗上厕所,当她打开厕所中一个扇隔子时,看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 在食堂里向她讨饭给小猫的女孩,此刻正像猫一样,蜷缩在厕所的一角,狼吞虎咽嚼着柳姗的剩饭和带鱼。 女孩看到柳姗愣住了,她瞪着眼睛,嘴角挂着油和饭粒,头髮乱蓬蓬的,像个疯子。 柳姗什么也没说关上了隔板门,她转身离开厕所时,听到隔板里传出唿噜噜的声音,她知道那是女孩喝汤的声音,像动物喝水。 她在厕所门外呆呆地站了几分钟,不断有女孩进进出出的,却不见那个女孩出来。 她走进去,拉开那个隔子门时,发现女孩已经不见了。 二、午夜擦东西的人 下午,她没有课,就去图书馆看书,在填写借书卡的时候,旁边一个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男孩的眼镜是茶色的,他正是食堂里的小师傅。 “很巧啊!”男孩认出柳姗笑了笑。 柳姗点了点头,“你也来看书?” “没事来逛逛,我也是这个学校的!” “哦?那你怎么会在食堂里?” “呵呵,勤工俭学呀!不可以吗?” 那天下午过得特别快,柳姗和男孩聊得很投机,只是,她始终没有看到男孩的眼睛。 走出图书馆时起风了,男孩眼睛被沙子眯了,男孩摘下眼镜,柳姗才发现,男孩的右眼和左眼有所不同,灰濛濛的。 那是只假眼,男孩是独眼瞎子。 男孩很怪,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望着天。 男孩告诉柳姗,他住在食堂里,因为他没有钱住宿舍。 第二天傍晚,柳姗鬼使神差地去食堂找男孩,却没找到,她很沮丧。 后来,她偶尔走过食堂一个窗子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个男孩,他背对着窗子坐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个抹布,好像在反反覆覆地擦着什么。 样子很怪异,她有点害怕,就马上走开了。 晚自习后,室友小眉要柳姗陪她逛街,两个人再次路过食堂男孩的窗子。 柳姗出于好奇,故意走在后面。 男孩的窗子拉上了窗帘,但还有一个缝隙,她透过那条缝隙看到屋子里黑洞洞的,当她的目光转移到墙角时,她又看到了相同的一幕,男孩独自一人坐在墙角擦着什么,不紧不慢的,面前放着一个蜡烛,烛光把他的影子照得歪歪斜斜的。 可能是灯泡坏了。 这时,小眉喊了她一声,她愣了一下。再回头时,发现屋子里又是黑洞洞一片…… 第二天,柳姗又排在3号打饭口,她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孩。 她想问男孩哪儿去了,却没有开口。 这天傍晚,柳姗又来到那个男孩的窗下,房间里黑洞洞的。 她试图找到那个窗子的门,却怎么也找不到。 第三天,柳姗照例走过男孩的窗子,她很好奇,再次向屋内望去。 屋子里没有灯,只亮着一支蜡烛,蜡烛边上是一个人的背影。 柳姗感觉全身都有点僵硬,那个背影根本不是男孩,而是一个女孩,长发过肩,正在端着饭盒喝东西,女孩喝了一会儿,慢慢地转过脸……
第62页 柳姗惊呆了,女孩竟然是那个食堂里吃她剩饭的人,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茶色眼镜。 她的举止和男孩一模一样。 女孩怎么会在男孩的房间里呢,还是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人? 突然,蜡烛灭了,房间里又是漆黑一片…… 三、灵车里躺个被噎死的人 又过了两天,这天中午,柳姗去食堂吃饭,她又来到3号打饭口,令她惊讶的是,男孩出现了。 他依然戴着茶色眼镜,神情颓废却不失帅气,清白的手指熟练地拿着铁勺子,快速地给每个买饭的同学打饭。 轮到柳姗时,男孩看了看她,一言不发。 “很巧啊,又碰到你了!”柳姗主动说话。 男孩没有理她,继续机械地挥舞着铁勺子…… 柳姗心里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可能他早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整个下午无聊而乏味。 晚饭后,正当柳姗坐在寝室的电脑前看韩剧时,寝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室友接起来以后,叫了声柳姗。 这个时候,会是谁找我呢? 柳姗接起电话,听筒那边一阵沉默,“餵!请讲话!” “是我!”电话那边是一个男声。 “你是谁?” “今天我心情不好,所以没有和你打招唿,你不会生气吧?” “哦,是你啊?生气?怎么会?”柳姗心里原谅了男孩。 “现在可以出来走走吗?”男孩说话时吞吞吐吐的。 “这个?好吧!”柳姗有点犹豫,但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答应下来。 五分钟后,柳姗在寝室楼下看到了立在墙角的男孩。 天已经黑了,两个人漫步校园聊了起来。 柳姗得知,男孩叫周甲,很古怪的名字,他前几天消失的原因是他母亲病了。 昨天,他才刚从外地赶回来。 柳姗有点理解周甲了,两个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校门口。 这时,迎面走来三名学生,一男两女,他们自称是校学生会的,在做一份调查,请两个人配合一下。 柳姗认识那个男孩,他是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朱烁,就同意了。 她和周甲领到几十份调查问卷,被派到街上分发。 两个人沿着街漫步,不知不觉中已经看不到学校了。 柳姗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头,有点害怕。 天黑了,街两侧的路灯只亮一侧的,道路一侧很昏暗,人也很少。 “太远了,我们回去吧!”周甲提议。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同时发现,不知道往哪儿走了——他们迷路了。 就在这时,柳姗看到昏暗的街道深处响起了沉沉的哀乐,那种音乐是送葬的灵车特有的,难道有人送葬? 柳姗向街的深处望去,看到一队送葬的灵车伴着哀乐正缓缓开来,灵车前面有一朵白花,还有黑布,阴森森的,重要的是灵车很多,有十几辆。 送葬一般是在白天,怎么会在晚上呢? 柳姗害怕极了,她看不清灵车的司机,只能看到黑煳煳的车窗。 灵车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柳姗心跳越来越快,转身准备离开,手却被周甲一把拉住了。 “上哪儿去!” 柳姗转过身,发现周甲背对着她,脸面向着灵车,非常冷静地说:“灵车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灵车已经开到了柳姗面前,那沉重的哀乐声变得巨大无比。 突然,哀乐戛然而止,灵车在柳姗面前停下了。 柳姗低着头,死死地看着地面,不敢看灵车。 灵车的车门开了…… “小姑娘,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好吗?”一个女人的声音。 柳姗转过身,不禁一惊,一个满身穿着白色孝衣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她的下巴尖尖的。 “我手里?”柳姗拿起手里的东西一看,惊呆了。 手里根本不是什么调查问卷,而是一卷子黄纸——冥币。 她手一松,黄纸就被风吹到了天上…… “谢谢你为我女儿送行!你是她的同学吗?”女人问。 “谁?”柳姗差点吓晕过去。 “别骗我了,你是我女儿的同学吧,如果不是,你怎么会站在这里等我们的灵车?”女人突然号啕大哭起来。 “她怎么死的?” “在学校里,别人给了她一个馒头,她吃下去就噎死了!” “噎死了。” “来,既然你们那么要好,就看看她最后一眼吧!”女人一把拉住柳姗,硬要她上车看她死去的女儿。 柳姗尖叫起来,极力挣脱女人的手,就在这时,柳姗看清了车前面放着的死者遗像。 那个死者她太熟悉了,她就是在食堂捡柳姗剩饭的那个女孩。 柳姗终于挣脱了女人的手,她刚要跑,想起周甲,就喊起来:“周甲,快跑!” 她没有回头,就伸手向后拉去,她以为会拉住周甲的手,可她却拉住一个很脆的东西。 她转身一看,身后站的根本就不是周甲,而是一个白花花的纸人。 柳姗撒腿就跑,这时,她才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跑灯下,站在那里等候的周甲。
第63页 两个人一路小跑回到了学校,可到了寝室楼,柳姗却发现周甲不见了。 四、谁在我的床上过夜? 柳姗颠颠撞撞地回到寝室,奇怪的是寝室的门居然没有上锁,她推门进去。 寝室的灯也随之亮了。 远远的,她就看到自己的床上居然躺着一个人。 好像是个女生,长发散落在被子外面。 谁会在半夜睡她的床呢? 她刚要上前看女生是谁,灯却灭了。 在昏暗的寝室里,借着路灯的光,柳姗感觉到床上有个人坐了起来。 随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门去…… 柳姗追到门口,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向楼下跑去。 灯又亮了,寝室里所有女生都惊异地瞪大眼睛望着柳姗。 “柳姗,你怎么站在地上?”一个女生问她。 “我刚从外面回来,我看到有个人睡在我的床上,刚才那个人跑出去了。” “哪有人啊?你不会是在做梦吧?”那个女生说,“你看看现在几点?” 柳姗一看手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凌晨3点了。 “你是昨天晚上熄灯的时候回来的,你自己忘了?” 柳姗慢慢坐回床上,开始回忆刚才的一切,刚才那个和她说话的同宿舍的女生也坐到她的床上。 女生讲的事情,吓得柳姗直冒冷汗。 昨天晚上10点,熄灯以后,女生看到柳姗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走了进来。 女生说当时寝室里很昏暗,她没有看到柳姗的脸。 但是直觉告诉这个女生是柳姗,因为柳姗说话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脏啊,好脏啊,谁有抹布啊?” 之后,她就开始满屋子找抹布,找了一圈之后,好像是找到了。 然后,她就坐到床上,面对着墙,开始擦东西,很认真的样子。 擦完以后,她就钻到了被子里,继续擦东西,边擦还边唱道:“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柳姗都听傻了,“不可能,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 “啊?不是你?”女生愣住了。 其他女孩也都清醒过来,“如果不是你,那在寝室里睡一夜的会是谁呢?” “逃走的那个人!”柳姗怀疑到那个捡她剩饭的女孩。 五、他们被挖去了右眼 这天中午,学校里有人在女生寝室窗下的草坪里发现了一只没有右眼的白色兔子。 兔子的右眼是被人挖去的,手段很兇残。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校外的一处网吧内,有一个女孩也同样被挖去了右眼。 那是在昨天夜里,一个名叫小鱼的女生在网吧通宵上网。 凌晨3点的时候,有一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是个女生,戴着深色眼镜,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就坐在小鱼的旁边机位上。 那个女生是长发,遮住半边脸,坐到电脑前就开始拿出手机打电话,但小鱼始终没有听清她在讲什么。 后来,小鱼去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碰上了那个女孩,可是女孩却没有看到她。 小鱼把女孩的眼镜撞掉了,小鱼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低下头,发现眼镜已经碎了,还没等她抬头,就感觉一双指甲锋利的手抓住了她的头,随后,她感觉右眼一阵刺痛就昏了过去。 小鱼是被网吧老闆发现并送往医院的,可是,小鱼的右眼却不见了。 整个眼球被人挖走了。 柳姗发现事情有点变得不可思议,她越来越感觉与那个吃剩饭的女孩有关,同时,她也对周甲产生了怀疑。 她想起食堂里周甲的房子,还有那个在房子里擦东西的背影,到底他们在擦什么呢? 她在校园里遇到了厨师董阿姨,她急匆匆的,好像有什么事。 柳姗问她:“这么着急去哪?” “柳师傅死了。” “啊?柳师傅?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去呢?” “我也感觉奇怪啊,一个月前,柳师傅突然辞掉了工作,说有家大饭店要请他去,可是,我并没有发现他有多高兴,反而感觉他有隐情。后来,我才知道,柳师傅辞掉工作后,一直待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去什么饭店,而且整天神经兮兮地闷在屋子里,你猜他总念叨什么?” “念叨什么?” “他说食堂里有鬼,他家离学校比较远,因此,他就经常住在食堂里,每到夜里,他就会听到食堂的厨房里有磨刀、剁东西、洗菜、油炸锅的声音等,总之像白天一样。刚开始,他以为有人要在学校里办酒席,所以晚上加班,可是,到了厨房却发现空无一人。” “后来呢?” “他太害怕了,就回家了,就在昨天夜里,他跳楼了,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他的右眼不见了。” “哦,你认识食堂里3号窗口的在校学生周甲吗?没有右眼。” “周甲,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3号窗口确实有个没有右眼的男孩,不过,他不叫周甲,他也不是在校生。” “那他是干什么的?” “他只是农村来的打工仔,他根本就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第64页 柳姗终于发现,那个自称周甲的男孩在骗自己,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六、床上的头髮和眼睛 这天夜里,寝室熄灯以后,柳姗睡不着,开始想白天的事。 昨天,她被周甲约了出去,结果遇见了灵车,而且回来时又发现自己床上睡着另外的人,难道这只是巧合吗?一只兔子,两个人,他们的右眼到哪儿去了呢? 正在这时,柳姗突然听到了寝室外面有声音。 寝室门对面就是楼梯,黑夜的寂静会使人听觉格外发达,走上楼梯的那个人每一步好像都踩在柳姗的心脏上。 柳姗仔细倾听,她不仅听到脚步声,而且还有说话声,好像在唱歌:“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柳姗马上从床上下来,小跑到后门,她想看看这个傢伙到底是谁。 不一会儿,楼梯上的人走到了门口,站在门后的柳姗吓得汗珠都掉了出来。 那个人掏出钥匙,轻轻打开寝室的门,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这是个女孩,穿着白色的睡衣,走进寝室后直奔柳姗的床而去。 柳姗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却无计可施。 女孩慢慢地上了床,拉过被子,正准备盖的时候,女孩却发出了一声尖叫! 柳姗赶紧打开灯,她看到的却是室友小眉。 小眉正在柳姗的床上,手里抓着一大把黑煳煳的头髮,大哭不止。 原来,小眉以为柳姗昨天是做梦,便假装想吓吓柳姗,结果,她刚一上床,就摸到身边有一堆软乎乎的东西,抓过来一摸滑熘熘的,竟然是一缕头髮。 柳姗上前抱住小眉,她把头髮扔到地上,刚拉过被子,就发现床上有点异样,就掀开被子。 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无法相信的一幕,她的床上竟然有三只血乎乎的眼睛…… 七、食堂里的声音 寝室里的女生差点被那三只血乎乎的眼睛吓晕过去,后来,还是胆子比较大的小敏发现了眼睛的不同。 那三只眼是假眼,不是真的眼睛,是跳蚤市场里买的那种小学生恶搞玩具。 至于到底是谁把这么逼真的噁心东西放在床上的,谁也不知道。 从那天开始,柳姗再也不敢睡那张床了,她和小敏换了床,即使这样,她每天晚上睡觉都战战兢兢,瞪着眼睛盯着自己原来的床看。 她总会想起那三只眼睛,兔子、柳师傅、小鱼,还有那个半夜里跑到自己床上的人。 还有食堂里闹鬼的传言,这些是真的,还是有人恶意造谣呢? 她又想起来最初遇到的那个捡她剩饭的女孩,还有周甲,他为什么会骗自己呢? 这天傍晚,柳姗来到了学校食堂,想揭开这两个神秘人物之谜。 她走到周甲房间前时,发现窗子里面已经贴上了报纸,而且,布满灰尘。 晚上,食堂的师傅都要下班了,柳姗从后门走进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走廊黑洞洞的,每个房间的门都是锁着的,根本看不出会有人住在这里。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听到后面有人喊她,转身一看,原来是食堂里值班的老大爷。 他走近柳姗,问:“同学,这么晚了,怎么会来这里?” “我找朋友,有个同学说他住在食堂里。” “哦?这怎么可能,食堂里是根本不住学生的。” “他明明告诉我,他就住在这里,不信你跟我来。”柳姗把老大爷拉到周甲的窗子前,指着贴着报纸的窗子说:“这就是他的房间窗子,还有,他是食堂3号打饭窗口的小师傅!” 老大爷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窗口,神情很惊恐,过了一会儿,他扭头就走了。 “大爷,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真相吗?”柳姗追问。 “孩子,以后离那个窗子远点!”老大爷说。 “为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食堂的窗子!” “什么?那会是哪里的窗子呢?” “他的房间!”老大爷冷冷地说。 “他是谁?” “你说的那个人,早就不在这儿干了。” “怎么走了?” “他……”老大爷话说一半就愣住了,慌忙地望着四周,“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柳姗屏住唿吸,她听到一阵剁东西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声音不是很大,却很响,“咚咚咚!” 好像在剁什么东西! 声音好像是从西面传来的,西面正是食堂里的厨房,“声音好像是从食堂传出来的?” “是的,可是,食堂没有人,怎么会有这种声音?”老大爷说。 老大爷轻轻地迈开步子,向食堂移动,柳姗也跟了上去。 食堂的门是有机玻璃的,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食堂的一角,柳姗走到玻璃门前时,看到厨房黑煳煳的,什么也没有,剁东西的声音不知何时也没有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 就在柳姗准备转身时,突然,她看到墙角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她伸手把那个手机大小的东西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色的流氓兔挂件…… 柳姗离开时,老大爷给了她一个地址,他说,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第65页 八、老屋里的鞋子 柳姗按照老大爷给的地址找去,却发现那是一个20世纪60年代前修建的工厂家属区。 家属区都是低矮的两层楼,木制楼梯,到处堆满木板、衣服、垃圾、煤和杂物。 她刚走进家属的院子,就感觉身后有人碰了她一下。 她转过身,看到女人站在黑暗处,看不清女人的脸,只能看到女人清瘦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烟。 女人说:“借个火!” “对不起,我不抽菸,我没有火!” “呵呵!”女人在黑暗中冷笑了一声。 那冷笑很怪异,好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细细的,像钢丝一样把柳姗的心骤然提了起来。 她想起小鱼的话,那个网吧里挖人眼睛的女孩。 柳姗向后退了退,“你想跑吗?小猫咪?没有火就借我个眼睛使使吧!” 柳姗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她看到一个人影狠狠地抱住女孩,女孩顿时变得暴跳如雷。 她指着柳姗喊道:“借个火,不借火就把眼睛给我!小猫咪!” “对不起啊?她脑子有病,胡说八道!”刚才抱住女孩的人是个中年妇女,“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我找人!” “这里,这里哪有人啊?” “没人,那这么大的家属区里住的不是人吗?” “不是,这里住的都是野猫。” “那你们?” “我是她的小姨,这孩子自从眼睛瞎了以后,就疯了,在小区里住,她总半夜跑出去按居民的门铃,没有办法,我就搬了出来。” “这里有个叫周甲的男孩吗?他是右眼失明了。” “没有?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女人突然变得很不高兴,拖着女孩就往破败的家属区里走,边走还边说:“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出来乱跑。” 家属区的深处是荒废的楼体,斑驳的墙体露出暗红色的砖,突然,柳姗听到“喵”的一声,几只黑色的野猫跃上墙头。 既然老大爷说周甲在这里,可女人又为什么不高兴呢? 柳姗有点不甘心,决定亲自走进家属区。院子里飘浮着尘土,窗子都是黑的,楼梯是木制的,她走上去,立即发出鬼屋那种阴森可怖的脚步声。 她每个屋子寻找,发现门都是上锁的,根本就没有住人的房间。 可是,刚才那两个女人又是住在哪儿呢? 当她走到楼梯尽头时,她突然感觉身后有点异样,好像有人在注视着她。 这时,天已经黑了,只有淡淡的月亮。 突然,她听到了木制楼梯的脚步声,转过身,她看到一个高高的黑影正直直地向楼上走来,那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包,黑色的…… 她转过身,从二楼的楼梯就跳了下去。 她落地后感觉脚下软绵绵的,用手一摸,那东西还是热的,还有滑滑的东西。 突然,那个东西动了,她这才发现,那是一个人。 一个长发女人,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擦着什么,还没等她看清那人手里的东西,就赶紧站起身往外跑,结果没跑两步就摔倒了…… 她爬起来,突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放了无数双皮鞋,有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铺满了过道。 那些鞋在夜里像一只只黑煳煳的老鼠,黑压压的爬满柳姗面前的过道,令人不寒而慄。 正在柳姗发愣之际,她发现两个人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其中一个是男的,“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九、怪异男女 柳姗知道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话的人是周甲。 转过身,她发现果然是周甲,就是刚才提着皮包上楼的人。 柳姗听到一声“啪”的脆响,灯亮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跑出去,而是站在一间屋子的中央,屋子里堆满了鞋子。 周甲立在门口,就在他的身后,站着那个看不到脸的长髮女人。 那个女人掩在周甲身后,不敢抬头,猥猥琐琐的,周甲说:“她不会外传的!” “她是谁?”柳姗战战兢兢地说。 “我的女朋友,你认识。”说着,周甲把那个女孩拉了过来。 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个向柳姗要剩饭餵小猫的女孩。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你知道的,人饿得难受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柳姗知道女孩指是那次厕所里见到的那一幕,“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事说来话长,我不是学校里的学生,而是从农村来打工,这些可能你早已打听到了。我家里没有钱,我到高二就辍学到城市打工,干过很多工作,但最令我高兴的还是在学校食堂,在这里我认识了她。刚开始时,我经常看到她在食堂里捡别人的剩饭,后来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钱,于是,我就经常偷些食堂里的饭菜给她。学校食堂旁边有个锅炉房,那里有个仓库,学校看我没有地方住就让我住在了那里,我平时除了在食堂工作,我还替鞋店修鞋,主要是为我妹妹和女友筹集学费,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利用学校的房子修鞋,就总是在半夜的时候才从鞋店把鞋拿回来,然后,到晚上再修。仓库和食堂只有一墙之隔,所以,修鞋的声音就很自然的传过来,有人就传言食堂里闹鬼。”
第66页 “她也会修鞋?”柳姗指周甲的女友。 “她当初不会,是我教的,她每天下午都会出去做两个小时的家教,回来帮我修鞋,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所以,我们的一切工作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你也知道,现在人都是很势利的,如果别人知道你家里穷,没有钱,就会瞧不起你!但是,你却例外,其实,那天晚上约你出来,是想向你道别的,我们在这个学校里没有什么朋友。” “我可没有瞧不起你们!真的。”柳姗终于明白了,当初在窗下看到他们两个人灯下诡异的擦东西背影,原来是在擦鞋。“后来,为什么又离开了呢?” “说来,也怪我,你知道的,我们都是用蜡照明的,有一次,差点引起火灾,被学校发现了,就把我赶了出来!现在这里是即将动拆的房子,是鞋店店主帮我找的,很便宜,但是,也不会住太久的。” “你们不会是住在一起吧?” “当然不是,我要回学校的!学校里为我安排了免费宿舍。”女孩说。 “哦!这么说,经常去我们宿舍睡觉的人,不是你?” “对了,那天晚上,灵车上的照片?怎么会是你呢?” “哦,那个灵车上的照片和她确实很像,但是,确实不是她,只是和她长得很像而已。” “那冥币还有纸人呢?” “冥币?哪儿来的冥币?那天发的调查问卷本身就是黄色的纸,你把纸看成了冥币,送葬的车上一般都有纸人的。” 女孩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柳姗半信半疑,突然,柳姗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为什么交谈这么长时间,却始终看不到男孩和女孩的手呢? 两个人的手都背在身后,不,女孩的一只手垂在身后…… 柳姗越来越害怕了,她想起那个被挖眼的女孩小鱼,心就乱跳个不停。 女孩的手会不会长着红色的、长长的指甲呢? 过了一会儿,柳姗找个藉口就走了。 十、不相干的真相和锁死的门 第二天,柳姗向学校里反映周甲和她女朋友的情况,学校的答覆令柳姗大吃一惊。 那个女孩因为和周甲同居已经被学校开除了,至于同居的事,学校里也没有过多解释,至于这两个人的下落,谁也不知道。 柳姗又回到昨天晚上去的那片家属区,她看到的却只是一片废墟,尘土飞扬,铲车和工人们正在忙碌…… 至于一些柳姗还没弄明白的事情,在此后的一个月内相继真相大白。 ——那个喜欢挖人眼睛的长髮女人被警察抓住了,其实是变态男人,他喜欢男扮女装,他总为自己成功打扮而沾沾自喜,但是,一旦他的妆容被识破,他就会挖掉那个人的眼睛,后来,经过法医鑑定,该人是间歇性精神病人。 ——这天晚上9点,柳姗回到寝室,发现几个女生在她的床上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她打开被子,发现床上有一只玩具骷髅,这回,几个女生才终于招认了:以前的事都是她们在搞鬼,目的很简单,她们只想转移柳姗的注意力。因为前几次,柳姗很晚才回来,她们就以为她有了男朋友,所以,床空着也是空着,就把别的寝室的女生叫过来睡,当然,那些女生也是贫困学生,经常和别人挤一个床睡,目前是把自己的床让给别人,用出租自己床位的钱来买饭。 ——有一次,柳姗去小敏家,看到了她的一张高中毕业照,照片里有个女孩和灵车上的女孩一模一样。小敏说,有一天,那个女孩在食堂吃饭,有个男孩给了她一个馒头,她吃了以后就死了。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孩在馒头里做了手脚,他追求女孩,女孩因为男孩是农村人,家里穷,就没同意,于是男孩就报復她。 …… 柳姗发现,很多事情都是毫不相干的,只是她把这些事情联繫在了一起,才使自己走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件中。但是,在这些事当中,她始终认为周甲和他的女友都没有说谎,学校里还有很多贫困学生像他们那样生活,只是很多人都专注于自己生活的快乐和幸福,从不会关心别人难以启齿的痛苦。 周甲和他女友夜里擦鞋的背影深深印在了柳姗的心里……于是,每天夜里,柳姗都会虚掩寝室的门,并把自己的床让出一半,希望有像周甲女友那样的女孩半夜熘进来,可是,始终没有人熘进来过。 后来,她才发现,每天晚上,寝室里都会有人悄悄把门锁上,任何人都进不来。 13.棕熊男的容颜 棕熊是奉行独身至上的动物,喜欢居于茂密的森林之中,昼伏夜出,像那些毫无责任感的男人…… 一、荒诞的遭遇 容颜毅然决定留在这个城市,不是为了那个抛弃她的男友,更不是为躲避县城老家里的流言飞语,她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具备在城市生存和抚养私生子小欢的能力。 2006年10月,她开始在城市中独自租房的生活,以教幼儿钢琴为生,收入虽然不多,但已足够母子两人生活。她讨厌吸菸的人,而为了生活,她不得不向现实妥协——容忍那些带孩子学琴的家长在客厅里肆无忌惮地抽菸、打电话、谩骂或者野蛮地把地板踩得吱吱作响,然后,扔下少得可怜的钞票,并带走那些毫无音乐细胞的孩子。
第67页 容颜对学生要求严格,稍有弹错,那些孩子就会被她数落得痛哭流涕,孩子们因惧怕她的责骂而变得更加认真,她也在业内声名鹊起,从此生计不成问题。 那天傍晚,容颜依旧教孩子学琴,她发现在门外等候孩子的那个家长很怪。 虽然只隔了一扇门,但她能听到男人反覆踱步的声音,那焦躁的情绪顺着淡淡的烟味默默传递过来,她让孩子照乐谱弹,心里却猜想,外面的男人究竟是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男人推开了,他满头大汗:“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孩子先放这儿吧!”男人夺门而出,匆匆离去。 男人的孩子是个女孩,叫于莎。直到天黑时,男人还没有回来。容颜简单给她做了点点心,孩子吃完就睡着了,容颜搂着小欢和于莎,于莎搂着玩具棕熊,熟睡中的两个孩子像一对亲兄妹。 这样,过了两天,男人没有来接于莎。 容颜给男人的手机打电话,却始终关机。 第四天,一个陌生的女人敲开了容颜的门,她个子不高,一副职业装打扮,化着淡妆,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那是妩媚婉约的香奈尔5号香水。 于莎跑过去喊了声妈妈,孩子笑脸如花,女人说,“这两天真是麻烦您了。” 女人身后,还跟着四名警察,他们进屋后,一名警察出示了证件,之后,另外两名警察就开始到处拍照。 “到底出了什么事?”容颜有些茫然。 “我的丈夫被绑架了,可能已经遇害了。”女人说着掉下泪来。 容颜搂着满眼惊恐的小欢,“绑架?遇害?” “是的。据说,劫匪就在你家楼下将他劫走的。” “可是,警察来我家干什么?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女人带着于莎和拍照完毕的警察一同退出了容颜的房间,她还给容颜留了电话号码。 他们走后,容颜才发现于莎玩的玩具棕熊没有带走,没有带走的原因很简单——被小欢藏了起来。她大声地训斥了抱着熊的小欢,小欢哭了,她也哭了。 她告诉过孩子,无论多穷,也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尽管小欢连像样的玩具都没有。 她刚要追出去,却发现女人和警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突然有个猜想:难道他们是在找这只棕熊? 容颜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使劲捏了捏棕熊的肚子…… 二、她真的被骗了? 第二天夜里,容颜家又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轻,一共三下。 她刚把小欢哄睡着,她来到门前,打开猫眼,门外竟然是黑洞洞一片。 她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谁?” 门外响起一声跺脚的声音,声控灯亮了,一个斜斜的人影探了过来,“是我!我是来接孩子的!” “啊!”容颜差点叫出声来,门外的人不正是于莎的爸爸吗? 容颜的心突然打起鼓来,他不是被害了吗?她把脸缩了回来,感觉浑身毛髮都竖了起来。 “真是打扰您了!开门啊!于莎在吗?”男人在门外央求着。 容颜紧握着手机,万一那傢伙真的闯进来,她就立刻报警。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门外有很大的开门声,之后传来隔壁卖肉男人的咒骂声,一夜相安无事,男人没再敲门。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又是那个男人,而且他身边还站了个年轻女人,长得十分漂亮,女人神情很焦急,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女人,容颜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放松一些。 容颜打开门,男人和女人满头大汗地走进来,男人说:“真是太感谢你了,这几天,我总想给你打个电话,可是,我实在太忙了。否则,我不会这么晚才来找你……” “于莎被她妈妈带走了!”容颜的话掷地有声。 “什么?她妈妈,我才是她的妈妈。”漂亮女人指着自己大声说着。 “怎么可能,于莎明明叫她妈妈的!而且,她还说,你已经遇害了!” 男人一声嘆息,“老师,你被骗了!” “被骗?”容颜冷笑了一声,“她是你的孩子,你扔下两天不闻不问。她妈妈来接走理所应当。我怎么能被骗?真是笑话!” 男人又开始在客厅里踱步,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嘴里诅咒着抱走孩子的可恶女人。 漂亮女人站在一旁,目光呆滞,心事重重。 容颜站在女人身边,她又嗅到了香奈尔5号香水味,也许女人的品位都差不多。 好东西大家都喜欢,包括男人。 三、两个女人的阴谋 漂亮女人是先走出门的,男人的右脚刚要迈出门时,他转过身,小声问容颜,“记得孩子当时拿着的那个棕熊吗?” “记得,被她妈妈拿走了。”容颜说完,男人失望地摇了摇头,悻悻离去。 容颜有点麻木,可能是出于报復,她刚才撒了谎,因为她感觉自己被人给玩了。 女人撒谎是爱的驱使,男人撒谎是不负责任,她讨厌没有责任感的男人。 容颜大学毕业时,当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男友时,男友却突然失踪了。她找遍所有男友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当她想给男友父母打电话时,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男友任何家人,当然,也没有电话号码了。
第68页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她独自承受委屈,每天以泪洗面。 后来,她和女导师说了这件事,那个女导师是学科带头人,博士生导师,知名人士,一生单身。在容颜眼里,女导师近乎于一个完美的成功女人。 女导师很同情地收留了她。毕业那年冬天,她在医院里生了小欢,并在导师家住了两个多月。那年,雪下得特别大。破旧的教师家属楼供暖不好,四处漏风,小欢经常在夜里被冻得醒来,哭闹不止,导师却一点怨言也没有,她说过一句话,令容颜终身难忘: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 小欢生病,她出门去给小欢买药,却遇上了车祸。 一个月后,她带着脸上数道长长的伤疤离开了医院。 这期间,她恰好认识一个整形医生,他爱上她,为她免费做了整形手术。整形手术后,这个城市中,除了女导师和整容医生外,没有人认识她。 但是,容颜却并没有接受他,她不想接受任何男人,只想带着小欢独自生活。 事情过去三年了,女导师也从破旧的家属楼搬进了高档住宅区。 但每当容颜想起那个四处漏风的家属楼,心底总会感觉很温暖,像沐浴在阳光下。 这时电话响了,是公安局打来的,通知她去认尸,因为死者身上有她的电话号码,别无证件。 死者是于莎的父亲。 死亡时间是夜里9点,他是从一座烂尾楼上摔下来的。据警方推算,可能是谋杀。 那座烂尾楼两年前就停工了,承建方是他所在的公司。 平时从来没有人去,至于他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的,警方正在调查中。 容颜和警方说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警方觉得很重要,之后立即记了下来。 容颜回家前,到幼儿园去接了小欢。她竟然看到了来家里的那个漂亮女人,她也到幼儿园接孩子,那个孩子竟然是于莎。 小欢说于莎是新来的,他和她打招唿,她也不理他。 容颜开始跟踪这个女人,直到她走进一座高档住宅区,而这座住宅区竟然与女导师的同在一个小区。 容颜在自家门上贴出了通知,休课一个星期。 她带着小欢去了导师家。那天夜里,导师和她畅谈许久,她提到那个抛弃她的男人,还提到了小欢的未来。容颜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语无伦次,絮絮叨叨,她有严重的神经衰弱。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哭了,哭得歇斯底里,有一种来自心底的痛令她烦闷和窒息。 女导师喜欢逗小欢玩,让小欢叫她奶奶。 她晚饭后,坐在阳台上喝杯茶,她注视着对面楼的阳台,沉默不语。 容颜惊呆了,她看到在对面的阳台——站着漂亮女人、于莎,还有个矮个女人。 于莎拿起手机就要报警,导师却拦住了她。“你要干什么?” “她们是杀人犯!她们杀了自己的丈夫。”容颜激动地说。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 “我亲眼看见她们的丈夫摔死在城郊的烂尾楼下,不是她们,会是谁做的?”容颜伸手指向对面楼的那两个人。 导师听了这话,当时就晕了过去。 四、隐藏最深的秘密 容颜还是给公安局挂了电话,那两个女人迅速被控制住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于莎的妈妈并不是那个矮个女人,而是那个漂亮女人。 矮个女人是个保姆。 她们并不知道男人出事了,她们反覆地强调自己没有杀人。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还要从男人带于莎到容颜家练琴说起。 男人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经理,他是靠贷款起家的。公司越做越大,可是,他把赚的钱都投入了股市,随着股市下跌,他的资本急剧缩水,在建项目,无法给付工程款及工人工资,他整天被追债。因为他的胆小和逃避,妻子和他离婚了,房子归妻子,孩子归他,这令妻子很恼火。于是,一场关于争夺孩子的计划开始实施了:她先是收买了孩子的保姆,就是那个矮个女人。并掌握男人的行踪。令女人没想到的是,保姆与男人竟然发展到了情人的关系。于是,保姆开始向男人索要钱财,并声称自己怀孕了。男人开始疏远、逃避保姆。其实,他送孩子上钢琴课也是逃避,但是,他的一切行踪都在保姆的跟踪下。那天,在男人接到公司紧急开会通知,离开容颜的住所后,保姆带人来到了容颜家,带走了孩子,至于那些警察,只不过是几个雇来的社会闲散人员,主要目的是,要以一种近乎于正当且合理的方式证明男人的消失,以痛快的理由带走孩子,保姆带走孩子后,直接把于莎给了她的亲生妈妈。 那天,男人下楼后,的确回公司了,却被等候在那里的追债人控制了。 向债主透露男人行踪的人也是保姆。 他们软禁了男人两天,却没有拿到钱。 他的钱到底在哪儿呢? 其实,就在那个玩具棕熊的肚子里。 男人生意失利以后,家里经常被盗,银行卡等物到底放在哪儿最好呢? 于是,他想到了于莎的棕熊。 他被讨债的人打得鼻青脸肿后放了出来,他于是决定去接孩子。
第69页 当然,这时,他的妻子也给他打电话,声称要看孩子——其实孩子在她的家里正和保姆玩呢!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想排除男人对她的怀疑。 至于男人怎么死的,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但是,那个曾经在容颜家楼下接走男人的债主引起了警方的怀疑。经过调查,果然是他们所为——其实只是个事故,当时,债主与男人在烂尾楼谈工程款的事,当时,男人越谈越激动,并声称身无分文,双方撕扯起来。男人快速向楼下跑去,在烂尾楼没有护栏的楼梯上,他失足坠楼……债主们怕警察怀疑是他们所为,就没有报警。 男人胆小,从小就怕承担责任,做错事只会逃避,其实,保姆并没有怀孕,债主也没有到非逼死他的地步,只是他继承了母亲的懦弱和虚荣的性格。 男人的葬礼举行的前一天晚上,容颜搂着小欢瘦弱的身体,默默地流下泪来。她感到莫名的沮丧和失落,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恨前男友了,似乎还有点想他。 “甲流”已经蔓延全球,葬礼举行得很简单——漂亮女人、保姆、容颜以及男人生前公司几个要好的同事。 容颜看到在殡仪馆门口站着一个苍老的女人,她像一只棕熊,体态臃肿,满脸泪痕。 容颜走到女人面前,对小欢说:“那是你奶奶!” “她、是、奶、奶?”小欢疑惑地走向老女人。 女导师抱着小欢号啕大哭起来,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正视亲人。 五、两个玩失踪的男人 三个月前,男人第一次到容颜家时,容颜就认出了这个抛弃她的男人,男人却不认识她,这令她兴奋不已。 她每天看着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表面平静如水,心底却波涛汹涌,是爱,还是恨,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发现,男人是那么陌生,她以前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容颜用刀割开棕熊的肚子,发现了里面不仅有银行卡,还有一枚u盘,u盘里面不仅有男人偷税漏税的帐目,还有数张照片及数十封信,那些照片是他小时候的照片,原来他是被收养的孩子,那些信,是他写给从未谋面的母亲,像日记一样,记述他的思念。 容颜去公安局查了男人的户籍,并探访了他的养父养母,原来,他是被人放到养父母的家门口的。在男人养父家,容颜看到了养父的大学毕业照。在照片里,她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女导师。于是,容颜又去女导师家里,她在旧书中发现了女导师过去的情书,导师和她的遭遇一样,爱上了一个大学校友,怀孕,男人失踪。她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生完孩子就把他送走了。 这些年,女导师一直关注着男人的生活,包括住到男人家对面。 她是个虚荣的人,为了声誉,直到儿子死亡,也未能与他相认。 “棕熊”哭得泣不成声,小欢为她擦着眼泪。 漂亮女人、矮个女人、于莎也围了上来,停留一会儿,转身离去。 她们胜利了,漂亮女人得到了孩子,矮个女人得到了钱。 男人曾经逃避孩子,现在又保护孩子,最终什么都没有得到,就像每个人面对爱情中的问题,像棕熊一样,喜欢昼伏夜出,拼命逃避,或者玩命抢夺。 这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我们能做的,只有勇敢面对。 容颜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当初,男人的失踪只是逃避那么简单吗? 14.水怪在行动 游船突然沉没、水下惊现怪影、女翻译离奇死亡(摔死的)、唱诗班成员神秘失踪、庄园主室内激烈的打斗声,庄园自此昏睡不醒、俄罗斯演员又收到奇异的恐吓信、庄园的管理人员个个心怀鬼胎……他们各自形迹诡秘,兇手到底是谁?——自言自语的服务员、会讲笑话的保安、整日钓鱼的厨师、夜里狂吠的狗、来路不明能说一口流利俄语的女孩、整日沉默不语的俄国演艺团成员、来去无踪的唱诗班……这一切与那名女翻译有什么关系?火龙侦探组从案发现场找到了一张奇异的图——(两个重叠的教堂)……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那座庄园中的新式教堂。 一、沉船事件和水下恶魔 小龙、艾萌和花刀对去马洛文夫庄园度假兴奋不已,据说那里有传说中的水怪,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旅行竟然发生命案。 虽然他们三个人仅是小学生,却痴迷侦探小说,这不仅是因为小龙、艾萌的父亲都是警察,更因为他们也想像福尔摩斯那样除恶扬善。他们自称为火龙侦探组,因为艾萌有超凡的听觉,自称“灵耳”,花刀爱带望远镜看来看去,自称“火眼”。 这天,火龙侦探组和家人前往马洛文夫庄园度假,这个庄园离市区仅五公里,庄园内有一个面积一百余平方公里的湖泊,也是一个大型的水库。 很久以前,人们传说这里有水怪,还取了名字,叫“马洛文夫大怪兽”。 “爸爸,我们去庄园,是为了看水怪吗?”小龙问爸爸。 “哪有水怪,我们是去度假,你们三个可不要乱跑呢!”爸爸是刑警,什么事情都紧张兮兮的。 女生艾萌和男生花刀做出鬼脸,艾萌说:“我是灵耳小魔女,什么都不怕!” “我们今天第一件事就是游湖。”小龙爸爸说。
第70页 “游湖就有可能看到水怪哦!”花刀兴奋极了,他爸爸是企业家,妈妈是记者,他从小习武,酷爱冒险和使用电子设备。 中午时,大家到达庄园酒店,午饭后,开始准备游湖。 站在湖边,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导游走了过来,她姓张,既是导游,也是翻译,因为这里有俄罗斯演艺团。 火龙侦探组及家人,共九个人,加上女导游,船夫,共十一个人。 游湖的船是木船,开得很快。 湖两岸风光如画,岸边教堂里传出唱诗班轻柔的歌声,庄园的草坪上还有一些俄罗斯艺人,演奏着具有浓厚异域特色的手风琴。 船夫是个长得像龙虾一样的四十多岁男人,身材瘦弱,性格爽朗。 女导游开始介绍马洛文夫庄园的歷史,这座中西合璧的庄园,也是国家级森林公园,4a级风景区,大部分基础设施是三十年前知青所建,一些新建建筑,仅有十余年歷史。 女导游是个急性子,状态不是很好,语速很快,好像心情很焦躁。 湖面微风习习,偶有游船和快艇经过,平静得令人有些不安。 艾萌坐在小龙旁边,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她突然说:“好像有水流进船舱了!” 此时,船已行进到湖心,船夫也大喊起来:“船舱进水了!大家快穿救生衣!” 大家都慌了,艾萌吓得哭了起来。 小龙爸爸十分冷静,他安慰大家:“别害怕,不要乱动,先把救生衣穿上。” 船夫打出了信号弹,女导游想打手机求救,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船舱的水已经进了大半,小龙发现,船里竟然少了一件救生衣。 此时此刻,没有救生衣的,只有女导游一个人。 船马上就要沉了,小龙爸爸把自己的救生衣脱了下来,给了女导游。 湖面上其他船只看到信号弹,都向湖心驶来,此时,船已经沉了。 大家漂浮在水面上…… 突然,小龙感到水下的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向下一看,一个黑影从水下快速游过。艾萌也看到了,她大叫着“水怪!”…… 花刀游到小龙旁边,说:“艾萌真能吹牛,还说自己能破案,这不,又吓晕了,女人啊!” 之后,各路救援的船只先后赶到,大家纷纷被救上船。 回到岸上,小龙才发现艾萌和花刀没有回来。 两个孩子失踪的消息在庄园里迅速传开…… 女导游焦急地在岸边走来走去,急得哭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女导游晕倒了,被人送回了寝室。 艾萌、花刀真的失踪了吗? 二、教堂里的杀人事件 小龙依然在岸边等艾萌和花刀。 过了两个小时,艾萌和花刀回来了。 原来,他们两个被救起后,竟然随游船游湖一圈后才回来。 小龙和爸爸以为他们两个失踪了。 大家返回了庄园的酒店,船上有几个人手机因进水,不能用了。 万幸的是,三个小孩子的手机都没带,留在酒店里了。 在小龙的房间,三个小孩子围坐成一圈,小龙说:“大家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萌说,“一定是水怪,我亲眼看到那水下的黑影!” “那是黑影,也许是一个人,不能凭看到的黑影就断定那是水怪。”花刀说。 “哪里有水怪?我猜想,这是一场谋杀。”小龙说。 “谋杀?我们是来度假的游客,和别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我们呢?”艾萌认真地托起下巴,“会不会是,兇手知道我们火龙侦探组的大名,怕我们发现他的罪行?” “真幼稚。”花刀拿出望远镜,向湖面望去,“火龙侦探组的大名,只有我们的父母知道,兇手是不会知道的。” “可是,我已经把火龙侦探组的名称和照片传到微博上去了。”艾萌红着脸。 “这次事件是人为的,还是另有原因?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沉船。”小龙说。 花刀拿着望远镜,执着地盯着湖面,他突然兴奋起来,“船打捞上来了。” 小龙和艾萌望向窗外,果然,岸边围着一群人,沉船真的打捞上来了。 岸边,沉船满是泥污,四周围着几个警察和保安,为首的就是小龙的爸爸。 “爸爸,有什么新发现?”小龙问。 “船右侧有个洞,水是从那里进船的……”小龙爸爸一指,小龙看到了在船右侧的那个黑煳煳的洞,那个洞直径有十厘米左右,圆圆的,很整齐,像是用电锯锯过的。 小龙伸手去摸那个洞,他发现洞的边缘竟然有小白点,好像是胶状物。 “谁这么缺德,竟然在我的船上下手,这不是要砸我的饭碗吗?”船夫抱怨着。 这时,艾萌和花刀开始研究那个洞了。 “这是锯开的。”花刀说。 “是的,而且,好像还是电锯。”艾萌补充说,“看来,真不是水怪做的。” “也许会是机器人水怪,带电锯嘴的,或者有机械手臂,像钢铁侠那样,哈哈!”花刀说。
第71页 船夫看着黑洞,很惊恐,他说:“怎么会这样?早晨,我开船在湖上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如果,我早发现这个洞,就不会发生沉船了。” 小龙想,事情是有些蹊跷,难道那个洞是船行进的过程中,在水下打开的? 还有,小龙想起了那个女导游,他问爸爸:“导游姐姐去哪儿了?” “她回自己的宿舍了。”爸爸说。 小龙沉思片刻,这时,艾萌突然抓住了小龙的胳膊,她瞪着眼睛,好像吃力地听着什么,她很惊恐地说,“我听到了尖叫声!”女孩有特异功能,总是先听到某种声音。 艾萌的听力一向很准,小龙和花刀都紧张起来,小龙问她:“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从东面,是教堂的方向……” 花刀拿出望远镜向教堂望去,他大叫:“不好,是那个女导游!” 他们一起向教堂跑去。 远远的听到了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女导游好像是被人从教堂上推下来的,摔死了。 小龙使劲摇了摇花刀,“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花刀惊恐地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她站在教堂三楼窗外,好像在哭,摇摇晃晃的……” 三、死者留下的诡异图画 警察包围了那栋教堂,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小龙想,如果女导游是被人推下去的,兇手怎么会这么迅速地逃走呢? 警察勘查现场时,在女导游身上翻出了一张图,那张图很简单,是用2b铅笔画的,画的是两个重叠的教堂,有点像两个还没有完全套在一起的俄罗斯套娃。 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教堂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包括庄园的工作人员及俄罗斯演艺团的成员,那些漂亮的俄罗斯女孩和能歌善舞的小伙子,以及负责专门烹制西餐的俄罗斯大妈和大鬍子大爷。 那些俄罗斯朋友开始议论纷纷,小龙一句也听不懂。 这时,他看到身边多了一个梳着马尾,皮肤白净,二十多岁的中国女孩,正在用流利的俄语和几个俄国女孩交流。 不一会儿,庄园主来了,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高不到一米七,秃顶,皮肤很白,穿着休闲外套,他面无表情地走到尸体前,看了一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他喊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徐姐在哪里?徐姐呢?” 一个五十多岁,微胖的女人应了一声,“老闆,我在这里。” “不是你一直负责照顾她吗?她不是一直都在寝室,怎么会到这里?”庄园主问。 “她从湖里出来后,浑身湿透,感冒了,睡了一会儿。她醒来后,十分惊恐,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然后,她就说要去教堂,我要陪她去,她不让。后来,我从窗口向外看,发现她在葡萄架下停留了一段时间,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又气愤地走了。”徐姐说。 小龙想从人群之外凑上前去,爸爸却把他的头摁了回去。 小龙央求道,“爸爸,我有个问题,想问徐姐。” “小孩子,赶紧回酒店,这里是案发现场,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爸爸说。 “爸爸,我想,沉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杀女导游。”小龙说。 “不要乱说,再不回酒店,晚上,我就找车把你送回家去!”爸爸很严厉。 小龙只好听爸爸的,和艾萌、花刀意犹未尽,灰熘熘地离开了现场。 “我想,船上的洞应该是开船以前就打好的,因为兇手知道女导游今天将上船,结果,女导游却没有被淹死,于是,兇手又在教堂里杀害了她。”艾萌说。 “既然洞是开船以前就有的,为什么不是船出发时就进水呢,而是我们的船开到湖心才进水呢?还有,船夫说,从早晨到现在,他的船一直停在岸边,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再接触过船。”花刀说。 “这倒是个问题,如果能确定洞是在船出发前就有的,就可以证明兇手是早有预谋,而女导游的死,也是在兇手的计划之中……” “还有,那张像套娃一样的教堂图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女导游醒来后就要奔向教堂呢?教堂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在回酒店的路上,几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短髮高个子的胖女人,她焦急地对小龙说:“孩子,听到教堂那边有个女孩摔死了,那女孩长的什么样?” “阿姨,您是女孩的家属吗?”艾萌问。 “不是,我是唱诗班的负责人,今天早晨,我带着二十个孩子来教堂,可是,回到市区后,我才发现,有一个唱诗班的女孩却不见了。我以为,她会回来,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于是,我找到这里。快告诉我,那个摔死的女孩是谁?” “她是导游。”小龙说。 戴眼镜的女人如释重负,但仍然很焦急,见人就问,看没看见一个唱诗班的女孩。 到了傍晚,小龙听爸爸说,现在已经确认,唱诗班有个叫林依娜的女孩失踪了。 接二连三的事件,使风景如画的美丽庄园,变成了一个暗藏杀机的犯罪现场。
第72页 小龙望着夕阳下的庄园,沉思许久。 中午还人满为患的庄园,傍晚就已人去楼空,门可罗雀。 繁华与衰败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像电影镜头的转换,快得令人招架不住。 四、庄园主的秘密 晚饭时,小龙悄悄地和艾萌、花刀约好,各自分头去搜集线索,一定要把真兇找出来。 艾萌的任务是了解女导游的身份,花刀负责了解教堂的资料,小龙负责分析沉船和庄园内的各类人员。 傍晚,小龙在夕阳中来到了那艘被打捞上来的游船旁,迅速地拍了几张照片。 在回酒店路上,他一直在研究沉船事件,但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他没有回房间,而是在酒店里转来转去,他来到一楼的餐厅,发现门虚掩着。 他从门缝向里面望去,餐厅里全是庄园的员工。 庄园主,那个秃顶男人站在前面,表情严肃,双眼通红,像头髮怒的狮子。“今天发生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即使是有人知道了,问你们,你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谁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听到没有?” “听到了!”员工们懒洋洋地说。 小龙心想,这个庄园主很怪异啊!他决定跟踪他。 开完会,庄园主独自一人留在餐厅里,过了一会儿,里面竟然传出了抽泣声。 小龙大吃一惊,庄园主怎么哭了? 这时,庄园主接了一个电话,没说两句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庄园主回到卧室,小龙也跟了过去,他跑跑跳跳,玩着手机,嘴里还吃着棒棒糖。 楼层服务员瞪了他一眼,“谁家的孩子,真淘气。” 小龙很生气,于是,他开始在走廊里狂奔起来。 他一会儿从楼层一头跑到另一头,一会儿,又从另一头跑回来,像个正在训练的短跑运动员,服务员跑去抓他,却追不上,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回到了工作间。 趁服务员没注意,他悄悄地躲在了庄园主房间门口的两米高的大叶子植物后面。 他把耳朵贴到墙上,房间里静悄悄的。 不一会儿,房间里传出抽噎的声音,庄园主在哭! 小龙很失望,刚要准备离开,却听见里面有剧烈的打斗声。 他喊来服务员。 服务员打开庄园主的房门,却发现庄园主昏迷了,头部有血迹。 窗子是开着的。 小龙把头伸出窗外,楼下寂静无比。 这时,艾萌打来了电话,“龙大侠,我是灵耳小魔女,我们有了新发现。” “庄园主昏迷了!你们发现了什么?” “我是火眼小帅哥,见面再说,保你大吃一惊。”花刀神秘地说。 小龙想,又是小魔女,又是小帅哥,真是两个“萌”同学。 五、“洋葱头”后面的后面 庄园主被120救护车接走了。 是谁与他发生争执,又是谁袭击了他,没有人知道。 即使是调取了酒店的监控录像也是一无所获。 晚上11点,在小龙的房间里,艾萌、小刀汇报了调查情况。 艾萌先说。 她是晚饭后出去调查的,其实也不是调查,她只不过是去庄园的小花园里去玩。 艾萌说:“你们不知道,这个庄园里的人都很奇怪。” 当时,她打算去庄园的休闲广场去玩,那里有健身器材和鞦韆。 她刚走上林荫路,就听到耳边有人说:“你去哪儿?你要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她吓得“啊”的叫了一声,其实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是因为她的听力超群,所以,声音被无数倍地放大了。 她仔细一看,有一个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女孩,正背对着她,坐在葡萄架下。 艾萌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那女孩不回答,仍然说:“你去哪儿?你要干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这时,艾萌的冷汗下来了,她发现,林荫路的另一头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她大着胆子,走到了那个女孩正面。 她发现,女孩竟然睡着了,草帽样式的白色帽子遮住了脸,她嘴里依然重复着那句话。 原来她在说梦话。 女孩脖子上戴了一块漂亮的玉苹果,是用玉雕刻成的苹果,很精緻,淡绿色的,很漂亮。 不仅如此,她还在湖边看到一个穿着白上衣的厨师,他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在全神贯注地钓鱼。 艾萌想套近乎,便问:“叔叔,休闲广场怎么走?” 男人不说话,看也不看艾萌一眼。 她又问了几句,男人依然不理她,艾萌就往湖里扔石子,结果鱼都被吓跑了。 男人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生气。“这么晚了,小孩子还是早点回房间吧!” “叔叔,你一定是个钓鱼高手,刚才,竟然跑了那么多的鱼,鱼儿一定很喜欢你!”艾萌的甜言蜜语还挺管用。 于是,他们两个聊了起来,聊来聊去,聊到了那个女导游。 女导游叫张静,二十六岁,是三年前应聘来到庄园的,是个俄语翻译,兼职导游。据说父母在国外,人品一般。因为这个女孩爱虚荣,喜欢名牌,每月的工资都买了漂亮衣服。性格开朗,为人热情,但是脾气不好。经常为俄罗斯演艺团成员做翻译工作,有时还和一些俄罗斯姑娘发生争执,她还特别喜欢一个人去教堂。她出事后,警察试图查她手机通话记录,却发现她的手机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拨打她的手机,竟然还在开机,而且,通过查询通话记录,事发前几个小时都没有通话记录。
第73页 后来,在休闲广场,艾萌又遇到了可能最后一个接触张静的人——徐姐。 徐姐和张静的寝室相邻,徐姐说,这几天,张静的情绪很不稳定,她的脾气也改了,不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反正很胆小,整天坐立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一天要去教堂那里两次。 艾萌说的只有这些,还有花刀,他调查的是教堂。 教堂建于五年前,是典型的俄罗斯风格,样式类似“洋葱头”,主要是用于游览。教堂有三层,张静就是从三层的窗子外摔下的,教堂有四个门,所以说,如果张静是被人从上面推下来的,兇手很有可能是从后门逃走的。 “你知道教堂后门是什么地方吗?”花刀说。 “那是什么地方?”小龙问。 “那是cs真人对战的游乐场。”花刀接着说,“那里真大,而且还有各种设施,和电脑游戏里的cs差不多。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玩一次。” “那里平时有人吗?”小龙问。 “天天有人,那里场场都爆满。”花刀说。 小龙陷入了沉思,真没想到,教堂后面居然是cs战场,兇手推下张静后,一定是从那里逃走的,如果重走那条路,也许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走,我们去看看。”小龙说。 “啊?现在?太晚了吧?”艾萌说。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我想,我差不多已经知道兇手是谁了。” 小龙说着拿起背包就走,艾萌和花刀紧随其后,真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惊喜,还是危险。 六、杀机四伏的森林 小龙、艾萌、花刀走出酒店时,已经是午夜12点了。 酒店前台的服务员依然兢兢业业,双眼死盯着门口。 三个人趁服务员上厕所的空隙,偷偷熘了出去。 小龙发给艾萌、花刀每人一个特大号手电筒,并检查手机信号。 花刀说:“你们不用怕,我从小习武,会保护你们的。” 艾萌说:“大侠,你才一米四,我还比你高十厘米呢!” “别看我比你矮,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可以保护你们的,喂喂,你们怎么先走了,别丢下我啊!”花刀还在吹牛,小龙和艾萌已经开始出发了。 夜里的庄园,依然灯光通明,每条路都有路灯。 三个人来到了“洋葱头”教堂,教堂四周已经围起了警戒线,禁止入内。 于是,三个人绕过教堂,来到了山坡后面的cs游乐场,那个游乐场很大,至少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过了游乐场就是无边无际的森林。 三个人沿着一条小路走进去,走了十多分钟才绕过游乐场,迎面是一片森林。 森林中间是一条小路,路两旁长满了鲜花,淡淡的花香随风扑面而来。 艾萌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是啊,什么也没有发现。”花刀说。 小龙坚持要往前走,“你们记得张静死时,身上那张画吗?” “记得,像套娃一样的两个教堂。”花刀说,“那张画也许只是乱画的。” “不对,我怀疑,我想,张静的画是给我们指示着什么!” 突然,艾萌说:“别动,别说话!” 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小龙和花刀也蹲了下来。 “灵耳小魔女,你又听到了什么?”小龙小声说。 “不远处,有个人在呻吟。”艾萌说,“等等,让我定位一下,这个人的具体方向。” 艾萌向丛林中一指,“就在那边。” 花刀拿出望远镜,“是的,树林边确实有个黑影。” “别过去,会不会是什么野兽?” 这时,那个黑影竟然说话了,“救命啊!” 三个人的手电筒都亮了起来,那个黑影立刻伸出了手,挡住了眼睛。 大家大吃一惊,那里竟然躺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一件灰色大衣。 女孩长得很清秀,二十岁左右,长头髮,戴着眼镜,头和腿都受伤了,脸上还带着血迹。 “姐姐,你是谁?”艾萌问。 “我是唱诗班的……”女孩上气不接下气,花刀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她一饮而尽,才说出真相。 原来,她就是那个失踪的唱诗班女孩,她也是个cs迷,每次来教堂唱诗,她都希望能去参加一场游戏。于是,那天,她在进入教堂后,就从后门逃走了。 她连续玩了两场cs游戏,最后一场散场时,她准备返回教堂。 结果,有一个人也与她同行,那个人走在前面,穿着一身绿色的迷彩服,戴着茶色眼镜,他没有进入教堂,而是鬼鬼祟祟地躲在一个树丛里。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声音很兇。 不一会儿,他又进入了教堂,接着女孩听到一声尖叫! 然后,她看到那个人从教堂里出来,消失在了丛林中。 女孩走进教堂,看到了张静的尸体,惊恐万分,撒腿就跑,她绕过cs战场,不知跑了多久,她累了,她发现自己迷路了,她又看到了教堂的“洋葱头”顶部。 这时,她的脚一下踩空了,从山坡上掉了下来,头和腿都受伤了,晕了过去。
第74页 小龙站起来,他发现,自己站的地方是一个山谷,这里怎么会看到教堂呢?难道是女孩出现了幻觉。 他又想起了张静身上的那幅画,两个像套娃一样的教堂,那到底是什么? 两个教堂?难道在这附近还有一个教堂? 他拉着两个人又重新爬上山坡,“灵耳小魔女,听听这附近是否有异响?” “是的,火龙大侠!” “火眼小帅哥,看看这附近是否有一座教堂?” “是的,火龙大哥!” 女孩在山脚下,喊道:“小朋友,不要玩游戏了,我都受伤了!” 小龙猜得没错,艾萌又听到了奇异的声音,“在两点钟的方向,有情况!” “灵耳小魔女,你是不是特战剧看多了!”花刀说。 花刀用身上的gps卫星定位手机,确认了自己的位置,然后,让女孩自己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给女孩留下手机和手电筒后,三个人就出发了。 艾萌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她说:“这个女孩,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小龙问。 艾萌摇了摇头…… 他们又走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了那个丛林深处的洋葱头教堂,好像是几十年前的建筑,十分破旧,阴森森的。 教堂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艾萌小声说,“我明明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啊!” 三个人慢慢地向小教堂靠近,这时,教堂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教堂的大门开了…… 一个穿着迷彩服,矮个子,手提斧头的人恶狠狠地向三个小孩沖了过来…… 小龙大喊一声:“警察来了!” 然后,三个小孩同时大喊:“警察来了!” 然后,手电筒直射那人脸部,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其实没有警察来,也没有警车来,警笛是小龙的手机铃声。 那个人愣了一下,转身就跑了! 三个人推门进入教堂,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里居然有一个…… 七、水怪与火教堂 教堂里居然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人,也戴着墨镜,和拿斧子的那个人长得差不多。 不过,这个人是被绳子捆着的。 “我是在做梦吗?他不会是刚才逃走的那个傢伙吧?”艾萌颤巍巍地说。 “不会的,他被我吓跑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哈哈哈!”花刀得意地笑着。 小龙还是比较清醒的,“不要放松警惕,毕竟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是啊,我怎么感觉怪怪的,刚才,我们很小心地靠近教堂,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怎么会发现我们呢?”花刀也有点疑惑。 “我们还是看看这个人吧!”艾萌拿开那个人头上的帽子,竟然露出一头美丽的长髮,再摘下眼镜,原来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好像有点昏迷,嘴一张一翕。 小龙使劲摇了摇她,松开绳子,她终于醒了,“啊”的大叫一声。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她眼中露出惊恐的目光。 “我们是和父母到马洛文夫庄园度假的学生,不要害怕,我们是小孩,都不会伤害你。” “我是唱诗班的林伊娜,快带我离开这里,我只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女孩说。 “啊?你是唱诗班的林伊娜?”小龙、艾萌和花刀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才救了一个唱诗班的女孩。”艾萌说。 “她撒谎,她根本就不是,她是不是没说她叫什么?”女孩说。 三个小孩子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她和那个人是一伙的。那个男的,把我打晕,带到了这个地方,他本打算烧死我的,可是,正在这时,你们来了!大家快离开这里!”林伊娜说着,坚强地要站起来。 花刀大喊:“快跑!” 可是,这时,大家才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上了。 教堂外燃起了火光,整个教堂都燃烧了起来! 这时,“啪”的一声,门被人撞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跳了进来,大喊:“孩子们,快跑!” 他左手扶起那个林伊娜,右手抱起艾萌,冲出了教堂,小龙、花刀紧随其后。 大家到了安全地带后,小龙紧紧地抱住了他,因为,那是他的爸爸。 “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小龙不解。 “爸爸是刑警,张静死亡后,我一直埋伏在被封锁的教堂周围,当我看到你们经过时,我就跟了上去。可是,半路上,爸爸的腿扭伤了,没有跟上你们。黑暗中,我看到森林里有几处亮光,我猜那有可能是你们的手电,于是,就跟了过来,可惜,还是来晚了。”小龙爸爸说。 “爸爸,您没有来晚!我们又让那个穿迷彩服的傢伙跑了,他跑了以后,竟然还回来放火,太可恶了!”小龙说。 “放火的不是那个教堂里出来的人!”爸爸说。 “叔叔,那是谁呢?”艾萌问。 “是她!”爸爸指向另一边,大家这才发现,森林内救起的那个女孩正坐在一棵树下,双手戴着手铐。
第75页 “你们走后,我想去帮助这个女孩,可是,我跑到森林里,却发现她不见了。她欺骗了你们。” 这时,小龙才开始仔细端详这个女孩,艾萌擦去了女孩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 艾萌大吃一惊,“原来是你!” 她看到了女孩脖子上的玉苹果——她就是坐在葡萄架下的女服务员。 “是你杀害了张静?”花刀问她。 她使劲摇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猜是那个穿迷彩服的人!他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做,他就会杀死我全家!” “他是谁?” “他可能就是水怪。”女孩说。 “他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他经常会发简讯给我,他自称水怪。”女孩瞪着眼睛。 小龙望着她,他有种预感——这个女孩在撒谎。 八、到底是谁撒谎了 回到庄园后,那个服务员女孩就被送到了医务室治疗。 唱诗班的女孩林伊娜总算镇静下来,她说出事情的经过—— 前半部分和服务员女孩说的一样。 她是偷偷跑到cs广场去玩了两场,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为此,她和cs广场的工作人员还吵了一架。 没有办法,她只能穿着绿色迷彩服出来,她想回教堂去找唱诗班的其他人。 可是,她在离教堂差不多有五十米的地方,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之后,从教堂的后门,跑出了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墨镜的人。 当时,她和那个人正好面对面,那人没理她,快速地跑进了树林。 她也跑了一段距离,到了可以看到教堂正面的角度,她这才看清,有个女孩跳楼了。 她当时很害怕,浑身僵硬,这时,她发现背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她吓得头也没回,就疯了似的向森林中跑去,她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累了,在一棵树下休息。之后,头被人袭击了,就晕了过去。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黑屋子内,身边就站着那个穿着迷彩服、戴墨镜的人,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斧头。 她当时吓坏了,那人没有看她,而是望向窗外,之后,那人就提着斧头沖了出去。后来,她又晕过去了。 然后,就是小龙经歷的一幕,冲出来的那个人被大家吓跑了。 接下来是服务员女孩的交待—— 这个服务员女孩从小家里很穷,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她爸爸就是庄园里的一名普通船夫,按照驾船的次数挣钱。 “水怪”是她在网上认识的网友,据说,他是个帅哥,他对她很好,知道她家庭条件不好后,还给她汇过钱,她非常感激,她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可是,他没有提任何要求,他只是说,他们是朋友,应该互相帮助。 过了很久,他求她监视庄园主的动向,并承诺定期汇钱给她。所以,她就经常去偷听庄园主说话,而且还在庄园主的房间里安了窃听器,并把庄园主每天的行动,发简讯给“水怪”。“水怪”除了给女孩汇钱,还经常送给她化妆品一类的小礼物,包括那枚玉苹果,每次都把东西放在森林小教堂里。如果放了礼物,他就会发简讯通知女孩去取。“水怪”还告诉她,如果有非常紧急的事,联繫不上他,就可以去森林小教堂找他。 后来,女孩发现庄园主是个很好的人,勤奋工作,热爱员工,作风正派,做这种窃听别人隐私的事,在良心上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就不像以前那么勤奋地向“水怪”汇报工作了。 “水怪”也发现她有点不听话,就发简讯告诉她:湖上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那就是你和你家人的下场。 第二天,就发生了沉船事件,当时,女孩的父亲也驾船在湖面,亲眼看到沉船的一幕。 女孩确实害怕了,她赶紧给“水怪”发简讯:我错了,我一切都听你的。 张静从教堂摔下时,女孩正好从附近路过,她当时吓得不行,藏在一个角落里。 她看到一个穿迷彩服的人从教堂里跑了出来,她还看到了那个呆若木鸡的唱诗班女孩。 她吓得跑回了酒店,后来,她又听说唱诗班女孩失踪了。 她给“水怪”发简讯,汇报这里的一切情况。 但是,“水怪”没有回,她非常害怕。 于是,她决定去森林小教堂,亲自去把张静被杀的事告诉“水怪”。 结果,在路上,她摔倒了。 天黑后,她碰到了小龙、艾萌、花刀三个人,他们问她是谁,她怕暴露身份,就瞎说自己是唱诗班女孩。 等到三个人走后,她又突然害怕起来,她怕他们找到森林小教堂,怕“水怪”因为她没有及时通知而责备她,甚至报復她的家人。 于是,她抄近路,赶到了森林小教堂,到达时,正好看到三个人冲进教堂。 她想,也许“水怪”也在小教堂里,就关上门,放起火。 女孩哭得泣不成声,“你们还是孩子,我不该这样,我错了,你们原谅我吧!” 小龙、艾萌和花刀被两个女孩的讲述弄得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
第76页 回到酒店,小龙见到了爸爸。 小龙爸爸接到一个同事的电话,说庄园主醒了,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不住地哭泣。 也是在这同一天,庄园里每个人手机里都收到一条简讯:“你们的末日到了,水怪。” 整个庄园被笼罩在恐怖的气氛当中。 小龙很疑惑,那个穿绿色迷彩服的人是谁?难道这条简讯就是他发的? 这天下午,火龙侦探组又聚到了一起。 艾萌说,“你们知道吗?他们都收到来自水怪的简讯。” “知道,可是,你真的相信有水怪这个人吗?”花刀说。 “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那个傢伙——那个穿迷彩服,拿着斧头沖向我们的人。” 艾萌说,“小魔女的心呀!现在还忐忑着呢!” 花刀嘆口气,“唉,你又在卖萌了!受不了!小龙,说说你的意见。” 这之前,小龙一直沉默不语,手里翻看着那几张沉船照片。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小龙说,“你们看这张照片。” 小龙接着说,“船的一侧被人锯开了一个洞,那个洞的位置位于右侧船高约一半的位置,我这几天观察了一下同类的船,如果只有船夫一个人驾船,那么水位也就只到三分之一的位置,还没有达到那个洞,所以船舱不会进水。如果船上又加了十个人,那么,湖水的水位正好到达那个洞,由于水的冲击力,被锯好的、虚掩的圆形木块就会被水沖开,水就会流进船舱。这样一来,就发生了沉船事件,也就是说,沉船是早有预谋的。” “如果事情真是那样,为什么船不在我们上船后就沉呢?为什么船到了湖心才沉呢?”艾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你问得很有道理,这就是兇手的高超之处。如果我们上船,船就沉,那样就不会达到他的目的了。我摸过锯开的那个洞,洞边有几个小白点。那就是白乳胶。兇手把洞锯开后,又在洞的边缘抹了胶,这样,就会牢固很多。所以,洞被湖水沖开,就会有一个时间过程,这就是船到湖心才沉的原因。”小龙说。 “真有道理,可是,预谋也不会向游客下手啊?”花刀说。 “所以,兇手预谋的对象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船夫,另一个是女导游张静。”小龙说。 “也许船夫就是兇手,”艾萌说,“这个推断明显不对啦!” “如果船夫是兇手,他就不会在船上弄个那么整齐的洞,如果他要下手也不会在水上作案。在水上作案,那就是暴露了自己。还有,张静从教堂摔下时,我们正站在打捞出的沉船旁边,船夫也是在场的。所以,船夫不是兇手。”小龙说。 “如果不是船夫,那会是谁呢?”花刀问。 “花刀,我记得张静出事那天,你是亲眼看到她在三楼窗子旁的,我记得你说她好像是在跳舞,是吗?”小龙说。 “是的,确实像是在跳舞,双臂张开晃来晃去。”花刀说。 “没有看到别人?”小龙追问。 “没有。”花刀很肯定。 “水怪到底是谁呢?”艾萌问,“钓鱼的厨师、徐姐,还是船夫?我想到了,是庄园主!” “啊?你是说庄园主自己是水怪,自己监视自己?”小龙说。 “如果不是他,谁会有那么多钱汇给服务员女孩呢?”艾萌说。 “我想,庄园主是个突破口,似乎能从他那里了解到更多的隐情。”花刀很自信。 小龙又沉默了,他在纸上乱画起来,是两个套娃一样的教堂,也就是张静留下的那种画,他反覆画了二十多张…… 这时,小龙的爸爸来了电话,据说他找到了绿色迷彩服人拿的那把斧子。 小龙兴奋起来,“哈哈,我似乎可以找到案件的出口了。” 九、水怪现身 那把斧子就丢弃在森林小教堂附近的山沟里,可是,山沟的另一边就是一条川流不息的河,而且,在小教堂附近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个傢伙逃走的脚印,难道他是渡河而逃? 小龙百思不得其解,他有很多的疑问。 沉船那天,为什么会少了一件救生衣,女导游张静被救起后,为什么又会神秘消失? 原本外向的张静,最近,为什么又变得惊恐起来,是她早就知道有人要害她吗?还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为什么会去教堂?而且去了三楼,还像跳舞一样地摔下来,如果被别人推下来,还用晃来晃去吗?既然是被人推下,那么兇手又是谁?真的是那个穿迷彩服的人吗?他又是如何在张静摔下的瞬间熘之大吉呢? 张静留下的那张画着有套娃一样两个教堂的画,难道指的就是庄园教堂和森林小教堂吗?会这么简单吗?是否还是另有所指? 张静死后,手机怎么不见了?如果她的手机是在教堂楼下丢失的,那就说明,有人是真正目击她被杀的全过程,所以,才能轻而易举地拿走手机。 女服务员在山中摔倒,为什么不报警呢? 从森林小教堂拿着斧头,冲出来的那个人,难道仅仅是几句“警察来了”和警笛铃声就能吓跑的吗?还有,当时,三个人都是躲在暗处,那个人在明处,他怎么会事先知道三个孩子就藏在教堂附近呢?难道他冲出来,只是做做样子?
第77页 人到中年的庄园主,为什么会在张静死后哭泣,他的房间还传出打斗的声音,而且,他的头还被人袭击了,袭击他的人又是谁呢?他的门没有开,袭击者又是怎么逃走的呢? 还有那个“水怪”,他似乎就是庄园里的人。而且,他对女服务员很熟悉,他似乎可以掌握庄园里的一切情况,他为什么要了解庄园主的情况?他又到底是谁呢? 是沉默寡言爱钓鱼的厨师? 是和张静很熟的徐姐? 是那个瘦得像大虾一样的船夫? 或者,难道是,难道是俄罗斯演艺团的成员?可是,虽然有人和张静争吵,但也不至于到置她于死地的地步,而且,如果是俄罗斯人,他怎么能会编写那么多汉字简讯给女服务员呢? 或者是庄园主?他见到张静死时的冷漠表情,给员工开会时的严厉嘴脸,回到寝室后又独自哭泣。这么多的嘴脸,哪个才是他的真实面目呢?难道兇手真的是他? 对了,还有一个人,小龙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和俄罗斯人谈笑风生的女孩,如果张静死后,她是可以接任翻译的第一人! 是她? 这时,徐姐从门外敲门进来了,她拿着手机,“你们看,水怪又发简讯了!” 小龙看到手机里有一行字:“你们的死期到了!” 艾萌说:“这是什么啊?好像只有在鬼故事里才会看到这样的话,吓唬谁呀?” 说完,艾萌拿过徐姐的手机,回了一条简讯:“我就站在你身后!” 发完,艾萌得意地跳了起来,“灵耳小魔女,完胜!” 谁也没有想到,艾萌随意发的简讯,竟然灵验了,而且恰到好处。 “水怪”收到那条“我就站在你身后”的简讯时,确实有人站在他身后。 那不是别人,正是警察,因为他的手机已经被锁定了位置。 当小龙三个人看到“水怪”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那个人正是和俄罗斯人谈笑风生的马尾女孩。 十、她们都有两张脸 终于抓住了“水怪”,所有人都惊喜不已。 只是小龙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有种预感,这个女孩不是兇手。 女孩叫林蓝,虽然她与张静年龄相仿,但是,关系还是很融洽的,这点徐姐可以证明。 林蓝很激动,“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兇手?我只是发了几条开玩笑的简讯而已。” 这时,徐姐瞪大了眼睛,她抢过林蓝的手机,“这手机是张静的?” “我捡的。”林蓝义正词严地说。 “这是你偷的?你怎么可以偷别人的东西?一定是你杀了张静。”徐姐很激动。 艾萌说,“漂亮姐姐,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捡的?” “就在张静出事的那天中午,我看到张静走过长满葡萄的过道时,她停顿了一下,至少有两分钟,由于有葡萄叶挡着,我没看清她在做什么。等她走后,我走到葡萄架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我有种预感,张静刚才一定是做了什么。于是,我继续找,最后,我终于在葡萄架下一块长草的地上发现了情况,那里有几片新叶子。我翻开叶子,发现那里面居然有一部手机。”林蓝说。 “你在撒谎,你是偷了她的手机!她怎么会把手机放在那里?”徐姐说。 “我确实没有说谎,当时,我也感觉奇怪,她为什么会把手机放到那里去。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所以,我想看看这个平日里高傲的女孩,到底有多少秘密。但是,我失望了,因为手机里一条简讯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林蓝变得悲伤起来,“我本想从湖上回来就把手机还给她,可是,当时,我正在陪俄罗斯演员聊天,在沉船发生后,就没有及时回来。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想把手机送还给她时,她却出了意外。这个时候,我不能拿出手机,如果我说我捡到她的手机,你们一定会认为我就是兇手。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的话。” 大家听完林蓝的诉说,没有人说话,谁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小龙心想,如果林蓝说手机是张静的,那么,“水怪”就是张静吗? 如果水怪是张静,那从森林小教堂冲出的穿迷彩服的人又是谁呢? 回到酒店,小龙、艾萌、花刀都不说话了,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过了一会儿,小龙笑了。 艾萌说:“大侠,你笑什么?笑得让人害怕。” 花刀说:“你又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答案了。”小龙边说边走出门,去找爸爸。 然后,四个人一起去找那个服务员女孩。 服务员女孩,看到小龙又来找她,她很慌张,“你们又来找我干什么?” “姐姐,其实,你就是那个从教堂里冲出来袭击我们的人!”小龙说。 “你说什么?那个人是‘水怪’,怎么会是我?”服务员女孩说。 “当时,‘水怪’已经死了,怎么会有‘水怪’呢?”小龙说。 “水怪死了?怎么会呢,他这两天不是还在发简讯吗?”服务员女孩很诧异。 “你上次撒谎了,其实,张静从教堂上摔下来,是你亲眼所见。因为,当时,你和唱诗班女孩一样,都是刚从cs真人游乐场归来。你当时身处教堂之中,你有口难辩,你担心别人怀疑你就是兇手。可是,你从教堂出来的时候,却被唱诗班女孩看到了,因此,你怀恨在心。女孩发疯地逃跑后,你追上了她,把她打晕,带她去了森林小教堂,把她绑了起来。之后,你又回到了庄园,这期间,你的心情很复杂,你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你在碰到艾萌时有点语无伦次。其实,那天艾萌在葡萄架下和你说话时,你根本就没有睡着。后来,你又看到警察们进进出出,怕关在森林小教堂里的女孩逃脱,你又决定返回小教堂。在路上,你换上了唱诗班女孩的衣服,可是,你却摔倒了。其实,你当时只是擦破一点皮,却装着好像受了多大的伤一样。我们三个人与你相遇时,你看我们是三个人,不好对付。夜色中,谎称自己是唱诗班女孩。我们走后,你猜我们差不多能找到小教堂。于是,你就抄近路,提前到达小教堂。换了绿色迷彩服,并且,故意在唱诗班女孩醒来后,在小教堂里走来走去,让她误认为你是兇手。也就是说,你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你分别扮演了两个人,一个唱诗班女孩,另一个就是兇手。”小龙说得很清楚,女孩大吃一惊。
第78页 “你怎么会知道,像看见了一样。”服务员女孩问。 “因为警察调取了张静出事那天cs真人游乐场的监控,你当天确实参加了两场游戏。”小龙接着说,“虽然你计划得很周全,但是,你聪明过头了。我们三个人还没有到教堂,教堂里的灯就亮了,除非你知道我们去,否则,怎么会冲出来呢?如果说你真是一个男人,一个兇手,又怎么会被几句警察来了吓跑呢?所以,我断定,那个穿迷彩服的人,根本就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也就是你。因为当天,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们要去小教堂。你扮演的迷彩服兇手逃走后,你把斧子扔进了山沟,之后,你又返回来,企图烧死我们。” “我真的很害怕,我别无选择,我害怕‘水怪’会报復我,我怕她害我的父亲,我怕她也会在我父亲的船上做手脚,如果我父亲失业了,谁来养活我卧病在床的妈妈呢?”服务员女孩激动得脸有些变形。 “你为什么不报警呢?从水怪控制你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报警。”艾萌说。 “水怪对我很好,他给我汇钱,给我礼物,让我感受到了温暖,我不能出卖他。”服务员女孩说。 “张静是怎么死的?”花刀问。 “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是自己摔下去的。”服务员女孩很肯定地说。 “你这回没有撒谎,她是自杀。”小龙肯定地说。“她就是水怪,就是给你发简讯的那个人。” 大家都很吃惊,“自杀,水怪,都是她一个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还不止这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沉船事件也是她一手造成的。”小龙抬眼望向窗外。 一个警察带着那个爱钓鱼的厨师走了进来,厨师满脸通红,“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说,其实,张静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看到她了。当时,天已经黑透了,我在湖边钓鱼,我看到她从游船里跳了出来,我问她在干什么,她说她的项鍊丢了,在找项鍊。我要帮她找,她却说她找到了。当时,我也没多想什么。后来,沉船事件发生后,我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这时,另一个警察也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满是土的黑塑胶袋。 “这是什么?”小龙问。 “你自己打开看看。”警察笑着说。 小龙打开那个塑胶袋,那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型的电锯,“这是在哪儿找到的?” “庄园教堂东侧的一棵树下。我们当时只顾着侦查教堂,却没有仔细搜查旁边的树木。”警察说。 “这就是张静出事前去教堂的原因吗?”花刀说。 “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但可能性不大。”小龙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这时,酒店门口开进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庄园主,女的是个和庄园主年龄相仿的人,但是看上去,却感觉苍老了很多,衣着寒酸,面容憔悴,他们两个人走了进来,坐在床边,都流下了泪来。 庄园主说话了,“张静的死和我有关,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十一、水怪復活 庄园主和那个女人分别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三十年前,马洛文夫庄园是个知青点,全国各地一百余名青年来到这片林区,垦荒种田,植树造林,修建水库,这才有了马洛文夫湖。当年的庄园主和张静的母亲就是在这里认识并结婚的。结婚的地点就是森林里那个破旧的小教堂。 后来,知青返城,张静的母亲是农民,不能随庄园主返回大城市,所以,像很多这样的家庭一样,他们离婚了。当时,张静的母亲已经怀孕。 张静从小就学习优秀,考上了重点大学的俄语系,毕业后,为了照顾母亲,她也回到了这里,凭藉较高的口语能力,应聘到这座国家级森林公园当导游兼翻译。 张静从小就希望知道父亲是谁,可是母亲一直没有告诉她,母亲识字不多,平时的工作也只是家政服务员。张静一直为父亲抛弃她们母女而怨恨。 这种怨恨日积月累,直到有一天,庄园主通过知青朋友找到了张静的母亲,希望得到她的原谅,他这才得知,庄园里那个聪明能干的女翻译竟然是自己的女儿。 他去找张静,张静根本就不认他。她说,她要让他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而付出代价。 他这个人也很倔强,从此和张静形同陌路。虽然在员工面前,一副强硬派,但是,当他亲眼看到女孩出现意外时,他心里悲痛万分,悔恨、自责、负罪感让他痛恨自己。 就在卧室里,悔恨万分的他,捶胸顿足,还对着墙撞破了自己的头。 这也就是小龙在他房间外,听到室内传出哭泣声和打斗声的原因。 没有发生打斗,都是他一个人在折腾。 马洛文夫庄园是全省最火爆的景点之一,在旅游旺季,庄园的收入多得惊人,这让庄园主在这一带声名鹊起,各种荣誉纷至沓来,这让张静非常气愤,庄园主越风光,她越感觉自己痛苦。 她收买服务员监控庄园主,希望从他的生活中找出可以摧毁他的突破口。 但是,她始终没有找到。 于是,她就制造了那起沉船事件,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这个景区从此名声扫地,让她的父亲从此声名狼藉。
第79页 “可是,她为什么要自杀呢?”艾萌很不解。 “其实,杀害张静的,是你和花刀。”小龙严肃地说。 “大侠,她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花刀双手使劲拉了一下望远镜。 小龙说,“以下只是我的推断,张静制造沉船事件,计划是周全的。可是,她没有想到,沉船那天,船上竟然有三个孩子。她上船后,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上岸后,她迟迟不见艾萌、花刀上岸,以为两个孩子被淹死了,就晕倒了。等她从床上醒来后,她就跑去教堂,她想祈求上天饶恕她的罪过。当时,正好我们已打捞出了沉船。在教堂三楼,当她看到打捞出的沉船,她更加恐惧。因为她知道,昨天晚上,厨师看见她从船里出来,万一他说出这一切,会是怎么样呢?于是,她决定去死……” “当时,我们都在沉船边,她在教堂三楼也许会看到我们。而且,我和艾萌回来的事,她应该知道啊!”花刀不解。 “首先,教堂与湖边差不多有一千米,而且中间还隔着休闲广场,还有一些其他建筑。虽然你看到了她,那是因为你有望远镜。她当时一直在寝室,根本就没有人通知她——关于你和艾萌没有出现意外的消息。再者,她以前那么高傲,即使有人知道你们回来,也不会告诉她,目的就是让她焦急。她在庄园里没有什么朋友,有什么事,只有服务员女孩才会告诉她。”小龙说。 “出事那天,她为什么要把手机藏在葡萄架下呢?”艾萌十分疑惑。 “她知道将要发生沉船事故,所以把手机留下,防止手机被水泡后无法使用。”小龙接着说。 “还有,船上怎么少了一件救生衣,当时,水下的影子又是什么呢?是真的水怪吗?”艾萌依然兴趣盎然。 “船夫后来说,其实救生衣已经丢了好几天了,他没有说的原因是,庄园规定,救生衣丢失船夫负责赔偿。他没有说,主要是怕赔偿,他丢掉的不是一件救生衣,而是一个人的良心,因为少了一件救生衣,可能就会死一个人,幸好,我爸爸最擅长的就是游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龙变得忧心忡忡。“沉船时看到的黑影,有可能是一条大鱼,也有可能我们当时是幻觉,总之,那是无关紧要的事。” “那张两个教堂的画儿是什么意思?”花刀问小龙。 “教堂是张静父母结婚的见证,画儿的意思,也许就是希望父母能重新走到一起。”小龙说。 “我们错了,这都是我们贪玩惹的祸。”艾萌低下了头。 “贪玩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大家遇到事情以后,不要先考虑自己,要先去考虑别人。如果他们每个人都能从帮助别人的角度想问题,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了。张静爸爸不考虑自己回城市,就不会离婚,也不会抛弃张静母女;张静不考虑父亲抛弃的怨恨,多去感恩亲情,就不会有沉船事件;唱诗班女孩不去cs玩,就不会被绑架;女服务员不去考虑个人的利益得失,就不会出卖灵魂,就不会欺骗别人;林蓝不考虑满足自己探听别人隐私的欲望,就不会去拿张静的手机,就不会使水怪復活……其实,自私才是最可怕的水怪。”小龙讲得头头是道。 “如果我们不把小龙当成小学生,”花刀说。 “那就把小龙当成一个小侦探吧?”小龙爸爸哈哈地笑了起来。 “爸爸,我们会变成大侦探的,但要等我们长大。”小龙说。 “长大的前提就是要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小龙爸爸说。 这时,大家的手机简讯铃声都响了起来,小龙赶紧拿出手机,一条简讯:“你们都说完了?下面,该我发言了——水怪。”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艾萌站在角落里,玩着手机,她抬起头,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