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T (上)》 1 如果时间能够改变一切，如果再次相遇，是不是他就能爱上自己呢？ 北泽真人被年轻的女性店员带领到了一间挂着事务所牌子的房间。在这个将近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中，除了两张事务桌以及蓝色的沙发以外，就只有乱七八糟堆在墙角的，好像一座小山一样的周刊杂志，感觉上就是……果然是书店。 “店长马上就来，请你先坐一下。” 店员出去之后，旁边那个和自己一样来应征这家书店兼职的男人立刻呼的喘了口粗气，“咚”地坐在了沙发上。穿着品味恶劣的格子衬衫的男人仿佛觉得很烦躁一样搔着长长的刘海。什么面试嘛，无聊透顶，即使没有说出口，他的全身也充分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只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的话看起来也很蠢，所以和旁边的男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北泽也坐在了沙发的一角上。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服装，咖啡色的t恤衫，深蓝的牛仔裤，自己这种看起来好像随处可见的大学生的外表，客观上来说应该比旁边的男人看起来认真的多。外面贴着的告示表明需要的兼职只有一个人。如果只能采用自己或者是旁边的男人的其中之一的话，目前来看自己至少领先一个位。 作为北泽来说，他无论如何也想获得这里的打工。虽然薪水不高，但是关键在于这里距离他所住的公寓很近。一想到上一个打工就是因为一再的迟到才被开除，走路也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就充满了说不出的诱惑力。即使睡过了头，从公寓跑到这里的话也只要三分钟。完全在可以得到原谅的范围内。北泽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公寓附近还有这样的书店的。北泽的大学和商店街正处在相反的方向。这边因为初中高中林立，所以学生多的异常，因为觉得烦人，自然而然也就很少往这里走了。就连这里需要打工人员的情报，也是通过社团的学弟才知道的。 去年一进大学他就立刻考取了驾照。虽然很想拥有一辆自己的车子，但是却没钱购买。尽管开始打工了，但是只靠着学生的微薄打工费总是很难如愿以偿的存到钱。即使如此他还是早早确定了目标，要在今年夏天购买一辆二手车。夏天他想要去什么地方玩玩，是哪里都可以……海，应该还是海比较好吧? 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咔嚓声，旁边的男人点着了香烟。桌子上有一个烟灰缸，虽然没有人说过可以吸烟，但是至少在这种时候可以忍耐一下吧。北泽以事不关己的心态如此想到。如果最后是这小子被采用了的话，我可还真的无法接受呢。他在内心如此思索。 刚才店员说店长马上就会来，但是店长却迟迟没有现出身影。现在大概是几点了啊？北泽取出手机察看了一下时间。趁着空闲，他索性给朋友打起了短信，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吧嗒叭哒的匆忙的脚步声。旁边的男人慌忙掐灭了烟头，看来他多少还有点常识，就是不能吞云吐雾的接受面试。他那手忙脚乱的样子十分可笑，北泽忍不住轻笑了出来。结果立刻被对方用恶狠狠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北泽无声的反瞪了回去。从一开始他就看这个态度恶劣的家伙不顺眼。 “你这头金发好漂亮啊，简直象猴子一样。”如果干干脆脆这么酷酷地说一句的话，这小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打开房门之后，一个在长袖衬衫上系着领带，穿着印刷着书店名称的围裙的男人飞奔进了房间。北泽和那个男人几乎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初次见面，我是小内堂书店的店长，我叫大宫。” 手持薄薄的文件夹的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说道。然后他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正面打量着前来面试的两个人。 “啊，你好。” 旁边的男人低垂下了头颅。可是北泽连招呼也忘记了打，只是不断凝视着……男人的面孔。 “谢谢两位今天特意来这里应征，接下来我会简单说明一下情况。不会打扰你们太长时间，请多关照了。是横田先生和北泽先生吧。啊，请坐。” 感觉到旁边的男人坐到椅子上的气息，北泽也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弯下了膝盖。身为店长的大宫也隔着桌子坐了下来。 “首先谢谢你们愿意来我们书店从事兼职的工作。从店子的角度来说，就算是打工我们也希望对方是能够长期从事这个工作的人。业务本身并不是非常困难，但是在对待客人的服务上要格外用心……” 坐在对面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大宫，在得到了确信的同时，北泽低垂的脑袋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可是大宫却还是在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话题。大宫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他所提交的履历表上写着名字，也贴着照片。看到这些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无视自己的话，也就证明对于大宫而言，那次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了。他的态度也就是在如此暗示着这一点吧? “北泽先生。” 当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他吃惊到了心脏都几乎跳了出来的程度。 “不好意思，你在听我说吗?” “啊，是的……” 旁边的男人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浮现出了轻微的笑容。北泽咬住了嘴唇。大宫一边看着手头的文件夹一边继续着单调的语言。北泽牢牢凝视着这个男人和五年前，和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的脸孔。 记忆就仿佛一股浊流。北泽的脑海中鲜明的浮现出了初中二年级的那个夏天的情景。 ******************************* 七月的满员电车只能用地狱来形容。上班族和学生们被塞在狭窄的箱子里面，伴随着不快感被运送到另一处。北泽的学生服的背部已经被汗水所浸透，站在身边的年轻女性混杂着香水和体臭的独特味道，让他只能拼命压制着快要呕吐出来的冲动。从今天起就是期末考试，他原本想早点去学校再温习一下，但是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难得一次睡得很晚的关系吧，他今天早上睡过了头。虽然他叮嘱过母亲早点叫他，但是母亲似乎完全忘在了脑后。 在北泽的脑海中，比起眼前的考试来，“补考”似乎成为了更加切实的问题。如果真的沦落到要补考的地步的话，暑假的计划就算是彻底完蛋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进入暑假之后他就要立刻去祖母的老家宫崎玩。因为已经是大学生的堂兄答应教他潜水。去年见面的时候，晒得漆黑的堂兄笑着告诉他，如果能潜到很深的地方的话就会非常有趣哦。如果真的补考的话，母亲绝对不会答应让他去宫崎的。母亲和祖母原本就合不来，当然也不会乐意让孩子去那种乡下地方。她和父亲最近也常常吵架，不止一次抱怨父亲没有常识。 只是坐在电车里面摇晃实在是浪费时间，北泽想要复习昨天看过的东西，可是在这个连胳膊也抬不起来的状态下当然更不可能拿出书本。距离初中所在的车站还有四站……在电车卡当一声再次开动的瞬间，那个异臭突然淡了不少。好像是有什么人挤进了他和那个女性的中间。虽然自己的地方更加的狭窄，但是能从臭味中解脱出来还是让他松了口气。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脖子上有股比热气还温暖的暖风。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那是人的呼吸。与此同时，他的学生裤腰部的部分感到了一阵搔痒。最初北泽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但是对方很快开始以猥亵的手势执著的抚摸北泽的臀部。看来已经不用怀疑是碰到了男性的色狼。虽然他很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家伙，但是在周围满满的他人肩膀和脸孔的阻挠下，他根本无法回头。在这期间，那个手指也顽固的抚摸着他的腰部和股间。在这种任人鱼肉的情况下，比起恶心来，北泽更多感觉到的是愤怒。 到下一个停车站为止，他只能一直忍耐着那个下流的手指。电车停下，车门打开之后，大概是由于是最接近商业高中的站台的关系，高中生一下子都下了车，电车中出现了不少空间。北泽抓住了那个抚摸着自己股间的手腕，飞奔进了下车的人流之中。背后的男人也跌跌撞撞被他拉了出来。 “来人啊!请抓住这小子!他是色狼!” 北泽抓着对方的手腕怒吼。周围的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打量是怎么回事。 “不、不要……” 对方用力想要甩开北泽的手逃跑。北泽转过头来，清清楚楚看见了刚才非礼自己的男人的面孔。既不是中年的大叔，也不是那种一看就一脸下流的色狼脸孔，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年轻而又不起眼的上斑族男人。因为抵抗太强烈，北泽被迫松开了手掌，就在这一瞬间，男人已经如同脱兔一般飞奔了出去。 “等等!混蛋!” 北泽去追那个逃跑的男人。男人在不断和他人相撞的同时渐渐远去。男人在中途曾一度掉下了皮包，让北泽差一点就追上了他，但是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就在男人穿过检票口的同时，已经混杂在人群中消失了踪影。 到最后也只是北泽被男人白摸了半天，很吃亏的留下了讨厌的回忆。北泽恨恨地哼着返回了车站，注意到在刚才男人掉下皮包的地方还落着一个茶色的钱包。打开来一看，里面有两张一万的和四张一千的纸币。还有若干信用卡之类的东西。虽然他不能肯定那就是色狼男人的东西，不过如果真的是的话…… 明明是自己遭到了损害，如果还老老实实把钱包交给警察的话，光是设想一下这个可能性就让他火大。这不是我偷的，如此安慰着自己的北泽伴随着轻微的罪恶感将钱包放进了书包里面。 由于早上的事故和平时的缺乏学习，所以用不着看结果，北泽也可以想象得到他这次的成绩必定是惨烈无比。学校今天只有上午考试，拒绝了平时总是混在一起的同伴的邀请，北泽直接回了家。 进入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之后，北泽立刻从书包里面取出了那个钱包，把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摆在了桌子上。现金、银行的信用卡，还有若干张名片。银行的信用卡上写着“大宫雄介”的拼写，可是不能肯定这个钱包的主人大宫就是对自己施展了色狼行为的那个家伙。也许只是完全无关的陌生人。要怎么做才能确认“大宫”是否就是向自己进行色狼行为的人呢?总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也很不甘心，北泽把茶色的钱包塞进了桌子的最深处。 明天和后天也都是期末考试的日子。虽然北泽面对着书桌想要学习，可是早上的事情让他太过懊恼，说什么也集中不了精神。就算决定了放弃考试先睡觉再说，但是只见到了一瞬的男人面孔还是伴随着烦躁浮现在了脑海中无法消失。就在他闷闷不乐得思前想后的时候，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确认色狼男人的好主意。我也许是天才呢，北泽自我陶醉得在被子里面嘿嘿笑了出来。 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的星期五，北泽在无人的起居室里面盘腿坐在电话机前面。父亲还在上班，母亲去参加什么社交的课程。北泽咳嗽了几声，虽然改变了声音，但是如果态度不够平静的话还是会引发对方的疑心。下定了决心之后，他拨打了钱包中的一张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您好，我是宫前运输公司的竹本。” “奇怪?这里不是大宫先生的府上吗?” 一发现对方是打错了电话，刚才还精神十足的男人的声音立刻产生了巨变。 “我们这里不是，再见了。” 北泽还没来得及插口，对方已经迅速挂断了电话。既然有名片，那么他应该就认识大宫，也许能从他嘴里面问出大宫的电话号码。北泽原本是抱着这样的打算，但是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管给哪个名片打电话都是同样的反应，终于到了最后的一张。如果连这个也失败的话就真的没有办法了。烦恼了将近三十分钟之后，北泽给最后的名片号码打了电话。对方似乎是个中年男人，他开始的反应和前面的电话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当他说了“不是”之后，北泽用微妙的声音叹着气说到“这可头疼了。” “也许问你这种事情有点那个，不过请问你和大宫雄介有什么关系吗?” 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沉默了一阵之后，回答他是自己的客户。 “他是错把工作上的电话告诉了我了吧?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大宫先生的电话号码?” 中年男人嘀咕着说道“可是”，似乎相当犹豫，北泽灵机一动，故意以沉重的口气说道：“其实是这样……大宫的朋友因为交通事故而去世。明天就是葬礼，但是现在只有大宫联系不到……” 死亡以及葬礼等字眼发挥了超大的威力，男人说了句“要是这样的话”，就告诉了他大宫的电话号码。一挂下电话，北泽立刻做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终于弄到了大宫的电话。剩下要做的就是宣称自己捡到钱包要还给他，然后把男人叫出来，确认大宫和那个色狼是否是同一人物就好了。如果是那个色狼的话就报警，如果不是就把钱包还给他。 北泽立刻按记录的号码打了电话。铃声响了三下之后有人接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三林物产。” “啊?” 为什么电话会打到公司去呢?北泽大惑不解。 “那个，先生……” 陷入沉默的北泽耳朵里面响起了女性困惑的声音。北泽突然醒悟到那个男人告诉他的电话号码不是大宫家里，而是大宫公司的。于是他慌忙调整了精神，向对方询问道：“请问流通科的大宫雄介在吗?”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一位?” 因为事出突然，北泽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北泽”。但在那之后他立刻后悔的要死，不该告诉他真名的。但接下来就是电话转接时发出的轻快的电子声音。 “让您久等了，北泽先生。请问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宫接了电话，北泽紧张的要命，声音都几乎颤抖了起来。 “那个，我叫北泽，前天在车站捡到了大宫先生的钱包，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啊，这样呀。” 对方男人原本冷静客套的声音立刻产生了变化，隔着电话也能感觉到他的欣喜。 “因为不知道掉在了哪里，我原本都已经死心了。实在没想到还能找到。虽然没有什么现金，但是因为信用卡之类的东西比较多，所以我原本相当头疼的。太谢谢你了，不过真亏了你居然能找到这里。” 对方会产生这种疑问也是理所当然，北泽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冒出了汗水来。他当然不能说是自己撒谎问出来的。所以拼命寻找着借口。 “你、你的钱包里面有你朋友的名片，是他告诉我的……” 大宫好像立刻就认同了这个借口。 “这次真的麻烦你了，我去你的家里取吧。你能告诉我你的住所吗?” 男人的请求立刻又让北泽陷入了窘境。如果大宫就是那个色狼的话，他当然会报警。要是万一告诉了他住所，对方却对他怀恨在心的话可要怎么办才好。 “约在什么地方见面不行吗?” “我是在哪里都无所谓，我是怕约在别的地方的话会给你添麻烦，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d阿，我完全没关系，你知道地铁香鹰站的麦当劳吗?” 他听到大宫嘀咕了一句“麦当劳啊”。 “如果你不明白的话去别的地方也没有关系。” “啊，哪里，我没有问题。那么几点见呢?” “晚上六点怎么样?不过我不认识大宫先生，有什么标志是不是好一点?” 大宫嘀咕着，“标志啁”。 “那我会拿着一个黄色的文件夹。北泽先生要是也能有个记号的话，我找起来也方便一点。” “那我会带着一个绿色的书包的。” “明白了，抱歉打扰你了，请多关照。” 挂上电话后，北泽激动的心脏怦怦乱跳。也许这次就能抓住那个色狼王八蛋了。一想到自己可以借此伸张正义，他就兴奋不已。如果只是普通的失落东西的话，反而比较无聊了些吧。北泽是真心的如此认为。 虽然日头已经落下，路上还是冒着热气，北泽加快了脚步，比约定时间提早了十五分钟到达了店子里面。香鹰车站前面的麦当劳已经被私立学校的制服塞的满满的。北泽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挺直着脊背走了进去。北泽因为个子只有一百五十公分左右的关系，所以一个弄不好就很容易被错当成小学生。他拿着可乐走到了二楼靠窗的窗口，等着拿黄色文件夹的男人出现。距离约定时间过了十分钟左右，北泽已经快把可乐都喝光了的时候，才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混杂在学生里面跑了过来。北泽把脸孔贴到了玻璃上，停在麦当劳门前的男人和对北泽做出色狼行为后逃走的男人长着同一张面孔。 “bingo!” 北泽自言自语的坏笑了出来。他收起纸杯子来到一楼，拿着黄色文件夹的男人混杂在学生服中东张西望着。 “你好，是大宫先生吧。” 男人猛地回过头来，一看见北泽的脸孔立刻脸色惨白。对着他想要逃跑而改变了方向的背影，北泽怒吼了一声。 “你敢逃的话我就叫警察!” 男人停下了脚步，就好像面对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凝视着北泽。 “如果你敢逃的话，我就把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告诉你的公司，你在满员电车上……” 男人颤抖着靠近了他，带着仿佛随时都会昏倒的难看表情说道：“拜、拜托你不要那么大声!” 男人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百八十左右，但是算不上特别的帅气。脸孔细长，眼角有点下垂，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软弱。这么看起来的话，他其实是个相当普通的男人。不象色狼的色狼……北泽觉得有点不公平。 “你刚才也是想火速逃走吧?” 男人无声的低垂下头。他当然没法否认自己以前宛如脱兔一般逃走的经历。 2 “我的喉咙好渴。” 男人惨白的脸孔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是说我喉咙渴了吗?至少给我买杯饮料吧。” “啊，是……” 面对着男人的背影，北泽毫无顾忌地下达着要求。 “还有薯条和巨无霸也拜托你了。” 男人垂头丧气地瘫坐在那里，面对着一句话不说的男人，北泽表现出了惊人旺盛的食欲。能够用别人的钱包吃到够的机会可不多。北泽不断追加着食品，已经让大宫去了柜台好几次。 “啊，这个还给你。” 北泽一边吃一边把一个茶色得钱包彭的扔了过去。男人打开了钱包，然后嘀咕了一句。 “钱没有了……” “那就算是对于我精神上的痛苦的安慰费吧。”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断抖动着嘴唇，而他下垂的眼角已经红到了看起来随时都会哭出来的程度。面对男人懦弱的态度，北泽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要好好欺负他一下。 “我说，你是同性恋吗?” 他唐突地问道，男人慌忙打量着四周。 “拜托你了，这种事情请不要说的那么大声。” 男人没有否定，这小子果然是同性恋。虽然以前也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在实际中见到这种人还是第一次。 “你以前也没少在电车里面做那种下流的事情p巴? ” 可以看见男人咬紧了嘴唇。 “外表装的那么认真，其实就会对我这样的初中生上下其手。” “不、不是的，我是第一次做那种事情。” 男人终于正面注视了北泽。他交叉在桌子上的手指，明明是在盛夏，却好像冻结了一样颤抖个不停。 “那个时候我真的有点不对劲，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是鬼迷了心窍。” 北泽耸了耸肩膀。这个混蛋男人究竟摸过几个人，或者说他到底是第一次还是第十次，他其实都不在乎。真正的问题在于他碰了“自己”。男人犹犹豫豫打量着周围，看了看手表。 “那个，我可以回去了吗?” “随你的便。” 听到北泽的话后，大宫松了口气站了起来。 “啊，在那之前先给我三千。” 北泽把手伸到了男人的前面，男人凝视着他的右手。 “因为我有cd想买。” 北泽微微一笑。 “如果你不肯的话，我可就告诉警察了哦。” 男人无声的从裤子口袋里面取出了三张千圆的纸币，放在了桌子角上。 “对了，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男人表情僵硬的拒绝道，“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像你这样卑鄙的大人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去工作而已。” 男人什么也没说。他当然也不可能说什么。 ****************************************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的结果和预想没有什么两样。四科都挂了红灯。虽然北泽把卷子藏了起来，可是因为对他迟迟不肯把期末卷子交出来感到了怀疑，所以母亲以打扫房间的名义把儿子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在床底下找到了被隐藏起来的卷子。平时总是一见面就吵架的父母这次难得的结成了同盟，以前所未有的强大气势一起数落儿子，他们的口气就好像头脑不好的话就是世界末日一样，北泽的自尊没到三十分钟就已经被撕裂的惨不忍睹了。 父母为此还决定除了学校的补习之外，北泽必须参加补习班的暑期讲座，直到北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这一不平等条约之后，他才算是获得了解放。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北泽就哭了出来。虽然自己没有好好学习确实是也有不对的地方，但还是让人火大。 “死老头、死老太婆!” 他不停说着在起居室说不出口的咒骂。太过困难的数学考卷，会出那么深奥语法的英语老师，还是在重要的考试当天在电车里面对自己胡来的色狼男人，所有一切都好可恨! 在朋友们分别在山里、海里享受着各自愉快暑假的时候，北泽一个人孤单单的前往学校进行着补习。补习一直持续到八月中旬，无聊的学习占据了北泽大半个暑假。北泽上午等学校的补习结束之后，就要立刻赶去补习班，比起平时去学校还要无聊。北泽简直觉得都快死掉了。 可是他很快就找到了逃避的方法。学校的补习虽然因为有巡逻的老师在而无法脱身，但是补习班的课程除了一开始要点名，其它时间讲师都不会确认学生是否来了。发现了这个窍门之后，北泽在下午点名之后就立刻早早借机脱身。但是脱身是脱身了，他却不能回家。所以下午的大半时间北泽都泡在了游戏中心。不过能这么做的也只有最初的阶段，因为他的零用钱很快就见底了。虽然还可以去朋友家玩，但也不能保证那个朋友每天都能在家。 于是乎北泽开始觉得“如果能再有点钱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在游戏中心玩个尽兴，而且也可以想买多少漫画就买多少。在八月初期为了去补习学校而坐在满员电车上的时候，北泽突然想起了那个对自己非礼的色狼。那个懦弱的上班族。当时他原本是要把他送到警察局，可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太过战战兢兢，所以害的他反而丧失了兴趣。就只用钱包里面的金额和麦当劳的大餐原谅了他。现在想起来的话，实在是太便宜那个小子了。原本那小子应该已经被警察逮起来，现在留下了难看的前科才对。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北泽的行动就迅速了起来。当天在补习班点名之后，他立刻偷跑出来，在车站前的公用电话的电话本里面调查出了三林物产的电话。他堂堂正正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事务员小姐，把大宫叫了出来。 “我是大宫，不好意思，请问是哪一位北泽先生?”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又是那么冷静客套。 “就是那个在电车里面被你非礼过的中学生北泽。” 北泽能感觉到男人在话筒对面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为什么要给我的公司打电话?” 声音压的非常低，北泽仿佛能看到他慌张失措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钱已经给了你，这件事应该已经了结了不是吗?” “虽然是这样，但我仔细想想的话，做了坏事的话，还是应该去警察局才对吧?” “为什么事到如今又突然说这个，钱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对方的声音似乎很震惊，非常着急的感觉。看来不管是谁也不想有个“前科”吧? “这么说起来，你午饭吃了什么?” “我们现在不是在说这个吧?” “我的肚子饿了，而且我还想好好和你谈一下，请我吃东西啦!” 男人沉默了一阵，然后没有经过太长的时间，北泽就听到了自己期望的回答。 **************************************** 男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见面的场所。今天他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看起来非常认真，怎么也让人想象不到他会是在电车里面对初中生非礼的家伙。如果不知道他的本性而被他吼上几句的话，自己一定会抬不起头来吧? “请到此为止好吗?” 面对在家庭餐厅大口大口吃着饭菜的北泽，大宫如此央求到。 “我还要吃这个芝士蛋糕，可以吧?” 根本没有注意听大宫在说什么，北泽指着菜单说道。 “随你的便。” 男人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表情难看的喝了一口面前的可乐。和几乎点了塞满了一桌子菜的北泽正相反，男人所点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午饭了。” 北泽看了一眼店子的挂钟，上面显示已经是一点半，如果在学校的话午休已经结束了。 “一般公司的午休不都是十二点到一点吗?” “我不知道其他部门怎么样，因为我是营业部的，所以都是抽空吃饭。” 看他的表情好像在说，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哦，要是能一起吃就好了。” 男人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北泽。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为什么你会想要和我一起吃。我真是搞不懂你的想法。” “可是人家肚子饿了啊。” “只要肚子饿了的话，你就会对谁都这样吗?” 北泽有点生气的皱起了面孔。 “少罗嗦!作了坏事的人就给我闭嘴!，” 男人被初中生说的沉默了下来。北泽扫空了眼前所有的盘子后，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到盯着自己的视线后他抬起了头，正好和男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但目光的接触没有持续太久，男人很快就尴尬的低垂下了头颅。无法掩藏的耳朵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你、你有参加什么部活动吗?” 对方的声音不是很大，北泽虽然听见了，但因为精神都集中在蛋糕上面所以采取了无视的态度。男人没有重复问题，只是再次低垂下了脑袋。北泽吃下一口蛋糕之后才问了句“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问了什么?” 大宫猛地抬起了脸。 “我是觉得明明是暑假，你还穿着制服有点奇怪，你是在参加什么活动吗?” “是补习啦，期末考试的第一天就被你做了那么奇怪的事情，害的我心情动摇，考试的成绩一塌糊涂。而且我父母发现卷子之后还把我赶去了补习班，简直是倒霉透顶了。” 男人表情尴尬的道歉。 “对不起。” “说对不起也没用。今年暑假我本来要去宫崎的，托你的福预定全都泡汤了。” 北泽又吃了一口甜的和白糖一样的蛋糕。 “你从刚才起就只会道歉，我要的又不是这个。至少拿出一些我也能看得懂的‘诚意’啊。” 看着被自己数落的抬不起头来的男人，北泽产生了不少优越感。他经常受到别人的教训，但是由他教训别人的机会可不多。 “可是诚意的话……” 北泽好像正等着这一刻一样伸出了右手。 “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至少负责我补习期间的午饭钱。” 男人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你父母没有给你吗?” “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北泽有点恼羞成怒。靠着每天拿到的午饭钱，还不够在游戏中心玩一个小时。 “上次你也擅自从我的钱包里面拿走了钱。你以为只要自己是受害者，就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会得到原谅吗?” “你凭什么自以为是的教训我?” 男人看起来有些畏惧，但还是不太客气的进行了反驳。 “确实，我没有可以教训其他人的立场。我也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如果需要我道歉的话，要多少次都没有问题。可是我不认为按照你的要求给你钱对你会有好处。” 好像教师一样的说教听起来非常刺耳，让北泽很不愉快。 “你以为自己是老几啊?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事情告诉你的公司!我就告诉你周围所有的人你在电车上对初中男生非礼!” 男人尽管脸色惨白，还是留下了一句“随你的便!” “那我就不客气了。”北泽也挑战一样的回答。然后将蛋糕的最后一片塞进嘴里后，他就抓起书包站了起来。 一离开店子，刺眼的阳光立刻让他一阵头晕目眩。全身都好像被塞进蒸笼，每个毛孔都在冒汗的感觉让他十分火大。明明是个色狼还敢对我说教。 可是北泽也下意识觉得对方说的并没有错，所以也就格外不爽。接下来能去哪里呢，最好是又凉快又不用花钱的地方……离开店子还没有走出几米，就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还是……请你不要告诉公司!” 男人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落到了北泽的手上。刚才明明那么清高的说着随便，一旦真的到了关头上他好像还是害怕了起来。 “放手!恶心!” 男人缓缓松开了手臂，表情哀伤的垂下了头颅。 “我还是觉得给你现金不是好事，这样绝对不好。所以这么办吧，要不你看中了什么，我去买来交给你，要不你当着我的面买东西，我掏钱好了。” 虽然换了形式，但是北泽要用大宫钱的本质并没有改变。自己来进行监视，做的这么麻烦又有什么意义呢?北泽从头到脚打量着男人，明明个子很高，但是那种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没用。 “笨蛋!” 扔下这句话后北泽就跑了出去。谁要依赖你这种罗嗦的家伙，阿!可是这个决心也仅仅维持了两天而已。 天空落下了雨。带着这种哗啦啦声音的大雨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看着窗外的大宫突然嘀咕了一句，“没想到惹上了这么难缠的家伙。”。 “你说谁难缠啊。” 因为是午餐时间，肯德基里面非常的嘈杂。看着充满魄力的咬着鸡腿的北泽，大宫叹了口气。 “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一定是个老实可爱的孩子。没想到却是嘴巴这么坏的大胃王。” “你很让人火大耶!自己明明是个同性恋。” 如果在不久之前这对大宫还是个致命打击。但是人类这种生物的耐力是很惊人的，如今的大宫已经不会因为这种话就垂头丧气或者露出哀伤的表情了。不仅如此，他还会很张狂的迎战。 “多谢你的关心，红灯补习生。” 被他说到了痛处，北泽真心生气了。 “我之所以不得不去补习还不都是被你害的?” “不光是因为我吧?拜托你不要把什么事情都赖在别人头上!” 大宫若无其事喝了口咖啡，然后把两根薯条送进了嘴里面。 “你要接受补习的是英语、国语、数学还加上政治吧?这不几乎已经是全部课程了吗?而且像你这种能威胁大人掏钱给你用的家伙，我可不认为会拥有那种被一点戏弄就弄到六神无主的纤细神经!” 最近的大宫总是这副德行。最初北泽还觉得这家伙很懦弱，应该很好利用，但是最近老被他像父母一样说教个不停。 “不过我也不能说完全就一点责任也没有，所以我不是也表现出了相应的诚意吗?” “我可没看见你的诚意。” 大宫用手指戳了戳北泽的嘴角。 “你刚才不还大口大口吃着我的诚意吗?” “你的诚意就是鸡腿吗?” “没想到你是个连比喻都不懂的笨蛋。” 你有来言他就有去语，习惯了自己的大宫已经完全把北泽当作了孩子来看待。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北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说的过他。大宫将视线投注在了窗外的雨水上，嘀咕了一句。 “雨下的好大，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和你没有关系吧?” 持续的烦躁不安让北泽冷冷的如此回答。 “反正你不是去游戏中心就是去漫画店吧?” 感觉到自己的行程都完全被他所把握，北泽更加的火大。 “你也不要老是玩了，多少也学习一点怎么样?既然都已经交钱了，好歹也该去补习班认真听一听。” “我讨厌以集团为单位学习。” 这倒不是骗人的。北泽从小就讨厌集团行动。一想到大家要聚集在一起做什么，他就浑身不舒服。小学时候被迫跳土风舞的时候，看到大家整齐划一的手臂，他就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讨厌集团的话就回家学习吧。” “笨蛋，我都已经说了去补习班，还怎么回家啁!” 大宫好像思索了一阵。 “那我为你提供学习的房间怎么样?” 唐突的建议让北泽抬起了脑袋。 “有冷气，果汁要喝多少有多少，安静的氛围也可以让注意力集中。” 虽然不怎么想学习，但是北泽正好也对游戏中心有点厌烦了。新鲜的，未知的场所，他当然产生了兴趣。 “那是什么地方?” 大宫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 3 当北泽站在玄关抱怨狭窄肮脏的时候，大宫露出了真心生气的表情。 “别人特意好心把房间提供给你学习，你这种口气未免太过分了吧?” “谁也没有拜托你啊。” “哦，那就请你回去吧。” “我不要!” 北泽吐了吐舌头，大步走进了大宫的房间。 房间中虽然有点杂乱，但是比起他自己的房间来已经好了太多。北泽找了个适当的地方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手边的杂志。看了看封面，发现是经济杂志之后，他立刻又扔了出去。低头看着如此毫不客气的北泽，大宫双手插腰叹了口气。 “我接下来要去工作，你要好好学习哦。冰箱中的东西可以随便你喝，但是你不要乱动房间里面的其他东西。还有，回去的时候把钥匙放进邮箱里面。这里走到地铁只要五分钟，就是来的时候我告诉过你的那个地方。” “好好。” 北泽感觉希奇的打量着周围，随口答应到。 “如果我回来的时候，感觉到你有在好好学习的话，我会送你‘波离休’的蛋糕作为手信的。” “啊?真的吗?太好了!” 大宫微微一笑。 “我是说如果你有好好学习的话……基本上来说是不可能的吧?” 丢下这句讨厌的话之后，大宫就回去工作了。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北泽立刻违反了约定，兴致勃勃的开始在房间的这里那里翻了起来。可是最后他所期待的希奇东西一个都没有找到。除了柜子的抽屉角落里面的保险套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已经少了几个，不知道大宫是在和女性还是男性做的时候使用它们的呢?他们就是在这张床上做的吗?一想到这里，就有点下流的味道。 当厌倦了搜索房间之后，他找到了电视柜下面的游戏机。当他大喜过望地开始打游戏的时候，昏暗的天气以及饱饱的肚子让他逐渐困倦了起来。北泽一边打着游戏一边陷入了沉睡。 让他醒来的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因为周围突然变亮而觉得刺眼，北泽紧紧闭上了眼睛。 “哇，吓了我一跳。” 他睡眼惺忪爬起来之后，看到的是手拿皮包站在那里的大宫。 “因为房间没有开灯，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呢。” 北泽牢牢盯着大宫右手上的小盒子。 “你这孩子果然是只在乎食欲啊!” 大宫好像无奈的嘀咕了一句，北泽用力揉着眼睛。 “现在几点了?” “已经过了七点，你再不回去你母亲该担心了口巴?” “我要吃过蛋糕之后再回去。” 大宫苦笑着将蛋糕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摆放上了盘子、叉子和冰淇淋咖啡。 “我讨厌咖啡，换别的啦。” 大宫哦了一声，返回厨房打开了冰箱。然后轻轻啊了一声，离开了房间。北泽正在想他到底去了哪里，不到五分钟他就又跑了回来。咚的一声，他在北泽面前放下了一个可乐罐。 “外面还在下雨吧?” “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罐子是湿的。” “这样啊。” 曾经在地方电视台被介绍过的西洋点心店“波离休”的蛋糕非常美味。再加上现在肚子饿了，蛋糕也就显得更加的好吃。吃完之后，北泽打开窗子看着外面。雨下的还相当大。从中午开始，雨水就没有停过。 “我送你回家，你准备一下吧。”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大宫单手拿着车子钥匙站在玄关门口，冲着背起书包，正在穿鞋子的北泽大大叹了口气。 “是孩子的话，至少请像个孩子一样老实说句谢谢。” 北泽抬起头瞪了一眼大宫。 “我没有理由要谢你吧?” “真不可爱。” “我不需要让什么同性恋来觉得我可爱了啦。” 按说应该已经有了耐力的大宫一瞬间还是扭曲了一下。 北泽从下面打量着大宫的面孔。大宫后退了一步。 “你能见到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吧?” 大宫没有回答。 “你很高兴能和初中生说话吧?” 大宫紧紧咬住了薄薄的嘴唇。 “和我在一起，你就觉得很爽吧?” 大宫无声的打开房门，猛地走了出去。伴随着真心生气的表情，他的话也立刻减少了。北泽在他说上车之前就自动坐了上去。如果不搭他的车的话就要坐电车，路上要倒三次车才能到家。那样太麻烦了。 和生气的人单独呆在车里面感觉上很不舒服。 尽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回去的时候说那种话惹他生气，但是北泽的表情上却半点也不露出这种意思来。反而恶作剧的玩弄着大宫车内的cd盒里面的东西。 “你家在哪一带?” 车子开动了一阵之后，大宫开口询问。 “你不是知道吗?” “你从没有告诉过我。”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自己不说的话大宫当然不可能知道。可是因为他自顾自开动了车子，所以北泽下意识认为他就应该知道。 “是大滨那边。” “光说大滨我怎么知道是哪里?你又不是小学生了，就不能说的更具体详细一些吗?” 大宫的口气里面明显带着平时所没有的刺。 “大滨的加斯汀附近。” 面对心情不好的对方，北泽在生气的同时胸口一阵刺痛。虽然他有点后悔在那种状况下下意识脱口说出了那种话，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所说的事情本身有什么错误。大宫确实是同性恋，而且他知道不管自己怎么任性，大宫也还是一样喜欢他。自己只是说了事实而已，这有什么不对吗?可是如果硬是逞强，却害得大宫以后都不再请自己吃午饭的话就真的头疼了。装成反省的样子先道个歉吧? “不要因为被我说中了事实就恼羞成怒嘛!” 虽然心里想的是道歉，可是话一出口却变了味道，大宫的表情明显更加不爽了。北泽撅着嘴巴装出了生气的样子，可是其实他却已经快哭了出来。眼角都一片火热。 “那里就是大滨的加斯汀。” 车子停在了信号灯前面，趁着这个空隙北泽解开了车带就飞奔了出去。 “喂!” 他无视制止的声音继续飞奔。如果从这里走的话到家也花不了十分钟时间。与其在车子里面对着他感觉尴尬的话，他宁愿淋湿一点也想在雨中跑回去。他能看见大宫黑色的车子进入了加斯汀，停在了停车场。北泽放慢了一点奔跑的速度。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们好奇的打量着被雨水所打湿的穿着制服的初中生。 **************************************** 在被抓住之前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回头看去的时候大宫也和自己一样已经全身湿透了。 北泽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给你好看!”。 “都是我不好，所以……” “没错!全都是你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 大大的冰冷的手掌抓住了北泽的手。男人抓着他走向了和他家相反的方向。虽然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但不可思议的是北泽却一点也没有产生过想要反抗的意思。被拉到了一家已经打烊的店子前面，他和落汤鸡一样的大宫一起茫然注视着夜幕中的雨水。 “你不要借机握人家的手吃豆腐啦。” 北泽的抱怨被雨声所覆盖，而大宫抓着他的手一直也没有松开。 **************************************** 打开玄关的房门之后，从房间内部传来了脚步声。不出所料，母亲以厉鬼般的表情瞪着儿子。 “都已经九点了，这么晚你到底跑到哪里去干什么了?” 就算是蹩脚的谎言，至少也比没有强。 “我在图书馆学习。” 他脱下了湿漉漉的鞋子和袜子。 “少骗人了!” “是真的!” 如果随便顶嘴的话反而只会刺激到母亲，到时等着他的一定就是没完没了的说教。所以北泽装出反省的样子低垂下了头颅。 “你明明连补习班都不想去，谁会相信你还主动去图书馆啊。反正又是跑到游戏中心或者朋友家去玩了吧?我不是告诉过你补习班一结束就立刻回家吗!” 表面装出了洗耳恭听的样子，其实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北泽进入了走廊。比平时还要烦人的神经质的母亲。如果换完衣服就去厨房的话，很有可能还会承受怒气未消的母亲的说教。所以他先进了浴室。 将身体泡进了浴缸之后，他突然想起了大宫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水的关系，大宫的手指非常冰冷。 洗澡之后进入厨房的时候，母亲无声的替他盛饭。北泽很想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但是这样的话好像只会助长母亲的怒火，所以他还是没说出口。为了逃避母亲的噪音，北泽视线在周围转来转去，突然注意到起居室的沙发上扔着父亲上班用的皮包。父亲因为工作繁忙的关系，通常要到了午夜才会回来。九点左右就回来实在是非常少见的情况。他忍不住觉得实在难得。 “爸爸已经回来了啊。” 母亲很明显的采取了无视儿子的态度。就算说是因为正在火头上，还是让北泽觉得很不舒服。 “爸爸已经回来了吧?” “他去了宫崎。” 母亲嘀咕了一句。 “啊?不会吧?你们不是答应我等我补习完再去宫崎吗?” “你烦不烦啊!” 母亲怒吼了一声，让北泽下意识蜷缩起了身体。 “我也没办法啊，那个人自作主张就跑去了。还有，今年你就不要去什么宫崎了。就是因为你不好好学习，整天只想着玩才会落得补习的结果。暑假就给我好好学习!” “什么?我不要啦。” 母亲乓的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老实照我说的做!你还嫌我不够烦吗?” 被父亲扔下的打击让北泽饭也没有好好吃上几口。 “好好吃饭，回头你就算再来厨房，我也不会给你什么的。” 身后传来了刺耳的声音。北泽一口气跑进自己二楼的房间，猛地关上了房门。 无论是神经质过头的母亲，还是扔下自己一个人跑到宫崎去的父亲，都让他说不出的火大。因为太过恼火的关系……他眼角浮现出了泪水。北泽握起了右手，缓缓握紧了，想起了大宫的手的触感。 那种混蛋父母，干脆根本没有才好。北泽认真的如此思索着。 ************************************** 这里就好像海水之中。关上窗子、拉起窗帘、开了冷气。 在昏暗的房间中闭上眼睛的话，不时传来的空调的嗡嗡声就好像波浪的声音一样。呆起来非常舒服。在这里的话自己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不管是睡觉、玩耍还是看电视，都没有任何人会来责备自己。 “你—整天都在这里干什么呢?” 上班回来的大宫俯视着懒洋洋滚在地板上的北泽耸了耸肩膀。 “喂，让我住下来。” “你前天不是刚住过吗?” “家里太无聊了。” 北泽用撒娇的眼神盯着大宫。于是男人不自然的转开了脸孔。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会好好和母亲联络吧?” 虽然大宫嘴上说的好像很麻烦一样，但心里其实很高兴自己能够住下来。因为他的脸孔已经自然而然松弛了下来，表现出心情大好的样子。不过他本人是否注意到了这一点还不清楚。 “你这么频繁的住在别人家里面，父母什么也不说吗?” “我家是采取放任态度啦。喂，借我内裤睡衣和毛巾。” 大宫按照北泽的命令把他要求的东西都递给了他。因为最近住下的次数很多，所以大宫家自然而然就已经准备上了这些东西。大宫家的浴室和自己家的相比要狭窄的多，而且也说不上有多么干净漂亮，可是呆起来就是说不出的舒服。从浴室出来之后，北泽看见大宫只是脱了西装外套，对着桌子在写些什么。 看北泽出来之后，大宫随后进了浴室。北泽看了看他摊在桌子上的书和复印件，上面全都是表格之类的东西，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看到最后他甚至有点头疼，于是钻进了床里面。但是空着肚子睡不着觉，结果他还是爬起来打开了冰箱。里面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也没有。所以他只能等着大宫从浴室里面出来。 “我肚子饿了。” 他对着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的男人诉说着。 “啊，这样啊，你什么也没有吃吗?” 大宫嘀咕了一句，套上了牛仔裤。 “你想吃什么?” “巧克力和薯条。” 大宫看起来有点无奈的说了句，“怎么都是零食啊。”就出去了。 北泽无视出门的大宫，滚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他使唤大宫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而且在他心目中已经自然而然把大宫当成了应该被使唤的对象。即使转换了频道也没有什么有趣的节目，所以他干脆接上了游戏机。可是大宫家里能找到的都是些很陈旧的游戏，让他也打不起什么兴趣。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家庭。不知道父母是不是能有一点点担心自己呢?母亲最近开始不再罗嗦了。不管自己回来的多晚，或是要住在别人家里，她也只是嘀咕了一句“这样啊”。她对自己的儿子也不再关心，或者说根本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他了。最近的母亲经常在晚上出门，然后到了半夜才喝的酩酊大醉的回来。她是在父亲去了宫崎之后才变成这样，也许是在父亲出门前他们刚刚大吵过一次吧? 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北泽立刻爬了起来。自己的饭来了。大宫把超市的袋子放在了北泽的前面。他就好像一个饿了好几天的孩子一样扑了过去。北泽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咖啡罐之后把它拿了出来。 “这个是你的。” “没错。” 北泽不喝咖啡，有时候甚至只要闻到味道就会恶心。可是大宫超级喜欢咖啡，房间里面甚至还有全套的煮咖啡的工具。不过自从北泽来了之后，他顶多也只是喝罐装咖啡，没有再自己煮过。大概是看到北泽拿着咖啡的表情非常难看吧?大宫慌忙寻找借口。 “这是冰淇淋咖啡，你应该没事吧?” “就算你在我旁边喝我也讨厌，你敢喝我就和你绝交。” 看到他连一滴咖啡都不能容忍的顽固态度，大宫只能叹了口气把咖啡放进了冰箱。一直在翻着袋子的北泽，注意到里面并没有自己托他买的薯片，相对的反而是冒出了色拉和饭团之类的东西。 “没有薯片。” “你多少吃一点蔬菜好，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虽然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让他有点火大，但是因为肚子空着的关系，他还是吃了饭团和色拉。吃过之后北泽去刷牙，从不久之前开始他专用的牙刷也成为了大宫家的必备品。 肚子吃饱了的北泽钻进了大宫的床上。可是因为不太困，所以就一直凝视着对着书桌的男人的背影。尽管对方是个色狼混蛋，但是工作时的背影，好像还是有点帅呢。 “我说……” “什么事情?” 背影没有转过来。 “和我玩啦。” 大宫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转过头来。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确实，突然闹着什么“和我玩”是有点奇怪。北泽自己也觉得丢脸，于是说了声“算了算了”就用被子遮住了脑袋。 “你要玩什么啊?” 旁边传来了声音。北泽还是顽固的用床单盖着脑袋不肯出来。大宫隔着布料轻轻拍打着北泽的背部，感觉上就好像他在安慰自己一样，北泽不禁觉得非常舒服。 “你可真好啊，每天都是星期日。” “因为是暑假啊。” 北泽从床单里面露出了一点脸孔。 “都一样啦。能有一个漫长的假期，又能自由使用，实在让人羡慕呢。你要趁现在玩个够哦。” 手指一点点接近了北泽，抚摸着他的刘海。 “不要碰!你明明知道我讨厌这样!” “啊，对不起。” 大宫沙的收回了手指，有点寂寞的低垂下了视线。只要有什么机会的话，这个男人就想要碰触自己。北泽不能理解那种想要对男人动手动脚的心情。但是虽然无法理解心情，但是在理论上却觉得可以明白。因为这个男人是同性恋，所以他才会想抚摸男人。只要是男人的话是谁都无所谓，就算不是自己他应该也不会在乎吧?想到这里的时候，北泽突然有点不舒服。自己应该只是利用这个男人而言。既然如此，应该不会觉得受伤才对。 “你喜欢我吗?” 面对面如此询问后，大宫的脸孔有点泛红。 “可是就算不是我，只要是男人你都会喜欢d巴? ” 大宫慌忙否定。 “我从来没有想过是谁都可以。” “那你喜欢我的什么地方啁。” 大宫用右手遮住了通红的面孔。 “让我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对象说喜欢他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说的出口!拜托你不要再耍我玩了!” 这个男人喜欢自己。所以自己再怎么任性他也不会生气，也会原谅自己。原来所谓的喜欢就是这个样子啊，北泽下意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住在大宫公寓的第二天，学校的补习正好暂停一次。所以一早大宫就趁着上班把北泽送到了他们家附近。早上八点的交通非常拥挤，北泽在车站附近下车后步行返回了家里面。昨天他没有告诉母亲要外宿。感觉上这次母亲见到他后一定会罗嗦，所以北泽打算偷偷返回房间。于是他尽可能轻轻地打开了玄关的房门，最初进入他眼中的是父亲的鞋子。看来他从宫崎回来了。北泽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在接近餐厅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母亲尖锐的声音。 “那就随你的便好了!” 母亲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歇斯底里，北泽的脊背上冒出了冷汗。 “静，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父亲的声音比较低沉。 4 “就算再怎么谈，结果也不会改变吧?既然如此就趁早离婚好了。这样你也能早一点和新的女人在一起，这样你也该高兴才对吧?” 北泽停住了想要上二楼的脚步。母亲的嘴里确实说出了“离婚”。北泽从微微打开的厨房的房门缝隙里面窥探着里面的情景。 “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也预料到了吧?我们从几年前起就已经完了。我们的关系完全是因为孩子，因为真人才维持了下来……” “够了!我什么也不要听了!” 母亲堵住了耳朵。 “你爱说什么就算什么好了!” 父母要离婚，或者说至少是想要离婚。北泽僵立在了起居室前面动弹不得。他从来没觉得他们感情好。但是也没想到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虽然他以前想过如果两个人都不在了的话才好，但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真人还是初中生，关于他的监护权……” “我不会负责的。” 母亲毫不客气地说道。 “真人就由你来照顾好了，反正那孩子对我的话半点也不听，我没有自信今后还可以养育一个孩子，你和那个女人一起照顾吧。” “那我也会头疼啊。”父亲立刻反驳，“她年纪还轻，突然让她做一个初中生的母亲，她也会不知所措的。从我的立场来说，我还是希望你这个母亲能够照顾他，当然了，抚养费我会支付的。” “绝对不要!”母亲伸展开双手叫道。 “我也想要自由啊!今后我想要一个人不受任何拘束的自由生活。我今后只想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了。我们是因为你的任性才要离婚的。至少孩子应该由你来照顾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就好像踢皮球一样，孩子给你，我不要，我也不要。北泽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一开始不要生下我不就好了吗?自己变成了碍事的家伙。在这个家里，在父母之间成为了碍事的存在。 他们才没有时间来关心自己呢。北泽没有上楼，而是直接走向了玄关。在他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想到，我再也不要回这个破家了。 *************************************** 夏日的天空非常的晴朗，在热空气的作用下，景色好像透明一样有点歪曲的感觉。即使坐在位于树荫处的公园长椅上，汗水还是不断冒了出来。汗水从额头、面颊，一直流到了脊背上。附近树木上的蝉叫声非常刺耳，甚至让人有点耳鸣的感觉。明明有太多的事情不能不考虑，但是具体来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不过父母的那句“我不要”一直在脑海里转来转去。 我不要，我不要…… 他在对面的垃圾箱里面发现了一个空空的罐子。自己就和那个一样，是没人要的东西。他甚至于觉得自己是不是死了才比较好。可是他又不想死，汗水不断留下，流进眼睛的部分让眼部一阵刺痛。 “可恶!” 北泽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一脚踢开了眼前的垃圾箱。踢啊踢啊，但是渐渐脚尖就疼了起来。垃圾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有个站在远处打量着这边的中年女人，带着露骨的厌恶表情和身边的人对这边指指点点。 “王八旦!看什么看啊!” 又踢了一脚散乱的垃圾之后，北泽走了出去。他漫无目的的摇摇晃晃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被人潮所吞没，下意识来到了车站。他想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又不知道具体该去哪里。然后他突然注意到了车站内贴着的海报。那上面是蔚蓝的天空、海水以及雪白的沙滩。北泽停在了那里，茫然的眺望着蔚蓝的海水。 一个穿着西服的身影飞奔进了车站，那个人东张西望了一阵，找到了北泽之后立刻跑了过来。 “你突然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 北泽低垂着脑袋。看到了车站的海报之后，他突然非常想去宫崎。但是他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他没有去宫崎所需要的钱。可是他总觉得坐立不安，于是就坐到了用手中的五百日元所能买到的最远的车站。结果就到了这个连名字都从没有见过的偏远车站。别说是海水了，这个冷清的小站里面根本什么也没有，他难过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可是剩下的一点零钱已经哪里也去不了，他只好靠着这点钱给大宫打了电话。 “总之理由在车子里面说吧。我有个工作要急着去，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 “不要!” 北泽摇头。 “拜托你这时候不要任性了。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我没法交给别人的。” “我不管那些啦。” 大宫轻咬着嘴唇，看着手表焦急的跺着脚。 “我其实完全可以无视你的电话。你大概不会知道在这么忙的时候要一个人从工作里面抽身出来有多么困难吧?可是就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就扔下了工作。我不是已经来接你了吗?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之先上车吧。现在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北泽想要见什么人，不想一个人呆着。自己明明这么痛苦、难受、无计可施，想要有个人能听自己说话，可是这个男人就光会就自己的难处说个不停。 “既然工作那么重要的话你就给我回去吧!回去!回去!” 大宫表情严肃的俯视着他。自己不是为了看这种表情才把他叫来的。 “随你的便吧!” 扔下了一句冰冷的话后，大宫就走出了车站。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了外面热烘烘的空气中，北泽抽泣了起来。他憎恨扔下自己就跑了回去的男人。从心底憎恨偏偏在这种时候不肯对自己体贴的男人。就连在父母说不要自己的时候都不要流下的泪水，这时候没完没了的流了出来。为什么只不过是被这个男人扔下而已，自己就要哭成这个样子呢?没有钱，也没有体力了，哪里都去不了。也不能回家。自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是必须该去的。 “喂……” 耳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他抬起了头颅，出现在泪眼模糊的视线中的，是刚才就应该已经消失的男人。 “想要哭的人是我才对。” 男人的表情确实是好像快哭出来一样。 “我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了。” 他从心底憎恨着让自己如此悲伤的男人。 “有功夫在这里抱怨的话赶紧回公司不好吗?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对我的事情明明一无所知!!” “什么都不告诉我的人是你才对吧?” 你明明什么也没有问过。不过现在北泽也懒得再说这些了。 “喂!” 北泽红着眼睛看着大宫。 “带我去宫崎!” 大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带我去宫崎啦!我原本就想在暑假去宫崎的。奶奶一直在等着我，表哥还答应要教我潜水的。我要在那里重新开始，那样一定一切就都会顺利了。” 大宫低声叹了口气。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带你去宫崎吗?” 原本以为大宫会含糊的叉开话题，但是他却在车站附近的书店真的买了地图。是全国范围的交通地图，看着好像真心要带他去宫崎的背影，北泽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大宫在车子里面打开地图，确认着高速路的人口。因为北泽以前都是坐飞机去宫崎，所以不知道开车的话要花多少时间。决定了大致的路线后，大宫把地图交给北泽，去加油站为车子加满了油。 大宫无声的发动了车子。 车子行驶在大的环形道路上，穿过了交费所。 “你没有回家吗?”大宫问道。 “我回去了。” 北泽能感觉到大宫一直盯着自己。 “回去了，都没换件衣服吗?” “还好啦。” “什么叫还好啦。” 北泽用地图敲了一下正在开车的大宫的肩膀。 “人家也有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要管我了。” 大宫缓缓叹了口气。 “我可是无故就上班早退，而且为了陪你连明天都要请假，即使如此你也不肯告诉我理由吗?” “你不要说的好像我欠了你多少情!我不是说过你要是在意工作的话就回去吗!” 男人陷入了沉默。北泽深深坐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去了宫崎的话，就有奶奶在等着自己，还有表兄弟会教我潜水。那样的话，普通的，真正的暑假就会开始。就可以不用去考虑父母的事情。他也不想去考虑父母的事情。 “要到明天中午，不，大概是傍晚才可以到达宫崎吧?” 大宫嘀咕了一句。 “这样阿……” 北泽看着闷热的天空，也不知道车子是正开往哪里，所以他只能一直看着天空。 当天空已经染上了桃色的时候，大宫下了高速公路，在最开始见到的超市里面为两个人买了内衣。然后进入了沿海的小吃店，吃了一些并不是很美味的荞麦面。吃完上了车，又开了一阵就进入了饭店的停车场。虽然北泽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爱情旅馆，但总觉得非常的接近。 感觉到北泽走向房间的脚步迟缓了下来，大宫转过头来苦笑着解释。 “要去正式的旅馆需要事先预约，请你先忍耐一下吧。” 因为讨厌对这种事神经过敏的自己，所以北泽越过了大宫率先进入了房间。虽然他对爱情旅馆是什么样子很有兴趣，但是似乎也没有太奇怪的地方。那里只是放着一个大大的床而已。 北泽从冰箱里面拿出可乐坐在了沙发上。打开电视之后，因为突然出现的女人的喘息声而大吃一惊。他慌忙换了频道，于是电视上出现了新闻节目。 “你去洗澡吧。” 大宫低着头如此说道。 “我回头再洗。” 浴室里面传来了大宫淋浴的声音。因为在意那边，电视的声音反而传不进他的耳朵。一想到以前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在这里做过h的事情，北泽的心情就觉得怪怪的。 在他滚在沙发上发呆的期间，不知不觉就迷糊了过去。让他惊醒的是抚摸他头发的感觉。穿着裕袍的男人就在他的身边，感觉上对方好像要吻上他一样，北泽慌忙低下了头。 “我说啊，这种旅馆你来过多少次了?”他低垂着头询问。 大宫苦笑了出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只是有点兴趣。” 大宫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如果你不会轻视我的话，告诉你也没有关 系。” “这可不好说。” 听到北泽的回答，大宫说了句“那就算了”。 “你和男人上过床吗?” 大宫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光是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北泽也觉得有点奇怪，以前他虽然多少也有点兴趣，但是从来没特别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在电车上非礼我?” “你知道了想要怎么样?” “谁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理由，又会有什么改变呢?就算知道了自己也不会和这个男人做奇怪的事情，也不想做那种事情。只有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我不是那天才第一次见到你。” 大宫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了出来。 “我从以前就见过你了。我还想有个可爱的孩子和我坐同一趟电车啊。那天碰巧和你挨的那么近，我太高兴了，一时鬼迷心窍就……” 大宫随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 “我觉得自己肯定一辈子也不可能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发展机会的。所以就想哪怕只是在那个密闭的空间也好，我想亲近你……” “即使这是犯罪?” “没错。” “你太狡猾了。” 北泽看了看周围猛地站了起来。 “你把我的内裤放在哪里了?”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大宫已经在床上缩成了一团。因为床很大，所以他钻进了大宫相反的那边。 “睡觉吧。”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大宫的背部。 “你很累了吧，多少休息一下。” “嗯。” 在床单上滚来滚去看了会儿电视以后，北泽也困倦了起来。脑子里面还堆着各种的事情，但是他不想想的太多。因为冷气很冷的关系，北泽钻进了被子里面。里面非常温暖，虽然这是因为大宫的体温的余波，但还是让他非常的舒服，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5 强烈的束缚感让他睁开了眼睛。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因为周围一片黑暗，他还是什么也不清楚，因此觉得十分害怕。就在他迷惑的期间，有什么东西碰上了他的嘴唇，某个温暖的东西……感觉很奇怪，好像又不是恶心…… “怎、怎么回事?” 即使挣扎也无法获得自由，对方的力量强大到了让他无法挣脱的程度。 “不要!不要!” “老实一点!” 大宫压低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手指从浴衣下面伸了进来，碰到了赤裸的肌肤。温暖潮湿的感觉让他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我不是说了不要吗?放手!混蛋!” 手指并没有离开，甚至开始急躁地拉扯他的内裤。感觉到了对方抚摸着自己的臀部，甚至把手伸到了不可置信的地方…… “不要!不要!” 北泽用尽全力叫了出来。他大叫着挣扎，就算是要他打人踢人也不会犹豫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北泽已经以接近全裸的状态一个人在床上哭泣了。大宫的气息从身边消失了。他不知道大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也许是他踢他的时候，也有可能是他用力打的时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因为他对自己做出那种恶心的事情吗?还是因为他采用了近乎暴力的接触方法? 边哭边抬起头的北泽发现了缩在房间角落里垂头丧气的男人。 “王八蛋!”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同性恋!变态!你这种人去死吧!” 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的回忆，让自己差点哭了出来，这种人当然不能原谅。大宫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感到他靠近这边的时候，北泽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可是大宫只是拿起了床边的沙发上自己的衣服，并没有要做什么其他事情的意思。看着穿好衣服的男人，北泽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你要干什么?” 对方并没有回答。 “你要扔下我一个人回去吗?” 大宫无声的从钱包里面取出了纸币。 “这是我身边所有的钱。这里的住宿费已经付清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不要!” 北泽大叫了出来。 “你要把我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种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吗?” “我也已经受够了这么悲惨的状态。”大宫静静地说道：“在你眼里我究竟算是什么呢?在电车上对你非礼的同性恋?或者说会请你吃午饭，会买东西给你的提款机?” 北泽的胸口一阵刺痛，手指颤抖了起来。 “你知道我无法抗拒你就老是强人所难。不过我确实没用，因为我就是没法抗拒你。” 大宫拿起了钱包和皮包。 “做了蠢事。” 他是在指什么呢?陪着初中生一起玩逃亡吗?或者说随便下手而遭到拒绝的事情。房间还是一片昏暗。尽管闹钟已经指向了六点，但是没有窗子的房间还是让他难以了解外面是什么样子。 “我不要你回去!” 大宫停下了脚步。 “我不要一个人。” “因为不想一个人，所以要挽留我吗?” “只要你不做奇怪的事情，就可以留在我的身边。” 大官有些迷惑的样子。 “请你不要做奇怪的事情，留在我的身边。我不要一个人!绝对不要一个人!” 泪水涌出了眼角。因为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这种表情，北泽低垂下了脸孔。大宫靠近的感觉，让他的泪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他抬起头看着大宫，粗鲁地弹开了大宫抚摸着自己头发的手指。 “不要碰我!” 北泽命令道。然后北泽自动碰触着大官的手指。那是双修长而漂亮的手指。他碰触着大宫的肩膀，然后搂住了坐在床边的大宫的脖子。是大宫的味道，这个味道让他安心了下来。感觉上就好像呆在非常舒适的房间里面一样。 不要碰我，自从北泽如此命令之后大宫就一动也没有动。而且也没有主动触摸过北泽。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如果在这种状况下他还说不是的话，北泽觉得自己一定会去死。 “你喜欢我吗?” 再次问了一次之后，大宫低低呻吟了一声。 “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心情又能怎么样?你难道愿意成为我的恋人吗?明明半点那种意思也没有。” 北泽把脸孔凑到了大宫的脖子上，紧紧抱住他的脊背闭上了眼睛。 “我爱你。” 在北泽的耳边响起的这句话，与其说是告白，倒更像是对于无处可去的感情的一种发泄。 “任性自大、胡搅蛮缠、嘴巴坏、行动粗鲁，而且还是个会勒索别人的坏小孩，可是即使如此我也爱你。就算要扔下重要的工作，就算有可能被开除，我也还是一心想着先讨你的欢心……” 即使在父母心目中没有位置的自己，即使连父母都说不需要的自己，就算是这样的自己，也还是有人为他留下了一席之地。他不需要爱，不想要那种东西，他希望就算没有这种东西大宫也能对他好，也能疼爱他，但是他不需要那些俗气地东西。 两个人自然而然展开了接吻。就好像在彼此安慰着一样一次又一次接吻。 **************************************** 在道路的另一端，天空在闪闪发光，不，不对，是海水的光芒，已经接近了海滩。北泽探出了身体，紧盯着车子玻璃窗的另一面。 “你在干什么?” “能够看见海了。” “啊……” 大宫的声音里面没有像自己那种程度的感动。 “要下去看看吗?” 大宫打量着他的脸色招呼了一声。 “我去!我要去!” 大宫笑了一下，“真拿你没办法。”车子缓缓开下了附近的坡道。 可是从高处能够看见的海面，一到了下面就立刻看不见了。 “是哪一边呢?” 虽然下车了，但是大宫似乎也不认路，只能不断歪着脑袋。 “我们从高速下来之后又转了一圈，所以应该是前面吧?刚才是靠右面……” “可是刚才你还左转过一次吧?先走一段看看吧。 ” 大宫不断打量着周围，不安的开动了车子。 可是不到五分钟前面就出现了“石邦海岸”的标记，大宫发现自己的判断果然还是正确之后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海岸的堤防上零星停着几辆车子，大宫在这些车子之间找了个空隙停下了车。下车之后，好像会烤焦人的强烈阳光立刻晒到了脸上。 “我想吃点什么。” 北泽抓着大宫的右手述说。从早上开始他就什么也没吃过，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 哭泣、接吻之后两个人就抱在一起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和别人睡在一起的不自由感与意料之外的温暖的舒适感混杂在了一起，让北泽看着沉睡的大宫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感觉。很久之前他曾经和母亲一起睡过，而此时那种甜蜜的安心感和那时非常的相似。 他试着抚摸了一下大宫的头发。就好像摸到了小狗一样，是一种活生生的生物的触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醒过来了，大宫睁开了眼睛。紧紧凝视着这边。一旦对对方产生了意识，不知道为什么就非常的尴尬，让他下意识移开了视线。然后大宫伸出手臂将他楼进了怀里。 即使被他吻到，也没有别扭的感觉。因为如果只是接吻的话，他们已经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对他来说，接吻几乎已经和手牵手—样的普通。大宫抚摸着他的头发，抱紧子他，将脸颊在他的头发上蹭来蹭去。感觉上这是一种非常原始性的，动物一般的爱情表现方式。 北泽知道大宫不会扔下自己了。就好像为了证明这一点一样，出了旅馆之后车子就开上了通向南方的高速公路。大宫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偶尔会回头看他。只是看着他而已。 他们在混杂的海滩小店吃着咖喱。还穿着衬衫西服，对着眼前的拉面呼呼吹气的大宫和周围人t恤短裤的休闲打扮相比，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两个人走出了店子，在海里面游泳的人让北泽非常羡慕，因为他们看起来都非常快乐。大宫笔直朝着车子走过去，北泽抓住了他的手臂。 “我想游泳。” “你没有带泳衣吧?” “那种东西有什么关系!” 北泽拉着大宫的手横穿过了聚集着不少人的沙滩。 “喂，你干什么……” 北泽拉着大宫跌跌撞撞来到了海边。然后他放开了大宫的手，脱下鞋子后就连人带衣服一起跳进了海里。也许周围的人会觉得着孩子疯了吗，但是他已经不在乎这种事情了。因为海水真的好舒服。 他一个人玩耍着，回头一看，大宫呆呆的站在海边。他好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茫然看着这边。北泽回到了男人的身边，拉着他走了几步，然后突然推了他一把。 “哇啊!” 大宫跌倒的时候刚好有一个浪头打过来，他立刻被从头淋了一身。大宫带着真心生气的表情抓住了北泽的脚脖子。北泽也同样跌倒，接受了海浪的洗礼。大宫看着这样的北泽露出了坏笑。他不甘心的冲着大宫泼水，但是马上就受到了成倍的还击。 两个人就好像幼儿园小孩一样在海水中嬉戏打闹着。在两人互相牵制逃避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从岸边来到了脚都够不到水底的部分。北泽慌忙挣扎，结果被大宫逮了个正着。 北泽在水里面好像猴子一样缠在了大宫身上。两个人视线接触到一起后，大宫又吻了上来。虽然比沙滩那边要少了不少，但是这边也不是没有人。北泽转开了脸孔，但是大宫很快又追了上来。 “我不要。” “那我把你留在这里了。” 大宫强硬的表示。被留下来就真要头疼了，因为也许会溺水。 “不要，因为会被人看见……” “谁也不认识我们吧。” “可是……” “就算看见了他们也会立刻忘掉的。” 在强烈的亲吻攻击之下，北泽十分动摇。想要逃避却立刻被抓了回来。他充分体会到了成年男子的力气……还有，他忍不住想到，大宫的嘴唇上带着咸咸的味道。 穿着衣服淋浴过之后，大宫在海边小店买了两人的t恤和短裤。换好衣服上车后，公路旅行又再次开始了。一上了高速，眼前只有单调的景色之后，北泽立刻被睡魔所征服。 让他醒过来的是海水的味道。覆盖上来的身体和嘴唇的触感让他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里?” “我们已经进入宫崎了，过了下一个收费站就算是市区了。” 又是接吻，也许会被看见的羞耻心似乎都被刚才的海水所冲走了。大宫的双手搔乱了北泽的头发。 “我们就这样去什么地方吧?” 他在北泽耳边低语。 “两个人一起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北泽清醒的听着对方颤抖的声音。两个人去什么地方?那要做什么?那要怎么办? “我想去奶奶那里。” 北泽推开了压过来的身体。 “我累了。” 大宫笑了笑，并没有掩饰自己看起来多少带着悲伤的表情。 在离奶奶家不远的地方，大宫停下了车子。他原本表示要把北泽送到家门口，但是却被拒绝了。在他下车之前两人又吻了一次。大宫许久都不愿放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知道。” “就算只是报个平安也好，给我打个电话。” 北泽没有回答“嗯”。 大宫对于这一点似乎非常在意，叮嘱了不只一次，但是北泽直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即使北泽下了车子，大宫的车子也迟迟没有发动。每次北泽回头的时候它都还停在那里。在车子消失之前，北泽先进入了拐弯，无法再确认车子是否还在当地。一想到看不见那辆车子了，他松了口气，但是某种寂寞的感觉又让他说不出的难受。自己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了吧?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北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深深相信将会这样。 6 在进行了大致业务流程的说明之后，大宫将手上的文件夹放在了桌子上。 “因为我们只招一个人，所以我先声明一下，两位不一定都能录用。请你们等待我们明天的电话通知。” 自从那天和大宫在路上分手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见过面，也没有通过电话。在暑假期间北泽的父母离婚了，他搬到宫崎和祖父母一起生活。他的整个人生都好像有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 在来到宫崎的最初的那段日子，他还总觉得大宫会来找自己。虽然大宫不知道奶奶家的具体地址，但是应该会找来才对。不过随着日月的流逝，那个长期驻留在记忆一角中的男人，逐渐也只剩下了和路边的小石头没什么两样的存在感。 和已经成为小石头的男人的再度见面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如果要说情绪没有任何波动那骗人的，眼前的男人让他说不出的怀念。甚至让他想起了那个夏天的蝉声，以及公寓房间的味道。 男人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进行着面试，大宫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已经忘记了吗?也许就是这样。毕竟他们见面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不满短短的一个月。 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房门打开了，店员端进了咖啡。大宫啊了一声，然后对女孩子说到“拿下去吧，他们马上就会走了。”。 那之后，两个人几乎是被赶出了事务所。旁边的男人好像相当生气，皱着眉头抱怨，“至少让人喝杯咖啡嘛!怎么这么小气!”。 北泽掉转了身体，在怀念感的左右下走了回去。他无法抑制自己想要问个清楚的冲动，所以返回了事务所。可是事到如今，就算弄清楚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呢? “那个，你是来应聘兼职的人吗?” 招呼他的人是刚才端咖啡的店员。听她询问怎么了之后，北泽下意识地撒谎说好像忘了东西在面试的房间。 女孩子说了句这样啊，就打开了事务所的门。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既然是用丢东西的借口，北泽也只好装模做样在沙发和桌子附近搜索起来。 “你忘记的是什么东西?” “啊?那个、那个，钥匙……” 北泽找了一阵子，但是原本就没有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找到。就在这期间，事务所的门被大大打开了。 “秋原，你在这里吗?”是大宫的声音。 “关于上周订的那批书，三井有事情要问你，一直在找你呢。” 那个叫秋原的店员慌忙朝走廊那边跑去。大宫把视线转到了北泽身上，表情冷漠的询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东西，所以来找一下。不过似乎是我弄错了。” 北泽伶牙俐齿地扯着谎，但是男人的眼光却充满了怀疑。要想谈到正题需要一定的勇气。 “对了对了，我已经不怕咖啡了。” “这样啊。” 男人低垂下了眼帘。 “你不用担心，这次的兼职不会雇佣你的。” “啊?为什么?” 北泽的声音让大宫霹出了吃惊的表情。 “难道你想被录用吗?” “嗯，还好啦……” 男人苦笑了出来。 “被录用的话你就必须在我的手底下工作，你也讨厌这样吧?” “我无所谓啊，就算是你也不会在工作场所性骚扰吧?” 这一句话就让男人露出了不快地表情。 “从以前我就觉得你这个孩子太没有神经，没想到长大了也一点进步没有。” 大宫的话里带刺，所以北泽也特意选择了不中听的回应。 “你还在做你的同性恋吗?” 大宫恼火地瞪着北泽，北泽无视他的态度一个人说了起来。 “为什么你在这里做什么书店的店长?你以前工作的地方不是和这里完全不—样吗?” “因为陪着一个笨蛋孩子胡闹而无故连续缺勤，又损失了两个客户，所以我被开除了。因此才换了工作。” 去宫崎的逃避旅行。当时自己在放暑假，可是上班族的大宫当然不可能有同样的假期。现在想起来，他去车站接自己的时候也一再强调工作怎么怎么样。那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工作，万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你真是个傻瓜。” “我也没想到害我变成这样的当事人还会说出这种话来!你快点给我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个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高高背影，让他有种说不出的难过。虽然刚才是为了掩饰害羞，但是那么说确实太过分了。北泽有些后悔，想要和他再谈一次。 第二天，大宫打来了电话。用客套冷淡的口气表示北泽没有被录取。感到对方好像立刻就要挂电话，北泽慌忙和他搭话，因为看不见他的脸孔，所以多少少了一些踌躇。 “你见到我不高兴吗?我可是很高兴呢，你就不是吗?” 男人沉默了一阵。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高兴。你不是因为讨厌我，才在那之后一次都没有联络我吗?” “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啦。” 虽然有些暖昧，但这确实是北泽的心声。 “现在你要说什么当然由着你了。最开始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后悔必须辞掉公司的工作。因为我真心相信暑假结束后你还会留在我的身边。完全没有注意到你只是在耍着我玩。” “我没有耍你玩。” 男人沉默了一下。 “那么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男人的口气很焦躁。 “如果我说现在也还爱你，见到你很高兴你就能满足了吗?” “你现在也还爱我吗?” “那怎么可能!我也不是那么没人要的人!” 北泽的胸口翻滚过了一阵名为不快的情绪。 “你果然还是同性恋。” 也不等对方回答，北泽就挂断了电话。没错，大宫没有理由再对自己恋恋不舍。那时候逃走了的人是自己。就算是我爱你这句话也不可能拥有永远的效力。时间会消磨掉一切，爱情也会很简单就消失不见。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可是北泽并没有接电话。于是电话自动转成了留言电话。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我是小内书店的大宫。如果你想要认真在这家书店打工的话，就请在明天上午之前给我回音。就算你在我的店子里面工作，我也不会进行任何干涉，打扰了。” ……这个不懂得死心的男人。 所以才会对初中时的自己陷得那么深吧?太可笑了。北泽轻笑了一声。初中时的自己，现在的自己，那时候弄不明白的东西，现在就可以明白了吧? 虽然也许那种东西永远都不要明白比较好…… 北泽再次打开了电话录音，听着里面的男人的声音。 7 当度过了连续休假的黄金周之后 ， 五月也已经过去了一半。今天白天的气温高的奇怪 ， 所以店子里面也开了冷气 ， 虽然并没有开太久时间。如果从现在起就是这个样子的话 ， 光是电费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 不过好在太阳一落山 ， 六点之后 ， 天气就一下子凉快了下来。不过虽然外面的温度降了下来 ， 店子里面倒是因为人口密度的关系温度上升了一些。属于全国连锁店的小内堂书店池波分店接下来才要进入繁忙的时间。白天空荡荡 ， 甚至有些寂寞冷清的店面 ， 一下子就被放学的学生和下班后的上班族挤得满满的。在各地的分店中 ， 这家店子的规模也算是比较小的 ， 不过因为书籍种类多 ， 而且又位于初中高中密集的地带 ， 所以销售额还算是不错。 担任池波店店长的大宫雄介今年三十三岁。五年前他从公司辞职后 ， 过了半年左右无所事事的生活 ， 然后开始在书店打工。对他来说这只是个过渡的工作 ， 但是当时的店长却非常中意他 ， 费尽唇舌后让他成为了正式员工。然后他就一路顺风的成为了主任、店长。即使是在分店当中 ， 象自己这么年轻的店长也很少见 ， 如果再考虑到他中途加入的背景的话 ， 只能说他是相当的幸运了。虽然工资不高 ， 加班多 ， 休息日少 ， 但是现在的工作对他而言颇有挑战性 ， 而且非常有趣。 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收银台 ， 大宫一边补充着货品。看到收银台前面逐渐排起了长龙之后 ， 他进入了收银台 ， “ 我来包装吧。 ” 听到他的话后 ， 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的荻原宽子带着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点了点头。 大宫脸上挂着营业用的笑容 ， 尽管心里想着 “ 拜托你们拒绝吧 ” ， 嘴上还是恭敬的向着顾客们询问 ， “ 需要包上书皮吗? ” 拿着精装本书籍的二十多岁的青年冷淡地嘀咕了一声 “ 那就拜托了 ” 。尽管内心大失所望 ， 大宫还是包起了麻烦的书皮。虽然他只是帮忙包书皮 ， 右侧的收银台的进展速度还是一下子快了很多。这样一来左侧的顾客也不断移动到右侧 ，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 原本排出的长龙就消失了。 “ 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 对收银台的两个人交待了一句之后 ， 大宫又再次回去补货。注意到刚才在前面平台上堆成了小山的电影改编小说已经早早又凹陷了下去 ， 他慌忙返回仓库去取存货。因为觉得随着电影即将落幕的声势小说还能再有一个小高潮 ， 所以他进了六十本 ， 可是看这个架势 ， 这六十本也转眼之间就会消失了。 看到一个站着看白书的家伙就好像对待自己的东西一样把杂志卷成一团 ， 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想要警告对方说 “ 你知道这是商品吗?你已经打算掏钱买下了吗? ” 的冲动。他忽然想起什么看了收银台一眼 ， 刚才的长龙就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 如今那里相当悠闲 ， 荻原正在和打工的北泽真人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如果不是和工作有关的话 ， 上班时间就应该尽量不要聊天 ， 而且客人不多的话两个收银台就应该关掉一个 ， 就在大宫踌躇着是否该警告他们一声的时候 ， 一个女性客人因为他们聊的过于热烈而不好意思进入收银台的样子终于促使大宫下定了决心。 “ 荻原 ， 最好不要在上班时间聊天。 ” 因为不想让对方难堪 ， 所以他尽量让口气比较客气。于是荻原慌忙耸了耸肩膀表示抱歉。站在她旁边的北泽也立刻闭上了嘴巴。虽然感觉上他瞪了这边一眼 ， 但大宫还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入了同时充当仓库的事务所。 在这个将近六坪的房间里面 ， 只有两张冰冷的书桌和一个供客人用的蓝色沙发。然后在墙角那边堆着小山一样的卖剩下的月刊和周刊。如果不尽快清点剩余的数量和销售量的话 ， 有一部分杂志马上就要超过退货期限了。话虽如此 ， 杂志的清点还不算是最痛苦 ， 自从把杂志的专柜安排在了收银台附近之后 ， 被顺手牵羊的数字就减少了不少。 大宫单手拿着书籍的库存清点单 ， 看着电脑屏幕和销售量进行着对照。清点对照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 只是在钓鱼杂志的时候有点问题。少了一本 ， 最开始浮现在他脑海里面的是顺手牵羊 ， 但是让他不解的是谁会来偷这么不起眼的杂志呢?他思索了一下 ， 然后抱着万一的心情去剩余杂志那里查了一下 ， 果然在女性月刊之中夹着一册。 整理好退货的杂志 ， 让它们明天就可以发送之后 ， 他看了看表 ， 已经将近晚上九点。接下来学生的数量就会减少 ， 可以不必再过分意识漫画的专柜。顺手牵羊的一大半都是针对漫画单行本 ， 不过这在哪个书店都是一样 ， 十几岁的学生就是那种人。 虽然像清点库存之类的工作在客人少的白天做比较好 ， 但是今天他忙着应付电话 ， 根本上就顾不上这些。白天有个客人打电话过来询问自己在这里订的书还没有到吗?虽然进货时间延迟是常有的事情 ， 但是他向那本书的出版社询问的时候 ， 对方表示还有库存 ， 所以一周之内就能送到。可是目前已经是第三周 ， 当他觉得奇怪而再次打电话之后 ， 对方却表示书早已经寄出。但是事实上他并没有收到。结果找了又找 ， 当好不容易发现书是被错送到了其他分店之后 ， 已经过了—个半小时以上。 光是想到上午的折腾 ， 他就已经觉得浑身无力。先休息一下吧 ， 大宫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就在他刚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之后 ， 突然有人门也没敲就打开了房门。打工的北泽拿着碳酸饮料的瓶子走了进来。大宫再次看了看表 ， 既然这个时间就让他休息的话 ， 证明收银台那边并不忙。大宫尽量自然的从沙发转移到了桌子那边 ， 虽然沙发就算坐上两个人也不会狭窄 ， 但是他觉得可能会有些别扭。而北泽对于大宫的行为似乎毫不在意 ， 咚的一声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 ， 打开瓶盖喝起了饮料。然后他就好像即将面对人生终点一样大声叹了口气。从格子衬衫的口袋里面取出了烟草。转眼之间事务所里面就充满了他的香烟的味道。 北泽的身高在一百七十公分左右 ， 绝对不算高。肤色虽然白净 ， 但是脖子和胸口又时不时会留下日晒的痕迹。短短的头发是近乎黑色的深茶色 ， 小小的脸孔 ， 挺直的鼻梁 ， 下巴的线条纤细。按说他今年应该已经二十岁了 ， 可是无论如何也给人一种幼稚的感觉 ， 这大概是因为他那远比旁人要大的眼睛吧?所以他吸烟的话看起来就象是小孩子吸烟一样 ， 有种强烈的不平衡感。可是他偶尔露出的包含着懒洋洋的忧郁的表情又蕴藏着让人心跳加速的性感。既不是大人也不是小孩子 ， 那种中间地带所特有的色气 ， 他毫不留情的充分散播到了周围。店员以及打工的女孩子们异口同声说他可爱的心情 ， 大宫也非常可以理解。北泽小小打了个哈欠 ， 将香烟按在了烟灰缸里面。原本以为他是要撩起刘海 ， 结果他却脱下鞋子将一只脚放在了沙发上。然后他再次把手伸向了饮料瓶…… 不知不觉中 ， 大宫已经忘记了手里的咖啡 ， 只是不断从电脑和文件的缝隙中凝视着他的面孔。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 ， 慌忙转移开了视线 ， 一口喝干了已经变温了的咖啡。而在此期间 ， 结束了十五分钟休息的北泽已经静悄悄走出了事务所。 更衣室光是放着衣柜已经足够狭窄 ， 所以没有放椅子之类的东西。虽然有职员用的准备房间 ， 但是那里是男女公用的地方 ， 所以在女性职员的强烈要求下成为了禁烟区。因此如果想要抽烟的话就只能到事务所里面来。最开始的时候 ， 可以在店外吸烟还是不成文的默许 ， 但是后来有顾客写信来抗议说 ， “ 在店里面笑嘻嘻 ， 在店外的角落里却偷偷抽烟的店员的样子感觉上很不舒服。 ” 。结果只能禁止店员在外面吸烟 ， 要吸烟的话就去事务所。因为接待客人主要是在这个房间 ， 不能要求客人也不吸烟 ， 所以这里总是准备着烟灰缸 ， 大家自然而然也就习惯来这里了。 北泽一到休息的时间就必定会为了吸烟而来事务所。第一次看见他吸烟的样子的时候 ， 大宫非常吃惊 ， 其实他已经是大学生 ， 正常来说就算吸烟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后来他也考虑过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 得出的结论就是北泽初中时那种天真无邪的感觉在他脑海中的印象还十分深刻。虽然他已经长大 ， 外表也有了很大变化 ， 但是自己所看到的内在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少年。 最初他来吸烟的时候 ， 大宫都会尽量自然的让开。因为他觉得和自己单独相处的话可能会让他觉得尴尬。但是后来看见他不管自己在不在都若无其事跑来的样子 ， 他开始觉得北泽对于自己的存在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就算以前对他抱有好感的男人现在就是自己打工地点的书店店长 ， 但是正是因为他对此并不在意 ， 他才会主动表示想要在这里打工吧? 从以前起北泽这个人就有这种部分 ， 不知道该说他是无情呢 ， 还是粗神经。一想到这里 ， 就觉得自己那么费心还真是愚蠢。于是大宫也不再在他来的时候特意停下手上的工作出去了。然后他才第一次注意到 ， 相对于不管旁边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松自在的北泽来 ， 反而是自己对于他的存在意识过剩了。 如果是在店子里面 ， 旁边有什么人在的话 ， 就完全没什么问题。自己可以只把他当成单纯的打工人员对待。可是一旦两个人单独相处 ， 他马上就不知道该如何和对方打交道才好了。两人之间就仿佛出现了一层无形的墙壁 ， 而这 ， 应该和自己过去曾经被他狠狠抛弃的经历不无关系。 刚才收银台繁忙的时候他特意选择了去帮荻原。其实无论是结帐还是包装 ， 已经是是正式社员的荻原的速度都要比他快。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先人为主的思想的话 ， 当时理所当然应该去帮助资历浅的北泽。之所以没有这么做 ， 是因为他不愿意北泽认为自己是想借着帮忙而故意接近他。 在警告他们不要聊天的时候也是一样。他之所以叫荻原的名字 ， 不光因为荻原是正式职员。而且也是不想让北泽认为自己对于当初被甩的事情耿耿于怀 ， 随时寻找机会找碴。 在决定雇用他的时候 ， 大宫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头疼不已。可是越是想要若无其事 ， 自己的举动就反而越发的不自然。如果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当成没发生过的话 ， 五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些 ， 那时候的留在胸口的伤痕好像远比想象中要深。 如果能在看到他外表大变的时候就能心灰意冷该有多好啊。就是因为太过在意 ， 自己至今才连和他说句话都要踌躇不已。 那次的恋爱强烈到了让他觉得可以用所有的一切来交换 ， 而事实上当时他也为此而抛弃了一起 ， 但最后还是没有结果。这样的恋爱不是想要忘记就可以忘记的。 小内堂书店的关门时间是晚上十点 ， 但要是有客人的话 ， 就无法在正好十点的时候关门。当开始播送关门的广播 ， 并播放表示出这种感觉的音乐的时候 ， 基本上客人都会离开。但是偶尔也有些客人就是会赖着不走。这一天也是 ， 都已经十点十五分了 ， 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胖胖的男人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继续看书。大宫用沉稳的声音说道 ， “ 实在抱歉 ， 本店已经到了关门时间 ” 。男人这才从书上抬起了脑袋 ， 装出一副刚刚注意到时间的样子 ， 若无其事嘀咕了一句 “ 这样啊 ” ， 就放下手上的书离开了书店。男人刚一出门 ， 在收银台数着零钱的荻原就愤慨的说了句 “ 那小子算什么嘛! ” 。 “ 那小子昨天在关店之后就赖了二十分钟呢。而且最后也一本都没买 ， 差劲透顶。 ” “ 这样吗? ” 昨天是周四 ， 大宫休息的日子。总体上来说 ， 除了正月和一年几次的卸货整修的日子以外 ， 小内堂书店是没有假期的。而周六周日都是繁忙的日子 ， 所以大宫就选择了客人比较少的周四作为自己每周的休息日。 “ 就是这样啦!亏他脸皮那么厚 ， 居然每天都跑来白看色情杂志呢!店长 ， 下次把这类的杂志都扎起来吧! ” 荻原好像闹别扭一样咬住了粉色的嘴唇。这时候拿着墩布的北泽经过了这里。 “ 我已经打扫完了。 ” 大宫说了句 “ 辛苦了 ， 你可以回去了。 ” 而荻原则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叫住了北泽。 “ 呐呐 ， 北泽 ， 你也看见那个胖子了吧?是不是差劲透顶? ” “ 啊 ， 嗯。 ” 他偷眼看了大宫一下 ， 轻声嘀咕了一句。 “ 那个也许是有点糟糕呢。 ” “ 什么那个? ” 北泽没有回答荻原的问题。他再一次看着大宫的眼睛。因为大宫没能理解他不止一次投来的意味深长的视线的意思 ， 所以北泽好像死心了一样转移开了脸孔 ， 说了句 “ 我要回去了。 ” 就走出了房间。 “ 他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店长你明白吗? ” 可是虽然荻原如此询问 ， 大宫也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虽然荻原比北泽晚进去更衣室 ， 但是两个人却几乎是同时出来的。 “ 店长 ， 辛苦您了。 ” 荻原热情的招呼了一声。北泽也说了句 “ 辛苦了 ” ， 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低了低头。荻原今年二十四岁 ， 比北泽要年长五岁 ， 可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样子却让人丝毫也不觉得别扭。就在大宫感觉到轻微的焦躁的时候 ， 来到了店门口的荻原突然大声叫到 ， “ 讨厌 ， 雨下的好大! ” 。 “ 人家没有带伞呢。 ” 看着荻原为难的歪着脑袋的样子 ， 大宫对她说到 ， “ 你用事务所柜子里面的那把伞回去好了。不过那是客人忘在这里的伞 ， 所以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带回来。因为要是客人万一回来取就头疼了。 ” 荻原大声回答了一句 “ 好 ” ， 然后就转过头去询问北泽 ， “ 北泽 ， 你带伞来了吗? ” 北泽摇了摇头 ， 荻原说了句 “ 那我帮你也拿一把 ” ， 就消失在了事务所里面。 不过她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阴沉 ， “ 只剩下一把了 ” 。 “ 我们走的方向正好相反 ， 我就不用了。 ” 北泽毫不介意的表示 ， 但是荻原似乎还不甘心。 “ 可是今天雨好大啊。啊 ， 对了 ， 北泽的公寓离这里很近吧。先去你们那边之后我再回去好了。 ” “ 不好意思 ， 那不是要让你绕远路了吗? ” “ 你不用在意。 ” 荻原的好意看起来充满了算计的成分。她一开始就已经很中意北泽。平时要她指导打工人员的时候 ， 她老是抱怨说 “ 麻烦死了 ， 教那种动不动就辞职的兼职一点意义也没有。 ” 可是这次在北泽进来的时候她却主动跑去指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 ， 至今北泽在店子里面也是和她交情最好。 大宫对他们俩人说了句 “ 等一下好吗? ” 就转身进入了事务所。他从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取出了自己平时放在这里的伞。然后递给了在店门口磨蹭的两个人。 “ 你们用这个吧。我那里还有伞。 ” 北泽看了大宫一眼 ， 说了句 “ 谢谢 ” 就接过了伞。按说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 ， 可是在回去的时候 ， 荻原的脸上多少露出了一点无聊的表情。看到这个表情 ， 大宫松了口气。但马上又对这样的自己产生了厌恶。 两个人回去之后 ， 大宫关上了书店的门 ， 将现金拿进事务所确认了最终的销售额。减掉了早上预先准备的零钱后 ， 销售额和实际的钱数完全一致。他再—次确认了没有错误之后 ， 就将所有的现金都锁进了保险柜里面。听到上锁时的那声咔嚓之后 ， 他才切实感觉到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他拿着皮包走出事务所 ， 将走廊以外的电灯全部关上了。一旦失去了光亮 ， 雨声就显得更加的刺耳。 大宫走出店子锁上店门 ， 站在屋檐底下 ， 茫然的注视着好像倾盆而下的雨水。激烈的雨水落在地面上所弹起的水滴逐渐打湿了他的裤脚。如果是半大不小的雨势的话 ， 也许他还可以盼着雨水快点停下来。可是激烈到了这种程度他也只能觉得没有办法了。 他说自己还有伞只是骗人的 ， 因为他觉得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北泽就不会要那把伞。从这里走到地铁车站需要十分钟 ， 虽然中途有便利店可以买把伞 ， 但是在到达那里之前毫无疑问就会变成落汤鸡了。尽管也可以住在事务所里面 ， 但是他觉得这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空虚 ， 所以决定还是放弃了。 烦恼了半天之后 ， 大宫给自己的恋人谷本千博的手机打了电话。虽然他知道自己那个任性的恋人多半不会特意来接自己 ，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抱有了一线的希望。可是对方的手机马上就转成了留言系统 ， 大宫什么也没有说 ， 挂断了电话。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 ， 大宫下定决心迈出了一步。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 ， 他就没有再尝试过全速奔跑了。按说这种状况应该让他非常的不舒服 ， 可是一旦在雨水的冲打下全力冲刺起来 ， 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充斥了他的全身。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 尽管他跑进便利店的时候已经好像落汤鸡一样 ， 而且店员和其他客人都对他投来了奇怪的目光 ， 但是他却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 8 他买了雨伞和面包 ， 就在他付账之后正要离开店子的时候 ， 一个人影进入了店子。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向右边靠过去 ， 打算让对方先行通过。不管在什么状况下也要以客人为优先 ， 这几乎已经是他的职业病了。低垂着脑袋进入店子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 在目光碰到一起的瞬间 ， 大宫立刻僵硬在了当场。他站在那里 ， 缓缓的嘀咕了一句 “ 奇怪 ” 。应该已经回家了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大宫的脑袋迅速陷入了混乱。他大大的眼睛从头到脚打量着落汤鸡一样的大宫 ， 最后目光落到了他手上刚买的雨伞上。大宫刚才还因为雨水而冰冷颤抖的身体一下子热了起来。 “ 你原来没有伞吗? ” 北泽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疑问让大宫的脸孔一片僵硬。 “ 我、我原本以为有的 ， 可是好像是我记错了…… ” 他轻轻哦了一声。 “ 既然如此 ， 抱歉借用了你的伞。 ” “ 没关系 ， 你不用在意 ， 再见。 ” 大宫从他身边穿过走出了店子。可是他刚刚松了一口气 ， 北泽也一起走出了店子 ， 站在了大宫的身边。如果要让他不在意的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大宫偷眼看了一下北泽的侧脸 ， 结果两人的目光又撞到了一起。 “ 你不是来买什么东西吗? ” “ 忘记了。 ” 北泽轻松的说道。 “ 你不是特意冒着这么大的雨来买的吗? ” “ 你没有过这种经验吗? ” “ 没有。 ” 大宫想要打开刚买的雨伞 ， 但是雨伞就好像被施加了魔法一样 ， 就是紧紧的关闭着无法打开。就在大宫焦急的时候 ， 旁边响起了哈哈哈的毫无顾忌的大笑声。 “ 你不从塑料袋里面拿出来怎么用啊! ” 被他这么一说大宫才注意到 ， 雨伞还装在薄薄的塑料袋子里面没有拿出来。 “ 你也有这么迷糊的地方啊。 ” 大宫觉得自己的背部好像都要燃烧起来了。 “ 那把透明的伞你还是还给便利店吧。 ” 北泽一边说一边把什么东西递到了大宫面前。是把很眼熟的黑色折叠伞。就是大宫刚才借给他的伞。 “ 那把伞…… ” 北泽嘀咕了一句： “ 没错。 ” “ 我原本想还给你所以回了书店 ， 但是里面已经一片漆黑。所以我想说顺便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 结果就碰上了你。 ” “ 你其实不用那么着急还我。 ” “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 我总觉得你身边好像没有伞了。 ” 他刚刚还在大笑自己迷糊 ， 可是却细心体贴的冒着雨来还伞。大宫忍不住考虑自己是否该对他说声谢谢。就在他思索的期间 ， 北泽再次催促他快些还回去 ， 结果虽然遭受了便利店店员的白眼 ， 他还是退掉了那把伞。等他出来的时候 ， 北泽依然站在便利店前面。 “ 刚才荻原所说的那个站着看白书的家伙 ， 我也觉得必须想个办法了。 ” 北泽又用那种好像在试探别人的目光凝视着大宫。 “ 那个 ， 你没注意到吗? ” “ 你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 ” “ 他一边看书一边把左手伸进裤子口袋里面 ， 在裤子前面捣弄着什么。我觉得他绝对是在摸自己那玩艺啦。 ” 大宫张大了嘴巴合不拢。在人来人往的书店里面 ， 拿别人的货物当幻想对象 ， 光天化日之下进行自慰 ，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 我开始也觉得不可能 ， 可是他的手势除了那个之外不可能有其他解释了。在周围看书的客人里面 ， 也有不止一个人注意到了吧?就算看白书不算什么太大的事 ， 可是用摸过那玩艺的手再去摸书……。因为荻原小姐是女性 ， 这种事情我不太方便说。 ” “ 你、你说的对。 ” 无法掩饰自己的动摇 ， 大宫有一点结巴。 “ 不光是荻原 ， 女性职员也许都不方便出面吧。下次再看见他的话 ， 就由我出面来警告吧。 ” “ 你要怎么说? ” 北泽眯缝起了眼睛 ， 带着无邪的表情询问到。 “ 对他说想要自慰的话就请您买了书后到自己房间去做吗? ” 北泽讽刺的口吻让大宫什么也说不出来。北泽坏笑了一下。 “ 开玩笑 ， 开玩笑。不过哪怕一次也好 ， 真的好想当着那小子的面这么说上一次呢! ” 北泽回头看了看陷入沉默的大宫 ， 轻轻耸了耸肩膀。 “ 老是说这种事情的话 ， 又会被你所讨厌了吧? ” 不是我讨厌你 ， 而是你讨厌我才对吧?不过大宫当然无法这么问出口 ， 此时北泽已经撑起了黑色的塑料雨伞走进了雨中。 “ 那个…… ” 北泽停下了脚步 ， 回头凝视着大宫 ， 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 我……并不讨厌你。 ” 北泽带着奇妙的表情笑了出来。 “ 你不用勉强自己。你讨厌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 我真的没有勉强自己。 ” 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大宫。 “ 我一到你的身边 ， 你不是就会离开房间吗?现在虽然没有这么露骨了 ， 可是即使两个人在一起 ， 你也完全无视我的存在不是吗?平时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 而且从来不和我说话……… ” “ 那是…… ” “ 你很不自然哦。 ” 北泽嘿的笑了一声 ， 说了句再见就背对着他走了出去。虽然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 但是大宫久久都僵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从店子里面出来的年轻客人发出的嘈杂声音让他终于清醒了过来。身体也已经冰冷异常 ， 因为刺骨的寒冷而颤抖了起来。即使坐上了电车他也没有就座 ， 满脑子都在思索北泽所说的不自然。虽然当时没有说出口 ， 但是他此时在心里反复重复着 ，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就算多少有些不自然也没有办法吧?因为他是甩人的那个才能说得出那种话吧?自己至今都对当时的回忆无法忘怀 ， 有些耿耿于怀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吧? 他说自己讨厌他。自己尽量体贴的态度反而被错当成了厌恶。这么说起来的话他还是比较在意自己讨厌他这一点 ， 至少感觉到了不愉快。可是要说到大宫真实的心意的话 ， 让他若无其事的接触北泽根本是不可能的。当时他受了伤 ， 而且也失去了很多有形的东西。也许有人会说他不够成熟吧 ， 可是要说一点都不恨他那绝对是自欺欺人。如果没有遇到他的话 ， 如果没有扔下公司工作而陪着初中生去任性的话 ， 至少自己也不用写辞呈了。他是那么认真的对着一个初中生说我爱你。那么诚恳的请求他成为自己的恋人。光是想起那时候那个滑稽的自己 ， 他的嘴巴里面就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在电车中摇晃了二十分钟左右 ， 走出了电车的检票口的时候 ， 雨已经停了下来。他一边小心着到处都是的水坑 ， 一边走了五分钟左右到达到了公寓。新房子 ， 设备齐全 ， 就在车站附近 ， 周围还有大型的超市和健身俱乐部 ， 就算身为分店长 ， 以大宫的薪水来说 ， 这里的房子也超出了规格。如果不是和恋人分担房租的话 ， 他绝对住不起 ， 也不想住在这里。他坐着电梯到达了七楼 ， 在房间前面取出了钥匙。咔嚓 ， 房门打开了十厘米左右后就再也动不了了。从外面也可以看见门上的链子。 “ 千博!喂! ” 他冲着里面叫到 ， 但是没有回答 ， 他心想千博也许是睡着了 ， 所以按了好几次门铃。 “ 等一下!不要按个没完啦! ” 从房间深处传来了不快的声音。大宫停止了按门铃。他抱着湿漉漉的冰冷的身体 ， 乖乖等着房门的打开。从听到回答到房门真正被打开 ，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在感觉到链子被摘下的同时 ， 大宫就粗暴的打开了房门。千博穿着睡袍站在玄关门口 ， 懒洋洋的撩起了湿漉漉的刘海。 一双陌生的鞋子进入了大宫的视线。从尺寸看绝对不是千博的。大宫的怒气已经无法抑制 ， 他笔直的走向了卧室。不出所料 ， 那里有一个慌慌张张再打着领带的年轻男人。比千博还要年轻 ， 大概是二十多岁吧。男人和大宫的目光接触到一起后 ， 脸孔僵硬了起来。 “ 出去好吗?我想换一下衣服。 ” 男人好像逃跑一样离开了房间。 大宫从衣柜中取出了替换衣服 ， 直接走向了浴室。卧室里面还残留着浓厚的情交痕迹 ， 那种独特的气味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他仔仔细细洗干净了身体 ， 换上了睡衣。他原以为自己一个人冲个澡的话 ， 怒气多少能平息一些 ， 但是现在脑子里面反而想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 让他心情更加的阴郁。 因为觉得喉咙干渴 ， 他走向了厨房 ， 结果发现千博依然穿着睡袍在起居室喝啤酒。他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大宫 ， 但是却头也不回。看他若无其事的表情 ， 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抱歉的。大宫从冰箱里面取出了矿泉水 ， 喝了一口。 “ 我一小时前给你打过电话 ， 你注意到了吗? ” 终于回过头来的恋人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 是吗? ” 一直垂到肩头的美丽的茶色头发。这个有点过于明亮的颜色 ， 如果随便换个人的话很有可能看起来象流浪汉 ， 但是现在却非常适合皮肤白净 ， 身材纤细 ， 带着中性感觉的千博。细长的风眼现在是在眼镜的遮掩下 ， 但是平时都戴着和头发同色的隐形眼镜。鼻子高挺 ， 轮廓也十分鲜明的千博经常会被人当成是混血儿。就连他那个看起来蛮时髦的美术设计师的职业 ， 似乎也只是这个闪闪发光的男人的附属物而已。 “ 也许是你当时正在享受高潮 ， 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吧。 ” 非常明显的讽刺 ， 让千博的表情上笼罩上了不快的色彩。 “ 真是个讨厌的男人。 ” 大宫用力敲击了一下桌子! “ 这话应该让我说才对吧?你以为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 大宫一下子说不下去了。 “ 你就不能自律一点?或者至少是花点心思让我不会发现呢? ” 千博嘀咕了一句 “ 那多麻烦 ” 。 “ 你有什么不满的话 ， 直接用嘴巴 ， 用语言表达出来不好吗?就算不把男人带回家 ， 特意做那种好戏给我看…… ” “ 无聊。 ” 形状优美的双唇吐出了简单易懂的单词。 “ 做爱的方式永远一成不变。每天你都要工作到很晚 ， 不能一起去吃晚饭。在同居之前我不就说过了吗?我最讨厌无聊。 ” 大宫耸了耸肩膀 ， 摊开了双手。 “ 我也有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可是我回来晚是因为工作 ， 这我也没有办法啊。可是相对的 ， 每次休息的时候我不是—整天都会陪着你吗? ” “ 一周也只有一天吧?我的一周可是有七天呢。 ” 说着说着 ， 大宫自己也觉得空虚了起来。千博的花心不是从这次才开始的。他们同居已经有两年时间 ， 在刚到第一年左右 ， 千博已经偷偷在外面和其他男人 “ 玩 ” 了。大宫的工作非常忙 ， 所以他决定如果千博对于自己的态度没有改变 ， 那么他在外面的行为就可以只是当成玩玩 ， 暂且默许下来。可是千博的玩玩却越来越过火 ， 最后甚至于把男人带进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公寓。第一次在公寓撞到千博的外遇对象的时候 ， 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可是在这种情况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之后 ， 最初的冲击和愤怒也逐渐淡薄了下来 ， 只是遇见的时候会有种 “ 又来了 ” 的感觉。 一开始是他先喜欢上了千博。在同一性趣的人聚集的店子里面第一次看到千博的时候 ， 大宫觉得他和那个人有些相似。如果那个甩了自己的初中生 ， 那个孩子长大成人的话 ， 也许就是这种感觉吧?大宫茫然的思索着。到了今天 ， 当时为什么会觉得两个人相似反而成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他在两个人之间完全找不到连接点。 当时千博有个年过四十的中年恋人 ， 即使如此 ， 追求他的人还是络绎不绝。自己这种人应该人不了他的眼吧?大宫追求他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 ， 所以当千博对他也表示出好意的时候他非常的高兴。他非常珍惜他 ， 即使是千博不讲理的任性在他眼中也充满了魅力。当决定一起居住的时候 ， 尽管他明知道现实中男人之间的恋爱很难长久 ， 但还是做好了永远在一起的心理准备。最初的一年相当顺利。可是进入第二年之后 ， 千博显而易见的失去了以前对于自己的热情。自己回来晚的时候千博也不会再等着。即使在想要休息的假期里勉强自己强打精神陪千博出去 ， 千博看起来也不象以前那么高兴。热恋期和普通的生活当然不可能一样 ， 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两人的关系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走上了下坡路一样一股脑恶化了下去。 而这 ， 就是现实。 “ 做爱的方式 ， 我也不是没有用过心思 ， 可是 ， 我不太喜欢那种伴随着疼痛的做法。 ” 千博今年三十岁 ， 比大宫年轻三岁 ， 可是经验丰富 ， 做爱技巧也十分高超。相对来说 ， 大宫是那种长时间和一个人交往的类型 ， 所以从经验来说 ， 他所体验过的人数屈指可数。虽然从自己的角他度来说 ， 至今为止的做法已经足够满足 ， 可是千博似乎还是非常不满。他认为那种只是重复着温柔的爱抚的方式太过无聊 ， 一味寻求刺激。可是就算对方再怎么兴奋 ， 大宫还是讨厌会在对方身体上留下伤痕的做爱方式。 “ 如果即使如此你也还是不满 ， 还是无法忍耐的话 ， 我们也许还是分手的好吧。 ” 千博的脸孔抽搐了起来。在两年的时间里面 ， 这是大宫第一次明确的提出分手。他自己原本也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想说的。可是 ， 千博再三在四的背叛 ， 比起怒火来 ， 更让他感到了无比的疲劳。 “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像早就到了不必特意划清界线的程度了吧?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只是同住的人 ， 不要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 虽然表情僵硬 ， 但是千博的口气却故意表现的十分干脆。 “ 你以为我高兴说这种事情吗? ” “ 说分手的不是雄介你吗? ” 千博好像生气一样跺了跺脚走出了房间。大宫坐在没有了千博的沙发上 ， 抱住了脑袋。哀伤无奈……并不是这一类的感情。嫉妒或者是憎恨之类的东西也已经在之前发现外遇争吵时用的精光了。现在他什么也不想思考。如果干脆能从心底讨厌千博的话还要好上一些。正因为还残留着喜欢他的心意 ， 所以无法顺利的关系才会如此让人疲劳。 他听见了外面的雨声。打开窗帘 ， 原本应该已经停止了的雨果然又下了起来。他想起了说自己不自然的那个人。如果自己和千博生活圆满的话 ， 如果感情有所着落的话 ， 哪怕至少是在一年前的话…… ， 即使他来这里打工 ， 自己也不会如此在意他的存在吧?至少可以看开一些 ， 彻底把那个当成是已经结束的感情吧? 可是现在再怎么假设也没有实际意义。事实就是自己目前和恋人过的不好 ， 而且非常在意那个人。大宫躺在了坚硬的沙发上。这个公寓只有一个卧室和一张床 ， 大宫的神经还没有粗到可以若无其事睡在千博和其他人刚刚翻云覆雨过的地方。 他知道在他和千博刚开始交往的时候 ， 他们常去的店子里面的熟人曾经说过什么。他们说他和千博绝对不可能长久。千博喜新厌旧的个性大家似乎都非常清楚。即使如此 ， 他心里还是暗暗期待自己能成为千博最后一个对象。现在想起来 ， 只觉得自己当时候凭什么可以这么想呢?冷静的回头看一看的话 ， 自己的魅力应该还没有深厚到可以束缚住千博这样的人吧。 想着想着他的心情就越发郁闷了起来。虽然闭上了眼睛 ， 但是完全无法入睡 ， 身上感觉到了仿佛要渗透进骨髓的寒意。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进入卧室之后 ， 发现千博蜷缩在床上。他从柜子里面取出了毛毯 ， 虽然听见千博小声说了句 “ 你要在那边睡吗? ” 但是却当作没有听见直接离开了卧室。他关上了起居室的电灯 ， 在沙发上用毛毯包裹住了自己。他躺下还不到十分钟 ， 就听到了嘎吱一声的开门声。一个脚步声靠近了这边。他闭上眼睛装成已经睡着 ， 可是伴随着轻微的冲击 ， 他感觉到了肚子上的重量。 9 “ 什么? ” 蒙在头上的毛毯被扯了下来 ， 某个温暖的东西碰到了他的嘴唇。他粗鲁的推开了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 带着那种意思把舌头伸进来的千博。 “ 别这样!今天我没有那种心情! ” 即使如此纤细的身体还是缠绕了上面 ， 把手伸进了大宫的睡衣里面。被握住之后自然而然会有反应 ， 千博把脑袋埋在大宫的腿间 ， 热心的鼓动着大宫的分身 ， 当大宫的分身完全兴奋了起来之后 ， 看到大宫没有动作 ， 他索性自己跨到了大宫的身上 ， 摆动起了腰部。 “ 啊……啊…… ” 睡袍从千博的肩头滑落了下来 ， 露出了纤细的肩膀。摇摆着的薄茶色的头发。虽然快感在不断上升 ， 自己却可以非常冷静的注视着这个过程。他思考着和什么人都可以接吻 ， 在刚刚花心后也可以没有任何罪恶感的 ， 毫不踌躇的骑在恋人身上的千博的事情。 如果只是为了打发寂寞的话 ， 就算不用制造名为恋人的存在也没有关系。大宫一边思索着我又不是你的宠物 ， 一边倒吸了一口冷气到达了高潮。 **************************** 第二天天气异常晴朗 ， 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昨天曾经下过那么大的雨。当大宫因为睡眠不足而打着哈欠到达书店的时候 ， 正好赶上每天早上的进货时间。他立刻穿上了书店的围裙 ， 开始检查各种单据。早上送来的一般都是周刊杂志 ， 这一类的书就算是晚放上书架三十分钟 ， 也会影响到销量。将新的杂志分别送到各自的书架 ， 并回收已经过期的杂志的工作默默持续着。九点三十 ， 他一边觉得已经快到了职员上班的时间 ， 一边看了看手表 ， 结果书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正式职员小桥打来的 ， 他说因为感冒所以想请一天病假。因为店子不大 ， 所以周末以外的日子只要三个人就完全可以应付 ， 而到了会比较繁忙的下午四点到关门为止的时间就再增加一名兼职。因为人员费用的关系 ， 所以他并没有余力雇用太多人。因为是刚刚好的人数 ， 所以一个人休息的话影响就相当大。可是也不能硬让别人发着烧摇摇晃晃过来上班 ， 所以大宫只能说了句 “ 好好休息 ” 就挂上了电话。上个月她也说是感冒而要求休息了两天 ， 但是后来其他职员却告诉他 ， 看见了应该病休在家的小桥在这两天和男人一起在游乐园出现。虽然事实的真相没有和她本人确认过 ， 但是一旦遇上这种突然的请假 ， 就让人怀疑是不是又是这样了。 可是因为她工作认真 ， 在其他方面没有什么让人不满的地方 ， 所以反而让人烦恼。如果是因为玩耍而请假的话 ， 那么自然需要警告她一下。可是如果感冒的事情是真的话……但是一个月感冒好几次好像也有点奇怪……就在他郁闷的思索着的时候 ， 另一个职员荻原也到了。他告诉她小桥请假的事情后 ， 荻原嘟起嘴巴说 “ 怎么又来了? ” “ 那个人上个月不也这么请假过吗?我看根本就是装病吧? ” “ 大概是她身体比较弱吧。 ” 可是想到小桥有点胖胖的健康体型后 ， 大宫忍不住露出了苦笑。虽然大宫并没有庇护的意思 ， 但是荻原似乎还是觉得大宫在为小桥进行辩护 ， 所以觉得没趣 ， 因此她的嘴巴也停不下来了。 “ 店长你太心软了。明知道今天是进货多的时候 ， 还挑在今天请假 ， 怎么想都是有计划性的吧?像我以前发烧到38度都还是一样来上班呢。 ” “ 虽然我很想休息 ， 可是又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再说了 ， 那个人太缺乏身为社会人的自觉性了吧?店长 ， 请你也好好严厉的说她一顿! ” 大宫只能苦笑。 “ 就算白天我和店长两个人可以支撑下去 ， 但是晚上要怎么办?就算加上兼职也才不过三个人 ， 绝对不可能撑过去的! ” “ 我去看看今天不用来打工的人有谁能来帮忙吧。 ” 荻原双手插腰 ， 哼了一声。 “ 要叫的话就请叫北泽。今井和南濑笨手笨脚的 ， 还老是发呆 ， 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场。 ”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点 ， 大宫慌忙去书店的人口打开了店门。刚一开门就冲进了一个客人 ， 直奔着杂志的书柜而去。荻原进了收银台 ， 大宫慌忙去交换剩下的杂志。结束这个工作之后 ， 大宫给兼职的今井打了电话。对方说晚上已经和朋友有约 ， 干脆的拒绝掉了。还是因为年轻吗?或者说只是不把兼职的工作放在心上?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想要帮助为难的同事 ， 或者说同情别人的意思。另一个南濑也是同样的反应。就在他说了一堆要写论文什么的借口的时候 ， 好像突然有其它电话插进来 ， 他说了一句是女朋友打来的 ， 就挂断了电话。 大宫紧紧盯着最后一个人 ， 北泽写在简历上的手机号码。说心里话 ， 他其实不太想拜托北泽。因为不想欠他的人情。而且昨天的事情还让他觉得有些尴尬。可是缺乏人手确实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伸手拿过了话筒 ， 决定还是彻底贯彻工作优先的原则……但是迟迟还是没能拨下号码 ， 所以只好对自己说回头再说……。他刚一进入店子里面 ， 荻原就问他 ， “ 你和北泽联络上了吗? ” “ 回头再打给他试试。 ” “ 现在哪里还有时间悠闲!如果北泽不行的话 ， 就必须赶紧去找别人! ” “ 万一不行的话还可以让清冈来………… ” 荻原大声叹了口气。 “ 清冈昨天就去了冲绳。他不是说过要去冲浪吗? ” 一旦发现原以为是最后保障的清冈也不行了 ， 大宫才真的觉得糟糕了。他慌忙返回事务所拿起了话筒。现在不是再介意自己心中的尴尬的时候了!大宫打了两次电话 ， 但是都没有打通。大宫抱住了脑袋 ， 既然如此只能靠两个人勉强撑下去了。就在他下了这个悲壮的决心的时候 ，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 你好 ， 这里是小内堂书店 ， 池波店。 ” “ 我是北泽 ， 你给我打了电话吗? ” 大宫握紧了话筒。 “ 因为我刚才在上课 ， 所以没能立刻打回去。 ” “ 太好了 ， 终于能联络上你了。其实是这样 ， 今天有人请病假 ， 所以人手不够。如果方便的话 ， 可以请你晚上来这里兼职吗? ” “ 可以啊。 ” 北泽的回答反而让大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已经被两个人拒绝 ， 所以他没有想到北泽这么干脆就能答应。 “ 如果你忙的话就不用勉强。 ” “ 可是你很为难吧? ” “ 那个……对。 ” “ 从几点开始? ” “ 和平时一样。从四点到关门的时间。没关系吧? ” “ 我明白了。 ” “ 那么就从四点开始 ， 请多关照。 ” 一知道能够确保人手后大宫立刻安心了下来 ， 他放下话筒去告诉了荻原北泽可以来的消息。荻原原本焦虑难看的脸色立刻消失了 ， 心情马上就好转了起来。从她一开始就想叫北泽 ， 和昨天借伞的事情来看的话 ， 她果然还是对北泽有意思吧? “ 荻原好像相当喜欢北泽啊。 ” 大宫半开玩笑的说道 ， 荻原的脸孔立刻染上了红晕。 “ 也不能这么说啦。不过那孩子确实很可爱啊 ， 脸孔长的也端正。 ” 确实 ， 他从以前起就可爱到了引人注目的程度。 “ 原本以为以他那种长相 ， 应该玩的很多吧。不过好像也不是那样。 ” “ 那种事情谁知道啊。 ” 荻原好像有点生气 ， 握紧了双手努力说道 ， “ 他是真的很认真啊! ” “ 而且他也说他不喜欢联谊什么的。 ” “ 那是因为他有恋人吧? ” “ 他说过自己现在是独身。 ”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收银台前来了客人 ， 两人只好中断了对话。剩下大宫一个人之后 ， 他脑子里面立刻开始盘旋北泽还是独身这个事实。不论他有没有恋人 ， 和自己都没有关系。在现在这种状况下 ， 自己也不可能去对他告白想要成为他的恋人。即使心里明白这一点 ， 如果万一……他还是无法抑制的沉浸在了妄想之中。对他说我爱你 ， 抱紧他、吻他、脱下他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 ， 浮现在大宫脑海中的 ， 是五年前那个少年的纤细的身体。 即使是在想象中和别人亲热 ， 也是对于千博的背叛吧?可是想到千博在现实中的过分举动后 ， 就觉得自己只是想象一下已经十分可爱了。 北泽是在下午差十分四点的时候进入了书店。他的发型明显和昨天不一样 ， 短了不少 ， 鬓角也清爽了许多。荻原立刻问他 “ 你剪发了吧? ” 他带着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从他进入收银台之后 ， 店子里面一下子就繁忙了起来。直到八点之后人潮才减少了一些。听到了电话铃声后 ， 荻原拿着分机离开了收银台。也不知道荻原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 所以一直没有返回收银台。在此期间北泽的前面已经排起了五个客人。大宫进入了旁边的收银台 ， 两边同时运作之后 ， 速度自然一下子加快了不少 ， 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一个客人。最后的这个客人是个穿着套装的二十多岁的女性 ， 她冲着大宫说道 ， “ 请给我礼品用的图书券。两千圆一份的要一百份。 ” “ 今、今天之内就要一百份吗? ” 感觉到了大宫的动摇 ， 女性露出了有点困惑的表情。 “ 可能的话我想今天就要。因为我明天早上就要用到。还有 ， 能请你把每一份都分别进行礼品包装吗? ” 又遭受了 “ 礼品包装 ” 这沉重的一击之后 ， 大宫看了看背后的时钟 ， 叹了口气。 “ 我想应该可以准备好 ， 不过包装要花不少时间 ， 所以可能要到十点左右 ， 请问这样可以吗? ” “ 没关系。抱歉麻烦你们了。我十点左右再来取。 ” 女性很礼貌的点头道谢。虽然她给人的感觉不错 ， 但是下的订单却让人相当吃不消。发票也拜托你们了 ， 她如此说了之后递过了名片 ， 看来是个大企业的工作人员。虽然有时候也有人要买图书券 ， 而且一次就要一百份 ， 而且还要包装的话 ， 对于大宫来说也是初次的经验。和女性客人擦肩而过返回收银台的荻原听了一百份图书券的事情后非常恼火 ， “ 如果她早点用电话订购的话 ， 我们至少还可以趁着空闲时间包装。 ” “ 现在也没办法了 ， 北泽来帮助我包装 ， 收银台这边就拜托荻原了。还有 ， 你请告诉兼职的饭田 ， 有空的话就到事务所这边来。 ” “ 在关门之前必须包装完吧?还是我来吧。 ” 荻原看了看表 ， 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 不用了 ， 万一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在的话应付起来比较熟练。请你留在收银台这边吧。不过如果你手头要是空下来了 ， 就帮我们准备一点包装盒子吧。目前这些应该还不够…… ” 大宫拿着大量的图书券、信封和箱子、包装纸进入了事务所 ， 将东西都堆在了桌子上。距离关门还剩不到一个半小时。大宫看了看堆积成小山的图书券后 ， 回头看了看北泽。 “ 你以前做过箱子的包装吗? ” “ 啊 ， 那个…… ” 不出所料 ， 得到的是不太靠得住的回答。 “ 那么你先把图书券每两千日元一份装进信封里面。四张一份 ， 所以绝对不要弄错张数。我只拿了四百张过来 ， 所以要是弄错了的话就不够了。等弄完这个之后 ， 就请你组装包装盒 ， 包装就由我来做好了。 ” 然后两个人就一言不发的默默进行着工程。大宫好像机器人一样一个接一个包装着盒子 ， 并在表面上结上缎带。因为时间紧迫 ， 所以他拼命的持续着手上的动作 ， 就在这时 ， 他突然感觉到了视线。抬起头来后 ， 发现北泽正牢牢盯着大宫的手头。 “ 有什么事情吗? ” “ 没什么 ， 我只是觉得你包装的很熟练啊。 ” 正常的感想。 “ 没办法 ， 因为工作需要啊。四月份的新学期前后这一类的订单特别多 ， 就算不想熟练也自然而然熟练起来了。 ” 一边将金色的装饰缎带贴在包装纸上 ， 大宫—边说道。 “ 不过今天真的不好意思 ， 不但突然要你跑来 ， 而且还变成这种情况……… ” 北泽用一种说不上是不是觉得麻烦的暖昧口气嘀咕了句 “ 没什么 ” 。 “ 你原先不是有什么事情吗? ” “ 只是朋友找我去参加联谊 ， 那种东西不但麻烦而且又很花钱 ， 所以能来打工 ， 找到了可以拒绝的借口我也觉得正合适。 ” 大宫哦了一声 ， “ 象你这个年龄的话 ， 不都是最喜欢和大家一起去玩的热闹一些吗? ” “ 那也要看玩什么了 ， 我现在需要钱。 ” “ 你想要买什么东西吗? ” 他立刻回答 ， “ 车子。 ” “ 虽然我去年拿到了驾照 ， 但是靠着至今为止的打工钱 ， 也就刚刚够我上完驾校。如今就算买最便宜的二手车 ， 加上手续费什么的话至少也要二三十万吧。 ” 大宫不知道他之所以来打工原来是为了要买车。 “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 “ 怎么说呢。我就是想开车。我想去兜风。海边什么的应该不错吧。 ” 大宫低下了头。因为他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用车子送他去宫崎的那个夏天。仿佛蒸笼一样的热气 ， 蓝色的大海。仿佛会因为拥抱就折断的纤细背部 ， 好像发烧一样不止一次接吻的嘴唇。 北泽也突然陷入了沉默。也许是想起了同样的事情吧?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如此认为。 “ 还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了 ， 真的弄得完吗? ” 既然北泽改变了话题 ， 大宫也赶紧回答了一句 “ 只能做到哪里算哪里了 ” 。 直到距离关门的十点又过了十五分钟后 ， 他们才终于包装完了一百份的图书券 ， 交给了客人。虽然让她在关门后的店子里面又等了一会儿 ， 但是客人也没有抱怨什么 ， 反而在回去之前一个劲儿表示 “ 抱歉给你们添了麻烦 ” 。接下来大宫慌忙收拾起其它因为图书券的事情而延缓下来的工作 ， 等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在北泽帮忙弄完图书券的时候 ， 大宫已经表示兼职的人员可以回去了。另一个兼职饭田立刻就走了 ， 可是北泽却留下来帮助他们整理其他细碎的东西。回去的时候已经和大宫他们一样晚了。 “ 啊 ， 肚子好饿。今天的工作量至少是平时的三倍。 ” 在大宫锁上书店门的时候 ， 荻原站在他背后大大伸了个懒腰。从小桥的请假开始 ， 今天真的是个让人头晕脑胀的一天。 “ 辛苦了 ， 方便的话一起去吃拉面吧。我请客。 ” “ 太好了 ， 真的吗? ” 荻原双手合十 ， 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大宫冲着在有点距离的地方看着手机的北泽也招呼了一声。 “ 北泽也—起来吧。 ” 他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 但是在荻原也催促他一起去之后就跟着他们走了。三个人来到了车站前的小吃店。大宫点了这里出名好吃的味增拉面。大宫和荻原一边一个走在了北泽的旁边。 “ 北泽是一个人住吧?饭也是自己做的吗? ” 听到荻原的询问后 ， 北泽耸了耸肩膀 ， “ 还好啦。 ” “ 不是只吃便利店的便当吗? ” “ 男人大都是这样不是吗?对吧?店长。 ” 突然被问到自己头上 ， 大宫吃了一惊。 “ 这么说起来 ， 店长也是自己做饭吗?还是说已经有了为你做饭的人了? ” 荻原探出身子询问。因为觉得北泽在注视着自己 ， 大宫根本不敢转头。虽然也可以说有了恋人。但是既然是同性的恋人 ， 他当然还是想隐瞒下来。虽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 可是如果身边没有他在的话 ， 自己应该可以毫不犹豫说出来吧。 如果自己说有了恋人的话 ， 北泽一定会认为是个男人吧?而可想而知荻原接下来又会有一连串的询问 ， “ 对方是什么样的女人? ” “ 长的漂亮吗? ” 他不想看到自己在回答这些的时候 ， 北泽心里却在暗笑 ， 明明是个男人…… “ 如果能有替我做饭的人就好了 ， 不过我自己也会做 ， 虽然不是特别好。 ” 荻原哦了一声。 “ 就算店长说会做饭好像也不奇怪呢。也许是因为平时你在书店就一直围着围裙吧?那么你的拿手好菜是什么呢? ” 自己原本就不擅长料理 ， 要说有什么拿手好菜还真是头疼。他烦恼了一阵 ， 终于想起了恋人千博唯一夸奖过的一道菜。 “ 三明治吧? ” 荻原嘿的笑了出来。 “ 那种的不能算是料理啦。 ” 被她这么一说 ， 大宫突然觉得非常丢脸。然后话题就转移到了别的上面 ， 冷眼看着两个年轻人说的兴高采烈 ， 大宫静静的喝着啤酒。虽然坐在一起 ， 但是说话的基本上都是荻原和北泽 ， 尽管大宫表示他们要喝多少都没问题 ， 但是谈的兴起的两个人的杯子里面的内容还是一点都没减少 ， 只有大宫一个人喝了一杯又一杯。 原本是为了慰劳疲劳的两个人才请他们来的 ， 三个人一起来的话 ， 他在事前就已经预料到多少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不想看着北泽被人独占的一点孩子气的感觉 ， 还是让他的头脑沉重了起来。随着醉意越来越深 ， 这些东西也一点一滴浮现到了表面上。 无视两个人的对话 ， 他将视线投注到了车站前在荧光灯照耀下的叶樱上。时不时能感觉到的夜晚的寒气是初夏所特有的 ， 完全让人无法联想到白天的夏季的炎热。 “ 那么说北泽你是为了想买车才来打工的。你想要的是哪个类型的? ” 大宫猛地回过了头。因为对于荻原的问题 ， 他回答了一句 ， “ 四驱。 ” “ 那就可以痛快兜风了。好好啊。 ” “ 我也不是为了那个 ， 不过毕竟还是四驱的能量大。 ” “ 不过相对来说也耗油。 ” 大宫若无其事的插嘴。 “ 我的车子就是四驱 ， 可是真的很耗油。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 只是在街上走的话 ， 应该还是普通车子比较实用。 ” 大宫说着喝了一口啤酒。 “ 我没有见过店长的车子呢 ， 是哪个类型的啊。 ” 听到荻原的问题后 ， 大宫差点呛到了酒。大宫所开的四驱 ， 他自己很中意 ， 并没有什么不满 ， 可是在普通人中间却没有什么人气。即使说出了名字 ， 想也不用想也知道他们顶多哦上一声 ， 不会有什么兴趣。虽然大宫想要改变话题 ， 可是两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 他顶不住这个压力 ， 最后只能无奈的说了句是 “ doira ” 。不出所料 ， 荻原果然歪着脑袋似乎不明所以 ， 但是北泽却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 我想要的就是那个呢!因为新车我绝对买不起 ， 所以一直在二手车行寻找。不过人家说这种车子原本上市的数量就不多 ， 所以很难找到。 ”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反应。自己喜欢的车子他也说喜欢 ， 虽然只是这种小事 ， 大宫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 doira是很少见呢。 ” “ 大家都这么说。可是我从高中起就喜欢dolra。所以一早就决定将来要开的话绝对是这个!现在它不是稍微改变了外形 ， 变得圆了一些吗?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以前那种棱角分明的类型。你喜欢哪一个? ” 兴奋不已的北泽甚至忘了称呼大宫店长。 “ 我是三年前买的 ， 那时候还没有改变外形。 ” 北泽叹了口气 ， “ 好羡慕。 ” “ 可是你上班都是坐电车 ， 为什么不开车呢? ” “ 早上是交通高峰 ， 反而比较费时间。 ” 北泽嘀咕了一句 ， 太浪费了。 “ 如果是我的话 ， 一定从早到晚开车到处转。 ” 能够和北泽说上话让大宫十分高兴 ， 虽然知道他喜欢的是车子 ， 可是还是心情大好 ， 再加上有了几分酒意 ， 他终于脱口而出。 “ 你那么想开的话 ， 要不要试试我的车子? ” 大大的眼睛笔直的凝视着这边。 “ 明天我让你开开好了。干脆我先借给你吧。反正我创艮少开。 ” 充满了期待的眼神 ， 看起来就好像等待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 ，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快。 “ 要是兜风的话就带我去啊。既然是北泽那么中意的车子 ， 我也想坐坐看呢。 ” 获原的请求让大宫心头—惊。对北泽抱着好意的荻原提出想要坐在他所开的车子的助手席上 ， 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这样一来的话 ， 大宫就等于特意提供了自己的车子 ， 为他们两个人创造约会的机会。愚蠢……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心情。北泽和荻原的关系会怎么样 ， 自己并没有插嘴的权利。 “ 你们能一起去也不错啊。 ” 就算是心里不这么认为 ， 人类这种东西嘴上还是能轻易的说谎。旁边的北泽轻轻咋了一下舌。 “ 虽然我有驾照 ， 但是一直没有开车了 ， 所以还不敢带人。等我技术再好一些之后再说好不好? ” 荻原遗憾的说了句 ， “ 其实你也不用在意的。 ” 大宫多少松了口气 ， 看来至少短时期内自己的车子不会同时坐上那两个人了。 “ 我们也该回去了吧。 ” 北泽嘀咕了一句 ， 大宫看了看手表。然后吃惊的发现时间已经变得非常晚了。如果再磨蹭下去的话 ， 他差点就要赶不上末班车了。荻原高高兴兴的微微一笑 ， 说了句 “ 多谢你的晚饭 ， 赚到了呢。 ” ， 就在北泽的护送下离开了 。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 ， 大宫思索着接下来两个人会说些什么呢。分手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接吻呢。这么一想 ， 他不禁苦笑着心想自己还真是粗俗。 带着几分醉意感觉着电车的摇晃 ， 大宫静静思索着。自己还在爱着那个孩子吗?看见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 之所以会产生类似于嫉妒的感情 ， 是因为那时候的心意还没有消失吧?如果……他在心里假设着 ， 如果自己现在没有恋人的话会怎么办?再次对那个孩子坠人爱河吗?他背后冒出了冷汗。因为他觉得可怕 ， 他害怕爱上。就算爱上了又能怎么样?明明没有将来的。五年前 ， 他是真心希望那个初中生能够成为自己的恋人 ， 结果却无情的被抛弃了。当从公司辞职 ， 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 ， 他不止百万次的后悔 ， 为什么要遇见那种孩子。如果没有遇见那个孩子的话 ， 就不用从公司辞职 ， 也不会留下这样凄惨的回忆。 从下了电车到回到公寓前的那段路上 ， 他想象着北泽是不是会被荻原带回公寓。荻原的为人相当积极 ， 如果他不感到讨厌的话 ， 也许不只是接吻 ， 甚至会做到上床也不一定。虽然这不能算什么大问题。书店并不禁止工作场所的恋爱 ， 而且只要不影响到工作就没什么好说的。 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绿灯的时候 ， 大宫突然异常的想要做爱。所以他回到公寓之后 ， 也是直奔了恋人的房间。千博并不在工作房间。他去卧室一看 ， 结果发现千博好像小猫一样蜷缩在双人床的正中央。 大宫松开领带脱下袜子 ， 滑到了他的旁边。他亲吻着千博的面颊 ， 用双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 分开了他闭上的嘴唇 ， 将舌头伸了进去。 “ 嗯…… ” 千博小声呻吟着 ， 粗鲁的推开了大宫的脑袋 ， 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 “ 谁? ” 在两个人居住的公寓里面 ， 会上你床的男人除了恋人之外还能是谁呢?虽然说是自己默认了他的花心 ， 但是还是冒出了无法掩饰的空虚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 大宫轻轻吸着那形状优美的嘴唇。大概是逐渐清醒过来了吧?千博的动作也大了起来。 “ 不要啦! ” 狠狠的被打了个耳光 ， 大宫一下子恢复了清醒。千博像对待大麻烦一样推开了大宫的身体 ， 支撑起上半身 ， 懒洋洋的撩起了头发。 “ 人家都睡了就不要吵醒我。 ” 千博满心不爽的抱怨。 “ 抱歉。 ” 大宫老实的道歉 ， 可是他刚一碰千博乱糟糟的刘海 ， 手就被打开了。 “ 我很累了 ， 有个突然的工作刚刚结束而已。 ” 千博夸张的叹息声听起来十分刺耳。 “ 我的工作可不象你那样简单 ， 只要从早到晚卖书就好了。很费脑子的。 ” 大宫支撑在床单上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 “ 所以至少让我好好睡一觉。 ” 千博打了个打哈欠 ， 面朝下趴下抱住了枕头。自己不想做的时候绝对不让大宫碰 ， 自己想做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善罢甘休。他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大宫的状况。千博的世界就是以千博为中心旋转。在这个以他本人为中心的圆圈内 ， 不存在着为恋人而保留的体贴。虽然他擅长撒娇 ， 但是却不擅长安慰人。自己也知道他有多么任性 ， 可是还是和他开始交往 ， 因为他原本以为这些是可以容忍的…… 大宫面对着恋人的侧脸 ， 面对着他长长的睫毛 ， 无声的请求着 ， 请你再对我体贴一些。我希望你能抱紧我 ， 让我根本没有余力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可是光是无声的祈祷自然不可能让心意相通 ， 他冷静的告诫着自己 ， 想要在已经冷却下来的关系上追求这个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大宫洗了个澡 ， 顺便也冲掉了醉意。然后他返回了卧室 ， 站在已经陷入了梦乡的恋人的身边。然后他上了床 ， 将枕边的闹钟调到了平时的时间。很快他又把闹钟拿了回来 ， 自暴自弃的将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他需要洗车的时间。 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后 ， 他来到了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投币洗车厂 ， 在上班前洗了车。如果把车子停在书店职员专用的停车场的话 ， 北泽晚上来打工的时候就可以注意到自己的车子吧?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大宫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情。 当天是一本附赠人气偶像的手办的漫画杂志的发行日。那个杂志好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被卖了出去。收银台那边一时间还陷入了混乱。从开店起还不到三十分钟杂志已经卖光。那之后求购的电话依然此起彼伏。大宫负责应对那些络绎不绝的电话。尽管他一再说明已经没有库存 ， 可是还是有些缠人的客人就是不能罢休 ， 大宫要拼命才能忍耐住要顶撞对方的冲动 ， “ 既然那么想要的话 ， 为什么不提前预约? ” 在他耐心的不断重复着同样说明的期间 ， 逐渐就疲劳了起来 ， 虽然心里提醒着自己 ， 可是口气还是带出了不耐烦的感觉 ， 他忍不住呵斥自己这样可不行。 10 书店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下迎来了中午 ， 从那时起外面的云层就变得奇怪起来 ， 到了下午两店左右 ， 雨水哗哗落了下来。自己是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洗车 ， 可是偏偏就是今天要下雨 ，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看着激烈敲打着玻璃窗的大雨 ， 大宫突然觉得 ， 也许他当时只是顺口说说想要坐自己的车 ， 结果没想到自己却当真把车子开来 ， 这一来反而会逼得他把玩笑当真 ， 害他尴尬。这么一想 ， 大宫就更加的郁闷。 北泽是在下午四点 ， 眼看就要迟到的时候才进人了书店。不过就算是到了那个时间 ， 去收银台询问库存的客人和求购的电话还是半点也没有减少。所以当晚上十点 ， 终于可以把电话转换到营业结束的自动录音的时候 ， 大宫真是从心底松了口气。可是由于应对电话和客人的关系 ， 大宫对于这一天自己份内的工作一点也没有着手。让同样因为应对而疲惫万分的店员先行回去之后 ， 大宫默默的一个人整理着自己的工作。 大宫让北泽也回去了 ， 虽然特意洗车开车来 ， 可是既没有找到告诉他的机会 ， 也不可能腾出那样的时间。而且大宫总觉得 ， 就算工作没有那么忙 ， 如果他不先问自己是不是开车来了的话 ， 自己好像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起这件事情。 在事务所整理着发票的大宫 ， 因为嘎吱的声音而抬起了脑袋。最初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 可是并不是这样 ， 确实传来了脚步声。 最开始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小偷这个字眼 ， 可要是那样的话 ， 这个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似乎又太过不客气了。也许是店员忘记了什么东西吧?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 脚步声已经过了更衣室 ， 停在了事务所前面。咚咚 ， 有什么人敲门。 “ 请进 ， 门没锁。 ” 出现在房门另一侧的人是北泽。大宫吃惊的把文件掉在了地板上。在他俯身去捡的时候 ， 男性的皮鞋进入了他的视野。 “ 你在干什么? ” “ 有点吃惊 ， 所以把发票弄掉了。 ” “ 我不是敲门了吗? ” 我不是因为这个吃惊 ， 不过大宫没有订正。 “ 我还以为大家都回去了。 ” 北泽哦了一声 ， 将手上的塑料袋递到了大宫面前。 “ 宵夜。 ” 大宫犹豫着接过了袋子 ， 往里面一看 ， 是三明治和罐装咖啡。北泽坐在沙发上 ， 从衬衫口袋里面取出香烟点上。 “ 荻原说你大概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 ， 所以我想你也许肚子会饿。 ” “ 谢谢。 ” 虽然很高兴收到宵夜 ， 大宫还是奇怪北泽为什么突然有这种举动。北泽缓缓吐出了烟圈 ， 然后问到 ， “ 停车场的doria ， 是你的吗? ” 在那个瞬间 ， 大宫立刻明白了他突如其来的宵夜的意思。 “ 没错。 ” 因为你说想开 ， 所以我才开来的。大宫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如此在心里嘀咕。 “ 我没想到你真的开车来了。 ” “ 我们约好了嘛! ” 宵夜只是个寻找话题的借口。他一定是想借这个机会 ， 提出想要开大宫停在外面的车子。 “ 外面下着雨吧? ” 他歪了歪脑袋。 “ 雨?应该停了吧。 ” 大宫从放在桌子上的皮包里面取出了车钥匙。 “ 要等我工作完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 你先去兜风吧。既然雨已经停了 ， 应该不会太危险吧。 ” 原本以为北泽会兴高采烈扑上来 ， 没想到他牢牢看了一阵钥匙后 ， 嘀咕了一句 ， “ 还是算了。 ” “ 到你弄完还要花很多时间吗? ” “ 就算加急也要四十分钟吧。 ”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 嘴上叼着香烟注视着大宫的手头。 “ 我可以帮忙吗? ” “ 你不用那么客气。 ” 北泽含糊说了一句 “ 怎么说好呢? ” 然后把右手支在了大宫的书桌上。 “ 说老实话 ， 我不敢一个人开车。我自从从驾校毕业后 ， 开车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我拜托朋友让我开 ， 他们也老说我是新手 ， 害怕我把车子弄伤 ， 所以不肯答应。 ” 大宫不是不能理解他朋友的心情 ， 因为他在学生时代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不过大宫是属于车子被借出去后被弄伤的那个而已。 “ 就算我坐在你的身边 ， 状况也没什么改变啊。我的车子又不能像陪练车那样助手席上有刹车。而且等我工作结束之后就是深夜了。 ” “ 那个无所谓 ， 我平时就睡得很晚。 ” 北泽以前就很讨厌学习 ， 如果要说有什么能让他晚睡的理由的话 “ 整天玩也不行哦。 ” 北泽立刻露出了悻悻然的表情。 “ 我也有好好学习啦 ， 适当的。 ” 微妙的矛盾的老实回答 ， 听起来有点可笑。 “ 在大学里面如果自己不主动去积极学习的话 ， 谁也不会教给你哦。 ” “ 好罗嗦!我也知道啦。 ” 北泽咋了一下舌头 ， 掉转了脑袋。在心理上站到上风后 ， 这种对话对于大宫也成为了乐趣。 “ 还有三十分钟 ， 你可以等吗? ” 北泽看着这边。 “ 我尽量快点弄完 ， 你的宵夜我就在车子上面吃好了。 ” 大宫是在十五年前取得的驾照。大学一年级的夏天考到之后 ， 他立刻就买了二手车。所以新手驾驶的恐怖性 ， 他早就已经忘在了脑后。虽然doria的构造和普通车子有一点不同 ， 但是在行驶过程中并不需要复杂的换档。所以他开始对于北泽的驾驶并没有感到多少不安 ， 至少在他上车之前……。既然是新手的话 ， 会有一定程度的笨拙也是在所难免。虽然是在所难免……可是自从车子上了国道之后 ， 大宫就抓紧了车子助手席上的扶手 ， 再也不肯放开。 “ 北、北泽…… ” “ 嗯?什么? ” 开上了一直想要的车子的北泽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 “ 那个 ， 我一直很在意 ， 你偶尔也会看看后视镜吗? ” “ 后视镜? ” 大宫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是没有看。 “ 你在驾校没有学过吗?每隔几百米就确认一下后面。还有 ， 不要通过松油门减速 ， 要减速的时候就踩刹车 ， 这样才能明显到让后面的车子也能看得见。 ” “ 噢…… ” 北泽转向大宫 ， 与此同时前面的车子开了左侧转向灯 ， 减缓了速度。 “ 看、看前面! ” 听到大宫的叫声他慌忙转向前面 ， 踩下了刹车。虽然不是接近到了快要撞到的程度 ， 可是大宫如果不叫的话无疑还是相当危险的。大宫的面颊上刷的流下了冷汗。自己的心脏跳动声仿佛在耳边巨大地回响着。 “ 那辆车子算什么嘛!突然转弯! ” 前面车子的转弯确实有点突然 ， 可是他不但没有好好看前面 ， 而且车子距离也维持的不够。 “ 在下个路口右转。 ” 他偷眼打量了一下大宫 ， 然后打开了右侧转向灯。 “ 从那里出去就是海边沿岸。比起国道来车子少 ， 用来练习应该正好吧? ” 人迹稀少的海岸沿线的人口 ， 因为夜晚的关系 ， 旅馆之类的招牌格外显眼。虽然他不是出于这种目的才选择的海岸道路 ， 但是还是觉得莫名的尴尬。当电子招牌逐渐远去 ， 只剩下接连不断的黑暗的海边景色之后 ， 他没有意义的松了口气。 “ 在这一带的堤防停下车子 ， 先休息一下吧。 ” 北泽打开了左侧转向灯 ， 停下了车子。引擎停下之后 ， 大宫才好不容易松开了扶手。因为这次的恐怖驾驶 ， 他的手心已经全都是汗水。他原本想在行驶的中途吃宵夜 ， 但是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情。光是坐在助手席上就如此的疲劳 ， 对于他而言还是初次的经验。大宫瘫倒在座位上叹了口气。 “ 我好歹也从驾校毕业了哦。而且考试也是—次就考过了。 ” 大宫用双手遮住了眼睛。 “ 驾校的路和一般道路不一样。请再注意一点周围 ， 否则的话就要发生事故了。 ” 咔嚓 ， 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 大宫转头一看 ， 北泽正好下车。也许他是生气了吧?所以才会一声不吭的离开车子。黑色的身影 ， 几乎就要融化进了同样是黑色的堤防中。北泽原先就声明过自己离开驾校后就没怎么开过车。尽管如此 ， 自己还是一上来就对他说这说那。也许自己是有点说过头了。大宫下了车子 ， 接近了好像闹别扭一样蜷缩着背部坐在堤防上的身影。 “ 对不起。 ” 他保持了一点距离 ， 对着蜷缩着的背影道歉。 “ 对不起什么? ” 北泽粗声粗气的反问。 “ 因为我说的太多 ， 你才不舒服的吧? ” “ 还好啦 ， 虽然是有一点生气 ， 但是我自己的技术也确实差劲…… ” 看起来他倒还没有气得太厉害。大宫也坐在了堤防上 ， 紧紧凝视着阴沉的海水。因为已经过了晚上一点 ， 所以行驶在海岸线上的车子已经很少 ， 只有海浪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响亮。即使闭上眼睛也还是听得见同样的声音 ， 闻得到咸咸的、海水的味道。 “ 我驾驶的太过着迷 ， 都忘记自己是在海岸线行驶了。 ” 北泽嘀咕了一声 ， 大宫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带着他 ， 不断沿着海岸线行驶的日子。不过那时候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白天炙人的烈日。 “ 初中的时候 ， 你不是带我去过宫崎吗?那之后我就一直住在那边 ， 直到上大学为止。 ” “ 我的父母是在那年的暑假离婚的。我母亲居然对我说 ， 正好是在放假的时候 ， 对你不是正合适吗?我只是觉得开什么玩笑啊!他们很快就卖掉了房子 ， 只把我的行李打包送来 ， 我甚至没能和那边的朋友说一句我搬家了。不过算了 ， 好在我也没有什么感情深厚到不见面就觉得可惜的朋友 ， 其实也无所谓了。 ” 大宫想起来了 ， 那个时候还是初中生的他情绪十分不稳定。经常强人所难 ， 一旦不能实现他的要求就哭泣生气。大宫经常因为这种小孩子的感情而东奔西走。那时候他以为只是小孩子的任性 ， 原来还有更深刻意义的存在 ， 到了如今他才终于知道。 “ 你也辛苦了。 ” 北泽歪了歪脑袋。 “ 辛苦吗?不过如今父母离婚的家伙也有的是吧。而且比起这边来宫崎那边要有趣的多。我甚至觉得父母分手非常正确呢。我交到了朋友 ， 表兄弟还教会了我潜水。我白天经常泡在海水里面。我还曾经想过等高中毕业之后 ， 就去做学校的潜水教练呢。 ” 北泽说因为父母离婚才留在了宫崎。说不定……某种可能性掠过了大宫的胸口。他一直认为失去了联络是因为自己被甩的关系。可是如果那时候分离开自己的只是单纯的距离的问题的话……?他扔掉了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告诉过北泽电话号码。如果他对自己还有一点意思 ， 还想继续下去的话 ， 就应该给自己电话。如果他说一句希望大宫留在身边的话 ， 自己绝对会飞到宫崎去。因为那时候 ， 自己甚至已经失去了工作这一枷锁。 “ 你既然那么喜欢潜水 ， 为什么还来上大学呢? ” 他蔫蔫得垂下了脑袋。 “ 因为爸爸说至少要大学毕业比较好。虽然不是住在一起 ， 但是监护权还在父亲那边。最开始我也觉得麻烦而不肯点头 ， 可他一个劲儿说去吧去吧 ， 烦人的要死。我也不想因为太顽固而让原本就别扭的关系变得更尴尬。而且要做潜水教练的话等大学毕业之后也可以做。 ” 对于其他人的目光十分在意的父亲 ， 而北泽也并非一定要通过反抗他来表示自己的主张。进入大学这件事情对于北泽来说并不是为了学习 ， 只能说是某种程度的随波逐流吧。 “ 在我刚到宫崎的那段时间 ， 我一直觉得你随时会来呢。 ” 他指着大宫笑了出来。 “ 因为你不是迷我迷的要死吗?什么我爱你啦之类的话 ， 现在想起来我还觉得脊背发痒呢。 ” 大宫庆幸现在是夜晚。因为天黑的话 ， 就算他由于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羞耻的感情而满脸通红 ， 北泽也不会注意到。不管过了多少年 ， 自己也会在这个任性傲慢的男人面前变成傻瓜。过度意识他的存在 ， 他一句想要开车就让自己一大早兴高采烈得跑去洗车厂。现在也是一样 ， 明明明天还有工作 ， 自己却陪着他在深夜中兜风。海浪的声音中混杂着沉默 ， 大宫恨不能立刻丢下这种男人回去。这样至少可以让凄惨的自己得到一点救赎。 “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 不过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 先被打下了地狱 ， 转眼又被拉了上来。他的一句话就让大宫的心情好像钟摆一样摇摆不定。 “ 我一直非常在意。因为你说希望我成为你的恋人 ， 而且亲吻了我不止一次 ， 最后甚至还差一点就侵犯了我。想要我忘记也不太可能吧? ” 大宫从来没认为他的性格很好 ， 毕竟在初中的时候 ， 北泽就是个会以色狼举动为借口勒索别人的人。 “ 你应该知道如果提起以前的事情的话 ， 会是我的立场比较难堪吧? ” 大宫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 所以我才要说啊。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 ， 我绝对会不甘心的睡不着觉。 ” “ 不甘心? ” 北泽有点生气的掘起了嘴巴。 “ 因为在我开车的时候 ， 你就好像特意做给我看一样抓着扶手 ， 让人感觉好不舒服。我承认我开车技术确实不行 ， 可是也用不着这么露骨的露出讨厌的表情吧。而且还动不动就说这说那…… ” 大宫这才知道对方居然如此在意自己的言行。感受着对方明显的故意气人 ， 他叹了口气。 “ 我们也该回去了。上车吧 ， 这次我来开车。 ” 北泽挑着眼睛 ， 全身飘荡着不满的感觉注视着大宫。 “ 你露出那种表情也没用。天已经很晚了 ， 而且你也累了吧?下次我让你在白天开车好了。 ” 恨恨的眼神一瞬间就消失了。他立刻问道 “ 真的吗? ” ， 兴高采烈到了大宫都觉得不好意思的程度。 那天到达公寓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三点。走廊一片黑暗 ， 千博好像已经睡着了。大宫在起居室吃了北泽送来的三明治。一边吃他一边回想着自己因为北泽的言行而一喜一忧的样子。北泽之所以送他三明治 ， 也许是因为自己上次说过擅长做三明治吧?可是又总觉得好像不能对他的行动抱有这么大的期待。 外面传来了嗒嗒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 ， 穿着睡衣的千博站在起居室门口 ， 目光接触到大宫后就靠近了过来。 “ 你在干什么? ” 明明看见了就应该知道 ， 千博还故意问了一句。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 我肚子饿。 ” 千博毫不客气的从他的三明治里拿走了一个 ， 只咬了一口就皱着眉头说 “ 真难吃 ” ， 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面。大宫险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 但是马上就咽回了肚子里面。 “ 这么难吃的东西亏你吃的下去 ， 你做的还比这个强多了。 ” 无视千博俯视的视线 ， 大宫默默咀嚼着三明治。 “ 你回来的还真是晚啊。 ” 大宫拿着咖啡罐的手僵硬了一下 ， 虽然只是陪着北泽开车 ， 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情 ， 他还是觉得不要告诉千博的比较好。千博的自尊心非常高 ，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去见了以前所爱的男人的话 ， 可想而知他的心情必然更加糟糕。想到千博将男人带进房间的暴行之后 ， 他就觉得自己保留一点以前的秘密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所以他强装平静 ， 说了谎话。 “ 我是因为工作才回来晚的。 ” 千博狠狠踹了一脚沙发 ， 让大宫吃了一惊。 “ 书店有什么工作需要加班到这么晚!? ” “ 总之有很多要忙的啦。 ” 恋人手臂交叉在胸前 ， 用鼻子哼了一声。 “ 如果是和什么人上了床的话 ， 就老实说嘛!现在的话我还可以原谅你! ” “ 真的是工作…… ” 大宫的右颊上一阵钝痛。他花了一点时间才认识到自己是挨了一个耳光。 “ 那你为什么突然今天要开车出门?你可不要告诉我刚好今天特别忙 ， 这种借口我不会相信的! ” 大宫对于千博的敏锐有点吃惊。明明自己若无其事的持续外遇 ， 一旦大宫要有同样的行为就绝对不原谅。而且大宫觉得原本他就没有理由要承受千博的怒火。和北泽的见面 ， 原本就不应该属于外遇的范畴。而且他也知道 ， 就算自己的内心里面残存着若干的火苗 ， 想要再度燃烧也不太可能。 “ 我只是觉得偶尔开开车也好。就只是这样。 ” 几乎是带着要打人的势头抓住了大宫衬衫胸口的千博 ， 用力扯开了他的衣服。耳边传来了布匹撕裂的声音 ， 纽扣滚落到了地上。千博仿佛要找出外遇痕迹一样凝视着大宫的脖子和胸口 ， 对于这样的嫉妒 ， 大宫与其说是高兴 ， 更多感到的还是空虚。 “ 我自从和你交往之后 ， 就没有和其他男人睡过了。 ” 对于大宫的诚意 ， 千博只是嘀咕了一句 ， “ 那种事情谁知道! ” 就一口含住了大宫的分身。大宫知道 ， 这并不是出于爱情 ， 只是为了确认是否有其他男人的味道。一想到这里 ， 他的心情就兴奋不起来 ， 而这自然也影响到了他分身的状态。这样一来 ， 千博当然更加产生了 “ 是不是刚刚在哪里用光了精力 ” 的疑问 ， 连带着舌头的动作也更加粗鲁了起来。 看着在自己腿间摇摆的柔软头发 ， 大宫心想他为什么无法相信自己呢。而在此期间他已经觉得一切都无比的麻烦 ， 索性放弃了思考。虽然没有兴奋 ， 但是多少还有一些快感 ， 大宫只是对于恋人凑上来的嘴唇比想象中还要冰冷这一点有一点点吃惊。 **************************** 星期四是大宫休息的日子 ， 可是恋人千博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提出 “ 要去什么地方玩 ” 。自从四天前的怀疑外遇事件之后 ， 千博的态度比以前更加的冷淡 ， 即使大宫主动招呼他 ， 只要他心情稍差就理也不理。 早上千博一睁眼就匆匆换好了衣服 ， 然后把自己关在作为工作室的个人房间内不肯出门。不知道他是不想搭理大宫呢 ， 还是真的有腾不开手的工作 ， 看到自己似乎不用奉陪心情不好的千博之后 ， 说老实话 ， 大宫内心松了口气。趁着他对自己冷淡 ， 大宫索性一直睡到过了中午才起来 ， 然后在起居室茫然看着电视。吧哒一声开门声 ， 他回头一看 ， 正好看见千博在走廊上路过起居室。两人目光接触后 ， 千博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 ， 说了一句 “ 真是好啊 ， 这么清闲。 ” 按说自己的假日想要怎么过总是自己的自由吧。但是千博自己忙的话 ， 看见大宫清闲似乎就非常不舒服。 等千博回到房间之后 ， 大宫换上衬衫牛仔 ， 拿起车钥匙和钱包就离开了房间。外面天气很好 ， 天空蓝的耀眼。虽然他并不想积极去什么地方 ， 但是比起呆在家里来 ， 他觉得出去的话无疑要轻松的多。他漫无目的的开车在街上闲逛 ， 等他将车子停在咖啡店后面的时候 ， 已经过了下午两点。 这家咖啡店开张还不到两年 ， 可是也许是因为地板和柱子都用了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废屋的木材的关系吧 ， 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厚重的氛围。老板所定做的法国制的西洋古董桌椅更加增添了这种感觉。尽管如此执著于古旧感 ， 但是店子并不会给人沉重的感觉 ， 这主要还是托了面对街面的整扇落地玻璃窗 ， 以及可以采光的天窗的福。 在午饭和晚饭的时间相当拥挤的店面 ， 在并非周末 ， 又过了中午的时间里充满了空位。大宫刚一坐下 ， 这个店子的老板高野就过来招呼。 “ 好久不见了 ， 今天一个人吗? ” 白衬衫 ， 黑色围裙 ， 高野出奇的适合这种服装。他比起大宫还要年长一轮 ， 因为胡子的关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长一些 ， 但是他的长方脸其实相当适合胡子 ， 给人一种往年的电影明星的关系。高野和大宫都是同性恋 ， 他们是通过千博而认识的。 “ 千博在忙。 ” 千博很中意这个时尚舒适的店子 ， 每次只要两个人出门就一定都会来这里。 “ 最近你们处的还好吗? ” 听到高野的问题后 ， 大宫露出了苦笑。 “ 为什么要这么问? ” 虽然大宫用暖昧的表情笑着打岔 ， 但是既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 那么想必高野的耳朵里面也传进了什么事情吧。千博在和大宫交往前 ， 就和高野发生了关系。在他们交往的初期 ， 大宫甚至于相当嫉妒获得了千博莫大的信赖 ， 让千博会在其前面撒娇的高野。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 ， 高野对于千博的感情 ， 与其说是恋人 ， 反而更接近保护者。即使他没有点什么 ， 一杯美国咖啡也还是若无其事地被放在了他的手边。大宫喝了一口香气袭人的咖啡。 “ 千博的玩火到了让高野你都看不过去的程度吗? ” 高野将手上擦着的葡萄酒杯放在桌子上 ， 叹了口气。 “ 怎么说呢 ， 与其说是玩火 ， 我倒觉得他是在焦躁不安。 ” “ 明明已经自由到随便抓什么男人都可以上床了 ， 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 按说高野应该听见了 ， 但是他却一言未发。 “ 你是不是觉得很痛快了。 ” 两年前 ， 从高野身边夺走千博的不是别人 ， 正是自己。他爱上了千博 ， 所以心想就算他有恋人也应该尝试一下。但是没想到高野很干脆就放开了千博 ， 只不过至今都还抓着千博的信赖不放就是了。 “ 不要说那种话。我其实是希望你们能持续下去。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为了千博好。 ” 大宫低垂下了脑袋。他对于自己恶意的语言感到惭愧 ， 而对方轻松容纳下自己的宽广胸怀更让他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入口附近一片嘈杂 ， 好像是进来了集团客人。高野离开了他的身边去接待客人。剩下了大宫一个人后 ， 他开始考虑应该如何修复和千博冷却下来的关系。但是他完全想不出应该怎么做。就算千博说他寂寞 ， 说希望能多一些时间在一起 ， 但是他也不可能为了千博而腾出更多的时间了。除非是他能换工作 ， 从事时间相对充裕的工作 ， 但是他总觉得这也并不是合适的方法。 从背后围坐在窗边的一群人那边传来了笑声。原本沉静的咖啡店的气氛一下子改变了不少。大宫原本想要出去 ， 但是因为肚子饿了 ， 所以他刚刚点了三明治。为了分散心情他走到书柜旁边想找本杂志看看 ， 结果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会吧 ， 大宫回头一看 ， 结果发现北泽正位于那个热闹的集团的中心。 他身边的女孩子注意到了大宫的视线 ， 于是拍了拍北泽的肩膀 ， 和他说了什么。北泽转过头来看到了大宫 ， 于是他立刻站了起来 ， 笔直走到了大宫身边。 “ 今天你休息吗? ” 穿着牛仔t恤的北泽笑了一下。他看起来格外的耀眼 ， 似乎也不光是因为逆光的关系。 “ 没错。 ” “ 因为停车场里面有doria ， 我心想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 还特意往店子里面看过呢。 ” “ 我刚才坐在里面。 ” 大宫看了看他身后的集团 ， 似乎有两三个人在打量着这边。 “ 我的大学就在这附近。不过我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子 ， 你经常来吗? ” “ 偶尔啦。 ” 他从下方凝视着大宫的面孔。 “ 你为什么一脸吓到了的样子? ” 北泽笑了出来 ， 笑着拍了拍大宫的肩膀 ， 就返回了他的那个集团。听着他开朗的笑声 ， 大宫感觉到背后是一个自己所陌生的 ， 而且无法融人的世界。桌子上面放着大宫所点的三明治。那种最简单的blt三明治是千博所爱吃的。因为千博喜欢 ， 所以大宫在家里经常做这个。或者说 ， 他也只会做这个。 在他吃三明治的时候 ， 高野回到他的身边 ， “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孩子是你的熟人吗? ” “ 算是吧…… ” 高野的视线投注到了北泽的身上。 “ 是个开朗可爱的孩子呢。 ”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某种气息 ， 大宫慌忙对他进行牵制。 “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给你介绍他哦。他是普通的孩子。 ” 大宫还没说完的时候 ， 背后就传来了 “ 喂喂 ” 的声音。北泽跑到了大宫的身边凝视着大宫的面孔。 “ 你现在一个人?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 意识着高野的视线 ， 大宫笨拙的回答了一句 ， “ 没什么事情。 ” “ 让我开你的车吧!你不是答应让我白天开吗?我有驾照哦。 ” “ 那你朋友怎么办? ” 他耸了耸肩膀 ， “ 没关系没关系。 ” “ 只不过是大家凑在一起瞎聊而已。虽然有人说什么接下来要去卡拉ok。但是我讨厌唱歌的。 ” 大宫感觉到北泽的视线转到了自己的手头。 “ 三明治? ” 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 ， 大宫试探着问了一句 “ 要吃吗? ” 北泽立刻兴奋的反问 ， “ 可以吗? ” 因为他的样子实在可爱 ， 大宫忍不住笑着将盘子推到了他的前面 ， 结果他立刻毫不客气的咬了上来。 “ 这是什么?好好吃。 ” 听到他直率的称赞 ， 柜台里面的高野微笑着说了句 ， “ 多谢夸奖。 ” “ 那个三明治是我做的。 ” “ 是吗?真的好好吃。 ” 他表情亲切的一笑。高野的眼睛虽然看起来笑的很稳重 ， 但其实却仿佛在舔着北泽的身体一般 ， 这让大宫十分不快。 “ 你是大宫的朋友吗? ” 高野若无其事的询问着。 “ 我在他的书店打工。 ” 听到北泽直率的回答 ， 高野哦了一声。 “ 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啊。 ” “ 是吗? ” 北泽好像无所谓一样避开了高野的话题 ， 抓住了大宫的衬衫。 “ 上次我在二手车行找到了doria。比你的还要老 ， 要八十万。你觉得怎么样? ” “ 二手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 大宫没有什么花钱的兴趣 ， 所以在金钱方面还算富裕。既然他那么想要的话 ， 干脆买给他好了。但他立刻对会这么想的自己感到了恐怖。买车还无所谓 ， 就当作是自我满足 ， 但是自己真的不会对他寻求回报吗? “ 你喜欢车子吗? ” 高野插嘴。 “ 是啊。 ” 北泽歪了歪脑袋 ， 似乎有点奇怪高野为什么插嘴。 “ doria就是大宫坐的车子吧? ” “ 没错 ， 我非常喜欢那个车子 ， 在二手车行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而且四驱很贵的…… ” “ 我的朋友里面就有买卖二手车的人 ， 要我帮你问问吗? ” “ 真的吗? ” 高野微微一笑。 “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帮你联络一下他 ， 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吗? ” 大宫还没来得及插嘴 ， 高野已经知道了北泽的手机号码。大宫也知道 ， 因为他为了打工而提交的简历上面写着。然后高野又找出了不少话题和他聊天 ， 很快也问出了他的名字和所上的大学。大宫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算高野对他有兴趣 ， 想要追求他的话 ， 自己也没有权利阻止他。高野现在应该没有固定对象 ， 他也有自由恋爱的权利。会觉得讨厌只是自己的任性。 虽然北泽和高野似乎说的很开心 ， 但是他的朋友一离开店子后 ， 他立刻也催促着大宫出门。 “ 我在那之后也用其他朋友的车子练习过了。 ” 高野看起来还有话要说 ， 但是北泽很干脆说了句 “ 再见 ” ， 就拉着大宫出去了。这么看起来的话 ， 他心目中的顺序其实简单易懂。比起谈话来 ， 比起其他事情来 ， 他最渴望的还是开车。而自己只是车子的附属物 ， 这让大宫说不出的空虚。 看到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坐上驾驶席的北泽 ， 大宫想了起来。自从上次让他开过车后 ， 他就再没有开车去上班过了。因为大宫觉得如果不开车子的话 ， 大概就不会被他缠着要开车了。虽然大宫还记得和北泽的约定 ， 但是也不想再让他开车了。就算自己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 ， 但是只要在一起千博就会不高兴。就算心里一再辩解这不是外遇 ， 只要他还残留着那份心情 ， 就不是完全没有发展成外遇的可能性。 大宫系上了助手席的安全带 ， 叹了口气。握着方向盘的北泽露出了好像小孩子一样高兴的表情。看着他的侧脸 ， 大宫忍不住在心里寻思自己在北泽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就算不能做恋人 ， 如果朋友关系也可以的话 ， 他是不是就会亲近自己呢? “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 “ 我无所谓 ，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 北泽沉思了一阵 ， “ 还是大海吧。 ” 说完后他打了左转向灯 ， 将车子驶进了左钡 ， j的车道。虽然开了灯 ， 但是他的转弯还是非常突然。隔着后望镜也能发现后面的车子吃惊的减速。大宫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紧抓住扶手的冲动 ， 心里面默默盘算着 ， 如果让他贴上新手驾驶的标记的话 ， 是不是更加会伤到他的自尊呢? “ 上次我借了大学朋友的车子开 ， 结果还不到十分钟他就对我怒吼说 ， 太可怕了 ， 还是让我开吧!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 如果老实承认他差劲的话 ， 他是不是会不高兴呢?上次就已经吃过这个亏 ， 大宫慎重的选择着语言。 “ 开习惯的话应该就会好起来吧? ” 他皱着眉头说 ， “ 那不是废话吗? ” “ 我在开朋友车子的时候 ， 其他坐在车上的家伙也都说我差劲、缺乏注意力。这么想起来的话 ， 你的耐性已经算很好的了。 ” 方向盘的动作时不时就会让大宫冒出一点冷汗 ， 可是偏偏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慢。好在国道上的车子不多 ， 就在大宫思索着是为什么的时候 ， 他突然想起来原来今天不是周末。 “ 对了 ， 你们大学今天没有课吗? ” “ 有啊。 ” 北泽若无其事的回答。 “ 不上课没关系吗? ” “ 我本来就没怎么认真去过。我原本就讨厌学习 ， 而且又不好玩……… ” 大宫不打算去批评不认真的北泽。因为如果要说自己在大学里面有没有认真学习的话 ， 好像也很难回答。北泽偷眼看了看这边。 “ 你可不要现在对我说什么去学校哦! ” “ 我不会说的。 ” 看起来好像多少还有些在意的北泽 ， 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 不过相对的 ， 等你留级的时候我会对你说 ， 自作自受! ” “ 哇!过分! ” 他夸张的耸了耸肩膀。就在那个瞬间 ， 车子一阵摇晃 ， 大宫的表情也僵硬了起来。 “ 其实我每天都很闲。当然了 ， 不要因为这样就叫我学习哦。总之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尽管我也加入了社团 ， 但是还是没有什么感觉。 ” “ 你加入什么社团了? ” 他缓缓转过头。 “ 海洋俱乐部。就是个只要和海水有关的游戏什么都有的俱乐部。要是有潜水就好了 ， 不过可惜没有。好在部里有三个人有潜水执照 ， 所以偶尔会和他们去潜水。但是非常花钱。我以前在宫崎的时候 ， 托了表兄弟的关系几乎都是免费的。所以总觉得在这上面花那么多钱很愚蠢。等我回宫崎之后再潜水个够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车子…… ” 现在他心目中的第一位是车子 ， 而自己拥有他所喜欢的车子。五年前 ， 他最需要容身之地 ， 而自己可以提供给他房间。只要他在自己身边 ， 自己就会意识到他的存在。但是会这样的人只有自己 ， 北泽他不管经过了几年也没有任何改变。他只是为了自己的高兴 ， 在自己高兴的时间利用大宫。大宫甩甩头 ， 放弃了这个自虐的想法。他告诉自己 ， 即使受到了利用 ， 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损失。因为他已经不再抱有期待 ， 所以不会受伤。而且今天自己休假 ， 接下来也没有什么预定。 “ 你不觉得肚子饿了吗? ” 他突然这么说。大宫因为刚刚吃过三明治 ， 所以不觉得肚子有多饿。 “ 我想吃章鱼烧 ， 你知道哪里有卖吗? ” “ 我也没怎么来过这边。 ” 北泽叫着 “ 章鱼烧、章鱼烧 ” ， 哼起了不成调的歌曲。简直就好像从学校回来的小学生。大概是到达海岸线后车子更少了的关系 ， 北泽的速度一古脑加了上去。当大宫看不下去而警告的时候 ， 他已经在限速六十公里的路上开到了八十五公里。 听着耳边不断重复着 “ 章鱼烧 ” 的声音 ， 大宫不由自主把目光凝结到了窗外。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写着 “ 章鱼烧 ” 的招牌 ， 但是北泽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 那里有个章鱼烧哦。 ” “ 真的假的? ” 车子嘎噔减下了速度。大宫慌忙看了看后望镜 ， 幸好后面的车子还隔的很远 ， 他摸着胸口松了口气。 “ 你又没有看后面对不对?突然的刹车和减速原则上说只有紧急时候才能用。 ” 北泽好像有点不服气 ， 嘀咕了一句 “ 知道啦。 ” “ 章鱼烧在右边 ， 你开过去了一点。 ” 北泽把车子倒回了刚才过去的海滨公园那边 ， 停下车子后就进入了那个好像是老百姓家仓库改造成的脏兮兮的小店子。最初店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 大宫还以为这里只是忘记挂上关门的牌子 ， 其实已经没有营业了。北泽大声叫了三次 “ 打扰了 ” 之后 ， 终于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了一个好像整只脚都踏进了棺材的白发老婆婆。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了唯一的桌子中的一张旁边 ， 大宫原本以为只要等着章鱼烧就行了。没想到北泽冲着墙上那张褪色的菜单看了半天之后 ， 居然向老婆婆点了 “ 好味烧 ” 。叫唤了那么半天要吃章鱼烧 ， 事到临头他似乎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当被问道大宫自已想要什么的时候 ，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车里面那怪腔怪调的影响 ， 大宫不由自主说了声 “ 章鱼烧 ” 。 老婆婆端水来之后 ， 将放在桌子中央的铁板的面对大宫的那半边改成了有半圆形凹槽的东西。自助型的好味烧虽然不少 ， 但是自助型的章鱼烧大宫从来没有听说过。不会吧 ， 不会吧 ， 就在大宫这么祈祷的时候 ， 他的面前已经被放上了粘糊状的小麦粉 ， 章鱼和切好了的洋葱。 无视大宫的困惑 ， 北泽迅速在铁板上倒上油 ， 烤起了好味烧里面的猪肉。当他注意到好像石像一样动弹不得的大宫后 ， 随口问了句 “ 你不烧吗? ” 自己果然只能用这个铁板做章鱼烧了吗?大宫无声的往铁板的凹槽里面倒上油 ， 将章鱼一个个放了进去。 “ 你在于什么? ” 北泽看着大宫的铁板。 “ 烧章鱼。 ” “ 为什么要先烧章鱼?章鱼生的也可以吃 ， 阿。所以做章鱼烧都是先放小麦粉才对吧? ” 大宫慌忙将章鱼从铁板的凹槽里面去出来。 “ 你也不用拿出来p阿 ， 就这么把小麦粉倒进去不就好了? ” 慌张的大宫光顾着把液-体状态的小麦粉倒进铁板凹槽里面 ， 一不小心又引发了大洪水。北泽在对面咋着嘴 ， “ 真是受不了你。 ” “ 你起来! ” 北泽看起来有点烦躁 ， 大宫按照他的吩咐站了起来。 “ 我们换个位置 ， 好味烧你应该会做吧? ” 大宫负责做好味烧之后 ， 北泽就靠着一根铁签子灵巧的烧着章鱼烧 ， 就连大宫洒在铁板上的小麦粉也被他巧妙的卷了进来 ， 圆滚滚、形状漂亮的章鱼烧一个接一个诞生在了他的手下。 “ 好厉害 ， 简直是职业水准。 ” 大宫佩服的说道。北泽笑了笑。 “ 我以前在老家的庙会里面做过几次章鱼烧的兼职。我因为喜欢吃章鱼烧 ，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还经常偷吃 ， 可是一天到晚都吃下去的话就逐渐厌烦了起来 ， 最后甚至觉得一年都不想再碰了。 ” “ 噢…… ” “ 不过很快就又想吃了。 ” 用铁签子戳了几次章鱼烧之后 ， 北泽说了声 “ 好了 ” ， 就把章鱼烧夹进了盘子里面 ， 开始浇上调料。 “ 你也快点做我的啦。 ” 大宫在他的催促下慌忙翻转了好味烧。做好之后 ， 大宫在好味烧上适当的浇上了调料 ， 但是北泽似乎觉得不够 ， 自己把美乃滋放到了让人看着都有点反胃的程度。 “ 这个真的很好吃 ， 你也尝尝吧。 ” 北泽把盘子推到了大宫面前 ， 因为感觉上不用太客气 ， 大宫也吃了一点沾满了美乃滋的好味烧。虽然美乃滋的味道强烈 ， 但确实很好吃。 “ 你的也给我一些。 ” 北泽毫不客气的把手伸向了章鱼烧。 “ 啊 ， 这个也好吃。 ” 北泽的行为可以说相当自我中心 ， 但是因为天真无邪的关系 ， 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大宫一直注视着专心吃东西的北泽的脸孔。他偶尔会用舌头舔掉沾在嘴角的酱 ， 这么细小的动作 ， 也性感到了让大宫下意识打寒战的程度。 “ 你在看什么? ” 原本以为北泽不可能注意到自己 ， 所以听到突然的问题后 ， 大宫不知所措地将目光转到了铁板上。北泽并没有再追究下去 ， 可是大宫也没能再继续看着吃东西的北泽。 北泽干净的扫光了好味烧以及大宫剩下的章鱼烧之后 ， 在店子里面买下了健康饮料。他似乎很中意饮料瓶特有的凹凸形状 ， 不止一次在左右手之间倒来倒去。离开店子后又开了三十分钟左右 ， 他们这次停在了海边。北泽兴高采烈地拿着那瓶饮料在堤防上打开。溢出的饮料弄脏了北泽的手 ， 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在意。喝完之后 ， 北泽把瓶子放在堤防上 ， 双手在一起摩擦了几次 ， 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 手上粘糊糊的。 ” “ 我车子里面有湿纸巾 ， 我帮你拿来吧。 ” “ 啊 ， 好。 ” 千博喜欢干净 ， 接近于洁癖 ， 所以大宫的车子里面从来不缺湿纸巾和消毒液。将湿纸巾递过去之后 ， 北泽很细致的擦着手。 “ 感觉上你的服务真是无微不至呢。 ” 听到他这种话后 ， 大宫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手指干净之后 ， 北泽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了脏兮兮的香烟。他坐在堤防上 ， 动作熟练的点着了烟 ， 然后偷看了大宫一眼 ， 抢先声明 ， “ 你可不要说什么未成年还这样哦。 ” 大宫回了他一句 ， “ 事到如今谁还说这个? ” 他笑眯眯的眯缝起了眼睛。风势强烈 ， 香烟转眼之间就被吹灭了。 “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 ” 小小的嘴角吐出了一口烟。 “ 高中的时候吧。周围的人都吸 ， 所以不知不觉就抽上了。你好像不吸烟啊 ， 为什么? ” “ 没什么特别理由 ， 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已。 ” “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 北泽凝视着大宫的面孔询问。我们回去吧 ， 不过这句话大宫没有说出口。 尾声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 那之后他们一直沿着海岸线驾驶 ， 在咖啡店里面吃了些晚了很久的晚饭。那之后就换成了大宫掌握方向盘。因为虽然在路上休息过几次 ， 但是作为新手来溯匕泽已经开了很长时间 ， 看起来也有些疲劳了。最好的证据就是 ， 当大宫提出要换人驾驶的时候 ， 他很痛快就点头了。 也许是因为肚子吃的饱饱的 ， 又从不习惯的驾驶的紧张感中解脱了出来的关系 ， 北泽在助手席上迷糊了起来。当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返回了他们工作的书店那边的时候 ， 他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总是走着来打工 ， 所以公寓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 可是大宫却不知道准确的位置。大宫将车子停在了一家超市的停车场边上 ， 等待着北泽醒过来。 大宫牢牢注视着在超市灯光 ， 照耀下的北泽的睡脸。闭上了眼睛的他 ， 就不会说什么 “ 你在看什么啊? ” 之类恶意的语言。感觉上五年前好像也有过同样的情景 ， 自己不知厌倦的凝视着频繁来他的公寓住宿的北泽的睡脸 ， 那个时候他一直告诫自己绝对不能碰他 ，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压制欲望的关系 ， 他反而不止一次在梦中见到了侵犯他的情景。 今天大宫非常快乐。无论是交谈、吃饭、他差劲的驾驶技术 ， 甚至于他睡着之后的沉默 ， 都让大宫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觉得已经可以承认了。自己爱着这个孩子。不管经过了多少年 ， 不管对方多么任性 ， 或者说他明知道会被恶意取笑…… 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 更长的时间 ， 哪怕多一点时间也好。因为不想和他分开 ， 所以即使是回到了公寓的附近 ， 他还是没有叫醒他而是把车子停在了一边。这次分开之后 ， 也许就没有下一次了。如果他不说想要再开自己的车子的话 ，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他们能够如此长时间、近距离的呆在一起了。最初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和千博之间闹的不太愉快 ， 所以才格外在意这个孩子。但是现在他已经可以清楚的说 ， “ 不是的 ” 。就算和千博之间的关系良好 ， 自己也还是会再次爱上这个孩子。他可以确信。 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此的吸引自己呢?虽然他外表确实可爱 ， 但是要论长相的端正的话 ， 千博其实还胜过他不少。任性、自我中心、坏心眼、讨厌学习、整天想着玩 ， 而且也不觉得比其他人的头脑好多少。那不是一点优点都没有了吗?大宫如此询问着自己 ， 忍不住苦笑了出来。即使如此 ， 我也还是想要这个老实天真的孩子。 可是大宫同时也注意到 ， 即使承认自己喜欢他 ， 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就算没有千博的存在 ， 自己也无法象以前那样毫无止境的对他诉说 “ 我爱你! ” 显而易见对方不会把自己当成对象 ， 他也不想因为同一个人而一再伤害自己。 五年前 ， 被期待与不安所左右的那几个月 ， 确认到被抛弃的时候的那种疼痛 ， 至今都还鲜明的残留在他的心中。没错 ， 那时候自己已经被甩了。而且他已经尽量做到了忘记这个孩子 ， 为什么他事到如今又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为什么还可以理所当然一样坐在自己的助手席上呢? 车子里面突然传出了愚蠢的电子音乐声 ， 大宫颤抖了一下。在那之前动都没动的北泽嗯了一声 ， 爬了起来 ， 摸索着牛仔裤的口袋。取出了手机之后 ， 北泽表情不快的和对方说了两三句 ， 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 那么无聊的事情也要打电话! ” 北泽大大打了个哈欠 ， 扭动了一下身体。通过手中的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 ， “ 哇!已经十一点了吗? ” 他吃惊的提高了声音。然后他缓缓打量着左右 ， 歪了歪脑袋。 “ 这里是什么地方? ” “ 你家附近的超市 ， 因为我也不知道你的公寓在什么地方。 ” “ 这样啊…… ” 他搔了搔脑袋。 “ 八点之后的事情我好像都没有印象了。 ” “ 因为你睡得很香。 ” 北泽再次打了个哈欠 ， 看起来他依旧很困。 “ 喉咙好渴。 ” “ 我给你买点饮料吧 ， 你想要什么? ” 大宫伸手要去开车门 ， 不过北泽耸了耸肩膀 ， “ 还是算了。 ” “ 其实你到了附近的时候把我叫起来就好了。 ” “ 可你看起来睡得很舒服。 ” “ 就会说的好听 ， 你没有趁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 大宫的胸口就好像被人刺了一刀 ， 手指也颤抖了起来。感觉上北泽并不是故意的恶意 ， 而只是顺口这么说 ， 但也正因为如此 ， 似乎反而更接近于真心话。 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明明知道 ， 还若无其事的撒娇说要开他的车子 ， 还满不在乎的在助手席上打瞌睡。明明这么的为所欲为 ， 却还是没有相信自己。大宫开始觉得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喜欢他 ，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的凄惨? 大宫只能在旁边注视着他。只是这样他就已经满足了 ， 可是就连这个对于大宫而言也是 “ 不愉快的事情 ” 吧?被他利用 ， 被他嘲笑 ， 被他伤害……大宫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他不想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 你该下车了吧! ” 大宫尽量小心不要让自己的声音中带出怒火 ， 他歪了歪脑袋。 “ 从这里你完全可以走回去了吧? ” “ 干什么突然生气啊? ” 他就连伤害自己的意识也没有 ， 所以才能笑着这么说。 “ 我没有生气 ， 只是太累了。而且我也想回去了 ， 毕竟明天还有工作。 ” 北泽带着不满的表情下了车。与此同时大宫启动了引擎 ， 即使他的身影出现在后望镜上 ， 他也转过头去当作没有看到。明天他也会来打工 ， 可是自己要尽量不和他说话。如果他能注意到自己在躲避他 ， 也就不会再来纠缠了吧?他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 绝对不想再和那孩子扯上任何关系。 大宫紧咬着牙根粗鲁的操纵着方向盘。好不容易支持到了公寓 ， 可是刚一拔出车钥匙 ， 他就因为紧张感的消失而差点哭了出来。对于自己没有获得他的信赖· ， 大宫非常的不甘心。而对方若无其事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如此受伤更让他觉得无奈。 大宫深吸了一口气 ， 不但是胸口 ， 好像连指尖都疼痛了起来 ， 无法忍耐那种切骨的疼痛 ， 大宫将拇指含进嘴巴里面用力咬着。强烈的疼痛叉开了他胸口的痛楚。如此的重复了几次之后 ， 大宫的拇指上留下了红色的齿痕。 **************************** 在公寓的电梯里面 ， 大宫暗自希望千博已经睡着了。既然自己回来得这么晚 ， 万一要是碰面的话 ， 至少要做好被他讽刺一两句的心理准备。大宫没有说我回来了就打开了房门。在灯光明亮的玄关上面放着一双陌生的鞋子。 虽然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人 ， 但是大宫却没有浮现出怒火。千博也许和鞋子的主人上床了 ， 但是就算如此也无所谓。反正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 ， 没有确认的必要。大家彼此彼此。 大宫连玄关也没进就关上了房门 ， 并且上了锁。 大宫在停车场的车子里面茫然呆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去了他工作的书店。他从后门进入里面。然后躺在了客人用的沙发上面。 他将放在车子里面的毛毯拿了进来。盖在脑袋上闭上了眼睛。在睡着之前的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 ， 他想了很多事情。明知道自己的心意 ， 还任意利用自己的北泽 ， 若无其事将花心对象带进房间的恋人……也许自己和千博是真的完了。一定不行了。就算他和别的男人上床 ， 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感触。无论是怒火、嫉妒、还是爱情。一想到分手之后不用再忍受那种讽刺的口气 ， 他居然松了口气。一边对于这样的自己苦笑了出来 ， 大宫一边思考着和生活了两年的恋人的结局竟然就是这样吗?然后感到了无比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