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诡事》 第1页 [悬疑惊悚] 《身边诡事》作者:糯米归来【完结】 内容简介: 没有白富美也没有高富帅,没有美女屌丝没有王爷贵妃。有的只是作者亲歷的诡异事件!完全不同的新感觉! 在偏远的小山村,流传着一个个离奇的传说,不知是什么力量启动了这些传说,使这些传说再次復活,恐怖的事件接连发生。 以往宁静的小山村,不再宁静…… 这个小山村,就是我姥姥家,而我的童年,正是在这个村子伴随着一件件诡事渡过的。 ☆、序章 穿越的记忆 有些事,我敢讲出来,但是你未必敢看,不是因为多恐怖,而是这些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在我的记忆中,家里的老房子里,摆着一个浅绿色的留声机,插上电,放上血红色的唱片,把指针放到唱片上,唱片转起,咿咿呀呀的音乐就随之飞出。而我的视线,好像可以从任何一个角度,仔细的观察这部留声机,甚至能看到唱片上的纹路。 在我成年后的某一天,我突然问起妈妈,咱家哪部留声机哪里去了?我妈说,当时和你爸刚结婚,那个时候没有电视之类的东西,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你爸是大队的队长,就从队里借了那个留声机回家……妈妈还没说完,脸色马上变的很难看,接着奇怪的问我:不对呀,结婚后,那部留声机就在家里放了三个月就还回去了,那个时候还没你呢,你怎么会知道?我说,我看见的呀。之后详细的描绘出哪部留声机的细节,什么颜色,什么罩子,放在家里的哪个位置。 记得当时住的还是队里的老房子,房门在一个角上。后来生我之前,在边上加盖了一间,门也改了位置。妈妈看到我说出留声机的细节,还有当时老房子没改门之前的布置,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喃喃的说,不对呀,那时候还没你呢,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能看到。 这件事情就这样成了一个迷,可是我的脑海中却真真切切存在着那些画面。 后来我有一次在学校考试失利,心情苦闷,在大街上瞎熘达,遇到一个僧人,双腿残疾,坐在一辆小轮车上,用手撑地往前滑行。在小轮车的后面,固定着一个小音箱,播放着佛教音乐,僧人一脸安详,面部隐隐显出红光,一边用手撑着地往前滑,一边随着音乐念经,两只眼睛半睁半闭。就这样行进在市政府门前宽阔的大马路上,很多路人纷纷的把钱币扔进僧人面前的小铜钵里,每当这个时候,僧人就欠身双掌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 我也想把自己兜里的几十元钱全部投到僧人的铜钵盂里,但是看到僧人安详自得的神态,似乎并不需要帮助,倒是一脸能帮助别人的样子,反而那些投钱到僧人钵盂里的人,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轻松不少。我不知不觉跟着这个僧人走了很久,直到中午了,僧人进了一家餐厅,餐厅老闆热心招待,扶僧人坐在餐桌前,点了素菜。我也有些饿了,就坐在了僧人对面,僧人见我坐下,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施主颇有佛缘啊,难得你跟了我一路。被僧人这么一说,我脸上有些发烫,诺诺的说,看大师挺不方便的(没好意思说你腿残疾了),却没有一点苦恼的样子,我觉得大师真是高人,所以就不自觉的跟着,想给大师的钵盂投点钱,又怕大师嫌少,对大师没有什么帮助。 僧人哈哈一笑,声若撞钟,说道:小施主好重的心思啊,其实能不能帮到都不重要,自己尽心就好,帮扶的是别人,积德的是自己。多做善事,天地自宽。 我似懂非懂,看着僧人,有些犹豫,僧人又哈哈一笑,把钵盂很坦然的往我面前一放,我赶紧把兜里的纸币也就几十块零花钱都放了进去,剎那间,感觉自己的天地,确实宽了,心情也随之坦然了。 因为是中午,吃饭的人多,所以饭菜上来的晚。在等待饭菜上来的时间,僧人和我简单的聊着因果、修行,人生八苦和一些佛学常识。 我突然想起我在未出生前,就见过家里留声机的事,就向僧人请教,僧人听后,微微一笑,说道,有佛缘之人,自然能见到身前身后,而且能见许多常人不能见之事。 当时听僧人说的玄而又玄,也没细细品味。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之后,才深有体会,尤其是那句,能见身前身后,竟然还救了我一命。说到这里,就给大家简单说一下,现在想想都后怕。 我所在的是一家工业铝型材生产企业,公司有近3000名职工。我负责公司的行政工作。08年公司受国际金融影响,单位经济不太景气,连续40多天都没出货,每个月公司的电费就将近600多万,再加上人工成本,资金压力很大。老闆在情急之下,从香港请来了一位陈大师。我所在的行政部,被安排负责大师的接送工作和起居住宿。 把大师从机场接回来后,安排在酒店休息。第二天从酒店把大师接到公司。公司是集团公司,从生产到销售全部涵盖,占地面积庞大。大师围着公司转了几圈后,又在车间内部查看了一番,最后找了一个方位,要我们准备香烛和纸箔,还有三对童男童女。香烛纸箔容易找,但是在这个处女比外星人都稀缺的社会,在这样的一个乱糟糟的工业区的工厂里,找三对童男童女,真的比去非洲挖钻石都困难。 但是在这些私企里,老闆的话,就是圣旨,何为圣旨,就是死都要办到的绝对不能违抗的。于是在全厂范围内悬赏召集童男童女。
第2页 经过一个星期的思想动员外加高额悬赏,终于找到了三个童女和两个童男,三个童女就不用说了,让人看一眼就死的心都有,绝对能辟邪的级别。童男则是真正的童男,刚好过了十八岁,嫩的能掐出水来。人领到大师面前,大师问,是童男子吧?没行过房事吧?其中一个问,撸管算不算,大师顿时满脸黑线,艰难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说不算,还是说不行。也只能那么将就了。如果真要找没撸过的,恐怕得去幼儿园了。 最后还是差一个童男,部门经理对我说,糯米,你不是也没结婚么?去凑个数吧。我本来就感觉这事有蹊跷,想躲的远远的,但是在这场合下如果直接拒绝,估计第二天就得打包走人。最后没辙,我沖经理笑了笑,说道,虽然未婚,但失身已久,恐怕是帮不上忙了。最后大师一挥手说,算了,那就两对吧。听完这话,我撒腿就跑,远离是非之地。 如果有读者问,你对经理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只能提醒大家,重要的是故事,不是我,也不是我那句话,真假都无所谓了。 话说,大师折腾完,第二天我们公司就出货四十多车,据说纯利润达到三十几万!而且每天如此,一直持续了好久。 大师完事,要回香港,我去酒店接大师送往机场。当时对大师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去机场的路上我就脑残的问了一句,大师能不能帮我看看我是怎么死的? 大师笑了笑,让我感觉大师的头上产生了光晕(后来事实证明是我眼镜没擦干净,看打扫厕所的大妈头上都有光晕),大师说你放松,深唿吸,深吸,停,慢慢唿……就这的我好像迷迷煳煳半睡半醒之间,看见自己在一辆车里(废话,当时就在车里,但看到的景象并不是当时车里的景象),车的观后镜上挂着一串佛珠挂件,在左右摆动,突然,车一下子沉下去,挡风玻璃破了。我一下就惊醒,一看车还好好的,但当时的情景太逼真了,在一旁的大师笑嘻嘻的眯着眼,问我看到什么了?我擦擦汗,感觉自己满脸不自在,轻声说了声,车祸。 结果我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闷闷不乐。到了机场,送大师进去,临别前,大师从手上脱下一串手串递到我手上,说劫数天定,能不能渡过,却在人为,看你造化吧,说完进了安检门。我一看手上的手串,顿时呆住了,可不就是迷迷煳煳的时候,看见的车观后镜上挂的那个佛珠么? 事后我就把这串佛珠放在我的办公桌抽屉里,有空就拿出来把玩,想参透到底有什么玄机。但是一转眼,五年过去了,什么事都没发生,很多事情我也已经淡忘,五年之间,我从一名普通的办公室内勤人员,升到了办公室主任。相应的单位也为我配了车和司机。司机是个年轻人,姓王,大家都叫他小王。竟然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性格也接近,彼此容易沟通,象好朋友一样,经常一起喝酒一起疯。2013年初,北方有个峰会,公司要派人参加,最终选定了我。因为我晕机,当时又没订到卧铺票,所以只能让司机开车送我去。出发前一天晚上,小王来我办公室帮我收拾资料,结果翻出了那串压箱底的佛珠,知道是当年大师送的,就攥在手里死活不给我,说这可是好东西。我见这么多年都没事,心里早把大师放一边了,既然小王喜欢,就送给他好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出发的时候,我赫然发现那串佛珠挂在了公司给我配的那辆卡罗拉的观后镜上!随风一摆一摆,已经淡忘了的那个多年前朦胧中看到的镜头顿时清晰,可不真是一模一样么!坐在车上感觉身后腾起一股凉气,虽然不信这个邪,但是心理总觉得怪怪的。后来把心一横,装病,死活不能出差了。领导一看,也没办法,说:不去就不去吧,也不是重要的峰会,就让小王去吧,把资料带回来就行了。 我当时也犹豫不觉,毕竟家是北方的,平时工作忙,都没时间回家看看家人。好容易能蹭此机会路过家门,就这么放弃有些不甘,但还是有心理阴影,就没去。如果我知道后面的结果的话,我宁愿自己去,也不会让小王去。是自己的劫,就该自己面对。对不起,小王,怪我的无知和犹豫,把大师的话没当回事或者说是把大师的话太当回事了,才让你独自前去参加那个什么鸟峰会。 当消息传回公司的时候,全公司譁然,而我却震惊了!小王开车经过河南某桥的时候,大桥垮塌,车坠入桥下,小王当场死亡! 对这件事情,我久久不能释怀,也无从得到解释。只是偶然想起当年读书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僧人,曾经和我说过:施主,你佛缘不浅,才能见身前身后,多集善缘,自然神佛护佑。 ☆、第一章 奇异的毛竹林(上) 在读书前,由于家庭困窘,我是一直被放在姥姥家抚养的。 姥姥家在乡下,远离县城。坐车要弯弯曲曲走好久,逐渐的,商场不见了,高楼不见了,平房不见了,周边郊区的农村也不见了,以及远郊的耕地也不见了,车就进了山。车在山路上走,就像一个年迈的屎壳螂,颠簸不停。一会儿上了盘山路,太阳从山顶照下来,暖烘烘的让人想睡觉。到了山顶,大风唿唿的刮,车在马路上左右摆,司机死死握住方向盘。有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如此弱不经风,大家坐的都不是车,而是一个纸煳的棺材。 车到了山谷,风也不见的小,但是没有阳光了,阴森森的,气温骤降,车里的人都紧紧的缩着,刚才打盹的也惊醒了。再经过一条河,跨过桥,就能看见偶尔出来放羊放牛的山里人了。车往前走,不久就到了镇子上,这个镇叫做利民镇。车的终点就在镇上,要去姥姥家,还得从镇上沿着山脚继续步行,空气中逐渐有了青草的清香和家畜粪便的味道,经过几个村庄,绕过几座山,夜幕就降临了,这时候能远远看见一个孤零零的村子坐落在远处,那时候村子还没通电,零星的有几盏煤油灯照亮纸煳的窗户散漫出微弱的黄色光,为我们指引着方向。
第3页 一般都是父母当晚把我送下,第二天凌晨就又赶着去镇上乘车返回县城。第二天一觉醒来,早就没有父母的影子了,知道哭闹也无济于事,所以我就省省吧,现在面对现实才是当务之急。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陌生而又无奈,就像一个远嫁的新娘子一样,孤立无助。好在姥姥还是很疼我的,家里还有两个没结婚的舅舅整天带我玩,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 都说城乡差距很大,但是我从城里人变成山里娃,也就是坐一天车的事,不到一周,就和山里的小伙伴们熟识了,经常一起玩的有张三,李四,王五,赵六……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此处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不是路人甲路人乙跑轮套的代称,而是却有其人。在这么偏远的小山村,又是八十年代初,计划生育基本管不到这里,这个村子的人有的几代人都不会走出大山,世世代代在这里种地。上户口?身份证?结婚证?在这里没用。村长家都生了五六个娃呢,所以一般家里生个七八个孩子是很正常的,谁也不会说什么。再加上一出门望不尽的山,耕不完的田,基本没有节育的必要。虽然落后,但真是世外桃源的所在。 废话不多说了,接下来就着重说说这个村子里,和村子附近的几个敏感或者说是比较邪门的地方。首先,就是村西头那片毛竹林。 要说这片毛竹林,首先得从这个村子的歷史讲起。这个村子,四面环山,山与山之间,有这么一小块窊地,村子就在这块窊地上,由于村民最早都是李姓,所以村子就叫李家窊。后来附近山脚下的刘姓村子被泥石流掩埋,死了大半,倖存者就近迁到了李家窊,从此之后,李、刘就是本村的两个大姓。到了近代,随着婚嫁和部分流亡的人定居到这个村,杂姓才逐渐多起来。 关于这片毛竹林的故事,就发生在李家公子和刘家小姐身上。时间应该是解放前,当年李刘两家算是村里的大户,门当户对。而村子也达到了鼎盛时期,人口接近500.一个丰收年后,村正牵头,让各家捐钱,在村子中间的平台上,修建了一个大戏台,逢每年阴历五月初五和八月十五,李、刘两家轮流出资请戏班子到村子里唱戏。 这年的端午节,李家请了省城的戏班来村里唱戏,据说还有几个是名角。大山里娱乐活动本来就少的可怜,一听说李家窊唱戏,知道消息的四邻八乡都拖家带口聚集到了这个小村子,一些小货郎小贩也闻讯赶来,捏面人的,卖糖人糖葫芦的,卖春花饼阳春面的,都支起了摊子,好不热闹,象赶庙会似得,各家的大人娃娃都乐不可支。 农村人一般不远走,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附近村子的青年男女能汇聚一堂,适龄男女往往乘机寻觅着自己的意中人,如果看上了,就打听下对方闺女是哪个村谁家的,之后找媒婆择日上门提亲。 巧的是,正好李家公子和刘家小姐就对上了眼,而且一见钟情,李公子将钟爱的竹笛赠给了刘小姐,而刘小姐也回赠了自己贴身的玉佩。两人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个非对方不娶,一个非对方不嫁。但问题的关键是,李老太爷和刘老太爷,一个做为本村大户,一个做为外来大户,素来不和,明争暗斗多少年了,斗富斗奢都狠,谁也看谁不爽。这婚事自然也暂时成不了。这时村里来了军阀部队,老百姓也搞不清是啥兵啥部队,只要是扛枪的,就得伺候好。部队也招兵,只要不强行抓壮丁,老百姓一般也不会参军。但是此时爱情被摧残的李公子心灰意冷,一时郁闷的没想开,就跟着部队走了。消息传出,刘小姐痛不欲生,伤心之下搬出刘宅,在村西的的小庙住下来等李公子回来娶她(有钱人家的小姐,书读多了,想学王宝钏?)。结果望穿秋水,最后也没等到李公子回来,只是等来了一纸阵亡通知和她送李公子的玉佩。刘小姐捧着玉佩嚎啕大哭,据说场面相当惨烈。结果当夜,村西的小庙轰然倒塌。第二天村民发现报告刘老爷,大家七手八脚把废墟拔开一看,景象吓住了所有人:刘小姐双目圆瞪七窍流血,一身血红色凤冠霞帔(算是旧时的婚纱吧)在阳光下分外刺眼。刘老爷当时气结晕倒,经救治也没能再站起来,偏瘫了几年一命呜唿。而李老太爷也因为李公子阵亡之事一病不起不久身亡。自此李、刘两个大户在村子里逐步势衰。 后来夜间晚归的人就开始听到村西头的破庙废墟里经常传出悽惨的哭声。一时间村子里人心惶惶。最后请了法师做法,超度亡灵,把破庙废墟掩埋在地下,上面为刘小姐修成了坟。可是还有人说偶尔能听见哭声,只是声音小很多了,于是大家都相信这个土坟隔音效果还行。 奇怪的是,第二年春,刘小姐的坟头上尽然冒出好多绿尖尖,村里人没人认识那是啥,后来又长了长,到了夏天连成了一片,才有人认出,竟然是竹子!在刘小姐的坟头竟然长出了一片毛竹林,把刘小姐的坟和周边覆盖的严严实实。这个是北方啊,从来没有生长过竹子!后来有人忆起刘小姐死的时候,手上不正握着李公子送的竹笛么? 刘小姐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因为时间马上就跨入现代了。看过上一章节的朋友们都应该发现了,我写故事时间跨越蛮大的,不过以后就好了,大家会慢慢习惯的。 接下来出场的,就是村里的唯一一个傻子,叫旺虎。旺虎跟我妈妈是同龄人,都是五十年代初的人。据说这斯年轻的时候,也算仪表堂堂,但是这货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就是不学好,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而且屡教不改。很快把爹妈留下的田地房子吃光败净,就开始捞偏门。啥偏门?就是挖坟掘墓。听说当年刘小姐下葬的时候,有块玉应该很值钱,就在一天夜里扛了铁锹去了毛竹林。当天夜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第二天有人在竹林边上发现旺虎的时候,这货已经疯了,看谁都目带恐惧,五官扭曲,嘴里歇斯底里的叫着,嗓子已经哑到发不出声,还是不停得叫。有好奇的人细心分辨他叫的是什么,最后发现竟然是:红衣婆婆,饶命!
第4页 红衣婆婆,饶命!这一句旺虎一叫就叫了几十年,我妈嫁到县城,有了我,又把我送回到村子里让姥姥带,到我在村子里长大记事,这货叫的还是这一句:红衣婆婆,饶命! 我听完老人们讲旺虎发疯的缘由之后也有些奇怪,当初刘小姐下葬的时候,应该正是风华绝代的年龄,怎么会是红衣婆婆?鬼也会老么?但是关于红衣婆婆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开,而且大人都严禁孩子们去毛竹林玩。 在中国,往往越禁的东西越火,越打压的东西越是涨势勐,就像苍老师主演的爱情动作片,虽然没上过各大卫视和影院,却深入人心;就像楼市房市,几届政府穷追勐打,楼价房价还是越打越高。这一定律同样适用于小朋友,越是不让玩的越要玩,越是不能去的地方,越是想去,偷偷摸摸也要去!于是就有了我和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误闯鬼竹林的故事! ☆、第二章 奇异的毛竹林(下) 在中国,父为子纲已经根深蒂固,就是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儿子照做就行,不用问那么多为什么。一般家长也懒得耐下心来跟个毛孩子讲道理,尤其是偏远地区的农村。一方面,老子也没那水平能讲出让儿子信服的道理,其次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能不能吃饱饭还的看老天爷高兴不高兴,老子一天劳作回来,累的跟条狗似得,哪有心情跟儿子讲道理,不听话?两巴掌下去就听话了,骨头再硬也硬不过皮带和鞋底子。 所以,当大人们告诉我们不能去毛竹林玩的时候,基本没人当回事。更主要的是,村子里能玩的地方太少,又没有任何娱乐项目,所以在村子里的孩子们,除了大点的能出去放牛放羊,剩下的小孩就只能在村子里偷鸡蛋去小卖部换烟抽,要么抓鸟掏松鼠。如果有个地方好玩刺激又有新鲜感,相信没人不想去。尤其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我们几个,在村里算最调皮的,整天除了偷鸡摸狗,就是惹是生非。 话说到了这一年的六月初六,镇上一年一度的庙会盛事。不光有平时难得一见的杂耍和国家级梅花奖得主戏剧演员登台献艺,更有一年一度的牲口大会。在牲口大会上,各家要卖的牲口,有牛,驴,羊,骡子,种猪等家畜都聚集到一体,让有心的人们自己选。山里人虽然娱乐少,爱热闹,但是涉及到种地养猪过日子,才是真正的积极,所以每逢六月六的牲口大会,各村村民要卖牲口的,早早的起床,踹上干粮,拿上水壶牵上牲口就出发了。到了镇上牲口大会划分的区域,找个有树的地方一安顿,把牲口栓到树上,人往树下一坐,等人上来看牲口。来晚一点的,就没树了,只能靠墙,把牵牲口的缰绳用铁橛往地上一钉,拿出旱菸袋吧嗒吧嗒的抽菸。再来的晚的,连靠墙的位置也没有了,只能在会场中间,顶着烈烈红日。 这些景象,是我长大以后去赶庙会的时候才看见的。由于镇上太远,所以大人们赶庙会是不会带上像我们这么大点的小屁孩的,顶多丢下一句在家乖,回来给你带糖葫芦,之后就迎着早上初升的太阳朝东边的村口走去。当然也有的大人会叮嘱,餵好猪看好鸡带好你二大爷家的妞妞照顾好你三姑家的狗。 大人走后,村子里就成了我们的天下。 首先一个叫兵兵的稍微大点的孩子回家翻箱倒柜拾掇出一把洋刀,应该是抗战的时候遗留下来的,刀鞘早就没了,刀刃上也锈迹斑斑。在当时算是很牛叉的装备了。接着张三从家里捣鼓出几枚弹壳,李四拎出了爷爷的鸟铳(早就打不响了),王五拿着一个一头有点尖尖的大气球,里面还灌满水,说是他发明的“水雷”,赵六在家的谷仓里发现了一截电雷管,妞妞拎着她妈的胸罩捂在眼上说这个用来捉迷藏挺好,直到大民出现,我们才眼睛一亮。大民手挽这一把竹子弯成的弓,身后背着箭壶,箭壶里放着一簇羽毛箭,果然是正经东西!大家都觉得只有兵兵和大民的傢伙才有杀伤力于是推举兵兵和大民当队长副队长。队长看了看每个人的装备,之后把妞妞眼上的胸罩一把抓下来甩到妞妞怀里说,你一个女娃娃跟着我们干啥,回去找你奶奶吧,我们带着你不方便。妞妞听完哇的一声哭了,掉头回家去了,一路哭声抑扬顿挫很有小渖阳的风格。妞妞走后,队长继续发言:咱们队伍人数还可以,但是装备差了点,遇上顽强的敌人就不好对付了,今天给大家补充装备去吧。大家一听要补充装备,都来了精神。队长神气的拍了拍腰上跨的洋刀说,洋刀不好找,不可能人手一把。但是弓么,只要找到竹子,就可以每人做一把。说着用眼角瞟了一眼副队长。大民依旧挽着弓没说什么,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哪才有竹子,最后不约而同想到————毛竹林! 赵六紧张兮兮的说,毛竹林不是有鬼么?队长撇撇嘴反问,你手里的电雷管是拿来吃的啊?有毛鬼敢来就炸它个稀巴烂!队长的话很提气,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行人一路向西,到了村西口,才发现通往毛竹林的隘口已经被村子里的人用石头封起来,根本过不去。队长气的七窍生烟,抽洋刀上前对着石墙勐砍,结果空中溅出几个火星子,刀上蹦了几个豁口子。墙还是墙,纹丝不动。正在这时,副队长大民说话了:用雷管,炸! 不爱说话的人就这样,要么不说,一说就一句顶一万句。说毕吩咐大家,家里有手电筒的,回家把电池带来,再找些引线。因为村子后山就有採石场,村子里有人在採石场干活,雷管,引线这些东西不难找。一会大家又在石墙前会和了。先找了个缝隙,把雷管塞进去,之后拉着长长的引线,大家都躲在老远的一孔土窑后。先对接了两节电池,结果雷管没反应,接着再来一个人,用手拿着,加了两节电池,还没反应,接着再加,当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八节电池对接上,队长拿着引线往电池阳极上一捅,毫无徵兆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好几个人都被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王五一紧张,捧在手里的“水雷”也抓破了,气球爆炸,相当于半盆的水浇在了身上。当时我还纳闷了,好歹我也是城里人,咋就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奇形怪状的气球呢,多年之后才知道那玩意还有个名字,叫安全套。
第5页 一群娃娃定了定神,去石墙处一看,尘土散去后,一个豁口出现在面前。透过豁口,能清楚的看见前方的土丘上一片翠森森的竹林呈现在不远处。 说来也怪,一越过石墙,就像另一个世界,六月的天竟然凉飕飕,而且稍微有些冷。周围安静的连知了蝈蝈的叫声都没有。 走!队长一声令下朝毛竹林走去,我们紧跟其后。到了毛竹林下,众人不禁齐刷刷的打了个寒颤。这就是传说中的毛竹林了,也没啥了不起么! 林子虽然密,但是林间还是有些缝隙可以过人的,很快就被我们踩成了小径。林子里阳光晒不进来,有些阴,这种气氛很快就被孩子们的欢笑打破,有的钻进林子捉迷藏,有的把临近的一排竹子扎在一起压倒,躺在上面一颤一颤,好一张惬意的竹床。这时候队长宣布,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玩起来时间过的快,不知不觉天就黑下来,这时大家才想起来要找竹子,做弓箭。队长挥刀勐砍,一会儿一小捆竹子就搞定。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了,把竹子剁成差不多长度,放火上烤着弯起来,两头用麻绳一栓,弓就成了。当然这些步骤要回去再弄。大家收拾好东西,大人可能要回来了,得赶紧赶回家。这时候王五说憋不住了,想撒尿,队长说快点的。王五就跑到竹林边上嘘嘘了好大一泡。 一路无话,大家把竹子和装备都在一孔破窑洞里藏好,就各回各家。晚饭的时候,当然免不了各自拿着大人带回来的糖葫芦面人等小东西互相炫耀一下。由于夏天天热,大人们也都端着碗,顿在村子中间的老槐树下边吃边唠着嗑,说着今天哪家的驴卖了个好价钱,哪家买了个猪娃,今天镇子里的戏台上唱的啥…… 吃完饭,我就回到姥姥家,玩了一天,有些累,我躺在炕上迷迷煳煳就睡着了。睡梦中仿佛自己又来到了那片竹林,竹林边上有个穿白衣服的小孩,我走近一看,是王五,我问王五,你为啥还不回家呢?王五说,有位漂亮姐姐在要我陪她玩捉迷藏。我一听漂亮姐姐,这好事情不能光让王五占了呀,就问漂亮姐姐在哪里?我看看,我看看。这时竹林里走出一位红衣女子,问我说,你是哪家的小孩?我抬头一看,巧笑倩兮,好美的一张脸,而且有些眼熟。我痴痴的回答,是刘颖(姥姥的名字)的外孙。美女姐姐听了笑着说,哎呀,还是我们刘家的外孙呢,难怪长的这么俊。我一听美女姐姐夸我,就使劲咧着嘴笑。 正在这时,天雷滚滚,我勐的警醒,已经是半夜了。这时是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且还伴随着哭腔:四婶啊,出大事了,五子高烧的说胡话,怎么叫也叫不醒…… 姥姥和两个小舅赶紧起来穿衣开门,进来的是王五他妈,已经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继续哽咽着说,听张三李四他们说,今天孩子们去村西的竹林去了,那是刘家小姐的坟啊,是不是冒犯了刘小姐了,四婶啊,刘小姐也算你们家的人,能不能去和说一说,不要为难孩子…… 姥姥到了王五家一看,王五果真烫的厉害,一面吩咐打井水用毛巾沾上降温,一面吩咐王五的爹赶紧去镇上请医生。王五他爸听完转身就要往镇上跑,姥姥叫住说,去我家把二子(就是我小舅)的自行车蹬上! 大人基本一夜没睡,快临明,王五他爸才把大夫用自行车驮回来。老大夫把了把脉,翻开王五眼皮看了看,说问题不大,伤寒。之后就开了点药,让安顿吃。大家一听,才松了口气。送走大夫,开始餵药,大夫说一剂药就能退烧,上午孩子就能醒来。可是吃完药王五烧确实退了,可是四天过后王还没醒来!而且嘴里偶尔还发出咯咯的笑声。此情此景,听到笑声的王五父母头皮都炸了,怎么也觉得不是伤寒那么简单。就又去找姥姥,姥姥没办法,陪着他们去了毛竹林,在竹林边上烧了香烛纸钱,姥姥说三姑啊,孩子们不懂事,你老人家别往心里去,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们几个惹事的小孩也被带来了,我正伸长脖子看呢,结果被小舅一脚踹的跪在地上,其他孩子也被家长踢得跪在地上,最后跟在姥姥后面磕头。 说来也奇怪,拜完之后,当晚王五就醒过来了,还一个劲的嚷着累。大人问怎么回事,王五说,有个姐姐让他陪着玩捉迷藏,玩了好久! 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了。姥姥住的房子,就是之前的刘宅。但已经破败不堪了。直到有一天,我在已经被当做骡圈的耳房墙上,找见一个暗格,里面有好几本线装的《红楼梦》和《西厢记》,我翻着这些发黄的纸张,从里面掉出一章旧照片,一看照片上的人,可不就是梦中的那位美女姐姐么!不过我可能得叫三姑婆老祖宗了。 ☆、番外篇 故事的真相 前面写了两个故事了,在这里和大家聊聊这两个故事外的故事。 先说我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和尚,当时遇到那位大师是在我们市市政府门前的大街上。如你所知,天朝威武的行政机构大楼总是在城市的最中心,而行政机构大楼门前的马路,也总是市里最宽阔最宏达交通最便利的要道。 当时那和尚就出现在这条马路上,那天天好热,马路上车很少,所以路上显得空荡荡。和尚小轮车后面的音响声音很响,响彻整条街,和尚就若无旁人的在一边跟着音响诵经,一边用手撑着往前滑。有很多过路人在和尚面前的钵盂里投钱。我也想投,可是我只是个苦逼学生,兜里仅有的几十块钱是全部家当。觉得想投,又捨不得;不投,心里不安。所以最后跟着走了好久。
第6页 到了饭馆,僧人要了米饭、青菜。我坐僧人对面,本来想吃个猪蹄,赶觉可能不太合适,所以就犹豫的要了碗素面。这些都被僧人看在眼里。就像现在我的小孩在我面前一样,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小心思。其实当年我在僧人眼里,何尝不是一个藏不住心思的小孩。本来我也经常读一些佛学方面的书籍,对佛教挺感兴趣,就和僧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实际上是边吃边聊,第一章的故事中写的是在等上菜前聊的,为什么?怕影响大师的形象。你能想像一个和尚挽着袖子光着膀子甩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口齿不清的和我讨论佛法,饭粒和吐沫星子乱喷,这是什么景象?什么画面?美感全没了。当然实际情况也并不是我描述的这么不堪,就很正常的两人吃着饭,聊着天,吃的也慢,聊的也缓。我当时犹豫的是把钱都投到钵盂里呢,还是抽出几张零票给自己留点?全部掏出来往钵盂一甩,多豪气!可是甩完我这碗面咋结帐啊?僧人也看出我的犹豫,只是说,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听罢,我把心一横,全部甩进去了,大不了让饭馆的老闆或伙计跟着我回家取钱。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我们畅谈甚欢。才聊到那些见生前身后什么的。 当然结局也是意料之外的,在结帐的时候,老闆竟然给我们免单!僧人也不多说,对老闆双掌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多行善事,神佛护佑。说罢起身,我和餐馆老闆把僧人扶在小车上,僧人出了餐馆,回头对我一笑,说道多谢小施主布施,多集善缘,自然神佛护佑。 当时看着僧人的这双眼睛,仿佛能直达人的灵魂最深处。 经过此事,我也感悟良多。很多人在面对抉择的时候,思前想后畏首畏尾,最后还是选择了比较保守的选项。人类对未知情况,有着天生的恐惧。所以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第一个吃榴槤的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被人们称赞并牢记了。有时候,我们只需要再勇敢一点点,往往一念之差,天壤之别。 再说下第一章中,公司从香港请来的陈大师。实际上,这货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请到公司了,只是其他的和情节无关,没写进去。而且之前请他的时候,我还没入职。关于他的事迹,也是听说的。据说公司建厂的时候,就是他来看的风水,算是老闆的老相识了。厂子建完,生意并不好,后来风水大师让在厂子大门外的东北角上,建了一个棺材盖子似的碑。结果从那以后,生意红火起来了,然而厂子里却开始死人了,基本工伤不断,致残致死的经常有。说来也怪,一死人,那生意都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第一章中那次请陈大师来,差个童男,我是死活没去的。不过非常想让我顶上去的,是我们部门的李副经理,一个心如蛇蝎的老妇女。后面的故事中,会有她的镜头。记得那两个童男么?后面有专门写他们的章节,这里剧透一下,他两都死了,相隔不久,离奇死亡。是我负责接待他们的家人和送他们去殡仪馆火化的。期间发生了一系列灵异事情,直接导致了公司高层的人事变动。后面精彩继续,请大家拭目以待。 最后讲讲村子里的毛竹林吧,相信大家发现,这个故事中,我基本上就是个打酱油的,没怎么出场。不好意思,发生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才五岁,实在是出不来啊。事实上,那个晕了五天的孩子,不是王五,而是我。梦里见到我和美女姐姐玩的,是我姥姥,连续几天我姥姥在梦里叫我回家,我都玩得乐不思蜀,不予理会。 另外,姥姥确实是刘家的后人,曾经参加过革命,文革时期因为成分不好,为了躲避政治迫害才又回到了小山村,这一回来,有生之年就再也没出去过。姥姥回来也带了很多外面的新鲜事物。所以在村子里威望很高,一般谁家有个啥事,都来问问姥姥,有吵架打架的,也找姥姥评理。介于此,作为姥姥的外孙,我在村子里混的也算风生水起。也才有了后来的好多故事,可惜这些都是灵异故事,看故事的人爽,而经歷这些故事的人,那叫个遭罪啊…… ☆、第三章 恐怖的后山洞(上) 经歷过毛竹林事件,村子里人心惶惶,好在没有出人命,也没有人被吓傻。我们却不以为然,因为自始至终,也没出现什么恐怖镜头,让大人害怕的,只不过是些传说故事。但是那件事之后,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弓箭,可以在村子周边打猎了。虽然弓箭的射程不是很远,威力也不是很大,但是怎奈射手多啊,发现一个目标,所有的小弓箭手都同时拉弓射箭,虽然没有万箭齐发的气势,但火力覆盖范围也相当可观。 第一个靶子,或者说是受害物吧,是村东陈寡妇家的小花猪。这天我们一帮小土匪又在村子里游荡,老远就听到哼哼吱吱的叫声,我打了个手势,后面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还有妞妞,同时隐蔽在小路两侧的草丛里,同时拉弓搭箭,瞄着路口。不一会儿,伴随着猪的哼叫声由远及近,一头幸福的小花猪出现在路口,朝我们这个方向摇头摆尾的走过来。张三爬在我耳朵上,轻轻的说,这是陈寡妇家的猪,这陈寡妇可是村里的一霸啊,惹不起啊。我说张三你再敢扰乱军心信不信我把箭射你屁股上,猪又不会说话,谁知道是我们射的?说话间小花猪走到了我们面前的路当中间,之后竖着耳朵左听听,右听听。我心里紧张到了极点,该不是小花猪发现中了埋伏吧?特么的这是猪么?都赶上警犬了!
第7页 好在小花猪似乎没发现什么,又哼着幸福的歌谣摆着大屁股甩着小尾巴从我们面前走过去,我一挥手,埋伏在两面的兵马都探出头瞄着猪屁股就是一顿乱射,花猪吃痛,惨叫一声扭头就往回跑。 如果你有看过梅艷芳主演的《钟无艷》,那么应该记得其中有个镜头灰常搞笑,钟无艷带兵出征开始失利,回来报信的传令兵像刺猬一样,背后插着一簇箭,边跑边摆。 此时小花猪逃跑的景象恰似那个镜头,滑稽异常。大家乐的前仰后合。还不等我们高兴劲儿过去,村东头就传来一阵叫骂声:谁家缺德玩意儿咋没被狼叼走呢,射我们家猪!看我不打死你们,一个个的欺负到老娘头上…… 陈寡妇!撤! 大家都安静地猫着腰用路边的杂草做掩护,一个劲的往西蹿,抛开背后的叫骂声不管,一口气蹿到村西口外的毛竹林。现在的毛竹林,早就成了我们的大本营。经过上次的毛竹林事件,大家已经对这个地方没什么恐惧了,只是约定俗成了几个规矩,一是砍了林子里的竹子,要对着三姑奶老祖宗的坟头磕三个头,这样老祖宗就不会为难我们。二是不能在林子附近拉屎撒尿,不然老祖宗会不高兴,留下他玩捉迷藏。虽然大人们一再告诫我们不能去毛竹林,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确实也没有再发生什么怪事。倒是因为大人们的恐惧,对我们的大本营形成了有利的保护,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 陈寡妇当晚去了大民家,闹了好一阵才肯罢休。理由是村子里,只有大民才会射箭,大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猎人,大民父母在外务工,爷爷一手把大民带大。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陈寡妇无理取闹,首先猪屁股上的箭就是些破竹条,根本不是大民家的猎箭。其次,就大民的水平,用他家那把雕花竹弓,一箭绝对能把猪射成对穿,根本不可能跑回去。打发走陈寡妇,爷爷对大民说,以后带着娃们玩弓往远走走,别在村子里害。大民点点头,说了声噢。 大民箭射的准,平时出村准能打到野鸡野兔。但是他大我们好几岁,一般不带我们玩。所以当大民说要带我们出去打猎,大家都非常兴奋。虽然是农村的孩子,但生活的区域也只限制在村子四周的四角天空,谁不羡慕大人们能进山打猎,出村进城。 打猎这天,我们都带好弓箭,揣好干粮和水,一群人跟着大民屁股后头从村西口出村绕进后山。后山很大,一条山脉弯曲延伸,把整个村子半包围起来。 早上的山里,有些阴冷。却是打猎的最好时机。野味们都饿了一天了,大早上都出来找吃的。这叫早起的鸟了有虫吃!不过今天我们来了,就成了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啦。我正在意淫间,脚下突然飞起一只野鸡,看着花花绿绿的羽毛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视野,我那个懊悔啊。这时大民做了个谨慎的手势。我们都屏着唿吸,蹑手蹑脚跟在后面。 只见大民藏身在一棵树后,所有人都在处定定的看着,顺着大民的目光看去,只发现正前方————啥也没有啊!正在大家诧异间,大民弯弓搭箭闪出身向着前面的草丛就是一箭。只见草丛中翻滚出一只野兔,挣扎了几下,不动了。大民刚想制止,但为时已晚,一声欢叫,孩子们已经冲过去把野兔拎了起来。正在这时,又有几只野兔蹭的钻出草丛三蹿两蹿没了踪影。这时我们才意识到,好像闯祸了? 回头看大民,一脸漠然,摇摇头,嘆口气,走了。 有了这次经验,我们懂了,看不见的,不等于不存在。看见的,未必就是全部。 打猎,其实和足球差不多,当你满心希望的时候,往往没什么机会。就算遇到,也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猎物发现逃走了。当你已经精疲力尽不报希望的时候,却恰好有机会凌空一脚射门得分。 除了早上收穫一只野兔之外,整整一上午再没有其他发现。时至中午,太阳高照,大家又飢又渴又热又累,大民说休息一下吧,说着找了棵树,靠着坐下,从背上解下干粮和水,大家纷纷坐下吃着从家里拿出来的馒头或玉米窝窝。 这时李四揪揪我的衣袖,问那是啥?我顺着李四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一只狗一样的东西在四处张望,但那绝不是狗!火红火红的皮毛,而且耳朵比狗大,尾巴比狗长。狐狸!显然大民也看见了,而且认识这个东西!大民说完迅速起身拉弓就要射,狐狸也发现了这头的动静,蹭一下就蹿起来像火苗子一样跃过我们面前十几米宽的山沟,到了对面朝山下跑去。 大民喊一声:追! 众人赶紧收拾起干粮水壶,朝边上的土坡滑下到沟低,再爬上对面,朝着狐狸消失的方向追去。要知道一张狐狸皮抵得上山里人半年的收入呢,这到手的富贵,怎能眼睁睁就放弃呢!大民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寻找狐狸的脚印,方向是朝着远离村子的山后去的。走着走着,山势陡了起来,在陡峭的山壁上,有一个一个的山洞,有大有小,看样子都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我问大民,这些洞是干嘛用的?大民说,羊倌,避雨。 要不要总是这么酷啊!每次说话都不会超过一句,顶多几个字!不过多年后我才知道,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如果没有父母陪伴,情商会低很多,而且与人交流方面,也会有障碍。难为大民了,从小被爷爷一手带上。而大民爷爷,本身就是村子也说话最少的老头之一。
第8页 看到这些在山壁上挖出来的深深浅浅的山洞,有的里面还有不太清楚的鞋印,羊蹄印,甚至羊粪。我幻想着羊倌在后山上方养,遇到大雨,赶紧躲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风雨,喝着酒壶里的高粱白,应该也算一种美吧。 我们继续朝山下追踪,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成规模的出猎,一定要打到一只像样的猎物,回村也能扬眉吐气,让大人们看看,我们这些娃娃并不是只会成天惹是生非,也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想想我们拿着狐狸皮,站在村子中央,村子里的大人们围着我们,摸摸这,摸摸那,满脸羡慕的神情,嘴上啧啧称奇,哎呀,这些娃娃们可真了不起。想着这些,我裂开嘴傻呵呵地笑着,口水流了一地也没察觉。 糯米,你中邪啦!赶紧走,天都阴了,快下雨了!赵六的叫嚷声才让我从意淫中醒过来。不错,糯米——我终于登场了,从故事开始我就跟着打酱油,终于有机会露脸了。 我一看,可不?天真的阴下来了,黑云压的低低的,从天边直铺过来。这六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啊。不过还好,我们有那些山洞避雨,不会有问题的。 终于在山脚下的杂草丛里找到了狐狸洞穴。这个洞穴很隐蔽,从洞里散发出阵阵恶臭。在洞口发现了好多羊羔的残骸,还有一个驴头头骨,一些不知名的动物骨头。看来是这里没错了,刚才那只狐狸就是逃到这里了。大家看着大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点火,熏!言简意赅啊。 所有人赶快动起手来,把狐狸洞口清理开,收集了许多枯草干柴堆在洞口。大民吩咐在柴后面张开一个大口袋,以防狐狸受不了烟燻往出沖,到时候就直接钻口袋里了。准备妥当开始点火。火势借着风非常勐,火烧起来之后,大民下令在火上加湿树枝树叶嫩草。这些东西往火堆上一扔,立即浓烟滚滚,不少烟朝洞里钻。我们在卖力的扇着火。 正在这时,哗一声,雨来了,而且大雨倾盆! ☆、第四章 恐怖的后山洞(中) 正在这时,哗的一声,雨来了,而且是倾盆大雨! 可是多大的雨会砸的脑袋都疼!是冰雹!大雨加冰雹! 张三唿喊着用干粮袋遮住头向半山坡的一簇草丛深处跑去,边跑边喊,这边,快,这边有个山洞!雨和冰雹来的太突然,本来众人还在发蒙,一看有人带路,就紧随其后。只感觉狂风卷着大雨和冰雹无情的抽打在我们身上,风太大,迎面吹的唿吸都空难,雨好像在用盆子泼一样,一盆又一盆的水浇到身上,浑身都湿透了。还好冰雹不是太大,只有黄豆大,但是架不住密集啊,每个人都像被机枪扫射一样,终于可以像周润发那样帅一把了,可惜是《上海滩》结尾的那个镜头。 前面的草丛被大风吹开,露出一个黑幽幽的山洞,眼看差几步就到洞口,可是风雨太大,我们只能身体前倾,一步一步往前挨。经过好一番挣扎,总算是到了洞口,一进洞,风雨的阻力消失了,前倾的身体没了支撑,一下子就扑到在洞里。好半天身体没有知觉。慢慢缓过神了,看看四周,发现这个洞口几乎被草挡住了,洞里光线很暗,但是比路上看见的那些个山洞都大,没有生硬的挖凿痕迹,洞壁上都用黄泥刮过了,这个洞从里面看,好像更接近村民住的土窑洞。显然其他人也缓过劲儿来了,都缩成一团,打量着这个山洞,发现了这个山洞的不同之处。 我问张三,你怎么发现这个洞的?张三说刚才拾柴,走到这里拌了一跤,就摔进来了,我对张三竖起大拇指:帅! 这个洞在山的阴面,不受光照,本来就阴森森,浑身湿透的我们在里面,更是冷的打哆嗦,当时外面风雨又大,出不去。我回头看大民,发现大民也冻的脸色发青。我说,大民,烧个火吧。大民面无表情,把手一扬,拿出一盒火柴,接着就看见水从火柴盒里流出来。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平时我们经常玩火,烧土豆,烧地瓜,烤苞米。点火的工具自然不止火柴这一种。我试着把手伸进衣兜里摸了摸,衣服贴到身体上,衣兜就像铁皮做的,又冷有硬。好容易摸出个物件,一看,是一块眼镜片,是从姥姥的老花镜上抠下来的,平时在太阳下一照,地上就会出现一个光斑,光斑对准蚂蚁,蚂蚁就死,对准柴禾,柴禾就燃。我把镜片捧在手里,看了看外面的天,想了想,好像用不上。大民看了看我手里的东西,直接转身,背对着我,装不认识。 这狗日的,又装酷。 再不济不还可以钻木去火么?我继续给大家出主意。看大民不说话,我就站出来发号施令:大家都去找干柴,还有干的木棒。 洞外是肯定没有了,还有我们刚才的火堆,也被水淹了。大家都在洞内找起来,只有年纪最小的赵六,来到我面前,一动不动,背着手一往情深的看着我。对待无知的娃,要有耐心,我对赵六说,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啥是钻木取火吧,赵六摇了摇头,说,知道。我说,知道你还不赶紧去找干柴杵这干啥!只见赵六把背后的手伸到我面前,说我找到这个。 我一看,赵六左手拿着两块石头,右手拿着一个煤油灯的灯盏。我接过煤油灯盏一看,早没油了,使劲在赵六眼前晃了晃说,你没看见里面没油么?着东西有鸟用啊! 打火石?!不知什么时候大民已经来到我背后,他往前一步,到了我身边,接过赵六手中的两块石头,一脸兴奋。什么打火石?能干嘛?看我一脸茫然,大民看我一眼,一转身又背对着我了。
第9页 狗日的,又被他鄙视了。 这时其他孩子已经从洞内墙根和洞口处找来很多干柴和半干的树枝。大民找了些小的干草,堆在一起,之后两手各握一个石块,使劲一蹭,啪的一声,蹭出一串火星字。火星子落在干柴上,没了动静。我在旁边一撇嘴,心说你激动个屁啊,这所谓打火石也不咋地嘛。 大民继续蹭,火星继续窜,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串火星落在干草上之后,干草上升起一缕青烟,大民赶紧扔下石头,用手捂住干草,轻轻的用嘴吹,慢慢的烟多了起来,我们在边上看的都不敢唿吸,生怕把这一点点希望吹灭。 终于在浓烟滚滚的时候,唿的一下蹿出了火苗子,大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我们激动的紧紧的抱在一起,有火了,有火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此言不虚。不一会儿,洞里就能开篝火晚会了,大家围着篝火,光屁股站着,暖暖前面,再烤烤后背,不冷了,才开始烤衣服。大民把兔子收拾出来,穿在一个木棒上,外面裹了青草,青草外面又裹了泥,之后架在火堆上烤。 不一会儿,衣服干了,干粮也热气腾腾了,大民烤的泥包里,也散发出阵阵青草的清涩和兔肉诱人的香味。大家围着火堆,吃着干粮,就着兔肉,好不开心。驱散寒冷和飢饿,才有闲情重新关注起这个洞来,确实和来的路上遇见的其他洞不一样,前面提了,更大,而且工整不说,这个洞怎么会在阴面的,其他洞都在阳面啊,接受阳光照射,就算下雨躲在里面,也不会觉得冷。最奇怪的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煤油灯,还有打火石?难道有人在这里住?怎么可能?看样子都好久没人来过了。现在都用火柴,谁还用破石头生火啊。 看着外面的雨还大,好在冰雹停了,看来暂时回不去了。为了驱散洞里的潮气,众人又在火堆上加了些柴,火苗蹿起老高,都到洞顶了,正在大家吃饱喝足烤着火聊天的时候,啪的一声,洞顶一块泥巴掉下来砸在火堆上,顿时火星四溅,我们慌忙躲避,还是有好几个孩子的胳膊被火星烫伤,起了水泡。惊慌过后就是害怕,难道这洞经不住大雨的冲击,要垮塌么?我靠,咋早不塌晚不塌,偏偏今天塌啊! 别慌!没事!这时大民已经站起来,看着掉下泥巴的地方。没有裂缝,没有漏雨,也没有垮塌迹象。没了泥巴的地方黑黢黢,什么也看不见。我们赶紧把掉下来的泥巴清理掉,重新归拢火堆,火苗又旺起来,这时才看见,泥巴掉了的地方,洞顶还是洞顶,只是被什么东西涂黑了。原来洞里常年不见阳光潮湿的厉害,今天被我们的火堆把洞顶的泥烤干,变硬,在顶上煳不住了,才掉了下来。 好奇的我们就猜想,是不是洞里的其他地方的泥皮后面,也是黑的呢?孩子们的动手能力总是很强,洞里潮湿,所以泥皮好扒,一会儿工夫,把洞里的泥皮扒了个差不多,火还是很旺,但是洞里的光线却暗了很多。因为整个洞里四周和洞顶,都是黑的,黑黢黢,篝火的光亮照在墙壁上像被吸收了一样,那种感觉就仿佛置身于深夜的旷野,无边无际的压力涌上来,孩子们都被镇住了。 好歹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亲歷过毛竹林事件的人(好像当时在场的人也都经歷过,只是除了这件事好像再也找不出其它能值得炫耀的事了)。虽然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山洞,但心理还是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如果能未卜先知,我就会知道盲目的勇气是愚蠢的,而没有根源的自信是可笑的。 我镇定下来之后,看见大民蹲在地上,翻弄着扒下来的墙皮,我凑过去一看,发现墙皮内侧,有些暗红色的符号,用手一摸,好像是凸在上面的!想了想,如果符号是凸的,那么黑色的墙上有凹痕才对啊,我到墙边仔细一看,果然,正面墙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各种奇怪的花纹!只是墙太黑,把光线都吸收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原来这些泥皮是用来遮盖这黑墙和奇怪符号的啊。 果然没什么了不起嘛。 我检查到后墙的时候,发现后墙有些不同。其它墙起码都是平的,但是后墙凹凸不平,好像是有浮雕。由于火堆离后墙较远,光线有些暗,再加上这黑墙本来就吸光,一时看不出这浮雕是个什么图案。而且后墙的上面,好像还有像古建筑似的突起,隐隐约约看见和村里的大戏台挺像的。 对了,难道这是个大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想法。于是下意识的朝中间看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发下了两个拉环。我想也没想,抠起拉环使劲一拉,嘎吱————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被我拉开了,只见黑洞洞的后墙上,两扇一人高的小门敞开着,后面又呈现出一个黑洞洞的洞,深不见底,阵阵阴风从洞里吹出来。 我站在敞开的门中间,阴风从我耳边吹过,好像听到有人在哭,好像又有人在笑,还有人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话,进来吧,进来吧,我就想痴傻了一样,身不由己的一步一步朝洞中走去…… ☆、第五章 恐怖的后山洞(下) 只听的耳边好像有人在对我说,进来吧,进来吧,我想痴傻了一样,毫无意识的朝洞内走去。只感觉在漫无边际的夜里,前面有点点闪烁的星光,吸引着我。 正在这时,我的胳膊被一把抓住,接着就是一拽!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把我吓了一跳。等我醒过神来,已经被甩出了门口,只见大民冷冷的看着我说,找死!
第10页 我的火气蹭一下就蹿上来,娘希匹,这狗日的大民欺人太甚!刚要上去和他理论,只见大民拿了一支竹箭去火堆上点着,走到小门洞口把燃着的竹箭探进去,火苗摆了两下,逐渐变小,最后噗的一声熄灭,剩下缕缕青烟盘旋而上,最后在黑暗中飞散。 看着这景象,我脑门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农村家家都有地窖,用来存放土豆和蔬菜。但是如果地窖长时间没打开过,里面会因为空气不流通缺氧,这时候有人下去,基本上就有去无回。所以一般在下地窖前,都会先点上一支蜡烛,放进去,如果蜡烛没熄灭,说明里面的氧气够用,可以下去。如果蜡烛熄灭,就得先想办法通通风,啥时候烛火不灭,才算是安全。 这一原理也被盗墓的用来测试墓室内空气浓度,所以就有了人点灯,鬼吹灯这么一说,以至于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其实道理很简单,好歹我也是个城里人,怎么会把这些离奇古怪的传言当真! 说起来倒是大民救了我一命,我有点不好意思,讪讪的向大民投去感激的目光,不料这货视若不见,我又被藐视了!火不打一处来,招唿其他弟兄:这有可能是个藏宝洞,里面可能都是大箱子,大箱子里面可能都是钱,咱们有了钱,就能娶城里的婆姨生城里的娃! 钱是好东西,只是对生在山村长在山村的娃来说,还是没什么具体概念。但是一说到城里的婆姨,每个人的眼睛都是一亮!那年村支书的娃在外打工,领回来一个城里的婆姨,穿着短短的裙子,露着白花花的腿,光着脚穿着镂空凉鞋,那脚嫩的就像刚削了皮的土豆。连骟狗蛋的杜老汉都看的大口大口的咽口水。这里简单说下杜老汉,年轻的时候是一个赤脚兽医兼屠户,也就会骟个狗蛋杀个猪,一般干完活主人除了给报酬,还会顺带的给他点骟下来的狗卵子或猪下水,就他这一技傍身,也不缺肉吃。常吃肉的人,容易有肉瘾。有一次杜老汉又想吃肉了,可是没人找他干活,万般无奈,就悄悄的把羊倌孙老根家的大狼狗的卵骟下来给吃了,结果没几天在村子里迎面遇上了孙老根带着大狼狗赶着羊要出村放。此时大狼狗刀口已好,一见仇人,分外眼红,冲上去一口咬着杜老汉的裆死活不松口。当众人找急忙慌的扒开大狼狗,杜老汉的裆上已经殷红一片,村子里的人七手八脚的把杜老汉送到镇子里的医院,杜老汉就只剩下半口气了。还好最后抢救过来了,但是杜老汉也大势已去,所以一生未娶。 能让大势已去的杜老汉流口水,可见城里婆姨的诱惑力!果然娃娃们一听有可能娶到城里婆姨,个个跃跃欲试。我斜着眼得意的看看大民,大民已经又回到了火堆旁,好像对城里婆姨一点不感兴趣! 我们用带的竹箭绑在一起,做成一个个简单的火把,点着火,去洞口试,提前商量好,火把一灭,赶紧退出洞外。 于是我和张三李四王五赵六鱼贯而行,向着洞里走去,大民依旧坐在火堆旁等雨停,对我们的寻宝计划不屑一顾。大民这货太不解风情,雨没停,也走不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进来玩玩怕啥。就算里面没钱,大不了就娶个村里婆姨呗,妞妞她姐大妞,红扑扑的脸,肉敦敦的腰圆滚滚的屁股,短粗的腿就挺好。 进了门洞(唉呀妈呀,上一章结尾门洞就开了,这一章都写了快一半了 ,总算是进来了)里面是黑黢黢的走廊,能见度极低,经过一阵子的开门通风,火把的火苗还算稳定,没有熄灭。我们继续摸索着往前走,王五说,害怕,我说这么多人,你怕个鸟啊!王五说,就是鸟害怕,想尿尿。我真是被这货的天真打败,祈求道,五哥,五叔,五爷,五祖宗!上次你在毛竹林一泡尿差点把大家的小命都断送掉,这次在这关键时候,你又要尿,你是上天派下来收我们的么? 一听我提上次毛竹林的事,王五顿时尿意全无。氛围立马诡异起来,我身后也腾起一股凉气,我有点尿急了。 好在通道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尽头。通道的尽头,是一个黑唿唿的屋子,虽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但还是看不了多远。我吩咐把火把四面散开,在周围墙壁上找地方固定。火把固定好,才看见这个屋子不大也不小,和外面的山洞也差不多,也是弧形的顶。黑色的墙壁上有暗红色的诡异花纹,而且这些花纹在火把的光照下,隐隐现出金色光芒。 这个小屋给人的感觉有些阴冷,压抑,但不潮湿。 看着墙上的花纹好像不值钱,继续找值钱的东西。这时才注意到,在屋子中间,有个石头砌成的台,台上有个大箱子,纯黑色的箱子。要不是四面都有火把,这箱子把光线挡住,还真没那么容易发现。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箱子,都围了过来。箱子不是很宽,但是挺长,纯黑,上面有和墙壁上一样的暗红花纹。看尺寸有点象棺材?这个想法一萌生,马上吓了我自己一跳。随即告诉自己不可能。村子里的棺材都是一头大,一头小,漆的血红血红的,而且是木头的。这个箱子规规整整的,黑黑的,而且怎么看,也不像木头。用手敲了敲,声音有点怪,像木头,又像石头,没见过这东西。管它呢,先打开看看里头有啥。 我招唿众人想把盖子推开,可是这东西死沉死沉,纹丝不动。难道有钉子?没发现啊?我把火把靠近箱子周边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钉子之类的,这就奇怪了,推又推不动,揭又揭不开。把火把再次放在箱子上想仔细查看,火焰一抖,竟然碰到暗红色的花纹,只见花纹像爆竹的引线一样,嗤嗤的冒着火星燃烧开来,整个箱子上的花纹都变成了火纹,像一张金色的网罩着黑色的箱子,非常耀眼。我们呆呆的看着这奇异的一幕,暗红色的花纹渐渐燃尽,火星的光芒越来越小。
第11页 最后一点火星也消失了。我上前一推,这时候黑箱子的盖子有点松动。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我们几个一起发力,随着沉重的摩擦声,盖子被我们推到了一边。此时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微微探过头一看,失声大叫,妈呀,人头! 这一吓我顿时瘫坐在地上,越是想跑,越是两腿抽筋,站不起来,正在这时,打了个冷颤,一股暖流顺裆而下————没憋住,尿裤子里了。张三李四先是一惊,随后哈哈大笑。 我一看,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他们怎么好像不害怕?他们没看见那人头?什么情况,我赶紧挣扎的站起来,腿还有些哆嗦,张三和李四过来扶住我,指着箱子里说,糯米,你看清楚先,就这胆量还带我们寻宝呢,都尿裤子了,说完又是一阵笑。我壮着胆子慢慢蹭过去,朝箱子里一看,这次看清楚了,差点没背过气去,啥人头啊,屁也没有!箱子里都是水,水面平静,像镜子一样,刚才的人头,可不就是我探出去的脑袋倒影么! 这下可丢大人了,要让大民知道,指不定被鄙视多少次呢。要让大妞知道我这么没出息,估计连这个农村婆姨都娶不上了。红扑扑的脸蛋,胖墩墩的腰啊…… 我恼羞成怒,吼道笑个屁啊!还寻不寻宝了!不要笑了! 我说道,宝贝一定泡在水里,王五,你用手捞一捞,看有啥东西?王五眼睛一翻,反问,你咋不去捞了?一句话咽的我半晌没换上气。我想了想说,你不知道啊,我是城里人,以后自然要娶城里婆姨。你还想不想娶城里婆姨啦!王五一听城里婆姨,立马来了精神。但还是有些顾虑,先用他的竹弓伸进箱子的水里搅了搅,好像水里真有东西,貌似没啥危险。王五免起袖子,把手伸到水面,正要伸进去,突然从水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王五的手腕! 我们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王五被吓一跳,顾不得害怕赶紧往后扯,结果唿啦一声,从水底浮起一个人,死白死白的脸上黑漆漆的眼瞪着我们,血红的嘴好像在笑:咯咯咯咯咯咯咯荫尸! 我头皮一炸,大喊一声,快跑,大家如梦方醒,张三李四赵六掉头就朝出口跑去,我情急之下去拉王五的另一只手,王五早已哭爹喊娘抖的浑身筛糠,我一使劲,王五被我拽动,但是那具荫尸也拽着王五跃出黑棺。 这里!快!是大民的声音!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大致确定了出口的方向,我勐的一拽王五,顾不得后面追来的荫尸,马上要到洞口了,这时大民喊,偏头!情况紧急,我没听清楚,侧过耳朵向大民喊:啥? 回答我的是一阵风声,同时唰的一声,一只羽毛猎箭擦着我的腮帮子向我身后射去,眼角的余光看到大民的箭好像直直的插入荫尸的胸口。荫尸一怔,抓着王五的手被挣脱了,我和王五发疯似的朝洞口跑进去。荫尸马上反应过来,凌空一跃,朝洞口扑来,一道洞口,好像撞在一面透明墙上一般,向后反弹摔倒。同时洞里的暗红色花纹突然燃烧起来,洞内火树银花,火光闪闪,洞内的荫尸发出杀猪般的令人毛骨损然的惨叫。 我们已经顾不到这些,连哭带喊的的往外跑。跑出通道,跑出山洞,外面雨还在下,不过已经小很多了,可是这重要么?后面有荫尸啊!相信刘翔屁股后面跟个荫尸,就算真的摔伤脚,他也照样能为国争光拿个第一。 一群人玩命的跑,能远远看见了村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近乡情更怯,我们几个受到的惊吓此时才完全宣洩出来,哭声震天,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会以为我们这是一支送葬队伍呢。眼看都能看见村西口的毛竹林了,却发现从毛竹林方向,忽悠忽悠的飘来几只红灯笼! ☆、番外篇 阳光下的李家窊 恐怖后山洞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下一个故事即将开启。这些故事都是发生在李家窊。 李家窊是我姥姥家,我从小在哪里长大。村子里虽然有很多诡异的传说和故事,但是也不完全是鬼气森森。在这个番外篇给大家展现一个不一样的李家窊。文章是我多年前写的,原名叫《梦归雁北》,文字也许有些幼稚,大家将就看。 (一)铜铃声 离乡多年,最难忘的是姥姥家的铜铃声。 姥姥家住在乡下,是我童年的摇篮。清晨,总是清脆的叮噹声由近及远,缓缓的把我从梦中唤醒。大人们已然吃过早饭去往地里了,灶间给我留了饽饽,还有一枚煮鸡蛋。叮噹的铜铃声就是大人们赶了牛正在往山里走,地在山上,山间小道峰迴路转,曲折蜿蜒,叮叮噹噹的铜铃声可以传出很远。 这样的铜铃铛只有姥姥家才有。这是姥姥年轻的时候在青海干革命所骑战马佩的铃铛,战马牺牲后,铃铛姥姥一直留着,直到最后退役,迁居到雁门关外的一个小村庄,才将这个精铜所铸的铃铛给家里养的老黄牛挂在脖子上。 每当叮噹声在山间迴荡,姥姥就会想起那段飒爽英姿的戎马生涯。 于我,这铃声则包含了童年无数个开心的、流泪的晨晨昏昏,日起日落。这些日子就像深藏在海贝中的珍珠,只有在夜深人静月满星稀海贝吐纳戏珠的时候,才会浮现出来展露光华。 (二)大戏台 姥姥所在的村在古代叫“立马村”,传说唐王李世民在一次战斗中被包围,身边只有尉迟公相陪,且战且退,退到一道沟壑处再无退路,眼看敌兵逼近,唐王的坐骑立起身扬起前腿一跃而过,把敌兵甩在后面成功脱身。从此这个沟壑附近的村民就把这里叫“立马村”。
第12页 “立马村”东西长,南北窄,村中央有个大戏台,是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一座古建筑,具体修建年代已经无从考证,但村民们都愿意相信父辈口耳相传的说法:唐王为了纪念立马脱险,修建了这个戏台。每到农历的六月一,戏台上都要上演村子里的传统剧目:唐王脱险。 每年的,附近各村的人都会聚集到这里,热闹非凡。台上咿咿呀呀,台下熙熙攘攘。戏台前面的大院子里,挤满了人,卖衣服的、卖风车的、卖糖葫芦的、卖糖人的、捏面人的……附近村落的孩子也都汇聚于此。女孩子扎起过年才扎的红绸带,身上穿者刚买的新衣裳。男孩子这天也不放牛了,腰间别着自制的弹弓,脚下蹬着家做的踢倒山鞋,穿梭在人群中间,吃着,玩着,看到不认识的孩子,就要问一句:哪村的?打过招唿后再在山上放牛时相遇,就算是朋友了,彼此会熟识的聊着那天在戏台前捏面人的那个老头是哪个村的、头上带粉色髮夹的那个女孩是谁家的。 关于唐王的传说也许未必可信,但村中央的大戏台却是我们儿时的天堂。 (三)毛竹林 村西头有个大土丘,丘上长满了毛竹,竹与竹之间疏密有致,高处竹叶一簇一簇遮蔽了太阳,下面却天然形成了若干小径。夏天孩子们最喜欢猫着腰钻进去玩。把自家的牛往远处的草坡上一赶,就互相打闹着钻进竹林,捉迷藏、做竹笛。孩子们无师自通用自己做的笛子吹着儿时的歌。有些手巧的孩子,用长的不高的小竹互相盘结编织在一起形成一张竹床,躺上去晃晃悠悠,赛过神仙。傍晚时分,孩子们都赶着牛踩着晚霞往回走。走之前,都要砍几支毛竹,带回去,给爹爹放在灶上烤,烤软了烤出油了,爹爹就用麻绳把两头拉弯系好,作成一张小弓,再削几支竹箭,做上自家的记号。第二天,大家就都有了远程兵器,骑着牛儿过山的那头去放,山的那边树多草盛,经常有野兔、野鸡出没。往往是猎物一出现,大家一涌而上群起攻之,有时候会追着兔子、野鸡满山跑,结果大多是射不中目标,却玩的尽兴。如果不凑巧,哪只懒兔懒鸡躲慢了,就马上变成了刺猬。大家七手八脚把猎物拿下,凭着标记认回自己的箭,就开始拾柴的拾柴,搭灶的搭灶,很快就架起火堆把猎物烤了上去。 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兴奋的小脸通红,围在火堆周围,眼睛闪闪发光。 如果说戏台是我们的天堂,那片毛竹林,就是我们的乐园。 (四)三三 有个女作家叫六六,写过《双面胶》、《王贵与安娜》,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哥哥姐姐叫五五、四四、三三的,但我认识的三三,已经是家里最小的了。 三三是村西边老张家的儿子,因为排行第三,所以叫三三,上面有两个哥哥,都已经成婚,而他年纪还小。 三三比我小两岁,圆圆的脑袋小小的眼睛胖乎乎的脸甜甜的酒窝样子非常可爱。三三是我最好的伙伴。三三知道什么样的野菜可以下饭,什么样的野菜可以餵猪;知道什么样的植物可以作药,什么样的植物能解渴。和三三一起放牛,总有数不尽的新鲜事。冬天下雪的时候,只要三三看一下壕沟边上兔子的脚印,就知道这只兔子有几斤几两重。三三读书也很聪明,我读六年级的时候,三三读四年级。我五年级的课本拿给他,他竟然能自己学通。我说将来等你读完初中,去读城里的高中,将来考大学。我上学前都是住在乡下姥姥家的,读书后就回到县城的家里了。但是每个寒暑假,必然是要在姥姥家度过的。 读到初中,随着升学压力的增大,学校开始在寒暑假补课。我也再不能去姥姥家度假。直到中考完,我琢磨着三三也应该升初二了,于是买了新的铅笔盒和钢笔、复习资料,去到姥姥家。我打算在我离开的时候把这些礼物送给三三,给三三一个惊喜。 细算起来,我和三三也有几年没见了。对与我的到来,三三自是欢天喜地。想不到分别的时候彼此还是黄髮垂髫,现在都已经处于青春期开始变声了,模样也变了,嘴唇上都长了黑色的绒毛,看着对方的怪模样,听着对方的怪声音不由得哈哈大笑。 在姥姥家度过一个惬意的暑假,开始要准备高中入学了。在我回城的那天早晨,三三来送我,我说给你买了书笔和铅笔盒,好好学习,到城里读高中,住我家。 三三嘴角动了动,说谢谢你,我已经不读书了,读完小学就没有再读了。爸爸说种几年地,给我娶媳妇。你记得有空回来看看我,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回来告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车的,车子开动,我回头看到三三在路口相我招手,眼角挂着泪珠。之后我又去过几次姥姥家,但没有再见到三三,听村里人说出去打工了。 我默默祝福三三:一帆风顺。 (五)秀秀 秀秀是村后张奶奶的孙女,从小随父母住在省城。张奶奶只有秀秀爸一个儿子,但却是全村人的骄傲。秀秀爸在省城最大的大学教汉语言文学,是教授,都上过电视。 那年张奶奶的老伴儿去世了,16岁的秀秀跟着父母回村奔丧,第一次踏上李家窊这块土地。从此之后,每个假期,秀秀都会回到村子里陪奶奶住一阵子,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秀秀的。 秀秀从小在省城长大,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城里人的高雅。16岁的秀秀已经亭亭玉立。夏天,秀秀穿一件雪白色的长裙,满头乌髮瀑布般的垂下来,就像落入凡间的仙女一样美丽。清晨,或者午后,秀秀喜欢漫步在村间的小道上,镂空的水晶凉鞋踩在碎石铺成的小路上滴滴答答,像一阵轻快的雨。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阵雨落进了我的心里,潮潮的。
第13页 村长跟老婆说,将来咱儿子要是能娶上秀秀这样的媳妇该多好!村长老婆说,别做春秋大梦了,就你那个献世宝! 村长的儿子叫王福,不叫献世宝,献世宝是当地的方言,是废物的意思。王福有点智障,年龄和我和秀秀相仿,但挺胖。听到妈妈说不让娶秀秀,就躺在地上打滚,哭着喊着要娶秀秀。村长媳妇正心烦,将王福一脚踹出去,吼道:滚! 王福就在村里边跑边哭边嚷,要娶秀秀,要娶秀秀,后面跟着村里的闲人看热闹。最后王福径直跑到村后张奶奶家门口去闹着要娶秀秀。 秀秀听到声音出来一看,顿时脸羞的通红,躲回了屋里。秀秀爸看着哭闹的王福和后面看热闹的人群,定了下神,对王福说:你要娶我们家秀秀吗?那要对得上诗句才行哦!王福一看有希望,就停止哭闹,咧着嘴说,哦。秀秀爸说,我出上句,你对下句:试玉要烧三日满。王福歪着嘴眼角上翻,后面的人窃窃私语。别说王福了,全村都没有一个读完初中的,哪知道什么试玉烧玉的。这个时候有人出主意说,四奶家的外孙是在县城里读高中的,去四奶家问下吧。 四奶就是姥姥,那个外孙就是我。当王福气喘吁吁的跑来问我怎么烧玉的时候,我正睡的迷迷煳煳,被王福摇醒对什么试玉要烧三日满的下一句。虽然在学校我语文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就是想不起来那个该死的下一句。如果被王福问住多丢人,于是信口胡诌:泡妞要追一年多。 王福听后乐滋滋跑去对下句了,结果搞的秀秀爸一口茶水全部喷在王福期待的脸庞上,看热闹的人也笑了个你死我活。秀秀躲在门后捂着嘴笑的花枝招展双肩乱颤。 秀秀爸笑道,这是四奶的外孙对的吗?王福急忙一顿乱点头。秀秀爸说,对错啦,应该是:辨才须待七年期。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对错的话,就不要闹啦,赶紧回去吧。上句是:庄周小梦迷蝴蝶,去吧。 王福这次唿哧唿哧跑来说对错啦,我脸上就一热。这次非要拉我出去对,一直把我拉倒秀秀奶奶门口才停下,结果我的出现又引起了一阵闹笑。从看热闹人的口里,我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烫。知道这次的题目后,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秀秀也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着我,我的体温快速上升。搜肠刮肚找这该死的下半句,突然,脑海灵光一闪:望帝春生托杜鹃这下半句冒了出来,于是我镇定自若,对道: 望帝—— 这时只见秀秀在门后咬着嘴唇直冲我摆手,我顿时领悟:如果我替王福对上来秀秀岂不是要被王福娶走?变改口道:八戒门口戏婵娟。这次人们笑的更厉害,王福这次也知道我对的不光不对,还在戏弄他,于是哭着回去找妈妈了。 这次是我和秀秀第一次接触,虽然是借接的,但由于我能及时领悟秀秀的意图,有点心有灵犀的意思,感觉彼此距离拉近了很多。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都会心照不宣的在午后去散步,逐渐熟识、相知。 虽然我在县城,秀秀在省城,但每个假期,我们都会在李家窊相聚,村前村后,田野山丘都留下我们的欢声笑语。但秀秀最喜欢的,是东山坡上的那一片麦田,盛夏季节,碧涛万顷,微风吹过,田地里泛起绿的波浪。秀秀说,将来等我们老了,就在这麦田边上建一间茅屋,在这里隐居。 转眼我和秀秀都要升高三了,高三的生活是灰色的。整天的习题模拟复习测试搞的我头晕脑涨,但是我记得我和秀秀的约定:相逢省科技大,那里有最好的文科专业。秀秀的愿望是像爸爸一样做一名优秀的语文教师,带着孩子们翱翔在知识的海洋。而我,一直是文学的宠儿,每次作文都几乎满分,曾发誓对文学要像对秀秀一样,不离不弃。 我们约定,虽然在高三的日子里,不会再有寒假暑假,无法再相聚在李家窊但要彼此保重,努力学习,一年后相逢在省科技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在高考前的一段日子里,“非典”到来,学校封校,所有走读生都必须住校。我背着大包小包住进学校的集体宿舍,白天依旧紧张的复习,晚上由于对环境的不适应无法入睡。于是看着窗外的天空,布满了星星。这令我想起曾经也是这样的夜晚,我和秀秀躺在村子打谷场的谷剁上,看着漫天的繁星,说着自己心底的秘密,秀秀光着脚顽皮地踩到我的脚上,光滑温润,就像一块暖玉。 高考前的日子里,我对秀秀的思念到了极点。7月,好不容易考完最后一门,我冲出考场回家就收拾行李,跟妈妈说去姥姥家。妈妈一把把我拎回来,说还不知道考的怎么样,等报了志愿分数下来录取后再去,如果没考上回去还不给村里人小看!妈妈对我上窜下跳的成绩一向没把握,虽然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知道秀秀现在在做什么,如果见面时拿录取通知书给看,秀秀一定很开心。秀秀成绩那么优秀,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等待通知书的日子又是如此漫长,等通知书下来,已经时近九月,很快就要入学了。 我等不及每天下午一班的客车,清晨一醒来就赶去搭乘回姥姥村的拖拉机前往村里,清晨的风有点硬,让我的头脑倍感清醒,一路都在想念分别一载的秀秀。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回到了阔别一年之久的李家窊。在村口下车,顿时闻到了乡村特有的泥土气息,远处的鸡鸣声,狗叫声,一切都是这么熟悉。我快步走向姥姥家,心里琢磨着秀秀有没有到。
第14页 结果房前屋后路边小径都没看到秀秀的影子。我跑去问姥姥,姥姥一生嘆息:造孽啊—— 我的心一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跑去村后的秀秀奶奶家。大门没插,我推门进去,来到张奶奶屋子里。屋子採光不好,很暗,只看到张奶奶一个人在黑暗里呆呆的坐着,脸上的皱纹就像用石头刻成的一样,显得深刻而僵硬。我连叫了几声,张奶奶才缓缓的转过头,看到我后,长嘆一声:唉——,孩子,你回来了,来找秀秀的吧?张奶奶眼里已经注满泪水,干瘪的嘴唇颤抖着,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秀秀她,走了。之后用手捂着抽噎起来。我懵懂的站在原地,脑袋里一个炸雷响起,再听不见任何声音,再没有任何知觉。 秀秀和我并肩走在村边的小路上,风吹来,秀秀的髮丝拂过我的面颊,痒痒的,秀秀在跟我说着什么,可是我怎么也清不清楚,我说秀秀你近一点,再近一点,可是秀秀越来越远,我伸手去拉,可是什么也抓不住,心里一急,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姥姥的屋子里,周围聚了好多人,妈妈也在。 姥姥说了一句造孽啊,就去边上抽噎了。我的头像裂开一样疼。妈妈说没事了,醒了就好。 妈妈断断续续告诉我,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高烧不褪,嘴里一直喊着秀秀。我问秀秀呢?妈妈轻轻的告诉我,“非典”期间,省城是重灾区,秀秀不慎被感染…… 两行热泪从我眼角滚落,面颊一阵滚烫。 遵照秀秀的遗言,秀秀家人把秀秀葬在了东山坡上麦田的边上。临行前,我来到秀秀的坟前,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跟秀秀道别:秀秀,我会完成你的心愿,等老了之后,在这里建一间茅屋,我们在这里隐居。 天空突然落下一阵轻快的雨,滴滴答答,就像秀秀的镂空水晶凉鞋踩在乡间的小路上。秀秀,是你来赴我们的约定了吗? ☆、第六章 邪恶的婴灵塔(上) 正在这时,只见从毛竹林方向,忽忽悠悠飘来几只红灯笼! 我们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早不敢哭了,互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胖乎乎的和手感好的都让别人抱着了,我有些瘦,没人抱,还有赵六也瘦,也没人抱。于是只能我们两抱一起了,真是患难才见好基友啊。两个骨感的抱一起,互相硌。当时我就暗下决心以后出来寻宝,一定要带上胖墩墩的大妞。 只见那几个红灯笼飘飘忽忽的来到不远处,才隐隐约约看见灯笼的后面还有黑影子。我斜眼去看大民,夜太黑,基本看不见啥表情,但看他的架势,估计也不轻松。 是大民嘛?咳咳! 爷爷?哇~~~~~~ 原来是大民爷爷! 大民爷爷看着天黑了我们还没回去,下午又下了那么大的雨加冰雹心里不放心,就带了几个娃的家人出来找,刚好遇上我们几个从后山洞逃回来。大民一看是爷爷,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沖向爷爷的怀抱。 (ps:大民沖向爷爷的怀抱,紧紧的抱在爷爷,可是怎么感觉不对劲啊?爷爷身上怎么冰冷冰冷,而且很僵硬?大民抬头一看,在灯笼微弱的光照下,只见一张血红的殭尸脸!不好意思,这一段是我小小的意淫一下,这种狗血情节只会出现在星爷的电影里。我们的故事中,大民的爷爷还是爷爷,各位看官请忽略此段,嘿嘿)。 我暗想,大民你不是爱装酷么?原来也会哭啊,切~~~~~想到这里,我刚好看到大民爷爷背后闪出一个人,是小舅!哇~~~~~~这回轮到我哭了。 好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经歷过这么大的惊吓,每个看见亲人的孩子都彻底宣洩出来,嚎啕大哭。大人们安抚着自家的小孩往村里走,这一路哭的好不热闹。此时要是有不知内情的人经过,看到这一幕,估计会被彻底吓尿:黑漆漆的夜里,诡异的毛竹林旁边,前面飘着红灯笼,后面哭声此起彼伏,还影影绰绰的黑影浮动。 回到村子各自散了,我也被小舅领回姥姥家。把今天打猎遇到的事情和姥姥仔细说了一遍。只见姥姥的脸越来越郁结,最后长长的嘆了一口气,没说啥。 累了一天,我早早就睡了。半夜里,就听到有人在说话,我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和睏乏,支起身一看,旁边小舅的被窝是空的。这屋就我和小舅住。另一个屋是姥姥和大舅住(姥爷死的早,我就没见过)。有说话的声音是从另一个屋传来的。 我悄悄下了地,来到另一个屋门外,就听到屋里好几个人在低声说着什么。我凑过去一看,屋里人挺多,有村子里的李老更头和他的两个儿子,姥姥还有两个舅舅,还有大民爷爷。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都干嘛呢? 就听李老更头说,又到一百年了,格局又要变了,我们老了,没所谓了,可是孩子们还小,刘家妹子,是该告诉孩子们的时候了。 姥姥嘆口气说,李老哥啊,你说的我何尝不懂。只是老这么一轮一轮的转,何时是个头啊,都新时代了。我们已经这样了,难道以后的子子孙孙还被老规矩牵着走? 李老更头迟疑的问,刘家妹子,你的意思是? 姥姥坚定的说,该为孩子们做点事了。说完转头看大民爷爷。 大民爷爷蹲在一个角上,抽着旱菸,一直没说话。看到姥姥看他,大民爷爷才站起来,在鞋底子上磕了磕旱菸袋说,应约人已经出现,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第15页 应约人?姥姥和李老更头异口同声的问道。 大民爷爷顿了顿说,一百年前刘家小姐毁去村西镇阴庙,后来人们在其上又建了土丘坟代替,结果不久前还是泄了阴气。昨日令外孙又大闹血池洞,符文焚了乌木荫尸,三阴镇阳,已毁其二,阴阳晕格局已然被破坏,这应该不是偶然,看来这个阴阳晕的格局到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姥姥和李老更头抬起头,看着对方,之后点了点头说,那就这么办吧! 一阵困意袭来,我打个呵气,实在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就又回到我和小舅的屋子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桿。家里只有小舅,我问小舅你怎么没出地干活?小舅说拜你所赐,全村人休息一天,去后山把你惹出来的荫尸烧掉,以免以后再生祸端。 我一听感情全村人都去啦?那应该很热闹啊,我说着就往屋外跑,结果被小舅一把拽回来说,你在家呆着,不许去。万一烧尸现场出现啥状况,免得你们小孩碍手碍脚。 切~~~你自己也就刚满十八岁,还说我是小孩,很不满的别过头不理他。但是一想到昨天的画面,我浑身一哆嗦,又尿急了。感情这就是被吓尿了吧。算了,那还是不去的好。 一直到傍晚,村里人才陆陆续续回来。我见姥姥进门,就想问问什么情况,可是一看姥姥的脸色,我琢磨着还是算了吧,别自讨没趣。估计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还有大民,都把责任推我身上了,让别人以为这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才没人给我好脸色。越想越委屈,于是就想一个人去大门口哭会儿。 一到大门口,就发现有个光瓢在探头探脑,不用问,全村光瓢的只有李四,这大脑袋半夜都会反光。见我出来赶紧迎上来,问我听说了没?我说听说啥? 李四说,我爹也去烧荫尸了,回来喝了好多酒啊,说那荫尸太可怕了,真不敢相信你们几个娃竟然能没事。说着就把今天烧荫尸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大早上,各家都留一个人看着肇事的娃。据说荫尸吃人都是从最先看见的吃起。吃完就开始吃自家亲戚,之后就是远亲,最后是本村。据说解放前有个村子出了荫尸,结果半个村子的人都被吃光了,才发现了荫尸的墓穴。挖开墓打开棺材,那荫尸脸红扑扑,胖乎乎,就像熟睡了一样,有人不小心划破了荫尸的脸,竟然像生人一样,流出了血!荫尸极阴,只有在子夜才能活动,鸡鸣前必须回去。白天是不能动的。但是当正午村民架起火堆要烧那个荫尸的时候,那个荫尸竟然睁开了眼!在火堆里蹿上蹿下想要逃出来,幸好当时有法师在场,用棺材钉钉住了荫尸,才把荫尸顺利烧掉。但是经歷了那件事的人,后半生都经常被噩梦惊醒。 还好,我们村这个荫尸没怎么折腾。 昨夜一夜之间我们几个孩子误闯后山血池洞的事情在村子里传遍,没人想自己家的小孩倒霉,听说第二天要去烧荫尸,都自觉在村子中间的大戏台下集,每人背着一捆干柴浩浩荡荡的向后山走去。 到了后山,找到了血池洞,胆大的几个人打着灯笼进去一看,荫尸已经干瘪,嘴巴张开着,身上满是灼痕。洞里的墙壁上已经没有了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在大民爷爷的指挥下,人们把荫尸抬出来,放在柴禾搭好的架子上,一把火点着。 村民们看着熊熊的火焰,心里满是恐惧,但似乎又期待着什么,可是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大火过后,荫尸化为灰烬。村民们心里竟然多多少少有些失望。甚至怀疑昨天传的那么玄乎的事情是不是这帮孩子编出来的。 后来大民问他爷爷,那荫尸生前到底是啥人?那洞为啥叫血池洞?洞里为啥有那么多暗红色的符文?暗红色的符文为啥会燃烧?还有最后荫尸要冲出洞要追我们,是被什么挡回去的? 爷爷说,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那个洞在后山之阴,位置又很特殊,一直是个养尸洞,大概一百年前吧,李家公子参军阵亡,李老太爷花钱请人把李公子的尸体运回来,但是经过法师掐算,发现李公子生于恨时,病于恨时,死于恨时,死而不腐,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必成荫尸。为了不让他祸害村里人,法师拿着李公子的阵亡通知书和李公子的唯一遗物——刘小姐赠送的玉佩来到村西小庙找刘小姐以实情相告,刘小姐知道李公子阵亡,悲痛欲绝。同意法师用自己的处子之血和硃砂、芒硝制成血池符文镇压荫尸。 是夜,刘小姐引燃剩下的芒硝,庙会人亡。 后来李老太爷命人把后山的养尸洞改造成了血池洞,用自己家传的乌木打了棺材将李公子葬在洞内。法师用血符文遍布洞内外。因为李公子不尊父命强行参军,是为不孝,不孝子死后要入血池地狱受难。所以只有血池洞才能镇压住李公子的荫尸。而那符文之中,处子之血极阴,硃砂极阳,芒硝易燃火,阴阳平衡,则符文稳定。如果洞内阴阳错乱,则血符燃烧,焚尸毁灵,是一种很霸道的安全措施。 至于是什么阻止了那荫尸冲出洞外,大民爷爷笑了笑,说道可能你们这几个小鬼有一个被吓尿了,刚好尿在洞口,童子尿啊,荫尸也害怕。 后来我想了想,那撒尿的可能不是我,因为在那之前我就让吓尿了。那就是王五了,当时我正拉着他往洞外跑。当问及王五的时候,这货不知道是嫌丢人还是当时被吓傻了,愣说不知道。上次在毛竹林撒尿的也是这货!
第16页 这件事就这样算过去了,只是村子里的传言又开始了,先是眼尖的王婶说,烧荫尸的时候,她看见了荫尸的手在动,像鸡爪一样拳了起来,好吓人。李婶也赶紧说,就是就是,她也好像看见荫尸的脚趾头还动了。后来我们村烧荫尸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到了多年后我回县城读书,竟然还有同学听说过这件事,只不过他听说的版本是,烧荫尸那天,荫尸从火堆上跳下来,和村民大战了三百回合才又被抬上去烧掉。 听到这些谣传,我不禁对村子里流传下来的诸多诡异事件产生了怀疑。甚至开始怀疑那天血池洞的事情是真实经歷还是一个噩梦?直到接下来的事情发生,我才又开始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可以迴避,我宁愿选择不去回忆,那个让人想起来就毛骨悚然的邪恶婴灵塔! ☆、第七章 邪恶的婴灵塔(中) 如果有卖后悔药的,我无论如何也要来两打(没办法,人笨,后悔的时候太多,一包不够)。如果能够未卜先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那座婴灵塔。但是,现实生活中却木有那么多的如果,有的只是血淋淋的事实和惨痛的教训。 后山洞的荫尸烧了已经有一阵子了,这段时间大家都相安无事。只是大舅不见了,姥姥只是说去了南方找个人。小舅整天除了下地干活,其他时间都是看着我,不许出村,不许玩弓,不许去毛竹林,不许…… 我何时被这么重视过?真是受宠若惊。不过白天大人出地,我们一帮小伙伴倒是能聚在一起吹吹牛,说自己爬树爬的有多高多快,抓鸟从多高的土墙上摔下来都没事,游泳一个勐子能扎多远…… 但是吹完这些之后就是冷场,静默无声的冷场,气氛开始变的压抑。我也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这个压抑的氛围,但是嘴唇张了又张,还是没找出来。大家都在刻意迴避提起那天血池洞的事情。毕竟在我们这些还算未经世事的孩子心理,那件事情的诡异程度,已经远远的超出我们的心理承受范围。 我看着大民,大民低头看着鞋,鞋开了个洞,脚趾头从洞里探出来晒日光浴。张三靠在李四身上,李四努力的从鼻孔里挖出一坨很大的鼻屎,趁张三不注意,全部抹在张三的褂子上。赵六看着李四的动作一个劲的咽口水…… 不对啊!王五呢?王五怎么没出来?我一说,才引起大家的注意,是啊,好像自从那天出事之后,就再没见过王五!想到这里,我们不禁又为王五担心起来,我提议去王五家看看,大家都同意。 村里的路,基本都是三拐五扭,七转八绕。到了王五家门口,只见门虚掩着。村里人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就是粮食。所以很多人去地里干活把门一插就行,都不锁。这个时候王五的父母和王一王二王三王四应该都在地里干活。我们在门外叫,王五!王五!在家不? 过了很久,院子里才有了响动。接着破旧的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个缝,王五的脸出现在门缝里,一看王五的脸,赵六赶紧躲在我的背后,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着实我也被王五吓了一大跳。才几天不见的王五,原本肉墩墩胖乎乎的脸,此刻竟然像被用刀把肉剔过一样,干瘦干瘦,差点就成骷髅头了,往下一看,身上的肉也不见了,衣服和裤管都空荡荡的,脸色惨白,眼圈发黑,让我情不自禁想到了那个荫尸。唯独和荫尸不同的是,那两只眼睛还算有生气。 王五见到我们,咧嘴一笑,说你们来啦,进来吧。说着打开门让到一边。在我正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大民已经抬腿往前走,我们也只能跟在后面。到了屋里,我忍不住问王五,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瘦成这样?王五无奈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王五抬起手,把空荡荡的袖管拉起来,只见王五的右手腕上,赫然一个黑色的手印! 一看到这可黑色的手印,我的思绪又被拉回到那恐怖的一幕:乌木棺中的水面上,突然伸出一只手握住王五的手腕,随后就浮起那具荫尸…… 事情竟然还没有结束! 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又袭上我的心头,我问王五,这、这、这就是那个?王五点点头,没说话。我又问,你没告诉你父母么?王五又摇了摇头。 听老人们讲,荫尸吃人其实并不是大快朵颐,一碗酒一口肉大嚼大咽那么吃,而是吃人的精气!被吃的人急速消瘦,衰弱,精神萎靡,最后死亡。死的时候,基本上就成了皮包骨了。那荫尸已经被烧了,王五不可能被那东西缠上啊?怎么会这样呢? 后来王五说,不管白天晚上,只要睡觉就会做恶梦,都会梦到在后山洞那一幕:恐怖的荫尸脸,还有那僵硬冰冷的手指,以及到处耀眼闪烁的光芒……以至于王五白天晚上都不敢合眼。至于那个黑手印,也不痛不痒,怕父母担心,就没告诉父母。王五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王一刚娶媳妇,王二刚订婚,王三王四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当然,王五也想要个媳妇,只是现在的王五还没弄清楚媳妇到底能干啥。 王五父母以为孩子就是吓到了,过段日子自然就没事了,就没当个事。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地里的庄稼伺候好,全年口粮,全家穿用,孩子们的媳妇,都指望着山坡上那一眼望不尽的庄稼地呢。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有点棘手,但是又不能不管,毕竟是因为我的不安分,老想着寻宝,才惹出这么一摊子事。可是怎么帮王五?我们只是几个小毛孩,不会镇尸不会驱鬼不懂法术,根本无从下手。又不敢告诉王五父母,怕吓坏这对老实人。最后我还是看了看大民:要不问问你爷爷吧,看这是怎么回事。
第17页 傍晚大人们从庄稼地里干完活回来,饭后我们集中到大民家。大民爷爷看了看王五手上的黑手印,说道:荫尸印?荫尸耳目已经没用,就是靠留在活人身上的印记来确定目标。荫尸已经烧掉,这个印记不过就是阴气淤积,很快就会被人身上的阳气化解,不该停留这么久啊? 大民爷爷思虑良久,最后对大民说,这个事情,可能得去十里湾找九岁魂。 十里湾,顾名思义,在河边。那条河叫丽水河,从我们村子不远处经过,弯弯曲曲向下游延伸,一直到了十里湾,河面变的宽广,十里湾就在河的边上。但是十里湾这个村子出名不是因为湾,而是因为人。据说一个九岁大的姑娘,病了一场,好了以后就能掐会算驱鬼降魔,还会开药治病。很多十里八乡的相亲,遇上解决不了的或是解释不了的事,以及求儿求女都去找九岁魂。据说这个九岁魂也相当灵验,有求必应,事后报酬看着给,给的多也要,给的少也不嫌少。农村人没什么钱,一般也就是些粮食蔬菜鸡蛋和肉。 第二天一大早,大民爷爷不知从哪翻腾出一个捲轴说,去,把这个给九岁魂带上,看看她能不能帮到你们。之后我们几个小鬼,揣着干粮和水又出发了。 这是后山洞荫尸事件后,大人们第一次允许我们出村。一是因为路虽远,但是好找,顺着丽水河直接朝下游走就到了,一路平坦,没什么地方可以闹出么蛾子。二是因为人的名树的阴,九岁魂的名声在这一带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大人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毕竟孩子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关在村子里。 大民手腕竹雕弓,背上背着箭壶走在最前面。箭壶里插着羽毛猎箭和爷爷给的捲轴。有大民在,我们几个好像没有拿弓的必要,毕竟这次不是寻宝不是打猎。就都各自抱着自己的水壶跟在后面。 说是十里湾,但是离李家窊并不止十里。太阳逐渐升起,丽水河上先是腾起一层雾气,随着太阳升高,雾气散开,这时候就看见了河边的水草,水草下一群一群的蝌蚪在摆着尾巴找妈妈。为了节省各位看官的耐心,此处省去如画般的风景描写两万五千字。 在把干粮和水吃干喝净之后,我们总算是到了十里湾。十里湾村的布局很简单,一字长蛇阵在河岸的南侧铺开,中间有座桥。河岸对面是耕地。九岁魂很出名,我们一打听就找到了她的住址。在村边上的一处石头院子里。我们刚走近院子,就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肥头大耳走出了,钻进一辆小车开走了。大民他们没见过小车,就要一个劲的追着看:狗日的这么大的铁屎壳郎,趴下还跑那么快,站起来不是更快了! 我真被这些淳朴善良的山里娃打败了,你们家屎壳郎才站起来跑呢,你们全家的屎壳郎都站起来跑! 总算把他们扯回来,向九岁魂的院子走去,只见门口有个老奶奶,看见我们招唿道:哎呦,大早上这喜鹊就在喳喳叫,我当谁呢,原来是打北来的小贵客啊,一个比一个俊,赶紧进来吧,让奶奶疼你们…… 我们才看清,这老奶奶如果要用最少的字形容,那就是:瘦黑矮皱,很像一个被烤坏的地瓜。 我上前很有礼貌的说,奶奶您好,我们找九岁魂,是您孙女么?老奶奶听了先是一怔,接着好像听了很搞笑的笑话一样,拿手里一块破抹布捂着嘴,咯咯咯咯咯的笑了个前仰后合。 笑完边喘气边说,你个小娃娃真会逗奶奶开心。你难道不知道,奶奶就是九岁魂? 我一听这话,差点把眼睛掉出来,问道,奶奶,怎么可能?九岁魂不是九岁么? 那奶奶又是一阵鬼笑之后说,娃呀,奶奶六十年前是九岁,难不成六十年后还是九岁么? 我才反应过来,九岁魂那个传说或者是故事,原来发生在六十年前啊。一上来就搞了个大乌龙。这次轮到我不好意思了。 九岁魂奶奶把我们让在屋内,之后目光定在跟在最后的王五身上说,你们几个小鬼遇上荫尸的事情奶奶我知道了,其他人没事了,但是他!必死!说着用手直直的指着王五! 王五听后,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九岁魂前面说奶奶救我,奶奶救我。 九岁魂盯着王五说,孩子,生死天註定,人力不可违啊。 这时大民把爷爷给的捲轴拿出来捧在奶奶面前说,奶奶,求你! 奶奶盯着捲轴一看,马上从大民手上抽过来,打开一看,又是一阵怪笑:钟老头啊钟老头,你这是给老生出难题啊,人要三魂七魄,这娃的一魂两魄已经被血符文焚的灰飞烟灭,莫说是人,就算是厉鬼也再劫难逃。也罢也罢,娃娃你过来。 说着把王五叫到跟前,扳着王五的脑袋,看了看牙口,说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吧,希望你们能创造奇蹟。 说着,拿出几张黄纸,把王五手指咬破,用血在黄纸上七拐八扭画了三张符,说拿着这个,去猪头山上的婴灵塔,去借上一魂两魄。 但是切记,借魂成功,未必能活,借魂失败,去的人都要死! ☆、第八章 邪恶的婴灵塔(下) 九岁魂奶奶说,切记!借魂成功,未必能活;借魂失败,全部得死! 我一听,感情这事成不成功不知道,成仁还是很有希望的。我想着每天早上,姥姥熬猪食的时候,都会给我在猪食锅里煮个鸡蛋。每天睡觉前,姥姥都给我热一碗羊奶。如果我死球了,那鸡蛋和羊奶还不得让别人吃了?要是妞妞她姐吃了倒也没啥,反正迟早都是自己家的人。但是要让陈寡妇家的黑狗蛋吃了,那还不如餵了猪呢。越想越悲凉啊,我要是死球了,可怜的妞妞她姐从小就得守寡了。
第18页 想到这里,我就打定主意这个事情我说啥也不能参与。 我满眼崇拜的看着九岁魂说:奶奶您真是好人,这么危险您还愿意帮助王五去借魂,不过像您这样的高人,借钱未必能借到,但是借魂肯定是木有问题滴。我们无以为报,就在这乖乖等着您和王五安全回来吧,决不惹事。 九岁魂一听,气的乐了:小孙子说什么呢?现在知道不惹事了?早干嘛去了?这个屁股奶奶还真帮你们擦不起,你们得自己去。当然,也可以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免得再白搭上你们几个娃的性命,他反正也是个将死之人了,借不借得成都没所谓,说着看向王五。 噗通,刚刚被我们拉起来的王五又跪了下去。哭的眼泪和鼻涕齐飞,逼脸共锅底一色。 我这个暴脾气就上来了,上前拉王五,说五子,咱有点骨气,大不了一死,怕啥,咱不求她了。王五坐地上咋也不起来,拽着我的手说,糯米啊,我胆小,一个人不敢去,要不你和我去吧。我闻言,一个没站稳,也噗通下跪王五边上,不禁悲从中来,让王五这生死与共的精神彻底感动了,跟着也哭了起来:别啊五哥,咱远日无仇近日无冤,小弟家里上有小(小舅)下有老(老婆,妞妞她姐,虽然还没过门,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你就放过哥吧…… 丢人!现眼!我回头一看,大民这货正在鄙视我。 又被鄙视了!又是被这货!我感觉身体内的怒气被点燃了,瞬时小宇宙爆发了。我站起身来,盯着大民说,去!谁不去就是陈寡妇家小花猪养的!说完就感觉背后凉嗖嗖,有好几束尖锐的目光像小李飞刀一样刷刷刷的投过来,回头一看,是张三李四赵六。唉~~~人情薄如纸啊,看着这几个还没经过什么世事理论上心理还应该比较纯净的娃娃们都如此凉薄,顿时我内心升起万丈豪情,迎着他们的目光深深的鄙视回去! 接着九岁魂告诉了我们借魂的地点和具体的时间,操作方法。另外给我们补充了点干粮和借魂工具,我们就出发了。 借魂地点,就是婴灵塔。说是塔,其实就是个土丘。就在后山往东的无忘峰上。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谁,和那个谁谁谁,晚上钻玉米地暗结珠胎,没注意到玉米地边上有棵歪脖槐树,树上吊的个红衣女女。结果那个谁肚子大了之后,远亲近邻就挨个离奇死亡,有些死相还很恐怖,就像是被吓死的。找来法师一看,法师说是厉鬼索命。仔细一问那个谁,那个谁羞答答的讲了前因后果,法师大叫一声,不好! 上吊之人多含冤而死,心生怨气,死后化为厉鬼。而穿红衣上吊,就是要化成厉鬼回来报仇!结果机缘巧合,妇人被这厉鬼入胎,尚未足月,就到处作乱,这要是足月而生,岂不酿成大祸!众人一听,千夫所指,提议将此女骑木驴,姦夫浸猪笼。大师说不可,且不说如此做太过残忍,单就此女和腹中胎儿如果枉死,这两世厉鬼又加上胎儿没能出生的怨气,必成气候,到时候没人能降得住,村子里可真要尸横遍野了。村民和妇人都听着害怕。大师就把脖子上的佛珠加持了七天七夜之后赠与妇人。妇人带着佛珠怀胎九月半,期间再无离奇事件发生。满十月,妇人生下一死胎,手握脐带缠绕在脖子上,面色青紫,舌头伸出,双目圆睁,好不吓人。 法师将此胎内三魂七魄封住,带上无忘峰,建了个土丘,将鬼胎封禁在土丘内,以血封之。(到此处可能不少看官要问,那对姦夫淫妇最后怎么样了?我只能说他们最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大家别骂,我是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后来附近村子里的人,有夭折的或是死胎的,为了避免晦气,就将死胎和夭折孩子的尸体扔在无忘峰的山坡上,久而久之,土丘附近积累了大量的婴灵,大家就习惯叫土丘为“婴灵塔”了。 此次借魂的关键,就是这个死胎。死胎被法师封住,已经不能做乱,但是借魂,就要从塔周围众多的婴灵中,选出一魂两魄,给王五补上。要让生魂入体,必须要有至阴至极的灵媒做药引。这灵媒,必须是百年以上的女性毛髮,而且此女性不能魂飞魄散。说到底就是要一个百岁老婆婆的头髮,活的没有死的也行,但是得刚死的,新鲜的。为了救王五,这个可以有,但是在目前的条件下还真没有,方圆百里,也就婴灵塔里边那一位还符合条件。 要说借魂过程,也很简单,晚上去了无望峰,找到婴灵塔,在背光的一面挖个洞,找见死胎的头,拔几根毛,把土塞回去。让王五嘴里叼着那几根毛举着灯笼喊:回家啦,王五回家啦。三个灯笼是灭的,上面贴了九岁魂用王五的血画的招魂符。当灯笼亮起,符合要求的魂魄就算是招进灯笼了。三个灯笼都亮了,任务就完成,边喊回家啦,边往回走。回到家把三个灯笼分别放在王五的床头和床尾,王五就可以上床睡觉了。凌晨雄鸡报晓,灯笼里的命灯自然熄灭,招回来的魂魄从灯笼里出来,由于天亮又不能出去,只能在王五身上归位。这就算借魂成功。 临行前,九岁魂千叮万嘱,千万找准方位再挖洞,一定要在正北方挖洞,一定不能让月光照见死胎的脸,千万不要带火柴手电筒,千万别让光照见死胎。另外借魂一定要在前半夜完成,即使没完成,也要在十二点前下山,一过子夜,百鬼丛生,你们就下不来了。我说万一要是照见或者误了点呢?九岁魂面无表情的说,不知道。如果你想永远的留在婴灵塔,可以试一试。
第19页 我脖子一凉,忙说道那还是算了吧。我也听出来了,只要不违规操作,出事故的机率还是不大的。之前都是九岁魂吓我们的。不过经她这么一吓,发现我们几个纯洁的好基友感情还是蛮牢固的。为了基友,不惜两肋插刀,不惜上山拔毛。 书听简短,话听简单。我们从十里湾回来,做好借魂的准备工作就不多说了。只简短交代两点,第一,白天不能去,傻瓜都知道大白天别说借魂了,借钱都找不见人。第二,大人不能去,因为阳气太重,婴灵属阴,不能近前,借魂成功概率很低。据说曾经有个傻瓜,在山上蹲了一晚,命灯也没亮,后来直接拿火柴点着之后回去了,结果一觉睡下就再没醒来,死球了。 当晚月黑风高,我们几个摸索着往上山爬。虽说山里的孩子常爬山,但是这个山我们是真没来过,(在我有生之年再次登上这座山,也是好多年后因为有急事和一个二货上山找手机信号。那时只有在这个山顶手机才有信号。)一路都担心一脚踩上个死娃娃可咋办,一脚下去,脸也踩烂了,肠子也踩出来了,爆出来的小黑眼睛瞪着我,想想都发毛。 还好,想像中的事情都没发生。相反,因为人多,气氛也根本没有想像中恐怖,倒像是一次夜里野营。出门前还月黑风高呢,结果到了山顶,就月朗星稀了,一条银河横贯天空。找见了土丘,但是没人敢贸然过去,最后决定大家一起过去。人多胆壮,王五心情也颇为激动,不过一看他那鬼森森的脸,我就心里不自在,我说五哥,你去那边,和大民一伙吧。大民也一脸不愿意,不过没说什么。拿起铲子要挖洞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哪个方向才是北呢?从来没人告诉过我呀!还好是晚上,看不见大民鄙视的目光,大民看了看星星,指着一个方向说,这边!开挖。 众人开挖,很快就看见正主了。果然月亮照不到,看不真切。王五哆哆嗦嗦的去拔了几根毛含嘴里,虽然噁心,当也没办法。我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好在借魂的人不多,那小脑袋还没被揪成秃头。 王五、我和大民,各拿一个灯笼,张三李四赵六继续打酱油。王五只叫了一声,大民手里那个灯就亮了,再叫第二声,王五自己手里的灯也亮了,看来事情还是很顺利的嘛,我示意王五再叫第三声,结果王五刚一张嘴,山上风大啊,王五嘴里的毛就被吹走了,王五赶紧用手捂,还好没全被吹走,还有一根。我让王五赶紧的,王五就捂着嘴在哪里叫,结果叫了几声,我手里的灯还不亮。王五有些沉不住气了,关键时刻还的看我的,我说慌个鸟啊,可能这边信号不好,我换个方向。想到婴灵塔附近魂魄肯定多,就提着灯笼走了过去,这时王五又叫了一声,我手里的灯——亮了,灯光照在婴灵塔上,黑洞洞的坑里,只见一个黑紫的婴儿脸,突然睁开了眼! ☆、第九章 道姑坟(上) 灯光照在婴灵塔上,黑洞洞的坑里,只见一张黑紫的婴儿脸,突然睁开了眼! 这诡异的一幕立刻把我吓傻了,我的第一念头,就是跑! 可是发现双腿却不听使唤了,除了哆嗦,想挪一步都是奢望。只看着那双睁开的眼睛,眼球是纯黑的,没有眼白。像是宇宙间的黑洞一样能吸纳一切,摄人魂魄,让人产生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随时都会肝胆欲碎。有读者提议说,要冷静,要沉住气,要淡定啊。感情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大半夜的站在这鬼东西面前冷静一个我看看!还淡定呢,蛋(如果有的话)疼才是真的啊。可怜我英雄年少啊,天妒英才啊,我家大妞……谁啊,谁扔的臭鸡蛋和白菜帮子?请大家做文明读者,好吧,是我不对,每次到关键时刻就想大妞,一想就是好几百字,那也不用扔臭鸡蛋和白菜帮子吧,留着餵猪多好。哎呀哎呀,怎么还有扔板儿砖的呢,好吧,还是扔臭鸡蛋菜叶子吧。为了不被读者揍的生活不能自理,我还是赶紧继续吧。 当时我就想,如果再不用本门绝密大招,可能今儿晚上就得交待到这儿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气沉丹田,浑身一颤,一股暖流顺裆而下,对不起各位,我又被吓尿了,丢人啊,呜呜呜~~~~童子尿果然霸道,尿顺着大腿一流,我的身体顿时恢復了知觉,随之一股浩然正气油然而生,路见不平一声吼:有鬼啊!赶紧跑!喊着我掉头就跑。 越过王五,跑到大民身边,我才发现张三李四赵六自从山上,就时刻准备着逃跑,听我一喊,早掉头跑了。这几头打酱油的货,一点组织性纪律性也没有,这种危急时刻,危难场合,应该让党员和领导先走的常识都木有! 只听身后响起一阵阴笑:咯咯咯咯咯,死鬼,你吵醒人家睡觉,还想跑么?哪里走!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只见挖开的洞口一团黑影在冲撞着想要出来。但是土丘却现出隐隐红光束缚着。 这时鬼胎的阴笑变成了阴叫,气急败坏了道,死牛鼻子,死了还想多管闲事!咦?怎么有个缺一魂两魄的?天助老娘啊,哈哈哈哈~~~~~这时我才想起王五还拎着招魂灯傻呵呵在那杵着呢,事情发生的太快,这货还没反应过来呢,在这个瞬息万变的社会,反应慢地娃伤不起啊。更何况风流潇洒帅气逼人的糯米哥我本来就镜头不多,还老被死大民抢镜,堂堂男一号主角,竟然总是跟在龙套后面打酱油多没面子。想想上一章在后山血池洞我勇救王五多拉风啊。好在眼前有个机会能故技重施再拉风一回,可不能错过。这么想着我就要去拉王五。但是我的手却被大民紧紧拽住,回头一看,大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第20页 我顺着大民的眼神看去,只见从土丘上射出一股黑气,直接射入王五身体!王五身子一怔,手里的命灯顿时熄灭。我的心随之一沉,眼看成功在即的借魂仪式,失败了。王五双手垂下,已经把熄灭的灯笼扔在一边。背对着我们,低着头,脑袋一耸一耸,像是在哭?可是接着传来的却是喜极而泣的哭笑声:百余年了!老娘我终于出来啦! 靠,情况不对啊!我看大民还在拽着我的胳膊,就觉得大民做的对!拽我也拽的对!抛头露面的好事情不能都让我一个人做了,要有福同享,这次轮也该轮到大民拉风了。我收回身形,侧身对大民做了个请的手势,之后撒腿就跑。只听身后的大民怒骂一声:糯米,老子操你舅啊! 大民嘴上骂人,腿上可没闲着,早就跟我身后撒丫子跑开了。我琢磨着只要我不是跑在最后一个,能活着回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只要能回去,我家大妞……刚想到这,一个没看清,撞树上了,就看着天上的星星都在围着我转。只听大民跑过我身边的时候说了句:活该,报应啊! 当我晃晃悠悠的意识清醒之后,想接着跑,可是双腿怎么蹬也移动不了半步,低头一看,原来双脚在凌空扑腾。脖子被一只冰冷僵硬的爪子从后捏着凌空提起! 紧接着拎我的手臂弯转,我就和背后的东西来了个面对面。呈现在我眼前的是被封在死胎内的女吊死鬼上身的王五。此时的王五,双眼翻白,七窍流血,面色发青,好吓人!王五的嘴没动,却发出鬼笑声:咯咯咯咯,你个死鬼想跑去哪里?吵醒人家睡觉,人家还没好好疼你呢,何况还送了这么一个残魂缺破的主,才让人家能出来。说着伸出一尺多长的红舌头向我舔来。 这时只听一声哨音由远及近,啪一声,一支箭将那猩红的舌头钉在王五胸前!原来是大民的鸣镝箭!大民的爷爷说过,出猎遇到危险,就射出鸣镝箭,附近周边的猎人就会闻讯敢去救援。大民这是在求救!幸好这一箭也暂时救我于危难。 王五身子没动,脑袋咯咯咯地朝着箭射来的方向转过去,我也顺着朝那个方向一望,心理暖唿唿的,见大民弯弓在手,躲在一棵树后,光露出个脑袋。我感激滴看着大民,到底是危急时刻才见好基友啊!大民看死鬼王五望向他,赶紧点了下头解释道,射错啦,我瞄的是他!说着用手指向我! 我—————— 大民,你爷爷的! 但是死鬼王五似乎不接受大民这个解释,显然很生气,咯咯咯,脑袋继续顺时针方向转,三百六十度后,又转的和我面对面,见此情景,我不得不用本门第二大绝技。只觉得胸腔内一阵痉挛,之后就是嗓门一热,顿时嘴里发苦,不好意思,尿被吓光了,这次是吓破胆了。我一口胆汁喷在死鬼王五脸上,死鬼王五的脸马上被染成绿色。 死鬼王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抬手一掌拍在我胸口,这次是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王五的脑袋成了又红又绿,艾玛,更吓人了。我的身子也被这一掌拍的飞了出去,只见树木和地上的杂草飞快的从我身边掠过。当我飞过大民身边的时候,大民一跃,将我抱住,两人一起朝山下滚去。 当时意识朦胧,但心里还是有两个念想:大家别误会,这次不是想大妞。第一,死鬼王五和大民这是在传球么?把老子扔来扔去!不过还好接住了。第二,不是说狗血都能辟邪么?感情老子还不如一只狗,血喷王五脸上啥反应都木有啊! 不知道我和大民滚了多久,终于被一个土丘挡住。我就感觉天旋地转,五脏翻滚,浑身上下脑袋疼。而大民则幸福的晕了过去。真的,那个时候感觉死都是幸福的,当然,是指痛快的死去。而我,则註定是不幸的。 背靠在土丘上,我已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眼睁睁看着死鬼王五一蹦一蹦朝我们蹦过来,鲜血和胆汁不住的从我喉咙涌上来,此时嘴里却什么味道也感觉不见了。 王五终于蹦到了一个土壕的边上,而我们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王五再一蹦,就能落到我的身边了,罢了,罢了,我带着对大妞的依依不捨,缓缓的合上眼。其实妞妞比她姐漂亮多了,只是年龄有些小,不过也没所谓啊,都说小姨子的屁股蛋子,有姐夫的一半子————死鬼王五怎么还没下来?! 我勉强的撑开眼皮,只见死鬼王五好像刚刚落下,却在原地!看那样子,死鬼王五也有些莫名其妙。只见王五又是卖力的朝前一蹦,蹦起老高,向我扑来。但是落下的时候,奇怪,又落回了原地! 这回死鬼王五不干了,甩着长舌头四下望。结果目光却定在我身后,我脑袋动不了,但是眼睛还可以转,只见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道姑,手把浮尘,王五每次蹦到空中,道姑手中浮尘一挥,都给他扫回原地去。 死鬼王五发飙 ,鬼叫着,你是何人,敢坏老娘好事! 道姑稽首道:无量天尊!先师算准施主百余年后机缘巧合将重现人间,仙逝前叮嘱贫道在此恭候度化施主放弃仇怨进入轮迴。 王五道:先师?咯咯咯咯咯,那个牛鼻子也有今天!堕入轮迴就是他的报应!老娘被他封印了百余年,好容易出来你竟然让我去轮迴?可笑! 道姑又稽首:阴阳交替,生死轮迴此乃天道。不尊天道,必遭天谴!施主生前可怜,生后这百余年也不易,何苦落的灰飞烟灭?
第21页 王五冷哼一声,灰飞烟灭?当我这么多年修行是白给么?你那死鬼师傅当年尚且都做不到,何况你一个没有躯体的死鬼! 道姑嘆口气道,诚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你全部元神出窍,相信先师在世也难耐你何。但是就你这附体的一魂两魄也想在贫道面前撒野么?不自量力! 说着老道姑和王五跳在一处,打在一起,就算我是重伤不治,也得在死前看看这精彩的一战。我强撑起脑袋看去,立马被这场面震惊了!不是这样吧!我真的死的心都有了。 王五拽着道姑的头髮,道姑抓着王五的脸,整个是两泼妇打架啊! 着实受的打击不小,我没想到两大boss的终极pk是这样的场景。我还是赶紧晕过去吧。好在半晕半醒之间,听到道姑念咒语,之后那厉鬼的惨叫和不甘的唿喊声:你怎么会有躯体?阴我!卑鄙啊~~~~~至于那厉鬼被怎么灭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朦胧中被拍醒,那道姑已经结束战斗,对我说,应约人你可算是来了,我也能安心去轮迴了。放心,你死不了,这个给你,会帮你渡过一劫。说着把一串佛珠带在我手上。 说完在我身后的土丘上扭了扭,不见了。 靠!感情这也是个鬼啊! ☆、第十章 道姑坟(下) 道姑打完怪,在我身后的土丘上扭了扭,便消失在土丘上。 感情我一直以为的救命大仙,也是个鬼啊。不用问,傻瓜(各位读者,我真不是在说你们啊,别误会)都知道我身后的土丘是咋回事了————是道姑的坟! 我脆弱的身心再也受不了这一波接一波的打击,选了个自认为比较帅的姿势,嘎一声,抽过去了。 我想,这一定是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村西的毛竹林边上,红衣姐姐翘首期盼,像是等什么人,最后失望的默默催泪,在林间低吟浅唱: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后山洞里,漆黑一片,血符文燃烧闪烁着,就像迪厅的霓虹灯,荫尸从乌木棺材里跳出来,扭着屁股跳起了霹雳舞。(好吧,我承认此段写的有点口味重。) 婴灵塔边,红衣女子在哭诉,你们欺骗我,你们都是骗子…… 之后我又浮上天空往下看,发现毛竹林,后山洞,婴灵塔,竟然组成一个三角形,把李家窊围在中间,而李家窊村子的中间,坐落着那座大戏台,大戏台下隐隐现出金光! 这一切都是在s形的后山脉南侧。s形的后山脉东西走向,李家窊就在后山南侧的臂弯包围下。 在山的北侧,一片废墟的地方,到处是坟滩,点点鬼火飘荡着,可是却飘不出一个三角形区域。这时有一个声音似乎在召唤我,过来吧,过来吧,貌似在后山洞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声音,很轻柔,让人感觉很舒服,无法抗拒。我渐渐降落在后山北侧的三角形区域的一个角上。 这个角上竟然有个庙。这个庙和村子附近的其它庙不同,屋檐更加深远,鸱吻简单粗犷,柱子很粗,但是色调单一。窗户格栅简单古朴,没有任何雕花装饰。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是仍然显得恢弘大气!(请允许糯米在此满足一下私慾,一直很迷恋唐代建筑,感觉后世流传比较多的明清建筑风格虽然精雕细琢,却显得小家子气。纯属个人观点,大家不喜勿喷。) 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 我正在看这座庙,冷不丁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五官很精緻,头上扎着两个髮髻。感觉这个女孩很面熟,但是想不出在那见过。女孩很熟络的拉了我的手来到庙里到处逛,指着墙上的壁画给我讲故事(我可以对着灯发誓,这次我可没想大妞)。 当走到正殿,发现大殿上供奉的不是佛祖不是观音也不是元始天尊,而是一个小孩,长的很精緻,头上两个小髮髻,一身白色的襦裙。可不就是我身边的小女孩么! 我勐的回头看去,小女孩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泥像在冲着我笑! 太吓人了,要是大妞在~~~ 当我再次有意识,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在这三十天,我好像每天都能感受到早上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墙上斑驳的影子在慢慢移动,直至傍晚,完全消失不见,之后就会亮起电灯,屋里就亮堂多了,电灯到底比煤油灯强啊。期间影影绰绰,好像看到妈妈在床边哭,姥姥在边上抹泪,小舅站在窗户边上紧紧握着拳头,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这镜头怎么那么象死鬼上身的王五呢! 后来画面换成了张三李四赵六,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切·~~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几个跑慢点,老子至于这么惨么。最后是大民,一见大民,我就想转过身不看他,可是动不了,我想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眼睛也动不了。只见大民嘴里说着什么,我听不见,我心里说你大声点啊。大民仿佛听到我的心声,就俯在我耳边说:糯米,你可不能死啊,赶紧醒过来吧,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我都不知道该鄙视谁…… 难得大民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感动啊————嗯?说啥?!!都他娘这时候了还不忘记气我!
第22页 我一激动,旁边一个仪器上的波浪线震动幅度勐烈增加,之后医生就被叫来,手里拿一个小手电筒,翻开我的眼皮瞎逼的晃,晃的我啥也看不见,最后我一气之下,又晕过去了。 当我再次有知觉,就听到那个很好听的声音在耳边说,醒来吧,醒来吧,还有好多事在等着你完成呢,你不能再睡了。我一下就想到了穿那个白衣服的小女孩,心跳勐的加速,我努力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张柿饼子脸,扁平而且布满色斑,两只小眼睛相当给脸省地方,两条大黄鼻涕挂在嘴唇上,还一颤一颤随时都会垂下来。两颗大黄门牙像老鼠一样外翻,肥厚的嘴唇嘟嘟着说,你再不好起来,我就要亲你啦! 艾玛,可不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大妞么,真是太吓人了,我想喊救命,可是身体却动不了,眼挣挣的看着那肥肥的嘴唇要贴上来了,我大喝一声:滚开!瞬时新鲜的空气流进我的肺部,我一深唿吸,坐了起来! 新鲜空气不断涌进我的肺部,我不禁咳嗽起来,每次咳嗽,胸腔内一个角落都会被振痛。才发现大妞竟然真的在,只不过刚才的景象都是幻觉,此时的大妞,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左右摇摆着,目光呆痴。看着我坐了起来,大妞指着我笑了起来,边笑边朝门外看。 不错,大妞是村子里的弱智儿。一出生就是这样,所有后来才生了妞妞。大妞和妞妞上面还有好几个哥哥。山里人只会嫌女娃多,不会嫌女娃少,所以要不是特殊情况或者不得已,都不会生两个女儿。大妞长的不漂亮,智商也低,但是很淳朴,哪怕只有半个烧土豆,也会递上来说,糯米,给你吃,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虽然我也喜欢城里婆姨,虽然我也觊觎妞妞的美色(如果有的话),但是我的内心,还是被善良淳朴的大妞满满的占据着(羞涩,捂脸……)。 扯远了,言归正传。随着大妞的笑声,姥姥急步走进来,看我已经坐了起来,近前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我竟然昏迷了一个月。 三十天前的夜里,当大民爷爷听到鸣镝箭的声音,就知道我们出事了,九岁魂和大民爷爷带着人赶紧往山上赶。半路遇见了哭爹喊娘往下跑的张三李四和赵六。到了山上,在一个沟壕边上的坟堆旁,找见了晕过去的大民和我。一摸大民还有气,脉象平稳,只是受了点惊吓和皮外伤,晕过去了,并无大碍。一看我,浑身是血,嘴里吐的红红绿绿的,一摸鼻子,没气了。一摸心脏,不跳了。一看瞳孔,扩散了。一抱身体,僵硬了。如果这个时候把我交给九岁魂去医治,那就和谋杀没区别了,大家也就看不到风流倜傥帅气逼人的糯米哥写后来这些故事了。人命关天啊,这下可玩大了。赶紧让村里人抬着我连夜送往镇上最大的医院,顺便让人打听下医院太平间的床位贵不贵,一晚要多少钱。村里人没钱,这个我理解。 把我送到医院一检查,还没死透,于是死人当活人医。输血输液打强心针又上电刑。好一顿折腾,总算这口气上来了,发现胆囊碎了,顺便做了个小手术切除掉。之后我就像植物人一样一直昏迷,一昏迷就是三十天。 在我昏迷期间,爸爸妈妈赶过来看我,还送了钱过来。那时候没有合作医疗,我们家半年的收入算是打水漂了。后来九岁魂说她也有责任,也送了些钱过来。这老太太是真有钱啊,要不是她,估计我爹娘那点血汗钱未必够救我这条命。接下来就是村里的伙伴们轮流来陪我,今天正好轮到大妞。有时候我真是气不过,一个傻子都给排班,都是怎么想的啊。 大民爷爷在出事后的第二天(其实就是当天天亮以后,村里人把我抬到镇上都拂晓了)又带人上了山,在婴灵塔边上,看见我们遗留下的招魂灯。婴灵塔被我们挖开了,里面露出的死胎脑袋已经化为白骨,再无怨气。 一切都已经结束。大民爷爷和村里人把婴灵塔彻底掘开,把当年那个死胎的骸骨重新安葬在山脚下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其实又有什么用呢,对一个魂魄都灰飞烟灭的骸骨来说,风景再美,它又能看见什么?很多事情,说是上天註定,其实又何尝不是自找的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下山的路上,大民爷爷经过那个孤坟的时候,想起这个坟从他记事起就在这里了,而且从来没有人祭拜过。据说是安葬的一位道姑。走到壕沟边的时候,壕沟垮塌,孤坟的一半随着壕沟跌落到沟底。半个反扣着的水缸露了出来。 既然遇上,自然袖手旁观,亡者为大,无论如何不能让亡者的尸骸遗露山野,大民爷爷就想着把这位道姑找个地方重新安葬。结果大家七手八脚的挖开坟,却不见棺椁,只有一个大水缸扣在中间。微微有奇异的香味散发出来(和红烧肉那个味道可不一样哈,各位看官请莫胡乱联想,尤其是姽婳童鞋,麻烦你把口水擦一擦好吧)。众人把水缸打开,只见白雾缭绕,雾气散去,一个道姑盘腿而坐,仙风道骨!竟然经百年不腐不坏!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就上报给了当地文物站,文物站派人把道姑遗体接走,并向有关部门申请拨款,建了道姑庙,据说香火还挺旺,不过这都是后话。 我醒来之后,在医院又修养了几天,身体无大碍就收拾东西出院。结果在行李里掉出一个捲轴,我一看,这不是大民爷爷给九岁魂那个捲轴么?我打开一看,一个s形的山脉呈现眼前,后山无忘峰俯瞰图,竟然和我昏迷的时候,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第23页 ☆、番外 情书 爱的太久,也许会捨不得你走 爱的太深,也许会迷失自己 但是我已经习惯,习惯有你在我身边,习惯你时时出现习惯有你的日子,像小河流淌,无风,无浪 你说等将来,要扬帆出海 我说等将来,要化身大海,我的心,就是海燕,伴你左右将来,貌似遥远,可是终究会到来 我们都没有想过 海上有太多的船,船上有太多的帆,帆上有太多的海燕阅尽千帆,可是我竟然找不到你 亲爱的,我终于意识到 我失去了你 再没人听见 空旷的大海上。水手沙哑的唿喊 也没人听见 夜幕笼罩的海涯上,海燕阵阵悲鸣 亲爱的, 我拥有了天地,却永远的失去了你 没有你的日子,斑斓的色彩,也变得单调 没有你的日子,喧闹的舞台,也变得落寞 我终于知道, 原来 你才是我的天地 可是在拥挤的人群中,我却永远的失去了你 如果可以,我愿在佛前长跪五百载 只愿能再见你一次, 哪怕仅仅是你的一次回眸,而我只是路边的荆棘哪怕仅仅是你的擦肩而过,而我只是风中的沙砾如果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 就让我化作一只没有生命的纸鸢吧 飞的再高再远,也仍然握在你的手心 因为爱你 生命已经不再重要。 ☆、第十一章 应约人(上) 收拾行李出院,竟然掉出个捲轴,这不就是大民爷爷给九岁魂的那个捲轴么?记得去十里湾的路上是放在大民的箭壶里的,半道上大民拉屎,让我帮他拿着箭壶,等大民便便的时候,一只田鸡跳到我身边,我顺手抄起捲轴就拍过去,结果把田鸡拍扁了,捲轴的一头也粘了好多血。我一看惹祸了,赶紧把捲轴扔回箭壶故作真滴的在河边看一群群蝌蚪游啊游。(此处看到蝌蚪联想到某些极其形似的微生物的童鞋面壁思过去,思想太不纯洁了!) 大民用土坷垃做完善后工作,过来从我手里接过箭壶也没检查,背上就走,快到十里湾的时候,才发现捲轴一端怎么会有那么多血迹?我心虚滴说,大民,可能是你大姨妈来了吧? 大民就皱起眉头翻着白眼琢磨,我知道按照这货的思路,思绪肯定能飘到他妈的姐姐远嫁的那个深山小村去,果不其然,这货琢磨了一会儿无奈的说,大姨妈?哎~~~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呢? 好像我的思绪也飘远了,赶紧回来说正事。 看着手中的捲轴,一头还沾着血迹,确定是大民爷爷给九岁魂的那个无疑。可是怎么会在我这呢?据说九岁魂在我昏迷的时候,来医院送过钱,可能是那时候把捲轴落下了,也罢,我先帮她收着,有机会还给她,这老太太上了年纪就爱丢三落四,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让人省心啊。 来接我出院的竟然只有小舅!不过村里离镇上毕竟太远了,大家没能兴师动众的来接我,我也能表示原谅。小舅帮我拎着行李包走在前面,我远远的跟着,昏迷一个月的小体格真是伤不起,没走多远就浑身发软双腿打颤。姥姥家不是有个自行车么?怎么也不知道骑来啊!虽然这土路不好走,但被颠死也好过活活被累死啊。 我正胡思乱想着,身后一阵马车声,我走到路边让开道,一辆马车经过身边,我赶紧问赶车人,大爷,去哪呀? 去狼窝村!我着实被这村的名字吓了一跳,不过没听过,接着问,经过李家窊不?不经过!能经过一下不?不能! 好吧,我放弃了。但还是有希望,这条路是镇子上的大路,路过的车辆有很多,总有一辆适合我。 接着又遇上了赶着牛车的大伯,赶着驴车的大婶,赶着骡车的大叔,推着手推车的大汉…… 为了避免凑字数的嫌疑,我就不把对话都列出来了,具体问答请大家参考上面我和赶马车大爷的对话,稍有出入也差别不大,但结果都是惊人的统一:反正我就是搭不上车。倒是有一个热心的大哥和我们同路,只不过他是用扁担挑着两筐鸡仔去村里卖。我看着那两筐叽叽喳喳的鸡仔,实在是在筐子里找不到我的立足之地,只能作罢。 每次我厚着脸皮找赶车的搭讪,小舅总是在不远处坏笑。当我被拒绝之后,这货更是幸灾乐祸。我真怀疑这货是不是老天专门派下来整我的啊,来接我不骑自行也就罢了,姥姥家也有马车啊,这货竟然不会弄,作为农村的孩子,连马车都不会赶,我真为他的前途担忧! 眼看太阳升起来,气温也逐渐升高,我琢磨着就这么走,可能没到了李家窊,我就又得被抬回医院了。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嘀嘀声,是小汽车!我赶紧闪开,身为城里人的我可是知道,要被这玩意撞一下,可比让死鬼附体的王五拍一掌结实的多,根本不用抢救,直接就送太平间。 嘎一声,车停到我身边,窗户摇下来,先是一阵香味扑鼻,接着探出一个头————城里婆姨!只见探出头的这位城里婆姨好漂亮的一张脸,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眉如山峰聚,目若水波横,朱唇轻起,口若喷壶,甘露一般的口水喷我一脸:小弟弟,李家窊怎么走啊?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在小舅目瞪口呆的注目礼下,我受美丽滴城里婆姨邀请,坐上小汽车一路前奔,哼着翻身农奴把歌唱,把小舅远远的扔下。
第24页 时至中午,汽车才到了村里,一直到村长大门口才停下,我道了声谢谢,下车朝姥姥家跑去,深情的回眸一望,只见车里的城里婆姨领着开车的司机进了村长家。 到家姥姥正好在做饭,见我回来这么早有些吃惊,如果按照正常速度,应该是下午才能回来。我说搭了个顺风车。想到小舅这货还在路上,我就想找大民去给小舅把自行车送去,没办法,自己不会骑。可是在院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找见自行车,我就问姥姥小舅的自行车呢?姥姥说你住院花费太大,咱家钱不够,你小舅就把他自行车卖给兵兵了。 我听完姥姥的话脑袋轰的一声。自行车是小舅和村里二丫订婚的时候凑钱买的,打算明年结婚的时候用。那个时候农村结婚,男方必须有自行车和手錶、缝纫机。小舅好容易攒了辆自行车,迈出了娶二丫进门的第一步,被我这一病,情况又回到了解放前。小舅大半夜起来步行去镇上接我,我还自鸣得意得把小舅扔在路上。越想心里越难受,蹲在大门口就哭起来,越哭越伤心啊。 这时候路过的村里人见我哭的伤心,也禁不住抹着眼泪劝我,孩子啊,别伤心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都知道了,这都是命啊,不能怪你…… 看着劝完我的人一个一个泪眼婆娑离去的背影,我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我把小舅扔路上的事情传的也太快了吧,我刚进门村里人就知道啦?安慰完我还拍拍我的肩膀说,果然是个重情义的孩子! 这是在讽刺我么?! 其实有谁知道,坐车也累啊,午饭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好好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发现小舅已经回来了,在另一个屋跟姥姥说着什么,我起身凑过去一听,只听小舅说:糯米太搞笑了,一看见赶车的不管认不认识就问,大爷、大伯、大叔、大婶去李家窊不?……哈哈,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太逗人,也不想想,经过咱村的车我能不认识么,可把他着急的…… 好吧,我对小舅的愧疚之心顿时木有了,原来在把我当戏看! 离天黑还有一会儿,我和姥姥打了个招唿就朝村子中间的大戏台走去。一般这个时候,大民他们都应该聚在大戏台那边聊天呢。一路上我遇见所有的村里人,都热情异常的摸摸我的头,问我身体好了吧,哎呀,看不出来还是个很忠义的孩子啊……不敢想像,他们难道忘记我偷他们家的鸡蛋了么?忘记我拔他们菜地里的萝蔔了么?怎么病了一场回来,我的名声变的这么好了? 到了大戏台,果然大家都在,看着我走过来,大民赶紧迎过来,张三李四赵六妞妞大妞跟在后面,大民走过来一把握着我的手说,好兄弟!够义气!我正发蒙呢,我何时成了大民的好兄弟了,这货不鄙视我了?只听张三说,糯米哥,听说你中午从镇里回来,饭都没有吃,就坐在大门口哭王五,哭的那个悲痛欲绝,全村人都被你的真挚打动了,王五爹妈都哭的没你伤心啊,糯米哥,你真的和王五没基情? 咳咳,伤口疼,切了胆囊一个月了伤口还没好全,果然是营养跟不上啊。那个什么,王五———— 李四接着说,糯米哥,大民爷爷说,王五很可能就是那个什么应约人,是註定要死的,王五的死不能怪你…… 经过他们一顿七嘴八舌,我总算理清头绪了。 一个月前大民爷爷救了我们之后,安排人把我和大民送往医院。大民伤轻,第二天就出院回村了。大民爷爷也发现了死在土豪边上的王五。就通知了王五家人来收尸。因为王五没有成年,也没有娶亲,依照古训,夭折的孩子不能进祖坟,只能按照习俗,把王五安葬在刘家峪旧址附近的乱坟滩里。 最后大家把毛竹林、后山洞,婴灵塔的事情联繫起来一想,觉得王五很可能就是传说中前来破坏阴阳晕风水格局的应约人。现在李家窊三阴镇阳中的三阴,分别是村西镇阴庙,也就是后来的毛竹林,后山血池洞,村东无望峰上的婴灵塔,都被破坏,而在破坏的过程中,王五不光身体力行,还无私的在危难时刻贡献出自己的童子尿。要是这么说来,也不无道理。 可是有谁会注意到,在我们夜闯竹林的那个晚上,王五生病的时候,我也在梦中见到了那个红衣姐姐,她还夸过我长的俊;在后山洞,是我想出铲掉墙皮,发现了那个通道去里面寻宝才引出了荫尸;在婴灵塔是我手里的灯笼照亮了死胎的脸,放出了厉鬼?好像打败厉鬼的那个道姑最后好像和我说了些什么,之后还给了我一串珠子,我想到这赶紧看了下手腕,发现手腕上啥也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幻觉吧,都是那个长长的梦的一部分。 只是我万没想到,如果王五不是那个应约人,会有什么后果? 那天半夜听大民爷爷、李老更头,姥姥不是说什么,阴阳晕的风水格局包括李家窊的三阴镇阳,刘家峪的三阳镇阴。现在李家窊的三阴破了,那还有一阳呢?还有刘家峪呢? ☆、第十二章 应约人(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向李家窊,李家窊就开始从暗夜的沉睡中甦醒过来,人们在被窝里就能听见勤快的陈寡妇已经开始打鸡骂狗了,紧接着就是她家孩子的哭闹声,鸡鸣狗叫声,这些声音就像会传染一样,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李家窊,当全村的鸡狗都叫起来,孩子哭起来,小舅就会一咕噜爬起来,然后掀开我的被子,在我圆润水嫩的屁股上一巴掌拍下去,我就会被从梦中拍醒,之后哭着起床。
第25页 我曾经无数次的向小舅抗议,叫我起床的方式能否温柔些,至少不要如此暴力,小舅说,没办法,你的小肉屁股手感实在是太好。 变态! 起床后,姥姥依旧忙着给猪和小舅做早餐,当然不会忘记在猪食锅里给我煮个鸡蛋,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响起,村支书喊村民早饭后到大戏台开会。小舅嘟囔着说,这时节开什么会啊?确实,村支书一般不在村子里住,据说在县城有生意,只有村子里开村民大会的时候才能看见村支书。 村子里一般每年只开两次村民大会,一次是阳历4月4日,一次是农历七月十五。所以一年我们能见到两次村支书,一次是清明,一次是鬼节。 那么,今天开这个大会是为什么呢? 早餐后,村民们牵着牛拉着驴扛着干活的锄头铁锹陆陆续续来到大戏台。戏台上村支书已经摆了两张桌子,桌子上铺着红床单,床单上放着几个搪瓷杯,杯子上印着毛主席头像和为人民服务几个字。村长王老贵和他宝贝儿子兵兵也站在桌子后面。 这时我才发现,昨天坐小汽车来李家窊的城里婆姨也在台上,而给她开车的,正是村支书! 会场布置完毕,领导层就坐。之后村支书开始发言:啊,这个,来地死安得乡亲们,都来啦,啊,现在,咱们开会,啊,这个,今天,有幸请到省城锦绣集团投资项目部王金华女士,啊,这个,来我村考察扶贫项目,请大家热烈哌唧哌唧! 戏台下,零零散散的响起几声啪啪啪和牛叫声,村支书对牛说,别吵! 之后继续讲话:啊,这个,咱们村,在大山里,啊,海拔高,这个,降雨少,吃水用水一直都是个困难。啊,这次锦绣集团计划在咱村开展扶贫项目,就是为给咱村,啊,打井,建蓄水池,解决这个吃水问题。 说道这里,乡亲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了,支书是吃错药了?还是良心发现了?竟然懂得为村里着想了。对于像鬼一样神出鬼没只惦记给自己捞钱的村支书能为村里办好事,大家一致认为很可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话说村子里的老人是看着这货长大的,打小就跟着他那个革委会主任的爹做尽坏事,丧尽天良。八岁就偷看陈寡妇洗澡,十二岁就摸村里小媳妇的大腿,要不是他根正苗红的那死鬼老爹罩着,别说当村支书了,早就被打残废餵狗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来的这个城里婆姨,叫什么王金华的,至少看着还人模狗样,没准儿还真是给村子里打井呢。 接下来城里婆姨站在戏台前,给大家仔细说了下项目计划和施工流程,大都是村民听不懂的话,但是村民都没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城里婆姨超短裙下白花花的腿和高高耸起的胸部,咕咚咕咚的吞着口水。孩子们爬在戏台下也听的津津有味。 一会儿散会,村民们赶着牲口出地,妇女们低声讨论着城里婆姨的穿戴,你说那皮肤咋那白呢?刮的腻子了听说;那腿咋那细了,咋干活啊?那么大的奶子它咋就不下垂呢?李四忙凑过去说,在台下看见了城里婆姨穿的白色的小内内,里头还垫的个纸片片……结果没说完就被她妈一个耳光扇过去,骂道和你爹一样的下流坯子! 且不说李四怎么鬼哭狼嚎回去找他奶奶哭诉,也不说李四奶奶怎么站在门口惦着小脚掐着腰护住宝贝孙子骂儿媳妇,农村的婆媳关系,往往比城里更直接。 不久打井工程的勘探结果出来了,说是最有可能出水的地方,就是大戏台。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姥姥筷子上夹着一块肉正要放在我碗里,消息传来,姥姥筷子一怔,肉掉地上了,之后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花猫一个饿虎扑食,然后几个闪转腾挪消失在门外。这次姥姥没有追出去,也没有骂那抢食的馋嘴猫,只是怔了怔之后,自言自语道,原来他们的目的,是大戏台! 前面章节说过,大戏台是在万恶的旧社会村子里集资建的,那时候大家都生活富足,每年的的端午和重阳都要请省城的戏班子来村子里唱戏。解放后又是灭牛鬼蛇神,又是文化大革命,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这戏台就从此荒废了,再没唱过戏。到了妈妈把我寄养在姥姥家的时候,大戏台早已破败,除了一年开两次大会之外,就成了我们小朋友的临时集合点。 但是听村子里的老人说,大戏台下面的这个台子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戏台是后来建在上面的。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个台子,谁也说不准,据说之前这个台子上是建的是个庙。具体庙里供的啥神,就不清楚了。 勘探完不久,就从省城开来两辆车,车上拉着各种机械设备。 打井的第一步,就是拆掉大戏。施工队白天动工,有不少村子里的闲人围着看热闹,不到一天,就把戏台拆的平平的,拆下来的木料,村长让先放在他家院子里。拆下来的砖瓦,就近垛在戏台旁边。接着要拆的,就是戏台下这个歷史悠久的平台了。 第二天拆大戏台底座平台的时候,村支书和城里婆姨竟然又出现了,还带了几个陌生人,据说是来指导工作。城里婆姨今天换了新裙子,好像更短更薄了,手里拿着图纸,跟几个工人指指点点布置任务,完全没注意到工人的视线早已顺着她的事业线往下延伸了。 就在工人们手忙脚乱的搭起架子准备开工的时候,垛在旁边的戏台上拆下来的砖垛忽然倒塌,碎砖瓦摊了一地,险些砸到工人。村支书赶紧上前指挥工人清理现场。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姥姥询问的目光投向大民爷爷,大民爷爷嘆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开了。
第26页 很多事情,一经开始,就再无法停止。 随着平台上的石块被挖开,清理下来的碎石越来越多,时近中午,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空中,在这样的烈日照耀下,今天的戏台周边竟然不热,反而有些阴冷,也许是因为施工的原因吧。 围观的群众已经开始陆续散开,回家做饭。只有我们一群孩子还不离不弃得坚持看热闹。我和城里婆姨也算认识了,就想去打个招唿,在张三李四赵六大民面前显摆一下,我偷眼一看,大妞不在,不用担心大妞吃醋。就大步上前,到了城里婆姨背后,她竟然还没发现我,我正要出声,却看见她背着的手上拿着一张图,觉得挺眼熟,好像是李家窊的地形图,上面三个黑点成三角形分布,围着中间的一个红点!可不就是大民爷爷给九岁魂那个捲轴上的图么!不过她拿的只是其中一半! 正在这时,干活的工人中发生了一阵骚动:这是啥东西啊,有点沉! 只见戏台的基座已经完全扒开,中间露出一个大石匣!村支书和城里婆姨几个人赶紧围过去。 石匣清扫干净后,可以看到石匣壁上刻着很多奇怪的花纹。有两个棺材并排那么大,所有工人合力也挪动不了半分。这时村支书说,打开么?城里婆姨点了点头。 之后工人就开始拿凿子在石匣的盖子上凿,乒桌球乓,听着凿石匣子的声音,我好像产生了幻觉,感觉每一下,都是凿在我的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感觉他们好像要在我的记忆中凿开一扇门,而那扇门正摇摇欲坠,门后的东西马上就要唿之欲出。 这时,石匣的盖子被凿出了缝隙,工人拿撬棍塞进缝隙一撬,盖子应声而开,石匣内白雾瀰漫。 石匣开启那一瞬间,仿佛从里面冲出一个无形的重锤,重重的砸在我的大脑上,眩晕之后,很多花花绿绿的场面和人物像泛滥的洪水,一股脑涌进我的记忆。而这些画面的结尾,一个清瘦的老者告诉我,千年之后,你将成为应约人,解开这个千年之局! 我都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记起来了! 石匣里的白雾散净,石匣内满满当当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元! 短暂的一瞬间之后,跟前的几个工人和没有散去的几个村民扑上去就抢! 我奋力的唿喊,可是我唿喊的声音已经被村支书的大喝和哄抢的嘈杂声淹没。 村支书喊的是:别动那些钱!不许抢!那是我的,哦不,是国家的东西!都给我交上来! 没有人听到,我喊的是:别动那些钱,那是被下过诅咒的! ☆、第十三章 夺命诅咒(上) 千年记忆像洪水一样涌进我的脑海,可是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看到工人和几个村民扑到石匣上哄抢银元,我奋力滴喊道:别动那些钱,那是被下过诅咒的! 回答我的,却是一张张被欲望和贪婪扭曲的脸。原本淳朴的农民,勤劳的工人,在突然从天而降的财富面前,丧失了理智,丧失了道德底线。从一张张激情澎湃的脸上,我看到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对不劳而获的渴望,和欲望的膨胀。也罢也罢,丑恶如斯,救之何用。 我一脸冷漠,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如何结束。村支书和那城里婆姨显然是串通好的,凭着半张阴阳晕的图纸,了解到李家窊的三阴镇阳的阳眼就是大戏台,不知从何处得知这阳眼里的宝藏,就捏造了个什么扶贫计划项目装模作样的说是为村民打井,原来是暗度陈仓的挖宝。 我不禁冷嘲自己,到处寻宝只寻到后山一具荫尸,还借接的断送了王五一条性命。看看人家这挖宝,也不枉处心积虑兴师动众一回。只不过生死难料,福祸自消吧。 这时随着人们在石匣里哄抢银元,竟然从银元堆里拱出个黑色的大盒子。早已红了眼的工人和农民以为黑色的大盒子里的宝贝更值钱,都放弃了银元来抢夺黑盒子。都没注意村支书和城里婆姨已经带人把工地出口都封锁了。显然村支书也没料到此次挖宝如此顺利不说,竟然还有意外收穫。 但是黑盒子只有一个,几个人抢了半天也没谁能最终抢到手,然而人类的智慧是伟大的。黑盒子只有一个,没法分,但是黑盒子里面的东西总可以分吧!于是刚刚还剑拔弩张互相争抢的人们为了统一利益,马上又开始协同合作,找东西撬黑盒子。 所以现实生活无时不刻在为我们演示着真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唯有利益才是超越个人情感的永恆存在。 黑盒子显得很重,几个人合力翻转着,很快就在顶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找见个小缝隙,人们小心翼翼的用铁锹插进缝隙,铁锹微微一撬,缝隙增大,人们的心情激动到了极点,仿佛看到盒子打开,地上滚落的都是黄澄澄的金元宝!有了金元宝,谁还会去看那些银元! 在人们眼里,没有得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握着铁锹的工人手臂微微有些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兴奋的就像第一次找小姐一样,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终于那人一用力,咔吧一声,黑盒子应声而开。 只见里面盘腿端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面色青紫嘴唇乌黑,双目圆睁,怒视着这个世界,面相略显狰狞。孩童被阳光一照,腾的一声浑身燃起蓝色火焰,见此情景周围的人都吓得四处散开,有几个不小心的摔在了地上,又慌不迭地爬起来,可是越急腿越是不听使唤,最后连滚带爬的来到工地出口。
第27页 结局是意料之外的,也是意料之中的。 村支书说,银元是文物,是属于国家的,不许个人带走,要求所有参与哄抢的人把银元上缴,不然就送到公安局。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没见过警察,很容易被吓住了,最后工人和农民都老老实实的把揣在兜里的银元都交给了村支书。 村支书和城里婆姨把银元都搬上车,说是送到省城政府去,之后开车离开。留下打井队继续打井。 蓝色火焰过后,地上只留下那个孩童破碎的骨骸。我来到骨骸边,心里隐隐作痛,道了声,辛苦啦,你的使命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人们眼里只看见了银元,还有幻想中的金元宝,没人注意到这个孩童的容貌,竟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我面沉如水,脑海中千年的记忆已经不再翻滚。此刻的心境,犹如大海深处的水,再大的风浪,也无法在我心里翻起一点涟漪。我默默的收拾起骨骸,来到后山脚下找了个斜坡掩埋掉。 再回到村子里,姥姥已经四处找我吃饭了。小舅很惊奇的发现,今天的我竟然没有端着碗到处跑。村子里关于打井挖出银元和自燃的儿童尸体的传闻已经沸沸扬扬了。 自然有人骂村支书狗娘养的果然没安好心。骂城里婆姨包藏祸心不得好死。不过还没骂完,就有人急匆匆的送信来,说打井工地上机架跌落,一个工人被压在下面,叫人去救人。 小舅闻讯赶紧赶往工地,我也急忙跟在后面。到了工地上才看到打井用的机架倒塌,一个工人的头被压在下面,血溅了一地,露在外面的躯体在抽搐颤抖,打翻的油桶水桶倒了一地,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好几个工人正在拿木棒往起撬机架。小舅看到这些,急忙把我揪过来,一把捂住我的眼,不让我看。 我感谢小舅的善举,只是我没法告诉他,这些场面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也没人知道,其实,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告诉小舅,离事故现场远一点。 说完我转过头默默走开,没去看身后抢救的场面。叮————的一声,一个铁棒跌落在工地一个石头上,溅起几个火星,火星和瀰漫在空气中的汽油气体接触,腾起一团黑色蘑菇云,整个工地成为一片火海。 小舅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活脱脱的火山地狱!眼看着那些工人在火海中挣扎,唿喊,却无能为力。火势太大,无法靠近,又是汽油引起的火灾,根本没有有效的灭火方法,赶到的村民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火海里挣扎的人皮肤被烧的起泡,然后爆裂,最后倒下,翻滚,直到安静下来。大火过后,整个工地被烧成黑色,工地上的八名工人全部葬身火海。赶来救援的村民也有几个被烧伤,不过不是很严重。 等救护车和119赶来,已经是傍晚了,医护人员把烧焦的工人从地上剥起来,有的一不小心动作大了点,就会把尸体烧焦的皮扯下来,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瘦肉。 消防员调查火灾起因,却发现地上每个尸体旁边,都有些没完全被烧化的金属,仔细一辨认,竟然是银元!果然工人们没有都如数上交。 诅咒应验: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者皆被打入地狱第十六层——火山地狱。 连着发生了这么多事,村民们都议论纷纷。晚上大家都端着碗聚集在一起,揣测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否有联繫。 我端着稀饭看着夜空。人们只知道天上星星杂乱分布,可是谁知道,它们都有自己的轨迹,杂而有序。一旦脱轨,就会和其它星星相撞湮灭。人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本就应该本本分分过属于自己的日子,去通过努力获得应得的幸福。一旦没有经得住诱惑,那就只能在无尽的欲望中化为灰烬。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着而有力,是大民。 糯米,你不一样了。 我微微一震,随即笑着问大民,我哪里不一样了?大民摇了摇头,说只是感觉。 是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该把自己看做是穿越千年之后的老人精?还是寻回千年以前记忆的五岁孩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的一生,将因此而不同。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我正在睡梦间,觉得身上一凉,之后身后就一阵劲风袭来,我条件反射的向后挥手一挡,小舅的魔爪被我挡在离我嫩屁屁距离只有0.03厘米处。小舅很吃惊我的反应何时变的这么快了!我也很吃惊,因为0.03厘米,四捨五入之后,就约等于0了!相当于没挡住啊,啪的一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一如既往的在我的嫩屁股上响起。 哇—————— 哭着起床穿衣服,多么熟悉的一幕啊,多么幸福的巴掌啊。不管你有多少秘密,有多大压力,只要有亲人陪伴,你就可以一往无前。意淫过后,村里传来好消息,全群人敲锣打鼓放鞭炮庆祝。 我出去一打听,原来昨天在盘山路上,村支书和那什么锦绣集团的王金华把车开到沟里,全部死于非命。有些人的死,是轻于鸿毛的,而有些人的死,就像村支书一样,能给全村人带来欢乐和幸福,这无疑是重于泰山的。 我一直很纳闷,那条盘山路我也经过,那么宽的路,村支书和城里婆姨到底在干啥,能把车开到沟里!当然对于一个五岁的小孩来说,还是很难理解裙子太短和行车安全之间的内在联繫的。
第28页 据说,车子翻到沟底之后,村支书和城里婆姨并无大碍,只是油箱磕破开始漏油,两人挣扎着从车里出来,担心车会爆炸,就赶紧往沟上面爬,爬上路边回头一看,汽车还没事,想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两人就激动的拥抱在一起,有没有深情的kiss就不得而知,但是这时听到一声巨响,汽车爆炸,满车的银元就像没头的屎壳郎一样,到处乱飞横冲直撞,站在高处的村支书和城里婆姨首当其冲,顿时千疮百孔,深情的望着对方的脸上飞出一块块大洋,满脸不甘的栽到沟下,滚落到汽车燃烧的熊熊火焰里。 当救护人员赶到,两人已经炼成一体。让我们祝愿这两位有情人在地狱的第十六层终成眷属,长相厮守。 不错,这仅仅是个开始。 ☆、第十四章 夺命诅咒(中) 虽说山里人淳朴,但是山里人也有山里人的精明。 前段时间我在镇里的医院住院,为了给我凑医药费和住院费,小舅把为结婚准备的自行车卖给了村长的宝贝儿子兵兵。那个时候的自行车不好买,县城都没有,得去省城。小舅这辆自行车就是先从省城买了运到县城我家,之后妈妈再把自行车和我一起送到姥姥家,这一路上,老遭罪了。 兵兵虽然比小舅小,但是村里人都结婚早,也到了相亲定亲的时候了,没个自行车不方便。小舅开出的价钱是不带打气筒两百,带打气筒两百二。兵兵小眼珠子转了半天,说不要打气筒,只要自行车,两百成交! 小舅还纳闷,这小子够抠门,为了省二十块钱打气筒都不要,车子没气了难道用嘴吹啊? 显然小舅这么正直的人低估了兵兵的智商。自行车没气,兵兵没有如小舅期望的那样用嘴吹,而是每次过来借打气筒!那时候还没有打气两毛的概念,小舅千算万算也会失算。兵兵每次都拎着打气筒在小舅的目瞪口呆中嬉笑着挤着小眼睛得意的离去。小舅倔脾也气上来了,每次都是兵兵前脚走,后脚跟着就去取。到了后来自己懒得去了,就直接派出代表——他外甥,我,去取。 这次兵兵又要去附近村子相亲,出发前来借打气筒,一如既往,小舅让我跟着,等兵兵打完就把打气筒带回来。大懒指小懒,小懒没处闪,我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要知道老式的那种铸铁打气筒,是灰常的重啊。我一般都是一路拖回来,快到姥姥家的时候才赶紧扛起来。就这也不时被小舅发现,有一次我正拖着打气筒跑的欢,结果没料到小舅出来找二丫,我一头就撞小舅怀里了,结果小舅一看他心爱的打气筒被我拖着跑,噼头盖脸就是一顿胖揍。没办法,在这种蛮荒之地,拳头决定一切。 兵兵拎着打气筒走前面,我小跑着跟在后面,刚从姥姥家出来,迎面就遇上大民。大民说找我有事,我就纳闷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重要了?竟然还找我有事,我说啥事,大民张了张嘴,看了看兵兵,说等下我帮你拎打气筒,回来路上说。 这样我们一行三人来到村长家,夏末秋初的天气,燥热异常,别人恨不得把皮都脱了,村长王老贵一年四季,总是披着个外套,冬天披皮袄,夏天披汗衫,难道这是村长这一基层行政单位内高层领导的标准pose? 见我们进了院子,王老贵进屋把自行车推出来,用块破布使劲擦,就差把漆皮都擦掉了,才停下来蹲在边上抽起旱菸袋。兵兵上前夹好气嘴开始打气。 王老贵似乎有些激动,拿菸袋的手微微颤抖,勐吸两口,把烟唿出来对兵兵说,如果看上人家,有啥条件让对方尽管提,咱现在有钱了…… 刚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我和大民还在边上,就把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我也纳闷,虽然王老贵是村长,可是这个村子远离城乡,没有任何副业。家里孩子多,再加上王老贵媳妇身体不好,不能下地干活不说,还经常生病,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巴,以至于兵兵是长子,眼看一天一天长大,竟然都没张罗过相亲。可是最近突然像捡了钱袋子似的,能买得起小舅的自行车了,也开始给兵兵张罗的相亲了。 有个不祥的预感涌上我心头! 村支书不在村里住,那个什么集团的城里婆姨之前都没来过李家窊,他们怎么会知道三阴镇阳的风水格局?怎么会有那半张图纸?怎么会知道大戏台就是那个阳眼?突然想到兵兵好像自从跟我们经歷过毛竹林事件后,就脱离了队伍,不怎么跟我们一起玩了。以至于后面的血池洞遇荫尸,婴灵塔见厉鬼,他都没参与。 这不是一个巧合! 一个猜想浮现在我的心头:一定是毛竹林事件后,王老贵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就不让兵兵和我们混在一起。后来发生了血池洞事件和婴灵塔事件,再加上村子里流传下了的传说,王老贵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连续发生的这些事情,绝对不仅仅是巧合。于是就联想到了传说中的阳眼,之后联繫县城做生意的村支书一合计,村支书又找上那个城里婆姨演出了这么一个扶贫打井闹剧。现在闹剧成了惨剧,打井工程也废弃了。 而这背后,定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利息链条,村长王老贵可能也从中分得一杯羹,或者可能不止是一杯羹,而是一碗肉。但无论多少,都足以使他在这个小山村生活的风生水起。而我担心的是,如果村支书和城里婆姨只是以现金的方式感谢王老贵的信息分享,那么问题还不大。但是如果把挖出来的银元也分了一部分给王老贵,那么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第29页 因为银元是被下过诅咒的! 就在一百年前,被我下得! 王老贵和村支书不一样,是有点农民式的狡猾,爱贪点小便宜,但本质上还不坏,身为村长,从来没欺负过谁家。而他又是兵兵的父亲,虽然兵兵长跟他爹一样丑,但是长的丑不是罪啊。真心不希望他们一家子发生什么意外。 看着兵兵在强烈的太阳光下打气,一下,一下,每打一下,打气筒的气嘴和气门芯外的螺丝摩擦就动一下,眼前的一切都越来越让我不安。 只是希望,一切还来得急。 我清了清嗓子,凑到王老贵跟前,问道:村长,你是不是拿了大戏台下面的银元! 这句话就像爆竹的引线,一下就把村长给点燃了,只见村长平地挑起三尺多高,脸红脖子粗的沖我大吼:你娃娃说啥咧?!话可不能乱说!我拿啥咧?我啥也木有拿!你可不敢乱说,我告诉你家大人去! 看着村长激愤的神情,通红的眼珠子要努出眶外一般,我身边的大民都被吓了一跳。要是以前,我肯定就被吓的哭着回家找姥姥去了。而现在的我,却依旧定定的站着,直直的盯着王老贵的眼睛,目光穿越一切,直视他的心底。 我冷冷的说,那银元,是被下过诅咒的,如果不想死,就趁早还回去! 也许是王老贵被我的逼视镇住了,又或是被我说的话吓住了,只见他停止了叫骂,全身打了个冷战。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站在对面的只是个五岁的娃娃,熄灭的气焰又开始升腾,指着我吼道,你个小娃娃说甚了?大人咋教你的了,整天胡说八道…… 说着就把我们轰出了院子。 也罢,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和大民转身往外走,出了王老贵的院子,看来打气筒只能改天再过来拿了,有大民作证,我回去应该不会被小舅揍的。 刚走出王老贵的院子,就听见院子里传出啪的一声,之后就是一声惨叫,接着就是王老贵的哭嚎声。我和大民闻声赶紧往回跑。 回到王老贵的院子一看,映入眼帘的是,自行车倒在一边,兵兵躺在地上,王老贵哭嚎着抱着兵兵的上身,用手捂着兵兵的右眼,黑色的浆液混杂着鲜血汩汩的从兵兵的右眼冒出来,用手捂也捂不住。此时的王老贵已经哭的没声了,嘴唇颤抖着,眼泪和鼻涕在嘴唇上拉着丝儿。还有从屋子里赶出来的王老贵媳妇,一看这情景,立马晕了过去,跟着出来的有二兵三兵四兵五兵六兵……好吧,一个班的战士齐声哇哇的哭。 我和大民赶紧分头去找邻居帮忙,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大民抬到一辆牛车上着急忙慌的赶着车往镇里医院送。剩下院子里的人哄孩子的哄孩子,扶着王老贵媳妇掐人中的掐人中。 我来到倒地的自行车旁,看到车子的后胎已经扁了,气门芯不知去向。一副画面出现在我眼前:兵兵一下一下的打气,每打一下,气门芯外的螺丝就被打气筒的气嘴带着松开一点点,在烈日的照耀下,车胎越来越鼓,气打的差不多了,兵兵蹲下身子去扯打气筒的气嘴,结果勐的一扯,气门芯外的螺丝掉落,车胎内密集的气体瞬时作用在气门芯上,气门芯就像气枪子弹一样,射向兵兵的右眼! 我起身,嘆了口气:他到底还是拿了,而且兵兵也知道这件事。 拎了小舅的打气筒拖着往回走,大民从后面跟上来,一把拽住我说,糯米,你知道的对不对?你早知道事情会这样是不是?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吃惊的看着大民说,没想到你也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大民脸微微一红,说我都十六了,你们都是五六岁的小屁孩,平时和你们能有啥说的!我问现在呢?大民说,现在我感觉你像六十! 我哑然失笑,我何止六十! 我想了想,问大民,你想知道什么? 大民说,自从拆戏台那天开始,你就变了!打开那个石匣子的时候,很多人抢银元,而你却喊:别的那些钱,那是被诅咒过的!后来工地上发生事故,工人被压在机架下面,很多人在拿撬棍抢救,你却告诉你小舅别去跟前!而刚才,你又质疑村支书拿了那银元,村支书那么吼你你都不怕,就在刚刚!就在刚刚!又发生了兵兵这件事! 这一切,都是你预先知道的对不对?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说的那个诅咒,到底是什么?! 原来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被身后的大民看在眼里了! ☆、第十五章 夺命诅咒(下) 大民问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想了想,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如果要讲这个阴阳晕最初的形成,那就要从千百万年前的地貌结构变化说起,对不起,那是史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如果要从这个风水格局最初的启用来说,那就要从一千多年前,后唐时期的两大势力李克用和刘仁恭说起。但是这一千年来的故事纷繁复杂,要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把这么多和本书中心无关的内容写出来,估计没等我写完就被编辑掐死了。再一个就是大民现有的歷史常识,可能顶多也就上溯到伟大领袖毛泽东和唐宋元明清,和他讲五代十国,估计他都不知道是发生在哪两朝代之间。 好在读者朋友们应该比大民歷史知识渊博,我就简单讲一讲本卷故事核心阴阳晕风水格局启用的歷史故事。 我们来个倒叙,先把时间的指针往前拨一百年,看看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第30页 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爆发。李家窊的李老太爷不同意李公子和刘小姐的婚事,李公子一气之下,跟着闹革命的队伍走了,不久就死在战斗中。这件事情再一次的向我们证明了冲动是魔鬼。 李公子的死讯最初传到了李宅。李老太爷哆嗦着痛苦流涕,悔恨自己当初不该阻拦儿子和刘小姐的婚事。七日后,李公子的尸体才能运回来。李老太爷从省城请来法师主持丧事。法师一来李家窊,登高一望,可了不得!这时阴阳晕啊,村后的s形山脉,那是太极脉!整个李家窊和山后的刘家峪被s形太极脉隔开,从高处看,就是一张天然的八卦图!刘家峪属阴晕,李家窊属阳晕。所以居住在刘家峪的村民,往往女子成材的多,而男子资质鲁钝。刘家峪为了遏制风水格局对男子的影响,就以阴晕的最中心——阴眼为核心,设置了三个属阳的镇物,来镇着阴晕的阴气,使之较为柔和的发挥。 同理,居住在李家窊的人们,男子往往长得英俊挺拔才智过人,就像糯米哥我这样的。而女子却比较挫矮胖丑智力一般,就像大妞那样的。为了遏制阳晕的阳气发挥过于勐烈,对李家窊的妇女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对阳晕的中心——阳眼布置了三阴镇阳。三阴就是村西镇阴庙,村后藏尸洞,村东山上的聚阴地。后来聚阴地封禁了那个死胎,成了婴灵塔。被镇的阳就是后来大戏台那个位置。 大法师掐指一算,跟李老太爷说,这个阴阳晕风水本是极好的,但是已经启用有千余年了,蕴藏的风水已经消耗殆尽,恐怕以后不能再荫福后人,所以贵公子才有此一难。李老太爷忙问大师有没有办法重新启用,大师摇了摇头,说重新启用是不可能的,中国歷来悠悠帝王,哪个不是选的最好的龙脉安置祖宗陵寝,最终还不是龙脉风水耗尽,只能改朝换代。不过像你等平常百姓家,所耗风水不多,如果李老太爷愿意破财,倒可以重建三阴镇阳,把这风水续上个百余年。 后面的故事不多话说了,前面章节已经叙述过,李公子尸体运回来,法师一看,恨时生,恨时病,恨时死,此人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必成荫尸。所以才有了重建藏尸洞,才有了血池洞镇荫尸这么一出。不料刘家小姐刚烈,殉情于镇阴庙,阴魂不散,索性就在镇阴庙废墟上建了刘小姐的土丘坟,后来长成了毛竹林。至于聚阴地,不久前才封禁了死胎,阴气正浓,没必要重建了,现在唯一的工程,就是重建阳眼! 在法师的指导下,趁着子夜,抬着银元和石板,七八位李老太爷的亲信朝村子中间的平台进发。众人挖开平台,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立着的红色小棺椁!外面布满符文。大师一看,暗道不好!这个阳眼原来是童祠!何谓童祠?大体来说,就是给一个童子许愿,答应他怎么怎么样,说服童子自愿被活着塑在泥胎里,泥胎外面用符文把童子的魂魄封住。然后建个庙把塑有童子肉身的泥胎供奉在台上。因为是童子,所以愿力极强,又因为是自愿的,所以一般童祠很灵验,往往是有求必应。如果童祠倒塌,千万不能重建,因为重建回勾起童子当年被塑入泥胎痛苦的回忆,所以只能用血椁墨棺入殓埋入地下。但是如果对童子许诺的事情没有办到,那么~~~~~后果是很严重滴! 当时大师一看,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只能霸王硬上弓,把外面的红色棺椁打开,里面露出黑色的棺材,因为是坐棺,所以看上去就像个黑色的盒子。之后用石板重新做好外椁,里面塞满银元。钱经万人手,是极阳的东西,这么多银元放在阳眼,就像一个放大镜,可以把黑色坐棺里的千年男童和阳眼的阳气放到最大。最后把平台用石头封好。为了掩人耳目,不久之后在平台上建造了大戏台镇在其上。 诅咒,就是那个童子——我的前生在那个时候下的。 不是说好了么?!千年之后,让我和静儿团聚!我们三生三世都是擦肩而过, 难道在这里沉寂千年,都换不来我们一次牵手么? 明明千年之期已到!为何又一次将我封禁在这黑暗之中!暴怒之气在黑色的坐棺之中暴涨,忽然坐棺顶端裂开一个小缝。没有了外面红色血椁和上面的符文,已经没有什么再能束缚住我!重新封禁我的人已经远去,我对着他们留下的银元用千年之恨诅咒,日后但凡有碰触此银元且欲图占有者,兼遭厉鬼索命,且堕入所犯业障对应之炼狱受苦! 对着大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有些累,看看旁边的大民,大民若有所思。之后问我,静儿是谁?我说,上官静,是我唯一钟爱的女子,但是我们歷经三生三世都未能在一起。五代十国之初,在我们的第四世还是孩子的时候,被刘家人和李家人找到,用法术让我们找回前三世的记忆,告诉我们只要愿意做童祠,千年之后我们就能在一起。 之后,我和静儿就同意了。 大民问,你从黑色坐棺里面出来之后呢? 那天夜里,我从黑色坐棺里面出来,就去后山那边的刘家峪找静儿,她的童祠就建在那边。刘家峪已然成为一片坟滩,没人居住。但是静儿的童祠竟然还在。泥石流毁了刘家峪,但也沖裂了静儿外面的血椁。我们在那里相遇,以后经常去她的童祠玩。但是我们只有婴灵,没有肉体,永远长不大。我提出去轮迴,在世间厮守一生。但是我们的记忆都被禁锢在黑色坐棺之内,如果轮迴,可能谁也找不见谁,依然枉费一生。何况现在刘家峪的三阳镇阴格局还算完备,阴眼内存放静儿肉身的外椁上符文还在,静儿无法离开刘家峪这片区域,想轮迴也做不到。于是最后我只能带着静儿的一缕青丝去轮迴。由静儿的一握青丝占据一个胎体。等我们找见彼此,我再去破坏三阳镇阴,解救静儿出来,之后静儿直接元婴归位,我们就能再一起了。
第31页 大民说,那你找见带有静儿青丝的胎体了么?我看了看大民,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告诉他,那人就是大妞。之后就见大民下巴掉了一地。 好了,让我们把时间再继续往回拨上一千年,让时间倒流,看看阴阳晕是怎么启用的。 大唐王朝终于气数已尽,大起大落的李唐之后,就是一个跳樑小丑辈出的年代,当然,站在特定的歷史时期下,我们也可以叫做英雄辈出。 歷史事件就不描述了,书上都有,我们只说书上没有的。这个背景下有两个人,一个叫李克用,一个叫刘仁恭。两人都野心勃勃,而且彼此苦大仇深。 在这两个集团拼谋略拼实力背后,又拼起了风水。认为如果要问鼎天下,没有个好的风水之地荫护是不行的,于是都派出了自己的亲属带着法师去很偏远的深山险峰到处寻找。最后找见了这处太极晕。但是法师说,这个太极晕不同一般风水格局,要想启动此风水格局,需要一对歷经三生三世都未能成就姻缘的痴男怨女建造童祠,方可启动。于是我和静儿这对悲催的鸳鸯就被找到了。虽然当时我们只有五岁,但是法师做法,让我们看到了前世,我们依旧是痛不欲生。刘家人和李家人许诺我们,一千年后,必然让我们执手到老,于是我们就答应了。 童祠的建造过程是异常残忍的。把我们每天暴晒之后,再用凉水泡着,半个月之后,我们皮肤脱落,被活着塑进泥胎。而我们脱落的皮,经过特制,就做成了那个描绘阴阳晕风水格局的捲轴,就是你爷爷拿给九岁魂那个————人皮捲轴。 太极晕启用后,李家和刘家各占一半。李家势大,占据了阳眼,且在此处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后将这个地方命名为李家窊。这才有了李克用之子李存勖建功立业。比较而言,占据阴眼的刘家就不是太好了,刘仁恭被次子刘守光囚禁不说,结果长子刘守文和弟弟刘守光互相残杀起来。最后刘守光弒兄,结果又被李克用之子李存勖打败杀掉。当然,这些都是远在山外的事情,当时李家窊和刘家峪的人们并不知道。当这些事情传到李家窊刘家峪之后,外面的世界早已又改朝换代了。只不过从此李刘两家算是结下了仇怨,互相看着都不顺眼。一直到了好几百年之后,各自都记不得祖宗是谁和阴阳晕真正启动的原因了,但两家的仇怨还在继续,后来刘家峪被泥石流掩埋,倖存者也就近迁到了李家窊,两家的矛盾更是经常激化。 最后我告诉大民,我还是糯米,不是鬼上身,只不过是在村子里打井的时候,打开了石椁,我找回了以前所有的记忆。 大民听我说完这一切怔住了,久久没有做声。显然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这时候村子远处传来哭声,大民从沉思中惊醒,我和大民寻着声音找去,原来是村长家。兵兵已经回来了——是尸体回来了。 旁边有人问,这怎么可能呢!不就是伤了一只眼睛么?怎么可能死了呢!兵兵他爹王老贵哭的都变声了:是我该死,赶错了车啊,我的苦命的儿啊,爹应该赶马车的呀,偏偏爹昏了头,在你伤的这么重的情况下,爹竟然赶了辆牛车!是爹害了你呀…… 好吧,重伤是不能耽误! 大民从村长院子里出来,面色阴沉,问我兵兵伤的是眼,堕入的是哪个地狱? 第四层,孽镜地狱!我答道。 ☆、第十六章 兵兵的葬礼(上) 最近村子里死了很多人。但是办葬礼的只有兵兵。那些打井工人的尸体被抬走以后,村民只在工地上画了个圈圈烧了些纸钱,每家门口挂了红头绳,以防那些工人的魂魄爱上李家窊这个山青水美的地方捨不得走,保不定去谁家串门。 只是善良的村里人并不知道,红绳只能辟邪,不能镇阴。而且辟邪也顶多只能辟一辟黄蓉那种小邪,遇上黄药师那种老邪就无能为力了。 人生前和人死后,都是以七天为周期。这就是为毛婴儿在出生前需要怀胎十月。其实怀胎十月的说法并不准确,事实上是280天,40周。经过40周的孕育,婴儿三魂七魄完备,方可顺利产出。当然也有例外,哪咤那种怪胎另当别论。 至于人死后,也是每七天一个周期,魂魄的能量就衰减一半,经歷过七个周期,七七四十九天,如果还没有去轮迴,也没有喝到能量块(让我想起经典卡通的经典台词,汽车人,变形……),魂魄的能量基本上就衰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也就是常说的魂飞魄散。 所以人死后,魂魄脱离肉体,发现自己能飞了,能穿墙了,还能大跳了(智商正常的魂魄会自动忽略了这个技能),就会兴奋的倒处游玩一番,但是一过头七,能量就会减半了,所以这时候死者魂魄的兴奋劲儿也过了,想起要和亲人们从此阴阳永隔了,头七夜就会最后回来看看,和亲人们握个手道个别,之后去轮迴。 要想轮迴,也不是那么简单,如果没拿钱打点或者上面也没人罩着,在轮迴之前要经受炼狱之苦。就是生前有什么作奸犯科,死后就要堕入相应地狱接受惩罚,惩罚期满,经过忘川走过奈何桥,每人一碗孟婆汤,大家干杯,一饮而尽之后,坠入六道,各投各胎,各找各妈。 如果有人不自觉,想逃避惩罚,那么阴司就要出手了。黑白无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给他做思想工作,一会儿就把他动员成投胎积极户了。
第32页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因为冤屈或怨恨而枉死的魂魄,死的地方又是恰巧是聚阴或集煞之地,譬如凶宅或者古槐等,死者魂魄会附着在这个地方,蕴含的能量非但不会衰减,反而会增加,加上死者生前怨气极重,死后只凭一股怨念存在,仇视整个社会,一味想着报仇。这样的魂魄就可以称之为鬼或厉鬼,有杀生害命的能力,邪恶至极,譬如婴灵塔那位。 再有就是死者还有未了的心愿,暂时捨不得离去,多逗留几日,在出殡之前偶尔出来上个身附个体,和家人谈谈理想谈谈人生什么的,这种情况除了有点吓人,基本是对人无害的,这种魂魄称之为灵或灵体。祖宗在天之灵保佑子孙怎么怎么样,就是这个意思。灵体能量级别也就稍微比普通魂魄高那么一点点,依然要堕入轮迴。别说保佑子孙了,也自己都保佑不了,所以说祖宗一般是靠不住的,还是靠力努劳动自求多福靠谱一点。 好了,基础知识介绍完了,也就是我找回了三世之前的记忆才知道这些,给本书的读者们科普一下(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咱们继续讲在兵兵的葬礼上发生的诡异事件。 在农村,葬礼叫白事。婚礼叫红事。顾名思义,白事上穿的衣服用的装饰搭的灵堂都是用白布,白色是主色调。不过白色在此处不是象徵纯洁,而是代表哀怨。红事在这个时候介绍我觉得不太合时宜,所以咱们先略过,等我和大妞完婚的时候再给大家细说。 一般如果是村里的老人挂了,对不起,是去逝了。寿终正寝,是喜丧,尸体入棺,用红包盖上(据说这块红布是辟邪镇阴的极品,比红头绳霸道多了,一般在出殡前都会用剪刀剪成条分给参加葬礼的客人)。之后就要摆席奏乐,嘹亮的唢吶吹起来,好酒好肉摆上台,客人们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吃的满口流油脸红脖子粗,就像过节一样喜庆。 如果是小娃娃夭折了,那就没这待遇了,直接用破被子一裹,扔上婴灵塔,去和那死胎作伴去。 兵兵这个年纪,确实死的不尴不尬。算是早少(少读降调,同“少爷”的少同音),意思就是没活够一花甲就早早的没了。不过村长最后还是决定给兵兵办丧事,入祖坟,大不了之后再给兵兵娶个鬼妻了事。 由于兵兵不是喜丧,所以丧礼一点也不喜庆。灵堂布置在村长窑洞的堂屋,中间放着原木色的棺材,兵兵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面上盖着一块白布(注意,这块白布可是大凶之物,出殡后一定要焚毁的),棺材后立着一桿引魂幡。棺材前面是台案,案上放着香炉,香炉两侧各是一支白色的蜡烛。蜡烛要一直点着,燃尽就要换,千万不能熄灭直到出殡。台案下面是烧纸钱用的砂锅,两侧是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笑眯眯的注视着院子里的人来人往。 院子四周摆着花圈和纸货,院子中间摆着几张桌子给客人准备吃饭用的。 对于兵兵的死,我的心情比较复杂。总是有些内疚,毕竟是死于我的诅咒。可是前世的事情,我又能奈何呢? 今儿是兵兵的头七。 按照习俗,中午和晚上乡亲们要去村长家吃饭,我不想去,可是家里木有吃的。去了我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老贵一家人。最后还是被小舅一把拎起来带了去。 中午客人们已经都到齐,不一会儿帮厨的开始上菜,就七个菜,都是素菜。我知道,这叫豆腐饭,早少的标准待遇。只有喜丧才能吃上肉。 整个中午,我都没什么心思吃饭,当然不是因为木有肉,而是看到王老贵和她媳妇,还有二三四五六兵们冷冰冰得目光,就像一把把西瓜刀一样寒光闪闪的噼向我,而我却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如果那些目光都能化成实体,我估计早就成了包子馅儿了。 他们显然没有把事发前我说的话告诉相亲们,毕竟那些银元是见不得光的。然而却因为我说的那些话认定兵兵的死和我有关。可是我却无法解释。且不说他们会不会相信,单是让全村人知道我是个转世的怪胎,估计不被群起而拍死才怪呢,越是蒙昧的地方,就越是野蛮。 当然,大民无疑是可靠的,因为他是钟家人。 饭后乡亲们都在村长家帮忙收拾,准备晚饭。 我百无聊赖,想想对兵兵总是有些愧疚,算了,给他上一柱香吧。可是这么热的天,一进到堂屋就是感觉阴森森的,而且兵兵的尸体已经摆了七天了,堂屋内虽然焚着香,烟雾缭绕,但是仍然能闻到那股浓烈的尸臭味。还有那两个童男童女,不管我从哪个角度去看,好像都是在笑眯眯的看着我,看着我心理直发毛。 我告诉自己,要沉着,要镇定,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打过殭尸斗过厉鬼的人了,这种小场面有什么可怕的。况且前生还是牛逼的童祠,区区一个兵兵,有啥可怕的。 心里给自己壮着胆,就走到台案前,踮起脚尖从台案上拿了三支檀香,之后去蜡烛上点火。当我把檀香凑过去的时候,那蜡烛火焰偏偏往后摆,好像是有风从门外吹进来似的。我再去点,烛火又往后摆,又没点成。但是今天天气很好,根本就没有风吹进来啊。 我正纳闷间,只见棺材后的引魂幡哗啦哗啦一阵乱抖,无风自起!靠!这镜头太吓人了,我刚要转身走,只见旁边的童男头一歪,沖我倒下!我想向后躲,却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躺倒在地上,那个纸人就笑眯眯的直接压在我身上!
第33页 妈呀~~~~~我直接就被吓哭了,撕心裂肺的哭喊着起身向外跑去,结果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我抬头一看,只见来的人面色乌青,一只眼睛怒目圆睁,另一只眼窝空荡荡!黑色和红色掺杂的液体混合着流出来,滴在地上,一滴,两滴。 兵兵! 我想喊救命,可是从兵兵身后一看,满院子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也不见了! 我被吓傻了,正要拿出看家绝招——小便失禁,兵兵用手一指我的小jj,吼道不许尿!我原本已经摇摇欲滴的童子尿,愣是被吓的倒流了回去。 我哭着求兵兵,放过我吧,我就是给你烧个香,没其他意思…… 我不用你给我烧香!兵兵对我吼道: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碰过银元的都会死!你怎么会知道! 我想了想,如果实话实说,那兵兵就相当于是我害死的,他更饶不了我,也罢,一不做二不休,我说兵兵,你看你爸来了。 兵兵闻言往身后一看,我瞅个空子撒腿就跑,结果刚跑过兵兵身边,一股尸臭袭来,之后我就被兵兵从后捏着脖子拎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啦!上一次是被死鬼上身的王五,我最讨厌别人这么拎!感觉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鸡一样,一点自尊都没有! 兵兵把我拎到面前,轻蔑一笑。我的怒火腾一下被点燃。对着死鬼兵兵乌青的脸,我一字一顿的说,我发过誓,没有人能够再这样拎我! 兵兵听后面色狰狞,对我说,糯米,今天我要你死!说着手一扬,把我扔向棺材。我也很听话,在空中连续后空翻三周半之后,噗通掉进棺材里,正好和棺材里兵兵的尸体来了个面对面,深情的kiss了一下,不过中间隔着那张白布! 我只觉得全身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之后一股阴气和无穷的力量充满了身体,我从棺材里慢慢起身,头一点一点的抬起来,脖子左右活动一下,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微微转过头,看到墙上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青紫色的脸,双眼乌黑,没有眼白————童祠! ☆、第十七章 兵兵的葬礼(下) 我慢慢的从棺材里起身,头一点一点的抬起来,脖子左右一动,嵴椎关节咔咔咔的几声响。 我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堂屋的烟雾缭绕顿时充满肺叶。香烛纸钱燃烧的味道竟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沁人心脾。大概有几百年没有闻到了。 我缓缓的睁开眼,盯着门口的兵兵。 此时的兵兵仅有的那只眼瞪的比黑洞洞的那个眼眶还大。用手指着我,颤巍巍的说:你是————是你!你不是糯米!你是大戏台下面那个…… 低调才是最牛逼的炫耀。 像我这么低调的人,姑且算是人吧,是不喜欢站在棺材里居高临下去看着别人的,我————人见人爱花见花败大妞见了用脚踹的李家窊第一帅哥糯米面对死鬼兵兵,很从容潇洒的一甩头,才发现秀髮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很飘逸的一甩————小舅昨天刚给我剃的秃头!说是小孩子剃秃头省事!尼玛坑外甥啊!好容易拉风这么一回,形象全毁了。 赶紧想办法补救。好歹我也是千年童祠,享受几百年香火,虽不是法力无边,但也颇有些道行,在一个新生小鬼面前,可不能丢了面子。于是我一手托着棺材帮抬腿一跃,想跳到外面来。结果因为个头不够高,被棺材拌住了脚,一个跟头从棺材里栽了出来,摔了个狗啃泥。 丢死人了,尼玛我不活了,让大妞看见让我脸往哪儿阁呀!还好只有这个死鬼兵兵看见。 但是接着一个歹毒的想法在我心头诞生:我得杀鬼灭口!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脸上的灰。没脸面对兵兵了,干脆背对着他。 兵兵在我身后问,你到底是谁?工地上的工人和我,都是你害死的对不对? 我说,兵兵,你别问我是谁,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等我说清楚,你的尸体也早腐败了。但是你还可以把我当成糯米。还有我再申明一点,你和工人们的死,并不是我一手造成的,而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具体说,是你们的贪念造成的。我只是在一百年前下了诅咒,凡是贪恋石椁内银元的人,都要死。对不起,是你们拿了你们不该拿的,所以,都要死。 兵兵听后,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问我,都要死?拿过银元的都要死?!你竟然是如此狠毒啊!我死不足惜,那我爹呢!我娘呢!我的弟弟们呢!你是不是也要害死他们! 纳呢?!我崩溃了:你们全家都碰银元啦!靠!这次就算我不忍心也没辙了,村长一家人要死绝了。 兵兵说,村支书临走前送给爹爹一包银元,爹爹给我们每人都分了二十个,说是卖了就够娶媳妇,以后他也没啥可操心的了。 我耐着性子和兵兵说,兵兵,诅咒是我发出的,但是我未必能阻止。就像是我射出的箭我自己却无法阻挡一样。如果,你们家的人能把银元全部送回去,我不能保证他们能活,但是不送回去,那他们就必死无疑。 兵兵听后,语调深沉,说,糯米,你竟然如此歹毒,我不能留你了。 说罢一声怒吼,身体暴涨,头大如斗,眼大如铃,全身布满绿色的尸毛。完完全全现出枉死鬼的原型。之后像箭一般朝我射来。
第34页 我只觉得身后阴风四起,堂屋内引魂幡再度哗哗暴响,蜡烛火苗随风乱颤,檀香菸雾四散。我眉头一皱,也现出童祠原型,头上青紫色皮肤不见了,裸露出皮下满脸纵横斑驳的黑色肌肉,面色狰狞,纯黑的双眼怒目圆睁,千年前被活活薄皮的痛苦,一千年来被封禁的哀怨,以及近一百年来内心的怨毒,全部涌上心头。 就在兵兵冲到我身后的剎那,我勐的一回头,张开黑洞洞的大口,冲着兵兵大喝一声:破————! 只见兵兵原本急速向我射来的身影就像遇到强颱风一样,身形顿时停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再无法前进分毫,一个浓重的黑影从兵兵的身上脱离随着我的喊声飞出堂屋在阳光下消散。再看此时的兵兵已经完全变回原来的的样子,就像虚脱了一样,颓然瘫倒在地上,身影变成半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我走到兵兵近前和他面对面,眼睛死死的盯住他,只见他仅有的一只眼睛和另一个黑洞洞的眼眶里盛着满满的恐惧和不甘。 我伸出墨黑而干瘦的手,手上依然没有皮肤,只是布满纵横的筋骨和肌肉,掐着兵兵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问:你也会害怕么? 兵兵滚下一行泪说,糯米,你真是糯米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怕,但是我不怕死,也不怕魂飞魄散,我怕你伤害我的家人。糯米,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本来把兵兵拎起来,我心里颇有胜利的快感。但是他的这几句话却如此沉重,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为什么错的总是我?为什么他们贪财,却要把罪过怪到我的头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我捏着兵兵的脖子,把他的耳朵凑到我的嘴边说,你放心吧,我会尽力去救他们。你现在魂魄散了一大半,没法轮迴了。而你心里又满是恨意,留着你也只能害人。 兵兵默默的闭上眼点了点头。我道:兵兵,走好!手上一用力,兵兵就像一个气球一样,嘭的一声,化为乌有…… 心里从来没有如此难过,禁不住眼角滚落两颗泪珠。 突然咚咚咚的几声声响传来,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捲起我冲出堂屋。我勉强睁眼一看,自己正爬在院子里的圆桌上,口水和眼泪流了一桌子。 靠!我竟然睡着了!那么拉风的一幕一幕都是我在做白日梦啊!只见小舅正锤着桌子喊我。这货真不知道要我说多少次,叫醒我的时候能不能温柔点! 再看院子里到处是穿梭的乡亲们在热心的帮着村长打点杂务。有几个闲汉在我边上看热闹,见我泪眼摩挲,就说糯米这娃果然重感情啊,上次哭王五哭的那么伤心,这次又哭兵兵…… 次奥,我那次是哭王五么! 懒得跟他们计较。一看晚饭还得等一会儿。发现今天竟然没见大民,就想去看看大民在干嘛。我朝院子外走去,路过堂屋我忍不住朝里看了一眼,只见台案上的檀香早已燃尽熄灭,两旁的白烛也燃尽化作一滩烛泪静静的摊在台案上。台案两侧的金童玉女早已倒在地上,砂锅内烧完的纸灰四处飞扬,整个灵堂内一片狼藉,好像打过架似的。 我提醒王老贵家的一个亲戚,说台上的香烛灭了。那人一看,吃惊的叫道,刚续的香和蜡烛,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这句话引来很多人驻足观看,人们议论纷纷,说是都在外面忙,没注意灵堂怎么回事,刚刚换的香烛,怎么一眨眼就燃尽了。是不是兵兵回来了?这个疑问一提出来,所有人都齐刷刷打了个冷颤。兵兵毕竟是枉死的,头七这么敏感的日子,回来作怪也是有可能的。有些带孩子的家长,赶紧把孩子揪到一边问,你们有没有去灵堂玩?碰没碰灵堂里的那个引魂幡? 在农村死了人,如果家属特别思念死者,会在头七夜让一个人去摇动立在棺材后面的引魂幡,据说这个时候,死者的魂魄就会受引魂幡的指引,上到摇动引魂幡那个人的身上。 至于这个说法是真是假,真的无从考证了。就连刚才那个梦,我都充满疑惑,那真的是个梦么?还是……我真的元婴出窍把兵兵给打的魂飞魄散了? 这种事情,无法证明。 但是,村子里真的开始死人了,上次是打井工人,这次是兵兵,那么下次呢?当时好像拿银元的村里人还有好几个,可是见鬼的是,那时我只顾生气了,竟然没有注意哄抢银元的都有谁! 不能再让村里死人了!我得想办法阻止! 突然想起在梦里我答应兵兵的事,不能再让他的家人受害了。可是王老贵和家人现在视我如不祥之物,不论我说什么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而我也没法和他们解释清楚。到时候引得他们一激动,一家人把我恨揍一顿也是有可能的,想想二兵三兵四兵五兵六兵,一个比一个结实啊,都像矮冬瓜似的,别说动手了,就算是跌倒也能把我砸死。 我正在想办法如何让兵兵全家把那么一大笔银元心甘情愿的退出来,只见一只猫咪从兵兵家的猫道转出来(註:农村的窑洞或房子都会在窗台的一角留个小洞,给家里养的猫出入,叫做猫道),我顿时有了注意。 好歹前三生在大唐的我,也算是风度翩翩才华横溢,那个年代的字还记得一些,虽然和现在的有不同,但是也不难认。于是我从一个角落里将了一张纸钱,用一根麦秸粘了锅底灰写道:爹爹,我死的冤啊,咱家每人的二十块银元是索命的厉鬼啊,如果想活命,只需如此如此……
第35页 之后我见每人注意,就把纸钱一折,从猫道扔了进去。 不一会,只见王老贵媳妇脸色煞白的从屋里出来,从人群中把王老贵拉回屋里。接着就听到屋里传来王老贵的嚎啕大哭! ☆、第十八章 黑狗蛋断肠(上) 李家窊的习俗是喜丧在正午出殡,而且一路上锣鼓唢吶要吹吹打打;早少的在日出之前出殡;寡妇是午夜出殡,后二者都是要悄悄的。 兵兵是在第二天凌晨四点出殡的。 等我被小舅一巴掌拍醒,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今天没哭,因为我想到了昨天还没有了结的事情。一咕噜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这个时候家家都在忙着做饭餵猪餵狗餵鸡,外面几乎没什么人。我一口气跑到村子中间废弃的大戏台废墟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工地中间已经立了一根木柱子,从上到下,在柱子上钉着八只鸡,钉子是从鸡脖子钉进去固定在柱子上的。 鸡肚子鼓鼓囊囊的,嗉子(就是鸡的胃,也叫鸡内金)部位被豁开,显然是从那里塞进去的。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王老贵是真的相信那张写了字的纸钱是来自他的死鬼儿子兵兵的,才按照那上面的方法把银元还了回来。不过不相信也难,全村也就村长和支书能写几个字,还是简化字,像这种古代繁体字,全村也找不出一个人会写。而且头七那天的种种怪异,更让王老贵相信兵兵是回来过的。 昨天王老贵被媳妇拉回屋里,接着就传出了哭天喊地的声音,兵啊兵,是爹害了你啊————你看,兵兵,如果你没有魂飞魄散,你自己看见了哈,你爹自己承认害死你的,不关我的事吧! 王老贵已经按照我在纸钱上说的方法做了,把银元用红布包好,红布上写上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塞进鸡肚子里,在日出之前钉在戏台废墟中间的木头柱子上。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有可能解除诅咒的办法了。 冥冥之中,天意不可违,但是不可违可以忽悠啊。鸡属朱雀后裔,阳气足,尤其是大公鸡在灵宠之中算是很霸气的一种。可以代替苦主的肉身,用红布写上苦主的生辰八字,更容易矇混过关。当诅咒一旦认定被诅咒的人死亡,这个人身上的诅咒自然也就终结了。不过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最后灵不灵,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我不是专业跳大神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谣传开来,希望其他拿了银元的人能够相信,并且也照样做,把银元还回去,之后一把火把柱子和上面的死鸡、银元烧掉,这事就算了了。 造谣就是说瞎话,当然,有些事实由于太过离奇,在别人听来也跟瞎话差不多了。所以要造谣,还要让人相信,有难度啊。不过这个难不倒聪明伶俐爱动脑筋滴糯米哥(确定你说的是糯米么?怎么听着像一休哥?好吧,我表示害臊,捂脸)。 中国歷代帝王和起义军领袖对说瞎话煳弄老百姓是轻车熟路,手到擒来。什么“扫尽杨花落,天子季无头”、“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等等,太多了,翻开中国歷史,每当朝代更迭,就是顺口熘文艺復兴的高潮。这些朗朗上口的句子借着童言无忌四处传播,对老百姓的的迷惑性还是很大滴。 好在糯米哥我就是个童子,而且还有一帮童子军。 回姥姥家吃过早餐,我就去找张三李四赵六妞妞…… 打酱油大军也有露脸滴时候。不到半天,几个娃娃们就把我编的儿歌记住了,在村里传唱开来:闪闪银元圆又圆,谁拿谁就赴黄泉,若是还想保命灯,送还银元大火焚…… 也许是连日来村子里的不太平给村里人的心里加上了一层阴影,以至于那天哄抢了银元的人,看到了兵兵的死,看到了木头柱子上的死鸡,听到了孩子们的童谣,开始相信那个诅咒是真的了。钱是好东西,如果能白来,相信谁也不会拒绝,但是如果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想没人再会伸出贪婪的手了,毕竟得有命花才是根本。 到了傍晚我找了大民一起去大戏台废墟的时候,发现柱子上又多了好几只鸡,应该差不多了,我和大民商量,明天早上就可以一把火全部烧掉了。当然这把火由大民的爷爷出面放最好,毕竟我和大民只是两个孩子,我们去放火肯定被大人一耳光就扇回去了。当然大民爷爷哪里,大民自会搞定。 我就喜欢大民这样滴朋友,就像安全套一样,不管有什么意外情况,总是能给你兜着。只是这货总爱和我抢镜,要是能低调点就更好了! 第二天我比小舅起的早,天蒙蒙亮就起床了,小舅以为我是被尿憋醒了,去撒尿,就没理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如此良机,岂容坐失?我撩开小舅的被子,在他精壮的屁股上啪的一巴掌用尽我全身所有的力气拍了上去!小舅一声惨叫跳起来,我赶紧跳下地逃出行兇现场。抛下小舅在身后叫骂兼威胁。 小舅,你难道不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滴么? 黎明已经到来,我的心情无比舒畅。 当我独自走在村子的道路上,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皮。各家的鸡狗都开始叫了,陈寡妇也开始骂她家黑狗蛋了。似乎能隐隐约约听到黑狗蛋的哭叫声,多么幸福和谐的社会啊。 当我来到大戏台附近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大民和他爷爷已经站在那里了,看来是等我这个重要人物出场,心里不禁美滋滋滴。难得被人重视一次,不容易啊。
第36页 我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大民跟前,故意咳嗽了两声,以引起注意。可是他们竟然没鸟我!难道没听见?我再来两声!当我准备再次咳嗽的时候,大民侧脸瞅了我一眼,之后用下巴指了指前面。我顺着大民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就是那个钉鸡的木头柱子————不对!鸡呢! 鸡呢!我问大民,大民摇摇头,大民爷爷面色沉重。怎么回事啊这事?会不会是被黄鼠狼叼走了? 大民爷爷带我们下到大戏台的废墟,来到木头柱子旁,一看,地上没有鸡毛,也没有任何痕迹。最后大民爷爷说,坏了,是被人拿走了! 我脑袋一晕!这次麻烦大了。本想多给哄抢银元的村民一些时间,让他们考虑清楚全都交上来,能帮他们化解了诅咒,希望村里不要再死人了。没想到一夜之间,已经交上来的被一锅端了。这样仪式没有最后完成,交上银元的那些人的诅咒能否被化解尚且不知道,这又多了一个受诅咒的! 我太高估自己了。 大民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先烧吧。先把这个柱子烧掉,希望能去去晦气,也能稳定一下村里人的情绪。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但至少当下不会引起村民恐慌。 这算是鸵鸟心理么?不过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先走了这步,之后再细细查访那些银元哪里去了。只是看来这村里,又要死人了。 无知者,无畏啊! 大民爷爷把柴火堆在柱子下,上面又浇了些油。点着后,柱子和柴禾噼噼啪啪的烧起来,火苗穿出老高。热烈的火焰逼在我脸上,可是我还是觉得冷,越来越冷,心冷啊。这些人,真的值得我用心去帮助吗? 告别了大民和爷爷,我闷闷不乐的往回走,到了姥姥家门外迎面遇上了出来的小舅,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小舅一把拎起来,拎到家里才看到桌子上的饭菜都准备好了,我的鸡蛋也已经从猪食锅里捞出来沖干净了。窗外小猪吃着早餐在幸福滴摆着尾巴。看来小舅是去喊我回家吃饭的,好在我自己回来了。 小舅坐在凳子上,把我放在腿上就要扒我裤子,姥姥见状急忙制止,说要吃饭了,别逗糯米了,一会儿弄哭还咋吃饭!小舅听后才悻悻作罢。不过小舅看我没哭没闹不说,甚至都没挣扎,很是奇怪,把我放下看了看,貌似正常,就用手指着我的头说:吃了饭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心情正烦,一把挥开他的手说,起开,没空陪你玩! 说完坐下吃饭,小舅在旁边碉堡了有木有! 饭桌上姥姥也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就狐狐疑疑滴问,咋啦糯米?是不是大妞喜欢上别的娃了?…… 我死的心都有了,这是我亲姥姥么! 郁闷了一天就不说了,现在大戏台也拆了,我们几个也没地方聚集了,只能在村子里到处熘达。傍晚的时候,就听到陈寡妇哭着去找村长,说黑狗蛋病了,求村长赶上车给往医院送送。在农村,家里每个男人就是不方便,何况陈寡妇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泼妇,谁也不愿意招惹。 村长无奈,去陈寡妇家看了看,我们跟在后面看热闹。去了陈寡妇家,只见黑狗蛋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问他哪里不舒服,黑狗蛋说肚子疼,没等说完,就又呕吐起来。村长皱了皱眉眉头,对陈寡妇说,大妹子啊,我看狗蛋就是吃错东西了,要不先煮上些绿豆汤喝上,看过了今晚咋样,这天都马上都黑了,黑天半夜咋往镇上送了。陈寡妇无奈,只能照做。 第二天天一亮,陈寡妇就又着急的敲开村长家的门,说黑狗蛋还是肚子疼,呕吐,喝的绿豆汤也都吐了,没有好转。村长听了不敢怠慢赶紧架好车(註:这次驾的是马车),拉着陈寡妇和黑狗蛋朝镇里出发。 傍晚的时候,村长和陈寡妇回来了。陈寡妇走在前面,背着黑狗蛋,村长赶着车走在后面。我们不敢招惹陈寡妇,等陈寡妇背着黑狗蛋回去后,我们凑过去问村长黑狗蛋好了没?没想到村长老泪纵横:死了!送到医院就做手术,医生说打开肚子一看,肠子都断成一截一截的了!去医院去晚了,是我耽误了娃呀! 怎么会这样!我和大民对视一眼,难道偷鸡的是陈寡妇?可是黑狗蛋怎么会死的? ☆、第十九章 黑狗蛋断肠(下) 村长说黑狗蛋得的是严重的肠粘连和肠梗阻併发症。如果昨晚能送到医院,也许能活,可是…… 正常来说,这两种病并发的概率很低。虽然不排除是自然发病,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和大民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相遇,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诅咒! 看着村长老泪纵横的脸,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知道,失子之痛只有失子的人才能体会。只能安慰村长几句。村长抹了一把泪,说娃娃们,天黑了,你们也赶快回吧。最近这村里不寻常啊。 是不寻常,黑狗蛋死了,而陈寡妇却是如此沉默。没哭没闹甚至连伤心也没有,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一样,在夜幕降临中,瘦骨嶙峋的背影渐渐远去,暮色下陈寡妇的身影最终沉默成一块礁石,然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下。 当陈寡妇还不是寡妇的时候,我们且称之为陈姑娘吧,据说她命犯孤星,不受娘家人欢迎,就远嫁到了李家窊。出嫁那天没人为她送亲,也没人给她置办嫁妆,她自己拎着个包裹带了几身换洗的衣物,走过几道梁,翻过几道岭,来到李家窊,一屁股坐在刘双喜的炕上,说从今以后俺就跟你过!刘双喜是刘家峪那边搬过来的刘家远亲,也算单门独户,爹娘死的早。好在双喜勤快能干,在矿上当挖煤工人,存了不少钱。当陈姑娘一屁股坐在刘双喜炕上的时候,刘双喜觉得幸福从天而降,自己终于有个家了,激动之下,直接将陈姑娘推到变成了黑狗蛋他妈。
第37页 只是后来在一次矿井事故中,刘双喜意外身亡。陈姑娘成了寡妇,哭的黑天昏地,办完陈双喜的丧事后,很多老光棍见陈双喜没少留下抚恤金,就让媒婆去陈寡妇门上提亲,都被陈寡妇推了出去。但是寡妇门上是非多,再加上她不是本村人,总有人惦记着去占点便宜揩揩油,结果每次陈寡妇都以死相拼,久而久之,陈寡妇在战斗中不断成长,终于成了李家窊首屈一指的泼妇。经常骂街骂一上午词儿都不带重复的,所以村里人背后也经常议论,陈寡妇的文化程度可能和村支书又一拼。只不过他俩学的不是一个专业,前者学的是语言学,后者学的是经济学。一个明着骂人,一个暗里害人。 由于陈寡妇的原因,黑狗蛋也不招村里孩子们待见,总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娃,去欺负一下黑狗蛋,结果总是被陈寡妇领着黑狗蛋找上门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姥姥每次看见黑狗蛋,要么会给他个鸡蛋,要么会给他几块糖,迫于陈寡妇的威慑力,我每次都是敢怒不敢言。姥姥说外姓人带着个娃,生活在这个村子里不容易。只是我当时理解不了姥姥话里的意思,对人性恶的一面也没机会领略,并不知道在人类的劣根性中,有一种叫欺生凌弱。 看着陈寡妇背着黑狗蛋的尸体静静的消失在暮色中,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天黑了,有的人家已经开始点上煤油灯了。告别了王老贵和大民他们,一个人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感觉特别的累。回到姥姥家不算很晚。但是那个时候村子里还没架进电线桿,村子里没有电,晚上只能点煤油灯,灯光如豆,姥姥在昏暗的灯光下做针线活儿。昏黄的灯光笼罩着小窑洞特别的温馨。不管外面风风雨雨, 悽惨迷离,但是回到姥姥的小窑洞,看着姥姥的微笑,我觉得幸福就在身边。本来坐在姥姥边上,姥姥边缝我衣服上的破洞边给我讲故事,可是听着听着就迷煳的睡着了。这时感觉姥姥吹灭了煤油灯,小舅把我抱起,放到了另一个房间已经暖好的被窝里。纵然我有千年的记忆,但毕竟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离开父母,寄养在姥姥家。我也渴望被呵护。小舅稚嫩的臂弯和温暖的被窝让我感觉安心。不一会儿就熟睡了。 糯米,糯米,糯米哥哥…… 半夜里我正睡的晕晕乎乎之间,就听到窗外有人叫我。我勐的一起身,就觉得头好晕,呵呵,起勐了。我定了一下,等头不晕了,发现能看见被窝里还有一个我!那个我的旁边睡着小舅。我靠,这怎么回事?我又元婴出窍了? 糯米,糯米,糯米哥哥…… 谁在叫我? 这时我才发现窗台上蹲着个黑影,影子印在纸煳的窗户上,很小很瘦弱。我琢磨着自己元婴出窍是不是也能穿墙了?出去就不用走门了吧,就脑残劲儿上来一头向墙撞去,结果砰一声,满眼金星脑袋上撞个大包,还钻心的疼啊,不好意思没忍住,哇一声哭着从门出去了。 来到院子里才发现蹲在窗台上的是黑狗蛋,黑狗蛋见我哭的伤心,就伸手给我擦眼泪,说糯米哥哥,别哭了,给你颗糖。黑狗蛋的手冰凉冰凉,大半夜的只穿一件满是补丁的汗衫,而且很不合身,一看就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一只黑瘦的小脏手上擎着一粒已经磨破了纸的水果糖,那糖我认识,是姥姥曾经给过他的。他竟然一直都没捨得吃。黑狗蛋舔着嘴唇把托着糖的手举在我面前,说糯米哥哥,你吃,可甜了。 我突然想起来黑狗蛋不是已经死了么?村长说肠子还断成一截一截的。我疑惑地问黑狗蛋,你不是——已经死了? 黑狗蛋一听,立即低下头,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我说黑狗蛋,你先别哭,告诉我怎么回事?黑狗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低着头用很轻的声音说,对不,糯米哥,银元是我拿的。 什么?我很震惊!一个孩子,怎么会贪财?怎么会!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我一把抓住黑狗蛋瘦弱的肩膀使劲摇晃,大声问他你要那东西干嘛?你告诉我,你一个孩子要银元干嘛!那是被下了诅咒的,会要了你命的你知不知道! 黑狗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像是受了很大委屈,像我哭诉:糯米哥,我知道错了。只是我不想妈妈那么辛苦。妈妈说爸爸留下的钱要将来给我娶媳妇,不能动。现在妈妈每天都那么辛苦,吃饭总是把豆腐和菜都夹给我,说我需要营养,妈妈自己只吃土豆和窝窝头…… 我怔住了。刘双喜是工人,在村里没有分土地。陈寡妇一个女人又要带黑狗蛋又要租别人的地种,还要每天打猪草餵猪。平日里我们只看到陈寡妇的兇悍,谁也不曾想过她心里有多苦。 我问黑狗蛋你把银元藏哪儿了?黑狗蛋说,糯米哥,我带你去。 黑狗蛋前头走,我后面跟着,这就是传说中的跟鬼了?不过此刻我心里没有丝毫恐惧。倒不是说我多么强悍,兵兵之类的都可以顺间秒杀何况一个黑狗蛋?而是我觉得黑狗蛋是如此善良,一个到死都不会去害人的人。 我们来到村东头的一孔破窑洞里面,在一个倒塌的墙壁下面,黑狗蛋掀开一堆柴禾,十几只肚子鼓鼓的鸡堆在一起。 鸡已经找到,明天告诉大民爷爷就可以了。 我对黑狗蛋说,我送你回去吧,最后再陪陪你妈妈。我知道像黑狗蛋这么大的孩子夭折,多半是要扔到婴灵塔的。之前婴灵塔扔过那么多,我都没什么感觉,但是现在想到黑狗蛋以后要离开村子离开亲人自己一个人被扔在那里,竟然是那么的不忍和不舍。
第38页 我和黑狗蛋到了陈寡妇家,陈寡妇家的煤油灯还亮着。我们进了屋里,只见陈寡妇在收拾东西,把一摞很旧的男人衣服叠了又叠,伴随着眼泪不断滴落,又把黑狗蛋的几件破衣服规整规整。最后在最箱底找出一个红色的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红色的裙装,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百鸟朝凤,虽然煤油灯灯光很暗,但是这衣服在煤油灯下仍然光彩夺目。 陈寡妇换上这套漂亮的衣服,面容也显得更加清秀,不难看出陈寡妇年前的时候应该是颇具姿色,也难怪村里那些光棍闲汉老打她主意。可惜啊,岁月是把杀猪刀,紫了葡萄软了香蕉。 不知何时,陈寡妇身后竟然站了一个黑影,那个黑影似乎能看见我,沖我微微一笑,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邪恶感。之后黑影不断的在陈寡妇耳朵后吹气,陈寡妇面无表情,木木的找了一截麻绳,向上一甩,麻绳绕过房梁垂了下来。 不好!陈寡妇要上吊!我一看身边,黑狗蛋已经不知去向! 一个炸雷响起,我勐的警醒,发现自己还在姥姥家的被窝,往旁边看,小舅仍然睡的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而且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个一个炸雷响在耳边,让人感觉这不是窑洞,而是防空洞,外面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空袭。风卷着豆大的雨滴像一头怪兽,在到处扑咬。无边无际的黑夜蔓延开,我仿佛置身于一个黑色漩涡。一个闪电划亮天空,把窗外也照的如同白昼。 这时,我看见窗户外蹲着一个黑影!谁!我大喊一声勐然坐起。小舅被我的喊声惊醒,也看到了窗外的黑影,赶紧摸出枕头下面的手电打开照去,手电的光晕照在窗户上,室内亮起,但是那个黑影却不见了。 小舅颤巍巍的问我,糯米,你也看见了?别怕,可能是树。 我想起梦里的内容,忙对小舅说,快!去陈寡妇家,陈寡妇要上吊! 小舅一时摸不着头脑,我又重复了一遍,小舅才反应过来我说的啥。小舅说不可能吧,你咋知道的?我说来不及解释了,赶紧的,说着我就穿衣服。我就被我的不正常行为闹的一头雾水,但是想想陈寡妇的境况,也极有可能。不知道是半夜几点,我和小舅起床穿好衣服,告诉了姥姥一声,披着雨衣向外走去。 外面的雨还是很大,炸雷一个接一个在我们头顶响起,闪电像怪兽一样撕咬着天空。但是我此刻顾不上害怕,一想到梦里黑狗蛋递上那颗捨不得吃的糖,我的眼睛就湿润。 来到陈寡妇家外,小舅有些迟疑,说夜闯寡妇门,这罪过有点大。我说小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一推门,发现院门竟然没插。小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来到陈寡妇堂屋门外,一推,门开了,竟然也没插! 但是屋内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 这时一个炸雷响起,跟着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堂屋内的一切。只见陈寡妇面色青紫双目圆睁,乌青的舌头从嘴里伸出一尺多,七窍流血,身穿红裙吊死在樑上! ☆、第二十章 李家窊闹鬼(上) 一个闪电划过,只见陈寡妇穿着一身红裙吊在梁山,乌青的舌头伸出一尺多长,面色青紫,七窍流血,两只眼睛直直的望着我们。 饶是我挖过荫尸,战过厉鬼,灭过兵兵,小小的内心已经变的无比强大,但是此情此景仍然被屁滚尿流,好在胆囊已经被切除,不然又要吐胆汁了。傻瓜也知道我和小舅来晚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救人的时候了。我五岁,小舅十八,两人加起来也没到一个见此状况还能淡定的年龄,倒是蛋疼还差不多。 突然,陈寡妇的舌头动了一下,之后就发出咯咯咯咯的声音,在深夜这个声音特别的渗人。 跑!我大喊一声,拉着小舅就往外跑,小舅也反应过来拽着我朝外跑去。屋外又是狂风大作,我们身后的堂屋门本来在我转身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此时却被什么撞开了,啪的一声打开,之后哗的一声又合上甩在了门框上,就像有什么东西追出来似的,我和小舅听着身后的声音,顾不得回头看,拼了命的往院子外面跑,刚要到院门,结果在大风中,陈寡妇家的柴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关上了!上了!了…… 小舅已经害怕到了极点,来不及开门,直接把边上的我往怀里一抱,脑袋一缩身子一侧,冲着柴门就冲过去。柴门被小舅冲散,我们来到了院子外面,不顾雷雨交加,小舅抱着我赶紧冲着姥姥家的方向就跑。我在小舅怀里往后一看,眼睛顿时就直了,只见闪电一晃,小舅身后不远处的空中飘着一袭红袍,红袍之上是陈寡妇已经变的纸一样白的脸,半截猩红的舌头随风飘荡。在狂风中,陈寡妇裙角飞扬,露出诱人的裙底风光和两条修长的大白腿。 小舅看我眼睛发直,就顺着我的眼光回头望去,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后面飘在空中追来的陈寡妇,小舅一声惨叫,接着一个黑影就要从小舅的后脑勺部位脱离出来! 不好,小舅要被吓的魂魄出窍了,如果这种情况下被吓的魂魄出窍,估计再也无法归位了,情急之下我顾不得多想,一拳打在自己鼻子上,我鼻子先是一酸,接着就是锥心般的痛,热气腾腾的鼻血顺着就流下来。我赶紧用手蘸着鼻血在小舅的后脑勺上一抹,那黑影被压回小舅的体内。小舅惨叫过后,也顾不得再看,回头就抱着我勐跑。我把手从小舅腋下伸过去伸到小舅背后,把指尖上残存的鼻血像甩鼻涕似的甩向后面的空中,隐隐约约只听见一声惨烈的鬼叫,之后那个红色的身影飘走不见了。
第39页 在这了需要给大家再次普及一下科学小常识。人的阳气,是蕴存在精血之中的。所谓阳气,其实就是人所固有的一种能量,姑且叫做正能量吧。很多和尚道士修行,提高自己的修为,其实就是提升自己正能量的容积。容积大了,存放的正能量多了,法力自然就高了。而鬼魂之类的蕴含的是阴气,负能量,当正负能量相遇,就互相抵消,湮灭了。所以法师和道士能够降妖除魔。但是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有些厉鬼噩灵是可以几百年存在的,而和尚道士的寿命受肉体保质期限制,不会超过百年,所以当修行几百年的厉鬼所蕴含的负能量当然要超过和尚道士修行几十年所蕴含的正能量了。可不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么? 在这种情况下,那我们是不是就要任其宰割呢?当然不是,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第一,有些得道高人就会把自己的法力,也就是正能量封存在一个法器里,传给后人,这就是所谓的法宝。当和尚道士打不过妖魔鬼怪的时候,就要拿出祖师爷给留下的法宝了。第二,人是会用工具滴。和尚道士会活用阴阳和五行相剋的原理,专找些厉鬼克制厉鬼的东西做武器,就像什么桃木剑啦,柳树枝啦,棺材钉啦,还有就是把自己的能量分批次的用符文封禁在黄表纸或者佛珠里,这就是所谓加持。到时候不管你厉鬼能量多强大,但是都耐不住蚂蚁啃大象,乱七八糟的法器都给你招唿上,能量再强也给你中和掉。 所谓天下功夫,唯坚不摧,唯快不破。 和尚道士寿命有限,所以才需要修炼什么口诀咒语,其实也就是一些小窍门来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增加自己聚集的正能量。如果像我这样,能够存在千余年,本身积累的能量就很强大了,什么口诀咒语,都是浮云,根本不需要。 有的看官就觉得我在吹牛了,把自己说的那么牛逼,你倒是去灭了那吊死鬼呀,还跑啥。对这个问题,我只能泪奔了,我再牛逼也是个肉体呀,受到物理攻击和法力攻击都会挂掉滴呀。什么叫龙遇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说地就是糯米哥我啊。啥也不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跑还得跑。 也有读者会问,小说和电视上驱鬼都是咬破中指的,好像不是用鼻血的吧。好吧,以后看小说和电视的观众请在监护人的陪同下看此类型的剧目,大人就会告诉你小说和电视都是骗人滴。小说和电视都是要求画面美的,咔一拳打破鼻子血煳刺啦太血腥,会被广电总局和出版署和谐掉。糯米哥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厉鬼在后面追着索命,已经顾不得神马画面美不美了,能活着才是关键,看本书的读者自己试一下,要把指头咬出血,那得用牙在指尖上撕下多大一块肉啊,闹不好骨头都能给咬出来,以后这指头还要不要了?也有人会问那为什么不用针扎呢?好吧,且不论当时有没有针,大家都知道,有时候不小心用针扎破手,顶多能挤出那么一点点血,都不够大点的蚊子吸一口的,好意思拿来镇鬼辟邪么?可能有些细心的读者发现了,糯米你不是说精血中都有阳气么?为啥辟邪用血不用精呢?我告诉大家,这是为了取材方便。且不论五岁时候的糯米能不能撸出来,光是后面厉鬼都要追上来了,这节骨眼儿上你回头撸一管试试?估计没等撸出来就让陈寡妇把jj掐掉了。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主要是前面被鬼追的太紧张了,聊点其它缓解缓解心情。咱们接着说陈寡妇在空中被我的鼻血击中鬼叫一声飘走了。 小舅抱着我一口气跑回姥姥家,撞开门一头扎进去。我们走后姥姥一直没睡,在点着煤油灯等我们回来。看着我和小舅浑身湿透神色慌张的回来,姥姥掌着灯把我们迎进屋内,发生什么事了? 小舅趴在桌面大口大口的喘气,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浑身瑟瑟发抖。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姥姥给我们拿了毛巾和换的衣服,又倒了两碗热水。我和小舅换上衣服,把头和脸上的雨水擦干净,端起水一口气喝完。 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姥姥说,最后小舅憋了半天,才说:陈寡妇上吊了!姥姥一怔,深深的嘆了口气说,可怜的人啊。 我和小舅心照不宣,都没提见鬼的事情。离天明还有一阵子 ,就算给陈寡妇收拾也得等鸡叫之后,至少现在我是没胆子再去了。 来到另一个屋子,我和小舅和衣而睡。小舅迟疑了半天,才问我,糯米,你是不是也看见了?我正在想事情,被小舅这么一问,怔了下说,看见什么?陈寡妇的大白腿?刚说完觉得不合适赶紧补充道,没,我什么也没看见。小舅一听,在我头上使劲敲了一个大暴栗,骂道,鼻血都流出来了还说没看见!你个小色鬼! 靠,我特么比窦娥还冤啊,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喷鼻血是因为陈寡妇走光么?!好歹我也是身有所属心有所归滴人,我们家大妞…… 不过眼下棘手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死了兵兵,那诅咒的银元还没烧掉,这又死了黑狗蛋,而且还吊死了陈寡妇,而且这吊死的陈寡妇貌似来者不善啊,临死都穿着红嫁装。 没人会相信陈寡妇穿着红嫁装上吊是为了改嫁,这明显就是要报復啊,报復李家窊,报復这个不公平的操蛋社会。 这个可怜的女人,一辈子和命运抗争着,上天对她是何其不公啊,冷酷地夺去了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一生中最爱的人,又残忍的夺去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她结过婚,却一辈子都没穿过嫁衣,临死也要穿一回!用自己的行为来告诉天地,有一种品格叫死也不妥协!
第40页 陈寡妇成为厉鬼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可是我却无法苛责他。 一夜无眠,天渐渐亮起来,东方又开始泛白,村子里的鸡狗又像平常一样叫起来,一切都那么正常,就像没人死过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只是我们再也听不见陈寡妇大早上打鸡骂狗了,也听不见黑狗蛋哭着起床了。 天亮了,该给陈寡妇收尸了。 ☆、第二十一章 李家窊闹鬼(中) 天亮了,该给陈寡妇收尸了。 今天小舅没拍我屁股,而且从这天开始直到以后我离开李家窊回县城读书的这段日子里,小舅再也没有拍过我屁股。当大人有一天意识到,自己眼里的小孩突然之间竟然长大了,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时候,毫无准备的时候,孩子竟然长大了,那时大人的心情,决不是兴奋或者高兴。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油然而生的失落。孩子长大,就意味着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世界,不再属于你。对大人而言,孩子长大,就意味着离去。 也许小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吸着鼻涕在他屁股后边跟出跟进的糯米小糰子了,如今的我,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大粽子(粽子的另一个意思是指殭尸,不知道我这个千年童祠算不算)! 天亮之后,姥姥去找村里人商量给陈寡妇收尸。一般上吊或者枉死,怨气大,都是亲人收尸。外人能不参与尽量不会参与。但是陈寡妇家算是独门独户,没什么亲戚了。如果不早点收拾掉,恐怕要殃及全村。 等我找了大民和大民爷爷过来,陈寡妇院外已经站了不少人在围观。确实是围观,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已经让人们麻木,任何幸运或不幸的事,山里人都可以当乐子看。何况国人歷来就爱看热闹。院子里只有村长、姥姥和另外几个热心人。我和大民赶过去,陈寡妇的尸体已经被解下来放在门板上,用一块床单盖起了,只露出红色的裙摆。鑑于陈寡妇昨天夜里的表现不是很好,我始终不敢走到她近前,生怕她突然起来一把抓住我。 黑狗蛋的尸体放在另一个屋子里,看到黑狗蛋瘦弱的身子骨,我的鼻子不禁一酸。他是如此善良懂事的一个孩子啊!我无意间发现黑狗蛋手里攥什么,蹲下身一看,只见一颗已经磨破皮的水果糖从黑狗蛋的指缝中露出。想起昨晚的梦,我不禁悲从中来,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起来,边哭边把黑狗蛋的手扳开,把那块糖上残破的糖纸撕掉,把糖塞进黑狗蛋的嘴里。 狗蛋,别捨不得吃,尝尝吧,很甜。 帮忙的人看着我这边的动静,都暗地里说:糯米这孩子果然重情义! 在他们眼里,凡是村里死了人我都会伤心。好吧,我承认前两次是阴差阳错的作了两次秀,但这次绝对是真的,我的心是真的那么疼了一下。 鑑于陈寡妇的死法比较不寻常,村里人和陈寡妇平日里关系也处的不算融洽,有人害怕陈寡妇的鬼魂闹事,就提议把陈寡妇的尸体烧掉吧。听到这个建议很多人附和。大民爷爷听了,气的山羊鬍一撅一撅,怒道:你们说的都是啥!陈寡妇有男人有婆家,人家婆家有祖坟!人死了不给人家进祖坟,烧掉咋向人家双喜交代! 大民爷爷义正言辞,说的那几个人低头不语。 人往往是自私的,关键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利己,不管会不会损害别人。 要是等村里的木匠打一口棺材,至少要一个礼拜,但是如果去镇上买一口棺材,傍晚就能拉回来。今天午夜就能下葬。最后还是决定大家凑钱买棺材,赶紧把陈寡妇埋了,免得夜长梦多。 黑狗蛋按照惯例还是不能入祖坟的,只能抛尸婴灵塔。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村长安排人,去镇上买棺材的买棺材;去婴灵塔送黑狗蛋的送黑狗蛋。 我和大民、大民爷爷则来到了村东的那孔破窑,来到梦里黑狗蛋指给我的地方,把柴禾掀起来,一堆死鸡出现在下面。大民很吃惊,问我怎么找到的? 对钟家人我也没必要隐瞒了,就把昨夜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大民爷爷听后,知道我就是千年童祠,面色微惊,表情有些复杂。但是听我说陈寡妇已经成为厉鬼的时候,神色更凝重,许久之后说:看来今天晚上的出殡,是不会太平了。之后看着我问道,糯米,你能镇住她么? 我摇了摇头说不能,在这个肉身里,我唯一比较能拿得出手的绝招,就是童子尿(拿不出手的绝招还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只有对付姥姥的时候才管用,陈寡妇估计不吃这套)。 说着大民就要去收拾死鸡,我一把拽住说,如果要死,这次就让我来吧。说完径直走到死鸡前面,把一只只沉甸甸的的死鸡堆到墙角的柴禾里,之后大民有把柴禾盖在上面,大民爷爷一根火柴点着,火焰和浓烟缠绕着升腾起来。 这一切都结束了吗?希望如此吧。 整个下午我都在大民家,和大民爷爷一起准备晚上用的东西。 傍晚的时候,伴着落日的余晖一辆马车从村东头赶进村里来,停在陈寡妇门口。车上拉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众人吃罢晚饭,七手八脚的把棺材抬进屋里,先在棺材底垫了一床被子,再把陈寡妇的尸体放进去,上面再盖好被子,脸仍然用白布遮着,最后封棺。准备好香烛纸钱。陈寡妇的墓穴,村长白天已经安排人挖好了,就在刘家峪那边刘双喜家的祖坟里,紧挨着刘双喜。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能团员了。
第41页 先在只需等到午夜,一声追魂炮响,就能起棺了。 姥姥听说陈寡妇出殡我也去,很是不放心。但是因为我昨晚半夜能知道陈寡妇上吊,颇感蹊跷,再加上大民爷爷说需要这孩子帮忙,姥姥也就同意了。 在李家窊寡妇要在午夜出殡,坟头必须在天亮前封土完毕。而刘家峪在后山的另一边,抬着灵柩(装了尸体的棺材就叫做灵柩了)去肯定是不现实的。刘双喜家的祖坟在刘家峪那边的一个上坡上,只能先用马车把灵柩拉到山坡下,之后再抬这上去。 大民爷爷从村子的后生里选了四个辰时生的壮汉,之后再加大民爷爷,大民,还有我,一共七人去给陈寡妇出殡。 午夜一到,大民爷爷先鸣放追魂炮,前面带路,我和大民一前一后跟在后面扬纸钱,最后面是四个帅哥起棺,抬着放在马车上,之后一人赶马车,其他三个各守一角,如果从高处看,我们的阵型正好排布的像个勺子。 陈寡妇在昨夜都闹的那么凶,而且早上姥姥和村长赶过来的时候,陈寡妇家的鸡狗和小花猪都死在当院!为了不引起村民恐慌,姥姥和村长赶紧的都收拾了起来。所以说今天晚上必然不安稳。我和大民、大民爷爷都是有备而来。但是四个帅哥如果知道真相的话,就未必敢来帮忙了。临行前我问大民爷爷怎么办?大民爷爷说眼不见为净!之后拿出四个大碗,盛满四碗雄黄酒,让四个大汉一饮而尽。大民爷爷说,辰时生的人本来就阳气足,再加上雄黄酒,就是死鬼陈寡妇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见的。鬼怪害人,一般就是先弄出些异像,让人害怕之后,人的阳气低迷,之后才能达到目的。如果人要是一直都看不见或者根本就不怕这些东西,它们也没办法。 我暗笑这大民爷爷也挺坏啊。 由于昨晚刚下过大雨,路上并不好走,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刘家峪。我的心情有些激动,这就是刘家峪,曾经姥姥家族的发源地,也是上官静儿那个死鬼丫头护佑的地盘,我要和静儿团聚,就得踏上这片土地。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先把今天的事情搞定。 不久马车来到刘双喜祖坟的山坡下,大民爷爷掌着灯笼一声炮响,我和大民齐刷刷的把纸钱扔在空中,四个大汉一声号子吼,把棺材抬了起来。众人朝山上走去。马车不用管,扔开缰绳马自己拉着车就回李家窊了,牲口都有灵性,认路,老马识途就是这么来的。 众人一上上坡,陈寡妇就开始不老实了。只听大民爷爷在前面喊:往人出殡,生人勿近。按照事先约定,这是大民爷爷发现情况了,让我和大民小心。我和大民放慢脚步,走到了最后。只见在惨澹的月光下,纷纷的纸钱凌空飞舞,飞舞的纸钱中,一袭红裙从天而降,就像天女散花一样,可惜是发生在坟场。 只见陈寡妇还是那副德行,拖着长长的舌头毫不客气滴落在大民爷爷面前,大民爷爷也是个狠角色,硬是装作没看见。死鬼陈寡妇有些吃惊!好歹也是面目狰狞的吊死鬼好不?给点面子,装着害怕也行啊!死鬼陈寡妇不死心,又在大民爷爷面前晃了晃,试着将舌头伸过去舔大民爷爷,大民爷爷更狠,装的若无其事,接着从喉头唿出一口浓痰噼口就吐到陈寡妇张开的嘴里,只见陈寡妇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想吐出来,最后还是没能成功,爬到一边干呕去了,别说舌头,这次连肠子都吐出来了。 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进。接着陈寡妇又去吓唬那四个帅哥,结果四个帅哥鸟都没鸟她,直接扛着棺材从陈寡妇的身上穿过去。只留下陈寡妇留在原地石化了。 我边看好戏边佩服,钟家这老爷子就是有手段!把个牛逼哄哄的吊死鬼陈寡妇整的一点脾气都木有啊。还没等我笑出来,笑容就僵硬在我的心里了。贼心不死的陈寡妇竟然向走在最后的我和大民飘过来! ☆、第二十二章 李家窊闹鬼(下) 我还没有笑出来,结果就看见陈寡妇朝着我和大民飘过来。 此时连续两次吃瘪的陈寡妇已经不像刚出来那么牛逼哄哄了。大长舌头也收起来了,变回了生前的面容。甚至要比生前还年轻,漂亮,只是泪迹斑斑,神态有些悽惨。大概我们之前所见到的陈寡妇,已经是经过岁月洗礼成泼妇形态的陈寡妇。而现在这个死后的,才是陈寡妇的本来面貌。但是再漂亮也不行啊,毕竟是个鬼,谁能不害怕呢? 还好是先飘向大民,我心理暗自庆幸(请原谅我的劣根性吧,哪个国人不这样啊),我偷眼看着大民怎么应对。 大民今年十六,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心理素质没有他爷爷那么牛逼!陈寡妇飘向大民,大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悄悄的向后摸去。他的背上背着箭壶,里面放着猎箭。但是今天的猎箭不同,一下午在大民家,我们就是在准备这个东西。猎箭的箭头都用五花大公鸡的鸡血浸泡过,而且还浸过硃砂。被这些至阳至刚的猎箭射一下,别说刚死的陈寡妇,就算婴灵塔上那位修炼百年的死胎,也够呛能经得住。自从大民箭射荫尸和死鬼上身的王五没效果后,大民爷爷就开始琢磨这个了。就是怕今晚陈寡妇闹的太兇,治不住,才特地准备的这硃砂鸡血箭。 当陈寡妇飘到大民面前时,大民本来已经摸到箭壶的手突然缩回去,之后解开裤子掏出jj直接对着陈寡妇撒了一泡尿!童子尿!那可是我的绝招啊!陈寡妇不知道是害怕大民的童子尿,还是害怕大民的jj,反正是赶忙飘开了。
第42页 我暗想着:大民这个流氓! 可是陈寡妇却飘向了我!尼玛真执着啊,一个都不放过!我才五岁啊!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在山下的时候,我没憋住,已经把我珍贵的童子尿给尿光了! 让我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对付一个女鬼,亏大民爷爷想的出来。我急中生智,在陈寡妇还没票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急走几步,赶上大民的爷爷,随口问道:爷爷,快到了没?我想拉屎! 大民爷爷会意,说快了,马上就到。 这下陈寡妇不乐意了!又重新飞到空中,搅动纸钱在风中翻滚,之后恨恨的打在抬棺人的身上。地上顿时狂风大作,刮的睁不开眼。好容易到了墓穴,大民爷爷喊落棺———— 只见陈寡妇从空中一个千斤坠压在棺材上,昨夜刚下过雨,再加上挖墓穴挖出来的土,整个地面就成了泥浆。陈寡妇在落棺的时候这么一压,整个棺材就被压在了墓穴边上的稀泥里,再也抬不起来了。别说棺材,就是脚踩进稀泥里想拔出来也费劲。 我一看大事不好,真的有点后庭紧张(我向毛主席保证,这次绝对不是临阵脱逃),拿了一叠纸钱就和大民爷爷说:你们先忙着,我去拉泡屎!说完回头就跑。刚转过一棵树后,就绝对身后阴风四起,我把手伸进怀里,怀里有我下午准备的辟邪利器:一条蘸了雄鸡血和硃砂的柳枝。这个东西有多霸气我就不说了,看过鬼片的都知道。我摸着留条在手,胆子顿时壮了起来,把裤子一脱,回头望去(为什么要先脱裤子再回头望呢?这里面有啥风水说法呢?误会哈,这是个误会,不是有啥风水方面的说法,而是我怕被吓的拉在裤子里,所以先脱裤子再看保险一点。) 我回过头一看,傻也木有!暗嘲自己都千年童祠了,这么牛逼的存在还是胆子这么小。身后啥也木有,没啥看头,还是转过头安心拉屎吧,村子里伙食不好,总是便秘。结果我一转回头,多年的便秘立马好了,连屎带尿都出来了:陈寡妇就站在我面前! 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裤子先脱了,不然这次可糗大了。 我慌乱之间,柳条被裤子缠住,抽不出来。没办法只能装傻了,我透过陈寡妇直接向后看去,假装看不见她。不料陈寡妇说:糯米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能看见我! 啊?你怎么知道的啊?我这话一问出口就感觉不对。 果然陈寡妇说,原来你真能看见我!我就是诈你一诈! 我…… 我哭丧着脸说,陈阿姨,你别掐死我,我还小啊,我也没干过坏事,没欺负过黑狗蛋…… 一说到黑狗蛋,陈寡妇立即梨花带雨了,用手一捂嘴,顿在我身边哭了起来,狗蛋啊,妈对不起你啊。 陈寡妇哭了一会儿,对我说,糯米,对不起,阿姨那天不是想害你,是有话对你说,结果吓到你们了。但是今天只有你能帮阿姨了,呜呜呜呜~~~嗯?纳呢? 陈寡妇接着说,我不能没有黑狗蛋啊,没了黑狗蛋我怎么向双喜交代啊。我说,夭折的孩子不是不能进祖坟么?陈寡妇说,那是李家窊的规矩啊,我们刘家偏要和他们相反。 额·~~~都这个时候了,李家和刘家还斗! 好吧,我问陈寡妇,我该怎么帮你?陈寡妇说,你去帮阿姨把黑狗蛋找回来吧。 又要我上婴灵塔!上次去差点把命丢在那!不过看着陈寡妇哭的是在伤心,而且我也不忍心黑狗蛋孤零零的留在那里。我内心深处的正义感又散发出来,加上我最爱助女人为乐的好品质,就点头答应了。 我拿出纸钱把屁股一擦,穿起裤子。陈寡妇看见,立马上来揪我耳朵,我一偏头躲开,陈寡妇就开始骂:哎呀你个败家孩子,那可是钱啊…… 真受不了她!跟她说别心疼了,就当是给我的跑路费,贼还不走空呢,不能让我白跑吧。 陈寡妇啥也不说了,我领着陈寡妇从树后出来,走向不远处的墓穴。 正在忙着想办法把棺材推进墓穴的几个人中,只有大民和大民爷爷能看见陈寡妇,见我领着陈寡妇往这边走,他们两赶紧迎过来,看得出都是全神戒备。我把情况和他们简单说了下。 大民爷爷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说得快去快回,不然日出前就封不了土了。我点了点头,大民说我陪你去把,虽然婴灵塔的大boss没了,但毕竟是那个地方还聚集着众多婴灵,两个人还有个照应。 我求之不得。之后我和大民就趁着月光摸黑朝婴灵塔方向走去。从刘家峪去婴灵塔我们路不熟,但是知道方向就足够了。其实山里本没有路,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我和大民蹬上一座小山,就隐隐约约能看见对面的无忘峰了。婴灵塔就在无忘峰上。这时旁边传开一阵咳嗽声,虽然就是普通的咳嗽声,但是在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突兀的冒出咳嗽声也太吓人了。仔细一看,旁边竟然有一所石头房子。我和大民全神戒备的靠过去想看个究竟。结果还没到跟前呢,就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深更半夜不睡觉,非奸即盗! 靠!我们当小偷了!不过转念一想,也难怪,大半夜的到人家房子跟前,还鬼鬼祟祟,可不是容易被误解么。 我和大民赶紧解释,山里娃诚实,不会撒谎,也没必要撒谎。老者听后,哼了一声说,还没听说过谁能从婴灵塔把扔上去的孩子再带下来呢!
第43页 我一听,傻眼了,难道这婴灵塔上还有更大的boss?只听老者接着说,尸体可以带下来,但是魂魄带不走。这婴灵塔上聚集的婴灵成百上千,要是没什么约束,早就跑下来害人了,还能乖乖呆在塔上? 这可怎么办?如果不能把黑狗蛋的魂魄和尸体都带下来,怎么跟陈寡妇交代?交代不了她就不肯进坟墓啊!这时只见石头房子门口处影影绰绰,接着出来一个老头,拄着一根奇怪的拐杖出来说,看你们也算行好事积德,就帮你们一回吧。说完把一个口袋递在我手上,之后自顾自的回去了,只是从身后甩过来一句话:把孩子和魂魄都收到这个袋子里,再带着下山。 月光不是很好,我看不清是个什么袋子,但是总觉得这个老人的话是可信的。我们就拿着这袋子继续朝无忘峰进发。 到了无忘峰下,我隐隐约约看见婴灵塔周围有一个大的金黄色光圈在闪耀。我问大民有木有看见,大民说没有啊。我才发现自从挖开大戏台,我的元婴归位之后,视力确实好多了,以前是光近视,现在都近视加散光了。 到了山顶,没了那大boss镇着,满山都是躺着的坐着的跑来跑去的孩童灵体。但是怎么跑,也都跑不出那个黄色的光圈。我有点明白那个老头说的意思了。可是这么多小孩灵体,怎么才能找到黑狗蛋啊,这大半夜的反正我是不敢大声喊。 看到前面不远有个小孩,虽然也是青紫色的脸,挺吓人,不过好在我现在已经开始习惯这个颜色了(有点像阿凡达)。我走过去把手搭在那个小朋友肩上和蔼的问,知不知黑狗蛋在哪?只见那个小朋友黑洞洞的嘴咧了咧,露出白森森的牙,之后用手抓住我的胳膊上来就是一口。我吃痛赶紧缩回来一看,手臂已经被咬破,血流了出来。那个小孩还要冲过来咬,可是却发现沾了我血的牙齿了手就像扔进强酸的铁皮,快速的溶解起来,先是牙和手,接着是下巴和胳膊,在他吃惊的眼神中,看着自己逐渐溶化完。 大民也吃惊的看着这一切,最后说,你的血比鸡血好用多了! 但是一转眼,却发现好多好多的青紫色鬼娃娃都在盯着我们,慢慢的向我们走来。我咽了口吐沫说,我的血是好用,只是不知道够不够多啊。 ☆、第二十三章 蛇君祠(上) 好多青紫色的鬼娃娃,呲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一步一步朝我和大民围拢过来。 我问大民,你说他们有木有吃宵夜的习惯,大民瞪我一眼说你觉得呢?切!我告诉大民,别怕,有我呢!我堂堂千年童祠,都是鬼娃精了,还怕这些小鬼娃?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看着他们别让跑了,我去叫人来! 说完掉头就跑,大民骂道:糯米,操你舅啊,谁信你谁死的快!说完早已经超过我跑到前面去了! 腿短滴娃儿伤不起呀,我还说笨鸟先飞呢,谁知道遇上鸵鸟了,先飞也没用,还得在后头吊车尾。 其实我很勇敢,遇到什么厉鬼啦,鬼娃啦,根本不是太怕,我怕的是跑不了。我可以不跑第一,只要不跑倒数第一就是安全的。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特么我每次都是跑在最后,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看着大民已经跑远,鬼娃娃们逐渐追了上来,我又一次的产生了绝望,我沖大民喊,你跑那么快干啥,好歹你都活了十六岁了,跑不了也够本儿了!只听大民远远的喊道:特么你都活了一千多岁了! 我彻底泪奔,事实证明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不幸的是,每次我都是被出卖那个! 正在这时,一个脆脆的声音响起:糯米哥哥,快,这边! 我一看,是黑狗蛋!刚死的娃儿果然有人情味,和那帮饿鬼不同。我跟着黑狗蛋就往边上的小树林里跑,边跑边告诉黑狗蛋,去你尸体那里,你妈让我喊你回去。小树林里也偶尔会窜出一半个鬼娃,基本被我一脚就踹边上去了。穿过小树林,又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一个破被子,我撕开被子一看,是黑狗蛋。我想把黑狗蛋抱起来,可是实在是背不动。这么一磨蹭,又有十几个鬼娃围了过来,我勐然间想起怀里的柳树枝,赶紧抽出来一挥,被柳树枝抽到的鬼娃像是被什么东西装到一样摔出去,有些小的就直接魂飞魄散了。果然是好东西啊。可是不管怎么挥,身边的鬼娃还是越来越多,越聚集越密。 完了,看来还得交代到这里。我对身后的黑狗蛋抱歉一笑:糯米哥哥带你走不了了。但是哥哥会留下来陪你。 眼看越来越多的鬼娃涌上来,一个个青紫的小脸,一张张黑洞洞的小嘴,一排排白森森的牙齿。我明白,所有抵抗,也都是徒劳了。 正在这时,一阵哨音响起!是大民!着狗日的又回来了! 只见身边阵阵鸣笛镝箭飞过,鬼娃娃想糖葫芦上的山楂一样,一串一串的消失掉。这时大民沖我身边吼道,还磨蹭啥,你背着黑狗蛋的魂魄前面开路,我背着他尸体断后。说罢大民一把拎起黑狗蛋的尸体,用绳子绑在背上。我也赶紧张开那口袋,让黑狗蛋的魂魄进去。之后把袋子背在背上,手握柳枝,一马当先杀出去。 大民一边跑,一边回头射回来的鬼娃,我在前面有遇到冲过来的,就用树枝抽到边上去。两人配合着终于来到黄色黄圈外,我喘着粗气瘫在上,是在跑不动了,大民赶上来踹我一脚,说赶紧跑啊,追上来了,我没箭了!
第44页 我摇摇头说,别跑了,没事了。我才想起来,大民看不见黄色光圈,也难怪。 大民有些不相信,还是在前面跑开几步,但是看到后面的鬼娃追到我身边的时候,被黄色光圈隔开,怎么沖,也再前进不了一步。才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地上。我把黑狗蛋从袋子里放出来。黑狗蛋一看,已经出来了,哇一声哭起来,说想妈妈,想家。我被这货哭的也有些眼睛湿润。 大民背着尸体,我领着黑狗蛋的魂魄总算是赶了回来,来回用了将近三个小时,很快天就要亮了。 大民把黑狗蛋的尸体放在陈寡妇棺材边上。陈寡妇一见黑狗蛋,哭着扑了上去。这一切我和大民,大民爷爷看在眼里,悲在心头。 另外四个大汉什么也看不见,大民爷爷只是告诉他们等时辰,时辰到了就能入葬了。四个人没事抽着旱菸,聊着天,看着我和大民在一边抹泪,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算了结了。陈寡妇不再作怪。大民爷爷看了看时辰,说差不多了,喊道起棺———— 那陷在泥里的黑棺竟然应声而起,四个汉子竟然轻松抬起!把棺材和黑狗蛋的尸体放进墓室,就开始填土。不一会儿一个坟堆就堆了起来。大民爷爷抽了一袋旱菸,说收工,走吧。然后放了个收魂炮,之后一行人朝上下走。大民爷爷跟四个汉子说,下山,别回头。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回头望时,只见身后不远处的坟堆旁,站着一袭红装的陈寡妇和黑黑瘦瘦的黑狗蛋再沖我们挥手告别。 再见了。再见的意思,很多时候就是再也不见。 一线黎明的曙光刺破黑暗。我们一行人到了山下,走上回李家窊的路。 这时候我才想起怀里揣着的那个袋子,拿出来一看,我惊呆了,竟然是一张巨蟒的皮,整整一张巨蟒的皮上面半截。袋子的底部就是巨蟒的头,眼睛和鼻孔歷歷在目!难怪这东西能装着魂魄穿过那金色的结界。蛇蟒之类本来就是冷血动物,可不是至阴之物么,何况还是这么大一只!用它装着魂魄,不但能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那不足百年的修炼者布下的结界可不奈何不了它么。也就只能约束一下那些出生没几年的鬼娃娃罢了。 我想着夜里遇到的那个老者,可能也不是一般人,不过回李家窊的路不经过那个石屋子,以后有机会再把这宝贝袋子还给他吧。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舍呢,这怎么说也算的上一件无上法宝吧,以后遇上什么妖魔鬼怪,直接拿这袋子扣头上,之后一顿棒子勐打,让你吓唬我!让你追着我勐跑!(怎么感觉不太像驱鬼的镜头,倒是有点像《古惑仔》的镜头啊,哎,不管了!) 等我们回到村子里,已经是炊烟裊裊,我告别众人,赶紧跑回姥姥家,可不能把煮鸡蛋让小舅偷吃了,经过这么久,我都已经喜欢上那猪食味的煮鸡蛋了,没办法,爱着口,好这味儿。 一夜没睡,在婴灵塔上跑了一顿也挺累。吃过早饭姥姥和小舅出地干活,我在家补觉(为了凑字数,插播一段广告:年轻妈妈们千万别把小孩独自留在家里睡觉,切记切记。不要问为什么,因为傻瓜都知道,孩子会掉床底下呗!哈哈哈哈)。 忽忽悠悠的就感觉自己又来到了刘家峪。 李家窊的三阴镇阳已经完全破解掉,现在只剩下刘家峪的三阳镇阴。要解救上官静儿,要让大妞元婴归位,就必须破解刘家峪的风水格局。我必须再次踏上刘家峪这块土地,征服它! 忽忽悠悠的来到刘家峪,似乎有个声音在一直引导我,这个声音很熟了,是我三生三世的老相好上官静儿的,在李家窊后山洞就是她引导我去挖阴尸,后来又在我被死鬼王五打晕昏迷一个月之后她把我唤醒。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指引下,我才一步一步破解了李家窊的风水格局。但是在我元婴归位之后,就再没听到她的声音了。今天这还是头一回。 我跟着这个声音,最后又来到了这个石头房子。这个石头房子白天看起来似乎更大。我充满好奇的走进了这所石头房子,里面的东西却让我大吃一惊! ☆、第二十四章 蛇君祠(下) 我跟着声音来到这个石头房子,想问问那老头这蛇皮袋子还要不要了,不要给我就算了,省的到处乱扔污染环境。 石头房子白天看起来要比晚上大的多,我迈步走进去,眼前的一切却把我惊呆了!里面根本没有床!没有锅灶,根本不能住人!这根本就不是房子,而是一个庙或者祠堂! 只见这个庙的正中间,供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泥像。泥像手里握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那个老头的拐棍么?这是什么个情况?不会是又一个童祠吧! 我一惊,从梦中醒来。发现正午的太阳已经照了进来,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我懒懒的起身洗漱。不一会儿姥姥和小舅从地里回来,姥姥开始忙碌的做午饭,小舅热猪食。在我的印象中,姥姥总是这样忙忙碌碌。 吃饭的时候,我问姥姥刘家峪那边的山上是不是有个石头庙?姥姥一怔,问你怎么知道的?我觉得实话实说可能不太合适,就编了个谎话说,昨天给陈寡妇送葬完回来路上远远看见的。 姥姥哦了一声,说那是蛇君祠。 蛇君祠?我表示不解。 姥姥开始给我讲这个蛇君祠的由来。 话说,那是几百年前,那个时候刘家峪还没有发生泥石流,刘家峪的人们还幸福滴生活在山脚下,过着像蓝精灵一样无忧无虑滴生活。
第45页 然而村子里却有一个孤儿,父母双亡,跟着叔叔生活。他叔叔是个异士,会念咒,能看病。经常四邻八乡的跑,总不在家。这个孩子就在村子里到处蹭饭吃。话说,七岁八岁狗也嫌,这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淘气,再加上没人管教,所以让村里人很看不顺眼。这孩子也不管那么多,谁家饭熟了,就直接坐那就吃。 久而久之,就成了村子里一个祸害。 这天刘员外家里办喜事,知道这孩子肯定来蹭饭,就在家里后院摆席。后院有一口井,刘员外在井口上放了两片小竹板,之后用布把井口盖上,又在竹板的位置上,轻轻的放了一把椅子。只要有人坐上去,竹板经不住重压,就会连人带椅子掉进井里淹死。 席未开,刘员外就先吩咐众人把其他席位都占住,只留井口那张椅子空着。开席后,果然只见那不受欢迎的孩子从大门进来,直奔后院,看到还有一个空位置,一屁股坐上去就吃,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直到那孩子吃饱,还是喝汤了,还是坐的安安稳稳。刘员外诧异,就悄悄掀开井口上的布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不知何时,井口上已经盘了一堆花花绿绿的蛇,吐着芯子互相缠绕,把椅子竹板和井口牢牢的固定在一起! 从此刘员外相信这孩子不是一般人,应该是什么神仙下凡,有神佛护佑。再不敢萌生害人的念头。消息传开,村子里更是把小孩当神明一样看待。以后小孩的叔叔出村去给人看病或者驱鬼,村里人都积极的照顾这个淘气的小孩,给他送水送饭。 村里人态度的突然转变,也让这个小孩很诧异,后来才打听清楚,原来自己异于常人啊。可是自己有什么特殊呢?好像自己也找不出来。小孩担心,万一村里人知道他没啥本事,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讨厌他? 所以小孩决定跟着叔叔偷偷学点本事。说话叔叔的本事他是见过的。有一天夜里,他正睡的迷煳,就听到隔壁屋子有动静,悄悄怕起来过去一看,原来叔叔正捧着一本书在念咒语,而且随着叔叔嘴里念念有词,家里的两个荞麦皮枕头像人一样立起来,抱在一起摔跤,而且越摔越勐烈,直到噗的一声,两个枕头破了,荞麦皮撒的到处都是。而且他还见过叔叔在给人看病的时候,也是默默的念着什么,结果桌子上的几颗蚕豆就开始翩翩起舞。 最神奇的一次是本村一个财主生病了,让叔叔去看病,说看好之后,答应给两袋白面。结果叔叔给他把病看好之后,这土财主楞说是自己好的,与叔叔无关。结果叔叔火了,当时土财主家正在做饭,叔叔就开始念咒,结果一会儿财主家的灶里火越来越小,怎么填柴也还是不旺。结果财主家做了一锅夹生饭。这时财主才知道厉害,赶紧派人把承诺的白面送过去。叔叔说你要没钱,我白给你治病都行,但是你用这种方法欺骗老百姓就是不行。 叔叔所做的一切,这孩子都看到眼里。就想着如果有一天也能像叔叔那样牛逼多拉风。但是叔叔什么也不教他。于是他想起叔叔那本书,趁叔叔出村的时候,他偷偷的跑到叔叔屋子里,从柜子里找到了那边书。可是那本书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没几个认识的。找了半天,好容易找见有一句是都能认识,于是他学着叔叔的样子,用手结了个印,之后念着那句咒语。结果不一会儿,一条小蛇从窗户外蹿进来,围着他转。起初他还有些害怕,但是想起在刘员外家的遭遇,也就不太怕蛇了。而且那条蛇像认识他一样,只是围着他转,并不伤害他。 小孩一看,高兴的跳起来,自己终于会法术了。但是怕叔叔回来骂。就把那本书放回原位。之后用心记住那句口诀,一口气跑到山上没人的地方,欢快的,大声的念着那句牛逼的咒语。 结果不一会儿,从四面八方聚集来好多好多蛇,这些蛇都没有伤害他,而是围着他转,小孩越发高兴,觉得自己有号召群蛇的能力了,就继续念起来,结果蛇越来越多,围着他的蛇都形成了蛇墙,有些蛇没地方去,只能爬在他身上,蛇是冷血动物,爬在身上小孩不禁打了个冷颤,觉得有些冷。可是越来越多的蛇爬在他身上,他开始手脚冰凉,但是却只会招蛇,不会念驱蛇的口诀。 当路过的村里人发现山顶上有好大一个蛇丘之后,赶紧回村找小孩的叔叔。小孩叔叔一听,觉得不对劲,赶紧赶来把蛇驱散,被蛇围在中间的小孩已经全身冰冷死亡。 后来村子里就在当年蛇丘的地方修建了石头庙,供奉着那个小孩的泥像。据说狠灵验。大家都把这个庙,叫做“蛇君祠”。不过刘家峪发生泥石流后,也没人再来这里烧香许愿了。 关于这个蛇君祠还有两个传说,一个是说建造这个蛇君祠的这个地方之前有个土丘,没人知道这个土丘是什么时候就有的,后来一天夜里,电闪雷鸣,清晨一看,土丘不见了,被雷电轰平了。在雷电轰过的地方,有一条水桶粗的大蟒蛇尸体。很多年后蛇君祠附近的一个山沟被洪水沖塌,结果也冲出两条水桶粗的大蟒蛇,蟒蛇出来后,经常去村子里偷羊,有时候也伤人。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老头拿着一根拐杖把其中一条钉在树上杀掉,另一条被吓跑了,村子里才算安宁下来。 姥姥讲述着这一切,就像讲陈年往事一样。而我的思绪却开始纷乱了。吃晚饭姥姥和小舅午休。我悄悄的从从被窝卷最底下拿出那个捲轴,来到偏屋,打开仔细研究起来。
第46页 前面章节说过,这个捲轴就是大民爷爷让我捎给九岁魂的,后来我在镇上住院,九岁魂去看我,结果把捲轴落在了医院,我就收着了。这个捲轴是当年用我和上官静儿的皮肤做成的人皮捲轴,上面详细标註了刘家峪李家窊这个阴阳晕的各个关键点的地理位置。当年做这个捲轴的,也就是随着刘家人、李家人到深山里布这个风水格局的风水大师钟山岳。当我的记忆恢復之后,我就知道千年之后能拿出这个捲轴的,可能就是当年那个风水大师的后人了,果不其然,大民和他爷爷都是钟家人。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村,竟然还藏龙卧虎啊。只是不知道歷经千年,钟家的本事流传下来的还有多少。 我展开捲轴,发现捲轴上标註的三阳镇阴之中,三阳的一样,就是蛇君祠那个位置。看来事情有些不好办啊。 光李家窊的三阴镇阳,就搞出这么多事,而且那三阴,一个比一个不好惹,我这个应约人虽然阴差阳错的把三阴镇阳格局破了,但是自己几次涉险差点挂掉不说,还搭上了李家窊那么多条人命。 而现在又要面对这个三阳镇阴,我倍感力不从心啊。从姥姥的叙述了就知道,这个蛇君祠就不好惹,还有另外两处是什么呢? 要怎么才能把我心爱的静儿解救出来,我们怎样才能完成千年旧梦再次团聚? 我发现这个问题搁置了一千多年后,问题的难度一点也没有降低。可见遇到歷史问题,搁置只是逃避,只是浪费时间,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要彻底解决,就只能勇敢的面对!(我向毛主席保证,我就是在说我和上官静儿的问题,木有影射钓鱼岛) 突然间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词,叫解铃还须繫铃人! ☆、第二十五章 儿女山(上)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人,就贵在有自知者明。 虽然我是李家窊风水格局的终极大boss,但是凭心而论,毛竹林、后山洞、婴灵塔的三个小boss我是一个都打不过。如果就因为这个应约人的身份,要我再去单挑刘家峪的三个小boss,那好吧,应约人身份让给你了,你去试试。 好在解铃还有系铃人。如果让钟家那爷孙两一直打酱油,估计钟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本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一指导思想,我屁颠屁颠的来找大民爷爷。 大民爷爷吧嗒着旱菸袋说,事情是时候有个结局了。不过再等等吧。 我瞪大双眼,不明白还等啥?难道还要等天时地利人和?只见大民爷爷最后抽完旱菸袋,把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用菸袋在鞋底子上磕了磕,接着说,庄稼地里的豌豆成熟了,要是不赶紧收回来,下上一场雨就都烂在地里了。 好吧,这个理由很充分! 盼望着,盼望着,金黄色的秋天来了,忙忙碌碌的秋收结束了。打谷场上堆起一垛一朵的麦秸。晚上的时候,我和大妞经常爬上麦秸看星星。大妞每次都会拿半个烤土豆,然后第在我手里说,糯米,你吃。 摸着热乎乎的烤土豆,我每次都会被感动。我问大妞,你家不是有地瓜么?地瓜比较甜,你咋不拿呢?大妞说地瓜要给妹妹吃。我又说,烤土豆就烤土豆吧,为啥你总是只拿半个,不拿一个呢?大妞说,我们女人要学会过日子,每次拿半个,一个土豆就够拿两次了。额~~~~~~好吧,谁说大妞傻来着,他才傻呢。 我摸着这半个烤土豆,捨不得吃,大妞问你为啥不吃呢?我说怕你饿了没得吃。大妞笑着说傻瓜,土豆你吃吧,我妈妈给我包了肉饺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包,里头裹着一个小碗,打开碗一看,里面满满当当的一碗肉饺子啊,香飘四溢啊,我咕咚咕咚的咽着口水。大妞看看我,说糯米你饿么?我赶紧点点头,说饿。大妞瞪我一眼,说饿还不赶紧吃你的烤土豆! 我……尼玛我要分手!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件事情对我打击太大了。女人啊,女人! 我还是专心去找我的上官静儿吧。好在大民爷爷钟老头也忙完了。 翻翻老黄历,看着上面写着今天宜群殴,忌单挑。是个好日子,于是招唿上大民和大民爷爷朝刘家峪进发。大民依旧手挽竹弓,背上背着箭壶,箭壶里放着二十支能辟邪杀魔的鸣镝箭。大民爷爷扛着一把䦆头。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捣毁妖怪洞府,这个格局就算破了,大白天的妖怪应该不能出来作乱的。所以我觉得我们人数虽然不是众多,但是胜算还是相当大滴。 早上出发,上午就到了刘家峪,大民和大民爷爷在我的带领下,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蛇君祠。来到祠里,里面的陈设果然和我梦中见到的一样。看来那次我又是元婴出窍了。 来到蛇君像前,看到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原来只是个泥胎,泥胎里面没有肉身的,上次让我误以为是有一个童祠呢,吓我一跳。我起身拜了拜,从大民爷爷打个手势——动手!先砸了这泥像,之后再拆了这庙就算完工。 大民爷爷刚想动手,结果就听到有人喊:慢着慢着,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是干啥?我一看,可不就是那天借我们蛇皮袋的那个老头么。 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就是这个泥像所塑的蛇君?我张口问道:你不是人吧?话刚出口,就绝对不妥。又这么问话的么,而况对方还是个老者。太没礼貌了。但没想到那老头反问道:难道你是么?
第47页 我……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好吧,咱们换个话题。我又问,您是蛇君吧?老头哈哈一笑,回道:你是李家窊那个千年鬼娃吧?我……再一次吃瘪,我就纳闷了,这个死老头不呛我会死啊! 连着被呛两回,我说话不得不谨慎些了。还没找到合适的话题,老头又说话了,上次好心帮你们,我以为今天是来送还我法宝的,没成想某些人恩将仇报啊,看样子今天是来拆我老头子的庙来了。 这个……我不由得面色通红。没办法,咱不占理啊。而且今天光想着群殴了,竟然忘记拿那个蛇皮袋子了。关键是也没想到这个老头在大白天也能出来啊。李家窊三个boss都是晚上才能出来的。光凭这一点,刘家峪的三个boss也比李家窊的那三个级别高。 我只能没话找话,好在我年纪小,还可以卖卖萌:爷爷———— 打住,打住!没等我叫完,老头就伸手制止说:我可给你当不起爷爷,你是我爷爷!我出生的时候,你都几百岁了! 我是彻底被这货打败了。只能和他挑明:我要解救上官静,你们三阳镇阴必须清除。 老头点点头说,你们的事情,我无力阻止。但是不用拆我的庙。我自己走还不行么?守在这里呆了几百年了,也该换换地方了。 几百年?不对啊!三阳镇阴不是和这格局同时启用的么?怎么也的上前年啊?老头听了我的疑问,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翻身农奴不知道毛泽东一样不屑。接着娓娓道来:当初这里的三阳镇阴,三阳分别是龙王土丘、上官童祠、千年古槐。 就是在这个蛇君祠原址上的土丘,里面住着三条上百年的赤练大蛇。蛇经百年略有灵性。但是终归是意类,瞒五百年要渡一小劫。满一千年要渡一大劫。在几百年前,渡小劫的时候,其中一条被乱雷噼死。另外两条也伤了元神失了灵性。后来蹿到村子里伤人。那时我这蛇君祠已修百年,百年香火让我道行初成,就去收了其中一条。另一条逃到了千年古槐之内。 上官童祠就是刘家峪这个小鬼娃自己的生祠,受人供奉,香火旺盛。但是总归年月久远,自行垮塌。那小鬼娃也被埋入阴眼。为了不致使三阳镇阴格局破败,经大师点拨,三娘子就在其旧址上又成就了儿女山。 儿女山!顶顶大名的儿女山竟然是三阳之一! 儿女山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就是一堆破石头!但是这破石头有讲究!很多不孕不育的人,从自己家乡带一块石头,堆在这里,回去不足一月就能怀上(不用外援帮忙)。而且有求儿求女的,也带一块石头来,就能如常所愿。所以儿女山的名声越传越神。可是我竟然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个三娘子! 蛇君老头继续说,所谓三阳镇阴,实则已毁其二,后来再凑的蛇君祠和儿女山,因为年代太浅,根本撑不起这个格局,起不到镇阴的作用。而那千年古槐和那逃脱渡劫的赤练蛇也是独木难支。你看看整个刘家峪已经成了荒坟滩就知道,这已经不是三阳镇阴,而是阴镇三阳了。说话老头无奈而凄凉的笑起来。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一切也许该有个了结了。老朽我不需要你们动强,我自己走。相信三娘那边也问题不大。老朽陪你们走一遭,尽量免动干戈。只是那千年赤练和我有旧怨,又在千年古槐内修炼这么多年,我恐怕是说不上话了。 这就解决掉了么?三阳之一就这么解决了?以和谈的方式?我不敢相信。难怪是三阳啊,原来都是通情达理的半仙级人物。很出乎我的意料。也才领悟了三阴难怪叫三阴呢,都是些魑魅魍魉荫尸厉鬼。果然不能比啊。 老头说着,拄着拐杖带着我们朝儿女山走去,看着他苍老的背影,我有些心生不忍。但是有些事势在必行,我从大民和大民爷爷摆手,我们跟上,一起去会会儿女山的三娘子! ☆、第二十六章 儿女山(下) 久闻儿女山,不知三娘子,果然是隔行如隔山啊。 刘家峪的三阳,也是围绕阴眼成三角形分布,从蛇君祠到儿女山,最直接的走法,就是沿着三角形的边,两点之间,线段最短。但是要经过中间的烂坟滩。 我们一行四人,姑且算作都是人吧,朝着儿女山方向进发。蛇君老头走在最前面,别看拄着拐杖,这傢伙双脚几乎都不沾地,直接飘着走!大民爷爷跟在后头,这老爷子干了一辈子农活儿,身子骨倍儿结实,在这乱坟滩上,也几乎是健步如飞。大民稍微慢点,手挽竹弓,肩挎箭壶,也能勉强跟上。我就惨了,人小,个儿矮,腿短,斜跨里背着人皮捲轴,死沉死沉的。遇上大点的坑,都得绕过去,没多久,已经被他们落下好远了。 不一会儿,我们就深入到烂坟滩。很久很久以前,刘家峪因为暴雨后山体滑坡造成泥石流,整个山村被掩埋在下面,只有少数倖存者迁到了李家窊。那些被掩埋的人被挖出来后,就直接埋葬在了刘家峪(挖出来再埋,我总感觉还不如不挖呢)。刘家峪本来就是风水绝佳之地,没人居住之后,很多大户都抢着把祖坟迁到了刘家峪。几百年来不停的有各家死鬼入住,到目前整个刘家峪已经是坟外有坟,尸上有尸了。 再加上解放前后,刘家瑜被当成刑场,经常杀人弃尸。后来有些无名尸体,或是村里的外来小姓,独门独户的,没有祖坟的死后,也被村里人卷吧卷吧扔这里来。
第48页 所以一路走过去,经常能看见破席捲里探出的脑袋看着你,或者破被子烂棺材里伸出一只白嫩细腻手臂在风中摆来摆去,好像在招唿你过去似的。当然这不是自作多情的时候,直接忽略就好了。 走着走着,我就发现不太对劲,整个刘家峪烂坟滩,竟然没有一棵活树!这个季节树上的叶子还不该完全落净啊,可是坟滩上这些树,每一棵都歪瓜裂枣干干巴巴,没有生气,好像是一只只从地底伸出来的手臂,扭曲着要抓住点什么。仔细看上去,这些树的树干上停着一群群的乌鸦,这些以腐尸为生的鸟见到生人并不惊慌,也不叫,你那么远远的,冷冷的盯着你。 在这些赤裸裸的注目礼下,我脆弱的小心脏终于受不了了,叫道:大民,等等我。 之后冲着远远的大民的背景跑过去。眼看近了,近了,突然我脚底蹬空,陷了下去! 经过多年的雨水浇灌,有些古坟下面已经被水流沖成空的,只要一陷下去,能活着上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我不会这么背吧!我风流倜傥才智过人的糯米哥难道今天要命丧这乱葬岗么?苍天呀大地呀还有没有天理呀,真是天妒英才啊,可怜我英年早逝啊…… 不知道我一直下落了多久,最后终于以一个绝对帅气的姿势落地,我会告诉你我摔了个狗啃泥么? 摔的七荤八素之后,我爬起来两眼一抹黑,连从哪儿摔下来的都不知道。看来想原路爬回去可能希望不大。这是坟堆底下,不知道会不会有个把殭尸啊,厉鬼啊什么的,越想越害怕,又不敢哭,只觉得脖子后面凉凉的,像是有人在吹气。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竟然摸到半盒火柴!才想起来,我和大民偷着抽家里人的旱菸袋,偷了张三家的鸡蛋去供销社换了两盒火柴,每人一盒。还好没用完。 我哆哆嗦嗦的拿出火柴,使劲一划,一个没抓稳,火柴没划着名,火柴盒飞出去了!祸不单行有木有!人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朝着火柴盒飞出去的方向用脚往前探——不敢用手摸啊,万一摸到一只冰冷的手怎么办!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往前蹭了大概一米半的距离,我找到了火柴盒的位置。只是不小心把火柴盒踩扁了。我后退一步,蹲下身双手在地上摸起来,好在左手摸到了火柴盒,同时右手摸到了一个冰凉冰凉的手臂,竟然还在动! 我被吓的鬼叫一声,实在憋不住,就低声哭泣起来。颤颤巍巍划着名一根火柴一照!靠,原来是条蛇。农家孩子怕死尸,但是不怕蛇。生活在农村谁小时候没玩过几条蛇啊。 蛇这种东西是有领地的,你不进入它的领地,不去冒犯它,它一般是不会伤人的。我松开气,不去理会那条蛇。继续朝前走去,发现这竟然是一条一米左右的圆形通道,但是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四周都是潮湿的泥土,说明这里已经在地面以下挺深了,这时火柴熄灭了。 一切重归黑暗。虽然我知道这个时候的火柴一定要省着用,但是摸索着朝前走了一段后,黑暗中的恐惧还是占了上风,我忍不住再划着名一根火柴,火柴亮起,再次呈现在我眼前的情况却让我大吃一惊,圆形的泥土通道已经不见了,脚下的是方砖砌成的甬道。 什么情况?是幻觉么?每划一根火柴,画面都不一样?很熟悉的剧情,很狗血的情节——卖火柴的小男孩啊! 我已经顾不得去想童话故事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同行最后怎么样了。因为火柴熄灭后,在甬道的尽头,隐隐约约有光出现。有光就有出口!我几步来到甬道的尽头,发现有一扇虚掩的门,推开门之后,里面是一个华丽的房间。 四周几个烛台上点着龙凤呈祥的红蜡烛。一张古香古色的圆桌上摆着几样精緻的小菜和一壶酒。桌子后面靠着墙的位置,是一张云床,床上锦被丝帐齐备。我正发呆间,一个人从旁边的屏风后面闪出来道:糯郎,你怎么才来,让奴家等了你好久。 只这一句,极尽抚媚,把我的思绪瞬时就勾回了千年之前我和上官静儿的第一世。 只见出来这人,貌若天仙,皮肤白皙,轻纱遮体,外罩红色罗裙,足踏蜀锦绣鞋,轻纱裙下隐约可见完美的脚踝。可不就是我和上官静儿初见时的模样么? 记得我和上官静儿的第一世相遇就是在秦淮河畔。那时我年方弱冠,在乌衣巷一带也算家世显赫,上门提亲的媒婆络绎不绝,怎奈都是些俗脂艷粉,曲不通宫羽,文不懂辞赋。 常嘆知音难觅,就经常带了家奴在这秦淮河上泛舟饮酒,弹琴赋诗。不料巧遇才貌双绝的上官静儿,一见如故,于是终日缠绵不休。后来我想迎娶上官静儿入门,缺遭到家人强烈反对,说一个风尘女子,怎可入我世代书香门第之家? 从此以后,我终日痛饮,我从没那么痛恨过书香门第,我从没那么后悔过生在书香门第之家。但是爱是勐烈的,是不顾一切的。如果不能活着举案齐眉,就死后相思相守吧。 于是我和上官静儿约定一起自杀,死也要在一起! 那天我来到上官静儿的闺房,上官静儿轻纱遮体,外罩红色罗裙,就是这样一身打扮,而当时的房间,也就是这样的布置!那日上官静儿从屏风后面出来对我说:糯郎,你怎么才来,让奴家等了你好久。说完一脸的委屈。我将上官静儿拥入怀中,嘴唇轻轻滴贴上她的耳垂,告诉她:那一壶酒里,已经放了断肠草。只需要我们一醉方休,就能永远在一起。
第49页 那一夜,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夜,我和上官静儿把酒言欢,直至深夜。最后我和上官静儿缠绵在云塌上。可是连日来的酗酒让我的胃不堪重负,在我们意识迷离的时候,胃里的酒开始造反,我吐的一塌煳涂。那一夜,我和上官静生离死别。 我被救醒之后,已经是数月之后,爹娘在我的病榻前痛哭流涕。我是家里的独子,显然我忽略了爹娘的感受。上官静儿已经厚葬。病后我身体虚弱,家奴扶着我来到上官静儿的坟前,我默默垂泪。静儿,我对不起你,今生终归是我负了你。 我的思绪从一千多年前回来,面前的上官静儿穿着一如当年,无尽妩媚的说:糯郎,你怎么才来,让奴家等了你好久,等了一千多年啊…… 我的心如刀绞,再也无法忍受,两行浊泪顺着面颊滚落。我说,静儿,对不起,是我负了你。 上官静儿来到我面前,抬手替我擦掉泪说:啧啧啧,糯郎,你落泪了,人家被你这泪可是骗的好苦啊,我等啊等,等啊等,结果一直都没等到你哦,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死的么? 说到这里,上官静儿的脸色马上变成乌青,双眼血红,七窍流血,恶狠狠的说:你这个负心人!还有脸来见我!你赔我命来!说着伸出恐怖的鬼爪子朝我掐来。 我没有躲,也不想躲,你是上官静儿,纵然变成厉鬼,我也依然不怕。我欠你的,就应该还。上官静儿的鬼爪子掐着我的脖子越来越紧,我的唿吸逐渐困难。只见上官静儿把那张恐怖的脸凑到我面前说,你果真不怕死么? 我闭上眼,两颗泪珠顺着鬓角滑落,对上官静说:静儿,我欠你一生。 意识模煳间,只听的一声悦耳的低唱:糯米,归来吧! 我勐然一睁眼,发现上官静儿和屋子全部不见了。我躺在地上,围在我面前的是大民,大民爷爷,还有蛇君那个老头。另外还有一个美貌的妇人,最引人注目的,是眉心一点美人痣。 ☆、第二十七章 千年古槐(上) 我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大民,大民爷爷,蛇君老头都围在我身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美貌少妇。这妇人生的倒也白嫩,眉间正好一点美人痣。我睁开眼只见这少妇正笑吟吟的望着我。 没办法,人长得帅,少妇都愿意多看几眼。 我正意淫间,蛇君老头用拐杖在我脑袋上狠敲一下说,看啥看,还不赶紧谢谢三娘子救命之恩。 我才勐然醒悟,对啊,我怎么在这里?上官静儿呢?这怎么回事啊?还有什么——三娘子? 我表示蒙了!但是一看四周,发现已经不在烂坟滩。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石头山。我已经到了儿女山了?! 大民和大民爷爷只是表示关切。蛇君老头解释说,路过坟滩的时候,知道这个坟滩有诡异,怕出意外,就催着大家赶紧走,不料把你落在后头了,只听到你叫了一声,大家一回头,竟然发现你不见了!于是众人赶紧回头去找,终于在一座被水沖开的烂坟堆,找见你正掉在一个腐烂的棺材里,抱着一具骸骨吧嗒吧嗒掉眼泪,众人把你抬上来,但是怎么也叫不醒,估计是掉了魂儿了。老汉我自认对付个吧蛇蝎鬼魅不在话下,但是招魂归位还实在是做不来,就赶紧带你到三娘子这里来了。果不其然,三娘子好手段! 蛇君老头说着,沖三娘子竖起中指,不对,是母指!(sorry,精神不集中,老出错) 我赶紧起身,拜谢三娘子,三娘子忙搀住我说不用不用,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因为你生性属阳,那烂坟滩那是聚阴之地,阴阳相吸,所以你比较容易魂魄出体。说着三娘子用芊芊玉手在我眉心一点,我内心顿时宁静下来。三娘子说我替你把魂魄暂时封住,只要不去坟滩腹地,不接触至阴之物就不会有事。 说罢三娘子回头问蛇君,蛇君老爷子带这众人该不会只是让我救这娃娃吧?可还有他事? 蛇君老爷子闻言把头一扭,用下巴一指我说,问他! 我…… 三娘子刚救了我,我怎么好意思回头就告诉人家,我是来让人家滚蛋的。看我结巴,蛇君接我话茬道:你小子不是最拿手恩将仇报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么? 蛇君说毕指着我转头对三娘子说,人家来是让咱们滚蛋的,这不我已经滚蛋了,滚到你这里来了,打算和你做个伴,一起滚进深山老林去,免得碍人家的美事。 三娘子疑惑的看着我,我咬了咬牙,就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我是铁了心要救上官静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有得罪的地方,等解救了上官静儿我再来负荆请罪。三娘子听我说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对我说起了她的故事。 三娘子原名叫穆三娘,是附近村里大户的儿媳。丈夫叫刘金良,为人正派,和三娘感情一直很好。可是三娘婚后十年一直不育,刘金良又是一脉单传,刘老夫妇望眼欲穿也没能抱上孙子。后来刘老太太死不瞑目,希望刘家不要断子绝孙。三娘听后心里十分自责,就想和丈夫离婚,让刘金良再娶,怎奈刘金良对三娘一往情深,宁死不从。后来三娘不忍刘家断后,就在一天夜里留下书信自杀了。遗书上说,金良,唯有你续弦,给刘家留后,我才能心安。 刘金良读罢遗书肝肠寸断。适逢刘家峪的上官童祠倒塌,风水先生说那是一块风水宝地。刘金良就将三娘葬于上官童祠旧址。奇怪的是,凡来参加三娘葬礼的,亲手为三娘坟头上捧过一抔土的,添过一块石的,回去一月之内竟然都怀孕了,尤其是村里一对年近六旬的老夫妇,一辈子无儿无女,竟然也老来得子,第二年产下一个男婴。至此三娘的传说被传开。很多求儿求女的人都不远万里带一块石头添到三娘坟头,久而久之,三娘坟就变成了一堆大石头山。三娘也得益于上官童祠旧址风水的荫护和前来朝拜人们的信仰,渐渐的有能力护佑一方,成了老百姓眼中的送子观音。
第50页 末了,三娘对我说,不是三娘捨不得这点香火,只是人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三娘可以走,只是那些求儿求女的人该怎么办?让发生在三娘身上的悲剧再在人间一次次上演么? 蛇君老头站在三娘身边,冷眼看着我。甚至连大民和大民爷爷也站在了三娘身边。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天下苍生的自私之徒。 好吧,几个百年小仙也敢在我千年童祠面前卖弄,等我撒泼给你们看! 我说,三娘,蛇君,你们不计生前的恩怨,生后能够得道护佑一方,足见你们高风亮节。此地百姓能得到你们的护佑,也算福分不浅。但是芸芸众生,命由天定。前生债务,今世偿还。今生行恶,近报自身,远及儿孙。每个人的福缘命理子孙福禄都是前世修来,你知不知道多少来求儿求女的人在大山外的世界为非作歹,多少人的性命因为他们贪图私利而葬送!本来让他们断子绝孙是老天对这些缺德人的惩罚,希望他们能够自省,然而他们拿着压榨来的血汗钱,给你这里扔块石头,烧点香烛纸钱,你就把他们身上的业障解除,三娘,你这是逆天而行啊! 三娘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愣在那里! 我回头又对蛇君说,还有你,如果三娘得道时日尚浅,不因世事,被奸诈之徒煳弄也就罢了,尚可原谅。你都得道几百年了,怎么也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给你大把大把烧纸钱的官宦人家就会得道你的护佑,那些没时间也没闲钱给你上供的老百姓,你就不管人家死活,你这个蛇君是怎么当的!我越说越气愤,尤其想到枉死的陈寡妇和黑狗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大声呵斥道:那陈寡妇和黑狗蛋有什么罪,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枉死! 被我骂的狗血喷头的蛇君大大的吞了口口水,低声辩解道,他们死还不是因为你的诅咒…… 我一听这话,就怒火中烧,回道:你是神仙,还是我是神仙啊!蛇君仍然不服,低声嘟囔道:你不是神仙,但你有一千多年的道行,你诅咒的人我哪能救得了? 我……好吧,换个话题。 突然想到这两死鬼能成仙,我咋就不算仙呢?三娘解释道:何为仙,顾名思义,就是山中人。这里的山中人和山里人有差别啊。其实这里的山,并非深山老林,而是指高出平地的土丘,什么东西呢?坟!就是有道德的人,死后也受人尊敬,这样就拥有信仰的力量,可以脱离轮换。之后不断的替人消灾解难,接受供奉,再加上自己的修为,基本就可以得道成仙,去普渡众生释放正能量了。当然,这只是小仙,护佑范围有限。还需要不断的行善,渐渐被更多的人信奉,集聚更多的信仰的力量,法力才能逐渐增加。经过数百年上千年的苦修,才能进一步修成正果,成为神。当然了,这是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但是这里面有几个关键点,第一,就是要向善;第二,要行善,第三,要被信仰的时间够长,量变引起质变。所以我和蛇君,算是仙,是绝对对社会无害的。但是你和上官静儿,虽然也歷经千年,虽然也成受人供奉,但是最根本的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能够在一起才接受这些苦难磨砺,而非是为了芸芸众生。再加上你们千年之间,多少产生了暴戾之气,亦正亦邪。你们的善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所以虽得道,但不为仙。 虽得道,但不为仙。我琢磨着这句话,得道了但不是仙,那是什么呢?一个字勐的出现在我心头:妖!我疑惑的问三娘,妖?三娘抿嘴笑着点了点头,旁边的蛇君老头多嘴道:说具体点,你们是尸妖! 靠!混了半天,我原来是个尸妖啊! 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我说你两别废话了,这么说你两是答应捲铺盖走人了呗。蛇君和三娘点点头。斗嘴是斗嘴,但是我还是非常感谢他俩的支持,我一躬到底,说道谢谢你们。 三娘走上前来说,我俩到无所谓,你真以为就我两这道行能镇住你家静儿么?我们也就是在这三阳镇阴的位置上凑个数,尽量阻挡阴眼散发出来的阴气损害外面的人罢了。你若真能破了阴眼,我两倒成了多余的了。只不过要破阴眼,就还要破另外一阳——千年古槐。 这千年古槐可是和这阴阳晕风水格局同时存在的,本来这槐树就是木中之鬼,再加上这千年以来吸收阴眼的阴气,恐怕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对付的。 这时蛇君老头说道,对付不了,老汉我也得走一遭,几百年前那赤练大蛇伤害老百姓,我伤过它,后来逃到了千年古槐之内。如果此番不剷除它,咱们走后,它一定出来祸害百姓。三娘听后,说既然如此,我也愿意走一遭,帮蛇君除掉此物! 说罢我们一行众人稍作休息,我和大民、大民爷爷吃了点干粮,收拾整齐向着千年古槐进发! ☆、第二十八章 千年古槐(下) 我们休整过后,朝千年古槐的方向进发。 这次我学聪明了,打死也不走最后面,我走中间,蛇君和三娘打头阵,遇上什么鬼怪直接灭掉。大民和大民爷爷断后。千年古槐在另一个方向,也就是说今天早上出发,从蛇君祠到儿女山,再到千年古槐,我们相当于围着刘家峪转了大半周。 千年古槐在刘家峪北边的山脚下,老远就看见一排坍塌破败的农舍。农舍后面,只见一棵大槐树枝叶繁茂,就像一把巨大的伞盖,枝干上盘根错节,树皮上刻满了岁月的雕琢。我们来到农舍前,远远的就看到树下摆着一个藤条编制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围棋棋盘,有两个人坐在茶几两侧正在对弈。一边坐着一位头髮和满脸鬍鬚都纯白的老者,身穿浅灰色长衫,仙风道骨,面貌不凡。另一边坐着一位身穿紫色罗裙头髮花白的老妇,但脸上却不见丝毫皱纹,举棋落子足见其风姿卓着。
第51页 难怪村子里有传言,说是山里偶尔能看见神仙下棋。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二人便是千年古槐和赤练大蛇所化。我暗中吩咐大民和大民爷爷加强戒备。在我们此行当中,除了我战斗力最低,就属他两低了。别看大民爷爷能一口浓痰吐退陈寡妇,但是遇上这两个狠角色,估计也是白给。 此二人见我前来,只是自顾下棋,并不搭理我们。蛇君老头对三娘子打哈哈到,同是修行,咱们整天累的苦哈哈,怎及此二位风雅。 老者闻言,将手中棋子落下,转头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南山蛇君和东山三娘子,我们素不曾往来,不知今日光临老朽寒舍,有何见教啊? 蛇君上前答道:俗话说除恶务尽,老汉我年轻的时候斩妖除魔,不料留下个祸根,今日前来就是想做个了结,还请古槐老祖成全。 靠!这蛇君老头还真直接!上来就说踢场子来了!我这个担心啊,这老槐树精一看就不好惹,直接和他动起手来,我们几个不知道有几成胜算。不过来都来了,想啥也是多余的。 果真,那老者面露不悦,说道,原来是寻仇啊,那老朽不便干涉,你等自便。说完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走到大槐树下,扭了扭,不见了。大民和大民爷爷第一次见此情景,吃惊的不得了。我已经是第二次见了,虽然没那么惊讶,但还是觉得蛮新鲜的,就也扭了扭,发现自己却还在原地,没有消失掉。看来这场恶战我是逃不掉了。蛇君仿佛看出我的用意,抬腿在我屁股上就是一脚,骂道,我们都是来给你帮忙的,你还扭个屁啊!你遁一个我看看!我忙解释道,蛇君你误会了,我是被虱子咬住了,有点痒,我糯米千秋大义,何惧死哉!怎么会临阵脱逃呢? 这时只见那紫衣妇人站起身对蛇君道:几百年前,我大哥死于渡劫,我和二哥逃入山村方留的性命,你却将我二哥残忍杀害,我尚不曾找你寻仇,你倒自己送上门来,真以为我怕你不成!正好今日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说罢用衣袖一抚,棋盘山的黑白棋子像子弹一样唿啸着沖我们袭来,艾玛,太吓人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赶紧用绝招——呸,你家绝招才是撒尿呢,我这次有新绝招了——捂眼!眼不见为净,你以为我不想躲啊,那漫天遍地的黑白棋子,就像散弹枪子弹,躲无可躲啊。 就在我捂眼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清脆的响声,叮叮噹噹,我睁眼一看,只见蛇君上前把他手里的拐杖舞的密不透风,所有棋子碰上蛇君的拐杖,都被打落在地。紫衣老妇见棋子落地,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双手结印,喊了一声:变! 只见地上落下的黑白棋子,扭动几次啊,竟然变成一条条黑白小蛇,沖我们爬过来,妈呀,更可怕,接着捂眼。从手指缝里看见蛇君老头也念念有词,之后用手中拐杖在一群小蛇前面一挥,喝道:灭!直接地上凭空燃气一片火海,无数的黑白小蛇在火海中噼噼啪啪像吵豆子一样爆裂死亡。 好惊险的斗法!比婴灵塔下死鬼王五和那道姑打的好看多了! 蛇妇大怒,骂道:敢伤我子孙!我要你血债血偿!说罢继续念咒,结印,结果这次从四面八方和刘家峪的坟滩里召唤出无数条红色的大大小小的蛇吐着芯子朝我们围来。蛇君也大怒,用拐杖在地上连击三下,结果从四面八方有涌上来无数绿色的蛇,和蛇妇召唤出的红色蛇撕咬起来,互相吞噬着。见此情景,我再也把持不住了,哇的一声吐起来。一条两条蛇我也不在乎,但是这千百条蛇互相撕咬,简直就是全蛇宴啊,任谁也消化不了。 而此时的蛇君和蛇妇也战在一起,看过《新龙门客栈》没?看过《新白娘子传奇》没?看过《倚天屠龙记》没?告诉你们吧,那些打斗都弱爆了!蛇君和蛇妇打完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和打狗棒法之后,双方僵持在哪里,蛇君握着拐杖的两端使劲往前推,蛇妇握着拐杖的中间使劲顶着,双方僵持不下。蛇妇有些气喘吁吁,蛇君已经汗流如注了,豆大的汗珠从眼皮上滚落,蛇君楞是不敢眨眼。 我暗道看来这蛇君老头不抵啦,肾虚的厉害,耐力不行啊。就给大民使了个眼色,大民点点头,悄悄的挽弓搭箭。这时只见蛇妇微微一笑,说道,老不死的,你就这点本事么?当年不是很威风么?说着,只见蛇妇的衣襟下面,伸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蛇君顿时傻眼,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禁锢住,连个手指头都腾不出来,而对方还有一条尾巴!如同铁锥一样的尾巴!蛇妇得意的哈哈大笑!我急忙提醒道:蛇君,你不是也有一条鞭么?你裤裆里那条鞭是用来吃的么?蛇君怒目大骂:糯米你个没良心的,老夫为你而战,你还拿老夫消遣!蛇妇一听,明白过来蛇君的鞭是指什么,竟然老脸一红,有些羞涩,本来打算刺向蛇君的尾锥也随之一缓。我沖大民喊道:就是现在! 只听一声鸣镝箭响,一直飞箭直接插进蛇妇眼窝,蛇妇惨叫一声向后逃去,蛇君大叫一声,好!叫罢就先前追去!结果毫无徵兆的,啪的一声,一条胳膊粗的槐树枝从天而降,蛇君被抽了个正着,闷哼一声,身体就向后飞去,摔到大民爷爷脚下,没等挺稳,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槐树上的树枝暴长,接着就要追过来,三娘子赶紧双手结印,之后勐的向前一推,只见地上浮起无数大小石块,随着三娘子推的手势,向袭来的槐树枝打去。槐树枝顿时换做守势,相互盘结,化作一个藤条编制的盾牌。石头打上去,纷纷坠落。
第52页 这时只见那树干上幻化出一张人脸,怒道:竟然刚在老朽的地盘撒野,真的当老朽不存在么! 我暗道不好!三娘说的对,妖就是妖,善恶只在一念之间!看来树精老头要反悔了,他一出手,我等危矣。 这时只见树丛一顿,里面蹿出一条水桶粗的赤练大蟒蛇,一只眼上还插着箭,长着血盆大口沖向大民!三娘和大民爷爷正在看蛇君的伤势,只有大民一个人站在那里,而且毫无防备,如何能抵挡得住这妖物的一击啊。 我眼前浮现出以往的一幕一幕,从开始大民鄙视我,到后来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再到后来他一次一次的营救我于危难之间,我没时间再做其它选择,心里暗想,大民,也让我救你一次吧。 我身子一闪,扑过去挡在大民身前。 我知道此次定然是必死无疑了,别了,大民,别了李家窊,别了大妞,还有上官静,对不起,我欠你一生。 ☆、第二十九章 决战上官静(上) 独眼赤练蛇向大民冲去,我顾不得想其它,身子一闪扑过去挡在大民前面。 大民显然也被吓坏了,眼睛直瞪瞪的望着我身后。我对大民说,别傻看了,看哥们儿我这次死的够帅吧!可是背后的赤练蛇怎么还没袭来呢?我回头顺着大民的目光望去。 只见斗大的蛇头就在我的背后,张着血盆大口想把我吞下去,可是就差那么一尺远,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前进半步。我向蛇头后面望去,只见赤练蛇长长的身子伸的直直的,蛇尾被一个白衣女子攥在手里,无论赤练蛇如何挣扎,既不能前进,也无法挣脱。 那白衣女子背对着我们单手一挥,整条赤练蛇被甩向老槐树上幻化的那张人脸,赤练蛇撞在老槐树上之后就地一滚就不见了。白衣女子冷冷一笑,说道,老树精我难道没告诉过你吗?你的地盘,就是我的,我的地盘,还是我的。 槐树精在树干上幻化出的脸发狠道:上官静!你别欺人太甚!千余年来,老朽是一直让着你,可不是怕你,你若插手这件事,大不了大家两败俱伤! 上官静闻罢,疑问道:两败俱伤?哈哈哈,老树精,你还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完笑的花枝招展,甚是可人。 不错,这白衣女子,就是上官静,不过是我第二世相遇的上官静——楼兰国三公主萨日娜。 上官静笑完回过头来到我身边,拥我入怀,之后又轻轻推开,说:布日古德,今日请让我为你而战。 说罢转身走向老树精。而前世的记忆又如同洪水一样沖开我记忆的大门。 第二世,我们的相遇是在楼兰国。 当时丝绸之路上商旅众多,楼兰位于丝绸之路的分叉口俨然一个交通枢纽。 年少的我对政治军事不感兴趣,就跟随去往中原地区的商客一路游学。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尤其是中原文化让我醉心不已。朗朗上口的骈句,深远的意境,以及对爱情赤裸裸的表达(要追熟女,裙子好揪?好像是这个吧,中原人普通话不标准,听不清楚)都让我深深的迷恋。 当我再次回到楼兰,面对着生我养我的楼兰国,还有大街上身姿婀娜的阿姐阿妹,我再也无法遏制我的创作欲望。于是我的作品在田间地头和市井乡野开始被传唱:你拍一,我拍一,我们一起打飞机…… 不久之后,我再走在大街上,就有很多资深美女(也可以叫做中老年妇女)暗地里对我指指点点,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受人关注的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就是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议论什么。终于有一日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听清楚了她们议论我的内容:看!那个臭流氓!哪个?写黄色顺口熘那个! 我…… 泪奔啊有木有!懂不懂欣赏啊! 还好年轻女女们不是这样认为的,每次遇见我,都激动的让我给她们签个名啊,让画师给我们画个合影啦。不过我是有理想滴人,不可能轻易就深陷胭脂堆里。基本上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出现。 如果你以为是上官静,那就弱爆啦。 出现的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基友,叫和林格尔。和林格尔出现后,对我说你还傻乎乎的写嘛顺口熘啊(怎么会一口天津腔呢)?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关注公主比武招亲滴事情,咱也去看一看呗? 我说我又不会武功,去干吗?和林格尔说没让你去比武招亲,是让你陪我去,不过最好你也能报个名,安排比赛的是我二大爷,我让我二大爷安排咱俩一组,到时候我就可以轻易晋级下一轮了!我——我去你二大爷! 我这个人优点很多,譬如不讲卫生,随地吐痰等等,但是最大的优点,还是脑残,容易讲义气!为了朋友,上金山,下淫窝,眉头都不皱一下。 终于到了比武招亲的日子了,比武一共是八天,每天都决出一位晋级八强参加最后的决赛。今天是第八天,但是前七天晋级的选手,基本上都是重残了,其他人看这结果,也没人敢上台了,而我和和林格尔就被安排在第八天比武。要么说组委会里有人好办事呢,我一看,基本没啥难度啊,待会儿我一上台,一个假摔,之后表演结束,我的好基友和林格尔就名正言顺的成为驸马爷了。话说我和和林格尔登台之后,正准备动手,只听有人喊:三公主驾到——
第53页 原来今天是决赛,三公主要亲自观看楼兰国勇士的胜出! 我回头一看,只见三公主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着我,一见钟情有木有?我顿时感觉身边桃花朵朵开,幸福包围在我周围。我对三公主深情滴点点头,三公主沖我微微一笑,用面纱把脸遮上,侧头问身边的人:那2b是谁啊?身边有人回答,他是我国着名的才子,顺口熘作者布日古德。三公主说,没听说过。好吧,我死的心都有了。 裁判一敲铜锣,比赛开始。 和林格尔说,前面打认真点,别让人一看就是作假的。我说放心,这辈子我也就认真这么一回。和林格尔感动滴说,好兄弟!其实我那句话没有说完,我想说的是,这辈子我也就认真爱这么一回。 和林格尔是武将世家,爷爷和爸爸都是世袭大将军,和林格尔无疑也是未来的大将军,所以也是本次比赛内定的冠军。但是楼兰王的三公主才色双绝,是很多年轻人的梦中情人,为了让这些年轻人——未来战场上的士兵可以毫无怨言的在战场上卖命,所以才组织了这次比武招亲以显示公正。其实并不是我们楼兰小国才玩这些煳弄老百姓的把戏,在我去过的天朝也这样。 只是当时的我,却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我不在乎公主的家财万贯也不在乎公主的家世显赫。我在乎的只是那深情的一眼,只一眼,我就爱上了你。认定此生,无怨无悔。 我横下心,要和和林格尔一较高低,一定要争取到公主。虽然我不会武功。 我大叫一声,朝着和林格尔就冲过去,和林格尔也大叫一声,来得好!之后一脚就把我踹的爬在地上。我爬起来,再沖,和林格尔再踹。我再沖,他再踹。第二十五次的时候,我浑身酸痛,和林格尔非常感动,说兄弟,难为你了,我说没事,我心甘情愿。第三十五次,我已经鼻青脸肿,和林格尔说,兄弟,差不多行了,你下台吧。我说不滴,今天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要在台上站到最后。和林格尔吃惊道:纳呢?你!我说,对,我爱上了公主,我要娶公主! 和林格尔说,你疯啦!朋友妻,不可欺啊。 我说:好兄弟,你放心,我是不会客气滴! 我不光不会客气,而且也绝对不会放弃! 台上我一次次颤巍巍的站起来,朝和林格尔扑过去,和林格尔发挥国足精神,一次次把我踹倒。第五十次,我的视线已经模煳,已经站不稳了,只有扶着擂台的边柱,才能勉强站起来。我的每一次站起来,台下就响起一阵欢唿叫好声,我明白,我代表着楼兰国多少屌丝青年的梦想啊,一定不能输给高富帅的官二代。此时的三公主已经被我感动的泣不成声,在边上喊,放弃吧,你会死的,我真的值得你用命去拼么? 此时我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无法给三公主一个甜蜜的微笑了,但是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三公主,为了你,我死也愿意。 我掉回头,浑身颤抖着靠在擂台边上,看着和林格尔,心里说,三公主,就让我再为你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吧。身子勐然向前一冲,朝着和林格尔撞去,和林格尔早做好了准备也朝我冲过来,快冲到我近前的时候,一跃而起,双脚照我脑袋踹来,我知道,这是和林格尔家传的夺命无敌楼兰无影脚,中者必死无疑。我明白,有些东西,并不是靠简单争取就可以得来。然而我此时却是如此的坦然,没想到死亡也会如此美丽。 这时不料脚下一拌,我一个不留神,摔倒在了擂台上,在空中正朝我踢来的和林格尔大喊一声:不————充满着不甘和难以相信,从我头顶滑过,吧唧一声摔出了擂台,掉到台下。 比赛规则,先落到台下者,输! 台下继续传来和林格尔不甘的喊声:不———— 我不是黄蓉,我不会武功,但是我用我的坚持,赢得了这场比赛,更赢得了三公主的心。三公主顾不得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就直接哭着跑上来擂台,把我抱在怀中。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我的面颊上,我觉得我是幸福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 三日后,我重伤不治而亡。三公主伤心欲绝,在我魂魄离去的剎那间,只听见三公主哭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又要离我而去!老天爷你何其不公啊,为何刚刚让我找到最爱的人,又要将我们分开! 三公主悲痛欲绝,一生未嫁,据说在下葬时,身穿红纱,成为楼兰最美的新娘。 三公主名叫萨日娜,在楼兰语里的意思是月亮,因为三公主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笑就如夜空中的弯月,纯洁而美丽。 我的思绪从千年之前收回来,只见和我第二世相遇的上官静——萨日娜向我走来。萨日娜说:布日古德,今日请让我为你而战! 只这一句,我就泪如泉涌。 ☆、第三十章 决战上官静(中) 上官静走过来对我说:糯米,今日就让我为你而战! 只此一句,我已泪流满面。 老树精喝道:要动手就赶紧,不用婆婆妈妈。上官静回头瞪了老树精一眼,冷哼道:着急投胎么?我会成全你的。说完走到蛇君和三娘子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蛇君和三娘子微微点头。说完这些,上官静回头走向老树精。蛇君和三娘子护着我和大民、大民爷爷后撤,免遭波及。
第54页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上已经乌云翻滚,好像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 上官静走到老树精面前,很随意的一抬手,一道凌厉的气流顺手而出,老树精躲闪不及,树上很多大的枝干被气流噼落,老树精大怒,大喝一声,一道桶粗的枝干噼头盖脸向上官静砸下来,上官静往旁边一跃,树干砸空,地上被砸出很深的一道壕沟。但是老树精这一招只不过是虚晃的,根本就没指望能伤到上官静,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面。 上官静跃到旁边还没站稳,只见上官静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伸出好多树根把上官静的身躯牢牢盘住,而老树精树冠上的枝条也一併朝上官静伸过去,不一会就吧上官静团团围住,围成了一个巨大的藤球。 我肝胆欲碎,大喊一声:上官静—— 喊着就要去找老树精拼命,结果被蛇君一把扯住说,你去还不是白给么?少安毋躁,老树精应该不是千年童祠的对手啊。 蛇君没说完,只听得那藤球内一声暴喝:炎火诀—— 喝毕腾的一声,整个藤球内外燃起熊熊大火,老树精的树干,树根全部笼罩在火海之中。老树精惨叫一声,围成藤球的枝干和树根开始散开,不一会儿藤球消失,老树精周身被大火包围。而藤球的位置,也露出了上官静,威风凛凛煞气腾腾的站在火焰之中,仿佛一只涅盘重生的凤凰! 熊熊大火照在每个人脸上,每个人的眼睛都映着火光,一闪一闪的。 一切都结束了么?就这么简单?我看向蛇君和三娘子,然而他们也一脸茫然。 这时只听老树精哈哈大笑道:上官静,你以为老朽就这点水平么?你太小看我了! 闻言我和蛇君,三娘子都脸色大变,唯有上官静站在火焰里一动不动。 老树精说完,所有枝干分开两边,像两只手臂一样伸向天空,树干上幻化的脸念念有词,刚念完,乌云压顶,雷声滚滚,刷一声,大雨瓢泼而下。不好!上官静召唤出来的火焰顿时被大雨浇下去,最后化成一缕青烟,完全熄灭了。 我看向蛇君,蛇君的脸也铁青。我问蛇君,你不是说老树精干不过上官静么?这、这、这怎么回事? 蛇君说,理论上干不过啊,可是这水能克火,五行之术无人可逆啊。 哎~~~~这货也就是个半吊子神仙,屁也指望不上。看来还得我亲自动手帮上官静一把。 这时大雨已经完全把我们浇头,上官静的白纱裙也完全贴在身上,身材凹凸尽显,好不迷人。我正要上前帮忙,只听上官静对老树精说道:你们这些异类,就是再修行上千年,也终究是异类,就算能化身人形,也不过空有皮囊,根本不知道智慧为何物? 老树精不解滴问:纳呢?神马意思? 上官静继续道:你空修炼千年,也还是个朽木疙瘩,难道不知道你们这些异类修炼,每五百年要渡一小劫,每一千年,要渡一大劫么?你仔细算算,至今你修炼了多少年了?竟然还敢使用寻雷诀招云降雨,岂不是自找死路! 说罢上官静回头对蛇君和三娘子喊道:就是现在,快布结界护住他们三个。说完双手结印,口中念道以我修为,引雷渡劫,念罢双手朝四周一挥,只见原本贴在上官静身体上的纱裙再次随风飘起。这时蛇君和三娘子坐在我、大民和大民爷爷两侧,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只听一声炸雷,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的噼在我们旁边,一个坟包被噼开,里面一具穿着绣花襦袄的女荫尸被掀出坟外,接着又一道闪电噼上去,荫尸顿时化为灰烬。接着就是无数的炸雷响起,无数的闪电在刘家峪的上空噼下,坟滩里不断的被翻出巨蟒,荫尸还有其它邪物,都在雷声和闪电中,化为灰烬。我和大民,大民爷爷终于撑不住了,被眼前的一幕一幕吓的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但终究没有一个闪电噼到我们。整个地面早已被雷火和闪电烧成焦黑,唯有蛇君和三娘子附近周围十米范围地面颜色如常。 大概两个小时后,雷声和闪电停了,雨也停了。我们起身颤巍巍的走过去一看,只见一条桶粗的巨蟒盘在老槐树上,而巨蟒和老槐树已经被雷火烧焦了。缕缕青烟从树杆和巨蟒身上腾起,空气中瀰漫着一股烤肉味。不过是烤腐肉味,恶臭异常,让人噁心不已。 蛇君嘆道:千年修行,毁于一旦啊。所以虽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妖魔终归是妖魔,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而往往一念之间,天壤之别啊。 听蛇君念叨着,我不禁一个冷战,我和上官静儿不就是尸妖么?那上官静儿呢? 我四下观望,却不见上官静儿的踪影。只见远远的坟滩中央,一座巨大的坟包被翻开,一个血红的外椁裸露在地面! 血椁墨棺!存放上官静儿肉身的血椁墨棺!我们此行的终极目标! 我激动的朝着坟滩中心跑去,身后蛇君、三娘子,大民和大民爷爷紧跟着。 来到血椁墨棺前,我用颤抖的手从背上取下人皮捲轴,用力将捲轴一头的盖子拧开。没错,捲轴并不仅仅是阴阳晕风水格局的图纸,而且还是打开血椁墨棺的钥匙。钥匙是一枚细长的骨针,就在捲轴的轴筒之内,还记得千年之前,风水大师钟山岳把我封进泥像的时候,告诉我,千年之后,你将成为应约人,解开阴阳晕风水的千年之局,打开血椁墨棺的钥匙,就在这个捲轴里……
第55页 我小心翼翼的拿出骨针,找到血椁墨棺底端的一个小孔,把骨针插进去,只听咔的一声,血椁墨棺从中间裂开,然而中间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我诧异的说道:上官静儿呢? 你们是在找我吗? 一个水嫩的声音从我们背后响起,众人回头一看,一个五岁模样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绒衫,梳着羊角辫站在我们背后,丹凤眼,鹅卵脸,可爱而高贵。我认出了这个人和这个声音,可不就是在我梦里出现的那个,而且好几次指引我唤醒我的上官静么?记得我们被风水大师找来做童祠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我还记得风水大师帮我们找回三生三世记忆的时候,她伤心的样子。细算下来,这是我们的第四世相遇了,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是一千年啊。 上官静来到我的面前,握着我的手说:糯米,你是来找我的么?我说是啊,我来救你! 上官静儿像是听到很好笑的笑话似的,咯咯咯的笑起来,声音像银铃铛一样好听,但是我却觉得怎么有些不太和谐呢?上官静笑道:是你救我,还是我救你啊?都三生三世了,都又过了一千多年了,糯米,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总是慢半拍。 我…… 上官静继续说,第一生,你我共赴死约,你迟到了一辈子,让我好等!第二生,我刚爱上你,你就撇下我一个人离去。到了第三生,好容易又相遇了,终归还是没有能有个结局,这次倒好,说好是赴千年之约,你足足迟到了一百零五年! 上官静说着,眼睛静静的望着远方,目光仿佛穿越了时间,去查阅以往的一幕一幕。最后说,糯米,咱两还真是有缘——孽缘啊!不过没所谓,我不怪你,谁让我爱上你呢。 蛇君和三娘一看问题解决了,剩下小两口斗嘴了,就起身告辞。大民和大民爷爷也准备走了。只听上官静说,蛇君和三娘走就走吧,看了你两几百年了,早腻了,但是钟家的人,不能走! 大民和大民爷爷一听,怔住了! 我一听,也怔住了! 我说上官静,你什么意思? 上官静扬起漂亮的小脸,冷冷的说,钟家人言而无信,说好一千年,结果让我足足多等了百十年,我怎能轻易放过他们!我才想起来,后来延续这百十年风水的是李老太爷为了李家窊而延续的,钟家人根本没有参与其中! 我向上官静儿解释,结果上官静儿一挥手,表示不听,只是说:今日我也要将钟家人封禁在这烂坟滩千百年,让你们也尝尝此间的滋味!说着就要动手。 刚才还在救我们,这一回头就翻脸了,三娘果真说的没错,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啊。 我赶紧挡在大民和大民爷爷前面,对上官静说:静儿,不许你胡来! 只听上官静冷笑一声:你有资格教训我么?我意已决,阻我者,死! ☆、第三十一章 决战上官静(下) 上官静说,我意已决,阻我者死! 我心一痛,说:我也不能例外么? 上官静冷冷一笑:说的就是你!你以为他们两能阻挡得了我吗?说着看向蛇君和三娘子。蛇君和三娘子身形往后一闪,赶紧摇头!刚才上官静儿对付千年古槐和赤练蛇精的手段他们都看见了,那两个都是这风水格局刚启用就存在的千年古物,结果举手抬足之间,就被上官静灭的只剩下骨头渣了。虽然神仙比较有正义感,但是前提是不牺牲自己。 我经常说的一句口头禅是:其实,我们只需要再勇敢那么一点点。这句话的适用范围是人类面对未知的情况心生恐惧不敢前进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就像第一吃螃蟹,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就是因为比别人更勇敢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在明知道前面很危险,去了就没有生还可能,或者像今天这样,明知道自己和对手实力悬殊,这个时候如果还傻乎乎的去勇敢那么一点点,就是找死了。 蛇君和三娘子可以不找死,因为目前的情况是,他两死也白死,根本救不了大民和大民爷爷。但是我却不得不找死。不是因为我多牛逼,而是因为大民和大民爷爷是因为我才卷进这件事情,因为我才涉险来到这里。我如论如何不能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 上官静踱步来到我面前,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知道我为什么指引你破坏风水格局么?知道我为什么要挽救已经成了植物人的你么?因为爱你?哈哈哈哈,确实我爱你,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们的恩怨,已经积累的太久太久了。我之所以引导你,救你,就是要让我帮我玩这个游戏,让钟家人自觉自愿的跟着你来到我面前,就像我们当年自觉自愿的被封禁一样。老天是公平的,让我等到这一天了,糯米,谢谢你,帮我完成心愿。这个游戏可真好玩,你还一如当年那么傻,以为就凭他们几个就能镇住我么?不过你一门心思的想救我,还真是让我感动哦。 我默默的听着上官静说完这一切,我全明白了,原来这都是上官静在搞鬼!上官静在报復!我们都成了她的棋子!我突然想起李家窊的诅咒,我问上官静,那李家窊的诅咒…… 上官静没等我说完,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没错,也是我,也是我在帮你完成心愿,把那些贪婪的人一个一个的杀掉!我突然想起陈寡妇上吊那天夜里,我元婴出窍跟着黑狗蛋去陈寡妇家,就看见陈寡妇身后那个黑影有些眼熟,原来、原来是你!上官静哈哈一笑,说道,糯米,你还是那么可爱,当时你没认我,我还以为你是害羞呢,原来是把我忘记了呀!
第56页 我记起来了,那个黑影的形态,就是上官静儿和我第三世相遇的形态——隋朝末年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魅影成员,而且是头牌杀手! 我悲痛欲绝,问上官静,你不是答应我不乱杀无辜了么?你怎么能对陈寡妇和黑狗蛋下手!你简直就是魔鬼!杀人的恶魔啊! 上官静闻言,怔怔的看着我,半晌才说,我是魔鬼,我是杀人的恶魔?你忘记啦?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听完心脏勐的痛起来,痛的我再也无法忍受,是啊,是拜我所赐,往日的一幕幕又涌上心头。 隋末唐初,义军四起,那是个混战的年代。凡逢乱世,必定是个英雄辈出的年代,由此我们可以知道,所谓英雄,不过是些不安安分分过日子,到处占山为王的土匪。土匪势大得了天下 ,便是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忽悠老百姓,推行自己的什么这个主意那个思想还有几个代表什么的。我虽然身为一代武林高手,却不愿意与之为伍,也不愿意去争夺那些虚名。什么秦琼很牛逼,裴元庆很厉害,罗成枪法好,宇文成都很无敌,在我眼里,都是狗屎。也就李玄霸还可以,曾经比试过一次,竟然打了个平手,我们彼此视为知己,而且这个人傻的可爱,没有世人那么多的心眼儿。可是玄霸英年早逝,从此我的世界只剩下孤独。 这日我正在江都城岳福楼饮酒,凭栏远望,宏伟的运河横贯南北,灌溉着北起涿郡南至杭州的两岸农田,造福天下百姓。仔细想想,杨广其实是个好皇帝,一心想着天下,想为后世留下百年基业,只是操之过急,原本需要几代人来完成的工程,他就像在自己有生之年搞定,所以才搞的民怨沸腾,各地都揭竿起义。杨广所做的一切,何曾是为了自己? 我正在感嘆,就听到楼下有尖叫声,之后就是刀兵相接的声音,而且不住传来惨叫声!有人在行兇!在我眼皮下行兇,我怎能不管!我起身朝窗外一看,只见岳福楼的大门已经被兵丁围的水泄不通。只是这些兵丁都穿着丞相府的衣着,原来不是朝廷的官兵,而是丞相府的家丁!看来被杀的是宇文化及那个老贼的人,见是如此,我也再懒得搭理,继续喝起酒来。楼上饮酒的客人,见此情景,都纷纷避到包厢,生怕波及到自己。也有几位武林人士打扮的人没有离开饭桌,好奇的观望着事情的发展。只听楼下混战了片刻,一位黑衣小哥冲上楼来,跟着追上楼的丞相府家丁被他回头一剑,撂倒一片,每个人都是颈部中剑,大动脉受损,鲜血喷出老远!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花哨,这绝对是一位从实战中成长起来的顶尖高手!而且此人侠肝义胆!为什么呢?只见一名家丁持刀向他砍来,他闪身避开,那刀直奔他身后的店小二而去,店小二已经完全被吓傻了,而那家丁宁愿枉杀一人,也懒得收刀,就直直的砍向店小二,那黑衣小哥顺手抄起桌上一个碟子直接砸向家丁手中的朴刀,刀受力砍偏,店小二逃脱一命。在这么多人的追杀下,还有心思救人,不是侠义之士是什么? 这时只见旁边一个老妪慢慢的向黑衣小哥身后蹭去,手藏在袖子里,经过窗户时,只见那袖中寒光一闪,不好,是兇器!这老妪定是丞相府暗探,要从背后偷袭小哥。凭黑衣小哥的伸手,如果背后是个家丁,根本没机会,但是侠肝义胆之人又怎会防备一名老妪?想明缘由,我不能再袖手旁观,起身拎起身边的凳子就打算去砸黑衣小哥身后的老妪,不料踩到一支掉在地上的筷子,虽然英勇无敌的糯米哥是隋唐唯一一位可以和李玄霸打成平手的绝世高手,但是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啊,由于我精神高度集中在打斗的场面上,失足踩上了掉在地上的筷子,凳子脱手而飞,朝着那黑衣小哥飞去,我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之后就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那小哥闻声也很纳闷,这人既然要用凳子袭击自己,还喊什么小心啊?一侧身躲过凳子,却发现站在身后居心叵测的老妪,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正要行兇,黑衣小哥暗道好险,差点就着了道了,卑鄙!对卑鄙之人,从来不用客气,一剑挥过,老妪定在原地。 此时小哥才知道我是在救他,暗嘆一声,世上竟然有如此不知死活之人,功夫这么差,还学别人英雄救美。也罢,这么多人看见他帮我了,留下这人丞相府这帮恶丁还不砍成他肉酱啊。 小哥连挥三剑逼退敌人,从地上一把把我拽起来搭在肩上,一个箭步从窗户冲出去,飞檐走壁,几起几落消失在人群中。相府众人正要追,只见定在那里的老妪头和胳膊件件掉在地上,血喷出好远,之后尸体栽倒在地。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不敢再追。 这位小哥,就是身穿夜行衣的上官静儿,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魅影的第一高手。 因为摔倒的时候,扭伤了脚,行走有些不便,上官静儿感谢我仗义相助,不忍将我丢下落入丞相之手,一直把我背到她的下榻之处,在江都城外一所茅舍之内。江湖儿女自然没有诸多顾虑,在我养伤期间两人倒也处的融洽。甚至我希望自己不要太快的好起来,因为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上官静儿,本来想找个机会向她表白,但是有一天上官静儿告诉了我她的理想之后,愣是把我都要出口的表白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上官静儿说:一直想跟天下第一勇士李玄霸一较高下,但是李玄霸已经英年早逝,只听说有一人曾和他打成平手,今生只愿找到此人斩于剑下方能如愿。
第57页 我表示,杀手的愿望果然与众不同! 我擦了擦脑袋上冒出的汗,弱弱的问了一句,如果我是那高手,你会斩我于剑下不?上官静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笑的花枝招展,我承认,上官静笑起来真美。上官静抚摸着我的面颊说,糯米,你真可爱。 但是我想了一下,说上官静,也许你不是李玄霸的对手。 上官静不解道:嗯? 我解释说,听说李玄霸一人可挡千军万马,入敌军之内如入无人之境,勇勐如斯,你一介女子怎能敌过?上次几十个相府家丁就把你追的乱窜了。 上官静听后,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杀不光那些人么?我是刺客,杀死目标才是主要的,徒增杀戮无益。李玄霸是力士,使得一对擂鼓瓮金锤,所谓重剑无锋,他拼的是一个勐。我是刺客,用的是剑,讲究一个快,他要真是与我对决,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哎~~和你一个不懂武术的人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上官静说的不无道理,我也不禁暗想,如果上官静手中的苇叶腰带剑,碰上我的一对禹王槊,会是什么情况。当然我也只是想一想,自从李玄霸死后,我就把我的兵器埋在了虎牢山下。因为天下已经没人配让我动手了。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个月后,我的伤就好了,需要离开了。这段时间,虽然彼此已经暗生情愫,但是这个乱世,谁又能给谁承诺什么呢?我只希望能够有机会和上官静放手一搏,完成她的心愿。哪怕真的会被她斩于剑下,我也死而无怨。 就在我回到家里的那夜,我的住处被包围了。原来在岳福楼我出手救上官静儿的时候,被人认出来了,丞相一直都派人监视着我的住处。终于在这一夜等到了我。 不过这次派来的不是相府家丁,而是官兵。所谓官兵,其实就是老百姓的孩子,用自己的性命来守护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和相府的恶奴有本质不同。 由于没有趁手的兵器,我狼狈应战,又不忍心下杀手,所以节节败退。正在我退无可退的时候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挥舞着手中薄如苇叶的腰带剑大开杀戒,我来不及阻止,院内官兵就都被斩杀殆尽。 看着满院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还是孩子,都被一招毙命。如果是在战场上,无论多么狠毒都不为过,但这是自己的国家自己国家的兵,都是老百姓的子孙啊,如何下得去手,逼退他们不就行了么。我说,上官静,你就是个魔鬼,就是个只会杀人的恶魔! 上官静听后,眼睛努力瞪的大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我是魔鬼,我就是个只会杀人的恶魔!我就不该来救你!说着转身朝门外跑去,只听门外一阵箭雨声响起,我暗道不好!赶紧冲出去,发现上官静儿已经被射程刺猬,身中数十箭,倒在血泊之中。我肝肠寸断,欲哭无泪。随手把大门口两扇木门扯下来作为掩护沖入埋伏在不远处的弓箭手阵营中,随着两扇大门飞舞,片刻之间所有弓箭手和带队侍卫全部脑浆迸裂,横尸当场。 我来到上官静身边,把上官静揽入怀中,唿喊着上官静。上官静微微睁开眼,笑微微一笑,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轻轻的说,单手就能挥动门板,看来你真是那个和李玄霸打成平手的人啊,可惜我不能和你一较高低了。告诉你个秘密,我爱你。 说完上官静就靠在我怀里永远的睡着了。 我把上官静葬在了虎牢山下,和我的禹王槊埋在了一起。 虎牢山,埋着我的最爱。 ☆、第三十二章 千年结 上官静说:我就是魔鬼,我就是杀人的恶魔! 让我回忆起了第三世我们的恩恩怨怨。歷经三世,都没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造化弄人啊。 当我的思绪回到现在,面前穿着白绒衫的清纯可爱的小萝莉上官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材高挑,手臂和腿修长的第三世形象,身穿夜行衣的上官静。 上官静说:怎么样糯米大侠?连你心爱的女人都不去保护,今天却善心大发,要为钟家这两个余孽出头么? 上官静的话让我心里一阵刺痛,但还是忍不住说道:静儿,生生世世,包括这千百年来,都是我欠你太多,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偿还,你要取我性命,尽管拿去,但是你真的不能再滥杀无辜了,大民和大民爷爷只不过是李家窊普普通通的农民而已,和这风水格局,和你我之间的恩怨毫无关系,你放了他们好不好? 上官静听罢,咯咯咯的笑起来,举手抬足之间,尽显抚媚,走到我近前,用手轻轻拂过我的面颊,轻声说道:糯米,你是在求我么? 我咬了咬牙说,是,静儿,我求你,放过他们罢。 上官静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说,糯米,你真可爱,你忘了求人是要跪着求的么?你这样站着,比我都高,有你这样俯视着人家求的么? 看着上官静故意装出的委屈样子,上千年来我第一次觉得上官静竟然是如此的陌生。一千年了,太久了,人是会变的,鬼也是。 为了大民,为了大民爷爷,为了和我一路走开的战友,我跪在了这个我千百年来都一直深爱着现在却越来越陌生的女人面前。 看我跪在上官静面前,大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认识大民这么久,就见大民哭过两回,上一回事从血池洞逃出来,被吓的;这一次是被我感动的。
第58页 上官静站在我面前,半晌,才用一种痛心的语气说:当初我冒死救你,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说我是魔鬼。如今为了两个无关的人,你竟然愿意下跪!你忘了?我是魔鬼,我是魔鬼!上官静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歇斯底里滴喊道:魔鬼怎么会说话算数!今天他们必须死! 说着就朝大民走去,我急忙起身当在上官静面前,上官静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掌拍到我胸前,我只觉得胸一闷,眼前就是一黑,整个身体飞了出去,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大民和大民爷爷已经把我的身体抱在怀里,而我,却发现自己正立在他们头顶上空——我元婴出窍了。 此时的我,也不再是五岁孩童的样子,而是和上官静一样,变成了第三世相遇时候的样子。我慢慢的从空中落下,挡在上官静面前。 上官静看了看我说:久违了,糯米大侠。 我说,静儿,难道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么? 上官静说:是你!一直都是你!糯米,曾经我爱你,但是现在,我恨你!为了这两个人,你终于站在了我的对面。还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我会把你斩于我的剑下。 上官静说毕,右手一挥,接着做了一个抬的动作,不远处一个坟堆上的土慢慢的被拱起,只见两把禹王槊慢慢的浮上来。是我的兵器!曾经和上官静葬在一起的兵器! 上官静说,谢谢你让它们陪我这么久,每当我想你的时候,我就看一看,看见它们,就像看见你一样,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说罢手一挥,两把禹王槊直接飞过来插在我的脚下。 不等我反应过来,上官静手一抖,手上已经多出一把薄如苇叶的窄剑横着像我扫来,我身子向后一撤的同时,双手一伸,禹王槊离开地面,飞入我的手掌。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上官静的苇叶剑被我的禹王槊磕开,但是上官静的剑并未远离,而是手腕一翻,手上的剑挽出成千上万的剑花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我也毫不示弱,挥舞着两把禹王槊将周身护的严严实实之后攻进上官静的漫天剑花之中。 上官静这一招叫漫天花雨,记得在江都城外的小茅屋的时候,上官静说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很难在这乱世上活下去,就开始教我武术,毕竟都是些女子剑法,我也只是虚以委蛇,逗她开心。每次她都会舞这招漫天花雨,我知道这所有剑花都是虚招,分散对手注意力,等到双方兵器一接触,短暂磕碰之后,所有剑花消失的一剎那,上官静的左手就会迅如闪电的探出,直插对方心窝,如果对方认不清这一招数的话,百分百躲不开,直接就会被穿心而死。但是我对这招太熟悉了,每次都是一侧身,躲过她致命的一击顺势一带,把上官静揽入怀中(此处省略五百字)…… 今天上官静和我对战,竟然又用上了这一招,每招每式,都让我想起我们前世的温存,曾经生死相依的爱人,转眼之间,却各执兵器在拼的你死我活,真是世事难料啊。 叮叮噹噹,我的禹王槊和上官静的苇叶剑在空中一阵激烈碰撞,火化四溅。漫天的剑花和我急速飞舞的禹王槊顿时消失,同时上官静的左手闪电般的朝我胸前探出,以前也是这样,我都是顺势把上官静揽入怀中的,说时迟那时快,当我要躲开上官静的袭击,顺势揽她入怀的时候,却发现我的手腾不开,手中正握着禹王槊!这一愣神,只听见胸前肌肉破裂和骨头断裂的声音,上官静整个左手探入我胸膛!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我没想到结局是这样的,我能明显感觉到心脏的每次跳动,都能触碰到上官静的手心——这就是传说中的把你捧在手心么?好吧,这次上官静算是真的把我捧在手心了! 上官静也呆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整个的探入我的胸膛,稍微一动,一股热气腾腾的鲜血顺着上官静的书手臂流出来,撒到地上。上官静楞楞的说:你怎么不躲开?你每次都能躲开的啊!你为什么不躲! 扑通,扑通,两声,禹王槊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同时叮的一声,上官静手中的软剑也脱手掉到地上。 这个结局太意外,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法接受。我幻想过和上官静见面后的一千种结局,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我看着面前的上官静,心有不甘,但是却无奈,缓缓的向后倒下。上官静,我不怕死,我只是捨不得离开你,我们等了千年,刚刚见面,却又要分开了,而这次,却是永别,在此之后,无论我们在等多久,再也不会相见了。 上官静把我抱在怀里,就如当年她中箭之后我把她抱在怀里一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串一串的流下来,张开嘴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但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想告诉上官静,我爱你,生生世世,我想抬起手去擦干她的泪珠,跟她最后再说一声再见,虽然明知这个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但是我身体里的能量却在快速流失,我想动一动手指头也办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静悲痛的脸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此时在大民和大民爷爷面前呈现的情景就是:眼前的上官静抱着糯米,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两人渐渐收缩,最后收缩成两个五岁大的孩子,脸上都没有皮肤,裸露着纵横交错的黑色肌肉纹理,眼睛是全黑的,就像看不到底的黑洞。完全呈现出来千年童祠本来的鬼娃娃面貌。其中一个鬼娃娃把另一个抱在怀里,之后慢慢的,慢慢的将嘴唇贴在一起。
第59页 全书完! ☆、另一种结局 当太阳从窗户照进来,我悠悠的醒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越是逼真的深刻的梦,醒来之后就越是忘的干净。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赶紧起床去猪食锅里捞我的鸡蛋最要紧。姥姥总是把鸡蛋煮的太老,可是我喜欢吃蛋黄嫩黄嫩黄那种。起床后,才发现大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姥姥和小舅都在围着大舅说话呢,而且大舅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我走过去,大舅一把把我抱起来,用鬍子扎我的脸,说,小糯米,想大舅了没?大舅把我弄的好痒,我缩着脖子咯咯的笑着。问大舅,不是说去南方请什么人去了么?大舅指着旁边坐着的一个老头说,这位你叫林爷爷,是你姥姥的战友,懂风水,懂设计,本来姥姥让我请他来有事情谈,正赶上咱的大戏台被拆了,林爷爷就帮咱们村设计一下,村里决定重建大戏台。 那个破戏台被拆了么?好像前几天有人说要来打井,不过这些事情我才不关心。我来到堂屋发现姥姥已经把鸡蛋给我捞出来了,正泡在凉水里,我用手试了一下,不烫,就抓了鸡蛋出外面玩。边走边吃。 来到村长中间,只见不远处几个人都端着碗蹲在墙根,谈论什么大雷轰了刘家峪什么的,好像有一条蛇和一棵树被雷噼了。我正在听,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妞已经站到我的背后,用手捂住我的眼让我猜是谁,我说小红?不对!小花?不对!哦~~那肯定是小丽!糯米,你讨厌! 我把大妞的手扳下来,大妞从怀里拿出一个包,里面是一个青花瓷的碗,碗里慢慢一碗饺子,香喷喷。大妞说,糯米,给,你吃饺子。 我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发现是猪肉大葱馅儿的,好吃!我问大妞,除了饺子还有没有其它?大妞说你还想吃啥,我说我要吃肉骨头! 大妞说,有,在家,家里啥都有,说着握着我的手,紧紧的,紧紧的,之后拉着我去她家。身后传来村里闲汉的口哨声。 我总感觉大妞不一样了,以前大妞不爱洗脸,脸上总是脏脏的,好像雀斑似的,而且还拖着两条大黄鼻涕。现在大妞打扮的干干净净,丹凤眼,鹅卵脸,纯洁而高贵,让我有一种忍不住去偷偷亲一口的感觉。 而且我总感觉那里不一样了,好像少了什么,但却又说不清楚,算了,吃肉骨头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