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金身系统[快穿]》 第1章 古代君臣 三更的更声敲响,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沉寂。一辆不起眼的青幔马车驶过青石路,从偏角的西门进了皇宫。 传皇上口谕,急召御史台台谏季业入宫。 马车里穿着深紫色朝服的青年闭眼小憩。圣旨刚到,他就备车出行,好像一早料到皇上会深夜急召。 季业到的时候坤宁宫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太监总管阿才看见他才算松了一口气,皇上近来脾气古怪,除了这位的话,其他一概不听,这不大半夜的闹起来,还是得去请人来。 “季大人,您小心着点。皇上和皇后大吵了一架,今个儿这事儿有些棘手。”阿才跟着季业身后,小声的提点道。对于这个新上任就左右逢源,甚至一跃成了皇上眼前红人的季大人,他也是很看重的。 这个季大人知分寸,明事理,不像他的父亲那么死板,人又长得俊俏,见人三分笑,对宫里头的太监也是客客气气的,谁不喜欢呢。再说都是在皇上跟前做事的,互相帮衬着点,这日后也有好处。 季业沉着脸,点点头,算是承了太监总管的情分。 进了宫才发觉气氛确实诡异的很,季业摆了摆手,那些小太监和宫女们感激地退了出去,这下面的事情一个不好就涉及到皇家丑闻,他们在场听着了,怕是小命不保。 屏退了一众奴才,整个偏殿只剩下大殿中央孤身坐着的少年帝王。 “皇上,您又犯错了。”季业步子缓慢却也有力,一步一步走向坐在堂中的皇上。 披着明黄色龙袍的青年帝王一听身后有人声,立刻转过身,笑意盈盈,眼睛晶亮,“季业,你来了。” “臣不得不来。”季业看了看眼前这个有几分傻气的皇帝,目光沉静。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攻略对象——大楚国的楚明皇萧维,十七岁的少帝,还未及冠,这样的年纪作为一个被太师和丞相架空的傀儡皇帝,孤立无援,本该是最好拿捏的。 但是这个任务被划为s级,认定为不可能完成的原因正是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皇上。他是个穿越人士,两辈子加起来的阅历和季业这个刚刚绑定系统的新人算得上势均力敌。季业心里警惕但是面上不显分毫,端是看着萧维怎么自编自导这一场戏。 “又麻烦你了。”少帝揪了揪自己的长发,一脸无奈,“没办法,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了。” “皇上慎言。”季业作为一名合格的言官,时时刻刻要纠正皇上的一言一行。 “我,不是,是朕。朕知道。”萧维还是有些不适应这个拗口的自称,当然一朝穿越,他不适应的地方很多。但是他唯一认定是面前这个人不会害他,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他的直觉,不过他的直觉一直很准。 “这回要不是那个变态婆娘硬逼朕,朕也不会半夜召你入宫。”萧维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脸无辜。 “那是皇后。”听到皇上大逆不道的话,季业面色沉静如水,纠正道。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女人。”萧维有些苦恼地抱怨道。穿成皇帝对于大多数男人简直是上辈子积了德,但是对他来说,遍地不是太监就是女人的地方简直就是地狱。每天看着后宫佳丽三千争论皇上更喜欢谁的问题,他都好气愤!恨不得仰天大吼,我谁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小言官! “皇后是您的结发妻子,您就算不喜也要以礼相待。”季业走上前将少帝身上的衣服披好。 “我都听你的,以礼相待了。是那个女人太不矜持,居然要上来扒我衣服。”少帝的脸气鼓鼓的很是可爱,他仰着头,看着英俊的青年,目光中满是依恋。 季业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一样,将龙袍披好后就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站好。“所以您就逃跑了?” “不跑怎么办啊?谁知道那婆娘发什么疯,居然又哭又闹的。霸王硬上弓的又不是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请你帮忙了。”萧维装可怜的看着季业,但是青年言官冷峻的面色没有任何波动,他有些丧气的垂下头。 这一招好像对小言官没什么用啊,那自己要怎么办才好呢。到这个陌生的皇朝这么久了,他每天装模作样的扮演一个傀儡皇帝,每天被困在这个巨大的牢笼里,一开始还觉得米虫的日子挺不错,但是日子渐长,人都会觉得很压抑。 当然,如果小言官可以每天晚上来陪陪他,他也不会无聊到发霉了。这个小言官哪里都好,就是这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太难下手了。我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萧维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更主动一点。 怎么才能把英俊的臣子骗上床?在线等,挺急的。 “皇上还没有用晚膳吧,臣陪皇上用膳吧。”季业不在纠缠一个话题。 “好呀。”萧维很快被吃饭吸引了注意,扬起小脸应和着,美人在畔,何事不能? 皇上吃个饭很麻烦,等一桌子的菜摆下来已经深夜了。萧维再三要求季业坐下来作陪,季业还是木着脸站在一旁。 萧维一脸失落,拿起一边的银质筷子,就准备吃点美食弥补一下自己。 “皇上,吃有吃相,注意皇家仪表。”季业站在一边提醒道,“筷子抓错了。” 萧维看着自家抓筷子的手势,好吧,这个习惯要怪小学老师,抓笔抓多了,抓筷子都改不过来了。萧维眼珠一转,一脸无辜的看向季业,“我这么抓错了吗?” 季业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一边拿起一边试菜的木筷子,一边认真的解说,“筷子尖要对齐,筷子是用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指头轻轻拿住,拇指放在食指指甲旁边,无名指的指甲垫在下面,后面要留一厘米长的距离。” 萧维一双眼睛紧盯着那一双修长洁白的手,就连指甲都修剪的光洁漂亮,好漂亮啊! “皇上您听懂了吗?”季业示范了一遍,看着萧维有些神游的表情,他皱着眉头问道。 “好难啊,我学不会诶。”萧维把自己的手掰了掰,感觉怎么也弄不好。 季业走上前,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手把手的教着,他的眼神很是认真,但是内心看得出萧维的小伎俩,既然你这么想,我就如你所愿吧。毕竟这种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撩汉小技能get!手把手教吃饭…… 萧维得逞的笑了,小言官的手真漂亮,握起来也舒服。 季业教了十来遍,但是萧维一直学不会。废话要是这么快学会了,下回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最后皇上傲娇的把筷子一扔,反手抓住季业的手,目光里满是哀求,“季业,我可以信你吗?” 季业原本有些厌恶的心情一听这句,立刻敛去不悦,正色道,“自然,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你帮朕除掉太师好不好?”萧维面上一脸急迫,心里却大叹,不要你什么死而后已,只要你这个人就好了。 “臣愿行车马之劳为皇上分忧,但太师势大,党羽鹰犬遍布朝野,这件事急不得,需要从长计议。”季业摸不准这个皇帝是真傻还是假傻,但是自己已经被绑定在他这条船上,不管怎样,都要帮他,所以死而后已并不是句客套话。 萧维紧了紧握着的手,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道:“爱卿说的有理,朕都听你的。” 确实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管是小言官季业也好,还是那个处处压他一头的太师也好,他都有把握抓在手心里。萧维眼底的危险光芒稍纵即逝。 “得皇上信赖是微臣莫大的荣幸”季业顺势跪下表忠心。 “季业,你给我夹菜好不好?”萧维又变成那副不知世事的单纯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心系天下是焦灼。 “诺。”季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敛下眉目应下了。这个皇帝确实不简单,自己需要再多些布置才好。 季业布菜的手法也让人看着舒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计算的,居然看出了萧维挑食的怪癖,葱姜蒜香菜通通挑了出来,一场饭用完,萧维更加坚定了要攻下这个人.妻受的英俊小言官。 这么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媳妇,过来这个村儿可没有这个店了。 季业出宫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将难伺候的君王哄着睡着了,他才又像来时一般安静的离开。 端坐在马车中的季业,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将刚刚碰过少帝的那只手一只指头一只指头的擦干净。攻略对象于他就像是一场游戏,而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他下一步的踏脚石罢了。 心中静如止水,但是这一湖春水还是漾起一丝波澜,他想起少帝仰起脸如娇花般的容颜,手渐渐握紧方帕。 他绑定的这个系统名叫‘重塑金身系统’,宿主需要穿梭各个位面完成任务才能活下去。系统只负责传送和发布任务,不提供其他任何帮助。 完成任务会有一定的奖励,宿主可以相应的获得一定的自由权,选择位面或者自己的身份,就算没有完成任务也不会有惩罚。 这个系统唯一的禁忌就是宿主不能有感情,必须抛弃一切七情六欲,一旦和这些位面的人有所牵绊就会被强制削减生命,身体日渐衰弱,而且这种衰弱会有很大的副作用,宿主到达下一个世界的时候化身的身份会很低,且会越来越难以完成任务。 当然也不是没有尽头,宿主如果可以完成九个世界的任务,收集到佛祖的属性碎片,帮助他重塑金身,就能脱离这种无限的循环,算是度过九九八十一难方能修成正果。 这个世界处在架空的大楚国,系统给的任务有三,第一,帮楚明皇摆脱傀儡的身份;第二,给大楚国一个繁荣盛世;第三,最后让楚明皇死心塌地的爱上宿主。 对于季业来说,最难的是第三个,他不懂何为爱,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爱存在,但是也许他可以试试怎样让楚明皇爱上自己。 第2章 古代君臣 次日早朝,大臣们从卯时初等到巳时正,只等到了太监总管一句‘龙体有恙,无事退朝’。这让一向在朝中说一不二的太师很是恼火,他看了眼面色不变,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季业,当堂拂袖而去。 昨夜皇宫里的探子传来消息,皇后受了委屈,皇上居然就丢下皇后,陪着一个言官吃了半夜的晚膳。 太师出入皇宫一向随意,不说这大楚国已经大半被他握在手里,就说他国丈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敢拦他。 他来得快,但是季业比他更快。 太师到的时候整个乾清宫气氛紧张,皇上在上位气得直拍桌子,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言官到底说了什么。太师想想也知道,这些个言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而且季业三代忠良,人是出了名的古板,这个刚刚接任的御史台台谏季业想来也是个倔脾气。 上首的皇帝像是气不过,一把拿起桌边的茶杯就往季业身上扔,滚烫的茶水在季业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炸裂开来,有些零星的热水撒到他身上,他却是端端正正的跪着,神色不改。 萧维看见太师进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太师,您来给朕评评理。这该死的言官他管天管地,居然连朕晚上宠幸哪位妃子都要问,还敢拿祖宗制法来压朕。” 太师原本为了皇后一事来质问皇上,顺便打压一下他。但是现在萧维提前发了一通火,他倒是不好再火上浇油,毕竟皇上还是皇上,他虽拿捏着大楚国半壁江山,但是至今还捧着这个傀儡皇帝就是怕担个奸佞的骂名。 太师拱手微微弯腰,礼只敷衍的行到一半,笑道:“皇上息怒。这季大人也是为了皇上着想,想来也不是故意顶撞皇上的。这后宫之事本来就不是我等能干预的,我想皇后娘娘统理后宫,这些事自然也会打理好,皇上且宽心就好。” 太师不愧是老油条,他三两句话既给足了季业面子,又借机提点了皇上,皇后才是六宫之主。而且看他这语气,显然若是旁人不在,连君臣的礼制都不守了吧。 季业虽然跪着,但是背脊挺直,看了眼一边的太师,非但没有领情还冷着脸道:“太师这礼只行到一半,怕是有违章法。” 太师也没有觉得下不来面子,跟季家那些个古板打交道多了,自然知道这些言官都是什么性子。也正是因此他才没有怀疑皇上会和季业联合起来演戏。毕竟在他心里,这么些年皇上一直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懦夫,在他面前绝对不敢瞒着,他只要稍微一发火就什么事都招了,哪里还敢演戏;而季业这种刚硬的性子怕是杀了他也做不来假。 “季大人莫怪,人老了,这腰腿不大好了。这一点我也是跟皇上提过,皇上体谅我,准了我行礼只到一半即可。”太师睁着眼睛说瞎话,末了还朝着上首的皇上问了句,“对吧,皇上?” “对对,太师年纪也大了,近来又为了国事操劳,这些虚礼不做也罢。”萧维顶着太师慈爱的目光,有些结巴的回道。 “皇上不怪罪是皇上宽宏大量,但是为人臣子的却不能恃宠而骄,太师还是不要越过祖宗家法为好。”季业像是完全不懂看人脸色,话里有话的和太师针锋相对。 “你这言官,不要不识抬举,我乃先皇临终所托的顾命大臣,掌管朝野大小事务,你一个小小的御史台台谏,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提什么祖宗家法!”太师最是厌烦别人提到君君臣臣,因此听到季业提及立刻就发火了。 他之所以还留着这个傀儡皇帝,一是因为皇后尚未怀孕,没有后继人,二是因为自古挟天子以令诸侯都比逼宫谋反来的好听,只要再等几年,自己的外孙子出世就能名正言顺的接过楚国大业。 “太师这话简直其心可诛,这大楚国还是皇上的天下,先皇托付时皇上还未束发,如今皇上已经快行冠礼,您还以顾命大臣自居怕是不好吧。请皇上明察。”季业一通话明里暗里将大师讽刺了一通,然后叩倒在地。 太师恨得牙痒痒,但是还偏偏不能再多说,只好恶狠狠的盯着上首的皇上。 萧维一边感叹小言官真是作死,一边笑呵呵的跟太师打马虎眼,“太师您别放在心上,您为大楚国日夜殚精竭虑这些朕都记着心上,这些个言官说话不中听,您也是知道的,莫气莫气。” “哼!既然皇上都开口说话了,我岳钊也不是锱铢必较的小人。只不过季大人要知道祸从口出这道理,这乾清宫的龙柱上沾着令尊的血呢。”太师一声冷笑,也不管其他,拂袖就走。 坐在官轿摇晃着出了宫门的太师岳钊接到了第二道密信。皇上昨夜发火是因为淑贵妃。淑贵妃怀了龙子,近来闹着皇上要去陪她,连每月十五固定歇在皇后那儿的日子也故意让人使绊子,说是自己腹痛不止,请皇上去看看。皇上这才和皇后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季业进宫说了一通,这场闹剧才算收了尾。 哼,淑贵妃,四妃之首,皇后之下的第一人。要不是因为皇后腹中一直没有消息,他也不至于想留着这个一向还算听话的淑贵妃,还有大理寺卿邢隐怕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这些个人啊,一旦有了能出头的机会,谁不想往上爬呢?只不过这楚国现在是他的笼中之物,还轮不到其他人来觊觎。看来要准备好好清理一下朝堂,打压一下那些心思活络起来的不安分的人。 乾清宫的大殿上一片寂静,平日里只要太师进宫,都会屏退一众奴才。今个儿皇上发了一大通火,也没人敢来找不痛快。 季业跪到腿都发麻,上首的皇帝像是忘记了他还跪着,愣了半响才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下来,也没有提让季业起来,反而就那么一掀袍子坐在他身边,一张俊脸凑到他跟前,托着下巴看着季业。 少帝的眼睛里满是讨好:“怎么样?我刚刚演的怎么样?简直堪称影帝啊,世界欠我一个奥斯卡,要是能回去,我也走演员这条路,估计还能在娱乐圈混得不错。” 少年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突然停住了话,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一脸懊恼,“唉,我说这些干嘛,你又听不懂。” 少帝一脸无奈,又有些挫败,一把拉过还跪得笔直的季业。季业原本就跪得时间久了,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就被少帝一下子拉了倒下去。他的脸一下子凑近了,还能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帝乌黑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季业微微皱了皱眉,板着脸立刻起身,跪着踱了一踱,然后恭敬的一叩到底,告罪道:“微臣冒犯,请皇上恕罪。”他低下头敛去眼底的震惊,心里却并不是毫无波澜,这个少帝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那究竟为什么会对他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呢?甚至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如果自己存了害他的心思,他怕是已经死了好几回了。不过,自己现在做的到底是不是害他呢?应该不算吧,成万世霸业,掌天下大权,他只是在帮他。季业收起自己偶尔的胡思乱想,定了定神,不要被眼前的事情迷惑,这只是虚构的世界罢了,自己干嘛要当真呀,虽说眼前的少年真的很可爱,但是可爱又不能当饭吃,他只是短暂停留,马上,马上就会走的。 萧维看了眼动作诚惶诚恐,但是分明半点触动也无的小言官,觉得自己真是失败。他把盘着的腿伸直,正好能摩擦着碰到倒退一步跪的端端正正的季业。他歪着头看着季业垂下的头,露出光洁修长的脖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都不出现裂缝? “不过阿业为什么一定要和太师起冲突呢,这个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还是你教朕的呢,我们不是说好要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嘛。”萧维有些不解,这种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好了啊,现在惹得太师注意甚至是嫉恨,而他根本没有办法能护住他。 “皇上,您要知道,有些鸟来到世间是为了做他该做的事,而不是躲枪子的。”季业沉默了半响说道。他需要一个人来迁制住太师的注意,也需要有个人挡在皇上面前做这块踏板,而能够同时完成这两项的只有他。 季业不懂何为爱人,但是如果有人愿意为你生为你死,大概这世上没人能抵抗吧。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随意坐着的少帝还有他对面跪着的年轻言官,他们刚刚合演了一场戏,但是现在,不知是戏里还是戏外? 宫里的淑贵妃流产了,皇上彻夜陪伴,这一回坤宁宫没有什么动静,安静的不像话。整个皇宫陷入了死水般的沉静,隐隐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大理寺卿已经为官三十载,历经两代,堪称股肱之臣,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到底有些底牌。不过大理寺卿邢隐怕是也知道没有好果子吃,再加上自己最大的凭仗也没了,干脆就鱼死网破。这一阵风波也着实让太师有些伤脑筋,但是最后还是血腥镇压了。 太师看着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暗自庆幸,幸好把大理寺卿处理了,虽说这个老东西最是墙头草,也算他在朝堂上的一大助力,但是竟然敢唆使皇上,冷落皇后,甚至还妄想借着淑贵妃肚子里的龙子再往上爬一爬。哼!他个一品大臣,还想爬到自己头上不成!太师将手中密信看完,就着烛火烧着了,看着慢慢烧尽的信纸,他的目光也变得晦暗不明。 皇城渐渐热闹起来,听说皇上听了言官进谏要举办一个才子宴,广纳天下有学之士,寻国之栋梁。这件事在民间引起很大的反响,毕竟现在的官员都是由中正官举荐,寒门学子无权无势的想入朝为官几乎是天方夜谭,但是这次的才子宴让他们看到的希望。 少帝登基不过三年,也没什么大作为,朝中之事大多都是由太师决断,人们渐渐都忘了还有个皇帝。这还是少帝第一次提出要操办宴会,皇榜上有言及冠的青年才俊都能携诗一首拜见,只要入了皇上青眼,何愁不能拜官入相,青云直上? 当然这对于不少大臣来说也是难得的喜讯,太师把持朝政,党羽更是划分了半数以上的高官厚禄,这让底层的官员很少有出头之日,而这次才子宴让不少大臣看到了苗头,把自家的儿子都塞进名单里。 这场声势浩大的才子宴越发成为皇城里上至百官下至白丁都要议论一二的盛事。 因为这场才子宴,太师手底下的人更是焦头烂额,而太师近来也是和季业很不对付,想着办法要好好整治一通这个不识抬举的言官,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没想到先动手的居然是平日里最护住季业的皇上。 第3章 古代君臣 皇上近来好像更加昏聩了,后宫里宠幸的宫女提拔成才人的已经有三个了,淑贵妃流了产也不在意,只送了些补品吩咐好好将养着就再没有去看过,再说朝中大事更是完全不问,干脆将大臣们上奏的奏章也都先交给太师审阅,自己只负责盖上玉玺…… 季业近来来皇宫的次数更加频繁起来,太师好像更加松懈了。 接过太监总管沏好的茶,季业皱了皱眉,问道:“这茶怎么是冷的?”御膳房该不会这么大意才是。 “皇上吩咐了,茶水一律都要冷的,越凉越好。”总管阿才无奈的答道。这皇上近来行事颇多古怪,自己也看不懂。做奴才的,主子吩咐了,照做就是。少问多做才能活得长久。 季业点了点头,让阿才退下,自己端着茶走进了乾清宫。听说,喜欢喝凉茶的人,心里都很冷,他的脑海的不由得浮现少帝那稚嫩娇美的容颜,月牙似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能把人圈进去。这样的人,往往最难看透。 皇上正在午休,就蜷缩在龙椅上,睡得不是很舒服,眉头微微皱着。 季业轻手轻脚的放下茶具,将桌上推得乱七八糟的奏章收拾起来。突然眼角撇到一个熟悉的名字,那是一折压在最下面的奏章,上面细细的列举了太师的十大罪行,首当其冲的就是不敬皇权。呵,这是哪个不长脑子的?这些奏章都要一一经过太师的手,看来太师是真的有恃无恐,这种弹劾自己的奏章也不知道压下去,到底是真拿这个傀儡皇帝当傻子了。他翻到最前页,那上头端端正正的写着两个字,许青。 这位不是刚上任的户部尚书吗?他记得很清楚,这个许青分明是太师党啊,他能坐到这个位子上还是太师举荐的呢。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现在的大楚国是太师做主,抱上太师大腿的许青怎么会反过来咬太师呢? 季业心里千回百转,终于还是将奏章放了回去。 给皇上披上厚厚的毛毯,他居然鬼使神差的没有立刻离开。他学着少帝的样子,蹲了下来,看着萧维的脸。少帝长得委实太漂亮了,还是个孩子的样子,眉清目秀,下巴还有些婴儿肥,看着让人不禁有些怜爱。特别是那双眸子睁开的时候,水灵灵的盯着人,鼓起脸的样子也很呆萌。到底是什么事,让他连睡觉都皱着眉呢? 季业的伸出手,想将少年的紧皱的眉头抹平一点。 突然他的手被一把抓住,少帝睁开眼睛,透亮的眼里没有半分睡意,满是狭促的笑意。 萧维好不容易逮到小言官,紧紧抓着那双漂亮的手,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洁白修长的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季业,声音里染上几分情.欲的色彩,“阿业,想干什么?” 季业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是他很快定住神,抽出自己的手,“微臣见皇上睡得不安稳,想……”季业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对啊,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明明一切都准备好,只要不动心不动情很快就能离开了。 萧维紧盯着季业的眼神,自然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季业很快就恢复往日无心无情的冰冷表情,这让他雀跃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 “微臣冒犯了,请皇上严惩。”季业低下头,跪在龙椅边。 “朕倒是希望你能冒犯,你刚刚到底想干什么?”萧维的声音有些落寞,但是又多了些威严。看吧,人真的很容易变了,他已经习惯了自称朕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真的变成楚明皇了吧。 “臣罪该万死,请皇上严惩。”季业不再多说,低着头。一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一定要严惩才肯罢休的样子。 “好!好!朕如你所愿。”少帝倚着龙椅看着季业又是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连说两声好。冲殿外喊道,“来人呐,季业以下犯下,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太监总管听着皇上喊,忙连跑带滚的进了大殿,却见季大人又跪在龙椅边,皇上龙颜大怒,这次怕是动了真火了。 阿才思及季大人平日的照料,斟酌着字句小心的问着,“皇上,五十大板下来,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萧维狠下心来,“打!朕说五十大板就一板子也不能少。狠狠地打,死了拉倒。” 萧维看着不惊不怒的被太监驾着拖出去的季业,心里有股无名的怒火冒了上来。他竟然一句不问!当真这么信他,愿意以性命相托吗?自己明明只是怕太师寻他绊子,才煞费苦心想先冷落他,毕竟再过一阵子风云翻涌,到时候就是,想置身事外都难了。 他掀开毛毯,拿起一边的茶,一口灌了下去。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进到肚子里,好半会儿,他才缓了过来。愣愣的看着身边的毛毯和手边的茶杯,再想起季业温柔的执筷的样子,心中大为后悔。 这古代打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五十大板会不会要人命啊……突然想起阿才的那句话,他心里有些害怕,万一!他不敢想下去,连忙喊了人进来,“季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回皇上,已经行刑完毕。季大人晕过去之前让奴才回皇上话,谢主隆恩。”传话的小太监应该受过季业的恩惠,说着话的时候已经红了眼睛。 萧维张了张嘴,愣了半响,这古代的办公效率也太快了吧,他这出苦肉计千万要有用啊,心里担心,但是面上还是装作厌烦,“请御医去看看吧,别真把人打死了,徒惹非议。” 赶走了快哭下来的小太监,萧维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大殿里沉默不语。 萧维想起自己刚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小言官,他低着头,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目光里满是担忧。那时候他就在想,要是小言官是自己的人该多好啊。事实上这不过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小言官从头到尾在意的只有他的楚明皇,或者说他的眼里只有大楚国。不管自己是装傻卖萌也好,刻意接近也罢,小言官都只是保持君臣的距离,而他再也没有看过那双眸子里的温柔。 萧维看着摊了一桌子的奏章,拿起最下面的那本折子,端详半响,将玉玺拿起,狠狠的一压而下。准奏! 如果你在意的是这大楚国,朕就用一个太平盛世换你一笑;如果你在意的只有楚明皇,那朕便是真正的楚明皇。 才子宴设在中庭,整个皇宫都热闹非凡。今个儿皇宫没有宵禁,入宫的都是当下最有名的风流才俊,年轻的参军右将,俊朗的丞相幼子……萧维在上首一边喝着酒,一边托着下巴,扫视着满场的俊俏公子哥,原本这是自己很是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但是现在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 琉璃灯照的整个中庭亮如白昼,白衣的俊俏青年在下首觥筹交错,也有不少胆子特别大的,走上前敬他的酒,萧维都只是笑笑,仰头喝完。明明这些人中有不少长得比他好看的,就是刚刚敬酒的少年一双桃花眼盈盈笑意别提有多勾人了,但是自己的脑子里都只有那个人低敛眉目,面容沉静如水的样子。 该死的!萧维气得又一仰脖喝了一杯酒,他的心里越想越烦躁,当下也不想再敷衍,酒席过半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夜风很凉,他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闲逛,隐约看见前面的亭子里有个纤细的人影,看着倒有几分季业的样子。只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他记起来是刚刚敬酒的时候抛媚眼的那个少年,呵,这些臣子每天揣摩着自己的心思,这看着自己办了一个才子宴,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家儿子塞进皇宫。人都是这么势利吧,不是,也有不一样的,他就不会这样。 萧维靠着假山边,愣了愣神,准备上前和这个少年演演戏。但是他刚踏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一个冰凉的声音响起。 “皇上,三思而后行。”季业被打了五十大板在家才歇了三天,忍着剧痛拖着病躯进宫,他守在殿门口半个时辰果然看见萧维从后门出来朝御花园走去。上前面不过五十米,就有少年于亭山上等候多时,他顾不上会不会再触怒圣上,忍不住开口道。 不管这是皇上自己安排好的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为了系统的任务,他都必须制止。 萧维扶着假山,转过身果然看见那人一身紫色朝袍,立在黑暗处。几日不见,他竟然消瘦了一圈,整个人裹在宽大的袍子里,夜风吹过,整个人随时都会倒下似的。他的面色还是那般冷漠,连声音都是那般生硬。萧维心下收起自己的惊喜,带着几分醉意冲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原来是阿业啊……”萧维一头撞进季业的怀里,面上还带着如三月春风般醉人的笑意。 季业一个没有稳住,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被萧维撞倒。季业咬咬牙,只能忍着疼,尽力扶住萧维瘫软的身子。月光照在少帝的脸上,他还是那样无忧无虑的模样,好像前日发火命令杖责五十大板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皇上,您醉了。”季业尽力扶着萧维,但是原本伤就没好的他站在门口等了大半夜,这会子腿酸疼的厉害,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萧维只一个劲的抱着他,一边胡搅蛮缠的抱着喊着阿业,一边将他推到假山上。 山石嶙峋撞到季业的腰臀上,他忍不住闷哼出声,后面的伤口怕是又撕开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力护着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的少帝。 萧维整个人瘫软的不成样子,全靠季业扶着。他的眼睛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染上一点晶亮,在黑夜中像是闪闪发光的星星,“阿业不喜欢我碰其他人的话,那我只陪着阿业好不好?” 萧维能看得出季业眉目间隐不住的痛苦,但是他就是想这样再抱一会,如果能这样赖在他怀里,他宁愿自己只是深宫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帝。他带着几分酒意将自己内心的愿望小心翼翼的问出来。 “好。”萧维觉得自己怕是真的醉了,他居然听到季业说好,他答应自己的求爱了,怎么可能?萧维笑着,将季业推到在假山上,整个人欺身上去,吻住那双日思夜想的唇。 “呵,瞧我看到一出什么好戏。”假山的后突然走出个人影,明黄色的凤袍,正是六宫之主的皇后。 季业用尽全力推开萧维,自己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伏低身子跪倒在地。 “前些日子听说皇上改了性子,好男色。本宫还不信,掌了那嚼舌根的奴才的嘴,现在看来倒是不假。怎么,皇上开了个才子宴,那么些个青年才俊都看不上眼,最后居然找了季大人么?”皇后掩嘴轻笑,但是眼底的狠毒和怨愤却是掩不住的,“前些日子季大人还宽慰本宫会规劝皇上遵循祖制,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规劝法。” 萧维的头脑已经清醒了,但是他仍旧装作醉酒的样子趴在季业身上,连声唤着,阿业。 季业蜷缩着身子,但是夜风下他微微颤抖的身子没能逃过萧维的眼睛,要不是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受这种奇耻大辱,但是他突然有些期待,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如果他真的唯皇命是从,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而此时的季业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其他,他正在受系统惩罚,这个变态的系统不允许他动情,还偏偏要发布一个自相矛盾的任务要别人爱上自己。就是刚刚一瞬间的意乱神迷,居然比五十大板还要疼,精神像是被分割了,整个人痛到嘴唇发白,浑身颤抖,还必须端正的跪着,这该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4章 古代君臣 近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户部尚书刘青弹劾太师独揽大权,上书启奏太师一十二罪,恳请皇上收回太师掌管六部的大权。 皇上准奏。 太师也按捺住,没有半点风声。 后宫也是风云翻涌,因皇后三年终得一龙子,楚国后继有人。 皇上闻之,大喜,特赦天下,加封才子宴百十平民拜官七至九品,封天子门生,与民同乐,成一段佳话。 这是第一代的天子门生,也是布衣白丁第一次登上政治舞台,为明皇盛世奠定基础。 一时京都人心浮动,有心人猜到了太师被削职任按兵不动的缘由,纷纷猜测,新皇出世之时就是明皇退位之际。但是也有不明就里的人落井下石,可惜太师雷厉风行的处置了户部尚书刘青,这让不少人更加肯定了内心的猜测,这京都怕是要变天了。 当然还有不少人说皇上不仅沉迷男色,甚至做主在寸土寸金的淮河畔开了一间小倌馆,名曰花满楼,专做金屋藏娇之所。那些被选的天子门生虽是平民,但大多都是身姿出众的人中之龙,这下皇上好龙阳的雅事传得人尽皆知。 季业第七次进宫被拒之门外,传唤的太监总管阿才有些心疼的看着瘦的能被风吹到的季大人,宽慰道:“季大人,请回吧,皇上说不想见您,您身上的伤还没好,早些回去将养着吧。” 季业紧锁眉头,自打那天晚上之后,萧维已经半个月不肯见自己了,之后就传出了皇后怀孕,太师放权的消息,这之中有多少弯弯绕绕可想知。 “才公公,你想想办法,我有要事相商。” “唉,季大人,不是咱家不帮您,只是皇上他真不愿意见您,您要是实在要见,只得明晚去花满楼碰碰运气了,皇上近来会去那边逛一逛。”阿才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把话说绝了。 他和不少达官贵人打过交道,但是真心为这大楚国着想的只有这位季大人了。大楚国要亡啊! “花满楼?”季业思索一番,也想起了那个坊间流传的关于花满楼想容公子的赞誉,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指教。”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花满楼的想容公子风华绝代,一身琴艺更是人间少有,一时吸引了不少纨绔子弟争相追捧。 而且这花满楼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待客之道,所有客人都会在一个月前收到一张雅致的烫金名帖,上面写了一句诗词,然后到了时日,客人们只能孤身赴宴,而且还必须带着银质面具。 这种风雅至极而又独特的新鲜玩法在贵族圈子很是流行。有不少达官贵人乃至皇亲贵胄都会赏脸赴会,而花满楼也从要让他们失望过。 虽说是由小倌挑选合适的客人,但是每回都是宾客尽欢。这也让更多人对花满楼趋之若鹜,很多人都以拿到花满楼的名帖为荣,更多的人一掷千金想要见一见名动天下的想容公子。 但是越是这样,想容公子就越是神秘,每回都只是坐在高高的阁楼之上,隔着幔布抚琴。只听那绕梁的琴声就已经让人如痴如醉了。 这夜是花满楼的第四次诗会‘青青子衿’。季业站在楼下看时确实比寻常的青楼勾栏多了几分雅致,小楼檐角微微翘起,挂着淡紫色的纱帐,随风轻摆,门前挑着六盏琉璃灯,当真是瑰丽非常。 季业借了一位翰林院院士的牌子,戴着银白色的面具,换了一身浅紫色的长袍,气定神闲的走了进去。 引路的小厮穿过簇拥的大厅,将他引上二楼的雅座,季业也不焦急,装作第一次来见识的样子,和沏茶的小厮搭话,“哎,小哥,这花满楼今个儿的诗会是什么意思啊?想容公子会登台吗?” 他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还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十足一个初来乍到的纨绔子弟的样子。但是他的目光扫视过整个小楼都没有找到要找的那个人。 倒茶的小厮长得也是极为标致,像是见惯了这些个纨绔的样子,只低敛眉目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来,子宁不嗣音。想容公子定下的日子,我们不敢妄加猜测。” 小厮说的云淡风轻,但季业听着着实惊心。这位想容公子怕也是一位当世罕见的大才,这花满楼的诗会是为了会个什么人吗?等的到底是谁?难不成是当今圣上? 季业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对那个看上起人畜无害,其实内里心思缜密的少帝动了心。 高阁上想容公子开始抚琴,琴声清越正是一首《凤求凰》,隔着纱帘,季业也能看到那风华绝代的想容公子。 突然想起少帝曾经跟他说过,相比较皇宫的无上权力,他更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所以宁可背负骂名也要建一座花满楼藏下他心爱的人。 一曲毕,季业失去了打探的心思,原本还打算跟少帝摊牌,正好现在的时机不错,正是扳倒太师的大好时机。但是越听越是索然无味,果然少帝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居然会胆大到在宫外包养小三! 季业想起少帝喝醉了酒满眼的依恋,嘴上说得好听,背过他又和别的妓子搞在一起,哼!也不怕这种青楼里的人有花柳病,季业一边在心里不忿,一边起身准备就走了。 “这位公子,想容公子邀您入阁一叙。”一位小厮拦住季业要离开的步子。 这算是正宫对上小三吗?可惜他找错人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不过现在少帝也在里头吧,正好去见识一下也不错,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他,只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 至于心中的酸涩,季业努力将之忽略了。 周围一大堆人艳羡的看着季业起身往高台走去,这可是想容公子的第一个入幕之宾啊,这人该是多好的运气啊。 季业昂首挺胸,穿过一群目光恨不得把他撕了吃了的看客,哼!哥这个是去捉奸去,啊呸,是见老板娘去,也不对…… 还没等他走到高阁之上,就听见有个戴着金黄面具的男人站起声道:“这家伙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银色会员,怎么可能进想容公子的音阁?” 季业停了下来,看来这个花满楼还采取会员制,而银色会员好像不怎么高。不过那又怎样?既然皇上是幕后老板,自然应该凭官员品级划分,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正三品的御史台台谏,还怕谁不成!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季业就站在上楼的雕花扶梯上转脸对着下方睥睨嚣张道,反正也没有人看得出来自己,不用担心ooc真好。 季业道:“请我的想容公子,我要见的也是想容公子,和你有何干系?!你要是不爽,尽可以也像本少爷这么风流倜傥,做想容公子的入幕之宾啊。” 那金色面具的男人咬了咬牙,看着上首抚琴的想容公子,问道:“公子冒犯了,在下仰慕公子已久,不知为何至今不得一见。这人又比在下好在哪里?” “嗤,你们能和他相比吗?”上首的想容公子停下手中的曲子,转调就是一曲肃杀的《十面埋伏》,说出的话也暗藏杀机。 有龟奴立刻带上保镖上前将那闹事的黄金会员赶出去。 季业见此下巴翘得更高了,顶着别人的身份做事就是爽,得罪了人也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想容公子倒是和他投缘的很,要是老板娘,哦,不是,是皇后娘娘是想容公子,也许后宫也不会有那么多鸡飞狗跳的事情。 不过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 季业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么清越的声音,就跟着小厮走了上去,顶楼只有一间雅室,建的更是独特,琉璃灯照顶,白流苏点缀,淡紫色的纱帘,整个小阁楼显得美得犹如仙境。 小厮给季业倒了杯水,只说想容公子正在宽衣就退下了。倒是季业一个人在这男子的''闺房''中坐着有些不是滋味。 这屋子十分雅致,看着不像风尘人的那种庸俗,想容公子的品味着实很不错,倒是梳洗台上摆着几件皇家出品的宝物,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藏,看来皇上为了讨好美人倒也是舍得。 这屋子大的出奇,季业正随意乱逛着,突然他注意到床头有一件很是眼熟的东西,再一细看,这不是自己送的佛珠手串嘛。 他心里不由冷笑,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他还记得晃着他的手,像只小狗似的摇尾乞讨的少帝,说夜里害怕,一个人睡不着,所以要了他的佛珠,说是放在枕边心里会安定些,这转眼间就到了情人的床上,果然在这里歇得最勤快是吗? 季业坐在床边,看着佛珠陷入深深的沉思,心里要说没有失望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业刚转过身就看见一个人影袭来,几乎是饿狼扑食一般一下子趴到他身上,把他压到床上! 吓!季业脑子一下子当机了,心里不由想到,皇上的情人也喜欢自己?! 但是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少帝萧维,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衣,整个人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自己身上,目光里满是盈盈的笑意。 季业想起自己还带着面具,那皇上是那种不管见到谁都往上扑的吗?还是把他当作了想容公子? 萧维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落到他的掌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趴在季业身上,不动声色的吃着豆腐。 “我不是想容公子。”季业解释道,但是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原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但是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呀。”萧维闪亮的眸子盯着季业,慢慢的摘掉季业的银色面具,“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了,忘了告诉你,我最喜欢紫色了。” 季业心里大叹,一开始说攻略目标是少帝,特意去打听了皇上的喜好,他喜欢紫色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了,可笑自己还偏要穿个紫色。他的面具被摘掉,也不尴尬,就这么由着萧维打量。 “阿业啊阿业,我最喜欢阿业了。”少帝撒着娇,把头埋进季业的胸口,他近来像是长高了不少,整个人已经和季业差不多体型,窝在季业的怀里除了吃豆腐不作他想。 季业也不在乎,反正也是为了攻略他来的,既然目标这么主动,又赶上这种天时地利人和,而且不需要维持人设的好时候,他也就顺势不管胸前宽衣解带的某皇上了。 季业看自己的外衣已经被扒了,而皇上显然喜欢上了这种爱你就扒你衣服的游戏,继续解开中衣的带子。季业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手,声音很严肃,但是有一股浓浓的醋味蔓延:“那想容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萧维装傻的看着季业,笑得一脸天真。 第5章 古代君臣 季业显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放过萧维,直勾勾的盯着萧维,“想容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来历不明的情人,有这般大才却屈居于此,不是真的爱惨了皇上,就是狼子野心必有所谋,怎么想都觉得是第二种可能比较说得通,因此季业不敢掉以轻心。 萧维本来就有些急不可耐,要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扑倒季业身上,他被憋在深宫中这么多天,一直没肉吃。为了怕给季业招惹麻烦,还要逼着自己再三的拒绝季业的觐见,这让萧维更加过得食不知味,以前还能一起吃吃饭,摸摸小手,以解相思,现在却只能在上朝的时候隔着老远看一眼,想想都觉得憋屈。 这会子终于等到人,而且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下,衣服都解开了,简直是天助我也啊,看着季业勾人的小眼神,萧维觉得自己的裤子有点紧…… 但是媳妇发话了,还是得解释清楚,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一边继续解开衣带,一边答道:“没有想容公子这个人。” 季业更奇怪了,明明自己是被想容公子邀请来的,但是现在只有身上这只急色的家伙,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季业想到一个可能,但是没等他继续想下去,萧维终于解开了衣服! 胸口一阵凉意,露出大半白皙的胸膛,一双樱桃似的红点带着诱人的色彩,像是朵娇羞玉兰,诱使他的采摘。 萧维一个没忍住,就凑上前含住,放在牙齿间慢慢的撕咬,享受着。这可是难得的小言官没有推开自己,果然是皇宫那个破地方压抑了天性,在青楼就是放得开! 还是自己就是有远见,知道开一家青楼,这下连开房地儿都不用另找了。萧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更加动情的吻着。 而另一边的季业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一开始被一吓,没反应过来,胸口的红粒已经落入狼口,他还没来得及推拒,系统自动的惩罚就来了。 系统大概没有更新过,鉴定动情的方式简单的令人发指,就是身体亲密接触,连是否自愿都分不太清,就跟老师批改作业似的,看不清楚的一律算错的。 季业疼的一下子汗都出来了,但是他怕吓到萧维,死咬着牙不说话。 一开始他确实挺讨厌萧维的,但是渐渐的他发现这个呆萌的小皇帝好像只在他面前这么乖,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他总是张口闭口就是喜欢,但是目光认真的季业都不敢反驳。 好吧,如果这就是喜欢,他就当为任务献身了。 给不了他长久的陪伴,那就给他极致的痛和爱吧。 季业双手紧紧的揪着床单,他仰着头,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头捞上来的,就这样沉默着承受着身上这个男人慢条斯理的吻,或者说承受着这份情意带来的痛。 萧维显然觉得小言官没有拒绝自己,他更来劲的慢慢顺着胸膛吻下去,到小腹,突然觉得季业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心里一笑,小言官果然还是个雏,居然还紧张了。 萧维因为激动而低哑的声音慢慢响起,“放心,朕会很温柔的。”他伸出湿润的舌头舔了舔季业光滑而又精致的肚脐,抬眼却看见季业绷紧了牙关,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萧维一下子愣着了,他以为季业的不反抗就是默认的同意,但是没想到他竟然‘屈辱’地哭了吗?!他的心里酸甜苦辣一下子翻涌上来,一边抱着季业精细的腰身,一边侧过身从季业身上起来。 萧维躺到季业的身边,看着季业苍白着脸,牙关不知什么时候咬出血来,沾到苍白一片的嘴唇上显得尤为的妖艳动人。他的双眼紧闭,像是在强忍着什么,长长的睫毛轻颤,上面还沾了点晶莹的泪水。 他把这当成是屈辱,只不过因为这样做的人是自己,是他一直尊敬效忠的楚明皇,所以才一直忍着?! 想到这里,萧维突然什么心情也没了,只剩下叹息和心疼。 侧躺着,萧维伸手撩开季业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他把脸贴在季业脸边,凑着他的耳边道:“你要是不愿意,朕不会强迫。阿业只要知道,朕是真心对你就好了。” 季业现在正在全身心的对抗系统,哪里有空去管萧维说了什么,倒是萧维不再在他身上作乱,系统的惩罚也渐渐过去。他得以喘口气,还没弄明白状况,就感觉萧维将自己的衣服又穿了回去。只是隔着衣服抱着自己,长叹一口气。 咦,皇上难道太小了,还没有发育完全?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还有自己明明是第一次,怎么没有想象中那么疼,难道男的跟女的不一样?!还是系统太疼了,没感觉了…… 季业僵直着身子,任由萧维抱着不敢多问,他转着眼睛,看着少年乌黑的长发和自己的缠绕在一起,铺开在浅紫色的大床上,显得昳丽而多姿,引人遐想。 “皇上?”季业僵了半天,感觉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他稍微抽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却听见一声闷闷的声音,“别动,朕怕控制不住自己。” 季业下意识的不敢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在自己面前撒娇卖萌的小皇上变了,好像很危险的样子。不过幸好任务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想到任务,季业侧过脸,看着少帝,问道:“皇上还没有告诉臣,想容公子是谁呢?” 萧维把头靠在季业的肩膀上,听见他这么问,不由的低低的笑了起来,呼出的热气打在季业的脖子上,引得季业一阵发痒。 “朕说了,没有想容公子这个人。他只是为了等你而出现的,就像朕,也是为了遇见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吧。”萧维的声音有些飘忽,但是那些话却一字不漏的落进季业的耳朵里,听着像是腻人的情话,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认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季业轻声念着这句诗,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萧维会那么相信他,明明穿越是他最大的底牌,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和盘托出,难道真的是笃定自己不会说出去,不会背叛他。“你就是想容公子?” “对啊,怎么我不像吗?阿业不知道我弹琴也很好听吧。”萧维咯咯的笑起来,他完全没有一个做皇上的自觉,即使是当一个戏子也不在意。 “皇上该记着自己的身份。”季业皱了皱眉,如果被太师党的人知道皇上居然会偷溜出宫,而且还是在小倌馆挂牌,还是红透半个楚国的想容公子,那麻烦可就大了。 “阿业在担心朕吗?”萧维一个翻身撑起来整个人趴在季业的正上方,鼻息相抵。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叹了口气道,“你担心的怕是只有楚明皇吧。” “皇上多虑了,臣今天来只是想商量一下太师的事情,现在正是时候了。”季业迎着他的目光看上去,系统的任务显示是楚明皇,眼前的这个人虽说是穿越的,但是取代了前主,也就意味着他就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只要时刻记住这个就好了。 “阿业准备就这样跟朕讨论这么严肃的事情吗?”看着季业缓过来了,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笑着开玩笑。 皇后喜诞麟儿,皇上龙心大悦封皇长子为太子,加封太师为忠国公,一时间朝野上下太师党风声正盛。 季业看着每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太师,也是不发一言,只不过京中多了几分流言,说花满楼的想容公子就是这个明里一本正经的御史台台谏季业。 这个流言并不是空穴来风,一是花满楼的幕后是皇上诚撑腰,而好男色的皇上一向最是中意季业,前些日子的冷落怕是只是做做样子,为的就是明修栈道,暗渡成仓。 二是有证人现身说法,传言的人说的煞有其事,就好像真的看见季大人在床上扭着呻.吟的样子似的,啧啧,一想到平日里最是禁欲一脸严肃的季大人会躺在他人生下承欢,想想都很带感,说话的人说的活灵活现,市坊里的传言愈演愈烈。 季业近来的行程更是坐实了这个传言,下了朝的季大人会偷偷坐着马车去了花满楼的后楼,之后想容先生就登台了。得知这个消息的太师自然默许了自家宝贝儿子蠢蠢欲动的心思。 国舅爷姚光也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近来去花满楼去的频繁,而且想容公子越是拒绝,他越是好奇,而且国舅爷对待美人一向很有耐心,他自诩风流却不下流,连着一个月夜夜去花满楼捧场,愣是用钱砸出个独一无二的黄金面具,但是即使这样想容公子还是把他拒之门外。 国舅爷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本想着直接把花满楼买下了,但是终归是忌惮花满楼背后的老板是皇上。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自家皇后姐姐生了太子,太师也重揽大权,朝野上下都可以任他撒野,就是那个傀儡皇上都马上要下位了。 因此胆子越发大了的国舅爷在得到太师的默认之后按惯例去了花满楼,不过这一回他可不想再守礼数了。 端坐在高阁上的季业正在慢慢的施妆,他的皮肤本就白皙,只是用眉笔将眉毛拉的修长,抿了抿红纸,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在琉璃光的照耀下透出一股清冷之外的诱惑。 那日之后,季业就安排萧维入宫,而想容公子则由自己来装扮,他上了妆才发现,自己这张脸居然出奇的柔和下来,他试着牵动嘴角,笑了笑,有些僵硬,但不至于不好看。 就在季业梳着齐腰的青丝的时候,小阁的门直接被一脚踹开,国舅爷姚光满脸嚣张的闯了进来。拦不住的龟奴一脸歉疚的看着季业,季业摆摆手示意他出去。倒是硬闯的这位爷很是神神在在,国舅爷看着季业清瘦的背影,再想起这一个多月来高台上抚琴的琴声里的含情脉脉,心下不由的痒痒的。 “啧啧,平日里倒是瞧不出来,季大人也是这么个国色天香。”屋子里只剩下季业和国舅爷。姚光一把打开随身携带的附庸风雅的折扇,轻轻摇着,看着铜镜里的美人调笑道。 “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阁下。”季业的声音冷冷的,倒有几分想容公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这话正好戳中姚光的心窝子,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国舅爷,但是没有功名在身,所以也没能求到个一官半职的。旁人最多不过忌讳他姚家势大,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平民,为数不多的几次在宫宴上看见季业,按照季业的性子自然是一个眼神也欠奉,直接无视。 “呵,好大的口气,季大人怕不是在这花满楼呆的久了,忘了些什么,被人捧着和被人踩着可不是一个滋味。”姚光凑近了,将头放在季业的肩膀上,目光阴冷的对着铜镜里的人影道。 季业抿着唇不说话,长发如瀑,倾泻而下,更衬得肤如凝脂,姚光凑近了更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当下目光就有些痴迷了。 他伸出手,在那张如玉的面颊上磨搓几下,“季大人在皇上面前也是这样的风姿吗?真是勾人得很呢。实话告诉你,那个小皇帝要倒台了,以后这大楚就是我姚家的天下了。本少爷大发慈悲,只要你从了我,以后保你荣华富贵!再说,三品的御史台台谏哪里够,等我爹做了皇上,起码封你个丞相当当,怎么样?” 季业转过来,嘴角一勾,端是一派倾国倾城的嫣然,他亲启朱唇,语气温柔,声音却好像九天之外的索命之声。 ——“可惜国舅爷无福消受了。” 第6章 古代君臣 国舅爷一夜未归,花满楼更是一夜之间关了门,里面的人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无处可寻。 太师急得乱跳脚,但是花满楼里一个人影也找不到,昨夜又不是诗会,花满楼没什么客人,所以更是没有人证。 太师无奈,只得急匆匆的进宫质问皇上,毕竟坊间流言这花满楼的幕后老板正是皇上。 太师赶到的时候,皇上皇后正在用早膳,坤宁宫的奴才见国丈前来,也没敢阻拦。太师冲进去时,正好看见萧维笑着喂皇后吃东西。 “萧维,你说那花满楼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太师心系幼子,而且他觉得现在楚国已经尽数落入他的掌握之中,所以也不再顾念什么君臣身份,直接直呼其名质问道。 一边的萧维没有做声,像是被吓到了,反而是皇后看不下去,皱眉问道:“国丈,您这是什么态度?别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你这死丫头,你弟都失踪一夜了,你居然在这里跟这个罪魁祸首好吃好喝。”太师平日里最是宝贝自家老来得子的幼子,所以一旦涉及儿子的事情就完全晕了头,对着皇后直接喊道。 “太师怕是晕乎了,这可是皇宫,不是你家后院,本宫念你老了不记事,不计较,不然皇上降下罪来,怕是不好说。”皇后生完孩子,婆家非但一次都没来过,父亲第一次来居然直接来质问。 倒是皇上,虽说前些日子糊涂了,但是自打直自己怀孕以来可谓是千依百顺。孰高孰低,孰轻孰重,皇后的心里自然有了偏向。 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说自小父亲就更偏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就是现在在皇宫,人多口杂的,父亲这一个关系则乱,弄不好可会落人口实。这一细想皇后的目光更严厉了。 萧维扯了扯皇后的袖子,恶人有人做了,自己自然要当个好人,随即在一边劝道:“太师怕是真的急了,皇后莫怪。国舅出什么事了,太师不妨慢慢说来。” 太师原本确实有些糊涂了,但是皇后的称谓从国丈到太师,这明显的敲打让太师急切的心情恢复了点,但是心里对皇后难免会有些嫌隙,对于他来说女儿即使贵为皇后也不过是一颗棋子,正在能继承家业的还是儿子。 “是老臣急糊涂了,皇上皇后莫怪。”太师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也就适当的低头了:“不过确实是小儿昨夜去花满楼一夜未归,臣听闻花满楼是皇上的产业,这才冒昧来问一句。” “太师这叫什么话,那花满楼分明是个小倌馆,怎么可能是朕的产业,朕近来都在宫里陪皇后,哪来的精力在宫外开什么青楼楚馆呢?”萧维一脸委屈,那模样简直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要冤呢。 “是啊,国舅失踪确实是一件大事,但是太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只凭坊间流言就来质问皇上怕是不妥。”皇后搁下筷子,目光里更是多了几分失望,“而且皇上昨夜和本宫彻夜下棋品茗,哪来的空去管什么花满楼的事情。” “皇后皇上可真是鹣鲽情深啊。”太师的目光冷了下来,要是皇上借机发难他倒是不在乎,不过皇后居然敢出头,到底是翅膀硬了,不过她要知道自己的这一身尊荣是怎么来的!“既然皇上不知,那老臣就去找找季大人吧。听说他昨个儿也在花满楼来着。” 太师话里有话,紧盯着萧维,但是萧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样子,叫太师也实在没办法。 早朝又是照例的只上本奏,连皇上的影子都没见着。就连平日兢兢业业的季大人也抱病没来上朝,这让太师不免更加焦心了,手下人传来消息季业好像确实是病了,昨日下了早朝就请了太医,那昨夜在花满楼的究竟是谁? 太师等不及了,上门去问候季业。 季业正坐在院子里浇花,新开的月季需要好好护着,这风雨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季大人,看上去气色不错啊,怎么今个儿早朝没去呢?”太师一进门才发现御史台府人少的实在可怜,几乎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厮,几个洒扫的仆妇,整个宅子空荡荡的,只院前的月季开的绚烂。 “贵客临门,未曾远迎,失敬。”季业手里拿着一把修剪枝叶的剪刀,看着太师也只说些客套话。 “季大人雅兴不敢打扰,就是小犬昨日来找季大人,但是今晨依旧未归,孩子太过贪玩,怕是打扰季大人,我这才上门找人。”太师这回留了个心眼,只说姚光是来找季业的,全然不提花满楼。 “太师怕是记错了,昨夜太师问诊,我可是半步没有踏出过御史台府,再说少公子如果来了,府邸也就这么大,您大可以自己找。”季业眉眼温柔的耐心答道,哪里还有朝中那种古板的样子。 太师这才知道自己怕是着了道了,皇上和季业都明明白白有人证,那花满楼又查不到踪迹,不过这大楚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不愁找不到自家儿子。 “季大人怕是病糊涂了。”太师走上前,隔着月季花丛低声威胁道:“季大人应该清楚吧,眼下大楚国能说话的是谁,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惹到了自己得罪的起的人,否则你就算真的病到爬不起来,也要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天牢里安享晚年。” “太师这是在威胁季某人吗?”季业抬起头,目光凛然不惧,“那您就试试吧,看看我这个三品的御史台台谏究竟能撑多久?” 对于季业的挑衅,太师直接拂袖而去,整个大楚国不谈窝囊的皇上,就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是他的人,除了这个软硬不吃的御史台台谏!不过,就算季业在民间颇有威望,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隔日早朝,皇上的案桌上收到了朝中三品大臣联名上书的陈罪状,列举了御史台台谏季业的十条大罪,每一条都是都是能诛九族的大罪,要求立刻将季业革职查办,下放天牢。 而且吏部尚书更是直接奉旨抄家,只是这旨意不知道奉的是谁的旨意了。 御史台府空的让前去抄家的衙役都不好意思,那已经不是两袖清风能够形容的了,简直是家徒四壁,搜了个底朝天,半点金银细软没有搜到,反倒是季大人一边咳得直不起腰,一边还对他们笑着安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季大人的名声民间多有流传,那可是大大的清官,而且还经常救济穷人,那些被派来的抄家的衙役都快被家里的妻儿老母埋怨死了,说什么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啊之类的,回去街坊邻居也是多有埋怨,其实他们也不想啊,上头有命令,他们这些底层的小兵卒子哪里有反抗的余地。 这边季业刚刚下狱,那边太师就收到了一份大礼——子孙根!他几乎颤抖着打开箱子,那是自家儿子的宝贝啊,这是要断子绝孙啊,硕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姚家完了,这时候的姚太师几乎要疯魔了。 他再顾不上其他,直接连夜闯进天牢。 天牢的天字一号牢房向来关押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大臣,季业有幸入住也是对他身份的一种肯定,以三品官员的身份进到这里他怕是大楚国开国第一人。 牢里的牢头对他很是客气,牢房布置的很干净,一应起居用品也都不差,甚至怕他无聊,还特意寻了笔墨纸砚给他写字解闷。 太师来的时候本就怒气冲冲,看到季业慢条斯理的写些什么更是气到不行。当即就命令牢头打开牢门提审。 牢头犹豫了,他心里也是敬重这个出了名的清官,而且太师连夜来提审怕是要严刑逼供了,他掂量着问道:“太师,这夜深了,您又没有大理寺的信物,怕是不合规矩吧。” “哼,你是哪里的小兵卒子,在大楚老子就是规矩!”太师气得眼睛通红,几乎是怒吼着对牢头。 牢头无奈,连连应是,把牢门打开,派人将季业带到审讯室。 天牢里关的大多是十恶不赦的犯人,因此审讯室里多是些狠毒非常的刑具,烧得火红的碳炉,蘸了盐水的皮鞭,夹板,老虎凳配上辣椒水,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虽然季业一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一遭,但是他倒是没有见识过,被人把双手双脚绑起来悬挂到木杆上的滋味儿。 太师甚至没有留一个狱卒,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季业认罪了,他一心只想把季业折磨死,发泄自己的恨意。下一步就是皇宫中的那位了,他要整个大楚国为自己的宝贝儿子陪葬。 走到最后一步的太师反而不那么焦心了,他从墙上取下了特制的倒钩皮鞭,扬起一个渗人的恶毒笑容,慢慢的逼近季业,“季大人细皮嫩肉的,怕是还没有体会过这大刑伺候的滋味,今个儿老夫就叫你开开眼。” 太师也不啰嗦,干净利索的甩过去一鞭子,即使季业咬紧牙关心里做了十万分的准备也疼的冷汗直冒,但是好歹扛住了没有惨叫出声来。 太师见此,兴趣更高了:“季业啊季业,一生劳苦功高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个下场吧,当年老夫亲自登门拜访,你家那个不开窍的老头子居然不识抬举的拒而不见,后来下场也不过是乾清宫前的一根柱子上的血罢了。萧家已经不顶用了,你为什么偏偏想不开要得罪我呢?” 太师说着又是甩过去一鞭子,季业胸口的衣服尽数裂开,狰狞的伤疤像是长在皮肤上,从左肩到腰际,清晰的可见血肉,铁钩还勾起血肉翻卷着,整个牢房都弥漫着血腥味。 太师下手丝毫没有留手,这一鞭子实实在在的几乎把季业整个人分成两半。但是他显然没有尽兴。 季业的长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他紧咬着唇,生怕一放松就会喊出声了。但实在太疼了,不如死过去算了,看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的脸色惨白,唇角也被咬出了鲜红的血,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混着汗珠,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太师拿着铁夹,挑了一块烧的通红的炭,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季大人不愧是名动天下的想容公子,这副模样,不知道勾引了多少人呢。只是今天起这副样貌就要毁了。”说着直接将那铁夹死死的按在季业的有脸上。 滚烫的炭火烧灼着侧脸,季业已经可以闻到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他已经疼得快失去知觉……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小皇帝的容颜,那双晶亮的眼睛,那如娇花般的嘴唇……这样当真值得吗?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朕的人?!” 季业觉得自己怕是已经晕过去了,突然间,他听见了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就像回到了那天在花满楼萧维出言帮他解围时。 眼角混着血泪落下,但那分明是一角明黄色的衣角,大概是死之前的幻觉吧,只是他没力气再抬头去看了是不是那人了。 但愿自己拖延的这些时间里那些计划可以完成,这样大楚国还是萧家的,他也不会再是个傀儡皇帝,但是第三个任务,他终于还是失败了…… 第7章 古代君臣 京中确实变天了,但是不是太师上位夺了皇上的权,而是皇上突然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血洗了整个朝堂,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大换血,大肆提拔七八品的天子门生,一时间青年才俊遍出,整个大楚国也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景象,变得焕然一新起来。 皇后一夜之间被打入冷宫,据说是因为刚刚被册封的太子,皇上滴血认亲,发现孩子居然不是龙种!这顶绿养了油油的帽子居然带到了当今圣上头上,之后有一下子牵扯到后宫不少有品级的妃子,据说好多都养了男宠,这下子后宫也是一番大变动,皇上经此刺激遣散后宫,甚至将皇宫里的宫女都换成了清一水的侍卫,连民间的书生听见了都觉得皇上太过可怜。 而太师所属的姚氏一族更是没有落到好下场,皇上在姚府搜到了太师私制龙袍和玉玺,甚至还有和番邦的王联系的书信,这不但是图谋不轨,更是密谋叛国啊……这一下就是诛九族不为过了,皇上还体恤太师劳苦功高将他收押在天字一号监牢,定罪秋后问斩。 而御史台台谏季大人更是立马被放出来,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太师看不惯季大人为人正直,就想了个借口将季大人收押天牢,而季大人和皇上商量好一举拿下乱臣贼子。而季大人据说在天牢受惊不少,被皇上直接带入宫中,派太医日夜看护。 如果说还有什么没变的话,只有一点,皇上依旧不喜欢上早朝,近来虽说勤于政事但是依旧深居后宫,很少露面,有人说是季大人病危,皇上在废寝忘食的陪护,毕竟这样的国之良臣不可多得;也有人说皇上是为情所伤,一蹶不振,但是从他近来雷厉风行的一系列政策看来这种可能怕是不大。 季业病危是真的,因为身体遭到大面积破坏,系统命令他进入自动休眠状态,所以他只能处于听得见但无法做出反应的状态,当然这样的情况在太医口中就是可以准备后事的程度了。 太医院的院首更是三天没合眼,整个太医院忙得底朝天,什么千年人参,万年雪莲都只能吊着季大人一口气,就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院首甚至觉得如果季大人真的没熬过去,估计半个皇城的人都要陪葬了。 系统的自我修复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只剩下最后一个,也不过就差些时间,所以修复好内部的创伤,系统就让季业“醒过来”了。虽然说这个身体已经撑不了太久,但是还是尽力完成最后的任务好拿到三星通关,这样下一世也能更好的掌握主动权。 时间紧迫,所以季业已经打算放弃这个任务了。毕竟做到这个地步,那个小皇上还是不肯说爱,偏偏这个系统判断的方式只有攻略对象流着泪说爱的才算完成,据说是因为眼泪是最容易评判一个人情绪是否真实的尺度。 季业睁眼的时候,正看到皇帝又在发脾气,他躺在床上的这一个月里听见过他无数次的发脾气,怕是太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他用砸了一个茶杯,今天的皇上居然没有说些什么要是治不好他,提头来见;或者要是他死了,我要你们通通陪葬之类的话,反而挥了挥手,将一众跪着的太师遣散。 萧维坐在床前,握着季业冰凉的手,季业的右脸还包着纱布,那伤深可见骨,一个好好的美人就这么毁了。还有他身上的伤,虽然说他们当时商量这个计策的时候季业再三保证自己留有后手,不会有事,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成了他的挡箭牌,还伤的这么重。“我当时怎么那么傻,就不该相信你。”萧维重重的锤了一下床,像是怨恨自己的无能。 “皇上息怒。”微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但是那语气熟悉的萧维几乎要哭出来,他眼中含泪的抬起头,正看见季业睁开眼,对着他温柔的笑了,虽然半边脸上缠着纱布,但是丝毫不减他的风采。 萧维一下子心都化了,哪里还有刚刚龙威四发,威震八方的天子风范,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样子,嘴一瘪,“阿业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呢?那群没用的太医还说你死了,我就不信。你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皇上,都结束了吗?”季业说话不敢太大声,右脸上的伤口牵动着皮肤,动一下就疼得冷汗直冒。 “你都成这样了,还在瞎操心什么啊?”萧维不懂季业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明明他根本不图名也不图利啊。 “臣说过为陛下死而后已,不是玩笑。”季业眉眼弯弯,看着萧维,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这话是真是假了,也许半真半假吧。 “你可真是……朕不需要你死而后已,给朕好好的活着。”萧维背过身抹去眼泪,“你好好休养,朕还有要务在身,晚上再来看你。” “皇上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这季大人好不容易醒过来,您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啊。”阿才看着皇上从寝宫里走出去,连忙跟上去。 “朕看着他那副样子就心疼,害过他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萧维目光冰冷,他的温柔从来只有在那个人面前才会展露。 “皇上现在去哪儿,不休息会儿吗?”阿才看着这一对,暗暗叹了一口气,世上有情人多磋磨,好在他们都熬过来了。 “摆架冷宫,朕要会一会朕的好皇后。”萧维大手一挥。 冷宫设在皇宫最偏远的西北角,常年阴暗潮湿,因怨气太重,平常少有人来。而且布置都偏昏暗。 萧维没带宫人,只身进了冷宫。 皇后一朝被打入冷宫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才不过几天的功夫整个人清减了许多,头发散披着,哪里还有六宫之主的样子。不过看见萧维迎着光走进来,她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情突然像是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不愿意你被男宠迷了心智,才出此下策啊,只要父亲杀了季业,我就会把那个孩子处死,以后我们夫妻还是恩恩爱爱的,不是很好吗?”皇后爬到季业身边,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 那日宫宴她看见了皇上和季大人的事,心里妒忌横生,皇上虽说近来不怎么来后宫,但是每月十五都会陪着自己,她原以为凭着家里的权势把皇上牢牢地窝在手心里不是问题。但是没想到防住了千千万的后宫娇花,没料到皇上身边最古板的季大人居然成了那勾人的狐媚子。 皇后气不过,才同意了自家父亲的下策,和一个侍卫一.夜.欢.好后怀孕了,要不是皇上不肯碰自己,她这等身份的人哪里需要委身一个侍卫,虽然说那个侍卫后来被处理掉了,但是她依旧战战兢兢的,没想到一举得男,皇上果然回心转意,不但将季业拒之门外,还册封皇子为太子,她一时鬼迷心窍,就没有立马处理掉那个孩子。 她想着自家父亲上位之后,自己还能求个情,把皇上留在自己身边,虽说他没什么大才能,但毕竟长得实在迷人,如果不是皇上,当个男宠也是绰绰有余。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和自己离了心,皇上的心越来越远,一切都脱离自己的掌控。 萧维冷笑一声一脚拽开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笑容邪魅,“你以为你干得那些好事我不知道吗?” 皇后吓得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你,你说什么?”她一直以为这些事情都被她隐藏的好好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皇上洞悉,那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别人上床是什么感受?他当真一点也不在乎吗? “那个侍卫还是我派去的人呢?”萧维笑着蹲下来,给出会心一击。他的声音原本是温润轻柔的,但是空荡的冷宫中让人不由的心里发毛。 “你居然这么狠心?!”皇后是彻底灰心了,她有些绝望的仰起头,那张原本无双的美丽容颜如今却是最狰狞的恶魔。 “谁让你竟然敢当面给他难堪?”萧维很是记仇,他还记得那一夜季业跪倒在地,整个人瑟瑟发抖的屈辱。 “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皇后像是突然魔怔了似的,她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一个人受辱了所以皇上才会布下这么大的局让她常常受辱的滋味,只是又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你这样没有心的人注定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看着吧,我咒那个季业不得好死!” 皇后恶毒的诅咒就像是一把尖刀戳中萧维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他的脸色陡然变得不好起来,一双手伸出去死死地捏着皇后的喉咙,目光阴沉状似魔鬼,“你说什么?!给我收回刚刚的话。” 皇后一见自己果然猜到了萧维心底的恐惧,她越发得意了,整个人被窒息到满脸通红,但是她坚持着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爱别离,求不得……” 萧维越发担心起来,心里放不下季业,一甩手,像是扔什么脏东西似的把皇后甩到角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贱人,你一定会在他之前死!” “咳咳……,我贱命一条,比不上季大人万古功勋。只祝愿吾皇一生长寿,坐享万世江山,孤独终老。哈哈哈”皇后一脱离那双铁钳般的手,抬起头咳了几声就目光冷然的看着那明黄色的衣角越走越远,心里一片怨毒。你就算能重新拿回这皇位,也救不了那个自己心尖上的人,马上,你就会体会到我现在的绝望了。 萧维脚步一顿,但是继而没有停顿的走了出去,他不会被这种毫不科学诅咒影响,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他只要坚信季业已经熬过最关键的时候,他们都会慢慢变好的。只是冷宫深处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冷笑声,就像那诅咒如蛆跗骨,让心里忐忑不安。 走出冷宫门。萧维看着还高高挂着的太阳,深吸一口气,像是汲取阳光才能驱散心底的阴霾,“姚氏贵为皇后,本应母仪天下,为女子之表率,然今不守妇道,秽乱宫闱,假冒皇子,形同欺君,废黜后位,赐一丈红,以正宫规。” 所有想伤害他的人都要死,这只是开始! 第8章 古代君臣 季业的身体经过系统的维护,逐步恢复起来,但是系统显示的能量只够他再持续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只有半年的时间就必须把大楚国建成繁荣盛世的样貌,时间紧任务重。 萧维看着季业一天天的好起来,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所以季业请命负责整顿朝政的事,他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反正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这大楚万里江山,而是他的安危,既然他高兴,就随他去吧。 只是季业工作起来简直堪称不要命,要不是萧维下了死命令,每日晚间回宫用餐,估计萧维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这让萧维很是奈,虽然说这种被自家媳妇养着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媳妇太认真了,都不要自己了怎么办?!楚明皇表示很伤脑筋。 新构成的朝中大臣大多是从平民的选拔上来的天子门生,他们虽然有一腔热血,满腹忠心,但毕竟都太年轻,老一辈的大臣都下了狱,整个大楚国除了季业,朝上三分之二都是新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但是幸好季业掌管御史台,对一应大小事宜都十分了解,他日夜殚精竭虑,这才没让一群菜鸟的大楚国朝堂乱了套。 这天晚上过了戌时,季业还没有回宫,独自一个人坐在中庭的小亭子里的萧维脸黑着将酒热了第三遍,该死的!阿业又迟到了,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老婆,早就……好吧,他也没办法。 “皇上,天色晚了,您先用膳吧。”身边的小太监是刚调过来的,说话讨人喜欢就留下了。 “再等等吧,让御膳房多做些好吃的。”萧维自己斟了一杯酒,“也不知道阿业喜欢吃些什么,就做些清淡的精致的吃食吧。”萧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吩咐身边的小太监。 “诺。”小太监躬身,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皇上,奴才听到一些流言是关于季大人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支支吾吾的,讲!”遇到关于季业的事情,萧维一向是有兴趣的。 “奴才听见坊间流传说……,说季大人现在独揽大权,有点像,像姚太师。”小太监像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来了。“还有人说皇上被美色迷惑,不务朝政,而季大人就是祸国妖姬。”小太监跪在地上把头埋下去,像是有些怨恨,又像是单纯的不忿,“求皇上早日掌握大政,不要被奸人迷惑了。” 小太监说得痛心疾首,倒是萧维听着好笑,阿业那样的人啊,明明是为了自己拼命,他怎么会在意手里有多少权势呢,却偏偏每天还要受这些流言蜚语的中伤,再说祸国妖姬,他倒是希望阿业能诱惑一下自己,但是每次吃饭最多就握着筷子,吃吃豆腐,这都三个多月,自己半点进展也没有,愁都愁死了。 “朕知道了,是该好好敲打一下了。”萧维转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心里却想着今天特意温了酒,怎么也要把阿业骗上床,哼!得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明天让他下不了床,看他还敢不敢天天外出,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是祸国妖姬了,一天到晚的不知道骗走多少无知少女的心呢,可得好好管教,不能在放任媳妇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季大人到。”隔了老远,就听见太监通报。 萧维按捺下心里的激动,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出奇的没有迎出去。 小太监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谏起了作用,磕了磕头,恭敬道:“奴才告退。”皇上每次用餐都不许有人靠近,所以太监宫女都会提早告退。 “去吧。”萧维摆了摆手,“哦,对了,小桃子,下回要是听着关于阿,不是,听见关于季大人的消息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朕。” 小桃子低头应是,弓着身退了出去。 这是季业正好挑了帘子走了进来,两人擦肩,季业皱了皱眉,他好像感觉到一股怨恨的视线,但是再一细看,只看见小太监弓着身子恭敬的退了出去。 萧维一把拉过季业,季业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得不说孩子长得就是快,这才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萧维已经长得比季业还高半个头,他也渐渐变得从仰头讨好的笑,到如今环抱着他圈着笑,这孩子可能一直缺乏安全感,毕竟整个大楚国他唯一信得过的只有自己了。季业想想也就没有反抗。 萧维得寸进尺,笑着搂着心心念念的媳妇道,“阿业,来先喝点酒暖暖身子。” 季业拗不过,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古代的酒后劲极大,他不敢多喝,怕喝酒误事。不过现在姚太师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整个大楚国也渐渐走上了正轨,他没什么好担心,如果萧维想自己多陪陪就陪着他吧,自己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想着季业心里也有些悲怆,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阿业啊,你今天这么又这么晚啊。”萧维还是习惯在自家媳妇面前撒娇,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亮光。 “皇上不要多问,不是什么好事情,您只要知道,臣永远不会背叛你就好了。”季业也听过宫里宫外的那些传言,不过他认为这些都是正常的,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而且这一次是确实时间不够,他太过急切了才把大权都握在手里方便改革调度,幸好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怀疑他。 “朕自然是相信阿业的,只是阿业每次都回来这么晚,朕一个人害怕。”萧维不动声色的蹭了蹭季业,阿业很容易就醉了,才不过三杯酒下肚,整个眼睛都染上一层桃花色,这么诱人,恨不得一口吃掉。 季业气得有些好像啊,把默默伸进自己衣襟里的作乱的手拍掉,宫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他怕什么?“对了,刚刚那个小太监是谁?才公公呢?” “阿业是吃醋了吗?现在连一个小太监都这么在乎了?”萧维挑着眉笑得很开心,“阿才老了,朕准他告老还乡了。刚刚是刚进宫的小太监小桃子,朕见他嘴甜手脚也利索就留在身边伺候了。” “恩。”季业又被灌了一口酒,脑袋都有点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心心念念着任务,“皇上,再等等,大楚国就会繁盛起来,到时候河清海晏,率土之滨尽皆王臣。” “可是朕等不及了。”萧维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伴随着低低的笑声,季业感觉耳朵痒痒的,接着一片潮湿,那家伙居然咬着他的耳朵!季业感觉自己的衣服被熟练的解开,心里不禁怒骂,好小子,这样子看来练了不少日子,上回可没有这么熟练啊。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推开那双温暖的大手。 也罢,就随他吧,如果自己走了,他连个念想都没有。就算被系统惩罚也就算了,他受着就好。 萧维一脚踢开案几,也不管桌上的果盘酒杯散了一地,就直接在毛毯上将季业推到,自己也附上身去。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敢随便乱来,美人就在身下,他想想就冲动,但还是抬头,凑近季业的脖子,轻轻的吻着,伴着喘息问道:“可以吗?……恩?” 季业能感觉到脑中一股刺痛,原本被酒灌醉的意识有些恢复,但是身边的人小心翼翼的问话让他不由的心疼,他能感觉到□□的炙热,他明明已经那么难过,却从来不愿意强迫自己。季业闭上眼睛仰起脖子,给了无声的回答。 萧维眼睛更亮了,他能感觉到季业不但没有抗拒还张开手抱住自己,这算是答应了吗?他总算抱得美人归了? “真的?……”萧维激动的声音沙哑着问,他简直不敢相信,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答应了自己的求爱。“阿业,你回答我,不是我看错了,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知道,皇上有命,臣万死不辞。”季业抱住萧维,在他耳畔轻声道,他的小皇上怎么这么可爱?…… “阿业,阿业……”萧维喃喃的喊着季业的名字,在他的脖子上啃咬,那脆弱的喉结,上下滑动,玉白的皮肤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痕,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挺.枪.贯穿爱人的身体。 季业能感觉自己的下.身.被撕裂,而脑中也同样痛不欲生,他先是死咬着不发出声音,他怕自己如果惨叫,会吓到小皇帝,虽然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但是当一双温润的唇附上自己的,季业再也忍不住,一声带着痛苦的呻.吟从唇间逸出。 “阿业,阿业,不哭。”萧维一边征伐,一边小心翼翼的吻着季业脸上的泪痕,那处被铁夹烙出的伤口已经慢慢长出了新肉,上面更是粉嫩一片,他吻着季业的眼睛,动情的喊着。他知道第一次很疼,但是如果他现在停下来阿业会更难过,他只能抱紧了怀中的人。 季业已经痛到几乎失去意识,这是双重惩罚,为了罚他先爱上这个人。他的双手攀上萧维的后背,长指甲在他的后背划出血痕,如果这个人不爱自己呢?季业想不了那么多了。 爱就爱了。他要爱,或是死! 终于月色西斜之后,中庭又恢复了平静,周围看守的士兵大气不敢喘一个,谁说皇上年幼无知,处处被季大人牵着鼻子走?倒是季大人日日奔波,回来还要被皇上压,怎一个惨字了得! 萧维抱着痛晕过去的季业,露出餍足的笑容,总算是抱得美人归了,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他仔细的伺候着季业泡着温泉,阿业睡着了也好可爱。一边洗澡,一边用手指描摹着季业的轮廓,从眼睛到鼻子,一下子滑到那薄薄的嘴唇上,突然萧维一下子被吓到了似的,将手吓得放开,他刚刚没有感觉到季业的呼吸! 虽然是在温暖的泉水里,但是季业的手还是像往常一样的冰冷。萧维的心一下子提到半空中,他死死的抱着怀中的人,慢慢的颤抖着手,伸出手去试探鼻息。 微弱但是还能感觉到一点点的呼吸。 萧维悬着的心这才沉了沉,将自己的身子埋进水里,他到底在不安什么? 心底里有一个怨毒的声音冒出来,就像一条毒蛇在角落里伺机伤害他最重要的人,“爱别离,求不得……” 第9章 古代君臣 季业被折腾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龙床上,小皇帝侧躺着对他招手,“阿业,早啊。” 人还是那个人,笑还是那个笑,但是这一回季业不觉得像什么三月醉人的春风,而是越发觉得这孩子脑子有问题! 大敞着的明黄色龙袍下若隐若现的蜜色皮肤,还有几道血红的长痕,一看就是欢.好后的痕迹。季业看着没皮没脸的小皇帝,自己都有些害羞,战况激烈啊…… 季业想转个身,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片瘫软,根本使不上劲儿,他狠狠地瞪了萧维一眼,然后咬着牙坐了起来。 每动一下都是折磨,季业紧皱着眉头坐在床边就要下床,一边的萧维心疼的不得了,看着自家媳妇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昨天太得意忘形了,他舔着脸凑上去讨好倒,“阿业,别生气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下次轻一点嘛。今天就不要出去了,我吩咐人煮了银耳莲子汤,你尝尝好不好?” “还有下次?”季业气得牙痒痒,昨天就不该一个心软,看看这得寸进尺的样子。 “阿业还说呢,你看看昨天你把我抓的什么样子?”萧维凑上去,将自己的衣服掀开,给季业看自家身上被抓出来的伤口,一副我也很受伤的委屈样子。 “我今天请了六部尚书谈事情,不得不去。”季业简直对这个孩子没办法了,不管说什么都能找到借口反驳,而且弄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好好好。”萧维打着马哈,“那好歹吃点东西再去嘛,把那些人宣到宫里就好了啊。” “皇上!”季业转过脸,将萧维的话打断,这孩子怎么越来越爱撒娇了,这样下去他能守得住这大楚国的江山吗?看来自己还是要费些心力,不然以后自己走了,他该在怎么办啊?…… “恩。”萧维飞快的穿好衣服,跳下床,赤着脚扶着季业起来,“不知道阿业喜欢吃什么,所以吩咐了御膳房做些清淡的,第一天只能吃些流食,阿业就委屈一下吧。” 季业一个人也站不起来,干脆就由着萧维扶着站了起来,“不用那么麻烦,臣还有要务在身,先走了。” “阿业,听话。”萧维扶着扶着就上手直接搂过美人的细腰,声音拔高一点,多了几分帝王之威。 季业一愣,随即笑开了,“好”……就多陪陪他吧。 萧维觉得最近有些乐不思蜀,季业的办公地点越挪越近,现在干脆就是在皇上的寝宫案几处理奏章,而正牌皇上也不管,就托着下巴坐在旁边看美人批改奏章。 “小桃子,你再去把这壶酒温一下。“萧维大咧咧的拎着一壶酒走出宫门,夜色很好,月光伴着清风洒下,他觉得今天心情很好。 “皇上,小桃子冒死进谏。”小太监满脸严肃,一头跪在萧维跟前,“皇上,民间流言越来越多,都说皇上被季大人圈禁了。还望皇上早日铲除奸佞,光我大楚。” “嘿嘿,小桃子你不知道不是朕被季大人圈禁了,而是季大人被朕圈禁了。”萧维的眼中很是得意。 “皇上!”小桃子表情很是激动,怕是不相信萧维的话。但是他很快换了一种说法,“这样大权旁落,季大人每日操劳于身体也不好,太医问诊的时候都说季大人身有旧疾,不宜操劳。” “这倒也是。”萧维想想,感觉阿业最近的黑眼圈又重了。好像确实是太累了,要不商量一下让他放放手里的权力?反正自己整个人都是他的,现在又没什么事,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要不着那么兢兢业业。 “阿业,你尝尝,这是山药炖小鸡,朕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药膳。”萧维自己端着托盘走进宫里,季业还在伏案写些什么,像是什么信,见他来了,就紧张的收了起来。 萧维装作没看见,还是一脸笑,“阿业,快尝尝,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吃什么药膳。”季业皱着眉,没注意到萧维进门,刚刚给他写了一封诀别书,他的时间不多了,走之前要把一切都安排好,只是死了也不可惜,唯一担心的只有这个小皇上。 “做都做了,阿业你就尝尝嘛。”萧维属于屡战屡败,还屡败屡战的那种。 “你放下吧,我待会吃。”季业无奈,只能这么说,近来他越来越没有胃口,不管吃什么都会吐,知道这具身体坚持不了太久了,但是不能被他发现,否则会吓到小皇上的。 “哦。”萧维失望的应了一声,“阿业,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杠在自己的肩上,你就多些时间陪陪朕嘛。” “皇上到底想说什么?”季业知道萧维的性子,所以两人独处时都会只称呼你我,但是一旦萧维自称朕,那说明他有事相求,他一向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所以才会想用皇帝的身份来交换或者说要求一些东西。 “朕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萧维绕到季业身后,环抱着他。 “皇上嫌臣管得多了?”季业挑眉,侧脸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人,他如今的身材已经能够把自己完全笼罩了。不是没想过萧维会因为自己这种“急功近利“的手段而忌惮自己,但是这么久都没说什么,他还以为他是真的信自己的。 想到这里,季业心里一片酸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自己做了这么多,他还是不信,还是多疑……但是幸好他不是完全不懂,他一开始就知道小皇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很多时候不是他不能做,而是不想做。自己那么操心也不过是想自己能帮多少帮多少。但是这样也好,他终究会长大,自己迟早要走,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萧维组织着语言,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阿业那样的人还是要狠一点才好,想着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宫里有流言说朕被季大人圈禁了?朕想想觉得是不是这些日子太纵着你了。” 季业听到这里心不由凉了半截,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连他也会变成这样吗?果然人总是会变的。“那皇上夺了臣的权好了,反正臣自始至终都是个靠媚主上位的不入流的三品小官。”季业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了三分火气。 “那你就在朕这里歇着吧。”萧维感觉自己又搞砸了,明明是不想他太操劳,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味了,不过每次都哄着媳妇,这回他准备好好治治季业这个工作狂的毛病。说着一把抱起季业,哪怕怀中的人有些挣扎,他还是紧紧的禁锢住。 “让朕教训教训你!”萧维将季业抱到龙床上,这一回他没有再管季业的反应,非要把他做的下不来床才好,让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萧维带着点愤恨,还有几分报复的吻着季业。 几乎是萧维刚一进入,季业就承受不了了。他拼命想推开萧维,但是脑中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喊出声来,萧维正吻得入迷,完全没有感觉到,即使季业有些推拒,萧维还是一意孤行的进入。 季业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在喉中转了个弯,直接喷了出来,将还在征伐的萧维喷了一脸,萧维当即愣住了,他吓得魂不附体,双手颤抖着抚摸上季业的脸,那张俊美的脸不知何时苍白如纸。萧维一下子慌了,颤抖着将自己从季业身体里退出来,也顾上其他就大喊,“宣太医!太医!” “阿业,都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我……,你,你别吓我。”萧维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温热的血液却让他的整个心都凉透了。 季业还在咳嗽,一口血一直卡在喉头,他不想再吓到萧维,所以一直往下咽。但是看着萧维的样子,心疼的伸手将他脸上的血仔细的抹去,“别怕,我……我没事。” “阿业,阿业。”萧维抱着季业,有点语无伦次,他突然有种好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要被抢走了的感觉,“阿业,我爱你。”有些话不说他怕没机会了。 季业闭着眼感觉眼睑上湿润一片,他哭了吗?那口含在嘴里的血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季业昏过去的瞬间从嘴角慢慢逸出,在明黄色的龙床上开出血红的花来,显得艳丽非常。 季业陷入昏迷前提示音自动响起,“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三项任务,搜集到‘啰嗦’言官属性碎片一枚。奖励一点愿望,是否现在使用?” 季业周身都是黑暗,但想着自己去的突然,又是在床上,那孩子不会以为自己是被他操.死的吧,要回去解释清楚。他试探的问道:“可以在这个世界多呆几天吗?” “宿主心愿达成,在第一世界保留档案三天,之后会清档。请宿主做好准备,三天之后会自动传输到下个世界。”系统一向是公式化的语言,好些话让人听不懂。 “什么叫清档?”季业下意识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世界已经回归正轨,所有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忘记宿主存在过的记忆,也就是说你在这个世界的所有都会被抹杀。”系统的解释很是字面化,但是季业大概知道了。忘了也好,这样那个孩子就不会那么歉疚了吧,就当他从未来过。 季业醒过来第一次感觉到无病一身轻的轻松,系统奖励了心愿也不再有惩罚。但是萧维不放心,非要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之后的日子会怎么过的?季业不知道,时间过的太快,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半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季业躺在龙床上朝着宫门口看去,萧维说要亲自去煲汤,倒也是难得。只是万一他回来,自己已经走了,那孩子估计会把整个大楚国都翻过来吧。 天色已经回来,系统还没有宣布传送,季业也不着急,靠在床边百无聊赖的踢着床边的龙靴,将两只明黄色的龙靴踢倒压在另一边的乌黑官靴上。 “阿业,阿业。”隔了老远就听见萧维的声音,他抱着一个紫砂锅兴冲冲的走进来。 季业抬头看向他,但是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个人影靠近。他假装没有注意到,依旧是笑着看向萧维,背后的人影被琉璃光照出长长的影子映在龙床的纱帐上。季业一偏过头,灵巧的躲过背后那人的袭击,他的武力值也很不错,只不过作为一个言官一直没有机会施展,再加上系统压制,现在终于没了顾虑,他才决定大展身手。 那人见一击不中,又将匕首横着挥了过来,季业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人——姚光!他还没有死?他是怎么进的宫?!季业脑中千回百转,下意识的要弯腰躲过这一击,但是脑中突然想起机械声,“三天时间已到,传送启动,请宿主做好准备。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季业那一瞬间就像被定住了一样,他暗骂一声破系统真不是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姚光拿着匕首割开自己的喉咙,一股血涌了出来。季业听见身后紫砂锅砸到地上的清脆响声,听见萧维撕心裂肺的呐喊,听着姚光恶毒的诅咒……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到最后,他也没有给那孩子一个好的离别礼,没能说一句再见,只是以后终究是生死不见了。 第10章 番外 大楚国建国一百三十四年,传到今上已经是第二十八位了。平均每个不足四年,认真算下来,在位最长的不过九年,最短的只有三个月。可以想见,皇上的日子不太好过。 但是对于楚明皇萧维来说,这样米虫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作为一个坐吃山(划掉)国空的第二十八世祖,他觉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傀儡皇帝简直是全世界最幸福的职业了。反正就算让他去跟宰相讨论治国良策,跟太师去争国家大权,他也不会啊。 萧维是个穿越人士,穿越以前也没什么大的才能。一个普通的银行职员,毕生愿望就是可以每天数钱,后来他果然做到了。 本来也算一个高薪高福利的稳定铁饭碗,但是一朝赶上抢劫案,被匪徒劫持作人质。他明明已经把密码告诉绑匪了,不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报了警,然后他就一不小心被情绪激动的劫匪给崩了,光荣牺牲。 没想到他命大,没死成,还成了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虽然这个朝代他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励志要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好皇帝的宏愿。 算算日子,来了也有一个月了。原以为可以过上酒泉肉林凤凰台的奢靡生活,但是发现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虽然自己是一个权力被架空的傀儡,但是自己要了权力也不会用,所以很无所谓,毕竟一条命也算白捡来的,这个架空的楚国对他而言没有半毛钱关系,也就没什么归属感。 整个皇宫他都很满意,装修什么的很符合他的审美,只有一个很严重的bug,他是一个gay,表示后宫佳丽三千接受无能啊。 萧维经过了一个月的过渡期,已经彻底厌倦了这种每天要受太师脾气,回到后宫还要看一群他完全不喜欢的女人争论皇上到底更宠爱谁的问题……抱歉,我谁都不喜欢! 但是有舍有得,宅男做到他这个地步也要知足了。也许正是他这种心态让他能坐在这个皇位上久一点呢。 不过面对遍地不是太监就是女人的地狱,萧维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 能出入皇宫的男人不外乎侍卫,太医还有言官。 侍卫只能在外朝活动,根本进不了内廷,而且都是武力值高的,自己才不要做那个被人压的,pass;太医嘛,装病一个月,接连招了七个太医,都是发须斑白的老头,而且老是装病会情人这个方法也不科学,pass;剩下的就只有言官…… 萧维开始把魔爪伸向没事儿老在他身边转悠的小言官。 观察了几天,初步判断,小言官叫季业,今年虽然才二十及冠(年轻真好),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父母早逝(没有双亲阻拦),尚未娶妻(没有小三问题)。一切都很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性子不太好,是个远近闻名的小古板。 季业他家往上倒三代都是言官,而且因为言官是一个高危职业,家里三代单传,他的父亲就是为了劝谏先帝励精图治,大前年一头撞死在保和殿的柱子上。估计他们祖上的祖宗大多不是老死的,而是撞死在皇宫各地的柱子上的。 这么说绝对不夸张,古代的皇帝也算各种亚历山大,特别是他这种腹背受敌被架空的皇帝,每天能撒气的只有那些个宫女太监,当然首当其中的还是没事就顶撞圣上,触犯龙颜的言官了。 毕竟像是唐太宗那样贤明的君主很少,没有人受到了有人每天在你耳边唠叨你这个那个,指出你这个不对,那个做错了。但是从今天起,萧维决定把唐太宗列为他的榜样,做一个贤明的皇帝。 理由无他,这个小言官长得还挺好看的。傻笑,花痴。 萧维登基时才十五岁,算是少帝。再加上他故意的放飞自我,所以大楚国就一直妥妥的在姚太师的掌控之下。 直到他发现小言官好像很希望自己能做一个掌握实权的皇上,恩,可能媳妇总是希望自己老公是最棒的吧。既然媳妇想要,他就认真点吧。他知道媳妇在布置很多事情,他也乐得躲在后面享清福,只要对着媳妇撒撒娇,偶尔摸摸小手吃吃豆腐,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嘛。 只是后来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呵……”萧维从睡梦中惊醒,身上的龙袍都被冷汗浸湿了,长发散在床上,不知何时已经齐腰的长发在黑夜中显得更加诡异。 萧维抚摸着自己胸口的那道疤,并不多长也不多深,但是因为这道疤,他才没有忘掉他。 “阿才。”朝着殿外喊了声。 老太监已经满鬓斑白,但是手脚还算利索,推开宫门,走了进来,立在下首道,“皇上,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需要传太医来问诊吗?” “免了,明日还要早朝。闹着整个宫里都不安生。去地牢看看。”萧维随便披了一件大氅,有些累,但是他还是不放心。 才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原本已经乞骸归乡,但是后来有被皇上召了回来,他知道皇上心里藏了一件事,但是他不会问,这宫里的怪事多了去了,只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 才公公挑了一盏夜灯走在前面,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皇上深夜要去地牢了。 地牢里只关了一个人,是皇上原来身边的小太监,小桃子。也是姚氏一族唯一的幸存者,姚家小公子姚光。 萧维遣散一众人,整个昏暗的地牢只留下他和挂在铁架上不成人形的人。 姚光抬头,看见皇上又来了,他的目光里有些嘲讽,但是他的嗓子已经被烫坏了,说不出话来。 萧维坐在一边拢了拢龙袍,声音不高不低,像是极平静的在回忆些往事。 “这已经是朕登基的第十个年头了,也是他走后的第六年。朕以为朕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但是真是可笑,朕竟然慢慢的记不得他的样子了。”萧维只盯着跳跃的烛火,声音却有些脆弱,“不只是朕,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记得他了。” “活……该!”姚光从破碎的嗓子里挤出两个字,目光里满是怨毒。 “是,是朕活该!”萧维将头埋进膝间,环抱住自己,“朕怎么会忘了他呢?怎么能?!” “你知道吗?伤害过他的人,朕一个也没留,独独留下你。只不过因为朕害怕,要是你也死了,会不会朕哪一天醒了,会以为以前的那些都是一场梦,然后就把他给忘了。”萧维蜷缩在宽大的袍子里,那是淡紫色的袍子,他的颜色,让萧维唯一能安下心来的颜色。 “朕都告诉他了,朕从一开始就把一切坦诚相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告诉朕,他是谁,从哪里来。”萧维的眼底渐渐有了泪光,“朕也不是怪他,哪怕他想要骗朕,害朕,朕都认了。只是他为什么要离开朕?” “朕从来没有疑心过他,这万里河山朕从来也不在乎,之所以争都是因为他。只是现在,他不在,朕要这江山有何用?” “朕曾经以为在这里,皇上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存在。但是后来朕发现,不是,他不会因为朕是皇帝就爱上朕,哪怕他愿意雌伏在朕身下……”萧维犹豫了一下,接着有开始自言自语,他不需要听众,他只是像是背台词一样来这里说说那些他压在心底的话,不然,他可能会疯的。“只是朕这个皇帝做的太窝囊,没能保护好他,甚至现在连跟他最后的记忆都要忘了。” 姚光像是睡着了,昏暗的地牢只剩下年轻帝王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到最后,都是这样,他什么都自己扛着,什么都藏着掖着,自己受再多苦,转过头看见朕还是会笑。”萧维抹了抹眼泪,他记得阿业不喜欢他哭。 “朕记得他给朕写过一封信,但是朕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朕真是混账!” “他对我无所不知,知道我喜欢喝凉水,抓不好筷子,吃饭挑食难伺候,睡觉有起床气……但是我对他,一无所知。” “这没有他的日子过得真是漫长,每一天都是地狱。当初你姐的话终究是应验了。” “爱别离,求不得。……” “这万里江山,朕终究会孤身一人。” 地牢里的烛火跳跃的闪了一下,姚光像是从睡梦中醒来,年轻的帝王起身要走,他嚎啕大哭,“皇上……!” 萧维像是听见身后有声响,回过头,看向那被绑在铁架上的人,走近了问,“你还记得季业吗?” 姚光瞪大眼睛,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花满楼的想容公子呢?”萧维接着问。 姚光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努力想记起什么,但是脑海中空白一片,只能又一次无助的摇了摇头。 “恩。”萧维低声应了一声,想想又笑了,他走上前,“看来朕可以放过你了。” 姚光还来不及高兴,嘴角只是刚刚上挑露出欢快的神色,但是下一瞬,他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把锋利的刀片割破他的喉咙,鲜血直喷。萧维倒退两步,一滴血也没有沾到。 阿业不喜欢自己碰到血,他曾经把自己保护得那么好,但是现在这双手也已经沾满鲜血。不过没关系。没有人记得他也没关系,这个世界的人就是健忘,整个世界他本来就是外来者,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记得阿业,也不错啊。 萧维笑了笑,将刀片搽干净收回袖子里。这把刀本来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外头还是很冷,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将袖子里的刀片紧紧地握在手上,顺着胸口的伤疤慢慢的割开,不长不短的伤疤,不会致命,就连血也留不了多少,但是这样他才敢安心睡去,不会一觉醒来忘了最重要的那个人。他留给自己的只有这几道疤痕了,那就永远留着吧,不要让他为那些过去只是一场梦。 “这个死牢烧了吧。”萧维吩咐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他不要再留着这个深夜舔伤口的小角落了,爱的那个人永远在他心里。 他这个人从来没什么大愿望,一切只想着整天数钱才去了银行,后来就打算混日子当个傀儡皇帝,但是媳妇不让啊。 如果朕只是想‘君王日日不早朝’,最后却不得不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没办法,自己是个耙耳朵,怕媳妇嘛。 不多说了,梦里遇到媳妇,他又该生气了。 大楚国在位最长的皇帝楚明皇于九十一岁时寿终正寝,他不但是大楚国在位最长的皇帝,而且长达七十六年的名皇盛世为后世楚国的千秋基业奠定了基础。而楚明皇终身未娶,下葬时只让人捧了一袭三品言官的紫衣朝服随葬。 这段隐秘的皇家辛事也成为后世难解的谜题,有人说楚明皇兢兢业业,死之后还不忘祖训,请言官时刻督促自己;也有人说,楚明皇爱上了一个小言官,但是后世都不知道有个人他参与并决定了大楚的命运。 那个名字随着楚明皇一起埋进土里,再无处可寻。 第11章 修仙师徒 季业从昏睡中醒来,正看见周围一片漫天火光,浓烟腔鼻,头顶的大梁摇摇欲坠。 我去!这刚刚传送过来,连缅怀过去的时间都没有就又要挂了? 季业打算先出去,但是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wtf!不得已只能在心里呼唤系统,系统一般这种时候不会见死不救,毕竟到一个新世界总要给些新人攻略,不说什么无敌时间,但是也不能这么坑吧,这样发展下去他的任务净剩下死了。 【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快一点,我要挂了!】 【不会死。重塑金身系统最大的好处就是任务完成之前不会死,当然任务完成之后必须死。】 【……,没有新手攻略吗?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 【世界规则要靠宿主自己摸索,系统只负责发布任务。提示,攻略目标正在接近。】 季业抬头四处寻觅,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小,大概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而且这个身体很弱,如果没有人帮助,肯定逃不出去。而这时候季业发现自己没找到什么攻略目标,反而头上的大梁正朝着他做自由落体运动。 五米,三米,一米! 大梁重重的砸在季业的腿上,好像又回到了在天牢的时候被铁烙印的烧灼,沉重且带着炙热的刺痛感。 【不是说不会死吗?!】季业的声音已经咬牙切齿了,在脑海中绷紧了神经质问系统。 【你现在死了吗?】公事公办,系统的声音保持纹丝不动。 我竟无言以对…… 季业准备自力更生的爬出去,但是一抬头正看见一个天蓝的发光体慢慢走近,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踏着水波慢慢走来,即使行走在烈火之中也不急不躁,如闲庭信步。 他穿着水蓝色的长袍,简单却精致的衣饰,白发三千飘散,衬得那张精致的容颜更加冷艳起来。他在大火中一步步走过来,就像是毕生的救赎。但是季业的恍神只有一瞬间,下一秒系统就发布了任务。 依旧是条例式的三段。 第一,取得仙会大比的第二名;第二,叛变阵营成为魔界第一战神;第三,让白言师尊爱上宿主。 季业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什么任务,每次前两个那么难就算了,后面那个爱情专栏是什么回事?而且这一回也是一个男人?!他还有点想念,咦,他想念谁来着? 季业突然忘了自己好像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那个人的名字他忘掉了,只记得他笑起来很好看,连容貌都不记得。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解决现状吧。 那个男人慢慢蹲下来,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然后朝他伸出手,“跟我走。” 季业犹豫了一下,这一刻好像腿上压着的梁木都没有丝毫感觉了,整个世界水莹莹的,只剩下面前这个男人。季业伸出手,将自己小小的肉手放进那人的手心,弯了弯眉眼,无害的笑了。 姜白言指尖微动,大火骤然分开,大梁也粉碎成银色的泡沫湮灭于尘埃。他攥住自己手心的这只小小的肉手,心里突然有几分不忍。现在的季业还只是个孩子,自己也许该再等等。 前世掌门师兄死前的不甘,自己被钉在衡芜山的峭壁上那些往事还历历在目,当年自己一时心软,一手铸成了魔界的入侵,而那个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疼爱有加的小徒弟——季业!想到这里姜白言不再犹豫,只狠狠抓紧手心里的小肉手,用力将他拖了起来。 季业刚刚从系统那里拿到了攻略对象的资料。姜白言,衡芜派戒律长老,冷心冷清,在整个仙界也是排的上前几的仙尊。一生只收了两个徒弟,而季业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也是最宠爱的小弟子。如果只是这样,季业应该会很容易就能刷到攻略对象的好感,但是任务的难处在于,姜白言是个重生的,他的上一世就是被自己心爱的小徒弟背叛之后被魔界至尊钉死在衡芜山上。 信息量如此冲击的前情回顾,让季业不由的有些崩溃了。 而现在看来,姜白言再次来找季业把他救回去,不是什么突发善心,而是蓄意安排的报复,前路坎坷啊。 姜白言这一回没有第一时间帮季业修复腿上的伤,只是将季业一把抱起,不发一言走出火海。而那双腿,就这么废了。 衡芜山四季常冬,经年覆盖着皑皑白雪,这一次没有了姜白言护着而且伤了腿的季业,日子很不好过。姜白言把他带回来之后就扔在山上,不管不问。那些外门弟子见仙尊带回了个孩子,原以为会收作徒弟,还巴结着季业。但是渐渐发现仙尊半点没放在心上,好像将季业完全忘了。之后便大着胆子苛责,后来越发变本加厉的刁难季业。 季业伤了腿,在这常年积雪的衡芜山又没有人照料,一身小肥肉很快就消瘦下去。原本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不过半个月就瘦的形销骨立了。那些外门弟子原本见他陂着脚还吩咐他做些事情,但是现在他只能躺在床上,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因此也就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季业数着自己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除了第一天见过攻略对象一面,后来不说攻略对象,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不能这么颓废下去了,他不来找,只能自己找上门了。 季业慢慢踱下床,只靠着两只手很吃力,但是今天是师兄来外院视察的日子,错了今天可就没有机会了。 师兄就是白言仙尊的大徒弟董离,也是整个衡芜派年轻一代的第一人。这个大师兄待人温和,特别是对外门弟子关照有加,每月都会抽空到外门指点弟子武艺。整个衡芜山都是修习剑法,少有这样有人情味的师兄,所以仙门上下对他的风评是极好的。 等季业爬出门,才发现今天格外的寒冷,天空中飘着雪,他匍匐着越过门槛,被风雪冻得打了个哆嗦。但是他太渴了,也不管门口的泥和着雪有些脏,就直接捧着一把雪含在嘴里。 温热的口腔将那些雪融化了,慢慢变成水再咽进去,如此往复不过几次,虽是解了渴,但是雪水的滋味很是不好,整个口腔都被冻得麻痹了。季业用了咳了几下,喉间竟然有些血腥味。他撑起双手正准备往前再爬爬,但是却听着一声关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没事吧?” 季业抬头,正是自己计划中的大师兄董离,他一身白色长袍,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乌墨色的靴子踩着雪却没有半点声响。只是那张温和的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他微微皱着眉像是思考为什么在衡芜山有这么惨的人。 季业摇了摇头,对着董离笑了笑。这个师兄很是蠢萌,虽然仙法高强但是很喜欢可爱的东西,所以当年季业被姜白言带回来之后,这个大师兄很是欢喜,对他的疼爱简直让人妒忌。 姜白言皱着眉,自从把季业带回来之后他每天都从关心镜中查看他的动向,发现季业非但没有任何异动,而且被外门弟子欺负的快要死了也还是每天笑面对人。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不是自己太偏执了,也许当年季业叛变也隐情呢?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化身成自家大徒弟的样子来看看季业。 季业还不知道眼前的大师兄就是白言仙尊,所以他还是拿出对大师兄的招数对着眼前的人卖萌。 “董师兄,你还记得我吗?”季业撑着身子坐在雪地上,抬头看着‘董离’笑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见过你吗?”姜白言心想近来窥探关心镜,好像没有看到自家大徒弟和季业接触。 “没有,没有。只是我躲在角落看见过大师兄教过其他师兄们剑法,我,”季业紧张的话都说不好,“我的腿摔断了,已经练不了剑法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很失落。 姜白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揪疼,他记得季业原本的剑术是整个衡芜山最好,即使法术不多出色,但是一手霜花剑使得很是出彩,但是现在却只能在角落里说这样的话。但是不忍心只有一瞬,他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怜悯,这一回来找季业只是因为他想要拿季业当炉鼎。 其实前世的时候季业身怀赤子之心,乃是天生的炉鼎。他的身上处处是宝藏,所以才会惹得家族受到灭顶之灾。当年自己于心不忍,把他带回衡芜山,教导他护着他,但是从来没有动过要拿他当炉鼎来增进修为的心思。但是他的容忍与退让只是换来季业无情的背叛,听说季业投诚到魔界之后委身魔界至尊,否则一向与他实力相当的魔界至尊也无法将他钉死在衡芜山的峭壁上。 “谁说的,衡芜山没有废人。”‘董离’皱着眉制止了季业的丧气话。 “我也可以修仙吗?”季业像是发现了黑夜中唯一的希望,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当然。”姜白言觉得这时候应该温和的笑一笑,但是他已经有百十年没有笑过了,勾起嘴角的时候还有些僵硬。 季业被带回了衡芜山的顶峰长白锋,也就是白言仙尊的洞地。虽然一直没有见到仙尊,但是大师兄‘董离’没事就会来看望,日子过得倒也是不错,人也精神了不少。 不过仙会大比的日子不远了,他确实应该紧张起来。 董离莫名其妙被仙尊派出去游历,回来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小师弟,师尊自己不去看,却总是打发自己去。幸好小师弟很是乖巧可爱,他也乐得教导,只是小师弟的腿脚不便,走路总是一陂一陂的,不过他的悟性很高,在剑术上的造诣极高,人又勤奋,不过师尊虽然默许自己教导,但却并不正式收徒,季业总归只是挂在长白锋下的一个记名弟子。 董离弄不明白师尊的意思,有时候他也摸不准小师弟的性子。不管别人怎么嘲笑,总是笑面对人,他这样的人好像永远不会哭的。那张消瘦的小脸明明很平常,但是只有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愣是教人移不开眼,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去找小师弟了。 季业在竹林将霜花剑法练了七八遍,直到大汗淋漓才停下来。他的法术练了半年还是不见长进,倒是这剑术只需稍加练习就能一日千里。将剑背在身后,看着从林中有一道白色的背影,笑着迎上去。 “师兄。”季业露出一贯讨好的笑容,追了上去,他虽然腿脚不便,但是一提气就能飞起来,因而也不费劲就追了上去。 但是前面的人转过来,却不是董离,而是仇英——衡芜派掌门,仇魔仙尊。因其嫉恶如仇的性子被推为正道首领,而他也是白言仙尊的师兄,也就是季业的师叔。 在长白峰穿白衣的除了董离还有仇英,不过季业来了这么久野马看见过,一时认错了人。 仇英转过身,却看见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对着自己笑得很开心,发现自己认错人之后很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都浮现出些许红晕,重要的是,这个少年竟然是一个绝好的炉鼎! 师弟那样的人居然会留着这么一个宝贝。仇英面上不显,心里却起了心思。 第12章 修仙师徒 认识仇英绝对是意料之外的事,但是这个外界传闻很是正直不屈的衡芜派掌门,竟然装作二十几岁的内门弟子和季业攀谈起来,你说一个少说上千岁的老不死居然装嫩!而且他自己竟然没有半分自觉,弄得跟他说话的尴尬的胃疼。 对话很没有营养。基本方式如下。 “你是长白锋的新弟子吗?”“不是。”——怎么?想挖墙脚? “你见过掌门吗?”“没有。”——呵呵,见过还能认不出你来? “你知道衡芜派的掌门既英俊潇洒又武功高强吗?”“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不要脸。 …… 终于在季业快绷不住脸上的笑之前,仇英觉得自己已经和这个小可爱拉近了关系,他搓了搓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猥琐。 “仇师兄还有什么事吗?”季业一脸虚心求指教的样子。 “没什么,掌门派我来找白言仙尊商量些事情。小业业知道白言仙尊在哪里吗?”仇英笑着凑近着,在这个小可爱身边连呼吸都很顺畅,在修仙之人眼中,这样的极品真的很难得见。 “不知道,我还不是仙尊的入门弟子,只是被董师兄带回来而已。”季业说话的时候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怎么可以把小业业丢在一边不管不问呢,白言也太不像话了!”仇英有些义愤填膺,说完发现自己的口气有点不对,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说,白言仙尊把小业业这样的人放在一边不管不问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季业却不再看他,冲着远方躬身一礼,表情严肃道,“白言仙尊好。” 仇英当即石化了,僵在当场,转过身朝姜白言打招呼道,“嗨!”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姜白言微微皱着眉,他看见季业和师兄站在一起总会想到一些往事,这让他很反感。 “额……白言仙尊好,在下是仇魔仙尊座下大弟子仇熊。”仇英一边编着瞎话,一边朝着姜白言使劲的眨眼使眼色。 那眼神使得,不说姜白言看不过去,就连季业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白言仙尊不愧是白言仙尊,他愣是无视仇英眨得已经快抽搐的眼睛道,“掌门师兄到此所谓何事?” 连一边的季业都看不下去了,但是还得装作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一边气得快冒烟的仇英,一脸的不可置信。 仇英一边在心里大骂这个师弟一点眼力见识都没有,一边看着刚认识的小可爱用一脸沉痛带着点被欺骗的震惊表情看着自己,完了,小业业一定以为我是一个谎话连篇,不讲诚信,水性杨花的男人……(好像哪里不对)反正就是小业业一定不会亲近自己了。 “仙尊,弟子不识掌门身份多有冒犯,请原谅。”季业低下头,把自己憋不住的笑隐藏起来,装作一副很失落的样子。 “你是谁人门下的弟子?”姜白言还是第一次听季业自称为弟子,心里像是有根刺在作怪,他一下子被触到逆鳞,语气不由的带点怒气。 “师弟是说小业业还不是你的弟子?”见缝插针的仇英连忙上前问道。一脸自己要捡到宝的样子,不知道他这样喜怒完全形于色的掌门是怎么掌管这么大的衡芜派的。 小业业这么亲昵的称呼显然也只有不太要脸的仇大掌门可以喊得出来。 姜白言心中警惕,这才多久,季业已经搭上掌门师兄了?这颗毒瘤还是要尽早拔出,只是他现在还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毫无理由的打压显得太过苛责,不如吧他留在身边也好看管,一旦有什么事情,也好用清理门户的理由的暗地处理了。 几乎是一瞬间,姜白言就做出了决断,他拉过一边垂头乖巧的季业道,“怎么不是?季业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咦?刚刚小业业可不是这么说的?”仇英感觉师弟要跟他抢人,再看看一脸震惊的季业,断定姜白言就是在跟自己抢人! “是吗?谁让掌门师兄不用真名示人,我门下弟子多低调行事,旁人问起自然不便多说。”姜白言抓住仇英的漏洞,说的话也合情合理,“再说,季业这孩子,人是我救回来的,也是我让董离带回长白峰教导的,怎么掌门师兄的英雄岭人才济济,还要跟我抢人吗?” 仇英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他这个师弟啊,平时不说话,一说起来话来就跟他的剑法让人无处可逃。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要人确实有点像强抢了。仇英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捡起自己所剩不多的脸面,撤吧。 “咳咳,既然小业业是师弟的爱徒,本尊就不夺人所好了。只是十月的仙会大比到时候小业业也会参加吧,毕竟长白峰近年没有添新丁,董离那小子已经夺了三回的头魁被瑶台的人联名要求踢出去了。那这回自然该是小业业去了吧?”仇英装作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姜白言看着自家节操掉了一地的师兄默默在心里补了一计‘钻心剑’。 “阿业还小,到时候再说吧。”姜白言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他这半年对季业完全是放养,不知道他的水平如何,因此也不敢直接应下了。而且他私心不希望季业去其他地方,他的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如果把阿业绑在身边,也许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季业抬起头,看向一脸淡然的姜白言,他这是认自己做徒弟了?明明这半年完全当自己是透明人,这一下就变成关门弟子是怎么回事?剧情绕了一大转又回来了?还有,季业感觉着姜白言牵着他的手,有些生硬的喊他阿业的时候,心里有些酸涩,但是那些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让季业的心像是空出来一小块。 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仇英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走了,再三表示没事儿会来串门的美好心愿,但是他前脚刚出长白峰,后脚姜白言就设下了法阵。气得仇英直跳脚,他怎么就忘了自家师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业乖巧得跟着姜白言,他不知道为什么仇英已经走了,姜白言还是牵着他的手,显得很自然。他顿了顿脚步,仰头问道,“仙尊,我现在是您的徒弟了吗?” 姜白言心里有些挣扎,但是向来自负的他觉得只要自己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个孩子也许可以一直留在他身边,而他也一定要弄明白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握紧季业的小手,就像前世无数次练习过一样,牵着他走过白河,声音好像被风卷起一样。 但是季业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你永远是我徒弟。” 季业心里暖暖的,虽然这只是任务的攻略对象,但是他好像有点喜欢这个师傅了。 姜白言很吃惊,他没有料到季业的剑法这么好。仅仅是半年的时间,在没有旁人教导,甚至腿脚不便的情况下居然能练到千言剑法的第七式,不得不说是个习武的天才。 只是他半点法术也不会,不管怎么吸收天地灵气,都无法汇入丹田。其实姜白言知道,这就是炉鼎的坏处了,季业还是个处.子,通身没有任何可以让灵气进入的地方,所以即使他的身边萦绕着无数的天地灵气,却不能吸收到分毫。但是姜白言并不打算让季业知道这些。他还小,要是破了.处,身怀赤子之心的炉鼎会遭到各方的争抢,到时候即便是他也难护他周全。 经过这半年的‘朝夕相处’(姜白言总是化身董离和季业接触),他越发觉得前世的那些背叛很可能是一个阴谋,毕竟这个孩子单纯的像一张白纸,那么叛变,委身,恩将仇报这些事也许另有隐情。姜白言没有意识到自己离初衷越来越远,他好像越来越放不下这个孩子了。 季业收剑负手而立,单从远处看来,端是一派少年儿郎清秀俊逸的姿态。但是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哪里还有半分刚刚舞剑的潇洒,没来由的教人心酸。姜白言微微偏过视线。不去看季业颇足前行的样子。 “师傅,我练的怎么样?”季业满头大汗,因为左腿使不上劲的缘故,所以他练一遍剑法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他仰着头看向高大的目光里很是期待。就像讨要糖果的小孩等待夸奖。 姜白言弯下腰,鬼使神差的用帕子擦掉季业额角的汗,“恩,阿业这套剑法练的很好。” “谢师傅夸奖!”季业眉眼一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但是唯一不满的是自己长得太慢了,还只到师傅的胸口,每次都要仰头看他。这样就算自己刻意讨好,攻略师傅也很难吧,毕竟他只当自己是个孩子……季业表示很苦恼。 董离又一次被自家师傅派出去游历,鬼知道这片的大小妖怪看见他都要哭了,他也没办法,师傅最近好像不想看见他。所以一回来就准备去找可爱的小师弟玩耍,但是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家师傅居然在摸小师弟的脸! 呀呀呀呀!师傅看上去冷漠,内心居然这么放荡不羁!那可是小师弟啊……董离的脑子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去。 “师傅手下留人!”董离的身体比意识还快一步,一向连自家师傅的眼睛都不敢看的董师兄,为了自家可爱的小师弟不受戕害,勇敢地挺身而出。 弄得季业和姜白言一脸尴尬,但是白言仙尊的面瘫脸上什么都没有,季业拽了拽师兄的袖子,小声问道,“师兄,你干嘛啊?” “师弟别怕。”董离表示即使面对像师傅这样的强大修仙者,涉及自己底线的时候,也要宁折不弯!他抬头,正好对上自家师傅深不可测的眼神,吓得都快哭出来了。但是一想到小师弟还站在身后,不由挺了挺胸膛,闭上眼睛道,“师傅,师弟还小,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哦?你看见为师做什么了?”姜白言心下好笑,原来在自己的弟子眼中,自己竟然对阿业起了那种心思吗?他负手而立,风将宽大的蓝色长袍吹得鼓鼓作响。 “额……”董离发现好像是自己神经质了,师傅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过是普通的关爱弟子罢了。难道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反正小师弟这么可爱还这么小,师傅靠的近了总会喜欢上的!”董离暗自点头,反正他从第一眼就被自家小师弟萌到了。 姜白言心下一动,看向被董离藏在身后的季业,目光渐渐认真起来。这话不是假话,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被季业牵引着目光,甚至想要拿他当炉鼎。总忍不住去关注他,忍不住关心他,甚至相处的久了心里慢慢滋长出喜爱,这难道就是赤子之心的魅力?为什么前世的自己没有感觉到呢?姜白言的心里疑窦渐生。 季业简直快抓狂,这个师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还在担心怎么让自家师傅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了,可以谈恋爱了。师兄来这么一出可怎么发展剧情啊。 “既然阿离这么担心阿业,那仙会大比就由你代为师前去观战吧,正好今年长白峰派阿业去,你可要照顾好阿业。为师近来会闭关修炼。”姜白言心思微转,自己离得远些也许会好些。 董离先是震惊自家师傅居然没有惩罚自己有出门‘游历’,反而要自己带小师弟出去玩。反正对于他这个三届仙会大比都是第一的人来说去瑶台参赛就是玩耍。“师傅请放心,我定当好好督促师弟,争取夺一个魁首回来。绝对不会堕了长白峰的名头。”当即就开始立保证书,立军令状。 当然已经做好准备拿第二的季业表示:师兄,你有要立g了。 第13章 修仙师徒 瑶台仙会大比是修仙界三年一届的盛世,而前三届的榜首都是衡芜派长白峰的董离,这一回听说董离终于被大会以水平太高踢出比赛之后,一大波新人摩拳擦掌希望可以在今年挣一个魁首回来。但是好消息总是接着坏消息。 长白峰上的那位最近又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刚刚束发之年,但是武功高强,今年参加仙会大比。参照他的师傅和师兄,参赛的新人们表示自己没有机会了。并且强烈建议把这位直接放到决赛,省得前期初赛太打压新人的信心。毕竟长白出品,绝对锋利啊。 而跟着自家不靠谱的师兄外出参赛的季业告别突然变得冷淡的师傅,刚到达瑶台就接到消息,自己不战而胜直接就进入决赛了?! 董离听到这个消息,对着传话的小信使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吓得那小信使连忙告罪离开了。 “怎么样,小师弟?师兄还是很厉害的,你就跟我去山下逛逛嘛,你来衡芜这么久一直窝在长白峰上,还没见过人间的集市是什么样吧?”一看没有外人,董离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双手合十凑到季业跟前半哄半骗道。 “师傅不让我们乱走,参加完大赛就回去吧。”季业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师门不太正常,不说逗逼的掌门,就连外表高冷的师傅也很毒舌,还有这个外表冷酷内里傲娇的师兄,啧啧,真是快凑成一个动物园了。 “哎呀,小师弟你就是太听话了,师傅他老人家太过迂腐,这修仙不是真成神仙了,不食人间烟火,还是要接点地气的。”董离苦口婆心,毕竟初赛时候人多眼杂,还是那些名门正派不知道有多少坏心眼呢,自家的宝贝师弟还是要守在身边才好。 “师傅很老吗?看上去不像啊。”季业疑问,修仙之人看不出年岁,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的师傅难不成已经几千岁了? “那是自然,咱们衡芜派历史悠久,师傅也被人称为仙尊,到现在怕是少说有九百岁了。”董离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弟很在乎年岁这件事,反正于修仙之人,日子都像眨眼而过。“反正你听师兄的就对了,这仙台大比没什么好玩的,倒是人间快到中秋了,那时候花灯集市夜景简直美如画,保证你会喜欢。走了走了。” “这样真的好吗?”季业理了理自己的紫色长裙,觉得很是变扭。“师兄,为什么我要扮成女子啊?” “师弟乖啊。外出行事要低调,自然要乔装打扮一下。”董离忍不住捏了捏季业白嫩的脸蛋,自家小师弟越来越水灵了,这穿上紫色纱裙简直可爱的不行……董离才不会说这样装扮是为了满足他某种不可言说的恶趣味呢。 季业心里无奈,面上还装作懵懵的,默默的“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这边董离越看越顺眼,那边透过关心镜观察的某人喉头滚动了一下,阿业好像确实漂亮了不少……然后抹掉镜片,潜心修炼,深怕多看一眼就走火入魔了。 中秋的月色正好,董离御剑带着季业疾驰不过十来分钟,就看见夜市的人烟,他们选了一处偏僻的角落降落,正好隔着一条巷子是最热闹的集市。花灯高高悬挂在屋角,照亮了这一方,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人声鼎沸,这让季业原本不那么好奇的心也有些沸腾起来。 人压抑久了,果然都是向往光明。 整整三条巷子连在一起,将整个小城最亮的光聚在一起。董离牵着自家小师弟,哦不,现在是小师妹的手,顺着拥挤的人群一路走去。两边都有热闹的小摊子,卖些平日里见不着的稀奇玩意儿。 董离拉着季业跑来跑去,什么兔子灯笼,金鱼盘,金凤钗,白玉带……季业就看着自家师兄用一堆石子变得银子理直气壮的骗回一大堆礼物直往他怀里塞。 “小师弟,这里的吃食都是出了名的,你别客气,师兄请客!”他们进了一家爆满的酒楼,董离扔给小儿一块碎银子,(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小石子),一边上二楼包厢一边和季业介绍到。 季业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礼物’,一边皱着眉问道,“师兄,你这样真的好吗?”季业问得是修仙之人却用法术骗人,这在门规中是明令禁止的。 “放心啦。反正有事师兄担着,你不会法术,师傅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董离拉着自家单纯的小师弟进了包厢,点了一桌酒菜,推开临街的窗道。“再说,我也不全是欺骗,那些银子上施了法术,可以报他们平安,一些小玩意换平安很划算的。” 季业对师兄这些强词夺理的理论一向保持眼不见为净,他将一大堆礼物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小二推开包厢的门开始上菜,临走时还递过一盏花灯,说是楼下的一位公子送的。 季业莫名其妙,董离却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我家小师弟果然是魅力无限啊,这人间的花灯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要是男方看上了姑娘,就可以送一盏花灯,然后约在河边相遇,小姐要是也有意思就可以去河边树下相遇。” 季业看着董离熟门熟路的从花灯的芯里取出一张字条。 “看看是谁家公子对我们家小业一见钟情了?”董离笑着展开那张字条。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来,子宁不嗣音。倾慕非常,相约三更河畔第九株垂杨柳下。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季业默念这两句诗,总觉记忆里有个人也这么说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季业突然对这个陌生的告白有些好奇,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 “呦,这还不是个纨绔,是个酸腐才子呢,写的两句诗倒是不错。可惜了,我家小业是男孩,哈哈。吃菜吃菜。”董离完全没有把这出意外放在心上,只当个笑话来看。 吃了饭,董离还意犹未尽的带着季业乱逛,路过一个首饰摊子,季业突然顿了一下脚步。董离扫了一眼,这个摊子的东西都太廉价了,怎么配得上小业呢,他在一边劝着拉季业往前走。 季业也是乖巧,但是走出去十来米,突然拽住董离的袖子,怯怯的问道,“师兄,可以请你变一块碎银子给我吗?” “咦?这还是小业今晚上第一次要东西,怎么看上什么好东西了?”董离有些好奇,这个小师弟一向内敛,从不主动要求什么,这刚刚还在说他用石头变银子给凡人,隐隐有些不满,这不过一会儿,居然跟他要起银子来了。 “恩,刚刚路过的那个首饰摊子,看见一个喜欢的东西。”季业也不多掩饰,直接说了。他刚刚看见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想了半响,还是买回来的好。 “刚刚那个摊子吗?”董离有些奇怪,自家小师弟的审美还真是奇怪呢,“行,不管是什么,小业喜欢就好。给!”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师兄就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 “谢谢师兄。”季业不好意思的弓了弓腰,道了声谢。转身一瘸一拐地小跑着去到刚刚的那个摊子。 季业摸索着手上只用了三文钱就买到的佛珠手链,确实很廉价,就连佛香也浓的让人闻着不是很舒服,只是自己为什么非要买呢?也许是脑子一热吧。就像他现在甩掉师兄,独自去赴约一样。那个奇怪的人,他去见见。 从一数到九,垂杨柳下站着一个人,隔得远了,季业也看不清,慢慢的一步步靠近,却发现那人带着银白色的面具,一身黑袍,周身好像有魔气萦绕。季业随即紧张起来,他摸到腰间的软剑,警惕的看向那个神秘人,“你是谁?” “好香甜的气息啊。”黑衣人转过身来,深吸一口气,语气显得很是轻佻。“我?我是能帮你的人。” “我无病无灾,不需要帮助。”季业皱着眉想从复杂的剧情简介中找到关于这个神秘人的蛛丝马迹。但是他不记得原主除了认识魔界至尊之外,还认识其他魔界的人。 “怎么?你师傅没告诉你,你现在很危险吗?”那黑衣人的语气里满是揶揄。 “你认识我师傅?”季业皱着眉,他怎么感觉这语气特别像那个不要脸的掌门,一样是来挖墙角的。 “自然,白言仙尊的大名,想不认识都难。”黑衣人话音刚落就听一声破空声传来。 蓝衣白发的青年面色如霜,剑锋冰冷直击而来。那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一伸一团黑雾萦绕在剑尖,一边打一边退。 季业没想到自家闭关的师傅居然会突然出现,被吓了一跳,当即就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观战。 高手对决总是为快不胜,不过眨眼的功夫,战斗就结束了。黑雾卷着黑衣人消失在河面。伴随着最后遁逃时的笑声,留下一句话,“小业业,要是以后后悔了,可以到魔界找我。” 季业不知道自己又无意中招惹了什么人,但是从那个修魔者口中可以知道,自己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很危险,而这件事姜白言知道的很清楚。这一认知让季业的眸色暗了暗。 姜白言转身从水面踏水而过,几步飞跃就到了季业面前,“你师兄呢?这穿的是什么,怎么如此胡闹?”姜白言不敢想象,如果不是自己即时赶到,季业会面临什么,而那个魔修显然不是简单人物,可以在自己手上全身而退的,整个魔界也屈指可数。而这样危险的人物,现在盯上了季业。 季业低头认错,拽着自己的紫色裙子一脸变扭,他就说这样太奇怪了,但是背后说人坏话是不好的,所以只能自己有些委屈的撒娇,“不关师兄的事,是徒弟看中秋月圆,想家了。就求了师兄带我来逛逛人间的灯会,给师傅添麻烦了。师兄说外出要乔装打扮才做了这副装扮。” 每次听到自家小徒弟这样软萌的低头认错,姜白言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不忍心再责怪,这孩子身世可怜,再加上修仙的时间短,想念人间也是正常的事。 姜白言走近了,看着季业垂下的青丝,那瑰丽的紫色长裙穿在清秀的季业身上不但不违和,反而有一种奇异的美。不由得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师傅不是怪你,只是你还年轻,独自一人不免会遭到妖魔觊觎,师傅只是担心你。” “恩恩,弟子知道。只是,师傅怎么会来?”季业仰起头,迎着树上的昏黄灯光看向姜白言,他其实想问那盏花灯是不是姜白言送的,但是想想也不太可能,只能迂回的问了一个问题。 “没什么,接到消息说这回瑶台附近有异宝出世。”姜白言装作漫不经心回答,才不能说是自己不放心,想来看看。 这阵风波以董离的求饶和又一次游历结束,姜白言一脚踢飞了死皮赖脸的大徒弟,接着心满意足地牵着自家乖巧的小徒弟回了仙台大比。只是他的心里仍然有些顾虑,那个魔修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盯上阿业,这和阿业前世叛变是否有关系?虽然面上亲密,但是心里还是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有了师傅撑腰的季业更是名正言顺的进入了仙会大比的决赛,而经过初赛厮杀而出的另外九位高手,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对手非但没有不满,而且更多的是尊敬。毕竟白言仙尊的辈分在那里,这位新人虽说年纪小,但是也算是他们的师叔祖辈的了。 仙台大比如火如荼,而异宝出世的消息也不是姜白言信口拈来,只不过这回不过是一个化神境界的修仙之人留下的遗迹,放在以前白言仙尊是不可能会来的,只是这一回意义自然不同了。整个瑶台都能感觉到季业在长白峰的地位非同寻常,没看人家上有师傅宠着,下有师兄护着嘛,招惹不起啊。 第14章 修仙师徒 期待已久的仙会大比终于开始了最后的决赛。季业也终于站到了人前,只是让所有人大失所望,甚至有些怀疑的是,那个传说般的长白出品居然是个瘸子?! 季业换了一身紫色的长袍,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姜白言好像喜欢他穿紫色,既然攻略对象喜欢,自然要投其所好了。 一身紫衣手执长剑的季业长身玉立在场中央,若不是左腿的不足,不知道多少少女会倾慕呢,但是正是他的颇足让对面的对手放下戒备。原以为自己运气不好,遇上个劲敌,没想到居然碰上个瘸子,对面的选手已经能想象出他是怎么把季业虐的体无完肤了。 季业剑尖偏下,微微向上一挑,侧身行礼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兄台有礼,请手下留情。” 对面的青年被他这一说,心下就改了心思。这应该算是变相的求饶吧,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笑起来格外的好看,自己还是手下留情吧。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那边高台上端坐的目光冷漠的某仙尊,那眼神冰得能冻死人,要是自己伤了他的宝贝徒弟,怕是也下不去台了吧。这长白峰不是一直都是实行放养政策,什么时候都这么护犊子了? 双方行礼,比赛的钟声敲响。 抢先发起攻击的居然是季业,右脚点地,整个人飘到空中,一个旋身,霜花剑挽了一个剑花,直击对面那人的面门。 对战的青年显然没有想到季业居然会提前出手,但是季业的攻势并不多凌厉,他这么想着举剑格挡了一下。季业借力在空中旋转了一下,又是右脚点地刺了过来。 季业的打法很是诡异,他借助别人的反击之力再发起下一轮的攻击,这让,对手越来越疲劳,他却越战越勇。而且他的剑法看上去如飞雪飘花,却处处是杀机,让人防不胜防。围观的人只看见紫衣飘舞,剑花翻转,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胜负已定。 季业收剑又是一礼,“多有得罪请见谅。” 这一回对面的青年羞红了脸,原以为人家是求饶的话,现在看来果然长白出品,不枉虚名。而且看着季业的笑容,即使败了也不忍责怪,那青年抱拳一礼,道,“学艺不精,多谢指教。” 季业笑着站在比试台上对着高台上的姜白言笑开了颜,一瞬间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的眼。不少台下的少女眼带红心,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是哪里的少年郎,好生俊俏啊! 姜白言原本还挺高兴,但是看着一大波被季业笑容迷住的人,顿时有些生气,这是他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啊,怎么能教旁人看见还露出觊觎的目光! 只是自己想要试探阿业的忠心只有这一个办法,前世的那一切他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想到这里,姜白言的脸色冷了下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赞许季业赢了一局。 之后的比赛越来越激烈,像是季业这一局只是飞剑对招的已经是小意思了。而决胜出的五位参赛者,明天将会参加最后的混战决胜局,而且这一届的前三甲可以参加瑶台附近的遗迹搜寻,也许会找到自己的机缘,这让候选的几人都更加期待。 而季业显然更加想要得到自家师傅的认同,他凑到姜白言面前,将头蹭了蹭师傅的肩膀,一副我很厉害,快夸我的样子。 姜白言的火气一下子就消散了,这孩子越长越大却越发喜欢撒娇了。他摸了摸季业的头,一脸宠溺。 台下一众花痴少女表示满屏的粉红,要晕过去了,高冷宠溺师傅&可爱潇洒徒弟的摸头杀…… 中秋过后,月圆了又缺。季业站在瑶台天泉附近,夜间的雾气渐渐升起,他摩挲着自己腕间的紫檀色佛珠,看着月色出神。 姜白言出门正好看见一向欢喜的徒弟一脸忧愁的站在月下,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更加柔和,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恬淡。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阿业生得真好看?他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将身上的披风披在季业身上。 “小心着凉。”姜白言将披风的领子理了理,不可避免的划过季业的脖子,整个手臂绕过那玉白的脖颈,从远处看,就像季业整个人被他搂在怀里似的。季业只是剑法高超,修炼方面却是连入门的练气还不够,再加上腿脚不便,因此十分畏惧寒冷。 “师傅?”季业被人吓了一跳,转过脸才发现是姜白言,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近来长高了点,已经齐到姜白言的肩膀,一仰头正好对上姜白言殷红的嘴唇,顿时耳根染上绯红。 “这么晚了,阿业不去睡觉在这里想什么呢?”姜白言也发现了季业的羞涩,心下只是好笑,他家阿业长大了。习惯性的摸了摸季业如绸缎般顺滑的长发。 “师傅,如果我没有拿到第一名怎么办?”季业像是很不安,忐忑的揪着姜白言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 “原来阿业在担心这个啊。”姜白言有些好笑,这个孩子从来不在乎这些名次声誉,怕是只是担心自己没有夺得榜首自己脸上不好看吧,“我的徒弟谁比得过?明日比赛阿业定是第一。” 季业默默翻了个白眼,这自大欠扁的样子,真的是自己高冷的师傅吗?不过又一个立g的,看看等明天自己得了第二,他会怎么说?面上用力点了点头,“弟子定然不负师傅教导。”还是有些犹豫道,“只是,万一……” “没有万一。要是谁赢了阿业,师傅就杀了谁,这样阿业就是第一了。”姜白言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说完自己也是一愣,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长白峰做事一向只分喜恶,但是衡芜派一直是正道之首,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自己怎么会有? 季业低下头,默默吐槽,自己明天要输给谁才不会造成惨案呢? 日头高照的时候,瑶台已经聚满了人,这是仙会大比的总决赛,圆形的比武台上五位候选人都执剑而立,季业站在正南方向,他的对面是唯一的一名女性,穿着艳丽的大红色长袍,手上的仙剑也是透着层层火光,看上去美艳不可方物。这是瑶台的大小姐瑶焰,手上的焰舞剑也是仙界排的上名的法器。 少女抬着高傲的下巴,看向季业的目光却有几分羞涩,一瞬间,季业已经选好要输的人了。 最先出招的依旧是季业,他习惯主动出击!紫衣飘飞,霜花剑直冲身边一个男子,那男子一看就是在五人之中战力最高的,见季业过来也不慌不乱,拔剑相向,另外两个男子像是商量好的默契地朝季业冲去。 自家师傅都交代过了,这回的第一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再是长白峰一家独大了。原先被董离压了一头,整整十多年都活在长白峰的阴影之下,这次原以为有出头之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所以哪怕卑鄙一点,也要想办法把长白峰的人压下去。 瑶焰看着季业一个人对上三个人有些吃力,但是风姿分毫未损。骂了一声,“卑鄙小人。”加入战局帮起了季业。 季业长剑一挥,对面的青年修习的雷霆决,剑尖上沾染着雷电之力,震得他手臂发麻。右边的水系修行者被瑶焰挡在一边,还有一个修习青风决的青年在一边虎视眈眈,他偶尔催动法诀,季业周身的气息都会紊乱,他能下脚的地方越来越少,甚至会形成小小的漩涡,凭空卷起。 季业一皱眉头,躲过又一道闪电,那边的瑶焰法宝频出,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红衣如焰打了个滚,倒退着挨着季业的背,两人背对背的站好,对面的三人气势更涨。 瑶焰有些气愤,“季业你还在客气什么?为什么不用法术,一直用剑法周旋,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那为首使用雷霆之力的男子笑道,“哈哈哈,都到这时候了,还要硬撑着不肯说出实情,你不但是个瘸子,还是个没有半点法术的废人。”要不是听衡芜山的朋友说起,他也不相信白言仙尊的关门弟子竟然是个不能修习法术的废人。 “真的吗?”瑶焰转过头皱着眉对背后的季业道。 季业的额角已经有些汗流下来,和两位高手过招以一敌二自然很是吃力,他喘着粗气,笑容却越发灿烂,“对付他们,不需要法术。”说着下定决心旋身成剑,向那男子冲过去。 “人剑合一?!”那男子吓得一惊。季业虽说不会法术,但是剑术却是顶尖水平,他不敢托大,手中雷霆汇聚推了出去。原以为这一回季业也会像开始一样,避让开来。但是季业像是下定了决心拿他开刀,整个人不避不让直接从雷霆之中穿过。 还没等对面的男子反应过来,季业的剑已经抵到脖子上,穿过雷电之光的少年有些狼狈,长发披散,还有些被烧焦了,一身紫衣倒算整齐,那张玉白的脸上可能被电的更加发白,嘴唇有些发紫,但是他的声音依旧清越好听,“你输了,出局吧。”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季业已经解决了一个人。 高台上的姜白言的手笼在袖子里紧紧攥着,他怎么如此胡闹,那可是九天雷霆之力,万一伤着可怎么办?想到这里他朝着那个已经落败退场的青年深深看了一眼,雷云阁的人?身边不远处坐着的雷云阁长老吓得打了个哆嗦,这白言仙尊太可怕,他的冰魄之力怕是已经进入化神境界了吧,这造的什么孽啊…… 瑶焰一看顿时气势高涨,又祭出一个法宝道,“季业好样的!我拖住这个人,你再解决一个,第一就是你的了。” 季业转过身微微一笑,剩下的两人先是脚步顿了顿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们都知道到这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鱼死网破,拼一拼了。 那俩个人一个是水系一个是风系,青蓝色的光芒交替着,风推着水,就像层层巨浪,先一步向瑶焰冲来,显然想先解决一个,再合力攻击季业。季业哪里看不出来,举剑飞身挡在瑶焰身前。 只一柄霜花剑,飞舞间就格挡住那汹涌而来的波涛,这一诡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众人眼前。瑶焰看着眼前滔天卷起的波浪,气得牙痒痒,这可不是一般的比试过招,点到为止,明显是动了杀心啊!怎么能不气?要不是季业挡在前面,如今脱力的她很可能被这波浪吞噬,思及此,瑶焰也不再留手,她祭出一枚火红的果子,拍进季业的身体里。 这原本是万年的灵果,可以助长修仙之人体力的天地灵气,用来晋升的稀有宝物。瑶焰这时候拿出来想必是下了血本了。 可是季业的身体融入了那枚火灵果却反而让季业气息大动,整个人像是被火灼烧一样,他禁不住嘶喊出声,“啊!”得一声对面的两个青年同时被打下台去。季业也随即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 第15章 修仙师徒 高台上观战的人一片哗然,姜白言再也忍不住,直接飞身下去。 身后的瑶台台主伸出手准备制止,“白言仙尊!这样不合规矩……” 姜白言恍若未闻,直接飞到台上,一个公主抱抱起季业,“阿业?怎么了?”姜白言简直不能忍,阿业在他面前还会受伤! 季业忍住自己喉头的鲜血,自己的体内好像有一股热流在乱窜,完全控制不住。他缩在姜白言的怀里,师傅身上很冰,对于现在的他简直是救命的良药,忍不住想要靠近,靠得更近一点。 “你到底干了什么?!”姜白言目光如炬看向已经呆滞的瑶焰,刚刚的局势太过紧张,高台上的他根本没看清楚,季业已经倒下了。 瑶焰被姜白言看来一眼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只是好心。 “我,我……我什么也没做,只是给季业用了火灵果,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瑶焰吓得快哭出来,躺在姜白言怀中的季业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有一抹鲜血。季业刚刚帮她逃过一劫,但是自己却害了他。 “火灵果?”姜白言念叨了一句,暗暗想着,季业的周身天地灵气最多,但是一直因为没有入口不能被吸收,而这个火灵果的出现却好像硬撕开一个缺口,之后又闭合。这女子确实是好心,火灵果就是在整个仙界也是稀有的东西,但是对季业来说确实是毒药无疑,若是不能打开缺口让季业体内的天地灵气达到平衡,怕是会…… 但是她毕竟伤了季业,姜白言的眸色暗了起来,高台上的瑶台台主瑶祝连忙跟下来挡在自家女儿跟前求情,“仙尊见谅,小女也是一片好心,那确实是火灵果无疑,伤了爱徒实属无意之举,这仙台大比的魁首还是长白峰无疑。” 这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火灵果本就稀有,再加上仙台大会的第一,瑶祝这回是打算下血本平息白言仙尊的怒火了。 但是姜白言显然并不想就此停手,他的周身旋转起冰蓝色的光芒,长袍无风自动,整个人都蓄势待发。 瑶祝叹了一口气,知道怕是不能善了了,看来他还是低估这个小徒弟在白言仙尊心中的地位,他身上火光大涨,显然想要拼命接下姜白言的怒火,他没法退,身后就是自己的女儿。 千钧一发之际,季业悠悠转醒,揪住姜白言的衣襟,声音轻微如蚊蝇,但是姜白言听见了,他说,师傅,不要!我心悦那女子,不要伤她,第一原是想让给她的。 姜白言紧了紧怀中虚弱的少年,心中翻涌,怒火更加抑制不住,但是在怀中的少年恳求的眼神下终究还是撤了那道冰蓝色的光,算是收手了,“罢了,仙会大比的规则不能改,魁首就是令嫒吧。本尊先走一步。” 说完也不顾众人的反应,直接抱着季业离开。 “这下阿业满意了?”姜白言到了无人处,将季业放在柔软的草地上,但是季业像是极为眷恋他,不肯松手,他也只好半躺着凑近季业的耳边道。 “多谢师傅。”季业的笑意有些虚弱,他的意识不是那么清醒,体内像是有一团热火在作怪,只是本能地抱着身边冷的东西。 “阿业打算怎么谢为师呢?”姜白言看着脸上升腾起红晕的季业,再想想刚刚他说心悦那女子的话,心里的嫉妒就像燎原之火烧了起来,像是要把一切都烧干净。他本就抱着季业,现在改抱为压,欺身上前盯着那双迷糊的眼睛,小腹有些僵硬。 “师傅,好热,帮帮我。”季业觉得越来越热了,体内好像有一把火灼烧着他的肺腑,把他整个人烤干似的。他一边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大片白里透红的肌肤,一边将身子越发朝着姜白言靠过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一下他的燥热。 姜白言低下头,怀里的季业长发零散和自己的白发交缠,整个人扭曲着露出白皙的皮肤,显得诱人非常。他潮湿着双眼声音沙哑着朝自己求助,简直不能忍! “阿业不听话哦,怎么能喜欢上其他人呢?为师要好好罚你。”姜白言一手搂抱着季业,整个人压在季业身上,细碎的吻落在季业的耳朵上,接着是修长白皙的脖子,直到他吻遍季业的全身,一向冷淡的眼底也渐渐染上情.欲的色彩。他开始主动起来。 季业能感觉到身上有个凉飕飕的东西在帮他降温,所以下意识的不那么抗拒,但是大意的后果是双重疼痛毫无防备的袭来。 身体被贯.穿,精神被撕裂,身心的双重惩罚,让季业整个人都酸爽了。系统果然是最折磨人的东西,每次痛不欲生但是意识却依旧是清楚的,连装傻或是晕过去都不行。季业嘶喊着想推开身上的人,但是不说他的腿根本使不上劲,而且姜白言的力量哪里是现在的他可以抗拒的。 姜白言感觉到怀中的人清醒过来,开始努力推拒自己。他用力抱紧怀中作乱的人,更加起来卖力的运动起来。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周身聚起冰蓝色的光芒。他的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角落嘶吼,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求我帮你的!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不是吗?既然让我陷入疯狂,怎么敢再拒绝我,喜欢上别人?! 翠绿的草色被染上鲜红,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最后晕过去的不是季业而是姜白言。 处于盛怒中的姜白言没有发现自从自己破了季业的童子身,那些环绕在季业周围的天地灵气,火灵果蕴藏的大量灵气,包括他们双修时自己无意识释放的能量都被季业吸收了。季业就像个巨大的黑洞,将靠近的一切东西都吸噬干净。所以到最后姜白言不知不觉晕了过去。 季业感受着身上无尽的酸痛,心里大骂,变态!还打野.战!居然比他先晕!但是嘴上骂骂咧咧的,身体上的阵阵酸痛还是提醒他,刚刚发生了什么,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季业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紫衫,扒了姜白言的蓝袍裹住自己身子,咬着牙扶着树站了起来。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季业浑身难过的厉害,再回头深深看了还晕着的姜白言一眼,他倒是衣衫整齐。季业气不过扶着树就准备走,走出去几步,终究还是不忍心,捏了一个诀,一道紫色的保护罩隐住姜白言的身子。 这件事在也曾经发生在原主身上,不过当时欺辱他的是衡芜派的另一个长老,幻化作姜白言的样貌,强迫原主和他行苟且之事,但是原主不知道,以为是自己敬爱有加的师尊对自己怀了龌龊的心思,心灰意冷之下逃到魔界,依附在魔界魔尊手下,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能灭衡芜满门。 而这一回倒不是误会,季业心中有些怒自己不争气,明明他都那么恶劣的对待自己,怎么就不乘着他昏过去,上去补一刀呢。然后又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也只是攻略任务而已。自己的主线任务是什么他可没有忘记。 原本还想着差个理由叛变,现在都送上门了。 季业原想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再找个理由去魔界投诚。但是没想到他刚刚洗到一半,上回那个骚扰他的魔修就出现了。 魔修依旧是半附银色面具,坐在枝头,看着季业露出湖面的半个裸背。那上面还有欢.爱过的痕迹,潮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隐隐还能看见圆润光滑的肩头。那魔修的眼底划过一股意味不明的色彩。他笑着道,“怎么样?现在考虑好了吗?跟我吧。” 季业洗澡洗到一半被打断,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就更坏了。他现在其他不多,天地灵气多的很,看不顺眼,直接手指一挥,水中的瞬间掀起巨浪直朝那魔修打去。 “哈哈哈,三日不见定当刮目相看啊!小业业居然这么厉害啦。”那魔修像是没有半点意外,一边从容的躲闪着,一边还在调侃。 “嗤。”季业笑出声来,指尖手势变换,那片大波浪一下子变成了一条水龙直冲过去。那魔修像是很讶异,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受伤,只是水龙最后狂吼着冲过去浇了他一头水,显得有些狼狈。 等那魔修再反应过来,季业已经换好衣服,施施然站在岸边,他的腿自从灵气入体之后也不再瘸了,现在就算碰见姜白言也有一战之力。而且他的任务是成为魔界第一大战将,因此没有将这个魔修放在眼里。虽说这个魔修应该地位不低,但是被人带回去总不如自己白手起家混得名气快。 “小业业好是无情,所谓正道这般对你,你竟然还要效忠吗?”那魔修笑了笑,目光扫到季业修长脖颈上的吻痕。 季业冷笑一声,“正道邪道,最后都抵不过天道,入魔成仙又有和区别?” “小业业还不知道吧,当年季家的灭门惨案就是你最敬重的师傅一手造成的,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刚巧救了你?”那魔修翻出底牌,盯着季业的表情。 “那又怎样?反正以后见面生死陌路!”季业面上冷漠,心里也不由感叹,这事要是搁在原主身上,怕是真的会崩溃吧。本就对衡芜失望之极,又得知自己悲惨的身世是敬重的师傅做的,这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入了魔了。 魔修没有料到季业听到这样的秘密还能保持冷漠,看来他真的错估了季业,看着季业远走的背影,魔修也不阻拦,反正日后会再见的! 姜白言醒来盯着草地上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出神,周围已经没了他的气息,自己这回怕是做的过来!但是重来一回,所有事都小心翼翼,唯有对‘仇人’动了真心,甚至还……他一向果决,既然做都做了,就不要让猎物脱离自己的掌控。他站在原地笑了笑,手势一边,袖子一挥,将那一大片草地连皮带土都用冰冻住放进乾坤袋,这可是很有意义的纪念品呢。 而另一边的季业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值在魔界白手起家,占山为王,一时间也成了声势浩大的新起之秀。 整个仙界魔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衡芜山还是以前的样子,姜白言像是完全不在意季业的消失,每天只知道闭关修炼,倒是董离出去找了好几回,甚至杀到魔界,但是一直杳无音讯,也不得不放弃。但是却一直在外游历,不在回长白峰。 仙界还有另一件大事,瑶台大比的第一名瑶焰嫁人了,嫁的就是衡芜山掌门的首徒,两大派联盟,这件大事一时也成为仙界的一件美谈。听到这个消息的季业只是对着手下的人嗤笑一声,就不在意了。 季业在魔界渐渐有了些名气,打败了不少成名已久的老魔头,挤进了魔界战榜前十。他的山头也渐渐汇聚了一大批能人,他收手下只有一个要求恶贯满盈,因而他的地盘也称作恶人谷,成了魔界镇守一方的霸主。 魔界魔尊对于季业却好像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仙界近来有些蠢蠢欲动,两大仙派结盟,让一众正派人士起了一举剿灭魔教的念头,已经有好几个魔界小将被灭了山头,据说这件事挑头的正是一向不问世事的衡芜山,出战做先锋的不是别人,而是衡芜长白的董离大师兄。 季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挑了排行第七的魔头,依旧是不管一众小弟,直接摆驾回府。 第16章 修仙师徒 仙魔两界的大战终于还是开始了,只不过这一次不同往日,是由仙界挑起,魔界迎战,而且基本是一边倒的战局! 虽说这次正道集结了一大批有生力量,而且是由一向以武力值称霸的长白董离做先锋,但是魔教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大片的沦陷也让很多准备隔山观虎斗的中立人士震惊不已。 打听过后才知道魔教近来兴起了一个叫‘恶人谷’的新起之秀,他们人数不多,但是大多恶贯满盈,而且战斗力都很强。尤其是他们的老大,一个才不过十来岁的黄毛小子竟然已经到金丹后期,这么恐怖的天赋一定是血脉纯正的魔族!而且这位名叫‘月季’的首领不但长相妖艳,而且极其好战,一个月内已经连续挑了好几个山头,在魔界战榜上的排行一下子窜到了前五。 而正道打过来的时候,那些魔头大多刚刚被月季蹂.躏过,还没有恢复过来元气,就又被正道一锅端了。而且前后的时间相差无几,一时间魔教人人自危,有传言说,月季花开到哪里,哪里就有鲜血遍地。还有传言说这个恶人谷是仙界安插在魔界的卧底,先踩点,后抄家,配合的天.衣无缝。 董离已经歇了一阵子了,魔教三十六山只剩下最后的六座,无一不是天赋极强的大能,只有现在排行的第四的月季是个新人。他心里便定下了要今天要拿这个新人来看刀,本已整装待发,但是接到师门来信,白言仙尊出关了,正往这里赶来。 今天的领头人换成了白言仙尊,这让一众正派联盟讨伐队更加信心高涨。 魔界的风都是静止的,整个山像是从天上倒挂下来,显得整个气氛也阴沉沉的。恶人谷的构造跟一般的山头不一样,它更像是一个个洞窟。山谷里种着大片的月季花,火红一片,像是鲜艳的血在流淌。 踩过那些大片的月季花,姜白言的周身散发开无尽的寒气,冰霜从他的脚下开始蔓延,将大片的月季花冻结起来,那些妖艳的摇曳着的花儿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生气,被凝固封存起来,成为最完美的标本。 季业的身影出现在月季花丛的最后。 手下的人短兵相交,而两方首领只是静静的对峙,不发一言。 季业抽出腰间的霜花剑,在冰冻的月季花丛翻转起一股紫色的气流,那些冰层像是被剥离开来,花儿还是娇艳的盛放。季业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重逢的画面特别像被抛弃的丈夫千里追妻般的怨念非常,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师傅,好久不见。”季业一身紫衣还是记忆中的那副模样,盈盈一笑。 姜白言紧盯着季业,时隔三年,他越发长开了,身形颀长,腰肢纤细,站在大片的火红色月季花丛中笑得很是单纯,反衬出一股出奇的诱惑,姜白言发现自己的自控能力越来越弱了。也许只是对他吧,纠缠两世,他终究是逃不过自己的手心。“阿业,你变了。” “弟子只想问师傅一个问题,之后生死不论。”季业看着姜白言对他火热的眼神,心里大骂这个混账,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但是走剧情认真做任务的第一原则让他不得不很白莲花的说话。 “阿业是想问三年前的事吗?”姜白言无数次想起那个奢靡的夜晚,这三年的闭关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都是因为心里的心魔渐渐幻化成了季业的样子,他拿得起放不下的,这么些年只有季业一个人。 一开始来的时候,姜白言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来是想一举斩断前缘,消灭心魔,还是想把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绑到身边。但是真的见着这个人了,心里的那些旖旎念头翻出来,好像自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嗤。师傅倒还记得当年的事。”季业扯出一个失望的笑容,好像对于他来说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是人生里摸不掉的屈辱,“我不在乎你心里的那些龌龊心思,只是想问,当年你救我,到底是为什么?” “龌龊?”姜白言不怒反笑,冷气让整个恶人谷的气温都下降了。“阿业以为我这样的人,当年救你能有什么原因?”既然无法让你爱上我,那就彻骨的恨吧!姜白言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疯了。 “果然,如魔君所说,你是因为赤子之心杀了我一家,又来做好人吗?”季业的表情有些狰狞,这一段剧情是从原主反叛到魔界之后,从魔君那里得知的,当然估计八成是假的。但是这时候要刺激剧情倒正好合适。 “哦?魔君是这么跟你说的?”姜白言的周身泛起淡淡的黑气,整个人白发纷飞,哪里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仙尊样子。“你既然知道,不是更应该感谢我吗?毕竟如果不是我,三年前你已经死了!” “闭嘴!”季业大吼一声,直接提剑朝姜白言刺去。如今的他今时不同往日,哪怕他是金丹后期,已经可以越阶挑战化身期的修者,因此他才有意挑起怒火。 但是事实证明,人重生还是有好处的,姜白言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一举突破化神,合体,如今已经进入大乘境界。再加上季业最厉害的千言剑法出自他手,就连那把霜花剑都是他原来的配剑。对付起季业来显然游刃有余,微微侧过身子,用两根指头夹住剑尖,笑着看着季业近在眼前的容颜,笑道,“阿业就这么着急投怀送抱吗?” 季业显然没想到姜白言居然这么逆天的三年跳了两阶,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怎么也不能现在打脸啊。再说他的目标是成为魔界第一战神,现在要是败在姜白言手里,以后这个任务就难了。想到这里季业手腕一转,霜花剑打了个转,逼得姜白言不得不放开剑尖。 “无耻!”季业骂了一声,举剑又刺,这一剑来势汹汹还带着紫气,姜白言不敢硬接,手中长袖一甩,从袖中飞出一把通体宝蓝色的仙剑,正是仙界排行第一的宝物——碧水剑。 姜白言也不拔剑,只靠剑鞘抵挡,霜花剑和碧水剑自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季业在姜白言手下走不过百招就被挑飞了剑。 失去了武器,季业倒退几步站稳身子。姜白言也不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季业是瓮中之鳖,囊中之物,他更喜欢看季业被逼到无路可退的样子。 也许他也不是那么爱季业,只是带着点前世不甘而死的报复心,想要折辱他,折磨他。 季业看着离自己有十丈远的霜花剑,再看看面前好整以暇的姜白言连剑鞘都没有开。 实力悬殊!果然不愧是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大概是三年前瑶台附近出世的异宝被他得了,那可不是什么化神期的遗迹而是实打实的仙人洞府,知晓原剧情的季业怕姜白言怀疑只从那洞府中拿了一个护身的宝贝,用来隐藏自己炉鼎的属性,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魔界安生这么久,而其他的那些宝物怕是都进了姜白言的储物袋了。 季业摩挲了一下自己腕间的紫檀木佛珠手串,那佛珠闪动着微弱的紫色光芒。他微微用力,捏碎了一颗珠子,然后浓郁的天地灵气散发开来。 姜白言脸色陡然一变,目光冷然看着季业笑颜如花,“你做了什么?就那么不想跟我走吗?” 这种味道一旦在魔界散发开来,犹如天地异宝出世,无数的修魔者会被吸引过来,犹如发情的公狗闻到雌性激素一样,无法抗拒。 季业笑得有些疯狂,他也不想走到最后一步,毕竟这样置身于危险之中的局面会让他更加寸步难行。他只是想如果能够将魔界剩下的几位大能吸引过来一举拿下,自己也算完成了前两个任务,到时候强制脱离就好了。他不想再和姜白言打交道,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而且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心魔入体,怕是成魔不远了。 “对!我厌恶极了你,死也不会跟你走的。”季业往后退了两步,这些天地灵气原本是贮藏在他的身体里的,如今就像气球被戳破了一个针眼,无数的灵气从那个针眼往外泄露出去,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起来,但是目光里的果决却是半分不动摇。 “好!好!好!”姜白言的眼中浮现出一丝血色,他没有想到季业居然会这么决绝,宁可被作为炉鼎抢夺也不肯跟自己回去。“你大可以试试,来一个我就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抢走你!” 远处最先一步赶来不是别人,正是恶人谷季业的那些手下,他们跟随本能来争抢那些天地灵气,但是发现自家老大居然就是天地灵气的本源,几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季业的身边绕了一个圈,将季业保护在里面,刀尖对着姜白言。 季业虚弱的笑了笑,身边有个清秀的少年扶住他,退后站好。“樱花,你们不需要这样的。”季业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收留的这些恶贯满盈的恶人会无视那些天地灵气来帮自己。 名唤樱花的少年是一个血脉驳杂的人魔,他因为血脉不纯被魔族排斥,也为人类不喜,只有月季不嫌弃他,把他带在身边,还给他取名樱花。 月季说樱花是一种很漂亮的花,这里是他的家,也是他新的起点。这里的每一个恶人都是不被外界接受的异类,但是月季给了他们另一种可能。这条命是月季给的,所以为他死才算是最好的归宿。 那些恶人目光坚定的护着季业,他们每一个都有一个好听的和他们的名字完全不一样的名字,对于他们来说,恶人谷是家,而季业是他们精神支柱。 姜白言冷笑一声碧水出鞘,蓝光一闪,最前面的一个人已经倒下了。 随后跟到的那些跟着姜白言来的仙门人士,他们看到季业身上散发着的浓郁到粘稠的天地灵气,眼神立刻疯狂了。这简直是人形灵药啊,如果把他带回去,那晋级修炼就如同吃饭睡觉了,越想他们的目光越发炙热。 当先的一个拿着仙剑的修仙者看着姜白言抢先道,“白言仙尊,那魔修一定身怀至宝,定是抢夺了我仙门的灵气,我们定要夺回至宝,维护正道!” 季业冷笑一声,这所谓的仙门正道就是这么维护正义的,这世界究竟什么善,什么又是恶呢?明明就是想抢东西,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姜白言不说话,那人却当作默认了,当先叫着维护正道,冲了上去,也有不少人禁不住就要上前。 最先站出来的却是董离,他来晚了一步,才发现今天讨伐的居然是自己喜爱的小师弟,一见有人要上前要杀季业,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就出剑将那人拦了下来。 “这其中有误会,兄台慢着,那人不是什么魔修,是我们长白的小师弟。”董离还是以礼相待,只守不攻。 “真是天大的笑话,有了一个这么好的炉鼎,你们长白就跑出来说是你们的人,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吧。”那为首的人见董离只守不攻,以为他心虚,更加鼓吹起来。越来越多觊觎季业的人叫嚣起来,说长白仗势欺人。 众人讨伐,董离有些撑不起下去了,看着姜白言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立刻着急道:“师尊,您说句话啊,那可是小师弟啊。” 季业却抢在姜白言之前道,“我从来不是什么仙门之人,更不是你们长白的人!” 姜白言周身的冷气更足了,不看那群叫嚣的乌合之众,只定定的看着季业,“这话可当真?” “三年前就不是了!”季业不避不让,隔着人群和姜白言对视,目光里有些怀恋,但更多的是绝望。 第17章 修仙师徒 “哈哈哈!……”凌空传来狂笑,有黑衣银面的魔尊飞了过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白言仙尊吃瘪,小业业不愧是小业业啊!不枉我费尽心力把你挖过来,今天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紧跟着那魔修的还有一大片乌压压的魔者,这让原本还在内讧的修仙者不由的禁声了,在别人家门口抢人,怕是不太实际! “白言仙尊,您可要主持大局啊。这回讨伐最终目标就是魔界魔尊,如今魔界剩余的魔物都在这里了,可千万不能放跑了啊!”那当先的修仙者一看局势不对,立刻见风使舵,转而抱姜白言的大腿,毕竟在场能和魔界魔尊对抗的只有白言仙尊了。 姜白言终于开口了,但是话却是对那魔尊说的,“三年前,是你带走了阿业?” 魔界魔尊一向行事诡谲,让人猜不出意图。但是三年前在花灯会上刻意接近阿业,之后阿业逃离怕也是他从旁相助。这一认知让姜白言很不舒服,总有别人要跟自己抢阿业…… 季业看着魔尊默默的背了黑锅也不说话,他可是知道魔尊的那些小九九,有了那些把柄,不怕魔尊不帮他。只是要想个办法让魔尊死掉才好,那样自己才会变成魔界第一战将,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他…… 魔尊看了一眼季业,再看看姜白言。虽然觉得这么应下来,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我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你就要死;不是,你也要死。”姜白言抬起头,眼底红光乍现,让对面的魔尊一惊!妈呀,这丫的入魔了。 “师弟手下留情!”就在姜白言的冰系法术爆裂开来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正(si)气(jian)凛(si)然(jian)的声音,来的正是衡芜派的掌门仇英。仇魔仙尊以夺天地之功的空间法术,撕裂空间而来。 姜白言像是一瞬间被唤回了几分神智,但是手中的碧水剑还是紧握着,看着凭空出现的仇英道,“掌门师兄也是来抢阿业的吗?” 仇英连忙摆手,“误会误会,师兄我来是为了斩妖除魔,维护天下正道,拯救苍生的。”他生怕说晚了一步,师弟的碧水剑就驾到自己脖子上来了。 这话配上他一脸正(sha)经(bi)的笑容,可信度还是很高,余下一干弟子感慨道,正道还是有正经除魔卫道的好人的!仙界还有救! 看见仇英,第一个打算开溜不是那些魔界小喽啰,而是魔尊! 魔尊哪里还有刚刚的气势汹汹,躲到季业的身后,冲着季业语气着急,“喂!你叫我来帮你的时候可没有说那家伙也会来,这跟我们约定的合同不一样啊。” 季业才不管魔尊的着急上火,他刚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对着魔尊小声道,“怎么样?小雏菊,想不想玩个刺激点的游戏?” “不想!”魔尊看着笑得一脸无害的季业,却本能得想退几步,他可是知道季业是绝对不会做赔本生意的,“你把尾款给我,这单生意我不做了!”魔尊一伸手,朝季业拿钱。 (咳咳,插叙一段,回忆杀,不要跳戏) 这一段不纯洁的交易要从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开始说起,季业跑出那座山,随便找了个湖泊准备清洗身体。但是意外却发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湖里又两个人正在洗鸳鸯浴,准确的说,说打架。或者换种通俗易懂的说法是正在一边秀恩爱,一边死得快…… 衡芜派掌门居然喜欢魔界魔尊!而且还是死乞白赖的那种,追了好久,也没追到。最近苦练功法,终于压过魔尊一头,迫不及待的把人压在水里,两人的会面简直惨不忍睹,比战场还要可怕的见面。也幸好季业从旁相助,魔尊才从仇英手下逃脱。 之后,他们就定下条约,魔尊为季业提供在魔界立足的一切必需品,而季业则帮魔尊保守秘密。后来,季业慢慢积累了一些钱财,就更能拴住魔尊了。魔尊有一个小癖好就是爱财,尤其喜欢金子,因此季业就直接确定了雇佣关系。这回也是算好了姜白言会上门,提前和魔尊说好,最后帮他脱身。只是显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 对了,魔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把柄在季业手上。魔尊的本名叫楚桔,季业就干脆喊他小雏菊,这么黑暗的历史也是魔尊的一大软肋,尤其不想被仇英知道! 而为了报复,魔尊也会学着仇英肉麻的喊季业叫小业业。当然每次他这么喊,季业都会报复回来。所以现在楚桔很是懊恼自己今天出场的时候怎么就嘴贱喊了小业业呢。再看季业的笑容,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季业拍了一个空巴掌,“小雏菊,你也不想被仇魔仙尊抓到吧,那样下场可不太好。” 外界都传言衡芜山的仇英掌门之所以叫仇魔仙尊是因为他嫉恶如仇,不过在知情人季业看来,这纯粹是变相的秀恩爱,喜欢魔尊也不要这么明显,还以公谋私,说的大义凛然,以身饲魔,维护天下苍生,不知道把他美的。 前世什么所谓的魔尊杀了仇英,怕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吧,至于姜白言纯粹是牺牲品。 “你有什么办法?”楚桔看了看远处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仇英,再看看笑得一脸淡然的季业。终于还有咬牙听听季业的想法。 “只要你死就可以了。”季业笑得天真烂漫,“你死了,他不就没办法了。” “你开玩笑呢吧,死了还玩个屁啊!”楚桔气得头冒青烟,“别闹了,到底什么法子,再这么下去,情势很不妙。” 季业笑着朝楚桔传音入密,楚桔的目光很是怀疑,最终权衡一番答应了。 另一边姜白言和仇英也在商量。 “师兄你怎么出关了?”姜白言皱了皱眉,他可是知道师兄已经闭关好几年了,这一回一出关就跑到魔界,不怪他疑心师兄跟他抢阿业。 “就兴你千里追妻,不允许我来找媳妇啊。”仇英含情脉脉的看着那边的魔尊(他家媳妇越来越可爱了)一边和姜白言漫不经心的搭话。 “哦?这么说,师兄和我是同一条战线喽。”姜白言笑了笑,身上的黑气退了几分。 “恩恩,师兄弟同心,一起抱得美人归!”仇英很快确定了战略联盟,这回抓到媳妇的把握更大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表示,仙魔双方的最高领导人进行了战前的最后会晤,并且确定了作战计划,很快一场空前绝后的战役即将打响! 只是事情的发展让吃瓜群众手上的瓜都掉了一地! 两边开战之后,小喽啰们打作一团。季业和楚桔并肩而立,对面仇英和姜白言双剑合璧。楚桔当先上前攻击,不要命的打法让仇英又急又怒,怕伤着媳妇,又怕这一回又抓不到人。 而季业的反应则更加简单干脆,他将手中的佛珠手串一颗一颗的捏碎,更加浓稠的天地灵气喷薄而出。那些定力不够的修士,无论仙魔都朝季业的方向扑来。只是来一个修仙的就被姜白言挥剑挡住,来两个修魔的干脆直接一剑刺死再踢得远远地。 季业却只是笑,最后一颗珠子捏碎,紫色消散,白色的天地灵气聚集在整个山谷,那些被冰冻的月季花被解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的生长,不过片刻就已经淹没人影。 姜白言发现这样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自己体内的灵气也开始不听使唤,压制不住的*疯长,而那些低阶的修行者更是疯了一样扑上来,姜白言不得不站到季业身边挡着那些觊觎他宝贝的恶狼。 渐渐地,甚至那些原本挡在季业跟前的恶人谷成员也抵挡不住纯粹的天地灵气的诱惑,渐渐朝季业攻击。 “你没办法的。”季业看着以一挡百的姜白言,扯出个嘲讽的笑容。 姜白言的蓝色长衫上已经沾染上血迹,虽然不是他的,但是如果这么下去,死的只会是他。 纵使他拥有翻天倒海的威能,也无法改变这种局面。 这都是季业算好了的。 “我不信!”姜白言一把将对面并肩杀来的修仙者的仙剑斩断,榨干自己的法力冻结着整座山谷,但是浓郁的天地灵气让那些月季花渐渐长成精怪,不停的摇摆着,让冰系法术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威能。 终于有一个魔修趁着别人围攻白言仙尊,绕到他身后贪婪的朝季业伸出魔爪,那冒着黑雾的爪牙一旦落实,季业就只能被撕成两半!姜白言明明看见了却分身乏术,心里的无力感伴着绝望卷席上来。 姜白言朝天狂吼一声,碧水剑横扫,不再管自己杀的是魔修还是仙修,直接踏着满地尸体,飞了过去。只看见季业身前一个少年帮他挡住致命一击,接着那个魔修被楚桔杀死。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 因为姜白言的发狂,死伤成倍般的增长,整个恶人谷彻底变成了修罗场,真正还保持意识的人屈指可数。 除了修为高深的姜白言保持着清醒一直护着季业,季业的身边只剩下樱花。樱花长得很是瘦弱,而且法力并不高深,但是他靠着坚韧的意志一直守在季业身旁,他的法术是最温和的水系,无法造成什么大的伤害。而正是这样不起眼的少年,在电光火石之间挡在季业跟前,用他的身躯拦住那致命一击。 楚桔和仇英的对打也不得不被迫停了下来,三个人将季业包围在当中,铁三角一般保护着季业这个人形宝藏。 季业抱着怀中的樱花,怀中的少年已经不成人形。那一击着实厉害,哪怕樱花帮他挡了大部分的攻击,但是他的背后还是被撕开一个大豁口,汩汩的流着血。 但是季业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抱着怀中的樱花,用力想将那有些破碎的身体拼起来。少年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里满是欣慰的满足,慨然赴死的表情让季业的心都揪了起来。 如樱花般的少年渐渐消失在天地间。他本是人魔的混血,是不被天道所容的怪物,死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天堂地狱可去。季业看着自己手中空无一物,手心有些湿润,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落泪了。 “这样不值得啊。”季业的身子有些站不稳了,不是背后的伤口,也不是体内灵气流逝的无力感,而是心里蔓延起一阵悔意。这明明是自己意料之中的局面,怎么心里这么疼? 他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豁出去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只为了救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人值得吗?不值得吧。想着想着季业竟然眼角带泪笑出声来,他张开双手,朝后躺倒,背后是一大片的月季花丛。 姜白言一看一惊,飞上前去接住季业倒下的身体。 “我说过了,你没办法的。”季业倒在一大片月季花丛上,他的背后还流着鲜艳的血,面色惨白。每说一句嘴角的血色就更深一分,整个人有种瑰丽的美感。 “你给我闭嘴!”姜白言的双眼又有血色浮现,他们被逼得不得不后退,后继无力的乏力和人山人海的扑杀,让姜白言越来越接近崩溃的边缘,还不够,自己的力量还不够! “小业业,这时候你最好还是别说话了。”仇英看来一眼自己曾经一度很想挖墙脚的清秀少年,觉得自家师弟也是可怜。不过这两个人都是疯子,不能招惹,还是自家媳妇最棒了。 “媳妇,你带小业业先撤吧。”战况越来越可怕,无数的人悍然不畏死的冲上来,被杀退,又继续冲上来。 “混账!谁是你的媳妇?!”楚桔顿时气急,虽说一切都按照剧本在发展,但是那个人嘴贱的让他忍不住骂人。但是骂归骂还是要救人的。 这边两人在拌嘴,那边姜白言给季业输送了点灵气,却冷不防被一个修仙者刺了一剑! 第18章 修仙师徒 “魔尊,拜托你,带阿业先走。”姜白言回头看了一眼季业虚弱得躺在月季花上,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 他一个分神,有一个仙修将剑刺进他的左肋,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董离。 最开始的时候董离还能控制自己,但是季业捏碎最后一颗佛珠,他也渐渐迷失了意识。等到发现自己伤了师傅,董离一下子恢复了神智。 姜白言一个冰冻术,让董离稳住心神,师徒心有灵犀,董离上前补上楚桔的空缺。但是他毕竟比不上楚桔,三个人的防御圈越来越岌岌可危。姜白言三人的身上也多了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楚桔抱起季业,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还在浴血奋战的仇英,小声的靠在季业的耳边说,“这样真的没事吗?” “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不是吗?”季业窝在楚桔的怀里,声音有些空洞。季业现在实在太虚弱了,失去了佛珠蔽体,他体内的天地灵气也越来越少,他会慢慢变成一个凡人。 但是系统显示自己已经上升到魔界排行第二,这让他很欣慰。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完成前两个任务,脱离这个疯狂的世界了! “我不知道……”楚桔抱着季业朝远处奔去,他的话飘散在浓郁的血腥味和漫天的月季花瓣里。 “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季业在楚桔的怀里扯出一个笑,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容。 楚桔飞到一半突然坠落,整个人像是炸裂开来,血肉模糊,而他怀中原本虚弱的季业却是突然凭空漂浮远遁。 这一变故让一直关注着那边情况的姜白言和仇英面色大变,仇英更是目呲欲裂,大喊一声,不管不顾的立刻抽身,空间瞬移而去。 铁三角的防御一下子瓦解,姜白言和董离立刻倍感压力,不时有刀剑加身,但是让他们真正揪心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仇英瞬移过去,只看见漫天的血雨落下,再也寻不到半丝楚桔的声影,再联想远遁的季业,不难猜测刚刚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季业借此机会一举杀了楚桔,之后远遁。悲痛欲绝的仇英顾不上想季业为什么要杀楚桔,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漫天的血雨,还有杀害爱人的人还没有走远! “师兄!”姜白言拼着背后中了一刀的代价,就要追上去,他能感觉到师兄的杀气。师兄那样的人,轻易不动怒,但是其实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一怒为红颜却是伏尸百万!只是这一回如果他要杀的是阿业,自己也会无条件的站到阿业身前。 只是后面杀上来的人太多,姜白言的身上血迹斑斑,但是就是难以去追。董离深深看了一眼自家师傅,再看看远去的季业,朝姜白言笑道,“师傅,你去找小师弟吧,这里交给我!”说着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拦腰斩断挡在姜白言身前的一个魔修。 白言仙尊紧皱着眉,犹豫了片刻,但是心里实在挂念季业,他知道自己走了董离的结局可以预见,但是他又不得不走的理由。冲董离看了一眼,那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满脸血迹笑得很是坦然。然后趁着这个机会抽身飞走。 “师傅,一定要把小师弟带回来啊!”董离选择了自爆,他最后留下的话只有这一句真心的祝福。于他来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师傅和小师弟,如果是为了小师弟,做什么都行,包括去死。 姜白言的脸上突然湿润了,重来一回,自己怎么越活越倒过去了,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也护不住!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背后轰然爆炸的声音像是雷砸在他心里,还有阿业!他还要去救阿业! 姜白言再怎么御剑飞行也赶不上有空间法术的仇英,就像季业再怎么远遁也迟早会被仇英赶上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仇英的双目通红,他不敢相信这个看上去无害的少年居然就那么杀了魔界魔尊,明明他现在已经没有一丝灵气,没有半分法力,怎么可能,肯定是障眼法!只是心里还是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慌,这让他不受控制的掐住了季业的脖子。 季业没有半丝反抗,被仇英掐着脖子举起,目光澄澈,笑容安然,就像做好准备赴死一样。 其实这也是季业算好的结局,帮楚桔摆脱仇英的纠缠,然后被仇英杀死,这样完成前两个任务的在非自杀的情况下可以顺利进入下一个世界。但是事情显然不会这么结束。 就在季业快要窒息,已经看见白光一片的传送阵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声剑鸣,接着季业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过去。喉咙里突然灌入空气,季业忍不住的大口的喘气,难过的咳出泪来,怎么回事?死也不给个痛快?! 季业一睁开眼却看见姜白言满眼关切的看着他,紧张的问,“怎么样?阿业感觉怎么样了?” 季业心里涌起一股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就像这个人把自己视若珍宝一样。为什么?他不是应该恨自己吗? “姜白言,你给我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为小桔报仇!”仇英的目光通红,看着姜白言和季业抱在一起的样子,心里泛酸,他的小桔都死了,他要其他人都给他陪葬! “师兄,你冷静一下,阿业如今这样怎么可能杀得了魔尊?”姜白言皱着眉,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将季业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那你让他说,到底是谁?”仇英心里也怀疑,只是失去挚爱的感觉太过痛苦,他没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你啊。”季业从姜白言的怀里抬起头,笑得很是开心,那双乌黑的眸子像是天边的星辰,可望不可即。 “你说什么?”仇英的手有些颤抖,他问出的话也小心翼翼。 “你自己很清楚不是吗?”季业笑了笑,看着关切的姜白言道,“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啊,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 “阿业,别说了!”姜白言心里有些刺痛,但是这确实是自己混账,三年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才害的阿业在魔界呆了这么久,而且自己当年救他也确实居心不良,只是他无法改变,即使重来一遍,自己还是放不下他! “姜白言,你给我听着,你要么现在杀了我,不然我肯定会逃的,就像小桔一样,逃不掉就死!”季业紧盯着姜白言,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至极。 “阿业,你伤的太重了,要多休息,我们回家。”姜白言抱着季业,他身上的天地灵气已经消散干净,整个人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而整个恶人谷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心怀恶性的人,这些人中,有的修魔,有的修仙,但是他们的心都是恶的,所以一起安眠御赐也不算委屈。最委屈的只有樱花和董离了,只是他们都是为了爱的人所死,心里也没有遗憾。 “小业业,你告诉我,小桔是不是还在躲我?”仇英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满眼希望的看着季业,“我找不到他了,我在他身上下了千里追踪散,只是现在我找不到他了,为什么?” “那你就重头再找一遍吧,去所有和他相遇相知的地方,也许有一天能找到呢。”季业笑了笑,他能感觉到楚桔只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才一味的逃避,而仇英虽然方法不对,但是心意却是真的。 人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姻。自己造的孽已经够多了,能成一对是一对吧,反正自己也什么好结局了。 仇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从季业的话里他听到另一种可能,立刻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原本仙魔不两立,即使再怎么深爱,也无法真正在一起,但是如果他们都卸下这一身责任,任性一回,也许今生还有厮守的机会。 “师弟,这衡芜掌门一职就摆脱你了。我家媳妇生气了,我要去找媳妇去了。虽然不知道这一回要追多远,找多久,但是啊,这都不成问题。”仇英心里只剩下一个责任,正好可以推给自家师弟,“本来你就比我出色,师傅也更中意你一些,要不是你无心杂事,我也不会揽过这烂摊子,当初接任这掌门就算是帮你代为掌管,现在你可要好好接过担子。” “我有阿业就够了。”姜白言将怀中的少年紧了紧,再看一脸恳求的师兄,犹豫了一下说,“我只能帮你管一阵子,找到人就回来。毕竟衡芜山上下都离不开你。” “成交。”仇英爽朗一笑,看着季业脖子建的红痕,有些愧疚道,“小业业,这一回是我太冲动。小桔的性子我该是早就知道的。你这一出也算成全了我们,等到时候我和小桔成亲肯定给你包大大的媒人礼。” “恩,祝你们幸福。”季业看着仇英嬉皮笑脸的,真心的希望这一对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也祝你俩幸福。”仇英还是有些担心自家师弟,刚刚见面分明看见他的身上有黑雾缭绕,但是现在抱着阿业,明明周身血腥,但是整个人却平和的不像话,真是奇怪。 “借师兄吉言。”姜白言嘴角一弯,看着怀里绷紧了嘴角满脸冷漠的少年,笑着跟家师兄告别。那个不着调的师兄也能说一句人话,也是不容易。 仇英要是知道自家师弟是这么揣测他的,估计能从飞行的仙剑上气得掉下来。 ===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最终被衡芜山的新任掌门白言仙尊压了下去。仙魔大战,双方死伤惨重,但是最终还是以仙界取得了胜利,毕竟魔界的三十六座山就连魔尊也无一幸免,而仙界虽说死伤惨重,但毕竟最强的白言仙尊还在,而仇魔仙尊和魔界魔尊据说同归于尽了。这也让不少仰慕仇魔仙尊的修仙者唏嘘不已。 仙魔两界因为这一场大战,不得不休养生息,定下了和平条约,互不侵犯,换得了千年的宁静。 而这一场大战的战场恶人谷也成了修炼者闭口不谈的禁地。那里生长着漫无边际的月季花,无数修者的鲜血浇灌,使得那些月季花开得更加绚烂,后人提起这一场大战也对这些血一般的月季避而不谈。 至于白言仙尊,自从大战之后,就闭门谢客,整个衡芜山都封山了,而长白峰更是设了几层的防护罩,只是这究竟是防外面的人进来还是防里面的人逃跑,怕是只有白言仙尊知道了。 长白峰近来很是宁静,白河边种了一大片月季花,是季业最喜欢的样子。 季业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人,明明只是攻略对象,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心,明明是互相报复互相算计,绕了一个大圈,却把自己圈了进去。他名义上为自己好,每天变着花样给自己送些滋补品休养身体,但偏偏将他困在这个大笼子里,什么都可以给,却必须付出自由去换。 季业想逃,他不想让姜白言爱上自己以后再尝试失去的滋味,他好像隐约在梦里听见一个人喊他阿业,声音撕心裂肺,扯得他的心也生疼。如果可以,他希望重来一次,那样自己一定会尽可能的远离,因为他们注定没有好的结局。 不过系统不上路子,不肯帮自己。毕竟系统的任务是要季业攻略白言仙尊,但是季业偏偏想要尽可能的逃离。 不过季业已经习惯了有系统跟没系统一个样,自力更生才是王道! 第19章 修仙师徒 宫门口设定了第一道保护罩,早上六点左右打开,晚上六点左右关上,和门禁差不多。 白河桥设立了第二道保护罩,早上八点到十点和下午两点到四点会打开让季业出去透透气。 长白峰最上空设立了最后一道保护罩,每天二十四小时全方位监护。 季业乖乖的在长白峰呆了七天,摸清楚了各条线路,终于挑了个黄道吉日准备逃跑。 下午三点半季业照例在白河边发呆,这天下雨,雨不大,但是站得久了,身上还是会有些湿。只是季业站了好久,还是没感觉,最后不得已转身准备走,才发现自己身边有一圈冰渣子,再看远处站在月季花边打伞走来的姜白言,心里不由的吐槽。 真是浪费法术,居然化水成冰,怪不得他明明看见雨却感觉不到雨水,真是奢侈! 姜白言打着水蓝色的油纸伞,雨水落在伞上开出透明的花来,很美。但是伞下的人微微抬头,白发飘飘,衣袂纷飞,嘴角带三分笑意,人更美。 季业不由脸一红,,不好承认自己看花了眼,没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颜控。他将目光移开,从反方向离开。但是季业不过一介凡体,哪里比得上白言仙尊。白言仙尊一步缩地成寸,已经站到季业身边。 季业偏过头,躲过伞,但是他躲一寸,但雨水落下的地方就变长一寸伞面将他笼罩住。季业走了几步,发现躲不过去,不得已抬头,看着姜白言含笑的眸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姜白言伸手去想去牵季业的手,但是被季业躲过去,他也不强求,直接伸手将季业整个人揽在怀里,看着季业一脸愤恨,笑道,“别闹了,我们回家。” 季业身子一僵,但是想想自己的逃跑计划,咬咬唇,还是没有挣脱。反正这个霸道的家伙,不管他怎么挣扎也不管用,毕竟武力值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而且自己只要逃出去就好,只要不再死在他跟前,也许他也可以像仇英一样找一辈子,找不到也有个念想。 姜白言拦着季业的腰,季业偷偷的捏着姜白言的白色发丝。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被惊艳到了,满头白发却风华绝代,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爱上自己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感谢系统老化的评判方式了,因为不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也没有惩罚;因为不知道他心底的爱意,所以还能在他身边多赖一会儿……只是赖久一点又怎样呢,他要给他留一个足够完美的告别,不要像以前。 以前?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季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起以前,明明记忆里只有空白一片。 晚上六点,宫门的保护罩落下。 季业将揽着他腰的姜白言的手轻轻的放到一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宫门大开,但是有一层透明的保护罩,即使有人打破保护罩,屋角的铃铛也会被碰到,响声会惊动守夜的傀儡兽。只要季业想逃,都只有插翅难逃。 但是季业显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个宫殿除了大门还有一处出口,那是前世记忆里一把火烧掉的宫殿之后才发现大殿的柱子下有一个小机关,大概连白言仙尊自己都不知道。季业摸索着将那处开关打开,大殿的下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台阶,季业拾阶而下。 往下走越来越深,只是黑暗深处有一处亮光,季业就朝着亮光一步步得摸索过去。终于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才看见那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那是一处冰室,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灯,照的整个冰室亮如白昼。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些坚硬的冰下是大片的月季花。季业心里一惊,就想回头,但是楼梯被冰封住,没了退路。 “阿业,你不乖哦。”封闭的冰室里只有季业一个人的影子照在四面如镜子的冰上,但是空中不停回响的声音显示,姜白言来了。 季业有些慌张的敲了敲那被冰封住的楼梯,但是根本是无能为力,那些冰层结实的即使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他的手掌被冻得通红,他到处寻找出路。但是四面都是冰,根本没有任何出路,无力感渐渐漫过心头。 “姜白言,你给我出来!”季业朝着空中歇斯底里的大喊,被囚困的恐惧和愤怒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癫狂。 “阿业,你受伤了。”姜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冰室里,他站在季业身边,不顾季业的挣扎抓住他的手。整个冰室都是他的囚笼,只要季业走进来,就意味着他想逃,而这也表示自己的怀柔政策没有用,该换一种方法了。 那是一双纤细修长的完美的手,白皙的皮肤,顺滑的手指,就连手指间也修剪的很是整洁漂亮,这是他念了好久的一双手,可是现在这双手被冰层冻得通红,甚至巴掌心因为主人的用力而有些破皮。姜白言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冰冷的手心,想用体温将那手温暖一下。 季业像是被吓到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姜白言的冰系法术让他整个手臂都无法动弹,但是舌头舔过指尖的感觉酥酥麻麻的让他很不舒服。就算自己要跑,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大吧,这是要黑化的节奏? 姜白言很快不满足只是一双手的温暖,他将季业整个人抱在怀里,脚下的冰层开始碎裂开来,柔软的草地上张满了月季花。姜白言小心翼翼的将季业放在月季花丛上,整个人也跟着压上去。 季业连声音也说不出来,薄薄的一层冰封住他的五感,他只能像个玩偶一样被姜白言摆弄。 “阿业,不怕啊。师傅会轻轻的。”姜白言蒙住季业的眼睛,附在他的耳边声音轻柔的不像话。他的白发和季业的黑发缠绕起来,在鲜艳娇嫩的月季花丛上显得有些奢靡。这块地还是三年前的那个,这个人还是他两世纠缠唯一深爱的那个,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呢? 就在姜白言的唇慢慢附上季业的唇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不对劲。身下的这具身体完全是冰凉的,不是因为冰冻的缘故,而是就像死了一样。他突然有些害怕,将所有绑住季业的冰层都撤掉,但是季业还是一动不动,就像个冰雕,毫无人气。 姜白言吓得手都在抖,他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突然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了。他紧紧抱着季业,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其中深深的恐惧在整个冰室里回荡,“阿业,你别吓师傅。你怎么了?你醒过来好不好?师傅不做了,也不关着你了……” 但是任他怎么将身体里的天地灵气输送过去,怎么千万遍呼喊,怀中的人也是半点反应也无。 “阿业,你醒过来好不好,师傅是真的爱你。”姜白言怔怔的落下一滴泪。泪水刚出眼眶就化成冰,渐渐变成一副冰棺将季业妥帖的安放好。 ======= 远处翠山叠峦,月光洒在崇山峻岭之间,也洒在步伐欢快的少年身上。 少年孤身一人,他身穿着艳丽的紫色长袍,手里抓着一把白色的长发,蹦蹦跳跳的毫不欢快。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季业。 他早知道从密道逃脱太不切实际,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再说姜白言几天前故意让他看见那处机关,就是想引自己上钩,于是他就将计就计,用月季花做了一个假人,李代桃僵,玩了一出精彩刺激的狸猫换太子。 只是这一次比上次帮楚桔逃离的法子高超不少,不仅仅时间充裕,准备充分,而且他还用上了自己唯一的法宝,那原本用来喘佛珠的红绳,佛珠里蕴藏了自己积蓄了三年的天地灵气,捏爆了之后只留下一根红绳。就是这根红绳成了骗过姜白言的最重要道具。 毕竟离得近,白言仙尊也不好糊弄,要不是这根沾染了他气息的红绳才将那月季做的假人唤醒,虽说只能用三个时辰,但是这个时间足够他逃得远远地。 欢快的享受自由气息的季业突然收到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三项任务,搜集到“长生不老唐僧肉”属性碎片一枚。奖励一点愿望,是否现在使用?” 季业看了看自己手心里握着的一束白发,想了想,笑道,“还是在这个世界多呆三天吧。” “宿主心愿达成,在第二世界保留档案三天,之后会按老规矩清档。请宿主做好准备,三天后会自动传输的下个世界。”系统一直公事公办。 “本来我就不应该存在,这样也好。只是我留下的东西也会消失吗?如果这些东西不是我本身的呢?”季业想了想自己要做的事,犹豫的问道。 “宿主留下的一切都会被抹杀,但是因为修行世界时间流淌较慢,所以清档所需要的时间也会相应的延长。但是如果是属于这个本身的东西,系统无法抹杀。”系统回答一向全方位立体化。 “好。”季业心里欢喜,最喜欢系统的这种bug了!可以钻空子了…… 这一回总算有时间留下一个美好的告白了。 因为系统的逆天修复,季业不但能御剑飞行,而且体内的天地灵气充裕的想要没事使个法术释放点才好。他用了三天的时间,将那些白发丝变作一个个小物件留在很多个角落。 第一次相遇的小破屋也被他修复好,那根压坏他腿的大梁被他移植复活,长在大宅中庭里头,这顶多算恢复原建筑,怎么能算是自己留下的东西呢? 夜市上的那个客栈,挂满了花灯,有人传唱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歌谣。 河畔第九棵垂杨柳下,埋了一串佛珠手链,这可是季业特意花银子让店家埋得,也不是他留下的痕迹。 瑶台的高台上架起蓝紫相间的纱布,台下长满月季花。 魔界的恶人谷,月季花漫山遍野,而那些迎风摆动的月季花上都束着紫色的丝带。还有两座坟墓在月季花掩映的深处比邻而居。其中一个面前放着一个风头钗,另一个面前放了一束樱花。 …… 季业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借他人之手,尽可能留下些不易抹去的痕迹。师傅他那么聪明,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是假死脱身,那就让他以为自己还活着吧,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等他哪一天找到他。 他不喜欢悲伤的告别,所以如果可能他要给那个人留个念想。这万水千山,他先走一遍,他再来寻他一遍,就当两人比肩走过吧。 师傅的上一世太过无趣,死的也很无辜,这一世太过偏执,不如就让他旅游一番放松一下吧。 时间很长,故事很短,他总有一天会将他忘掉。再这之前,让他带他好好玩一次! 第20章 番外 我是姜白言,也是修仙界万人尊崇的白言仙尊。 我住在高高的长白峰上,那里四季常冬,却偏偏种了一大片的月季花,开在雪地里很是绚烂。 我记得有过两个弟子,但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只有一个大弟子,还死在了百年前讨伐魔教的战役中。‘ 但是我知道,他们都在骗我。因为这是我第二次遇见他。 却是第一次爱上他。 我以为重来一次我算无遗策最大的变数是爱上他,却不知道他给我最大的惩罚从来不是前世钉死在衡芜山峭壁上,而且离开之后连我关于他的一切回忆都要剥夺。 修炼的人大多不在意时间的流逝,于他们来说,因为生命被无限拉长,所以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大多修炼者都很健忘,百年的时间人间生老病死,而仙界不过一个打坐。所以我需要每天不停的回忆才不会忘记他——我的月季花。 师兄和楚桔的婚礼在仙魔两界引起很大轰动,八方朝贺,举世欢悦。以他们的婚礼为契约,仙魔两界结下了同盟,整个世界都好像没有战争了一样,就像他说过的世界和平。 当然也不是真的没有。 比如师兄是个妻奴,特别怕媳妇,因此干了不少割地赔款的事情弥补魔界的损失。 那天我也去了,捧了一大束新摘的月季花,就当我和阿业也一起参加了吧。楚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师兄看着很心疼,搂着媳妇不住的瞪我。但是我知道,即使是这样很快他们也都会忘记他的。 其他人就算记得他也只是一时悲欢,而我是欠他的,注定要受一世苦难。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牵起阿业的手一起叩拜天地尊亲师,然后礼成送入洞房,得到整个世界的祝福。只是这些都不可能了。 虽然知道冰室里的那具尸体只是月季花做的,但是自己也愿意每天耗费时间灵力去维持那个虚无的念想。只是现在,连那具尸体都不见了。 阿业就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时间过去越久,越来越多的人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弟子,不记得魔界恶人谷的月季魔头……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重来一世根本没有再次遇见那个人。 直到我发现自己少了一把头发。 除了阿业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剪了我的头发,他刚来长白峰的时候整天追着董离要帮他剪头发,现在终于也轮到我了吗?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激动,也许还有什么线索可以让我找到他。 师兄找媳妇找了十多年,而我伤他更深,百年千年都愿意去找。 不管他在不在。 我去的第一个地方是他家,那个小小院落。阿业出生在一个富贵之家,原本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但是他天生带着赤子之心,一出生就遭到邪魔觊觎。 身怀宝藏却无法守护有时候也是一种罪过。就像我无法守护他一样。 阿业的家被毁,这件事我历经两世也无力改变。第一世是不知,第二世是旁观。 我不知道这凡俗于阿业有多重要,但是别后三年阿业想问的居然只有这件事。虽说不是我主导的,但是心怀怨恨的我确实是冷眼旁观了一切。如果我知道我随便负气的一句话会让阿业如此绝望,就是再死一回也要守护着他珍爱的那个地方。 前世的种种浮上心头,我杀了那个前世伤害阿业的长老,今生他也不是一个好人。而我知道今生伤害阿业最深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自己。该死的我自己。 只是不管我试了多少回,天道都不允许我死了。好像是赐我永世长生,却饱受这忘记他的痛苦。重来一遍,与其说是心有所系的不甘,不如说是为了与他相爱。只是这一次我彻底成了轮回之外的人,而他已经入了轮回。 他家那个小院落前后三进,在凡尘算是大富大贵,只是跟修仙者动辄一座仙山的资产相比,还是不足为道。而我去的时候却找到了我的一根白发,那白发化作一株百年的垂杨柳就在他家的中庭院子里。 我记起,那是那根大梁砸下来的地方,压断了他一条腿,也是我第二次遇见他的地方。 我没有把那根头发从树根里抽出来,如果这是阿业想要的赔偿方式,我愿意用体内的灵脉去换,而不仅仅是一根须发。 我把那座院子送给了一个五口之家,那家人不是很富裕,但是日子过得和美。阿业也一定希望那片土地多些欢声笑语。毕竟他曾经是那么爱笑的人。而且那家的小儿子,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极了阿业。 后来,我去了人间很多年,开了间小花店,遇上相爱的人就送他们一束月季花,施了法术帮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虽说这样违背仙法规矩,但到我这个年岁,规矩已经不成束缚,千百前我是守规矩的人,千百年后却成了定规矩的人。 阿业喜欢撮合人,师兄和楚桔就是一对儿,所以我也想试试当媒人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自己这一生何其漫长,却再也找不到深爱如他般的人,所以才想要看见有情人最后能在一起,好像从他们相依偎的背影中看见自己和阿业的影子。这样也不失为一种补偿。 我的花店开在闹市,但只有有情人能看见;我的花店只卖一种花,但每一朵都象征一段过往;我的花店成了另一座月老庙,但却牵不回阿业手上的那条红线。 我在人间辗转多年,在每个中秋的花灯节都会去到那个夜市的客栈,老板已经换了好几个,但是那家店生意依旧好得出奇。我在那里找到了我第二根白发丝,藏在一盏花灯的灯芯里。 我也没有拿走,那盏灯常年不灭,就挂在客栈的楼脚,上面写着一首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从我不来,子宁不嗣音。” 这是我当年无意中写下的诗句,看见穿着紫色长裙的阿业,心里痒痒的,就从万里之外的长白峰赶了过来,买了一盏再普通不过的花灯,写了几句诗,托人送给他。原本也是一时起意,却不想他真的赴约了。 这是他今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冲动,却是记忆里关于阿业为数不多珍藏的回忆。 我在那盏灯上画了一朵月季花,附上灵气的花灯会守护这条街——阿业曾经跌跌撞撞走过的地方。 河边的第九棵垂杨柳下,我找到了第三根白发。那是一个小匣子,埋得挺深,里头只放了一串紫檀木的佛珠手串。 我把手串套在手腕上,就像把阿业藏得极深的爱意也带在身上。 我不知道这种捉迷藏的寻宝还有多久,因为我不知道阿业那个小淘气到底剪了我多少根头发。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还在就好,重新走一遍他们相知相爱的那条路,那些白发里有岁月悠久却待他如初的爱意,他会知道的。 瑶台大比我年年都会去,却再也不会坐在那高台上,我只是化作再普通不过的弟子,站在台下看着每年不一样的新面孔。长白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台上。那些每年说着讨厌长白的人,后来我也曾无数次听到有人说现在一代不如一代,不像百年前的长白董离,那种睥睨众人的新起之秀再也看不见了。 去了瑶台好几次,终于找到了第四根白发,只是一面蓝紫相间的纱布,就飘在那个常年留给长白的高座上。 我跟人间最出名的绣娘学了女红。很难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女子的模样,只是为了去学女红。我把那面纱布做成了一条手帕,一针一线绣上一朵娇艳的月季花。 其实我本不必这么多事,只需随手一指,什么样的样式做不成。只是有些事我愿意不费力气只靠仙法,但是有些事我不想假手于人。又或者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太无聊了吧。 当年阿业说他喜欢的那个瑶焰,已经被自己一手促成了婚事,当年千般不愿,现在却也和和美美,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也早已从娇媚少女变成成熟少妇,只是她再也不记得年少时爱慕过的风华绝代的少年。 没关系,只要我一个人记得阿业就好了。 终于还是去了那座山谷,漫天的月季花飞舞,这是我最后能想到的阿业会藏身的地方。 只是就像我担心害怕的那样,他不在。 月季花深处只要两座墓碑,我的大弟子董离,还有那个帮阿业挡了一刀的少年。 我从来都知道阿业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所以才会有那么些人愿意为他奋不顾身。 说到愧疚,我对董离也是不够负责的。也许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师傅吧。总以为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的不负责找借口罢了。 董离这孩子从来没有要我费过心思,甚至一直是他搭理着长白上下一应的大小事宜,所以阿业才会和他亲近一点吧。想起最后他的祝福,才会越发觉得愧疚,他牺牲自己希望换来阿业的平安,但是自己却辜负了他,也辜负了阿业。 直到现在,衡芜上下的弟子还是会记得自己有一个很出色的大师兄叫董离,只是没有人记着阿业了。 多好,终于如他所愿,阿业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我在月季花丛的深处泣不成声,只是我终于知道,阿业再也回不来了。 === 白言仙尊后来住在了恶人谷,他收了很多孤儿做徒弟,一个个手把手的教导。 他成了第一个入魔的仙尊,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魔是谁?大多数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温柔的仙尊,很多人说白言仙尊变成魔之后比原先在长白峰上还要温柔。 他最喜欢侍弄花草,满山谷的月季花都是他的宝贝。 他最喜欢穿紫色的长衫,白发三千垂下,常常对着一方锦帕发呆。 他最喜欢在月夜挑一盏花灯一个人走过花海。 他最喜欢的那个人,万年不变。 第21章 吸血娱乐 比赛开始前一个小时,后台。 慌乱的各色人等穿梭,不时有导播戴着耳麦扯着嗓子喊着号码,然后有慌张的少年背着吉他忐忑的小碎步的跟上去。 对比那些忐忑的朋克少年,角落里一个长发的少年却显得太过悠闲。他的银色长发从中间分开,微卷着往两边翘着,整个人显得很是随意自然,一张精致的脸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半躺着靠着走廊上的长椅,脚边靠着一把做工讲究的木吉他,顺着那把吉他看上去可以看见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着翘在长椅的把手上,少年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上面甚至还印着一个校徽样式,看样子还是一个没有校园的小屁孩。 很多人路过,抱着爱美之心留意两眼,但是最终都会走过去。毕竟在娱乐圈从来不缺长相好看的,如果没有实力和背景,这个圈子会给你先展现他的黑暗面。那些光鲜亮丽的荧光灯包围都是黑暗之后的事情,而这样的少年也许天生不适合娱乐圈。 “四百四十四号,季业。”导播拿着名单,舒了口气,今天总算快结束了。这个还是到现场报名的,估计也就是来试试,听不过三分钟就下场,到时候收工可以和兄弟们喝口小酒了。 “季业,季业,季业在吗?”地中海头的导播,拿下耳朵边的麦,问了三遍声音有些不耐烦。 “在。”角落里长椅上的少年拿下耳朵上的白色的耳机,举手道。 “嗯,准备一下,到你了。”原本准备发火的导播看见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心情也好了一点,这个选手年纪看上去很小,自己一把年纪不难为人家孩子了。 “好。”季业从长椅上起身,弯腰捡起吉他,站起身来。 导播这才感觉到压力,这孩子虽然看上去小,但是个子却不矮,看样子已经将近一米八了。导播不自觉的倒退一步,假咳一声,招呼道,“准备好就进来吧。” 季业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些剧务开始收拾些零碎的东西,毕竟一场长达六个小时的海选,让所有人的精神都达到了极点,不但是身体上的疲劳,更多的精神上的。 但是季业的颜值很是加分,很快就吸引了在场所有女同胞的视线,他自己抱着吉他坐到场中央。抬头朝着对面三位评委笑了笑。 “先自我介绍吧。”右边的女评委回应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有更多的期待,也会有更多的容忍。 “三位评委老师好,我叫季业,今年十七,是一个大学生。希望可以加入七月乐队。”季业的开场白并不出彩,很简单的几句话,但是也让人起了兴趣。 “十七岁的大学生,还是个学霸了?”左边的男评委也放松下来,开始带着惊讶和好奇和身边的人感叹,接口问道,“在哪所大学读书?什么专业的?” “茱莉亚音乐学院,吉他专业。”季业的回答很平淡,好像自己只是在一个三流艺术院校里的不起眼的那个。其实一般这样说话的都是极其自负的人,他们会把自己的荣誉用微不足道的口吻说出来,来表现自己的厉害之处。 “哦?名校高材生?”坐在中间一直不说话的郑执终于坐正了身体,理了理自己的西装,笑道,“很期待,开始吧。”那一起到立的不屑确实很明显,他属于那种全靠实力拼搏来的,因此在这个看脸的娱乐圈一开始很不被看好,所有对于那些长得好看的人,他一向要求严苛,海选已经有不少帅哥被他刷下去了。 当然,也正是因此,节目组请来郑执作为一个公正的噱头,毕竟一个不看脸的主评委让很多怀才的少年更有信心,但是最后肯定不可能选一个丑男出来,但是留到最后的也肯定不是花瓶。 其实如果季业没有表现的这么平淡的话,他们也许还会对他抱有期待。但是看惯了演艺圈里各种各样的“擅长”和“证书”,再听见这种“吹嘘”不免心照不宣的觉得虚伪,尤其是这样的事情出现在一个新人身上,就是浮躁了。就连对季业抱有好感的女评委在心里也默默的摇了摇头。哎,毁了一副好容貌。 “好,今天给大家弹一首《天空之城》吧。”季业像是不在乎评委有些看戏般的眼神,自顾自地低头拨弄一下吉他。 零碎的几个音传来,很普通,也理所当然,情理之中。 灯光师还是尽职的将周围变暗,从少年的头顶洒下一点光,莹白色的灯光落在少年银白色的长发上,平添了几分温柔恬静的色彩。 音乐声流淌,整个录制大厅都沉静下来,好像只要悠扬的吉他音慢慢的洗涤尽一身的疲乏,简单却温馨的曲调。少年微微抬起头,银色的长发遮住一半面孔,露出的一半的面孔精致得像一件艺术品,他的唇色很淡,亲启又淡淡的歌词从中一点点倾泻而出。 木吉他的声音很空灵,配上少年酥软干净的嗓音让人不自觉的沉溺进去。在场的人都好像被这个少年带回学生时代的校园晚会上,自己暗恋的那个少年又一次出现在眼前。 少年唱歌并不那么好听,就像在叙述故事般,没有那么多技巧的高音和低音,只是平静流淌的娓娓道来。 一曲唱罢,还有人沉浸在音乐声中无法自拔。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郑执,他看着季业的眼神完全变了,就像发现一座新大陆,或者是一块等待开采的金矿。他放在西装裤上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脑中转了好几弯子,这么出彩的少年一定可以成为下一个天王,最重要的是成为公司下一个摇钱树。一定要想办法把少年藏起来! “把摄像关了!”郑执不评价却是先一步命令道。 在场的人都有些发蒙,这是怎么回事?提前收工?不应该啊,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可能放过?!但是一边的女监制徐洁显然和这个男人心意相通,立刻绕到摄像边上,关掉了电源。 周围人慢慢的撤退,季业被请到一间单独的化妆间,郑执和徐洁坐在他对面。 “季业你好,我们是这次大赛选拔的主评委和监制,我叫徐洁,这是郑执。”徐洁当先打破沉默,出言介绍道。 “嗯。”季业捧着一杯拿铁,蒸汽萦绕在他的脸上,他吹了一口气,笑容看不出任何变化。 郑执心里暗暗点头,这样的定力肯定不简单。他接下去发问道:“你真的是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学生?”他要问清楚这个孩子到底还有什么底牌,才好拿出最好的价码。 “嗯。”季业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接着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但是我已经申请退学了,不过学校还没有批准呢。” “哦?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郑执皱了皱眉,茱莉亚音乐学院是所有学音乐的学生心中的圣地,还从来没有一个主动退学的呢,这个孩子要不就是在撒谎,要不就是真的傻。当然这两个理由都不太好。 “我听说七月乐队在招吉他手,我是七月的粉丝,所以想来试试。”季业说着话,但是表情却完全看不出一个粉丝的样子,或者他更像个挑战者来下战书。 “是吗?你最喜欢七月里面的谁啊?”郑执当然看出季业这话只是借口,顺势发问。 “主唱吧,周南。他的吉他弹得还不错。对了,徐陵的架子鼓也还好,但是他唱歌肯定跑调,我听见过三次。倒是杜辰,他的贝斯还不到家。”季业皱着眉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从这三个人中挑了一个勉强看得上眼的。只是这语气怎么也看不出来是在夸人,更不要说什么粉丝的语气了。 “对了,幸好上一个吉他手走了,不然这个乐队的下一张专辑我就不一定听了。那个谁叫什么来着?”季业喝了一口拿铁补充道。 “嗯……呵呵。”饶是一向以人际交往能力著称的徐洁也接不下去话了。这孩子说话完全让人接不下去啊。而且他说的可是被唱片界封为未来希望的七月乐团,只可是大众眼里最顶尖的乐队了。但是在这个孩子看来居然一文不值。 “既然这个乐队这么差,你干脆别进去了。”郑执找到借口,插了句话。“我们可以专门为你设计发展发向,斥巨资包装你,下个巨星就是你。”这是他一向发现人才之后的说辞,一般的半大孩子被他几句话加上一张名片几乎就立马同意了。 “不了,我就要进七月。我喜欢有挑战的东西。”季业摇了摇头,一口回绝了郑执的建议。“而且这些乐队里面,除了七月,连个看得上眼的都没有。”季业的语气不无嘲讽,满满的嫌弃。 徐洁不太懂音乐,但是看一向以挑剔著称的郑执听见季业这样的话居然没有立马骂回去,说明这孩子的实力肯定很不错,至少够得上他评价的那些话。音乐家总是有些骄傲甚至是自负的,但是真正称得上音乐家的人已经凤毛麟角了。但是一向从郑执的反应中徐洁已经能估计出这个少年的价值。 “如果你一个人的话,我保证不需要磨合,可以一个月内安排你出道。而且我可以专门带你,为你专门制作一张专辑,这些公司都可以帮你做好,你再考虑一下。”徐洁当机立断拍板。 “我拒绝。”季业坚决的摇了摇头,“我来这里唯一的目标就是进七月。” “你确定一定要这样一意孤行?”郑执的声音大了一点,不由得带着点威逼。敬酒不吃吃罚酒!“要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在电视播出之前将你雪藏,得罪了星语,在这个圈子你根本走不下去。而且我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优秀了。” 季业挑了挑眉,勾起一抹笑,“抱歉,我刚刚回国,不清楚什么星语,我只知道我一定会进七月。”可惜季业软硬不吃。 徐洁有些为难,他们原本想提前截下,不让他继续参加比赛。毕竟这种比赛到后来会变成直播,虽然打着为七月寻找吉他手的噱头,但是最后的几个人都会被各大公司哄抢。这样的人才当然要尽早抢到手,一旦到后面,发展就不受他们控制了。 最后的谈判还是谈崩了。季业的性格实在让人聊不下去,完全和他台上的温柔形象形成反差。他坚持说自己要加入七月,不管徐洁如何说尽了好话,不管郑执如何说尽了狠话,总是红脸白脸都有人扮,但是季业的态度坚决。 这时候倒是看出来他是七月的粉丝了,还是铁粉。也许他只是嘴边有点毒? 走出海选的录制厅,季业戴上耳机,手插着大衣的口袋。昏黄的路边灯光洒在他的发顶,整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第二个任务还没有公布吗?】季业在心里和系统对话。 【没有。请先完成第一个任务,以索.吻的方式试探过去,第二任务的关键人物就在七月之中。】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但是季业已经很高兴了,系统终于升级了,开始向智能化发展,已经能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了。不再是三段式的简单任务发布,而是触发式的隐藏任务,而第一个任务就是加入七月乐团。这也是为什么季业一定要加入七月的理由。 七月。出道三年就席卷全大陆的顶级乐团,以高超的技巧,俊美的容颜和层出不穷的创作歌曲著称。 主唱,周南。今年刚十九,是七月最小的忙内。被星探挖掘的天才少年。一手神乎其技的吉他和宛如天籁的声音一下子进入了公众的视野。以阳光的笑容和完美的身材被完全少女追捧。 鼓手,徐陵。今年已经二十一,童星出道,演而优则唱,但是他的实力也被业内人士认可。从小积累的大量人气让他成为七月的一块金字招牌。但是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备受广大阿姨和大妈粉喜爱。 相比另外两个异类来说,贝斯手杜辰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了,他今年二十三,是七月当中最大的一个,也是七月的队长。他是一直被公司看好的练习生,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十年的练习生生涯,他是位数不多坚持下来的。也正是因为这些磨砺让他身上早早的有一股成熟的气质,稳重且处事熟练,这让他在老人眼里很受喜爱。 在全大陆各地都遍布着七月的粉丝,少年少女们为他们疯狂,青年们因他们的歌而重燃热血,就连老人也很喜欢拿他们的一些歌做广场舞的背景音乐,可以说七月就是这样一个粉丝群体如此之大,覆盖范围如此之广的无敌乐团。 这一次的“月光星光”海选就是打着为七月挑选吉他手的噱头,在全大陆瞬间掀起一股热潮,无数怀揣着明星梦想的少年赶赴聚集在此,希望有能一夜成名的机会。 但是显然季业并不是这么想的,要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任务,才不会参加什么海选呢。 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拥有很多遗产继承的孤儿,就读于世界顶尖的茱莉亚音乐学院,简直堪称完美。但是季业有一个不太满意的事情是这个身份的头发是天生的银色,而且整个人的长相偏西方,看样子应该是个混血。美则美矣,但是看上去更像一个喜欢勾引人的妖精,而且系统的任务居然就是要自己化身小妖精?! 刚刚拒绝了徐洁和郑执的提议被剪了出镜画面的季业心情有些气愤,但是像他这么严谨的人,自然还有nb。 夜色越深,街上只剩下霓虹的灯光,偶有一辆车疾驰而过。季业穿着军绿色的大衣,将里面的灰色连帽衫戴在头上,遮住那一头耀眼的头发。 没人管的日子就是好,可以随便浪。 季业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大学城附近的酒吧一条街,这里和外面冷清的街道不一样,好像是另一个世界。隔着门也能听见少年热血的撕心裂肺的喊叫,伴随着脑残的少女激动的尖叫。路上不时有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少年少女喝醉了酒排成一排在压马路。 季业低下头,将耳机音量调大,避着人群往前走。 就在他好不容易在夹缝中生存下来之后,突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季业被撞得一个踉跄,往后一倒,头上的帽子自然的脱落,一头耀眼的银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个撞人的人原本已经走过去了,但是却突然转身正好揽住季业的细腰。 那人约莫才十五六岁,头发比季业还长,披散在两边,但是却丝毫不觉得变扭,反而有一种妖艳的美,他的脸色很是苍白,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季业。他的个子并不高,比季业还矮上半个头,揽着季业腰有些变扭。 一霎那,两个人四目相对。 季业愣了一下,半响才发觉这样的姿势很是诡异,用力挣脱了一下,站起身来。先狠狠的瞪了那个青年一眼,然后一边戴上帽子,一边恶狠狠的道,“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吗?”他很讨厌那种被人盯住的感觉,就像自己是一个猎物似的。 就算是攻略对象,自己也一定要是猎人! 周围有好奇的目光聚集过来,那个少年看不清低下头一个劲的道歉,看不清神色,但是从他不停的鞠躬的表现可以看出他的紧张和忐忑。 季业有些脸红,这么看,好像自己在以大欺小。难道刚刚是自己看错了?想到这里季业摆了摆手道,“算了吧,没什么大事,你走吧。” 第22章 吸血娱乐 转角七号酒吧 大学城这一条街很出名的一家酒吧,主要是这里经常有星探出没。据说七月的主唱周南就是在这里被星探挖掘到,之后一夜成名的。而且这里常年的驻唱也都是大学城里的乐队成员,有很多固定粉丝,因此这家店的名气一直很不错, 酒吧就在街的转角,原本是一个破旧的废弃地下室,后来被人盘下来,改装成摇滚的风格。这里夜夜笙歌,每晚都有伶仃大醉的少年,和痛哭流涕的少女,但是更多的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和激动人心的歌曲。 季业进门之后交了一百大钞的入场券,从门口领了一个号码牌熟门熟路的走了下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了,大半个月的踩点让他已经习惯了半夜在这里听着刺激的摇滚再沉沉睡去,偶尔有人少的时候也会上去随便充当乐队成员,他的吉他弹得最好,但是其他的几样也凑合。 他这种水平说凑合的在这样一间小小的酒吧已经算是很厉害的存在了。也正是因此不少在这里驻唱的乐队盯上了他,挖了几回墙角见季业坚决不动摇,保持的友好但不亲昵的关系相处着。 偶尔有事情请到季业也没有不帮的,所以季业在这里算是熟面孔。只不过他一向喜欢戴着帽子,也没什么见过他的真实样貌。但是季业在这里也算混得开的了。 地下室只挂了几串圣诞树上的那种小灯,不是很亮,季业每回下楼梯都要仔细的慢慢走。这个身体很虚弱,一不小心就着凉感冒,之后发烧,肺炎也算可能的。他只求能挨到完成任务后再挂,弄不好半路嗝屁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所以尽管地下室人很多,也很热,但是季业依旧裹着厚厚的大衣,沉默低头的走路。 一身标志性的灰色的连帽衫,配上军绿色的大衣。一路过来有不少人和季业打招呼。 季业只是抬眼,蒙着厚厚的黑色的口罩,同别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路走到吧台,找了一个空位子才算歇了一口气。 他敲了敲吧台,调酒的外国小帅哥嬉笑着走过来,手里的调酒瓶炫技一样的绕了一圈,正好立在季业跟前,笑道,“业,好久不见。喝点什么?我给你调血腥玛丽好不好?免费的!”外国的小哥中文不是很好,但是话还是能说的下来,就是口音有点变扭。 “我们昨天才见过。麦克”季业将那杯猩红色彩的酒往前推了推,“老规矩,给我一杯酸奶吧。” “业,你可真没有搞笑细胞,这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外国小哥麦克摇了摇头,“来酒吧喝酸奶的也就你独一份吧。”一边吐槽一边还是从吧台下的冰箱里拿出一盒酸奶递给他。 “我不需要女朋友。”季业接过酸奶,直接撕开一个豁口,往一边的玻璃杯里倒去。浓稠的白色液体顺着杯壁滑下。 “那男朋友呢?”麦克凑近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看着季业解下口罩,伸出舌头舔了舔杯子边的酸奶,小巧的薄唇上沾着点白色的酸奶,看上去可爱极了。让人不由的心痒痒的。 “这个笑话不好笑。”季业的表情立刻又严肃起来,周围又有人投来打量的目光。“今天来的是谁?” 麦克看着季业戴上口罩有些可惜,努努嘴,还是回答了季业的问题,“清河大学的乐队,领头的那个你认识,叫庄华(hua第四声)。” “是庄华(hua第二声)。”季业戴着口罩,纠正麦克的发音。 “whocares?”麦克耸耸肩,不在意的答道。 “thanks。”季业拍了拍麦克的肩,将倒空的酸奶盒子一捏,扔进垃圾桶。然后端着那杯酸奶进了酒吧的后台。 酒吧的后台很是狭小,只有一个长长的仅供两人并肩的走道,到尽头有两间化妆室。 季业顺手用胳膊撞开其中一扇门。酒吧的门锁已经坏了好久了,只能凑合着掩着,季业一推就推开了。 “谁?”旁坐在化妆台上的少年转过身来,吓得挡住背后的人,一边紧张的问道。 “我!”季业摘下帽子,伸手打了个招呼,顺便将银色的头发撩开,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 庄华这才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季业的肩膀,“你小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在这个酒吧,季业和庄华最是熟悉,因为他来的第一天只带了美元,还是庄华帮他交了入场费,后来庄华有一个鼓手有急事,还是季业临时顶替了一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季业打探到庄华认识七月的人,具体是谁不知道,不过季业扫了一眼坐在化妆镜面前侧着身子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不难看出,自己这回终于守株待兔等到了真人,只不知道第一个上钩的是谁? “我可是这里的常客,倒是你最近怎么不见人?”季业笑着打招呼,一边喝了一大口酸奶,心情大好。“怎么?你有客人?” “哦,一个老朋友过来玩玩。”庄华有点尴尬,但是想想还是帮着打掩护。 “嗯,是什么明星吧?”季业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揶揄,“我又不是什么花痴少女,怕什么?” “倒不是怕你说漏嘴,只是我这个朋友脾气有点怪。”庄华为难的挡在季业跟前,周南突然来访,自己也没有别的地方招待,只想到这个酒吧。没想到一下子就碰到人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老实人庄华很是为难。 “好吧,既然不欢迎我,我还是去找麦克好了。”季业也不多说,戴上帽子就准备走。 庄华一把拉住季业,有些为难的哭丧着脸,“哎呀,小组宗,你别去找麦克好不好,不然估计我以后都没有好脸色看了。” 季业笑了笑不置可否。庄华这个老实人吃软不吃硬,而且季业发现他暗恋麦克,但是麦克不搭理他,要是季业这么一抱怨,估计庄华要好几个月才能让美人消气,这不一下子着急了。 “阿华,没关系的,都是朋友。”身后坐在化妆镜前的少年起身,走了过来,摘下鸭舌帽,一头金光灿灿的头发配上极其灿烂的笑容,一时间整个暗淡的化妆间都亮了起来。正是七月的主唱,周南。 “你好,我是周南,阿华的朋友。很高兴的认识你。”周南很是大方,主动上前伸手。 季业笑了笑,将手往那双伸出的手上一拍,很是随意,“季业。” “嗯,季业刚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可能也对阿南你不是很熟。”庄华夹在两人中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我认识,七月的主唱嘛。”季业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顺着台阶下,“我今天才被月光星光的评委刷了,怎么可能不认识?” “怎么会?业,你那么厉害?”庄华很是震惊,他可是听过季业打架子鼓的,那架势绝对是专业以上的级别。更不要说,季业整天背着一把吉他,想来吉他肯定更是厉害了。 “是吗?阿华很少夸人,看来阿业你很厉害了吧。”周南是个自来熟,很喜欢喊人用阿字开头。 季业有一瞬间的愣神,这样熟悉的语气已经很少听见人喊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独来独往,唯一称得上朋友的估计也只有麦克和庄华,麦克喜欢喊他业,所以庄华也妇唱夫随地喊他业。只是他隐约觉得最亲昵的人会喊他阿业。 “当然,那群人迟早会后悔的。”季业的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呵呵,你也真不谦虚。”周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直爽不做作(不要脸)的人,笑有些尴尬。 “我只是实话实说。”季业一仰头喝完一杯酸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理所当然接道。 ========= 季业的话并不夸张,另一边的徐洁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坐在旁边的郑执也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头发。 “这么好的苗子居然给放跑了,可怎么办啊?”徐洁穿着六厘米的高跟鞋在化妆间踱步,季业走了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不发一言。 “你别走了,烦死了。想办法把人留下来不就行了。”郑执皱着眉拍了拍桌子。 “你以为就你知道啊。他是现场报名,只留个电话,又打不通,急死人了。”徐洁看着自己手机上显示的三十二通已拨电话,更着急了,“今天在场的还有几家公司的线人,要是被他们先一步找到可就不好办了。那孩子绝对是个好苗子,包装一下绝对能火遍大江南北!怎么就让他走了呢。” “可惜他要是进到决赛,到时候公平竞争,万一被另外几家挖走了,变成对手那可就更糟糕了。”郑执狠狠吸了一口烟,有些发愁,自己当时就是怕出现那样的情况才终止拍摄想把人先挖过来,但是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会吧,我看他的样子怕是一定要进七月了,而且以他的实力进七月也是绰绰有余吧。”徐洁还抱着侥幸心,虽然看季业那说话的语气怎么不像是真的喜欢七月的样子。但是自己开出那么丰厚的条件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也许还是真的想进七月的吧。“要不,我明天让小陵去探探底,他对小陵的印象好像还不错。” “不怕他实力不强,就怕他实力太强,要是把七月当中的人压下去一头,他的粉丝底子弱,到时候一个组合的内部的粉丝撕起来,怕是不但不能捧红这一个,连七月都会被拖垮。”郑执点了点烟头,思索着,“不过倒是可以让小陵去试试,那孩子说话让人愿意听,也许就成了呢。” “就是不知道他的地址。”徐洁想想,也就只有自家的宝贝弟弟最适合当这个说客了。 “别告诉我,堂堂的徐大经纪人这点手段都没有?”郑执笑了笑,语气稍微轻松一点。 “去去,就知道打趣我。明天他们正好调休,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孩子签到咱们公司来。”徐洁也松了一口气,笑着看向郑执,冷不防看见一团浓烟,好心情立刻就没有了,“哎哎,这还有人呢,把烟熄了,我可不想抽二手烟。” “好好好,都听你的。”郑执和徐洁这一对老搭档也有些年头。外头也有不少人在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好事将近,一个是首席经纪人,一个唱作才子,倒也是一段佳话。 =========== “业,你今天上不上台?我今天可没有带班子来,只有你和阿南帮我,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庄华一看气氛有些尴尬立马就接过话来,揽着季业的肩膀哥俩好得道。 “上,当然要上,我就看看七月有多了不起。”季业话是对着庄华说的,但是眼中的挑衅却是对着周南。 季业径直坐到化妆镜跟前,将一直背着的木吉他放下,拿出布慢慢的擦拭着吉他。 深夜十二点,酒吧正式进入狂欢。 麦克从调酒师变成dj拿着话筒跑到台上,一声响亮的口哨响起,全场都安静下来,醉眼朦胧却也清醒异常的少年们聚到酒吧的演唱台下。 “各位朋友,everybody,大家晚上好吗?”麦克的长相很是俊美,这让一众小女生已经欢呼不已了。 台下有小女生以手聚拢作喇叭状,大声回应着,“好!” “今天来了不得了的人物哦!”麦克的声线也超棒,要不是唱歌走调估计也早成了酒吧的台柱了。“想必大家都听过清河的灼灼其华乐队吧,今天他们的主唱不但到场而且还带了两个超帅的帅哥来给大家热场哦。” “灼灼其华!啊!”台下有女生尖叫出声,有懂行的也知道清河的灼灼其华在圈内也算很有名气的,尤其是主唱庄华更是有翩翩佳公子之称。 “好了废话不多说,今天他们演唱的是七月的《岁月荣光》,大家掌声欢迎。”麦克说完灯光就暗了下去。 季业抱着吉他上台,快步下台的麦克还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他点了点头。 舞台的灯光慢慢亮起,只有一束柔和的灯光打下来,照在庄华的身上,他穿着白衬衫,坐在吧台的转椅上,目光温柔捧着话筒。接着另外两束光也亮了起来,左右两边一灰一黑的少年穿着卫衣,都戴着帽子背对着观众,两个人都抱着吉他。 全场沸腾!这是要斗歌的节奏啊……台下有些懂规矩的少年已经坐直了身子,一边有人已经开始开赌局了,这是独属于地下酒吧的比赛方式,不同于两个乐队之间比斗,当一个乐队中有两人不和的时候会采取同时选择一个乐器然后请一个人唱一首歌,同一首歌,一人一句,就像耳机的左右声道切换,不但讲究配合也要拼出高低。这种比斗方式是所有斗歌中最难的一种! 吉他声轻轻拨弄着,前奏是周南,他的吉他把握确实很好,无论是情绪还是节奏,但是他的最后一个尾音结束,季业还没有开始。庄华愣了愣还是踩着节拍开了口,就在一瞬间季业也正好弹出第一个音,就像……就像他一直等着庄华开口似的。 可是他明明是背过身去的。 第一段结束,周南接了上去,庄华的声音很是动人,但是台下的人却更加震惊,这是完全不同的两把吉他,一把木吉他,一把double电吉他,居然配合的□□无缝,完全听不出区别,而且中间连换气的时候两人都能错开,这哪里是斗歌,分明是合作多年十足默契的两个朋友在合作嘛。 但是歌曲很快进入高.潮。 两人的椅子转过了过来。先一步摘掉帽子的是季业,一头耀眼的银色长发似月光皎洁,他起先拨出一个高音,挑衅一般的将歌曲临时改变了。另一边的周南也不甘示弱,一把扔掉鸭舌帽,金光灿灿的头发像日光绚烂,勾唇一笑,回应了一个高音。 台下的女生一下子尖叫起来,哇啊啊啊!大福利!两个超帅的帅哥拼歌!咦,右边这个怎么这么像七月的周南?! 不管了,还是左边那个帅一点! 不对,右边那个阳光的帅一点! 台下一众女生都快打起来了。台上的歌曲也进入了最激烈的程度。完全眼花缭乱的指法,炫技般华丽的音调转折,庄华妥妥的跟不上了,但是没关系,台下女生眼神炙热只看颜!台下男生眼光激动只听歌! 周南一开始还游刃有余,两人一来一回。但是季业很快就进入了高速度的指法比拼,周南有些吃力,他的目光开始严肃起来,再几个八拍过去,他的手指已经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对面的少年挺着跨,抱着吉他,头高高仰着,一头耀眼的银发一张脸上满是酣畅淋漓的尽兴。但是自己已经快跟不上了。 周南不服气,他自打出名之后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难堪,他看见台下有闪光灯亮起,还有红点录像,如果输在这里明天怕是会上头条吧。不行,不能输!周南这么想着更加激发出求胜心,指尖翻飞,钢丝做的琴弦已经有些血丝渗出来。 季业挑了挑眉,他看着对面大汗淋漓还在咬牙坚持的周南,又加快了一点。 这一回周南完全跟不上去了,他的琴弦崩到最紧,接着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断了! 音乐声戛然而止,底下一阵欢呼。 坐在中间的庄华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也不知道今天是谁得罪了季业,他平常不会这么胡来,要么就是心情特别不好,要么就是心情特别好。现在看来肯定是在海选被刷,心情极其糟糕了。不过那些评委的真是不长眼啊,前脚把人家季业刷了,后脚人家就直接把你们引以为傲的主唱兼吉他手挑了! 其实跟庄华想的正相反,季业的心情很好。他笑了笑伸开双手,接受场下的欢呼。接着走向周南,一把搂住还在呆滞状态的周南,唇角不经意掠过他的耳朵,“谢谢,我心情好多了!” 周南身体一僵,他的耳朵根不自觉的泛起一阵桃红色,那人居然离他这么近!而且说了这么欠扁的话!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但没有想打他,反而觉得身边这人的声音很好听?!自己一定是疯了。 场下咔擦的声音连续不停,大福利啊!那些原本还在争论两个帅哥哪个更帅的时候,突然统一战线,这两个一对就好了……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好有爱啊! 果然这个世道是腐女当道啊…… 第23章 吸血娱乐 凌晨,天边透着暗蓝色的光,季业一行四人说说笑笑的走出酒吧。 路口的早点摊子已经摆了出来,麦克一路跟着季业,一边的庄华亦步亦趋的跟着,身边的周南压了压鸭舌帽,目光闪烁的盯着走在前面的少年,他好像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天生的发光体。 季业手插着风衣兜,斜了眼一路讨好的笑着的麦克,“麦克,你赖着我是想蹭一顿早饭吗?” “业,如果是你请客,我肯定想啊。”麦克很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他的家训要求,看上的媳妇绝对要追到手,所以每次季业来都会被麦克缠很久。也是因为季业和庄华走得近,所以麦克才连带着讨厌抢他“媳妇”的庄华,一直不给好脸色的看。 意大利人就是这样,礼貌但不假客气,热情而且真浪漫,不管说什么吗都像在告白。 “喂,庄华你们快点,我请麦克吃早饭,你们一起呗。”季业这回倒是没有拒绝,抬高下巴看着庄华和周南。 “好好,马上来。”庄华一看季业和麦克站在一起配一脸,心里有些不舒服,快走两步插在两人中间。一边搭一个,麦克看季业笑着默许,也没有挣开庄华。后面的周南倒是一脸无奈,自己自从当了明星哪里有过这种被人丢在身后的时候,不过这种的自在的感觉还不错。想想自己笑着跟上去。 “老板,一碗甜豆浆,两根油条。”季业熟门熟路的坐下,跟早点的大妈打了个招呼。 “哎。马上来。”卖早点的大妈和季业很是熟悉,每次这个小伙子在这里呆半个小时,自己的生意就会好很多。她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专门帮她一个瘸子。学校旁边的早点摊竞争很大,而她一个瘸子动作慢,没什么人愿意在她这里等,但是这个小伙子不但人长得好看,而且心地还好。 “你们要什么啊?”季业拿了一双筷子,对了一下筷子柄,随口问道。 “一样。”麦克连忙接口道,一边的庄华听见也笑了笑,跟着道,“我也一样。” “喂,你呢?” 周南走得慢,刚到桌子前站定就看见季业抬头问道,“你有什么推荐?” “豆浆配油条啊。”季业歪着头,说的理所当然。 “好啊,那就豆浆配油条好了。”周南看着太阳从季业的背后露出头来,少年的笑容很感染人心,他的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不由的话语里带上点宠溺。 “老板,再来三份豆浆油条。”季业看着大妈笑着端着豆浆油条,笑着道。 卖早点的大妈笑着感谢,“真是谢谢你了,这早点算我送你的。” “好啊,那就谢谢大妈了,正好我今天出门没有带钱。”季业笑了笑也不推辞。转脸朝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排了长队的少女们打招呼,“嗨,早上好。要吃了早饭再去上学哦。” 对面穿着校服的少女尖叫声不断,啊!男神和我打招呼了呢。快扶着我,我要晕倒了! 嘿嘿,季业转过脸,看着三双眼睛盯着自己,也不在乎,满足的喝了一口豆浆,撕着油条,吃得很满足。 就喜欢这种别人都吃不到就看着你的感觉,哈哈。 “南哥。”周南正笑着,转角的另一边冒出一个少年,站到他身后,长发齐肩看不见他的脸。“徐姐找您回去。” “安图斯,我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跟着我。”周南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还有今天是休息,她没有权利支配我的时间。” 季业抬起头才发现这个安图斯就是昨晚撞到自己的那个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个头,还很瘦弱,很让人怜爱。他突然不知怎的插话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吃早饭吧,反正是我请客。” 四方桌原本一人一边,现在请客的季业加了一个人,顺便使了个眼色给庄华。 庄华立马会意,凑着和麦克坐到一张长凳上,笑着,“加一个人,咱俩挤挤。” 麦克皱着眉,往边上躲了躲,接着眼睛一亮,凑到季业那条凳子上,“业,咱俩挤挤吧。” 季业感受着庄华实质化怨念,无奈的凑到周南那边,“喂,我们一边。” 这下子怨念的变成麦克了。 周南的心情突然变好了,看着还在一边的安图斯,开口道,“还愣着干嘛,坐吧。” 安图斯这才听话的坐在旁边。季业难得的发善心撕了一块油条递过去,“给,你在酒吧门口蹲了一夜吧,吃点东西吧。” 他才不会告诉别人他只是想看看这孩子长什么样呢。 安图斯抬起头,两边的黑色长发如墨如瀑衬着一张小脸更加惨白,一双细长眼睛中乌黑如夜色,看一眼周南,见周南点头,才小声的道了一声谢,接过那一小块油条,细细的嚼着。 “你是干什么的?”季业看着安图斯,好奇的问。他感觉他一生的耐心都用在这个孩子身上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尽可能摆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的形象。 但是一旁的庄华更觉得这样的季业更像一个拐卖儿童的表情,当然他的颜值挽救了这个猥琐的表情。 “安图斯在我们乐队当化妆师。”一边的周南开口道,想要争取吸引季业的注意力。 “你这么小就会化妆了啊,很厉害嘛。”季业越发感兴趣,挪近了想看看那张小脸上有没有涂什么粉,不知不觉就伸出手去捏那张小脸,“水灵灵的,好可爱。” 安图斯一愣,瓷白色的小脸上被捏出一点粉红,显得很是可爱。 “阿业才是厉害呢。我回去跟徐姐说,昨天一定是她不在场,不然不会放过你这样的人才的。”周南看着眼前的一幕越发刺眼,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一场比赛,让他对季业的水平有了相当的肯定,这样的人不管是才学还是个性都应该加入七月。 “你们说的徐姐我好像认识诶。”季业捧着自己的豆浆碗说话,一边还腾出手来撕着油条,投喂可爱的‘小松鼠’。“她就是那个说不让我进七月的那个啊。她非要我单独出道什么的,我就拒绝了。” “啊?这就是你说的被刷了?”庄华有些不能理解季业的脑回路,原本还误会人家不识千里马,现在看来明明是这匹千里马脑子有问题,“人家这是明显要捧你啊。” “这也很好,为什么要拒绝啊?”一边周南听说季业去参加‘月光星光’的海选还被徐姐看中,心里不知为什么有种与有荣焉的心情,笑着问道。但是想着昨晚的一场闹剧,感觉自己手指还有点疼。 “因为我是七月的粉丝嘛。”季业一向用这个借口,因此听见人问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一抬头正对上周南的眼睛。 周南感觉这是自己出道以来听过那么多粉丝的告白中最暖心的一次,嘴角不由的勾起来,“你最喜欢七月的哪一个?”话出口又有些后悔,但是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季业的回答还是一样,“你吧,吉他弹得还不错。” 周南心里刚刚升腾起一点欢快,突然被后面一句话一盆水浇灭。这句话,要是在昨晚之前,估计还会以为是季业在夸人,但是刚刚将周南打败,接着又说他吉他不错,怎么看都像是讽刺。 “那个徐陵也还好,就是偶尔唱过几句歌,没有一个音在调子上的;那个杜辰更是糟糕,他的贝斯只有机械的技巧,没有丝毫的感情,而且重点是技术还不到家。”季业的话没停,“相比来说,你已经不错了。” 周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法,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那个愚蠢的问题!最后一句这么听都让人高兴不起来…… 角落里的徐陵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就是自家姐姐说的,对自己印象不错?!他对谁印象稍微好一点吗? “不过现在我想进七月是因为有安图斯这样可爱的化妆师啊,我等晚上再去找找那个什么徐姐看看吧。”季业看着安图斯小心翼翼的吃完油条,随手拿过周南的一根递过去,“给,吃饱了没?” “嗯,吃饱了。”安图斯的声音小小的,看了一眼周南,对着季业回答。 “安图斯你吃的好少哦。”季业顺手拍了拍少年头,那头发柔软的出乎意料,竟让他有些不想放手,“安图斯是混血吧,父亲是哪国的?” “我出生在罗马尼亚。”安图斯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起家乡,那个小城给他的记忆并不太好。 “没听说过,不过一定很漂亮吧。”季业也是实诚,直接说到。 另一边上课铃声响起,聚集着的少女们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但终于还是渐渐散开了。 “小南,你在这里呢,我找了你好久。”徐陵终于找到机会从角落里出来。 “咦,阿陵你怎么也来了?队里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周南有些发觉不对,如果没什么事情,何姐不会派人三番四次的来找。 “也没什么事,徐姐看到新闻,让我来看看你。”徐陵走到安图斯的那边,和他一起坐下来。原本安图斯还想起身,但是被季业一把拉住了。 “新闻?什么新闻?”周南皱着眉,不知道徐陵在说什么。 “喏,你看。”徐陵直接把手机调到微博界面,上面热搜第一就七月主唱现身大学城酒吧。上面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隐约可以看见周南俊美的轮廓。周南皱着眉就手机往下滑。 公关做的很不错,这些照片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连他输了的消息也没有传出去,但是他弹断吉他弦的照片也传了上去,最后一张居然是季业抱着他,姿势很是暧昧。但是看着灯光打在少年柔和的侧脸,银色的长发有几分梦幻的味道。以前看到这种小道消息的照片,周南都会很厌恶,但是这一次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发火,而是觉得……这张照片拍的还不错。 趁着这会儿功夫,徐陵和季业自来熟的说着话,“你就是小业吧,我听我姐说过,她很看好你。还说你已经全票通过评委,而且视频传到网站,一个小时之内点击量就破万了,还在以万计的速度增长,超级厉害哦。” 徐陵长了一张无害的娃娃脸,哪怕是奉承话被他一说也会觉得很是真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你,会让你的注意力不由的转到他身上。但是他这无往不利的绝招总算是遇到对手了! 季业很讨厌这种装嫩的,虽说徐陵现在的年纪也不大,但是对着他一个比他还小三四岁的人还放电,简直神烦好不好!相比来说,还是周南好一点,就是不知道这两个哪个是自己的攻略对象了。 “嗯,所以呢?”季业摩挲着已经空了的瓷碗,回答的很是漫不经心。 徐陵也不气馁,努力卖萌,认真劝说,“你昨天走的早,还不知道吧,你已经直接晋级到决赛了。只要等到半个月后直接参加决赛就好了。而且我姐还说让我把你带到我们的公寓去玩呢。” “阿陵?徐姐真的这么说?”看完新闻之后的周南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惊讶。自己昨晚和季业比拼自然知道,阿业的实力进七月绝对绰绰有余,但是这种太过夸张的晋级会让很多人盯上季业,就算他最后进了七月,一开始肯定很难融入,说不定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因此他更多的是担心,而不是开心。 “当然!”徐陵尽全力释放最大的友好,对着季业道,“我还能说假话不成?” 周南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徐姐办事一向有章法,能慧眼识珠只凭一首歌就要签下季业单独出道,可以想见徐姐在娱乐圈的资历比自己高不少段位,也许这样的安排另有深意。想着也附和道,“那好啊,阿业刚刚还说要找徐姐呢,干脆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那走吧。”季业突然站起身,手又插到大衣的口袋,姿势潇洒。 “啊?去哪儿啊?”徐陵被这神转折吓了一跳,还有些发蒙。 “不是你说的吗?去你们的公寓做客啊。”季业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初升的太阳,“正好累了一夜,去补补觉。” “啊?哦,好好好。”反应过来的徐陵连忙答应下来,生怕季业会反悔似的。 “哎,业。”麦克有些着急,季业说走就走,连个准备都没有,他好不容易逮着季业怎么甘心这么快就放他走,“你现在就走吗?你的吉他还在酒吧呢。” “没关系,你的吉他我帮你保管,你去吧。”庄华在一边笑开了花,“小南,业就交给你照顾了。” “没问题,阿业也是我朋友。”周南很乐意接过这个任务,开心的和庄华道别。 保姆车很大,一路疾驰也不颠簸,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七月别墅,外观是由青色爬山虎点缀的白墙,建筑风格有点中世纪的古堡的感觉,一眼看上去很是干净清爽。 院子里有一个长廊,两架秋千,大理石的路面,喷泉里的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季业当先下了车,也不管其他人,自顾自的进了别墅。 “哎,阿业。”周南在后面立刻跟了上去。 “你是?……”杜辰刚刚下来喝水,突然看见一个银色长发的少年径直走了进来,吓得一口水差点没呛到气管里。 “卧室在哪里?”季业打了个哈欠,没等杜辰回答,就直接上楼了。 “哎哎。”周南刚推开门就看见季业直接上楼了,而一边的杜辰还保持着尴尬的喝水姿势。 “小南,这是怎么回事?你也太胡闹了,什么时候好这口了。”杜辰皱着眉,这是他们的三个住宅,而且公司明确规定不能谈恋爱,这回倒好,居然找了个男朋友,而且还直接明目张胆的带回来了? 不得不说,脑补是病,得治! 当然也不能怪杜辰,季业长相放在那里,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工作人员,而且他一进门就直接找卧室,不得不让人多想。 “不是,杜哥,你别瞎想,阿业是我朋友。”周南来不及怎么解释就跟着上楼了。杜辰也只好跟着上楼。 季业随便找了一间房,甩了鞋子就准备趴到床上补觉,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实在困得不行了。 “阿业,你这样不行,洗一下澡再睡吧。”周南一进门就看见季业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心里有些说不出滋味的特别。而且他有轻微洁癖,季业这样直接倒在他床上,他居然没有厌恶反而比较担心季业这样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哎呀,你烦死了。”季业被周南拉起来,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倒在周南身上,抱怨道。 少年的身子很是柔软,靠着的时候周南甚至能摸到他瘦削的脊背,一手将他的大衣脱了下来,有些无奈的安抚道:“好好,我不烦了。但是好歹要脱了衣服再睡啊。” “哦。”季业这个时候很是乖巧,完全不见说话的时候刺人和昨晚舞台上的嚣张,看得周南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旖旎,但是他还是轻手轻脚的将季业的大衣脱了,将他的被子掖好。 刚刚起身准备走,季业却突然抓住他的手,银发的少年倒在雪白的大床上,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声音带着点沙哑的蛊惑,“我大衣兜里有创可贴,记得把手包扎一下。” 周南突然一愣,手心里的温暖眼睛骤然抽离,季业嘤咛一声,转脸抱着被子沉沉睡去。徒留周南一个人站着愣愣的,心里也有暖流划过。 门口站着眸色更深的杜辰,和黑发齐肩低着头的安图斯。 第24章 吸血娱乐 大厅的休息区一屋子的人坐着。 青色的布衣沙发上,杜辰正经凛然的坐的很端正,一边的徐陵盘着腿,细致的剥开一颗石榴,慢慢的吃着。 对面的是一脸感慨的徐洁和郑执。 而周南长腿一伸坐在转椅上,捧着一杯水,发愣。他的身后站在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安图斯。 “哎呀,小陵真是厉害,居然一出马就把人请回来了。”郑执搓了搓手,有些感慨,这些孩子的交际能力也提高不少,居然真的把人带回来了。 “呵呵,这个我可不敢居功,这都是南哥的功劳。”说着努努嘴看向在一边发愣的周南。 周南正在专心致志的盯着一杯水,或者准确的说,他在透过水光看自己的手,那根修长的食指上绑了一个超级可爱的粉色y的创可贴,谁能想到季业那么高傲嚣张的人口袋里会有一把这么可爱的创可贴呢,真是可爱呢。 “你别吃了。”徐洁有些嫌弃自家弟弟,“这都过六点了,你的体重这一个星期居然上涨了一斤!要是月底拍杂志封面的时候衣服哪里不合身,看我不拿胶带封了你的嘴。” “姐,你这简直是暴.政,我这种喝水长的体重怪我喽,我吃的是石榴好不好,吃完一个连牙缝都填不满!”徐陵奋力抗争,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节食减肥什么的简直世界上最严苛的刑罚! “就你话多,就知道吃!”徐洁一句话将自己弟弟的抗议压了下去,一派女皇作风,撩了撩波浪的长发,换了一只腿翘着二郎腿看向周南,连语气都变了,“小南,你怎么会遇到季业的?” “啊?”周南抬头,看见一屋子的人都盯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喝了一口水压压惊,没想到一着急就喝呛住了。 “咳咳。”剧烈的咳嗽让周南连水杯都抓不稳。身后一个细长的手即使的帮他拍着,节奏不快不慢,甚至还贴心的将他的水杯拿走。安图斯不发一言,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周南。 看到这一幕的杜辰眸色更加深了一点,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些孩子还算太年轻,这样下去不知道受伤的究竟是谁。 “好了,我没事了。”周南直起腰,脸上一片潮红,制止了安图斯的,看向徐洁道,“昨晚在酒吧认识的,阿业的吉他很不错,我很赞成他加入七月,只是要想一个妥帖的法子。” “他现在也只有加入七月一条路了。”一直不说话的郑执拿着平板,刷了一会接过话道,“视频只有一分半钟,上传一天,截止现在已经阅读量破三亿,转发破千万,大量网友留言要求季业加入七月。” 郑执一边说,一边将平板连接到大厅的投影仪上,一条条微博转发,很快季业的名字已经挂到了微博热搜第一。 “幸好我们先一步把人拉拢过来,这么强大的影响力,我还从来没见过。哪怕是七月累积了这么多年的资源和人脉,也做不到这种轰动的影响力。”徐洁话里话外都是庆幸,“季业他还在睡吗?这都有十个小时了吧,我不放心,想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何姐放心,我看过了,是季业。”一边的杜辰安抚道,他的话徐洁一向最是相信。他是七月的老大,也见过最多世面,为人处世都很稳重。 杜辰的心里不无嫉妒,他当了十年的练习生,受过多少苦,熬过多少痛才换来最后的出道,但是现在他还只是因为年龄大挂了个七月队长的职务,粉丝荣誉都比不上周南徐陵,直到现在还是有人说他在七月里头只是个陪衬。 凭什么有些人天生受到上帝的恩宠,而他必须在泥泞里挣扎着生存。 “那就好,那就好。”何姐从业数十年,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慌张,她没有看出杜辰心里的百转千回,高跟鞋一放,“不行,我还是要去一趟公司,马上召开会议,商议一下怎么把季业签下了,拿不到那张纸我终究是不放心。这么好的苗子放别人手上我还不放心呢。” 郑执躺靠在沙发上,刷着今日新闻,眼皮也不太一下,“你这么着急干嘛?人都在家里了。” “你别给我啰嗦,起来跟我一起去!”何洁是个急性子,说做就做,雷厉风行。 “哎呀,好好好,我这就来。”被揪着耳朵的郑执有些无奈得顺从着站起身来。朝着一边偷笑的徐陵瞪了一眼,炮火转移,“你小子早点睡,要是明天化妆安图斯再说你的黑眼圈要遮三层,看我不在你姐教训你之前先把拖把柄准备好!” “哼!还没进我家门呢,就对家法这么熟悉,略略略……”徐陵对着狐假虎威得郑执办了个鬼脸。 “你小子给我小心点,杜辰你给我看着他们两个啊。”徐洁一边拎着包,一边拎着郑执就往外走,还不忘转头提醒杜辰一句。 “好的,何姐您放心,路上小心。”杜辰起身笑着应道。 “好了,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洗澡睡觉喽!”徐陵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拍拍手。 “南,你今天住我的屋子吧,我睡外面沙发。那个人住在你的屋子里,我明天就打扫好。”安图斯弯下腰一派管家做派。其实安图斯确实更多的时候是周南的私人管家,兼职做七月的化妆师。 周南有洁癖,不从不让外人碰自己的东西,更别谈睡在床上了。所以安图斯才主动说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 “不用了,我和阿业一起吧。”周南居然破天荒的拒绝了,反而带着几分笑容走上楼。 安图斯低下头,握着自己手里的玻璃杯,气息有些收敛不住。那个银发的少年有什么特别的,南居然对他那么特别。 “安图斯,你也早点洗漱睡吧。”最后一个上楼的是杜辰,他拍了拍安图斯的肩膀,像是随便道别的晚安。 “好的,谢谢杜哥。”安图斯立刻收敛情绪,低下头乖顺的答道。 打开电视,动物世界正在放一匹狼狩猎食物的场景,孤狼可以忍受所有的孤苦和寒冷,克服一切阻碍,在撕开食物的喉咙之前他可以耐心的蛰伏十几天左右。安图斯目光严肃,虽说他很不喜欢狼这种动物,但不得不承认,敌人才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嗨!”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问候。 安图斯转过身,却看见穿着浴袍的少年揉着眼睛站在木质楼梯上,隔着三五米对自己展开笑颜。他的银色长发被水沾湿,耷拉着没什么精神,但是少年的笑容却是比月光还要闪亮的存在。 “阿业。”楼上传来声音,周南拿着一个大毛巾追了下来。“你走那么快干嘛?头发还没有擦干呢。” “没什么啊,我就是想喝点水。”季业刚想转身,周南已经拿着毛巾一把盖在他头上。其实两人差不多高,周南只比季业高一点点,但是一个站在上一层台阶,一个站在下一层。周南正好顺手的将季业的银色长发包裹住,揉搓着擦干。 “头发不擦干会感冒的。”周南细致的帮季业擦着头发,低下头的那一某温柔让一直看着安图斯觉得尤为刺眼。 “我自己来吧。”季业觉得有些别扭,一把拿过毛巾,往自己手里一抓,笑着催促道,“夜深了,你早点休息,你们明天应该有事吧,我睡了一天现在一点也不困,玩游戏去了。” “那……好吧。”周南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再看季业已经走到安图斯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放心啦,我就是玩会儿游戏,没什么事情啦。”季业倒了一杯水,自顾自的盘腿坐到沙发上,“再说还有安图斯呢。是吧,安图斯?”说着将手放在安图斯的头上摸了摸,笑得一脸灿烂。 “那安图斯就麻烦你照顾阿业了。他没有吃饭呢,冰箱里还有些东西,还有酸奶……”周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好了,好了,不要唧唧磨磨的跟个女人似的,知道这是你家啦,快点去睡觉吧。晚安。”季业不耐烦的摆摆手,顺便拍了拍安图斯的手。 安图斯冲着周南扬起一个微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南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客人的。” “好的,那阿业你玩吧,晚安。”周南想了想明天的繁重工作量,终于还是道了声晚安上楼去了。 季业随手调了个台,将电视调到游戏模式,他最喜欢玩坦克先锋,这种超大屏的电视玩起来肯定超级爽!想着也不管安图斯还在一边,径直坐到地上开始端了一盆水果开始边吃边玩。 整个大厅静下来,只剩下季业死命的按着游戏键盘的声音。 “呵,你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吓得季业按错了一个键,一不小心被打死了。屏幕上显示着gameover! 季业也不生气,啃了一口香梨,转过身,笑着看向安图斯。 安图斯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变得黑暗而阴沉,他还是笑着的,但是两颗小虎牙变得没那么可爱,反而有些狰狞的感觉。 季业也将脸上的笑收了回去,慢慢爬起来,走到安图斯身边,俯下身子,凑在他耳边道 ——哎呀,小斯斯,你怎么这么可爱?! 说着季业哈哈大笑起来,揉着安图斯的头发,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里一闪一闪,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遇到了世界上最高兴的事。 安图斯原本已经伸出尖锐指甲的手指突然握拳,将指甲收了回去,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满是不知所措,这个人真的不害怕吗? 季业笑够了,绕过安图斯,朝着开放式的厨房走去。 “吃点什么呢?”季业打开冰箱,一边搜索一边念叨着。 “你只是来这里做客而已,南哥他们不可能让你进七月的。你就死心吧。”安图斯跟到厨房,他的目光一直跟着银发的少年,绞尽脑汁想出什么恶毒的话好叫这个少年知难而退。 但是事实是,安图斯还是低估了季业脸皮的厚度。 “小斯斯,你南哥让你给我做晚饭哦。”季业翻出一盒酸奶,一边用牙咬开一角,一边含糊着对安图斯说。 “你做梦!我才不会给你做!”安图斯感觉自己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这么不要脸的人的血喝了怕是也会中毒吧,而且他还没有成年,这么冒然暴露身份,到时候不得不离开南哥就得不偿失了。 “哎呀,小斯斯,不要这么口是心非嘛。”季业上学一把搂住安图斯,半推着就人推到水池面前,“这可是你们南哥交代的哦。你要是不做,我就上前喊你家南哥喽。”季业是吃准了这个小孩最听周南的话,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就好了。 “你敢?!”安图斯气得牙痒痒,猛的转过脸,却发现自己的嘴突然被一双柔软的东西覆盖!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震惊到见鬼的表情。 只是安图斯是因为,居然碰到这个肮脏的人类了!他的初吻是要留给南哥的,居然就…… 而季业只想朝天大喊一声,我靠!系统机械的声音在脑中炸响,久久不散。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公布第二项任务,成为风靡全世界的全能明星,第三项任务仍需探寻。】 不是这么背吧…… 七月里面三个不同风格的帅哥,居然最后告诉我触发任务是在这个不满十六的孩子?他没有恋童癖好不好! 最先反应过来的安图斯推开季业,狠狠的擦着自己的嘴唇,气不过还转身拿水使劲的冲刷了好几遍。 季业原本还觉得挺伤心,但是看安图斯的反应突然觉得内心有点小爽,哼着小歌,喝了一口酸奶,靠着水池边说风凉话,“你这是初吻吧,啧啧,果然是年纪小啊。” 【你也是初吻】系统像是被唤醒了似的,在心里默默补刀提醒季业。系统才不会说这是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呢。 【……】季业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但是看着安图斯转脸满脸湿漉漉的水顺着苍白的脸滑落,一双眼里满是愤恨,心情又突然好起来了,“啧啧,第一次让哥哥教教你也好,不然以后出去被别的女孩子推到墙上吃干抹净了,那可就丢人了。” “你说什么?”安图斯的眼睛有些泛红,他的手紧紧捏着铁质的水池边。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一不小心变身,把眼前这个聒噪的少年撕成两半。 “算了,我饿了。”季业想了想不再管安图斯,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找到第二项任务,也算圆满了。为今之计就是填饱自己的肚子。翻箱倒柜半天,才在角落找出一袋方便面,那叫一个藏得深啊! 季业满足的将方便面撕开下锅,还兴致好的给自己打了个蛋,哼着小曲,把面一捞。 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季业狠狠吸了一口气,满足的咧开一个大笑。 “喂,你牙都快刷出血了,我可没有伸舌头。”季业一边含着面,一边看着满脸怨气的安图斯默默的飘过。 “要你管。”少年像是完全拿这个无赖没辙,只得呛声道。 “好吧,我不管,不过今晚我要跟你睡哦。”季业喝了一口汤,整个舌苔都被鲜到了,砸着嘴道。 “你休想!”安图斯作出一副凶狠状。 “乖啦,乖啦,你南哥他们都睡了,现在去吵醒他们也不好。”季业摆摆手,一口将所有的汤倒入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你卧室是哪个?”季业摸了摸安图斯的头,他好像迷上了这种柔软的触感,好舒服的感觉,就像猫咪的毛。而且这孩子也像只猫似的,一生气就会竖起小爪子,太可爱。 “哼!”安图斯扭过头去,憋着气不说话。 “那我走了。”季业也不再问,直接蹬蹬的上楼。 “喂,你去哪里?”安图斯终于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我只认识你南哥的卧室啊,既然你不收留,我就只能去投奔他了。”季业摊开手,一副我也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安图斯咬咬牙,思索了一下取舍,终于投降了。 深夜,安图斯背过身子,攥着点被角,但是身后那个人睡觉极不规矩,不是踢被子就是翘腿。 第n次将季业的一双大长腿从自己的腰上推下去的安图斯长舒一口气,刚准备下床,却发现自己的睡衣被人紧紧地攥着。 “别走。我害怕。”季业无意识的呢喃让安图斯突然停下来动作。 他转过身,虽然周围一片漆黑,但是他的眼睛透着点红光,看得清身旁的少年的一举一动。 一张精致的脸上仿佛是上帝眷顾的恩赐,但是浓眉紧锁,红唇呢喃出一些脆弱的语句。 安图斯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做噩梦,也不知道人为什么要睡觉。几百年来只生活在黑暗中的自己从来不知道睡觉是什么感受,更不知道人会在睡梦中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人类在睡梦中是最没有防备的,他们会在睡着之后显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祖母的话好像还在耳畔。 安图斯的手不自觉抚上季业的脸颊,顺着脸慢慢移动到脖子上,季业实在太瘦,很像营养不良,皮肤是瓷白色,脖子处的血管微微偏头就能看见,黛色的血管对于安图斯很是诱惑,他不由得慢慢用力收紧指尖,他的长而尖锐的指甲又一次不受控制的伸了出来。 “不要!”季业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破碎的撕扯着逸出。 安图斯清晰的看见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泪,顺着滑落光洁的脸颊,落在安图斯细长的手上,他像是突然惊醒似的,一下子收回手。 “人类是很脆弱的东西,只需轻轻一捏就能破碎,所以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类一定不能随便哦,他们像玩具一样,要保护好哦……”古老的箴言像是窗外的月色一样照到屋内,安图斯就半躺在床上,看着月光发呆。 第25章 吸血娱乐 早上等季业起来的时候整个七月别墅都空了。 床头留着一张字条,还有一杯豆浆。 “我们排练去了,今天要去参加mv的拍摄,醒了打电话给何姐派车接你去片场。南” 季业勾唇一笑,摸了摸豆浆,还是温的。 这次是七月出道三年的第七张专辑——吸血鬼伯爵。 现场租用了一个中世纪建筑风格的古堡,成员会化妆成吸血鬼的样子在古堡里进行拍摄。这也是月光星光选拔的一个噱头之一,一旦确定进入决赛就可以直接和七月的成员一样住进古堡,接受专业的训练并且一起拍摄mv。 当然现在刚刚海选结束,拿到直通卡的只有季业一个。 到达片场的时候只有安图斯一个人在后台,其他几个都在镜头下听导演讲戏。 季业径直走进化妆间,临时搭建的化妆间很是狭小,安图斯摆了一桌子的化妆品,看上去很是专业的样子。 季业感觉很稀奇,他走近了靠着化妆桌的一角坐着,一双修长的腿被紧身裤勾勒出好看的弧度,随意的白衬衫扭开最上端的几个纽扣,看着洒脱又性感。 看着安图斯小心的摆弄那些化妆品,少年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那些粉底上抹过,闪烁着金光的色彩,看到季业这个从来不化妆的人心都痒痒的。 “喂,安图斯,我帮你化个妆吧。”季业拿着一个海绵随手丢着,一边笑着说道。 安图斯原本抓着的粉底手突然顿住了,真是搞不懂这个人类的脑回路…… “就这么决定啦。”季业突然放大的脸让安图斯吓了一大跳,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昨晚上那个巧合的吻,安图斯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到眼前少年的红唇上。 季业眨了眨眼,看着发呆的安图斯,好可爱! “阿业你来啦!”化妆间的门被突然推开,周南有些惊喜的看着季业,有一种人只要出现在视线中就会占据你所有的关注,而季业之于周南,就是这样的人。 跟着推门而入的徐陵看着季业和安图斯有些诡异的姿势,出声调侃道,“季业你来七月不会就是想调戏小安吧?这样我们南哥可是会吃醋的,毕竟小安是南哥的人哦。” 一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安图斯立刻就想站起来,但是季业就在他面前,他一站起来,正好和季业低下的额头,撞了个实打实。 安图斯被撞得直接坐回椅子上,季业捂着头,啊哟一声,露出哀戚的双眼控诉着。 周南连忙上前,查看季业的头,关切的道,“没事吧,你弄疼吧?” 一边的安图斯没有觉得痛,但是心意有些淡淡的悲伤,南哥真的在乎自己吗?就算吃醋,也不是因为自己吧。 “哎呦喂,疼死了。”季业没有管一边的周南,一边捂着头,一边控诉着安图斯的暴行。 “安图斯,你也太不小心了,快和阿业道歉!”周南本就心疼的看着季业被撞得通红的额头,一听就马上站在季业这边。 “对不起……”安图斯低下头,让季业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昨晚上张牙舞爪精力充沛的小孩,居然会因为他一句话就低头,真是奇怪!不过更奇怪的是,季业每次看见安图斯低下头,露出长白的脖颈,长发耷拉着的样子,就会觉得特别心软。 “算了,我才没那么脆弱呢……”嘴上这么说,但是季业还是用力揉了揉通红的额头,这孩子练了铁头功吧,这么硬……但是他还是逞强的松开手,大度的摆摆手,“不过,你要补偿我,当我的模特怎么样?我帮你化个妆?” “啊?”安图斯有些惊讶,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瞳孔撞进那双晶亮的眼睛里。 “就这么决定了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季业摩拳擦掌,一边将周南还有徐陵赶到一边,一边开始随手打开一瓶液体。 周南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个陪衬,再看看自己已经化过妆的俊脸,放弃了主动要求当试验品的想法,靠着墙,推了推一边的徐陵道,“你也没有觉得我们很多余?” “只要有季业在,我们一直是个花瓶。”徐陵算是看明白了,季业这个人实在是生平罕见的稀有物。只要有他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牵着走,这种人原本是天生的明星。但是他的性子实在有些奇怪,刀子嘴豆腐心,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偏偏经他一说黑的也能成白的。 周南问了问题,但是没有在乎徐陵的回答。他一直是被所有人仰望追捧的存在,但是如今有个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视线。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爱情。他摸着自己指头上的创口贴,粉色的和他的主人很不搭,不过却很贴心。 很快,徐陵对季业的认识又多了一项,疯子一样的人,绝对不要招惹。 看看现在的安图斯就知道了。原本的安图斯还算是可爱的小男孩,但是现在被他折腾的,整张脸上涂满了粉,大红色的唇,眼线画得老长,一看就是完全不会化妆的,他甚至给安图斯扎了两个羊角辫,辫子倒是扎得还算凑合,但是这只是让安图斯看上去更像一个被怪阿姨蹂.躏过的小女孩。 周南打了个寒颤,幸好自己刚刚没有主动去当小白鼠。 季业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左看右看,拍了拍开始化妆就很乖的安图斯的头,笑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安图斯的长睫毛颤了颤,原本季业还打算给安图斯戴个假睫毛什么的,但是尝试了三五回,不但没把假睫毛戴上去,还把真睫毛给拔下来好几根。 少年悠悠的睁开眼,镜子里的女孩两根麻花辫,一张小脸粉白,红色的唇艳丽而妖娆,黑色的眼线拖长到有些吓人的弧度。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祖母也喜欢给他化这样的妆,后来他漂洋过海来找自己命定的那个人,恒久的生命给了他更多的时间却消磨,他的化妆技术被所有人惊叹,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那个小丑一样的影子。 镜中的女孩对着季业露出一个诡异的有些感激的笑容,让季业莫名的有些害怕,再看安图斯毫无变化的脸,他甩甩头,刚刚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拍了拍安图斯的头,“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好了,好了。不要胡闹了。”周南看不下去,上前解围道。 “阿业你跟我们现场看看吧,安图斯你把这些东西收拾好。等我们收工了一起回家。”周南拉过还在狂笑的季业,朝着安图斯惯例的吩咐了一句,接着就走了出去。 对着镜子默默卸妆的安图斯顺从的点点头,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再也藏不住,终于在某个月夜破土而出。 这支mv的十二首歌曲都是以吸血鬼为题材的,因此季业也带上了道具组的獠牙,看着挺小,安在牙齿上居然出奇的尖锐,他的银发甚至不需要任何装饰就能本色出演一个邪魅的吸血鬼。当即导演就拍板,让季业站在周南身边,充当伯爵身边的护卫子爵。 甚至还和季业套近乎,听说季业已经进入月光星光的决赛,这位业内知名的导演更是诚挚的邀请季业当他下一部文艺片的主角。季业没有答应,倒是一边的周南使眼色让季业没有直接拒绝。据说这位导演在业内的名气很高,不知道多少演员哭着喊着想在他的片子里露个脸。 等到收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一众人疲惫的钻进保姆车,季业这才看见安图斯乖巧地抱着小毯子坐在车上,有种贤惠小娇妻在家等丈夫的感觉,只可惜等的人不是自己。看着安图斯殷勤的前后照顾着周南,季业心里有些嫉妒。 【第三任务没有出来吗?】季业一个人默默的坐到座位的最后闭目养神,顺便和系统聊天。 【请宿主耐心等待,攻略对象还在扫描中。】系统对于季业这种急功近利的态度很不喜欢。 【攻略目标没有确定之前,我试验一下这次的角色属性没关系吧?】季业心里计算着系统的漏洞。 【可以,但请把握尺度。】系统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晚上到别墅已经是深夜了,徐姐交代了几句就各自睡觉了。今天没了借口,自然是周南亲自招待季业了。 周南洗完澡将瘫软在床上的季业拖起来,“阿业,醒醒,阿业……”少年的身体很是温软,那不时咂嘴的表情看得让人有些心猿意马。周南控制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像个禽兽,但是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揽着少年。 “怎么了,天亮了吗?”季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没有,该你洗澡了。”周南觉得自己总是在以为摸清了季业的性子的时候又发现他的另一面,这个就像一座金矿,怎么也挖不到最深的底层。 “哦。”这回季业没有再耍赖。 浴室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了起来,渐渐有水汽氤氲在门玻璃上,听着里面的水声,周南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爬上床躺好,将被子叠成好看的弧度,自己小心翼翼的只趟一半,抱着被角有些傻傻的笑了。 周南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这个样子的自己真是傻呢,到底在期待什么…… 但是过了好久,浴室还没有声音,他有些担心的掀开被子准备去看看季业到底怎么了。 季业声音隔着浴室的门响了起来,“哎,浴巾放在哪里啊?” 周南有些好笑,这个傻小子半天就在找浴巾吗?“你就直接出来也可以啊,反正又没有女的。” 季业隔着门咬了咬牙,这个计划还得牺牲色相……没有女的,有你才可怕啊。 “好了,不逗你了。浴巾在……”周南的话没说完,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赤着上身的季业下身只用一条毛巾简单的裹了一圈,整个人身上还有些水汽,银色的长发被扎起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昂着头,满脸的不耐烦,一副裸就裸谁怕谁的样子。 “你!”周南确实有些震惊,但是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落到那白皙的胸膛,紧致的小腹,漂亮的人鱼线,还有那些水滴顺着雪白的皮肤滑了下去,一派旖旎风光。他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如此的妖娆却不媚艳,如此的诱惑却不低俗,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起了反应。 季业就那么大咧咧的走到周南身边,那弧度看的周南整个人都一颤一颤的,那最后一块遮羞布像是随时可能掉下来似的。莫名的心里有些期待,掉下去,掉下去。 季业每走近一步,周南被迫着只能后退一步,少年的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的人整个腾地一下浑身发热。 直到退到床边,周南一下没有注意跌坐在床上,季业也顺势靠近,俯视着看向周南。 空气中的气流像是凝固住了,只剩下周南有些粗重的喘息声,季业低低的笑声。 季业紧紧的盯着周南,一点点的靠近,知道整个人趴在周南的身上,他解开自己的银色长发,甩了甩,有几点水撒到周南的脸上,他的目光也凝固住了,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的少年圈在怀里,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带着点沐浴后的香气,自己却并不想拒绝。他能那就到季业的手慢慢的解开他的浴袍,顺从的迎上去,周南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过这个诡异的夜晚就让自己更疯狂一点吧! 季业扒下了周南的睡袍,两人坦诚相见,但是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他从床上爬起来,将那睡袍裹在身上,看着床上的周南还是一脸愣神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将睡袍系好。 周南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季业耍了!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默默的期待刚刚的那个动作可以继续下去,他连忙扯过一边的被子,整个脸都烧的通红,看着那人慢条斯理的裹好睡袍。 季业撩了撩自己的银发,回头看看床上的周南,笑着摆摆手,“我觉得你应该要再去洗一个澡。” 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打开门,靠着门笑道,“谢谢你的睡袍了。晚安。”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门外的感应灯自动亮起,隔着过道,季业转脸就看见安图斯赤脚站在对面的门口,一脸担忧的看着这边,虽然知道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但是季业还是很高兴,原以为自己今晚要睡沙发了,但是现在看来找到下家了。 季业三两个箭步就冲到对门,一只手抵住门,一边靠着门框,来了个门咚! 安图斯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季业推到门上,他仰头看着季业的脸。季业比他高半一个头,俯视下来的时候,你都充斥着他沐浴过后的请香,那是和南哥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但是有不一样。 这个人从来都是独一无二的。 季业笑得有些贱贱的,“怎么样?小斯斯,我又无处可去了,收留一下我呗。” 安图斯皱着眉,看着一脸玩笑但又有些认真神色的季业,摸不清他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南哥怎么了?” “没事,他好着呢。”季业将安图斯的头摆正,四目相对,“现在比较惨的是我,所以咱们先考虑一下我的问题好不好?” “你也好着呢。”安图斯一把推开季业,少年看着瘦小,但是力气确实很大,季业一下子被推开了。虽然安图斯的动作也快,转身就准备拍门,但是以季业的先见之明,门自然被他用手卡住了。 虽说有些疼,但是好歹是挤进去了。 “现在不好了,手废了。”季业举着一只手一脸无赖的看着安图斯。 安图斯看着某个死不要脸的人,终于还是无可奈何的转身爬上床。 季业蹦跳着跑到床边,一边掀着被子,一边往里头钻,“小斯斯,带我一起睡嘛。” 安图斯感觉到身后一个蠕动的大怪物在慢慢逼近,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十五的月光格外的皎洁,指甲里又什么东西慢慢的伸出来,嘴角也像是被撕开一样,他能感觉自己的体温慢慢的下降,而身后是温热一片,头靠着柔软的胸膛,腰间有一双手环抱住。 “小斯斯你身上好舒服吧,冰凉的诶。”季业蹭了蹭,安图斯的身上很干净好闻,而且接触到皮肤的地方冰凉的很舒服。 身后的人很快就睡着了,呼吸渐渐平稳,而僵硬着的安图斯看着自己的指甲穿透被子,划出一大片棉絮,他的头发瞬间长到腰际,整个人像是拔高了一大截,一下子从原本蜷缩的姿势换作包裹的姿势。 安图斯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少年银白色的头发和银白色的月光相照应,在黑暗中越发瑰丽的容颜,他的呼吸很平稳,胸膛微微的起伏着。安图斯伸出手,纤细修长而又苍白的手,指甲确实尖锐锋利,他能看清身边少年黛色的血管,还有里面流淌的新鲜的血液。 周围的一切声音和味觉被放到更大,他嗅到空气中零碎的血腥味,嘴立刻本能的张开,露出两颗尖而长獠牙,他顺着气味从季业的身上爬过去,上下在这香甜的‘食物’上寻找的某一处最可口的地方准备咬下第一口。 终于,安图斯发现季业的右手无名指上有个小伤口,有血丝渗出来,大概是刚刚被门夹了一下。 黑夜里的一双手,因为泡过澡,指尖还有些发白,手指纤细瘦长,骨头突兀出好看的弧度,虎口的肉更加柔和,指甲被修剪的很是圆滑,瓷白的指甲盖上透着粉红,真是完美的艺术品啊。 安图斯伸出舌头,卷席着将那一丝血迹舔干净,但是血腥味触碰到舌尖的感觉让安图斯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疯狂,每个十五的夜就会控制不住的变身,但是自从十年前的事情之后,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伤害人类,只是这一次这个人只用一滴血就让他的自控力全面崩溃。 内心不断的叫嚣着,渴求更多的新鲜血液。 季业感觉有一个潮湿的东西顺着自己的手一直舔到脖颈,再舔着自己的脸颊,那感觉就像一只大型宠物犬撒娇着想要主人喂食,他一边转动了一下身子,觉得自己做的这个梦真是奇怪,一边随意的朝空中挥动着手臂,希望把那太过真实的梦境打散。 只听“啪”的一声,季业感觉自己的手一麻,刚刚好像甩到什么坚硬的实物上,季业忍不住睁开眼,朦胧间正看见一双通红的发亮的眼睛,还有一对尖锐的獠牙…… 第26章 吸血娱乐 安图斯的红色瞳孔里又一丝清明,眼前的季业睁开眼睛,对着他却是笑着的。 “安图斯,你又在干嘛,道具不可以随便拿哦?”季业看着那双獠牙,甚至还伸手去摸了摸,质地还不错,跟自己下午戴的那种差不多,不过好像更锋利点。一不小心,指尖划破那齿尖,食指指尖划破一道小口,有血珠一下子涌了出来。 安图斯的目光又一次模糊了,他只感觉到自己好饿,好饿……而食物就在眼前! “喂,安图斯,你在干嘛?”季业吃疼的一叫,他的食指被那尖锐的牙齿刺破,舌头的温热覆盖,但是最让季业震惊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急速从那处小伤口中逆流而上! 【恭喜宿主,触发第三项任务,让初代吸血鬼安图斯爱上宿主。】系统音的提醒让季业一下子清醒过来。 顾不上自己的血液逆流,季业在心底大声叫嚣,【现在是什么情况?安图斯是初代吸血鬼?!】 【是的,而且宿主将会成为二代吸血鬼,准备接受初代吸血鬼的初拥,祝您旅途愉快。】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留下一脸懵2的季业和一只已经失去意识的吸血鬼。 季业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安图斯的牙齿间抽了出来,虽然尖锐的牙齿将指尖划出一道很深很长的伤口,甚至喷出一道红色血液,但是季业却忍着疼跳下床。 没等他站稳,身后的安图斯一个跳跃,手脚并用的将他压倒在地。 他的手按在季业的肩膀处,手指上的指甲在季业的脖颈上划下一道长长的伤痕。 季业这才注意到安图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不一米七的个头,瞬间窜到一米九,并且以压倒性的优势将季业整个人压在身下,就像季业曾经抱着他那样,只是现在角色互换了。 他的黑色长发如墨般铺散开来,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一张嘴,原本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一下子变得又长又尖。 季业伸手推拒着安图斯靠的越来越近的脸。 那张苍白的脸在月光的反照下更加有些诡异的气氛。 “安图斯!”季业虽然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大声喊着安图斯的名字,企图唤回安图斯的神智,但是安图斯的眼中只有那修长脖颈上的伤口,流淌着血液的新鲜的食物…… 季业就看着安图斯一点点的靠近,但是不管自己怎么用力推拒,大声呼喊,都无法阻止那尖锐的牙齿刺破血管,那种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就像被针戳了一下,只有一下的刺痛,但是之后是无尽的眩晕。 季业可以感觉到全身的血液朝着那处伤口涌上去,他的眼前一黑,只来得及用手揪住安图斯的衣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地上的人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血液流干之后的皮肤变得很是苍白,银色的长发也变得蔫蔫的,季业就这么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或者确切的说,他已经死了。 安图斯吸足了血,餍足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这是他第一次开荤,他的血色瞳孔瞪着地上那个美味的食物,真是香甜的味道啊,不知道找不找的到了,早知道就省着点吃,或者把他变成附庸也不错,毕竟那种血液香甜的人很难找的。 这么想着,安图斯慢慢附上那躺在地上的人苍白的唇,最开始只是想再尝尝味道,之后却感觉那嘴唇实在柔软,甚至慢慢恢复温热。安图斯一下子停了下来,他盯着季业,突然发现有些控制不住,意识慢慢的回归,身体慢慢的变小。 獠牙又一次收了回去,指尖的指甲也收回去,他的红色瞳孔慢慢变成黑色,只不过三五秒,他又变成那个躲在角落里谁也不会在意的十六岁男孩安图斯。 安图斯蹲在季业身边,那个人脖子上的伤痕慢慢的愈合,他的肤色变得更白,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将季业变成附庸了。 安图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是他看着睡在冰凉地板上的季业,终究不忍心,他将季业拖回大床上,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天亮了呢。 安图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会老,也不会有生老病死,他天生不能晒太阳,只能躲在黑夜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他没有亲人朋友,更没有爱人。他好像生来就是孤身一人,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的东西存在。每一个深夜都睡不着,即使再怎么疲惫也无法睡着。 后来他知道了,他不是人,他是吸血鬼。 如果不是遇见阳光一样的周南,也许他的一生就只能躲匿于黑夜中,然后慢慢变成一个人人害怕的怪物,在长生中享受无尽的孤独。他也曾努力去寻找同类,但是穿越万千公里,遇到的三两只吸血鬼看见他就胆颤的说不出话来,祖母说那是天赋压制。 其实祖母也不是他的亲祖母,只是一个活了好久好久的老吸血鬼,而他收养他只是为了得到他的血。 他在黑夜中见过太多的交易,他也从不相信所谓的善良和光明,直到十年前遇到周南,这十年他过得比原先的百年还要慢,每天守在南哥的身边,帮他挡掉那些暗地里的那些伤害,他只是想守护他的阳光。 他喜欢给南哥染金色的头发,像是太阳,虽然他一生背光,但是可以在一个像太阳的人身边,也很知足了。 原来太阳从来都是他一生的劫难,无论白天黑夜。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到雪白的大床上,那上面还沾染着血迹,季业挣扎着醒来,他感觉什么东西刺痛,伸手想挡住,但是手也是一阵麻痛。 季业睁开眼,往黑暗的阴影处挪了挪,那刺痛感才算消失了。 “你醒了。”安图斯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房间里。 “啊?”季业偏过头,看向床边的安图斯,还是一向乖巧可爱的模样,但是季业却莫名的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感觉好像有一种气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但是摇摇头再看,又没什么变化。“几点了?” “五点。”安图斯知道这个时辰,无数次看着太阳升起,他也无数次的看着时钟指向这个时间点。 “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阿业,阿业在吗?” 季业利索的爬起来,他感觉的身体好像变得轻了好多,看了眼安图斯,回道,“在!怎么了?什么事?” 周南隔着门松了口气,找遍了整个别墅还以为阿业他……还在就好。 想着正事,连忙正色道,“快点出来吧,何姐有事找,挺急的。” “好,这就来。”季业爬了起来,看了眼不发一言的安图斯,脑海里的系统音久违的响起。 【系统重启中,宿主已经成为初代吸血鬼安图斯伯爵的附庸,但因为初拥失败,生命体征将会逐步下降,请注意任务时间。】 【知道了,啰嗦。】季业瞥了眼安图斯,自顾自的穿好衣服,【附庸的话,我会被安图斯控制吗?那样怎么攻略目标人物?】 【初代吸血鬼的力量极强,如果想要反抗,必须置于阳光下。系统属于太阳能充能型,守备电池在夜间不能支持与初代吸血鬼对抗,所以在夜晚的时候无法反抗。】系统的表述很直白。 季业还是第一次听说系统是太阳能,要是去到哪个世界没有阳光,那岂不是报废了?这是升级之后的bug? 【日光下就能反抗了吗?】季业一颗一颗的扭着衬衫的纽扣,心里默默的打算着,昨晚的那些变故至今心有余悸,他就说,系统怎么可能这么好心,但就是在娱乐圈混还加持了这么厉害的天赋和外貌,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能,只是可以不听主人的命令,如果反抗,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是血脉里的压制。】系统也对此束手无策。 【知道了。】季业穿好衣服,回头看来一眼安图斯,他还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季业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周南一脸欣喜的看着他,完全没有昨晚的尴尬。 果然做艺人的脸皮都很厚。 季业也不说话,直接走下楼。 “阿业,这是公司给出的最高的价码了。”徐姐一脸疲倦,她的面前摆着一张合同。“我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周南那晚的视频也被上传了,而且隔天他还被人拍到贴着创口贴,粉丝因为这个事件暴动了,甚至向大会组委会联名要求将你剔除出决赛的名单,公司那边没有见过你,哪怕有我的保证也没办法。” 网上的风向在一夜之间变了,有人说季业有背景,一下子就拿到决赛卡,之后还将周南弄伤,传闻总是越来越离谱,总是现在的季业风评很不好,而徐姐能想到唯一补救的办法就是让季业直接签到七月,这样再让周南发个微博,澄清一下,尽量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见季业脸色苍白,沉默着不说话。 徐姐也有些歉疚,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有才的孩子,但是他那样骄傲的人如今这么低落都是因为他们公关系统出现问题,内部照片怎么会流出去?周南的受伤照让粉丝激起千尺浪,现在说什么都像是掩饰,她能做的最多的就是帮季业进入七月,只是可以想见。之后的他会很辛苦。 “阿业你还没有满十八岁吧,能不能打个电话给你父母,让他们谁来签一下合同。这是七月的合同,虽然条例很苛刻,但是徐姐保证只要几年,你一旦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拥有固定粉丝群之后,公司一定会改善待遇,总之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徐洁将手边的合同往前推了推。 这份合同一签,等于公司举办的‘月光星光’选举就一下子失去了意义,不但坐数十亿的投资一下子打水漂,公司会面临信任危机,而且季业会坐实走后门的污名,甚至还会给季业之后的演艺之路带来无法挽回的失败,但是这已经是她在短期内能做到的极限。 只要季业签下这个合约,她有把握凭着自己在娱乐圈混得那么些年的资历一定能把季业再浮上来,只要他签下这份合约。 季业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是难得温柔,“徐姐,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这个合同,我签不了。” “你这个孩子,这个时候就不要倔了。”徐洁着急的将合同翻开,甚至拿起了笔要塞到季业的手上,“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怎么也要帮你,再说这些破事都是我们弄出来了。要不是当时我们私下截下了你表演的片段,现在也不会被人家做文章……” “你放心,按照你的实力,只要按照姐给你安排的一步步走下来,肯定会红,再说这些合同就是一纸空文,我相信在七月里小南他们也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不要再犟了,听姐的,把合同签了。” “姐,不是我不想签。其实我一开始就骗你们,我根本进不了七月,我还未满十八,未成年需要有监护人签名,但是我的父母已经死了,我的监护人现在是我国外的一个叔叔,他已经失踪好多年了,只是一个再法律上还活着的人而已,也许他早已经死了。所以我根本没办法签约。”季业拿起笔又放下,跟何洁摊牌。 何洁还是第一次听季业说起家事,一边听着的周南也抬头看向季业,他的侧脸分外的柔和,没有往常凌厉的那种嚣张,现在的他好像更加让人心疼。 “那……”何洁一时有些语塞,是她考虑不周,但是他一直以为季业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小孩子,原来他只是太孤独。“阿业,想做些什么?你尽管说,姐能帮到一定不推辞。” “那我就先谢谢姐了。我想正大光明的进入七月,而不是被所有人误解。”季业改口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认了一个圈内人脉极广的经纪人当姐姐。 “你本来的实力就完全能进七月,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周南在一边插话,这件事他也有责任,虽然不知道自己自己的手受伤的照片是谁流出去的,但是这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居然给季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不,我要!”季业认真起来,眸子里满是坚持。 “好,既然阿业想,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会尽力支持。”何洁知道这原本该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她也知道一旦选择这样的路,季业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想到这里心里的自责更严重了。 “谢谢姐,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搬出七月公寓,不然被狗仔拍到又有麻烦了。”季业合上那份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合同,“接下来的行程还要麻烦徐姐帮我安排一下,我希望可以单独出道,等我真正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再加入七月也名正言顺一点。我是真的喜欢七月,所以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破坏了七月的名声。” “你一个人可以吗?”周南有些担心,看着季业毫不留恋的就准备走。 “如果你要是舍得,把安图斯借我可以吗?”季业眨了眨眼,单手插着口袋,靠着落地的玻璃门笑道。 “当然。”周南不知道为什么季业这么喜欢安图斯,但是既然他都开口了,怎么可能不答应。 站在楼梯口的安图斯,看着周南那副急切的模样,突然有些恍惚,自己屈尊降贵的在这个人类身边守了这么久,把自己高贵的血统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换来的只是别人一句话就双手奉上的毫不在乎。真是可笑。 再看阳光从季业的背后穿过,他的肤色变得几近透明,一定很疼吧,他亲身体会过那种接近阳光的感觉,哪怕是他初代吸血鬼的血脉也经不住感觉到轻微的疼痛,他一个刚刚接受初拥的二代吸血鬼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笑着沐浴太阳光? 安图斯觉得奇怪,明明说一旦成为附庸,那个人就会完全听命于自己,不敢违背,更不敢反抗。只是为什么季业的反应不一样……不敢安图斯也不清楚,他从未在吸血鬼的族群中生活过,而季业也是他第一个附庸,也许那些说法只是夸大,那么附庸到底是什么? 被季业护着的安图斯穿梭阳光,他们的背后是青色的七月别墅。 虽然心依旧不会跳动,血液依旧是冷的,但是被季业护着的安图斯第一次感觉到被保护的感觉,原来附庸是保镖吗?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不喜欢阳光,并不会像低等的吸血鬼那样被阳光伤害吗? 季业住在一个小单间,虽然他又足够的钱可以买下一个大别墅,只是想着自己反正也待不了太久,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不如就捐给其他人了。也算为自己积点德,这样也许下个任务能稍微轻松一点。 在徐洁的安排下,季业很快接下了好几个节目,写曲,编曲,填词,录制歌曲,安排宣传,甚至还让季业去到好几个剧组客串了一下。总之季业的行程被排的满满当当的,也幸好他现在是吸血鬼不需要休息,这样不分昼夜的练习也取得了进展,很快晚上有不少声控爱上了季业的声音,他的第一章专辑叫做‘月季’,花语是等待希望的希望。 这张制作精美的专辑一下子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不少节目抛出橄榄枝,季业的档期越来越满,跟着他身边的安图斯觉得季业瘦了,按说成为二代吸血鬼的季业应该不会有生老病死的轮回,因为他已经是已死之人,但是确实看着他的精神越来越低,整个人也越来越瘦。 安图斯有些着急,他唯一能想到的求助的人是当地管着这一片的吸血鬼家族路易斯男爵一家。 连安图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开始在乎起这个附庸,还是仅仅因为周南的一句嘱托……只是他不想失去这个附庸,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27章 吸血娱乐 “您今天不陪我去片场吗?”季业帮安图斯准备好早餐,生活了这么久,他也慢慢摸清楚了这个小吸血鬼的习惯。 “不去了。”安图斯浅浅抿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这都是季业前一天晚上找到的新鲜血液。自从上回开荤之后他就再也不能抗拒这种血液,而且这个附庸一直尽职尽忠,虽然口头上偶尔还会有些玩笑,但是只要他下达命令,没有不听的。这一点,安图斯很满意。所以他决定今天去找一下路易斯男爵,问一下这个奇怪的附庸到底是什么原因? 相比较现在乖巧的季业,他还是更喜欢原先那个张扬跋扈的少年。 “知道了。”季业躬身一礼,拿起一边衣架上的黑色外套,“您外出的时候有心些。” “嗯,你也是。”安图斯起身,伸出双手,季业讲大衣套上去,理好衣领。这一套动作行云流畅,像是做过无数回一样。 看着窗外的人远去,季业才坐在餐桌上,小单间里最大的就是这一张长方桌,上面点着白色的蜡烛,还放了白色的月季花。这是安图斯最喜欢的场景,季业摘下一瓣月季花瓣,将它放进那猩红的酒杯里,漂浮着的白色月季花和血红色液体,真是一个美好的早上。 路易斯一家住在郊外,他们常年待在深山,并不与人交流,他们靠着吸食动物的血液过活。事实上大部分的吸血鬼家族都保持着相当的传统,他们和狼人缔结条约,轻易不侵犯人类的领土。 安图斯之所以知道这一家,还是因为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在月圆之夜变身被察觉到气息,路易斯的一家之主专门找过了,以为是冒犯了一位大公爵,但是显然,安图斯虽然是初代吸血鬼的天赋,但他并不知道关于吸血鬼的一切。 但是血统等级的压制让路易斯一家留守在安图斯身边,为公爵效力是莫大的荣幸。 几乎是安图斯一靠近,路易斯的一家之主就迎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年近三十的妇人,面容精致而妖娆,只是那看见安图斯的神情太过严肃,使她的年龄又大了几岁。 “亲爱的公爵大人,驾临此地,不知有何吩咐,您忠诚的仆人路易斯向您问好。”妇人弯腰叩拜,亲吻安图斯的鞋面,表情虔诚。 “路易斯,请起。”安图斯不喜欢和其他吸血鬼接触也是这个缘故,因为血统的压制,他们看见他的本能反应就是叩拜行礼。“我今天来是有一事请教。” “能帮到您是路易斯的荣幸。”妇人起身请安图斯进屋。 路易斯一家人并不多,只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最大的也不过才四百岁,相当于人类的十岁左右。看见安图斯进门都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不敢靠近。只有她的大女儿妮娜还算沉稳,端着茶水站到母亲身边。 “你知道附庸吗?”安图斯抿了一口茶,说是茶其实应该是路易斯家珍藏的鹿血,这种角鹿的血很是珍贵,常常被吸血鬼用来招待贵宾。 “公爵大人,您有了附庸吗?”路易斯很好奇,她并没有感受到有新生吸血鬼的出现。像是安图斯这样的大公爵一旦拥有附庸那就意味着对方也是伯爵一类的超强者,按说自己应该感受到才是。 “对,在上一个月圆之夜,我第一次初拥了一个人类,但是他没有死,应该是成为我的附庸了吧。”安图斯皱着眉思考,那天晚上的事情太过混沌,他只记得季业的眼睛很美,手指很美,血液很美…… “公爵大人,恕我冒犯,请问那位被您初拥过的人类现在如何了?”路易斯直觉不对劲,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他,就像书中记载的,不会违抗我的命令,但是在白天,好像又有些自我意识,有时候甚至会用言语反驳。而且他虽然皮肤变得更加苍白,但是并没有獠牙,也没有长出长甲,甚至我感觉他好像没有死去,他在慢慢消失……”安图斯说出自己最担心的那种感觉,感觉现在的季业就像是一朵白玫瑰,开到最灿烂的时候了,已经开始慢慢枯萎。 “公爵大人,很抱歉,那个人类并没有成为您的附庸,他只是一个失败品。很快,再过去几个月圆之夜,他就会变得不太正常……”路易斯有些吞吞吐吐,她看得出来安图斯公爵对这个附庸好像很在意。 “不太正常是什么意思?”安图斯感觉好像哪里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也没有见过失败品,只是听说他们的身体死去了,但是灵魂还驻留在身体里,他们会渐渐虚弱,之后不复存在,这是永生的代价。”路易斯更加谦卑的低下头。 安图斯一个不注意,手中的被子被捏碎了,杯中的血液留了一地,他看着自己的手被划破又很快复原。好像那血液都干涸了,整个人的身体都是冰凉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乎季业。 明明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人的出现分散了南哥的注意力,后来是害怕南哥喜欢上他,再后来,好像是害怕自己喜欢上他。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一个肮脏的人类了吗?季业的模子浮现在脑海,无论是挑眉微笑,还是低眉顺从。 “我知道了。”安图斯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恍惚,“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把我的血传给他呢?” “公爵大人!”路易斯有些激动,她原以为公爵大人只是有些在乎那个人类,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远不止于此,“您的血统太过高贵,对一个失败品来说不是补药,反而是催命的毒.药,虽然可以维持他的生命,但是他会忍受巨大的痛苦。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您千万不要尝试释放您的血液,那对于您来说很危险,同样也会唤起这个领域的狼人家族,他们不是好惹得存在。” “狼人吗?我还没有见过呢,成年礼礼物可以准备好了。”安图斯一笑,他的长发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红光。 “公爵大人!”路易斯还是不放心,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分寸。”安图斯站起身,一挥手,制止了路易斯接下去的长篇大论,“多谢款待,我走了。” “我的荣幸,尊敬的公爵大人,您的仆人永远对您敞开大门。”路易斯拉着一边的大女儿叩拜送走了安图斯。 回到那个小单间的时候,季业已经不在了。安图斯有些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娱乐新闻。 “长达一个多月的月光星光终于落下帷幕,七月乐队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新成员,他是来自清河大学灼灼其华的主唱庄华,他的吉他弹得超级棒!当然他和七月的主唱周南也是老朋友,在网络选举中庄华的投票一下子超过了大部分海选选手,由官方出面邀请他参加最后的决赛,可以说这是七月命中注定的一份子。”娱乐频道的女主持人舌灿金花,“当然,现在庄华已经和七月的成员一起开始了第七张专辑的制作,这也让我们更加期待注入新生命的七月将会带给大家怎样的惊喜。” “下面为大家播送最新一条消息,《月季》的唱作人季业也在今天被请到了主播室的现场,出乎意料,季业是位十分俊美的混血美人,拥有天籁之音和无上才华的人还会拥有美貌吗?这样的话上帝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事实证明上帝看来打了个盹,做了个美梦,让我有请上帝宠儿,新生代男神季业。”女主持人不吝啬的赞美显然勾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而那个银发少年的出现并没有观众失望,那是真的称得上是上帝宠儿的一张脸,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身材,好像因为他的出现整个录影棚都亮了起来。可以想见季业出现的这一刻整个电视台的收视率翻倍,网上也瞬间就沸腾了。 “现在我们来采访一下上帝宠儿的季业。”女主持人的脸也有些泛红,但还是很敬业的继续谈话,“季业,你好。首张专辑取得这样的成绩你还满意吗?” 《月季》在发行的一周内一下子席卷了唱片市场,单看一张cd封面照就可以让万千少女着迷,当然听了的人更是陷入疯狂,仅仅是一周时间,300万的唱片销售一空,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月季主打歌‘花语’更是在一夜之间登上各大音乐排行榜,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八卦的话题。 “不满意。”季业的反应显然和台本不太一样,女主持人有些接不下去话了。“我以为所有人都会喜欢呢。” 这话听着很让人不舒服,说话的人太过自大,但是季业嘟着嘴有些苦恼的抱怨的时候让人忍不住的心疼,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不会有人拒绝天使。 “嗯呢,我也觉得如果有人不喜欢你的话一定是眼睛瞎了或者耳朵聋了。”一向理智的女主持人说完才发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她看着季业微微扬起的微笑,突然觉得这句话很值。 “听说马上七月会出新专辑诶。”季业将一双长腿交叠,坐的更加正经,“我以前最喜欢的乐队就是七月了,听说他会出第七张专辑,兴奋了好久呢。” “以前?那小业现在不喜欢七月了吗?”女主持人敏锐的捕捉到季业话语的词,对于对面这个少年,她更愿意用一种亲昵的语气去交流,而不仅仅是一种官方的采访。确实这个神奇的少年身上有一股魔力,可以让所有看见他的人不可自拔的爱上他,为他疯,为他狂。 “对啊,因为我进不了七月了嘛。”季业歪着头,一副你不要我,我也不喜欢的样子,鼓起的小脸上可爱的让人想捏一把,“而且我等了好久,发现他们都是骗子,还说七月就会出专辑,结果现在还没有,我的第二张专辑都好了呢。” 季业现在的语气就像一个小粉丝在抱怨,这迎合了好多普罗大众的心思,而且听说他的第二张专辑已经出来了,这让很多“小叶子”(季业的粉丝名)表示很激动,准备排队去支持偶像! 这一期节目很短,但是这是季业露面的第一个节目,很快网上就被小叶子们爆掉了。 很多理性的群体一开始听到这些传言都对这个十七岁的少年嗤之以鼻,毕竟这种放大话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情况见得多了,只会给后面的打脸更加响亮而已。但是很快听了月季之后,大部分人都会路人转粉。好音乐是没有分歧的,不需要任何人赞美的曲子,自然的俘获了一大批小叶子。 很快就有人爆出季业参加月光星光的海选,明明实力超出同期一大截,但是被人误解,而季业不但没有妥协和七月签约平息公众谴责,反而选择了最苦最难的一条路,和世界背道而驰,逆流而上向全世界证明他的实力不止于此。就像他说的,他值得所有人喜欢。 安图斯关掉电视,他躺在沙发上,季业每天晚上九点会准时回来给自己准备晚饭,但是今天他迟到了,出什么事了吗? 安图斯觉得自己真的是被养的娇气了,以前都是自己去伺候周南这里那里的,但是现在换成季业对自己无微不至,哪怕是为了这样贴心的仆人也要想办法把他留在这个世界。 既然自己已经是异类,那没关系这永生有人陪伴就更好了。 转角七号酒吧,已经人烟稀少了。 连庄华也被挖走了之后,酒吧流失了一大半固定客户,就连酒吧调酒兼dj的外国帅哥也辞职了,这里真的只剩下一些怀旧的老人有时候过来坐坐了。比如季业。 那把吉他,他还没来及找庄华取回,这个曾经热闹的人挤人的酒吧也不知什么时候渐渐颓败下来,季业看着门口贴着‘转让’的白纸,突然有一股苍凉从胸腔蔓延上来。 他戴着自己一贯的灰色帽子,一路进了那个化妆间,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修好了。他站在昏暗的甬道里,停了好久,刚准备转身就听见咔嚓一声门开了。 麦克面色悲伤的从门里走出来,他的背后传来低低的啜泣。 季业越过麦克的肩头看见庄华捂着脸,哭得声嘶力竭,他从来没有见过庄华这样,印象中的庄华总是一脸没心没肺的笑着,谁说也不生气,总喜欢越过一众女生的欢呼声偷偷的看麦克。 再看麦克一脸疲惫,季业感觉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来拿我的吉他。” “今天就算了吧,”麦克看来眼角落里埋头哭泣的庄华,皱了皱眉第一次拒绝了季业的要求,他的面容好像比上次见更成熟了许多,明明才分开一个月,但是好像大家都变了好多。“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麦克一边推着季业处理门,一边带上门把。 两个人并肩走在狭长的甬道里,季业没有忍住先问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业,你是不是早知道?”麦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季业知道他在说庄华暗恋他的事情,看来庄华终于走出了那一步,只是看来告白失败了,“我以为你也知道。” “我……”麦克欲言又止,“我以为他只是喜欢你,我还一直以为要和他抢你。” 想起以前的那些混账事,麦克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被门夹了。 “怎么会?”季业也有些哭笑不得,“那你们现在是?” “分了。”麦克的语气有些说不出感觉的沧桑,他们并肩走出地下酒吧。 季业很是震惊,这才一个多月,居然已经在一起过,现在又分了?!这进展也太快了吧,难不成已经那个啥了?不然为什么庄华哭的那么伤心?麦克是那个渣男?季业的脑子乱糟糟的。 夜灯洒在路边上,晚饭有些凉。 “是因为庄华进七月了吗?他提的分手?”季业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觉得有些可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染成银发的庄华好像穿着打扮都是照着他的样子,是因为麦克以前喜欢过自己吗?庄华那样的人怎么会…… “不是,是我。”麦克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心情很不好,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没有告诉过你吧,我的家族在意大利算是很有名的那种黑手党,父亲找到这里了,他要带我回去。” 刚进入暑假,大学路的这条街就安静下来,路上只有形色匆匆的人路过,季业和麦克并肩走在路上,季业将帽子拉下,露出一头银色的头发,这样风从耳边掠过的时候,可以将他的眼睛不一样的瞳孔遮住一点。 麦克的声音也像是被这风声吹散,“当初在音乐会上遇见你的时候,我以为我是遇见了命中注定,我躲着父亲的眼线,陪你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国界,我以为我一定会追到你。” 季业沉默着,他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后来,我发现你的拒绝,我还是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后来遇到了他。”麦克想起来那时的傻事觉得很是好笑,“他是我最不喜欢的那种,太过温顺,像是易折的娇弱花朵,又像是易碎的玻璃展品。很多时候我跟他拌嘴来打发时间,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和他一起分享追不到你的难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我居然那么傻。” “也许你从头到尾唯一爱的只有他。麦克”季业双手插在兜里,路灯拉长他们俩的背影。 “我想也是的。”麦克苦笑一声。 “那为什么要放手呢?”季业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明明这世界最难的就是你爱的那个人不爱你啊,就像他无时无刻不被惩罚的心。 “我不想他受伤。”麦克的目光又重新坚定了,“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有短暂的交集也会朝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远去,所以那个黑暗的世界我自己承受就好了,他生来就是该再被灯光照耀,被掌声和鲜花包围的。你也是。” 季业知道麦克是完全放下自己了,但是就像他当初千里迢迢跟过来的那样的决心,他爱上庄华了。 “阿业!”转角的路口,早点摊已经不再了,但是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影,让季业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时间好像在一瞬间凝固了,但是破空声传来,季业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子弹裹挟着些微的火花朝自己飞来,但是却无法避开! 耳边是麦克声嘶力竭的呐喊,“away!” 第28章 吸血娱乐 “你都不知道躲开吗?”季业感觉自己被人搂在怀里,那人的长发垂地,一双乌黑的瞳孔里印着的是季业惊惶未定的容颜。 安图斯的手攥的季业腰间生疼,但是他的不敢反驳,现在的安图斯实在太过恐怖,他的眼睛慢慢的变得通红,嘴角有獠牙慢慢长出来,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他周身的气息,他急促的呼着气,那些冰凉的气息喷在季业的脸上,季业第一次感觉到安图斯有一种很愤怒的感觉,就像要把一个人撕开,生吞活剥的那种恐怖感。 “业!”麦克的声音传来,季业才从恍惚中意识到他们还处在一个很危险的情况下。 “你快走!别让他们看见你。”季业挣脱了安图斯的控制,他推着想让安图斯离开。 “你到底在想什么?!”安图斯的声音更加低沉,透着压抑的怒火。他转过身,黑色的宽大斗篷挡住一片灯光,季业被他护在怀里,但是他透过安图斯的肩膀看见子弹像是被凝固住了,就停在安图斯黑色的斗篷边,旋转着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你还没能控制自己,我可以解决!”季业皱着眉,他知道安图斯还未成年,拥有的天赋血统不但不能成为他的助力,相反使用不当很容易伤到自己。而这显然是属于人类的战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安图斯盯着季业的眼睛,那乌黑透亮的瞳孔里满是担忧。这让安图斯焦躁的心情突然静了下来。 “我们回家再说好吗?现在先解决这个问题好不好?”季业的眼底第一次出现哀求的表情。 安图斯高大的身躯俯下身来,眼底的红色一点点消退,“回家?”勾起的嘴角,撩人的上扬语调让季业不经意的恍了神。 安图斯准备转身,但是季业的手抓住他冰凉的有着尖锐指甲的手,这让安图斯有些害怕,连忙控制自己收回指甲,深怕不小心划伤季业,他回过头,虽然还是那副长大的样子,但是獠牙已经收了起来。 “不要杀人。”季业半仰着头,看向安图斯,语气里有些依赖的眷恋。 安图斯笑了笑,他摸了摸季业的头发,他记得这是自己还处于幼年状态的时候季业最喜欢做的动作,现在他也可以摸着季业的头发,这个动作真是很舒服,季业的银色长发出乎意料的柔顺,安图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没有再说话,但是表情里已经答应了季业的请求。 麦克吼叫着希望家族派来的人可以停手,但是这些都是直接听命于父亲的直系下属,自己这个流浪在外的小少爷的命令根本没有一个人放在眼里,而那边季业的身影被一道黑影掠过,消失在巷子的转角。 枪火有一瞬间的停顿,整个巷子陷入诡异的宁静。 那些身经百战的杀手只感觉自己的身边一阵凉风吹过,整个人就失去意识了。 过了约莫三分钟,安图斯又出现在季业跟前,他的脸上还带着点邀功的洋洋得意,像是一个求夸奖的孩子。 季业等在黑暗里,看见安图斯走过来,连眼睛都亮了起来,他笑着迎上去,踮起脚尖,凑在安图斯嘴角,轻轻吻在那冰凉却诱人的玫瑰色的唇上。 安图斯显然没有料到季业居然会主动,一瞬间的呆滞之后,他的眼底冒起一点火花,接着反客为主,紧紧地搂住季业的纤腰,将他抱着攥进怀里,扣着季业的后脑勺,对着他的红唇深深的吻下去,那温热的口腔里像是蜜饯一样的甜美,比起那些鲜血还要致命的吸引,安图斯的眼底火光大盛,他渐渐不满意这简单的亲吻。 雪白的獠牙伸了出来,轻轻的撬开季业的唇,冰凉的舌尖滑了进去,像是丝滑而又冰霜的冰淇淋。季业仰着头,默默的配合。 真的很难想象千百年来生活在黑暗中的冷血生物吻起人来居然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他的吻技出奇的好,让人目眩神迷,好像他一旦变身之后,季业就无法让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那张犹如鬼斧神工般雕刻的脸庞,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 “业?”麦克震惊的声音响起,季业连忙想要推开安图斯。 但是安图斯显然不想这么快结束,他死死的扣着季业的后脑,嘴唇很有技巧的含住季业的舌根,他尖尖的虎牙摩挲着季业的牙龈,让季业不自然的想要呻.吟出声。 尽管季业挣扎着想要挣脱安图斯的掌控,但是安图斯高大的身材困在胸膛之间,他的手稳如泰山,季业的身子尽管挣扎却无法脱离桎梏,他们就这么大咧咧的秀恩爱。 直到麦克偏过头去,从震惊中缓过劲来,直到安图斯吻够了,他将舌头从季业口中退了出来,但是一根银丝不可避免的被带了出来,他的目光有些迷幻,伸长舌头在季业的唇上极为情.色的一卷,将那根银丝也纳入口中,这才满足松开季业。 季业满脸通红,看了眼安图斯,又看了看麦克,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麦克看季业他们结束了,才咳了两声往这边靠了靠。“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们动手速度这么快,还把你牵扯进来。他们定是把你当做了我的情人,父亲认为我之所以不想回去继承家业是因为华。” 麦克顿了顿,话语里多了些无可奈何,“而我的家族不会承认庄华,这也我要先走的原因,我不想把华带进那个黑暗的世界,我会跟他们回去,如果我可以在那个世界活下来,我会回来的。” 季业感觉安图斯搂着他腰的手,慢慢收紧。他安抚的看了看安图斯,手握上安图斯的手,十指交握,目光缠绵。 麦克看了看季业,又看了看安图斯,“我不会问你还会不会爱我了?”他的话里有些千帆过尽的感慨,“只是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华,好吗?如果我不能回来,就让他找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只是求他不要退出娱乐圈,哪怕隔着万里,我想看看他好不好。也许我还是太贪心了……” “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季业走上前,拥抱着麦克,他能感觉到麦克内心极大的悲痛,即使他没有流一滴泪,但是他的心一定也像庄华一样,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要等着对方先说分开的理由? 麦克将头埋在季业的肩头,但是很快季业就被安图斯拉开,高大英俊甚至有些危险的男人看着麦克,目光里的占有欲很明显。 麦克也分毫不让,“虽然不知道业怎么会喜欢你,但是既然业选择了你,我也不会阻拦,但是只要让我知道你敢对业不好,我一定还会来找你算账!” 安图斯眼底的嘲讽意味更浓,但是被季业拉着手没有立刻反驳。 “业,不管怎样,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麦克再安图斯的注视下挑衅的和季业行了贴面的告别礼。 季业礼貌的配合,在麦克的耳边说,“你会回来的,他在等你。” 看着黑暗重新归于平静,季业的目光转向七号转角酒吧,那里那个痛哭流涕的人还不知道他爱的人已经远走,可能今生再也无法相见,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不多,麦克和庄华如果有个好结果,他想他会很欢喜。 “怎么?我的小奴隶,喜欢帮别人牵红线?”安图斯的身影从背后靠上来,冰凉的气息萦绕在季业的周围。 “尊敬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季业的背僵了僵,终于还是目光呆滞的回答。 安图斯看着季业的表情,很难相信这样的他一切都是伪装,他并没有成为自己的附庸,也完全不需要听命于自己,那为什么他还要配合呢,安图斯不知道这个人类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错。 “我们回家!”安图斯从背后抱起季业,他凭空飞起,穿过夜色笼罩,灯光点点的街道,飞向那个小单间。 ===== 七月的第七张专辑大卖,但是同时季业的第二张专辑《情书》横空出世,不但一举拿下了各大音乐排行榜的榜首,甚至cd销售量也在最短的时间里突破黄金销售,一时间,季业红遍大江南北,无数的节目向他发出邀请,但是季业一向比较神秘,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经纪人,所以很多神通广大的媒体都没有联系到他。 此时一跃成为巨星的季业却被某个非人类绑在床上。 安图斯新购置了一套家具,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张爱心大床,而这张大床也给季业带来了不少生不如死的体验。 床头的手机响个不停,正在做正事的安图斯很是恼怒,他感觉即使再怎么折腾,季业也只是笑着承受,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他随手一指,想要将手机扔掉。 季业仰面躺在床上,银色的头发已经长得快盖住眼睛,他的面色更加的苍白,整个人的皮肤慢慢的变得有些青,凑近了能看见里面黛色的血管,血液流淌的很慢,就像是管道输入的那种速度。 他看着安图斯有些恼怒准备摔掉手机,这才迎上去,伸手制止。但是不想正好让安图斯更加深入。 体内的某个巨大的东西顶着很是难过,而脑海中的系统惩罚也接踵而来,季业看着安图斯深红色的瞳孔,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这一下,让安图斯很快转移的注意力,他的目光聚焦到季业有些痛苦的脸上,心里却升起莫大的满足感,像是心里某个邪恶的种子在突然间破土而出,他撑着身子,快速的动作起来。 季业感觉自己整个人要分成三节了,拦腰斩断也就罢了,头好像也变得不是自己的似的。他的口中不停的逸出痛苦的有些低沉的呐喊,但是落进安图斯的耳中却是最美妙不过的曲子。 “主……人……主人。”季业的声音里零碎的可以听到这两个字,这让安图斯有些心软,看着季业大汗淋漓的脸,连银色的长发也都湿了,他的面色几乎已经惨白,唇角没有一丝血色。 安图斯突然停下了动作,哪怕自己涨的难受,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体内本能的冲动。他轻柔的拂开季业额角有些粘腻的碎发,看着那双惨白的唇,印了上去。 季业一下子睁大眼睛,他能感觉到舌尖传来的液体,冰凉,但是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不住的吮吸着,想要攫取更多。 而安图斯看着季业的有些餍足的表情,眼底有些淡淡的笑意,他将舌尖咬破的更大,方便让血直接灌进季业的喉咙里。 无论如何,在自己还没有腻之前,这个奴隶就是自己的附庸,哪怕是个失败品。 季业穿着单薄的浴袍,露出胸口一大片的肌肤,他的身上满是暧.昧的吻.痕。他蜷缩着身子坐在沙发椅上,一手拿着一支笔,在修长的指尖旋转着。另一只手抓着自己有些泛凉的脚趾,大腿还有些撕裂的疼痛,这让季业的眉头紧紧皱着。 “在干什么呢?”安图斯从浴室走出来,他高大而又完美的身材如同大理石般刚硬,他只是随意搭了一件浴巾围住下.身,赤着的上半身上还有些热蒸汽。他的黑色长发拖坠着,显得他俊美的容颜更加深邃。 季业回过头,看着安图斯凑近了,伸手环抱住自己,他的皮肤有些冰凉,但是紧紧抱着的时候竟也让季业感觉到温暖。他把头放在季业的肩头,越过季业看着桌上的几张纸。 桌上零碎的摊开了几张纸,上面有些音符,胡乱的摆布就像随手的鬼画符。 季业歪了歪头,让安图斯靠得更舒服点,他斜了眼安图斯,他的表情揪在一起,季业不由的低笑出声,“这是给你的情歌哦,你读读看?” “情歌?”安图斯皱着眉,一只手环抱着季业,一只手拿起桌上的几张纸,复杂的线谱,完全看不懂的几根横线,几个数字,这算什么?“这讲得什么?” 季业从安图斯的怀里钻出来,一脸狡黠,抽出那几张纸,“不告诉你!” 安图斯的目光盯着那种让他控制不住的脸,心脏跳动的声音慢慢放大,他一把拿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纸,随手一扔,白色的纸张飘飘散散的落在白色的毛绒地毯上。安图斯一把抱起季业,就将他放在案桌上,将那本不牢靠的浴巾扒开,笑着吻上去。 沐浴过的清香和迷乱的色彩填充了整个房间,安图斯一遍遍的抚摸季业的银色长发,少年修长的脖颈仰着,他的獠牙不受控制的伸出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尝试了,哪怕是个失败品,只要公爵大人花了大力气,也没有救不回来了的。 季业闷哼一声,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已经不会自己流动了,所以他才会更加害怕阴冷。 而每次只能靠安图斯撕开他的喉咙帮他重新换一遍血,只是这样的方法持续不了多久,迟早安图斯克制不住自己的*,要么是真的将他吸干血,要么就是他需要外出狩猎寻找新鲜的血液,然后慢慢的血腥中迷失自己。而这两个后果,季业都不想看到。 精疲力尽之后,安图斯帮季业掖好被角,现在的他格外的脆弱,也更加怕冷。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季业,安图斯的眼底闪现过一丝红芒,也许医院停尸房已经不能满足他现在的需要了。他需要去到更远的地方狩猎。 安图斯披上黑色的斗篷,消失在黑夜中。 而就在他远走之后,原本躺在床上安睡的季业睁开眼,他全身乏力,但还是摸索着拿过一边的手机,荧光亮起,手机屏幕上闪现着五十七个未接来电,有周南的,有徐姐的,有庄华的…… 季业感觉现在的自己动动手指都有些困难,疲惫像是海浪一层一层卷席过来,但他还是坚持着按下一个号码。 “喂,小业啊……你没事吧,怎么都不接电话呢。害的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你的合同已经准备好了,我跟公司要求了最好的条件来补偿你,我就说小业你这么厉害一定会红的,而且是红的发紫,我就说我的眼光没错。”电话那头的女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说了半响才发现季业一句话也没有说,有些担心的问道,“小业啊,你没事吧……在听吗?” “徐姐,我在。”尽管季业努力克制,但是声音里还是不免带着点疲惫,“谢谢您,这个周末我会去公司签约的,只是最近比较累,可能没办法即时联系您了。” “好的好的,小业你没事就好,不要太拼命了,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们都等你。”徐洁心里不由有些心疼,她知道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季业几乎是不要命的在工作,写歌,录制,一系列原本要半年左右准备的东西全部压缩的几个星期内完成,这种工作量原以为是超越极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季业做到了,而且完成的很出色。 再没有人质疑他的能力,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涌现出无数的小叶子,而他也可以正大光明进入七月,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嗯嗯,帮我和南哥还有徐哥他们问好。”季业说完最后一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洁连忙喊了两声,“小业,小业……”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她抬头无奈的看着目光焦急的周南,抱歉的耸肩。 周南目光里的亮光像是一下子熄灭了,他有些沮丧的坐在一边的沙发,揉了揉他的金色头发,苦恼的将头埋进膝盖间。 “小南啊,别太担心了,小业他周末就来公司签约了,以后你们就可以常见了。”徐洁安慰的拍了拍周南的肩膀,这段时间周南的状态很差,让徐洁很是担心,娱乐圈呆的久了,她对于很多事情也不那么大惊小怪了,但是对于这两个孩子如果是真心相爱,她也愿意祝福他们。 “或许你还可以给安图斯打个电话,他不是跟着小业嘛,而且我记得他最听你的话的。”徐洁想起原来那个角落里的小男孩,帮着出主意。 周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他摸出手机,安图斯好像不用手机,翻遍通讯录也没有找到联系方式,正好看见庄华从楼上走下来,周南连忙喊道,“喂,庄华,你跟阿业不是朋友嘛,我刚刚听电话里他的身体好像不太好,你知道他平时住在哪里吗?” 庄华的银色头发剪成了寸头,显得他整个人的轮廓更加刚硬,他好像很久不会笑了,听周南提起,他才想起季业,只是于他而言,季业是朋友,也是情敌。 只是他再也没有办法挽回自己的爱人,那夜也是这样,季业一找过来,麦克就丢下还在哭泣的自己,和他走了,之后就杳无音讯。即使一直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但是也无法让他从脑海里抹去那个人的身影。 即使自己为了他,故意扮作季业的样子,也终究只是个替代品罢了,想到这里庄华的心不由更加痛了起来。 “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庄华将门摔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29章 吸血娱乐 夜已经深了,安图斯披着更深露重的夜色回来的时候,季业还躺在床上休息。 不过几天,他的身体慢慢的虚弱下去,每天唯一能做的只有坐在沙发椅上写几笔音符,有时候还需要安图斯帮他。他的手握笔已经不稳了,但是每次安图斯环抱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会仰起脸笑得很开心。 他们常常做的就是十指紧扣默写一首歌的前奏,哪怕安图斯对音乐一窍不通。但是两人的心意相通,默写一段曲子毫不费力,季业是念,安图斯是力,他们的身上冰凉,但是相拥着的时候很是温暖。 安图斯慢慢的坐在床边,他把手指的尖锐指甲慢慢收回去,进了浴室,开始放水,滚烫的热水,季业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水的热度了,但是如果水的温度太烫,他能感觉到一点的温暖,所以对于常人来说可以烫掉一层皮的水温,于季业来说刚刚好。 安图斯坐在大大的水缸旁,呆愣了半响,直到洗漱台边的大镜子上完全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才慢慢恢复了意识。 他打开水龙头,将自己手心和身上的血迹全部冲刷干净,忍住喉咙口的异样,盯着镜子,自己的容颜越发瑰丽,但是他却忍不住的恶心想吐。他打开门,看见床上躺着的季业,这种感觉才算好了一点。 认真的清洗好,他脱去上衣,跨步走出浴室,将床上的季业抱起来。 季业睡得并不沉,甚至安图斯一碰,他就醒了。睁开眼,看见安图斯高大英俊的面容,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带着点透明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的样子,“主人,您回来了。” “嗯。”安图斯抱着季业毫不费力,哪怕季业并不矮,但是他实在太瘦了,抱在怀里都有些咯人,这让安图斯的心都揪了起来,用眼神制止了季业的话,他大跨步的走进浴室。 蒸腾的热气的浴室让季业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的娇美容颜被水汽湿润,并不那么形销骨立的吓人。 安图斯将季业放进水里,滚烫的热水漫过季业的身体,他这才舒展了眉头。 安图斯一个跨步,就贴着季业的身子,坐进水池里。 一边小心的扶着季业的腰,一边帮他擦洗着。 水漫过胸膛,季业就差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水里,但是他的原本闭塞的无感恢复过来,他敏感的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人血的味道,那丝气味就如蛆跗骨的在他的脑海里徘徊。就在水里,他睁开眼,紧紧地看着安图斯。 安图斯公爵还是一脸认真,甚至近乎于虔诚的在帮季业擦洗,他修长的骨节掠过季业的胸膛,大腿,脚趾。 “安图斯?”季业感觉自己的嗓音都有些变了,他皱着眉想努力从安图斯淡然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但是很可惜,他没有。 安图斯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水声哗哗的盖过了季业的声音。 季业努力用双手撑起身子,“安图斯,你,杀人了?” 安图斯手上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那种反胃的感觉又一次漫了上来,整个口腔里都充斥着那种浓烈的血腥味。安图斯抿了抿嘴角,他看着季业的表情,他是震惊,甚至有些厌恶的神情,他最讨厌这样的表情,尤其是在季业的脸上出现! 安图斯的瞳孔慢慢转成红色。 季业撑着身子想往后躲,但是背后就是浴缸壁,他根本无处可逃。他甚至向撑起身子跳出水池,但是他才刚到池壁就被安图斯拖了回来,死死的按在身下。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安图斯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根本没有成为我的附庸?你还是一个人类!” 季业很是惊惶,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而安图斯之所以会对自己好,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第一个初拥,吸血鬼对自己的附庸会有血缘上的亲近感,“主人?……” 季业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是安图斯死死的按着他,手下的力气已经完全不复刚刚轻柔的帮他擦拭的样子。 “好!既然你还不想承认,我就让你彻底变成吸食人血的怪物,和我一样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怪物!” 说着安图斯将季业禁锢着,他将自己冰凉的唇印上季业的,季业惊恐至极的想要后退,他被按在水里,银色的长发像是亮色的水藻飘散开来,纠缠着安图斯的黑色长发,他的眼睛里慢慢染上血色,那些最新鲜的血液从安图斯的口腔渡过来,让他不得不吞入腹中。 【系统!系统!攻略对象黑化了!你当时可没有说会有这么可怕的口灌人血的情况出现……】 季业在脑海里呼唤了好久,重新更新过的系统才慢悠悠的回话,【吸血鬼公爵本身就是黑暗事物,不存在什么黑化现象。安图斯一生都在黑夜中,只有心里些微的阳光可以拯救他,但是显然你失败了。如果无法完成第三项任务,可以完成前两项任务,强制脱离这个世界,请宿主认真考虑!】 有一个很理性的系统就是这么不好,每次你以为会生死存亡之际,他拖着慢悠悠的语调,以极其理性的声音跟你分析利弊,剖析事情。这是理科生和文科生的差距,也是男生和女生的鸿沟!(也不对,阿业也是个男生)应该是感性与理性的不同。 季业差点没把那些嘴里的血液喷系统一脸,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脸。 【查看前两项任务进度,以及我要怎么从安图斯手上逃出去?】季业跟着系统的思绪,无奈的准备打不过就撤退。 【第二任务已经完成,第一任务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只差和七月签一个合同了。】系统查看详情,宿主的办事效率还是很的,只是爱情专栏对于宿主来说还是太难了。【你知道怎么逃出去的。】 【我知道?我不知道!】季业都快急疯了,血液从他的喉咙灌进去,他的银色长发已经开始生长,不知道安图斯到底疯狂到什么地步,对上那双赤红的瞳孔,他突然知道系统指的是什么了,心底不由的骂了一句*! 接着安图斯失去意识的疯狂的压着季业,在这滚烫的热水里,将季业狠狠的贯.穿。那绝对是很不同寻常的体验,哪怕安图斯的技术已经在一次次漫无目的的索取中变得越来越娴熟,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让季业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还有说不来的快感。 季业仰着头,他控制不住的呐喊出声,他的肤色有些泛白,又好有些泛红。好像是皮肤下的血管若隐若现似的。 季业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冷,开始缓缓的流动,他不知道安图斯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好像自己真的变得有力气了。只是他还是没有獠牙,没有长甲的失败品。 安图斯已经精疲力尽的晕过去,季业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好像一下子拥有了吸血鬼的强大力量。 季业起身,这才感觉到这热水有多滚烫,很难想象安图斯是那么怕热的人是怎么在这样的热水中闲适的帮他擦洗身子的,明明这么疼啊。这样想着,季业有些不忍心的抱起安图斯。 这时候的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甚至可以轻松的抱起高大的安图斯。 随手套了件黑色的外套,季业转脸回头看了眼安图斯,将抽屉最底层的盒子慢慢的取出来,一个银制的十字架项链。他思考了一会,终于还是将那条项链带在脖子上。 转身,出门,没有一次回头。 周末的清晨,太阳刚刚出现,照在星光大厦的正面,投下巨大的阴影,那立着巨大电子屏幕的大楼像是一个苏醒的巨兽,慢慢展露他的齿牙。 季业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那栋大楼,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坐着大楼的vip专用电梯,透明的玻璃电梯外可以看见脚下如蝼蚁般的人流,还能看见不少人掏出手机,想抓住那个离去的人的影子。无数的人停下脚步,交头接耳,传递着同一个消息——季业来了! 铺着红地毯的长廊,空无一人,季业踏着悠闲的步子,手随意的插着口袋,长腿一迈,不过几步就走到了走廊尽头的会议室。 银色把手,白色大门的会议室里面安静的好像空无一人,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这样盛大的欢迎仪式一开始被大部分董事拒绝,但是做着音乐唱片发家的他们,只要听过一次季业的歌,就知道这样的天才值得更大的礼遇。这将不仅仅是一个娱乐公司捧出一个明星,而是一个时代音乐的象征。 季业推门而入,两边长长的会议桌边所有的人起立。 站在最排头的正是徐姐,她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这样的迎接也是应她的强烈要求,毕竟一开始就让季业进入七月是最划算也最好不过的事情,但是因为公司上层决策的失误,自己没有为季业争取到应有的权益,现在才要加倍补偿。 “小业来啦,坐!”徐洁走上前,将季业引入位子。 季业也不推辞,他单手插在袋子里,保持自己一向桀骜不驯的性子。 “这是合同,按照你的要求来的。”徐洁笑着将面前厚厚的一沓白纸推到季业跟前,这是他拼来的,公司没有理由再拒绝现在的季业。可以预见季业将会成长为公司最大的一棵摇钱树。 季业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只看到白纸黑字清楚的写着“聘请季业先生为七月专用词作者,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不受公司规定,只需要将词作发到公司,其他一切行程由公司配合。” 季业拿起一边的笔,龙飞凤舞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合作愉快。”将笔一扔,也不管一大屋子人,转身就走。 徐姐想喊两句拦着季业,但是一边的董事郑重的拉着她的手,感谢她的眼光独到为公司留住这样的人才,同时捧着那份合同,笑得合不拢嘴。 季业站在十七楼的转角,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他闭上眼,享受片刻的宁静。 “你还是来了。”楼梯口突然走上来一个人,正是银色寸头的庄华,他穿着时下最时髦的运动装,但是看着却不如季业随手套的一件t-恤看着有感觉。他的话里没有叙旧,更多的是尖锐。 “对啊,还记得我们在七号酒吧驻唱的时候说过的话吗?”季业转脸,看着庄华已经算是无数不多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我只记得,你说你不喜欢麦克。”庄华的目光里隐藏着点点灰暗,“你还说自己会给我俩搭线,只是不管我做到什么地步,到头来还只是个替代品。” “庄华,你怎么会这么想?”季业皱了皱眉,他背过身,麦克的离去让庄华受打击很大。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事实如此。”庄华的目光里有些无可奈何,“只要你出现,他的视线里就只有你,跟我待在一起,三分钟不离你。哪怕我……”庄华停了停,终于还是接着说下去,“哪怕我那么不要脸的躺在他身下,他想着念着的还是只有你。只要你出现,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跟你走。” “庄华!你误会我不要紧,但是你不能误会麦克的一片心。”季业的声音严肃起来,“没错,他开始是喜欢我,也是因为我才来的这里,但是现在未来他爱的只有你!” “呵呵……到现在你还要骗我吗?那你怎么解释他为什么见了你之后就不告而别了?!“庄华已经有些声嘶力竭。 “那是因为他不想伤害你。”季业皱着眉,他不知道要不要把麦克的家世告诉庄华,也许这样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只是现在的痛苦呢?怎样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庄华的目光的满是阴狠,好像原先那个温柔的少年再也不复存在了。 也许自己背个黑锅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反正他们迟早会忘掉自己的。季业心里有些无力感,不再辩驳。 “没话说了吧,亏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没想到你是这样两面三刀的人。你不要以为进了七月就算好了,你会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后悔的!”庄华的目光已经近乎疯狂,就像是一辈子没见光的蛾子,一股脑的要将憎恶的一切烧光,即使烧死自己也无所谓。 “庄华,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季业的手慢慢松开,声音有些疲惫。 “我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赶上你了,上帝好像把一切的偏爱都给了你,但是我就是偏偏不信,哪怕赔上我这一生都要让你尝尝从高处跌落的滋味。”庄华顿了顿了还是接着说道。“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有什么了,要是能把你拖得一身脏也不在乎!” 季业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才发现楼梯有一闪而过的人影,他顾不上庄华一脸决绝,连忙下去追。 他不在乎名声,但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受伤害的不仅仅是他,更多的是庄华,是七月整个乐队! 而麦克唯一的希望是可以看见在屏幕上看见庄华,这样发展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庄华被雪藏,七月解体,而他这刚刚走马上任的七月专用创作家业就无用武之地了。这也是庄华最后的决绝。 飞奔着的季业不由的骂了一句麦克,那个死小子可害惨他们了,走也不说清楚,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陷入爱情里的人真是可怕! 偷拍的人动作很快,但是季业的动作更快,他三步并作两步,超越人类极限的飞下一层楼梯,终于在在楼梯口拦下了那个人。狗仔看着季业几乎不可能的飞跃,吓得腿都软了,被季业拦在角落一把夺过手中的相机。 季业目光阴沉的将那相机里的sd卡取出来,单手一握,直接折断了。 “不该你参与的事情就不要卷进来,这个圈子的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想象的。”季业也不再管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狗仔记者,径直走开。他的皮肤已经慢慢显露出苍白的颜色,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力气,胸腔有什么东西堵塞着,他爬上几层楼,终于还是用尽力气,瘫坐在楼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迟早要换回去,季业靠着墙,仰面倒在空荡无人的楼梯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默念一声阿门。 他不信教,也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但是如果真的有,希望可以救赎那些在黑暗里挣扎的人,日光好像永远找不到整座城市,只能在人造的荧光下保持光鲜的色彩。 “业!阿业!”空荡的楼梯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呼喊,带着点激动和欣喜。 季业挪动一下,想把自己撑着站起来,那喊声已经就在头顶,离他也不过几层楼的距离了,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动作了。 楼梯的阴影出突然慢慢有黑雾出现,安图斯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他从黑暗处缓步走来,目光深邃看着躺在楼梯上呼吸虚弱的季业,“我就不该让你有力气从床上下来!你要逃到哪里去?!” 季业仰着头,他想喊出声来求救,但是嗓子眼里堵着东西,他无奈的仰着头,想从楼梯的缝隙中看见那越来越靠近的来人是谁? “怎么?还想来个人救你吗?别想了,不管来的是谁,我都会杀了他,然后让你吸食他的血,这样你就不敢再逃了!”安图斯俯下身子,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是却足以赶在那人到达之前将季业带走。 就在他的手碰到季业的手,突然一道灼热的光闪过,安图斯惨叫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掌血肉模糊,银色的十字架项链从季业的纤细的脖颈处掉落出来。 安图斯捧着自己的右手,愤怒的看向季业,就在他准备忍着被灼伤的痛苦再伸手带走季业的时候,楼梯口传来一声惊呼让安图斯瞬间隐入黑暗中。 “阿业!你怎么了?!”周南从上一层楼梯看见季业躺着,慌忙的奔下楼梯,一把抱起季业,焦急的问道。 “没……事。”季业一说话,嘴里源源不断的冒出鲜血,这让周南更是吓到了,他一把抱起季业,就要往上走。这时候才发现季业实在太轻了,就像薄薄的一层纸片。 周南心疼的紧紧抱住季业,尽可能快的向亮光的地方跑去。“阿业,你坚持住,我带你送你去医院。坚持住!不要说话……”尽管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但是他的手却出奇的稳。 季业的目光越过周南的肩,即使嘴里还有血液流出来,但是他的目光还是死死的盯着角落里那个常人看不见的角落。安图斯散发着寒气站在阴影中,他看着季业的眼神,那里面是满满的嘲讽…… 第30章 吸血娱乐 安图斯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的手心里有一个黑色的血窟窿,即使阳光照在身上有些刺痛,但是他还是恍若未觉,只是直愣愣的看着远去的那两人。 不管来的是谁,我都会杀了他,然后让你喝人血,和我一起坠入这无尽黑暗。 但是为什么偏偏来的是他? 南哥……安图斯有些沉默,他的黑色长发垂在两边,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是孤独的站在角落,整个人看着很是落寞。 周南抱着季业飞奔,一口气跑到消防通道的尽头,准备开门的时候。但是季业揪着他胸口的衣服,他凑近了去听,直到耳朵贴着才隐约听见季业大概在说, “不要,去医院,外面有记者……” 周南抱着季业突然停住脚步,刚刚实在太心慌,一个劲儿的就想把季业送到医院,但是现在想想实在太冲动了,他紧了紧自己的手,将季业瘦弱的身躯箍进自己的怀抱里,但是他该去哪里?周南很是迷茫 只要出了这道门,外面就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荧光灯,那些闪烁着的不是荣耀,而是隐藏在光背后的毒牙,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你一口,而阿业今天才和七月签约,如果被拍到,负面影响肯定会永远跟着七月! 想到这里。周南握着门把的手突然犹豫了,背后有汗不停冒出来。 他低下头,看着季业虚弱的呼吸,心里慌乱一片,急的快要哭出来。 “打电话……徐姐……”季业一边忍住喉头的腥甜,一边提醒道。 周南放下季业,将他安置在靠墙的地方坐好,不小心碰了一手血,才发现季业的胸口黑色的衬衫已经全被血液浸透,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颤抖着拿出手机,“对,对,电话……徐姐一定要办法……” 周南拿着手机按了好几遍才进入页面,手实在颤抖的厉害,但是抬头看着季业安慰着他的笑容,不知为何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一路带着滚烫,仿佛要将他连人一起都烧干净。 “喂,喂!”电话一通,周南就开始喊起来,“徐姐,你,你在哪里?阿业出事了!”说着说着周南的声音有些哽咽。 从上回通过电话之后他就直觉不对劲,但是日常拍摄通告太紧,徐姐也一直安慰自己不会有事,所以都没有来得及去看阿业最近怎么样了,知道他最近身体不好,但是居然已经到吐血的地方,实在是让周南意料之外,大失分寸的。 “什么事?你仔细说清楚。”徐洁好不容易摆脱那些董事,从会议室走出来就接到了周南的电话。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周南哭。 “徐姐,我们在公司一楼的侧面走廊这里,阿业不知道怎么就吐血了,情况很严重,我不敢带他去医院,外面好多记者。”周南虽然心里悲伤,但是还不算太过失去理智,抹了抹眼泪,将事情地点都交代清楚。 “你在那里,等着。”徐洁立刻蹬着高跟鞋飞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安抚周南,“小南,不要紧张,把小业带到最近的一间屋子里去,确保没有人看见你,我马上就到,你坚持住。” “好!好,我都听您的”,周南哽咽着扶着季业,一边回答徐洁的话。“姐,你快点来!” 徐洁在公司算是高层也敬畏三分的魔女,平日里都是蹬着六厘米的高跟鞋闲适的走着,还是头一次见她不顾形象的飞奔,引得一众人侧目。徐洁看着电梯口聚着的人,立刻放弃走消防楼梯。踢掉鞋子,她完全跑起来。还要一边吩咐,“紧急情况!封锁大楼,禁止一切其他外媒的进入,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准擅离岗位,一旦发现,立刻辞退!” 周南搭着季业的肩将他扶到最近的一间房间。 那是一间挺大的练习室,只有一架三角钢琴,和一面落地镜。 季业坐在地板上,曲起一条腿,仰头靠着墙,尽量让自己的精神好一点,不那么吓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图斯的换血治疗疗效越来越低了,这一次只坚持了三天。 喉咙里不停有东西想要咳出来,他只能仰着头强忍着,但是呛人的血腥味让他更加不舒服。 “阿业,怎么样了?好一点了吗?再坚持一会儿,徐姐马上就来。”周南跪坐在旁边,脸上还带着点泪痕,紧张的询问着。 何洁在第七层正好遇见庄华,也顾不上看他有些怪异的表情,就像抓到你救命稻草一样,“小华,快快去找金医生,让他马上到一楼,阿业出事了!” “什么?”庄华皱着眉头,想着自己刚刚把录音交给狗仔,原以为现在就要准备接受公司的巨额赔偿金,但是没想到最先出事反而是季业。最重要的是,原以为听到他出事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应该是欢喜带着点幸灾乐祸的,但是为什么自己会不由的紧张? 原本在七号酒吧的时候,季业的身体就不太好,不太能熬夜,不能喝酒,时常感冒……庄华突然有些后悔,徐洁的表情很是严肃,一定是出大事了,脚比心还快一步,他已经向金医生所在的四楼跑去。 徐洁封锁了整栋大楼,飞奔到周南所说的一楼练习室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季业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多好。 “到底怎么回事?!”徐洁第一次对周南发火,她是真的心疼季业这个孩子。也许也有自责吧,她始终认为是自己的无能让季业才会受这么多苦。他明明该是神之宠儿的,可是现在却这样虚弱躺在空荡的练习室的角落吐着血。 “徐姐,医生呢?”周南的声音很是慌乱,他总有一种季业就要永远的离他而去的感觉,这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金医生马上到,不行的话还是要转送医院,你先把你知道的所有的都告诉我。“徐洁还是第一个镇定下来的,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事宜,“我宣布了紧急状况,公司会戒备起来,但是外面的媒体得到风声也一定会把公司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必须先一步想好所有的对策,否则一旦陷入被动,对小业,对七月都是最糟糕的情况。” “我……我不知道。”周南苦恼的揪着他的金色头发,“我听说阿业今天来,就偷偷从练习室跑出来找他,然后看见一家公司的狗仔惊慌失措的跑了,听他说好像是阿业折断了他的相机卡,我就找过去了。到的时候阿业已经躺在楼梯上了。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狗仔?哪家公司的,你见过?”常年在一线的敏锐触觉让徐洁立刻警惕起来,她感觉这件事背后还有更深一层的意味。 “我……”周南的话没说完,那边庄华已经带着金医生赶到了。 徐姐也不再审问周南,而是带着金医生,让他好好给季业检查一下。 金医生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头子,是星光公司专门的医疗组组长,也是从一甲级退休的老医生了。他戴着老花眼镜,背着通用的医疗箱。看了一眼季业就皱起眉来,多年来的从医经验让他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情况很糟糕。 “这边疼吗?”金医生做了简单的止血工作后开始按着季业的胸口正中心,试探着检查。 季业摇了摇头。 金医生换了个地方,轻轻按了一下,见季业还是没有反应,接着用力按了一下。见季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立刻了然。 将季业安置好,关上门。 门口一众人围了上来,“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严重吗?” “严重吗?多功能器官衰竭,你说严重吗?”金医生的语气很严肃,谈到病人的事情的时候他对谁都不客气。 “器官衰竭?”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些医学术语,但是徐洁却是有些了解,当即就震惊了。 “这种病本来只有我这种七老八十的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才可能有的,但是因为常年抱病加上高强度的不眠不休的工作导致现在这个状况!“金医生说起来很是生气,“已经出现呼吸短浅、口唇和指甲缺氧变紫色、视觉神经无反应、意识朦胧的现象了,几乎可以断定是多功能器官衰竭了,他原先应该就有先天性的肺病,现在咳出血已经是晚期了!” “晚期?什么意思?治不好了吗?送到首都医院也不行吗?钱不是问题,只要能治好阿业。”周南着急的问道。 “你们公司也太不人道了,人都这样了,才想起来治疗。有些事不是钱能解决的。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准备后事吧。这种病已经不需要治疗了,直接让病人看看有没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吧。”金医生的目光里满是责备。 “不会吧,金医生会不会太武断了,这种病最好去医院确诊吧。”徐洁有些不敢相信,哪怕金医生从业近四十年,是绝对的医学界的权威。但是抱着点希望质疑道。 “要是你们不信就尽管去医院看,不过我看你们第一时间去请我,怕是担心外面的那些记者吧。”金医生的话里不无嘲讽,却让周南和徐洁一下子都说不出话了,他们确实有这么一层想法。 他们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在乎季业,或者说在他们的心里还有些什么比季业更重要的东西。 这一认知让周南很难过,他的金发快被抓成鸡窝,一双眼睛里蓄满泪水却不敢再滴落一点。他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姐,咱们不管了,送阿业去医院看看吧,也许还有办法呢。不管那些记者了好不好,七月什么的也都不管了。我只要阿业的。” “你在乱说什么!”徐洁心里烦躁的很,虽然感情上有些触动,但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公司和七月不是你一个人,这么没有分寸做事只会有更坏的后果。”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坏!”周南忍不住泪水滑落脸颊。 “哼!你们本来就是这样的,用无数的借口来掩盖自己的自私。”一边一直沉默的庄华冷哼一声,就直接转身推门进去。 “庄华!”徐洁厉声制止,原以为第一个反抗的该是周南,没想到是不声不响的庄华,在她的印象中庄华一直是那种很乖的孩子,虽说最近有些情绪不太对,但是因为季业加入的原因她也没有太多去想。但是现在突然来一声平地惊雷很让徐洁措手不及。“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现在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盯着七月。你才加入七月不多久,你要毁了你的未来吗?七月里不只有你一个!” “我不知道我现在这么做,有什么后果。我只知道,七月已经完了。“庄华冷笑一声,他搭着季业的肩,将季业扶着背到背上。 “什么意思?”徐洁突然有些意识到哪里有问题,她突然记起周南说到的那个狗仔,星光大厦一般管理很严格,大部分狗仔都进不来,而那个狗仔到平时不会来的侧面消防通道到底是干什么?! 徐洁敏感的拿出随身的ipad开始刷新闻,才打开就看见各大头条的‘七月□□曝光’。 各大网站的头条都是报道七月内部肮脏交易,直指最新加入的庄华和季业,同时也很多小道消息报道出来,七月内部不和的传闻也越来越多。公司的官网更是被无数的水军攻破,有季业和庄华争执的音频文件和图片,一切都铁证如山。原本公司用来炒作迎合腐女的各种粉红图片现在都被用来被证实成员是gay,这一消息一时间很难被很多少女接受。 这些人当中庄华显然是最受攻击的一个,加入七月的时间不长,再加上他自爆出柜的消息,让原本不多的粉丝群体很快流散,甚至路人转黑,很多人在他的微博和公众贴吧等平台大骂‘恶心’‘退出娱乐圈’…… 徐洁气得全身颤抖,她拦住庄华的去路,“你做的?!” “怎样?”庄华挑眉,他现在已经完全对这个圈子绝望了,原本对这个发光发亮的舞台于他来说是最期望的,但是真正进来的之后才会发现那些肮脏的黑暗。这样外表光鲜,内心疲惫的地方不留也罢! “现在可以让开了吗?要死就一起吧!”庄华护着季业往外走去。“你就算拦着也没有那个,我就打过120了,五分钟救护车就会到门口,还是早点想好开记者招待会好把我这样的毒瘤踢出去,撇清关系吧。” 周南看来一眼还在犹豫的徐洁,再看着季业已经彻底昏过去的样子,咬了咬牙道,“徐姐,我还是想送阿业去医院你好好检查一下。我会赶回来的。公司这边麻烦你去解释一下吧。”说完就上前将季业的另一边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两个人合力将季业架起来,对视一眼,向前走去。 “你们?!”徐洁已经说不出话了,就看着庄华一脚踢开那道门,外面无数的荧光灯亮起,而她妈就像无数次演唱会开场的那样,仰着头毫不畏惧的走出去。 ==== 季业苏醒过来的时候正是午夜,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和口腔,头顶是一束荧光照在头上,还看得见角落里站着的人。 “你来了。”季业感觉头顶的光太过刺眼,眯着眼看着那个角落里人,声音沙哑。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安图斯高大的身形隐没在黑暗里,他的声音明暗不清,他攥紧手心,心里的痛连着手心的疼,看着床上虚弱的那个人,他分不清自己这片刻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是爱还是占有欲在作怪。 “阿业,你醒了。”周南惊喜的推开门,径直走上前。 “你在看什么?”周南顺着季业的目光看过去,但是小角落里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季业微微摇了摇头,角落里的那个人只有自己能看见。 “好点了吗?”周南将季业扶着坐起来,把枕头贴心的竖起来放在他的背后。 “好多了。”即使胸口依旧隐隐作痛,但还是眉眼弯弯的看着周南,“徐姐催了你好几回了吧,你要回去了。” “你别管了,会没事的。”周南倒了一杯水,细心的喂着季业。 季业笑着接受周南的照顾,他能感觉到角落里那股视线,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压抑的快意,看着他爱的人对自己这么好,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一开始选择自己也不过是因为他的南哥,现在呢?季业觉得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 “南哥,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季业握着周南的手,眼神清澈。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帮你。”周南心里一酸,听到季业这么说话总有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不过,不许说些傻话。” “南哥,你不用瞒着我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季业眼底的笑意更深,“我就是想开一场演唱会,唱我喜欢的歌给所有人听,这样也许会有更多的人记得这个世界曾经有个人来过。” 【提醒宿主,结束任务后世界将会清档,这样的工作会让系统的工作量更大。】系统的声音突然出现开始提醒。 【切,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这么惨你加点班怎么了?】季业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阿业。”对面的周南紧攥着拳头,心里无奈又无力的感觉泛滥开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开七月的演唱会,每一个进场的人都发一朵月季花,所有人高歌着举着月季呼喊你的名字。” “好,那一定很美。”季业的目光飘到远处,好像在幻想目所能及的未来,那一大片花海的绚烂。 “所以啊,要快点好起来。徐姐一定可以处理好的。到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唱歌,想想就很棒对不对?”周南尽力掩藏自己的情绪,握紧季业的手。 “四个?庄华呢?”季业心里一揪,“他怎么样了?” “你还担心他什么?’周南眉头一皱,像是不想多聊这个话题。“现在一团乱还不都是他弄出来的,徐姐不可能放过他的。当初我没有反对他加入就是听说他和你很要好的朋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 “庄华,他……”季业欲言又止,不管怎样,他都不想让庄华离开他曾经热爱的那个舞台,因为远处还有一个人在等着看他。只是现在大家都处在风口浪尖,有些事急不来。 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周南歉意的看着季业,抱歉的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病房。 第31章 吸血娱乐 “演唱会?小南你不要添乱了。”徐洁近来几天憔悴了很多,公司上层的风向变了很多,几天来八卦满天飞,连股票也下跌了不少,最要命的是舆论的大潮一点没有退却的样子,反而愈演愈烈。 “徐姐,我不是在添乱,公司的现状我也知道,但也正是因此才更要办一场演唱会,七月三年多了也不是没有铁粉,我们需要有一个机会向外界证明,我们不是靠颜值的偶像团队,而是真正的实力乐队。如果不是今天的变故,可能我们一辈子都要背着靠脸吃饭的花瓶名号,但是我们一直坚持这么久并不只是希望被人这样知道,我们需要的是认可。”周南的话得到了徐陵的附和。 “姐,我知道你可以拿出其他的nb,甚至将庄华踢出七月来保证团队的更好未来,但是我们不需要这种表面的风平浪静。你看就是因为大家还是没有真正认可我们,所以一旦有什么小风波闹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这一次不是庄华也迟早会有其他事情,我们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也有可能靠自己努力闯出一条路来。你要相信你弟弟。” 徐陵揽住徐洁的肩膀,他的个子比徐洁高大半个头,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姐姐,其实姐姐的心里有多煎熬他也知道,但是姐姐为了他的未来,一直把自己变成一个女强人,一个人撑起整个七月。这一次他想自己变得强大来保护姐姐。 “小陵?”徐洁有些绷不住了,原本想好的那些苦口婆心的劝导全都说不出来了。 “徐姐,小南和小陵还小,他们不知道这个圈子的残酷。如果真的不做任何解释,不抛弃掉庄华,我们七月很可能就完了。这是大家的心血,你也不想这么就毁掉吧。”杜辰站出来表态,他一向理性大多感性,说起话来也很有说服力。 “徐姐,你可能不知道,这是阿业最后的愿望了,我不求其他,荣誉名声都可以再靠努力去挣,但是我想帮阿业圆这个梦。”周南终于说出自己坚持的原因。声音里带着点恳求和哀伤。 “不提那个季业还好,提起他就坏事,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本来七月好好的,偏偏因为他把大家都拖下水。”杜辰气不过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反驳。 周南也不啰嗦,直接一个挥拳打到杜辰的鼻梁上。“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谁把内部照片曝光,你不就是怕阿业来抢了你的位子嘛!你个胆小鬼!” “我呸!”杜辰摸了摸火辣辣的鼻梁,滋了一下牙,吐出一口血沫来,这一下周南是下了狠劲了。 “说我胆小?!”杜辰笑着扯了扯嘴角,语气锋利带着嘲讽,“你他妈比我好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喜欢季业,恶心死人了。搞得自己是好兄弟,想完成什么遗愿。不过就是为了藏着你的龌蹉心思罢了。” 一边的徐洁真的被吓到了。自打她接手七月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 周南被杜辰戳破心思,再想想躺在医院时日无多的季业,心里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你他妈给我闭嘴。”一边骂着一边冲上去就直接揪着杜辰大打出手。 “小南!啊!”徐洁尖叫着想让两个人停手,但是显然已经不是她能制止的混乱了。 徐陵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但是打急眼的周南和杜辰哪里还管他,家里的东西被噼里啪啦的打翻,两个人揪着打作一团。 周南到底痞气重一点,在酒吧混过几年的他打架也不弱,加上个子占优势,很快杜辰就被他打着压在地上,他的眼底已经有些充斥着血丝,“你他妈还说,你给我闭嘴。” 躺在地上的杜辰即使眼睛已经青肿,嘴角也被打出血丝,但是嘴里还碎碎念着,“我就是嫉妒!凭什么你们一来就直接成为团队的中心,我要死要活的挨了十年的训练期,最后也不过一个陪衬!凭什么?” “不要打了!“徐洁在一边哭的泣不成声,她捂着眼睛,不忍心看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两个像弟弟一样的人这样打到不顾死活。她一直是很依赖杜辰的,但是没想到这个大男孩的心里还藏着这么多的委屈,这是她的失职。 “南哥!辰哥!”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 周南终于停下了自己挥动的有些酸痛的手臂,转脸看去。杜辰也松了一口气,仰着头看向门口那个发着光的少年。 季业笑意盈盈的站着,阳光从他的背后照进来。 有些人生来就是带着光的。 郑执原本是扶着季业的,但是看见徐洁在一边哭得抽泣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连忙上前关心的抱着徐洁。 季业虽然面色苍白,但是还是一步一步走向两个人。 周南还骑坐在杜辰身上保持挥动拳头的动作。就这么呆愣楞的看着季业一步步走近。 季业一把握住他的手,那手心里的冰凉让人瞬间安静下来。季业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道,“南哥,拜托你,不要为了我这样好不好,我认识的南哥还是酒吧里那个陪我弹一晚上吉他的好兄弟,所以我就当没看见,你也不要打了好不好?” 季业的身上像是有一股魔力,周南就被他拉着走到一边。但是季业显然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他朝着还躺在地上的杜辰伸出手。 那是一双苍白的连指甲都泛着病态的手,骨节分明的纤细大手,伸到你跟前的时候好像掌心都包裹着阳光。 杜辰搭上那双手的时候,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周南那样的人会喜欢上季业了。 他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本事,让你的心一下子静下来,为他疯为他狂!也许他连嫉妒的可能都没有。 杜辰心里涌起一股自惭形秽,也有一丝庆幸,上帝还是公平,即使有这样完美的人也会很早就被送到天堂吧。即使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肮脏龌蹉,但是杜辰还是不可遏制的想着,幸好季业快死了。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季业还有十年的寿命,整个娱乐界可能就没有人能和他比肩了。对手往往是最了解对方的,这一点杜辰即使嫉妒但是还不得不承认,季业比他好得多,至少在音乐上。 即使家里一片狼藉,但是季业安静的坐在青色的沙发上的时候。徐洁还是松了口气,突然有种一切都平静安好的感觉。 “徐姐,郑哥,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季业深深鞠了一躬,他知道那段音频庄华终究还是找人播了出去,也不是没有他的因素在,庄华因为麦克的不告而别而失去理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那是导火线,导致现在七月的风评直线下降,每天疲于奔命就是徐洁和郑执两个人了。 而且他突然发病,让徐洁很难再控制舆论,导致现在难以收场的烂摊子。事件发展到今天这么恶劣的状况,对郑执和徐洁这一个道歉是不可少的。 “辰哥,很抱歉,我的加入给你造成困扰。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不用担心的,你这样的类型所对应的消费人群和我们都不一样,或者说,爱的你人有很多,没有人能抢走,我隔壁病房的那个癌症的老太太就特别喜欢你。她说让我跟你要一张签名,还说你特别像他的孙子,只是她的孙子太不关心家里。现在的孩子很少有像你这么乖的了。” 杜辰有些震惊,他知道自己的主流消费群体以老人居多,但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影响力,他一直以为自己努力的去唱歌,除了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为了未来功成名就的虚荣心,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发光发亮的明星。只是他不敢相信有个人在自己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还念着自己。 “你不知道吧,老太太还以你的名义将自己名下的资产全部捐赠给了红十字会,建立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基金会,每年会资助十个左右的辍学儿童。你很厉害的,所以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哦。”季业接着讲着,还顺便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陵哥你呀,也不知道劝着点南哥一点,这么打下去,损失的不单单是七月,还有破碎的万千少女心呀。”季业开了个玩笑,眨了眨眼看向周南。 周南绷不住严肃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业,你这是好了吗?这么快出院没事吗?” 周南问了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放心啦。没事啦。”季业一边神采飞扬的回复。但是立马就被徐洁身边的郑执打回原形。 “你个死小子,还好意思说呢。医生哪里肯你出院了,还不是打电话让我带你偷溜出来的。”郑执的话虽是责怪的,但是语气里不免有些心疼。 “谁让你带小业回来的,他病还没有好!究竟想干什么啊?”一边原本哭得抽抽的徐洁一听立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胡搅蛮缠的开始打郑执。郑执原本扶着徐洁,现在却一下子被反打,一边还要小心翼翼的看着徐洁,怕她哪里磕着碰着,一边喊天得躲着徐洁,毕竟女魔头打起人来也不手软。 徐洁是气自己,也是气周南他们打架,但是她没地方撒气,只能拿郑执当出气筒。 “哎。徐姐,徐姐。”季业上前想拉架,这一边刚消停,一边又开始,真是跟不上节奏啊。但是一边的徐陵拉住他,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家姐姐这是在发泄,虽然有些委屈姐夫了,但是这样发泄一通之后姐姐的心里多少会舒坦一点。 果然,这种阵仗持续了三分钟,徐洁也打得累了,才瘫坐在沙发上,一屋子的人又回归诡异的平静之中。 “徐姐,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自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季业当先打破沉默。 “小业啊,姐知道,只是现在的情况不是你能想象的。这个圈子只要有点芝麻大点的事也能被人拿放大镜给照成个西瓜,空穴来风多得是,更何况这一次确有其事。”徐洁是真的愁死了,这一次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开个新闻发布会,请水军写两篇稿子能解决的了。 “姐,阿华真的是我特别好的朋友,我们只是有些误会,我,不想走的时候还要再失去一个朋友。我的朋友不多。”季业双手交叠,坐在沙发上。“而且,我相信徐姐一定有本事让这件事情平复下来的。虽然我知道这个圈子的险恶与黑暗,但是我一直坚持走下去就是因为我相信大家啊。” “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戴高帽子。”徐洁被季业这认真脸的马屁拍得一笑,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生动的色彩。 “才不是戴帽子呢,我是真的觉得徐姐很厉害啊。”季业笑着保持崇拜脸,顺便还推了推身边的徐陵,“陵哥你说对吧?”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姐姐。”徐陵立马接话,但是昂着头臭屁着还是在夸自己。 “徐姐也是我姐姐哦,这可是大家都公认的!”季业连忙抢话,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你们两个臭小子!”徐洁虽然是骂,但是语气里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来。 “所以啊,徐姐,咱们谁也别丢下好不好?”季业看着徐洁的脸上依旧出现笑意,趁热打铁道,“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弃,阿华只是一时糊涂犯了错,咱们原谅他一次好不好。我特别希望看见我们五个人站在台上一起唱歌的场景。” 徐洁有些发愣,心里不免唏嘘,庄华也是她挑中的孩子,那个孩子是个什么性子她知道,这回出了这个事情,自己也没有去关心孩子,就一竿子打死想要放弃他,也许在这个圈子呆的久了,心也渐渐硬了,忘了自己当初的初衷了。想到这里徐洁抬头看了看徐陵。 徐陵回以温暖地一笑,“姐,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我一直是你坚强的后盾。” “好!那咱们就办一场轰轰烈烈,空前绝后的演唱会!”徐洁最终拍板。 ====== 季业找到庄华还是在七号酒吧的地下室,他一个人在麦克最常坐的地方——调酒台上喝酒,他的银色短发又染回黑色,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 季业走过去,敲了敲桌子,“嘿,一杯酸奶。” 庄华抬起头,眼里带着醉意,“你来啦。” 他们好像还是以前那样的好朋友,彼此对那些过往的风波闭口不言。 “阿华,跟我回去吧。”季业喝着酸奶,看看空荡的地下室,这个酒吧已经换了新主人,再准备重新装修。 “是啊,这个地方也终于留不住了。”庄华摸着麦克无数次摇动的调酒瓶,有些留恋有些苦涩的说,“你知道吗?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有他的地方了。只是这里马上也要换老板了,我再也找不到理由欺骗自己他还没走了。” “阿华。我跟你说过的吧,麦克他喜欢的可能是我,但是爱的是你。”季业慢慢走到控音台,调了一个轻柔的音乐。 “业,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的,我从来只是你的替身罢了。”庄华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你知道七号酒吧换人了吧。”季业放弃了直接说服的方法,对于一个一心不相信爱的人来说多说多少都不如摆事实。“新老板你见过了吗?” 庄华摇了摇头,这个新老板很是神秘,自己找了好几回,连面都没见过。 “那个老板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季业随便摆弄着音乐台。“新酒吧名字叫灼灼其华,麦克亲自起的名字。” 庄华有些吃惊,但是愣了愣还是喝了口酒,“这算是分手礼物吗?我只知道他背景神秘,连他家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没成想还傍了个大款,分手礼物就是一间酒吧,也算是赚到了。” 听着庄华的自嘲,季业觉得实在好笑,这人要是笨起来,脑子还真的转不过弯来。 “阿华,这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喜欢吗?”季业将背景音换成了婚礼进行曲,麦克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庄华彻底傻掉了,他呆愣着手里的酒瓶也滑落在地。 “不知道你那么忙还会不会回到这里,但是我还是想留下点什么。”麦克的声音很好听,温柔中带着潺潺流水,“你要相信离别是为了下一次重聚。我会回来,你会等我吗?” “会。”庄华不自觉的回答道,即使知道那个人听不见。 “就算你不等我也没关系,我会把你抢回来的!”麦克霸气的宣告,“你总是那么小心翼翼,不相信我会爱上你。明明早就告诉你啊,我这样的人,要是不爱,连搭理都欠奉,所以呀,千万要相信我,很爱很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不敢相信。你那么好,而我……”庄华喃喃自语,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这是我们的小家,就算你再怎么忙,也要好好经营啊。”麦克的告白还没有停,他可能早就知道会有一天不得已不告而别,又担心庄华的性子会胡乱猜想,才留下这些话来,“我还是喜欢看你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不要不承认,那时候的你笑得最动人。我爱上的也是那样的你。所以哪怕是为了我,有多少苦,也要坚持走下去。我想远远的看着你。” “好,好。我会坚持下去,好好唱歌,让你看见。”庄华趴在桌上默默的哭泣。 “业是我们的朋友,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哦。你可不要爱上他,否则我会伤心的。”麦克居然还提到了季业,“当初我还误以为我们会成为情敌,后来才发现相爱这个事情啊,真的很难捉摸。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你。” “等我回来。我的灼灼年华。”麦克说起情话来,还是那么的肉麻而动人。 “这下你信我了吧。”季业关了音乐,麦克的声音也消失了。“阿华,我帮你圆了那么多场的演出,现在轮到你还我的人情喽,我们一起开一场演唱会好不好?唱给麦克,唱给这世上无数爱七月的他们。” “好!”庄华冲上去,将头埋进季业的胸口,痛哭着低声不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第32章 吸血娱乐 后台的化妆室,所有人忙忙碌碌穿梭着。 季业端坐着,他是最省事的一个,头发不需要做,脸上也只是简单的勾勒了轮廓,他的皮肤实在太白了,五官太过出色,其他多余的化妆都是累赘,所以哪怕其他人都忙忙碌碌的在为上台做准备,他却悠闲的戴着耳机听着歌。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月光星光的海选现场,他还是那个与外界隔绝的少年,像是精灵一般降落在人间。 七月的这场演唱会是徐姐拼上多年的人脉换来的,资金大多都是季业自己拿的,大家对于这么土豪的事实确实吃了一惊,后来才知道季业父母双亡,这是他这么多年所有的积蓄。 知道实情的大家都沉默了,排练起来也更努力了。 季业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还是习惯写歌到半夜三更,习惯走到哪里都穿着自己唯一的一件大衣,兜里带着老掉牙的随身听,还是习惯背着的那把木吉他,还是习惯趾高气昂的去教训周南他们哪里有错误。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和他拌嘴,大家对着他宠溺的笑着,背过身却擦着眼泪,说不出话来。 演唱会的名字就是以季业的名字命名的,叫做月季。 地点定在这座城市最大的体育馆,能够容纳七万多人的场所,采用全免费的门票制度,所有人只要买一束月季花就能入场,至于月季花多少钱,一块也行,一万也能,卖的钱都会悉数捐赠给西部山区的孩子。为此徐洁还专门请来公证处的人来做见证。 但是七月的名声一落千丈,原本上线一小时就会售罄的门票。这回即使免费也没有全部发售完,即使来的也大部分是黑粉,网上甚至发起了售卖臭鸡蛋的活动,买的人居然比月季花还要多。但是季业笑笑说没关系,等到那天就在门口发花,请每一个路过的人去听他们唱歌。 季业看着庄华坐在他左边,周南坐在他右边,两个人都闭着眼睛,任由发型师摆弄他们的头发,镜子里的他们的侧脸好像都发着光,而自己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突然很想戴上道具的獠牙,这样装作吸血鬼也有人信吧。 想起吸血鬼,猝不及防的想起那个人。 季业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他笑着和旁边的助理打了个招呼,小助理是个女生,看着男神笑着打招呼,都快晕过去了,也没有注意到季业说了什么,直接呆呆的点头。 季业退出人流拥挤的化妆间,直奔厕所。 密闭的单间厕所里,季业趴在水池边,他的世界有些天昏地暗,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又一次如潮水般涌来,其实他早已经完成了前两项任务,但是系统说他还没有办法脱离这个世界,他知道一定那个人的血。 初代吸血鬼公爵的血液在他的体内不断滋生,即使隔了很远,但是安图斯的气息就萦绕在身边,好像他从未离开似的。 季业双手撑着洗漱台,狭小的空间里他的气息渐渐有些急促,上一次残留的血液快要撑不下去了。或者说换种说法,他快要死了。 渐渐地好像手上的力气也被剥离,季业再也控制不住喉头的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白色的洗漱台壁上,显得尤为刺目惊心。一口血喷出来,季业才觉得好了点。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苍白的面孔上血迹从嘴角慢慢滴落,银白色的头发被水渍弄湿,季业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冲洗着自己脸上的血渍,也冲洗着不能平复的心。 狭小的洗手间里只剩下水流声,季业又捧了一捧水拍到自己的脸上。 抬头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有水珠从头发上慢慢滴下来。但是季业第一眼还是看见镜子里的那个人,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季业的背后穿着的黑色斗篷还是季业给他选的那件。 安图斯还是习惯性的搂住季业的腰,每个没有的他的夜晚自己都辗转难眠,开始以为自己是嫉妒季业得到了南哥的爱,但是后来慢慢发现自己放不下的是这个脆弱的人类。 季业的身子僵了僵,但是他没有挣脱,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力气去做其他。 他的体内都是安图斯的血液,他的骨血里满满是对这个人的渴求。 “安图斯。”季业开口打破沉默,他能感觉到安图斯的长发在他的脖子处摩挲痒痒的。“我以为你不敢来了。” 黑色的长发碰到季业的地方已经满满被烧焦,没有火但是就像闪烁着光一样,那些长发慢慢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安图斯恍若未觉,银制的十字架确实会给吸血鬼造成不可修复的伤害,但是那是对于一般的低等吸血鬼,他这样的初代吸血鬼成年之后只要防备着,并不惧怕那些教会的假把式。 “这世上没有我去不了地方。”安图斯把自己的脸埋在季业的脖子处,狠狠的嗅着少年身上的清香,他实在是想极了这身子。 “是吗?”季业还是只看着镜子,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他们的头顶,镜子里的高大男人抱着纤细的少年,眷念的把头靠着少年银白的发尾,吻在那修长细嫩的脖颈处。“如果我死了呢?” 他的声音在密闭的洗漱间里回荡,还夹杂着流水声哗哗啦啦。明明就是在耳边炸开,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古老诅咒。 安图斯渐渐忍不住伸出舌头仔细的舔着那些细小的毛孔,他的獠牙冒了出来,厮磨着像是在找一个角度好细细品尝这道甜点。安图斯专心的咬开季业脖子上的大动脉,感觉到那里冰凉的血液,他用力的吮吸着。 季业的脸色已经几近透明,他整个人靠在安图斯的身上,目光却好像盯着遥远的地方,并不看安图斯,好像没有感觉到有人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个洞似的。 “我的小奴隶,你忘记了吗?你已经死了。”安图斯抬起头,他的眼睛还是乌黑的,牙齿上沾满了血迹,伸出舌头舔在季业的唇上,低声沙哑的道,“你离不开我的。” 说着安图斯直接用手将季业脖子上的那个碍眼的银色十字架扯了下来扔进一边的马桶里。顺便将季业抱着裹进他的黑色斗篷里,他慢条斯理的解开季业衬衫的纽扣,像是在完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季业像个玩偶被他摆弄着就坐在洗手台上,他的背抵着冰凉的镜子,看着高大的男人正好和自己平视,他的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味道,像是从千万里之外赶来的样子。 安图斯将季业安置好,尽管有很多种方法来给他的小附庸换血,但是他还是最喜欢用做.爱的方式,每次只有完全进入他的身体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那颗上下跳动的心才会稍微安稳一点。 吸血鬼不懂什么情爱,每次都没有前戏直接深入,他好像更喜欢这种粗暴的方式,就像当初季业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季业闷哼一声,无言的承受着,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都顺着他们之间的联系的纽带更换了一次。这一次那些血液里还有不少温热的感觉,安图斯又杀人了…… “安图斯,你有没有想过,我不需要你这样续命?”季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听见远处有脚步传来,每次传输完他的五感就会被放大,之后慢慢减弱,直到刚刚他的眼神模糊近乎失去视觉。 “我亲爱的小附庸,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安图斯帮季业清洗好身体,一颗颗细致的扭上纽扣,穿好衣服。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至少这一次他的小附庸很听话。“好好玩,不过终究是要回家的。” 安图斯像是一个劝告孩子的父亲,摸了摸季业的头,终于还是没忍住在季业的唇上狠狠的烙下痕迹,“即使死后,你也只属于我。”霸道的吸血鬼给自己看中的猎物烙下印记,这是独属于安图斯公爵的强大印记,没有人可以觊觎。 “有一天,你会发现你错了。”季业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入安图斯的耳中,他只是当笑话,笑笑穿上自己的黑色斗篷。 厕所的门被敲响,周南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地方传来,“阿业,你在里面吗?怎么,不舒服吗?” 安图斯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变化,但终究不发一言的从空气中化作破碎成黑色的阴影不见了。 季业跳下水池,强大的恢复力让他没什么感觉,甚至比往常还要更有力气些,当即回答道,“没什么,我马上出来。” “没事就好,马上就上台了。“周南听着季业的声音很有精神,才放下心来。化好妆换好衣服才发现季业已经消失了一阵子,紧张的他连忙到处找,后来听人说季业进了洗手间才稍微放下心来,但还是隐隐的担心季业身体。 季业打开门,看着周南一脸关切的站在门口,再想起安图斯临走的眼神,他的目光暗淡下来。 周南见季业低着头,还以为他是第一次上台紧张,他搂住季业的肩膀,笑道,“阿业该不是害怕吧?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难免紧张,不过如果是阿业的话,我相信一定行的。” “南哥,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呢?”季业认真的反问让周南有些发蒙。 周南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相信季业,就是那种没来由的相信,相信他生来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相信他生来就是巨星。他思考了半响,终于认真的答道,“大概是因为你的头发是银色吧,你是比巨星还要闪亮的月亮呀。所以,不要怕,我们都会陪着你,我呀,一直被粉丝叫做太阳,开始我想日月配对还不错嘛。不过今晚,我只是你身边小小的陪衬的星。” 季业感觉自己冰凉的心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温度。南哥真的是很温暖的人呐,所以才会一直被安图斯放在心里的某个角落里,妥帖收藏不让任何人碰触吧。这样的人,自己连嫉妒都做不到,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自己呢?季业自嘲的笑笑,搭上周南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走了出去。 演唱会的开场很喧闹,台下不少观众气愤的叽叽喳喳。为了保护七月几个人的安全,徐姐特意请了最好的安保公司来负责这场演出的安全,将观众席安置在离舞台数十米远的地方。 但是黑暗中登台的季业几个人还是能听见远处观众的谩骂,大多骂着不要脸,这样道德败坏的垃圾团队还敢开演唱会,即使歌唱的好有什么用,不知道是不是抄袭的呢?组员居然内部争风吃醋,简直是社会的败类等等…… 很多时候粉丝就是这样,公司炒作着卖腐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但是这样的事被证实之后又会觉得恶心。人总是把自己想的太宽容,其实心里的黑暗面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季业几个人不在乎的对视一笑,周南走到最前的摇椅上坐下,调整好麦克风的架子,一边的季业背着吉他,庄华也抱着吉他和他对立而站,杜辰抱着贝斯作最后的检查,徐陵坐在架子鼓前面用脚数着倒数的拍子。 全场黑了下来,观众一下子陷入沉默。就在这绝对安静的时候,一束亮光打在季业的头顶,醉乡民谣式的吉他扫弦,清亮的原声吉他一下子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接着是庄华的吉他声和上季业的调子,在第一小节的前奏结束的时候杜辰恰如其分的切进去,周南清亮的声音一下子融入这醉人的调子里,整个人体育馆的人都静了下来。 偶尔有一两个狂热黑粉还在怒骂,也被身边的人制止,“嘘,安静点听歌!” 这是一个绝对静谧的开场,让人不由得静下心来。灯光下的银发少年皮肤苍白,他的手指划过吉他弦的弧度也能看的清楚,好像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十分缓慢。 整个环形舞台的中央吊顶上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静静的站着,他看着那束银光,看着少年头顶漂亮的发璇,好像一整个世界都剩下这个这个少年。 场中有这样震撼感觉的不止一个人,明明音乐才开始一小段,但是所有人都不可自拔的陷入这段绝对安静的流淌的音符里。 鼓点声不知不觉的加了进来,歌曲没有通篇高.潮,但是听完这一首歌没有人再谩骂,好像音乐确实有治愈的效果。有些原本的七月的粉丝不由的开始深思,音乐和人真的有关系吗?别人喜欢谁,会爱上谁,有怎样的人生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只要有好听的歌听就够了呀。 一首歌结束,周南走下座椅,将手中的话筒递给季业,众人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变故。 这是怎么回事?演唱会中途换主唱,这个乐队不想混了吧?! 一边在一个乐队里大家各司其职的主要原因就是以一个人的能力只能担当一个角色,不然分散精力反而会没有那种效果。而周南成名多年,他的声音里有一股特质,像是清水流淌,这也是七月成名的一大主因,只是这一回突然换了人,让观众很是意外。 季业一笑,背景音已经响起,徐陵敲着鼓点,杜辰的贝斯音做伴奏,大家都看着他,鼓励他。没什么好犹豫的,季业接过话筒,将自己珍爱的吉他递给周南。这不是事先排练好的,但是看他们几个人的表情,看来是商量好给自己的惊喜。 “大家好,我们是七月。”季业的声音很干净,透亮的音色通过话筒传到体育馆的每个角落。“我是季业,很感谢大家的到场,希望陪大家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头顶上倒挂着的某人目光突然变得晶亮起来,他的小附庸要唱歌吗?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季业的眼睛弯弯,眯着眼仰着头,媚态万千,“你是我的《黑暗骑士》。” 体育馆最高点的安图斯背影挡住一点月光,听着舞台上的那个人笑着唱给他这一首歌。 “黑暗里谁还不睡,黑色的心情和斗篷假面,黑夜的黑不睡最黑……”前奏温柔而细腻,少年的嗓音清冽,但是歌词里藏着震撼人心的力量,进入第一段的副歌,鼓点声打着节奏,庄华和周南配合默契,转音一下子将歌曲推到顶点,“有没有一种考验,有没有一次淬炼,拯救了世界就像,英雄,电影,情节,有没有一种信念,有没有一句誓言,呼唤黎明的出现!” 重金属的歌曲风格,但是词句清晰悦耳,让所有人不受控制慢慢站起来,手中挥舞着月季花,摇动之后才发现,这些花瓣做得惟妙惟肖,居然是用led灯片做成的,整个体育馆都变成红色的花海,血色一样的月季花在黑夜中一朵朵的摇曳生姿。不少年轻人开始随着节奏摇摆起来。 吊顶上的安图斯眼睛慢慢泛红,红灯笼似的眼睛投射出的光和着万千舞动的月季花红光照在季业的身旁。但是跟随节拍舞动的众人,并没有感觉到。所有人都好像陷入魔怔之中,疯狂的随着鼓点的节拍跳动着。 音乐本来就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不需要其他的解释,只要一种节奏就可以让所有人神魂颠倒。 第33章 吸血娱乐 舞台上的少年一首接着一首歌唱着,他好像不知疲倦,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演唱会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深夜,却没有任何人想要离开。他们都沉醉在少年编织的音乐之网里,只能渐渐的越沉越深。 “下一首歌是《星空》,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只有孤零零的月亮,那就让我们给自己留下一片星空吧,送给那些年求而不得的自己。”季业的声音低沉下来,他低低的嗓音在整个体育馆回响,“借一下大家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好吗?” 开始有些人不解,但也有好奇的人慢慢打开自己的手机手电筒,从角落里闪烁起几道或明或暗的光,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举高手里的手机,手电筒的光投射到空中,大屏幕上出现这一壮阔的景象。 伴随着星光一点点亮起。少年温柔的嗓音响起,“摸不到的颜色是否叫彩虹,看不到的拥抱是否叫做微风,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是否就叫寂寞。命运偷走如果,只留下结果。时间偷走初衷,只留下苦衷。你来过,然后你走后,只留下星空。” 安图斯坐在高高的体育馆横梁上,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万千舞动的点点星光,由那些脆弱的人类制造出来的星空,他头一次觉得这么好看。当然最好看的还是那个静静唱歌的银发少年。他家的小附庸笑起来的样子最好看了,只是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他很少笑。也许这一回多让他玩一会,小附庸会开心一点吧。 “这一刻独自望着星空,从前的从前从没变过。”季业的声音带着点哭腔,他闭着眼唱得很动人,不少女生已经跟着哭了下来。但还是边哭边坚持着举着手机,他们发现灯光下的少年变得分外的纤细,好想风都能吹走似的。 “谢谢大家借给我的星空。很美。”季业眉眼弯成了月牙形,他笑着真诚的感谢每一位陌生人,“不知不觉已经深夜了,快要黎明了呢,大家累了吗?” “不累。”台下的少男少女的回答整齐划一,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季业坐在转椅上,他已经有些累了。长达四个多小时的高负荷演唱会,一首接着一首的唱歌,不但让他的嗓子有些疲惫,更加疲惫的是他的身体。他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打湿,又被冷风吹干,如此往复,让他现在觉得很冷。 尽管很累,但是他的眼睛越发的亮了起来。这不是七月的演唱会,而是独属于季业的告别,或者说是他的告白。 “真的很感谢大家能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好。”季业将话筒放在麦克风架子上,他真的很累了,“在七月的时间不长,但是真的很感谢大家。南哥,陵哥,辰哥都是很好的伙伴,跟着他们我学到的不只是音乐,更多的是关于爱。至于阿华,我们真的是很要好的朋友。那些过去的事情说开就好。” “我是喜欢男生没错。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我觉得喜欢一首歌就是喜欢一首歌,并不因为它是谁唱的,所以大家以后想起这些歌的时候就忘了唱这首歌的人是谁吧。”这是七月第一次回应那些绯闻,也是当今的明星中第一次有人公开出柜。下面有不少人已经沸腾了,甚至有男生冲着舞台吹着口哨,调戏着。 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他们更讨厌那些藏藏掖掖的隐瞒和不真实,相反季业这种大胆的承认更让很多敢爱敢恨的年轻人喜爱,至少这个瘦弱的少年做了大部分人不敢做的事。流言最可怕的地方往往在于无止境的猜测。 庄华看着季业的背影,他是真的觉得业比自己优秀,从认识到现在,哪怕连宣布爱也是这样。虽然已经不再怀疑麦克对自己的爱,但是他还是由衷的为业心疼,认识业这么久,他甚至不知道业喜欢的人是谁,他这个朋友真的很不合格。 而心里更加波澜不停的是周南,他没想到阿业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来不及阻止。心里有个大窟窿漏着风,他知道阿业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突然好羡慕那个被阿业爱上的人,真的是幸运的人呐,轻而易举的获得了阿业的心。 季业笑得更加开心了,像是说出了心事之后松了一大口气,他歪着头,笑得又像当初那个张扬的少年,银色的长发偏过,柔光洒下将他的侧脸照的梦幻,他的眼底更显出几分媚态。“不管大家喜不喜欢,也不管我爱的那个人喜不喜欢,我喜欢就好。这日子过得本就窝囊,只是多庆幸也多感激,无情的时光赠予温情的你,接下来这首歌送个我心底的那个人。” “大家带手机了吧,打电话给最爱的那个人吧,让他们也分享这首温柔的歌。”季业的声音像是流淌而过的泉水,他的声音响起之后,庄华和周南才算反应过来,跟着开始弹奏。 “暖暖风吹来像温柔独白。由黑夜偷偷记载,放下了姿态句句都是爱。海水也沸腾起来,我把你藏了又藏,形影分不开,一天天渗透思路血脉。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察觉你的存在。” 少年的声音带着温暖的触感,延伸到体育馆的每一个角落。 有些人掏出手机,不知道要打给谁的茫然无措;有些人看着手机上无数的已拨电话,却等不到一个回音;有些人哭着给一个再也打不通的电话打最后一通电话;有些人笑着给喜欢的人告白,然后成功分享第一首情歌……这个世界多的是匪夷所思,一首歌,不一样的人会有完全不一样的感悟。 温柔的声音还在空荡荡的上空回响,安图斯悬空着双脚,他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阿业唱那首他们一起默写前奏的情歌,有些失望,但是他家的小附庸就是厉害,随便一首歌就能让底下的人类又哭又笑的。听着小附庸的告白,安图斯的心情大好,他甚至靠在悬梁上跟着哼唱起来。 “亲爱的小附庸,玩的开心,等到黎明降临的时候就要回家了。”安图斯默默的对季业说,虽然知道他听不见,但他嘴角的笑意还是慢慢放大,他的獠牙收起来,露出第一次遇见时微笑的小虎牙,好像还是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孩子。 “爱潜入一片蓝蓝深海在心深处摇摆,寂寞的世界我从不依赖。漫天尘埃对感情构成阻碍。爱潜入一片蓝蓝深海在心深处摇摆,你所有秘密我能解开。就和我一样暗潮澎湃,别说你还置身事外。”歌曲结束还有很多人意犹未尽的或哭或笑。 台中央闭着眼的少年,睁开眼,眼角已经不知不觉湿润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全透明的玻璃幕墙外只看见淡淡的月光西斜。 安图斯往横梁的阴影处躲了躲,哪怕知道季业不可能看见自己,但还是不自觉往回缩了缩,他也跟着抬头,发现月亮还是跟往常一样,才又重新把目光看向舞台上的少年。 “已经是第二天了,快要黎明了诶。”少年的声音里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忧伤,“夜毕竟还是短暂,我们都要醒过来。大家愿意陪我等天亮吗?” 台下不知道是哪个角落有一个女生尖锐的嗓子刺破苍穹,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呐喊,“我爱你!” 无数的声浪席卷而来,带着少年和少女的声音,带着最年轻最热血的爱意冲着天空大声呐喊着表达爱意——“我爱你!” 季业笑着接受这几万人一起的欢呼,而这些欢呼让站在最高处的安图斯心里很不爽,自己的猎物被这么多人告白的感觉很不爽,不过心里还是很骄傲的,这么多人爱着的人是自己的小附庸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安图斯发现自己的目光里只有那个银发的少年。他不知道这在人类的世界里算不算爱,如果这是爱的话,他今夜是不是该和他的小附庸告白呢? 对!还是要先告白,小附庸这么受欢迎,要是被别人抢走就不好了。自己也杀不死这么多人,还是先告白好了,反正小附庸也是喜欢自己的。安图斯公爵下定了决心,他飞出去,想去找一束月季花作接下来告白的道具。都说人类喜欢花,小附庸最喜欢的应该是月季花吧。 季业的眼神有些模糊,他看见空中有一道黑影掠过,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最后一首歌唱完,大家就一起倒数黎明好不好?”季业大声的朝着台下说道,他的呐喊声透过麦克风盖过了台下无数的呐喊。 “这首歌送给他也送给我自己。”季业走向周南,拿过他手里的那把属于自己的木吉他。 周南感觉心里有一处被拉扯的生疼,他有些舍不得松开手里的木吉他,好像一旦松开这把吉他,他就连这个精灵般的少年也失去了。但是季业的目光那样坚定,让他无法拒绝。周南知道,自己从来也无法拒绝阿业的恳求。 周南趁机抱了抱季业,他不敢松手,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和他告白,就像他说的,不管别人喜不喜欢,不管对方喜不喜欢,只要大声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就够了。但是周南看着台下无数的挥舞着月季花瓣的观众,那句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停的安慰自己,还有很长的时间,等这场演唱会结束,他就推掉所有的工作陪着阿业慢慢好起来,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只是周南看着季业转身离去,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好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理智告诉他,再等等,再等等告白也不迟。就等到演唱会结束! 季业抱着吉他,一个扫弦漂亮的和音并不多响,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今天的月光很美,不过也很残酷,这是我第一次开演唱会,也是最后一次。”季业看着头顶的月光,那里的人已经不知去哪里了,最后一首歌只能送给自己了。 底下的嘈杂声瞬间大了起来,很多经过今晚刚刚路人转粉,黑转发的粉丝表示不解,他们已经被这个敢爱敢恨又拥有天使般面孔,精灵般声音的少年彻底迷住了,但是他却要离开了。这怎么让人受得了…… 实时直播的星语公司高层接到这个消息更是震惊,他们原本准备放弃季业和庄华这两个毒瘤来保住七月,要是保不住,连七月他们也可以不要。但是七月办了一场演唱会,开头意料之中的不如人意,但是才唱完第一首歌,网上的舆论几乎就变了。特别是季业当众宣布出柜,这让公司的官网几乎爆掉。没有意料之中的辱骂,更多的人是心疼和道歉。 现在演唱会接近尾声,七月的名声不但回到顶峰,甚至比以往更甚,但是这时候摇钱树突然说以后都不产钱,这让几位大佬愁白了头发。无数的电话打到徐洁的电话上。但是坐在vip观众席的徐洁看都没看直接挂断,没有什么比听小业唱歌更重要的了。 “让我爱你,然后把我抛弃。我只要出发,不要目的。我会一直想你,忘记了呼吸,孤独到底,让我昏迷。如果恨你,就能不忘记你,所有的面目我都不抗拒,如果不够悲伤,就无法飞翔……”少年清冽的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只是简单的吉他伴奏,却让人听出了其中的凄哀婉转。 季业的声音越来越低,只能通过麦克风勉强听得见。歌词也一样的悲伤彻骨,无数的少女跟着流下泪来。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我努力微笑坚强,筑成一道围墙,也抵不过夜里,最温柔的月光。”唱到最后一句,整个天都黑沉沉的,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有些人自发的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他们真的就这样听了一晚上的歌,第二天的黎明已经来到。 周南看着低下头一动不动的季业,隔着三五米的距离,但是心里却擂鼓般心惊胆战,站了一夜的腿有些颤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开步子向季业的方向跑过去的。这三五米的距离是他一生走过最漫长的路。 好不容易在外面找到三五束月季花打了个结变成爱心的样子,把花凑近鼻子边,嗅了一下。安图斯心满意足的笑了,小附庸一定会很喜欢的。但是很快他的笑意僵在脸上,心里像是被谁刺穿似的,疼的厉害。他僵硬的抬起头,发现月光正在慢慢消失,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紧紧抓住那些月光,但是那些微弱的光从他的指缝里,拳头间消散开来。 慢慢消失的不只是月光,还有骨血里那道连接他和小附庸的纽带,不是往常的那样断开。 季业亲手解开了那道纽带,他把自己的命还给了安图斯,自此他们两不相欠。 安图斯呆愣了半响,这三五秒的时间比他曾经度过的三五百年还要漫长。他抬起手指,时间瞬间停止,但是原本百试不爽的暂停时间,这一次却失效了! 周围的一切都停下了,张大着嘴叫卖的小贩,捧着花笑得很开心的女孩,飞舞的月季花瓣,甚至是那抓不住的月光……但是季业的生命还在流逝,他无法停下那该死的流逝的生命! 他在寻死!他就这么迫切的想要离开自己吗?!该死的……安图斯的周身席卷起强大的气息,属于初代吸血鬼公爵的强大力量第一次出现在世间。他能让时间静止,能让空间撕裂,能让那些升起的黎明又变回黑暗,能让整个体育馆飘满月季花……唯独不能控制他! 只是瞬息不到的时间,安图斯已经从场外千里的地方到达舞台上。 柔和的灯光如同月光洒在他的头顶,场中央的椅子上他最喜欢的小附庸端坐着,低着头,如果不是感觉到体内的生命在流逝,安图斯不敢相信季业正在离去。 怎么会?他明明已经死了?!人怎么可能死去两次?! 安图斯的心里充满不解,但是更多的恐慌。他害怕,害怕如果季业离开这个世界,他不是生也不是死,是不是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了,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小附庸。 不敢惊动那像精灵般的少年,安图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一如往常的搂住少年纤细的腰肢,季业的脸色有些透明,他的嘴角还带着微笑,就像安图斯一直想看的那样。他的眼睛紧闭,像是沉睡在美梦里。 安图斯抱着季业,他不敢动作。强大的血统支撑着整个这一方世界都静止了,只是怀中的少年终于一丝气息也无,他试着将舌尖咬破,对着少年苍白的唇吻上去,但是少年这一次没有乖顺的咽下去。 安图斯心里的恐慌更大,像是巨大的黑影蔓延着。他冰凉的手遏住少年的脖颈,用尖锐的牙齿咬开一个伤口,想将强大的血脉灌进少年的喉咙,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但是少年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像一块冰,比自己的体温还要低。 他就像一个精致的标本,但是也仅仅只是标本。他再也不会鲜活过来,冲着自己嬉笑怒骂或是温柔告白。 安图斯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狠狠的咬在少年精致苍白的锁骨上,尖锐的獠牙上沾满的都是自己的血,原来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季业已经失去自己本来的骨血了,他只是安图斯灌入血液的一个玩物罢了。只是现在他连做个玩物也不行了。 流失了大量鲜血的安图斯再也无法控制这么多人的静止,他抱着季业在那些人类恢复意识之前消失在舞台上。最后他分明看见南哥奔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的样子,震惊但更多的是紧张……因为他怀中的小附庸吧。 【系统,去下个世界吧。】季业的灵魂漂浮在月光里,就看着安图斯带着那具空有血脉的身体远去,看着震惊的周南,看着疑惑的台下万千观众……就让他不负责任一次吧,不告而别最大的好处就是自己不必去想离开后还会发生什么事…… 【宿主成功完成任务,获取长生不死碎片一枚,请问奖励是否现在使用?】系统还是惯例的语音提示。 【留着吧,下一个世界不要这么窝囊就好。】季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月光吸引着越飘越高,这个世界离他越来越远,【记得帮我把记忆清档,记着太多事好累。】 【开始传送,请宿主做好准备。】半空中季业好像听见有人在哼唱那些歌,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第34章 番外南哥&阿业 在七号酒吧那次,不是第一次相遇,我们原应该比那更早就知道。 从阿华的电话里会聊到他,当时只是好奇,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精灵一样的少年么?见过之后才觉得,他不是遗落人间的精灵,而是我心里的白月光。 “我是七月的主唱,周南。” 深夜的访谈节目里传来久违的清澈如泉水般的声音,无数的少男少女彻夜难眠。即使是在手机电脑快速发展的时代,仅仅因为他的出现,无数人找回曾经丢掉的小电台,等到深夜十二点,终于等到心中的男神出场。 调频七十七点七兆赫,周南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无数人的耳朵里。无数的家庭关掉电灯,安静的屏息以待。 “又是一年七夕,这里是明月照我心电台,我是今晚的dj阿南,十二点以后到日出之前,我来为大家唱歌,陪大家度过这个无眠夜。”周南的声音一如往昔,岁月并没有在这副神赐的嗓音上做太多的磋磨。 “今晚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我想除了唱歌,给大家讲一讲我和我爱的那个人的故事。”周南带着耳麦,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录音室里,他的身边还有一把空椅子,上面摆放了一把木吉他。 “现在我爱的那个人就在我身边,你爱的那个人躺在你身边吗?如果在,请好好珍惜,如果不在,那么朋友,关掉电台去找他吧,或者如果凑巧他也在听歌,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帮你点一首歌送给他。”周南还留在头金灿灿的头发,经年不改,只是岁月终究在他的脸上留下些微的细纹,无损他俊美的风姿,只是让人不免唏嘘,曾经一度叱咤歌坛的太阳男神终于还是老了。 “来,现在先让我的爱人给大家打个招呼。”周南笑着在话筒里一边说,一边拿起椅子上的那把吉他,随意拨弄了一个轻快的小节。“嗨,大家听到了吗?这是我的爱人,或者说这是我的爱人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深夜钻进被窝里偷偷玩游戏的男孩子被自家妈妈揪了揪耳朵,他们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每年的七夕都要关灯听电台,这个习俗很奇怪,从小男孩出生到现在已经持续了整整十年了。但是小男孩查遍了所有的资料,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个习俗。 小男孩觉得这种古老的通讯方式实在太落后了,他还是喜欢捧着‘苹果x’玩些刺激好玩的游戏。但是显然又被妈妈发现,揪着耳朵要他认真听电台那边的人在讲什么。 这是小男孩第一次认真听,他觉得电台那边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而从他的话里可以看出,他是个有故事的人。小男孩睁大眼睛,凑到妈妈身边,问道,“他的爱人是死了吗?” 久久等不到妈妈的回答,小男孩从夜色中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妈妈躲在爸爸的怀里,哭了! 电台那边的男人还在继续说话。 “十年前的那天,我打算跟他告白。”周南回忆起往事,还觉得有几分好笑,“他以为我在开玩笑,当时我们只是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的陌生人而已。现在想想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自己那么冲动,就那么笃定他是唯一的真爱。”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看得透彻啊,只是还不够大胆。”周南的声音里满是自嘲,听得出来他很后悔,“年轻的时候我不相信一见钟情,等到时间足够我们日久深情了才发现,爱的那个人等不起。” 小男孩听不懂电台那头的男人在说什么,但是莫名的有些悲伤,他钻进爸爸和妈妈怀抱的中间,静静的隔着千万里听一个男人的自白。还有耳边妈妈小声的啜泣。 “后来,越接触,我就越深爱。大概是因为我是太阳而他是月亮吧,所以总是错过,总等不到他的月光照到我身上。”周南抱着吉他,偶尔弹几个音,随便聊着,已经是深夜。 “好了,聊了这么多,今晚的第一首歌是《残酷月光》,我也终于可以勇敢的告诉大家,我爱的那个人就是唱这首歌的人。原谅我曾经所有的犹豫和妥协,原谅我曾经所有的害怕和彷徨。我曾经把名利,未来看得比你重,后来才发现没有你的未来,我写不出一首完整的歌。这首你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首歌每个月夜来听都别有一番滋味。” 歌曲的前奏响起,万千的家庭里哼唱起一样的调子,优美的或是凄哀的,走调的或是抽泣的……熟悉的旋律在每一个心藏爱意的人心里响起。 高速公路上,男人开着敞篷车疾驰,他的车载音乐电台声音开到最大,他的泪滑落脸颊,很快又被迎面而来的大风吹干。他恍若未觉的哼唱的这段熟悉的曲调,“如果恨你,就能不忘记你,所有的面目,我都不抗拒。”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从没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男人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他点了一下拨打电话,他赶不到那个人的身边就只能送一首歌给他了。 音乐声结束,周南意犹未尽的拨弄了一声吉他,扫了一个和弦。 “让我们接进今晚的第一个的电话。”周南调了一下音频,很快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像是很吃惊第一次打电话居然打进了。周南喊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喂,你好!我,我想点一首歌送给一个人。”电话那头风很大,让男人的声音很是飘忽。“放一遍《黑暗骑士》吧。” 周南欣然答应,趁着换碟片和进前奏的功夫,他和那个男人聊天,“可以冒昧问一句,为什么要点这首歌吗?” “也没什么为什么,只是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他的黑暗骑士一直在。”男人的中文不太好,想了好一会终于在歌曲开始之前磕磕绊绊的说道,他后面的话被音乐声盖过,但还是一句不落的传到周南的耳朵里。“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的人,遇见他是唯一救赎。只是就像白天黑夜,像日月,像是黄泉花叶,永不相见。” 音乐声越来越大,周南也慢慢陷入回忆。 他记得少年和他在酒吧里拼歌,张扬的银白色头发随着音符飘舞,他的脸上满是沉醉,那晚上的事好像就在昨天。他们一起等着天明,一直吃着油条喝着豆浆,他帮少年掖好被角,看着他睡着的侧颜静静的发呆。 那时候以为的淡淡的喜欢,都在岁月里慢慢发酵变成深深的爱。 他以为他该是那个陪阿业到最后的人,只是那晚的夜色太浓,他唱完最后一句,被巨大的黑暗笼罩,然后再回过神,季业已经彻底消失了。不告而别,只是这一次,他们都知道,他已经彻底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在失去季业消息的那些天里,他想过无数种可能,那晚的天色很暗,灯光微弱,但是周南确信自己看见了安图斯,虽然他的模样大变,虽然他目光血红而冰冷,嘴角露出的獠牙上还沾着血迹。 哪怕只有一眼,但是周南明确知道这世上有些生物超越认知,安图斯就是那样的人。现在回忆起当初遇见的场景,处处透着诡异,那样的大雪天里怎么会有人冻不死?当初自己年幼,也没有深思,现在想来这么些年安图斯只说过他来自罗马尼亚,而罗马利亚在传说中是吸血鬼德古拉的诞生地,而且安图斯几乎没有长过个子,他的皮肤常年苍白,喜欢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回忆那些过往,周南的心里发寒。 原来是自己亲手把那样的怪物带到阿业的身边吗?亲手把他送进了黑暗吗? 但是周南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或许,安图斯有办法能救得了阿业。抱着这种微妙的希望,想过无数种可能,直到安图斯找到他。 那个曾经腼腆羞涩的小男孩,只知道跟在自己的身边,躲在角落里的那个孩子现在长得比他还要高。 那时候阿业离开还没有多久,周南每天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疯狂的写歌练歌,写了满满一地的草稿纸,最后都揉成团撕碎。他想用无止境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就好像他还没有离开。但是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他好像中了一种毒.药,以他为名的毒.药。 安图斯穿着黑色的巨大斗篷出现在公司十七层外,他悬浮在半空,背后是银白色的弯月,像是阿业笑起来的眼睛。他的领口别着一束鲜艳的月季,整个人笼罩在黑色斗篷里。他从巨大的落地窗外走进了,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安图斯拿着一首已经完成的曲子来找自己。他就坐在钢琴前,握笔的手势看着有些变扭,不过几分钟,默出一整首歌,不知道他练习了多少次。而这首歌无疑是阿业写的,他只需要看一小段就知道。 直到那个时候,周南才知道,安图斯和阿业相爱过。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爱自己胜过爱他。还有一个人吧。当时周南心里有些庆幸,哪怕知道安图斯不是人类,而是终生生活在黑暗中的吸血鬼。但是听那首也知道,阿业曾经深爱着他吧。 想到这里不由得很是嫉妒安图斯,他至少还有一首歌,阿业写给他的,独一无二的歌。 《黑暗骑士》进入尾声,周南打断思绪,接入第二个电话。“喂,您好。” “啊,好好好,南哥好。我是你的忠实粉丝。这还是我第一次打进电话来。啊啊啊,哈哈。”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是激动,恨不得朝着天空大喊几声,“我,我叫江户,我也是七月的粉丝,我最喜欢月季那张专辑,我就想问一下,为什么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季业?” “季业吗?”周南呢喃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像离自己很远了,“原来还有人记得阿业啊,他一定很高兴。他呀,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去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他,真好。” “怎么会忘记呢。就是因为十年前的那场演唱会我跟喜欢的男生告白了,后来才知道我们彼此竟然彼此喜欢,要不是因为阿业,我们也许就错过了。现在十年后,我们已经定居在国外,拿了结婚证,还准备领养一个孩子。我每年这个时候都想打电话给阿业,想跟他说一声谢谢。是真的感谢,要不是他,我也许这辈子就随便娶一个不爱的人凑合过一生,或者就孤独终老了吧。那句告白如果不说,就真的错过了。”话筒那边的声音还是少年的音色,但是几句话讲完了自己的故事,让不少人羡慕。 周南沉默了,顿了顿半响,苦笑着回答,“万幸啊,你们没有错过。是啊,那句告白过了那个时间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一晃十年,好像很多东西都变了,不变得是cd里悠扬的歌声,少年的声音总能带他们回到时光深处,回忆往昔。 “我会转告阿业的,他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周南看了看自己手机,已经到下班时间了。“祝你们幸福。” “各位听众,现在的凌晨四点,感谢大家又陪我度过一天,这里是fm77.7频道,明月照我心,我是dj阿南。咱们明天十二点再见。”惯例性的说完最后一句话。 周南看着窗外已经亮起的天明。取下耳朵上的外罩耳机,吐出一口气,往后一退,滑动的摇椅滑出很远。关上面前一堆的按钮。 整个世界都处于半明半暗之中,天色透出一丝亮光,夜灯还未熄灭,这座繁忙的城市永远车水马龙,不曾停歇。 而他们这些星星再怎么闪亮,天亮了也终究会被人遗忘。阿业没有等来的天亮,他这十年无数次的经历这凌晨。他曾经想过无数的词汇来描述这天明的时刻,但是最终也只是抬头看看初升的太阳,跟着夜班的人流穿过城市拥挤的陌生的人群,他和那些神采奕奕的青年背道而驰,坐上疾驰而过的地铁,一身疲惫的回家。 他的一生平淡无奇,唯有年轻时候的点滴光辉值得铭记,却也终于被岁月抹平,消散在疾驰而过的地铁的轨道下。 就像那个听众说的,他错过了那个人,那句告白再说不出口。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恰好将自己的爱说清楚,而他终究还是太懦弱,生命曾给过他无数个可能的瞬间。 在那个他们玩笑着解开浴袍的夜里,如果他不是用被子裹住身子,害羞的不发一言而是挽留住他远去的脚步;在那个流言蜚语纷乱的清晨里,如果他不是任由阿业失落的离开,而是拼进所有去保护他;在那条长长的走廊的黄昏里,如果他不是犹豫再三最后哭着打电话给徐姐,而是义无反顾的踢开那扇门,抱着阿业去医院;在那个声嘶力竭的舞台的黎明里,如果他不是想软弱惧怕台下的观众的无数双眼睛,而是在给吉他地时候大胆的告白……会不会他们有不一样的结局? 只是那些如果都是过往岁月里不可缝补的破洞,他再也没有再来一次的权利。 命运给了胆小的人的惩罚,就是再不相见。 十年实在太漫长了,他终于还是懦弱的和生活低头,就像他当年选择的那样,他退出了七月,曾经叱咤歌坛的乐团也终于解散。大家各自单飞,他成了深夜访谈类音乐节目的dj,娶了一个貌美如花也贤良淑德的妻子,他们相敬如宾,却都没有爱,这一生就这样了吧。周南看着地铁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当年的自己绝不会想到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庄华成了七月当中混得最好的一个,他不但在国内被很多人捧为男神,就连国际上也粉丝大把,再也没有人记得他曾经灰头土脸的黑历史。徐洁还是一心一意的跟着徐陵。徐陵立刻乐队之后就再也没有唱歌,他还是回头演戏去了,今年刚拿了某国际大奖的影帝,一时间名声四起。杜辰也混得不赖,他摇身一变经商去了,他得生意头脑很不错,不但如此,他还巧妙的运用人脉和炒作成为了富豪榜前十,而且创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基金会,每天的捐赠款遥遥领先,被媒体争相奉为慈善家,成了形象大使。 他是混得最惨的一个,但是他并不多不甘。大概前半生的所有遗憾不甘都用完了吧。 灯光渐渐熄灭,城市又开始飞速运转,大屏幕上无数俊美的少年占据人们的视线,再没有人记得阿业,除了零星的越来越少的几张唱片,除了几个念旧的人念念不忘,那个远去的不告而别的人再也没有人记得了。 他没有回去那个冰凉的家里,更多的时候他更喜欢待在录音室里听歌。 但是每年的今天他都是穿梭上百公里的路程,去到郊区,给自己买下的那片月季花田再种九百九十九朵花。那片花海是他一生的珍藏,那里藏着他一生唯一爱国的那个少年。 他的容颜并未衰老,镜子里的自己金发飞扬,路过人群还是会有小姑娘回头惊呼,但是周南觉得自己的心老了。他再也不会耍帅着对少女们眨眼,或是故意走快一点将风衣的大摆潇洒的飘起,他的脚步越来越稳健,他的目光越来越深邃…… 自从那个人走后,他的世界再没有欢快一首欢快的歌,他也再学不会爱了。 第35章 番外安图斯古堡 在悠长的岁月之后,城市变了模样,空中架起星际的隧道,进入高速发展的宇宙光年,地球上除了人类涌现出各种生物,其中有一种物种以其古老而高贵的血脉成了隐形的统治者。 他们拥有世间罕见的绝世美貌,无论男人女人都拥有雕刻般俊美的外貌。他们的皮肤是象牙色泽,他们的五官像是巧手的工匠费尽心力的艺术品,他们的身材像是收藏在博物馆里的精美雕塑,每一寸都是上帝丈量后的恩赐。 他们喜欢穿着黑色的巨大斗篷出现在夜幕降临的城市塔尖,俯视这些日夜不停工作的私人领地。 他们会在月圆之夜长出尖锐的獠牙,将反抗者的脖颈刺穿,让每一寸土地成为附庸。 他们吸食血液为生,不喜阳光,领口袖口统一的绣着血红的月季花。 他们在无限的轮回里长生不死,孤独终老。 他们的名字叫血族。 或者人类和其他物种喜欢称呼他们为吸血鬼。怀着对强者的敬畏和惧怕,大多数人会远离吸血鬼的领地,他们虽然血腥残暴,但不会无故杀人。而在千万年的繁衍之后,吸血鬼的数量还是很少,他们慢慢只剩下最高贵的几支家族延续着无尽的生命。其中让所有吸血鬼最追捧的是坐落在古老东方的一支公爵血脉。 他们居住在安图斯古堡,受伟大的安图斯公爵支配,是公认的最强大的一支。 安图斯古堡外观并不大,只有一栋小洋楼的大小,它的大部分建筑在地下,安图斯公爵亲自建造了深达十八层的地下古堡,常年封闭在最底层的暗室里。千万年过去,安图斯公爵还是强大一如往昔,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安图斯古堡成了古老东方的庇护,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居民。 可能是因为生命无限延长,所以吸血鬼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长生于他们来说是无期徒刑的惩罚,不是外人窥见的天赋。 年幼的吸血鬼降生总是会让古堡陷入欣喜,四百多年来唯一的新生儿给这座古老安静的古堡带来不少生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安图斯家族的第四代子孙,母亲却是一个人类,这在吸血鬼历史上算是空前绝后的轰动。 安图斯家族的人丁并不兴旺,他们大多拥有极强的血脉,但是轻易不会将人变成吸血鬼。这个新生儿的降临让整个家族陷入了喜忧参半的情绪中,他们一面欣喜,一面又担心长老会的人会下来降罪,毕竟安图斯公爵已经足足有一千年没有现身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存在,或许他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沉睡之中,不知何年何月才会醒来。 喜宴举办的前一天,家族收到了来自长老会的惩戒信,信里要求将那个喻义不祥的孩子烧死在银台里,否则第二天的时候长老会会亲自来人将他带走。 一家子陷入了忧愁之中,整整一夜,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那孩子刚出生才不过三天,长得极快,而且一出生只会笑不会哭,一头银色的头发,眉目清秀可人,笑眯眯的冲着你,谁也不忍心下手。 脆弱的人类女孩焦急的抱着孩子,这才不过三天,孩子的牙已经长全了,已经能在地上到处爬了,但是母亲担心,死命的搂在怀里一夜,生怕长老会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孩子杀死。 孩子的父亲跪在家族的密室里,那是一间藏满cd磁带的小音乐室,看上去更像某个音乐发烧友的卧室,墙上只挂了一把木吉他,年轻的吸血鬼青年端正的跪着,心里无数遍的默念月季花,据说这是召唤安图斯公爵的秘钥,但是一夜过去了,这个传说终究只是传说罢了。 青年走出密室,对着娇小的妻子摇了摇头,门外传来叩门声,一声一声极有节奏,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僵硬了半响终于开门,来的是赴宴的客人,还带来了贺礼。 一家人心情忐忑,但是抱着一丝侥幸开始招呼客人,一切井然有序,直到黄昏,晚宴正式开始,来自各地的吸血鬼部族都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欢聚在一起。 日落的钟声响起,夜□□临,就在全家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前的红地毯上三个穿着黑色斗篷,绣着金色月季花的人踏着钟声走进安图斯古堡。 宾客们都吓得纷纷退散,长老会的人掌握戒严,可以处死二代以下的吸血鬼,只这一点就足以让大多数低阶吸血鬼望而生畏了。 很快,整个安图斯古堡只剩下一家子八口人,他们都是二代以下的吸血鬼,除了蒙受安图斯公爵的蔽荫住在安图斯古堡之外,他们甚至没有一个隶属于安图斯公爵的直系血族,因此长老会的人才敢找上门来,这其中也暗含试探,那个曾经一手遮天的男人究竟是否陷入沉睡,是否还会醒来?这也是长老会那些老不死的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给过你们时间了,但是你们不珍惜,不得已,只能我们跑一趟了。”当先的那个戴着兜帽的人抬起头,露出半截尖尖的下巴,他的手指从宽大的斗篷里伸出来,露出尖锐的指甲,苍白的泛着青色的手指没有半点美感可言,更多的给人一种可怖的示威。 俊美的青年吸血鬼将自己年轻娇小的人类妻子挡在身后,妻子的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长到近一米的高度,他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银白色的头发已经齐到耳边,显得更加可爱。孩子完全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他伸手想够妈妈领口的红色月季花,满眼的笑意,嘴角还呀呀着不知说着什么。 “监察大人您好,没有听从吩咐是有原因的,您听我解释。”八人当中最年长的吸血鬼站了出来,但是在长老会监察的威压下的他连话都说得有些磕磕绊绊的。 “不不不,这没有原因。”那为首的人抬高点头,露出一双雪白的獠牙,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泛着冷色。话音刚落,不等对方再多说,径直瞬移飞扑上前。 一直警惕的年轻吸血鬼顿时全身肌肉紧绷,即使知道以自己四代吸血鬼的血统根本不足以对抗长老会的监察,但是背后就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和孩子,他迎头对上。结果意料之中,长老会的人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逼得那年轻的吸血鬼步步后退,娇小的人类少妇被气流翻涌往用餐区飞去。 就在来人要扭下那青年的脖子,少妇倒飞出去的时候,时间在一瞬间停止。 自那堆得高高的生日蛋糕后走出一个俊美如画的青年,他高大的身躯原不该被忽视,更何况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以及慢慢散开的无止境的血统威压。 所有的画面都静止了,长老会的监察伸出尖锐的长甲将要划过那青年吸血鬼的脖子,少妇惊慌的看着孩子脱手而去,为首的老吸血鬼竭尽全力想要上前救援,一切都是静止的,除了那个倒飞出去的孩子。 孩子出生第四天,已经有近一米,这么惊人的生长确实让人惊慌,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哭,见人都咧嘴就笑。 就像现在,他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没有注意到父母正处在极大的危机之中,没有感觉到自己可能下一刻就要死去,他甚至张开双手朝那突然出现的高大俊美的吸血鬼飞去。 静静享用美食的吸血鬼像是没有料到这个小家伙意外的不怯生,他不自觉的张开手接着那孩子。 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安图斯整个人都呆住了,那孩子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他努力记住但总记不住的人,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也是一样乌黑的瞳孔,也是一样柔顺的银色头发,小嘴咧开,咯咯的直笑。 安图斯抱着孩子,周遭的一切分崩离析,下一刻所有人都出现在小洋楼外面的大片草地上,三个外来的长老会的监察倒飞出去。怀中的孩子更乐了,像是在玩游戏,笑得直拍掌,可爱极了。 时间又回到正常维度的流动,一家人惊讶的发现长老会的几位监察都倒飞出去,而原本命悬一线的青年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最重要的是多出了一个人。 安图斯简简单单的站在草地上,他还穿着那件有些破旧的黑色斗篷,单手抱着一个近一米的孩子毫不吃力,蔚然挺立在当中。 “您是?”年长的吸血鬼深知这位一定是二代以上的伯爵,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手相助,为了不有失礼数,他挡下焦急的青年和少妇,当先上前询问道。 “安图斯。”安图斯一把拿下他的兜帽,一边自报家门。 吸血鬼们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单膝跪地,右手握拳在胸行礼,“尊敬的安图斯公爵,欢迎归来。” 那怀中的孩子一愣,也跟着学道,“安……图斯。”他的吐字异常清晰,这是他学会的第一句话,不是父亲或是母亲,而是安图斯。 飞到半空中的几位长老会监察尽力想稳住身形,但是震惊的发现做不到,直到他们撞穿了十几棵古树才堪堪停住。但是血脉里的气血翻涌,压制不住的恐惧深深蔓延,那绝对是初代吸血鬼的威压,安图斯公爵回来了?!他们不敢再回头,远遁朝着西方长老会的方向奔逃,可能终其一生不敢再踏入这片土地。 “真乖。”安图斯点了点那孩子的鼻子,却被孩子一下子含住手指,细细尖尖的牙齿摩挲了半天,也没能咬开安图斯的手,孩子像是很泄气,整个眼神都黯淡下来。 “哈哈。”安图斯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过这样有趣的事情了,他指尖轻点,自手腕上蔓延过一条绿色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出一朵朵血红的月季花。 孩子像是找到更有趣的事情,伸手摘下一朵月季花,也不管不问直接塞到嘴里,嚼了两口又呸呸的吐掉。 看得一边的吸血鬼心惊胆战,要知道安图斯大人最喜欢红色月季花,要是谁敢随意摘取轻贱月季花,绝对会被吸干血,然后用来浇灌花田。但是这一次安图斯显然没有生气。 安图斯看了看小洋楼,指尖一提,从地上破土而出的黑色建筑,直插云霄,整个古堡成了一个倒影,地上十八层,地下十八层,尖尖的塔顶上蔓延而下的月季花,开满了整座古堡。 那孩子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惊叹的表情可爱极了。 逗弄完孩子,安图斯才注意到还跪着一群吸血鬼,他手掌虚抬,那八个人就站了起来,娇弱的人类少妇靠在年轻的吸血鬼身上,目光紧张又害怕的看着安图斯怀中的孩子。 “这是你们的孩子?”安图斯循着血脉一下子就知道了来龙去脉,对于那个人类女孩,他还留意了几眼。“如果他成为我的附庸,你们介意吗?” 虽然对于吸血鬼来说,能够接受初代公爵的附庸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但安图斯还是请孩子的父母做决定。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可能因为他像某个人吧,某个他在悠长岁月里念念不忘最后终于忘掉的人。 “尊敬的安图斯的公爵,这是孩子的荣幸,只是孩子今天才出生四天,我们害怕他……”孩子的父亲搂住身边的妻子,犹豫了一下终于斗胆问出话来,“如果成为您的附庸,他会健康的成长吗?” “我保证。”安图斯极为认真的点头。他咬开自己的手指,在孩子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将那宝贵的血液滴在孩子的额头,月季花的纹印像是刻在那孩子娇嫩的皮肤上,显得耀眼而璀璨,“从今天起,他就叫安图斯·叶。以安图斯血脉起誓,护他一世平安无忧。” “多谢安图斯大人。”相拥着的一对夫妻跪地感谢,他们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 “喂!安图斯,你别睡啦。醒醒。”耳畔传来少年聒噪的声音,让闭目养神的安图斯有些无奈,他眯着眼看着眼前又蹦又跳的少年,板着脸教训道,“叶,不要胡闹。” “我学会一首歌,安图斯,你要是陪我玩,我就唱给你听。”少年银色的长发被剪短,服帖的靠着耳边,显得干净又清爽。 “什么歌?”安图斯对于这个半点不像吸血鬼的少年很是纵容,不然也不会由得他在公爵的头边跳来跳去。 少年抱着一把木吉他跳上床,柔软的床垫陷了一小块,“我也不知道名字,但是很好听,不信你听。” “这把琴哪里来的?”安图斯清醒了一点,皱着眉看着少年手里的吉他。 “就挂在那边的墙上啊,这不是琴,它就吉他,是古老的乐器,能弹奏出很好听的声音。”少年一边说,一边拨弄出几个音,“你不知道吗?这不是你的东西?” 安图斯的脑子有一瞬间的酸胀,他一直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像是某次月夜飞到半空中的时候掉了的月季花,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即使他能再种一院子的月季花,但都不是当初丢掉的那一朵。 “我不记得了。”安图斯复又闭上眼,他努力想在自己漫长的没有边际的生命里找回那些丢失的记忆。 “时光像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少年清朗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 安图斯沉入记忆的深海。 那是一张老旧的桌子,白皙的手被一双大手包裹着握着笔在纸上胡乱写着音符,一句一句都是现在唱着的这支歌;一束灯光打在两个少年的背影,他们背着身在弹唱一首曲子,金发的少年温柔,银发的少年张扬;万人举着红色月季花的舞台,少年银色发璇的头顶有温柔的月光洒落……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个银发少年的脸已经彻底模糊了,但是那金发少年的脸却慢慢清晰。 安图斯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最开始的那段岁月。 他小的时候也是出生三四天就长到人家孩子近三年的大小,对于他来说时间好像异常的错乱,但是到十五六的模样的时候就停止生长,他不敢在白天出现,会被人关到孤儿院,那是比在街上游荡还要可怕的日子,经历过的安图斯知道。他不敢显露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所以只能每天晚上出来觅食,而且他的能力太弱只能找些猫狗。 本以为这样可以安全度日,但是有一次他无意中闯进了一家住户,那家养了一条恶犬,他准备等狗熟睡之后再下手,但没想到那是一条狼狗,血脉里对于狼的恐惧,以及第一次面对天敌的惊慌,让他的腿被直接咬断…… 那是他第一次经历无尽的恐慌和孤独,他蜷缩在街道的一角,虽然腿上的肉在慢慢的长回来,但是疼痛不会减少,他蜷缩在那个角落等了整整一个月,无数的人路过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他。 直到那个金发的小孩路过,不过十多岁的模样,还含着棒棒糖,大概是放学路上走错了路。 他蹲在安图斯的身边,看了他很久,然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诺,吃颗糖就什么都好了。” 尽管安图斯很讨厌人类的食物,但是那个小孩的笑容里像是藏着阳光,像是他渴望碰触又不敢接近的阳光。 自那之后安图斯就一直跟着那个小孩,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成巨星,他还是经常笑,但是笑容里再没有那晚的阳光明媚。 安图斯不死心,他想等到太阳,但是最后只等来了月亮。 只是最后他连月亮也失去了。 耳边的音乐渐渐消失,安图斯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深夜温柔的月光洒在窗前,床上横躺着俊美的青年捂着脸,任泪水滑落,身边抱着吉他弹唱的少年闭着眼沉醉在歌声里。 安图斯的声音透过过往千万年的时光,悠远而绵长,他轻声唤道,“业。” 不是身边人,而是梦里人。 第36章 番外麦克&庄华 巴黎,刚结束唱片签售会的庄华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一边挥着手和疯狂的女粉丝道别,一边戴上墨镜往红毯另一头的vip贵宾室走去,这是他巡回签售会的倒数第二站,最后一站是意大利。 红毯铺成的大厅,檀木的桌椅古韵非常,巨大的落地窗外正是夕阳。庄华解开西装衬衫的头两个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将领带直接摔倒一边的桌子上,端起桌边一杯咖啡,走到窗边。 脚下是灯火辉煌的城市灯光,俯视看下去,连绵起伏的高大建筑物远比耸立的高山更加令人震撼,一晃十年过去。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在地下酒吧的唱着歌的校园乐队,他的名字被世界各地的粉丝铭记,这么一眼望下去,巴黎最大的大厦顶端悬挂的大屏幕上还反复的播放他这次新出的专辑《终于等到你》。 飞机划破夜晚的天空,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等了十年,如果你不来,那我就去。 抵达意大利的首都罗马刚刚凌晨三点,下了飞机,已经有很多粉丝接机,庄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在所有人视线的日子,虽然他的初衷只是想给一个人看。但是那个人离自己很远很远,那就让他不管什么时候听歌看电视都能想到自己吧,他要彻底占据他的生活,即使远隔万里。 这是庄华这些年吃过很多苦,仍然没有想过放弃的唯一理由。 扬起微笑,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让众多粉丝一下子就激动了,男神居然会意大利语! “谢谢大家来接我,因为这个城市有爱我和我爱的人,所以每次到达不管黑夜黎明都很开心。”庄华鞠了一躬,朝着粉丝做了一个飞吻。他戴上灰色的连帽衫的帽子,两边的粉丝虽然雀跃激动,但是都很井然有序的让出一条路。 “庄华庄华,灼灼其华!”举着荧光灯牌子的少女呼呼着中文,声音有些奇怪但是庄华听着莫名的有股熟悉的温暖感,就像当年在那个破旧的音响的小酒吧,有人花哨得转着调酒杯,笑意盈盈的招呼他,庄华来,走一个? 那人深邃的眉眼随着时间在脑海里越发深刻,他的眼睛细看会有点墨绿色,眯着眼的时候睫毛尤其的长,他的唇角的弧线很漂亮,微微翘起嘴角的样子像是可爱的小猫。回忆起那个人,庄华摸了摸自己的左边胸膛,心脏的跳动快了一拍,他勾唇一笑,这一幕让偷拍的狗仔捕捉到,咔嚓一声,接着传回地下酒吧某个喝得烂醉如泥的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手里的手机上。 手机的屏幕倏地亮起,在一片黑暗中照亮周围,这是一个小包厢,四处散落着酒瓶,黑色身影的男人动了动,一个不注意大长腿踢到脚边散落的酒瓶,发出叮咚的声音。 包厢外有七彩的光透过门缝照进来,门外还有桌椅板凳被敲碎的声音,伴随着青年撕心裂肺的呐喊,包厢内黑暗的小世界像是被隔绝了似的,黑暗中的男人一手撑着靠在包厢角落的沙发上,一边摸索着打开手机。刺眼的蓝光让刚刚一直昏睡的青年有些头昏,眯着眼,仔细分辩着那手机上的图片。 几张彩照,都是一个人。男人穿着整齐的宝蓝色西装,鞠躬的时候可以看清楚他完美的身材,笔直修长的大腿被修身的西装裤妥帖的修饰成流动顺滑的弧度,他的袖口都缀着金色的袖章,他是那种不论走到哪里都要保持完美风度的男人。 中分的刘海让他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岁数更加年轻,好像分开之后他越发好看了,也许是化妆的原因,也可能是离开他,他的笑容更多了吧。黑暗中的青年近乎痴迷的捧着手机,那里存放着同一个人的上万张照片,他的每一首歌,他的每一个笑……分开越久,想念越深。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痴情的人啊,麦克感慨的灌了一口酒。 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结滑落领口,好像连整个心都冰凉。 “老大!”门口传来一声轻轻的抠门声,手上还流着血的小弟敲了敲老大的所在的包厢,“还没醒吗?解决了。咱们今晚可以早点回去吃饭了。” 麦克一仰脖喝完瓶中的酒,关上手机却隔不断对那个人的思念。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可他不敢去! 狠狠的将手中的酒瓶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门外的小弟吓得往后一跳,尽管知道砸不到自己,但是想想老大发疯时候的样子,啧啧,还是远一点吧。再回头看,刚刚抄家伙的打得一个比一个厉害的兄弟们望天的望天,跑路的跑路,已经以光速逃离老大的视线范围之类。 麦克打开门,紫色的霓虹灯光闪烁着,门外的小弟连忙跟上去。 穿过狼藉的酒吧大厅,原本的混混头子被一个小弟踩在脚下,皮青脸肿,看着麦克的眼神已经有些虚。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到了黑手党头目的继承人,不然这个大少爷怎么会有雅兴放在一夜上千万上下的赌局不去,反而在他这个小酒吧折腾呢。 麦克踩着他一尘不染的皮鞋,嗒嗒的走向灯光最亮的地方。 小弟反手一扣,比军校的标兵还要标准,在这个光和暗并行的城市,黑手党是比警察还要有有前途的地方,因此手下能人辈出。那混混头子的脸被直接磕到玻璃渣子遍布的桌上,龇着嘴角却不敢喊一声疼。 全世界的混混都一个样,他们在一条街上无法无天,遇到人都会显摆的恨不得将胳膊上的刺青凑到别人眼底下,他们习惯看别人敬畏的神色,说起打架,绝不含糊。但是真的碰上硬骨头,他们也很识时务,欺软怕硬是所有夜里生存的人最基本的原则。 “这家店,我要了,你开个价。”麦克屈尊降贵的低下头凑到那还喷着血的脸旁边,声音清澈好听,但是吐出来来的字节却让人背后直冒冷汗。 “爷,您要这么个小酒吧干嘛?既不赚钱又劳心费力的。”一边的小弟感觉自己听错了,他们这种随便一个出场可以摆平一个区的人居然大晚上的被自家老大喊到一家小酒吧,砸了一通之后居然说要买下这么一间破酒吧! “你小子话最多。”麦克斜了一眼一边的小弟,“这点钱还不够给你们吃饭的,算是钱吗?再说你们这群小子光吃饭不干活啊,这间酒吧盘下来之后就你负责。” 最后在麦克强势的前砸后枪之后,仅仅一个晚上,整个城市的上百间酒吧,无论大小都被这位少爷盘下来,一时间道上的人都暗自猜测这位爷怕是在找什么人。甚至有传闻说这位爷爱上了一个舞女,不惜费心费力的到处去找,只为了挽回爱人的心。 听到这个消息的麦克笑了笑,他坐在酒吧调酒台边,摆弄那些的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很生疏的物件。 高脚杯里被注入精密调制的各种酒精,一层一层的叠加着,正好十年。 酒吧安静的出奇,大概是因为才中午的原因,他就这么一杯一杯的锻炼自己丢了好些年的手艺。 楼梯口传来一步步的脚步声,不急不缓的慢慢的逼近。麦克懒得抬头,他专注的将手里调酒瓶里的液体注入晶莹透亮的玻璃杯里,注视着杯子,对着进门的客人道,“还没营业呢?晚上再来吧。” “我来应聘驻唱。”时光像是在这一刻停住了脚步,阳光照进这个阴暗地下的小酒吧,破旧的音响里唱着的是庄华新专辑的同名主打歌,“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少年清澈的声音一如往昔,他温柔的声线裹挟着拍打着麦克的心。 那也是一个晴朗的午后,百无聊赖的麦克自顾自的在酒吧调着酒,一个背着吉他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有一头金色的灿烂到耀眼的头发,勾起的笑容一时晃花了人的眼。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而在十年之后的异国他乡,同样破旧的小酒吧,同样的对白,麦克的心骤然开始雷鸣般炸裂开来。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来的人是不是他。说不清楚是更希望来的人他,还是害怕来的人真的是他…… 还没等麦克反应过来,面前响起一阵吉他声,那人的声音和背后音响里的声音重叠,清越的声音像是专门为了验证什么,麦克感觉这是自己十年来最幸福的时刻,耳边包围着心爱的人,他弹唱着,重复一句话,“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不知怎么,冲过枪林弹雨,挡过大刀棍棒的黑手党接班人老大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他的眼角也有点酸涩,看着面前的青年抱着吉他温柔的弹唱,那是十年来没有一天不见的面孔,但是真实的出现在面前还是第一次。 “这算是告白吗?”麦克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流泪。 “当然,给你写的歌,总要亲自唱给你听啊。”庄华弹完最后一个音,看着面前阔别十年的人,发现心底的爱意非但没有减弱丝毫,反而越发浓郁起来。像是一瓶珍藏的酒,埋在桃花树下,越久酒香越浓。 麦克一下子从高凳上蹦起来,一手按在酒吧台上,直接一个漂亮的翻身直接稳稳的落在庄华面前。 一把抱住面前日思夜想的人,其他什么危险让他见鬼去吧,最爱的人就在面前,谁能忍得住?! “华,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麦克将面前的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勒得庄华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夹杂着深入骨髓的爱恋,和他一样。 庄华伸出手,环抱住面前的爱人。 十年光阴,他们再见。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 下面发糖,麦庄夫夫温馨有爱小日常(虐狗,请慎重!) “喂,老婆,你又跑哪里拍戏了?不是说好度蜜月三个月吗?”海景房里只剩下麦克一个人露出蜜色的胸膛,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想起昨晚让人脸红心跳的过程,至今还有点小爽呢。只是好像老婆大人体力不错啊,原先还挺担心他承受不了,不敢用力。看着样子,自己还是太心软! “嗯?你是不是应该先给我解释一下胸口那道伤疤是怎么回事?”刚拿过金马奖的某影帝鼻音微挑,只隔着电话的一句尾音上扬的话就让听着鼻血喷发。 麦克一边干笑着看着自己没出息的“小弟”,一边有些怂的摸了摸鼻子,“老婆,这事昨晚不是解释过了嘛,没什么大事!” “哼!”庄华一边冷哼,一边不受控制的想起昨晚,某个不要脸的某黑手党少爷被发现胸口的伤疤,不问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来吻得人头昏眼花,牺牲色相以为就能解决了,想得美?“这事儿不解释清楚,你就一个月别想见我了。” “别介啊,老婆。”一听老婆生气了,麦克的语气急了起来,摊上个成天飞来飞去的老婆,让他的追妻之路更加坎坷。一边这么装腔作势的附和着,一边看着手机里定位系统里点点红光。 “你别给我贫,我正好有个戏,出去一趟,你最好把你那些破烂的事情处理好。否则……”庄华看了看催促的经纪人,啪的一声关掉电话。 麦克挂了电话又接着拨通了手下小弟的电话,“给我安排一辆直升机,半个小时内停在酒店顶层!” “喂,老大!你终于出现了!老爷子发火了,你都消失一个一个星期了,道上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你这是要回来主持大局吗?”小弟那边一个激灵,话跟子弹似的蹦出来。 “老子忙着追媳妇呢,没工夫跟你这儿叽叽歪歪的。你让他们闹,正好看看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建立起来的威信够不够格!”麦克一边利索的套着外套,一边看着红点越来越远,心里越发的焦急,“你还有二十八分钟!给我带句话给老爷子,当年叫我回来,我丢下媳妇就回来了。现在当家的是我,他要是多掺和,耽误老子追媳妇,别怪老子把他十二个情妇捅出来。谁不让我好过,老子也不会放过他!” “老大!”小弟哀嚎着,老大发起疯来果然不可理喻,这话要是传到老爷子那边去,估计整个意大利都能抖三抖。 “废话!小心下回把你舌头拔了!”麦克往胸口的伤疤上拍了拍粉,但是雪白的粉非但没有遮住蜜色肌肤上的伤疤,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反差喜感。皱着眉问道。“你知道哪里有整容医院吗?” “老大?你说啥?整容医院!”小弟吓得连电话都抓不稳了,“老大,你千万别想不开啊。虽说嫂子是国际巨星,那模样身段也是一等一的,但是老大你也不用自卑。你这样的都去整容,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你小子想什么呢?”麦克怒骂一声,现在的孩子就是喜欢脑补,这是病,得治!“老子是打听哪里能祛疤,你嫂子不喜欢老子胸口的那道疤……” “哎呀,吓死宝宝了。”小弟将心放回肚子,“我就说嘛。不过老大那不是你当年为了吓唬人专门去把一个一寸的小伤口专门纹成这样的吗?我还记得当初你想纹在脸上,得亏我们好说歹说劝住了。不然现在嫂子都不一定要你了。” “你小子舌头不要啦!”麦克一边含着牙刷一边教训小弟,“你还有十五分钟!滚!” 被翻了黑历史的某大哥恼羞成怒,最重要的是老婆跑了,而且老婆没有固定坐标,表示追妻之路好漫长,他还没有吃够肉! ===== 关于谁被谁包养的问题…… 经纪人碎碎念的拿着台本,影帝的演技不是盖的,镜头基本一两条就过,但是!高效率也抵不住影帝太忙,工作时间只占百分之三十,剩下的时间居然都用来和金主*了! 是他看错了,正直不屈的影帝巨星大人居然是这样的人。经纪人一边打电话给制片方打电话顺口瞎编借口,一边泪流满面。本来也不至于多难看,毕竟地位摆在那里,但是自家影帝大人专门致力于啪啪打自家经纪人的脸。 上回拍广告,拍到一半一个电话就出去了,经纪人尴尬的解释是上厕所,后来影帝大人就消失了一个月…… 上上回录歌,录到一半又是电话响了,经纪人赔笑着解释说急性肠胃炎,后来被人家逮到晚上在一家饭店吃饭,据说还目睹了求婚现场…… 上上上回……,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不过不愧是他崇拜的人,人家都是被潜规则,庄大巨星要么洁身自好整整十年,要么一下子就潜了最大的投资方。 “卡卡卡!”探班的麦克看着场中央的庄华和一个娇小的女生‘深情’对视,顿时醋坛子打翻了。虽然知道自家老婆是性别男,爱好男的大好青年,但是还是看不下去! 庄大巨星斜了一眼旁边煞风景的某人,这小子不是据说手下管着一大批人嘛,怎么成天游手好闲的!自己这好不容易把对面的小孩带着入戏了,眼眶都红了一半,居然就愣生生被叫停了。 麦克看见自家老婆甩了一个眼神,一副你自己体会的样子。心顿时凉了半截,总觉得晚上回家自己会死得很惨怎么破?死就死了,怎么也不能让自家媳妇演这种烂剧本。(躺着中枪的编剧表示很无辜) 咧开嘴,鼻梁高挺面容深邃的俊美青年赔着笑,很是讨好道,“那什么挺好的,我就是觉得这个戏吧,这么拍可能不太好……” “哦?那你想怎么拍啊?”庄华挑眉往麦克的方向走过来,看来他是准备来砸场子了!谁怕谁啊! 另一边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的导演表示亚历山大,这一边是剧组的资金来源,一边的剧组的票房保障,谁也不能得罪,可愁死他了。 “不是……我是说,你看着故事线有问题,我觉着要不要加个男配,就是男主的好兄弟,然后和男主亲密无间的那种……”麦克一边对着自家媳妇使劲的微笑,一边很‘认真’的给导演灌输自己的思想。 “好是好……可是现在哪里找一个男配啊。”导演变相的拒绝,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小清新改成什么恶俗三角恋,但是金主不能得罪!这是第一原则。 “这不是现成的嘛。”麦克拍拍自己的胸口,“不要片酬的那种,顺便包了整个片场的伙食!” 为了给自己加戏的麦克豁出去脸皮,也舍得下血本。 导演看着庄大影帝不置可否的脸,再想想那令人动心的筹码,动摇了。反正这个二世祖也不管最后的片子,先给他拍,最后把他的戏份都给删了不就行了……想到这里,导演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之后后来,导演才发现自己到底干了一件怎样的蠢事! 他的剧终究在三角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但是争抢的人物不是女主角,而是庄大影帝…… 后来知道这俩人原来是两口子的导演恨不得在杀青宴上高唱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流下来。”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啊…… 直到麦克又一次给小弟打电话要求拨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钱大部分都在求婚的时候交给老婆保管。剩下的居然也就无声无息的被自己或作死,或送死的全到了庄华的金库里。 金主一下子变成被包养的,什么感觉? 麦克不要脸的表示自家老婆没关系,他可以转行当家庭煮夫! 意大利的天更蓝了,黑手党世家的老头子对于自家儿子败家的行为痛心疾首,但是这个儿媳妇很孝顺,算了吧。这小子欠人家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第37章 末日人兽 玛托城的一年四季都处于高速运转的忙碌中,这座富裕繁华的城市交通发达,铁路横贯直通全国各大城市,公路连接着国道,这是一所国际大都市。 在玛托城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加速流淌的,你不知道是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一栋大楼拔地而起,也不知道自己手头上的这份工作还能保持多久,在这里生活的人都是精致如画,他们穿着名牌,却像是被安了马达的机器,一个小时恨不得掰成三个小时过。这是东方最大的城市,每天来往着上亿的人流,强大的交通尽管负担起这么庞大的压力,但是住在这座城市的人却无法对那些每天擦肩而过接着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人有什么好的态度。 城市的喧闹冷漠对应着乡村的恬静温柔。 在玛托城没有乡村,唯一算得上乡村的地方是绕着户里河的一座监狱——狄思协监狱。 这里拥有堪比国防局的保护措施,高大的铁栅栏配合厚达四米的钢铁墙体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这里关押着来自全国的死囚犯或是无期徒刑犯人,高科技的防护措施让这座监狱二十四小时处在监视之下。 这里的警察也大多很清闲,午后带着点燥热的微风伴着点蝉鸣声顺着巨大的鼓风扇钻进长长的走廊。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的走廊传来一个轻轻的脚步声,要不是周围环境□□静,这么点轻微的声音怕是会错过。 阳光穿过高高的铁栏从小窗里透出来照在小小的孩子身上。那孩子看上去很小,约莫才九岁的样子,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藏着乌黑色泽的刘海后面,抿着的唇角泛着粉嫩的色泽,白皙嫩滑的皮肤在阳光下好像闪着金光。最显眼的是孩子的怀里抱着一只肥猫,慵懒的窝在孩子的臂弯里,皮毛柔滑得看着就让人心痒痒。 这一人一猫的组合走在空荡的监狱走廊里,让人心都化了!这就是感化恶人的正义力量!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最起码在安保室里打了个盹的谢尔克觉得糟透了!他慌乱中想把自己的腿从操作台上放下来,但是盖在脸上的帽子滑落让他整个人也跟着失去平衡,从沙发椅上掉落,无意中好像按到了什么键! 宽大的显示屏上,一声笛鸣声响起,周围亮起一圈的红色警示灯,“警报!警报!三区大门打开,有两个犯人逃窜!请求支援!” 谢尔克吓得来不及揉揉自己的摔得生疼的屁股,立马从地上弹起来开始操作一大堆复杂的机器,慢慢一大桌子的按钮,临时顶班的谢尔克头都大了,非但没有将那两个逃出囚房的犯人关起来,反而慌乱中使得犯人越过几道防护门。 就在谢尔克慌乱的冷汗直冒的时候,抱着猫在走廊上晒阳光的小孩抬起头,目光对准闪着红光的摄像头,还是那种甜甜的童音,“左上角的黄色按钮!” 谢尔克一直关注着男孩,看着离男孩只剩下两扇门的两个人高马大的犯人,再看看瘦小的男孩和还在睡觉的猫,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的目光严肃起来,几乎没有犹豫的按照男孩的吩咐按下了那个黄色按钮。 “倒数第三排第二红色按钮!后面的蓝色按钮……”男孩的语速越来越快,他好像对那上百个按钮了如指掌,即使不在面前也能做到高效率的调动,只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来不及了,气流声由远及近,男孩没有发出下一个指令,他愣了一秒,轻声道,“晚了。” 好不容易跟上节奏的谢尔克,没等喘口气,听到了男孩的声音心一下子沉到井底,他下意识的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高大的男人的穿着白色的背心,肌肉从背心里撑着露出漂亮的弧线,他的个头足有一米九,全力奔跑起来像是一头发狂的犀牛,直接横冲直撞得过了那道堪堪要关上的门,那样子看上去要把那道铁门都撞烂。紧跟他的是一个瘦猴似的矮小的男人,他的体型不大,一直跟在那大个头后面,直到接近最后一道铁门的时候才发力,一阵风似的从那高大肌肉男的身侧挤了过去,甚至比那高个子还要快一点穿过那道门。 他们的面前不到十米就是坐在蓝色木椅上抱着猫晒着太阳的男孩。 “*!”高大的男人眼睁睁的看着男孩近在眼前,却被那瘦猴儿似的男人抢了先,当下恼怒的骂了一声。 瘦猴似的男人只用了两三秒就冲到男孩跟前,屏幕那头的谢尔克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是电话还是保持稳定的嘟嘟声,没等电话接通,还喘着气的瘦猴似的男人被跟上来肌肉男一把扒拉开,两人异口同声眼睛晶亮的激动道,“小业子,你来找我啊?” 两人没等面前的男孩回答,就掐起来了。 瘦猴似的男人跳起来冲着肌肉男挥了一拳头,“小业子是来找我的,关你什么事?” 肌肉男一看就是西方人的长相,深邃的眉眼并不像大多壮汉,他的身材虽然高大,但每一块肌肉都分布得均匀,像是一尊行走的荷尔蒙;另一个瘦小的男人是典歆的东方人长相,眉目清秀,他的个子并不矮,甚至因为身形瘦削站直了足有一米七多,但是因为身边站着一个一米九的人形堡垒,加上他跑起来的时候会将身体蜷缩的尽量小来减少风的阻力,所以看上去一个高壮一个矮瘦,两个人隔着最萌身高差,开始一边拌嘴吧动手。 “孟亦枫,你丫的不要学老子话!”健壮的男人一把接过对面瘦削的男人的拳头,气愤的骂道。 孟亦枫身子诡异的一扭就挣脱了掌控,一边又踢出一脚,一边回敬道,“哼,奥里,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的骨头要卸卸了!” “来呀,谁怕谁?反正小业子肯定不是来找你的!”奥里侧腰偏过头躲开凌空而来的一脚。 “可笑!你打得过再说!死不要脸老是纠缠我们家小业子。”孟亦枫冷笑一声,一击不中回头胳膊一个横肘扫过去。 “嘘!”坐在蓝色椅子抱着怀中的猫咪,贴心的捂住猫咪灰色中带点粉色的耳朵,他轻轻的皱着眉像是有些恼怒,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正在你来我往打得火热的两个男人一下子停下了动作。 奥里拍自己的工装裤子,那上面有一个明晃晃的脚印,瞪了一眼孟亦枫,冲着季业咧嘴一笑,“小业子,咱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你就说是不是来找我的!大胆说,不要怕!” “你个死不要脸的,每次见着小业子都这个态度,害的我们的望风时间都缩短了半个小时。还不是你吓着小业子,小业子肯定是来找我的,还不要怕,最可怕的就是你了。”孟亦枫分毫不让,直接挤到季业的身边坐下,一副谁跟谁亲一目了然的样子。 “切……你是不是还想打架?!”奥里挥起拳头作势要打。 “谁怕谁,打就打,搞得我怕你似的。”孟亦枫一仰头,眉一挑,他的眉眼很是细长,上挑的时候带着勾人的弧度。 “里里和枫枫不要吵了。”季业歪着头压低声音道,他将小手放在唇边做禁声状,“胖胖睡着了,你们不要吵到他。” 被喊着这么可爱的名字的奥里和孟亦枫都有一瞬间的尴尬,他们喜欢逗弄小孩没错,但是不代表他们喜欢被小孩逗弄。还有他们两个这么大个的人成天抢着去见一个小可爱容易吗?结果还不上人家怀里一只猫。 “我不是来找你们的,胖胖要晒太阳才来的。”耿直的季业仰着头,一副天真无知的表情。 空气中蔓延着尴尬,刚刚还争吵着打赌说孩子来找自己的两人大人泪流满面。 奥里觉得自己好像从那双宝蓝色的大眼睛里看到满满的嘲弄,好像在说‘你们这群愚蠢无知的大人……’,一定是他的错觉,奥里眨了眨眼,打死也不承认他可爱的小业子会有这样的心声。 一边的孟亦枫显然更会抓住时机,或者说,他更不要脸。不管季业话里的隐喻,凑过去,看着季业怀里睡着的小猫,想伸手逗弄道,“这就是胖胖啊,比上回见着的时候大了不少嘛!” “别动!”季业开口准备制止莽撞的孟亦枫,顶着一张冰山男神脸却偏要作出这种我是好叔叔,小妹妹你不要怕的表情,白糟蹋一张脸了。 …… 站在监视站的谢尔克已经石化了,那两个逃出来的犯人不跑了,也没有绑架他们的技术顾问要挟逃跑,而是在技术顾问季业面前大打出手,看那样子你来我往,很是熟练,好像是两个人在争宠?!谢尔克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样的词,可能是睡午觉的时候凉气打得太足了。 就在谢尔克的脑子一片混沌的时候,电话接通了,“什么事?”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有女人的尖叫由远及近传来,穿过话筒刺破谢尔克的耳膜,但是这些都比不上电话那头的男人稳重如山的声音。 “报告长官!是技术顾问……不是,是小少爷跑到了走廊,然后犯人跑出来了,我怕小少爷会受伤,请示现在应该怎么办?”谢尔克觉得自己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好语言,汇报现在的混乱情况一定足以证明自己是一个优秀的通信员! 电话那头的震动更大了,好像有什么怪兽在撞击着笼子,谢尔克觉得有些冷,皮肤上泛起一点点的小疙瘩,渗人的厉害。他一边关掉空调,一边安静的等待电话那头的命令。 隔了好一会,在一阵桌椅板凳噼里啪啦的声响后,一声枪响盖过了一切的声音,吓得谢尔克手里的电话一抖。他是个文官,虽说一直跟着自家铁血的长官,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被当作小少爷的保姆支使,碰枪的时间还不比不上每天玩手机的时间长,而且现在这种和平时期,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枪声了,看来老大遇到麻烦了。 “还在听吗?谢尔克。”男人震住慌乱,接着接回电话。 男人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沉稳,这多少让手脚冰凉的谢尔克找回了点神。“在!” “现在我任命你成为一分队队长,掌管狄思协监狱的一切事宜。马上把季业找回控制室,关上监狱大门,管制人流进出,所有往来的人一律扣押,关进备用观察室。让季业听话不要乱跑,我明晚会到!”男人飞快的下达了命令,接着挂上电话,隔断谢尔克错综复杂的猜测和担心。 “是!遵命长官!”对着嘟嘟回响的电话,谢尔克原地剁了一下脚,表情严肃的回答道。他意识到,一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了。 第38章 末日人兽 孟亦枫的动作一向很快,就在季业制止的话音刚落,他的手已经搭到了季业怀中那种肥猫的身上…… 一直将头埋在季业的怀里,只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屁股的雪白猫咪突然抬起头,炸毛般的立起半个身子,一双和主人一样宝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孟亦枫。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布偶猫,海豹山猫纹双色皮毛。它的额头上有一个稍微深一点m色纹路,粉色的鼻子和三角的小嘴显得很可爱,白色的长长的须一颤一颤的。 布偶猫胖胖的脸上满是怒容,极其生动的表情让孟亦枫吓了一跳,幸亏季业不停的顺毛将胖胖的怒气平息了一点。 “警戒,警戒!狄思协监狱进入一级警戒状态,封锁大门,禁止人员出入,开启高压电网。”话筒里的声音传遍监狱的角落,这让原本在走廊里剑拔弩张的一人一猫转移了视线。 “胖胖乖!”季业一边给猫顺毛,一边冲孟亦枫安慰道,“抱歉,胖胖不喜欢陌生人碰他。” 一边的奥里看着孟亦枫被一个猫吓得怂了,笑得前仰后合。尴尬的孟亦枫收回手,干笑道,“没事儿。很可爱嘛。” 被季业搂在怀里的布偶猫龇牙喵了一声,他很不喜欢有人称呼自己可爱!接着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看了看孟亦枫,在季业的怀里换了个姿势悠闲的继续睡。 奥里这回是真真的看清楚了,这对主人和宠物不但一样可爱,连一脸王之蔑视的表情也是一样一样的。 “这猫叫胖胖啊?”奥里努力露出自认为最亲切的表情试图从宠物身上切入话题,以得到他主人的关注。 “对啊,可爱吧。”季业摸了摸怀中布偶的头,笑得很是温软,萌的一水的。 “可爱可爱。”奥里连连点头,这样表情的小业子真的是可爱爆了! 窗外的阳光明媚,这里的三人一猫在被广播声短暂的打断之后进入了异常和谐融洽的相处中,两个怪大叔和一个小正太以及小正太怀里萌萌的小猫,多么温馨的一家人…… 脑海中浮现出这一片段的谢尔克连忙甩了甩头,将自己的胡思乱想撇除出脑子里。谢尔克一边摸着自己很久不碰的配.枪,一边小跑着朝季业奔去,“少爷,小少爷,咱回家了,外头有危险。” 结果现实当然是一群人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谢尔克,谢克尔一边贴着墙一边举着.枪往前,一看就知道谍战片看多了,在这个笔直的长廊里上演着*青年欢乐多戏码。 “谢尔克,你是不是又看什么生化危机了,脑子抽了?!居然敢随便发号施令!”季业很是嫌弃的皱起眉,他从蓝色的木质长椅上跳下来。怀里的布偶猫胖胖也表情神同步。胖胖很是不喜欢这个副官,他是专门负责采购的,只是每回买回来的猫粮都不合自己的心意。 “少爷,这回不是我做梦了,是长官!长官电话里吩咐了要禁止出行,特别是他们这样的关在三区的死囚!”谢尔克一副哭天抢地的表情,看着面前两个都比他高的囚犯很是看不上眼,但是显然自己的武力值根本不足以驱使他们回去。只能一边躲在季业的身边,一边嫌弃的拉着季业要他远离奥里和孟亦枫。 在谢尔克的心里,他家的小少爷又聪明又乖巧,老跟这群死囚犯混在一起容易被带坏了,还是要离这群坏人远一点。 “你小子谁呀?瞎说什么呢。”奥里一下子眼睛眯了起来,眼前这个人居然敢对着他大呼小叫,最过分的是居然拉着他家小业子的胳膊要带走小业子,天知道他等着看见小业子已经等了整整半个月了! 这时候的孟亦枫和奥里放下私人恩怨,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你这种成天游手好闲,不干正经事的人才要禁止出行好不好!还拿着.枪,瞧你保险栓都没开,你会开枪吗?怂的你。” “你!你!”谢尔克被说的哑口无言,气得头顶冒烟,虽说他平时是个负责日常的采购员,但是从来没有哪个死囚犯敢这么对他说话,好歹他也是名牌大学出来的精英!跟这群社会败类在一起居然还被欺负,一下子他也忘了长官说轻易不要招惹三区那两个神经病的事情,一下子被激得掏出.枪,枪.口对着孟亦枫,吼道,“你试试我敢不敢?!” 孟亦枫脸色不变,他站着不动,任由黑黢黢的枪.口指着自己,纹丝不动。 就在谢尔克一咬牙准备朝着空中放几.枪镇一镇自己的气势的时候,对面的孟亦枫突然动了,他的手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谢尔克手里的05式转轮就易手了。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出现在狄思协监狱安静的上空! 谢克尔的第一反应的就是举起双手,“不是我!” 孟亦枫将手里的05式转轮绕在食指间转了几个圈,鄙视的斜了一眼谢克尔,“知道不是你。”他的目光严肃起来看向阳光正好的下午,窗外的狄思协监狱还是一样的平静,好像刚刚的枪.响只是错觉。 “这是要变天啊。”奥里和孟亦枫并肩站着看向窗外,目光投射到远方的天空。“不过没关系,外头的世界跟咱没关系,咱只要逗逗小业子就好了……” 正经不过三秒的奥里转头准备找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可爱,但是看着季业抱着雪白的猫咪已经走远的背影。 “哎……小业子,去哪里呀。”奥里这一喊让几个看天的大叔都转脸看向已经走远的男孩,他抱着猫,走得不快,背影却无端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小业子,有好玩的可别忘了我。”孟亦枫帅气的将那把05式转轮别在腰间,一边加速跟上季业的步伐。 “哎,小业子,有事算我一个!”奥里也连忙跟上去。 傻站在原地的谢尔克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季业他们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才边跑边喊着追上去,“小少爷,别丢下我!别跟那两个坏蛋在一起呀。” 没等谢尔克追上去,出了一道铁门的孟亦枫贴心的将门关上,手指飞快的输入,很快智能门锁就换了密码。将匆匆跟上来的谢尔克关在走廊里,他拔出自己新缴获的战利品冲着谢尔顿虚瞄了一眼,嘴里发出拟声的枪.响,“砰!再见了您呐。” 季业像是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继续抱着猫越走越远,跟在季业身边的奥里配合的朝身后舞了舞手,作了个拜拜的手势。 “少爷,少爷,我还在这儿呢!”谢尔克的声音被隔绝在铁门后面,欲哭无泪。 ====== 坐在操作室里的季业随意按了几个键,大屏幕上出现了监狱外面的监视器画面,很快就查到了枪.声的来源,“二区发生了意外,犯人出现大范围异常活动。请及时镇压!监狱外五十公里发现大批未知生物靠近,并且在以时速一百四十码的车速冲过来,最先一批预见在半小时内到达。请做好防御准备。” 季业的脑海里回响着系统的提示音。自从知道自己身处一个末日世界的时候,他就立刻兑换了奖励——领域延伸。 领域延伸在初期就像有若干的无人机巡视着周围的一切,会警报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据说后期不但会扩大范围甚至能够逆天到雷达检测并且手动锁定目标抹灭的那种,只是据说……系统一向不靠谱,这一点季业不抱太大希望,只是有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警务员配.枪去二区查看!抵抗者直接就地解决。”季业对着对讲机下达命令。 一座全是死囚的监狱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即使打死一两个出头的也不用担心负责,再说按照现在的节奏,怕是末日已经降临,很快人类建立的关于一整套社会秩序都会崩塌,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会渐渐陷入疯癫的绝望,他要做的就是在这片坍塌的废墟之上建立起一套新的文明。 站在季业身后的奥里打了个响指,夸道,“小业子好棒啊!怎么可以这么帅!”奥里还想伸手摸一摸季业柔顺的发顶,但是被坐在操作台上的某只喵瞪了一眼,吓得缩回手,妈呀!这只喵的眼神好可怕,他刚刚还嘲笑孟亦枫来着…… 布偶猫胖胖很是慵懒的坐在操作台的中间,他虽然体积挺肥大,但是居然很是神奇的在一对按钮中间找到一小块空地将自己肥大的屁股塞进去,一条长尾巴翘在头边,萌萌的又带着睥睨一方大霸道。很难想象一只猫可以那么把傲娇和傲气融为一体,但是对上胖胖那双宝蓝色的眼睛的时候,会让人心头一颤。 就像它的主人,季业的外表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正太,乌黑温顺的头发服帖的在耳边,齐刘海正好到眼睫毛上边,一双宝蓝色的大眼睛水灵灵像是会说话,小脸粉嫩得能掐出水来,常年穿着可爱的背带裤,白衬衫上面还带着黑色的蝴蝶结,怎么都像是一个接受良好教育的小绅士。 但是等季业冷着脸用童音说出就地处决的时候,这座庞大的监狱终于不复往日的宁静,开始慢慢的旋转起来,露出面具下的獠牙,这可以是一座监狱,也可以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全部滞留封闭,卡死一二四区的铁门,关闭监狱正大门,所有内部人员到大厅集合,的外部人员请配合到消毒室检查。重复,现在是一级戒备,任何不服从命令的举动将被就地格杀!”季业的童音传到这座监狱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权限大于谢尔克,他的命令也比谢尔克慌张的警报更有力一点。 或者说,从他下达命令的这一刻开始,整个狄思协监狱才真正开始运转。 第39章 末日人兽 无数的机器士兵听到命令从地下出动,他们驱动滚轮朝着嘈杂一片的二区驶去。这些机器人战士的背后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扬起一个笑容,看着屏幕上的绿点欣慰的笑了。那老人还坐着轮椅,铁质的高科技轮椅让他的行动非但没有受到控制,反而更加便捷。 像这样的绿点也出现在季业的屏幕上,整座狄思协监狱的各个角落都涌现出一大片的机器人士兵,他们全凭声控操作,输入秘钥的只有三个人,长官,季业,还有坐着轮椅的老人——谢尔奇。 “谢老爹,对外的防守就交给你了,我带着里里和枫枫去二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季业抱着胖胖,冲着空地上操纵着机器人士兵的老人笑了笑,传声话筒将童音传到孩子的耳朵里。 肥大的布偶猫占据季业的整个胸膛,甚至当猫的毛茸茸的尾巴竖起来的时候可以将季业的半张脸挡掉,但是季业坚持走到哪里都要抱着这只肥猫,任谁说都不管用。 谢尔克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小少爷居然就带着两个逃狱的死囚犯去巡视发生意外事件的二区了……这样真的不会把其他犯人都放出来吗?但是想想自己的武力值,以及还落在别人手上的枪,谢尔克理智的选择了沉默。心里默默的记下来,哼!等回来都要一一汇报长官!口嫌体直的谢副官自动的当起了小尾巴跟着季业还有两个保镖一起去到二区。 整个二区都被喷洒了致人昏迷的气体,白雾似的气体被抽气机抽干净之后,等于整个二区已经被消过毒了。机器人士兵也显示没有敌人之后季业才打开二区的铁门。滑动的铁栅栏门向两边缓缓打开,这还是季业第一次亲自检查内区情况。 空荡的走廊只听见几个脚步声,和往常一样别无二致的二区,甚至比往常更安静了些。 雪白色的犹如医院一样的长廊上走到尽头,就连平常固定看管二区的警训室也空无一人,关着大批犯人的牢房大门大开着,无风自动,铁门发出嘎嘎的声音,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季业几人的脚步一顿,怀里的胖胖打了个哈欠,昏沉沉的睁开眼,嗅了嗅空气,它原本昏沉的脑袋清醒过来,从季业的怀里探出头来,一双蓝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道铁门里空荡的走廊,喵了一声,尖锐的带着点示威的猫叫在长长的走廊里穿得很远。很快那条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慢慢的流淌出大滩大滩的血迹,伴随着极度浓郁到恶心的血腥味一并冲击着人的视觉和嗅觉。 孟亦枫和奥里的第一反应是将季业护在身后,两人并肩一人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谢尔克站在季业的身后,护着后方,三个人成包围之势将季业护在当中,而季业怀里的那只肥猫也精神抖擞的紧盯着那诡异的牢房走廊。站在中间的季业丝毫不觉得紧张,反而有些激动,早就知道自己身处一个末日世界,但是一直没有看见末日特产的丧尸,现在总算要见到了,当然很激动啦。 远处传来奔跑的声音,从那头牢房的尽头,有无数的人扭曲着身子拥挤着穿过好几个铁门,铁质的门都快被挤歪了,甚至有人的胳膊被挤断了,但是还是毫无反应的向着季业一行人的方向冲来,像是饿急眼的恶狼,想着猎物撕咬着扑过来。 统一的穿着蓝白色条纹的囚犯们冲过来,血液飞溅,肢体分解的场面太过血腥,让谢尔克忍不住喉咙口有些恶心,但是想想季业还在,他强忍住要呕吐的冲到,上前想要捂住季业的眼睛,但是季业拨开他的手,一双宝蓝色的干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飞扑过来的怪物。 最近的一个丧尸已经离他们不到十米,奥里和孟亦枫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怪物们,两人不约而同不退反进,冲上去目标是那扇最大的铁门。只要关上这扇沉重的铁门,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撤退! 季业的目光紧盯着第一个飞扑过来的犯人,他的体型比奥里还要夸张,腰间肥膘很多,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坦克,但是他的胸口被撕开一个大口,有黄油色的脂肪翻出来,里头的肠子被掏出来一半,他的右脸上也有一个大的牙印,难以想象人的嘴可以张得那么大,那更像一个野兽撕咬的缺口,他的眼珠子泛着灰白色,里面像是盛满浑浊物的水杯。 季业记得这个大胖子,是二区的头头,放风的时候喜欢招呼人三五成群的欺负新来的人,进来的大多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心理变态,所以这个大个头能当是二区的头头也不单单是有武力而已。但是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只懂得饥饿的怪物,让人不得不感叹。 奥里和孟亦枫的速度很快,但是那领头的胖子看见了季业他们,人的味道驱使他们更加疯狂快速的向他们的方向冲来,铁门在最后一刹那死死的关闭,留下细小的栏杆的缝隙。那为首的胖子将被咬掉一半的脸贴上铁门,拼命的想撞破这扇铁门去啃咬新鲜的血肉。他的胳膊太粗根本不可能穿过细小的铁栏缝隙,但是他狰狞的样子足以让大多数人心生恐惧。包括曾经上过战场见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杀人如麻的奥里和孟亦枫。 他们一边抵着门,一边摸索着想找个到锁门的把手。 但是跟着那个为首的胖子后面又有大片的丧尸扑上来,他们像是不知疼痛,完全无意义的叠在那胖子的身上,将小小的走廊挤得几乎变形。他们破了个洞的脸,断开的手臂或大腿被掰到不可思议的角度,用尽一切方法冲击着这唯一一道阻挡他们进食的铁门。 “这都是什么怪物啊?到底哪来的?!末日了吗?”奥里一边抵着门一边咬着牙骂道。 “那个谁,你快带小业子走,然后出去把二区炸了,我们快顶不住了。”孟亦枫的话像是从牙齿缝隙间挤出来的,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铁门已经有些变形的扭曲起来,可以预见再过不久,这道坚硬的铁门也要被声势浩大的僵尸大军攻破。 谢尔克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深思这两个囚犯真是仗义,生死关头还要他们先逃,他只是拉着季业的手就要往外面冲。 季业甩开谢尔克的手,大步走上前去。刚走到一半就被谢尔克揪住衣袖,“小少爷,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咱们快点出去。不然牺牲了两个,咱们还是一个也出不去。” “你再拖着我,才是真的一个也出不去!”季业一只手不怎么抱得住猫,他快速的又一次甩开谢尔克的,一把手一拖胖胖的屁股,雪白的布偶猫极通人性得窜了一下趴在季业的肩头。“这些门都是最先进的瞳孔识别,我去关门!” 季业的个子很矮,才九岁的他,差不多才齐到奥里的腰间,挤在奥里和孟亦枫的腰间,他的脸凑近了门的锁钥眼,声控的命令道,“加固锁门。” “很高兴为您服务。下午好少爷,请输入您的视网膜扫描。是否确认启动二区紧急装置?”悦耳的女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很是官方的机械化语言。 季业蹲着身子,将水蓝色的眼睛对着那道铁门的中间偏下一点的锁钥位置,等待扫描。 “哎呀,这什么破高科技啊!”身后的谢尔克急的直跺脚。 红外线扫描均匀的在水蓝色的眸子上扫过。“确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铁门下方的一个瘦小的丧尸从那细小的缝隙中忽的伸出一只手,青色的手臂上皮肤已经皲裂,手长着长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下往上向季业的胸口抓来抓来。一旦落实,季业的胸口就会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就像那个肥大的还漏子肠子的胖子。俩人只隔着几寸的距离,近在咫尺! 眼尖的孟亦枫看见了那手离季业只在分寸,但是他整个人都挡在门上,□□乏术,而且就算他想也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瞳孔一缩,甚至来不及将那句提醒季业小心的话说出来,“小……” 季业抬起宝蓝色的眼睛还在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等待扫描,他像是完全不知道危险就近在咫尺似的。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更像是耐心的从那个锁钥里窥见另一个疯狂的世界。 就在这时候一直趴在季业肩头的白色布偶猫一跃而下,它伸出隐藏在雪白肉垫上的爪子,一把将那只青色的手拍开,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一滩血迹上。胖胖嫌恶的喵了一声,他很讨厌这种味道,如果不是落下的这片都被血迹染红,他跳下来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他甚至不想碰到一丁点儿这种东西。 布偶猫的额头上的m形字母有些紧凑在一起,就像胖胖嫌弃的皱着眉,他又是一个借力,直接原地越了出去。 机械的女声响起,“成功锁门,请尽快撤离。”伴随着女声的响起,铁门终于纹丝不动了,门内延伸出去几块承重力高达几吨的重金属块嵌入地底,卡死看这道铁门。 奥里和孟亦枫感觉手上力气一松,两人不知不觉都有些精疲力尽,那些疯狂的怪物撞击着铁门几乎不是人类所能制止的。而除了力竭,他们更多的是心里涌起一股无言的恐惧,这些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突然出现?难道真的是世界末日吗?外面也是这样的吗?被这样的怪物咬到是什么样的呢?无数的问号出现在两人的脑海里,但他们只是出奇没有争吵,彼此对视着靠着门喘着粗气。 季业松了一口气,他刚刚好像看到那为首的胖子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然后看见胖胖一下子从自己的肩头跳下去,他也来不及再抱住他,提醒他下面的地很脏,他家的猫有洁癖! 【恭喜宿主开启末日副本,触发第一项隐藏任务,建立末日生存基地。】系统久违的声音在脑海里出现,季业还有点莫名其妙。他到底干了什么就触发隐藏任务了?…… 就在这时,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他根本来不及去找自家心爱的猫,甚至来不及询问系统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就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只记得耳边炸开一声枪响,就在耳边,轰隆隆的让人感觉牙酸的那种子弹打入铁门的声音,好像一切声音都在他的耳朵里被放大,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第40章 末日人兽 世界在你的脑子里被放大是什么感觉? 季业只有一个感觉——脑仁疼…… 无数的声音被收纳然后杂乱的堆在脑子里,季业的眼前一片黑暗,但是耳朵里被塞得满满的。 耳边有人在大声的叫骂,“该死!你们是怎么干事的?怎么能让他进这么危险的地方!” “长官……少爷他,他怎么了?” “小业子?!” “报告长官,少爷一切生命体征都很正常,如果持续昏迷,应该是因为……异能觉醒。” “什么异能,什么觉醒?外面到底怎么了?” 季业闭着眼睛就知道自己的周围一定围了一圈的人。那个人回来了,他每次回来都是一场灾难。 这座监狱很大,但是除了死囚犯人常驻人员并不太多,大部分由高科技的机器人士兵代替巡逻,每个区只有四个警卫员,两两对班倒,这十六个人都是由老爹支配,负责日常的巡勤。监狱里外的上千个摄像头和一应门锁控制都是由季业负责,别看他年纪小,但是智商很高,被尊为技术顾问,掌控整个监狱的科学防御。当然监狱还有一支常备军,是跟着毕度长官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 说到毕度,可以算的上是季业最讨厌的人了,没有之一。 季业是个孤儿,六岁那年被毕度领养,三年的时间他被困在这个监狱里,明知道末日就要来临,他却哪里也去不了,更别谈什么储存粮食,收购枪支的准备工作了。毕度很是紧张这个宝贝的养子,简直把季业当作一个易碎品,捧着怕碎了,含着怕化了。但是季业只要不出监狱大门,其他的要求大多都会满足,包括养一只布偶猫陪伴,也因此将自己身边的副官荣升为铲屎官,同时保护儿子的贴身保镖。 毕度的年纪也不大,他十六岁参军,二十岁上战场,二十三岁立功勋一等功连升三级,之后的光辉战绩更是数不胜数,等到现在二十七岁因伤退役领养了季业,他没有听组织的安排转业成文员,上政界,再往上爬一爬。反而是自己写了请愿书调到狄思协监狱当了监狱长,过起养老的日子。养了个儿子,还养了只猫,阳光好的时候,就看着一个三十岁的俊美青年穿着白t恤,花裤衩,拖着蓝色的人字拖抱着一个黑发蓝眸的小正太,小正太怀里还窝了一只萌萌哒的布偶猫,这一家三口看着就让人羡慕。 但是毕度也闲不住,时长带着跟着自己的三十几个兄弟在玛托城帮警察解决一些事情,赚点外快。只是这一次出门遇到了意外,他接到电话的时候刚解决了□□,政府给的解释是暴民作乱,之后压不住,又转头说是病毒感染,但是毕度知道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他敏锐地额察觉到异常,当即下令让谢尔克守住监狱,自己带着人往家赶。 这一路的回程不可谓不险,他们亲眼看见自己的队员突然暴起咬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鲜血飞溅,整个城市一夜之间变成荒芜,空荡的大街上到处是废弃的车辆,有的车顶破了个洞,里头的血迹满满,但人不知所踪,有的车窗里的人脸上破了个洞,留着脓血张牙舞爪的想要抓住从外面经过的人,更多的是在马路边游荡着的缺胳膊少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只要看见或闻着气味就会不顾死活的扑上来,不管中了多少枪,被打断腿也会在上爬。那眼睛里没有光但是却充斥着可怕的贪婪。 除非被爆头,打断中枢神经,他们就是不死的怪物! 最可怕的他们上一秒还都是很正常的人类,只要被那样的怪物抓到或者压倒,快则几分钟慢则几小时都会变成一样只知道血肉的怪物,而且放眼望去,整个城市再难找到生人的气息,他们要不就是在突发的灾难面前没有反应过来,就永远的失去了作为人的意识;要不就是颤巍巍的躲在各种角落,祈求这个令人绝望的现实只是一场梦。 毕度一行人出去的时候是三十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只剩不到二十个,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多年的战友因为一次外出不是死于非命就是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这让毕度既伤心又恼火,但一回来就看见大批的怪物往监狱移动,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们的身后,有更多的怪物跟着他们,追了一路,他们的目的地都是监狱! 毕度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回来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让荒郊野岭的监狱也一下子变成怪物们攻击的目标点。但是不回来他实在不放心,毕竟这个监狱是他的家呀,他儿子还在等着呢。 但是现在躺在床上的季业头疼的厉害,并不想回应一厢情愿的‘养父’。看得出来毕度很喜欢小孩子,虽然是第一次做父亲,但是他很想做的很称职。原本他想领养一个年纪小一点的,最好才出生几个月的没有记忆的孩子。但是当时去孤儿院,你就看见了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晃荡的季业,男孩很是早熟,一个人孤单的随着秋千摆动。 毕度忍不住上前,他一身军装,迷彩鞋踩在深秋枯黄的叶子上,少年听见声音,抬起头,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直指人心。“你是谁?” 毕度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很合眼缘,“如果我说要当你爸爸怎么样?”他很少改变自己的初衷,按部就班的纪律性生活这么多年让毕度习惯任何事情都列好计划,但是这个孩子的出现让他不介意打破这份计划。 “不怎么样。”孩子像是完全失去和毕度对话的心思,继续晃荡着秋千。 “为什么呀?我可以给你买糖?”毕度觉得这么大的孩子即使再早熟,心里喜欢的无非那几样,但是他才说了一个糖,就清晰的看见小可爱翻了一个白眼。虽说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即使翻起白眼来也很漂亮。 “容易蛀牙。”季业晃荡的弧度更大,朝着毕度直冲过来,逼得毕度只能往旁边让了让。 “那玩具汽车,玩具火车?还是玩具火车?变形金刚也可以呀。”毕度越发好奇了,他站在秋千架的旁边,继续发问。 “幼稚!”季业晃了一个来回,经过毕度的身边的时候,小嘴微嘟。毕度清楚的听见从那双粉嫩的小嘴里吐出两个字。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可爱?毕度觉得这样不向糖衣炮弹轻易屈服的孩子就是自己想要的儿子,这孩子有个性,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就是这说话有点让人牙酸。 “那你说你要什么?”毕度站得笔挺的,他有绝对的把握,无论孩子想要什么他都能满足,他就不信了,还治不了这小崽子。 季业这回沉默了时间长了点,他晃得一次比一次高,整整七八个来回,长到毕度以为他都要睡着了。他突然在最高点回头,逆着夕阳的光,风吹过他浓密的黑色发梢,“我要.枪!” 毕度笑了笑,还以为这孩子能说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呢。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当即笑道,“没问题,不就是玩具手.枪嘛。” 季业从最高点荡下来,语气里有着鄙视,“我说的是真.枪!” 季业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一身笔直的军装,手上有厚厚的老茧,眉眼锋利,剃着板寸,一看就是个刚退伍的军.人,看他年纪不大,如果退伍,那应该是上过战场的伤兵,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既然这是个末日副本,找些粮食很容易,但是找武器怕是难。特别是政府对枪.支管制很是严格,如果这个人有能力弄到.枪的话,自己倒是少费点力气。 “没问题!”毕度只思考了几十秒就拍板同意了。到时候把子弹取了给孩子玩玩也不是不行。再说等孩子再大点送部.队里去不就得了。只说给真.枪,没子弹也是真.枪啊……毕度留了个心眼,反正先把孩子拐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荡到最高点的季业一笑,他松在抓在秋千两边绳子上的手,张开手,在毕度心惊胆战的目光里扑上去,“成交!老爸,接着我!”孩子的笑声很是清脆,飘着深秋的上空。 毕度张开大手,一把搂在孩子温软的身子,还带着奶香的孩子,甜甜的叫自己老爸,毕度觉得自己这一生做过最正确的事情就是收养一个孩子!而且他运气超好,遇到了他家儿子,聪明又可爱的小季业。 就有一个不顺心,孩子坚持不改姓,就要叫季业,连带着养的那只布偶猫也叫季胖胖。但是每次毕度说到这个问题,季业只需要敷衍的喊两声老爸,基本就解决了…… 但是季业到底是被毕度摆了一道,三年了,他不但没有储备足够的粮食,除了屯了一大堆小熊饼干和牛奶……而且连枪都没有摸到。毕度一切都顺着他,但是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他碰一切危险的东西,生怕他哪里磕着碰着。 对此季业表示很后悔,偷鸡不成蚀把米! 耳边的人太多,声音太吵,季业慢慢将天赋延伸到远处,他的延伸领域开到最大,覆盖住这一方监狱。 监狱的外围,有三两只怪物在电网附近逡巡,慢慢的从远处跟来的怪物聚拢在监狱外,他们贪婪的等在门外,越聚越多。 而世界也终于陷入黑暗,末日开启,王者归来。 第41章 末日人兽 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但世界却变了模样。 季业‘昏睡’了整整三天,但其实他并没有睡着,所有发生的一切,无论附近还是远方,好像整个世界都掉进他的梦里面,他听见身边的毕度焦急的请了好几回医生,听见谢尔克和老爹不住的责怪自己不应该让他进二区,听见奥里和孟亦枫带着人出门打猎,听见远处的城市沦陷,战火纷飞,人们在绝望中死去或活下来了…… 但是,他想听到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出现。 胖胖不见了,他听得见全世界,却不知道自己的猫去了哪里,这么慌乱的世界,除了沉睡的他,没有人会注意一只猫。 季业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的黎明,他还在他平日休息的卧室里,天蓝□□调的墙面,上面还贴着各式动漫人物插图,各类的玩具堆在角落靠窗帘的地方,蓝色的缀着星星的布艺窗帘拉开一半,有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好像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除了床头的小枕头上的那只肥猫不见了。 季业赤着脚走下床,尽管他‘听’不到胖胖的存在,还是不死心的跪在床边,掀开床单,看看床底下有没有那只肥猫的影子。季业的嘴里滋滋喵叫着,期望那只肥嘟嘟的白球能听到他的呼喊再出现,但是没有。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端着三明治沙拉和热牛奶的毕度照常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这才发现季业居然醒了! “阿业,醒啦,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先吃早饭,爸爸去找医生来。”毕度看着平日里油嘴滑舌最是不肯吃亏的儿子居然神情落寞的坐在地上,四十五度忧伤望天。出奇的心里柔软起来,心疼的上前关心道。 “便宜老爸,你看见胖胖了吗?”季业转脸看见毕度,他的目光里罕见的流露出一丝脆弱。 季业平日里最常称呼毕度为便宜老爸,一般这时候毕度都会有些生气,养了三年的孩子愣是跟个白眼狼似的,不但不跟他姓,就连称呼也要加一个便宜两个字,生怕别人看不出这不是亲生的。只是这一次,毕度没有再生气,他看着季业苍白的小脸,因为缺水而干裂的嘴唇,那双目光里带着哀戚的色彩,无端让人感伤。 毕度走上前,放下早餐,他就坐在季业的身边,陪他一起看着窗外。他的大手覆盖住孩子的头顶,揉了揉孩子乌黑的发,安慰道:“胖胖可能太害怕,躲起来了。监狱已经封锁了,不会丢的。爸爸帮你找好不好?” 季业乖巧的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很沉重。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领域内已经找不到那只吃了睡,睡了吃,就喜欢赖在自己怀里的晒太阳舔毛的肥猫。知道这末日谁也顾不了谁,原以为自己早几年知道,就算没办法拯救这个世界也应该可以护住自己身边这几个成天没心没肺的亲人,但是这才刚开始,他就丢了一直陪伴自己的胖胖。 吃过早饭,借口一起找猫,季业跟在毕度身后巡视整个监狱。 他们才走到外面长廊,季业就感觉大门口有杂声,静心细听,依稀能分辩清楚枪.响,还有孟亦枫的呐喊,他好像再喊,“坚持住!” 季业收回心神,眼前一花隔了三五秒才站稳,一直抓着季业小手的毕度紧张的蹲在来,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再休息一会吧。” 季业的瞳孔对上焦,他皱着眉问,“便宜老爸,枫枫他们是出去了吗?” “小孩子不要管那边多。”毕度心里一紧,从前天他们就吃完了粮食,监狱里的大多数粮食都是靠外界每天运送,这里的人员很多,即使现在少了一个二区,昨天送的粮食也撑不过一个星期,所以他才把奥里和孟亦枫派出去,想去找点粮食,但是两天过去了,音讯全无,手机信号发布出去,联系成了大问题,出去的十个人和两辆卡车不知道回不回的来,这些他心里着急,但是也不能让阿业一个孩子跟着操心,尽管大多数时候阿业成熟的不像一个孩子。 “他们在外面,离这里只有一公里,但是他们被堵住了,车上有人被感染了。”季业紧盯着毕度,虽然知道这样说难免会暴露自己的天赋,但是这个弱肉强食的末日,他想要完成任务,建立一个基地,首先就是不要被当作小孩子。孩子会被保护,但没有人会重视他。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无力感,这个世界里他想成为主宰。 毕度愣了愣,他原本只是吧季业当作一个孩子,可以放在手心宠着护着,但是一到大事情必须听大人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给季业买各种玩具,满足他的所有要求,但不肯他一个人出门一样。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或者说,是他一直没有察觉到。盯着那双宝蓝色的眼睛,毕度沉默了半响,没有多问季业是怎么知道这些事,他的直觉告诉他,季业说的都是真的! 毕度一把抱起季业,将季业夹在腋下飞快的跨着大长腿往监狱大门口走去。 监狱的大门有两道,相距不过五百来米。第一道是铁门加钢丝加固。只有一把大铁锁挂着。第二道是电动大门,采用环保pu材料,复合型门板材料,内外层用宝钢产彩色钢金属加固。第二道门由谢老爹控制,毕度带着季业赶到的时候,红色的警报器已经响起来了。这是留给奥里和孟亦枫的求救信号,他们真的被困了! “长官!”谢老爹也是退下来的老兵,虽然双腿残疾被截肢,但是他给自己造了一个高科技轮椅,完全解决了日常生活的一切困难,甚至可以帮着控制整个监狱,毕度很是仰仗他。 “老爹,现在什么情况?”毕度本来还有些半信半疑,但是看见红色警报灯响起,心里就肯定了,“奥里他们出事了?查得到人到哪里吗?” “传回来的消息显示离监狱不远了,但具体方向和距离显示不出来。”谢老爹皱着眉头,脸上的褶子连同抬头纹一起将整张脸都揪在一起,他是知道现在监狱的情况的,奥里他们如果回不来,怕是要断粮了,到时候监狱内部发生内讧,可就更难办了。 “老爹。”季业走上前,凑在谢老爹的轮椅边,看着那铁做的支架上显示着红色的警报,“我看看可以吗?” 谢老爹抱过季业,将他放在自己早已没有知觉的大腿上,让他看着屏幕。 只见季业手指飞舞,不过三两下,电子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地图,正是监狱周围的地况,再将那红点闪烁的地方标记出来,敲了一个回车键,季业笑着看向谢老爹,像一般的求夸奖的孩子昂着下巴,眼睛晶亮,露出一口大白牙,“怎么样,老爹?他们在西南方向,离监狱五百米。我厉害吧!” 谢老爹震惊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三回电子屏幕,感叹道,“真是奇了!这监狱里外的信息网因为断电早已经瘫痪了,你这小家伙随便摆弄两下居然找到了!” 毕度心里一颤,他想起季业深不见底的蓝色眸子,童音还在耳边,“他们在离监狱五百米的地方被困住了。”如果他早就知道,那么这个孩子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是看着季业纯真的笑颜,他心里那点阴霾又强压下去,“老爹,奥里他们真的在西南方向五百米吗?” “对!没错,虽然不知道这小鬼偷得哪里的信息网,但这确实是信号源的方向。他们大概被困住了,需要救援。” “好!我去救他们!怎么着也得把东西带回来。”毕度确认了信息,当下就决定行动。 “小度,别冲动!你一个人行吗?”谢老爹连忙制止道,他不是不相信毕度的能力,但是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他不得不担心。 “老爹,你放心,你看!”毕度自信的点点头,说着伸出右手心的手掌,自那宽大的手心里突得升腾起一窜火苗,炙热的气息烧灼着,这奇幻的色彩点亮了在场三个人的眸子。 谢老爹直接看傻了,但他毕竟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灵异事件也听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看来毕度他们这回出去,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也有奇遇。人类毕竟没有到灭亡的时候。 作为基督徒的谢老爹,将手贴在额头,接着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祷告一声,“阿门。你去吧,人和东西要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季业只是有些意外,这才是末日的第三天就便宜老爹就觉醒了异能,果然原住民的天赋更好吗?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更方便交流,想到这里,季业从谢老爹的怀里跳下来蹦到毕度跟前,仰着头,那束火苗印在他宝蓝色的瞳孔里,显得多了几分迷幻的色彩,“我也要去!” 老爹伸长手往前一勾,将季业圈在自己的膝头,“小业子别闹!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毕度却没有一口回绝,他深深的看着季业那双晶莹的蓝色眸子。 “我说我也要去!”季业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在毕度的脑海里响起,坚定不容回绝,“他们的附近有至少不少于三百名丧尸,甚至更多。你一个人即使有异能也没办法把人带回来,而且车上有人感染了,他们随时会全军覆没!” 毕度心里又掀起一层巨浪,‘丧尸’,‘异能’这些词汇是在季业昏迷的三天里,通过广播接收到的国家最新发布的消息,最新消息里称拥有异能的人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但是毕度知道这不可能,他在回来的路上昏迷了三个小时,醒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体内多了一团火,但是他还是没办法,看着跟着自己好多年的战友一个个倒在回来的路上。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救世主,他们都只是在泥泞里挣扎罢了。 但是季业好像不一样,和队员里出现异能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奥里的力量型异能昏迷了一个小时,孟亦枫的风系异能昏迷了一个半小时,但是季业却昏迷了整整三天!这是不是代表,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了一眼一脸护犊子关切模样的谢老爹,显然刚刚的话,季业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只让自己听到了,而且他已经用事实向自己证明了他的能力。毕度犹豫了一会儿,再开口嗓子有些干涩的应道,“好!” “小度,你说什么?这不是胡闹嘛!”谢老爹着急了,这时候季业从他的臂弯下钻了出去,一溜烟的跑到毕度身边。 “老爹您放心,我会把阿业完完全全的带回来的。”毕度只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牵着季业走向门口。 谢老爹僵在轮椅上,他觉得除了失去知觉的腿,好像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好一会,看着大门开启,毕度牵着季业一大一小的背影,在阳光下逆着光分外和谐,他才常舒出一口气,嘴边的那句制止终于没有说出口,他是知道小度那个孩子的,自己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到大都很稳重,轻易不会冒险,更不会拿阿业的命冒险,他说有把握,就一定能回来。也许他真的老了,这个世界已经是年轻人和孩子的世界了…… 第二道门缓缓从下往上升起,刺眼的阳光照进来,一个新的世界出现在季业的眼前。 第42章 末日人兽 第一道门和第二道门之间相距有五百米左右,有一个空旷的操场,平日里有外来会客人员或是购买食材,生活用品等运输的卡车都会停在这里,还有毕度他们常备军的几辆装甲车。 但是现在这里只剩下一辆血迹斑斑的装甲车,和一辆平日里装食材的大卡车,空荡荡的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但就在五百米远的地方,季业的眼睛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丧尸趴在铁丝网上,他们大多衣衫褴褛,也有不少血迹斑斑,但大多比他第一次看见的二区胖子好些。只是他们的眼睛变得浑浊不堪,青黄色的瞳孔里在没有半点人性,即使衣衫完好也不过是怪物而已。 季业注意到一个挺着肚子的丧尸,那个女性肥胖的身躯被挤在最前面的铁丝网上,她的长发零散着,脖子上有一个很大的伤口,但最让人担心的是她的肚子,那里破了一个大洞,黑黢黢的,看不见里面,大概也就被掏干了肠子,没什么内脏可以流出来了。 季业的目光扫视过一排的铁网,那些铁网后,张着嘴的揪着黑血的丧尸看见他俩情绪更加激动了,恨不得用牙去啃啮那铁网。 毕度下意识的想蒙住季业的眼睛,但是一低头季业的目光毫无波澜,就像平静的湖面,不惊不喜无怒无悲。看得毕度一愣,突然他很想知道,在他缺席的那六年里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第一次遇见会想要真.枪?为什么睡觉没有安全感只有抱着猫才能睡着?为什么看见这样血腥的场景眼睛里没有恐惧害怕,只有无边无际的平静?毕度拉着季业的小手,不由的有些心疼。 拉着季业上了最后一辆装甲车,这辆车被改装过,季业坐在副驾驶,看着毕度一个火球甩过去,将大门口的丧尸烧死一片,趁机撞开大门,季业回头看还有丧尸身上燃着火,还往前爬着。毕度没有回头,只是又甩了一个火球,将那一片彻底烧成真空地带。季业这才发现毕度的火温度极高,一旦脱离他的手掌,温度会急剧升高,而且极其易燃,他甚至看见了其中好像有紫色的光一闪而过。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谢老爹控制着两个机器人,将那道铁门关上。 装甲车往前横冲直撞,能感觉到*撞到车轮下,再颠簸一下从那些尸体上面碾过去,有丧尸扑到车窗玻璃上,一只眼珠子已经掉下来了,嘴长得很大,流出黑红相间的口水,牙齿间还有肉沫,他的另一只眼直愣愣的盯着季业。毕度将油门踩到底,将那只丧尸撞倒,但是即便被碾碎了双腿,那丧尸还是睁着一只眼紧紧的盯着季业,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毕度这才发现不对劲,好像周围的丧尸越来越多了,原本只有他放一个火球,周围的丧尸都会多少畏惧的退开一点,但是现在,他们好像不管怎么打都不会退,从出门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情绪异常的激动,所有的丧尸都一直死死的盯着季业,就像觊觎着什么珍贵的宝物,前赴后继,像是不知疲倦的死士,他们的眼睛里冒着精光,紧盯着那最香甜的食物。 也许带阿业出来就是错误。毕度心里有些后悔,但是前路后路都是丧尸,他们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西南方向,五百米。 两辆卡车停在马路边,一辆车已经有丧尸爬了上去,想来里面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另一辆车边也围了好几个丧尸,但是车门关的还算严实。 一个白衣黑裤的青年站在车门前,只见他随意的翻转着,手背上伸出尖锐的利爪将那些丧尸的喉咙齐齐的割开,一个转身,漂亮的白色头发上溅了两滴血,他干脆利落的将那个嘶吼着扑上来的丧尸的脖子扭断,有些嫌弃的皱着眉头。 他的周围明明还有不少丧尸,却偏偏无法碰到他分毫,他的步法很是诡异,左右交错着那些丧尸甚至只敢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张牙舞爪。最可笑的是那青年像是完全没有把这些可怖的生物放在眼里,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沾了血迹的发梢,一副纠结的样子。 这么奇葩的人,季业还是头一次见,估计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缺心眼…… 季业他们和那两辆卡车隔着十来米却怎么也无法将车子再开动分毫,周围被尸体堵得水泄不通,越来越多的丧尸忌惮那青年的厉害,都转脸往季业他们这边走来,晃晃悠悠但是速度并不慢。还有从前面一辆卡车的后车厢里有丧尸甚至手里还捧着没吃完的人的内脏满口鲜血的走来出来,往季业这边走来。 卡车里的孟亦枫和奥里这才有了点时间喘口气,他们的异能才刚觉醒没多久,用不了多久就力竭了,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半天了,前面那辆车上的兄弟已经都死了,要不是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他们估计早就死了。 但是周围的丧尸越聚越多,只靠这个青年一个人也是杯水车薪,这样下去也坚持不了太久,被吃掉,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远处开来一辆眼熟的装甲车,车上正是毕度,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觉那些原本围攻他们的丧尸都转脸往那辆装甲车走去,很快装甲车上上下下都挤满了丧尸。毕度将季业抱在怀里,玻璃的地方挤满了各种狰狞的人脸或是残破的肢体,密密麻麻的,看着让人作呕。 孟亦枫扶着被抓伤的奥里,他瘦削的身子根本撑不住奥里壮硕的体型,只能勉强扶着,不让奥里晕过去。 他们的车队遭到了围堵,没办法奥里下车退车,一不小心被一只丧尸抓伤了,后背上留下几道很长的血痕,之后那伤口开始流血,有同行的人不让他们待在车厢,就让他们换到最危险的驾驶舱里。孟亦枫原本想直接杀了那几个人,被奥里制止了,最后两人就坐到了驾驶舱,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还是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 “醒醒!奥里!你在听吗?小业子在那边,我要去救他,你一个人可以吗?”孟亦枫拍打着奥里的脸,他们的周围只剩下几只零散的丧尸,剩下的都一层堆一层的压到装甲车上。 “小业子?”奥里听到这个名字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恢复了一点,“去,快去!”他边说边咳,因为有异能的压制,他体内的丧尸毒素没有立刻爆发,但现在已经能看的见咳出来的血丝中带着黑色。 那边装甲车上的丧尸多的将整个太阳光都挡住,季业缩在毕度的怀里,计算着时间,“就是现在!” 随着季业的一句话,毕度酝酿了很久的大火球由内而外,燃爆了油箱,大多数丧尸被炸飞出去,现在凌乱一片,鲜血和肢体横飞,赶过来的孟亦枫呼吸一滞,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突然出现的青年已经自发的上去帮忙了。但是丧尸的数量太多,他们对于背后那些扭断刺穿他们脖子的人无动于衷,只是一个劲的往装甲车靠近。 就在孟亦枫也想上去帮忙的时候,他突然瞥见原来藏身的卡车上一只孩子模样的小个子的丧尸爬了上去,那个丧尸的手已经快要够到奥里了。只在刹那间,不等大脑反应,心做了决定。孟亦枫利用风的速度移动到奥里身边,一个风刃将那个小丧尸的头劈成两半,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露出里头绿色的晶石。 巨大的爆炸整个装甲车的零件都碎了,毕度拼进最后一点能量将季业抱在怀里,在外面罩上一层保护罩。 白发白衣的青年手上速度飞快,宝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尽管不发一言,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波动的情绪。 他的钢爪上沾满了血迹,有两根因为卡在丧尸的血肉里,他急着拔.出来已经断裂开来,连同原本白净的手也伤痕累累,他就像一个徒手刨坟的人,拼命的想将被压在车里的人救出来!他的白发已经被红黑色的血迹蘸湿,滴滴答答的有液体流到纯白色的衬衫上,但他却没有了刚刚的闲适淡然,更别谈停下来嫌弃了。 炙热的温度从最深处传来,毕度和季业被裹在火球里毫发未损。但是被无数的丧尸压在最下面,不得出来。 那青年硬生生的靠在蛮力从满是人头的丧尸堆里杀出血路,扒开最后一个趴在火球上的丧尸,那只丧尸的皮肉早已经烤焦了,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季业,像是黑暗里觊觎光明的恶狼。 直到看见被毕度护在怀里的季业没事儿的时候,那青年才喘了一口气,眼光炙热,张开双手。另外半面还被丧尸围攻的毕度立刻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这个意外出现的青年是什么身份,但是看他奋不顾身的上前搭救,一定是友非敌。 毕度将怀中的季业抛出去,那高大英俊的青年顿时眉眼一弯从无数长牙舞爪的丧尸身边掠过,将季业紧紧的抱在怀里。 刚刚被烧得全身发热,现在又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季业晕头转向,等他反应过来,对上一双宝蓝色的眼睛,青年棱角分明的面孔,嘴角还挂着一抹笑意,经典的公主抱姿势,对视三秒……恶俗的英雄救美情节,季业觉得自己成了那个‘美’,而且这个长得挺好看的青年眼底是赤果果的调戏! 妈呀,他这不是被他爹送入虎口了吧?!季业有一种被自家便宜老爸卖了的感觉…… 第43章 末日人兽 那青年救到季业转身就走,也不管还在和丧尸厮杀的毕度,好像他原本只是想出来散散步,看完风景,采了朵花就准备打道回府了。抱着季业的白发青年将季业放在前一辆卡车的副驾驶,自己就站在车门前,随意的将三两个扑过来的丧尸割断喉咙,瞧他那架势,不知道以为他只是在挥毫练字呢! 季业咬下窗户玻璃,伸出头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青年,“喂,你叫什么啊?” 青年挥手解决掉又一个丧尸,理了理头发,靠着车门,侧过脸笑着看向季业,阳光打在他的侧脸,看得季业脸一红,这人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好看。特别是一双眼睛盯着你的时候,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似的很是诱人。久久听不见答复的季业想起好像他一直没有听见过这个青年说话,心里有些猜测,抱歉的说道,“你不会说话吗?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就在他说完这话,青年笑得更开心了,嘴角上扬着有风吹过他的发梢,那些空气中的血腥味好像都离他们远去,季业满心满眼只剩下青年的笑容,他看见那双薄唇亲启,“月半。” “啊?”季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青年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泉水叮咚流淌而过。 “我的名字叫月半。”青年伸手,那原本从手背的骨节上伸出的铁爪收缩回去,就像融化在骨血里的一样。他的手指纤细而修长,白净的双手带着点温热在季业的头顶揉了揉那细碎的乌发,青年的笑容温暖的带着“你叫什么呀?” “凭什么要告诉你呀?”季业撅着嘴,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他一向借着自己极具欺骗性的年龄和脸观察一个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虽然说救了他们,但是他的穿着言行都几乎诡异,好像这个人和他们不是个世界的。要不是那手心的温度,季业都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丧尸变得。 “可是我告诉你了呀!”半月笑着,说得理所当然。 “你也太天真了,我有说过你告诉我名字,我就要告诉你吗?”小孩子横着碧波一样的眼睛露出鄙视的表情,却显得更加可爱了。年岁小的时候,再加上一副可爱的相貌,做大多数事情都会被原谅。季业虽然仗着这个事情在监狱里面“横行霸道”,但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理所当然的被原谅,相比来说,他更希望大人不要那么自以为是,孩子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可怕!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月半笑得很是神秘,挑着眉眼睛里像是闪着光,“你叫阿业是吧?” “你有读心术?”季业心里警惕,面上却装作很是惊奇的表情。 “对啊!”月半很享受这种被小孩子惊叹着追捧的感觉。昂着头,笑得更欢了。不自觉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显得整张冷峻的脸都柔和可爱了很多。 “那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吗?”季业应了一声,他有些不习惯被别人摸头,将头偏过去,嘟着嘴有些嫌弃的皱眉道,“还有,我很讨厌这样子。” 名唤月半的青年有些诧异,但是耸耸肩,不在意的将手收回去,接着转过身,那手背上有伸出铁爪,收割着无数丧尸的生命。季业从窗口张望着小脑袋,有一种好像惹人家生气的感觉……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干啊! 月半杀光了周围的丧尸,嫌弃的看着周围一地的丧尸,都没处落脚。他灰色的球鞋上沾了点血迹,他皱了皱眉,只稍微用力跳了一下,一个后空翻已经站到了高两米多的卡车顶上。季业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奇幻的一幕,这个人的身上明明没有一丝异能的波动,但是他却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么多的丧尸,而且一跳就蹦两米,这还是人类吗? 这个世界只是末日了,还没有到这么奇幻的程度吧?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瞬移?钢甲?力量?速度?这么可怕的人为什么要帮他们呢?而且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感,这些疑问都让季业的心随着月半的跳跃紧紧的吊了起来。 另一辆车上的孟亦枫看见季业毫发无损的出来,才算松了口气,经过刚刚那阵爆炸,再加上青年突然发威的击杀,让他们周围的丧尸少了大半,他也能喘口气,只是奥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月半又等了一小会,看着那边的毕度举步维艰的在击杀着丧尸,他的火球凝练越来越慢,也越来越小,不得不拔.枪抵挡。月半看不下去,他在卡车车顶直接飞跃到另一辆车顶,近五六米的距离,他就随便跨了一小步就过去了。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速度奇快,翻身下车,靠近孟亦枫和奥里旁边。 “想救他吗?”月半看了眼孟亦枫问道。孟亦枫看着这突然出现救了他们的神秘青年,死马当活马医的点了点头。 月半一个手刀,将奥里劈晕,接着用利刃将奥里后背上的伤痕割开,黑血渐渐的流出来,本来眼睛已经有些泛灰的奥里的眼里又恢复了黑色。但是很快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月半指了指驾驶台前的那具丧尸尸体,脑浆已经流尽了,只留下一颗绿色的晶核。月半捏着鼻子有些嫌弃的道,“把那个绿色的喂他吃下去,坚持到监狱再说。” 孟亦枫有些犹豫,但是看月半坚持的样子,一横心将那颗绿核掏了出去,又看了一眼月半。月半满脸不耐烦,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孟亦枫一咬牙直接将那颗绿核塞进了奥里的嘴里。效果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些黑色的伤口慢慢的愈合,奥里身上的而肌肉更加紧密,虽然人还没有醒,但是显然已经好了不少了。 “谢谢,谢谢!”孟亦枫感激的冲月半鞠了鞠躬,“以后有事您尽管吩咐,从今以后我们兄弟的命就是您的了!” 你现在把车开回去就行了。”月半留下一句话就翻出卡车,只见他从车边只几个跳跃就将毕度从被围困的丧尸从里救了出来,他不会飞,但是弹跳力惊人,只需要稍微借力就能一跃十来米,拎着毕度像是拎小鸡似的,将他甩到驾驶的位子,自己从另一边车门上去,将季业抱着坐在自己的膝头,吩咐道,“走吧!” 毕度一路风中凌乱,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就看见月半自来熟的搂着季业的腰,躺在副驾驶的沙发座上,一脸悠闲。他看了看又前赴后继追上来的丧尸,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驱动发动机开车直冲着跟着孟亦枫的车子往监狱的方向开去。 短短五百米,毕度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旁边那个救命恩人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在调戏他儿子!简直忍无可忍有没有! 半月捏一捏季业的小脸蛋,“好可爱呀!终于也能捏一下你的脸了。”——你就说你惦记我家儿子多久了…… 半月就季业抱起来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面对面的抵着额头,“阿业的眼睛好好看啊,不要看外面的那些脏东西,眼睛会不干净的。”——你说的这么又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把手从我儿子腰上拿下去。 半月把季业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十指交扣,“小手好暖和呀,哥哥刚刚打架打得手很痛诶,阿业帮哥哥哈一哈好不好?”——那么大的人了,装可怜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你就说你是哪个影视基地跑出来的?还有!你是哪门子的哥哥,那是我儿子,我只领养了一个!不记得什么时候生过你!也没比我小多少装什么嫩! 毕度心里默默的吐槽,但是面上还是一脸严肃的开车,只是油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最大,推着前面的丧尸在尸海中前进, 季业觉得自己满头黑线,自己怎么会觉得他这种自说自话的话唠是个哑巴,还是说自己一不小心开发了什么新技能?自己那点力量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周围都是丧尸又是在车里,他也不好大吵大闹,让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救命恩人滚下车去,只能忍着不耐烦,翻着白眼,一直被月半蹂.躏。 季业无意中看见那青年的眼睛,温柔的仿佛能腻出水来,他们好像已经相处了好些年,彼此熟知对方的一切。但是季业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枯燥乏味的三年里遇见的所有人,都不曾见过这样风华绝代的青年。这样的人,如果见过,他不会忘。那么,他究竟是谁? 冲进监狱大门之后,毕度一把将季业从半月怀里抱下来,横了一眼半月,什么没说就下车了。 半月也不气,也不恼,也跟着下了车。另一边的孟亦枫扶着奥里下了车,看着靠在车门口的月半主动走上前,“恩人,进去吧,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月半看着被毕度抱走的季业,冲着挥了挥手,勾起嘴角,笑着回答,“好呀,回家的感觉真好。” 孟亦枫看着这个神秘的救命恩人,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他的背影被阳光拉长,白色的头发潇洒而肆意,步伐轻快而欢脱,就像某个阳光正好的下午晒着太阳感叹岁月安好。但是他们的背后关上的铁门外无数张牙舞爪的丧尸盯着他们,恨不得下一秒扑上来咬断他们的脖子。 身旁的卡车上血迹斑斑,他们这一趟死伤惨重,出去的除了他俩都没能回来,但也算收获满满,他们找到了一家大超市,装了两卡车的粮食,足够他们龟缩在监狱熬过一个月了。虽说不可避免的未来,更多的危险接踵而来,但是现在他们爱的人都在身边,还有什么奢求呢。孟亦枫将奥里架在他的肩上,彼此对视一眼,笑了。 第44章 末日人兽 季业坐在床边,看了看窗外灿烂的阳光,叹了口气。基地任务还没有开始,奥里受伤,便宜老爹的常备军损失大半,除了监狱里的犯人,他们的战力已经不多了。 只是他最担心的还是他的猫,胖胖它那么懒,平日里做什么都要他抱着,就喜欢黏着他,它到底能去哪里呢?也许他也变成丧尸一样的怪物了,也许早已经死在某个角落腐烂发臭。来这个世界三年,他最在意的还是日夜陪着他的胖胖,只是现在他连一只猫都保护不了。季业将头埋在被子里,又透明的液体将被角湿润,他的肩膀微微的颤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是一头小兽蜷缩在角落里自己舔伤。 季业知道尽管心里很难过,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在这种人命都不值钱的末日年代,一只猫而已,有谁会在意……大人们就算可以保护他,安慰他,但是却绝不会关心一只猫的生死,也绝对不会打开那扇门去找一只猫。他也知道自己想要完成任务,就要收起自己心底最后的那点柔软,有眼泪只能躲在被窝里流干。 出了这道门,他必须把自己武装的足够强大,才能在这里拥有话语权,才能建立起一个属于他的基地,他可以守护住的家。 房门被敲响,季业吸了吸鼻子,将一头乌发揪乱,掀被子下床,拖着他的哆唻a梦蓝色拖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门。原以为是便宜老爹,才很随便的也没抬头就问,“便宜老爸,我今天不吃早饭。” 半天没等到回答,才听见一声轻笑,季业揉着刚刚哭红的眼睛,才开始去看,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苗条笔直的线条,视线上移,慢慢看见一双白皙的手插在腰间的裤袋里,白色的衬衫很薄,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肉色,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白色的头发好像一夜之间长了不少,已经齐到耳际,冷俊的脸上勾起一抹撩人的笑意,若隐若现的小虎牙让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温柔可爱。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客人——月半。 季业放下手,走近了才发现自己的个子才刚到这人的腰差不多,这可怕的身高差,仰着头看他的时候脖子疼,季业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两步,但是突然被脚下腾空,自己一下子被人抱了起来。月半的动作很快,几乎连他怎么动作都没有看清楚,季业就已经被人圈在怀里了。 虎牙白得晃花了眼,季业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和喷到脸上的热气一下子瞎蒙了,愣愣的看着月半。 “哈哈,还是这么看舒服点吧。”月半像是真的有读心术,他单手抱着季业也毫不费劲,腾出来另一只手还帮他理了理头发。 “怎么是你?”季业总是说出一句话来。这个人也真是自来熟,这才第一天居然就摸到了他的卧室。虽说他家没什么保姆保安之类的,但是监狱这么大,没有谁给他开门,他是怎么进来的?! “早上好呀,阿业。怎么不能是我啊?”月半搂着季业熟门熟路的下了楼,语气亲昵而熟悉。 “不对,你放开我。”季业扭着身子,挣扎着想跳下来。这个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弄得他大清早的有点懵啊! “别动!”月半板着脸,将原先的笑意硬藏下去,故作生气的使劲拍了一下季业的小屁股。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温热的掌心贴在冰凉的屁股上,季业一下子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接着小脸涨得通红,恶狠狠的盯着月半,但是却不再说话,也不乱动了。 月半终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暗叹,果然这样好舒服呀,而且这样子的主人好乖啊。 季胖胖总很久以前就对这个名字很不满,但是以前他虽然能听懂主人说话,却没办法表达反对意见,因此被叫了三年多这个名字的季胖胖终于有一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一个人啦!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居然从它变成了他,而是兴奋的来了个后空翻,接着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给自己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季月半! 接着他就踏上了寻找主人的苦逼之路。 他从来没有出过监狱,主人总是告诉他外面很危险不要乱跑,那时候他也胖,懒得动,整天躺在主人的怀里晒晒太阳等着一日三餐的投喂也挺好。除了偶尔溜达着小短腿蹲在监视室里看着整个监狱,他更喜欢躺在主人软绵绵的枕头上睡上一整天。 但是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主人说的那么可怕,这些人的动作都好慢,自己站那里等着他们扑上来咬人的功夫都能修个指甲;他们吃饭的方式太野蛮,都不知道烧熟了吃,害得他饿了好久,幸亏后来发现那些怪物的脑子里长了好吃的果子,当水果味的糖吃吃,一颗可以顶一天也不会饿;满大街晃着的人都长得好丑,而且好脏……自己一个人晃悠了三天,才找到回家的路。 本来不准备救那辆卡车上的人来着,但是突然发现这两个好像是平时对主人挺好的怪大叔,那天自己晕过去的时候还记得他们挡在了主人面前,犹豫了一下,终于冒着把鞋子弄脏的风险稍微帮了他们一把。 季月半对自己这个英明的绝对很是佩服,才不过十来分钟,就看见了主人,他的主人不再那么高大,需要仰头才能看见,反而变得好小好可爱,这样子看的时候也好萌啊!他看见第一眼恨不得直接丢下那两个大叔跑过去抱住他家主人。 该死的长官,居然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还带着他家主人,那么多怪物趴到装甲车上的时候他的心真的揪了起来,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血会把他的白衣服和白头发碰脏,如果这些漂亮的皮囊没有了主人的夸奖,他要了有什么用!那一刻他确实是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慌,也是第一次庆幸自己不是那个只能被主人抱在怀里摸着白毛,晒着太阳,挺着肚皮的布偶猫,而是一个真真正正有血有肉可以说可以笑可以动的人!这样就不会只能站在原地无助的喵叫,而是可以冲上去救主人! 幸好最后他还是抱到他家主人了,跟想象中的一样软绵可爱,眼睛和自己一样的深蓝,自己带着点邀功的像个傻逼似的告诉他自己的新名字,没想到主人居然没有认出他来!哼!真是叫本喵生气呢! 主人说的呀,不乖的孩子,要罚哦!想到这里月半笑得更欢了。主人平时最喜欢捏他的屁股,现在可算能报复回来了,温暖的大掌捏着肉嘟嘟的小屁股,月半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 季业很是震惊,屁股上那双大手一直没有挪开,他也不好再多动作,抱着自己的人弯着嘴角,顺着楼梯一拐一拐的像是极为熟悉地形,而且路过机械的电子门,他居然可以直接输入密码,这种种种的一切都让季业认真起来,他开始思考读心术这一异能的可能性…… 抄了近路走到大餐厅,人出奇的多。便宜老爸,谢老爹,谢尔克,孟亦枫,奥里……他们都在。负责后勤的谢尔克正在把一锅稀粥端上桌子。便宜老爸看着季业的第一眼眼神还有点躲闪,给谢老爹使了个眼色,接着就看到季业不是一个人下来的。他穿着一声黑白熊猫的睡衣窝在月半的怀里,两双宝蓝色的眼睛凑在一起,像是一对蓝宝石,相互辉映,让人感觉有些刺眼。 毕度总有一种自家的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感觉,但是自家儿子今年才九岁,自己担心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为时过早,但是看着季业和月半异常和谐的画面,心里痒痒的毕度忍不住上前走到楼梯口迎道,“哎呀,阿业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说着就张开双臂要抱过阿业。 月半抱着季业的手紧了紧,丝毫没有要拱手相让的意思,他知道自家小主人一向不是很喜欢这个长官,都一直喊他便宜老爸,所以他笃定主人肯定还是和他亲近一点。所以他挑了挑,冲毕度作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毕度是个当兵的,而且不是个脾气好,会看眼色的当兵的,否则按照他的军功,哪里会被排挤到最后专业当了一个小小的监狱长。一看到月半的挑衅的眼神,他的暴脾气就上来了,直愣愣的上去道,“月先生,这是我儿子还是给我抱吧。” “对不起,我不姓月,我姓季!”月半也不客气,直接甩脸子,虽说他不满意主人给他起得这个破名字吧,但是毕竟他是主人家的,还得跟主人姓!“还有,抱不抱孩子,不是看谁是孩子他爸,看看孩子喜欢谁吧?再说,你也不是亲爹吧。” 月半的语气里不无嘲讽,他还是很有底气的,这个监狱里,主人最喜欢的,毋庸置疑,当然是他了! 但是结果却让月半的玻璃心咔咔碎了一地。他清楚的听见怀里的主人冲着平日里他爱答不理的长官甜甜的笑道,“爹地,抱!” 趁着月半愣神的功夫,毕度已经反应迅速的将月半抱到自己怀里,这还是他把孩子领回来,第一次听见他喊爹地,也是第一次抱到自家的小可爱。说出来还真是让人笑话,但是毕长官忍不住快要老泪纵横!不容易啊…… 季业挪了个窝,虽说便宜老爹一向比较招人烦,管着管那,自己也不想像两三岁的孩子似的,动辄就要这个抱,那个抱的。但是总好过在这个神秘的俊美青年怀里一直被吃豆腐吧……不要以为小孩子没有豆腐,像他这种长得可爱的小孩,总有些怪叔叔怪阿姨惦记着,可得小心了。 第45章 末日人兽 清早的这一顿饭吃得季业提心吊胆的,那股怨念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只能低头专心喝他的温豆浆,连平时最喜欢的油条都没来得及吃几口,就草草跳下自己的位子。 今天格外殷勤的便宜老爸毕度看着自家儿子的胃口人变小了,连忙嘘寒问暖,“宝宝,要不要再吃两口啊,你怎么连最喜欢的油条都只吃了一口啊。” “不要了,今天的油条有点硬,不好吃。”季业擦了擦嘴,有点敷衍道。便宜老爸一声宝宝吓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哦。”毕度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那宝宝今天想干些什么呀?” “我自己随便逛逛就好。”季业理了理自己的熊猫睡衣,将那缀着两只可爱耳朵的熊猫帽子套在头上,手插在兜里,帅气又可爱的朝门口走去。他对着自己小声低喃,“也许能找到胖胖也说不定。” “宝宝,别乱跑,老爸陪你呀。”毕度急匆匆的将自己碗里的清粥一口喝完,用衣袖摸了摸嘴角,追了上去。 一边一直食之无味的月半耳朵动了动,突然笑了起来,这让一直感受着救命恩人低气压的奥里和孟亦枫松了口气。月半随手拿起了季业没喝完的豆浆碗一仰脖喝完,接着还伸出粉红的舌头沿着碗口舔了一圈,舌尖转过他的白色虎牙,显得分外可爱。 季业在前面悠闲的走,毕度在后面一直追着。 如果说对这个监狱最了聊的不是毕度,而是季业,就连谢老爹也不如他。季业充分运用自己年龄小又长得萌的优势,成功收服了监狱里大多人。他的小嘴很甜,见人第一眼一定是眉眼弯弯的喊,不管是叔叔还是伯伯,但凡被他叫过的人心里都软的一滩水似的。 但是事实证明,季少爷这一声值不少银子,反正一区的头头王老头子是真的对这个小恶魔又爱又怕,就为了这一声王爷爷,他跟隔壁的老李把自己最后留的那点钱都搭了进去。不过他也乐得如此,自己的那些没出息的子孙,自己出事的时候恨不得扒下一层皮来,跟自己撇清关系,这样的子孙不要也罢。 为了小业子一声爷爷也好,反正自己忙活算计大半辈子,最后还是要老死监狱里,养老都由国家包了,也不错。 季业路过一区,王老爷子忙不迭的上前扒着铁门,抓着季业的小手问左问右,“小业子啊,告诉爷爷,有没有哪里伤着啊?这几天不见人是怎么了?外头乱了套了,听爷爷的不要出去啊,就在这儿待着。” 季业抽了抽手,但是王老爷子看着瘦小,力气却挺大,紧张的攥着季业的手,怎么也挣不开,季业只得无奈的一一回答,“没事儿,王爷爷你放心,我最乖了,不会乱跑的。” “听话就好,听话就好。”王老爷子看了眼跟在季业身边的毕度,站直了腰,语气严肃,“小度啊,爷爷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虽说爷爷现在落得这样,但还是得说你两句,外头什么样老头子心里也有数,你也不用封锁消息,咱们这里头都是人精,谁不知道二区发生的事呀。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了。老头子我这一生做什么都失败,输了也没什么不服气的。就唯一放心不下小业子,你好歹是小业子名义上的爸爸,可要护好了孩子。” 毕度立正站好,王老爷子原先在领导层也是二把手,跟自家的已经去世的老头子也是战友,但是为人太过直,又死板,除了一身的军功和战伤什么也没落着,最后还被人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但是老爷子的地位太高,只能变相的送进了监狱养老。这位爷和谢老爹是整个监狱里他唯一要听两句的人。 “老爷子您放心,这里是我和阿业的家,我会护好的。您老就安心的养老吧,外头不管怎么样都进不来,我保证!”工工整整行了个礼,毕度这话说的真心诚意。 “好好,你心里有个分寸就行。这一区我帮你看着呢,乱不了。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说,老头子虽说没了以前的能力,但好赖能帮上点忙。”王老爷子知道监狱里头不少变故,就连一区里面也有不少人发生了变化,他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个年轻的管理者,低声附耳在毕度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毕度就叮嘱了季业两句,转身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爷爷,你见过胖胖吗?”季业不死心,他抓着老人枯瘦的手问道。 “你养的那只肥猫?没有啊,它不是粘你粘的厉害,正常不离你嘛?怎么,丢了?”王老爷子记性不是很好,但是那只肥猫每次都黏着小业子,别人但凡碰它一下就竖起全身的毛,眼睛威慑的看着别人。而且小业子很宠它,对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倒有些印象。 “哦。”季业失落的低下头,早就知道找不回来了,再多问也不过徒增伤心。 “好了,阿业乖,老爸以后再给你找一只猫,保证比原先的那个什么胖胖更好看。”毕度摸着季业柔软的头发安慰道。 季业偏过头,躲过毕度的抚摸,“才不要呢,我的胖胖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能取代!” 后面偷偷跟着的月半笑了笑,果然主人最喜欢的还是他了!只是现在要怎么让主人相信,他养了三年的肥猫变成了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人呢?布偶猫有些苦恼。 季业绕着圈子在整个监狱漫无目的的走,其实他完全可以坐在监视器里,系统连接的‘延伸’领域自然会覆盖这整个监狱,但是他还是想好好的走一圈,也许他漏了哪个角落呢。 监狱变了样子,整个二区彻底清空了,成了无人区。 三区原本就只有奥里和孟亦枫两个人,地方也小,就因为这两个刺头在哪里都待不下去,就单独开了一区给他们,不过两个人住也是绰绰有余了。他们俩原本是杀手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专门狩猎那些贪官恶霸,既是对手又是兄弟,因为彼此的一个赌约,两虎相争,两败俱伤,最后双双落网。 但是他们即使到了监狱也没有收敛,但是他们曾经在战场上救过毕度的兄弟,因此毕度一方面忌惮他们,称呼他们为神经病,专门辟了一处地方供他们生活,一方面又感激他们,给予他们尽可能的帮助。 相比二区和三区来说,一区大多是无期徒刑,各种犯人都有,不少业界名流,富翁大鳄,政治犯人,说他们有多坏都不见得,随便一个拿出来学历都秒杀普通人,说到底他们都是失败者。在政治竞争中失败的,在商业竞争中失败,最终被泼脏水扣黑帽关进了这里,说到底成王败寇而已。 但是这群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他们是分布在各行各业的精英,被大多数人视为异类,最后聚在这一个三四平方的地方。而其中季业最要好的是一个刚十八岁的摩尔,一个高智商的顶尖黑客,因为攻破了国防局的防火墙,导致信息外泄,被关了进来。两人的岁数虽然相差一倍,但平时很玩得来。 季业正准备去他平常和胖胖一起晒太阳的蓝色长椅躺一会儿的时候,却发现那长椅上已经躺了个人——白色的衬衫解开最顶端的两颗纽扣,白色的飘逸的稍长的头发倚在蓝色的长椅扶手上,一双笔直的长腿因为太长只能一半搭在扶手上,一半高高的翘起,他的脸上被阳光照耀出一半的光芒一半的阴影,显得明暗隐约。 每次靠近他,都觉得时间都流淌的慢了一些,季业的步子不自主的放慢,青年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帘落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月半数着节拍,他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说过,如果一个人忘记你的时候,那就带他去走那些你们曾经走过的路。所以他老早就竖着一双猫耳朵,等着主人慢慢的靠近。原本数得好好的步子,突然消失里一下,接着月半感觉自己的腰部上方突然有风的声音,下一秒,小孩整个人压了上来,来了个泰山压顶,差点没让月半早上的饭全吐出来。 月半顿时就装睡失败,睁开眼,两双宝蓝色的眼睛对视上。 “谁准你在这里睡得?!”季业横着眉,坐在月半的肚子上,一双小手撑在月半的胸口上,目光锋利,居高临下的看着月半。 月半不知怎么突然想笑,他记得原先主人最喜欢揉它肉嘟嘟的肚子,但是胸口有些堵得厉害,他只能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的说,“你啊!” “谁信你的鬼话!”季业冷笑一声,这个神秘的青年对他一直有种奇怪的好感,这种感觉很熟悉,但也让他莫名的警惕,他讨厌这种失去把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这会让他的判断失误。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让季业停下了接下去要脱口而出的嘲讽。 “小业,你听得到吗?玛托城已经彻底沦陷了,幸存的人类在异能者的带领下正在往狄思协监狱转移,我发现了一只猫,和你的胖胖很像!”摩尔的声音在季业的脑海里响起,他们刚刚碰过面,摩尔兴奋的告诉季业他的脑子里多了一台电脑,和季业的领域不一样,他的异能是天赋觉醒,万里挑一的精神系异能。静下心来可以将自己的意识覆盖整个玛托城。 而季业的领域是系统给的作弊器,他的表面上还是一个只拥有灵敏听力这样鸡肋的异能者,但是到后期领域进化之后还会衍生出攻击技能。也是因为摩尔的这个技能,季业将寻找胖胖的事情交给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回音。 季业一下子顾不上和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神秘青年拌嘴,他激动得从长椅上跳下去,就准备拔腿往一区跑。 背后一双大手突然抱住他,温暖宽厚的大掌从他的腋下穿过,像是提溜什么玩具似的将他举得高高的。 季业扭过头,意料之中的看见月半挑眉笑得很是勾人,这人怎么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勾引人啊!又不是动物有发情期……“你干嘛?放开我!我要去找胖胖!” “我陪你呀。”月半一笑,一心被主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他变换了动作,将季业公主抱得圈在怀里。 季业心里着急,也没有注意到月半是怎么知道胖胖是谁?又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的。只见月半跨着大长腿,几步就走了好远,确实比自己小短腿跑得快,也就不蹦跶了,毕竟什么也没有胖胖重要! 第46章 末日人兽 等季业赶到一区,才发现一区已经乱了套,好些异能觉醒者察觉到自己的力量的强大,先是暗中观察了几天,现在终于不再服从王老的管教,他们联合起来要求领导整个监狱,甚至有力量觉醒者将三区的铁笼直接拉了开来,也正是因此给其他的附和者底气,王老和李老等几个上了年纪的,被毕度转移到三区。 要不是奥里拦下了那个力量觉醒者,估计事态发展的会更加严重。 但是毕竟还有奥里和孟亦枫守着,再加上一区也有不少人站在王老这边,比如摩尔。他给季业发消息就是怕有一个逃出去的隐身异能者会对季业下毒手,事实上他只是发现了一只长得和胖胖有些像的猫,但是那只猫有主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漂亮女人。他们就在那批来狄思协监狱的转移人士里。 看着季业窝在一个陌生人怀里,他很是诧异,但还是很简单明了的给季业解释了一下现状,他想要通过季业告诉监狱的管理层,除了内忧,他们的外患也不远了。 “你是说,那辆车上有一只布偶猫,也是蓝色的眼睛?”季业皱着眉头,他选择性的忽略了摩尔最后一句关于猫已经有主人的话。 “对,而且那个女人的身份应该不低,整辆车上有八个持枪的老兵,有两个专门保护她的。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后面还有好几辆卡车,上面坐着的应该是玛托城的领导层和富人区,也只有他们有武力和财力能突破一整个丧尸城。” “不管是不是胖胖,我都要去确定一下。”季业心里盘算着这群人的加入的最好情况和最坏情况,但是自己的任务是建立基地,一个可供少数人类存活的基地,那么第一批来投靠的人不管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他们都没有理由拒之门外。 月半站在季业的身后,他的影子拉长照在季业小小的身子上,这算不算灯下黑?(他也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这么用的……)他明明就站在他的身后,从不曾离去,但是主人这么傻傻的去到处找他,他甚至没办法告诉主人,他的猫变成一个人了…… 会被当成怪物吧,主人会不会不要他?月半心里一半期待,一半畏缩,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没关系,不管是人是猫,只要能陪在主人身边,说不说话都没关系。 “小心,他们来者不善。”摩尔拍了拍季业的肩膀,这个孩子看着比他小,但是心里头的心思却不比谁少,就是太重情了,这样的人在这末世怕是很难走下去,但是幸好他的身边还有好多人,他们能护一天就护一天吧。 “嗯!”季业点了点头,“不跟里里和枫枫打招呼了,你帮我和他们问个好!” 季业转身就跑,这一次月半没有再强势的抱着,只是默默地迈开腿追了上去。 另外两个刚得到消息的大叔刚想出来和小业子打个招呼,却失望的发现小可爱已经走远了。 叹了一口气,兄弟俩肩搭着剑地回头,继续认命的镇压一区。他们就天生是劳碌命,管完二区,管一区,心情不好的奥里和孟亦枫多了些火气,下手也重了些,反正毕度说了,只要不打死其他都行。这群小兔崽子以为自己觉醒了异能有多能耐,他们俩出门一趟,异能都涨到了二级,再加上月半的指点,两个人恨不得天天站在门口栅栏那里杀丧尸掏晶核当糖吃。 对付这群刚觉醒的菜鸟是轻而易举,而且也凭借此收服了不少小弟,有几个异能还确实很出乎意料。 季业直接回了监控室,第二道大门那里有谢老爹守着,他在操控台上指尖飞舞,很快整个监狱就被切分成了若干个小的显示屏,每一个角落的画面都连接了上去,最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季业没注意,但是被一边的月半纳入眼底,只一刹那的功夫,要不是月半眼尖,看清楚那是一个穿着囚服的矮个子男人,一般人看见了都会怀疑他是眼花,但是月半意识到,那是个拥有隐身的异能者。 有几台仪器缓缓的指向远处,季业的脑子里出现了那辆军用卡车的画面,他们的车上应该有异能者,但是却是个很胆小的家伙,只是偶尔隔着军人的炮火发动两个小的异能,季业扫了一眼那些死去的丧尸,就明白了,这个异能者是电系。他们的主要力量还是那八个士兵,各个端着重机枪在车的各个角落扫射,他们的准心很准,而且都知道一枪爆头,想来是吸取了不少教训。 这个电系异能者倒是他们现在缺少的,监狱的供电系统虽然经过改装,不少机器是通过太阳能供电,但是这样下去,当备用电源消耗殆尽,监狱的生活系统将会大打折扣,甚至无法供应正常的生活需要,这些安全隐患都是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所以那个电系异能者必不可少。 季业的能力有限,即使借助机器,也只能粗略的估计车上有几个人,但是他们具体有多少实力,车上那只猫究竟是不是胖胖,他也不清楚,为今之计只有等,等他们进入监狱的范围内。 烦躁的季业敲着操作台,铁质的台面传出清脆的声响,但是声音无序而杂乱,传达出主人现在焦躁的心情。终于坐不住的季业转身出去,这才发现月半就站在他椅子后面!吓了一跳的季业差点跌倒,幸好月半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这个人走路都没有声音吗?呆了这么半天,自己居然半点没有察觉。季业皱着眉甩开月半的手。“你都没事做吗?” “我本来也就是吃饭睡觉晒太阳这几件事啊,你刚刚吵醒我了,你得负责。”月半像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他作为猫的前半生像是真的没什么事做,舔毛?窝在主人的怀里撒娇?……这算不算? 季业被这个人的不要脸打败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脸到这么理所当然的,果然强人!他不再搭理月半,径直迈着小短腿朝第二道大门走去。 第二道大门的休息室很热闹,毕度,王老和谢老爹三个人围坐着。王老的身后站着摩尔,谢老爹旁边谢尔克正在稀奇的试验他的水系异能,他今天才觉醒的异能,还觉得很好玩。 “你怎么来了?”谢老爹和王老几乎同时看见季业走进门,他们异口同声的很有默契,“小孩子不要过来,回去!” 背对门的毕度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季业,只是听见这话回头看见季业和他身后跟班似的月半,眉头皱了皱,但想着季业昨天表现出来的能力,没有第一时间的赶季业走,他已经隐约意识到,季业不单单是个孩子,他是这个团队里很需要的一个军情官。 季业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先是在谢老爹轮椅边蹭了蹭,接着又跑到王老边上笑了笑,“我听摩尔说,车上有一只猫,很像胖胖,想过来看看,行吗?” 漂亮的小孩子睁着蓝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你,两个老人谁也没有再直接开口说个‘不’字,但是两个人的目光都带着责怪的看向一边的摩尔。躺枪的摩尔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两个老人的眼底明显带着‘再敢在小孩子面前乱说有你好看的’的警告,让摩尔很是压力山大。这个小业真是个小魔鬼,一手卖乖的本事无人出其右,倒可怜他跟着背黑锅。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说话,只能在旁边看着。如果是你的猫,爷爷肯定帮你找回来好不好。”最后还是王老爷子最先缴械投降,摸了摸季业的头妥协道。 “好!我保证乖乖的,不说话。”季业如捣蒜般连连点头,看着乖巧极了。接着他的领域连接上第二道大门上的探测器,已经可以看到那辆卡车上的景象了。 接着几个人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一个声音,几个人的表情同时沉重下来。 “未知卡车正在接近,距离三公里,车上发现电系异能者。”摩尔的声音在这几个人的脑海里传响,一脸懵.逼的摩尔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居然出现了自己的声音!环视四周,一众人表情严肃,显然不止自己收到了这个信息。再看看一脸茫然,天真烂漫如小白羊的季业,摩尔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在拿他当挡箭牌呢。哼!果然是不说话,这传音的窍门刚告诉他,转脸就用来对付自己了…… 毕度担心看向摩尔,摩尔无奈的点了点头。 狄思协监狱表面上最高的决策者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重视,毕度一脚蹬开椅子,自己站了起来,“我去接应。” “坐下,不要冲动!”谢老爹皱着眉,他看了看摩尔,又看了看谢尔克,谢尔克纠结的表情已经告诉他,后勤方面确实很缺少以为电系的异能者。但是老爹还在犹豫,“小业子啊,你很想找回胖胖吗?” 老爹突然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问向在一边发呆的季业。 “很想。”季业抬起头回答,他摸不准老爹的心思,只能顺着心回答。 “如果因为胖胖而伤害到你自己呢?”老爹继续发问,周围的人都沉默着看着这一老一小。 “那也不能丢掉他呀,虽然胖胖有时候会抓伤我,也可能会咬伤我,但是我们是朋友啊,怎么能因为这样就丢下朋友呢?”季业大概猜到了老爹的想法,他想换个方式告诉老爹,哪怕进来的人不是好人,甚至可能是破坏监狱的坏蛋,但是只因为这世界已经这么冷了,怎么能不抱团呢?他们同是人类,就该互相帮助,至于未来是否会有彼此相残,是否会兵戈相向都是以后的事情。 不能因为隐藏的祸患而放弃别人,这样别人也终将放弃你的,我们生活的毕竟还是一个人的世界! 老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看向毕度,“去吧,如果那只猫是小业子的,一定要带回来。” 毕度原本就蓄势待发,老爹一说完就起立对着两个老人敬了个礼,“是!”转身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一边的王老爷子看了眼谢老爹,两个老人相视而笑。 第47章 末日人兽 摩尔尴尬的笑笑,看着王老爷子用‘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看了自己许久,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该死的小家伙,先是借口自己告诉他猫的事情,然后跑过来想试探情况,害得自己被俩大佬警告的盯着,接着又冒充自己的声音,在几个人的脑子里说话,这样又迎合了俩大佬不然让孩子知道这些事情的想法,害得自己接受领导‘赞许’的目光沐浴……啧啧,这哪里还是个孩子,所有的事他都最早知道,然后要想出各种办法让别人相信这些事,还要隐藏好自己。 摩尔一边感慨现在的孩子一个个不得了,装傻充愣卖萌争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一边开始质疑自己的智商测试真的有一百二十吗?怎么老是被一个九岁的孩子耍得团团转! 那边的毕度已经出发了,这一次他只带了几个异能者,其中谢尔克主动请缨,虽然说他的水系异能攻击性不强,一向作为后勤补给,但是现在监狱内忧严重,奥里和孟亦枫等几个人都在一区压制着,实在分身乏术。 季业坐在自己小楼的窗户口,那里有个很小的花架,只够支撑一个孩子的重量,或许还可以再加上一只猫。 两只小腿晃动着,连窗口那盆月季花都好像也跟着摇摆似的,他的目光眺望远方,可以看见那些丑陋的怪物嘶吼着分食一具新鲜的尸体,或者趴在那些铁网上,目光贪婪的盯着这边。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风从耳边掠过,那辆卡车在慢慢靠近,他甚至可以听见微弱的猫叫,喵呜一声的叫声,和胖胖平日里凶狠或是撒娇都不一样,那叫声中藏着无尽的恐惧。 “哎?”头顶有声音突然传来,季业吓得连刚刚的感伤都忘了,睁开眼就突然看见一团白毛。 俊美的容颜一下子在眼前放大,一双宝蓝色的眸子扑闪扑闪的,浓密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倒挂着的青年白色的头发随风飘扬,u调皮的风钻进他的白色衬衫里,他就那么随意的吊在屋檐上,脚尖微勾着,轻飘飘的好像风随时都能把他吹走似的,让人看着心惊。 月半的手掌在季业面前摇了摇,将发愣的他拉回现实,笑着露出他的小虎牙,“在看什么呢?” 季业看着他倒挂着,眼神里不自然的流露出担忧,“你别倒着跟我说话!” “好呀。”月半笑着应声,脚一蹬就从屋檐边翻了个身,轻飘飘的落在季业身边,那明明承重很轻几乎颤颤巍巍的花架,居然也就挤下了一个人,而且好像还绰绰有余。月半学着季业的样子,双脚悬空,眺望远方。“现在能告诉我,你在看什么了吗?” 季业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在想这世界上最后还会剩下什么样的人?” “这要想什么呀,最后肯定只剩下我们俩呀。”月半拦住季业的肩,将头压在他的肩头,他的脸贴在季业的耳边,有一种微微触电的感觉蔓延过季业的全身。 季业只是随便敷衍的回答,但是没有料到月半这样的回答,“这外面乱成这样,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下一秒就变成丧尸?” 季业想要偏过头,那下巴咯得人肩膀生疼,但是月半像是很喜欢这样的姿势,他歪过头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头发戳到季业的脖子上,有些痒痒的。“我就是知道啊,就算变成丧尸也没关系啊,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 “切。”季业放弃了和月半说话的念头,总觉得和月半对话的时候会让人分不清谁才是小孩子,他好像特别喜欢靠在人的身上,黏着人,说话没什么逻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季业甚至怀疑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是怎么在末日活下去的。 “怎么不相信啊?”月半坐直了,低下头看向一脸不屑的季业,“我带你出去看看好不好?你不是很想出去吗?”月半的眼睛晶亮,记得自己还是一只猫的时候,主人喜欢抱着它坐在花架上眺望远方,每天都想办法逃出监狱。 “你能带我出去?”季业皱起眉头,虽然他是很担心便宜老爹,而且那辆卡车上的人是敌是友都无法确定,但是他心里清楚,现在的他应该乖乖的待在监狱,在暗处帮忙建立一个新的基地。而且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系统当初触发任务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便宜老爹回来了吗?还是其他什么人,到底谁才是那个攻略目标? “当然啊,我会飞。”话音刚落,月半搂住季业的腰,他们就这样从花架上腾空而起,一下子就跳到了另一栋建筑上,季业还没反应过来,耳边的话伴着风灌进耳朵里,“抱紧了。” 月半将季业转过身来,将那只小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 季业只能感觉到月半的速度很快,它真的是贴着地面在飞,季业甚至可以听见丧尸流着口水在他们的脚下狰狞的喊叫,但是很快又被风吹散,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只不过十个呼吸的时间,季业就能感觉他们落地了,远处已经有隐约的枪.声。 他们竟然已经到了! 绿色的军用卡车以近乎艰难的方式前行,车上的八个军人已经只剩下五个了,走近了才发现那车上除了一只猫和一个女人,一个胆小的电系异能者,还有一个受了伤的男人,那是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他的迷彩鞋被咬掉了,右脚趾上还沾着黑血,虽然伤口不大,但是已经被感染了。但是显然他才是这辆车上的指挥者,因此也没有人敢在他异化之前直接杀了他。 车厢里还有不少血迹,女人缩在角落里,她的身边蜷缩着一只猫,虽然和胖胖很像,但是一走近,季业就知道,它不是他的猫。 “走吧。”季业只是稍微闭上眼睛探查了一下,就知道毕度他们也不远了,这群人应该没什么事了。 “啊?”月半被季业牵着手,“你不是要找你的猫吗?”他不知道为什么季业还没有看见那只猫就想走了。 “它不是胖胖。”季业的语气笃定。 “你怎么知道?”月半心里空了半拍,这语气让他本喵都有点害怕,主人不会认出他了吧?一时他的喉咙有些干哑,“难道你认得出来?” “我和胖胖有心灵感应。”季业不好和他解释自己的延伸领域。 骗人!要是有心灵感应,我就在你旁边能看不出来?!月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里暗道,他怎么忘了,主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开始可是一流的…… “来都来了,就看看吧。”月半抱起季业将往一边的大树上窜,就算变成人了,他的攀爬本事一点也没有下降,带了个人也很快就站到了大树顶上。季业还是第一次站这么高,不自觉的往身后靠着,想找个东西倚着。 说话间,那边的毕度已经接近了绿色卡车,他们只开了一辆小汽车,监狱里的车只剩下两辆卡车,和这辆毕度的私家车,幸好这辆车经过改装,性能很不错。 卡车上异变突生,那名被感染的中年男人突然暴起往那拥有闪电的异能者扑去,电光火石间,那名电系异能者在生死关头全力输出,将那个中年男人直接电倒到一边,只听见那矮小的男人喘着粗气,骂道,“快他妈的开枪啊!你们都想死这儿啊!” 但是拿枪的军人显然犹豫了,他顿了半响,其他四个同伴都还守着卡车的一角,他像是记起什么似的,端起枪想要瞄准,角落里一直沉默的颤抖的女人突然扑上来,一把将那枪头推了过去,再看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不要,连大哥,不要。不要杀我爸爸。” “你个死女人给我走开,你想要害死我们吗?!”电系的男人看着自己已经有些发黑的抽不出半丝异能的手,眼中红光大盛,声音近乎嘶吼,他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何嘉!你怎么能这样呢?!是我爸爸救了你!”漂亮的女人脸上狼藉一片,她就那么抱着枪口,对着电系异能者嘶吼。 地上晕过去的中年男人抽搐着想要站起来,守着后车门的一个士兵眼尖已经看见了毕度他们,话里激动的不行,“来人了!我们得救了,我们!……” 那军人的话才说到一半他的肚子被一个窜上来的小丧尸一把掏空,他欣喜激动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但是整个人却已经一头栽了下去,那被女人抱着的军人连忙上前补了一枪,才将那已经爬到一半的小丧尸爆了头。 女人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来,倒是角落里的猫弱弱的叫了一声。 何嘉心里烦躁的厉害,只能拿猫撒气,他冲上前剁了一脚,举起手来作势要打,没想到那泛黑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一点紫色的光,这可激动坏了何嘉,他原以为自己的电系异能用完就没有了,就像一个充电宝,所以哪怕是救他的人被丧尸咬到他都没有再释放一点异能,没想到这用完之后居然还有! 中年男人抽搐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好像盯着何嘉,或者说盯着何嘉脑子里的晶核。 丧尸都有能量源晶核,而异能者也有。异能者可以靠吃丧尸的晶核提高异能等级,而丧尸也同样可以吃异能者的晶核。但是大多的丧尸智力不够,这个中年人显然毅力和精神力都极高,虽然被感染成丧尸,但是还保留了一部分的记忆,因此才追着何嘉。 何嘉双眼冒光,实验性的张开手掌往那男人面前的虚空一拍,“电!” 紫色的小光只冒了一点点,接着又钻回手心。何嘉的眼神也暗了下来,就在这刹那,那男人突然伸出一只长出长甲的青色的手往何嘉这边够来。何嘉情急之下往后一跳,将身边的女人往前一推。 那女人已经呆滞了,她已经看不到希望了,出发的时候一卡车的人最后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几个人,而他们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也许世界真的末日了,也许人类真的要灭亡了。 第48章 末日人兽 那中年男人在要碰到女人的时候缩回手,他看了看女人布满泪痕的脸,好像依稀想从中分辩出什么来。 “我靠!”何嘉看着女人没死,骂了一句,心底居然还有些可惜,怎么就没有死呢?…… 门口那个拿枪的军人转过头将最后一颗子弹毫不犹豫的打入那中年男人的眉心,子弹夹立刻就空了,趁着换弹的功夫,拉起那呆滞的女人,“小姐,快走!外面有人接应!” 女人被溅了一脸的血,那中年男人倒下去的时候脸色一下子从青色变成白色,他得眼底那些浑浊的液体好像也消退,他的目光紧盯着女人,嘴角挂起一抹笑,一句话想说,但还没有说出口就倒了下去。 在卡车四角的军人都聚拢过来,他们甚至来不及悲伤,只是匆匆的敬了个礼,就围着那女人往车外跑去,卡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停住不动了,怕是开车的人也遭遇不测了。 那个举枪杀人的连大哥显然成了这群军人的主心骨,他们护着女人和何嘉从卡车的一角突击。 毕度他们的车已经开到了卡车车头,有不少丧尸围了过去,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救命啊!”又一个殿后的军人被从卡车车底钻出来的丧尸拖走,何嘉已经忍不住自己往毕度他们的方向跑,他眼尖看的出毕度他们一个火系一个水系,而且异能像是不要命的输出,他试着伸出手,一道闪电打在最近的一个丧尸身上,那丧尸立刻就晕了过去。 毕度看见了活人,立刻就将车门推开,高温让不少低级丧尸都退却了。 这时候不知什么时候钻到女人怀里的小猫钻了出来,它也敏锐的感觉到毕度那里比较安全,但是它还是固执的咬住何嘉的衣角,它一边寄希望自己的主人可以清醒过来,一起逃过去,一边又害怕何嘉一个人逃走,不顾他们的死活。 从卡车的车底又钻出三五个丧尸,就车头到车尾的距离,好像就成了最遥远的距离。连大哥的子弹只剩下几颗,他们三个仅存的士兵将那女人围住,往毕度那边走去。前后夹击,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走到毕度的身边。 何嘉解决了一个丧尸,但紧接着第二个丧尸又扑了上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抓起手边的那只猫扔了过去。 原以为血溅当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白发白衣的青年抱着黑发的孩子突然站到卡车顶,那青年的速度快点的出奇,好像他存在的维度,时间都暂停了一眼,他的长腿一转,那丧尸的头就直接被踢飞,踩着丧尸的半截身子,青年一把抱住那只受惊的猫,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丧尸都倒下了。 女人的目光突然清醒过来,她紧盯着场中央的月半,青年俊俏的脸加上强大的实力震慑住全场,几乎一下子她就认定了这个人就是拯救她的救世主。 月半却没有打算完全救人的打算,抱回那只猫他转身跳回卡车顶。 但是他的出现让毕度一下子突破了围攻小汽车的丧尸,他先是上前解决了还在何嘉脚边的丧尸,接着一把火将另外几个人身边的丧尸击退。“这边,快点。” 他们有序的往小汽车的方向走,毕度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丧尸,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季业,那孩子站在抱着猫的青年身边,周围的肮脏血污好像和他完全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有丧尸往卡车顶爬去,都被月半随意的一脚踢开,他们好像画了个圈,把这世界的一切污破都隔绝,只留下彼此澄澈的目光。 何嘉看着连军搀着腿软的没有力气的女人,自顾自的往小汽车那边走,车上的空间不大,除了毕度和谢尔克只坐得下三个人,他毫不客气的坐进后座,目光鄙夷的看着女人,“曲娜,要我说你家里人都死光了,你也别再拖累别人了,你这样的累赘迟早会害死身边的人,还是早点死了算了。” “那边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你给我下车!”季业站在卡车顶上朝着何嘉喊道。 何嘉看着季业,再看看他身边的月半,忌惮于月半的实力没有直接骂,而是直接躺了下去,“切,这是你家的车啊?你让我下车就下车啊!你个毛孩还是早点回家喝奶吧。” 季业不怒反笑,对着一边脸色发青的毕度道,“喂,便宜老爸,你告诉他,本少爷从出生就没喝过奶!” 毕度咬了咬牙,以他的性子在外人面前不可以直接偏袒自家儿子,只能一边对着小祖宗使眼色,一边背过身怒道:“阿业,谁许你出门的!给我回去!” “好呀,我现在就回去,你让我坐车啊!”季业昂着头,他作势跳下卡车,一边的月半默契的一个转身接住他,倒是毕度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那卡车有两个季业那么高,直接跳下来不摔断腿也要折了骨头。 “阿业乖!不要闹了,这位叔叔是我们很需要的人才。”毕度为难道,车上只够坐三个人了,虽然不知道季业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但相必那个叫月半的神秘青年一定能护他安全。这是一种不必言说的直觉,他一直在他身边。 “人才?”季业嗤笑了一声,“我怎么不知道现在人渣都改名叫人才了?” “你!”何嘉从车窗探出头来,指着季业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长官,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作为稀有异能者应该是人类的财富,你们这样我又权利上报组织部门,要求他们将基地改建。” 毕度还是第一次听到组织基地这样的词,他敏锐的意识到这些人不仅仅是逃难而来的,他们是政府的先遣部队,后面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而这里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人类唯一的幸存基地。 “呵,给点颜色居然就想开染坊了。”季业翻了个白眼,很有个性的冲着毕度挑眉道,“这种欺负女人的家伙如果成为基地的基石,这个基地估计就算建起来也会自己崩塌。”说着像是寻找附和的一边的月半问道,“你说是吧月半?” “对嘛,这种连猫都欺负的人简直罪不可赦。”月半连连点头,这还是主人第一次点名,他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小猫,那只猫通身雪白,虽然爪子上沾了点血污,整只猫也受到了惊吓,但是一到月半的怀里就安静下来。 季业抬头看了一眼月半,他的目光出奇的温柔,顺毛的姿势很是熟练,那双蓝色的眼底有细微的温柔眼波流淌。季业突然有些好奇,月半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呢?他能出入丧尸的包围圈,冷着脸将鲜血肆虐的场景当作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也会温柔的抱着自己飞着穿过风,他的脑回路好像跟大多数人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像,就像一个拥有人的外形的动物,食肉暴虐是本性,但也包含柔软的心。 “阿业,这里很危险,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吗?”毕度皱着眉妥协道,“月半小哥,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几个人送回去吗?我带阿业回去就好。” “不行!我只能带阿业和这只猫。”月半很不给面子,或者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流。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季业看来眼坐在车里的何嘉,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我们走!” 季业和新来的这几个人很不对盘,先不说那个何嘉人品差还胆小,偏偏还没有半点自觉凭着点电系异能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整天要求这,投诉那的。还有那个连军,他的军衔比毕度还差一个级别,但是他手里拿着调度令,要求从军人员都要服从组织安排,他主张将那些囚犯关在二区,限制他们的自由,这样更方便管理,偏偏王老还真的搬到二区去了, 而且听他的说法,后面陆续会有很多人往这边转移了,也意味着监狱的基地建设任务已经刻不容缓了。 这些人也就算了,再怎么折腾也管不着他,他最讨厌的是那个叫曲娜的女人,自从自己当时发善心把她带回来之后。她就一直缠着月半,还利用那只猫来威胁自己,天知道,那只猫虽然长得很像胖胖,但是笨死了,根本比不上他家的胖胖! 随着后面几批的人转移过来,基地正式建成,改名为希望,寓意着这里将成为全世界人类的希望。监狱被划分成了好几个党派,手握资源和枪支的政府和军队分庭抗礼,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还成立成立了委员会,由三大委员决定基地的一应事宜。 便宜老爸毕度在接到调派令之后就主动退位将监狱的管理权让给了他们。只是把谢老爹他们几个聚在一起成立了一个小的佣兵团,在新建立的基地下面做些任务,领点口粮。但是即使这么委曲求全,上头的人依旧是各种看他们不顺眼,常常克扣毕度他们的口粮,恨不得把毕度这个原主赶出去才好。 便宜老爸他们只能多出任务,季业每天就孤零零的待在他的小房间,常常是月半从窗户边窜出来和他打招呼,有时候两个人就一直不说话也能坐,有时候季业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和月半讲讲胖胖,和他讲讲养猫的心得。 顺便说一句,曲娜的那只猫黏上了了月半,而且在所有人都在变得日益消瘦的时候,它倒是越变越胖,这也是一大怪事。 但是这年头,怪事很多,本事月半就是一个怪人。新成立的基地招揽了他很多次,他都拒绝了,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偶尔出一次任务保准给基地换来好几个月的粮食,这样的怪胎基地也只能放任自流了。保持着不近不远的关系,有什么事情求到月半,月半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帮忙,心情不好的时候转身就走,找都找不到。 月半每次出门都会给他带点稀罕玩意,有时候是一个玩具火车,有时候是一个电动小马,总之季业的小房间里各种稀奇八怪的东西堆积如山,但是月半乐此不疲。 这一次月半带回了一包糖果,季业看着有些化的水果硬糖,终于在月半期望的目光中找了一颗青苹果味道的,含在嘴里,糖有点酸酸甜甜的,而对面笑着的这个人,季业已经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了…… 亲人吗?认识他才不过几个月,却好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朋友吗?他是基地看重的新锐力量,而他只是被关在小房间不允许乱跑的小孩。喜欢吗?他笑起来眉眼弯弯,梨涡浅浅,时刻都抓挠着人的五脏六腑。讨厌吗?他来历不明,身世成谜,刻意靠近本应该远离…… 可是季业越来越发现,好像很多事情不由自己掌控。比如原本他提前知道末日来临,但是也没办法拯救世界;比如他把能力告诉毕度,但依旧只能被保护在小房间里;比如他明明很想远离月半,却无形之中越走越近…… “不喜欢吃糖吗?”月半也捏了一颗草莓味的,甜的他的牙滋了滋。“要不我把那只猫抱给你玩一会吧。” 季业习惯性的去搜寻那只猫,但是奇怪的是他发现整个监狱都找不到了,他的心咯噔一下,会不会猫更知道猫的想法?那只猫会知道胖胖在哪里吗? “你的那只猫在哪里?”季业揪着月半的衣袖着急道。 “我就把他放在小食堂啊……”月半话没说完就看见季业冲了出去。“哎,阿业!……你去哪里?” 季业的心跳的很快,他飞奔着往楼下奔去。 路上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谢尔克,他看见季业,一把抱起他,就往回跑,“小业子快跑,去二区找王老,长官他们出事了!快走!” 季业原本还挣扎两下,听见这话一下子蒙了,他以为就算上面的人忌惮毕度,也不会这么下手。毕竟现在的人类都汇聚在一起对抗丧尸,这时候动手无异于挑起内讧,所以他才一直很乖的待在家里。被抱着的季业立刻开启领域,一瞬间整个监狱都覆盖进他的脑海。 庞大的数据进入他的脑海,门口的枪.声此起彼伏,卡车就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去开门,反而是隔着第二道门端着枪指着毕度他们。 毕度带着奥里和孟亦枫几个主战力想要突破门口的防卫,但是显然他们已经受伤了,毕度的肩头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流着黑血,这让基地里的人都望而生畏,他们都害怕万一开了门毕度打进来会伤到自己。 毕度已经被感染了……而他们失去了最大的保护,这个基地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 第49章 末日人兽 月半很伤心,自己又找不到主人了…… 主人原来就不乖,每天都想着怎么翻墙出去看看,最近几天乖乖的待在小房间原来是计划好要逃跑了。 尽管基地的领导再三表示要留他在这里,但月半还是踏上了再次寻找主人的路途。 一辆大卡车,两箱小熊饼干和儿童牛奶,四把枪,八个人——这就是季业他们浪迹天涯的全部家当。 原本堵塞的高速公路上现在只偶尔有几只丧尸摇摇晃晃的走过,谢老爹负责开车,他的异能是机械控制,也多亏了这个异能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监狱逃出来。副驾驶上是摩尔,他的精神异能简直就是一块移动的活地图,而且还自带危险提醒功能,这也是他们这辆破卡车敢孤身上路的一大保障。 谢尔克忙碌得给毕度包扎伤口,他的左肩被挖去了一大块肉,但是那黑色的血还是如蛆跗骨,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暖暖的水流滋润着。毕度已经昏迷过去了,不然估计也不会同意他们这么冒险的大逃亡。 这一次的总指挥王老有点晕车,靠着一边在休息。他原本也没什么野心,这么个末世能在监狱安享晚年就算了,就算被人赶到二区也没有多说一句,但是当谢尔克抱着阿业来找他的时候,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当时就怒了,当即拍板带着季业他们一路逃了出来。 孟亦枫躺在奥里的怀里,几天不见,他越来越瘦了。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画面却意外的和谐。孟亦枫倒是没有感染,但是他的胸口被子弹打穿了,在医疗条件十分简陋的现在,他也只能尽量不做大的动作,挨着疼。奥里不时摸一摸孟亦枫的额头,生怕他发烧了。两个人的关系倒是不知不觉之间近了很多,就是拌嘴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喂!把你的狗爪子拿下去,我都说了没死呢!”孟亦枫的声音虚弱,但是目光里的嫌弃还是很明显的。’ “啧,你别不识好歹啊,我还不是怕你死了,以后打架都找不到人嘛。”奥里习惯性的想拍一下孟亦枫,但是看他的面色苍白,一巴掌举起来终于还是轻轻落下,“你给我闭嘴,安静睡觉。”说着换了个姿势,让孟亦枫睡得更舒服一点。 “我都不知道,里里和枫枫关系这么好呢!”季业坐在卡车的最前端的一个箱子顶上晃着脚,卡车的气氛很安静,他笑着歪头打趣,到让原本僵化的气氛缓和了一点。 “切,谁跟他关系好?!”孟亦枫扭过头不屑一顾,“诶!腿放好,枕得不舒服。” “你!”奥里眼一瞪,但是看看孟亦枫有些渗血的胸口,想骂出口的话终于还是咽了回去。“行,我不跟你计较……” 那边的谢尔克终于抹了一把汗,难为他一个大小伙子,愣是变成了队医,还是专管护士包扎的那一块,伤病员越来越多,他的手艺也飞速提高,如今熟练的打完结还能扎个蝴蝶结。 毕度的脸色不怎么好,但是好歹身上没有出现明显的异化的现象,肤色正常,眼珠也还是黑色的。这也让众人流浪忐忑的心有点安慰。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十天?一个月?还是更久……逃得再远,遇见的还是无数的丧尸,城市沦陷之后,他们这样无意义的走到天涯海角又有什么意义呢?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但是他们还要顾着季业在场,不会表现出来,毕竟还要给孩子留点希望。这些绝望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包括季业,他每天笑着坐在车顶,晃悠着指着这里说很美,调侃奥里和孟亦枫,乖乖的窝在毕度身边,甜甜的叫爷爷,也是因为他,这盘散沙的团队终于还能坚持走下去。 “摩尔,往东!”季业每天消耗较大的能量勘探地形,然后传音给摩尔,指挥着车队。卡车的油量已经告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他刚刚探查到十公里外有一个废弃的加油站,准备去碰碰运气。 车子终于还是停在了离加油站三公里的地方,一望无际的公路上,黄沙飞扬隐约能看见点黑影。他们的主战力所剩不多,只能是摩尔带着谢老爹和奥里去找找有没有油。 车上留下些老弱病残,王老确实力不从心,他晕乎了几天之后今天还吐了,这么大把年纪跟着折腾,但是老爷子还是坚持走完。作为一直被保护的小孩季业,他拥有了第一把左轮.手.枪,足以自保。而一边的伤员毕度今天已经醒过来了,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精神头儿还不错,他还逞强想去跟着查看加油站,但是被谢尔克直接骂回去了。孟亦枫的枪伤处已经发脓,这样下去迟早回感染,再不开刀将子弹取出来,他怕是只能废了,但他每天还是乐天派,笑哈哈的…… 要说谢尔克,也是不得了,自从成了‘护士’之后,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连毕度都敢骂两句。他也不像以前那么毛毛躁躁的,也能撑起保护的责任,也许每个人都有成长的潜能,那些担子压下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接过来,然后不管是弓着背还是趴着爬,都会一路前行,因为你的背上还有很多你爱的人! 季业的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是加油站他已经全面的搜过了,除了几个游荡的丧尸之外没有危险,但心还是悬着,他爬上卡车顶,拿着他的小手.枪一圈一圈绕着,他的黑发长了不少,但是也没有时间去修剪,只任由刘海长得盖过那双蓝色的眸子。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天的黑色小西装,军绿色的卡车顶上,小小的身子垫着脚看着奥里推着谢老爹远去的背影。 背后有风一闪而过,连他的领域大开也没有探测到,吓得季业拔.枪,一个转身反退一步对着身后,“谁!” “阿业……”白发的青年很无辜的扁着嘴,哀怨的声音传出老远。 “小业子,怎么了?什么事?”孟亦枫第一个反应过来,捂着伤口,撑着想站起身来看看。 “哦,没什么。”季业看到来人才松了口气,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潜意识里觉得月半肯定不会伤害自己,季业放下枪。仰头看向月半,每次都要仰头看去,好讨厌……季业习惯性的想后退一步和月半保持距离,省的老是昂着头累得慌。 但是刚一放松警惕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脚一滑,整个人都后仰着失去平衡,眼见就要和地面亲密接触了。突然腰间被一双大手揽住,整个人飘了起来,一双宝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季业懵懂的表情,显得整个人傻傻的。 季业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种画面和书里说的那些男女主对视的戏份是一样一样的!难道这个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心里惊吓过度的季业也顾不上什么浪漫的对视了,一个鱼跃就想从月半的怀里挣脱起来,但是动作太大,一下子撞到了月半的额头,砰得一声,撞得季业的额头疼的厉害,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头,一边趁机站稳了身子,偷瞄着月半。 月半笑容里又几分苦涩,主人真是调皮呢!找了他这么久,居然就这么对待自己…… 季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月半的额头有些红印,被他揉了揉,居然有点m的形状,这让季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脑子里一个荒诞的想法冒了出来,看着月半的白色头发,再想想那些飞檐走壁,利爪加身的技能……越想越觉得像,这个荒诞的想法怎么也不能从脑子抹去了似的。就连两个人,哦不,是一人一猫的习性也很像。 他们都很爱干净到有点洁癖,在这末日风尘里奔波居然白衬衫上一点都没有脏,甚至还有点香味;他们都喜欢无意识的撒娇,委屈的时候瞪着蓝色的大眼睛看得人没来由的心软;他们都很黏着自己,走哪里都跟着;他们…… 再想想胖胖消失的时间和月半出现的时间……月半月半,合起来就是胖胖呀,想起每次叫胖胖的时候,那小眼神里的鄙视,原来他已经给自己起好名字了吗?细思极恐的季业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理智告诉他,这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一只猫变成人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现在过去自家肥嘟嘟的窝在自己怀里整天就知道睡觉的胖胖,再看看眼前精瘦帅气的比自己还高出两个头的月半,季业摇摇头,拒绝接受这个可能……他家的胖胖那么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减肥了! 而且就算胖胖会变成人,也应该是个小胖墩,很可爱的那种,怎么可能是这种就成天就知道撩人的不务正业的街头混混?! 没等他进一步求证,卡车里异象突生,打斗的声音将铁质的车厢敲得砰砰作响。 “快!绑住他!”谢尔克的声音几乎尖锐的响起。 季业也顾不上其他,连忙爬下卡车,就在他够着脚找个落脚点的时候,一双青色的手抓住了他的小皮靴,他一个没抓住,眼看就要被抓进卡车里,车顶上的月半扑了上来,拽住季业的手。 “抓紧了!”只见月半一个翻身,整个人像是黏在卡车壁上似的,一手揽住季业,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细腰上,一边一只脚踏进车厢,将那双青白的手踢开。 季业这时候才算看清了车里的情况,一片狼藉的车厢,一路搜刮来的粮食被打得落了一地。毕度的皮肤变得非常的苍白,他的头发长了一倍不止,整个眼睛变得通红,被绳子捆了几圈,在地上打着滚,挣扎着面目狰狞。 季业进来吓了一跳,毕度刚刚还好好的,甚至还跟他打招呼让他上车顶的时候小心着点,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小业子,别进来!”谢尔克挡住季业的视线命令道。他一边用水屏障包裹住毕度,一边给孟亦枫治疗。刚刚毕度暴起的时候,差点伤了王老,幸好孟亦枫反应快就王老挪了个位置,接着他顺手拿过一边捆食物的绳子将毕度按在地上,捆了起来。但是在打斗中他的胸口的子弹又进去了几分,血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会儿正靠着车厢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谢尔克叹了一口气,毕度要瞒着小业子,所以他只能每天半夜给毕度输送异能来压制他体内的异变基因。但是这一次打伤他的丧尸等级太高,即使用光了他们搜集的所有的晶核也没办法压制住体内的晶核,只能看着毕度体内的异能越来越强大,但是他的身体却一点一点的消瘦下去。 他们一直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所有人都对毕度的感染闭口不言,毕度甚至让谢老爹在自己身上装了个隐形炸弹,一旦他又任何异变的举动就直接把他引到丧尸堆里然后引爆炸弹。但是这团被纸包住的火终于还是瞒不住了。 狰狞的面孔,嘶吼着挣扎着想咬孟亦枫的毕度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样子,但是谢尔克终于还是没有按下那个爆炸键,他曾经想过自己无数回,有无数的理由告诉他,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那个坏人还得自己来做。他想总毕度最后一程,只是最后的最好他的选择还是捆住他,而不是杀了他。 “我都看见了。”季业松开月半,从一边钻进车厢,“你们不用瞒着我,我都知道。” 他的小个子里装着一个苍老灵魂,他见过这个世界最残酷的黑暗,也体会过这世界最美好的爱与真实。他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任何的事,但是直到这些事真的到来,才发现自己的无力还是没有变。人好像变得很渺小,无论拥有什么样的能力,预先知道一切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世界还是会末日,身边的人还是会受伤会死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变成丧尸就注定要被抛弃吗? 【系统……】季业已经很久不找系统了,甚至有时候他忘了自己曾去过很多的地方,【奖励兑换的延伸领域可以救人吗?】 【不能。每个人的生死都是注定,谁也没办法阻止。】系统犹豫了一会,机械的声音僵硬的响起,【或许这个位面的主宰可以决定,但不是你。】 【以命换命也不可以吗?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钱,你帮我救救便宜老爸好不好?我不玩了,换下个世界好不好?】季业带着点恳切的问。 【有些事,你只能决定开始,却不能喊停。】系统不知道怎么回答,语令指示里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后来他搜索了题库,只找到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就算救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世界活着不如死了。】 【如果我不来,便宜老爸是不是不会死?】季业开始想自己这个蝴蝶扑棱一下翅膀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一开始只是当做一场游戏,可是慢慢不经意间当了真,他们不是数据,而是活生生的人,会对他笑,对他好的亲人啊。 【宿主,请尽快寻找第二项隐藏任务。你的时间不多了。】系统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只给了一个官方的提示音。 第50章 末日人兽 孟亦枫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盯着月半,整个眼睛都光,“恩人!” “我说过不要喊那个傻.逼的外号!”月半皱着眉,对于孟亦枫的表现很是嫌弃。 “好好,月半恩人,您救救老大好不好?!”孟亦枫一面应承一面继续喊着。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月半,他们都记起了,当初奥里感染的时候也是月半指点迷津,吃了一颗晶核就恢复了。也许月半也有办法救毕度也说不定呢?…… 谢尔克当即就转身跪在月半面前,他的头埋得很低,话里满是带着哭腔的恳求,“月半!我知道你和我们没什么大的交集,最多就是和小业子玩得好些,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救长官,我,我谢尔克这条命都是你……” 月半眯起眼,这个负责他猫粮的后勤管理员虽然审美品味都不咋地,但是好在他平时对自己都很不错,他大部分时候是谦卑但不谄媚的,或者说,他可以好脾气的听任何人的吩咐,甚至是一个囚犯的话,但是却从来不会低头去求人。而那边躺在地上挣扎抽搐的是他名义上的主人,他的爷爷?如果他喊主人爸爸的话……记忆中的长官好像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他会把军装的纽扣系到最顶端,每天早上喊主人去吃早饭,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蹲下来逗逗自己,只是大多数时候,月半都觉得那样子的长官好傻,而且他挡到他晒太阳了! 可是这些他曾经需要仰望的人如今跪着躺着在他面前,他真的可以救他们吗?月半发了会呆,看着破旧的卡车壁,墙角有一小盒旺仔牛奶,红色盒子上发型超丑的小孩咧开嘴笑得很开心,这是主人和他以前正常一起喝的那种,也是月半为数不多不嫌弃的食物,而这一路逃亡,他们还是会在每个清晨给主人留一杯温牛奶。 顺着吸管,那小小的盒子里有残余的牛奶流出来,月半知道,主人每次都不会喝完,他每次都只喝一半,还有半留给自己。不就是一条命嘛,就当抚养费了!……想到这里的月半看了一眼季业。 主人仰着头,宝蓝色的眼眶里含着泪,像是碧波荡漾的海,他用牙齿咬着唇,却不发你,只是动也不动的看着月半。 月半突然一点犹豫也没有了,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对着主人求饶的时候,主人都会顺着他的毛,无奈又宠溺的说:“真是受不了你……”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无法拒绝任何事。 “把他解开。”月半突然发话,打破了沉默。 还低着头的谢尔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边的孟亦枫欣喜若狂的提醒道:“还愣着干嘛!月半恩人要救人了!快解开。”他笑得太开心,话又说的太快,以至于胸口的子弹卡得生疼,但是他坚持边笑边说着。 “你给我闭嘴!”月半直接一句话就镇住了孟亦枫,吓得他连忙抿起嘴,做了个胶带将自己的嘴封住的手势。 月半走了进来,路过一般的季业,顺手揉了揉季业的发顶,蓬松的头发,柔软的恰到好处,他原本有些难过的心情一下子就阴雨转晴了。他低下头,附在季业的耳朵边,“我帮你救人,你完成我一个愿望当作奖励怎么样?” 季业的眼底的泪还含在眼眶里,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这话从何说起,长长的眼睫毛上沾了点水珠,配上他咬过之后更加粉嫩的嘴唇,显得分外诱人。月半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他眷恋的拍了拍季业的头,径直走了过去,但是嘴角的笑却怎么也憋不住了,笑得连虎牙都露出来了。 季业只觉得眼底一酸,他拼命想仰着头将眼泪逼回去。但是月半突然走近了,在他耳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温热的气流掠过季业的耳根,脖子上有些痒痒的,他的耳根有些发烧的烧红。那些调戏的话就这么钻进季业的耳朵里,这让季业更加否定自己那个古怪的猜测,他家的胖胖长这么大连只母猫都没有见。怎么可以这么会撩人?! …… 月半上前,一个手刀将还在癫狂状态的毕度直接打晕了,不再管一边抹眼泪一边笑着给毕度解绳子,嘴里叨唠着,“有救了,有救了,长官你有救了”的谢尔克。 他转身对着一边靠着卡车壁喘着粗气,一半笑得一半疼的直抽抽的孟亦枫直接命令道,“你给我躺下!” “啊?”孟亦枫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弄半天要给自己干什么? “你的命还要不要了!再多进去几分,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回来了。”月半抱着胸,低头看着孟亦枫崇拜的眼神,这种知识他还知道一百个!他主人有一本《孩子应该知道的一百个常识性历史知识》,那上面记得清清楚楚,华佗是一个救人的!他作为猫史最博学多才的猫要感谢他有一个喜欢给他读睡前故事的主人,他骄傲(jiao第二声ao第四声)…… “哦,好好。”孟亦枫连忙乖乖的自觉躺下。才刚躺好就看见月半伸手成爪,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他的胸口被划开一个很小的口子,月半甚至不需要刀和镊子,只是轻轻一挑那子弹就咚得一声冒了出来,一下子打在卡车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从呆滞中反应过来的孟亦枫一个没忍住,直接惨叫出声,狼嚎的本事绝对可以当个男高音。 月半看着嚎得没力气的孟亦枫,终于插了句话,对着谢尔克提醒道:“愣着干嘛?你不是水系异能吗?疗伤啊?难不成准备等他疼死啊?!” “哦哦,好。”谢尔克连忙点头,走到孟亦枫身边用水封住他的伤口处,清洗包扎。不时还回头关切看看毕度。 季业蹲在毕度的身边,他的白皙温暖的小手握着毕度泛着青紫的冰凉的大手,十指交扣,目光紧张的看着毕度。他的头发零散的披着,脸上满是苍白,安静的睡着的样子不像平日里下命令的时候杀伐果断的铁血父亲,他很脆弱的躺在地上,随时可能死。 记忆中那个逗弄着他的父亲,关切的抱着他的父亲,无论什么时候都挺直背脊给他挡风遮雨的父亲……季业没有哭,他的眼睛干干的,只是小手紧紧攥着那冰凉的掌心,希望可以渡点温暖给他。 “喂喂,松开手!”月半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气有些不开心,空气中有淡淡的醋味弥漫,“挡到我救人了!” 月半一爪子将季业的小手拿开,顺便揩了点油。季业拉到自己的身后,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活一个已经这么高阶的丧尸王。 月半的眼睛和常人不一样,他的猫眼里可以穿透万事万物看透最本真的东西,而现在他眼里的毕度已经是一具丧尸无异,或者说他已经是一具拥有人类意识的丧尸王了。咬伤他的丧尸本事级别很高,因此晶核的压制根本不管用,还促进了两个意识的交融,要不是毕度本人的意志力超强,估计早就沦为一具行尸走肉了,但也正因为他的意志力太强,导致两股力量共用一个身体,使得他变得人不像人,丧尸不像丧尸的。 月半抓了抓头,看了看身后的季业,终于用虎牙咬开自己的手腕动脉,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月半皱着眉将血滴在毕度左肩的伤口上,那些鲜红的血液顺着肌肉的纹理流进毕度的体内,很快就和那些黑血稀释起来,那处伤口处的黑血渐渐消失了。 毕度悠悠的转醒,眼皮抬了抬终于睁开眼,身后的季业高兴的从月半身后伸出头来,“老爸,你醒啦!” 毕度的眼睛里已经没有浑浊的血红,而是一片澄明。他看着面前的月半,再看看身后的季业,虚弱的笑了。他被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压制着,但是他可以感知到周围发生的一切,月半又救了他们一次。 “小心,他还没有完全死去。”月半凑近了在毕度的耳边留下一句叮嘱,接着将自己还流着血的手腕凑到嘴边,不浪费一滴血的舔了舔。自己的血喝起来味道还不错。 毕度的瞳孔一缩,他能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力量被什么东西镇住了,蛰伏在他体内,但是不知道在某个无人的夜又会出现,如果他伤害到阿业,自己就是自杀也要拖他下水! “走了。”月半拉着季业就要往外面走。 “可是,老爸他……”季业还想再仔细看看毕度,他好像一直都过分依赖老爸,以至于他受伤到现在才意识到。或者说,他当孩子的时间太久,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只能躲在大人的身后,理所当然的享受这一切的保护。他明明不应该这样的,他可以变得很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爱的人! “他们这些病人需要静养,别打扰他们。”月半冠冕堂皇的拉着季业出了卡车,一把抱起季业脚尖一点就跃上了卡车顶。 季业抓着毕度的衬衫的一角,把头埋进毕度的胸口。 “好了!没事了,别怕。”月半等了好半响,慢慢才感觉到胸口好像湿了,他这才意识到主人好像……哭了。他小心的摸着主人的发,就像以前主人给自己顺毛的时候,月半轻柔的抚摸着那趴在他胸口的小人,“别怕啦,有我在。” 月半很感激他变成人,虽然做猫也很好啦,可以赖在主人的怀里,每天吃吃喝喝,什么也不用操心。但是他更庆幸现在这样的自己,可以保护主人,可以帮他抹掉眼泪,拥他在怀温言相告。不管是主人抱着他,还是他抱着主人,只要他们从始至终都相互依偎就好啦。但是抱着小主人的时候会觉得很开心,喜欢看他笑,喜欢摸他的头,也许这就是爱吧……主人常说,恋爱不分性别!不分年龄!再加一条,不分物种! 本喵也要恋爱啊…… 月半捧起季业的小脸,泪水像是宝石一般滴落在面颊上。季业哭得伤心,刚刚一直忍住不哭,但是他真的好害怕,如果救不回来这么办?他们真的要放弃老爸吗?他以后会成为孤儿吗?…… “不许哭了。”月半板起脸,就像以前主人教训他的时候一样,但是他的语气还是忍不住温柔的,“你刚刚答应过我一个要求吧,如果我帮你救人了,你就要完成我一个愿望。” “啊?”季业抽抽搭搭的抬起头,看向月半认真的脸,自己什么时候答应的?不是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吗? “不要哭,永远也不要哭。”月半慢慢的靠近季业的脸,眼底的认真让季业停住了哭泣,几滴泪水还挂在脸上,显得滑稽又可爱,“这样我会心疼。” 月半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弯着腰,两个人额头相抵,鼻息交替,季业有些发蒙,脸上有些不受控制的害羞晕红,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会说情话……“这是你的愿望吗?” “才不是。”月半笑出声来,虎牙俏皮又可爱,“我的愿望啊……” 没等他后半句说完,季业的瞳孔一下子放大,唇上一片温柔的触感传来,自己被强吻了!…… 其实也算不上强吻,月半很小心的近乎虔诚的捧着季业的脸,认真不像是索吻,像是在品尝一个很好吃的甜品,吮吸着辗转着。他的眼睛闭着,睫毛一颤一颤的,季业甚至可以看得见那根根分明的睫毛。 一根,两根,三根……季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笑得越发开心的月半,心里有个小人翻个跟头,戳着自己的脑袋大骂,你到底在干什么!!!你都被人强吻了,居然在数对方的眼睫毛……你是不是傻。 “我的愿望就是吻你啊。”月半眼睛笑得都眯起来,梨涡浅浅,说完意犹未尽的又吻了下去。 这回季业倒是反应过来了,打算偏过头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恭喜宿主触发第二项任务,制作病毒解药,拯救世界。组织看好你哦!】系统的声音让季业整个人都僵住了,已经多久没有收到任务了,他都已经快忘记自己还是一个穿梭各个世界执行任务的人。 一个没反应过来,又被强吻了……季业额角划过三道黑线,重点是这个说情话满分,时时刻刻撩人的俊美青年居然吻技很青涩!他好像更多的是在用啃东西的姿势在吻,季业这时候再怎么拒绝也得承认了,这就是自家的那只猫,这吃东西跟狗似的就知道啃的姿势除了他也是没谁了。 而且更让压力山大的是他的第二个任务,居然是这么中二的任务——拯救世界,成为救世主!这系统难道被小学生盗号了?! 第51章 末日人兽 “真可爱。”月半盯着季业的呆滞的眼睛,笑着点了点他哭得有点泛红的鼻子,一边温柔地将季业脸上的泪珠抹掉。 “你!……”季业羞愤交加,一指头指着月半,想说什么但是终于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出来。 “乖。”月半伸手握住季业的小手,另一只手揽过季业的肩。“咦,那边好像有情况?”月半抬头望了眼远方。 季业顾不上挣脱月半的怀抱,领域全开,覆盖到周围,顺着公路向着那个废弃的加油站延伸过去——废弃的加油站尘土飞扬,地底有丧尸不停的钻出来,奥里扛着一块大铁板挡在最前方,谢老爹调动周围一切的钢铁,但是丧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根本挡不住,一边的摩尔显然已经精神消耗过度了。 只听见一声尖锐到刺破耳膜的声音响起,摩尔一下去晕了过去,有一个瘦小的影子窜出来,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冲到奥里跟前,一爪子刺穿了那块铁板,眼看着那铁爪就要刺穿奥里的胸口,幸好谢老爹反应迅速,将剩余的铁板折叠着挡了一下。但就是奥里也被震出去好远。 这是他们从未遇见的丧尸,超快的速度,强大的力量,尖锐的精神攻击,爪子能削铁如泥…… “带我去!”季业反抓着月半的手,语气里夹带着着急,他害怕这几分钟的时候就会让他又失去谁。 月半没有啰嗦,他的笑意僵在脸上,抱着季业就往加油站飞奔。 月半的速度全开,季业只觉得身边的景物瞬间变换,脑海里的领域范围不断扩大,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变成慢动作,脑海里的画面并没有停住,那被谢老爹挡了一下,就目标转移到轮椅上的谢老爹,谢老爹操控着钢铁的轮椅急速的后退,那丧尸转过脸蓝色的眼睛在季业的脑子里放大,他的速度近乎瞬移,一下子就靠近谢老爹跟前。 谢老爹操控着身边一切的钢铁挡在跟前,但还是没办法阻止那利爪伸进他的身体里。 “不!”季业被月半抱着,还没有赶到,他的目光悲戚而绝望,口中发出悲鸣声。脑海里慢动作的放着那只丧尸一爪子掏进谢老爹的胸口,心脏带着血糊糊的肠子或是什么看不清楚的内脏跟着流了一地,那丧尸小心的挑着只吃了那颗心脏,他的目光越过谢老爹看向远方急速奔过来的季业和月半,目光里满是挑衅。 “老爹!”奥里被谢老爹推到一边,刚刚爬起来就看见老爹已经被掏空了胸口,他攥紧已经有些渗血的拳头冲了上去。 那丧尸弯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朝奥里冲过去。 “滚开!”季业小小的身子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让抱着他的月半差点没抱住。以他们为中点,周围飞沙走石,好像一切都跟着季业陷入疯狂之中,随着他的声音,他们一下子就冲到奥里和那个丧尸终究,一切好像都在一瞬间凝固住了。 挥着拳头的奥里,露出獠牙狰狞的丧尸,周围的环境像是一下子定格在这一霎那,季业的蓝色的目光紧盯着那领头的丧尸,他们的目光对上,有庄严的声音从季业的喉咙里呐喊而出,不是他平日里撒娇的童音而是自地底发出的森严命令,像是修罗降临——“去死!” 周围的一切都如碎石般粉碎,黄沙模糊了视线,除了奥里,摩尔和他们两个人被透明的保护罩包围,其他的一切都好像一下子消散了。等一切风平浪静,月半抱着自己怀里睡过去的季业有些震惊。 原来废弃的加油站,几辆破旧的车,无数的丧尸都一瞬间被定住,接着就那么活生生的化成尘土,风轻轻一吹,那些血污狰狞都消散在风里,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那么脆弱的躺在自己的怀里,他的脸上泪水还没干,顺着长而翘的睫毛滑落。月半低头温柔的吻了吻季业的眼睛,将那上面的泪水细心的吻去。 嗯,有些咸……看着制造了周围这恐怖的一切的月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哎呀,主人原来这么厉害呀,那以后自己要变得更厉害才能亲(哦不,)是保护主人了。 “恩人?”身后有人不确定喊了一声,月半转过身才发现除了他还有一个目击证人,奥里。 “你没事吧?”月半有些敷衍的问了声,他的全副身心都放在怀里的人身上。 “哦,我,我没事。就是老爹他……”奥里咬了咬牙,他的右拳头已经彻底脱力了,但是他们这一次出来不但没有找到汽油,反而老爹还为了救自己牺牲了。 不远处的轮椅上老爹还端端正正的坐着,他的胸口有一个大洞,里面有汩汩的血流出来,他的手还保持着张开推拒的姿势,他的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 月半抱着季业走上前,面前的老人仰着头,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不是恐惧,也不是厌恶,而是悲怆。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他还在努力的抗拒这世界,努力的活下去。他今年已经七十一了,原本应该安享晚年的年岁,却在这风雨中奔波历经人心的险恶,面对末日的苦难。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却不是这样,他们活着的时候畏惧死亡,哪怕害死其他人,只要能活下去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灵魂,不惜在泥泞里挣扎染上一身的黑暗,但是谢老爹却和大多数人背道而驰,也许老人都是在末日降临的时候第一个被放弃的人,但是他觉醒了异能,在毕度感染之后,七十岁高龄的他毅然扛起主战力的担子,带领着一种老弱病残四处流浪。 月半记得记忆中的老爹都是清早给他也乘一碗粥,笑得满脸褶子,他有些圆润的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瘦的连脸颊都陷进去,他的胸口,那处伤口的地方依稀可以看见瘦得看见两排骨头的胸口,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主人抱着自己坐在他的轮椅上也硬朗的四处走的老头子了。 月半走上前,一手抱着季业,一手附上老爷子的眼睛,顺着他的手有金光流淌到老爹的身体里。一边的奥里秉着呼吸,他大气不敢喘,虽然知道老爹已经死透了,怎么也就不回来了。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月半。在他眼里,恩人第一个告诉他们关于这个残酷的世界如何生存下去的人,也是第一个给了他们末日黑暗后第一束光的人。 “我会照顾好阿业的,您放心。”月半的眼睛由蓝色渐渐变成金色,这是独属于猫的眼睛,通过一定的代价,他能看见死去的亡灵。谢老爹的灵魂从轮椅上飘起来,那空荡荡的裤腿里终于变得挺拔又高大,谢老爹的个子很高,站直了很有几分年轻时候挥斥方遒的将领风姿,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对着月半敬了个礼。 “你是小业子的那只猫吧。”谢老爹的话里感叹多过惊讶,“没想到当初懒得走动,成天就知道窝在小业子怀里睡觉的胖猫居然也能变成这么好看的小伙子了。” “老爹,你取笑了。”月半对于这位老者也一向是敬重的,“我也没想到,自己的猫生也能有这一天抱着主人。” “哈哈,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谢老爹摆摆手,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慈祥的老者,“不管这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只要爱的人在身边,生亦何惧?死亦何怖?”说着谢老爹看着月半怀里的季业,目光温柔,他已经变成了一道光,甚至不能碰到他曾经最喜爱的孩子。 “以后的路还很长,要一直走下去啊。”谢老爹的身影越来越淡,月半无法阻止任何一个生命的逝去,他看着老人的笑,心里第一次体会到逝去的滋味,就像很小的时候,主人告诉那是一颗变质的糖,不能吃了。人也一样,一旦死去,即使他一命换命,也救不回来了。想到这里,月半紧了紧自己抱着季业的手,将主人贴近自己的胸口。 “老爹,您还有什么愿望吗?”月半看着快要消失的老爹问道。 “我啊,这辈子经历过战争从最底层爬到最顶端,又闯过末日。比大多数人的几辈子加在一起还精彩,知足了,够本了。只要你们这些孩子以后都好好的就行。如果可以,帮我照顾一下我那个不懂事的孙子吧,谢尔克他看着很比小业子大,但还不如小业子懂事,以后没了爷爷,就要自己一个人走了。你们也是。”这个平日里话最少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异常的聒噪,他不放心的还有很多,他牵挂的东西还要很多。 即使这个世界已经末日到让人看不见一点希望,但老爹还是情愿活下去,他还有要保护的人。只是很多时候,大多数事都不那么顺遂,而他注定走不下去了,不服老不行啊。 “老爹,您走好。”月半眼底的金光渐渐消散,他将手拿开,老爹的眼睛合上了,露出安详的笑容。整张脸好像还留着对这个世界最险恶处最美好的期待。 “老爹走了对吗?”月半听见自己的耳边一个沙哑的声音小声的问,季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趴在他的肩头,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问。 月半无声的点点头,他将季业的头按在自己的肩头,安抚的摸了摸季业的头发。 “他走得时候没那么痛苦对不对?”季业的声音不自然的带着哭腔。 “嗯。老爹说他够本了。”月半抱着季业安抚的转告老爹的话。 一边的奥里徒手挖了个大坑,将老爹埋进去。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的随风飘逝,老爹睡在这里一定很安静,他终于不用每天晚上守夜提防着有丧尸突袭,终于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 在这个世界里,死是一种解脱,而活着是另一种折磨。只是看不透和放不下的人苦苦的挣扎着,而唯一看得透的喵月半表示,主人在哪儿他就在哪,主人活着,他就保护着主人一路流浪,主人死了他就下地狱去做个阎罗,给主人撑腰。总之这世界就算乌黑一片,有主人在得地方他都能悠闲的晒太阳。 季业恭恭敬敬的在老爹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他的坟头只有一个轮椅板子拆开的铁板竖着,月半用自己的尖爪在铁板上刻下碑文——可爱的爷爷,我们的老爹,安息。 季业怕有丧尸打扰老爹睡觉,还贴心的做了一个保护罩,守护这一方土地。 他们带着还没醒的摩尔回到了车队。得知这一消息的谢尔克一下子就晕了过去,他已经连轴转的没日没夜的照顾伤兵,守卫车队好几天了,精神已经达到顶点,这时候突闻噩耗,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毕度的怀里。 半月一个人出去找到了一桶汽油应急,车队依旧前行,但是车上的人越发沉默了。 他们没有目的地,也不知道去往何方,车上的粮食越来越少,他们好像真的看不见希望了。 谢尔克每天只躲在卡车的角落里也不说话,只有毕度偶尔给他喂点吃的,他格外的厌恶其他的人,他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缩在角落里无端让人心疼,只是谢老爹的去世每个人都很难过,但是他们更不知道怎么安慰谢尔克,那是他唯一的亲人,无可替代。 就像毕度之于季业,孟亦枫之于奥里,季业之于月半……谁的心里都有无可替代的那个人。那个人在即使是末日也能到处去流浪;那个人走了,你的世界也崩塌了。 一路走来,他们唯一的好消息是孟亦枫和奥里在一起了。 在末日前,这样的事可能还难以让人接受。但是世界都末日了,谁会管你爱上的是个男人还是女人?只要真心相爱,怎么都好。 他们的婚礼很隆重,王老当的证婚人,毕度当的司仪,摩尔将卡车布置成了婚车,还搭了一个小的婚房。两人执意要月半坐在父母的席位上,不拜天不拜地,只拜他们的救命恩人。月半推辞了好久,终于拗不过,还给两人一人发了一个高等晶核当红包。季业充当花童,他们打劫了一家服装店,找了两套西装,但没有找到戒指,奥里就直接将那颗卡在孟亦枫胸口的子弹串了挂在胸口。 那颗子弹也能算是两个人的定情信物,那一次孟亦枫也是为了帮奥里挡子弹才受的伤,他们在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最后手挽着手一起走下去。 那天晚上的星星很好看,他们特意给两个人腾出了卡车,那一夜卡车啪啦啪啦的响了一整夜,估摸着两人还没商量入洞房怎么办?先打了一架最后才决定好的。 一开始毕度还捂着季业的耳朵,不让他听,后来谢尔克发疯的跑远了,他去追,也就不管季业了。季业和月半碰了一杯,他的杯里是可乐,月半喝的红酒,两个人最后都醉了。大概是那晚的月色和星光都太美了。 后来,季业唯一好奇的是,孟亦枫和奥里哪个在上面,哪个在下面?只知道,后面他们家的晶核都归孟亦枫管了,大概是他打赢了吧。可是后来有个人一不小心睡了自己之后还捧了一大把晶核献宝似的堆到自己跟前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原来赢的那个人也输了…… 第52章 末日人兽 荒芜的医院,杂草丛生的院落,小孩子捂着鼻子四处寻找着什么。 小小的个头,穿着打扮都很干净,他的手上甚至拿着一瓶牛奶,偶尔低着头吮吸两口,蓝色的大眼睛澄澈得倒映出天空的颜色。四处有腐烂的尸体,狰狞的遍布着,但是孩子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似的,没有半分恐惧,悠闲的四处走着。 “阿业,阿业,不要乱跑!”毕度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他的身边还牵着谢尔克,因此不能追上去制止随意乱逛的孩子。谢尔克乖顺的任由毕度牵着手,他的目光里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没有恐惧,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事物。 摩尔给谢尔克诊断过。他醒过来之后就变成了这副呆样子,只知道跟在毕度身边,很害怕生人。摩尔说,他这是承受太大的打击,大脑自动屏蔽了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现在他的智商还不如季业一个九岁的孩子。 当然对于这一论述,季业很不满意,自己的智商怎么能是一般人能比较的。谢尔克就算没有变之前的智商也堪忧,再说他今年已经满十岁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这是他们流浪的第十个月,途径过很多的城市,荒芜不变,遇见过很多人,残忍不变。而他们的组合也没什么变化,除了王老。末日之后他没有觉醒异能,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在谢老爹走了之后,他主动要求留在了一个小的基地,那里的负责人是曾经王老的部下,他说自己老了,能多活一天一天,被吃和吃人都不想,那就听天由命吧。 季业这一次没有哭,他分了一缕领域意识在王老的身上,这个爷爷一直宠着自己,为自己疯狂的在末日流浪,也是时候给老人一个家了。如果这是老人的心愿,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他们开始向着西方前进,广播里说那里成立了一个新的科研基地,聚集各地的异能者和科学人员为人类的未来做最后的努力。而那里也许是他的第二任务——研制出拯救人类对抗丧尸的药品的唯一出路。 车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季业甚至有种他们已经走上小康之家的错觉,现在的这辆房车配置很不错,摩尔开着车,控制着方向,毕度彻底沦为奶妈,只不过这一回不是对季业,而是对谢尔克。 孟亦枫和奥里负责清路,他俩这对天天撒狗粮,甚至还弄了个比拼制度,每天数数谁杀的丧尸多,谁拿的晶核多,大概是如果孟亦枫多就他亲奥里一下,如果奥里多就他亲孟亦枫一下——但是以季业的高智商也没有比较出这两个的差别在哪里…… 至于月半,也是季业最苦恼的一个。这家伙好像越来越懒了,每天不再出门找粮食也就算了,就喜欢赖在他身边,有时候就什么也不干,对着自己傻笑一整天。想到这里的季业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觉得月半就是自家养的那只胖猫了。但是如果是胖胖,被一只猫强吻,想想画面也是精彩啊!不过一向神经大条,节操无下限的季业觉得要是被自家宠物亲一口也没什么嘛。 他们好像很默契保持着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有本事你猜啊?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前方三公里有人在打斗,绕路。”季业直接爬到房车顶上敲了敲玻璃对着司机先生摩尔说道。 他们一路过来都默契的保持着不怕事也不惹事的精神,看到人就避着走,不行就绕远路,一路也这么相安无事的过来的。而且以季业现在的领域范围加上摩尔的精神探测,他们可以找到最快捷的路到达目的地。 但是这一次一向沉默的坐在季业旁边装死的月半突然站起身来,他碧蓝的眼睛中闪烁着微弱的几不可见的金光,渐渐他皱起眉头,沉默了半响,低头揉了揉季业的头发,“咱们去一趟吧。” “嗯?”季业有些好奇,毕竟月半从不管这些事情,而且按照他们现在的实力不会惧怕大多数人或者丧尸,因此他越来越懒,轻易不出手,除了调戏季业之外,不干预任何决策性的事情。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要求。季业认真的将领域的网分布的更细一点,细细的扫描过那个三公里之外的地方。 电系,火系,木系,土系各种异能者混合的能量,这应该是一个异能小队,只是他们的敌人是谁? 季业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他发现被一群异能者围攻的居然是两只猫! 一只黄色的花斑猫,一只通身黑色的猫,背靠背的竖起全身的毛发,墨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他们的体型很大,比一般的猫大三四倍,甚至赶上了巨型犬类的大小,他们的毛发浓密,看不出品种,远远看去甚至像两只老虎。 他们的速度很快,随意往前一扑就能抓伤对方一个异能者,因此一群异能者只敢远远的围着用异能攻击。尤其是其中的电系异能者躲在后面,偶尔盯着那个黄色花斑猫放一两个闪电,惹得另一只黑猫不顾一切的嚎叫着上前,但又被用火系异能的人挡住了去路。 季业收回领域,抬头看着月半忧虑的眼神,主动伸手握住他的大手,“好啊!我正好看见一个熟人,咱们去打个招呼呗。” 月半点点头,他搂住季业,这还是他一路走来遇到的第一个同类,或者说是第二个。但是上回那个,他并不想承认。他还不知道为什么猫会变成这样,他们好像也被影响了,变得很强大,只不过不是每一个都能和自己一样变成人形,守在爱的人身边。他们挣扎在末日里,昔日最疼爱他们的主人,却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们抛弃。 “业,去吗?”摩尔停着车还在等季业的回复,“走吧,奥里他们已经冲过去了,看来是有情况。” 季业伸出小手抹了抹月半皱起来的眉头,笑着安慰道:“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救他们。” 月半抱起季业,主人好像不知不觉长高了不少,已经齐到他的胸口,但他还是能一把抱起来。一只手托着圆滚滚肉嘟嘟的屁股,一只手环抱着,他喜欢将白发搁在主人的肩头,微微蹭着,他在季业的耳边附耳轻声说道:“谢谢你,主人。” 季业已经习惯了月半时不时的撒娇,虽然和他高大的个头不成对比,但他卖起萌来真的让人忍不住要给他顺毛呀。 只是突然听见这一声主人,季业还是僵住了。自己猜测了很久,扯着花瓣,是胖胖?不是胖胖?就差揪着自己的头发数了。但是月半终于承认之后,季业反而放下心来。这样就能解释那些莫名其妙的好感,那些不需言语的默契,那些千里流浪的陪伴…… 季业第一次主动吻上月半的发顶,白色的头发清爽干净,季业好像又想起那只赖在自己怀里的胖猫,毛发柔顺,有一股清香。 但是很快他就后悔自己这个举动了。月半抬起头,蓝色的眸子里闪过欣喜惊讶的各种情绪。单手扣住季业纤细的腰,让季业靠着自己的身子,掰正季业的下巴,直接印上那双粉嫩的小嘴。 不得不说月半的技术好了很多,当然这些都是季业眼见着慢慢成长的轨迹啊!晚上偶尔有一颗毛茸茸的头凑过来,吻着自己的耳朵或是锁骨,也不多作怪,就好像小猫啃咬着一小块糖果,有些痒痒的却没多大感觉,而如今的月半活生生一个肉食动物的架势啊! 黑发的少年和白发的青年,悬空着脚挂在青年身上的少年慢慢闭起眼睛,青年先是在那双唇上辗转过两三遍,接着熟练的撬开少年的贝齿,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在口腔里扫过一遍。 季业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了,这只死猫居然吻这么久! 脑海里那片打斗的房屋离得越来越近,而看着近在咫尺的某人显然一点想停下的觉悟都没有!季业甚至感觉有双大手将自己的大腿摆弄着盘在他的腰间,精细的腰间和大腿摩挲着,季业渐渐觉得自己的体温有些上升。月半越来越大胆,居然松开了扣着季业腰间的手,腾出一只手将季业的脸捧住,从浅尝慢慢深入。 他这一放不要紧,吓得季业连忙夹.紧月半腰,差点就掉下去了! 感受到在自己嘴里作乱的舌头泛着麻麻的酥感顺着舌尖贯.穿季业的全身,季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了!他忍不住睁开眼,目光稍微下移,就能看清月半长长的如落鸦似的睫毛。这一次吸取教训的季业没有再数睫毛,立马将视线下移,那如雪山背脊的鼻梁微微的蹭着,随着主人的忘我亲吻移动着。 眼睛的余光扫过,周围的景色不停的变换,已经渐渐有破败的城市边角的建筑出现在视线里,呀!离得越来越近了! 季业有些着急的推了推面前不懂得收敛的某人,嘴被堵住的季业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捏着下巴的手微微用力,在唇上的力道也加了不少,温暖的大掌贴着季业有些冰凉的小脸,面前的青年突然睁开眼,一双碧蓝的眸子里映出少年有些慌乱的模样。青年终于意犹未尽的松开面前的少年,嘴角勾出的一两根分明的银丝,被青年伸出的粉嫩舌头一卷纳入口中,顺便还舔了舔自己的红唇,好像上面还留有着美好的味道。 看着季业害羞的红彤彤的小脸,月半的心情大好,他笑着露出可爱的虎牙,揉了揉主人的乌发,有些严肃有些宠溺的说:“主人不乖啊,接吻的时候要专心哦!”月半伸出食指在季业的秀美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还不是你!……”季业抵着月半的胸口,他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额角有乌黑的发丝掠过他水蓝的大眼睛,委屈大眼睛扑闪扑闪,能把人看得溺死在那甜蜜的目光里,棉花糖的童音里藏着甜甜的爱意。 “我好开心!”月半看着近在眼前的废弃车场,已经感觉到异能的光线四处飞散,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在季业的侧脸留下一个香吻。 第53章 末日人兽 “阿业,这是怎么了?”从车厢里钻出来的毕度出声问道。 季业没有再和某个一旦亲到就完全智商归零的猫计较,他从月半的怀里挣扎着站到地上,“没什么,这边有点诡异,而且他们是西边的人,过来看看。”靠近了的季业领域覆盖,已经从那几个异能者的身上感知到了西边科学研究所的信息,顺便拿来搪塞毕度。毕竟不能解释说他们想来救两只猫。 “奥里他们进去了,而且好像还和他们的人杠上了!”摩尔打开车门,加入了讨论。 “正好,我们进去会会老熟人,也看看那边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季业理了理自己有些皱的小黑西装,配上一张玉白的严肃小脸,颇有几分领导范。 后面跟着摩尔和月半,一左一右。毕度想跟着但还是被谢尔克拉着留在了房车上留守着,可怜他一个最强战力不知不觉就沦为守家望风的小喽啰了。 刚一进门就看见一道闪电打中了黄色花斑的母猫,母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她仰头长吼一声,接着不顾黑猫的阻拦往那偷袭的电系异能者扑去,那电系异能者一看不好就直接将身边一个土系异能的少女推了上前,少女根本来不及反应,拼尽全力也只来得及凝聚了一个土盾,但是母猫抱着必死决心的一杀岂是那么容易阻挡的,利爪将少女的土盾一下子刺破,接着势如破竹的伸到少女的胸口,生生将少女一爪贯.穿,血流了一地。 这时候躲在一边的电系异能者趁机补了一道闪电,母猫本就精疲力尽,再次遭受重创直接惨叫一声,蜷缩着身子倒了下去。 另一边的黑猫尖叫一声,顾不上周围有火系和木系的异能者的攻击,直接扑到母猫的身边帮它挡住又一道闪电攻击,但是母猫已经奄奄一息,救不回来了。 “你们一群人欺负两只猫算什么本事!”奥里上前随手扔过去一辆废弃的小轿车,将那个电系异能者吓得立刻退后好几步才算稳住身形。 “不对,奥里你说错话了,这可不是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骷髅。”孟亦枫跟着飘进来,他整个身子都漂浮在半空中,周围的尘土随着他的走动慢慢的漂浮起来,开始是一些小物件,接着慢慢一些汽车钢铁的重物也都漂浮起来。“嗨!我们又见面了,何嘉主管!” 眼前这个电系异能者就是他们原来在狄思协监狱救回来的那个胆小又自私的何嘉。刚开始来,何嘉就谄媚的跟着毕度各种说好话,还挤兑他们俩,私底下说奥里他们是死囚犯,怎么怎么不能重用之类的。后来换了新的领导人,这个墙头草立刻就倒到那一边去了。 如果只是这样,倒不至于让奥里他们记恨,实在是这个何嘉人品实在太差,他凭借自己特殊的异能混到了部门主管的职位,非但不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反而借机给他们穿小鞋,克扣他们的任务奖励,给他们安排最危险的任务。 最让奥里感到窝火的是他们被挡在家门口的那一次,明明他们可以全部平安回家的,但是何嘉偏偏下命令将门关了起来,将活生生的将他们的希望砍断。理由很是冠冕堂皇——毕度被感染了。除非将毕度丢下,否则他们都要跟着陪葬。 最后他们曾经的伙伴,那些他们费尽心力救回来的人居然对他们拔刀相向,孟亦枫胸口的那颗子弹也是何嘉补上的。 想到这里怎么能不让奥里心寒,居然敢伤了他都不舍得伤的孟亦枫,奥里怎么会放过他!那些漂浮的重物顺着风被奥里随手扔过去,直接看都不看直接朝何嘉扔了过去。 一边何嘉狼狈的躲避着,大声得叫骂着两边的其他几个异能者,“李珏!我要是死了,你绝对也讨不了好!还不上来帮忙!” 名叫李珏的男人是个火系异能者,他略一犹豫准备上前帮忙,被身边另一个女孩一把拉住,“别!你没看他刚怎么对待阿瑶的?” “可是……”李珏有些犹豫,“何嘉说的不错,我们是一个小组,而且他现在被上头看重,要是突然死了,咱们的小组肯定要解散,到时候家里人被牵连,万一被赶出科研院就得不偿失了。” “你!”木系异能者的女孩长了一张包子脸,一脸不忿的怒其不争的表情,但想着李珏家里的情况,终于还是没有再多说话。毕竟在这样的末日,谁也管不了谁,谁都有自己的苦衷!有的人自私的抛家弃子的也要活下去,有些人则早早的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他们出卖自尊只想给那个小小的家换来一点藏身之处。 李珏上前,火系异能全力输出,何嘉的压力顿时减轻了。对着奥里和孟亦枫,他冷笑一声,“你们也别怪我,当时的那个情况换作谁我都会挡在门口的,毕竟一个感染的丧尸会毁了我们所有人,我也是为大家着想。” “是吗?”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迎着太阳光走了进来,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的声音不高,但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水蓝色的眸子微微挑起,微微抬起尖细的下巴。 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一双小皮鞋哒哒的走来,年纪一看就不过才十来岁,但是他通身的气质会让你忘记他的年纪。 “是你!”何嘉的眼神一眯,他的眼神一下子就眯了起来,接着瞥到了跟着进来的月半,瞳孔微缩,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实在是当初的的第一面遇见那么强悍的月半被震慑到了,在丧尸群里如游戏般游走,随便一爪就能让丧尸一击毙命。哪怕是如今的他靠着科研院的人才培养计划,每天吃着晶核才升到四级异能者的状态也不敢在丧尸群里谈笑风生。更别说月半那样的潇洒肆意了。 “怎么想爷爷我了?!”季业挑了挑眉,傲娇的小模样又霸道又可爱。 “哇!好萌的小正太!”一边的木系异能者的娃娃脸女孩捧着心一脸迷妹样子,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在战斗,甚至忘了他们好像跟季业是敌对的。 季业也被这出乎意料的反应吓到了,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少女满眼冒着红色爱心的看着他,好像漫画里说的那些怪阿姨…… “罗晶快过来!”那边的李珏看着女孩一个人暴露在季业他们的包围圈之中,立刻心急的喊道。 “哎呀,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告诉姐姐,姐姐给你糖好不好?”罗晶显然深陷于正太控不可自拔,完全不理会一边队友的关心,反而往前走了一步,诱导性的拿出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在季业面前晃了晃。 “离我们家阿业远一点!”身后的月半看不下去,直接上前抱住季业,将他一拎直接放到他身后,挡在两人之间蹙着眉问道。 “啊……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哎呀,小正太叫阿业啊!”罗晶被高大的月半吓得退了一步,总算察觉到自己这样可能不太礼貌,刚准备解释,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知道小正太的名字了,恨不得原地打转的正太控少女,弯着腰,试图越过月半和季业打招呼,“嗨!阿业,你好啊!我是罗晶姐姐哦!” 季业翻了个白眼,这两人的对话严重拉低自己的智商,扶额有些无奈,这女孩要不是装傻充楞打探消息,要么就是真的神经粗到一定程度了,这种智商是怎么在末日活下去的?! 一边的何嘉看着季业的身后没有了毕度,才放下心来。他们四个大人一个小孩,他们这边三个人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助力,说不定今天就是一举铲除季业的好机会!想到这里何嘉的心定了定,他朝破旧的车库的西南角使了个眼色,眼底有狠厉划过。 那原本趴在母猫身边哀嚎的黑毛公猫,突然直起身子,朝着季业笔直的扑去。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何嘉又是一道闪电击中了那只黑猫,黑猫在空中,整个身子一歪顺着惯性倒在季业的脚下,挡在季业身前的月半转身抱起季业往后退了一步,虚空中有匕首的寒光一闪而过,直直的没入月半的背后。 有一闪而过的黑袍人影握着匕首,只出现了一瞬间但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月半救下季业,挡了一刀,他回头一抓就将那隐身的异能者的胸口抓出一条长痕,虽然看不见人,但地面上的血迹暴露了他的行踪。 季业还没有从少女的话里回过神来,他的领域也没有来得及开,眼前一系列的变故突生,月半已经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了,他的背后那把尖锐的匕首有一半没入了月半的身体里,有血从伤口处汩汩的流出来。 季业抱着月半,他小小的身子抱得不稳,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月半整个人半跪在砂石地上靠在季业的身上喘着粗气。 “郑胥快回来!”何嘉看着那隐身的异能者受伤,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着急的上前想接应那个隐身的异能者,但是郑胥已经被一边的摩尔用精神攻击控制住,空气中闪过些微的影子,那异能者渐渐显露出身形来。 而一边的何嘉和李珏也被奥里和孟亦枫的全力攻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谈去搭救那个隐身的异能者,反而被逼的节节败退。奥里和孟亦枫一向视月半为救命恩人,这些人伤了月半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原来是你!”摩尔挡在季业身前,他的精神攻击已经初见成效,对面现出身形的青年是个老熟人,是狄思协监狱一区出现变故,众多异能者觉醒的时候唯一一个逃出去的人,那个隐身的异能者郑胥。 第54章 末日人兽 季业抱着月半,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他摸索着不敢触碰那道伤口,但是月半的白衬衫被血浸透,他的手上满是月半的血,他的心突然慌了……他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像是黄昏时分出海,路不熟,又远。 一路走来,自己虽然越来越习惯那些死亡和离别,但是幸好自己的身边一直有一个挺拔的身影。 在黑夜环抱着他沉沉睡去,那些温暖的白色身影是他心里唯一的支柱,他以为月半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以为他们挡下所有的暴风雨,他总是在最危险的关头像个英雄一样出现,只要有月半的存在,他们就不用害怕。 “胖胖,胖胖,你没事吧……”季业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伸出小胳膊勉强抱住月半。突然很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自大,如果自己开了领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如果自己不是这么小,至少可以抱着月半,不至于让他半跪在砂石地上……季业无措的亲吻着月半的侧脸,想借此唤醒月半的意识。 湿润柔软的唇贴着面颊的时候,失血过多的月半居然奇迹般的睁开眼睛,他的眼皮还有些沉重。但好歹能些微的看见光,他的声音第一次这么虚弱,显然失血过多给他的身体带来的损耗几乎是致命,但他还是张开嘴安慰着一边焦急要哭的小主人,“我没事,放心,你老公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咳咳。” 这还是月半第一次自称‘老公’,显然如果是平时这么说,季业绝对会生气的踩他的脚。 原来受伤也不是全无用处,咳嗽了两声换了季业更加关切的目光的月半嘴角勾了勾,“主人你要是再亲我,我不保证不会就地办了你哦!虽然你现在还太小……”月半咳嗽着有腥甜的血蔓延到口腔,但他还是笑着安慰着季业。 “你,你给我闭嘴!不许说话了。”季业闻着近在鼻息的血腥味,声音拔高了命令道,他害怕月半再说两句就直接喷出血来。 “都说了没事啦,别担心!”月半抬起手想揉一揉季业的头发,但是他一抬手就牵动后背上的伤口,顿时疼得他冷汗直冒,他只能咬着牙开玩笑遮掩过去,“主人呀,以后能不能不要喊我胖胖了……我有新名字了,叫月半!” “胖胖,胖胖,胖胖……”季业赌气的含着哭腔,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哭出来,领域覆盖了整个车库,他将延伸领域伸进月半的身体里慢慢的修复着月半的被刺伤的器官。“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胖胖!你永远姓季!” “好好……”月半喘了口气,他感觉背后的伤口有些暖暖的,看来强大的自愈能力已经开始修复了,他再一抬手终于摸到了季业的头顶,“我当然姓季啦,我姓季,你也姓季。” 不知不觉又被占了便宜的季业看着笑得很开心的月半突然感觉自己好幸福,眼底的泪花浮现,这次不是哭,而是高兴!他一直纠结在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只猫的死循环中出不来。他一直不敢面对月半,对于月半的那些口头上或者身体上的调戏一向都是不置可否,但是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心意的季业终于不钻牛角尖了。 【恭喜宿主触发第三项隐藏任务,攻略末日猫王,让猫王爱上自己。警报!警报!宿主注意控制感情,探测到强烈的爱意,系统惩罚执行。】脑海里机械的提示音响起,没等季业的嘴角也弯起来,他的脑海里就像被火烫过一般炙热,抽痛着好像连整个灵魂都燃烧起来! 多么熟悉的系统惩罚,季业这次生生忍住没有出声,只是眼底的泪花更加汹涌的流出来,他坚持忍着疼弯起嘴角,看着就像喜极而泣。 月半抱着自家的傻主人,看着晶莹的泪珠从季业的脸上滚落,心疼的不行,就着那张玉白的脸颊直接将季业的泪水舔干净。 【恭喜宿主完成第三项隐藏任务,提示第二项隐藏任务拯救人类进行中,请宿主加快速度!】这一次的惩罚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提示音让季业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虔诚的吻着自己的泪珠的月半,心里暖暖的。这个人的心怕是早已交付了,自己究竟在犹豫什么,有这样的人可以深爱,即使最后的结局是死又何妨! 季业的目光变得深邃,领域全开状态下声音一下子从童音切换到威严,“审判!”整个车库好像完全沐浴在白光之下,在圣光的审判之下,一切和季业为敌的人都会经受审判。这算是一个大招,群伤害的那种技能。 季业解锁这个技能的时间不长,这还是第一次使用,不但可以伤害敌方的对手,而且可以治疗和修复己方的队友,这也是季业选择这个技能的原因。这种强大的大招放在游戏里简直是大杀四方的最后一击,当然放在现实世界里也完全没差,效果只强不弱! 本来僵持的战局一下子就结束了,何嘉和李珏都吐出一口血来,郑胥更是一下子完全现行了,他的黑袍在光的照耀下直接被照成了尘埃,他的全身都渗出血来,作为季业的重点关照对象,他现在的状态就一个字——惨! “走!”何嘉看着郑胥的惨样,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嘴里一边冒着鲜血,一边在季业的领域里负重前行,朝着郑胥走去。 白光消失之后,整个车库像是被清空了似的,只留下精力更加充沛的奥里,孟亦枫和摩尔,当然还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月半,他背过手去将背后的匕首直接拔.起来,背后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一会就恢复了。 门口有何嘉搀着李珏的身影一闪而过,孟亦枫立刻就想上前去追,被季业打断了,“穷寇莫追!还会再见面的。”季业歪起一抹邪笑,配上他可爱的脸庞,有些恶趣味的狡黠。 “哇噻!阿业好棒啊!给姐姐捏捏好不好?”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吓得众人一跳。 奥里更是直接抡起一个桌子举起来就要向那人打去。 “你没事?”季业皱着眉看着完好无损的罗晶,有些奇怪,他的审判技能包括整个领域内的所有人,只要对他心怀歹意的人都会受到惩罚,不死也要脱层皮,但是眼前的少女确实一点事也没有。甚至还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当然没事,而且感觉很舒服呢。”罗晶笑着捻着小碎花的洋裙转了一圈。 季业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个‘敌对阵营’的女孩,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绿色的大眼睛可爱的像个洋娃娃,偏偏她还扎了两个羊角辫,一身绿色的碎花小洋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可爱极了。如果她真的没事,是不是代表她心里真的对自己一点敌意也没有?……那是不是表示这孩子不是心机深沉故意来套他们的话,而是……真的没脑子…… “没关系,她不是敌人。”季业阻止了奥里的暴力行为。 “姐姐怎么会是敌人呢?”罗晶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尽力释放着自己的善意,“姐姐是真的真的超级喜欢阿业呀!阿业给姐姐抱抱好不好?” “你不怕我?……”季业对于这个画风清奇脑洞也清奇的少女很有些好奇。 “怎么会?!”罗晶很吃惊,“阿业是说刚刚的样子吗?简直帅爆了!”她笑着双手交握放在下巴处,再看看一边直起身的月半,视线在月半和季业身上来回了几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yy——哇!赚翻了……出来出趟任务,居然遇到霸气正太受&温柔宠溺攻,而且这颜值,这身高差,这年龄差,简直萌的她不要不要的!她再也不看漫画了!面前就有一个这么可爱的cp,这对她粉了!而且坚持粉红一百年。 没有料到少女千回百转的心思的季业看着少女的表情,再抬头看看月半的笑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月半摸了摸季业的头顶,跨了一步走到他们身前的那只黑猫身边,他手上拿着的那把匕首上还滴着血,他凑上前将那血抹在黑猫的额头上,鲜红的血液里混着金黄色,血液顺着额头流进黑猫的眉心,不一会黑猫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的尾巴竖了起来,摇了摇。 季业也走过去,蹲到月半的身边,他小小的凑在巨型黑猫的身边,忍不住伸出手给黑猫顺了顺毛,目光温柔,嘴角还带着笑意。 “胖胖,你还能变成猫吗?我想摸你的毛诶。”季业凑近了月半的身边,声音的小小的还藏着笑意。 “不许摸!”月半将季业的手牵走,紧紧的握在手心。 “为什么呀?那你变成猫给我摸好不好?”季业的眼睛晶亮的看着月半,他的大眼睛里藏着好奇的期待,被握住的手心很温暖。 “脏!”月半嫌弃的看着黑猫,虽然是同类,而且刚刚不顾自己的扑过来向自己示警,但是这也并不能拯救一个洁癖怪的嫌弃!“你要快快长大,我就给变成猫给你摸好不好?”月半开始讲条件。 “咦?这跟我快点长大有什么关系?”季业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月半。 脚边的黑猫蠕动了一下,整只猫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样我就可以好好‘爱’你啊!”月半贴在季业的耳边暧昧的气息弄得季业的脖子都有些痒痒的,特意重读了的‘爱’字听起来格外的有感觉。 陪季业听过不少奥里和孟亦枫的墙角,再加上月半的学习能力满分,他很快的掌握了说情话之外的另一个技能——讲黄段子!当然他说情话和讲黄段子的实验对象和最终目标都是一个人…… 季业的耳朵根子一下子红了,他撇了一眼没羞没臊的笑得格外的开心的月半,那家伙笑得有点过火,这次不但露出了可爱的虎牙,就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不知道这个心思压了多久了。 黑猫摇摇尾巴站起来,他的身子很高大已经快要到季业的脖子,它冲着月半哀嚎了一声,接着回头看了看那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花斑猫。 季业看着那只母猫,仰头看了看月半,“救不了吗?” “有些事你可以弥补,但也所有事情都没办法重头再来。”月半摸了摸季业的头发,他好像格外的喜欢摸着季业的头发,话里有些悲伤和无奈。那黑猫听到这话,声音里的悲鸣更多了。 第55章 末日人兽 黑猫转而咬住季业的裤脚,拽着他往花斑猫的方向走去。 季业顺从的跟着黑猫走过去,他走到花斑猫身边,突然一直开放的领域检测到一点特别的东西,他惊喜的看着黑猫。见黑猫点了点头,季业激动的跑回去从月半的手里拿过那把匕首,再跑回去,小心翼翼的剖开母花斑猫的肚子。 母猫的肚子里很空,显然它已经饿了很久了,但是在它的子宫里还有一个微弱的呼吸,季业避开那些血腥的肠子和器官,从湿漉漉的子宫里取出一只小猫,小猫通身肉色,还没有长出毛来,它的身子小小的,就躺在季业的手心里,一双眼睛还没有睁开。 黑猫眨着黄宝石般的眼睛感激的看着季业,朝天嚎叫两声。 “看!还有只小猫,绝望之后总会迎来新生!”季业举着小猫笑得很开心,奥里,孟亦枫和摩尔都围了上来,而罗晶则去照顾倒在一边的李珏,李珏受伤太过严重,已经昏厥过去,幸好罗晶即使输入了木系治疗异能,否则再耽搁一会,估计就救不回来了,罗晶念着李珏人不坏,只是为了家人才不得已听命于何嘉救了他,跟季业解释了一下。 季业也默许了她的行为,毕竟末日的时候,人类都是朋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季业并不想做那个对着同类自相残杀的人,如果真有那一天,也许这个世界不是被丧尸围攻,而是被人心的冰冷而冰冻住,那样即使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月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上前,那黑猫绕着他走了两圈,喵叫了两声表示感激。 见黑猫张开嘴,季业年年不舍的将怀里的小猫放进黑猫的嘴里。“哎,你等等!”季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边往回跑一边对着奥里吩咐道:“帮着把花猫埋了吧。” 季业跑到房车上,不明其意的毕度甚至来不及问一声发生了什么,就见季业迈着小短腿又往回跑了。 “哎哎!”后面毕度的喊叫还是被谢尔克拽住了。毕度无奈的回头安抚着谢尔克,一边看着季业越跑越远的背影,总有一种自家宝贝儿子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感觉,人未老心已老的毕度惆怅的叹了口气。 等季业回来的时候,配合默契的奥里和孟亦枫已经给母猫挖了个坑埋了进去,而且摩尔还细心的给猫立了块碑,碑文还是月半用爪子一笔一画刻的。那字体漂亮的,季业都怀疑要是世界恢复正常了,胖胖开个书法班也能养活自己,或者专门给死人刻碑也行,到时候一定是垄断市场! “给!”季业速度很快,勤快的给黑猫打包了好几盒牛奶,都是他最喜欢的。包在一个小外套里绕着黑猫的脖子打了个结,一边摆弄着在黑猫的脖子上打出一个蝴蝶结,一边吩咐道:“这是牛奶,小猫没有母乳不能直接吃肉,要先喂奶,孩子饿了就给它吃,从边上撕开就好……” 等他巴拉巴拉的讲完一大堆,看着一脸茫然的黑猫和周围憋笑的几个看客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和一只猫说了半天,结果人家猫半句没有听懂,心很累的季业表示,变异的猫虽然体型变大了,但是脑子咋不长呢?不像他们家胖胖,学习能力杠杠的! 一想到胖胖,季业灵光一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翻译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他拽了拽头朝天呼吸,一脸嫌弃的避开一地血腥味的月半,指了指一脸茫然的戴着村姑帽子的黑猫,(鉴于季业的外套是打成一个结系在黑猫的脖子上,画面可以想象)小声的问,“你会和他交流吗?帮忙翻译一下呗。” “不会!”月半屈尊降贵的低下头听着季业问这种问题,只干脆利落的回答了两个字就又抬头了,还是上面的空气清新,下面一股骚味和血腥味,让人作呕……他的动作太快,让季业有些看不清是不是他抬头的时候还翻了个白眼。 “怎么会?!你一只猫不会猫语?”季业歪着头,表示很不能理解。 “你听得懂法语?德语?意大利语吗?……”月半很是傲娇,看了眼慢慢感激之情的黑猫,满眼都是嫌弃,“猫又不是只有一个品种,你老公是猫王,跟它语言不通!” “……”季业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在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连说带比划之后,一众人终于送走了黑猫和他的孩子,重新踏上了去往科研所的路。 谢尔克在毕度的指挥下用水系异能‘救治’着已经昏厥的李珏,说是治疗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形玩具罢了。 罗晶开始了每天绕着小正太花式傻笑的迷姐的滋润生活,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阿业和月半互动的时候,总之好甜…… “阿业,阿业,你的牛奶忘记喝了。”月半抓着一瓶牛奶追出房车,清晨天边刚刚透出一点光,阿业总是睡得很浅,也是起得最早的那个,大家都还在睡觉的时候他就会爬出车子坐到车顶上看日出。 季业接过月半手里的温牛奶,给了他一个暖暖的笑容。月半顺势包住季业的小手,“冷吗?” 季业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清早的空气确实泛凉,但是看着月半那坏笑的脸,季业赌气的扭头,不字还没说出口,整个身子都被身后的人圈住了。月半张开自己的大棉袄将季业整个人都抱进来,他将下巴搁在季业的头顶,那小小的冰凉的身躯紧贴着他的胸口,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还冷吗?”月半搂在季业,将季业整个人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搂着他满足的看向远处东方的日出。 太阳从天边悄悄的探出脑袋,东边的天空被染出一片淡蓝色的光晕,接着是深蓝色,火红的太阳慢慢的爬上来。不管世界如何变幻,多少人死去多少人挣扎,但是太阳还是依旧每天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 “主人?”月半的声音凑在耳畔,和温热的气息一起萦绕在季业脖子边。 “怎么了?”季业挑了挑眉,应道。 “我小时候是不是也那么丑啊?”月半皱着眉,想起那只小猫,没毛还紧闭着眼睛,嫌恶又小心,生怕自己小时候也是那样的样子。 “你猜啊?”季业没想到月半这么计较,当初捡到月半的时候的时候,小小的他窝在自己的手心,但现在自己却被他圈在怀里,想想这个世界也是够玄幻的。 月半想了想那只小猫,再看看季业那笑意盈盈的墨子,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问吧,万一伤害了自己的玻璃心,晚上做噩梦怎么办?……但是怎么看季业的笑都觉得像是对他过往黑历史的嘲笑,月半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主人越来越不乖了,还是要惩罚呀! “怎么不喝呀?”月半看着季业捧着牛奶发呆,低下头含住吸管,一口喝了大半,嘴角还有不少因为吸得太猛而溅出来的奶汁,他满足的眯起眼睛,笑着看着季业。 “哎!你干嘛喝我的牛奶。”季业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牛奶就去了大半,他鼓着小脸,转脸抬起头想要质问月半,但是他被月半完完全全的包裹着,这一抬头就抵住了月半的下巴,那双宝石蓝的眼睛里好像还有天边的一抹红色,显得瑰丽非常。 月半看着季业的眼睛,不小心迷失了,他低着头,嘴里还含着牛奶,撬开季业的小嘴,将牛奶渡给季业,白色的液体顺着两人的唇角滑落,天边的第一抹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 躲在一边的罗晶缩成一团,她眼疾手快用随身携带的拍立德拍下一张照片,初升的太阳,白发的俊美青年低着头,他怀里抱坐着的黑发少年仰着头,两人的目光都是澄澈的蓝色好像和天边交相辉映,两个人唇齿相依,有白色的牛奶顺着少年的下巴滑落,显得美好而温馨。 重点是萝莉罗晶的体内燃起了熊熊的腐女之魂! 看见这一幕的不止罗晶,还有睡得不踏实的摩尔,他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尽管知道月半很喜欢阿业,但是他从来都以为是对孩子的那种,就像每个大人对孩子的保护欲,但是看见季业和月半接吻的时候,他居然不忍心打断! 再想想被瞒着的毕度,他决定偷偷和季业说说。季业在他眼里不是一个简单的孩子,他有自己的判断,但是爱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早了。 也许他只是一时情迷,也许他只是太害怕又被毕度忽略,身边没有大人之后的依赖感……摩尔想了好几种可能却抵不过最后季业昂着头,一句理所当然的“我知道所有的道理,但我就是偏爱他啊!” 少年的眼神飞扬,碧波里的决心和深情让摩尔犹豫了,也许他不该太过保守,孩子虽然小,但他分得清爱与不爱。 摩尔看着季业眼底的果决,最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到达科研所的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对于临时捡到的罗晶和李珏也没有那么多排斥,好脾气的毕度甚至收了同属性异能的李珏作徒弟,将自己修炼和掌控火系异能的心得悉数。那李珏也是心地善良的,他的家里还有一对父母和一个妹妹,只有他觉醒了异能加入了外出探查的小队,才能换来一点粮食。 相比于小公主一样的罗晶,李珏是那种老好人,在异能者小队也混得开,他还拍着胸脯跟毕度保证等到了科研所就跟上级反映何嘉的龌蹉行为,为毕度他们求一席之地。 当月半问起他们为什么会到处捕猎猫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终于说,这些猫都是科研院的魔女用来研究的试验品,他们发现异能者进化的同时丧尸动植物也在进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猫! 在末日前乖巧的猫会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渐渐他们的体型越来越大,长到堪比老虎的体型,利爪如刀,来去如风,成了很难对付的一大敌人。最重要的是,研究院的魔女发现猫好像可以抵御丧尸的病毒感染,即使被抓伤,猫也不会变异。所以越来越多的猫被捕捉,无数的猫被解剖,科研人员试图借此来发现抵抗病毒的线索。 听到这里月半攥紧了拳头,他的眼底金光浮现,想起那些孤立无援甚至被自己的主人送出去被解剖的猫,他的心里燃起熊熊的愤怒之火。这些卑微的人类,自己软弱无能也就算了,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宠物也就算了,居然还为了活命将猫送去解剖!简直,简直罪不可赦!他气得浑身颤抖,但是他的手突然被一只小手握住。 小手在他的掌心挠了挠,月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安静下来。他握住季业的小手,幸好他有一个好主人。 第56章 末日人兽 科研所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大,他的原身是一个学校,大门被土系异能者加固了,只留下一道狭窄的路口,所有进出的人都需要经过最严密的检查。 在这里,异能者会得到更好的待遇,普通人除非有足够的晶核否则连门都进不去。门口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把守,严苛的制度让大多数人望而止步,只能望洋兴叹。而能够进入科研院也象征着你在末日的地位是不是足够高。 毕度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托李珏的福,他认识守卫的一个小头目。一听说季业他们一行人大多都是异能者,那个小头目立刻就放行了,检测过奥里他们几个人的异能立刻就给他们分配了一个小的学生宿舍,让他们安心住下,等第二天给他们安排领导接见。 李珏一回到科研院就迫不及待的告别了毕度他们,回去父母报平安。至于罗晶她好像没有家似的,还是赖在他们的宿舍,她一个小女生,毕度也不好意思赶她走。 因为罗晶在,他们分到的四人宿舍有些不够住,最后没办法,只得罗晶睡一张床,毕度被谢尔克拖着睡一张床,月半和季业挤在一起,倒是摩尔不好意思极了,占了一张床。 当然这样的安排,也是月半最乐成所见的。虽然毕度有些反对,但是季业睁着大眼睛说他怕黑的时候,这个便宜老爸还是答应了。 至于月半,看着媳妇跟岳父争取,心里乐开了花。一整夜,他抱着季业亲了又亲,摸了又摸,所有的能吃的,不能吃的豆腐都吃了个干净,就差临门一脚。 这样折腾到后半夜,要不是怕被其他人发现,估计忍了好久的月半就能直接把季业办了。尽管最后没有全吃掉,但月半还是很满足搂着季业终于沉沉睡去。 季业的领域覆盖到整个科研院,一丝一毫都不放过,摸清了不少地方。比如解剖室在学校的实验楼,教学楼改成了任务大厅,各大异能小队可以领取任务,完成任务可以兑换一定的奖励,这些制度都和原先的希望基地如出一辙,甚至管理方法都相差无几,再联想何嘉的出现,不难知道,这所谓的科研院,不过是基地的又一化身罢了。 希望基地的力量延伸如此之快,倒是出乎季业的预料,一年多的时间,在相隔万里的地方建立了科研院,只是不知道科研院的掌权人——传说中的魔女到底是何方神圣? 季业顺着空阔实验室的血迹看到一排一排的笼子里关着不少的猫,各个品种都有,甚至还有和月半一样的海豹山猫纹的布偶猫,虽然皮毛和色泽不如胖胖,但这些可爱的猫在末日之前都是主人的心头好,有不少还价格不菲。 只是现在人们四散逃亡,那些可爱的猫被关在笼子里,眼底藏着哀痛和绝望,他们扒着铁笼,无望的嘶喊。 但是那些抛弃他们的主人再也不会抱着大了一圈的猫在怀里温言安慰,拥抱亲吻。 季业收回自己的领域,他窝进月半的胸口,蜷缩成一团,在这个冬天将至的夜晚,他还抱着他的胖胖,他的朋友和亲人都住在一起,即使世界末日也远没有绝望。 第二天一早,季业一行人就来到了办事大厅,早上的办事大厅已经挤满了人,很多异能者排着队来领取任务,高大的电子屏上闪现着即时发布的任务,漂亮的女孩坐在卡座里为每一个前来咨询的异能者安排任务。 季业因为很晚才睡,又被折腾得厉害,所以还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窝在月半的怀里。谢尔克看着一大堆陌生人有些害怕的朝毕度身后躲了躲,形单影只的摩尔终于有了伴,但是罗晶大小姐拉着他聊天聊地,三句话不离季业和月半,搞得摩尔一个精神异能者都有点精神分裂。但是罗晶大小姐还是神采奕奕的孜孜不倦。 忙碌的大厅人头攒动,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季业一行人,路过的异能者都没有一丝停顿,相比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们更关心自己手上的任务,毕竟在这里早上认识的人可能晚上就回不来了,没必要花费宝贵的时间去关注其他人。 突然人群中有小声的议论声说着魔女来了,魔女的名号太响亮,周围神色冷淡的异能者听到这个名字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捕捉到只言片语的季业打起精神,从月半的怀里直起身子。 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传来,节奏分明的声音让整个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慢慢地拥挤的人群自觉的分开站到两边,空出一条路来,中间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踩着足有六厘米的高跟鞋妖娆的走了进来,她的面孔精致而美丽,戴着一副精致的金丝框架的眼镜。她的白大褂被风吹起,露出里面性感的露脐装,两只大白兔一跳一跳的,随着走路的弧度呼之欲出,一头金色的长发,飒爽而又透着性感。 周围很多人的视线都不自觉的紧跟着这个性感的女人,只是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来的是科研院的负责人,但是看见真容的那一刻季业真的有些震惊了,这个大变样子的性感女郎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当时救下的那个女人曲娜。只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不复当初怯弱绝望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淡漠与狠辣。她径直朝季业一行人走来。 整个大厅安静之极,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落到季业他们的身上。 奇怪的新人组合,其中以俊俏的白发青年和可爱的黑发少年最为引人注目,不管走到哪里,长得好看的人总会受到更多的关注,而季业与月半几乎完美的容颜,一样的宝蓝色的眼睛,通身的气质也让不少人停留住目光。 “好久不见,月半。”曲娜妖娆的走到他们近前,对着月半伸出手,嫣然一笑,甚至还扭了扭腰,突出自己傲人的事业线。 季业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么一个人间尤.物,周围的男人荷尔蒙迸发的紧盯着的美人却独独对月半展开笑颜,他的心有些别扭,那只傻猫万一喜欢这个妖艳的女人怎么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短小的身材,再看看踩着高跟鞋几乎与月半平齐美貌而妖艳的曲娜,深深的感觉到了敌我双方的差距…… 曲娜的手伸了好久,月半却十分嫌弃的盯了半天,终于抬手,就在曲娜强忍着怒气看着月半抬手露出近乎得意眼神的时候。月半将手一个转向,修长白皙的手指盖在少年乌黑的发顶,揉了揉。 月半的声音也透着看笑话的心情,声音不大但是足有让全场的人都听得到“你谁呀?” 曲娜咬碎一口银牙,尴尬的收回手,觉得自己挺直的腰有些酸,后面无数视线里的好奇嘲讽冷漠的情绪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面前的青年不是语带嘲讽的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皱着眉深思的表情分明是在说,我真的不认识你呀……这才是最伤人的。而且像是为了求证似的,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问道:“阿业,你认识这个……小姐吗?” 季业心里原本还酸酸涨涨的,但是听了这话,立刻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只胖猫是不知道‘小姐’两个字的涵义吧。他憋着笑意,认真的摇头,“我也不认识。” 曲娜强迫自己深呼吸,劝说自己,可能是因为前后变化太大,月半才没能认出来。她微微倾身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少年的头,但是她的手还没碰到少年的发丝,就被人一把抓住。 面前的青年面色沉静如水,他嫌恶的抓着自己的手,但是目光就跟提着垃圾一样的不屑,“不要碰我们家阿业!”接着直接将曲娜甩了出去,那表情里的嫌弃和厌恶就差没有掏出个手帕,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了。 “抱歉!”曲娜毕竟当了一阵子领导,即使这么被人下不来台,也依旧深吸一口气面带笑容,只是笑容尴尬的让人牙酸,她重新缓和了一下,组织语言:“月半想来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曲娜,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同时我也是这座科研院的负责人。欢迎你们的加入。” 一边的月半显然没有想搭话的觉悟,一边的毕度看不下去上前搭话,“曲小姐,您好,好久不见,我们来是想关心一下解药研制的情况,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曲娜看了一眼毕度,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诧,但是很快转向毕度,姿态衿贵:“您好,很高兴你们能为人类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末日之下,我们少数的人类更应该团结力量。”官话说的很溜的曲娜姿态摆的高高的。 她偷偷撇了一眼月半,接着话锋一转,“至于何嘉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保证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说着曲娜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勋章,金色的晶石勋章,代表了权力与地位。 “这是科研院颁发的金勋章,就算我给的见面礼,你们可以随意在科研院的范围里活动,如果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到大厅,会有专门的服务人员为您介绍。” 毕度有些犹豫,无功不受禄,他迟疑着要不要收,但是身边的谢尔克直接接了过来,他掰了掰勋章,又用牙咬了咬,目光里满是惊喜,“度,这是金的诶。” 毕度无奈只得承了这份情。他对曲娜表示了感谢,接着在一群人艳羡嫉妒的目光中带着一群人回了宿舍。 目送他们远去的曲娜推了推眼镜,盯着月半挺拔的背影,目光里闪过贪婪和爱意。 “喂,你什么时候和那个女人好上了?”季业嘟着嘴,他想起妖娆的曲娜就觉得很危险,有些醋意的问。 月半抱着季业,嘴角微微上扬,“我亲爱的主人,我的表白你听不见吗?我只喜欢你一个啊。” “哼!花言巧语!”季业斜了一眼月半。他好像越来越患得患失了,可能是知道自己待不了太久了吧,好想好想再多看他一眼。 回避着其他人的目光,在宿舍窝了一天的季业一行人收到了曲娜的消息。她的人发现了何嘉的踪迹,希望季业他们能配合将何嘉抓回来。科研院会严厉处罚何嘉的违规行为,同时她还专门单独邀请月半去参观实验室。 季业想起那些被关在实验室笼子里的猫,有些忐忑的抓着月半的袖子,一边的奥里和孟亦枫已经摩拳擦掌的准备动身去抓何嘉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月半给了季业一个安慰的眼神,他来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自己的变化,还有,是不是猫才是这个世界救世主?那些猫的异变是怎么回事?他能不能陪主人到最后呢?这些埋在他心底的问题都必须去弄明白,即使知道曲娜的邀约肯定藏着不少猫腻,但他不得不去。 “我会快快长大的!”季业拽着月半的手,眼睛里满是紧张,他的领域只能覆盖到实验室的外围,再往里好像又什么东西隔绝了探测。他的心有些惴惴不安。 “乖!”月半惊喜的笑了笑,季业的话让他一下子开心起来,好像只有季业能够随意的改变自己的心情,他想,这可能就是爱吧。猫如是,人如是。 第57章 末日人兽 毕度这一次也加入了奥里和孟亦枫的‘搜捕’小队,对于他来说,最记恨的就是何嘉了,这个恩将仇报的人逼得他们一路流浪,他必须要亲自抓住他才行。摩尔作为人体探测仪,自然也是要出动,可见他们对于何嘉的重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他们也放心让季业看着谢尔克,主战力全员出动。再加上季业的能力足以自保。他还可以和摩尔联系,同时将领域覆盖在科研院,负责联系他们两拨人。 月半终于还是单枪匹马的去了科研院的实验楼。 谢尔克今夜尤其的乖。他只抓着那枚金色的勋章,一遍一遍的用水系异能冲刷着,好像要把勋章变成金色的水才甘心。 至于那个小女孩,早上起来的人已经不见了,对于突然消失的罗晶,季业几人都没有太注意。毕竟这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子她的木系异能之神奇,完全可以自保。而且她们萍水相逢,实在没有什么关心的必要。 曲娜没有骗他们,摩尔确实在出了科研院三公里的地方发来信号,他们发现了何嘉的藏身地点。除了他们个,曲娜也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出动了科研院的两队异能小队帮助他们抓捕何嘉。 月半的身影也在实验楼的长廊里走,无人的长长走廊上只留下轻微的脚步声,两边是白色的长墙,钢铁的平滑面板可以清晰的照见青年笔直挺拔的身姿,白色的衬衫,金色的纽扣点缀,露出精致的锁骨,白发蓬松,青年的步伐长腿一迈,步伐很快,但是条路远比想象中长得多。 “既然要我来,就不要躲着,出来吧。”月半走到路的尽头,那里竖着一面很大的落地镜,他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严肃。 “你果然来了。”镜子里的人影刷的就变成了妖娆的女郎,曲娜笑得花枝乱颤,随着她的笑声,上下颤动还有面前的不可忽视的玉兔,但是月半半分视线也没有给她,声音依旧冷漠,“你抓那么多猫到底是为什么?” “我抓的可不只是猫。”曲娜拨弄着自己的金发,对于这一头新染的金发,她很是喜爱,“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月半挑眉,静静等待曲娜继续说下去。 “对啊,月。”曲娜的目光炙热,她凑近了,镜子里的妙人几乎就要贴上月半的脸了,“如果不是我,你绝对你和你的小主人可以活这么久吗?”镜子中的女人的话越来越低,就像在月半的耳边轻声低喃,“你该明白的这所谓的末日起因只是因为一场猫瘟。人类杀死了猫,将他们的尸体随意的丢在沟里,碾压的鲜血淋漓的在马路上,那些脆弱的生命,没有人会怜悯他们微不足道的存在。所以啊,这疯狂的丧尸异变不过是猫对人类的惩罚罢了。” “你有证据吗?”月半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模糊的影子,但是他还是不能相信,一只猫怎么会那么大的能力导致一场世界末日?不过曲娜的话倒是有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他心里已经有些猜疑和动摇。 “你知道的,不是吗?”曲娜向前倾就像半个身子靠在月半的身上,“丧尸异变的人都是对猫抱有恶意的人。末日之后,进化出很多的异能者,但是植物和动物都保持原样,唯独是猫,他们变得体型巨大,爪牙锋利,动作迅速,甚至有的,变成了人……“ 月半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僵住了,长长的甬道的两边的钢铁平面上出现了无数的猫的形象,他们只要被丧尸抓伤感染之后就无一例外会变得很强大,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的猫可能瞬息间就能变大无数倍,拥有可怕的力量。 “你看见过猫伤人吗?那些变成人形的猫,他们躲藏在人群中,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但是最后都骗得那些愚蠢的人类自己走进猫的口中。食物链倒过来是什么感觉?”曲娜的影子一变,她的白色大褂褪下,光滑的皮肤渐渐被白色的毛发覆盖,一只高大健美的波斯猫出现在月半的跟前,她的眼睛是罕见的重瞳,一半蓝一半金,漂亮的重瞳里像是藏了一个邪恶的世界。 “你再看你身后,那些笼子里困住的不过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罢了。”漂亮的波斯猫口吐人言,月半顺着她的目光往回看,那些原本关着猫的笼子里都说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人类一直自诩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他们残忍的杀害动物,只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即使对于自家怀抱中的猫也是这样。车轮碾压过的猫,被踩死的猫,那些幼小的生命一个个被残忍的杀害,他们却熟视无睹,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认清自己,自己也不过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一个小丑罢了。” “你杀了你的主人?”月半看着面前的波斯猫,目光里满是怜悯。这是一只很漂亮的猫,也是当初那只他们救起的猫,当初主人甚至把她误认为是自己,自己也养了她几天。只是现在她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是她先放弃了我!”波斯猫一个转身,又变成妖娆的女郎,她的声音越发尖锐。“而且她也没有死,她就活在我的身体里!这种永生不好么?我们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 空荡的走廊里回旋着女郎诱惑的低语,“你不想吗?亲吻你的小主人,和他永远永远,在一起……” 镜子里的女郎突然整个人碎裂开来,白发的青年双眼通红将一个拳头将整面镜子击得粉碎,他的拳头陷在碎片嶙峋的墙上,低喘着怒声喊道:“闭嘴!你给我闭嘴。”月半觉得脑海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了一样。 他很厌恶这种被控制的感觉,但是却无法发泄,唯一说话的那只猫离他很远,这是一处特意为他而做的巨大牢笼,周围的一切都是幻像,他只能击打墙面来缓解自己脑海中的刺痛感!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你的小主人越来越强大了,你如果想要控制住他,就只有比他更强大。”女郎的声音在脑海中回旋。像是勾引人坠入深渊的恶魔,“杀死谢老爹的人其实是一只猫王,你亲眼看见过你的小主人爆发的时候有多强大……如果控制不了,你也会变成他那样,会伤害你的小主人,从你最喜欢的发顶一爪进入,将他的小脑袋整个抓掉……” “解决这一切的唯一办法只有你变成猫……可是体验过人类的样子,可以抱着主人,亲吻他的发顶,拥他入眠,甚至有更多的渴望还未完成,你还舍得变成那个弱小的任人宰割的猫吗?所有的生物都一样,他们都很贪婪,一旦体会过强大的力量,谁也拒绝不了重新变得弱小!末日结束很简单,你敢吗?” “闭嘴!我让你闭嘴!”月半双目通红,他的感知到自己体内爆发出的强大力量,那些他再也控制不了的内心压制的渴望,无尽的血腥朝着他涌来,他……会沦为只知道猎食的动物吗?他会认不出来主人?他会伤害主人吗?!决不能! 内心有一股强大的悲戚感涌上心头,月半感觉从自己的脊骨处疼痛蔓延开来,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业强大的领域全面开启,他一直放心不下,但是脑海中关于月半的一切都很正常,他还在那条路上仔细探寻,这条路比想象的长很多。另一边摩尔指挥着孟亦枫和奥里深入一家大超市,何嘉和郑胥就躲在这里。 一排排被清空的货架,有的竖着有的倒着,他们小心的在其中穿梭,因为郑胥的能力让人防不胜防,即使是摩尔的精神异能也不能很好的捕捉到,而且他进监狱之前是因为入室行窃过失杀人,他原本是个街头混混,身手很不错,如果他突然在你身后出现,谁也没把握全身而退。因此毕度特意吩咐了,每一组的异能小队都分散开来,两三个人一个小组在超市里搜寻。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再逃了。”毕度通过超市的控制台监视着超市的各个角落,地下室有人影一闪而过,他立刻让摩尔传音给孟亦枫,让他们赶到地下室。就在他们打算赶到地下室的时候突然发现监控室的门被锁上了,摩尔开了两遍门都没有打开,他和毕度对视一眼,终于察觉到好像一切都太顺利了。 这里的地形易攻难守,加上监控室和摩尔的精神异能,他们几乎不可能逃得出去,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元素,为什么还会有电?!世界末日之后他们还是习惯用以前的生活方式去思考,或者是这些天的安逸生活已经让他们忘记了最基本的警惕,胜券在握的错觉让他们放松了——这才是他们最致命的地方。 “躲开,我来。”毕度将摩尔拉到一边,直接大开自己的火系异能,炙热的火一下子烧着了门,铁门在高温的烧灼摇摇欲坠,就在大门刚要倒下的时候,毕度将摩尔往旁边一拉,门外有几道身影齐齐的出现,不是别人,正是那些他们一起来的‘队友’。 奥里和孟亦枫背靠背的往地下室走,他们的身边渐渐聚集来不少队友,两人也没有太注意,保持着包围圈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几乎一览无余,奥里和孟亦枫当先冲了进去,何嘉和郑胥大喇喇的坐在里面,他们好像是知道自己被包围了,也不做无谓的逃了,看着奥里他们进来,何嘉笑着招招手,“好久不见,朋友。” “哼!你的死期到了,像你这种人渣活着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奥里转了转脖子,捏着拳头笑道。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吧。”何嘉挑挑眉看向奥里他们的身后。 孟亦枫敏锐的看向背后,那些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队员,如今都将枪口对准他们。背叛这种事情果然是一回生两回熟,这一次奥里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感触了,他们的心早已不会为了外人的背叛而心寒,只要彼此背靠背,心都是暖的。 “有人在吗?”咚咚咚的门声,让聚精会神的季业一下子收回了领域,他皱着眉看着宿舍的门。 “谁?”季业拉着谢尔克,试探着问道。 “您好,人抓住了,请您去一下。”门外的人小心而谨慎的答道,声音尊敬而谦卑。如果不是季业的领域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外站着三五个异能者,而敲门的人正严阵以待的举着一把枪,他都要相信这些人的把戏。 对付一个小孩和傻子,居然也出动了三五个异能者,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是思虑谨慎,也太瞧得起他们了! 第58章 末日人兽 “你还在犹豫什么?”女人暧昧的声音在耳畔环绕,通红着眼睛的白发青年紧盯着场中央国旗台上的被绑着的几个人。 国旗台的周围围满了人,大批的人往这里撤离,高台上那个原本是校长讲话的地方站着何嘉,他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到嘈杂的广场上,瞬间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终于奋战到了最后,末日恢复的希望就在我们的眼前!解药就要研制出来了!”只几句话足以让人群都静下来,抬头看着高台上的何嘉,“你们面前的这几个人就是研制解药的希望!” 贪婪的,好奇的,试探的,觊觎的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国旗台上季业几个人的身上,他们几个有异能的都被曲娜研制的抑制剂迷晕过去,然后被特质的绳子绑起来,只有他的能力是系统赋予的,外界看来差不多是一个没有异能的人,因此那些抑制剂对他都没有用。 当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投注过来的时候,季业却皱着眉努力去寻找月半的身影,他好像消失了,找了一整晚,领域覆盖到整个城市却无法捕捉到丝毫的踪迹,他到底去哪里了?季业看着这些跳梁小丑,他并不担心这些无知的人能把他们怎么样,只是月半不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总是吊在半空中。 季业又一遍搜寻过整个领域范围,皱着眉抬头看向高台上的何嘉,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说服那些异能者供他驱使的?曲娜当初那么讨厌他,又为什么会接纳她在这个科研院呼风唤雨,而月半和曲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回来…… “他们当中有两个人被感染过,但是他们现在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甚至异能比以往有更多的提升。”何嘉的话让在场的异能者都沸腾起来,他们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都忌惮那些丧尸的病毒似蔓延的感染,一旦被咬或者被抓之后,只能变成失去理智到处游走的丧尸,而何嘉所说的这种情况,显然是他们最渴望的。 “我说的没错吧,在希望基地的朋友都可以作证,中间穿军装的那个男人当初被高等丧尸咬伤,被拒之门外,而现在他却好好的站在这里。旁边那个高个子的力量型异能者当初在路上,我亲眼看着他被抓伤,但他也活了下来。”何嘉的声音越来越高,随着他的话,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转到毕度和奥里的身上。 毕度的肩头不知道被谁割开一道口子,那里还有一道伤疤,是当初被咬之后愈合的伤痕,这处特别的伤痕被眼尖的人认出来,大部分人一下子相信了何嘉的话。也有不少理智的人处于观望状态中,就在这时高台上的何嘉又一句话激起三尺浪。 “我有人证,可以证明他们和猫族一党,他们当中还有一个白头发的青年,他就是猫变的,藏在人群里,就是为了将这世上最后幸存的人类一网打尽!”何嘉的话让众人议论纷纷,曲娜昨天那一出,让很多人对月半印象深刻,不少人记得季业他们之中有一个白头发的英俊青年,但是现在他却不在这些当中。“李珏!你来给大家讲讲,那天你看到的事情。” 人群的目光就聚集到一个长相普通的大男孩的身上,他被身边一个妇女推搡着要往高台上走,周围有不少异能者跟他很熟,也都很相信这个老实人的话,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季业站在高台上,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那个被他们一时心软留下的漏网之鱼,他的目光说不清是威胁还是害怕,更多的应该是怜悯。 “去啊!去说啊!你要饿死我们一家还是怎地!”中年妇女一边掐着李珏一边冲着高台上的何嘉赔笑,她的身材很是瘦小,脸色也有些泛黄,显然末日后的生活让他们饱受困扰,而何嘉找上门来,只要李珏配合他揭露季业一行人的真面目,就可以给这个挣扎在贫困线难以饱腹的家庭送去五袋大米,这足以让他们熬过这个冬天。一听这话,那中年妇女立刻拍胸脯打包票,这种为人类事业努力的事情,他们义不容辞! “妈!”李珏犹豫着在原地,他看着台上那个小孩子的目光,他的身边那些人当初放过他一命,他再看向高台上的何嘉,生死关头,他们的队长将自己丢下,甚至阿瑶都是被他拉去当了挡箭牌,而这样的人现在却站在救世主的位置,用道德谴责别人,当真可笑。只是这世界里,最可笑的是自己吧……李珏甩开自家老妈的手,径直走上高台。 毕度皱了皱眉,在吵闹的声音中慢慢睁开眼睛。人群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近了,他指着自己身边的阿业,声音有些颤抖,但更多的就是坚定,“他们中间确实有解药,就在这个小孩子身上!这个小孩的血就是解药!” 毕度瞳孔一缩,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要将季业护在身后,但是他一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特质的绳索将他们的异能封住,他们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毕度无奈只能怒骂:“李珏!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要忘了你的命是谁留下的!” 李珏看着这个曾经冷静自持的师傅却一脸失望的看着他,他的心冷如硬石,他可以为了自己小小的家做一切,哪怕是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吃掉自己的良心,变成别人的走狗,只要能要家人在这个吃人的末世活下去,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他的世界很小,从来都只有一个家那么大。 季业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的站在高台上。目光沉静的看着指着他的李珏,他的眉眼却舒展开来,像是听了一个好玩的笑话,他笑眯眯的盯着李珏,那眼神看得李珏发毛,不由的收回了指着季业的手指。 “大家都看到了吧!当我们的亲人都挣扎在末日,害怕变成失去意识的怪物的时候,这群知道了解药的人自私的只顾自己,不舍得将解药分享给大家,造福全人类,这样的人,我们就算杀死也不为过!”何嘉的声音出现在广场的上方,热血沸腾的话让不少英雄主义者都忍不住当了出头鸟。 有激动的人已经开始呐喊着“杀死他们!”“交出解药!”“为了人类!” 身边的人陆续的醒过来,他们看着台下的那些自己的同胞,昨天的时候他们还对自己展开笑颜,但是只不过几句话,就恨不得让他们去死,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啊! 台下也不全是咒骂声,混在人群里又一个萝莉被大人抱着,她使劲的踢着腿,想要挣脱男人的舒服,她使劲咬了一下男人捂住她的手,好不容易张开嘴大喊道,“阿业,姐姐在,别怕!”这个萝莉正是消失的罗晶,只是她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男人控制住,被人群的嘈杂声掩盖住,并没有传到季业耳中。 “阿业,快走!”摩尔的密语传到季业的脑海里,“我知道你能逃走的!快去找月半,不要担心我们,我们撑得住!” “我又找不到他了……”季业没有传音,他的声音有些委屈的飘散在风里,“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救这群无知而又自私的人类吗?” 刚想开口训斥的毕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这世界就是比现在危险一百遍,他都情愿在丧尸群里流浪,不愿意去面对这些上一秒对你笑,下一秒要你命的同胞。他们拼命争取的救赎到底是什么?…… 【宿主请注意!前方高能预警,非战斗人员请立即撤离!猫王进化中,请阻止世界崩塌!】系统的机械音让季业有些迷茫的眼神又重新聚焦起来。 【系统,你说世界如果毁灭会怎么样?我好累,不想再玩了……】季业的声音有些疲惫,平时活泼的童音这时候却带着无尽的沧桑。【这个世界的解药不是什么所谓的丧尸病毒解药,而是救赎这些冷漠的人心吧……】 【解药具体含义请宿主自己判断,请加快速度完成第三项任务,拯救世界吧,少年!】系统最后的声音大概是破音了,这也是季业在紧张和悲哀之余唯一的娱乐了吧,系统大概真的被小学生盗号了吧,这台词越来越中二了呢。 有些异能者忍不住威慑性的往国旗台上扔些水箭或是土堆,那些混着泥土或是水渍的异能在国旗台的上方炸裂开来,污水将季业干净整洁的小西装弄得一片狼藉,但是他的神色还是那般无所谓的样子,好像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撼动他丝毫。 “滚开!”有撕裂的声音自远处科研院的大门口响起,那声音自远方响起,只不过瞬息就到达了国旗台,白发齐腰的青年狰狞着曲着身子,手脚并用着着地飞快的扑了上来,那姿势一看就是四足兽的惯用姿势。随着他撕开的那道口子,有无数的丧尸涌了进来。 异能者们四处逃散,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上去堵住那处缺口,而是各自保命。当然也不乏艺高人胆大的希望博一个前途,他们拼命的攻击快如闪电的白发青年,也有人开始乘乱攻击高台上的季业,他们已经相信了何嘉的话,认为季业的血就是拯救世界的唯一解药。 这时候,他们哪里还管的上眼前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们的眼里已经只剩下*! 无数的火光,重物,水柱向季业冲来,季业却动也不动,那些四散的异能打在身边被束缚住的毕度等人的身上,季业手一挥,一道金光罩在他们身上,但是自己却动也不动的任由那些异能铺头盖脸的朝他袭来。 “业!”声音已经彻底撕裂开来,白发的青年在空中旋转翻滚三周,他无意中抬起头,露出一双宝蓝色的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一跃而前,想要挡住那些打在少年身上的能量。 但是哪怕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慢了一步。 少年稚嫩的童音响彻在整个广场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延时拍摄了一样,外面肆虐的丧尸,空中目嗞欲裂的青年,背后金色幕罩里奋力敲打着的人,高大的国旗杆上有鲜红色的旗帜在风中孤独的飘着—— “如果你们想要我的命,尽可以拿去。如果没能唤醒那些被丧尸同化的同伴也无所谓,只要人心不死,世界就不会灭亡。”少年的声音很是稚嫩,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和果决。就像很多起义军中最初那个死去的先锋,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救世主的角色,很多的时候时代过渡到另一个时代都需要经历战争,经历鲜血,经历人心的黑暗,最后挣扎着重新开始…… 末日也未尝不是一次改革,只是这一次人类的敌人是丧尸,而他们需要面对的其实是自己呀,会不会为了活命丢掉一些生而为人的特质,比如良心,比如爱意……季业自觉自己做不到研制出解药来拯救世界,他只能希望自己可以唤醒一些陷得不是很深的人,让他们从黑暗的泥淖里爬上来。 空中飘扬的国旗还在,而少年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原来停驻着少年身影的地方只留下一片空白,强大的异能让少年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水,慢慢的顺着国旗台流淌,蔓延…… 半空中,青年的身形晃了晃,落地已经变成一只身形高大的白色巨猫,它的额头有个醒目的m字纹,漂亮的海豹山猫纹布偶猫朝天仰起他高大的头颅,蓝色的眸子里露出绝望悲戚的神色,顺着它白色的毛发,两行血泪缓缓流下,“喵!” 一声猫叫声音不大,那包含着无措,绝望,悲戚各种情绪,但是周遭所有刚刚对季业动手的人都在他的嘶喊声中捂住耳朵,渐渐的失去抵抗,七窍流血倒地……其中最痛苦的要数高台上的何嘉,他的眼角渗出血水,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的脑袋撕裂。 【系统,这个任务我算是失败了吗?】季业的灵魂慢悠悠的上升,他看着荒芜一片的广场,胖胖变成猫的样子了,可是自己却再也没有办法摸一摸它,帮它顺顺毛了。 【宿主有主动放弃任务的嫌疑,系统拒绝和您对话。】系统音不再是机械无感情的声音,多了点傲娇的语调。 【不是我不想啊,而是救活了命,救不回心又有什么用呢?】季业看着金色的光罩里毕度被谢尔克抱着痛哭不止,谢尔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正常,这一次换他来安慰毕度,奥里和孟亦枫依偎着,他们的目光坚定看着场中央的巨猫,摩尔的目光穿过空气看向空中透明状态漂浮的季业,季业笑了笑,朝着他们招招手,【系统,这个世界没有奖励,我能有个小小的要求吗?】 【宿主完成第一第三项任务,可以提一个不超出限制的小要求。】系统努了努嘴,最后还是公事公办。 【可以让胖胖看到我吗?它的眼睛可以看见灵魂的。】季业在国旗边绕了个圈,又往回飞去。 【反正也要清档,这个世界也许会彻底崩塌,你还要费这个劲儿干嘛?】系统看了看底下的猫,又看了看目光哀伤的季业,默默地叹了口气道,【宿主注意,开通灵魂凝固状态,一分钟倒计时开始。】 【谢谢。】季业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给胖胖留个好印象吧。 “嗨,胖胖!”季业的声音出现的一瞬间月半一下子停止了嚎叫,他仰着头,眼睛里的红色消散,慢慢透出金色的光,他的情绪也平稳一些,就仰着头呆呆的看着季业,心里充满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 “好可惜哦,你变成猫了诶,这一回我却摸不起来了。”季业飘到胖胖巨大的身体旁边,但是他小小的手掌是透明的,根本碰触不了胖胖的毛,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为它顺毛。 “胖胖,乖。”季业悬着虚空,笑着摆手,“可能没办法陪你到最后了,真抱歉,后面的路要一个人走了。这世界很残酷,但我更欢喜能遇见你。” 猫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解和着急,月半竭力想变回人形的样子,它现在只能发出喵的声音,无法问清楚为什么季业会变成灵魂的状态,他要死了吗?脑海里一热,他慢慢的缩回身子,巨大的猫爪变成纤细修长的手,猫头晃了晃,变回一头白色的蓬松的发,白衬衫还是原来那件,青年的额头m形状的纹路还有些明显。 “阿业……”白发的青年脚尖一点,就跳到半空中,他伸出手,像抱住乌发蓝眸的少年,但是少年在他们的怀抱里化作虚影,一下子抱空了的月半陷入巨大的震惊和恐慌之中。他看着半空中又一次出现但是明显黯淡了很多季业,心里有巨大的心跳声在一下一下敲打着。“这,这是怎么了?……” “你知道的啊,”季业歪着头看了看不敢置信的月半,“我要离开了。这里就交给胖胖了,我知道我老公这么厉害,肯定可以拯救人类的对吧,我没有开玩笑哦,那个早上跟你说我要拯救人类的事情是真的哦,不敢这个伟大的任务可能要交给我最厉害的老公喽。” 季业的笑得很甜,但月半已经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他长时间的停留在空中,他升到最高空,开始下坠,好像离他的主人越来越远。这一次好像是永别,他穿越千万里都找不到了,他的主人,这个他厌恶的世界里唯一喜欢的东西,他的爱人。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月半双膝跪地恳求道,他听说在人类的世界里如果你要挽留一个人,对他下跪也许可以留住。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只要能留住主人,哪怕将他剩下的生命都用光也没关系。 都说猫有九命,而猫王可以将自己的命给别人,只是如果这个人已经死去,就是猫王也没办法,他有很多条命,但现在他可以一个也不要,只要能留住对面空中的那个少年。 周围有人撕心裂肺的喊叫,有丧尸已经打到了国旗台的范围里,但月半的眼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或者说只有一个灵魂,也没有任何一个丧尸敢于爬上鲜血淋漓的国旗台。 “如果,如果你要走,我就毁了这个你在乎的世界!”月半的眼睛变得通红,他的身边突显出一个妖娆的女郎的影子,正是曲娜,也就是原来的那只猫,她笑着看向空中的季业,“好呀,都毁了好呀,这个世界也该是时候换猫当当统领了!” “你给我闭嘴!”周身散发出巨大戾气的月半感觉身边的女人实在聒噪,一个挥手,直接将女郎扔出去十丈远。如果不是她将自己骗出去,他还可以一直待在主人身边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不会的!”季业的眸子里盈满笑意,他笑得连嘴角都有点僵,但是时间宝贵,他不想给胖胖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他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悲伤,不然最后的几秒钟,就变成两个人的抱头痛哭了。他们的相遇是对视微笑,结尾也要这样。“我们家胖胖最好了,你会帮我守护这个世界的对吧?” “不!”月半的话还没说完,空气中季业的身影就淡的看不见了,他的最后一个“对吧?”还停在空气里,月半却不敢再说一个不字,那是阿业最后给他的任务,他怎么能拒绝。 季业越飘越高,最后看了一眼下面荒芜的大地,仰着头的白发青年冰蓝色的瞳孔里流出一滴泪,高高的旗杆上鲜艳的在飞扬。季业觉得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头又疼了起来,他知道这个系统开始清理记忆,下面他还要进入很多的世界,为了救赎,也为了爱。 第59章 番外星月神话 这是末日之后的第十一个年头,没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解药,但是人类还是活下来了。也许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末世,人类的身躯并不强大,但是他们的心灵足够的强大,不管是天灾*,他们都能站起来。 这也是人类一直主宰这个世界的理由,当然,不可否认,这一次的重大变故,终于让人类认识到这个世界人类不是造物主,他们需要和其他生物一起分享整个世界。各大基地在废墟上建立起来,时光足以冲淡一切的哀痛,健忘的人类已经忘记了十年前的那场浩劫,好些末日之后出生的孩子没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从历史书的只言片语知道,世界经历过一次末日,而人类又一次获得了新生。 对于未来的人来说,这一次丧尸侵袭的末日恐慌最后也不过是特别的战争罢了,大多历史学家对那段往事闭口不言,他们学会尊重和沉默,学会将苦痛埋葬,然后好好生活。 世界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着四大基地,以四大基地为中心,无数的建筑拔地而起,人类齐心协力一起重建家园。大概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吧,这一回的人类不再粗暴的对待路边动物的尸体,也不再随意砍伐挖掘树木花草。人们为死去的动物挖坟埋葬,为花草绕道修路。在新时代人们重新修订的法规当中的第二条就是不许任意屠杀动物,不可随意砍伐树木。 这个世界的生物已经所剩无几,所以剩下的人和其他动植物才会更加团结。 世界上的丧尸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他们像是藏身在人心最黑暗面的怪物,当每个人都怀抱希望的时候,就不见了。当然很多家庭都在灾后重建的时候找到了自家丢失的小猫,这些可爱的小猫的出现温暖的冰凉的人心,他们很多人收养了这些流浪的小猫,一起生活。 除了第二条关乎自然的法规得到了世界动植物保护协会的大力支持之外,新法规的第一条是,不允许进入四大基地中心的科研院。那里面大概藏着很多秘密,被现在的领导者封存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有在附近搜寻的小队说,那个科研院是一个小学,大门已经被丧尸咬坏了,但是从大门口远远的看过去,却很漂亮,里头长满了各种花草,高高飘扬的国旗下有一大片的月季花,显得瑰丽非常。 当然百年之后,当这一代几位伟大的领导人都逝世之后,后人重新修订的法规将这座科研院修建成了一座博物馆,他们才发现科研院的国旗台下有一片不会枯萎的月季花丛,有植物学家提取了花粉中的细胞,发现那其中隐藏着再生细胞,这是再生细胞在*上的第一次重大发现,但是人类距离解开永生的谜题还有很遥远的距离。 说到那段历史,想来很多人都会回忆起组织起后世伟大的重建工作的四大基地的领导者。 最为外人津津乐道的是坐落在北方的希望基地,他的前身是玛托城的狄思协监狱,后来因为易守难攻的优势成为人类聚居点。他的原领导者是监狱长,最年轻的少校毕度,末日后他觉醒了火系异能,自立佣兵团为人类争取到大量的粮食和物资。后来他带领着佣兵团车队南下,去到科研院寻找拯救世界的方法。最后他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成为北方基地的领导者。 很多以前见过毕度的人都说他变了,以前的长官很虽然看着严厉,但是很好说话。现在的他却是真正的说一不二的冷面长官,待人接物都霸道独断,但是北方基地的人都很爱戴他,因为他确实是为人着想,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有长官夫人呀。 末日之后两个男人结婚的事情已经很常见了,很多人在经历过生死逃亡之后终于不再畏惧世俗的眼光,勇敢的走到了一切,当然这其中四大基地的两对领导人的功劳也占很大一部分。 其中以北方基地和南方基地的两大虐狗情侣最为人乐道,成为广大人民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对是北方基地的领导人毕度以及他的夫人谢尔克,如果说毕度长官是严苛至极的冷面上司攻,那么谢尔克夫人就是下属们最喜欢的温柔人妻秘书受,只要什么事情谢尔克夫人点头了,毕度长官一定会答应。这两位每天几乎都是一前一后的出现,毕度长官负责对外,谢尔克夫人负责对内,两人很是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终身未领养任何的孩子,在七十周岁的时候双双退位让贤,搬到了科研院住。 说到这一对形影不离的夫夫,另一对欢喜冤家的夫夫也不免被提及,那是南方基地的两位领导人,他们的决策决定都是完全靠无力解决的,只不过不是互相打架,而是比赛谁杀得丧尸多,因此南方基地是第二个清除周边的丧尸的一方,对亏了这一对战斗狂的领导人夫夫,当然后期没有了丧尸打杀,两个人决定事宜都是靠肉搏,至于谁赢谁输,反正基地的人都知道,奥里长官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 相比这两对夫夫组合,西方的老牌基地就比较中规中矩了,上一代的领导人退位将位子传给了自己的女婿,他们的基地最是重视植物的保护,因为上一任领导人原先是个园艺工人,后来觉醒了木系异能,他的女儿也同样继承了木系异能,现任的领导人是少见的精神异能者,因此西方基地的科技发展很是突出。 最后的东方基地是四大基地里唯一特立独行的。他们的人数很少,但是每一个都是战士,无论男女都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没有人觉醒异能,他们是由猫变异之后的猫人,聚集在猫王旗下,在深夜的时候捕猎为人类清理剩余的丧尸,因此他们的周围是最先清理完丧尸的。但是东方基地的猫人虽然美貌且强大,但他们大多难以接近,其中以猫王最为神秘,常年看不见人影。 ======= 罗晶拍的那张照片后来还是被毕度发现了,那是少有的几次谢尔克夫人没有制住毕度长官。 画面很是温馨,乌发少年缩在白发的青年怀里,大衣裹住他纤细的身子,只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被冷风吹得泛着点苍白,但是脸颊因为爱恋的吻有些潮红,他们宝蓝色瞳孔里映衬着天边红色的朝霞,瑰丽而美好,两人唇齿相依好像岁月最宁静的一角。 毕度长官对着自家的墙发了通火,但是最后还是没办法去拿着一张照片质问那个悲伤度日的男人。 每次去到国旗下的月季花丛,都能看见白发的青年面色哀伤的给花松土,季业的离开伤害最大的还是这个男人。他们好歹还能一起相依偎着活下去,而那个男人自从阿业走后好像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要不是那双蓝色的眸子里除了沧桑之外没有变得浑浊,怕是其他人都会担心他已经变成丧尸了。 谢尔克夫人劝慰的从背后环住毕度长官的腰,两夫夫相依偎着。 “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吗?”谢尔克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响起,“我一直骗你说是因为看见你为阿业的离去而伤心欲绝,所以我醒过来想拥抱你。其实那并不准确,我醒过来是在你们都离开的时候,我和阿业独自在那间小寝室里。” 毕度看着自己收藏的那张泛黄的老照片,那被他剪去又贴回来的照片已经褪色了。但他还是习惯性的拿出来看看。 “我一遍一遍的用水冲洗着那块金牌,一开始只是因为好玩,后来我发现那些被冲洗掉的金子可以随着我的异能任意的改变形状,也就是用那块金子,咱们可以割开绳子,也是因为那块金牌,后来可以顺利的接管科研院。”谢尔克回忆起往事,感受到自己脖子里挂着的金色项链,当时所有人都着急的挣扎的绳子,他用这块金刀割开了绳索,虽说最后没有救得了阿业,但是好在还能救得了阿业喜欢的这个世界。 “我当时之所以会醒过来,是因为阿业跟我说”谢尔克犹豫了两三秒终于接着道,“‘以后便宜老爸交给你啦,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了。’你能想象吗?一个孩子笑着和你告别,说着自己预料之中的死亡。我当时不明白,后来门开了,我们被打晕了带到国旗台下,一切都已经晚了。” “阿业早已经计划好了吗?”毕度沉默了半响,哑声问道。 “所以啊,我们就当阿业真的是去另一个世界了。”谢尔克吻了吻毕度的后颈,“不要想那么多,阿业不会希望你这么苦恼的,你一直嫌弃便宜老爸太老成,这样会老的快哦。” “你也嫌弃我老了?”毕度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一下子抓住了谢尔克的画外音,“你是嫌弃我老了?” 成功引起毕长官注意的谢尔克夫人莞尔一笑,“才没有。” 毕长官不依不饶,“不行,我必须证明一下我还没老!”转身将谢尔克夫人一个横打抱起,扛在肩头朝办公室旁的小卧室走去。 …… ======= 百年之后 小学生们排着队进入一座古老的建筑参观,这里是为人类事业奉献终身的先烈们长眠的地方,,四个基地的领导人不是很对付,尤其是北方和东方常常互相看不顺眼。但是最后四方的领导人都选择回到这个小科研院养老。 这里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但是来源已经无法考据。据说国旗台下开放着永远不败的月季花,是猫王献给挚爱的恋人的礼物。 但是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对那个猫王的神秘爱人无从考据,可能那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吧。 规规矩矩的排着队昂首前进的小队长,突然感觉自己的腰窝子被戳了一下,他机敏的回答,果然看到那张贱兮兮的小脸,“诶,队长,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安静!在队列中不要随便讲话。”官腔十足的小队长绷着一张清秀可爱的小脸严肃认真的教训道,但是耳根子已经不由的泛起一阵粉红。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钻到他的被窝里跟他……告!白!了! “好好,”高挑的小男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在嘴边做了一个拉链的手势,表示自己不说话了,但是没过几秒他有戳了戳前面走路同手同脚的小队长,“诶,队长,你说猫王的爱人是个男的还是女的啊?” “当然是个很厉害的男人啦。”提到自己的偶像,清秀的小队长也不那么较真纪律,昂首理所当然道。 “嗯嗯,我也这么觉得,一定跟我老婆一样,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高挑男孩子深以为然,一边点头一边应道。 “咦?你老婆是谁呀?”小队长皱着眉,有些不高兴了。就算他是班草,也不能一边和自己告白,一边还有老婆吧……心里有些微微的泛酸。 “你看,那片月季花真好看!”高挑的小男孩推着面前的小队长往前指着。 小队长的视线立刻被引过去,大片的鲜艳月季花海确实美的惊心动魄,“你就是我老婆呀。”不留意自己的脸颊被人快速的问了一下,耳边留下一句带着轻笑的嗓音。小队长可爱的小脸立刻爆红起来。 第60章 番外小故事 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学生会会长被一个新生怼了?!而那个新人居然是少年班的最小的孩子…… p大的人都知道,学生会会长相当于一个领导,其权力堪比校董事,而这一届的学生会长尤其厉害,他出生不算很好,是个孤儿。但自身能力很强,不但在大二的时候修完了双学位,而且还提前拿到了华尔街金融企业的offer,请他去当主管,但是都被他拒绝了。国内外大奖都拿了个遍,从学术到体育艺术,无一不精,这种只会在漫画和小说里出现的男主角却出现在学校里,已经足以让大多数女生倾心。 而学生会会长季月半是所有p大女生的梦中情人,不但因为这种光辉的过去,更是因为他堪比一线明星的完美容颜,他是女生心里那种完美的初恋情人,白衬衫,一米八的个子,笔直修长的腿,虽然今年染了一个白色的头发,但丝毫没有让那张精致的脸变得苍老,反而显得更肆意潇洒。 当然这样一个日理万机的学生会长会和一个新生对上实在让很多人吃惊。新生是大学少年班的特招生,今年才十六岁,传说中的天才儿童。当然,能上p大的,没有一个智商低的,说起个人简历厚厚一沓的也不是少数。这个新生之所以能引人注目,是因为他的个性,实在是可爱啊…… 蓝色的大眼睛,洋娃娃一样的面容,但是说起话来确实让人牙疼,很是毒舌。 尽管这样,前赴后继的前去围观的学姐们还是层出不穷,这让每天都会收到一大堆棒棒糖的季业很是无语。 “喂,阿业,你怎么这么晚啊?”学生会会长套着黑色的大衣,靠在学校路旁的银杏树上,一只脚蹬在那棵百年的老树上。日常耍帅的动作由颜值高的人来做,效果自然是不一样的。但是男神放电的对象却是一个可爱的一个男孩子。 还是那种让人怎么也讨厌不起来的男孩子。蓬松的乌黑头发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有一撮还俏皮的翘着,男孩像是毫无察觉,穿着蓝色套头衫的男孩半眯着眼看着一大清早就献宝的某人,一双同样的蓝色大眼睛闪烁着,笑得尤其欠揍!当然他手上提着的豆浆油条还散发着热气。 “早上的空气对人的呼吸器官不好,容易早死。”男孩一边像是松鼠一样细细的咀嚼着早餐,一边毫不留情的反驳身边的笑得灿烂的青年。 平日里说一不二的学生会主席这会儿没有半丝生气的迹象,确实一副很认真听讲的样子,这让旁边的几个学生会干事很是感叹,果然是见色忘友的家伙,没有半点原则!要是别人这么说,学生会会长大人估计会让那个人直接罚抄校训一百遍,顺便晨跑一百天打卡,一定要让他知道早上空气有多好! 当然校园里亮丽的风景线除了这个还有不少,而学校里众多怀春的少女不知不觉都被自家的学生会长大人带偏,变成了资深腐女,她们成立了季氏夫夫的拥护团,每天拍到的照片发到内部消息群里,供大家舔屏,这一对傲娇可爱受,和温柔强势攻的日常刷爆了学校的官网。 “季胖胖!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季业冲进还在开会的学生会办公室,宽大的办公室,椭圆形的长桌这头,坐在沙发软椅里听着学生会各级干事汇报工作的季月半纹丝不动,而一边坐了一排的学生会干事吓得一个机灵,从椅子上统一的弹起来,然后看着自家的准嫂子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入,十分帅气的将一沓照片摔在办公桌上。 那些照片在长桌上铺开,很是漂亮的完成了滑翔的任务,在长桌上从头摊到尾,做了一个很漂亮的摄影展! 照片上的主人公只有两个,白发的青年和黑发的少年。 在清晨的学校小路上并肩走着,少年啃着油条,青年揉着少发的发顶,咬着半截油条的少年歪着头斜眼皱眉看着; 中午空无一人的自习教室,少年在黑板上写下长串的演算式子,写到黑板最下方的时候身后拿着黑板擦的青年环抱着他的姿势将最顶上的粉笔字擦掉,以便少年可以继续写下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操场上跑步的少年大汗淋漓,一边看不下去的青年扔给老师一张病假条就直接上前扛着少年往校医室跑; 晚上灯火通明的音乐室,坐在钢琴椅上的少年苦恼的背着琴谱,青年推门而入,扫了一眼琴谱就直接流畅的弹奏下来,但是少年还是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人山人海的食堂,少年端着饭不知道往哪里走,青年直接一把抢过他的饭,连人带饭一起带到二楼教师食堂……这些以权谋私的场景在学校里无处不上演着,而这些片段都被花痴的少女们拍下来,但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少年手里。 一众学生会成员憋着笑,自家高冷会长大人的别名居然叫胖胖,真是让人惊讶,这么瘦削高挑的会长大人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名字?而又不少女生已经恨不得偷偷伸出魔爪将桌上那些值得珍藏的照片塞进包里了,天知道,她们当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季氏夫夫的死忠粉,还有三分之一刚刚入会,但是很快,也会成为忠实的季氏夫夫粉! “阿业,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诶。”反应慢半拍的会长大人,先是扫了一眼照片,接着脸不红心不跳的慢悠悠的站起来,照例先展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话中带着惊喜,好像这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一边的学生会成员为自家老大能屈能伸,十分不要脸的精神打败了,果然,老大就是强! “不要转移话题,你给我个解释!季氏夫夫到底是怎么回事?!”季业看到这么多人也吓了一跳,但进都进来了,怎么也要硬着头皮说下去啊。 “先消消气哈,不要着急。”季月半看着季业起伏的小胸脯,看来这回是真的气得不清,不过这孩子也太迟钝了,自己都表白的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他的智商120测得时候不是注水了吧……这样下去可不行,自己得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啊。决定加把劲儿的学生会长大人拉过一边气得鼓红了脸的季业,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在自己的软椅上。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之后会有邮件发到你们手上,分发的任务要及时完成,解散吧。”学生会会长大人先是遣散了无关群众,看着那些不情不愿的八卦群众拖拖拉拉的终于离场之后,季月半才从正经凛然的会长大人一变为忠犬哈巴狗,直接坐在长桌上,一只手撑着桌面,低下头去看季业红彤彤的脸蛋。 直到季业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收回视线,笑着看向摊了一大桌子的照片,随手挑起一张,啧了啧嘴,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一边的季业看着他皱起眉头,心里思忖道,自己可能太毛躁了,也许他也不知道这些照片的事情,也许这只是一些人的恶作剧,根本不值得一提,也许自己错怪了他……少年原本锋利的质问的眼神弱了点,试探的问道:“你也觉得这样不好对不对,会让别人误会的,你是会长,我是新生,而且我们都是男的呀!……” 可爱的男孩子越说越觉得对,掰着指头想再数一点关于‘我们真的不合适’的例子,但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对啊!我也觉得这张照片拍得实在是太差了,景别有问题,如果这里拉远一点镜头,用一个竖构图,长焦镜头仰拍,还要调一下曝光,这画面一定更好看。”会长大人点了点头,一脸赞同的点评这张照片。“啊?你说什么?” “……我,我说这张照片会让人误会,误会我们是那种关系?”尴尬的少年笑了笑,仰头看着一脸认真神情的青年,还是重复了一下刚刚的话。 “哪种关系?”会长大人皱了皱眉,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长‘喔’了一声,“对对对,”在少年期许的眼神里话锋一转,“哪种?” “就是……就是那种啊,以为我们是一对!”少年羞红了脸,终于还是咬咬牙说道。 “咦,我们不是吗?”会长大人一副好奇宝宝的问道,眼神之真诚,语气之坚定,简直无耻到让在门缝里偷窥的几大干事都替他臊得慌,但是不是一般人的会长大人坚持笑眯眯的看着少年。 “你!你一个学生会会长,下学期都毕业了,我才刚大一新生,这种年龄差你好意思?”察觉到自己可能被耍了的季业往后仰了仰头,试图拉开和季月半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让他感觉有点不安,好像面前这个人随时可能扑上来似的。 “你不要有负担,虽然我们之间有等级差异,但是我完全不在乎外界那些流言蜚语的,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想当年开始混得时候季大会长就是凭着一副不要脸的本事一步步爬上来的,这么多年在领导岗位上渐渐高冷,也不要和谁斗智斗勇的会长大人总算捡起了遗失多年的绝学! “你!”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季月半的厚脸皮,但还是被气到的季业接着用了最直截了当的拒绝方法,“就算不是等级差异,也不是年龄距离,我们都是男生,怎么能谈恋爱呢?” “性别不同,怎么恋爱?”不要脸的季大会长直接回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我就直说了,我嫌弃你年纪大,还有,我现在还是未成年,你这样算猥亵儿童罪!“毒舌的季业说起话来确实能把人推老远。 季月半像是被气着了,愣了好半响,接着从桌子上跳下来,居高临下的弯下腰,看着季业目光深邃,距离越来越近。 “喂喂,你想干什么?”季业已经退无可退,他只能看着某人慢慢接近的脸,威胁道,“你小心我告你啊!” “乖,闭眼!”语气温柔的不像话的会长大人对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一下子吻下去,吓得季业只顾着睁大眼。这是季业第一次体会到和人唇齿相依的感觉,有种很奇怪的滋味,但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 想到这里的季业吓了一跳,他用力想推开季月半,但是吻的那人太认真,双手撑在椅子两边的把手上,将季业整个人牢牢的禁锢住,丝毫不得动弹。 “干得漂亮!”门外一群偷窥的少女们捧心笑着击掌,为自家老大成功的迈出第一步欢欣雀跃。 “阿业如果想告我也可以,忘了提醒你我的双学位博士里有一门修的是法律。”吻得尽兴的季月半满足的砸砸嘴,像是贪吃的小孩子吃了一颗糖,看着嘴红红的满眼哀怨表情的季业,友情提醒道。“还有你今年十六岁,我今年二十一岁,距离不大,我可以等。我申请了留校担任,职称应该这两天就下来了。” 一个个噩耗传来,季业再看看眼前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深刻认识到原来人不要脸到一种境界之后叫做“不怕别人耍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也许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要跟这个人打一场名叫‘不分手的恋爱’的官司了! 第61章 民国兄弟 在大多人眼里,东北人约等于粗鲁,莽撞,俗不可耐。但这些词条放在东北首屈一指的季家上却没有一条对的上的,说到季家,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的。 季家老爷子也是经历过闯关东之后落户在辽宁沈阳的,后来落草成寇,当了土霸王,之后清王朝倒台,老爷子联合三省的势力成了土霸王,国民党上层派部队驻扎,老爷子被推举成了一把手。 季家在当地很有声望,老爷子深谋远虑,严令家中子孙从小修学,几代下来俨然是书香门第;再加上家规严厉,季家的长子从军习武,剩下的孩子都走的文路子,因此鹿家这几年发展下来越发的显赫起来。 当官的不要多,多了扎眼让上头忌惮,有一个顶得住的就够了。 贯彻这样的长子圈养,次子放养的政策,季家大少爷季铭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东北三省联防司令部的参谋,在军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一辈的新起之秀,特别是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多事之秋,这个身份让季家上下都与有荣焉。 而季家小少爷季业的名头也不弱,纨绔子弟当中一等一的人物,说到这个小少爷,整个季家上下都痛心疾首,想骂,但是张了张嘴,还是只能叹了一口气。唉,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季业小少爷的学历也不差,国立第八中学的艺术特招生,今年刚上高一,美术一绝,尤其擅长油画,好几副画不但在业界小有名气,甚至还送到国外参加展览。但是他的脾气性情实在是让人头疼 照他的导师的话来说,这个小少爷哪里都好,就是太懒了,要是把他讨好女人的心思分一半在画画上,一百个徐悲鸿也出来了。 季家小少爷少有的几幅墨宝都是从歌舞厅流出来的,画得无一不是美人,每一个美人对应一朵花,茉莉,百合,雏菊……而季小少爷泡女人的本事确实是一绝,这在上流圈子里也为不少人津津乐道。 今个儿是季家老太太的八十寿诞,从大清早的百竹炮仗轰隆隆的敲响,一大家子人一刻不停的忙活到日头落下,夜深了,这才开始了一整天的正正头戏,也是最热闹的晚宴。 季家的老宅是清末的一个王爷府邸扩建的,庭落恢弘,长廊错落有致,几处假山池塘都很是雅致,在屋檐悬挂着的彩色琉璃灯的照耀下显得整个屋子都富丽堂皇,不少人感叹着季家的富贵显赫,掂量着自家的哪个快成年的女儿可以塞进这座宅子里,只要想到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每年来这座宅子里呆几天,做梦也能笑醒了。 今天的场面着实隆重,老太太是当年东北三省司令部一把手季老爷子的遗孀,有名的才女。而且如今年事已高,整个东三省都找不出几个比她辈分高,见识广的人。再加上季家这些年越发的厉害,小辈里出了个季铭,实力水涨船高,因此这整个东三省的上到政界清流,下到富贾商户都要卖几分薄面。 整个沈阳,甚至整个东北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悉数到场。熙熙攘攘的人头从正门口的府门一直排到宽敞的会客厅,眼看着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后厨前菜上了有半个时辰了,但是一直没开席,老总管脸色焦急得在门口搓着手张望着,他来回逡巡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哎呦,小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都念叨好久了。”老总管远远的看着巷子口一个黑色毛绒大衣的少年拎着两盒糕点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连忙连跨几级台阶就跑过去。 少年裹紧了毛绒的黑色大衣,将手里的两盒精致的‘浮云斋’的糕点塞到老管家手里,“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你们先吃嘛。”少年精致的眉眼微微皱起来嘟着嘴抱怨道,话里话外都是亲昵,一双乌黑通透的眸子被自家屋檐上挑着的琉璃灯光折射出亮丽的光。想来这个风流的小少爷长了一张如此妖孽的脸,那些女人不知有多少是被骗,还是故意上当喽。 “您还不知道啊,看不见你,老太太哪里肯吃东西?”老管家嘴里抱怨着,但还是着急的将冻得发抖的小少爷往宅子里迎,显然也是心疼的不得了。这些宅子里的老人都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对这个不争气的孩子还是疼爱多一点的。这个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人操碎了心,但另一个……不需要操心的,完全不像是个孩子。 老管家还没把这个小祖宗推进屋子里,巷子口一声汽车的鸣笛,车大灯明晃晃的扫了过来,正是季家另一位大少爷。 这年头,坐得起轿车的人都是有权有势的,而大少爷出入都是这辆崭新的小轿车,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但是老管家不想承认的是,对于自家这个同样是他看着长大的大少爷,心里有些犯怵。 汽车稳稳的停在家门口,原本半只脚都踏进家门的小少爷,一看见小汽车就立马什么都忘了,伸出原本被冻得缩在袖子里的手高高的摇着道:“哎,哥!哥!”一边惊喜的喊着,一边连忙往车门口跑。 通体黝黑的车门缓缓打开,一条瘦削笔直的腿伸了出来,土黄色的军靴在灯光下看不出质地,穿着军大衣的高挑青年从车厢里钻了出来。高大俊美的青年一出车门就看见少年从台阶上冲自己冲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接住一跃而起的少年。 “哥!”少年一下子搂住青年的脖颈,双腿夹在青年的腰间,话语里满是欢欣与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青年一手搂着少年,稳稳的拖住少年精瘦有型的腰身。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居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撒娇,一整天冷着脸的季铭拍拍搂着自己的脖子乐得不想下来的弟弟,“好了,好了,下来了。不要让祖母等太久。” 季业很是听话,在兄长的头发上蹭了两下,就乖乖爬下来,他的个子不算矮,但是放在一米八七的季铭跟前,还是像个孩子。他仰头笑得很是殷勤,“哥,你都好久没有回来了。” “你还有脸说我?我可是听说你已经一个月没回过老宅了,都跟你说了不要老是在外面晃,这样以后怎么上大学!”季铭对从小一起玩到大一直照顾着的弟弟很是宠溺,那些被他骂得狗血喷头的属下,要是看到一向以冷面严肃著称的参谋居然对着别人展开笑颜,一定会花大价钱请照相馆的人拍照留念。 “嘿嘿,我这不是一回家就被骂嘛。哥,这回你可要护着我!”季业弯着眉眼凑到季铭跟前,两兄弟一前一后进了大宅门。 “你还说呢,整天不务正业,怪不得父亲老是说你!”季铭敲敲少年的头,却没舍得下大力气,顺手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头发,还带着冰凉的寒气,最后还是无奈的妥协了,“算了,算了。这回你可不能再顶嘴了,否则那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万一再惹得祖母跟父亲吵起来,可别让人看了咱们季家笑话。” 天上有闪亮的星星,就像少年闪烁着晶亮的眸子,点头如捣蒜泥乖巧可爱,“好好好,都听你的!” 灯火通明的大厅,有舞女在中间翩翩起舞,两侧的长桌边摆放着丰盛的食物,有侍者着穿梭其中,手捧着托盘,为衣着亮丽的宾客们服务。中间一条红毯直通中央的主位席,一大家子围坐在老祖宗身边。 两边浩浩荡荡摆了数十张桌子,中西结合的宴席别出一格,很多的宾客听说季家的青年才俊赶回来给老祖宗祝寿,一时间也不再抱怨刚刚等候的时间,毕竟季家这一代的小辈确实拔尖,季铭如今可是司令面前的红人,手里掌握着东三省最重要的命脉,更别谈季家世代从商,富甲一方,政界商界都要卖两分薄面。 会客厅的大门徐徐的打开,恭敬的试着低着头迎接两位小主人的归来。当先跨进门的青年,身量高挑瘦削,面容刚毅俊朗,被一众人盯着,也没有丝毫的不适感,径直跨着大步向主位席走去,无数的莺莺燕燕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嘴角轻抿,不发一言,随着大步而被风吹起的军大衣显得冷酷而飒爽。众人心下了然,这位就是名动一时的年轻一辈的翘楚——季家大少季铭了。 跟着青年亦步亦趋的人还是少年模样,眉清目秀,小脸冻得有些发红,他的眼睛如同天空星辰,他看着不过十六七岁,但是举止落落大方,尤其是看到一些投注来目光的少女,他更是理了理大衣,冲着少女眨了眨眼,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不少少女芳心暗许,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风流艺术家的季家小少爷季业。 这两位季家少爷在不同层面上都算得上是青年才俊了,但是相比长兄的稳重和大权在握,小少爷更加跳脱,也有不少大家族将心思打到这位小少爷身上。但是他们的算盘都落空了,这位小少爷撩妹堪称一绝,家里的女儿原本是被送出去勾引他的,最后反倒都迷他迷得不行,最后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祖母,长孙季铭来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季铭对着主座位上的老太太掬了鞠躬,他的贺寿词一如他这个人乏陈可新,他的礼物也中规中矩,一块难得的玉石。 “好好,能来就好。”祖母夏氏虽然已经八十高龄,但是身子骨却很硬朗,银白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挂袄,绣了一只极为精致的凤凰,整个人显得尤为精神。 老太太点头眯眼的笑了笑算是应和了长孙的祝贺,目光却落在后面的曾孙身上,“阿业,来来,快来祖母身边。” “哎!”少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到主位席前,双手作揖,行了一个长礼,绷着脸认真道,“小人特奉王母娘娘之命来给老寿星祝寿,特送上蟠桃一只。祝老寿星年年人比花娇,岁岁笑口常开。”说着,少年笑意盈盈,接着变戏法似的从大衣里掏出一颗比一般桃子大上三四倍的‘仙桃’。 “你个小滑头。”老太太被这一出逗得眉开眼笑,连豁了两颗的牙都露出来了,显然很是高兴。“你人能来,祖母就很高兴了。” 一边的季老爷坐得板正,对于小儿子的耍宝行为很是不满意,但是旁边那么多人看着,顾着颜面只能皱着眉不发一言。 季老爷是行伍出身,对于自家这个小儿子这种三五不着调的样子很是看不惯,但是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都护着,加上家规要求小儿子不能再送到军营,因此也只能由着小儿子去学了油画,这洋人的玩意就是害人,现在这孩子越走越歪。想想最近听到的那些消息,季老爷的火噌得一下就冒了起来,但是首位上的老人笑得开怀,他也不好当面数落小儿子,只能将这股怒气忍了下去。 “哎哎,阿业,你最近出门可有看见什么新鲜玩意?”季家二姐也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对着自家冷气开得十足的大哥不敢放肆,但是自家这个欢脱可爱的小弟却很是亲近,这不,季业刚一落座就拉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别老拉着阿业问东问西的,周围人都看着呢。”季家夫人是个病美人,据说是生小儿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因此对这个难得的儿子分外的疼爱,摸着自家儿子冰凉的小手,季夫人给盛了一碗燕窝粥,心疼得不得了,“阿业啊,怎么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呀,这个冻得呀。” 季家小少爷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而一边的季家大少爷自己脱了外套,安安静静的吃饭。对于这么明显的偏心眼儿,季家上下都习以为常,倒是前来赴宴的宾客叽叽喳喳,这一家子怎么只顾着一个纨绔的小少爷,把家里的中流砥柱未来的家主扔在一边呀。 但毕竟再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家事,感叹两句这家人真是偏心的厉害,宾客们还是照常吃菜交际会友敬酒。 等到酒过半巡,老太太就乐呵呵的被人搀着去睡了,老人到了后半夜熬不住。 剩下的客人们和主人家打了个招呼之后也陆续离开了,等到宴席散得差不多了,季家老爷叫住偷偷喝了两杯葡萄酒的季业,面色很冷,一出口就是质问。 “你给我解释清楚,提前一星期说好了今天要早回来,你今个儿到底去干吗了?!” “我有事儿!”第一次尝试喝酒的小少爷还有些迷糊,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季老爷被不少人敬了酒,再听见这话顿时就气急了,那股子怒气怎么也憋不住了,一边骂着“你个小畜生!”一边甩开不住的劝说的夫人,上前就拽着小儿子的衣领,抡圆了扇了季业一巴掌。 “啪。”地一声脆响,一边的季家二小姐被吓得直接尖叫出声,被一边流着泪的季夫人拉住了。少年瓷白的皮肤上印上了五条指印,喝得有些懵的季业被这一巴掌彻底打醒了。 一整个屋子的人都被吓蒙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第62章 民国兄弟 “你个逆子!你说你在外头干了什么好事?!”季老爷酒精上头,一股脑的将近来的压力都发泄在小儿子身上,随手朝着酒桌上的一瓶酒就劈头盖脸打去。 季业傻愣愣的站在当下,不躲不闪,眼看那酒瓶就要迎头落下。就在这时,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挡在少年跟前,刹那间,酒瓶碎裂的四分五散,季铭的额头留下殷红的血迹。 一边的仆人大气不敢喘一个,季家二姐季娟也吓得捂住嘴,和母亲抱作一团,季家夫人脸色惨白,跌坐在位子上。 这一通火发了之后的季老爷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误伤了大儿子,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大儿子一动不动的站着,额角的血顺着脸慢慢的滑落,季老爷也呆住了。 “哥!”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季业,他一把掰过季铭的身子,立马垫着脚,伸手就想用袖口抹去那刺眼的血迹。“哥!你没事吧?快来人啊,余叔,快拿急救包来。” 季业手忙脚乱的抹着季铭额角的血迹,这比他在他身上都疼,急的不得了的季业眼泪都快冒出来了,眼前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这一刺激酒气顿时跑得没影踪了。他扯着嗓子喊着吩咐老管家将急救包拿过来。 季铭皱了皱眉,感觉眉骨有些疼,那里被划伤了一个小口子,大概还有个小玻璃渣子,但是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季铭丝毫不以为意,他一把将手忙脚乱的季业拉到身后,制住他慌乱的动作,由着那血流着。 季业目光定定的看着季老爷,“父亲,您知道阿业还小,自小身子又不好,就不要在这大喜的日子责罚他了吧。到时候把祖母吵醒了也不好,阿业这阵子可能有些胡闹,但是今个儿确实是干正事去了。他早一个月前就画了一幅油彩的全家福,准备在祖母生日这天送了当贺礼,但是今天装裱的时候发现有点小问题,才耽搁晚了。打明个起,就让他在家多陪陪祖母,算是赎罪了。” “你别跟他说!跟他说了干嘛?!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就是季家的光辉家谱里的一颗老鼠屎!”气急了的季业顿时忘了在门口答应的好好的说不吵架的事。“你打呀,别冲大哥,有本事就打死我,反正在你眼里没我都比有我好!” “阿业!”季铭拔高了声音,侧过那面没有受伤的脸对着季业看去,语气的威慑不言而喻,逆着光的时候那半面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尤为的性感。季业被自家大哥这一声喊得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你!”季老爷看着面前这两兄弟,一个躲在后面气鼓鼓的抱着胸,一个挺直了脊梁目光坚毅的看向自己,两个人的影子在灯光绰约下隐约有些重合。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阿业啊,你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事态,咱们季家处在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啊……算了,我跟你一个孩子讲这些有什么用呢?” 季业皱着眉,像是没听懂的样子,他拽了拽了季铭的衣角,但是被一双大手反手握住。 “这一回就饶了你,但是从今天起你就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季老爷被一边的仆从扶着,晃悠悠的走了。 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的季家二小姐扶着已经晕过去的季家夫人,一抽一抽的求救的看着自家大哥。 “行了,余叔麻烦您处理一下吧,我还有事,要赶回司令部。”季铭言简意赅的吩咐了两句转身就走,转头看了看倒下的妇人,加了一句,“把金医生喊过来,母亲的病耽搁不得。” 这一声令下,一众仆从才忙活开来,收拾的收拾,帮着扶夫人回去……季铭说是有急事要走,但还是等到一众人都忙活开来才准备悄然退场,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人喊住了。 少年背着一个小药箱,穿着单薄的灰色的衬衫,只套了一件单薄的棕色背心,气喘吁吁的往门口跑来。 季铭的脚步突然顿了顿,转身停在原地,等季业走近了才插着口袋,居高临下冷着脸道,“这么冷的天,你跟着出来干嘛?快回去!” “你,你额头的……呼哧……你额头的伤还没有处理!”少年撑着膝盖重重的喘着气,话也说的断断续续的。等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抬起头看着青年已经走出几步远,连忙一跃过去,没注意到门槛的季业脚勾着门槛,眼看着就要摔倒,手伸出去想要抓住青年的军大衣的一角。 季铭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以左脚后脚心为轴,腰身一扭,转身一把捞起快和大地接吻的季业。宠溺而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季业又一次免于一难,仰起头笑得很开心,“有哥在,我还要长大干嘛?” “你个死小子。”季铭摇摇头,自家这个弟弟是真的没救了。但他说的也没错,只要自己在一天,他就不需要长大,只要安心的待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拥有这么天真的笑就好了。 季铭将季业扶正站好,蹲下身子将头凑到季业跟前,“诺”。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季业一下子大脑当机了,“啊?” “你追出来不是想给我包扎吗?”季铭的眼睛里藏着点笑意,看着懵懵的季业,感觉自家弟弟真是可爱,这么想着不由自主的就伸出手,揉了揉季业的头发。 “啊,对!”季业呆呆的点了点头,手忙脚乱的打开医药包的盒盖子。自家哥哥怎么越来越好看了,低头让黑色的碎发遮住羞红的脸。每次看见自家哥哥都会觉得心里紧张带着点雀跃,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季业算是久病成医,出生的时候早产,再加上母亲难产,因此他从小都很是瘦弱,而且很容易生病。家里请的洋人医生金医生几乎都是为了他和母亲,母亲的病需要照料,自己的身体也要格外注意,因此季业懂不少医学知识,简单的包扎更是熟练的很。 季铭弯着腰由着自家弟弟在自己额头摆弄,只要盯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就觉得很开心了。 季业用棉签清理干净额头的血迹,认真贴了一块止血的绷带,认真的按了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之后拍了拍手,笑着抬起视线,正撞上季铭笑着看向他的眸子,立刻就有些躲闪的让开,“好,好了。” “咱们家阿业真是可爱哦。”季铭忍不住捏了捏季业的小脸,“这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喽,现在也不差啦,半个东北的姑娘都芳心暗许了吧。” “哥!”季业偏过头,挣开季铭温暖的大手,那双手常年摸.枪,手指上有些老茧,但是出奇的柔软温暖,摩挲在季业的脸上,季业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火辣辣的。真是气死了,明明面对那些姑娘的调戏和媚眼自己还能自如的应付,怎么对着冲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会这么放不开啊,自己这样算是害羞吗?季业心里嘀咕着,心思已经飘到天边了。 季铭想起自己调查的那些事,想起季业居然敢夜不归宿得待在舞厅,和那些风尘女子呆那么久,他的心里就一团火。究竟是处于长兄对弟弟不争气的怒火,还是因为弟弟和那些女人呆得太久的妒火,季铭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但是自己当时那么气愤的在靶场打了一夜的靶子,怎么见着真人了之后却连一句责骂的话也说不出了。果然,弟弟就是自己命中的劫了吗? 季铭修长的手指掠过季业的瓷白肌肤上的红色指印,当时季父突然甩过去一个巴掌,让季铭也吃了一惊,因此也没能挡得住。从小到大,季业顽劣常忍父亲生气,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将他挡在身后,只是这孩子越长越大,自己对他的心思不但没随着时间慢慢淡去放下,反而越来越深了。 圆月高悬,夜色深沉,想到这里季铭的眸色深了点,揉了揉季业头发,直起身子,戴上皮手套,转身,“好好在家待着,别惹事。照顾好母亲,哥走了。” “哥。”季业原本还低着头,看着季铭真的走了,才着急的抬头追了一句。但是这一回季铭的脚步不停,径直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连个车窗都没有降。小汽车发动,车灯亮起,缓缓驶出巷子。 朱色的大门口,夜风吹起琉璃灯摇曳,穿着单薄的少年垫着脚,够着身子,直到车子开出巷口,远远的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才收拾起医药箱往里走。 【系统,你说这一回的任务是什么呀?会不会要我勾引我老哥呀?】季业边往回走,边抱住自己的身子,这天确实很冷,风无缝不入,从领口,袖口钻进去,冻得季业整个人都发蒙,‘阿嚏’,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季业揉了揉有些冻红的鼻子,加快了脚步。 他的记忆里几乎都是片段式的,那些经历过的故事他记不清了,只是隐约有个人影在脑海里浮现,但就是看不清。那些悲伤的碎片,卡在他心里的小角落,越经历卡得越深,但是他早已学会了笑着去拔出那些碎片。 【宿主请尽管发现隐藏任务,不要在整天胡思乱想了!】系统恨不得变身小人敲打季业的脑袋,这个宿主工作效率越来越低,害得他全勤奖都拿不到!想想就好气哦! 【切,没意思。】季业努了努嘴,自从系统进化出智力可以聊天之后,他越发怀疑系统是进化还是退化了,三句话聊不到就提醒这,提醒那的,这么艰苦的环境当然要苦中作乐了。 “阿业,你又去哪里了?”在母亲房门外着急的等了好久的季娟看见季业,就立马上前拽住他往里屋走,“外头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多穿一点,又冻感冒了。” “没事,阿姐。”季业进了门有了点暖气就大咧咧的笑道,“母亲怎么样了?金医生来了吗?” “金医生在里头呢,母亲还是老样子,今个儿又受到了惊吓,可能要好几天下不来床了。”季娟愁眉苦脸的看着雕花的房门。 雕着精致花纹的窗户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洋医生走了出来,金医生是日本人,戴着淡蓝色的口罩,瘦削的脸型,小眼睛眯着,已经六十多岁了,整个人和蔼可亲,季业和他最是聊得来。 “金医生,母亲怎么样了?”季业先一步上前迫不及待的问道。 “夫人没事儿,刚刚打过镇定剂已经睡下了,少爷小姐请放心。”金医生摘掉口罩,露出他特意蓄的小胡子,“这病在现在的中国是治不好了,要是想救夫人还是得送出去,只是……” 金医生欲言又止,这事儿他跟季老爷提过一次,但是季老爷坚决不允许,因此就耽搁下来。一边养在深闺,从不管事的季娟听得云里雾里的,季业就推了她两下,让她先进去服侍母亲,自己送金医生出门。 回头看了看,确认周围都没人了,季业才转头看向金医生,“真的没办法了?” “夫人的病不能再拖了。”金医生语重心长,“我知道府上对日本有些看法,近来两国关系也不太融洽。但是这得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关于这方面的病只有东京医学院的研究在做课题。夫人要是再拖下去,怕是熬不过几年了。” “金医生,我知道了。您说的我都记着了,会留意的。”季业点了点头,引着金医生转了个回廊,继续往前走。 “小少爷,还有一件事我放在心里好些念头了,一直不敢说。”冬日里的夜风尤其的冷,金医生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少年,当初遇见的时候还是半大的毛小子,现在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不由得有些感慨,“这世道乱得很,也不知道我能在季府供职多久,咱们这对忘年交以后见面的次数也没有多少了,日本那边又有动静了,东北怕是不安全了。” 人一旦上了年纪不免有些啰嗦,季业平日里也听习惯了,这会儿也知道低着头只是一副悉听教导的样子就好。 “当初要不是因为我碰巧治了夫人的病,怕是季老爷会直接将我这个日本人扫地出门呢。”金医生想起往事不由得笑了,“只是我当时没说的是,这个病啊,是遗传的。也就是说,大少爷,二小姐,小少爷您都有可能受母婴遗传有这个病。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日后啊,就说不准了。” 金医生的话顺着冷风从季业的耳边溜过去,季业像是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犹豫了一会儿才接上话茬:“您说的是真的?那……”季业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酸涩“咱们这边的学生想去日本东京大学留学的话,可有什么办法?” “小少爷,您不会是想去日本吧?!”金医生吓了一跳,在季府呆得久了,自然知道季家是军阀,家规严厉的很,特别是爱国这一点,有着近乎于执拗的疯狂。可想而知要是小少爷提出去日本留学,怕是老太太都护不了他,想到这里金医生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季老爷发起火来可是不得了!” “我晓得,就是那么一问,外国哪里是说去就去的,就我这成绩,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季业弯起嘴角,眉目含笑,像是随口开了个玩笑,“您可别跟我爹说这事儿,您知道他的脾气的。” “哎。不去就好,不去就好。”金医生被吓得不轻,连道两句才算好了。他一直被季业送到后院的出口,转头要季业回去,“行了,这么晚了,小少爷也早点休息吧。” 一直等到金医生走远了,季业才往回走,只是金医生的话回荡在耳边,治不好了,怕是熬不过几年了,遗传,大少爷……这些个词落在季业的耳朵里就是一道道轰雷,打得他整个人发蒙,回去的路上,他还是一直思考着去日本的可能性。 第63章 民国兄弟 果不其然,隔天早上季业就感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提不起一点劲儿,棉被盖了三四条,喝了两大碗药,闷了一身的汗,一直到傍晚才算好一点,总算能下床走动了。 他套了件厚大衣,这是哥哥去年新年送给他的礼物。据说是和司令部的人一起狩猎,猎到一只黑熊,扒了皮做了一件毛绒大衣,很是暖和。季业很喜欢,把这件宝贝大衣天天穿着,事实上,只要是那个人送的,他都喜欢。 躺了一天,整个人身子都有些不爽利,头重脚轻的,走路都感觉在飘。季业先是去了母亲房里,和母亲捞了好久,担保以后肯定不惹父亲生气,不往外乱跑,好话说了一大堆,才算是把季母哄得喝了药,睡下了。给母亲掖了掖被角,盯着两鬓有些花白的母亲,面容带着病色,虚弱的躺在床上,气如游丝,他的心里有块石头一直悬着,放不下。特别是昨晚上金医生的话还在耳畔,他的心事更多了。 挑了个避风的亭子,季业点了一盏灯,映着黯淡的灯光,抽出一张《大公报》,细细读起来。 每个在酒馆或者舞厅的深夜,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报纸上只言片语的文字,来猜测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报纸上报道着各地军阀的混乱争斗,上面说着美军日军的计划,季业看不懂,但是大体能猜出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东三省的司令部加强严防,负责人是最年轻的参谋季铭,角落里一篇文字详细列举了季铭进入军部之后的种种事迹。季业会心一笑,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是天边最闪耀的那颗星了。 夜深了,季业突然有种想见他的冲动,这种强烈的思恋在很多个孤独的夜晚都会有,但是他很少能真正去见他。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自己灌醉。虽然季业的酒量并不好,但是他习惯于待在嘈杂的地方,这样会让他忘掉一些难过的事情。掏出怀中的精致的刻着月季花的怀表,现在才晚上九点,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偷溜出去喝杯酒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这种事情季业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因此等他出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宅子,隐没在夜色中的时候,家里的人都以为他乖乖的上床睡觉了。 去的是季业常去的那家舞厅,霓虹的小彩灯点缀在舞厅的招牌上,门口有衣着暴露的舞女穿着旗袍,撩开点,隐约能看见大腿的肉色,饱满丰腴的身材婀娜多姿的摇曳着。季业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衣,这些姐姐真是不容易,这种天气穿得这么少,还能笑得那么欢,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素养了吧。 “杜鹃姐。”季业走到近前,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了披在舞女的身上,绅士的引着那女子往里头走去。 “是小业呀,你可好一阵子不见人了。”杜鹃紧了紧身上的围巾,这个孩子让人不得不喜欢,太知道疼人了。她娇笑着开着玩笑,“怎么?是不是的杜鹃姐哪里得罪你了?” “杜鹃姐,怎么会?”季业熟门熟路的打开舞厅的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您怎么亲自到外头接客了,这红玫瑰是要关门了还是怎么?外头那么冷也不知道多穿点。” “哟,这还轮到你教训我来了。”杜鹃扭头在季业的额头上戳了戳,“放心,红玫瑰还没到倒闭的时候呢,还得留着小少爷被打的时候过来避难呢。” “我就说嘛,实在不行不还有我给您画得画嘛,那个越来越值钱了,要是混不下去您就卖了,反正当初也是画着玩的,抵了酒钱。”季业伸手,自己在茶几上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平日里爱喝的度数浅的酒,只能顺手拿过一瓶开了,一把和杜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个小家伙倒是会算账,给姐姐画了一幅画,抵了多少酒钱?”杜鹃看着季业那样子,知道他怕是心情不好,也不多说,想起今个儿还有人要来,起身道:“行了,小祖宗您慢慢喝,酒钱算在姐姐账上。姐姐那儿还有事情要忙,你小心着点,别喝醉了。” “谢谢杜鹃姐。”季业仰头灌了一口酒,入口就是一阵麻,灌进嗓子眼里的时候像是一团刺猬,滚进喉咙里带着强烈的刺痛,顺着肠子进去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季业边笑边喝,边喝边笑。难怪他最喜欢喝烈酒,那些液体流淌过的地方好像都被灼烧起来,温暖着他被冰冻的心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存在的,而不是一个穿梭在时光里的怪物。 杜鹃还是有些不放心季业,他今天的状态不对,自己应该多陪陪他,只是……杜鹃紧了紧身上季业的那条宽大的围巾,东三省的领头的司令部有人过来宴请富商,这可是红玫瑰莫大的荣耀,她这个第一舞女怎么也要卖个面子出门迎接啊。 远远的有连续的车灯照过来,平日里少见的小轿车,一下子就是三五辆,挨个的停在红玫瑰的门口。 杜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熟稔的走上前。有专人帮忙打开车门,前三辆车大概就是今天的贵宾了。杜鹃掂量着,果不其然,第一辆车就是东三省司令部的驻防司令长,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在军方很有权威,不过已经是要退位让贤的年纪了,如今还出来不过是走个场面。第二辆车里的人是今天的重头戏。 杜鹃的脑海里划过几个人名,少将聂峰,行动处处长闵珏……但是一双笔直的小腿伸出车门,挺拔的青年从车里出来,他穿着笔挺的军装,居然是个陌生的面孔,看年纪不过也才二十岁出头,长得端是少见的俊朗,这样俊俏的军官,她怎么从没有见过? 杜鹃快速的搜索着自己的情报库,发现只有一个人能和面前的青年对的上号。 司令部的青年才俊,军方领导层说的上话的人,二十出头又是一副好相貌,怕是只有季家大少爷季铭了吧。真是没想到,他居然窜得这么快,这第二辆车也意味着他会成为司令部的接班人了吧…… 想到这里的杜鹃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自家大堂里还有个小祖宗呢,这要是被人家正牌哥哥逮着了,那可不得了。心里一团乱麻的杜鹃也没来得及看完其他几个重要的客人,她端着妩媚的笑容走上去迎着第一辆车上的老爷子笑得开怀,“赵老,您可不多见,怎么?现在都不来红玫瑰听妹妹我唱歌了?” 赵老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色心不减,被一边的人搀着还伸出一只手搂着杜鹃的细腰,笑着露出豁了一块大黄牙,“杜鹃妹妹可别这么说,可心疼死我老赵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而赵老最大的弱点就是女人,因此为了投其所好,季铭专门打听了这家红玫瑰,据说赵老当初的小情人就是这家最红的舞女,如今都成了老板娘了。扫了一眼那个名叫杜鹃的舞女,姿色上等,而且最难得的是一颦一笑间带着几分旁人模仿不来的妩媚,倒也是个人才。但是很快季铭扫到杜鹃披在肩上的那条方块围巾的时候,目光一顿。 那是阿业的东西! 季铭清楚的记得自家弟弟有一条方块围巾,质地很是特别,左下角缀着一撮兔毛的流苏,围巾是黑白几何纹路的。他过年的时候出门常喜欢将这条围巾搭在肩上,自己有一回看见了,还教训他说围巾要好好系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现在还历历在目。 季铭的眼睛一眯,脚下步子不停,跟着众人顺着舞女迎接的方向往里走去。脑海里略一思忖就想起来了,这家红玫瑰舞厅他听说过,一直跟在阿业身边的探子常提起这家舞厅。这么说眼前这个年近三十的女人就是阿业喜欢的人?季铭的目光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杜鹃。 啧啧,穿着过气的紫色旗袍,十分不称肤色,品位低下!头上别了一个累赘的金色蝴蝶坠,显得庸俗,审美落后!眼角的鱼尾纹,笑起来奇丑,姿色逊色!季铭在心底给杜鹃重新打分,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的女人就算站在他家阿业身边都不够格,更别提其他了。 他们一行人鱼贯而入,直接上了二楼的大包厢,那里的视线开阔,可以看到大半个舞厅的,舞台上舞女的动作都能收于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个角度看不见季业坐的地方。想到这里的杜鹃心虚的瞥了一眼面色不变的季铭。这位爷自打进门来可就没笑过,旁边也没有一个姑娘敢上前的,那长得好看归好看,身边三尺范围里都能感觉到冷气,谁也不乐意去找不痛快呀。 搂着杜鹃坐在一边的赵老看着季铭一个人挺直着背,正襟危坐的坐在一边,笑着打趣:“季少爷怕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吧,哈哈,没什么放不开的,都是些便宜货,要是你有幸看重了谁跟老赵说,随便哪个能服侍你都是天大的福气。” “谢谢赵老,不必了。”季铭礼貌的点了点头,他不过是想要借赵老的资历帮忙一下,这种老色鬼,他还不屑深交。 “不要那么放不开嘛,平白让人家姑娘看来咱们司令部的笑话。”赵老进了里间就迫不及待的在杜鹃浑圆的屁股上摸了两把,那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高出不少,显然是极为高兴的的随口一说:“我可是听说季家小少爷哄女人很有一套啊,你这个做大哥的,可不能被弟弟比下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季铭心里就要一团无名之火窜了上来,要不是知道自家弟弟今天乖乖的待在家里已经睡了,他怕是能直接把人拎出来教训一顿,你说你去哪里不好,在这种烟花之地待久了能变成什么样子!但是赵老毕竟是司令部的老人了,季铭心里再多的不乐意,还是赔着笑应了声是。 杜鹃连忙使了个眼色,让一边站着的舞女坐到季铭的身边,季铭不动声色的往外挪了挪。 就在一片‘歌舞升平’中,季铭也脱下军帽,附和的喝了两杯,突然楼下一声“砰”地一声酒瓶碎裂的声音,季铭皱起眉头,刚刚那个瞬间他的心里也空了一拍,好像有个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杜鹃扒开赵老肥大的五指,冲着一圈大佬笑着赔罪:“外头大概出了点事情,我去瞧瞧,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各位爷你们玩着,我去去就来。” “需要帮忙吗?”季铭皱着眉屈尊降贵的开了金口。 “不要,可能就是哪位客人喝醉了酒打翻了个瓶子,我怕手下那些人毛里毛躁的到时候打扰贵客们的酒兴就不好了。”杜鹃垫着脚,从一大群大老爷们中间走出包厢。 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季业。小少爷一个人坐了最大的位子,喝了八瓶酒,喝到最后也不管什么了,热了就把衣服脱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还解开了最顶上的两个扣子。他常常在这里喝酒,有杜鹃关照着,也不怕出什么事。喝酒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自然会有酒保把他扶到卧室休息。 在东北的人都知道季家,也明白季家的小少爷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但是偏偏今天红玫瑰来了大客人,杜鹃没来得及吩咐就为了掩护季业将一众大人物领到了包间,往日里的酒保也都站在包厢外候着。 有一个外省来的壮汉盯上了季业,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确认他只有一个人。这个外省的汉子就一时酒精壮胆打算上前趁着季业喝醉了打劫,捞上两笔。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他们大多在舞厅酒馆里专门找这种落单的客人下手。当然敢打劫季家小少爷的也就只有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外省汉子了。 趁着灯光忽明忽暗的,那外省的汉子靠近了季业,沉醉在歌舞的众人没有丝毫的察觉。 “喂,兄弟,喂喂。”外省的汉子试探着推了推季业,装作认识的样子,搭上他的肩。 周围光线很暗,那汉子走近了才发现季业的肩膀在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季业感觉模模糊糊的有人搭在自己的肩上,那感觉让他很反感。他正哭得伤心,不想搭理,就直接甩开那个人,砰得一声将桌上七八瓶酒瓶都直接扫了下去,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自己也跌跌撞撞的栽倒在一边的沙发上,尽力想爬起来,但是身子都是绵软的陷在沙发里。 骤然的一声响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舞厅的歌也被这一声响打断,周围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小角落来。 那汉子反应快,连忙跳开躲过那些玻璃瓶子,对着周围怀疑或好奇的视线抱歉道:“各位,抱歉啊。我兄弟喝醉了,发酒疯,我这就扶他回去。”说着就上前一把抓住季业的肩膀准备搭着他的肩将他扶出去,但是手却在看不到地方慢慢伸向季业的裤兜。 “滚开!”一声怒斥同时响起,吓得整个人舞厅顿时鸦雀无声。一声尖锐的女声,在不远处插着腰的怒骂的是杜鹃;一声洪亮的男声,在二楼楼梯上冷着脸的是季铭。 杜鹃气得不行,自己不过才走开一会儿,居然有这么大胆的人敢招惹季业;但是此时更生气的是季铭,他看着那个混蛋居然敢碰他家阿业!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季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人是谁?想干什么?下意识的抽出来别在腰间的那把银色小手.枪,侧身站立,举枪瞄准,扣动扳机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迅速。 等到周围人被枪声震醒,哗然大变的时候,那个用手搭在季业肩上的汉子发出一声惨叫,他的那条手臂被子弹贯穿,就打在肩胛骨里,疼得他一下子就放开了季业,惨叫着往后退去,却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扑在那一大堆的玻璃渣子里,顿时整个人已经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了。 整个舞厅的人惊慌失措,杜鹃看着站在楼上,枪口冒烟的季铭,再回想起那声怒不可遏的‘滚开’!暗自叹了一口气,吩咐一边姗姗来迟的酒保维持秩序,将客人都带了出去。 季铭看着安然躺在沙发上仍在熟睡的季业,松了一口气。想想自己刚刚冲动的举动,挥手让一边前来询问出了什么事的警备员退了下去。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抽出一根雪茄,手指有些颤抖,点了一次还没有点上,第二次才算点上,狠狠吸了一口雪茄,随着白雾升腾起来,他的砰砰乱跳的心才算平静下来。 明明没有事情,但是只有看到他自己的心就忍不住慌乱,也许自己一直自诩不像赵老那样的老色鬼沉迷美色,但是也不知不觉的陷进去了。自己迷恋的何尝不是他的美呢,也许自己也是个老色鬼吧,抽完一根烟,对自己多了一份评价的季铭轻笑了一声,将没抽完的半根雪茄扔到地上,皮鞋尖轻碾,很快那点火红就熄灭了。 第64章 民国兄弟 季铭好好冷静了一下,确定自己不会再冲动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往楼下走去。 混乱的舞厅这时候已经被清空了,周围都是持枪的军人围着,杜鹃也适时的退下了,给他们兄弟俩一个空间。 整个偌大的舞厅,只剩下某个沙发上酣睡的少年,还有地上挣扎着一身血迹的男人,他浑身被玻璃渣划伤,刚刚被几个军人敲断了腿,只能趴在边上,嘴里不住的吐着鲜血。 周围那些持枪的军人对此仿佛视若无睹,他们只有在楼梯上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缓步走下来的时候整齐划一的低头行了一个军礼,接着要变回雕塑一样笔直的站着。 季铭踩着特质的皮鞋一步一步的朝着沙发走来,有玻璃渣子在他的鞋底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却依旧神色不变的往着黑暗角落里一头埋进沙发里的少年走去。 “军爷!大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大汉看见季铭好像看见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他不顾身上被玻璃渣子扎了个遍的疼痛爬到季铭的脚步,想要拽住季铭的裤脚求饶,“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季铭的脚步顿了顿,他低下头看着那个人伸着自己还能动的一只手,他低下头,没有一丝的怜悯,目光里充满冰冷,“你刚刚就是用这双手碰了他?!” 那汉子抬头正好看见季铭眼底近乎嗜血的目光,吓了一跳想要缩回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季铭迅速的抬起脚,一下踩在那只手上,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一直蔓延到肺腑,那汉子惨叫一声就直接晕了过去,被一边的军人拖了出去。 终于彻底清净了。 季铭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看着季业。那孩子已经彻底睡了过去,身上还是那件衬衫,最上端的扣子松开好几个,露出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凌乱的黑发散在耳边,白嫩可爱的小耳廓在灯光下泛着桃色。 季铭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平复了,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慢慢凑近了,小心的搂住季业的细腰,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掰正到自己怀里来。但是那张苍白的小脸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季铭一下子震惊了,季业居然哭了…… 少年的碎发遮住眉间的惆怅,他落鸦似的睫毛微微颤着,还能看见几滴晶莹的泪珠,他的小鼻子红红的,脸上还有几道未干的泪痕。那些泪水让季铭整个人都僵住了,好一阵子,他才伸出手抹去睫毛上的几滴泪水。 “唉,臭小子。”季铭摸了摸季业的头发,笑着骂道。那话里有几分无奈,几分惆怅。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季业哭。小时候即使被门夹到手指通红发紫,长大了顽皮被父亲打得皮开肉绽也没见他哭过鼻子,他好像天生就是不会哭的,不管别人怎么责骂他,都只会跳起来反抗对骂或者笑嘻嘻的不回答。 季铭以为他的弟弟是不会有悲伤的,但是阿业果然长大了,他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为一个他不知道名姓,甚至可能不认识的人痛哭流涕。 只是这样,自己还是舍不得骂一句。 季铭一把将季业公主抱起,轻松的将没有几两肉的弟弟抱在怀里,大步得往门口走去,刚出门,季业像是感觉到冷,自动往季铭的怀里钻了钻,无意思的揪着季铭胸口的衣服,低喃了一声,“哥。” 季铭一低头正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心情大好,连原本想好怎么责罚这个屡教不改的弟弟的各种心思也一下子都消散了。 “哎,哥在呢。”季铭紧了紧季业的身子,一低头钻进车里。虽然知道季业听不懂,但还是回了一声。这一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一抬头砰得撞到了车门,吓得坐在前面的司机警务员连忙调头问道:“长官,没事吧?” “没,没事儿。”季铭用眼神示意警务员回头,自己钻进车里。忍着不让警务员看见,才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刚刚那下是真的撞实了,疼!不过转头看看这家弟弟睡在身边,小脸靠在自己的肩上,微微的打着鼾声,季铭就觉得自己今天这趟真的没白来。车窗外月色很美,而身边的绝色更美。 季铭先是侧着头认真打量自家弟弟如玉般的容颜,越看越喜欢,怪不得外头都在传季家养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呢,他家弟弟睡着了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真的比女子还美,不过弟弟就是弟弟,要是妹妹怕是他都不那么喜欢了呢。 季铭情不自禁的伸出大手,从季业的额头顺着中间的那条线慢慢的往下滑,先是落在眉心,接着玩滑滑梯般的滑过挺翘的鼻梁,在小巧的鼻尖停顿了两下接着往下一落,落在人中,再往下,粉红的小嘴,唇色是那种很诱人的樱花粉,季铭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他慢慢的靠近靠近,想研究弟弟的唇形,或是那可爱的樱桃粉究竟是什么样子? 接着车子一个急转弯,季铭没有稳住重心,一下子扑到了季业的身上,两片唇瓣相接的那刹那,季铭那个称霸整个司令部的脑子顿时死机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好像只剩下这片刻的温柔,暖暖的,软软的,甚至有些甜味儿。 但也只是刹那,他就立刻撑起身子。季业还是一点变化也无,他睡得很沉,只有他一个人盯着弟弟的唇发呆。 前面开车的警务员一边看着车一边告罪,也没办法回头看季铭的状况,“长官,抱歉,刚刚这个弯转急了。您没事儿吧。”说这话的时候警务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谁不知道司令部的参谋长是最难伺候的官儿,开车既要稳又要快,自己刚刚那么冒失,估计会去就得被辞了,想到这里的警务员心里一片灰暗。 “没事儿。”脑子终于解封的季铭还知道适时的回了一句,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恭喜宿主触发第一项隐藏任务,远渡重洋,去日本学医吧。中国人需要拯救,战斗吧,少年!】机械音在季业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放,让季业原本陷入深度睡眠,打雷都不会醒的人硬生生的给喊醒了! 季业的脑子还是一片混沌,恰好系统为了庆祝还点了个虚拟烟花,这下给炸得呀,脑子直犯懵。但是那不间断的信息轰炸就像国庆阅兵的时候电视似的,无论调到哪个台都在放,轮番轰炸让人无法忽视。季业还没有弄明白怎么这么快就解锁第一项隐藏任务了,就听见耳边有个低音炮响起,“咱们到家了。” 季业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他大哥的声音,简直开口跪啊,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哥的声音居然这么……性感!大概是周围都□□静了,那个人的声音又贴在耳朵边骤然响起,教人一下子就沉醉其中。 季铭自己先出了门,吸取教训,小心的护着季业的头,照例是一个公主抱,将季业直接搂紧怀里。这时候季业已经醒了,但是沉迷在声音当中,错失了睁开眼的最佳时机,现在只能僵着身子,由着大哥‘公主抱’,虽然大哥的怀抱很温暖,但是他一个男人被公主抱好像不太好,但是选择了‘昏迷’的季业同志绝对暂时放下男子汉的气概,先舒服了再说。 季铭帮季业脱了衣服,盖上被子,盯着季业的睡容看了好久,才移开视线在季业的屋子里逡巡着。 季业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那股强烈的视线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看透了,他的脸红的都能烧了起来,再盯一会儿季业估计都能撑不住露出破绽来。 季铭放轻步子,明知道季业已经喝醉了醒不过来,但还是下意识的不想吵到他。这间屋子里的东西他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墙上的那幅画是季业最开始学画的时候给他画得,穿着军装的他那会儿还是个少年,眉目间更多是稚嫩,笑得很开心。这副‘季大师’的处女作并不像他流传到市面上的那些美人花图有着精致的笔触和美妙的构思,甚至那些笔法很是稚嫩,那只是一副简简单单的画。 季业很宝贝这幅画将它装裱了起来,挂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平日里会常常打扫,家里的仆人都不让进他的屋子。 季业的书桌比一般人大,他喜欢将宣纸铺开在桌子上画画,也有立着的画板,上面涂抹着些颜料,有的地方干了,有的地方还没干,可以大致看出那是家里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阿业小时候很喜欢在家里的院子里到处跑,长大了以后他认真画得那些花都或多或少有着家的影子。季铭的指尖在季业未完成的画作下方那个小小的标记上划过,这孩子就是恋家,而且很怀旧。 小小的季业拿着画笔很认真的对着季铭指挥道:“哥,往右边去一点点,定住啊,不要动。”一边用手势比划着,一边认真的在纸上快速的画着,生怕这幅画下一刻就会消失了似的。 季铭站得笔挺,新拿到的军装被烫的十分熨帖,合身的军装勾勒出少年挺拔如松的身姿,还未张开的面庞有些稚嫩,但是扬起眉眼,微微露齿微笑的样子,好像眼睛里都含着阳光一样。 季铭走到窗边的高脚案几边,那上头放了一个素胚的青花瓷瓶,里头插了两朵月季花,凑近了才看出是一朵假花,做得倒是惟妙惟肖。阿业从小就心灵手巧,女工的手艺比上二妹也不遑多让,小时候他还常常做些香囊送给自己,现在却少见了,怕是长大了。想到这里的季铭笑着摇摇头。 说起二妹,季铭的思绪有些远了,近些年季家发展的快,势力也越来越大。惹得不少人眼红,当然也有不少人伸出橄榄枝,季家这三个子女中没有一个不被觊觎的。他本身在官场混迹,如今身份高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攀上的,不少人就将视线转到二妹和小弟身上。阿业如今还没成年,又有学业在身,还好推脱。而二妹这个年岁怕是不能拖了。 季铭想起父亲前些日子的长谈,以他的看法,孙都督并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但是名当户对还有媒妁之言,他也不好反对什么,只是这个自小有些畏惧自己的妹妹未来的日子会怎么样呢?季铭暗叹一句,只有自己更加努力让妹妹有娘家撑腰,那个孙都督才不敢苛待吧。 他转头看着沉睡中的季业,幸好,他还能守住阿业。 季业隔天醒来,战战兢兢的害怕昨晚的事被父亲知道会责骂自己,但是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一个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二姐要出嫁了! 二姐季娟如今已经十九了,也是大姑娘了,确实该是出嫁的年纪了。但是让季业吃惊的是,这个姐夫他见过,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季业常常混迹在纨绔子弟的圈子里,但是大多也只是艺术圈的人,跟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子弟还是有些差距的。而这个孙都督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比较传奇的人物了。 清王朝的镶黄旗的贵族子弟,祖上还出过一个贝勒,清朝灭亡后成了沈阳当地的一个土霸王,靠着祖上资产买了个都督的虚职,在烟花场很是吃的开,为人大方好结交朋友,爱玩女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算是个实打实的纨绔。他玩女人跟季业这种有才有色的艺术家撩女孩子的方式还不一样,一味的用钱砸下去,很是为艺术圈的纨绔不耻。 季业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接触这样的人,但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渣居然会成为自己的姐夫。听到这个消息的季业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跑去找二姐,没走到门口就被余叔拦住了,他清楚的听见二姐在房里哭! 他立刻扭头就跑,直接冲进父亲的书房,推开门不管不顾的就直接开口质问:“爹!你是不是把二姐许给那个人渣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闭嘴!”没等季业第二句话出来,季父拔高了一个嗓门将季业的声音压下去,火气蹭蹭的往上冒。 “看来未来的小舅子对我的评价不太好啊。”屋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季业才发现孙都督居然也在旁边,他穿着西装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不认识的人绝对能被这伪君子给骗了。 但是季业是清楚地看见他在舞厅里是怎么玩弄那些舞女的,一下子跪下冲着季父请求道:“爹,求您不要毁了二姐!” 季父看着一边嘴角噙着笑的孙都督,顿时脸上火辣辣的,一股血直接冲上天灵盖,不管不顾的直接抓起桌上的一块砚台直接冲着季业砸下去。 季业不避不让,那砚台直接砸在他的额头,顿时血如柱涌,季业低着头重重的磕了个头,不管额角的血染红了半面的脸,执意的磕着响头。“求你了,爹!” “季老爷,这门亲事可不是我孙某人强娶豪夺,小公子这副姿态怕是不太好吧。”一边的孙都督不是第一次听说季业的名头,在他们圈子里,季业的名气可是盖过他一头的,现在能看见季业出丑,他心里倒是高兴的不行,面子上装作微怒的样子看好戏。 “孙都督抱歉,让您看笑话了。这门亲老夫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您放心吧。”季老爷拱手道了声抱歉,这对于一向重声誉的老人这已经是最大的退让了,“幼子不懂事,咱们借一步说话。”说着也不管还在磕头的季业,直接绕过季业领着孙都督往门外走去。 季业不停磕头的动作终于在两人的脚步远去之后戛然而止,即便跪着,他的背脊还是挺直着,他的眼睛很酸,心里更酸,只能仰着头尽量不让泪掉下来。心里生出几分无力,明知道这个年代的女子出嫁是最由不得自己的,但是一想到二姐日后的日子里要以泪洗面,他的心就好像被放进冰水中,浸没之后一片沉默,阵阵冰凉。 门口传来一阵拐杖声,季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到门槛出,冲着门里跪着的季业喊了一声,“阿业。” 只这一声叫,让季业忍了半天的泪水一下子滑落,他转过身冲到老人身边,将头埋在老人的怀里放声痛哭! 第65章 民国兄弟 季业在祖母的怀里抽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老太太耐心的抱着她最心疼的孙子,一遍遍的顺着他的背。 “祖母,您说句话呀,爹平日里最听您的话了。”季业抽抽搭搭的说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话也断断续续的,“您不知道,那个孙都督为人很差,二姐嫁过去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咱们不能把二姐往火坑里推啊!” 老人就坐在门槛边上,搂着季业,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却一字不落的落进季业的耳朵里,“阿业,你还是太小了。这世界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的,清王朝倒台了,但是压在人心头的山没有塌,你二姐她命中该是如此,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了,合该自己去赴的局,谁也没办法阻止。” “咱们家现在这么厉害,大哥在司令面前也说得上话,为什么还要送二姐出去?”季业还是不懂,或者说那些大道理他也听过,但是就是不明白,“要不然等我再长大些也行,我可以养二姐啊,为什么一定要送二姐出去呢?” “阿业!”祖母的声音拔高了些,“你可以不在意,但是你二姐还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还要在别人的眼里活下去,哪怕未来的路是刀山火海,她都必须走下去!” 二姐最后还是出嫁了,那天花轿出门的时候,按惯例的哭亲,二姐哭得尤为伤心,声嘶力竭。 季业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蒙着被子,但是那哭声好像穿过季府重重的游廊曲苑,穿过厚厚的棉被打在季业的心尖上,每一下都如针似刀的疼。季业将自己的拳头塞进嘴里,死死的咬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的声音,这一次他没有哭,只是手背上被咬出一个很深的牙印,久久不能消去。 直到二姐出嫁的第二天季业才被放出门,他不发一言吃完了早饭,甚至少见的很有礼仪的长辈道了声告退。 一家子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他们没有告诉季业的是,季娟之所以要嫁给孙都督的原因是他偷跑出去,被二姐季娟发现,准备追出去找小弟的季娟被喝醉了的孙都督遇到,即使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为了顾忌名声,季娟也必须嫁给孙都督! 如果这件事告诉季业,他们怕季业能夜里偷把枪把孙都督杀了,这孩子疯起来谁也拦不住! 生活在这个年代,你可以不顾及枪子,不顾及刀架在脖子,却不能不在意那些伤人的流言,那是最锋利的刀,足以让你生不如死。 季业的脾气一向的倔,这一回这么快就不反抗了,倒是出乎意料。一家人像是防贼一样防了三个月,发现季业不但不贪玩胡闹,甚至开始刻苦学习起来,甚至学年末拿回来的成绩单上有三门拿了优,还被教习老师点名表扬了。 季业带回来的一张志愿单却是让一众人犯了难,国立高中的学生大多成绩优异,上到二年级大多就会另谋出路,或是保送大学,或是出过深造。季业原先的成绩要到二年级末才能拿到这张志愿单,但是这三个月的拼命学习居然让他成为了学校的佼佼者之一。 一家人是喜忧参半,季老爷甚至第一次夸奖了季业。 一家人合计了半天,还特意打了通电话给还在军区的季铭,让他帮忙参谋参谋。季铭接到电话先是一愣,接着很高兴说明天晚上回来睡,顺便看看自家的小弟最近到底出息成什么样子了! 家里几个人叽叽喳喳的,热闹又喜庆的终于定下了南京的中央大学,一是中央大学的师资力量是几所大学中最好的,二是季铭在南京那边有好些认识的朋友,可以帮衬一番。 季业很是乖巧的答应了,当着一众人的面认认真真的将‘中央大学美术系’几个大字填了进去,没有人发现任何的端疑。季业这阵子实在是太乖了,他变了很多,家里对他也放心很多。没有人知道他在深夜偷偷用油画笔涂掉了那个大人们讨论了一晚上的答案,他凑在窗边,冰凉的月光照在纸上,他握着笔,一笔一划的写下,“日本东京大学医学系”几个大字! 他的心里一直卡着一根刺,那个寒冷的夜晚,穿过回廊的风,和金医生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没得治了,遗传,大少爷,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卡在喉咙口的鱼骨,取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稍稍呼吸也会痛入骨髓。 他还是绝对孤注一掷同这命运搏一搏,他不相信他这一辈子都要活在按部就班的轨道里。他要离开家,远渡重洋,去到一个陌生寒冷的国度,哪怕这样叛逆的代价是要他放弃他热爱的绘画,让他离开他深爱的那个人。 季铭第二天推掉繁忙的工作回家小住,只是现在的季业只是对着大哥礼貌的点点,再没有以前那种一看见就扑上去拥抱的劲头。这让季铭一边感叹着孩子长大了,一边心里很是失望。 一整个晚上,他们都只是你问我答的模式。曾经那个聒噪笑闹的季业好像一下子变得成熟稳重,让人不太适应。一顿饭吃得季铭如同嚼蜡,食不知味。看着对面扒完饭就起身,对他的目光毫无反应的季业,季铭心里有些变扭。 弟弟不粘自己了,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季业知道,二姐出嫁这件事里头多多少少有二哥的影子。如果他制止,孙都督没有胆子娶二姐,但是大哥却不置一词的默认了,这一认知让季业既无力又痛恨,就像现在他看每一个对他言笑晏晏的家人一样。这些大人只用一句为你好,就堵住了你所有的反抗,他们以为的好就是替你安排好一生的路,顺风顺水,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还有那个可怜的被当作筹码送出去的二姐,他们都只是为了维持这个家族微不足道的所谓荣誉罢了。 季铭看着季业房里的灯光很快季熄灭了,叹了口去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然后蹲在窗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季铭的身影越走越远,他叹了口气,靠着窗边慢慢滑落,坐在冰凉的地上,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从小到大,不管干什么坏事他都不会瞒着大哥。因为他知道,大哥会无条件的包容自己,会是自己的保护盾,只是这一次,他还会原谅自己的任性和叛逆吗? 季业不知道,但是他不想骗大哥…… 深夜,季铭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听见屋顶上有一群乌鸦在徘徊,嘶哑的乌鸦鸣叫吵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他刚想翻个身继续睡,就听见一声细微的门响,老木门吱吱呀呀的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 季铭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虽然那声响很轻很小,但是他很一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立刻闭上眼睛,绷着身子动不动,手却慢慢放到枕头下,手摸到那把上了膛的手.枪,等待那个深夜造访的人。 来人的动作很轻,或者说他大概还在犹豫什么,挪了好久才到近前,季铭抓住机会,翻身而起,目光锐利的看向黑暗中那个模糊的人影,枪口对准,低声喊道:“不准动!” 来人像是被吓了一大跳,他往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着那黑黢黢的枪口。 “阿业?”即便很黑,但是季铭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自家弟弟,就是认出来,他才觉得奇怪。他放下枪,松一口气皱着眉问道,“怎么了?这么晚来找哥有什么事吗?” 季铭走近了才发现季业居然没有穿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上,窗外朦胧的月光笼罩着他瘦弱的身形,这几个月,他好像瘦了很多!季铭有些心疼,上前想宽慰季业。 季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刚刚生死一刹那的感觉好像还让他心有余悸,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对面的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大哥,哥怎么会伤害自己呢?只是,他到底该不该告诉哥那件事?…… “哥……”季业的声音很小,犹如蚊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是不是又惹什么祸了,没关系,说出来,哥给你担着。”季铭上前握住季业的手,那双手冰凉,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 “哥。”季业抬起头,尽管周围一片漆黑,但是他也能感受到哥给予他的包容和宠溺。手心里的温度让他大着胆子硬着头皮道:“我想去日本留学。” “阿业,你说什么?”季铭像是听了个笑话,揉了揉季业冰凉的发丝,耐心的劝道:“怎么想起来去日本,那里不安生。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去中央大学,哥也可以常去南京看你。” “那不是我的决定,是你们的!”季业昂起头反驳,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像是发泄这些日子来的无名之火。 “阿业!”季铭有些不开心了,他喜欢看见阿业乖乖的窝在自己怀里,他不需要考虑什么,只要永远保持笑容,无忧无虑就好。 “哥,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我已经填了志愿,我要去日本读东京大学。”季业心里犹豫了,还是挣开季铭握住他的手,离开那温暖的手,季业觉得连心都是冰凉的。他必须学着去离开家,离开大哥的羽翼,不要成为他们的负累。 “你!”季铭感觉一股风将房门吹开,寒气一下子卷了进来,夹着些飘雪。 原来已经下雪了…… “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季业话没说完,被一巴掌打偏了脸,他震惊的看着季铭。 这是季铭第一次打季业,他的弟弟自小再怎么顽劣,他都是替他挨打,为他求情的,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气急了,气他的不懂事,气在家国多事之秋执意去危险的地方,气他的任性和擅自决定,更是气他想尽办法离开自己…… 季业没说话,定定的看了两眼季铭,转身就跑,他赤着脚也感受不到冷,反正心已经冰凉,也不在乎什么脚下踩着的雪。 季铭追出去两步在门口顿住了脚步,张开嘴想喊什么,但是声音被寒风卷跑了,在风里打了个转儿又飘了回来。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一个小丫鬟正好从侧廊的转角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她说话还有些大喘气,“夫人晕倒了,老爷……老爷请您联系人送夫人去西医院。” 季铭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父亲有多讨厌洋医生,他是知道的,即使母亲的病如此严重,也只是请了一个日本医生到家里来问诊,不肯送到医院住院,这次主动要求送到医院,难道母亲她…… 季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忙小跑着想去书房打电话,走了两步,骤然想起阿业,转头再看去,那雪花纷飞的庭院里哪里还有人影。算了,让这孩子冷静冷静也好,反正他派了人跟着,想必也出不了什么事。 一场大雪落下,黑夜也亮如白昼。 季业一气之下冲出去家门,跑出去很久才发觉下雪了,脚底很是刺痛,不知什么时候有些瓦砾碎片刺进脚底,每走一步都是煎熬,身上只一件单薄的衣衫,他哈气成雾,最后还是无奈进了一家成衣店,在店员异样的眼光里,买了一件大套,一双皮鞋。 下了大雪的路道上连平日里最多的黄包车夫也很是少见,好些店都没开门,季业不想回家,如果连哥的反应也这么大的话,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同意他想去日本的决定。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脚底还是疼,但是疼着疼着竟也习惯了。 去哪里都好,反正他是不想回家了,总感觉现在的那个家无比的冰凉,回去也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季铭拨了紧急电话,救护车的车鸣声响彻,一家人慌慌忙忙的将吐血昏迷过去的季母台上车,送往医院。医院立刻就安排了紧急手术,一家人第一次聚集到平日里最讨厌的西医院里,季父捂着鼻子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看着亮起霓虹灯的手术室。 “阿铭,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季父好像一下子苍老很多,他和季母算是少见的两情相悦的包办婚姻,一辈子和和睦睦,从没有吵过一次架,季母温柔体贴,从不大声说话。在季铭的记忆里,季母大多数时候都是柔柔弱弱的站在旁边,就连咳嗽也用手帕捂着嘴,眉头微微蹙起,一直多病多灾的。 “父亲,您不该这么想。”季铭知道,季父是在怕,他怕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对西医的偏见害了季母。他温言告慰,但是心里也没有底,母亲这次的状况不比平常,“会没事的。” 手术室门打开,季父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焦急问道:“怎么样?” 护士戴着口罩,手里拿了一份单子大声道:“情况比较紧急,出血较多。您是病人的家属吗?我们需要给病人输血,但是病人的血型比较特殊,请问有病人的直系亲属吗?” 季父一听状况不好身子就摇了摇,被季铭从身后托住身子才算站稳了。季铭知道耽搁不得,直接伸出胳膊作势撸起袖子回答:“有!我是病人的儿子,可以抽我的血。” “不行!”反应过来的季父立刻打断季铭的话,他的话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阿业呢?让阿业来!” “阿业……”季铭的喉咙有些酸涩,但是被季父捏着两臂的他还是答道:“阿业他跑出去了……” “什么?!那个逆子!”季父的声音拔高了一节,他气得满脸通红,显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件事,心里说半点怨气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他……他要气死我啊!” “哎哎,你们不要在医院闹!到底有没有病人直系亲属,里面等着输血呢。”护士大概见惯了这种吵闹,拧紧了眉尖锐的女声盖过了季父的声音。 “有,有!”季铭制住住季父的怒火,冲护士小姐一笑,连声道。 护士小姐被这一笑晃花了眼,这才发现面前的青年长得很英俊。顿时就变了一副样子,理了理护士服,温柔的笑笑不说话。 “你不行,你和你娘的血不一样!阿铭你去找阿业来,你快点去找阿业来!“季父的情绪很激动,他推搡着让季铭去找季业,心里慌乱一片,却还是强装镇定。他隐隐有点后悔,那个原先要瞒一辈子,随着他们入土的消息可能瞒不住了…… “父亲!”季铭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父亲一再制止他为母亲鲜血,而是叫喊着要找阿业。从不看西医的父亲为什么一口断定自己的血和母亲的不一样?难道?……季铭心里一个咯噔,看着季父焦急的有些躲闪的目光,心里浮现出一个不怎么好的猜想。 “不用输血了!救不回来了。”里头又是一个护士走出来,她的声音不高,却给焦急的季父一个致命的打击。 季父原先揪着季铭的衣袖的手一下子松了开来,整个人呆滞着,僵了半天才含着泪抬头看向季铭,他的浑身都在颤抖,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像是用力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你娘她……她去了?……” 季铭一把抱住老父亲,忍着泪重重点了点头。 空荡的长廊,夜晚惨白的灯光,无措而又面无表情的护士看着两个大男人相拥着,老男人在儿子的怀里放声痛哭,那声音压抑而痛哭,在医院的走廊里回想,一边跟着的管家余叔也抹着眼泪。 季业不知道,他像平常一样的负气跑出家门,却错过了见母亲的最后一面。 也许人生从没有准备好告别词的分离,总是在不断的错过中,一个孩子才会学着长大吧。只是季业后来想起,他成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十八岁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这一夜发生了很多事,即使再大的雪也盖不住,藏不了。 第66章 民国兄弟 季业在外头逛了一夜,发现有些不对劲,有不少人背着包袱往城外跑。他逆着人流走到邮局,准备随便问问,没想到就收到了回信,是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其实这个志愿书他早在听到金医生的话的时候就试着投出去了,本以为不会有回信,没想到居然真的被录取了。 鲜红的大信封上写着正式的繁体中文,季业只认得几个中文字,上面赫然写着:“日本东京大学”。 整个晚上的难过和惆怅好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往家跑。 季府的大门大开着,但是一路上季业看见不少仆人收拾东西往外跑着,看见他这个少爷也没人瞥两眼,像是去逃命。他很是好奇的抓住一个眼熟的小丫鬟,“哎,这是有什么事啊……要去哪里呀?” 小丫头被拦住,抬头一看眼眶就红了,“小少爷,快跑吧,日军要打进来了,东北快不行了……” 季业心里咯噔一下,他怕了很久的事终于还是来了。他拽住小丫头紧接着就问:“我哥呢?家里人去哪儿了?” “大少爷他们在医院,夫人昨晚上发病送到医院里去了。”小丫头的话没说完,季业就扭头往外跑,他的心里如鸣打鼓,好像,好像他要错过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没等他跑到医院,就有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拦住他的去路,“小少爷,季参谋请您立刻收拾东西,咱们马上要撤退!” “我要去医院,我娘怎么了?大哥他人呢?”季业被男人抓着胳膊,动弹不得,只能蹦跳着大喊。 “季参谋说了,请您立刻收拾东西提前走,剩下的事情他会安排。”警卫员的声音很严肃,他很不喜欢和这个顽劣的小少爷打交道,但是长官的命令他不得不从。说着不管季业的挣扎,将他送回屋子里,“给您三分钟,收拾重要的东西,咱们必须马上出发。” 【系统!到底怎么回事?】季业在脑海里大喊,他下意识的将那张画夹在一本素描本里塞进怀里,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按照历史的轨迹,今天晚上,东北会发生大事,沈阳即将陷落。】系统的声音严肃了点,【宿主请趁乱逃出城,东边的渡口有去往日本的船。】 【不行!我一定要看到大哥!还有母亲到底怎么了?】季业赌气坐在位子上,这一次的任务让他很是反感。 【错过这次机会,你将无法完成第一项任务,不但救不了你的家人,而且会改变历史轨迹,到时候时空法则干涉你将被强制送出这个世界!】系统半是劝告,半是威胁。虽然知道季母已经死了,但是对于系统来说,这不重要,反正只要宿主完成任务就好。 季业一下子犹豫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觉得这份鲜红的通知书很是滚烫。 “小少爷,您好了吗?”门口传来警务员的询问。 季业随手拿过一边的大包,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扫进去,一边高声回答,“好了好了。”一边继续跟系统博弈,【只要到了日本就行,什么时候不管吧?】这是他惯常的招数,寻找系统的漏洞。 【嗯。】系统不痛不痒的应了一声,等到了那里就由不得你了。 【好,成交。】季业很快将包打了个结,心里立刻做了决定。相比于一时的分别,他更怕以后都看不见大哥和家人。 季业长了一副好相貌,装作害怕的乖巧的样子让警务员没有半分的怀疑。因此上车之后,将包当作丢给警务员去放,自己直接将车开走的季业着实让警务员没反应过来。看着绝尘而去的小汽车,警务员愣了半秒,打电话汇报,但是长官办公室的电话一直占线。 人的一生注定有很多的错过,季铭赶到家的时候,季业已经不在了,他心急如焚。母亲的骤然离世,父亲的怪异反应,自己的身世存疑,祖母坚持死守东北,季业的不告而别,一切的种种都让他疲于奔命,但是这个家还需要他,他不能倒! 季业第一次开这种老古董的车,但是一路上异常的顺畅,等他赶到码头的时候,正好一班船即将出发,他立刻追了上去,身上所有的钱凑在一起正好够上船,不由感叹命中注定。 季业一直站在船尾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码头水边,突然一个轰雷般的声音炸响,那码头被一颗地雷轰炸,一声巨响,烟雾弥漫,刚刚还没来得及出发的几只船顿时支离破碎,那上面的人也被炸得连影子都不剩。 季业被吓得一抖,天空有低旋的只剩直升机,季业回头一看自己这只船上插了一面日本国旗才算逃过一劫。只是他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是沉重的压在心头喘不过气的疼痛,还有一股名叫后悔的情绪慢慢散开。 “长官,有人说在东边码头看见了咱们的车。”手下的警务员接了电话,扭头汇报。 季铭焦急的步子一顿,接着就准备往门外冲去。“快!备车!” “长官,司令部有通知,让您立刻往南京撤退,车子备好了。”警务员这个电话还没来得及放下,另一个就又响起来了。 “备车去码头!”季铭的声音不容拒绝。 “报告长官!东边,南边两处码头被炸毁,西边的车站出现乱民。”门被一下打开,勤务兵敬了个军礼,汇报道。 “你说什么?”季铭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那个警务员的衣领,目嗞欲裂,“你再说一遍,哪里炸了?” 勤务兵被吓得不轻,长官在整个司令部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那种人,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激动。勤务兵结结巴巴的说:“报告……东边和南边的码头。” “现在东边码头情况怎么样了?”季铭右眼皮重重一跳,接着问道。 “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是应该没有人员生还。”勤务兵实话实说。 季铭直接揪着那小兵的衣领将他往后一推,自己也踉跄了一下,“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知道!去查!”那小兵被吓到了,敬了个礼,转身就跑。季铭嘴里念叨两句‘无人生还’‘无人生还’,心里那块空白越来越大,“快!备车,去东边码头。”这下子没人再敢说一个不字了。 季铭隔着车窗看着被炸到面目全非的码头,那辆自家的小轿车就停到旁边。一瞬间,他觉得世界天旋地转,有人拿尖刀狠狠剜去他的心头肉,他记起昨夜大风大雪里阿业奔走时不敢置信的眼神,想起他那双冰凉的手,和冻得发红的脚。 他可能永远失去他最重要的东西了。 船靠岸的时候是深夜了,季业举目四望,绵长的海岸线边无数的船只停靠,在黑压压的天幕下好像一直延展到天边去。夜色里前方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点点的光,他跟着人流下了船,去不知道往哪里组走。 这里是敌国啊!季业的心里挺不是滋味,他不会日语,甚至身无分文,只有一封东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有怀里一本速写本。 “哎,这位小哥是中国人吧。”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亲切的声音响起让季业一下子神经紧绷起来,顺着顺着声源看去,一个和蔼可亲满脸堆笑的小老头冲自己招招手。 “对,对。”季业激动的点点头,怪不得人生四大喜事中有一条他乡遇故知呢,这在陌生的地方能听见一句中国话已经很让人激动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我瞧您不知道去哪儿,一猜准时头一次来日本。怎么没人接吗?”小老头有些驼背,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闲话家常的聊天。 “没人接,在日本根本没有亲友,我是上学的!”季业也不疑有他,一股脑把自己的底儿全给交了,还激动的拿出了鲜红的录取通知书,递给那老头,“您看?东京大学。” 小老头眼睛眯得更细了,凑近了看着那通知书上的字,皱了皱眉,突然道,“哎呦,小哥你被骗了!这不是大学的通知书,就是一个广告。” 季业明显不相信,但是这老头认真的神情也不像是骗人,他拿过那通知书,指着上面的繁体字道,“您看,这上头写着呢——‘东京大学医学系’。” “哎呀,小哥你看不懂日文吧,这上头的都是骗你的,这就是个小广告。我在码头见过不止一个你这样的小年轻了,不少人被这留学的噱头骗了呢。”老头信誓旦旦的说。 “这不可能吧。”季业还是不相信,但是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怀疑。 “哎,你们这些人啊,就不撞南墙不回头,这样吧,你今晚也没处落脚吧,先住我家。明天一早我领你去东京大学看看去,你亲自去问成不?”老头摇了摇头,提出建议。 “这可太好了,真是谢谢您了。我正愁没地儿落脚呢。”季业喜上眉梢,感叹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等到季业被带到一个灯红酒绿的老地方,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以前去酒吧,都是季业泡别人,没成想到了异国他乡,地位倒了一下,自己成了被泡的那个!其实也怪他见识少,以为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外头能被人怎么样,这世道真的是越来越可怕了,男人也能被卖到酒吧? 这个名叫‘津头渡’的地方是一个出了名的牛郎馆,顾名思义,这里盛产美男,妩媚的,阳刚的,可爱的,冷酷的,各种各样的美男子被圈养在这一间酒吧,来消费的有男有女,客人们可以要求牛郎们做各种事情,喝酒,聊天,甚至交易身体……只要钱给的够,当然长得越好看的牛郎拥有更多的选择权。 季业的心不是一般的大,虽然一开始被老头骗得拐卖到这里来很震惊,但是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利用自己绝佳的容貌做起了生意,表达了自己对日本牛郎花道的敬重,说得老头心里都愧疚得很。最后敲定自己的艺名为‘月季’,而且卖艺不卖身之后就在这里如鱼得水的住了下来。 在季业看来,自己现在的日子还不错,除了每天点自己的男客比女客更多之外……对女客人,只有他陪着聊几句话,哄着她们,一般都很容易打发,她们会红着脸将钞票塞进季业的西装口袋。而男客人就没有那么好应付了,他们喜欢搂着自己,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季业总是小心的避开他们的触碰,然后将他们灌醉。 在津头渡,月季的名声很快传了开来,这个来自中国的神秘而美丽的男子成了津头渡的三大头牌之一,非大富大贵者不能见。季业也借此学了不少日本话,甚至还开始有意的找一些信息,之后就有人放出消息,原来津头渡的月季还是东京大学医学系的高材生。 谣言果然是最快速的传播手段,不到一天,整个东京大学就都知道了,牛郎店的头牌也是他们的同学,很快就有人找上了门。 守株待兔成功的季业没有料到东京大学的人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年轻。俏生生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整齐的和服,还束着可爱的双马尾,看着比他还小一点,女孩子朝他笑着伸手:“很高兴认识您,月季君,我是小野萍子,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你会说中文?”季业很是好奇,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自称是东京大学医学系的负责人,而且她的中国话很流利。 “我曾经去过中国留学,很喜欢中国文化。”萍子笑得很是羞涩,偷瞄了一眼季业接着道,“抱歉,我们收到您的寄信,但是没有做好接待您的工作,为了表示歉意,医学院决定减免您的学费。” 季业在萍子的干涉下,和津头渡的小老头告别了。老头很是舍不得他,小老头在日本混迹多年,最后才落脚东京开了这家牛郎店,他收留不少中国人在店里打工,虽然最初是骗了季业,但是后来对他都很好。 甚至季业执意要去东京大读书,老头也是动用很多关系帮他传递消息,这会儿季业真的要走了,他也很是舍不得,拉着季业的手流泪,“要是想家了,随时回来,这里拥有欢迎你。” 季业捏了捏老头的手,他知道老头是在说暗话,提醒他,如果想要回家可以找他帮忙。季业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更多,他拥抱了老头,只带了一本速写本跟着萍子走了。 事实上,医学大并不像萍子所说的对那么友好,里面上到老师,下到学生都对牛郎院头牌的同学很是鄙视,季业也不屑跟他们说话,独来独往。他已经习惯每天在速写本上画一幅画,那上面从头至尾只有一个人,只有想着那个人的时候,他才能不畏惧,勇敢的走下去。 “哎,季业君。”萍子从季业的身后跳了出来,很是可爱的笑道,“在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季业将速写本一合,抬头正看见樱花飘落在少女的肩头,他下意识的伸手掸去那两片零碎的樱花。 萍子的脸一下子就变得和樱花一样粉红,她连忙找话说,“季业君,你这回考得怎么样?有把握进研究院吗?” 季业低头笑笑,没有回答。他喜欢听萍子说话,小女孩细声细语的说着中国话的时候会让他忘掉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头顶的樱花还在飘散着徐徐落下,落在脚边,衣袖上,头顶上,这一片粉红的樱花林很是安静,在这里呆着整个人的心都静了下来。 “季业君?”萍子见没人回答,抬头去看。季业抬着头,视线追着一片薄薄的樱花瓣,他的侧脸精致而美好,萍子感觉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她接着说道,“如果是季业君的话一定可以的。谁不知道季业君入读第一年就拿了最高分,研究院的山道教授还像母亲大人问起过你呢。” 萍子出身很是高贵,他的母亲是东京大学医学院的负责人,父亲小野藤木是日本军政界的大佬。所以当初萍子才会代表东京大邀请季业来上学。萍子也是季业在学校里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季业好像还是没有听见,他的目光怔怔的盯着天空,好像想穿过樱花林掩映的粉色,看向湛蓝天空的飞鸟。他自顾自的开口,声音好像在萍子耳边,又好像随着那飞鸟的翅膀飞向远方,“已经春天了呢,还记得我来的时候还是下着雪。” “对啊,春天的日本很美。”萍子跟着季业的目光看去。她心里打着鼓,羞红着脸小心翼翼的道:“季业君,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交往吗?”小女生忐忑着将自己的心意捧出来。 季业一怔,接着低下头笑道:“萍子,你错了,你喜欢的不是我,而且那个神秘的东方。” “不是,我就是喜欢你!”萍子一下子着急了,也顾不上烧得比樱花还红的脸,声音大了一度。 “你还太年轻,只知道什么是乍见之欢,不明白什么是久处不厌。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喜欢只是喜欢,很快就会淡的。”季业就像劝导个妹妹一样细心。他一直是家里最小的,被保护,被包容,所以看着萍子,就像对着一个可爱的妹妹,他没有直接拒绝,这种一时的喜欢很快就会淡的。 “季业君,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以后就不会喜欢你了呢?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你喜欢我吗?”萍子大概是第一次告白,从小到大的优越感战胜了羞涩,她像是赌气一样信誓旦旦,甚至昂着头,直接了当的问道。 “傻丫头,喜欢和爱不一样。”季业摸了摸自己速写本的封面,那上头飘了一片樱花。 “那季业君有爱的人吗?”萍子不依不饶,一定要季业说出个所以然来。 “有啊,我有爱的人了。”这一次季业没有回避,离别的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心,思念像是一根绵长的先,从海的那头一直系到他的心底,那个人的影子从未减弱,反而一寸一寸刻进他的心里。 第67章 城 南京军区异军突起了一个新起之秀,在短短半年之内引起了高层的注意,这位刚刚二十三岁的年轻参谋长在很短的时间内站稳了脚跟,紧接着在一众普遍四十岁往上的领导层地中海老头里混出了头。 英俊多金,位高权重,简直是梦中最完美的金龟婿!如果不要总是冷着脸就更完美了…… 很多南京城的大家闺秀都盯上了第三军区的最高负责人季铭长官,每天八卦报纸都围着他转悠,恨不得将他的祖上三代都扒出了,不少人也知道,季铭长官父母都病死了,祖母也死在了一年前的那场突袭东北的战争中。季家原先是东北的大族,家里经商,资产富足。季家有三个孩子,除了老二嫁给了孙指挥之外,还有一个三少爷。 但是那些小报纸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丝毫关于这个神秘的三少爷的消息,曾经有一家小报纸写了一篇关于季家三少爷是个风流的花花公子,纨绔的花边新闻之类的,第二天就被抄了。听说是季铭长官亲自下的命令,要知道季铭长官很少看这些新闻,就算看见了也不过置之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屈尊降贵的对付一家小报社。当然这也很清楚的告诉众人,季长官的底线在哪里。 但是,越瞒着,世人越是好奇。还是有很多不怕死的小报社费尽心思打听着关于这个神秘的三少爷的消息,指望靠着这个劲爆的独家新闻一炮而红。 这些小报社的记者们不知道,他们挖空心思想找的人正在千里之遥的大洋对岸。 季业意料之中收到了第一名的成绩单,很难想象原先那个成绩吊车尾的自己也能在异国他乡摇身一变,成了学神一般的存在。人生最无常不过是很多的意料之外变成意料之中。 东京大学的研究院每年只收一个人,一般来说都是默认每年的第一名,得到第一是季业意料之中,而没有被录取就是意料之外的事了。离家久了,看见过很多的愤懑不平,也见惯了肮脏黑暗,但是这个名额他要定了,即使使手段,耍阴谋也一定要是他的! 季业低头嗅了嗅怀里的樱花,一股清香钻进鼻子,他摆弄了一下花束上的祝福卡,接着掸了掸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冲着镜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将桌上的请柬收进怀里。 小野家族的宴会邀请了东京的各界名流,选址在东京最大的酒店,红毯从酒店大门就开始铺设,有不少记者等在门口,闪光灯不要钱似的闪个不停,无数的目光汇聚到这里,注意着这些现在未来掌控着日本的上流人士。门口设有三队保安,与会的宾客必须持有特有的邀请函才能入内。 衣香髻影间,一个青年从一辆出租车上走了下来引起了不少记者的注意。来参加小野家族的聚会居然连一辆像样的车都没有?而且这位青年长得实在是英俊,他手捧着一束粉色的樱花,一身熨帖合身的西装勾勒出他笔挺的身形,精致的五官,眉眼间好像藏着远山黛色,不少记者都不由自主的将摄像机对了过去。 有眼尖又消息灵通的小道记者立刻就认出了,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月季,津头渡的头牌牛郎,东京大学医学系的第一名高材生,神秘而美丽的东方男人——季业。 季业的步子不徐不缓,踩着不快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过一众记者的视线,将怀中的邀请函递给保安,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大红色短裙的萍子往自己这边跑来。 萍子披散着黑发,戴着晶莹闪耀的王冠头饰,大红色的蓬蓬裙随着女孩的奔跑露出光洁如藕节般的小腿,少女的面上带着惊喜,笑意盈盈的眸子里闪烁着光彩,“季业君,你来啦!” 萍子没刹住脚,一下子扑到季业的怀里。季业绅士的伸出一只手扶住,笑着回应:“今天是你的成年礼,当然要来。” “我刚刚还在担心,万一,你不会……没关系来了就好。”萍子扬起脸笑着引着季业往里走。这是她告白之后两人的第一次相见,那一次季业君委婉的拒绝了她,她也赌气不去找他,渐渐两个人的关系就淡了点,就连这一次的宴会邀请卡也是请别人转交给他的,原以为他不会来。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小女生的弯弯绕绕藏着天真可爱的笑容里,谁也猜不到她们内心的小心思。 外面的记者一阵喧闹,但是也只拍到了青年的背影,还有女孩的侧脸和红色的裙角,但是就这一张照片已经足够想象力丰富的记者们编出一篇狗血的豪门恩怨史,不少人已经开始暗自揣测起这朵美丽的东方月季和小野家的小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季业由着萍子牵着自己的衣袖,将怀中的花一递,“给,送你的礼物!” “哼!季业君真是小气,人家成人礼居然只有一束花。”萍子一边迫不及待的收起花,一边拨弄着粉嫩的樱花瓣,一边撒娇道。 “那萍子想要什么礼物啊?”季业笑着揉了揉萍子的头发,毫不吝啬的赞美,“萍子今天真好看!” “那我要季业君给我画一张我的画像。”少女眼珠子一转,嘟着嘴撒娇。 季业一怔,像是没料到萍子会提这样的要求,犹豫只有一闪而过,他很快点头,“好啊!” 一场酒席,季业收到无数威胁,鄙夷,嘲讽的眼神,唯独身边的少女笑靥如花。她走到哪里都拖着自己,手里还一直抱着那束樱花,一脸幸福。让人不得不误会,要不是季业清楚的记得那张字条上写着,“你像我生命里的樱花,美丽却不属于我。”他都要误以为他们俩是一对了。 他想断了女孩的念头,但是一想到那份名单上录取的人是萍子,他就不得不笑着作陪。就这样,一晚上,一边骂着自己无耻,一边又忍不住想问萍子,能不能把那个名额让给自己,直到宴会结束,季业也没能找到机会问出口。萍子约他明天下午在樱花路见面,季业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名额抢过来,如果萍子不让的话,他就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按时赴约的季业没有料到萍子居然带了画板和调料,她穿着最鲜艳的飞鸟和服,整个人美得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让你久等了。”季业歉意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萍子微微一笑,“开始吧,不是答应了要给我画画吗?” “好。”季业也不啰嗦,直接提笔。很久没碰画笔,他的手都有些生涩了。 “季业君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萍子摆好姿势,站在樱花树下,像是无聊的开始找话题。 季业调色的画笔一顿。他已经决定了,即使是用最不得以的办法也不能欺骗一个女孩的心。他明明不喜欢就要拒绝,如果因为自己的一些愿望就去欺骗女孩子的心,这样伤害的还有自己心底留着的那个人啊。只是现在萍子又主动提起,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愣了半响,终于答道:“没什么。” “可是我有诶。”萍子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顺着话茬儿说,“季业君原来是学美术的吗?画画很好呢。” 季业心顿时提了起来,他来日本之后没有暴露过自己原来的身份,即使画画也很小心。萍子是怎么知道的?心里纵使再怎么紧张,面上还是半分不显,蘸了蘸颜料,答道,“对啊,小时候的梦想是画画,还想过要当一个画家,到处开画展呢。” “那你为什么会放弃画画呢?不是说它是梦想吗?”萍子歪着头有些不明白,好奇道。 季业顿了顿,嗓子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但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怎么说呢?年少时以为可以坚持一辈子的梦想,长大的路上会发现那不过是梦而已。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只不过是你做了一个梦,而身边爱你的人为你撑起一个可以做梦的地方。而一旦长大,就意味着,你必须清楚的意识到,你该醒了! 季业给背景里的樱花树上添上重重的一笔,将最繁茂的枝头画完,终于答道:“因为啊,有时候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啊。”那声音在这个微风不躁的下午很是清脆,掷地有声,季业甚至有些怀疑,那是不是自己说的话。 “季业君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呢?”萍子的手把玩着和服上的系带,紫色的系带在指尖饶了一圈又一圈。“一定很好看吧。” “嗯。”季业点了点头,笑了,他也不知道哥那样子的算不算好看,应该是好看的吧,全东北的女孩都想嫁给他,“很好看呢,有很多人喜欢他呢。” 萍子没有听出异常,她看着季业顿时温柔的眉眼,心里有些无力,也许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取代他心底的那个位置了,“你不怕吗?你离开这么久,万一有她喜欢上别的人怎么办?” “站好了。”季业抬头提醒了一句,专心自己面前的这副画,美人图不是从画了,但是樱花的美好却和以前遇到的每一个都不一样,想起萍子的问题,他笑得更开心了,“不会怕啊,反正他又不会喜欢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季业君的吗?”少女很是吃惊,这样美好如斯的少年怎么会有女孩能拒绝,就是男人也没几个能拒绝月季的诱惑,让萍子更不理解的季业的反应,“她不喜欢你的话,你还是喜欢她吗?” “不是喜欢,是爱。”季业极为认真的给画上的女孩的衣角上色,顺便纠正道,“我爱他和他爱不爱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不知道也没关系,他不回应也很正常,只要我爱就好了。” 萍子绕着手指的线突然松开,她彻底放弃了挣扎,那个留在季业心底的人,她永远也无法取代,然而季业的话也给她很大的震撼。从小,她接受的教育就是,喜欢的东西就要握在手心,从来没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季业是第一个,她才会对他更关注,越关注,陷得越深。 她每天绕在他的身边,带他逛遍东京的大街小巷,在全校学生都厌恶他的时候靠近他,甚至为了让他主动低头,找母亲要了研究院的名额。只是昨夜,他果然像自己预料之中的来找自己和好了,只是那张字条上的话让她失望。她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但是季业说,爱不是占有,而是放手。 萍子感觉自己心底那个被封得严严实实的井口,突然松了一点,有细碎的光漏进去。她定了定神,抬起眉神采飞扬,“好了没有?季业君你好慢呀!” “快了,你站好。”季业一边细细的勾勒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看着画幅中甜美安静的少女。远处,那个笑意盎然的少女好像就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似的。 “季业君,我不会放弃的!”少女小心地抱着怀里的画,笑起来两边的梨涡微陷,春风轻拂,樱花如画。“那个名额本来就该是你的。不过,反正你整个人都会是我的,所以,那个名额就让给你了!” 季业没有反驳,他笑着揉了揉少女的发,“没关系,我和老师说好了,可以进研究院的。” 萍子惊诧的抬头,研究院这次的这个项目很是重要,说好了一个人,绝不会多加一个人。那么季业君究竟是如何才能进入研究院的?萍子心中疑窦渐生。她猜测过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有想到季业居然是作为实验研究对象进去的! 后来,萍子很长一段时间没能看见季业,她求了母亲很久,才被允许作为研究员的助手进入研究院参观,只是萍子怎么也没有料到,再见的时候,季业会是这副模样。 青年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被注射各种医疗试剂。他的脸色惨白,抿着的嘴角强忍的痛苦,微微蹙着眉,指导着一个护士将那些药剂打入自己的身体里。萍子走进病房的一刹那就刷的流下泪来,她跑上前,一把拉开那名毛手毛脚的护士。 这些研究院的所谓护士都是从外面雇佣的一点也不懂医疗的人,只是为了防止将药剂的配方外泄,而这些护士根本连扎针都不会。萍子戴着口罩,她的眼睛模糊着质问:“你怎么会来当白鼠?!为什么?” 研究院的课题一个比一个奇怪,而那些闻所未闻的疾病除了会选择一位高材生来跟进实验,也会同样找一位被实验的人。这些人常常得了稀奇八怪的病,大多都是病入膏肓的人。他们只是为了钱进到研究院,十之□□是出不去的,因此他们都会称呼这种人叫白鼠。萍子怎么也想不到季业居然来当白鼠。 “萍子,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季业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他跟老师商量的时候就言明了自己是这种病的遗传携带者,所以才被批准进入,“我没事的,这种病的白鼠另有其人,我只是最后试药的,没有危险的。” “你别想骗我!那个白鼠已经快死了,不然老师不会给你注射这种药的!”萍子一把拿起旁边托盘上的试管,哭着将那些试管扔到地上。她一把拖住季业的手,但是那手上满是针孔,她碰了一下季业的眉头就狠狠的皱了起来。吓得她不敢再碰,只能手足无措的将他身上还是输液的针管拔了,她的手都在颤抖,一会儿把这个瓶子碰倒了,一会儿将那个盘子弄洒了。 季业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瘦骨嶙峋的手透着惨白的颜色,“萍子,再给我三天,我会好好的出去的行吗?” “不行!”萍子声嘶力竭的开始喊,她一把扯开面上的口罩,“季业君,跟我走吧,你不知道,这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出不去的!” “萍子。”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长发女人,她穿着白大褂,踩着高跟鞋,面容严肃。 “母亲。”萍子直起身子,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您答应过不会针对季业君的。” “这是他自己的要求。”这还是季业第一次看见这所研究院背后的神秘女人,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女强人的样子,相反,即使踩着高跟鞋也是瘦瘦小小的样子,白大褂撑起来整个人,巴掌小脸上即使说着最无情的话也可以温柔的笑。 “院长,久仰。”季业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萍子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好,她的母亲是个中国人啊。“我记得您说过如果可以治好这个病,我也是可以出去的对吧?” “你是难得的奇才,真的不考虑留在这里吗?我可以把女儿嫁给你的,只要你忘记过去的一切。” “您忘记过去的一切了吗?”季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娇小的中国女人沉默了,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男人,想再说出口的挽留却再也说不出口了。明明上一次看见还是宴会上远远一眼的风华绝代,而现在他面容惨白却眉目含笑的冲着自己问——“您忘记过去的一切了吗?” “你还是想走,哪怕那里随时会死。” “怎么能因为会死就不回家呢?如果死,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季业看着这个在异国他乡艰辛活下来的中国女人,生活迫使她必须伪装出最坚强冷酷的外壳,但是她的内心依旧柔软。 “你可以走!”没等女人说完旁边的萍子就不干了,“母亲!怎么可以,季业君这样的状况,您赶他走的话真的会死的!” “你决定了吗?”女人没有管一旁撒娇的女儿,“你有一天的时间,当夜幕降临会有无数的人去抓你,如果被抓住,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还可以给你……” “不用了。谢谢。”季业打断女人的话,掀开被子,下了床,“但愿我们再也不见。” 身边的萍子哭得更大声了,但是季业恍若未闻,也许留下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既然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时候回去了。他冲门口的女人躬身一礼,轻声道了一句谢谢。 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季业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轻了很多,他越跑越快,眼前就是光明! 一天的时间可以做什么?季业没时间思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逃跑,津头渡的老头帮了他很多,混进那条开往中国的船的时候,季业看着岸边很多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在岸边搜查。 果然,最后那个女人还是手下留情了。他抱着自己怀里那本速写本蜷缩在船舱的角落。 远赴重洋的时候,他只身上路,怀里只有一本速写本,心里很多的挂念,很多的后悔;回来的时候,还是形单影只,还是一本速写本抱在怀里,但是心里更多的是紧张和期待,母亲怎么样了,她的病好些了吗?自己马上就可以回去治好她了;父亲还是那么暴躁吗?没有他惹父亲生气,他的白头发应该会少很多吧;祖母身体还硬朗吗?也没有每天按时吃药;二姐现在这么样了?那个孙都督也没有欺负她?…… 心里百转千回,但是想得最多的还是记忆里那个高大的影子,他还好吗? 时隔一年,三百多天的漫长等待,他终于回来了。 “哥,等我。”季业摩挲着那本速写本的封面,页脚都被他整整齐齐的折好。也许我还是胆怯,永远只敢在角落偷偷的爱,不敢表白,害怕你讨厌我,害怕自己失去你。但是,现在我不再是只能被你保护的孩子了,我长大了,可以和你并肩前行。 即使未来有炮火,有无数的枪林弹雨,但是至少我不需要再躲在你的翅膀下害你受伤,我可以帮你包扎,为你疗伤。 季业在黑暗中辗转反侧,想过很多未来会遇见的风浪。但是他没有料到,远度重洋之后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可怕的现实。一年的时间,足以将他熟悉的一切改变,而他期待的重逢,也许没那么美好。 第68章 城 清晨的光洒在租界的小洋楼前,季铭早早的起来亲自打理着院子的月季花。他晚上失眠,早上醒的早,家里也没有请用人,他喜欢清静,这样他不管深夜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关系,不用担心有人在等自己,也不用担心会吵醒家里的人。 以前的他会想,如果以后自己出去了,买一栋独门独院的小洋楼,家里就自己和阿业两个人,他可以天天宠着他,陪着他。 而现在这个小洋楼有他最喜欢的朝南的窗户和百叶窗,每天早上第一束阳光可以照进整个屋子;有他最喜欢的月季花,夏天的时候院子里的葡萄藤架上爬满绿色;有他最喜欢的天蓝色吊顶和暖橘色的灯光,夜间开了小彩灯美的有点不真实…… 而这些少了他,一点也没有意义。 一年过去了,季铭还是不肯放弃,他始终坚信阿业还活着。 但是只要一想到阿业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挨饿受冻,他的心就疼得揪起来。 他派过很多人去日本,但是都没有人回来过。他每天一直关注日本的报纸,只是希望可以偶然看见关于阿业的消息。而日复一日的绝望让他每天的心都沉下去一点。给月季花松了松土,季铭拎着一旁的水壶给花均匀的浇水,姿势衿贵而优雅。 陷入死水般安静的小洋楼,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的穿梭其中,早上八点准时有小汽车停在家门口。 季铭坐进车里,脱下皮手套搭在一边,初春料峭的寒意被挡在车外,他拿起一边的几份报纸读了起来,第一份《大公报》是阿业最喜欢的报纸,接着是军区的报纸,都是些乏陈可新的消息。季铭随意翻了翻刚准备闭目养神,随口问了一句,“今个儿没有日本那边的消息吗?” “报告长官,日本又一份联合报在后头,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消息了,翻译刚整理好放在后面那叠报纸里了。”司机还是原来那个,当初自己开车转弯幅度那么大,长官不但怪罪他,反而给他加薪了。在长官身边呆的久了才会真正了解,他并不像面上那么冷,他只是少一个人来温暖他冰凉的心。 想到这里司机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原先三少爷在的时候,长官至少还笑一笑,现在的长官就好像戴上了一个冰冷的面具,连笑都不会了。不过这一年,长官经历的变故实在太大了,双亲接连去世,祖母执意留在东北,也死于战乱,就连三少爷也是下落不明。长官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啊,很难想象那么空旷的房子里,长官是怎么度过漫漫的长夜的? 季铭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带的兵居然会这么多愁善感,他翻了翻报纸,果然看到中间夹着一张很薄的一张日文的报纸,刚翻开,季铭的手就顿住了,整张纸都是看不懂的日文,唯有最下方一张照片一下子跃入他的眼帘。 那只是一个背影,挺拔的身姿如苍松翠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季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弟弟。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大概是你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即使是背影也能一眼认出。 季铭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捏着报纸的一角,翻译的话很简单,这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男人就是季业无疑,他不但是东京大学医学系的高材生,更是津头渡的头牌牛郎!看到这里的季铭胸口一滞,他最爱的人居然沦落到在异国他乡的牛郎店?!心里有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阿业的身边,他看着洒脱不羁,但其实是那样倔强高傲的人啊,他在牛郎店被人折辱的时候,自己又在哪里! 季铭忍住巨大的怒火将这篇读了下去,这其实也只是一篇篇幅不大的娱乐新闻,东京最有权势的小野家族为独女举办成人礼,邀请了各界名流前来参加,但是小公主却独独抛下一众的宾客,亲自出门迎接了这位神秘的中国男人。 季铭再去细细看这张照片,华美的门口,红毯的末端挺拔的男人捧着一束花,低头看着少女,娇美的少女仰着脸,侧脸笑靥如花,红色的裙角热烈而美好。这画面美得让人不想打扰,而季铭的心底一片荒芜。 父亲走得时候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不是季家的孩子,他只是一个故人的孩子,因为季母头胎是个死婴,他们为了怀念那个孩子,就收养了季铭。虽然已经暗中拼凑出大半事实,但是亲口听自己喊了二十多的父亲说自己不是季家的孩子的时候,季铭心里还是有点变扭。 原先以为家里是对长子严厉,因此从小才对他不假辞色,现在想想大概还是隔着什么吧。也许季家收养自己只是为了让自己挡去不必要的风波,用他一个换整个家的安宁,也是很划算的一笔生意。 只是季铭的心里没什么怨念,家里人收养他,养育他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甚至听到这个消息的季铭心里有些窃喜,原先自己顾忌自己是阿业的兄长,他们之间不但隔着世俗,还有人伦。而现在他只是他名义上的大哥,也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季铭改了姓,他的本姓是鹿。(为了好记,之后自称的时候还是说季铭,但是外界的人会喊鹿铭) 他想,这样重逢的时候也许他就可以和阿业告白了。这里没有人会认识他们,他还有后半辈子可以去找他,然后用一生的时光正大光明的陪伴他。季铭在失眠的深夜里曾经辗转反侧过很多回,那些话在心头重重的压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能再见,将心底压抑了二十多的念头一股脑倾吐,哪怕阿业会因此不认自己也没关系,讨厌也没关系,憎恶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再离开他的视线。他受过犹豫软弱的苦果,早知道会分别这么久,他绝不会顾忌其他,而是拥他入怀。 直到阿业离开后他才开始正视自己的心,季铭想,如果自己改了姓,至少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将那份爱宣之于口。即使他们直接隔着很多可以预见的阻碍。都没有关系,这世上最难的不过是看不见你,如果你在身边,没有什么时候熬不过去的。 “查一下这家报社,还有日本东京大的学生信息,还有一家名叫‘津头渡’的店!”季铭推开车门,将那份报纸折好放进怀里,和司机小刘吩咐一句,抬脚走进新政府的办公大楼。 南京的国民政府建立不过三四年,经历了新军阀混战之后的中国,总算在新政府下得到片刻的安宁,也有不少各地的精英被选拔到南京总部来,季铭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现在的他已经不仅仅是原来东三省的参谋长,摇身一变成了整个第三军区的一把手,这当然要归功于他在东三省的撤退行动中的居功至伟。 当时为了找阿业和劝祖母,季铭坚持留到最后一个才撤离,这一下子成了军区里悍然不畏死的角色,而且他的一手好.枪法也是得到大家的一致赞扬,一个文职的参谋长最后比一个大将杀敌还多,一时也是传为佳话,甚至国民政府最高领导人也为他写了一封感谢信。 当然季铭对于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最是不屑,谁也不知道那封值得军人骄傲的表扬信被他撕碎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家里人,他怎么会答应撤退,明明东三省合起来的军事力量完全可以和日军一战,但是上头却偏偏下了‘不反抗’的命令,季铭最后还是妥协了,为了家里人。只是他努力到最后,到这座光辉城市的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大概是为了惩罚他吧,惩罚他的不战而退,所以抢走他最爱的东西。 季铭没有理睬周围路过的人谄媚讨好的问候,一言不发的走上楼。季铭刚坐下来就打电话,动用一切关系去找关于阿业的消息。尽管知道这样会被人留下把柄,而且这时候求人的话,欠了人情到后来怕是要用命去还,他也不在乎。这等待的三百多天里就已经耗尽他一生所有的耐心了。 只是季铭不知道,就在他满世界的找季业的时候,季业已经不知不觉的和他越来越近,像是命中注定的相逢,两个人都猝不及防。 整个东北都变成了沦陷区,曾经的那个大宅院根本回不去,季业无奈只得在南京渡口下了船,他记得大哥说过,他在南京有些朋友,大哥他们应该都在南京吧。 季业心里也在打鼓,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却不敢也不想去多想。 南京这座古城很是热闹,车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黄包车,比上原先的沈阳还要繁华几分。季业找了家当铺,将老头最后塞给自己的几件洋玩意儿当了换了点银子,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季业的身份是留洋归来的医生,虽说他是在医学上的造诣并不深,但是东京大的研究员的身份镀金不少,再加上现在的局势不稳,租界内的外国人都不放心中国的医生,他们大多更相信喝过洋墨水的学生,所以留学生在南京很是吃香。 季业一边打听着大哥他们的消息,一边准备着手应聘一家医院。有了医师执照,他选择的余地也大了不少。各个医院一听说他是留学归来的都表示可以接受,找工作的事情很容易就解决了。但是大哥他们的消息却看不见希望,整个南京军区从东边转过来的只有一个第三军区的首长,这一听就不可能,能混到首长级别的哪个不是四十往上啊,况且季业大听到,那位首长根本不姓季,而是姓鹿。 可是除了这个鹿长官之外,整个南京军区的政府成员没有一个一年前从东北转移来的。 季业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昨天他应聘军区所属的第三医院医师已经被通过了,今天是第一天上班。 因为是军区医院,很多都是军医,如果不是季业的简历中说明自己原先是东北逃难来的,去日本留学也是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话估计都进不来。医院里纪律很严肃,每周一的清晨十点都要排好队站在医院门口接受上头军区领导的检阅。 季业排在右边的倒数第三个,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一脸恭敬,据说今天来的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鹿长官,年仅二十四岁的鹿长官也是东北来的,能在这个年纪坐上这样的高位,想必鹿长官定是累积了不少军功升上来的。也许这个鹿长官会认识大哥也不一定,这么想着季业心里更加期待了。 季铭有些不耐烦,已经三天了,日本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枯燥的按例检阅于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是这毕竟是规矩,他还是不情不愿的来了第三医院门口。 整个医院大厅鸦雀无声,只有青年的皮鞋声哒哒作响,一步一步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季业的心也不由的悬了起来,等到那人走到近前,才敢偷偷的抬眼扫了一眼,这一眼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会是大哥?大哥怎么姓鹿了?…… 季铭根本没有管周围一众全是白大褂的青老年医生,连一个目光都欠奉,他直接被众星捧月的迎上了医院二楼。 一众医生终于挨过每个星期的受难日。他们一边讨论着鹿长官的寒气又重了一点,今天心情估计又不好,还是不要在医院晃悠比较好,一边四散着‘逃难’去了。只留下季业一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楼下,仰头看着越来越远的人影。 转角的时候,季铭扭头看了一下空旷的大厅,隔得远看不太清,但是中间站着的青年很像阿业。身边的老院子躬身指引他往前走去,他一边敷衍的应付,一边在心里摇头,看来还是自己太神志不清了,是太着急了吗,居然看谁都像是阿业了。一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这么想着,但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头想去看看那个留在大厅中央的青年。 下午的第一台手术是给一个孕妇做的,这也是季业参加的第一个手术,他专攻的这个方向,就是为了防止产妇在生产过程中将遗传的疾病遗传给孩子,只要在刚出生的时候给孩子注射抗体就能有效的减少发病几率。同时可以借助生产出血来治疗产妇的病。 季铭心里挂念着那个很像阿业的青年,听说下午就有一台手术,主动要求去旁观。 医院的一号手术室里众多医护人员穿戴整齐在其中忙碌,季业站在产妇旁边,他的目光很是沉静,剧痛中的产妇握着身边这个青年的手,一边呐喊,一边坚持。 手术很成功,一个大胖小子的啼哭让一众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他们面临的压力很大,这还是鹿铭长官第一次参观一场手术。主刀的医师摘下口罩拍了拍季业的肩膀,这个年轻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他的判断力很正确,这回又在长官面前长了脸,日后前途无量! 季业倒是没有注意其他,他抬头看向二楼的玻璃墙外的那个人。 这一回是直截了当的对视,季业还穿着繁复的手术服,手上的手套上还是沾着血迹,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时隔一年,三百多天,他高大的身形没有太多的改变,岁月和战火都没有再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改变很多,他好像更加沉稳了。手插.在口袋里的英俊青年目光对视,他认出自己了!……季业知道。 季铭心里像是被放了一声炮竹,一瞬间炸响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点儿懵,巨大的惊喜在脑海里四散开来,他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而放在衣兜里的手已经满是汗渍。从走进这间观察室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原来不是错觉,真的是阿业! 周围还有人看着,季铭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逼着自己讲视线从季业身上移开,状似不经意的道:“这个年轻人很不错嘛,咱们要多多提拔年轻人,中国的未来才有救啊。” 一边的院长连连点头,心里感叹,这个年轻人真是运气好,自己拼了多少年才爬到今天的位子,而他刚来第一天就被首长看见了,以后定是医院的栋梁了。 季铭被一众人簇拥着离开,他不敢回头再看阿业的眼神,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飞奔下去抱住他。 他必须克制住自己,外面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而他想正大光明的和阿业在一起,必须装作陌生人,到时候即便传出新闻来,也是他对他一见钟情,以强权逼迫。况且,他确实对他一见钟情了,从小到大,正应了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季业一个人待在手术室,直到身边的护士提醒他要准备下一场手术,他才反应过来,魂不守舍的走了出去。 他的脑子一团浆糊,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哥明明看见自己却不认自己……心里像破了一个窟窿,有冷风灌进去。 有冷风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顺着衣领钻进皮肤里,那些一直隐隐担心的事像是噩梦般的预告顺着爬进季业的头皮。他猛地一打机灵,才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屋子里很暗,窗户没有关严实,窗外是外家灯火,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原来再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美好。 第69章 城 季业是在回酒店的路上被迷晕的,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人绑着,眼睛也被黑布蒙住了。但是这个‘绑匪’显然很有人情味,将他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他侧过头,还能闻到真丝枕套上的清香。 就在季业惴惴不安的猜测哪里的绑匪这么闲,绑他一个刚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穷二白的人干什么的时候,突然他听见门外一声低沉的嗓音传来,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是大哥? 季铭走到房门外,压低了问一边的手下,“人没事儿吧?” “长官放心,小少爷没事,咱们去的是最精英的队员,用的□□迷晕了带回来的。”司机小刘算是为数不多季铭的心腹,对于季铭有多在意这个小少爷是清楚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长官不直接和少爷相认,而是拐了个弯子将人带了回来。但是长官做事一向有理由,不需要他们这些手下去猜测。小刘躬身退下。整个小洋楼只剩下季业和季铭‘兄弟’俩。 季铭知道自己这样做也许有些多此一举,毕竟真正的高层对他的来历身份都了如指掌,就是南京城的这些个大报社怕是也知道不少原先东北季家的名头。但是他还是下意识想将阿业藏起来,如果可以,想以爱人的身份爱他,而不是只是个哥哥。 季铭犹豫了一下,放在门把上的手终于还是按了下去。 季业整个人绷直了身子,他的眼前的黑布被人温柔的揭开,那冰凉的指尖在耳边游离,来人凑得狠近,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面庞上,吓得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那双冰凉的大手慢慢将他手上的丝巾系的结打开,接着坐在床边,不发一言。 一瞬间整个房间都沉默下来,季业的右眼皮重重跳了两下,刚刚准备眯着眼看一下,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阿业,不记得我了吗?”季铭双手交叉坐在床边,床头的白色柜几上还有一盏暖橘色的小灯,灯光洒在一边素胚的青花瓷里的几只月季花上,点缀着沉寂的气氛。 季业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慢悠悠的睁开了眼,周围并不多亮,整个屋子暗沉沉的一片,只有微弱的灯光在床头点着,他的嗓子长时间没有喝水,有些沙哑,轻轻的唤了声,“哥。” 季铭的十指紧握,心里酸甜苦辣都有,想好的万般解释竟然都被这一句哥堵住了,他能怎么说呢?你从小喊道大的哥哥因为喜欢你,所以一知道我们不是亲生兄弟,就改了姓,恨不得跟整个季家撇清关系好能和你告白?季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展开眉眼,硬邦邦的说了句:“回来就好。” 他没有去问季业为什么走,也没有问他这一年在外头过的怎么样,好像只要回来就好了,那些无法入眠的深夜辗转反侧的问题也不必那么计较了。只要他人在自己身边,还有什么可以奢求呢? 只是季铭不去问季业这一年的际遇,不代表季业不问,他的心里装了无数的问题,第一个脱口而出的问题就把季铭问住了,“哥,母亲还好吗?她的病怎么样了?” 季铭皱了皱眉,他的傻弟弟还不知道母亲已经去了,早在他负气跑出去的那个雪夜。 季铭张了张了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手就被季业一把抓住了。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少年,再见时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就连那双手也变得细长宽大了不少,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季铭的手背上。 季业的话就像是连珠炮弹一刻不停的问道,“父亲呢?祖母还好吗?家里到底怎么样了?他们现在住在哪里?我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他们,还有二姐,她受委屈了吗?大哥你怎么改姓了,害得我差点不认出来。”季业的心里有无数的问题,这时候终于看见大哥,心里一着急就全部问了出来。 季铭却沉默了,这些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一个也不想答。季业的问题就像一把索命的刀悬在他的头顶,透亮的刀光中可以清楚的照见他这一年多来的无能的种种。 世人只看见他风光无限的升迁,斩杀四方的独断,却不知道,他自始至终都没能守护住任何想保护的人。 “阿业,你听我说。”季铭反手握住季业的手,他的目光对上季业澄澈的眼睛,那瞳孔里的紧张担忧让他心里渐渐生出一股无力感。他不由自主的用力的握紧了季业的手,只是他现在唯一能握住的东西了。 那冰凉的手心冻得季业一个激灵,他的心灵隐隐有不好的猜测,心跳声好像在耳边被一点一点的放大。 “母亲去世了。”季铭的声音在寂静黑夜里的好像被一瞬间放大,“就在那个冬夜里,手术没能救回来。” 季业的眼前有些昏眩,而季铭的重磅炸弹并没有就此结束,紧接着季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就像是一把刀把季业的皮肉给剥下来,这是最残忍的凌迟! “祖母执意不肯撤退,老宅一把大火烧了,是她老人家亲自动的手。”季铭想起那个倔脾气的老太太,现在还记得她拄着拐杖的怒骂,老太太一直是慈爱的笑着,除了父亲打骂了阿业,否则轻易不会发脾气。她是那种旧社会里名门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一辈子不曾发过那么大的脾气,那一次却是偏执的一把火烧了老宅。 季铭闭了闭眼睛,他的手握紧了季业的手,好像想从季业的身上汲取些许的力量。而他的话并没有停,他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不敢揭开那层血淋淋的伤疤了,那些暗夜里只敢独自舔舐的伤口好不容易恢复的结了疤,如今却要细细的揭开。疼倒是次要,心里的羞惭和对自己无能的怨恨快要把他杀死了。他甚至不敢睁眼看季业的表情。 “父亲跟着我撤退到南京,不到半年,郁郁而终。”季铭搜肠刮肚,只说了四个字来终结这个曾经在东北叱咤风云的男人的一生。他没办法告诉阿业,父亲走之前还在喊你的名字,他这一生唯一剩下的挂念,唯一放心不下的儿子。 季业感觉自己的眼前的黑雾一层一层的侵袭而来,天旋地转的感觉一波一波像是在沙滩上玩耍的人突然被一个海浪打翻在地,接着一波一波的海浪打来,他甚至没有力气能再站起来,好像就要溺死在这无尽的深海中了。 “至于我为什么改了姓?”季铭睁开眼,一把搂住有些昏厥的季业,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我不是季家的儿子啊,所以我不是你的哥哥,以后也别喊我哥了。” 季业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所有的呼吸都被攫住,那些沉重的话就像是锤子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心脏上,而他像是已经濒死的病人,躺在病床上即使被人用电击也毫无反应。他怀抱着无数的期许漂洋过海回来,而等待他的是一个又一个噩耗,现在他眼前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 季业刚刚适应了亮光的眼睛突然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因此错过了,那最后一句温情脉脉的告白。 “我不想再当你的哥了,我想做你的爱人。”季铭搂着季业,他一股脑将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倒了出来,好像是因为这么长的时间里整个世界和自己背道而驰,他的世界一片漆黑,所以一旦出现些许的光明,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的想要抓住那点光,即使代价是烧死自己也没关系。 季业执意搬出了小洋楼,住进了第三军区医院的办公楼。 季铭预料到自己的坦白之后,季业会憎恶他,责怪他,更怕他像现在一样选择漠视,逃避。只是哪怕重来一回,这些话都必须由他来说,他不敢想象如果阿业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些消息,他会不会当场崩溃大哭。 也许,他还是太小瞧了阿业了,季铭想。 季业业醒过来之后的神情很平静,甚至有点解冻之前的冰河般的可怖,谁也不知道那冰层破碎之下藏着什么。但是季业没有大声的质问,没有怒气冲冲的责骂,甚至没有掉过一滴泪,他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他把自己全幅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以上,连轴转的做了四五个手术,不吃不喝。而且的他的手术效率很高,很快就从副手升任了主刀医师,在军医院也算是混出了名头。 季铭选择不去打扰,只是每天看着手下传回来的消息,心里越发的揪疼。季业这是在惩罚自己,惩罚他的任性而错过的和家人最后的时刻,惩罚自己,也是在变相的惩罚他。 季铭只能一边装作不干涉,一边尽量让季业的日子过得舒服一点。比如明目张胆的以公谋私表示看好,然后季业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南京军区另一个升迁极其快的青年才俊!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季业明里暗里换了三次办公室,升了三次官儿。 如今的季业,神经外科的主任,已经是穿上白大褂也能在军区医院横着走的人物了。 但是季医生在医院的风评好得没话说,看见小护士只要微微一笑就能收获一大波脑残粉,那些实习的医生包括被他抢了位置的医生大多也都对他精湛的医术心服口服,再说人家上头有人!不能轻易得罪,就连院长看着季业的眼神也是下一任接班人的眼神。 当然季医生本人温文尔雅,和谁也不红脸,谁的忙都帮两把的好性子也是好人缘的原因之一。 季业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在医院混出头之后,就有不少好事的三姑六婆开始猜测季业的家世如何,娶亲没有的问题,但是每次问到这个问题,季业都只是笑笑不说话,实在被逼的极了,也是借口逃脱。 季业以为自己可以在龟缩在这里逃避很久,而他并没有安生很久,找上门的不是季铭,而是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人。 刚出手术室的季医生被女人堵在了医院拐角! 小女孩扎着麻花辫,穿着碎花的洋裙,嘴里含着一根彩虹色棒棒糖,她小心的舔着糖,一边舔还一边冲着季业讨好的笑,“小舅舅。”小女孩甜甜的笑意就像彩虹色的棒棒糖,声音也甜的能拉丝。 这一声喊把季业的心都喊软了,他笑眯眯的弯下腰,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哪家的小姑娘这么可爱啊,不过不能随便喊哦,叔叔不是你舅舅哦!” “妈妈说你就是我舅舅!不要不承认嘛。”小丫头很是固执,听见季业这么说,连糖都不吃了,她歪着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笃定的说,“妈妈说了,舅舅是这座医院里最帅的男人。” 季业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谁家的孩子啊,找舅舅挑好看的找?她妈也忒不长心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可怎么办? “还有,就算你是我舅舅也不要我的头,妈妈说只有我未来的老公可以摸我的头!”小丫头往后一跳,龇牙咧嘴的露出两颗虎牙,这么一看到真的和自己小时候有点像呢。季业一边不着边际的想着,一边突然记起阿姐,如果阿姐有孩子了,怕是也该这么大了吧。 想到这里的季业顿时一僵,他好像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一双手有些无措的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揪了起来,试探的问道,“你妈妈是谁?” “笨蛋舅舅,我妈妈当然是你姐姐呀。”小丫头说得理所当然。“妈妈让我来找你救她!” 季业没有计较自己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骂了,一听小丫头说出一个救字,他的整个心脏都好像被人紧紧攥住了,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立刻蹲下来,和小姑娘对视,语气严肃的厉声道,“你妈妈怎么了?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哪里?” 季业连珠炮弹的话和突然严肃的声音让小姑娘吓了一跳,她傻傻的像是背台词般的说,“妈妈说她在家等舅舅去救她。” “你家在哪里?快带我去!”季业的心急促的跳了起来,他一把抱起小女孩,大概是第一回抱孩子,也可能是他太过紧张,双手勒得孩子有些难受。但是季业的神情实在太过严肃,小女孩被他抱着一路狂奔,足像是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 季业一路上加足马力,新买的小汽车没有用过几回,这头一回出场几回就超常发挥,在大街上上演了一场飙车的好戏,当然也因此荣幸的上了巡视交警大队的黑名单。 季业心里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他意识到这是二姐在像他求救,他生怕自己错过自己唯一的亲人,因此不管不顾的一往无前。也幸好那孩子胆子大,车开得那么快,不但不尖叫也不吐,反而激动的恨不得夺过方向盘自己来操控,小甜嗓子指挥着路。 不过半个小时,车子停在了郊外的一栋小洋楼前。 季业紧急刹住了车,不然估计就要因为惯性一下子撞到那楼前的小型喷泉上了。他看着自顾自的爬下去的小姑娘,再看看面前恬静安适的小洋楼,有点察觉到不对劲。这孩子的表情可一点儿也不像是来找舅舅求救的!但是一向严谨的季医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走下了车。 大门敞开着,大厅里没人,只有一边的鞋架上摆着整齐的一大一小两双粉色的鞋。季业扫视了一眼这个简单温馨的小家,他突然顿住了,餐厅的中央挂着一副油画,那上面的人都笑逐颜开,从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到荣光焕发的妇人,就连一边一向严肃不拘的中年男人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他们的背后站着三个儿女,二女儿秀外慧中,大儿子英俊挺拔,一边的小儿子也抓着大哥的手,少年的秀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是他送给祖母的寿礼,当时因为裱画的画馆出了问题,他没能及时送出去,而现在被高高的挂在中堂之上。季业忍不住慢慢走近,看着画中的少年,那是他最幸福的岁月,但是他不惜福,生生错过了!如今时过境迁,往事如烟,他想回却回不去了。 没等季业陷入回忆的深渊里,对面的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少妇,笑意盈盈的少妇将头发盘起来,端着一盘红烧肉,走了出来,看见季业顿时惊喜的喊了一声:“阿业,你还真来啦!” “是我的功劳!”少妇的后头跟着小女孩,她垫着脚拽着妈妈的裙角,嘟着嘴邀功。 “是是是!去和你大舅舅请赏去吧,小公主!”少妇像是拿着这么个没办法,放下那盘红烧肉刮了刮女孩的鼻子,嘱咐道:“记得然后让你大舅早些下来吃饭。” “得令!皇太后,本宫去也!”小丫头有模有样的翘起兰花指,做了个京剧花旦的跳马动作,‘锵锵锵’的上楼去了。 季业这才彻彻底底的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 而孩子那声大舅,让他下意识的想逃,但是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被自家大变了模样的二姐拖进了厨房。 “看什么看,老样子!我打下手,你做饭!”二姐季娟拿着一根黄瓜敲了敲季业的头,笑道。 季业还没有从自家温文尔雅,少言寡语的二姐突然变得这么开朗活泼,彪悍健谈的震惊中走出来,就直接被推上了断头台,哦,不对,是换上了厨娘装!季业认命的在自家二姐撂挑子不干之后,担负起来剩下的满汉全席的重任。 季家三小姐的名声也不是白传的,季业作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儿郎’,不但做的了女工,画得了油画,治好好病人,而且也能绝不含糊的整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出来。当然季少爷难得下一次厨,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才吃到一顿的手艺。 等着季业炖上小母鸡,端上最后一盘出锅的菜的时候,楼下一大一小像是卡着点似的,牵着手慢悠悠的走了下来。季业抬头正好能看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细心的扶着小姑娘一步一步下太极。 红木质地的楼梯缝隙间正好可以看见青年如流线般笔直的线条,西装裤勾勒着完美的身材。转个弯,侧脸堪称完美,只一瞬间就下了楼消失在视野里。季业连忙端正心思,原本的局促不安,不知所措,无奈逃避都好像被这一顿饭的时间消磨掉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哥,但是好歹可以不那么懦弱的夺路而逃了。季业一边心不在焉的摆着筷子,一边偷偷注视着楼梯口的动静,另外半截楼梯好像格外的长。季业好像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躲了三个月,再看见大哥是什么心情? 其实他是知道的,父母的去世,祖母的离去都不能怪大哥,要怪更应该怪自己,当初的自己一味的坚持自己的想法,执意要去日本学什么医,在那么风雨飘摇的当口丢下家人任性的出走,当时的父亲定是伤透了心吧。 越是恨自己,越是没办法面对。只是他怎么也不能把这份责怪强加到大哥头上啊,要说怨,该是最怨他改了姓,不再是他的大哥了。想到这里季业手里的筷子好像更加滑溜了,上面的像是有没擦干的水渍。如果大哥不再是大哥,是不是他连远远的看着的理由都没有了? “小舅舅!”女孩脆生生的喊声将季业拉回现实,他一抬头,发现季铭已经倒了跟前,他一手专业的很的抱孩子的姿势,嘴角带着不常见的温馨的小,就像背后那副油画的青年那样英俊。 季业手里的筷子彻底造了反,一下子掉到地上,一只和白瓷碗打了声招呼,发出一声脆响,一只直接垂下下降做自由落体运动。吓得季业一下子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捡筷子摆碗,滑稽的没注意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惹得一屋子的都噗嗤一声笑了,端着冬瓜汤的季娟笑得差点没把汤洒了,女孩银铃儿般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屋子里,就连抱着女孩的青年也不由的弯了嘴角,温柔的笑着。 原来岁月静好,不过就家人团聚的一顿饭菜。或者要加一个红烧肉! 第70章 城 “喂,小舅舅,不要抢我的红烧肉!”小女孩叫铃儿,季铃儿。她是季业如假包换的小外甥女,今年刚三岁半,可爱的不行,当然也很讨人厌,这孩子说话简直了! 季业尴尬的放下筷子,天知道这才是他伸到红烧肉里的第三筷子!再说,他辛辛苦苦烧了一桌子的菜,居然还跟他计较几块红烧肉?! “都是女儿像舅,铃儿还真是跟阿业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一边的季娟笑着夹了一块肉给季业,惹得一边的季铃儿直说妈妈偏心。 “铃儿乖,喝点汤啊。”季铭给季铃儿盛了一碗汤,很快转移了孩子的注意。 “还是大舅舅好,要是像也是和大舅舅像!”季铃儿嘟着嘴,咕嘟嘟的喝完了大半碗冬瓜排骨汤。 “傻孩子,大舅不是你亲大舅,小舅才是。”季铭摸了摸季铃儿的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一边埋头专注数米的季业。 “哦!我想起来,锅里还炖着母鸡呢,我去看看!”季业突然站起来,椅子被拖着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有些慌张的掩饰着说了一句,就往厨房夺路而去。 季娟撸撸嘴,一副‘我尽力了,看你自己’的表情看着季铭,一边的季铃儿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自家老妈和大舅,一副求知欲爆棚的样子。 季铭点了点头,起身也往厨房跟去。 每逢过年的时候,也是季家大宅最热闹的时候,或者说,只要家里多了季业一个,就静不下来。东北的雪下得尤其的大,清早推开窗就能看见厚厚的一层白色给房子穿上了冬装。 季业习惯哈一口气,看着雾气在窗子上留下一大片的白色,然后随手画些东西。窗子上爬上薄薄的一层冰花,在彩色的窗玻璃上显得很有几分艺术的美感。 季业很少下厨,除了大哥为数不多的回家的时候。大哥的官位越升越高,时长见不到人,虽然每次回来都会给季业带很多礼物,但是季业更喜欢小时候大哥陪在他身边的时候,所以大哥回来的时候他也尤其的乖。 年三十的晚饭需要从清早就开始准备,季业就常常跟着自家的二姐一起下厨,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当主厨,一顿团圆饭每次都能变着花样的来,那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饺子或是自己亲手烧的菜,就连大哥也会调侃自己一句,以后成亲了媳妇肯定又口福了。季业默默在心里反驳过,我只想给你一个人做饭啊! 季业盯着冒起的锅出神,雾气慢悠悠的从锅沿绕着圈儿的溜进半封闭的厨房,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火灾现场的既视感,让刚跟进来的季铭忍不住咳了两下。 季业整个人一下子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他整个人一下子似乎跳了起来,然后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面前的鸡汤端起来,一个不小心冒出来的热气滋溜一声一下子将季业白皙的手指烫出一大块红斑。 季业“哎呀”一声,端起的鸡汤洒出了不少,他往后一退将手快速的缩回来。没成想自己一下子跳的幅度大了点,后背正抵到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脚不小心好像踩到了什么。 季铭一把抓住季业还在上下甩动的手,那手的虎口处被烫出一个红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要涨起泡来。季铭眼疾手快,搂住季业的细腰,直接将还还在蒙圈状态的人一下子带到了水池边,将水龙头快速的拧开,强拉着季业的手往水下伸去。 季业几乎是半晕眩状态就被人抱到了水池边,虽然这没有几步路,但是抱着腾空的感觉也太玄幻了吧?他好歹也是个大男人,百十来斤的体重摆在那里,很难想象这个现在圈着自己整个人的身子的人究竟有多有力…… 季业被大哥近乎是压着,半个身子被人强制的按着,手指被烫伤的地方被水冲的已经不感觉到多烫了,倒是他的脸不受控制的烧红起来。他用力缩了缩手,想摆脱这个尴尬的姿势。 但是动了动,却没有半点改变,季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要乱动,烫伤要第一时间处理。”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萦绕周身,吓得季业真的不敢动了,老老实实被人怀抱着细心的冲洗着伤口。 只是洗个伤口而已,至于语气这么严肃,姿势这么暧昧吗?季业偷偷瞄了一眼皱着眉的季铭,紧锁的锋眉间透着浓浓的担心,让季业恍惚又回到自己小时候。 青葱的少年拉着粉嫩的孩童,对着他的手吹起,一般搂着他,说着,“呼呼就不疼了,呼呼啊。” 那时候自己很是淘气,第一次学画画的时候,拿红颜料在手上画了一个惟妙惟肖的伤口,近乎以假乱真。而大哥几乎是下意识的紧张的拽着自己,哪怕后来自己不好意思的承认只是用颜料画得,大哥也丝毫没有责怪,只是说以后不要拿自己随便开玩笑了。 “可以,可以了。”冲了足足有十来分钟,季业都觉得自己的手被冻僵了,要不是手腕上一直有一只温热的掌心拽着,季业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了。 季铭拿过一边的布将季业的手细细的包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不要拿自己随便开玩笑,知道了吗?” “嗯嗯。”季业乖乖的低头,听大哥的碎碎念,很少有人知道,季铭在外头冷着一张脸,回到家数落起自己来却是一刻也不停。只是季业突然想起那个深夜,床头温柔的灯光,和大哥脱口而出的伤人的话,“你,还是我大哥吗?” “阿业想要我这个大哥吗?”季铭顿了顿,接着苦涩的开口。 季业几乎没有犹豫,“当然!不管你是姓季还是姓鹿,都是我大哥!” 季铭心里一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将季业烫伤的手包扎好,转身一边将熬得快干的鸡汤端了出来,一边装作欢乐的声音,回答道,“那好,我永远是阿业的大哥!” “哎呀,你个傻孩子,这是怎么了?”远远地听了不少墙角的季娟忍不住走了进来,她上前拍了拍季业的头,不知道是责怪他太傻居然端个汤都能把自己烫了,还是责怪这个傻孩子看不懂季铭的心呢。一面也很是可怜季铭,他这样的什么时候才能告白成功啊!愁啊! 自家这一对,一个藏着掖着不敢表白,一个傻不愣登不懂情调,唉! 一顿后来还是吃得和和美美的,至少在季业的眼里,总算是关系缓和了不少。 让季业高兴的不止是和大哥的关系缓和了,不用刻意逃避,每天陷入害怕失去大哥的怪圈里;还有一件事让季业很是惊喜,二姐季娟不但和孙都督离了婚,勇敢的带着女儿净身出户,更是成了一个女作家。这可是他没有料到的事。 当然再经历了家里人接二连三的离世的噩耗之后,二姐如今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甚至能变得这么开朗乐观,也是让季业很是喜闻乐见的事。当然如果二姐不那么热情的拖着他三天一吃饭,五天一小住的话,他估计会更喜欢现在的二姐。 最让他好奇的不是二姐是怎么养出铃儿这么机灵可爱的女孩的,而是二姐真的可以靠写字来养活一家子吗?特别是小丫头顿顿不离肉的情况下,这让季业几次三番想变着花样给二姐送钱,但都被挡了回来。季业就不由的好奇,二姐到底写的是什么? 但是二姐对于稿子的问题守口如瓶,每次问起都会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遍,然后意味深长的道,“也没什么,就随便写写。” 季业的日子过得越来越顺遂,如果不是报纸上每天刊登着关东军进发的消息,身处南京城的他们根本不会觉得外面还在打仗。南京好像自成一地,将外面的炮火和战乱都隔绝在外,这里的人每天最担心的不过是中午吃些什么而已。 而身处军区医院的季业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前线不时有伤员送到医院,他因为‘能者多劳’不知不觉就成了医院领导层的的存在,忙忙碌碌一个多月,终于前方的战事稍微歇了一阵子,医院也赶着新潮办了个圣诞晚会,地点选在了南京市里最大的一家歌舞厅。 季业几乎被逼迫的不得已的跟着一大帮脱下白大褂就特别猥琐的老爷们一起来到这家‘金碧辉煌’的歌舞厅。 一众平日严肃的不行的医生们脱下了白大褂,说着荤段子,把季业这个小处男说得面红耳赤的。放射科的徐大夫平日跟他走得比较近,看他那样就拿他打趣,“瞧瞧咱们医院的青年才俊看样子还是纯纯的呢,今晚上跟着哥哥让你看看眼。” 季业苦笑一声,自己虽然年轻的时候浪迹花丛,但是也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留身的那种,要说到实战,却是没什么经验,再说自己喜欢的又不是这种,也没打算尝试。自己想要的得不到,这些不想要的即使上赶着,他也没兴趣。 一进门才知道,这不但是医院下属的一些联欢会,整个南京军政界的高层都悉数到场,季业第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端着一杯红酒的季铭。有些人好像天生会发光,站在人群中会不自觉的吸引他人的目光,季铭如是,季业不知道,自己也如是。 套着黑色呢绒长外套的季业一进门就被不少人注意到了,夹在一群中老年地中海中间俊俏的小伙子显然更让人注意。 季铭装作不经意的侧过身,透过灯光折射在红酒杯里的影子默默的注视着季业,他轻晃着酒杯,好像季业整个人都在他手心里一样。嘴角噙着一抹笑,注意着季业的一举一动。 虽然离歌舞厅有些年头了,但是季业这种人显然对于这种社交礼仪还是极为熟悉的,他接过侍者的红酒,也不喝,就端着杯子,信步随意的走着,姿态衿贵高雅,骨子里贵族气质让不少想看他笑话的人都尤为震惊。 他在人群中游离,恰到好处的引起众人的视线,却不会碰到任何人。冲着见过的人举一举杯示意,礼貌休养好的让人挑不出一根刺来。 一边舞池里跳舞的一个男人突然怒斥一声“什么玩意儿!”,把身边的舞女一下甩出去,女子纤柔的身躯摔得很远,正好跌倒季业的脚边。温馨优雅的气氛一下子被这个男人打碎了,一边拉着大提琴伴奏的外国人不知所措的站着,音乐戛然而止,也让大家的目光不自觉的聚集过来。 季业将手边的红酒杯放下,在一片静默中脱掉了套,只剩下里面简单的西装背心和笔直的西装裤,他弯腰将衣服盖在狼狈的摔倒,春光乍泄的舞女身上。绅士的弯腰伸出修长的手作邀请的手势。 全场的目光都放在季业绅士的那只手上,舞女揉了揉自己摔肿的脚踝,感激的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抬头准备感谢一下这位礼貌解围的绅士,一抬头却愣住了。 季业嘴角礼貌的笑意也僵住了,哑声试探道:“杜鹃姐?”他没想到居然这么有缘,会在这里重逢杜鹃姐,曾经红玫瑰的头牌如今却落魄到被人甩倒在地,狼狈不堪却还努力想要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她化着浓妆为了遮盖自己眼角的鱼尾纹,头发高高盘起,再没有当初热烈奔放的红玫瑰的姿态,就像一朵枯萎的花,只留下个空壳子。 季业不再礼貌的伸手示意,而是蹲下身子,将杜鹃扶了起来,他向着舞池中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问道:“请问阁下这么做对女士很不尊重吗?” “不过是舞厅里万人睡的婊.子而已,她个舞女跳个还敢踩到老子的脚,我没当场打她算是好的了。”中年人看着季业年纪轻轻的,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兴致缺缺的走出舞池,“真是扫兴!” 杜鹃抓着大衣的手捏紧了,骨节分明的甚至因为用力过猛紫色,她低下头敛去目光的厌恶和憎恨。 季业抬脚一跨,一步挡住那中年男人的路,季业挺拔如玉的身姿和中年人的啤酒肚形成强烈的对比,长身玉立的青年用俯视的眼神压低声音道:“道歉!请你和这位女士道歉!” “呵!你谁啊!凭什么命令我?”中年人昂着头,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我看这个*是你的老相好吧,我看你俩刚刚眉目传情,怎么不感激我让你们重逢了?” 杜鹃猛地抬起头,她可以人随便辱骂自己,但是不能让阿业也替他挨骂!就在她打算开口辩解时,季业声音更冷,面色坚毅好像和她当初认识的那个孩子天差地远了,“闭嘴!” “怎么?小子你别这么不知好歹,到时候为了一个舞女失去了出头的机会,哭都没处哭去。”中年人看着和季业随行的人前来拉人,气势更涨了起来。“还是跟着你朋友走吧,有些人不能随便得罪!” “哎哎,季医生,别冲动,这位是委员席一位议员手下的红人,据说还有点亲戚关系,不能随便得罪,咱们还是走吧。”放射科的徐大夫是传说中的百事通,知道季业平日里为人正派,今天这事儿可能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人,他们小小的医生怕是不好处理,因此连忙赶上来劝道。 “怎么?我都不知道,咱们这个圣诞晚会成了一场话剧了。”季铭突然出声,让一众准备看戏的大佬也将目光聚集了过来,只见风度翩翩的鹿长官端着一杯红酒往闹剧的中心走去,他每走一步,周围的人群都自动的散开一条路来,两边恭敬的人无声的散开,给季铭开辟了一条通途。 “鹿长官,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实在是现在的年轻人太不懂事了。”那个中年人原本还一脸倨傲,一看见季铭立马点头哈腰的伸出双手,“您好,我是……” “没等他毕恭毕敬的自我介绍完,只见季铭眼高于顶的将手中的红酒当头浇了下去,红色粘稠的液体顺着地中海的油头慢慢滑进高档的衬衣里,那个中年人却只能一动不动的弯着腰,甚至连抬头都不敢,任由那些液体狼狈的一滴一滴在红毯上。 “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季铭的声音并不多高,却无端让人打了个寒颤,他冷着脸的样子不怒自威,让在场的无关人员都不由的想尽快不动声色的撤离这战斗场所。 那个中年人想了一会终于低着头弓着腰笑着答道:“是我不对,打搅您的雅兴了。” “错!你得罪的不是我!”季铭制止了中年人的溜须拍马,将那被空的红酒瓶直接随手摔倒地上,吓得那个中年人一抖,“你得罪了我的人,我这个人比较糙,你得罪也没什么大事,但是胆敢得罪我的人,哼!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个中年人噤若寒蝉,周围的人都不由的把目光放到裹着大衣的狼狈舞女杜鹃身上,毕竟这场闹剧中唯一的女人只有这一个,只是像鹿长官这样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将女人送到这种地方呢? 这时季业适时的打破了沉默,让一众人吓掉了下巴,“哥,你怎么来了,我可以处理的!” 虽然话里有些责怪,但是季业还是很喜欢哥在很多人眼前维护自己的样子,不管自己长到多大,他都是自己的保护盾。 “傻瓜,你是我的人啊!”刚刚还冷着脸的鹿长官转个脸,就笑着宠溺的揉揉季业的发,那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这剧情直转而下,让一众看戏吃瓜群众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旁边这个帅哥居然是鹿长官的弟弟?!惊现血缘大揭秘啊……还想拉着季业撤退的徐医生第一反应就是默默的放开了爪子,这可是鹿长官的人,不能随便碰啊!心里接着开始放起了烟火,哇!傍上大腿的大腿了,季业这小子藏得可真深啊,不过,鹿长官姓鹿,季业姓季,他们是哪里的兄弟? 最震惊的除了弯着腰恨不得当场吐出一口血的中年人之外,还有裹着黑色大衣欲言又止的杜鹃,她深深的看了季业一眼,接着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季铭,心里有个念头悄悄的萌发。 第71章 城 金碧辉煌的内厅,专门用来接待最高等级的贵宾,杜鹃坐在温暖的毛绒沙发上,季业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让杜鹃擦了擦,他倒了杯热咖啡坐到了对面。 咖啡的热气萦绕,室内响起舒缓的古典音乐,杜鹃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季业捧着咖啡,看着对面老了很多的杜鹃姐,她穿着贴身的旗袍,艳色的旗袍却衬得她整个的气色更差了起来,相比原先在红玫瑰徐娘半老,姿色犹存的样子现在的她几乎让季业快认不出来了。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杜鹃主动问了话,“姐当初还找你来着。” “发生了一些事,让姐操心了。”季业笑笑不想多提,能见到故人让他多少有些欣慰。 “没什么,姐也没什么本事,辗转也不过还是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杜鹃苦笑一声,将头埋进手心,顿了半响又开口道:“阿业啊,我听说季家……” “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怨恨也没什么用,活着的人好好的就行了。”季业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从嘴边一直到心头。 “也对,这乱世,能活着就不错了。”杜鹃像是深有同感,点点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怕是不好过了。” “姐你这是说什么呢。”季业上前蹲下来握住杜鹃的手,那双纤纤玉手不知何时长了老茧,“以前是您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您。” “好,好,好孩子,姐没有白疼你。”杜鹃紧紧回握了一下季业的手,她低着头,不自禁落下一滴泪来。 季业伸出手,环抱住这个瘦弱的女人。杜鹃把头扣在季业的肩膀上,脸埋在青年宽阔的肩膀上,就在这温馨的一幕中,女人微弱的声音在季业耳畔响起,一下子让季业心中的温存全部退去,整个人身体都僵硬了。 “阿业要是想报仇,姐可以帮你。”微弱的声音好像黑暗中的烛火,风一吹,又恍惚熄灭了。季业抬起头试探的看向杜鹃姐,这位经历过战乱的满身疲惫的女人面带愁容,对着偶尔伸出援助之手的青年表示感谢之后,拘谨的站起身走了,她的背影有些消瘦,但是高跟鞋每一步的气势却好像一个英勇的战士,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 从她的背影中根本看不出她刚刚究竟干了什么!她在季业的手心写了一个字——共!这几乎已经将她的身份呼之欲出了,只要季业现在开口,外面就有士兵会冲出来,只要季业指认就会人将她抓起来。而杜鹃毫不畏惧,她好像笃定即使季业不会答应她的邀请,也一定不会出卖她。 季业追上去两步,拉住杜鹃的手,他捏了捏那带着老茧的手。他迎着杜鹃诧异的眼神笑了笑,替她理了理散在肩头的碎发,“姐还是像原来一样好看。”接着目送杜鹃走出去。 季业的脑子里并没有面上那么的镇定,他很清楚的知道大哥在为国民党效力,就是自己也算是国民党军区医院的一份子,而□□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无异于敌对分子,只是他同样从东北地区沦陷,军队不战而退的等等事情中看得出来,这个所谓的新政府不过是一群掌握权力的人的游戏和博弈而已。 这里是有钱人的天堂,却不是中国人的希望。而□□……这个活跃在地下,由工农阶级组织起来的悍然不畏死的团体,或许他们才是中国最后剩下的有骨气的人。 就像刚刚阔步走出去的杜鹃姐一样,她虽然只是一个舞女,但是也拿命去赌一个未来。而自己,任性到现在的还要逃避的躲在南京,安逸的享受吗?!季业感觉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质问自己。 而心底好像突然冒出一撮小火苗,在这个黑夜里经久不熄。晚上是大哥亲自开车带他回家,一路上,季业都偏着头看着窗外无数的黑色,春夜清凉的风掠过他大衣下的皮肤,今夜无月,但是有几颗星星缀在天边微微闪烁。 季业伸开手,风从指缝间穿过,他攥起拳头,将无尽的黑暗抓进手心。回头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季铭,季业突然下定了决心,没什么那么高大崇尚的理由,他爱国但是最爱不过是身旁这个人。不管是烈火还是寒风,只要为了身边的这个人,他都愿意去做! 小汽车稳稳的停在小洋楼前,在两个人关系缓和后,他也来过这里几次,但是都没有夜宿的习惯,今天季业满腹心事,倒也没有注意季铭居然把车直接开了回来。 “哥!”季铭刚想下车,季业就冷不防叫住了他。“我想求你一件事。” “是为了今晚上那个女人吧。”季铭松开推门的手,这个女人也许对于弟弟来说很重要,看弟弟今晚的维护和出头,再想他喝醉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个女人在场,心里不由的有些苦涩,弟弟已经长大了,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去寻找爱呢。 “对!杜鹃姐这些年受过不少苦,我想可不可以把她接出来……”季业思索了一下措辞,皱着眉看着季铭。 “阿业,你要知道没有谁是救世主,我们都没办法替别人选择人生。”季铭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季业看着季铭越走越远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也下了车。 季业终于还是接受了杜鹃姐的建议,加入了□□,成为南京分区□□地下情报组的一员,因为杜鹃姐的引见,再加上季业的背景和身份很适合,很快就开始接一些不大不小的任务。 季业在医院,人多口杂,他又是身份清白的医生,所以国党有些军官在病房里就聊些东西也不避讳他,但是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信息被季业不动声色的采集之后整理交到放大的情报系统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季业也因此得到更多的重视,以他和杜鹃为首的南京地下情报局频频得手,也得到了国民党的特工处的注意到,风声渐紧,季业也劝杜鹃姐早点收手,她的身份容易暴露,万一出了什么事,孤立无援,几乎就是死局。 但是杜鹃很是坚决,金碧辉煌是南京最大的歌舞厅,对招人很严格,要不是杜鹃前些年有些名头,怕是进不去,但是那里实在太过重要,整个国民党的高官都会时常出入,所以这一情报点实在不能轻易放弃。杜鹃一再强调自己是好些年的老情报员了,基本的反侦察意识还是有的,让季业放心。 但是干地下工作的哪个不是把脑袋提在裤腰上走钢丝呢?常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至少季业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下午被排了两台手术,都是季铭安排好的要打好关心的高官家属,而等他出了手术室,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杜鹃姐连同在灯火辉煌接应的两个小弟都被一举抓住,南京站的地下网被大肆清洗。 季业坐在办公室里,桌边的电话就在手边,但是他却不能通知任何人,整个南京的电话通讯都被监视起来,一旦有人通风报信,怕是整个地下情报局都会毁于一旦,但是他却没办法无动于衷,坐如针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整个宽大的办公室里只亮了一盏小台灯,季业戴着金丝框架的眼睛翻出抽屉最深处的一本速写本,正是陪伴他流浪多年从不曾丢掉的那本画册。他习惯性的抹了抹本面,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张铅笔速写。 少年穿着军装,朗眉星目,才不过十五六岁就初见锋芒,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坚毅,抬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嘴角抿得很紧;翻过这一面,又是一张人物速写,侧着脸的少年半张脸隐在灯光里,但是侧脸的轮廓分明,他的眉形朝上,眼睛也偏上扬,尤其是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下一张少年已经变成了青年的模样,裹着冬装的黑色大衣,围着厚厚的围巾,发丝上带着几分冷意的霜色,显得整张脸都更加严肃了起来……一本速写本,足足有上百张画,主角都是同一个人,记录一个少年长成青年的轨迹。 而每一页的页脚都有一句日文的标注,音译(阿依西代路),爱你。 季业拿起桌角的笔,将那些一字一句写下的告白用力涂去,笔力穿透纸背,他画的越来越乱,到最后已经几乎疯狂的撕开本子,用力涂掉,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季业放下笔,趴在桌子上,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眼睛。季业取下眼镜,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杜鹃姐被抓了,而且是哥哥亲自动的手! 都是他舍不得伤害的人,他没办法救杜鹃姐,只能看着她死在哥哥手里!他恨自己的无能,时隔多年,原以为自己成长了,却还是没有变,他还是那个逃避出走,一味只相信自己看见的美好,却不管那些美好背后的战乱和纷争。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季业才抬起头,他擦干泪,转动电话,给大哥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响了三下,就在季业打算挂了电话的时候,那头传来一声低哑的声音,“喂,阿业?” 季业沉默了几秒,刚哭过的嗓音鼻音有些重,“没什么事儿,你在忙吗?问一下你今晚回家吗?” 季铭一边看着被挂在审讯架上的女人,一边低下头小声道:“今晚哥有事,可能不能……” “哦,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忙你的吧。”季业没等季铭说完就连忙插话道。 “你着凉了吗?声音有些不对劲。”季铭皱着眉,朝手下使了个眼色,自己走出逼囧的地下室,关心的问。 “没,没有,可能最近下雨降温吧。”季业随口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哥你好好工作,有同事找我呢。”他急匆匆的挂了电话,生怕季铭从他这一通试探的电话里听出些什么来。 但是显然电话那头的季铭更加担心的是他的鼻音。 深夜,当季铭审完最后一个犯人,拒绝了局里一众下属的挽留,披着霜露和星光,执意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小洋楼没有一点灯光,就像以前他孤零零的住着的样子,没有一点儿人气。 他叹了一口气,满腔的热血好像就像熄了火的车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在车里狠狠的抽了一根烟,直到烟灰燃尽才走进屋子里。 临睡前,他不放心,绕道阿业的房间,却从房门下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光。季铭的心也像这一点微弱的光,就像已经熄灭的炭火中又燃起了一点零星的火点,这足以让快要冻死的人激动沸腾。 他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果然看见被子里裹着一团,床头亮着暖橘色的灯。阿业睡觉喜欢亮着灯,好像这样他就不是一个人一样,有人陪着才睡得着。 季铭带着一身寒气,轻轻坐到季业的床边,他低下头正好看见季业露出一张小脸,有点干的的小嘴上起了点皮。季铭想起电话里的鼻音,心里有些不放心,刚想伸手试一试季业额头的温度。 刚探出手还没等碰到季业的额头,又默默收了回去。他将两只手合到一起,用了搓了搓,又朝手心哈了一口气,将手贴到衣服里温热的皮肤上试了试,确定不冰了才敢放到季业的额头上。 反复对比了好几次,确定没有发烧,季铭才放下心来。他就那么坐在季业床头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他才起身慢慢的走出门。 季业升职了,两边都是。医院这边他成功熬走了老院长,成为南京第三军区医院迄今为止最年轻的院长,同时他也接到了杜鹃姐牺牲的消息,他成了南京站□□地下情报队队长,代号‘月季’。 南京城里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报纸上每天都在传,日军快要打到南京了。医院里也渐渐忙碌起来,不时有前线撤退的士兵,大多都是伤残的送到南京的各大医院,尤其是军区所属的第三医院,每天接纳的伤员把整个医院大厅挤满了人。 季业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门口有敲门声响起。他秀气的眉皱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还是道:“请进。”进来的是一个军人,他的脸上一片肃穆,敬了一个军礼,立正,站好,开始汇报。 季业戴上桌上的金丝框架的眼睛,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听着汇报。 “报告院长,今天入院的一共一百又三十二人,其中有一百又二十一人是前方的士兵,有半数以上是重伤。医院已经超过负荷百分之十了,基本仪器也不够用,还有不少人开始闹事。”那军人是季铭专门安排给季业当保镖的勤务兵,却被季业‘大材小用’的干了护士的活儿,但是他不但没有丝毫抱怨还笔直的站着,面色不改的汇报。 “准备一下,今晚还有一批受伤的士兵会到医院,让护士站帮忙安排一下。”季业拿起一支钢笔,流利的在文件的页脚签下名字。 那军人顿了顿,像是有些奇怪,但终于还是道:“是。” 季业等了半响,也没听见关门声,奇怪的抬头,“还有什么事吗?” “长官说二小姐得了病,让您跟着撤离南京。”那军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起了每天都重复的话。 “我不会走的。告诉大哥,不要拿同一个法子骗我两次。”季业的笔一用力,纸被划破一道痕迹。他固执的在破了的纸上继续埋头写着什么。 那军人没再说什么,默默敬了一个军礼,退了出去。 季业从医院大楼的玻璃窗看过去的时候,深夜只有车灯偶尔闪烁,可是络绎不绝的车喇叭声让人没有片刻安静,就像越来越逼近的日军,还有那道命令一样的催促。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逃。 隔天早上,季业还在例行检查,重症监护室里的几个老兵已经快不行了,可是他还是每天都去查看一下,昨晚刚到的受伤士兵拥挤在住院部,走廊里连移动都有些困难。 护士长急匆匆的跑过来,附耳说了几句,季业神色一变,嘱咐了一下一边的实习医生,就跟着走出去。 黑色的小汽车停在门口,一字排开的军用卡车护送,显然来人身份不凡。可是从车上下来的都是武装整齐的日军让一众医院高层都神情戒备起来。看到季业赶来才松了口气,一边的护士长问道:“院长,您看,这是租界里日军的车。” 季业的眉头皱了起来,南京城一直不太平他是知道的,可是这租界内的日军一直很安分,今天这架势几乎倾巢而动,到底所谓何事?难道是……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里走出来,他大步走到季业跟前,上上下下瞄了一眼,带着打量和不信任,终于还是伸手,“你就是季先生吧?” “第三军区医院,季业。”季业面色沉静,这几年已经没有什么能撼动他的心神了。 “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小姐病了。需要你的帮助。”那男人突然紧了紧握住的手,话也变成了日语。 周围一众人一头雾水,季业流利的日语更是让一众人惊呆了。 “抱歉,我们医院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我帮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季业下意识的拒绝。南京城现下已经够乱了,他们这医院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 “季业君,不要急着拒绝,您不先看看病人吗?”那男人盯着季业笑得意味不明。 “不管是谁,我都不治!”季业的态度很坚决,冷淡的撇了一眼武装戒备的日军,语气很是强硬,这种事一旦接下来就再也扯不清关系了。 那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车,喊了一声,“萍子,出来吧。” 季业感觉自己浑身一僵,他将视线移到那乌黑的车门上,终于,一条葱白的小腿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穿素色旗袍的女孩从车里躬身走了出来。 她变了,原来的她最喜欢笑,最喜欢穿繁复宽大的和服,最喜欢热烈的红色……如今这个素衣旗袍装面色一丝不苟的人真的是萍子吗?季业不知道,也许是他的离开让她变了。 “季业君,别来无恙。”小野萍子双手搭在腰际,福了福身,抬头笑道。 她在对他笑,可是那笑容里再没有阳光的闪烁,再没有醉人的樱花,只剩下冰凉的风,就像研究所里被强制打进身体的冰凉液体,穿过胸膛,混着血液里。那些回忆如同毒素,被唤起之后在你身体里游窜,将你完全打散。 季业的脑子里如同走马灯般的回忆起那一年的记忆,最后好像都只剩下娇小的中国女人站在病房前,开口凉薄的声音在甬道响起,“那你走吧,但是如果被抓住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别来无恙。”季业回了一句中国话,终于他还是力排众议将萍子接到了医院里。可能是惧于那至今还在医院周围集结不曾退去的武装威胁;可能是唯恐落入口食,成为南京陷落的借口。 有些事情你逃不掉,必须要去面对,只是这一回,季业也不绝不会逃避! 第72章 城 季业揉了揉眉心,橘黄色的灯光是这硕大的院长办公室里唯一的光源,他拉开左手边的第三个抽屉,那里只有一本陈旧的画本,他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没有再拿出来。 熄了灯,点上一支烟,黑夜中窗外偶尔有零星的车灯照耀,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又一次黯淡下来。只有指尖那渐渐燃尽的烟头处一点猩红的光。他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季业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缭绕散在这夜色中,他开始问自己。 可能是刚接任第三军医院院长的时候吧,他年纪轻,又是个喝洋墨水的,自然受了不少的气。院里那些个老学究古板的厉害,偏又有一股子军人气,很是难管,开始的时候也确实难熬,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一个人点上一支烟,静静的思考,直到现在,院里大大小小的事无一不由他决定,可是他还是习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点支烟。 也可能是刚刚回来的时候,不过一年光阴,可是物是人非,那个会罚他跪祠堂的爹去了,他甚至不能去那坟头上一柱香,道一句儿子不孝,回来晚了;最疼他的母亲走了,死在冰凉的手术台上,他后来做了无数的手术救了无数的人,但是却没办法救那个最想救的人;他最敬重的大哥原来是别人家的孩子,他想喊哥,可是说出口都是苦涩……他以为自己长大了,可是他所有拥有的一切还是庇护,爱他的人苦苦支撑,可他却还是无能为力。 心底的愧疚和后悔几乎把他斯裂,只有那短暂的吞云吐雾的片刻让他的心重新宁静,不至于窒息。 也可能是徘徊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奋尽全力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凭着成绩闯出一片天地,他只是想要加入那个研究组。可是他还是败了,不是败给别人,不是败给命运,而是现实太过残酷,即使他是第一,还是会被人轻描淡写的替代,他几乎要抓狂,那是他离开家孤身上路唯一的梦想,可现在却如此不堪一击,他甚至想过不择手段,但最后成了白鼠,每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夜晚,孤独而无望。 他也曾想过,等到山河平定,八方归宁,这家医院不再这样日夜忙碌,前方战事不再这样迫在眉睫,他能跟一直深爱的大哥表白,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爱意一一倾诉;或者,等日军退去,重回家乡,在那个大宅里,他会在阳光正好的天气,在树下摆两张摇椅,纳凉,摇着蒲扇,悠悠然入了梦乡,要是一睡不醒也好。 日本人入住第三军医院的消息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南京城,季业的照片也第一时间登上了各大报纸的版首,有人指责唾骂,有人感慨叹息,有人同情无奈……世间万象好像就在这短短一版的报纸上呈现。 季业的桌上也习惯的有当天的晨报,那些意料之中的推测和谩骂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只是那大批退院的申请有些让他头疼。院里住的大多都是战场上的伤兵,一听说日本人居然也在同一家医院,马上就有人闹事,性情沉稳的要求退院,脾气暴躁的动辄在院长办公室门口吵闹起来。 毕竟他们拼了命在战场保家卫国,到头来自家的医院居然还要救一个日军司令。这些是那些老兵不能容忍的,他们中不少即使已经缺胳膊少腿,甚至到了不能离开仪器的地步,依旧坚持要走,他们都清楚这样回去只能是等死,可是他们宁愿等死也不愿在一家会救日本人的医院呆着。把命交给这样的医生与等死何异? 季业走出办公室,原本拥挤的大厅,不过一夜之间竟突然空了下来,除了重症监护室里几位老兵,很多年轻的士兵要么转院,要么回家,热血沸腾的他们选择离开,成全对祖国的爱,而季业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留下。 护士长还在一边劝一个执意离开的年轻士兵,那孩子不过才十七八,右手断了,几天前才到医院,可是现在他用还打着石膏的手拿着一份转院申请,执意要离开。 护士长看见季业,松了一口气,求助的看着他。那年轻士兵好像是认识他,目光鄙夷,拿着手里的申请走到他面前,“我是南京军区的,也是鹿长官手下的兵。鹿长官告诉我放心,他弟准能治好我,让我三个月以后还回去报道,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打死也不来这么个破医院,我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你倒好在这儿救日本人,那个日本人不知道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准备救了他,杀更多中国人吗?要我说,你也是个汉奸,就连鹿长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一家都是!”那士兵说完还不罢休,朝着季业吐了口唾沫,那张申请悠悠的飘到季业的鞋边。 季业闭了闭眼,心里忍不住要发笑,这是个国家大于一切的年代。只要报纸上寥寥几句话,就能煽动一大片的爱国青年,那时候的他也是吧,只是听说东京医学系可以找到办法救治这种病,就毅然决然的去了,经年之后,才知道,年轻的我们只有一腔热血,把一切看的太简单,有时候死反而是最容易的事,在这个年代,活着的人注定要背负更多。 就在年轻的士兵骂完不过喘息的功夫,大厅里突然闯入一大批的日本士兵,为首正是军装的萍子,她鼓着掌走进这空荡的大厅,高跟鞋和着清脆的掌声,在大厅里回荡。 “骂得真好,这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吧。季医生,我想也可以开始了吧,我答应你不伤害这里的病人,也不通知大佐,不过要是你再故意拖延,陪葬的可不是你们小小的第三军医院,而是整个南京城了。”萍子的中文还是一如往常的流利,她最喜欢茶道,也喜欢听他用中文说些古时候的故事,她很想来中国看看。他都知道,她说这些,无非是因为,她爱的那个人是个中国人罢了。 萍子用枪指着季业的头,推搡着他走,留下满目震惊的年轻士兵和一室寂静的大厅。 到了病房门口她放下枪,季业僵直着后背,良久,问道:“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萍子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她的表情,虽然他没有转身,可她还是习惯了在他面前隐藏那些感情。就像她会习惯的替他辩解,替他解围。 季业记起刚到东京大学的时候,他考试得了第一,却遭人嫉恨,污蔑他是作弊,当时被他挤下第一宝座的她却是挺身而出,“我最讨厌那些不肯承认失败的人。输了不可怕,最怕不认输。”她笑着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上扬,有些骄傲,有些美好。 虽然季业不爱萍子,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多樱花让人倾慕,至少季业羡慕她的敢爱敢恨。不像自己,永远在原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什么都不敢说,他害怕,如果说了,他连这样默默陪伴的机会也没有了。 “你哪里病了?”季业没有回答,反问道。 “病的不是我,是你。”萍子将枪放在桌子上,“你知道的,就算逃出研究所,你也没几年好活了,跟我回去吧。” “萍子,你还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放弃画画吗?”季业的回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萍子回忆起季业给她画画的时候,她端坐在一树樱花下无聊的玩着和服上的衣带,会不时地抬头问,什么时候好啊?怎么还不好啊?你要认真画,不可以画丑了之类的话。这些话他都能笑着回答,唯独她抬头,樱花落在她肩头,她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你为什么会放弃画画呢?你不是说这样是你的梦想吗?” 季业的声音好像穿过风,穿过盛开的樱花,在她的耳边回响,“因为,有时候有比梦想还重要的东西啊。” 萍子喃喃自语,“于你来说看,究竟什么比梦想,比命更重要呢?” 季业弯了眉眼,“大概是使命吧。”生而逆命,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死,而是死的没有价值。而现在他唯一找到的归宿的就是为爱的人活着,或者在未来,死去。 “哪怕我告诉你明天就会攻打南京城,你也不会逃,是吗?”萍子素白的面孔上浮现一抹苦笑。 “逃避永远不是面对灾难的正确方法。”季业用了闭了闭眼,“你回去吧,这一回我不会逃了。” “如果你后悔了……”萍子还想再说什么,都被季业一口回绝了,“永不后悔!” 季业知道日军打到南京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没有想到就像萍子说的,那么快,快到就在明天。 或者准确的说是这天的夜里,城外炮火轰鸣,头顶有直升机投放着炸弹,人们四处逃散,战火燃起在这座曾经繁荣的城市一角烧起,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季业坚决不肯撤离,他在第一时间成立了急救卫生队,为前线撤退下来的士兵简单包扎,或者直接安置尸体。但是很快,城门被攻破,越来越多的日军进到南京城里,季业他们一边打一边退,就在他拿起□□准备给自己最后一枪的时候,季铭及时出现,抢下了他的枪。 “哥!”季业很震惊,他明明记得季铭他们一批是最早撤离的人,怎么会?!“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回来,你就准备死在这儿是吧!”季铭心有余悸,外面的炮火声轰炸在耳边,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们都炸得粉碎一样。他扯着嗓子骂。看见季业拿枪的那一刻,他简直火冒三丈,原来他一直不肯撤离,打得是这个主意! “哥!”季业的声音矮了一截,看着眼睛冒火的季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哥。 “还有枪!你现在能耐了是吧?”季铭越说越来火,恨不得真的冲季业开一枪。让他知道子弹打进身体里的滋味,那种金属卡进肉里的感觉,让人牙酸胜过疼痛。“你知道现在枪支弹药有多宝贵吗?!外头那些士兵都上了刺刀,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儿闹自杀!” “哥,我错了。”季业低下头,死是一种逃避,也不是他说的勇敢面对。 “跟我走!”季铭拉着季业就要往后跑,前面苦苦支撑的防线又一次宣告溃败,只有几个残兵留下了当人肉炸弹,剩下的但凡能跑的都往后撤退了。 “哥!后面还有人呐!”季业挣脱着想去救剩下的几个小士兵。那些孩子其中有一个跟他关系很不错,昨天还替他做了截肢手术,那是一个刚十八岁的孩子,比他还小两岁,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家里人父母兄弟都惦记着,可是现在,跟他背道而驰的那孩子穿戴着满身的弹药,往敌营冲去。 季业眼看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火花四溅,无数的砂石建筑物倒飞出去,其中大概还有那孩子破碎的再也缝补不起来的尸体,就在那刹那之间,季业挣甩开季铭的手臂,他感觉又些沙子飞进他的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再也忍不住,从脸上滑了下来。 季铭整个左手一麻,臂膀上有一处弹伤,他刚包扎就听说季业还在第一道防线,当时就赶了过来。他一路都怕极了,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又只能面对像三年前那样,在战乱中最伤痛的不是身上的弹孔,头顶的炮火,而是失去他的那颗空落落的心。 幸好这一次,他还找到的他。季铭一咬牙,右手以掌成刀,一下子将季业劈晕过去,将人直接抗在肩头,往后跑去。整个左手臂都有些乏力,手臂上的止血带早已崩开,血顺着臂膀流进脚下,他飞奔着将人塞进车里,发动车子一刻不停的逃离这座废墟一般的城市。 季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酸痛,自己的眼睛又被故技重施的蒙住了,他躺在一张绵软的床上,什么也看不见。他动了动手,却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扣着,用力挣脱了一下才发现,不但手,自己的四肢都被人有铁链扣着,那些冰凉的链子扣在自己的手腕脚腕上,无端让他心慌。 “醒了?”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突然想起,吓了季业一跳,但是他很快就平静下来,那是大哥的声音,只要大哥在,他就不怕了。 “哥?”季业试探着问,“为什么把我锁着?哥,你放开我。” “我以为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季铭不理会挣扎着的季业,那些铁链发出叮咚的声音,好像唤醒了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那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挑衅——告诉他,如果不听话会有什么后果,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反正也没人制止你了。 “不听话的孩子要惩罚啊!”那人贴在他耳边,沙哑的声音有些陌生有些熟悉。 “哥?”季业敏感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直到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大手在他的身上游离,从胸口要腰臀,在他的肚子上打了个转儿,他听见一声冷笑,像是在自嘲,又或者在嘲讽季业如今的处境。季业的声音里带着恐慌。 那双大手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接着慢条斯理的解开季业胸口的纽扣,一颗一颗,像是在对待什么工艺品。 季业只觉得胸口一凉,那件白衬衫就被一把撕开,露出白皙的胸口和两颗粉色的茱萸。 “你是谁?”季业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攥进手心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睛被蒙住的感觉让他很无助,而对方只说了三两句话,对他的问题没有丝毫反应,这让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哥。哥他怎么会干这样的事!…… 季铭原先还有些犹豫,看着季业的身子在他的大手下有些畏缩的颤了颤,就有些忍不住了,他俯下身子,温软的嘴唇贴着季业的胸口,湿漉漉的舌头顺着胸口慢慢的舔舐。 季业整个人身子一僵,他先是一愣,接着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铁链勒进皮肤里,好像贴着骨节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很快季业就发现敌我双方悬殊很大,那人只用一只手就完全控制住自己。这下,他心里彻底慌了。 季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他按住季业的身子,一下子翻身压在床上。 他跨坐在季业身上,有些着急的撕开自己的衣服,那些在深夜的梦里想过无数回的人如今就躺在他身下,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吸引人了。 这是一场绵长的战争,季业被承大字紧紧锁在一张床上,他的眼上蒙着一条黑布,他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那人近乎疯狂的撞击。他甚至尝试过咬舌,但是都被那人一一化解,嘴被牙尖撬开,灵活的舌头卷进去,一股熟悉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萦绕。 这让季业整个人都僵住了,以至于被进入的时候,他都没有反抗,他一动不动的承受着来自那人的愤怒的爱意。 季业知道,他是谁。 他看不见,但是能听见最动情的时候,那人温柔的唤着他的名字。 阿业……阿业…… 只有几个人会那么喊他的名字,亲昵中的爱意,像是穿越层层时空而来的温柔呼唤,在季业的脑海炸响,那股如棉布撕开的疼痛将季业的意识拉到模糊,在晕过去之前,季业清楚的听见系统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触发任务,看到新中国成立吧!你们会是最后的英雄!】系统提示音越来越励志,接二连三的铃声响起,【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攻略乱世军阀】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乱世军阀的任务,再接再励哦!】 季业这才恍惚意识到,他大概还有任务要完成…… 第73章 城 南京城沦陷,国民党政府退守重庆,日军的气焰一时无法遏制。整个南京经历了长达六周,大规模的毒杀,抢掠等暴行在这座昔日繁华的古城里上演,这里长眠下近三十万的无辜百姓。 而这些远在重庆的季业并不知道,他被关在这个小黑屋里已经一个月了。 每天那个人都会来,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坐在床边,也有些时候会和他温存片刻,季业还是被扣在床边,只是铁链变成了丝巾,那个人好像很怕伤害他,小心翼翼的做足了前戏,每一次动作轻柔的季业几乎恨不起来。 直到一个月后,季业听到那群人逃窜的声音,接着几声枪响,季铭冲了进来,他冲进房间将他‘解救’出来。 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只是为了让季业相信,那个上了他的人不是季铭。只是,他怎么可能认错,那是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啊。 季业也配合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季铭回了家。 季铭忐忑的看着季业,他整个人裹在大衣里,瘦了一圈。他微眯着眼,像是很反感阳光,缩在座椅上,不发一言。要不是实在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他更希望可以把他藏在那个小屋子里一生收藏。 只是,季铭想起救下季业的时候,他面色平静,就像这一个月来,他好像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外,之后都一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阿业?没事吧?那些人没有把你怎么样吧?”季铭皱着眉头,一边看着路,一边试探的问。 “没什么,哥,你放心吧。”季业弯了弯嘴角,勉强笑了笑。 “现在是什么外面是什么情况?”季业皱着眉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在哪里?南京城怎么样了?”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你只要知道咱们现在很安全就行了。”季铭拐了个弯,小洋楼已经近在眼前,“你给我好好养养身体,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 “知道了。”季业敛下眉目,目光盯着自己的手,左手手臂上那些细微的针眼因为瘦弱的身体,显得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办法和组织取得联络。也许完成任务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在这么一个战火飘扬的时代,枭雄多于英雄,他已经不奢望可以和大哥一起安然无恙的度过一生,那么至少,他走之前,要安排好一切的事宜。 “二姐呢?她跟我们一起逃出来了吗?”快进家门的时候季业突然问了一句。 刚下车,就看见季铃儿跑了过来,一个多月没见,曾经圆嘟嘟可爱的小女孩,整个脸都瘦了一圈,下巴上的婴儿肥少了很多,五官变得更加立体,看上去更好看了,只是那双眼睛里染上了愁容。 季业心里一慌,接住季铃儿扑过来的小身子,将孩子抱了起来,“铃儿,慢点跑,怎么了这是?” “小舅舅……”季铃儿看见季业,眼泪刷的流了下来,抽泣的趴在季业的肩上,“妈妈,妈妈生病了!” 季业心里一紧,原来这一回不是骗他的,二姐还是没能躲过遗传病!季业一边摸着小外甥女的,一边往里走去,安慰道:“铃儿放心,小舅舅很厉害的,可以救妈妈。咱们坚强一点,不哭了,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异常的乖,趴在季业的怀里,她觉得小舅舅好像比上一回见瘦了很多,只是这并不多高大的身躯给了她无限的温暖与安全感。 家里设置了一个专门的房间做病房,一整套的设备都很齐全,想必花了大功夫。季业走近二姐的身边,那个原先笑着打趣他的二姐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气息微弱。 季业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但是摸了摸眼角,干干的。原来,他已经没有泪可流了吗? “铃儿乖,小舅舅给妈妈检查身体,你在旁边站着乖乖的不要说话好不好?”季业叮嘱了一句,曾经很调皮,说一句话能把人噎很远的小家伙顿时认真的点了点头,站在旁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季业,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季业身上了,她好像莫名的相信这个小舅舅可以救妈妈。 季业熟练的探了探脉搏,季娟的病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虽然现在的中国医疗看来是没救了,但是季业摸了摸自己左手臂上的针孔,他还是有机会的!伸手翻了翻季娟的眼皮,凑近了听了听她的心跳。查看了一眼她正在输的药液,不出所料,果然是最普通的葡萄糖。 他走到房间的书桌旁,仔仔细细的列了一张单子,那上面都是些珍贵的药品,季业打算靠自己的记忆里那些配置的药来赌一把,赌注就是他自己。 研究所的配方只是一种可能,仅仅一年,季业并不能完成根治这种疾病,只是说找到了一种可能,很多的临床试验可以将早期发病的病人遏制住,但是需要治好二姐,这样还远远不够。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他掌握了前人研究的很多资料,还有自己这只白鼠可以先试验,再应用。只是这件事必须瞒着所有人,主要是大哥。 季铃儿将药单交给季铭,季铭不疑有他,直接安排人去搜罗药品。 季业也借口出门找药,和重庆方面的地下□□接了头,得知南京的惨况,季业对国民党的好感度更是大打折扣。他同意作为内应打入国民党内部窃取情报,同时为组织提供必要的情报和药品支援。 季铭看着季业忙里忙外的,为了季娟的病伤透了脑筋,非但没有补充点营养,反而更瘦了。每天看着季业昏地黑地的研究他都心疼的厉害。只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最不能阻止,季业本就对自己任性出国没能见到双亲最后一面而自责内疚,现在他学成归来,终于可以帮到点忙,要是让他停下来,估计他整个人都跨了。 这么想着,季铭也只能尽可能的帮忙,不敢多插嘴。只是每天还是关照佣人给季业熬些鸡汤补补身子,就算知道他多半是不会喝的,季铭还是执意这么做。 季业的努力也不是全没有效果,至少季娟的精神好了很多,已经能说些话,基本的流食也能进些,没有了刚开始那会儿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的骇人样子。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季业也很是高兴,即使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已经基本快找不到地方打针也丝毫不在意。 公元1937年10月30日国民政府迁都重庆,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之后相继传来的多半是哪里又沦陷了的坏消息,即使天气渐渐暖和,可是人心却变得更加的冰凉。好像整个中国就被埋在那个冬天里出不来了一样。 在季业看来,也不尽然,他利用季铭的关系网,搜集了很多医药品,自己制作之后,大量的输送到战场。因为他的配方奇特,一开始季铭并没有察觉,等到民国党察觉到*者拥有大量的伤药,并且开始招兵买马,力量日渐强大起来的时候,国民党高层慌了,他们大肆搜捕药贩,检查各大药房的药品买卖情况,季铭一下子被盯上了。 几乎不要怎么调查,答案就呼之欲出,季业的后续工作做得并不太好,毕竟他只有一个人,留下不少马脚。 季铭也不是全不知道,只是季业想,他也不在乎那么多。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国民党高层居然会设下鸿门宴,引季铭赴宴,接着用人将季铭拖住,私下里派兵包围了季铭家,强制将季业带走。 他们也都知道季铭手里掌握的军事力量足以瓜分三分之一的国民党党羽,不好轻易得罪,但是季业的行为实在犯了他们的逆鳞,医药在这种时候相当于兵力,如果*者强大起来,他们的地位不保,利益也将受损,说到底,这群资本主义者害怕□□多于日军。毕竟日军即使打到城下,只要拿出足够的钱他们也能换了一袭安生之地。或者说是中国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的传统束缚了他们。 因此高层商议之后,就想了这么一出。既不得罪季铭,又可以除去季业这个严重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打定主意,将季业带回地牢关押起来,能审问出多少就多少,也不强求。要是能因此一锅端了重庆的地下党组织更好,要是不能也没事儿,没了季业提供的药材,*者的力量会被大大削弱,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至于季铭那里,只要一句话封死,问起就一概说不知道,想必季铭也不会跟他们撕破脸皮。 毕竟大家还在一条船上,他季铭要是想活,一个人就算独立出去也撑不了多久,说到底,他们都是利益共同体。大不了事情办得利索些,在季铭找到之前将季业杀了,死无对证,到时候随便推一个替罪羊出来,季铭就算再气也拿他们没办法。大不了给些好处,息事宁人罢了。 只是这些资本主义高层他们算计好利益如何划分,权力怎么切割,却独独没有算到在季铭心里,季业的分量远不止这些。季业于他来说是所有,而失去季业等于逼他发疯。 鹿长官的名声在整个军界也是响当当的,但是大多只是听说他在东北撤退的战役中如何英勇,大多数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一个文职参谋官转成武将到底有多厉害,多半见面时恭维两句,心底真正想到还是鹿铭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之类的。 鸿门宴设得很大,季铭赴宴的时候也安排了人保护,但是没想到高层的态度这么坚决,等他脱身的时候季业已经被带走了。 季铭得到消息几乎快发疯了,这种无数次失去,无数次寻觅的过程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他飚着车要回到宴会现场,就在众人一团和气的和他问好的时候,他突然掏出.枪,朝大厅中央的吊灯上放了一下。 子弹飞速的划过,枪声在整个典雅安静里炸开,穿着晚礼服的女士们都捂着耳朵尖叫着四散开来,那些高层面面相觑,一些警卫员想要动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季铭的人已经控制了整个局面。黑黢黢的枪口对准着在场的每一位高官,目光冷然,好像只要季铭一声令下,子弹就会毫不留情的身寸出去。 策划这一起事件的主导高官站了出来,他见过不少大场面,花白的头发表明他资历之深,在国民党内部也算是元老一级的人物。他走出来,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尴尬,“鹿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季铭当然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现在耽误一秒钟,他很有可能就见不到阿业了,一想起这个,他顿时心急火燎,压下心底的滚滚波涛,他也不饶弯子,直接道:“你把我的人抓到哪里了?” “鹿长官这话从何说起啊,咱们可一直都在一起吃饭,哪里有空去抓人,再说……”那老头将准备好的一套说词背出来,只是看着季铭的眼睛,背后不由得汗毛倒立,那是一双杀人的眼神! 没等他说完官话,季铭又是一枪,这一枪正中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原先被打得有些摇摇晃晃的灯,彻底松动开来,苦苦支撑了两秒,终于砰得一声掉落。水晶的吊灯一下子碎裂开来,玻璃碎片到处乱飞,那些原本还勉强支撑着笑容的高官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个疯子! 不少人已经暗暗恨起那位提议抓捕季业的领头元老。 “说!我的人在哪儿!”季铭这一次没有再花里胡哨的,直接将枪口对准了那位走出来当出头鸟的元老。 那位口舌圆滑,最是会说话的元老看着季铭的眼睛,再看看那黑黢黢的枪口,平白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人越老,果然是越怕死的。他的额头渐渐有冷汗冒了上来。 “鹿长官,有话好好说,您这样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那名元老还打算垂死挣扎一下,他还是在赌季铭没那么大胆子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杀了他,等于直接和整个国民党闹掰了,就为了一个男宠?! 季铭却不打算再等了,即使知道这样子的后果,但是他实在没办法去想,他耽误的每一秒里阿业究竟在承受些什么,他的身体那么糟糕,根本熬不住任何的刑罚。想到这里,季铭眼里燃起怒气,渐渐聚起杀意,该死! “看来你是不会说了,那么我想不会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吧……”季铭欲言又止,他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扣动扳机。 近距离射杀,季铭从未失手,子弹穿过那名元老级高官的眉心,他连最后求饶的话都没来及说,就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只留下眉心一点红,和脸上至死不敢相信的表情。那名元老的勤务兵很快也被季铭的手下镇压。这一声枪让一众还打算垂死挣扎抵抗一下的其他高官的心理防线顿时溃败。 “还有谁活够了?!”季铭的眼睛发红,声音也开始变得有些沙哑,那声音更像是从九天之外传来的催命声,吓得一些从未见过血的文官一下子腿软了。 有位胆子大的官员站出来,指着季铭大声骂道,“你个叛徒,背叛党国,你最好……”他的声音虽然高,但是都是虚的,显然他也被季铭不要命的疯子行径吓得不清。 但是他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季铭看都没看,直接循着声源又是一枪,这一枪子弹直接从喉咙口灌进去,从后脑壳出来,又是一具尸体。这下子大厅里的人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了,生怕季铭发起疯来下一个就是自己。 终于有人在重压之下撑不住了,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道,“人被带到了水牢……” 季铭一刻也不耽误,直接转头就走,那些黑夜里的士兵也跟着他们的疯子长官来无影去无踪。 季铭加足马力,一直开到水牢门口。这所谓的水牢,关的大多都是抓捕的□□分子,由最心狠手辣的人来审讯,一天至少会死三五个人。 *者大多是硬骨头,难咬得很,想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些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水牢设立的目的,施虐为主,审讯为次,据说里面还有不少满清十大酷刑保留下来。这个水牢有多可怕,没有人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进到水牢里的人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季铭赶到水牢的时候,季业已经被挂到审讯架上,打了几鞭子,满身的血痕,他的黑发垂下来,手脚都被拴着,看不清表情。季铭几乎瞬间红了眼,也不管其他,直接将审讯的几个人直接打死。 季铭将季业小心的从架子上放了下来,他甚至不敢去多触碰季业的身子,那上面满是斑驳的血痕,他将人搂在怀里,颤抖着手探了探鼻息,确定人还有气,一颗心才算放回肚子里。只是看着满身伤痕的季业,他还是心疼,懊恼,愤怒……无数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快要把他整个人都撕碎了。 “阿业。”他哑着声音轻轻的唤着季业的名字。 季业勉强睁开眼,回了一声哥。季铭突然泪如雨下。幸好这一次,我没有错过你。 第74章 城 在重庆得罪国民党的下场,公然挑衅甚至大肆威胁击杀国民党高官的下场是什么?被追杀围堵,下追杀令,此生除了死只剩下逃命? 季铭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强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他带着部下直接投奔了□□名下,因为季业的存在,重庆的地下*者,并没有多怀疑。 而国民党的高层简直痛心疾首之至,失去一大助力的同时还平白添了这么难缠的对手,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没想到季铭居然直接撕破脸来,大开杀戒,这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胆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因此才更杀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赔了夫人又折兵,元气大伤。 【有什么办法可以瞒过大哥吗?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试药的事情。】季业陷入昏睡状态,灵魂自动开始和系统对话。 【你瞒不了多久的。】系统不是很懂这种多此一举的手法。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只要走之前别让他再担心就好了。】季业算着时间,时间并不多长了。 【可是你走之后他会更伤心吧。】系统啰嗦了两句。 【不是还有你嘛,清档吧,让他忘掉一切,在一个和平年代好好的活下去,也许有一天他会找到那个喜欢的人,然后平凡的共度一生。】季业笑着回应。 系统沉默了,他没有告诉季业的是,因为每个世界的攻略对象相当于主角一样的存在,他大多拥有很强的对抗意识,清档一般都是不能完全成功的,也就是说,他会陷入自己的记忆里,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记得宿主的存在,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他曾深爱的人。 但是系统也发现一点不对劲,这些攻略对象好像越来越厉害了,从最开始只能被动的靠疼痛刺激来抵抗清档,后来,甚至可以延缓系统清档的难度,之后的好像越来越清楚的记得季业的样子,性情。甚至他好像从无数的□□中聚合起来,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穿越各个时空来追寻季业。 但是这些感觉系统都不会和季业说,至今为止收获了三颗碎片属性,距离重塑金身,光耀信仰还有一段距离。系统暗自打算着,回了一句,【要是短暂清除手臂上的针眼的话,医生检查不出来,但是你确定你能坚持到任务结束吗?】 【能!】季业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一次他说好不会轻易退却,不会逃避。 “医生您来了,快帮忙检查一下看看我弟弟他怎么了?”季铭焦急的拖着一个老头子,将他拉到季业的床边。 季业的灵魂状态悬空着,看着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令弟的情况不太乐观。他本就先天不足,从娘胎里带着病,这些年又不注意包养,体虚是正常的。他应该已经连续工作很久了吧,长期的疲劳让他的精神都绷得很紧。这一回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能不能熬过去都难说。”医生摇了摇头,一脸很不看好的样子。 “你说什么?!”季铭黑着眼眶揪着医生的领子,“你再说一遍!” “再说两遍也是一样,”医生怕是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倒是也见怪不怪,“这年头,谁死谁活都是稀里糊涂的事情,该死的人长命百岁,不该死的人最在病床上苦苦挣扎。” 季铭无奈的松开那医生的衣领,不理会唏嘘感慨的医生,坐在季业的床边紧紧的握着那双苍白的瘦骨嶙峋的手。 公元1938年,春,抗日战争的历史上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最大胜利——台儿庄大捷。这场战役的背后有季铭不少的影子,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 之后的中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国民政府方面越发的不顶用,也是在这个时候,不少人注意到原先藏在地下的活跃的*者,这些人纷纷站出来,表现出强大的爱国热情和绝对的武装力量,令人震惊。 1940年下半年,百团大战的胜利更是为*壮大了声势,同时也增强了中国人民抗战的信心。季铭带着季业彻底躲到抗战后线,成了后勤补给的一条线。 ==以下日常撒糖== “阿业,今天的饭怎么样了?”经过季业的治疗,季娟已经能下床了,虽然没有根治,但是也足以压制住她体内的细胞和器官的衰竭。但是季娟的存在并不那么讨喜,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着季业做饭! “小舅舅,我的红烧肉!”放学回来的季铃儿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摘,就奔到厨房。 季业看着这口水直下三千尺的娘俩,无奈的叹了口气,“马上就好,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不等大舅舅了吗?”季铃儿先是雀跃的跳起来,接着又皱着眉记起来家里还有一个重要的成员。 “咱们先吃,不管他了。”季业揭开锅,试了一口鱼汤,味道正好,不咸不淡。 “你个小孩子瞎操什么心啊!你看见哪会你小舅舅不给你大舅留吃的,准时先盛好了温着呢。”季娟牵着自家小丫头,回头朝季业挤眉弄眼。自家最优秀的两兄弟最后居然走到一起了,这也是让人唏嘘的。那些原先暗恋这哥俩的小姑娘怕是都要搅碎了手里的帕子了,这年头好男人都内部消化掉了,不知道要愁死多少人了。 季业喝着汤,不由得被自家二姐的大实话噎得不行,差点呛到。横了一眼二姐,这二姐也就表面上正经,他还是最近才知道的,二姐一直说她写些小说,成了自由撰稿人,其实她除了写点可以刊登在报刊上鼓动人心的小消息之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写他哥俩的故事了。 而且在她的故事里,他们早早的在一起了,甚至还把季铃儿作为原型,写成了他们的女儿。就没见过这么坑弟弟和女儿的人…… 晚上季铭回来的时候,夜色刚刚起来。季业端出锅里熬着的鱼汤,就着下了面条,摆了一桌子的小菜看着季铭吃得津津有味。 季铭大口大口的很快就将一碗汤面连汤带面吃得干干净净,还满足的砸砸嘴,一抬眼正好看见季业托着下巴,盯着自己出神,那表情可爱极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季业的头发,“看什么呢?” “看你啊。”季业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一出口,脸就不由的红了。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没羞没臊了。接着欲盖弥彰的想要扯开话题,“看你吃得很高兴啊,有这么好吃吗?” “当然,我弟弟做的,能不好吃嘛。”季铭眯着眼,挪到另一张板凳上,和季业凑得更近了。“阿业,你什么时候能答应嫁给我啊,我想每天都吃你做的饭。” 季业脸一僵,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差别,“我现在不是每天都给你做饭嘛。” “这当然不一样,你不知道,就你上回去了队上一趟,好些小姑娘都看上你了,还有不少老头找人跟我说媒呢。”季铭的话里话外不少醋味。 “哼!你不说还好。”季业像是想起来什么,敲着桌子,算着账,“今天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回有小姑娘来家里打听你的消息了。” “我对外可是都说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有人来?”季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阿业就在自己身边,不由自主想要动手动脚,做些什么才好。 “再说,凭什么非是我嫁给你,要成亲也得是你嫁给我!”季业嘟着嘴想起季铭话里的漏洞,抓着不放。 “好好好。”季铭凑近了,脸几乎快贴上季业的脸,目光含情,温柔的一塌糊涂,一面附和的答应着说好,一面不由自主的慢慢伸手搂住季业纤细的腰。像是无奈的宠溺的妥协,“不是你嫁给我,我娶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季业横了一眼,脸上的红晕未退,就看着季铭欺身上来,脑子一下子死机了,顺着话口接了下去,完全没有注意他嫁给季铭和季铭娶他完全没有区别。 “阿业答应我,要一直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咱们就在这个小村子住下,不管什么战乱,什么世俗?”季铭和季业额头相抵,笔挺的鼻梁互相蹭着,温热的鼻息喷在各自的脸上。 季业心里一甜,紧接着又是一酸,他没有回答,主动吻了上去。 唇齿相依大抵是恋人之间最美好的事情了吧,触碰着对方最温柔的地方,互相拥抱着,享受这静谧而温情的时刻。 季铭有些惊讶到季业的主动,他虽然鼓起勇气告白,而且阿业居然没有拒绝,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只是占点口头便宜,最多是抱一抱,揉一揉头发,他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吓到阿业。而这也是季业在这之后的第一次表态。 季铭在最初的微怔之后,很快就用掌握回主控权,深深的回吻回去。撬开季业的舌头,像是演练过无数遍的熟练而自然,灵活的舌头在口腔里游离了一番,像是品尝一道美味珍馐。最后还意犹未尽一样,季铭紧紧搂住季业的腰,像是要把季业整个人都搂进自己的身体里。 直到吻得季业整个人身子发软瘫倒在他怀里,季铭才舔了一圈唇瓣,打横抱起季业。 季铭将季业放在床上,看着季业揪着自己的衣服,他眼里闪过一丝清明,低声笑起来,“乖,晚安,早点睡。” 季业还在思考怎么跟季铭坦白自己刚刚一下子的冲动,就听见季铭低笑着说话,抬头‘啊’了一声。 “怎么?阿业想我留下吗?”季铭笑着翻身上床,整个人撑在季业的正上方,目光里满是笑意。 “没,没有。”季业结巴着摇头,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季铭解释,他的时间不多了。 隔天早上才刚醒,季业就感觉身边好像有什么,一扭头吓了一跳,就看见季铭笑着大招呼,“早啊,媳妇。” 季业没好气的推了季铭一把,对于他这种吓人一跳的问好敬谢不敏。 “阿业,你去哪儿啊?”季铭追着跟出门。 “你今天没事情吗?”季业看着跟了他一早上,无所事事,就专注的盯着自己切菜淘米,做家务的季铭,终于忍不住问道。 “有啊。”季铭嬉皮笑脸,将劈好的柴放进灶膛里,吹了口气,看着火一下子窜了上来,才抬头回了一句。 “那你在我眼前瞎转悠干嘛,还不快去干正经事!”季业倒了油,将洗好的菜放入锅中爆炒。声音也不由的高了起来,锅里的豆子欢快的跳动着。 “看你是不正经的事吗?”季铭一本正经的看着季业。 偏偏季铭的话让一向口齿伶俐的季业都像熄了火的炮台,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是。只能用力的翻了两下铲子。 等到午饭下肚,日头西斜。季铭还磨蹭着在季业身边转个不停。季业终于戳破了他的真面目,“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求我!” “家里钱不够用了。”季铭一脸坦诚。 “那不是你负责的事情吗?找我我也没办法,我都嫁给你了……”季业后知后觉想起来当初季铭占了他的口头空子,之后没事就拿出来嘲讽两句。 “媳妇,别这样嘛。你的画很值钱的,外头不少人出钱买你的美人图呢。”季铭想起今天看见的那副樱花美人图,不单是樱花,还有不少美人图,虽然没有署名,但是季铭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明显是阿业的手笔。但是一想到阿业至今没有给自己单独画过一幅画,他就有些小小的嫉妒。这醋坛子打碎了一个角,醋味儿顺着风就飘了出来,想再装作没闻见可就不行了,想来想去,季铭只好采取了最笨的一种方式。 这理由听得季业是又想笑又想哭。他佯装生气的横了一眼季铭,接着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季铭一眼,“你算哪门子的美人,给你画?能画什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伙,画那些累赘玩意干嘛!” 季铭很是不服气,自己既长得美,又是人,凭什么就不算是美人了!但是看媳妇那样子,自己的画像今天怕是画不成了,只能再等等了。 求画失败的季铭最后只能靠索吻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了。 ====撒糖结束=== 最后的胜利来临并没有那么想象中的漫长,就在季铭告白成功之后,日军也终于从中国领土上退了出去。这场长达八年的战争终于划伤了一个句号,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而季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组织召回,国共内战开始了。 走之前,季铭千叮咛万嘱咐季业一定要好好的在家等他回来,他就‘嫁’给他。 临走前的一晚,在季业的主动下,季铭终于忍不住要了季业好几次。他吻了吻了最后疲惫的沉睡在自己身边满脸幸福的季业的侧脸,他觉得自己的明天一定是有一个好运气。如果连他们这样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在经年之后,经历了苦痛和战乱都能在一起,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统一中国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但是季铭并不知道,他这一去,回来就再也找不到他最爱的那个人了。 新中国宣布成立的那一天,季铭辞去所有的职务,深藏功与名,他现在一心只想飞回那个小山村,看看自己最爱的那个人。而等待他的是一个噩耗。 季业去了,二姐的病突然加重,药石无用,季业以身试药,而这一次再没有神灵会眷顾他。 听说季业走得时候很平静,季铭后来听到这个消息一时还很不相信,这几年季业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突然传出这个消息,更像是和他开玩笑。 直到后来季业下葬,埋在了小村子的后山上,他每天去墓前打扫,在山上种满月季花,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只有系统知道,攻略对象成精了!居然可以看见位面之外的东西,例如系统。 “下个世界,下下个世界,我都一直跟着,别想摆脱我。阿业永远是我的,我有的是耐心和时间。”季铭冲着半空中像是自言自语。 系统却不由得打了寒颤,第三条附加的爱情专栏,原本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但是现在这里头的人居然可以实体化了!妈妈呀!这个世道太可怕了!清档工作越来越来做不说,现在干脆就能突破次元壁自由穿梭。这样下去还要他系统牌时光机有什么用!?…… 不过季铭这种事情也确实特殊,系统查询了前几任宿主留下的案例,发现并没有出现这种类似可以突破次元壁追随而来的人。他只能把这种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事情归结为爱情的力量了。 【系统,有什么事情吗?】季业察觉到系统的不对劲,他刚被清理了记忆,很是好奇下一个故事是什么? 【没什么。】系统反应过来,公事公办的开口,【恭喜宿主收获坚持不懈的不弃之心碎片,再接再厉哦!】 季业对于系统这种官方的不能再官方的话已经彻底免疫了。再接再厉听多了就像是一直抽奖抽到‘谢谢品尝’的卡片的心情一样,丝毫不能让人有任何的起伏。【下一个世界是哪里?传送吧。】 【世界隧道发生了偏离,正在修理,下一个世界是随机传送,任务发放依旧触碰式。请宿主放心,接下来的世界会很简单。】系统想起那个男人的眼神,有些发慌,机械的声音都像是卡了。 【随机地图,触发式任务,你确定这是简单模式?!】季业对于系统说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相信。 第75章 城 季铭的记忆里父亲严厉,母亲温柔,祖母慈爱,二妹纤美,小弟乖巧,多么和谐美好的一家子啊。但是他作为家中的长子,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一藏好多年。 他喜欢自家小弟,不是兄长的那种关爱,而是对恋人的那种占有性的爱。 他一直扮演着一个好大哥的角色,孝顺长辈,友爱兄弟,也一直要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爱意。他也知道,这种爱,是不被认可的,所以一直不敢开口说。他怕,一旦开口就会失去弟弟,连留在他身边守护他的资格没有了。 为了维系这份在世人眼里畸形的爱意,他小心的坐好每一件事,他一直都知道只有站在最高点才能不顾别人的看法,也才能在这乱世给家人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十二岁那年他被送去从军,那时候阿业很黏自己,每天都缠着他要学这学那的。他也乐得跟着调皮捣蛋的弟弟到处玩耍,其实只要看见他仰起脸微笑他就很开心了。他其实不想走,阿业那么好看,万一他一走,阿业就喜欢上其他人怎么办? 季铭还记得那是元宵灯会的时候,他牵着阿业的手出去玩,家里的那些仆从都被他们甩得远远的。两个小大人穿梭在闹市区。阿业很喜欢稀奇新鲜的玩意儿。小摊子上五花八门的新鲜玩意勾住他的眼睛,季铭给他买了好些东西,抱着一大堆吃的玩的,季业笑得很开心。 “怎么样?阿业觉得哥哥好不好?”季铭那时候最喜欢听季业的夸奖,好像只要那甜甜的童音说一句喜欢就足以让他兴奋一整天。 “哥哥最好啦!”抱着一大堆东西的季业扬起眉,仰着头,瞳孔里映着天边的烟花,绚烂而美好。“我最喜欢哥哥了!” 小孩子的可能并没有太多意思,而季铭却觉得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那阿业会一直一直这么喜欢哥哥吗?” “当然!”粉雕玉琢的小孩笑得很开心。 “那如果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很久都不能回来呢?”季铭揉了揉阿业的头发,手感一如既往的柔顺。 “哥哥要去哪里啊?哥哥不要阿业了吗?”小孩子扁着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哭的样子。 季铭没想到弄巧成拙,连忙手忙脚乱的安慰,“没有没有,哥哥怎么会不要阿业呢。哥哥要一辈子陪着阿业的。” “那阿业也要一辈子最喜欢哥哥!”小孩斩钉截铁的声明,生怕季铭不相信似的,举起小手竖了四个指头,“我发四!要一辈子喜欢哥哥,不对不对,是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喜欢哥哥。” 季铭心里一软,苦笑不得。他伸出手握住季业的小手,”我相信!那哥哥要也要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和阿业在一起!” 那时候幼稚而可笑的誓言好像就在昨天,而现在回想起来多少会觉得幸福吧! 有时候,季铭也会问自己,那么多妙龄少女心仪,他不选,看也不看。为什么会偏偏爱上自己的弟弟呢?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没有答案。 大抵是因为这些年,阿业一直陪着自己吧。从第一次抱着阿业,到第一次手牵手;从一起吃饭打闹嬉戏玩耍,到相拥着沉沉睡去。他的生命早已被阿业彻彻底底的包围,逃也逃不出去了。 季铭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思考,他们永永远远,生生世世在一起的可能性。后来,他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也许这个幼稚而可笑的誓言真的可以应验也说不定。 阿业小时候最是淘气,上学的时候常常有老师家长回来告状,说阿业他又怎么欺负人了。他每一次都无条件的站在阿业面前,哪怕父亲再怎么生气都不让开,因为这,他从小到大没少挨过打,但是每一次都很开心。 季铭想起那时候幼稚的自己,甚至暗暗期望着父亲可以打得重一点,这样阿业每天晚上都会跑到他的房间里,带着一大堆瓶瓶罐罐的,满脸歉疚的来给他搽药。其实每次看着这样的阿业,季铭心里都乐开了花,他常常会捏着季业的小脸蛋。 阿业的手很好看,小时候肉嘟嘟的,软绵绵的,长大了就变得纤细修长,骨节分明,一如他的长相。感受着那双小手擦着药油,清凉的在他背后游离的时候,季铭就觉得受再多的伤也是值得的。那时候他甚至会把替阿业挨打当作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要是他受的伤严重些,还能借口哼哼两句,然后顺势让阿业就住在他屋里,晚上搂着阿业睡觉。 阿业的身子永远是冰冰凉凉的,夏天尤其的舒服,搂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小时候阿业也喜欢跟他睡,但是大了之后,家里地方大,就分了两间屋子。也就只有替阿业挨了打,晚上能抱着睡会儿。 季铭仔细想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着争权夺位,更看重钱财和势力的呢?大概是那年冬天,阿业成绩好,被学校选中了学生代表讲话,但是他却在公共场合公然打人,不但被剥夺了学生代表的资格,还被老师请家长了。这件事季铭也是后来才听母亲提起,阿业第一次跟别人打架了。 原因竟然是因为他,那个孩子的成绩一向比阿业好,但是那年自己答应阿业要是他考到第一,自己就早回来一个月,所以阿业奋发复习了两个星期居然真的拿了第一,这一下子可捅了马蜂窝,抢了原先那孩子的第一名惹得他妒忌。那孩子家里也个当兵的哥哥,比季铭早两年进军队,资历和地位都比季铭高出不少,那孩子就对季业叫嚣。 就算季业一次比过了他,也只是侥幸而已,他哥也会一直压着季铭一头的。就是这么一句威胁的话,让一向温和有礼的阿业居然忍不住挥了拳头。季铭后来听说这件事,那个据说压他一头的人成了他下属的下属的。 当然,季铭也承认自从自己给阿业壮了胆子之后,这孩子是被宠的不行了。越发的放肆,渐渐的,自己的位子越坐越高,成了司令部的红人之后,阿业更是无法无天,在整个东北都横着走了。但是季铭想想就觉得自己那些努力都值得了,他就是要把自家的孩子宠的无法无边! 权力,*都不如阿业一笑来得好。都说烽火戏诸侯,一掷千金为博红颜一笑这些也不是全无道理的,至少,如果阿业是哪个美人,季铭是绝对认栽的。 这年的种种往事回忆起来,快乐有,欢笑也多。但也夹杂着些悲痛和伤感。 阿业离家出走的那个冬夜,码头上的炮火声不息,季铭当时甚至想着要是阿业真的去了,他也直接跟着走算了。 一年的分别,再见面的时候阿业已经成熟到他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在手术室里的阿业稳重得好像真的变成一个大人了,套上了白大褂之后的样子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 季铭从没有怀疑过他们的重逢,他知道阿业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他能找回来。但是对于这一次经历漫长等待之后的阿业,他更喜欢了。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在再见之后爆发开来,渐渐的他心里的那个声音忍不住了,他想要告诉阿业自己的心。 这其中的曲折和不容易,季铭已经不想多去回忆,他最记得是后来,他们隐居在一个小村庄,阿业每天给他做饭,晚上他们就一起相拥而眠,好像一辈子都被封藏在这里,静谧而安宁。 只是,他们熬过了八年抗战,躲过了三年内战,等到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阿业却永远的去了。 这一次季铭出奇的没有发疯,他其实早有预感。他走的那天晚上,阿业出奇的热情,他恍惚中好像听见阿业在和谁说话。“这是给哥哥最后的礼物吧,以后怕是再也不见了。他会忘了我,然后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吧!” 即使精疲力尽,但是季铭还是被这句话吓得不清,他在心底拼命的叫嚣,不会!他这辈子少了他就没有什么归宿了,怎么可能忘了他呢?季铭心里很慌,那是他第一次看见超脱自然法则之外的东西,而心底好像有个东西在慢慢的苏醒。 “你想要忘了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吗?”那是来自天边的问候,平稳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说。 “谁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饶是季铭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不由的心惊。 “你最爱的那个人,季业。”那个声音由远及近,慢慢传来。 “不!我不想忘!”季铭几乎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怎么会忘呢?那么多的陪伴和磨难,爱意早已渗透他的五脏六腑,要是忘了阿业,等于挖去他的心,剜去的眼。痛不欲生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就不再是那个他了,少了阿业,他的生命也就不完整了。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迟早要走的。而他走之后,这个世界依旧存在,只是所有关于他的记忆都会被抹去。”那声音将一切娓娓道来,“经过检测发现,如果抹去你的记忆,你也将不复存在。所有,现在又两个选择在你面前。一个,是脱离法则之外,一直跟着季业去到下一个世界,你需要让他爱上你,你们俩连成一条线,牵引着在各个世界里穿梭,否则你将会被法则强制毁灭。另一个,将你的记忆清洗,你会爱上另一个人,他比季业更美,更好……” “我选第一个!”季铭没有犹豫,直接打断那声音的话,“不可能有人比阿业更好,我只爱他。如果可以,生生世世永不后悔,我想一直陪着他。” “你知道未来的世界里满是危险,你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死吗?” “枪林弹雨可怕吗?战火纷飞危险吗?不管多苦多痛我都挺过来了,我唯一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如果忘记他,我宁可去死。”季铭笑了笑,无所谓的说,好像自从那一次勇敢的告白之后,自己的恨不得每一句话都填满对阿业的喜爱。 有时候,爱是不言不语的沉默,陪伴足以解释一切;但是有时候,爱是牵肠挂肚的问候,宣之于口也没什么不好。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一直比阿业大一点,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他一辈子。再危险的世界,只要我提前替阿业铺好路,他踏着我的路走过来就好,我在路的尽头等他!”季铭紧接着就提要求。 “那会加大你存活的难度,你确定吗?”那声音飘忽游离,将季铭整个人卷进去。 “我平生最喜欢有挑战的事情,再说,为爱的人奋战,怎么想都是甜蜜!”季铭笑了笑。 “成功激活忠犬一一零,伴您一生行系统,恭喜宿主绑定成功。准备下个世界的转移工作,您的时间不多了。”声音旋转着在季铭耳畔放大,季铭握紧手心,笑着想,这下阿业再也逃不掉了。 发的誓言一定要遵守哦,说不定哪天就应验了呢。 季铭处理好阿业的‘后事’,给二姐和铃儿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至于其他,阿业放心不下的杜鹃姐,他也没有真的杀了,教人改名换姓了新身份,新中国成立之后,杜鹃姐成了小学老师,如今还结了婚,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还有小野萍子,这个日本女孩是真的喜欢阿业,也是因为她暗中通风报信的帮忙让季铭有机会将季业从战场上带下来,她帮了他们不少,因此季铭还主动跟上级请示放这个女孩一条生路。 后来组织上查到,这个女孩的母亲就是一个中国人,这个孩子也算半个中国血统,她没有杀过人,甚至作为医生还救过不少人。*者很快就释放了这个无辜的女孩,萍子后来回了日本,听说她成了一个画家,喜欢富士山下的樱花路。季铭还收藏过萍子的一幅画,那是樱花树下的一对少年少女,花样年华。 处理好这些事情,放下一切之后,季铭第一次在系统的帮助下开始了穿梭时空的追妻之路。 然而这条路,目测很远,而且很长。不过,一路都不再有悲伤。 第76章 城 巍巍远山,重峦叠嶂,翠峰掩映之间有一座明黄色的院落伫立着,前后三进的院落,有三三两两的和尚排着队低头颔首的连成队穿过长长的回廊。远远的有钟声传来,黄钟大吕的声音悠远而绵长,悠悠的荡入这深山之中,盘旋了两圈又转入天边云朵里。 屋檐如翼,翘着指向天边。屋角上蹲了一只白鸽,不忙不乱的用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院子里有一棵大榕树,枝丫伸展着郁郁葱葱落了一大片阴凉。初秋的天气,叶子的边角有些泛黄,风一吹,有不少叶子悠悠的飘了下来。落了一地,在青石砖上扑了三三两两的几堆。 小和尚穿着灰扑扑的袈.裟,拿着一把一人高的大扫帚,随意的拨弄着地上怎么扫也扫不完的落叶。 天色还早,有晨雾笼罩着山峦,隐隐在天边围观,小和尚睡眼惺忪的拄着大扫帚,想睡又不敢睡。 “阿业,师傅找你去前院晨起上早课呢。你快些,这院子里的叶子还没扫完呢。”有年长些的和尚露出头在院落的转角喊了一声,就又转个弯急匆匆的走了。 “唉,就来。”小和尚摇了摇头,醒了醒瞌睡,应了一声。将大扫帚在地上一个横扫,带了几分内劲,只见扫帚卷着一阵风将地上的落叶利索的堆到树根下。 小和尚用扫帚将叶子压着,急匆匆就往前院跑,跑着不自觉就带着点风,脚尖一点,轻飘飘的穿过庭院,飞上台阶。 “业师兄,你慢着点儿!师傅又要说你了!”有小沙弥老大人似的捧着木鱼,被突然窜出来的季业吓了一跳,急得跳起脚狐假虎威。 “对不住,对不住啊!”小和尚很是跳脱,在整个沉寂的寺院里就像乍起的一点惊雷,引起一大片的不平。 寺庙的几进院落随着一阵风飞过的少年一下子都热闹起来,鸡飞狗跳一阵,上窜下跳一路。季业终于规规矩矩的跪坐在软垫上,对着上首威严高大的佛像,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的重复着心经。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那我饿了怎么办?那我饿了怎么办?”念叨着这滋味就变了,季业跪着腿有些麻,肚子忍不住叫了好几声。他摸了摸自己的饥肠辘辘的肚子,昨晚厨房里没找到馒头,晚上一碗稀饭饿得他头昏眼花。 看着上首端端正正的跪着的老和尚,穿着灰色的袈.裟,右手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左手拿着木鱼槌子。手里的木鱼敲一声,嘴里念叨一句,手里头的佛珠往前拨弄一颗,节奏分毫不差。 季业刚一抬头,就正好看见老和尚锐利的眼睛,心里惨叫一声,暗道,完了完了。估计又要被戒律院的长老罚了。打他几板子也行,罚他打扫上山的一千多级台阶也行,千万,千万不要罚他不吃饭啊! “季业!”坐在上首的老和尚听着佛经里突然混入一句混话,气得不得了,再一细看果然是那个害群之马,顿时直接敲重了一声木鱼,一声怒吼将整个早课堂都镇住了。 季业心道一声果然,也不在乎,反正他已经是老油条了。 周围的小沙弥中季业的瘦高个子尤为显眼,即使他尽量把自己缩了起来,也一下子成了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 其他的小沙弥们都端正的坐好,眼观口,口观心。一副习惯了的表情,全然不在意这一出闹剧。 “季业,你说说你,跟你同一个季字辈的早就点了戒疤入了各堂各院,只有你,还在当个扫地僧!”老和尚很是痛心疾首。”上课也不认真上,对佛祖不敬,你可认罚!” “弟子认罚!”季业的认错态度一向很好,点头低眉顺耳的。 “你下山去吧!”老和尚叹了口气,像是无可奈何终于开口摆了摆了手。 “哎。”季业应了一声习以为常,这一回又没什么新意的扫一千层山阶。他都能记得哪一层台阶上面有几个缝儿。 但是显然,季业错误估计了师傅的气愤程度,这一次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你收拾东西下山去吧,少林寺容不下你了。”老和尚敲了两下木鱼,似感叹又像是无奈。 “啊?”季业被这一手弄得莫名其妙的。“扫台阶不用收拾行李的,让我用个早膳就行。” “你个榆木脑袋!为师是说,让你下山历练去,不要待在少林寺扰我佛门清净了。”老和尚被季业气得不清,朝着外面喊着,“季礼!给我把季业丢出去!” 老和尚一声喊,外头就进来一个腰圆膀粗的大和尚,揪着季业的衣领子就往外走,季业一边蹬着腿,一边喊,“喂!师傅,您不能这么绝情绝义啊,我跟了您十六年了,要是我走了,院子里的叶子谁扫啊,膳房的粥您喝得下吗?……” 老和尚被气得咳了两口,差点没喘过气来。季业不说还好,一想起他就气,这小子在佛门净地养了十几年,愣是这么一个跳脱的性子,一点儿也没有安生过,一天一小闹,三天一大罚。总是勇于认错,但也坚决不改,气得他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木鱼都敲碎了,这不刚换了一个新的,怕是也用不多久了。 老和尚想想。还是把这小子送下山让他祸害其他人去吧。要是可以祸害一个魔头,也等于感化一个罪人,说不定就功德无量呢。 季业最后还是被扔出了山门,傻大个季礼给了他一个包袱,里头只有一件换洗的袈.裟还有一串佛珠,连他早上蒸的馒头都没有给他两个!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季业也没有办法,收拾了包袱,冲着山门送别他的师兄弟们挥挥手。 唉,这些个师兄弟平日里看着对他各种嫌弃,等到他真的走了,还是很不忍心的,这不居然还成群结队的到山门口送他了。 但是很快,季业就从这种美好的兄友弟恭的假象中清醒过来了。 “呵,这个惹祸精终于走了,要不是他每次早课都能早点结束了!”师弟甲如释重负,一不小心说话的声音大了点。 “是啊,是啊。每天就在院子里乱逛,游手好闲,这都十来年了居然连戒疤都没有点,真是丢人!”旁边的师兄乙附和道。 “可不是嘛,季字辈的师兄哪个不是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师了,就他一个还留在嵩山混吃等死,上回默写心经想让他借我抄抄,他居然还没有我写的多!”一旁受迫害很深的师弟丙控诉加鄙视。 在少林寺有这样心情的人不止一个,他们在季业还没走远的时候就开始一边开欢送会,一边开起了控诉大会,对着季业的背影大声感叹这颗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终于被清理出纯洁的汤水队伍了。 季业听到这么多的控诉,忍住脚下一个踉跄,他回头看了看季礼,抱怨道:“你说我真有这么不受欢迎吗?” “真的!”季礼思考了一下,最后决定本着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准则说了实话。 季业翻了个白眼,将包袱甩到背上,他就知道不应该再多问这个木头。算了,下山就下山。他就不信凭他这么一副好相貌还能找不到一个厨子的活?! 明黄色院落最里头的禅房里,虚度大师端坐在蒲草上,对着墙上大大的黄色禅子叹了口气。一旁插香的老和尚须发皆白,听见他叹气,跟着问道,“怎么?这就后悔了?” “方丈师兄,您说我这么做,对吗?”虚度大师想起季业,心里隐隐有些后悔。那毕竟是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孩子啊,虽然平日里顽劣了点,但是本性不坏,而且煮的粥也怪好喝的。 “师弟,这合该是阿业的局,你就不要操心了。他凡尘事未了,留在寺里也没什么用。”被外人尊崇为虚灵大师的少林寺方丈冲着佛像一礼。“再说,他年纪也不小了,天资又好,虽说佛法学得不精,但是武艺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下了山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话虽如此,阿业这一走,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虚度大师转了一圈佛珠。 “要说少,怕是你的口腹之欲这贪字要戒一戒了。”方丈朝虚度瞥了一眼,接着跨步走出禅房。 虚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师兄羡慕他有个会烧饭的徒弟,抢不走就把人送下山了!上当了…… 这边虚度大师还陷入午饭吃豆腐还是白菜的困扰里,季业已经走到了山下。一千层台阶对于上山寻求信仰的佛徒可能有些远,但是对于他这种常年扫台阶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两盏茶的功夫而已。 背着包,对着山脚的这个小镇子有些发愣。虽然在山上住了十六年做了不少破戒的事情,但是还没有一回下过山,这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也有些兴奋。 “哎,这位大娘,镇上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啊?”没用早膳的季业头一个想起的地方就是酒楼,听说山下的酒楼有好些吃不到的美食,他早就想来尝尝了,这一回可不能错过了。 被季业随便拦住的‘大娘’转过身却是一个长得着急了点的姑娘,听见季业这么说,当即就不高兴,还没转过身就回道,“你谁啊?这嘴怎么跟吃了猪食的似的。” 季业一下子被噎住了,不知道如何回话。却见那姑娘看见季业,惊为天人,立刻改了说辞,“哎呀,这位小师傅,您是刚从山上下来不懂这尘世的习俗吧。来,奴家给你指路。” 说着说着,这位豪放的姑娘就抓起了季业的手,给他‘指路’。 季业使了个巧劲,讪笑着点点头,“多谢,多谢。”说着有些落荒而逃的跑了。 那姑娘还不死心,追了两步,喊着:“哎,小师傅,小师傅!” 季业擦了一把冷汗,这山下民风也是彪悍啊。心里默念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果然,师傅说的没错,这女色近不得啊。 第一次看见女施主的季业被吓得不清,之后更是选择远离一切女子。但是他后来还是破了色戒,也是到那时候他才知道,色戒不止对女子。 季业一路狂奔,倒也被他找到了一家酒楼。 酒楼建的很是气派,挂着大红色的酒幡,在风中飘飘摇摇的。牌匾上刻着大大的“揽业楼”,季业感觉这家酒店很合自己眼缘,当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哎,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刚进门就被一个小二迎了上去。 “给我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季业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反射亮光的后脑勺,一下子就开口道。 “小师傅出来化缘的吧,来这边请,咱们店里又一处专门供佛门子弟休息的地方。”小二一看季业一身袈.裟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就明白了估计是山上下来的。 “不用了,我是出来历经凡尘苦难的。你尽管将你们店里最好的大酒大肉上上来。”季业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好像他不是吃荤喝酒而是受了世上最大的惩罚一般的大义凛然的模样。 “这……”小二还是第一回听见这么说的和尚,一时间有些犹豫,对一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请掌柜来看看。一边应付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季业。 “我可是少林寺虚度大师的大弟子,法号季业。要是不信可以上山打听打听,保准整个寺里没有不认识我的!”季业拍着胸脯保证,扯着虎皮做招牌,反正那个老头狠心把自己赶了出来,借他的名头骗点吃喝也没什么。总不能饿死吧。 再说,他可没说假话,整个寺里上上下下,可能有人不认识方丈,但是绝对都认得他! 小二倒是真的信了,一看季业那表情,再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这位师傅还是嵩山上头下来的季字辈的大师兄了,怎么可能说谎。一时间肃然起敬带着季业往内堂走去。 “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见和尚喝酒吃肉的。倒是真的稀奇事,怎么,小和尚,你也不怕吃肉喝酒之后你们家佛祖就不认你了?”二楼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季业抬头一看有一个穿着道服的人冲着他大肆嘲笑,惹得店里的人的目光都聚拢过来,“小和尚居然还敢冒充少林季字辈的,哼,这连戒疤都没有点,假冒的未免太不像了吧。” “呵,你又是哪里的人?武当的道士?”季业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没错,本道人就是武当张先师座下第三十四代弟子,算你小子有点见识。”说起来历,那道人来了劲儿,一副显摆的样子,居然比季业还有拽几分。 季业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和尚和道士一向不对付,其中又以少林和武当更是谁也不服谁。听下山采买的师弟们说,武当的那群臭道士没事就寻事挑衅。 季业向来是不怕惹事的人,直接剁了一脚,飞到二楼,利索的翻过抚拦,理了理身上背着的包袱,“这么说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叔祖,我大了好几个辈分呢。来叫声师叔祖听听!” “你!”那道士被季业利索的身手吓了一跳,又被他强词夺理直接认了亲气得发抖,刚想反驳两句。就听见旁边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冲着季业作了个长揖,“季业大师,您怎么来了,未能远迎,多有得罪!” 一边的小二也愣住了,冲着男人愣愣的开口,“掌柜的……” 来人很是出乎意料的年轻,揽业楼可是遍布全国的大产业了,而这酒楼背后神秘的掌柜居然是如此年轻的青年人,倒也叫人吃惊。重要的是,这个年轻有为的掌柜的还长了一副很不错的相貌。白衣飘飘,长发高束,面若玉冠唇带粉,教人看了移不开眼。 一时间整个酒楼里的人都朝二楼这边围凑过来了。来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和尚还不算,还有一个这么俊俏的公子哥,不少人都想过来凑凑热闹。 季业仔细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这个长得很是好看的男人他肯定没有见过,那么他是怎么认得自己的?心中尽管有所保留,面上还是一点都不显露,一副老神神在在的隐世高僧的样子,“小僧只是出门修行,途于此地顿悟大乘功法,想要体悟一番人间疾苦才进了酒楼打搅了。” “季业大师渡人无数怕是忘记萧某人了。”那青年勾唇一笑,冲着季业拱手,声音里却夹杂着些许哀怨,喜悦,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季业有些恍神。“咱们原先见过,在少林寺的时候您还救过在下的命呢。” 季业努力回忆,在他十六年的生活里除了扫地煮饭之外还干过这么一件大事吗?!救死扶伤……这么大的功德,虚度那老头居然没有奖励自己一个馒头!不可能! 可惜季业绞尽脑汁也记不清自己曾经救过这个自称萧某人的俊朗青年。但是季业是谁呀!要说厚脸皮,他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双手合十道:“施主客气了,救人渡世本是我佛门本职,不值一提。” “季业大师说得对,是萧某人唐突了。”俊朗的青年也学着合十一礼。“大师这边请,不用理会别的无关人士。” “你说谁是无关人士呢!”一边的小道士不乐意了,冲着萧姓的青年叫嚣道。 “阿左,把无关人士请出去,不要打扰大师清修。”萧姓的俊俏青年连一个正脸都没有给那小道士,直接对着一边的小二吩咐了一句,牵过季业的手就往里间走去。 季业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那萧姓的俊俏青年笑了笑,拉着他往里走。他也只觉得眼前仿佛春风拂过,山上的花儿也都开了个遍。他暗道一声罪过罪过,但是相握着的手却没有松开。 第77章 城 季业看着一桌子的素食,有些瞠目结舌,而面前笑意盈盈的萧公子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季业的表情,反而夹了一筷子递到季业嘴边。 “来,尝尝。”萧芒夹着一筷子滑溜溜的豆腐,倒也难为他能如此的精准的掐着豆腐中间,纹丝不动得递到季业嘴边道。 季业看着满桌的青菜白菜,豆腐米饭,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寺庙里的全素斋也不过如此了! 但是看着面前这笑得分外殷勤的萧公子。嫌弃的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儿咽了下去。季业觉得跟人家也不熟,这么直接说这一桌子的菜没有我喜欢吃的,可能不太好。季业就换了一种迂回的方式,他扯开嘴角,笑了笑,“那个,我不饿。” 没等萧芒问下一句话,季业的肚子就咕噜着叫了一声,这一下打脸打得狠了点,疼的呀。饶是季业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也不自觉的干笑一声,摆摆手道:“这是饱嗝!饱嗝!” “啊呀,阿业真可爱。”萧芒倒是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摸了摸季业的头,那光滑的小脑袋很是舒服,他忍不住多蹭了两下。 季业僵在当场,心里升腾起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这位兄台,我跟你很熟吗?…… 原本想要撇开头的季业一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要是这么快得罪了人,怕是连全素斋都没得吃了。为了不委屈自己的肚子,很识时务的俊杰——季业很快就决定脸皮什么的先放一放,吃饱了再说。 偷偷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人傻钱多还有点英俊的萧公子,这位怕就是自己以后的金主了,可不能得罪。季业撑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脸皮道:“其实,我也有点饿了。” 萧芒一听这理由不由得笑开了,之后继续将筷子递到季业嘴边,“乖,张嘴。” 季业看了看近在嘴边的筷子上的豆腐块,再看看萧芒的英俊的笑脸,默默的张开嘴,把平生最讨厌的豆腐咽了下去。 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还不错,季业边吃边回味,还不自觉的点点头砸砸嘴。等到他想自己夹两筷子的时候却尴尬的发现,那么一大张桌子,满桌的菜居然只有一双筷子,还在金主手里……怎么破?难不成要喂饱自己的肚子就只能靠金主喂了?! 这样不太好吧…… “那个,还有筷子么?”季业挠了挠后脑勺,好像那光滑顺溜的候后脑勺可以帮他缓解一下空气中凝固成形的尴尬似的。 “没关系,我筷子使得很好的。”萧芒又夹了一筷子豆腐递到季业跟前。回答的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施主,你筷子用得再好,就算能当棍子耍跟我吃饭有什么关系啊!季业心里默默的吐槽,但还是没敢问出来。 师傅说过,山下的世界非同一般,不能轻易得罪。虽然老头子的话十句有九句是废话,但是这一句话季业还是深以为然的。山下的世界吃的东西确实非同一般,毕竟掌握了吃就掌握了关于他的一切! 一顿饭吃得季业略微局促,但是萧公子的话倒是没有半分夸张,他的筷子使得确实不错。而且在吃饱了之后,季业开始欣赏那玉白修长的指节。 “施主,我突然记起来,我好像没有救过你。可能是你记错了,少林寺其他的人救了你的命,要不你告诉我当年是怎么情况,我帮你找找你真正的救命恩人?”等到吃饱喝足了之后瘫倒在椅子上,季业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大着胆子冲着一边目光温柔的萧芒坦白道。 他也只敢这时候才坦白,反正吃都吃了,也不可能让他吐出来。虽然骗吃骗喝有点丢人,但是师傅说化缘就是要豁得开面子,不能怕被人打,不然肯定得饿死。 季业觉得师傅所谓的历练大概就是让他到山下的世界来看看,体验一次独自化缘的滋味。他觉着,他很有前途,反正抱着金主大腿可比在佛祖金像边磕头好多了,至少吃得好啊。想到这里季业心里就乐呵。 一边的萧芒也乐呵,感觉自从看见阿业之后,他就一直很想笑。倒不是因为季业的话比较傻的缘故,而是有一种终于再见的幸福感。 等了十六年。安排好一切只为再次与你相遇。 【阿业不记得以前的事对吗?】萧芒默默地和心里的系统对话。 【报告宿主,回答正确,不得分。】忠犬一一零发出铃铛般的声音,【第一次握手已达成,请继续加油!】 【那就好。】萧芒点了点头,【等着吧,让你看看什么叫特工!】 忠犬系统表示自从绑定了这个宿主自己简直过上了迈步向小康的幸福生活,有一个胜负欲如此之强的宿主,妈妈再也不愁我完成不了任务啦! 这边萧芒在和系统对话,那边季业也在默默和系统套话,【我以前救过这个萧公子吗?】 【系统无法解释,查无此人。请宿主尽快寻找触发式任务,尽快完成任务。】显然季业绑定的系统就没有那么给力了,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关键信息。季业也不在乎,把系统那些罗里吧嗦的话屏蔽掉。 在山上的时候都听师兄们议论纷纷江湖不好混啊,动不动就这里门派纠纷,那是仇家寻仇,但是在季业看来,这江湖也就那么回事。抱紧大腿,有吃有喝,还能顺带看一场绣球抢亲。 季业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来历不明而又异常亲昵的金主了,被他搂在怀里四处张望着。 萧芒作为揽业楼的幕后老板,手下产业遍布整个江湖,因此走到哪里季业都能吃到全素斋。至于吃饭被喂这件事,从最开始的尴尬不习惯,都现在,季业已经能自如的指挥着萧芒夹哪一道菜,夹多少的分量了。不得不说,人果然是一个需要成长和历练的动物。 “喂,这个姑娘长得真有那么好看,怎么这么多人抢亲啊?”季业用胳膊戳了戳萧芒的腰。他们上街逛街,好奇跟着一大波人到了这红袖楼下,只见一个身材纤瘦的姑娘手捧着绣球,头戴着红盖头站在上头。 而季业被萧芒护在怀里,周围的人多得让他有些反感,幸好萧芒身量高大,将他圈在怀里,周围的人都近不了身。 从远处看就像是英俊的男子怀里抱着一颗刚煮熟的鸡蛋,剥了壳很是光滑白皙。而且凑近了看,那颗鸡蛋长得居然还很不错。 “你还小,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萧芒有些不乐意,就不应该带阿业出来玩,被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迷了眼,回去又得花大功夫哄着。 “哦。”季业将脑袋钻出来,抵着那胸口有些闷,而且他凑近了能听见那强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他耳畔。“我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呢。” 季业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喧杂,好些人跳了起来开始争强那颗大红色的绣球,不料那绣球直愣愣的就冲就砸来,在他头顶上砸了一下,被反应迅速的萧芒一把拂开,看都没看直接甩了出去。 “哎呦。”季业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那绣球虽是布做的,倒也十分结实,砸在他光滑的头顶上,那个疼得呀。 “阿业,没事吧?”萧芒也帮着揉揉季业的小脑袋,一边揉一边呼了两口气。季业光滑圆溜的头顶已经红了一大块,看得他心疼得不行。也不管周围为了抢绣球挤作一团的武林人士,直接原地一把抱起季业,脚尖一点朝空中飞起,凌空旋转了一圈,朝人群外飞去。 这边萧芒和季业飞出人群,那边在一番争强后,两个武林高手分别拽住了绣球两端,一番交手之后,一个背着大刀的面容沧桑的侠客抢到了绣球,虽然那绣球已经被拽掉了一大片流苏,变得有些丑。 那侠客哈哈大笑着高举起手里的绣球,但是意料之中的惊叹和欢呼声并没有出现,一众人都被一道身影接着一句大喊吸引住了视线。 “天外飞仙!”有眼尖的外圈的人被萧芒这一手轻功吓到了,惊叫起来。 轻功分几个层次,从基础的借力到后来水上漂,最高境界又称天外飞仙。天外飞仙是指人在完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单凭深厚的内力在周身形成一道气场从而飞出去。 在江湖上能用出天外飞仙的绝对不超过五个,而萧芒看上去年纪尚轻,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怎能不叫人吃惊。一时间抢到绣球的那个沧桑刀客反而被人忽略了,众人都叽叽喳喳的讨论萧芒的来历来了。 “阿业,还疼吗?”萧芒只一心看着季业,搂着怀中的小和尚温柔的问道。 “没,没事儿了。”萧芒吹出暖气在季业的头顶打了个转,顺着脖子钻进衣服里头,让他觉得很有些酥软发麻。 “我就说不要凑这热闹,瞧,遭罪了吧。走,咱们回家去。”萧芒一边埋怨一边心疼。牵着季业的手就想往回走。 “英雄留步。”小楼上的姑娘忍不住掀开盖头,冲着萧芒喊道。 萧芒疑惑的抬起头,他还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引来了这么多人围观。这时候注意到周围人的神情才发觉不好。但是他一向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要是能借这个机会顺势跟阿业表白倒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想到这里,萧芒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季业。小和尚还在揉着脑袋,想来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这位英雄可否通报姓名,唐门的规矩是谁第一个碰了这绣球谁就能娶了唐家女儿,入赘到唐门。”那姑娘也是江湖儿女,戴着红盖头纯属为求公平走个形式。这会子自己将盖头揭开,大大方方的朝着萧芒说话,这就相当于告白了。 这唐门是武林中显赫的大家,除了正派的少林武当和峨眉,反派的魔教之外,数得上名号的就算到亦正亦邪的唐门了。而娶唐门女儿,入赘到唐门也意味着可以学到最精湛的唐门暗器和毒术,对于很多想要一飞冲天的武林人士,这绝对是难能可贵的机会了。 楼下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起哄。有的人为那刀客打抱不平,人家抢了那么久,最后居然说最先碰着的人才是赢家。这唐门定是看上了那小子的轻功高强,再加上俊小伙和老大叔,小姑娘心仪谁一看就知。但是这时候再篡改规则未免太不讲信用了。 甚至还有人看不惯唐门使用暗器,认为唐门的武功上不了台面,故意寻衅说,要说第一个碰到绣球的该是那个小和尚才对,有本事就把唐家女儿嫁给那小和尚啊。 还有的开始猜测萧芒的来历,怕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要是唐门要抢人,估摸着哪一方能成功。一时间众说纷纭起来,现场越发的热闹。 “这位英雄,咱家小姐是唐门第六十三代传人,要是娶了她,大半个唐门都是您的。这事儿也算缘分,请您上楼一叙。”旁边有一个驼背的老人走出来,冲着萧芒拱手道。 “呵,唐门果然是名门望族啊,一张嘴颠倒黑白教人佩服,这绣球本是我抢到的,这会儿看见别人功夫厉害就想换人呐。”那大胡子刀客将绣球一扔,语带嘲讽,“我还不稀罕了,什么破玩意儿!我呸。” “这位英雄,您要是如此诋毁唐门可别怪我不客气了。”那老头眼睛一眯,捏了一把山羊须,盯着那刀客,语带威胁。 “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客气!”那刀客抽出背上的大刀往胸口一横对着楼上吼道。 “哼!你仔细看看你的手。”你老头眯着眼提醒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刀客心中警铃大作,不自觉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只碰过绣球的手已经从五指指尖慢慢发青发紫,慢慢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成黑色。 “歹人!居然下黑手,交出解药来!”那刀客气急攻心,举刀就要往上飞去。 不料刚飞到一半就七窍流血,横死当场。 周围人顿时心慌起来,特别是刚刚参与抢过绣球的几位哄吵起来。 季业被这一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萧芒的手。左翻翻,右摸摸,看了好几遍,确认那双莹白修长的大手没有异状才放下心来。 “阿业?”萧芒任由小和尚抓着自己的手,再一细想顿时心花怒放,“你这是担心我么?” 季业长舒一口气,金主没事儿就行。不然他午膳还没有着落呢。至于金主自作多情的眼神,他直接忽略了。他只是担心他的粮票…… 萧芒笑了笑,摊开手掌,翻了翻,“没事儿,别担心,吓着了吧。我刚刚没有碰着那绣球,只用了拳风将他挡开了。”看着季业担心的面容,萧芒觉得心里暖暖的。他没好意思说刚刚要不是专心听季业说话,也不至于连绣球抛到跟前才发觉。 安慰完怀里的美人,萧芒顺便抬手准备摸一摸季业的头顶,却突然发现季业那块被砸出一个红点的头皮上有点发黑。他的心一紧,果然唐门任何东西都有毒吗? “解药?”萧芒揽着季业的腰又是一个旋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萧芒已经身在高台之上了。他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剑尖闪着寒光,直抵着那老人的喉咙,冷声问道。 “英雄,你还是来了。我就是觉得咱们有缘,刚刚扔出绣球的时候就觉得有一片亮光在眼前闪烁,定是上天注定让我们冥冥之中相遇。”那唐门小姐笑靥如花,丝毫不在意那抵在老头喉间的剑反而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小女芳名鹊儿,现在能告之我英雄的高姓大名了吗?” 季业默默的翻了白眼,自己在少林寺好歹也算一霸,在这里怎么就成了弱鸡一样的存在了。果然金主大腿不能一直抱着,不然就真成了挂件了。不过金主怀里真是舒服呢。至于面前这个女人,季业实在不忍心打击她。小姐,你说的冥冥之中的指引可能是我头顶太亮,反光! 萧芒将剑尖往前一送,“你觉得你有谈判的筹码吗?” “我想这个小和尚一定比这个老仆人值钱不少。”鹊儿一挑眉,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但是这句话确实戳中了萧芒的死穴,阿业就是他的死穴。 第78章 城 “你待如何?”萧芒收了剑,一手牵着季业,一边看着唐鹊儿。 “只要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给你解药怎么样?”唐鹊儿歪着头,笑得很是欢快。 “萧芒。”像是很不耐烦,回答很是干脆。 “萧芒,萧芒,真是个好名字。”唐鹊儿低低的念上两句,将手里的红盖头一转,几颗乌黑的药丸现了出来,“喏,给你解药。” 萧芒接过来,先甩下去两颗给楼下纷乱的人群,看着那些中了毒的人咽了下去,确定没事儿之后,才拉着季业的手,“来,把解药吃了。” 季业接过解药,嗅了嗅,味道有点香,泛着一丝肉味儿,大概有猪肉,羊肉,牛肉,兔肉……好吧,他编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和尚,他还没吃过肉。在萧芒关切的眼光中,季业将传说中的解药塞进嘴里。砸巴了两下嘴,味道还不不错。 “请问,还有吃的吗?”季业忍不住说了第一句话。 唐鹊儿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是直觉萧芒护着这个小和尚的动作看来,小和尚的地位很高。但是这个看上去萌萌哒的小和尚开口第一句居然不是阿弥陀佛,而是,还有吃的吗? 萧芒在心里默默的扶额。他可爱的阿业啊,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吃,这说出去好像自己没有喂饱他似的……明明早上吃了一笼豆沙包,还喝了一大碗小米粥! 唐鹊没办法接话,看看小和尚真挚的眼睛,再看看面色有些黑的萧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有啊,我们家午膳准备了红烧狮子头,要不要试试?” 小姑娘绷着个脸显得很老气,这一笑顿时缓和了不少,看着也顺眼不少。好吧,季业承认,听见红烧狮子头,他就迈不动腿了。他要吃肉! “好!”萧芒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季业已经一口答应了。气得萧芒一口老血从喉头涌上又呛了一声最后忍忍又咽了下去,这傻孩子,这天下还有人敢这么大剌剌的就去唐门吃饭,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初生牛犊不怕死啊…… 萧芒哭笑不得的看着可爱的小和尚歪着头,“萧爷,咱们今天就去唐小姐家用午膳吧!” “……好。”萧芒摸了摸季业头顶,那块红中泛黑的印记已经消了。对于阿业的要求,他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只能宠溺的笑着同意了。 唐鹊儿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请到心上人去家里吃饭,明明刚刚还拔刀相向来着。这个小和尚简直是她和心上人的之间的红线,她越想越觉得对,不由得都看了季业两眼,笑容里带上几分友善。 萧芒微微蹙着眉头,不动声色的将欢欣雀跃的小和尚挡在身后,看着笑得有些不正常的唐鹊儿,心中有些警惕。唉,阿业怎么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明明以前那么严谨认真的人,怎么现在为了点吃的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 脑补中的萧芒更加小心了,也难为他第一次为季业的任务做攻略,但是季业也不知道,两个人就绕着圈子,像是躲猫猫一样。只是不知道这个美丽的误会要持续多久了。 【宿主请注意!请尽快寻找隐藏任务!】系统看着任务推进器显示着百分之十,心累到不行,而宿主大概是在前几个世界用力过猛,到了这个世界十六年半点没有进展。好不容易下了山居然就到处找吃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知道了,现在先吃饭,吃饭比较重要。】季业一边敷衍这系统,一边拉着萧芒的手跟着唐鹊儿走了。 【你不要那么猴急嘛,像是几辈子没吃过肉一样!你以前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系统忍不住吐槽。 【你还说呢,你把我以前的记忆都清档了,鬼知道以前吃的东西味道是什么样的!再说,你也不想想我憋在山上整整十六年了!舌头都快没味了。好不容易下了山怎么可能一直吃素食!谁也拦不住我吃肉!!!】季业难得和系统辩论起来。看来是真的被气得急了。 楼下的吃瓜群众都看呆了,想象中的刀光剑影,并没有出现,甚至连一句口角都没有,就因为一顿饭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什么时候江湖儿女这么好说话了。 唐门不愧是大门派,建的十分宏伟,高墙大屋,气派的呀。而更让季业感叹的是他们家的菜,这才是真正的满汉全席啊! 红烧肉,清蒸鱼,糖醋排骨,大骨汤……别问他一个和尚怎么认识这么多菜,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季业舔了舔嘴,嬉笑着看了眼萧芒,下意识的想征得他的同意。“萧爷,我能吃肉吗?” 萧芒看着分外乖巧的季业,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要那么生分,你可以叫我哥。你是和尚哦,不能吃肉!”季业翻了个白眼,你让不吃就不吃啊,哼!说话语气那么温柔,但是说出话却那么绝情。 【再次友情提醒,宿主,你要是再不执行任务我就……我就放大招了。】系统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呦呵,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真有什么大招,能藏到现在?!】季业一边不相信,一边故意说着嘲讽的话套系统的情报。 【哼!你还不信了。】系统果然上钩了,【要不是因为有敌人出现,我才不告诉你呢!这个世界是有原本的男女主角,也是这个世界之所以存在的支柱。】 【嗯哼?那又怎样?】季业挑了挑眉,看着一道道上上来的菜,手不自觉的摸到一边的筷子,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那两位男女主角就在你旁边。】系统看着一脸垂涎欲滴的季业表示遇见这样的宿主真是够倒霉的!怎么以前那种认真工作的劲头儿就不见了呢。 “什么?”季业吃惊的叫出声来。 一边的萧芒连忙关切的看过来,“怎么了?” “没,没什么……”季业摆摆手,搪塞过自己惊讶过度的失误,脑海里则开始威胁系统交出所有的情报。【你还知道什么?全部都告诉我!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不共享,还怪我不做任务!】 【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自己不努力能怪谁啊!】系统表示自己不背这个锅。 【难道这一次的任务是撮合两个主角?】季业歪着头开始皱着眉思考,【不对啊,以前都是有一个攻略目标吗?这次怎么什么都没有。】 【你可以试试,让两个主角都喜欢上你。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系统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怎么,这些吃食不合胃口吗?怎么都不吃啊!”唐鹊儿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就要往季业碗里放,这小和尚真是越看越可爱。 “啊?”季业缓过神来,“没……” 没等季业话说完,萧芒就直接冷着脸冲着唐鹊儿道,“阿业还是和尚,不能开荤。”说着侧过头目光那叫一个温柔可亲,“对吧?阿业。” “哦哦,是我的错。”唐鹊儿很快就从善如流的将荤菜都撤了下去。“还没有请教小师傅叫什么呢?阿业吗?” “阿业只能我喊!”一边金主发话了,切换成冷脸冲着唐鹊儿,压低了声音显得很是严肃。 季业张了张嘴原本还想做个自我介绍,看来是不用了。他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种形式的对话叫男女主角?!逗我呢,说话永远不在一个节拍上。不用他拆西皮,这对也组不起来,这个世界怕是快不行了,自己还是准备准备走吧。 唐鹊儿被萧芒这一句话弄得一愣,这话是不是过分亲昵了一点? 萧芒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坐在旁边的季业拽了拽衣角,一下子也顾不上唐鹊儿的表情,低头问道:“怎么了?阿业。” “我想吃肉。”季业不敢直说,做了个口型,嘴一扁,那小模样委屈到不行。 “乖,晚上回去我让阿左给你熬银耳莲子羹。肉不好吃,咱不吃了。”萧芒细声细语的跟季业解释。 “那好吧。”季业嘴上软了下来,乖巧的点点头,。心里还是不服气,金主是师傅派来监督他的吧……他都没吃过肉,怎么知道好不好吃!而且居然还拿晚膳来威胁他,吃了肉晚上就不给吃吗?!尽管心里弹幕刷屏,季业还是决定忍辱负重,卧薪尝胆。 化缘历练的第一原则就是不要的得罪金主!否则你将会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悲惨生活。 唐鹊儿看着心上人和牵红线的和尚聊得很开心,纠结着是含蓄一点保持女儿家的矜持,还是凑近了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看着一桌子的肉,季业最后还是只夹了几根青菜豆腐凑合了。这顿饭吃得他越吃越饿,只能默念两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了。 “多谢唐小姐款待,在下这就告辞了。”萧芒看着季业搁下筷子立刻就牵着季业站起身来,提出要走。 “怎么?萧大哥还是要走吗?”唐鹊儿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觉得好像哪里隐隐的不对劲。 “天色渐晚,我们还要赶路呢。”萧芒随口搪塞道,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季业天外飞仙飞出去。 “萧大哥是要去哪里?是去塞北的雁城参加武林大会吗?”唐鹊儿追问道。“正好唐门此次也要参加,不如同路如何?” “不是,不同路,告辞了。”萧芒没打算再多说,直接拉着季业离席。 “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紧闭的高大铁门,萧芒皱着眉。那墙足有近十来米,而且上面都是陡峭,轻功稍差的人都过不去。他单独一个人倒是很容易,但是带着季业,怕是有些吃力。一时间,萧芒犹豫了转头看着跟出来的唐鹊儿。 “哼!”唐鹊儿看着心上人执意要走,一改刚刚温婉甜美的面貌,冷哼一声道:“你们真打算要走?” “咦,萧爷,是因为咱们吃饭没给钱,所以唐小姐生气了吗?”季业看着堪比川剧变脸的唐鹊儿,从萧芒身后伸出头来,好奇的问道。 萧芒越来越觉得自己找错人的感觉,这傻孩子真的是阿业吗?他还是得回家确认一下才行。心里思索再三,“唐小姐这是不打算放我们走了吗?” “你当我唐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唐鹊儿双手抱胸,周围不知何时窜出好些黑衣奴仆,一字排开看上去浩浩荡荡的。 “不是吗?”季业皱着眉,看了看唐鹊儿一脸得意,一副你们肯定逃不出我手掌心的感觉。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年头,世界的女主角都这么脑残自大吗?她是从哪里看出来一面十来米高的墙还有几个人就能挡住他这个少林小当家的! 唐鹊儿看着面有难色的萧芒和一脸无所谓的季业。这墙非轻功绝顶者过不去,萧芒一个人或许可以勉强一试,但是加上这个小和尚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再说旁边还有好像仆人帮衬着,唐鹊儿可以肯定的是萧芒舍不得小和尚,定是不会留他一个人在此,因此才敢夸下海口。 但是显然唐大小姐的情报工作不太好,小和尚不是被保护的弱鸡,而是隐藏的绝世高手。 季业主动握起萧芒的手,仰着头偷笑道,“走吧!” 萧芒眼看着季业从地上脚一点,拉着他升到最高点,但是离墙还差几米远,接着下意识的两个人都身子一旋,不但没掉下去反而往更高点飞去。 一系列动作都在眨眼间完成,等到唐鹊儿反应过来,带着人追出去的时候季业和萧芒已经双双牵着手往远处飞去。 “阿业,别傻笑了。来,把银耳莲子羹喝了。”萧芒搂过季业的肩,端着碗宠溺的道。 “呵呵呵。”季业想想还是觉得好笑,边喝边乐得合不拢嘴。 “到底什么事让你乐成这样啊?”萧芒伸手将季业嘴角边的米粒抹去,眼底的温柔如月色撩人。 “还不开心吗?今天吃了霸王餐诶,那么多东西吃了都没给钱,哈哈哈,咱们就直接跑了!我看那唐小姐的脸呀,都黑成锅灰了。哈哈哈……”季业手舞足蹈,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 “嗯啊。”虽然弄不懂阿业的笑点,但是看着他笑,自己也想笑啊。萧芒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他也能宠着阿业,纵着阿业,让他每天都笑开颜,这就足够了。 “萧爷?”季业突然转过脸,鼻子正抵着萧芒的下巴,额头好像似有似无的碰着温柔热而柔软的唇瓣,他心里一个激灵,想要往后退,却被萧芒一把搂住,禁锢住身子动弹不得。 “喊我哥。”萧芒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贴着季业的耳畔带着点笑意道。 季业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金主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吃得太多,要批评教育一下,这个姿势有点不对啊。但是季业一向从善如流,或者说他的毒舌技能在萧芒身上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只能软软的喊了一声,“哥。” “乖。什么事呀?”萧芒一楼住就不想放手了,他将下巴放在季业光滑的小脑袋上,左滑右滑,玩得很是开心。 “咱们也去雁城参加武林大会吧!”季业被揽在怀里,闷着声音道。 “那阿业答应我一件事可以么?”萧芒乘机提条件。 “什么?”季业很困惑,金主要自己交伙食费了吗?心里有点心虚,又有些发慌。 “给我亲一下。”萧芒话音刚落就捧着季业的脸吻了下去。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成为武林正道领袖吧!攻略魔教教主,千秋万代,一统江湖。】被脑残小学生侵占了主机的系统突然冒出来,吓了季业一跳。 季业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面容颜,那人的发丝轻柔好像还拂过他的耳畔,这感觉陌生而熟悉,让季业的心忍不住跟着悸动起来。 【我.靠!要不要每次都这样,吓得我一愣一愣的。这算是破了色戒吗?不算吧……】季业心里开始嘀咕。 萧芒浅尝辄止,在唇瓣上流连了几次就放过了季业,脑中的系统适时的印证了他的猜测。果然这一世阿业变成了一个吃货小和尚,真是可爱呢。看着还处于呆滞状态的一动不动的季业,笑着一把熊抱,“傻阿业,接吻要闭上眼睛啊。” “咱们一起去雁城吧!”满足的金主萧芒笑得很开心。 第79章 城 说走咱就走啊,季业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开始了去往雁城的路上。 他十分佩服自己的高瞻远瞩,自从傍上了金主,才越来越体会到奢侈腐.败是多么美好的生活……马车宽大而舒适,简直堪比房车。 每到一处都有一座宅子,或恢宏瑰丽,或精致夺目,看得季业眼睛都花了,不由得开始猜测金主是不是富可敌国,同时也在认真思考,攻略对象是魔教教主,那么当金主和魔教教主同时出现的时候,他要选谁? 虽说金主很温柔也很有钱,但是如果他一直不给自己吃肉,倒是可以考虑要不要‘叛变’,季业摸了摸下巴。 “哥!”季业窝在马车安置好的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张望道,“还有多远能到啊?” “快了,你再睡会儿啊。”萧芒放在手边的书,隔着小案几给季业掖好被子。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转眼已经入冬了,外头刮着大风,呼呼的吹着。 季业用被子将自己转成一团,活像一只小虫子,露出一只胳膊撑着脑袋,歪到萧芒身边,“哥,我睡不着,问你个事儿。” 萧芒一边洗手煮茶,一边侧过脸,眉角微扬,连声音的尾音也带着点勾人的意味,“嗯?” 季业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要不要这么撩啊!这样下去他迟早要破戒啊……他还有正经工作要干呢,那个魔教教主还是没影儿的事呢。脑子里像是面粉和了水,一团浆糊,稀里糊涂的想了一阵,季业才想起正题,“哥,你知道魔教教主吗?” 萧芒手上的动作一顿,但也只是眨眼的时间,他很快就合上紫砂壶的盖子,一手虚按壶口,一手提溜着壶把子,微微倾斜,茶水从壶嘴一下子形成一道流线倾泻而下。 “阿业怎么突然对魔教教主感兴趣了?”萧芒顿了好半响,等茶倒好,有袅袅的茶香氤氲起来才回答道。 “没什么,就是听说这一次的武林盟主联合正派人士讨伐魔教,我以后的对手是谁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季业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萧芒一套行云流水的烹茶动作,觉得自己也渴了。 “你就这么确信自己能成为武林盟主吗?”萧芒觉得自己怕是中了一种名唤季业的毒了,不管阿业说什么,他都觉得好笑。 “当然啊,我可是少林寺的小当家呢!师傅说我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季业昂起头很是骄傲,当然虚度大师在这句话之前还有一个小前提(他才不会告诉萧芒呢)——要是他能静下心来修炼的话。 “嗯。”萧芒应和着,想起阿业的轻功,确实,他错误估计了阿业的能力。他家阿业从来不是缩在别人羽翼下甘于受保护的人啊,如果他愿意躲在你怀里,那大概是爱惨了吧。“阿业为什么想当武林盟主呢?你觉得魔教教主很坏吗?一定要杀他吗?” 萧芒问话的声音很是平淡,没人能从那平平无奇的语调里听出他揪起来的心情。 “没有啊,只是好玩儿。师傅说要我下山历练,要是能赚个武林盟主当当,应该也算是能交差了吧。”季业也不敢说自己的攻略目标就是魔教教主,只能信口开河。 “如果阿业喜欢,那咱们就赚个武林盟主当当。”萧芒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是怕阿业那倔脾气,要是他纠结正邪不两立,一定要诛魔道,维正义怎么办?看来他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雁城总算是到了,这个处于最北边垂的小城被陆续赶来的武林人士一拥而上,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城里略微能住人的地方都被扛着大刀或背着宝剑的武林人士挤满了。 而季业又一次深深体会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好处,揽业楼高高的伫立在城中央,而季业他们刚一到就被迎了进去住进来临街的天字一号房。 武林大会是江湖每十年一届的盛世,每年的这个时候几大门派都会派人来参加,上一届的武林盟主是武当的掌门,当然少林寺的一众小沙弥很是不服,虚度大师慈悲为怀,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动过手了,方丈大师又隐世不出,因此才被武当捡了个漏。这十年来,武当都压着少林一头,连去嵩山求艺的人都少了不少。 一想起那些往事,季业就忍不住想要大展一番拳脚,最好能一拳头打翻一众武当的假道士才好。 雁城最大的武林门派叫银雁堡,以火器最为出名,在武林中也算是一号人物,特别是堡主林州武功了得,一手入云炮在当年围剿魔教的战役中一举成名。当然林州最为让人称道的是他为人处世的手段还有林家的女儿们。林家女儿皆是貌美如花,一个个都嫁到了各大家族,成了银雁堡联络各方的纽带。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会做人的堡主,银雁堡才得以拿到这一次筹办武林大会的机会。 季业对于林家女儿倒是没什么听闻,少林在这方面堪称铜墙铁壁,佛门清净,除了他这么一个怪胎之外,大多都是见人双手合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边打也边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的那种。但是到了雁城,光是在揽业楼里头晃悠一圈就能听到不少消息。 “听说魔教这一次的新教主很是年轻,左右护法都发配出去,怕是很快就要有大动作了。”从东边来的大汉满脸胡渣,拍着桌子声音震耳。 “可不是嘛,所以林堡主才请了各方英雄,这次比武最后推举出来的盟主可就要带领正派人士前去讨伐魔教。咱们先断了他们为非作歹的念头,免得有无辜的人遭了难。”另一个南边来的书生模样的剑客跟着附和。 “听说这回来的人不少呢,就连少林也派来人,这可是从来没有的大事,你们说会不会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一边的小二也忍不住插嘴聊道。 “哼!少林那帮秃头一向是无利不起早。这么长时间都龟缩在嵩山上,这回听说要攻打魔教才知道下山,怕是想占个领头的位子好炫耀炫耀。”一个小道士一进门就打断了小二的话,面带不屑的说,“可惜少林这回打错了算盘,有我们武当在,哪里容得下他们这种沽名钓誉之辈,定是不会让他们讨了好去。” 旁边还有人想要反驳两句,帮少林说说话,但是一听说这小道士是武当的,当即闭上了嘴。武当这两年势头确实很足,招了不少名门贵族,和皇宫里也扯上了联系,可不能轻易得罪。 季业站在二楼,一览众山小,原本还歪着头嗑瓜子当作闲谈,这下子眼前一亮,腾地站起身来,倚着栏杆朝下喊道,“嘿,无关人士,又见面了。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那小道士就是当初在嵩山下的小镇上遇着的那个。他原本夸夸其谈,看着一大帮人被他震住了,还想再长篇大论说说武当哪里好,甚至恨不得当即就挥毫题字封一个天下第一给武当才好呢。突然楼上当头洒下一把瓜子壳,这一场瓜子雨下得,他还当什么暗器,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准备接招,不想却只一堆瓜子壳。闹了一个大笑话。 旁边的小二,大汉和一众唠嗑的武林人士,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你,你个小秃驴,居然敢暗算我!你们佛门的正大光明都被你败坏了!”小道士气急败坏,就像找回点台阶给自己下了。 但是季业一张损嘴,岂是能饶人的。他乐呵呵的趴在雕花的栏杆上,不怒反笑,“呦呵,我倒不知道瓜子壳也算暗器,这唐门可没把瓜子壳做成铁的列成十大暗器之首呀。那武当背后使绊子毁我佛门清誉,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呀?我的小徒孙。” “哼!强词夺理。那你说说,少林这回来参加武林大会算怎么回事?这武林在我们武当的带领之下走了这么十多年,风平浪静,从没出过点事儿。怎么你们少林一出来魔教就有动静了呢?”小道士绕过刚刚的话题,接着发难,“怕是少林联合魔教故意弄了这一出戏演给大家看,好抢了我们武当的位子。” “小道士,这饭不可以乱吃,话更不能乱说啊。你说我佛门和魔道勾结,可有什么证据?”季业直起腰,居高临下气势逼人,语带嘲讽:“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倒要试试抢一抢这武当的位子。” 小道士昂着头不知死活的继续回道:“哼!谁不知道,当年攻打魔教的时候,都已经打到门口了,要不是你们佛门说什么慈悲为怀,贻误战机,早就把魔教一网打尽了。现在哪里还会有这档子事情!” 小道士到底道行浅,或者说他没有季业那么懂得语言的艺术。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引导着居然已经把武林盟主当作武当的囊中之物这样直白的话说了出来。这件事虽然武林上人尽皆知,也都把武当当作头把交椅。但这是在少林一向不问世事的前提下,而且武当之下还有峨眉,唐门,倥侗等门派谁也不服谁,明面上和和气气的保持着一致,但暗地里对武当这种行径还是颇多不满的。特别是武当今年来和朝廷走得近了,更是让不少武林人士对此很是不满。 而小道士的这番话就一下子捅了马蜂窝,戳破了其他门派最后一块遮羞布。这武林盟主好歹也是要走一番程序的,武功当然是主要,但是德高望重才能被推举出来。而武当这一举动不知不觉就失了民心。 但是也有人注意到小道士的那番话,确实当年攻打魔教,要不是少林方丈最后带着少林的人撤退,那魔教怕是被一举歼灭了。虽说方丈自有深意,但这些个吃瓜群众还是有些怨念的。当然这些年魔教确实也休养生息,没再出来祸害武林。 据说是因为老教主退位,新教主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但是最近魔教教众又有了动静,这一下,武林人士才发现,十多年过去了,魔教的人不减反增,势力已经扩展了很多倍。这才使得一众武林人士又恐慌起来,想着趁着换届选举选出个武林盟主出来,将魔教打压回去。 季业又抓了一把瓜子,自顾自的磕了起来,他倒是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个故事,只知道十多年前攻打魔教的时候领头的就是少林方丈,这十多年过去了,武当独占鳌头,这位子他来坐坐也不是不可。就是不知道武林盟主的伙食怎么样?…… 要是伙食不错,甚至可以吃到肉的话,弄个武林盟主当当也不错啊。 季业的思绪飘到了天外,还没有注意到萧芒走到了他身边。 “哼,被我戳穿了,说不出话来了吧。我就说你们少林假仁假式的,肯定有什么阴谋。”小道士见季业不说话了,洋洋得意的很。 “阿左,把店里的无关人士清理一下,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这揽业楼破落到如此净地了,连武当的阿猫阿狗也能进来了?!”一边的萧芒不动声色的拿走季业手里的瓜子,一边冲着楼下道。 “哎哎,你干嘛连瓜子都抢啊!”季业一下子恼了,盯着被萧芒抢走的瓜子面带苦色,哪里还有刚刚气势逼人的劲头。 “你又是谁!居然敢这么说武当,你知道我是谁吗?!”小道士一看就是作威作福的惯了,听见萧芒的话激动的快蹦起来要维护武当的门面。 “阿业乖,瓜子吃多了上火,马上用午膳了。”萧芒一把揽过季业的肩,将他的两只手都困在怀里,笑着宽慰道。 “那好吧。”季业嘴一扁,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他的小零嘴也被没收了。 这两人这厢在楼上亲昵的为了瓜子说着话,那边小道士气得发抖,指着楼上这对“狗男男,”指尖都颤抖起来。“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无视我!” 但是很快他的身边突然窜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是季业他们一路的车夫阿左。只见阿左动作迅速点了他的哑穴,封住那张聒噪的嘴,拎着他的后衣领几步跨出门外,将他往外一丢。 阿左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还擦了擦手,好像刚刚抓的是一个脏东西一样。顺便对着旁边战战兢兢的小二吩咐:“主子有令,以后武当的无关人士一律不许进揽业楼半步!” 小二点头如捣蒜,而一边的吃瓜群众则开始纷纷议论,这个突然出现的揽业楼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直接下了武当的面子。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而那位无关人士临到了还是没有说出他的谁…… 第80章 城【加更】 银雁堡建在塞外沙漠之上,地形广阔,几乎一览无余,伫立着的一座高大建筑物显得尤为壮观。 季业他们跟在人群间一起被银雁堡的仆人一起接引到大厅里等候。 一个小和尚挤在一群人中间显得尤为扎眼,不少人都商量着要不要上来打个招呼。但是季业只是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袈.裟,连个戒疤都没有点,这让人不由的怀疑他的身份。虽然这年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人轻易不会剃头,但是也不得不防一些奸诈狡猾之辈利用这个由头冒充佛门子弟。 季业倒是习惯了被人看着的滋味,他特别中意银雁堡的布置,一进门就是美女指引,最重要的等候的时候桌上摆满了零食,谁有那个闲心去管别人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先吃为敬! 阿左一直按着自己腰上的剑,警惕的看着四周,心里实在慌的厉害。 主子实在太胡闹了,人家武林正派云集推举武林盟主要去攻打自己,他居然生怕别人找不到,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只带了自己和阿右,想想都觉得可怕,周围那么好奇打量的目光,在他眼里好像下一秒都会变得嗜杀血红冲上来似的。 而萧芒倒是心比海宽,乐呵呵的跟着季业在几张桌子前左逛逛,右看看,捻了点果子吃着,还咂咂嘴,意犹未尽的评价,嗯,这个不太好,腌制过程中怕是糖放多了,腻! 季业的嘴因为跟着萧芒已经被养得很刁了,他一向的伙食都是御膳房的水平,因此都哪里虽然还是嘴都停不下来,但是都是一个批评向的美食家,等闲的东西还进不了他的眼。 等到季业吃遍了几处零嘴才歇了下来,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着。 刚落座,前头露天的高台之上就走上来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将军肚往前一放,走到人前都是肚子被脚先到,他笑着眯着眼,活像一尊弥勒佛,看着不会给人凶恶的感觉,反而是那种好说话的老好人。 “感谢各位英雄相聚我银雁堡共同商讨新一届的武林盟主的大选!林某人作为这次的主办人,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还望各位海涵。”银雁堡堡主林州站在高台上,拱了拱手,笑眯眯的开口道。 “林堡主客气了,这次的大会广发英雄贴,相比于前几届来的人又多了不少,再加上有此次的契机可以将武林正义之人聚拢起来,大家众志成城,已经是少有的盛世了!”接话的是崆峒派的掌门,两家的关系尤其的好,两家是多年的亲家,林家女儿嫁给了崆峒派的少主子。有这层关系在,崆峒派显然是和银雁堡绑在一条船上了。 “对啊,对啊,这次大会盛况空前,大家都满心期待着呢。”一边的峨眉师太也出声应道,她手下的大弟子也是林家女儿,由此可见,林家光凭着众多的女儿居然也就能和各大门派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这不得不说也是一门社交学问。 “哼!确实是招待不周,这歉道的也是应该,小小雁城住的地方有限,银雁堡居然也敢承包这么大的盛世!”季业又看见了前几次遇见的小道士,果然不知死活这点是一直没变去。 季业躲在角落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没坐稳,被一边的萧芒揽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季业也习惯了金主好像真心想把自己变成一个挂件一样的存在的心思,也不反抗,反而扭了扭身子,环抱住萧芒。 萧芒一边抱着季业,一边正襟危坐,看第一根本看不出来他内心的窃喜。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感觉有一双小手,顺着他上衣的下摆伸了进来,冰凉的小手不小心碰到他温热的腰,冻的他一个激灵还是次要,主要是那只小手在他的怀里作乱起来,一会儿在腰上游离,一会又摸摸他的底裤,他的底裤里有一处缝的很隐蔽的衣兜,用来装一把伸缩自如的软剑。而那只小手却全然不知,好像摸到什么宝贝似的,继续往里探了探。 萧芒甚至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僵住了,身下有个东西不由的硬了起来。他一把抓过那只小手,声音低沉:“阿业,你在做什么?” 刚刚惹了一把火的小和尚丝毫未觉有什么变扭,笑眯眯的凑着萧芒的耳朵边,“你把吃的藏哪里了?” 萧芒简直哭笑不得,看着一副小秘密你告诉我下午不告诉别人的样子的季业,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阿业平日里离不开吃,他就吩咐了厨子做些小零嘴,果仁或是糕点,赶路的时候偶尔变出点吃食哄他开心。没想到这孩子见今天没吃的,居然爬到他身上自己自力更生的找起来了。 这可苦了他了,他感觉□□的那个部位越发烧灼起来,不由的为自己叹息一声,绷着脸,将在他身上嬉皮笑脸的季业扒拉下去,小声但是严肃的教训道:“没有零嘴!你给我做好,不许动。” 季业看着态度大变的萧芒,还没有反应过来,想着金主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态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小小的哼了一声,居然他就乖乖的爬了下来。但是记仇的季业将椅子挪得离萧芒远了点,撇过头不去看金主的表情,嘀咕一声小气。接着认真欣赏起台上的一出好戏起来。 那小道士跳出来埋怨,他旁边一众道士服的武当的人跟着皱眉,只有为首一个年纪稍长的临头道士面带难色,一把抓住那小道士的胳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话。 那为首的道士也是个会做人的,立刻就抱拳一礼,微微欠身,“林堡主,真是多有得罪,我管教不严,让您看笑话了。这位是冀德候的爱子,小侯爷刚拜入我武当不久,还不懂武林的规矩。我这个师傅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 武当的长老亲自赔罪,林州也不好再多追究,不然显得他肚量太小。只能装作关心的问道:“诸位武当的兄弟没休息好吗?不会啊,我跟揽业楼的兄弟打了招呼,只要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都一律安排最好的地方啊。” “这个,发生了一点误会,小事小事,不值一提。”武当的领头长老更尴尬了,也不知道自家徒弟干了什么事,被人点了穴丢到门外,之后他们辗转了整个雁城,一听说他们被揽业楼拒之门外了没有一个敢收留他们的。最后要不是小侯爷银子多,找了家农户,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他们后来打听才知道揽业楼在江湖上很有一定的地位,有个别名叫聚义庄,里头聚集了不少能人,而且只要是武林人士进了揽业楼,深仇大恨也要忍着,等出了门才能打。这在武林是个很特别的地方,武林众人大多出门在外都在揽业楼住,因此也算是一大势力,轻易不能得罪。否则以后出门在外怕是不好过了。 武林人士哪个不是在江湖上天南海北的漂着,因此谁都不敢得罪揽业楼。 要说这一般揽业楼也是一所连锁的大酒店,和谁都是客客气气的,敞开大门做生意的,从没有说把人赶出去的。武当长老到现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种事也算家丑,怎么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呀。 但是武当长老再怎么小心警惕也禁不住有个蹦哒着非要作死的徒弟。 小侯爷被通报了姓名,心里头更是得意,看着这么多人在场,再想起自己昨天的悲惨遭遇,不由得愤然拍案而起,“哼!这件事林堡主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这揽业楼和少林寺狼狈为奸,不但我好好招待,反而将我们一众武当兄弟赶了出去!这笔账可要好好算算。” 林州倒是没想到自己两句惯例的客气话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揽业楼那边他还是求着人家帮忙招待,谁不知道揽业楼后面的老板富可敌国,人家肯帮忙已经是莫大的感激了,哪里敢去找人质问为什么将武当这群人赶出去。不过林州想想也知道,他现在也有一样的心情,最好把这个到处蹦哒的武当的小侯爷赶出去才好呢。 但是毕竟林州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要是武林大会把武当的人赶出去,怕才是真正招惹了□□烦。他银雁堡还没有揽业楼那样的底气,这一声质问林州也只能干笑着不去理会。 “哼!刚刚是谁在诋毁我们少林?给我站出来!”大门口突然鱼贯而入一大群穿着明黄色袈.裟的僧人,他们个个手持铁棍,为首的一个五大三粗,腰宽体庞,面带煞气,和他身上的袈.裟显得格格不入,看上去不像一个佛门子弟,更像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屠夫。 武当的一众道士个个闭了嘴,不发一言,恨不得就原地挖个老鼠洞将自己埋进去才好呢,更有甚者开始抱怨起最开始领头叫嚣的小侯爷李德了。 不但是武当的道士胆战心惊,一边的武林人士开始嘀嘀咕咕的。 “怎么这次少林真的来人了?!看这架势还不小啊!”路人甲啧啧称叹。 “可不是嘛,来的居然是这么一座杀神,武当今天可没有好果子吃了。”八卦乙凑过来一起讨论。 “咦?这个和尚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杀气!看上去不像是佛门弟子啊!”小白丙头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好奇的请教。 “啊呀,少林季礼大师你都不认识?!这可是少林寺里季字辈里头响当当的人物,拜在虚度大师门下,据说原先是个杀手,杀孽太重,被大师感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但是这一身暴脾气还没改过。”八卦乙本着关爱江湖小白的深切心情传播知识,“季礼大师,人送外号杀和尚。最是嫉恶如仇,早些年下山修炼的时候铲除了不少江洋大盗,还单枪匹马地捣毁过一个土匪窝,你说厉不厉害?!” “啧啧,少林寺还有这么厉害的和尚呢!”小白丙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怎么这些年江湖上没见过啊,我还以为少林寺真的衰败了呢。”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虽说少林寺这些年休养生息,不再出世,但是百年老寺,底蕴深厚,其中的势力哪里是我们能窥探的。不说季字辈的那些个大师,就是现在行字辈的都是武林上响当当的人物。按照辈分排下来,季字辈的都是比咱们掌门还要高一个辈分的人了。遇着了都要双手合十喊一声,阿弥陀佛,师叔祖的大人物了。”路人甲为了显示自己的阅历也跟着介绍道。 “那这么说,这个季礼大师确实是个好和尚了。那还怕什么,人家以前是杀手,现在不是洗心革面了吗?”小白乙还有颇多疑问,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哎呀,人不可貌相是一方面,但是毕竟相由心生啊。反正季礼大师不好说话,而且他当初被虚度大师救了一命,对少林的感情特别深厚,整个武林能镇住这座杀和尚的屈指可数,还偏偏都在少林寺里头。现在要是遇上有人背后说少林寺的坏话,那可有的好戏看了。”八卦乙一边说,一边努努嘴看向一边噤若寒蝉的武当的人。 “果然我就说少林寺的秃头要来凑热闹来了。”李德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看着一边的道友们沉默了,连忙自己跑出来撑着场面。 “哦?是你说少林寺和魔教勾结?是你说少林和尚别有居心?是你说少林要来和武当抢位子?!嗯?”季礼大步跨上前,一边走一边说,一句比一句声音高,走到近前,声音如洪钟贯耳,震耳欲聋。气势也在一步一步,一句一句的的拔高。甚者走到近前有道行浅的小道士吓得连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小侯爷也是个倔强脾气,昂着脖子不服输,顶着季礼的气势回道,“是我说的,那又怎样?你们少林和尚敢说你们心里一点儿鬼也没有吗?!” “哼!”季礼冷哼一声,五个指头竖起来,一个大嘴巴子抽过去。 季礼的速度很慢,五根手指印在李德的眼里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但是外人看来这动作又很快,好像只听见一声脆响,李德的头已经歪到一边,脸上多了五根红手印,他还没反应过来。 “你再说一句?”季礼的声音还是一层不变,但是听在旁人眼里犹如地狱恶鬼索命。 “你!我乃武当清和道人亲传第二十八代弟子,你敢打我!”李德气急败坏,伸手就想爪季礼的面门。 季礼动也不动,身如磐石扎根,只见他单手一栏一档就把李德的攻击化解了,还顺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李德的另一半脸上相同的位子出现了五个红手印,“我代你师傅教训你!打你又如何!” “你,你!我爹是冀德候,你敢打我!”小侯爷的护身法宝无非两个身份,被季礼两个大嘴巴一抽,脑子一热就祭出了最后的一个身份。 但是季礼还是不为所动,他往前走一步,李德吓得往后退一步,“回去告诉你老爹,当年不让你进少林的就是我,我觉得这个决定无比的正确!” 李德心里一紧,他最后一块遮羞布被季礼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戳穿了,他之所以看见个和尚就狗急跳墙是有原因的。小时候他生性顽劣,父亲为了让他收收心,想将他送到少林寺学艺,他一听说那里都是和尚就哭着喊着不要去,但是没等他拒绝,少林那边就传来了消息,世家子弟不收,顽劣不堪者不收,少爷脾气的不收,他偏偏三样都占了。最后只能被少林寺扫地出门。 从那以后,李德就看和尚不顺眼,特别是他后来拜入了武当,更加看少林寺的和尚不顺眼了。但是他不肯承认,是小时候被拒绝的耻辱让他怀恨在心,而如今季礼一句话点破。教他又气又恼,羞愤难当。他的脸上疼得感觉火燎燎的,但是心里更像是爆发一个火山似的。 一边的清和道士也不管李德,他心里对着人傻钱多的徒弟原本也没有多少爱惜之意,要不是看他钱多位高可以撑撑场面,怎么也不会把这么一个不长眼的带出来。没成想这一下得罪了佛门的杀和尚,可以犯了大忌讳了。 清和道士一般盘算着回去就把武当里头几个捐钱进来学艺的世家弟子统统踢走,省得以后出门坏了武当的名声,一边维持着脸上僵化的笑容,走上前冲季礼拱拱手,“师叔,这回怎么是您来?” “我来又怎么的!”季礼对外人说话从没什么好脾气,尤其是武当的那些假道士。 “没,没什么,只是想着师叔整日修炼佛法,怎么有空下山管这凡尘俗世了。”清和道士毕竟是几十年的老油条了,看着比他年轻十来岁的季礼,说低头也就低头。在武林上最重要的是辈分,其次的武功,再其次才是年纪。季礼的辈分和武功都高出他不止一个位面,他也不敢倚老卖老,反而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季礼也不好在继续抽人大嘴巴子了。 “我下山来主要是来寻人的,参加大会倒是其次。师傅带了话说,魔教多少年没有动静了,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季礼话虽然是对着清和道士说的,但是目光扫视过整个大厅,像是真的在找什么人。 季业连忙往后躲了躲。这季礼怕是师傅派来抓自己回家的,武当的人怕季礼,他也怕,他怕季礼把自己抓回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肉了,想他下山快半年了,居然八戒中连一戒也没破,简直太失败了! 萧芒一眼就看出季业的心思,连忙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将他的最亮眼的小光头藏在怀里。季业就坐在萧芒的大腿上,双手怀抱着萧芒精瘦的腰身,脑袋埋在他的毛皮大衣里头,耳朵贴着萧芒有力的心跳,好像脸也跟着烧红了,心也跳得快了,连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季礼一眼扫过去,没看见季业,倒是看见萧芒搂着个人,也没仔细看,又扭头道:“你二师叔下山历练,师傅不放心,让我出来找找。” “季礼大师,阿弥陀佛。在下林州,是这次武林大会的主办人,大师既然来了,就等到大会结束吧,也顺便给我们做个评判。虚度大师久居嵩山,可能不了解情况,魔教歇息了十来年,近来各地都察觉到魔教教徒又开始活动起来,而且数量空前绝后,因此我们才未雨绸缪准备了这场武林大会。”林州等着一场闹剧收了尾,才站出来双手合十,对着季礼行了一个佛教礼节,态度工工整整。 “也行,我就在这儿等着,阿业那么喜欢凑热闹的人听说了肯定会来的。”季礼自言自语的一句话落在别人耳朵又是一番猜测。原来下山历练的就是少林季字辈的传奇人物,季业大师啊…… 而角落里被点名的季业将头埋得更深了,搂着他的萧芒笑意也更深了。 第81章 城【一更】 说到季业大师,在武林也算是一号传奇人物。作为少林寺虚度大师门下的二弟子,季字辈的大师,季业是其中最亮眼的一朵奇葩。属于那种虽然人不在江湖,但是江湖到处都有关于他的传说的那种。 季业大师,现年十又六,是季字辈最小的一个。据说他是一个孤儿,虚度大师在山门口捡到他的时候,他刚出生没多久,大师可怜他年幼,收养在身边。 自此少林寺就没有安生过,听身边的小沙弥的说,季业大师自小就显露出非凡的气质,一岁能喝三碗粥,念经一刻能睡熟,吃得多,干得少…… 据说季业大师是少林寺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大师级却没有点戒疤的和尚。而季业大师最出名的就是他的武功,虽说佛经一个没有背上,天天被点名跪在佛祖跟前,每天和一群刚进山门的小沙弥一起念经,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新入门的弟子,熬到了十六岁。终于虚度大师忍无可忍,一脚将人踢出了山门外。 但是虚度大师还是心疼这个小徒弟的,这不,刚出门半年就派了三徒弟出来找了。 当然也有人说这些都是讹传,季业大师其实是一位得道高僧转世,自幼熟读经文,上得天通,下晓地理,因为一心修学才自愿每天打扫山门,扫尽一千零一层上山阶;每天洒扫庭院,除尽一万零一片秋落叶。跟着一群小沙弥日复一日的修行最深奥的佛法。他不愿意点戒疤,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心还不够澄澈,不足以服侍佛祖左右。 这些都只是传说,季业大师并没有真正的下山历练过,武林人士对他的真实形象更是知之甚少,对于这些道听途说,大多数人选择一笑而过。 毕竟虚度大师的名号和季礼大师等季字辈的大师的存在让季业大师的形象自然的竖在那里。更多人对于这个年轻而神秘的得道高僧更多的是好奇和敬畏。 而此时季业大师正躲在萧芒怀里装鸵鸟呢,他是死也不肯抬头的,天知道季礼下山找他准没好事。 虽说跟着金主至今也没有完成他吃肉的宏大目标,但是总比回去还要自己烧菜给自己吃,还遭人嫌弃的日子好的多。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来来来,季礼大师请高座!咱们这武林大会这就开始了。”林州笑呵呵的引着季礼就要往最主位的席位领。但是主位席已经坐满了,武当,峨眉,崆峒和唐门的人,他们面面相觑,却没有起身相让的意思。 “不必了,佛门子弟不计较这些,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吧。”季礼摆摆手,替林州解围。 林州顿时感激不已,想着还是少林和尚好说话,只能尴尬的笑笑引着季礼一行人往角落里唯一的空位上走去。 季业的手抓着萧芒的腰,紧了紧,萧芒只好更加挺直了腰,不动声色的在季业的屁股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在乱动。 “这位是?”季礼走到萧芒跟前,看着他怀里缩成一团看不清面容但是又分外熟悉的人,眉头皱了皱。他面色凶狠,说起话来带着一股不容质疑。 一边的林州生怕照顾不周,转眼就对着季礼介绍道,“这位是揽业楼的萧掌柜的,两位都是青年才俊,武林上的中流砥柱啊!” “揽,业,楼?”季礼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目光紧紧的盯着萧芒,或者说是盯着萧芒怀里的人。 “阿弥陀佛,季礼大师有礼了。”萧芒也不起身,直接冲季礼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怀里的人是?”季礼没有计较萧芒坐着回答的失礼,而是紧追不舍的问。 萧芒明显感觉怀里的人一个激灵,他扣住季业的腰身,笑着回答:“这位是贱内,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还望季礼大师莫怪。” 季业在萧芒怀里咬碎一口银牙,这金主居然乘机占他便宜,但是一想到季礼还在外头盯着,他也不敢抗议,只能由着萧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哦,原来如此。”季礼也不多追究,大刀阔马的直接在萧芒旁边坐了下来。 “各位英雄,大家都是武林各门各派的青年豪杰,这一次广发英雄贴,请大家共聚一堂就是为了商讨武林十年来的大事——选举武林盟主。大家也都听说了,魔教最近频频出动,怕是要有大动作了。我们也要未雨绸缪,这一次的武林盟主不但要武艺高强,还要德高望重,才能担得起这么大的担子,大家要是有什么人选推荐,也可以提议出来,先比武论个高下,再请诸位表决一番。”上头的林州开始说起了官话。 “大家都是江湖儿女,痛快点!我们崆峒推举少主,哪个想挑门子的尽管来。”崆峒派的人当先站了出来。 崆峒少主是一个颇有几分气质的青年,背着剑脚一点就飞到高台上,也不怯场,当先横着剑喊道:“哪位英雄前来赐教!” “我来!”江湖人也不含糊,接着就有人上去挑战,互相通报了姓名就直接开始了。 那位崆峒少主也有几把刷子,连续挑了几个人,上去挑战的人都被打退了。一时意气风发,连身姿都有几分轻盈。 “哼!都是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你别嚣张,我来一试。”台下一个纤细的影子一晃,下一瞬一个清秀的过分的少年已经站到了台上,玉洁肌肤,樱桃小嘴,柳叶眉,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唐家小姐唐鹊儿。 “在下唐门炼器房里的一个小小的仆人,来试试崆峒的武艺。”唐鹊儿抽出一条鞭子,一甩,鞭风已经顺着两边擦过去。 “这位姑娘,你若不通报姓名,在下也不好直接动手。”崆峒少主还是一副翩翩公子谦让一番。 “哼!你先打得过我再说。”唐鹊儿显然也习惯了这种拙劣的化妆术被人拆穿的时候了,一言不合直接甩了一鞭子过去。 大红色的皮鞭上带着倒勾的刺,一鞭子甩出去带着凌厉的劲风,让人不由提起精神,那位崆峒少主闪身一避,没等他站稳,那鞭子又横着扫过去,他只能横腰弯了下去,但是这个腰啊,一下去就听见咔嚓一身,竟然就直接断了! 唐鹊儿呵呵大笑,魔性的笑声回.荡,“哈哈哈,这崆峒派的腰斩功夫真是不错!我今儿个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崆峒少主瘫倒在地上,想说话却说比出来,只能满头大汗的被一边的手下抬了下去。 之后也有几个人上来挑战,唐鹊儿的武艺很是不错,而且这姑娘下手狠准快,一时间竟然称霸整个比武台,没人能奈何得了她。 “怎么?武林这么多青年豪杰竟然打不过我一个唐门炼器房的伙计!当真是让人笑话了。”唐鹊儿一边宣战,一边将目光掠过台下,现在只剩下峨眉,武当,少林没有表态了。但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移到角落里萧芒的身上。 萧芒风度依旧,俊美依旧,只是他的腰板笔挺,怀里却抱着一个人,那姿势亲昵暧昧,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我来试试你唐门功夫!”台下一个峨眉派的少女和师太对视一眼,拔剑而起。这位少女姿容上佳,舞着银剑宛若游龙,很是飒爽。 “峨眉山月秋前来领教。”上台的是峨眉山的大师姐月秋,侠肝义胆,也是有名的女侠。江湖上有峨眉山月半轮秋的美誉,是说峨眉山的武艺只看月秋就能看到一半了。 “唐门唐鹊儿迎战!”唐鹊儿这回也不挤兑别人,直接报上了名号。 两个各有千秋的美人一人持鞭,一人拿剑,在台上打得衣袂纷飞,很是养眼。 月秋的剑法灵动而不失大气,而唐鹊儿就是一向偏路子杀马特出来的泼辣妹子,一个甜美一个霸气,两个人打得难分难舍。 唐鹊儿鞭子一甩,绕了个圈儿,使了个巧劲,一下子就将月秋的头发打散了,束发打得发带一下子被打断了,如瀑的青丝三千散落在肩头。 月秋转了一圈,躲过唐鹊儿的鞭子,回头正对上唐鹊儿揶揄的目光,不由得脸一红,手中的剑旋出个剑花,继续攻了上去,但是力气一看就小了不少。 唐鹊儿笑得更深了,她好像很喜欢这种戏耍别人的样子,平日里出门都是男装示人,因此不自觉会把自己幻想成一个风流翩翩的少年郎,遇上长得好看的姑娘总喜欢调戏两把。但是她的化妆很不到家,别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姑娘。 但奇怪的是,每回被她撩到的姑娘无一例外都脸红羞涩。在外人看来,一个英姿勃发的姑娘调戏一个纤细灵美的姑娘,这画面不要太美啊。 月秋看着唐鹊儿的侧脸,一个晃神没注意到,唐鹊儿的皮鞭已经打了过来,堪堪到秋月耳畔,只削下了一缕青丝,而人却分毫未伤。 唐鹊儿身子一闪,那截青丝已经落入她的手中,她绕着手指把玩一圈,看着对面羞红了脸的秋月哈哈一笑,“月秋姑娘认输吧,我这个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 台下武当的大师兄连影暗恋月秋已久,看着美人被唐鹊儿如此戏耍,顿时就不管清河道长的阻拦,拔剑就跳上来台想要英雄救美。 “魔女休要嚣张,不知道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迎了月秋师妹,让我来会会你。奉劝你一句,你那些暗处见不得光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我们武当可不吃你这一套。”连影拔剑挡在月秋跟前,一边跟唐鹊儿发话,一边观察着美人的表情。 月秋的目光都落在唐鹊儿身上,姑娘英姿飒爽不知比连影好看了多少倍。对于这个半路出来挡路还振振有词的连影,她是半点好感也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追求自己多年,现在倒好,直接改口称师妹了。不要脸,心里啐了连影一口唾沫,月秋还给唐鹊儿一个欲语还羞的眼神下了台。 清河道长在台下愁白了头发,这一次武当都找的是些个什么人啊,就连大师兄连影也被带坏了。居然都这副姿态了,这上赶着送死的还真是见也没见过。回去得好好清理门户了。 说起来还是少林寺好,收的人少但是架不住人家都是精英教育啊,个个都拿的出手啊。 唐鹊儿一听连影这话气从中来,她唐门是以暗器出名不错,但是她生平最恨人污蔑,我没出暗器你说我出了,那我要是不真上点暗器还真对不起自己背着的黑锅了。越想越是愤愤不平的唐鹊儿在打斗途中,默默的从袖子里掏出两根银针,细长的银针藏在手指间轻易发现不了。 连影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唐鹊儿一顿鞭子猛抽,抽的他有点犯懵,接着他只觉得周身一阵疲累,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一个躲闪不及,就被唐鹊儿抽中了后背,衣服被皮鞭上的倒刺勾破,刺进皮肤里,勾出不少皮肉来,顿时台上血.肉横飞,连影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 这上头打得激烈,季业心里如擂鼓似的。他悄悄的探出头来,想看看什么情况,不想被一直盯着的季礼抓了个正着。 季礼也不出声,直接将他从萧芒怀里拉了出来。 季业嘻嘻一笑,被发现了也不慌不乱,站出来冲着季礼挥了挥手,“真巧啊,你也在啊!” 萧芒对于自家老婆粗神经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皮也越发的厚了。 季礼倒是习惯了,眼神一瞥,后面就有小和尚捧上一件明黄色印有佛印的袈.裟,季业往身上一套,整个人都精神了。 季礼左看看右瞅瞅就是觉得哪里不顺眼,刚准备动手给季业理理,就看见萧芒将季业搂在怀里,给他从头到脚理了一遍,那姿态看得他一个佛门子弟都准备默念阿弥陀佛,非礼勿视了。 季礼实在看着扎眼,一把扯过季业拉到身后,护犊子般道:“不劳萧掌柜费心了。我们少林寺的人,我们自己来管!” 季业被拉得一个踉跄,还没稳住身子,就看季礼冲着金主发火了。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金主和魔教教主之间的抉择还没有想好,这边又多了一个争宠的对象——少林寺! 季业刚想劝架就听见萧芒冷笑一声,“我刚刚说过了,这位是我贱内,怎么?少林寺要抢人啊!” “哼!我怎么不知道少林寺的和尚都能成亲了,也是天大的笑话!”季礼气愤填膺,本就觉得季业下山定会被人欺辱,才几次三番请缨下山准备救二师兄于水火。 虽然季业平日里嘴贱了点,事多了点,犯的错比较多,惹的祸也不少……想想也没什么优点了,但是他这一走,少林寺真的冷清了不少,寺里上上下下都觉得不习惯了。早上没个人惹得大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一场倒不习惯了。 大家一致认为少了季业,没有了对比,虚度大师的火气都重了,院子打扫的任务也重了,素食斋的饭菜越来越吃不下去了,早课做的也心不在焉了……各种变扭不适应之后,少林寺上上下下的和尚们联名写了请愿书,请求下山把季业找回来! “阿业,你不要怕,师弟来了,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直说,师弟帮你撑腰。”季礼拽着季业,一副要除暴安良的模样,还顺手拍拍季业的腰杆子。 季业差点没被那两巴掌拍得吐出血来,也算是体会到刚刚武当的李德被打得惨样了。自家这师弟还是一样,外人看着凶神恶煞,其实关起山门,大家都知道,不过是一个傻大个愣着呢。 季业喘了口气,掩着嘴咳嗽了两声,答道:“小礼子,你误会了。这位是萧爷,我下山之后遇到的贵人。多亏了萧爷,我才没沦落街头。” “不许喊我小礼子!”季礼气得直跳脚,他眉头一拧,虎躯一震,“什么贵人,你个傻和尚,别被人卖了还倒替人家数钱呢。你没听别人刚刚喊你什么,贱内!那是要娶你当媳妇了!” “啊?你听错了吧。那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不是人多口杂嘛。”季业尴尬的立在当中,不知怎么跟自家这傻大个的师弟解释,自己刚刚是为了躲他们才钻到萧芒怀里的。 “没错,我就是对阿业有意思,想娶他为妻。既然少林的人也在,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聘礼明天会送到嵩山脚下。反正阿业没有点戒疤,也不算实实在在的少林和尚,这聘礼你们少林收了就算是多谢你们养育了阿业这么些年。”萧芒突然站起身,搂过季业,对着季礼宣布道。 场上一边倒的打斗已经不能吸引吃瓜群众的注意了,他们都被这边狗血到百年难得一见的抢亲大戏吸引了注意。 这个小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大变活人,多了一个小和尚,正是季礼他们找的季业大师,而揽业楼的萧公子居然直接对着季业大师求亲了! 外人都在议论纷纷,这个季业大师到底有什么来头,居然短短几个月就能迷的萧公子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为他着迷。毕竟以萧芒的外形和身家来看,都是实实在在的金龟婿,而季业一个小和尚实在是不对等。 当然这也是一场活久见的好戏,好些人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有人求亲娶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个和尚! 作为当事人,季业觉得自己是场上最无辜的一个。他感觉自己扭头的时候都能听到脖子咔咔转动的声音。他的内心简直在滴血,“金主大人啊!我究竟得罪了你什么啊!要是吃得多了,你跟我说呀……大不了我少吃点啊。不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坑我啊,真的会死哒!那个傻大个真的当真了!” 季业回头正对上萧芒深情的眼睛,他苦笑着扯开嘴角,冲着季礼摆摆手,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啊。” 萧芒没搭理在一边拼命解释要和自己划清界线的季业,他打断季业的话,“这就是实情,你们爱信不信,反正阿业是不会跟你们回去了。” 季礼一伸手想要将季业整个人再拉回来,但是被萧芒拦住了去路,他这才正视起这个年轻俊朗的公子哥。 萧芒模样看上去并不多厉害,更像是一个读书人,最多就是长得俊俏一点的世家公子。他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势,当他整个人站起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聚焦过来。 “想抢人,打过我再说!”季礼一言不合就开打。好像对于他来说佛教的教化工作都是在把敌人打趴了之后的事情。 萧芒也不含糊,直接接招,两个人就在桌子旁边动气手来。 一场抢亲大戏开锣喽! 第82章 城【二更】 季业叹了一口气,见劝不了也不上去拉架,抓了一把瓜子隔的远远的看戏去了。 台子上唐鹊儿打人打得只剩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儿了,才算解气,跳下台子飞到季业身边,笑语盈盈的打了声招呼,哪里还有半分刚刚霸气侧漏,鞭子甩得噼里啪啦的样子,“阿业,咱们又见面了。” “你谁呀?我们很熟吗?”季业还记得上回在唐门吃了霸王餐,被人堵在门口的时候,直接借口说不记得了。 “那就再认识一遍,我叫唐鹊儿,你是季业大师吧。”唐鹊儿这时候好说话的很,笑着伸出手。 季业忙着磕瓜子,一边还关心着战局,要是哪一边不行了上去帮帮忙,也不怎么搭理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应和了。 倒是唐鹊儿看着季业小鸡啄米似的磕着瓜子,很是可爱,心里盘算着这个小和尚这么可爱,也不怪萧公子要抢人了。她也想上去插上一脚,就是把小和尚抢回去说书也有意思的很。 季礼使得是棍,佛门十八般武艺中当属棍最为厉害,而季礼更是其中的好手,而萧芒拿着一把软剑,挥舞起来,进退有距,很是潇洒。 季礼铁棍一个横扫,萧芒侧身闪过,那一棍子直接劈到了桌子上,一桌子的瓜果零嘴洒了一地。心疼的季业在旁边看得不由得数落起来,“真是糙和尚,太毛燥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这一棍子实实在在的,要是落在人身上,肯定得打断几根骨头,至少得落下个残疾,佛门子弟中出手如此狠辣的怕是只有季礼了。 另一边的萧芒虽然招式并不凶狠,但胜在快,天下剑势,为快不破。萧芒的剑一击一收都很快,一般人只能看到剑的残影,听着剑声和棍声相交击的声音。 两个人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季业原本满不在乎的眼神也渐渐认真起来。 季礼一个旋身,使出一招泰山压顶,铁棍由头顶一挥而下,直直的朝着萧芒砸来,萧芒只能横过软剑挡在头顶,可是软剑毕竟是软剑,能挡住什么呢? 连铁棍的劲风都挡不住,也看这铁棍就要迎头而下,将萧芒整个人劈成两瓣儿了。 季业终于忍不住了,他扔掉了手里的瓜子,脚下步子一错,人已经闪到了两人中间。 季业身子小巧灵活,脚下步子又快。眨眼间已经挡在萧芒身前,他也没有做什么姿势,只是愣愣的站着。季礼骤然看见他,心里一惊,但是这一击已经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收也收不回了。 萧芒就看着季业挡在他跟前,铁棍直直的砸在季业的头顶,季业身子摇晃一下,额角血流如柱,但是季业只是闷哼一声,眼睛还睁得很大。 “阿业,阿业!”萧芒一把搂住季业的腰,看着季业的瞳孔已经有些散了,他连忙喊了两句,心里一下子空了。这一世他才刚找到阿业,明知道他并不会真的死,但是每一次看见阿业受伤他的心都好像在滴血。 明明想好了这一世一定要在阿业之前准备好一切,不让阿业再受一点苦。 可是为什么还是要看着他受伤,萧芒喊着喊着,心里越发慌了起来,一股无力感从四肢倾袭而来,蔓延到全身。 对面的季礼收了棍子,愣愣的看着季业,不发一言。 季业意识有一瞬间的涣散,原以为自己的金钟罩挡住季礼这一棍子绰绰有余,没想到他居然失算了,季礼那家伙平时跟他比试的时候怕是藏拙了! 季业感觉额角温热的血流淌,脑子里晕乎乎的,但是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喊他,阿业,阿业……那声音温柔而熟悉,像是在耳边又像是穿越时空而来的呼唤。 他的瞳孔渐渐聚焦,面前的重影也好多了。他睁眼定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季礼,傻大个站着一动不动,看着好像不关心,但是他握着棍子的手紧攥着好像要把五个指印都摁进棍子里才肯罢休似的。 季业看着这傻样就来气,他没等自己站稳,就气不打一处来蹦起来朝着季礼劈头盖脸一顿骂,边骂还边伸手就打。 “你个死秃驴,你个傻大个,居然敢打我了!看着我了你居然还打!你以前比试都让着我呢,居然敢不用全力,居然敢骗我!看我还给不给你做饭,看我回去不找师傅告状!”小和尚上窜下跳的对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大和尚一顿打。 看着周围的人都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这一下小和尚脑仁再怎么结实也要劈成两半了,没想到只是流了点血,居然还有力气打人,而且这骂的越来越离谱了…… 而一向以脾气火爆著称的季礼大师居然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由着他打。 季业还想再扑腾跳着打两下季礼,毕竟傻大个这么一动不动让自己当成一个靶子打的几乎不多了。但是他突然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整个人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感觉到背后有一颗脑袋压在他的肩膀上,头埋在他的胸口,那个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带着点哭腔的沙哑,无端让人心疼,“阿业,阿业,你没事儿就好。” 一边唐鹊儿的眼神黯淡了点,他看着那被人抱住之后就不动的小和尚,转身飞上高台,冲着一大群吃瓜群众喊道:“这一次武林盟主大选,我们唐门弃权,我推选少林的季业大师当选!” “凭什么?”一边的李德叫嚣起来,被自家师傅一个巴掌扇过去,不敢再哼唧了。 唐鹊儿皮鞭一甩,“小爷我乐意,凭我大败了你们武当的人,我现在是这里最强的,谁要是不服就上来挑战。” 季业这边还准备安慰一下金主,另外一边就看着人来疯的唐大小姐开始吆喝起来,这是还嫌他仇恨值拉得不够多啊…… “再说,在场哪一位的辈分比得上季业大师?!嗯?”唐鹊儿甩着皮鞭,出声质问。 确实在场都是些青年豪杰,论辈分,他们中间最大的也要喊季业一声师叔,哪怕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刚刚季礼大师那一棍可是十成十的少林棍法,在场有哪一位可以挡住这一招的也可以站出来!不要拿佛门的金钟罩不当回事,换成你们怕是直接劈成两半了。”唐鹊儿说话好不留情,这血淋淋的事实放在众人跟前,一时间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那不就得了,这开始的时候林堡主也说了,这一次选武林盟主要选德高望重的,要选武功高强的,季业大师两样都占了,不选他选谁,反正我们唐门无条件支持季业大师当选武林盟主!”唐鹊儿直接站起来表决了唐门的态度。 季业感觉自己刚刚强压下去的一口血又提了起来,这个疯女人怎么也不管当事人感想,直接就推着人上台啊。这是黄袍加身啊,一看自己还真穿着黄袍。心里不由发笑,底下鸦雀无声,他也乐了,他一个小和尚原本说着当武林盟主不过是句玩笑话,要是真让他坐上那个位子到也是个笑话了。 没成想接着他身后的萧芒也站出来喊道:“揽业楼也一样,支持季业大师。” 接着一呼百应,峨眉山,崆峒派,银雁堡,大大小小的各门各派都站出来支持季业,弄得季业怪不好意思的,他转脸看了一眼萧芒,那人晶亮的眼睛在他眼前闪烁。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季业看着大势已定,自己这个武林盟主怕是要坐实了。他偷偷在萧芒耳边小声的问道。 “别担心,魔教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是你,魔教一定不会作乱的。”萧芒抱着季业,紧紧的勒着他的腰,感觉这份上天赐予的礼物能够失而复得真是不容易。他怕季业是担心魔教的事情,连忙保证道。 要不是周围人多眼杂,萧芒都想直接摊牌告诉季业,自己就是魔教那个传说中‘烂泥扶不上墙的’新教主,他聚集教众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搜集各大菜式,写一本菜谱做一桌满汉全席来当自己的求婚礼物。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魔教,只要他一句话,魔教可以当场解散! 季业倒是没想到那么远,他摆摆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接着脸色严肃,一本正经的问道:“我不是问你魔教的事情,我就是想问明白武林盟主的伙食怎么样?有肉吃吗?要是伙食不好我还跟你逃跑可以么?” 萧芒真的不知道该哭是还是该笑了,他们家的阿业啊,真是傻得可爱! “当然可以,我随时都在你身边,你说去哪里吃,咱们就去哪里吃。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武林盟主的伙食待遇还不错!”萧芒忍住笑,也很认真的回答道。 季业感觉有一瞬间他真的被萧芒感动到了。特别是他很帅气的说,‘你说去哪里吃,咱们就去哪里吃’的时候,这对于一枚吃货而言,简直是无法抵抗的最深情的告白了。 但是他一想起萧芒每次都制止他吃肉的画面,又觉得这种告白太过理想化,就像阳光下的泡沫,一不留神就破了,他的肉估计也要飞了。 “恭喜季业大师成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唐鹊儿领头喊了一嗓子,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跟着喊起来,季业则陷入了武林盟主等于鸡腿加红烧肉加排骨加等等等的无限美好幻想中。 他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明黄色袈裟,面带微笑很是严正的走了上台。 季礼在他身后,沉默了半响终于忍不住出声道:“阿业,你真的要当武林盟主吗?” 季业转头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你这样可能永远也回不去少林寺了。”季礼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忧,那个在少林寺扫地的顽劣不堪的孩子一样的二师兄要是成了武林盟主,也许师傅就真的不要他了。 季业深刻思考了一番,少林寺的菜实在太难吃了,而且他在少林寺再呆下去也不会有什么饭途,还不如现在就迷途知返,也许换条道还能在武林盟主这条路上找到好吃的…… 对比了一下讨人厌的老和尚和光明大道上的吃食,季业果断而坚决的点了点头。当然,要是虚度大师知道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徒弟,最后在他和食物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食物,怕是会气得很从禅房蹦出来,追着季业打三条街,再逼着他罚抄一百遍般若波罗密心经。 季礼叹了口气,默念一声阿弥陀佛,看了眼身边的萧芒,盯着他看了好半响,双手合十冲着萧芒鞠了一躬,不再说话了。 季业走上台,看着一众江湖青年儿郎们敬仰的和期待的眼神,不由的心潮澎湃,他走上台,振臂一呼说的第一句话是:“解散,吃饭!” 这一句诙谐而又带着认真的话让大家对这个新武林盟主的印象又多了一层,这个武林盟主有点萌呀! 唐鹊儿当先解散了唐门的人,她走上前对着季业道:“这一次还想请你去唐门做客,放心这回只有饭菜招待,再也不会困着你了。” “多谢啦!忙活这一阵我也累坏了,不过我现在要和我哥一起去吃饭,等下回一定登门拜访哈。”季业挥了挥手,蹦哒到萧芒跟前,金主嘴角一勾很是满意,奖励道:“今天中午加餐,土豆炒牛肉!” “哦耶!金主真好!哈哈哈,有肉吃了!……”季业一听这话就绷不住了,跳起来,双腿夹在萧芒腰间,搂着萧芒的脖子转圈圈,开心简直要飞起,不容易啊,总算要吃到肉了! 季业一激动,嘴也没把门,直接连哦耶这样的话也说了出来,甚至直接喊萧芒金主了。但是能吃到肉的巨大欢喜用完了他为数不多的智商余额。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轻快和开心。以至于他忘记了很多事情。 季业欢乐的同时,没有注意到季礼已经带着一大帮子的少林和尚静悄悄的离开了。他们来的时候声势浩大,走的时候却悄无声息。 轰轰烈烈的武林大会终于落下帷幕,季业阴差阳错成了这一届的武林萌主,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就突然成了武林中德高望重又武功高强的武林盟主了,但是只要伙食好,当什么他都无所谓。 他不知道唐鹊儿为什么临时起意要推举他当武林盟主,他也不知道季礼那一声叹息的背后他究竟错过了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身边的萧芒在计划着怎么将魔教拱手相让…… 未来的一切都不算什么,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吃! 第83章 城【一更】 “阿业,你慢着点。”萧芒看着季业一通胡吃海塞,心疼的不行。 阿左在一边不停的上菜,内心很是无奈。教主那么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就看上一个这个好吃的小和尚了,一想想自己原本幻想的美若天仙的教主夫人转眼变成一个见肉眼看的小和尚……果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来!阿左,上酒。”季业吃得越来越高兴,桌上一盘红烧肉被他连盘子底都舔的干干净净的。一时兴起一边舔着盘子,一边冲着下面吩咐。 萧芒一边拦住季业的筷子,“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不吃了啊。”一边使眼色让阿左下去。 季业已经吃欢了,哪里劝得住,一边拽着萧芒的一角,一边撒娇,“我再吃一口啊,就一口!我保证,能不能给我喝一口酒,长这么大还没有喝过酒呢,我好可怜的……” 一边的阿左已经退到门口,被季业这一番不要脸的说辞吓到了,一个和尚没有喝过酒怎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不小心拌了一下,差点仰面磕倒,大门牙不保。刚想不动声色的走开,就听见自家老大开始无节操骗人了。 “那要是给你喝酒,我有什么好处?”萧芒端着一盘糖醋排骨举得高高的,季业只能踮起脚去够,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了。 “恩……”季业思考了半天,自己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是金主,也没什么好交换的。思考了半响,终于一咬牙一跺脚,狠声道:“我把肉分给你一半!” 萧芒哈哈大笑,小和尚一直有一种迷之自信,他的肉都在自己手里了,还在想着什么呢。不过自己怎么也不会赔就对了。 “不行哦。”萧芒摇摇头,揽着阿业的肩膀。 季业经过又一番深思熟虑,仔细思考之后认真的答道:“那你六我四,可以么?” 萧芒不再逗小可爱了,搂着季业在他的侧脸上偷亲了一口,弯下腰将阿业抱起来,“那好吧,你喝了酒不许不认账哦!” “不会不会,我酒品好着呢。”季业没在意萧芒又偷偷占了便宜,举手发誓,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肉香味从嘴里头漏了出来,小和尚捂着嘴乐呵呵的笑了,眉眼弯成了月牙,眼睛像是星星闪烁。 “阿左,上酒!”萧芒对着门外没走远的阿左吩咐道。 阿左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小和尚今天估计是惨了,以为遇上个好心人,谁不知道魔教教主最是不吃亏的人。不知不觉被吃光了豆腐,估计过了今晚就要被吃干抹净喽! 阿左感叹两句,就差没对着天上的明月高歌两句做一首诗了。但是最后想想自己未来的教主夫人会从可爱清秀的小和尚发展成一个将军肚莲藕臂的大胖和尚,啧啧,那画面真是不忍直视啊! 但是自己的忠言逆耳啊。教主是成心要把夫人培养成肥头大耳的佛祖像啊…… 苦命的左护法哼哧哼哧的去拿了酒。 季业开心的对月饮酒,也没拿酒杯,对着壶口就往嘴里倒,总算他也实现了自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伟大宏愿,历练果然要这样才是过瘾啊。 但是第一口酒刚下肚,季业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啊呸!这是什么呀,好难喝!”季业一口酒喷了萧芒一脸,酒没下肚,他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不会啊,酒很好喝的,你再尝尝。”萧芒也不在意,直接拿起一边的手帕擦了擦脸,规劝道。 一边的阿左震惊不已,这个世界玄幻了,教主你的洁癖呢!你可是从来不碰别人的东西,更遑论有人喷了你一脸!你居然没有发火,还笑了。这里头肯定有阴谋!阿左对于自家这个连洁癖病也识别人发作的教主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果然陷入爱情里的人是疯狂的…… 季业在萧芒再三的劝导下,半信半疑的又倒了一杯酒,这一回他细细的抿了一口,有些苦,有些辣,酒水沾在唇口上都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他又犹豫了,抬头看看萧芒。 萧芒一把拿过他的酒杯,一仰脖饮尽了。给季业看了看空了的酒杯,接着他突然一把搂住季业的腰。 季业感觉头好像有点晕,下一瞬间世界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扑倒在地,但是想象中冰冷的地面并没有很冷,地下不知何时扑了一层毛毯,很舒服。 萧芒的脸在面前慢慢放大,又渐渐模糊。季业感觉一个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像是他曾经最讨厌后来又最喜欢吃的豆腐,接着他感觉一股暖流从嘴里慢慢输送过来,是酒!刚刚那些辛辣,酸苦的味道好像都被过滤掉了,只剩下些许的甜,那股暖流顺着喉咙,一直滑到胃部,他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接着季业感觉那块凑到他嘴边的豆腐慢慢下移,豆腐在他的脖子上滑了一阵子,弄得他有些痒痒的,他弓起身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萧芒的眼睛更亮了,他撑起半个身子,仔细打量着季业。 这孩子是占酒就醉的体质,他的眼底朦胧和清明交杂,但是萧芒自己心里犹如烧沸的水,咕咕作响,那股念头自从冒出来就没有被压下去过。 吃了他,吃了他……萧芒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全身的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一句话,吃了身下这个人。像是勾.引他坠入深渊的魔鬼,在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你无法拒绝的欲.望之音。 原来他已经等不了吗?十六年,确实很漫长的岁月呢。原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到如此地步了?!大概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每一秒都是煎熬吧。 原本只是上的菜里又一道鱼放了点酒当调料,后来他很快就发现阿业吃了点酒就有点醉,他手舞足蹈的要喝酒,这可不是他故意的。 萧芒一边给自己找着推脱的借口,一边慢慢解开季业身上的袈.裟。 明黄色的袈.裟有一种禁欲的感觉在,但是萧芒解开扣子的手纹丝不动,甚至内心还有一种窃喜。原来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阿业就是他一直藏在心里的阴暗面。 今天少林寺的人找过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害怕。害怕阿业会被带走,害怕几个月的陪伴抵不过十六年的养育,害怕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阿业。他等了十六年才等到阿业下山,少林寺于他来说好像是一个禁地,他不敢轻易去,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直觉,但是他坚信少林寺是这个世界里他唯一不能为所欲为的存在。所以他只能等阿业下山,这一等就是十六年。 他不敢想象如果阿业被少林寺的人带走了怎么办?他还要等多久,所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让阿业破了戒。 萧芒盯着自己身下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阿业,笑了笑,他吻了吻季业的薄唇。 如果你吃了肉,喝了酒,还破了色戒,那么少林寺也许就不要你了。没关系的,少林寺不要你正好,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再离开我,我亲爱的阿业。我是哥哥啊! 萧芒俯下身子将自己滚烫的身体贴紧季业冰冷的肌肤,他近乎虔诚的吻遍季业的周身,每一寸肌肤都像是上天赐予他的珍藏。 他小心翼翼的将前戏做足了,即使知道季业如今只剩下满眼的眩晕,他也不想草草了事。 萧芒忍着内心澎湃的心绪,勉强压制着自己的*。现在,他和季业赤.裸相对,最后一步之前,他伏在季业的耳畔,声音里带着情.欲,还有深沉的爱意,“阿业,我要吃掉你喽!” “不要!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的肉!”季业原本已经模糊的意识,一听到有人要抢他的吃的,立刻恢复了三分清明,嘴里呢喃着不要抢他的肉。 萧芒的脑子一下子冷静了,他心里一紧,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阿业不同意,他该怎么办?他的脑子里又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白色,一个黑色。白色的那个叫嚣着,你不是说爱他吗?他都拒绝你了,要是你强硬地要了他,以后怎么面对他?黑色的那个则阴沉沉的说,现在不上,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你还想再等十六年吗?如果错过了这一次,这个世界你一旦失败,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要再犹豫了,以前那么多的错过你还不能长点记性吗? 没等到萧芒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打出个谁胜谁负来,季业模模糊糊的摸上萧芒的脸,等到手碰到实实在在的萧芒,他突然笑了起来,“我说话算数的!分你几块肉哦,酒真的好好喝呀,我还想喝。” 季业一边说着,一边一把搂住萧芒的脖子,将人拉到跟前,自己在萧芒的脸上像个小松鼠一样左闻闻,右嗅嗅,找到酒味儿的源头,自己找准了用力的吮吸着。他吸着吸着更开心了,刚刚感觉很好吃的豆腐又被他找到了,哈哈。 季业用力咬了一口感觉很软很好吃的豆腐。 萧芒一个吃痛,眼底闪过一丝狂喜,这可是你自己要的啊,不怪我啊!他也顾不上嘴边上有些血迹,挺腰深入。 季业上一秒还吃得开心,下一秒就突然感觉下.身一阵撕裂的疼痛,身上压着的人好像突然重了很多,他扭着身子准备逃开。心里一阵委屈,没有吃的了,好疼啊……吃的豆腐变成豆腐精了,要咬自己了!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萧芒哪里还肯放过他。萧芒感觉自己已经近乎疯魔了,他一把按住季业的身子,速度不由的加快了。原本还担心阿业承受不了,现在看来,阿业十六年的武功不是白练的,这体力居然好了不少。 萧芒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疯狂过了,一夜□□旖旎,不知道要了阿业多少次,像是把错过的十六年都弥补回来。他的阿业,终于还是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季业隔天醒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浑身酸痛,连手都抬不起来,他周身清爽,衣服换过了,像是被人精心照料过,但是这些都抵不过身上的疼痛。 季业歪着头,他看着周围的布置,还是熟悉的揽业楼,但是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哥?”季业朝着门口用力喊了一声,但是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很,好像嗓子眼有什么都是堵住了,他心里突然感觉像卡了一根鱼刺,吸气呼气都有点不顺畅了,感觉心里缺了一块,莫名的恐慌让他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他拼命挣扎着倚着床边坐了起来,冲着门外喊道:“萧爷?萧芒?” 但是门口没有一声回应,宽敞的天字一号房这时候更像是一座巨大的牢笼,这里静的好像只剩下他声嘶力竭的喊声,而外面静的一片死寂,好像天下之大,只剩下他一个了。 季业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一个小鼓,敲着越来越急促的节奏,咚咚咚,一声一声都砸在他心上。他用还不算太疼的上半身撑着,双手用力,想撑着身子下床,出去找找看。但是他刚一到床边上,半个身子挪出了床,失去支撑的整个人都歪到地上。 摔到冰凉的地面上,很疼,但是更冷。季业转脸,想挣扎着爬起来,但是一低头,突然看见自己的皮肤。那被衣服包裹的好好的肌肤有一个红色的吻痕,像是经历过一场声势浩大而又战况激烈的□□。 季业一下子愣住了,昨晚的记忆像是被封锁了似的,他回忆起来好像只记得萧芒的声音在耳畔萦绕,“我要吃了你喽!” 难道,他真的被金主吃掉了…… 脑海里的好像是隔着山谷呐喊,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一句话,他被吃掉了……被吃掉了……吃掉了…… 季业开始疯了了一样撕开自己的衣服,玉白的皮肤上一块一块的吻痕都在提醒他,那个被他遗忘的夜晚金主好像真的吃掉他了……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个和尚啊! 一个吃了肉,喝了酒,还被人吃干抹净的和尚还是个和尚吗? 第84章 城【二更】 唐鹊儿冲进门的时候看见季业躺在冰冷的地上,他蜷缩着身子,捂着肚子,额角都是黄豆大小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流满整个脸颊。 “阿业,阿业,你没事儿吧!”唐鹊儿皱着眉跑到季业跟前,她蹲下身子,弯腰看着季业,他的脸上满是痛苦。有一瞬间,唐鹊儿甚至感觉自己看到季业的眼角好像有一滴透明的液体和着额头的汗水滑落。 季业感觉肚子很疼,心也很疼,下.身也很疼,当身体好多地方都一起疼痛的时候,你竟然也就分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更疼了。 季业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当自己这么无助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痛不欲生的时候,来救自己的居然会是唐鹊儿。一个那么泼辣的小姑娘,一边哭着一边用尽全力将自己扶到她肩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自己弄到床上。 季业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到唐鹊儿的问题。 他怎么会这样?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不能看?萧芒去哪里了?…… 无数的问题也同样困扰着季业,哪怕季业的前十六年生命里都只有那一座小小的寺庙,不知道肉是什么滋味,酒是不是好喝,但是他也是知道情.欲色戒于一个和尚,不,不仅是一个和尚,于一个男人来说,被另一个男人上了,那该是多大的耻辱。 他并不想去深思,但这些问题的答案根本不需要深思,好像一切的一切困惑都只有一个答案。 萧芒是早计划好和他相遇的,甚至可能是早计划好的阴谋,收留他,对他好,为他出头,跟他告白……这一切可能只是假象,不过是有钱人无聊时候的消遣罢了。 大抵是因为一个长得不错的小和尚在一个恰当的时间遇见了,正好无所事事,就干脆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来,可能是阅尽千帆,采过无数娇艳的花,也玩过不少俊俏的小倌,就是没有尝过和尚是什么滋味……就像他好奇肉是什么味道,酒是什么味道一样。 而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还曾经因为那张脸心动过,脸红过,现在想想都是自己傻啊。只是明明是被人耍了,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难道被上过一次就真的爱上那个人了…… “我真的没事儿了,只是有些累。”季业再三保证,好说歹说才将话唠的唐大小姐劝住了。 “我给你找个大夫吧,我们唐门上下只会使毒,也不会治病。”唐鹊儿想一出是一出,她焦急的走来走去,满脸的内疚。 “好了,好了。我真的没事儿,不用找大夫。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就给我找个小二,请人家帮忙烧点热水,我想洗个澡。”季业笑着看看唐鹊儿,腹部还是有阵痛,下半身整个都不能动,但是在人家姑娘面前,他还是要强撑着。 “你到底是什么病呀?你又不肯说,我这不着急嘛!”唐鹊儿一边跺脚一边说,但是声音又不敢大。季业现如今的样子实在太虚弱,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活力满满,或是毒舌,或是可爱的小和尚,让她也不由的放低了语调。 “我就是以前没吃过好的,一下子吃得多了,这不是撑着了嘛。你非要问,我都不好意思说……”季业没法子只能敷衍的找了个借口。 “真的?”唐鹊儿有些半信半疑,但是想起季业一直捂着肚子的样子又有几分相信了。 “当然是真的,我好歹也是个和尚,因为嘴馋,偷偷吃了肉,还喝了酒,结果把自己吃到肚子疼,这么丢脸的事情你非要逼我说,我也没办法啊……”季业双手一摊,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他笃定了唐鹊儿好歹是个姑娘家,不会真的脱了他的衣服检查。 “这倒也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唐鹊儿居然还被季业两三句话逗笑了,也是很不容易。她噗嗤一声,笑到一半又抬头看看季业晶亮的眼睛,用手捂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怕是又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高台上那个小和尚,躲在萧芒的背后,接过解药,闻了闻,嗅了嗅,最后吃完了第一句居然是问还有吃的吗?那时候贪吃的小和尚好像就一直留在她的记忆里。 他不是自己想象中萧芒那样俊逸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根本和自己想象中的爱人模样相去甚远,甚至只是个有过一面之缘,吃过一顿饭的人而已。而他居然还是个和尚,只是自己的心为什么就一个劲儿的挂在他的身上了呢。唐鹊儿也说不明白,大概是一时脑子发热吧,就像在高台上看着季业受伤,她不自觉的喊出了那句话。 如果阿业成了武林盟主,大概就不会受伤了吧。 还是错了,他居然能吃到吐,吃到折磨自己,这样的吃货,全世界也别无二家吧。 “算了,我出去给你找人烧水吧。”唐鹊儿笑够了,嗔怪的看了一眼季业,转身准备出门。 “哎哎,不忙。你出去可别说是我。”季业着急忙慌的喊住了唐鹊儿,挤眉弄眼的说道。“毕竟,我现在也是武林盟主了。” “知道了!”唐鹊儿挥了挥手,来去如风,又变成了江湖儿女率真的样子。 季业忍着疼,笑了笑。这时候有个人陪在他身边真好。哪怕这个人,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只是总比一个人孤独的躺在冰凉的地上无声的哭好。 想起唐鹊儿,记忆里好像都是个泼辣的姑娘,果然姑娘这种东西都是每天变一个样,现在笑着笑着都知道捂着嘴了。季业想想都觉得好像,本以为这姑娘该是那种仰头大笑一辈子的那种,这样让他都觉得记忆里的魔性的笑声都是自己的错觉了。 只是他早就该想明白了,这山下的世界最难的不是化缘,不是没饭吃,而是这里无论人还是事都变得太快了。有时候,他甚至开始怀念,日复一日的扫那经年不变的山阶,至少那个小小的寺庙里没有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 只要不变,心就不会被欺骗吧,将整个心都差点交付,结果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大嘴巴子而已。季业现在想起季礼当时扇了李德两个嘴巴,现在好像那些都是佛家的因果循环的印证,好像自己也被扇了两个嘴巴。 只是自己已经彻底脏了,再也回不去佛门的净地了。 说起来都是报应吧,一个贪字罢了。自己种的因,这果子再怎么苦也要咽下去。 季业将自己整个人都漫过水面,揽业楼果然底蕴丰厚,竟然还有这样奢侈的水池,虽然金主不在了,但是好歹还有一个揽业楼啊。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揽业楼该不是说的是自己吧,毕竟自家的法号就是季业,这世界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现在想来一切的喜欢和爱意,都是沉浸在爱河里被蒙住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因此才会陷入自欺欺人的荒诞之局,把自己绕进一个迷局里出不来了。 水汽弥漫起来氤氲着整个人屋子,季业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水里。一开始水进到眼睛里,好像很痛,但是这些水温润着他的身子,腿好像没那么疼了,肚子也好了不少。 只是当这些身体上的疼痛渐渐被水温养着好受了点的时候,更加显得心里绞痛非常。 季业感觉周围的水像是孤独和无助,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住,像是一座牢笼,困住了他;或者说是脖子上的一根麻绳,勒着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水从耳朵里灌进去,整个人脑子嗡嗡作响,有那么一瞬间,季业感觉自己好像要溺死过去了。 突然水面上一道白光闪过,放衣服的屏风突然倒了下来。 季业猛地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倒了一地的衣服,再看看无辜的屏风,皱着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业,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门被拍的砰砰作响,唐鹊儿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进来,带着关切和焦急的声音,让人心头一暖。 “哦,没,没什么事。就是屏风倒了。”季业高声回了一句,刚刚的悲戚和无助都被这一下子打碎了,那些心情好像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就好,你好好泡泡澡,据说泡澡可以活络经脉,对身体好,我就在外头,有什么事你就喊我一声啊!】唐鹊儿放下原本想要推门而入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这么在意了。自己当初给他下了毒,最后无药可解的居然是自己,这就是佛家说的缘分吧……唐鹊儿笑了笑,转过身,坐在浴房外的石桌边托腮想着什么。 “好。”季业哭笑不得,这个姑娘,果然江湖儿女都这么豪放吗?虽然他是一个和尚,虽然是个被人压过的和尚,但是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他在洗澡,真有什么事喊她一个小姑娘能有是没用啊……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激这时候有个人这么关心自己。 季业的心静下来之后,将半个身子露出水面,盯着水面上的倒影出神。为什么刚刚他好像看见了萧芒……难道自己还是放不下吗?不就是被人上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现在就算回不去少林寺,离开了萧芒,他也活得下去,好歹现在他也堂堂正正的武林盟主了! 【系统,你在么!】季业扑腾了两下水,拍了拍自己还在自作多情的脑瓜子,甩了甩头上的水,问道。 【系统程序重启中……】系统已经装死很久了,估计是怕季业怪他昨晚上怎么让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上了他。 【行了,你不要装死了,我知道你在。】季业对于系统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尿性已经彻底绝望了,也不打算在追究了,十分大度的特赦了系统的死罪,【我现在成了武林盟主,也算是正道领袖了吧。只要攻略了那个什么魔教教主就可以离开这个鬼世界了对吧!】 【勤奋的宿主终于回来啦!对哒!只要抓紧时间就可以提早离开这个世界了。】系统死里逃生,蹦跶一下原地满血复活,元气满满的声音在季业的脑海里三百六十度立体音环绕。 【那就不要再藏着掖着,说吧,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季业翻了个白眼,整个人瘫倒在池壁上,看来只有让自己工作起来,忙起来,才能忘掉那个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吧…… 【我知道的都说了……】系统很委屈,他家宿主又被睡了,看来小受的命局是改不了了,害的他和忠犬那家伙打赌又输了好多能量!偏偏这是还不能跟宿主诉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也苦啊…… 屋檐上趴着的萧芒,轻轻的扒开一片瓦,从小小的缝隙里偷窥着,只不过一夜不见,阿业怎么好像瘦了。天知道他在门口听见阿业无助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心简直就在滴血。只是该死的系统说现在不能见他,如果现在见了他,那他以后就看不着阿业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只有再也看不见阿业。只能躲起来,看着唐鹊儿忙前忙后的照顾阿业,看着阿业勉强的笑着,刚刚看着阿业将头埋进水里,那么长时间,几乎已经快到窒息而亡的时间了,他的心里实在紧张,才不得已用暗劲儿打倒了屏风,惊醒了阿业。 【行啊,你不配合,我也撂挑子不干了。】季业说不伤感就一点不伤心了,听说忘掉上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开始下一段恋情,也许魔教教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位高权重,比这个什么揽业楼的老板好多了。 一起跟着萧芒这么久,连他的家事还一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背景,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坐拥一所连锁的大酒店?为什么能一个人独自对抗季礼也能完全不落下风?他长在怎样一个家庭,家里有几口人?……这些季业都不知道,好像一开始只是将萧芒当作一个粮票,后来不知不觉,这个粮票就嵌入自己的生命,等到现在要拔出来,血淋淋的,只剩下一大片的空白。 一想到这些事,季业就觉得自己真是傻,活该被人骗! 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之后,季业振作起精神,开始和系统谈条件。 【萧芒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而唐鹊儿是女主角,因为你的出现,这个格局被打破。我们只是在这个世界搜集碎片,不需要完全破坏这个世界本身的命局。】系统开始一本正经的介绍。 季业听着就不乐意了,直接打断系统的话,【你说的是什么话呀!关我什么事!那家伙是自己找上门的,我都已经尽力为他俩撮合了,他们那一看就是八字不合,还什么男女主角呢,你就欺负我实诚吧!】 系统也无力和季业解释,为什么男女主角都会喜欢上他了,估计就算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傻到不行宿主慢慢的去到应该的轨道上去。 【好好,我不跟你掰扯。你不是要魔教教主的消息吗?去魔教大本营鸡鸣山上找吧。】系统放弃和智障的宿主继续说话的希望,果然被骗过感情的男人真是可怕。不过最近他还是躲着点吧,要是被宿主知道,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而是脑补过多的话,估计真的会杀了自己。 【鸡鸣山?】季业喃喃自语了一下,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以前听过似的,但是他人生的前十六年都被关在少林寺里,要是真的听说过,可能只有前世的记忆了,只是那些过去经历的世界不是都被系统清除了吗?奇怪。 季业还想再问两句,系统的头像已经灰了,这一次怕是真的下线了。 确定了下一个目标的季业心情又变好了,他在水里游了两个来回,用搓澡的布狠狠的将自己身上那个大大小小的,刺眼的吻痕一个一个的擦掉。 他擦得很仔细,好像要把自己身上关于那个人的一切都剔除掉,但是不再是悲观的,心有哀戚的。甚至开始哼着点小曲。直到一池子热水都变得冰凉,他才起身,将明黄色的袈.裟整齐的穿戴上,常舒一口去,走了出去。 揽业楼的账房伙计告诉季业说,主子走得时候说,将整个揽业楼都送给了季业,说是礼物。 账房伙计可能听不懂礼物的意思,季业冷笑一声,也不拒绝。想不到这古人也挺懂时髦的,还是说从古自今的有钱人都无师自通的知道打发一个情人的好方法就是给点钱。而且看这分手礼物的手笔,自己找的这个金主确实也大方,这么大的酒店说给就给了,果然自己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季业感觉自己好像把以前攒的那些恶毒的话都用光了,原本对着萧芒,他的毒舌都像是被克制住了,现在想来怕是那时候就被不知不觉之中笼络了心。那时候萧芒嘴上温柔的笑着,怕是心里也在笑着吧。这山上没见过世面的小和尚,就是好骗,只要对他好一点,给他点肉吃,就从了。 而且最让季业感到痛心的是他居然只吃了一顿肉就被人吃了,这也太不划算了吧!……想想就觉得生气。 季业越来越发现自己好像也变了,开始越发的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他开始习惯身居高位的感觉,武林盟主没有他想象中的日理万机,反而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各方势力都送来贺礼。而且听说季业这个新盟主爱好吃食,不少人都借着送家乡特产的名头来拜见他。 而这些人当中有曾经结下梁子的武当,有八面玲珑的银雁堡,还有对他很是青睐的峨眉,唐门更是不用说了,唐鹊儿干脆就成了他的小尾巴,每天他去哪儿都跟着,打着他的武林盟主有自己出了一半力在的名头,季业也不赶她走,反正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神经有些大条的姑娘,每天对着也挺可爱的。 只是这些络绎不绝的送礼的人当中唯独没有一个和尚,少林寺好像真的与世隔绝了,他们甚至忘了他们还有个季字辈的和尚当了这一届的武林盟主。 再说人家好歹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没了男主角的汤姆苏光环加持,好歹还有女主玛丽苏的光环护体,季业想想也觉得好笑。好像时间一长,真的可以忘掉一些事情,只是也现在不喜欢吃肉,更不想要喝酒,要是虚度老头儿知道了,怕是要高兴的念叨几句佛祖保佑了。 季业也知道自己曾经有多么喜欢吃肉,只是经历过贪欲的苦果才知道戒律不只是说着玩玩的,可能再经历几次这样的事,他都能立地成佛了,到时候回了少林寺,请方丈大师亲自点了戒疤,也混个住持当当,好像也不错啊。 季业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想些这些有的没的,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欺骗自己,也许有一天他还能穿着明黄色的袈.裟回到少林寺里,当不成主持方丈,做不了膳食房的掌勺师傅也没关系,大不了让他永远只当一个洒扫的和尚也可以。他在外面历练的够了,想回家了。可是家,却再也回不去了。 季业发布了上任的第一条命令,组织起各大派的精英前往鸡鸣山查看魔教的近况,这条命令一下,一呼百应。季业也更加忙碌起来,而那个人的名字随着时间的变换,冬去春来,好像成了季业心里碰不得的一块伤疤,哪怕身上的吻痕在热水里都被擦干净了,但是那块疤还一直在,不撕开就一直在,但是季业这块疤好不了了。 第85章 城. 魔教总部坐落在鸡鸣山顶,虽说魔教对于整个武林是一颗除不掉的毒瘤,但是鸡鸣山却是很多人向往的风景区。 鸡鸣山上花草遍地,特别是每年的四月,月季园里的花儿都开了之后,鸡鸣山成了很多江湖儿女定情的地方。 而魔教并不像寻常人想象中是一个黑色的牢笼,相反,他的建筑风格很是亮丽,用的白墙青瓦,色调清新淡雅,很有江南风味。 甚至还别出心裁的在月季花丛深处盖了一座小竹楼,很是风雅。 只是这一番风貌寻常人轻易不得见,鸡鸣山上有魔教教主布置的阵法,可以困住很多想要上山光看风景的人。 季业他们一行人刚走到山脚就发现迷路了。山中林深叶茂,路虽然不难走,但是弯弯绕绕很多时候又绕回原点了。 大家只能在山麓边上安营扎寨,幸好已经春天,天气转暖,不然这光露营一夜估计就得废了大半的人。 对于古人来说发烧感冒是个很大的毛病,但是季业很是不以为然,他来了这么多年唯一算是生过病的就是那天晚上吃多了腹泻,也什么,泡个热水澡,隔天起来还是一条好汉。 不过对于一众武林青年才俊来说,还是很感动的。武林盟主染了风寒,咳嗽不止的,还坚持和他们同吃同住,坚守在抗击魔教的第一线这是很难得的。季业也在不知不觉之中收拢了不少人心,对于这个年轻而辈分极高的武林盟主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敬意。 等到大家好不容易从迷阵中绕圈绕了出来,又被鸡鸣山的天险拦住了。 鸡鸣山山势很陡,马车根本上不去,仅靠人力攀爬只能到达半山腰,之后的山势几乎是垂直的,非轻功绝顶者上不去。 最后只能是季业领头带着几个人,先上去探探路。季业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满意的,自己还能找机会偷溜出去,找找看自己的攻略对象。 上了山,才知道天下一绝的鸡鸣山确实风景优美,上来的几个峨眉山的姑娘一下子被这繁花迷住了眼。 季业故意想要支开唐鹊儿,上了山捂着肚子借着如厕的借口跑了。 唐鹊儿追了两步,也就不追了。她回头看了看满地的花儿,笑着蹲下身来准备编一串花环。小和尚的光头带上艳色的花环一定很可爱,想着想着,唐鹊儿不由得笑出声来。 季业一边跑一边往回张望,直到跑到花丛深处看不见人影了,才放下心来。 满地的月季花看得正盛,让人不忍心下脚,季业只能踮着脚半飞半走的往那一片幽深的竹林走去。 日头正当午,有微风吹过,摇曳着稀稀疏疏的竹林,翠色掩映的竹林深处隐约有一个人影,季业找了老半天总算看着人了,不由的加快步子,几个飞跃就到了跟前。 “喂,小哥。”季业远远的喊了一声,见那人没反应就大着胆子往前走两步问道,“你知道魔教教主在哪里吗?” 那人一身白衣,背影很是挺拔,他侧过脸,露出光洁的下巴,半张脸带着银白色的面具,发鬓高束,显得整个人都精神很多。 “什么人?胆敢擅闯魔教禁地!”那人半侧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把剑,但是对季业却没有敌意。 季业差点就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一听声音,才将心放到肚子里,自己真的多心了,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还能遇到,再说骗子骗了人怎么也要躲着吧,怎么可能被他轻易的找到! “在下是来给魔教通风报信的,武林几大门派集结了不少人已经到了山下,就要攻上来了。还请这位小哥通报魔教教主,让教内的兄弟们早些逃命去吧!”季业早就想好了说辞,看见魔教的人就先拉近乎,要是真的到必要时刻,临阵倒戈也不是不可以。 “哦?我听说那些名门正派们推举了一个武林盟主,说是要将我魔教灭门,可有此事?”白衣神秘蒙面人并不紧张,反正转过身,饶有兴致的跟季业打听起来。 “对啊,但是这个兄弟不要误会。”季业连忙摆手,“武林盟主是个好人,是我们少林的季业大师,大师不忍看到两方相争,血流成河的场面,因此才打发我来通知各位兄弟,烦请这位兄弟通知诸位兄弟,早些逃命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季业编起瞎话来连草稿都不用打,一方面美化自己的形象为以后留点退路,一方面期望借此打入魔教内部,最好能被因此被引见,遇到魔教教主才好呢。 “这么说来,这一次倒是凶险万分了?”那白衣人一挑眉,目光直视盯着季业。 季业认真点了点头,谎话说的多了,连自己都信了。要不是他很清楚的知道所谓的武林正派一半被山下的迷阵绕蒙圈了,一半又被陡峭的天险拦住了,最后真正上来的不过十来个而已。 “既然如此,这位小兄弟可有什么证物证明你所言非虚?”那白衣人的目光略过季业光秃秃的头顶,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季业被问住了,他顿了半响,只能瞎编道,“我还是直接跟这位兄弟说实话吧,我之所以冒死出来通知魔教,是因为我曾经和魔教教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被魔教教主的风姿迷住了,不由得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通报就是为了能见教主一面。” 那白衣人嘴角一弯,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就在季业忐忑着以为他会继续反驳他的话的时候,他又开口了,“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呀?” 编好瞎话的季业还想继续深入描写一下这个子虚乌有的一见钟情的场景时间和地点,“那是三年前,我第一次下山化缘,敲遍了一个村子,都没有人施舍一口饭,饥肠辘辘几乎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在村口的转角遇见了魔教教主,教主天人之姿让我十分惊艳……” 季业绵长的堪比海岸线的脑回路终于转回来了,等认识到现实情况之后,脑子一情醒,瞎话也编不下去了,额……心里惨叫一声,不是这么巧吧,眼前这位就是魔教教主?! “教主贵人多忘事,怎么会记得我一个不入眼的小和尚呢……哈哈”季业打了个马虎眼,说的话连他自己也不信了,满脸沮丧,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恩,这倒也是,我三年前确实下过山,这么说,你是我的爱慕者?”魔教教主摸了摸自己尖细有型的下巴,认真思索道。 季业眼睛一亮,还真有这么巧的事,这么瞎的事都能被他碰上了!他立刻死灰复燃,点了点头热忱道:“对啊!小人爱慕教主多年,若能为教主驱使左右,万死不辞!” “你还是个和尚?一个小和尚喜欢我,哈哈,这倒也是个稀奇事儿。”魔教教主绕着季业走了两圈,看着他晶亮的眼睛点了点头,状似勉强,“有趣,有趣,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儿上,我就收了你吧!” “哈?”季业愣住了,这转折来的这么快,他难道又错过什么了?! “你还真当我傻呀,我鸡鸣山易守难攻,寻常人上不来,就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要上山来,也不可能悄无声息。不过你一个小和尚能上得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魔教教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季业圆溜溜的头顶,一触即离,像是好奇,又像是怀念,“你就跟在我身边当个小厮吧,要是伺候的好,以后就收你进我的后宫!” 季业感觉自己的耳朵幻听了,要不就是感冒又加重了,他听见了什么!堂堂魔教教主居然说要收一个和尚进后宫! 【系统,你老实交代,攻略对象是个什么鬼!】季业感觉自己已经有点疯魔了,而见到的人一个比一个疯,这个魔教教主绝对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宿主,攻略对象不是鬼,这是简单攻略提供的便捷方式啊!攻略对象不是直的,就不用你把他掰弯了嘛!】系统苦口婆心,试图劝说季业相信眼前这一幕并不是做梦。 【所以他是有后宫吗?我靠!以前小皇上都没有后宫,他一个魔教教主居然敢开后宫!】季业脱口而出这句话,自己也吓了一跳,小皇上,那是谁?他认识皇上吗?…… 系统的程序识别到后宫的字眼一下子进入自动销毁进程。 季业只感觉自己的精神被拉成一根面条,然后一点一点扯断,又像是一块藕,被锋利的刀切成很薄的片,每一片上都连着很多的意识,生生就那些藕断丝连的线一一剪断! 这是比系统惩罚还要折磨的酷刑,饶是季业经历了这么多意志坚定,也一下子疼晕过去。 原本还笑着调戏季业的魔教教主看着季业突然倒下,一下子就绷不住演了好久的戏,一把搂住季业的腰,变了个声音,焦急的喊道:“阿业,阿业,你怎么了?” 魔教教主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三月有余的萧芒。他原本还绕着圈子和季业周旋着,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季业在他眼前倒下的时候,他再也不能保持平静了。他再也不能看见季业在他眼前倒下!这比杀了他,让他魂飞魄散都难过。 季业痛晕过去的前一秒还在想,以前系统惩罚好歹有个理由,这回是为什么!他既没有动心,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啊!难得说瞎话有报应?!这现世报来得也太快了吧! 系统则很是困惑,到底是为什么,这一次的任务出现了很大的bug,不说原本的攻略系统成精了,开始跟到现在的世界来。而且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以前的世界都删档了,宿主怎么会记起皇帝? 萧芒一边抱着季业飞奔到小竹屋,一边开始冲着忠犬系统狂吼,“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照程序来,阿业就不会有事!现在是怎么了!你给我个解释!” 好像一切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剧情随着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复返了。 第86章 城 整个魔教进入戒严状态,唐鹊儿一行人只能退到半山腰,但是大家清点人数才发现,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居然不见了! 唐鹊儿当即就拍板要再上一次鸡鸣山,但是魔教全面防范之后,上山更是难上加难。唐鹊儿试了几次都被魔教的人发现打了回来,只能在半山腰干发火。 就在正派人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被唐鹊儿搅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的时候,魔教里头也不太平。教主发了雷霆之怒,将整个魔教的人都召集起来,医舍的人更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小命不保。 自从新教主上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一直以为这个教主好说话不管事,看来只是没有触及他的逆鳞罢了。 阿左叹了口气,这教主夫人还真是事多,魔教怕是不得太平了。 季业晕乎乎的感觉有个人一直紧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意识被剥离开来,灵魂飘飘悠悠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三藏!你可知错!”有一道威严的佛音从远处传来,像是漫天诸佛在一起念咒,隔着崇山峻岭灌入耳里,声波一层比一层高。季业觉得自己的头痛欲裂,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也不过如此了。 【阿业这是怎么了?】萧芒坐在床边上,医师们检查并没有发现季业有什么外伤,最多是感染了伤寒,但是主病因却查不出来,这让他不由得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介入改变了什么? 【正常反应,只要他记起以前的世界就会被系统惩罚,重塑金身系统本就要求苛刻,一旦发现宿主不听话,他们自然会换一个。】忠犬系统说起来很是随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说起来忠犬系统和重塑金身系统也是老熟人了,对于这个一直扮猪吃老虎的家伙还是很了解的。也有不少宿主吃过亏,但是这一次这一对看着他们走过好几个世界,未来也许会更难,他也不知道怎么跟自家的宿主说。 【也就是说我不可以唤醒阿业前世的记忆吗?那些我们经历过的一切他都会忘记吗?】萧芒的眼神黯淡了很多,过了半响,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季业泛白的指尖,眉宇里盛满了温柔。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忘了就忘了吧,忘了也好。我们的过去满是疮痍,只要我记得就好,未来是我来守护他,给他一个只有美好的记忆。阿业只要记得未来就好。】 忠犬系统摇了摇头,自己的宿主一向都是些痴情种子,现在这个尤其病得厉害。 季业感觉古代果然科技太不发达,下个世界一定要和系统好好商量一下,找一个未来的世界。古代的医疗科技实在太落后了,一个伤风感冒居然要躺么久。 不过也多亏自己当时莫名其妙的一晕,成功打入了敌营,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魔教并没有想象中的恶劣,相反这些传说中的魔头一个个都很可爱。 比如眼前这个魔教教主,季业看了看端到自己嘴边的鸡汤,再看了看满眼关切的魔教教主。 “喝呀,这是我亲手给你熬得鸡汤,试试味道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吃肉吗?”魔教教主白衣胜雪,面具下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好。”季业往后退了退,还在想这个魔教教主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的,没等季业得出答案,那勺子已经递到了面前。他看了看面前熬得浓稠乳白的鸡汤,醇香的味道顺着玉白的汤匙飘到鼻尖。 终于还是盛情难却,季业犹豫了一下,低头抿了一口。那鸡汤味道很正,是季业想了很久的美味,但是刚下肚胃里有些翻江倒海,他想压下去那股反胃的难过感,但是脑海的那股恶心 的感觉越来越大,终于一个忍不住将刚刚喝下去的鸡汤呕了出来。 对面端着汤的魔教教主脸一下子黑了,那白色的液体顺着手臂直接喷到了他裤子上,而且部位极为尴尬。但是更让他担心的是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季业突然就趴在床头,开始拼命的呕吐,那样子好像要把早膳吃的连同昨晚的上的粥都吐出来,而且一边呕一边咳,声音很大,像是不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不甘心似的。 “来人!”魔教教主一挥手,外面有仆人井然有序的进来,很快就有人将地面打扫干净,端着热水和铜盆。 “这是怎么了?不好喝吗?”等季业吐干净了,面色惨白的仰面躺在床上,魔教教主上前搂住季业的腰,扶起来垫了一个软垫,让季业靠得更舒服点,关切的问道。 季业的身子有点僵,那双大手搂住他腰的感觉那么熟悉,让他几乎要以为面前的人就是那个人了。他按下狂跳的心,勉强笑了笑。抬头对上那越看越是熟悉的眼神,“没有,只是不太习惯,到底还是个和尚,吃不惯荤腥。” 季业觉得可能真的是疑邻盗斧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吧,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魔教教主可疑的很,很像那个他拼命想忘又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肉的?自己的喜好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差点让他在这个纸醉金迷中乐不思蜀了。 “哦,也对。是我思虑不周。”萧芒心里疑窦渐生,但还是压下疑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点点头,配合的将鸡汤端下去。 “那今天我们就吃点清淡点的吧。”萧芒点点头,吩咐手下换了菜。 “报!教主,武林盟主在山下叫嚣,堵住了下山的路,已经七天有余了。山上的粮食供给不足,负责采买的兄弟说再不下山的话,怕是熬不过几天了。”魔教的负责通报的兄弟跪在地上。 萧芒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退下吧。” 这些天来,事件比他想象的更为棘手,阿业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甚至威望一度很高,而这一次他深陷魔教,更是让正派纷纷施加压力。特别是唐门,派了三次死士偷偷进来,虽然都被魔教击退了,但是也让魔教损失了不少精英。 现在更是直接封山,堵了他们的粮食采购的线路,准备让一群人活活饿死。 而让萧芒更加担心的是,阿业的身子好像越来越差了,而且他的脾性和胃口全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喜欢吃肉了,甚至一闻到肉味儿就吐,说话语气也温温柔柔的,再不那么毒舌了。每天看着他穿着一件单薄的袈.裟,山上风又大,都担心他被风吹跑了。 季业站在门口,没吱声,他不知道魔教一件窘迫到如此境地了。 当初只是像只自己一个路痴,没人带路怕是会迷路吧,就一时兴起带着一种武林正道打着剿灭魔教的旗号来找找自己的攻略对象,要是碰巧遇上个长得不错又性子投缘的,直接开始下一段恋情;要是不凑巧没缘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直接在这场正邪大战中牺牲去下个世界算了。 反正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值得牵挂的,到哪里都是一个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 但是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一点,他编了一个拙劣的谎言,居然就直接进了魔教内部,而且碰巧这个魔教教主是个弯的,还很想和一个和尚谈谈恋爱,自己只是稍微表露了爱慕之心就顺理成章的进来了,但是魔教因此付出的代价几乎是巨大的。 季业原本是不在意这些世界里的人的性命的,因为这些人于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游戏角色而已,虽然这里的人也会痛,会流血,会死,但是季业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不过是一场游戏,死了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读档重来而已。 但是大抵是被人真的伤着了,才开始体谅这些原本以为无关紧要的人的心情。一想到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得这么多人都跟着自己受苦,季业就内疚的很,如果自己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反正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什么关系,不过是去另一个世界重头再来罢了。 人生本来就是无数的轮回,而他只不过是在这些轮回里知道自己拥有着不死之身,尽管不会保留前一世的记忆,但是系统的存在可以让他长生不死啊。 季业躲在角落里,自己一个人想了很多,直到腿站得麻了,才准备回头,但是刚准备回头,他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阿左看着自家教主傻傻的盯着案几,不发一言,倒了一杯茶,劝道:“教主,不要太过担心了。教众不知道,咱们心里清楚,武林盟主都在我们院子里呆着呢,就唐门那些小喽啰翻不起什么大浪的。” 萧芒看着袅袅升起的茶气,叹了口气道:“我担心的不是那帮自诩正派的武林人士,而是阿业他……” 季业感觉周围的风又大了,吹得他整个人的都清醒了很多,呼呼的风声从左耳朵里灌进去,还有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萧芒的身边一直只有一个阿左。而在魔教这么些天,看见不少人,唯独没有看见左护法,本以为只是巧合,但是现在看来他又是用面具挡脸,又是改变声音,煞费苦心就是为了骗自己吗?! 【系统,你说的攻略对象就是魔教教主吗?】季业又一次跟系统确认。 【是的,只要攻略魔教教主,就能一统江湖喽!】系统的声音很欢快,最近找到了组织,和其他几个系统一起打麻将,赢了不少能量。季业问的时候,也没注意到宿主的情绪直接答道。 【原来,我已经逃不掉了吗?】季业自顾自的问着,苦笑出声。 不用那么麻烦的,,只要你说一声,我可以去死的,为了你。 说着不在乎,想着忘记,可以怎么也忘不了那些温柔的岁月,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你,只要爱上,怎么也逃不掉了…… 第87章 城 “来来来,慢点,抬腿,往前走一步。”萧芒扶着季业,语气温柔的半搭着他的肩。 白衣飘飘的俊朗青年,戴着银白色的面,露出光洁有型的下巴,他扶着穿着明黄色袈.裟的小和尚,和尚玉面粉唇,眼睛上系着一圈红布丝绸,丝绸带子的尾巴像是春来燕归巢,在风中飘扬。两人看起来般配非常。 季业被红布条蒙着眼睛,摸索着向前走着,耳边的声音越温柔,落在他耳里就显得更加嘲讽。搂着他腰的那个人姿势亲昵,像是再寻常不过。 就像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自来熟的让人无法抗拒。 他的温柔像是无缝不如的风,不管你将心门关得怎么严,他都可以从那些细微的缝隙里钻进来,如漫山的海水,如无尽的细沙,铺天盖地的将你包围。 “还有多久啊?”季业压下心底的冷笑,脚上了一层台阶,后脚没跟上,一个踉跄,差点绊倒,身旁的人直接借力将季业搂着腰提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 “别怕,我在呢。再往前面走一步就到了。”萧芒一边看着脚下的路,一边温柔的叮嘱。 有一股清冽的花香钻季业的鼻子里,阳光带着暖意,洋洋的洒在他的脸上,身上。有撩人的风在身边窜着,似有似无的在他身边打着转悠。 “准备好了吗?”萧芒站到季业的背后,凑到他的脖子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那温柔的声音就伴着温热的鼻息在季业的耳边和光洁的脖子上玩耍,“三,二,一。” 眼前的红布被揭开,光一下子钻进眼帘,一片爱心形状的月季花谷,从高处看下去,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很是绚烂,像是最甜蜜的告白。 “怎么样?喜欢吗?”萧芒摸了摸季业的小脑瓜子,他记得阿业最喜欢月季,才特意准备了这个惊喜,满山的月季花都是他一株一株的种下的。好像前世他也曾花很久的时间去慢慢种满一个山谷的月季花,等到花事了,却不见佳人归。 “嗯,真好看。”季业点点头,这样壮观的场景,要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萧芒,他怕是也会心动吧,这样声势浩大的宠爱任谁都挡不住吧。这个人永远面带笑容,却谁也不知道这假面这下的笑意带着怎样阴森的寒气,让人防不胜防。 季业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萧芒要绕这么大个圈子让他哄着他,难道只是想要一网打尽正道吗?他跟自己接触很多,应该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武林盟主不过是个笑话,那他究竟为什么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来为这个毫无意义的骗局下血本呢 “你喜欢就好。”萧芒搂着季业看着暖和的日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时光静好,岁月安宁,而你最爱的人就在你身畔。 季业看着一望无际的花海,突然目光聚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月季长得尤为艳丽,他突然记起唐鹊儿跟他说起过,唐门有一种毒药,可以催生花朵,让夏天开的花冬天盛放,可以让花开得更艳,但是这种催生,会让花失去生机,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那么那一片的月季花是唐门留下的暗号吗? 这个暗号代表什么意思呢? 季业突然想起在门口听到阿左和萧芒汇报说,唐门曾经派过好几批的人上山前来刺探,那是不是说唐鹊儿已经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而且留下了不止一个暗号。季业心里暗通汹涌,面上却也言笑晏晏。 这边季业刚刚注意到唐门的暗号,那边唐鹊儿也力排众议,准备安排第七次的营救事宜,一直以来,她一个人苦苦坚持,扛着来自各方的众多的压力,她一直坚信季业是被困在魔教,等着她去。她很怕自己来不及,就像上回冲进揽业楼,发现季业一个人躺在地上的时候,她的心揪着痛不欲生。 尽管阿业不说,但是唐鹊儿知道,阿业一定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才渐渐的封闭起自己的心,不再喜欢吃了,也不会再笑了,每天严肃公正,好像真的成了最索然无味的和尚。 唐鹊儿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和尚,但是真的喜欢之后,她也只能尽力去陪他,哪怕只他心里有个人。 没关系呀,我会在这里等你,等你回头,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 但是让唐鹊儿觉得心烦意乱的是这次来的又大多是些心思浮躁,初入江湖的年轻人,明面上说是青年俊杰,其实也都是些菜鸟没什么用处。一天两天还都意志坚定,众志成城的要高举着大旗将武林盟主从魔窟里救出来,但是时间一长,矛盾自然而然的就滋生了,因为要拦住魔教的人下山采购,他们需要耗费更大的心力去将整个鸡鸣山围住。 尽管唐鹊儿已经正式接手了整个唐门,耗费整个唐门之力围困魔教,也没办法完全困住魔教,死士派了一批又一批,家族中的长老已经发了三封密信要求她撤退回来。她都视若无睹,不过即使这样,她也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整个武林,唐门算是亦正亦邪,本就因为使用暗器和毒物名声不太好,不求人是自保无虞,但是一旦遇到现在这个情况,就会孤立无援。 而最让唐鹊儿担心的是阿业,回来的探子回报说季业在魔教过得很不错,魔教教主甚至亲自服侍他吃喝,态度亲昵一点儿也不像是被囚禁,反而像是被奉为上宾。 甚至有敢于直言的探子直接向唐鹊儿谏言说,干脆放弃营救计划吧!咱们在下面瞎折腾,人家在上面乐滋滋的,指不定真的救出来,人家还不难为你呢! 话糙理不糙,唐鹊儿也犹豫过,季业一路上的表现都有点不正常,甚至那天故意支开自己 第七批进去打探的唐门死士终于带回了消息,季业和他们联系到了,并且主动提及作为内应帮忙打入魔教。 这对于忙活了一个多月都毫无进展的正道人士很是欢欣鼓舞,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准备起来。 “今天我来做菜吧。”季业大清早的就提出了要求,魔教教主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将季业亲自领到膳房。 “这边是洗菜切菜的地方,这边是炉灶,小心些,这边是柴火。”萧芒介绍起来头头是道,这一个月以来,他学了不少花式的菜品,变着花样的做个季业吃。 虽然季业的反应并不尽如人意,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萧芒的厨艺在与日俱增,同时对于这个膳房也了如指掌。 一边膳房的师傅,看着自家教主将不多的存粮一股脑的全捧到了季业跟前,献宝似的,那模样恨不得将人捧在手心里。膳房师傅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这顿饭吃完,估计整个魔教都能直接解散了,对于摊上个如此败家的教主,无可奈何的膳房师傅叹了口气走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季业的手艺很是不错,大抵是懂吃的人多少会做吧,他在厨艺上很有天赋,大多的工序只要萧芒教一遍就能轻松上手,而且他对于火候的掌握很有几分自己的见解,因此煲出来的汤味道很正。 萧芒发现自己很快就黔驴技穷了,站在一边认真的看着这么快就出师的季业,季业的手法很有大厨风范,颠勺,翻炒,很快一盘小菜就出锅了。 果然就算阿业忘记了前世的很多事情,也不可能再记起来,但是那些手艺都还在,一想起阿业在小村子里每天给自己烧菜的日子,萧芒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好了很多。 这么看着阿业做菜,就像看着自家媳妇在忙活,心里充满无限的满足感。 很快,简单的四菜一汤就做好了,最先装盘的是一道青椒炒土豆,色泽香味都是一等一的,季业细致的将菜装到白瓷的盘子里。季业还小心的用筷子将菜认真的摆好盘。 萧芒看着不夫人由咽了咽口水,一把握住季业的手,从季业的身后绕着一边环抱着季业,一边抓着他的手,指挥着筷子,夹了一筷子土豆,放进嘴里道,细细的嚼着,笑道:“看来我还捡着宝了!真是笔划算的买卖。” 季业有些不习惯,那个人总是不经意间做出很多亲昵的动作,平白让人误会。但他还在尽量放松一点,他的手心都是冷汗,强自镇定的挣脱了萧芒的大手,拿过另一双筷子,在萧芒的手背上敲了一下,严肃道:“你现在着什么急,菜又不会跑,等都装好端上桌再吃也不迟呀!” “菜不会跑。可是我怕人会跑呀!”萧芒状似无意的端走菜,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怎么会呢?”季业有些结巴的说着,心里有鬼,听见什么话都会觉得别有用意,看着萧芒的背影,他看了看熬得很浓的骨头汤,想了想,放进了一片月季花瓣。 第88章 城 “不要光吃菜,喝点汤吧。”季业看着被清扫一空的餐桌,心里稍微放松一点,指了指刚端上来的浓汤道。 “好啊!小和尚烧菜真不错,汤也一定很好喝。不过,”魔教教主谨慎非常,连吃饭都戴着银制的面具,要不是季业对那个人实在太过熟悉,再加上亲耳听到阿左的声音,怕是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一听到‘但是’,季业的心就提了起来,转头看向白衣胜雪的青年。 那人的眸子里笑意盈盈,等吊足了季业的胃口,才施施然开口道:“这个汤嘛,可以喝,但是要你喂!” 季业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但是想想又觉得太过难为情。再看看萧芒昂着下巴,弯着嘴角,一副你不喂我就不喝的娇贵态度,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过一边的青瓷碗勺,站起身一边轻轻的避掉汤面上漂着的月季花瓣盛了几勺汤,一边道:“你这也太懒了,连盛碗汤都要我来。” 一边将碗推到那人面前,一边准备坐会原位。 “哎哎,这么说可是你误会我了。我可不是懒散,只是想喝小和尚亲手喂的汤。”萧芒突然起身,将季业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季业的眉头,语气认真的一塌糊涂。 “你松开!”季业的耳根子不由得泛红,不管在心里默念了多少次不要再被他诱惑,但是罂粟的毒是戒不掉的瘾,四目相对,总是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 “好好好,”萧芒看着一脸羞的季业,低低笑了一声,松开人,但是不规矩的手放在季业的大腿之上,面上一本正经,但心里不知想着什么。 “喝呀!”僵了半响,季业看着汤碗,热气已经渐渐消散了点,他不由得催促道。 “这么着急,是不是给我下了毒呀?”萧芒看了看浓郁非常的汤,半开玩笑的盯着季业。 季业的眼神有点躲闪,下意识的接话,“怎么可能?” “哈哈,真可爱。就算你没有下毒,我怕是也种了你的毒了。爱是最深的毒,无药可解。”萧芒端起汤,将勺子递到季业手边上,“你喂呀!” “我……”季业面红耳赤,终于接过那汤匙,汤底浓郁,但盛上一勺又清澈见底,勺底映出他的眸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笑道:“来。” 萧芒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停顿,含着笑意,张嘴含住汤匙,一边握住季业的有些苍白的发颤的指尖,教训道:“你还是太不会撒谎了。” 季业感觉自己手里银制的汤匙足有万斤之重,他一个不稳,汤匙掉进碗里,和青瓷的碗边相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唉,没浪费了这汤,也怪不容易的。”萧芒没有管一边突然面色煞白的季业,自顾自的拿起汤匙,一口将浓汤饮尽。 因为喝得太急,汤水顺着殷红的嘴唇流了下来,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慢慢滑落。 “你!”季业想栏,但已经来不及了。他重重坐会位子上,半响才讷讷开口,“你知道我要给你下毒?……” “对啊,当你很爱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知道他所有的心思,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因为啊,你的眼里只剩下一个人了。”萧芒强压□□内翻江倒海的气血涌动,说出的话带着点哀怨,但更多的伤心。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阿业亲手给自己熬了汤,明知是毒他也会喝。尽管多有隐瞒,但他对他从未说过一句谎话。 “那你为何还要?……”季业看着萧芒的嘴角慢慢的溢出鲜血,唐门的剧毒果然非同凡响,仅一朵月季花就能让人身负重伤。这种毒,越是强大的人反噬越是厉害,而看萧芒这副样子怕是活不长了。 季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也很痛,明明下定决心和这个负心人决裂,可是他还是想问一句。 “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了我,又离开,我就那么好骗吗?三番五次的布局,你究竟想得到什么?!”季业听见远处有唐门的暗声响起,这是提醒他快要攻上魔教的信号。 “我想得到的,都得到了。”萧芒一边笑着一边吐血,他的笑容太过灿烂,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忽视他正在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萧芒已经疼得几乎不能直着腰,五脏六腑像是火燎过一般的痛,但是系统说阿业每个世界只要受到惩罚都会比这痛百倍千倍。 萧芒无法想象,十八层地狱的历练和刑罚之下还有什么比这更痛苦?而那些他以为的甜蜜而美好的回忆里到底藏着季业多少的血与泪,而从今天开始,他要为阿业分担这份苦痛。 “阿业……”萧芒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倒下去,季业想上前帮忙,但是被萧芒一把抓住手,没拉到人,反而自己被拖倒下去。 他们直直的倒下去,幸好地下垫着软和的毛毯。但是倒下去还是重重的一声,像是砸在季业的心湖之上,激起一大片的浪花。 季业一阵手忙脚乱,但还是慢了一拍,他被人护在怀里,头撞在那人的胸口之上,季业抬头,发现那人又忍不住吐了口血。 季业慌乱的伸出手,想给萧芒擦一擦嘴边的血,不想慌忙之下直接将萧芒的面具揭了下来。还是那如玉般的容颜,只是苍白的让季业心中揪痛。 他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是沙哑,嘴角有些咸意,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流下泪来。 “你究竟是想要什么呀!” 萧芒顾不上自己嘴边的血,想要去给季业擦眼泪,不管自己多么强大,都没办法让他不流泪吗?明明说好要给他好一点的回忆,但是却做不到。 “不要哭……”萧芒安慰的摸了摸季业的脑袋,想笑,但是一笑肺部就痛得一个窒息,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伸出手指了指季业的胸口,声音断断续续的,十分勉强,“我要的,早就得到了。” 季业的泪水突然停住了,原来他要到一直是自己的爱吗?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深爱到愿意为自己去死却要瞒着自己绕一个圈子,为什么那天晚上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他误会,甚至最后亲手杀了他! …… 季业还有无数的问题想问,但是萧芒并没有给他机会。唐门的至毒发作时间很快,即使武功高强如萧芒,也很快抵抗不住,歪头倒向一边。 季业心里一空,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久违的机械声,【恭喜宿主完成第二项任务,第三项任务开启!留守鸡鸣山,成为一代大师直至圆寂。】 季业讷讷的开口,不知是和系统还是和已经死去的萧芒说,“我爱上他了吗?为什么心口不痛了?” 系统的惩罚是只要爱上就会痛,而这一次除了上一回重逢的时候痛过一次,之后他就没有感觉到痛,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他。但是现在才知道,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在心里,不曾离开。 唐鹊儿带人攻上山的时候却发现整个魔教都人去山空,她找遍了整座山,才在最后的小屋子里找到了季业。他穿着明黄色的袈.裟,面色严正,双手合十,闭着眼跪坐在地上,默默的念着一长串的听不懂的经文。 他的上首放在一具尸体,白衣胜雪,面容苍白,却还像是并未死去的样子,平静的面容甚至带着点安详。 他戴着银白色的面具,看不清楚是谁,但是唐鹊儿以女人的直觉看来,那个人是萧芒。当初那个跟着阿业身边的俊俏男人。那种天人之姿,见之不忘,自己也曾被那样的风度翩翩迷住。 再看阿业,唐鹊儿皱起眉,拦住了一边想要上前道声恭喜的其他正派人士。她想,这对于阿业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不会想听别人的恭喜。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阿业,像是一个真正的和尚,无心无情,斩断七情六欲,了却凡尘俗事,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心。 心里突然有些害怕,但是这段暗恋中一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与其骂阿业和萧芒这一对太傻,一个和尚爱上了,不小心丢了自己的心,一个教主爱上了,不小心丢了自己的命。 只是谁也说不清心和命到底哪个重要,有命的丢了心,魂不守舍,生不如死;有心的丢了命,碧落黄泉,再无法相见。 只要中了爱之一字的毒,比上唐门最厉害的□□都可怕,因为它无解,而且永远两败俱伤。 江湖都传言,魔教在十年前的一战中死伤惨重,众多教众纷纷解散,而魔教教主更是被当时的武林盟主击杀当场。 而武林盟主季业大师因为犯了杀孽,心有悔意,立地成佛,在魔教鸡鸣山的山顶建了一座寺——鸡鸣寺。 每天日暮晨钟,小小的鸡鸣寺只有一个灰布衫袈.裟的和尚在佛像前默默的念经。 鸡鸣山也从原本的陡峭山险被慢慢开一条小路来,山中林叶纷纷,而月季花的一片花丛却四季盛开。 深秋时节,枫叶红了一片,月季花更艳了。 唐鹊儿每年都会留这么几天到鸡鸣寺小住,即使嫁为人妇,有了一双乖巧的儿女,唐鹊儿还是放不下那个小和尚。尽管季业大师有了和他辈分等同的年纪和阅历,但在唐鹊儿心里一直觉得季业还是当初那个馋嘴可爱的小和尚。 “季业大师好!”拿着糖葫芦的小儿子歪着头,看着季业,再看着身后笑得开心的娘亲。 “嗯,叶儿乖。”季业摸了摸唐叶的小光头,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孩子总觉得像极了小时候的他,他看着很是亲切。 “给,大师吃糖葫芦。”小孩子举着红澄澄的糖葫芦,看着很是诱人。 季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了。 “你当真打算在这里度过余生吗?”唐鹊儿和季业并肩越走越远,枫叶将他们的身影掩住,而小男孩舔了舔手,娘亲说只要把糖葫芦给大师,回家就给自己请一个糕点师傅,专门给自己做零食,怎么想都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 “久居山中也就不觉得什么岁月光阴了。”季业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很不适应,但还是回答了唐鹊儿的话。“再说,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去处呢。” 唐鹊儿下意识的想开口让季业去自家,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梳起了妇人云鬓,还有什么立场开口呢,而季业接下来的一句话也让唐鹊儿死了心。 “他在这里呢,我想守着他。”季业看着漫山遍野的月季花,笑了笑。 “你这样的和尚到底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呢?”唐鹊儿摇了摇头,这么多年她还是没办法说出口一句喜欢。不是因为女儿家的羞涩,而她知道自己和阿业之间隔着重重的山海,无法翻越,所以与其说出来让彼此尴尬,还不如就这样远远地看着。 “我放下了,因为他不在了。而放不下,因为他一直在。”季业点了点自己的心,他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和尚,从前贪图嘴上的口腹之欲,现在是心里装着爱。 第89章 城| 欢乐江湖番外 我们都有过这样的岁月,爱的时候不顾一切,不爱的时候浑然不觉。 这是季业呆过最长时间的一个世界,漫长的岁月让他的心渐趋平静。 每天念着经,敲着木鱼,在小寺庙里撞着钟,种着花,每天给自己做些小菜,但是却盯着汤看好久。 有些问题,他终其一生都没有想明白,比如为什么萧芒要不告而别,又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去死,为什么他那么笃定自己会爱上他,也逃不掉?为什么魔教那么多教众一夜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什么这一次明明深爱,却没有了惩罚? 但是有些问题,他始终坚信不疑,他们□□。所以季业想如果这一世他们不能在一起,那么至少他可以给他念一世的佛音,梵唱经文。 唐鹊儿觉得自己一生最幸运也最不幸的事就是爱上了一个和尚,这句话的最让人伤心的不是这个和尚不懂爱,而是这个和尚懂爱却心有所属,永远也不会爱上自己。即使他爱的那个人早已离去。 想想她堂堂唐家大小姐,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想要入赘到唐家来,她抛绣球的时候也曾有过万人空巷的局面,但是她砸下去一个小小的绣球,却不知何时丢了自己的心。 想她唐门向来最会使手段,但是却做了一个最赔本的买卖,想来也是可笑。 她的一双儿女,儿子取名叫唐叶,女儿叫唐念,这是她唯一隐藏的小心思了。可是那个她深爱的人却完全不能察觉她的小心思。 最后只能选择不打扰了。 念叶,也纪念她说不出口的挨饿,也是怀恋她唯一爱过的人。 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可是却偏偏一生都看不出自己的心思,还以为自己是很仗义的兄弟,和自己说些小心思。 果然爱着人的时候最是没脑子,不会知道任何其他的事吧。 萧芒叹了一口气,他每天可以通过系统看到阿业的样子,小和尚跪在禅房里每天敲着木鱼,默念经文。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萧芒甚至会听见季业默默的问,跪在佛像前不停的问为什么,问着问着就流下泪来。 孤寂的鸡鸣山,凄苦的寺庙,他孤单一个人每日念经参禅,好像百毒不侵的一尊无喜无悲的佛像,但是到了深夜,一个人的时候卸下心房,他也会默默的流泪,看得萧芒心揪起来。 以前的世界都是阿业先走,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苦苦寻觅,苦苦支撑,和整个世界抵抗,只为了守住他和他的回忆。而现在阿业也要承受和他一样的苦痛了,而他只能在一个新世界慢慢的再次打拼。 就像一个整天浑浑噩噩的都市小白领,每天重复枯燥的生活,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要为了他和阿业的未来拼搏。只是这一回他要弄明白很多的事情。 对于阿业来说,重塑金身系统是唯一的救命法宝,也是要挟他的一大隐患,每次只要阿业爱上了人,都会被惩罚得痛不欲生。 即使他通过一些手段,将阿业承受的苦痛转移到自己身上,但是一想到阿业曾经遭受过那么的委屈,默默忍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他就火冒三丈。 那种痛苦,他只体会了一次就快经受不住了,而阿业不知受了多少苦! 萧芒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电脑显示屏,尽管对他来说,适应一个新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但是他和忠犬系统的关系算是互利互益的组合,不需要受制于人,他也弄清楚一些事情。 虽说只要和阿业在一起,轮回多少年都没有关系,但是他更希望在阿业哭的时候他在身边,阿业累的时候他能借个肩膀,阿业想撒娇的时候他也可以宠溺的摸摸他的头……他想和阿业生生世世在一起,而这些系统的存在限制了他。 不老不死当然最好,但是他更希望和阿业在一起。 所以要慢慢探究这些系统的内部规则,找空子钻,甚至是反过来控制这些系统,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这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萧芒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眼睛,给太阳穴做了简单的按摩,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世人都说,鸡鸣寺是个另类的月老庙,很多有情人会相约上山祈求佛祖保佑他们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而山上那个清秀俊俏的小和尚终于也在岁月蹉跎中慢慢老去,成了一个禅深意远却风度翩翩的老住持。 季业看着香火旺盛的寺庙,前一阵子少林寺的主持飞鸽传书来,季业才知道后来季礼接了师傅的班成了住持。虽然很可怜寺里的那些小和尚,戒律院的长老接手寺庙,他的早课估计得延长一个时辰。但是季业倒也是很欣慰能看到昔日的季礼成为真正的一代大师。 他信中说师傅圆寂多年,走之前留了信,要他十年之后再拆开,他打开才知道,师傅临了还是放心不下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 原来师傅最属意的接班人竟然是最淘气的季业,而下山是给他的磨练,只要他能度过凡劫,就能接手少林寺,但是这一关季业终究没有熬过去。 季业走的那天,山下的村民们都自发的前来送行,唐门更是派来了掌门人亲自抬棺。 季业大师圆寂在膳房旁的小屋里,听寺里的小和尚说他走之前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照例打扫了庭院,修剪了月季花,叮嘱要每天浇水,给寺里的施主们熬了汤,自己盛了一碗,却从来不喝。 最后季业大师圆寂在桌子前,面前还放着一碗已经冷掉的汤。 季业回到了系统设置的休息空间,对着红光满面的系统,他却笑不出来。果然死去比活着痛苦很多,他敲了一辈子的木鱼,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 系统搓了搓手,最近自己简直紫气东来,和其他几个系统打麻将,频频赢能量,再过不久就又能升级了。顺带看着这个效率越来越低的宿主也顺眼了很多。 但是季业开口第一句话就让系统的脸垮了下来。 【这一世的记忆可以不清除吗?】季业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这句话。 系统摊了摊手,委婉的拒绝了,【要是记忆不清除,那就没法继续下个世界了,带着杂念的宿主完成起任务来大部分都是失败的。这是经验问题,上边有规矩,我也没法儿改。】 【好吧。】季业妥协了,他回头看了看,好像还能听到鸡鸣山上寺庙里撞击钟声,奏着哀伤的乐曲,满是留恋。 【不要那么在意啦,等完成所有的任务之后,就可以重塑金身,等我们的合同解约了,你想怎么玩怎么玩!】系统看着一脸悲伤的季业,有些不忍心,做出了妥协,宽慰道。【大不了,这个世界,我只清除你的记忆,这个世界其他人的记忆不清档好了。】 系统心里的小算盘打的飞快,心里跟明镜似的,反正攻略对象都成精了,而且这个世界还那么早就死了,如果可以一直这么轻松的完成任务,他也不需要浪费能量去消除那些不必要的记忆。 虽然被上面知道了,他这么不严谨会留下漏洞,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是耗费能量去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消除记忆,不如多点本钱,也好让他多赢点钱呢。 【算了,随便你吧。】季业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动手吧,清除记忆之后就把一切都忘了,把欠他的都还给他吧。】 系统点了点头,对着季业的脑袋虚空画了一个复杂的纹路,默念了一句咒语。 季业感觉这一次抽离记忆的反应很强烈,大概是这一世他经历了太多,每日每夜都在为一个人祈祷,都在思恋一个人,系统要清理起来想必也要费大力气吧。 闭上眼睛,就感觉灵魂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剥离出去,之后心里一片空白。 再睁开眼,对上系统机械的模样,季业面色平静,已经忘记了所有。 【当当当当!恭喜宿主成功打下江湖副本,成功获得‘得道高僧’的属性碎片,再接再厉哦!】系统笑嘻嘻的还是一通官话。 季业想了想江湖,好像记忆里有个白衣胜雪的人对着他招手,头一阵疼,摇了摇头,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这是每次经历世界的后遗症,季业也不多探究,点了点,数了数自己经历过的世界,和已经拿到手的属性碎片,问道,【下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可以自己选择吗?】 【哎呀,真是勤奋的宿主呢,既然你主动要求了,咱们就直接进入下个世界吧!】系统搓了搓手,最近搜集能量太顺了,他要乘着这股风一鼓作气,多拿几个碎片,说不定可以多抽取到很多的能量。 【下个世界是宿主曾经去过的现代世界,只不过这一次的任务不一样了!】系统也不吝啬透露多一点的消息,【去到那个世界之后,宿主要尽快适应新身份,照例是触发式的任务发布模式哦,加油!】 季业还想多问两句,但是已经被系统一推,直接进到下个世界去了。眼前白光大盛,接着两眼一黑。 系统刚准备收拾一下残局,准备查看一下更新和漏洞,顺便查杀个木马什么的。但是那边忠犬系统已经发信息过来催了,打麻将三缺一,来不来! 重塑金身系统顾不上再弄些什么惯例的检查,直接冲着麻将事业奋斗去了。 第90章 城 随着新时代的来临,有一个职业应运而生。 曾经有些家长教育沉迷网络游戏的孩子说,你们天天打游戏,以后找不到工作会饿死的!但是现在,孩子们有了反驳的理由,因为大学正式有了一个学院叫电竞系,而也有一群人整天对着电脑打游戏作为谋生的手段,这些人中有不少因为神乎其技的技术被众多网瘾少年捧为大神。 而这个职业构成的圈子叫做电竞圈。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法则,就像电竞圈,大神和菜鸟因为等级不同,在俱乐部里的待遇也天差地远。大神即使每天只打三场比赛,也依旧可以风光无限,而菜鸟在这个圈子,除了苦练技术,有些天赋是无论怎么都弥补不了的。 季业醒来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大学生,某知名大学p大的电竞系的学生。 和想象中不同,电竞系并不是被调剂的冷门专业,反而是被万千学子挤破头也进不去的热门专业,而季业能进这个学院纯粹是因为成绩好。 季业这个身份来自农村,是个实在到不行的农村娃,家里都是不懂学问的老实人,一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学生家里寻亲访友也不知道填个什么志愿好,只能说最后是哪个专业分数最高就选哪个。 结果阴差阳错,季业成了电竞系入学分数最高但是成绩最差的一个。哪怕他查阅了所有的资料,也没有哪本书可以告诉他,怎么才能玩好游戏…… 不谈原来的季业了,就是现在这个‘阅尽沧桑’历练过无数世界的季业来说,这个崭新的世界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季业这么多世界经历下来也算老道不少,见过不少大世面,虽说那些记忆都被抹去了,但是学到技能还是在的,但是可惜,他并不会玩电脑。 季业头疼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随缘吧。 在国内知名大学p大,有不少风云人物,中文系的三大才子,外语系的翩翩俊杰,但是这一届最出门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电竞系大神级人物陆彬。 说到陆彬,整个电竞系的学子们都觉得与有荣焉,甚至整个p大的学生都跟着沾光,这一届不少电竞系的小姑娘都是冲着陆彬的名头来的,但是喜欢他的男性同胞也不在少数。 陆彬的存在对于整个p大电竞系来说是一块金字招牌,很多p大的男生崇拜他,也感谢他。正是因为陆彬的存在让电竞系的男女比例调和了不少。就这一点让广大男性同胞对他的好感倍增,当然陆彬的个人魅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季业看过几场陆彬主控的比赛,对他的操作技术和总领大局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陆彬在电竞系算是极其神秘的存在,早在大衣刚入学就参加联赛一炮而红,大二加入了业内知名的业火俱乐部,很快,陆彬这个名字在电竞系广为人知,只要是玩游戏的,没有不知道新起之秀的陆彬在短短的三年之内成了业火俱乐部的顶梁柱。 而就是这么让众人追捧的大神级人物,整个p大认识他的却不足十数,不得不说这个人实在低调的很。 至于为什么从不露面还有无数的迷妹迷弟,这都归功于在上个赛季开始的时候业火俱乐部内部放出了一哥陆彬的一张侧脸照,虽然灯光黯淡,看上去像是偷拍,而大神正矜危坐,一派淡然,看上去潇洒肆意,一副翩翩公子的绅士样子,完全看不出比赛的时候会毫不留情的下阴手,黑对方一波。 当然,说到电竞系,不得不提是一款名叫《先锋战士》的游戏,正是一款射击类游戏在全球范围内的风靡,才使得电竞这个行业日进斗金,成为当前最热门的职业,没有之一。 当全民都参与到一款游戏之中的时候,这些游戏里的大神也会成为人们心里坚不可摧的存在。 作为电竞系的一员,季业当然也玩过这款风靡全球的游戏,但是只能说季业真的是个手残,完全摸不着规律。 对于他来说,背无数的技能组合都可以,他甚至可以精确的计算出敌人死亡的时间,来安排各种防御措施,计算出每个伤害打击部位会造成的具体多少的伤害值,但是可惜,这款游戏虽然结合了攻防一体化的设计理念,甚至有很多精细的小心思在,但是抵不住这款游戏再怎么面面俱到,它归根到底还是一款射击类的游戏。 所以季业研究的那一整本的数据大全完全派不上用场,甚至就连他们的老师对此都不屑一顾,认为这种无用功做了还不如多上机子练几盘游戏找找手感来的有用。 说到这里,季业不得不停下来介绍一下这款风靡全球的电竞游戏。 《先锋战士》之所以风靡全球的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在于他融合了众多元素,设定了街机模式,竞技模式,日常模式等一系列活动。 日常模式是大家都喜欢玩的地方,快速组成游戏,随机搭配的队友有新入门的菜鸟,也有大神级别的小号,你不知道对面的是人是狗,但是无聊的时候来打一场日常,已经成了都市工作党发泄甚至聚会常用的一种方式; 处于街机模式中,成员们可以自由的战斗,并且通过战斗获得补给,这些补给用来给账号升级,同时可以获得一定的货币值,用来购买皮肤,表情,头像,姿势等等……而最让无数少年人热血沸腾的当然要数每个季度都会推出的竞技模式。 竞技模式中并不都是大神级别的职业选手,但是排名前几的肯定都是业内赫赫有名的大神,而陆彬之所以出名,也是因为他在第一个赛季就打入了竞技模式的前一百名,之后加入业火俱乐部,他的水平更是稳步提升,如今他带领的战队的排名甚至已经攀升到经纪帮前二十,这种辉煌的战绩在整个电竞圈都是引人注目的。 竞技模式中分三种,有日常任务中很简单的攻防任务,也有新推出的推车任务,和占点任务,每一方都有六个人参赛,可以选择不同类型的英雄来完成任务。而竞技模式对于胜负的计算并不像日常任务中那么简单,它可以通过计算机精准的计算出双方的时间差距,或者推车的距离差距,来决定这三场比赛的各自得分。 也就是说,可能你赢了两场,但是都是勉强获胜,而对方赢了一场却是压倒性的胜利,那么输赢也不一定,这种做法很公平,要求队员们必须在三场比赛的一个小时之内保持高度的紧张和关注,不能有一点的分心。当然也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这一点来钻‘田忌赛马’的空子。 可以说竞技模式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厮杀,每个季度都有来自全球各大俱乐部出名的小队来进行比赛,而在一个赛季中取得胜利的小队不但可以挤掉对方的排名和一笔价格不菲的奖金之外,还能为《先锋战士》拍摄下一版本的更新海报,这可是比钱更重要的名扬四海的诱惑。 有了钱,有了名,已经足够热血的少年们为之拼搏了。 “阿业,怎么样,这一次的秋季活动来不来参加?”室友阿强是个好人缘的,因此很多时候都会认识不少电竞圈的小粉红,这些人虽然称不上大神,但是在日常活动的时候已经足够让大多数非职业对手闻风丧胆了。 “不了,你自己去吧。每次打比赛都拖你们后腿,怪不好意思的。”季业摆摆手,拒绝了。他正在深刻思考要不要转系,毕竟虽然现在还处在一脸抓瞎的零任务中,但是总不能就这么每天玩个永远打不准的游戏过活吧。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好歹是朋友嘛。”阿强咧嘴一笑,“你就不要谦虚了,上回可是有‘大神’说你辅助打得很不错的!”阿强拍了拍季业的肩膀,看着一脸愁容的盯着自己编写的那本《先锋攻略》季业,面上虽然笑着安慰,但是心底还是忍不住嘲讽,就季业这种手残,上去打辅助都被人家嫌弃。 要不是看季业长得好看,有不少学姐学妹问电话,偏偏季业本人又是个榆木脑袋,那些学姐学妹找不到门路,就去找他身边玩得好的自己套近乎,自己也不用委曲求全的跟这种辣鸡手残党混在一起。没得拉低自己的档次。 季业扯出一个笑容,他也知道阿强只是随口安慰自己两句,毕竟自己的手残在整个电竞系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所谓的打辅助打得不错,只能说季业算得好会躲,但是也抵不住人家对面瞄的准啊,一个奶妈一露头就被打死了,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因此那场比赛打到最后,队友们都换了可以自奶的英雄,留下季业一个奶妈奔波于家和战场两面,尴尬非常。 “哎,这回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听说陆彬要来学校做报告,被老师拉住,说是要指导一下大家。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别的班因为不是我们老班教的,想求都求不来呢。”阿强撩了撩刘海,做了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动作,他能在季业面前显摆的也无非就是自己的输出很不错,老师上课也常夸他有潜力了。 “是吗?那……”季业听见这话明显犹豫了,他想了半响终于还是道,“算了,我还是不给咱们班丢人了,我今天想打几波日常,赚点经验,你帮我请个假吧。” 在电竞系唯一的好处就是想不去上课可以随时不去,只需要口头请个假说自己在做日常就可以了。但是考勤也不是完全不检查的,每个星期,老班会抽选几个人将他们玩的人物的各项信息调出来,上机时间是最不能撒谎的东西,一眼就看得出来。 当然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的电脑不如学校机房的高端游戏装备,舍不得放弃上课的机会,毕竟一下课这些资源都是被学校那些所谓的技术好的人抢先占了去。 但是季业去过几次,都被嘲笑着轰了出来,在他手上好像鼠标就不听使唤一样,而且他打游戏的时候有个不好的习惯,会跟着人物一起移动身子,看上去活像个多动症患儿,很是搞笑。所以季业一般只在宿舍打游戏,很少在人多的上机子。 “那好吧,可真是可惜了。”阿强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心里也送了口气。 老班还交代这一次千万要找个理由让季业待在宿舍不能让他来参加,否则他们精英班的脸就被丢光了,也幸好季业是个识抬举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上赶着往前凑,否则自己还得动一番脑筋不让他参加。 第91章 城. 电竞大神抱大腿 季业在电脑游戏主页上逡巡的片刻,终于还是点了日常任务进去,准备试试水。 玩游戏如果技术太渣免不了被骂,特别是在打竞技的时候,如果队友水平太差,导致整个队伍输的快,不仅有的队友会直接开麦怒骂,甚至对方对手也会发语音表示鄙视。而日常任务虽然也可以拿补给,但是相比于竞技来说,轻松不少,很多人也是抱着随便玩一玩水一水经验的态度,因此不会计较太多,哪怕有一个队友太过垃圾。 所以季业偶尔还是会上机子,但是他也只敢玩一玩日常,要是打竞技估计得被人喷死。 季业的id是英文——joy,欢乐的意思。可是他打起游戏来一点儿也不快乐。 游戏进入搜索模式,季业选了自己玩得最多的一个角色士兵76,这虽然是一个输出的角色,但是本身比较全面。 在季业的那本游戏攻略里头,士兵76是一个全方位的英雄,专注远程射击,可以插奶棒自救回血,速度也快,在日常中只要不碰到一些准头特别好的,死的也不是特别快。 这是季业最喜欢的一个角色,因为只要他躲着不那么直愣愣的冲出去还是可以活好久的,只是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比较麻烦。 季业是个很认真的学生,他仔细研究过这个期末考试要考的游戏,熟知十二张地图上每个血包所在的位置,当然也知道每条路线可以藏匿的猥琐的攻击的点。 可是这一场比赛打得并不轻松,可能是季业水经验水得太厉害,等级已经不知不觉上了六百,即使是日常匹配到的都是准头很不错的非职业玩家,即使他东躲西藏,也被对方随便几下就怼死好几次。 这张地图是以巴西为背景的,名叫努巴尼。季业抄了一条小路往队友集结的地方走,处于shift快速疾走的状态中,76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其实刚玩这款游戏的时候,他很多时候都处在迷路的过程中,每次死回家就不知道打到哪里了,要么就是一不小心绕到了敌营,被对方毫不留情三五个人各自打一下就又光荣牺牲了,要么就是等他绕了大半个地图找到队友的时候,已经宣布战败了…… 当然也是托这个的福,他手绘了十二张地图,找到各个比赛的路径,这才治好了自己迷路的毛病。 季业操控着游戏角色士兵76爬上了一处高地,从这个角度看的话一览全局,可以看到队友中有玩防御的大锤举着盾,另一边的有强力输出的炮台在攻击对方的奶妈。甚至是奶妈天使也飞来飞去,只有他一个还算是输出的躲在一个小角落里猥琐着。 在上面瞄准了好久,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季业选了一个敌方比较集中的地方开始一直按左键。 下面打得很是激烈,完全忘记了对方还有这么一个人,突然被季业这么几发子弹,倒还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打死几个残血的。 季业看着页面上显示的击杀人数骷髅形状的标志,有些愣神,他杀人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游戏中杀了人,还一下子收割了四个人头!虽说他打到了六百多级,但是这当中很多都是水时间水出来的,他很会躲,但是攻击这方面是真的不行,要是开发一款模式叫做躲猫猫的,看谁能存活到最后他倒是可以试试。 就在季业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下面的对手已经发现了躲在上面猫着腰猥琐的攻击的76,只一发子弹爆头,季业就看见自己的死亡镜头回放里头的士兵76整个人一头栽下了无尽的深渊。 对于死了无数回的季业来说,这样的场景并不让他稀奇,看着右上角显示的joy击杀‘打不死的小强’,joy击杀‘杀戮之鹰’,joy击杀‘寻找太阳的向日葵’连续三个击杀显示,连忙手忙脚乱的拿起一边的手机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心满意足的季业捧着手机,看着那张照片,咧开嘴笑得有些傻里傻气的。 咦,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季业看着那个打不死的小强的id,阿强的游戏名好像也叫这个?不管了,肯定不是阿强啦,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自己秒了。再说这款游戏玩得人那么多,重名的也很多,怎么可能这么巧! 这厢季业自欺欺人开心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杀了四个人,又重新拾起自己的战斗*,又一次奔赴战场。 另一边。 “妈蛋!那个76怎么那么猥琐,居然在头顶输出!他又不是法姬。”阮强将鼠标啪得一扔,怒骂出声。 整个电脑房都被他这一声骂,吓了一跳。但是其他几个人也很憋屈,他们打游戏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么阴人的76,那个位置他是怎么上去的,怎么上去了那么久都没人注意到他…… 一群人一边骂着一边细思极恐。 “阿强,不用在意啦。那个76很菜的,老马已经把他干掉了。”旁边的蔡阳安慰道,他就是刚刚被季业不小心干掉的那个‘寻找太阳的向日葵’。 他们一群人也是窝火,毕竟对方的76实在是太菜了,被那么一个菜鸟干掉这么多人,加上周围很多人围观,他们甚至感觉到有不少同学对他们指指点点的,怎么看都像是在笑话。 他们不由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对那个叫joy的家伙更是恨不得立马能手撕了他才能解了心头的怒气。 但是蔡阳是个最会看眼色的,他们平时几个人组队的时候骂骂也就算了,但是这一回不同往日,听说陆彬大神回学校有事,现在看上去是表面的一场随便的日常任务,其实大神指不定在哪个角落看着呢。 因此他们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劲头来表现一番,要是能让陆彬大神看中了加入业火俱乐部,那简直就是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的好事啊。 当然除了技术好,蔡阳看来还要有气度,因此在阿强召集一边的队友一起去堵那个76的时候,他一个人占点去了。 阮强一向好人缘,再加上这一回死得着实冤枉,因此一呼百应,除了蔡阳藏着小心思明哲保身之外,其他几个都到了敌人的家门口堵那个士兵76去了。 季业也知道自己刚刚拉了不少仇恨值,刚出门就被堵住了,又死回来一波准备换个英雄再去猥琐一波,就看见左下角有一个密语传音,一个叫[穿梭千年的月季花]的队友发给自己一句话,换大锤。 他愣了愣,第一反应是,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妹子吧……他想了想也许大锤可以出的去。下意识的就切了锤子。 大锤的全名叫莱茵哈特,五百的血量还有一千的盾,是防御型英雄中的佼佼者,当然季业一起没有玩过锤子,最多只是知道左键举盾之类的简单技能。 接着季业就看到那个[穿梭千年的月季花]又发了一条信息,居然是“出来”。 季业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比较听话,举着盾就慢慢挪了出来,一出门就发现好几发子弹打了过来,幸好盾够厚,不然估计几下就能挂了。 接着季业就看到一个天使在左突右击中,一个shift快速键切到了他旁边,然后在他目瞪口呆中发现那个天使掏出了小□□,开始攻击…… 季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又被人拎起来重新建立了一番。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溜的天使。 要知道天使作为奶妈中当之无愧的王者是因为她抛弃了大多数的攻击手段,要么给队友加伤害值,要么加血,而她的小□□几乎只是个摆设,但是眼前这个天使完全颠覆了季业对于天使的看法。 这个天使不但有一颗输出的心,而且攻击超级准,她的小□□即使爆头也不过只有一百点的伤害值,对于皮糙肉厚的一些英雄来说无异于挠痒痒。 但是眼前这个天使拿着一把小□□居然就很快秒了对方的三个肉! “我的天!”季业倒吸一口凉气,天使还能这么打?!这不科学! “回去回血!”季业突然从麦里听到一个清冽的男声,带着点命令的语气,但是听上去很是随意,有点无语到不行扶额的样子。 季业已经听得习惯了,对于这种抱怨的,命令的种种语气彻底习以为常了,但是他却从这语气里听出了点宠溺的无可奈何,这是什么鬼?他出现幻听了。 “傻站着干嘛?回血啊大锤!”季业又一次确定自己没有幻听,这回这个好听的声音还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宠溺的意味。 电脑屏幕前的陆彬嚼了嚼嘴里的口香糖,低低的笑了起来,打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季业甩了甩头,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乖乖的看着一个天使,一边用神乎其技的走位让对方的三个肉被他拽着走,一边大概是在吃什么东西,声音悠闲带着点惬意。 这个让季业如临大敌般的比赛,对于这个天使来说可能真的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日常罢了。 季业回家回复了血量,认定了这个天使绝对是个隐藏的大神,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这是一个可以抱大腿的好机会! 第92章 城【加更】 电竞大神这个菜鸟有点萌! “大锤举着盾,走!”等季业再次出门的时候,发现天使悠哉的坐在自家门口的花坛上,即使隔着电脑屏幕,季业也能感觉到那妖娆坐姿。 大神果然不一样,随便一个英雄坐着都有种顾盼生姿的模样。 季业愣了半响,感叹着大神的英明神武,不自觉沦为迷弟一枚。 “开麦,进语音。”耳边又传来了大神带着点宠溺无可奈何的声音。 季业僵了僵,他玩游戏很少开麦,有点不敢,可能是怕人直接骂开了。但是考虑了半响如果不乖乖照做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失去大腿了。 手忙脚乱的打开麦,接着就收到了来自[穿梭千年的月季花]的组队邀请。 “同意。”大神像是可以透过屏幕看到季业的犹豫一样,直接用半命令的霸道口气说道。 季业刚按下同意键,就发现自己和大神的头像变了颜色,鲜红的色泽在一大片蓝色中很是显眼。 “小锤子,等会儿你就听我说,照我说的做!”天使飞到季业的身边,耳边响起大神关照的声音,电脑屏幕里响起天使自带的语音,“我会关照你的!” 季业想了想把自己那句到嘴边的“我技术渣,可能做不到……”的话咽了下去。还是先跟着大神走吧,到时候实在被嫌弃就道歉!季业打定主意准备抱大腿到最后。 季业举着盾走在前面,后面只有天使拿着小手枪准的不行,几乎看见的几枪就秒掉了对方。偶尔有闲心了还能奶两口季业。 阮强和蔡阳他们看到了生平很少看见的一幕,一个大锤举着盾什么也不干就往前走,后门只跟了一个天使,偏偏这个天使强悍到不行,只用小手枪居然让后面一群肉都无能为力。 “小锤子,往前走两步,切个e,给个伤害。”陆彬一边悠闲输出,一边指挥着傻愣愣的季业往前走。 “哦哦,好。”季业见识过大神的操作手段,顿时五体投地,大神让干嘛就干嘛,半点犹豫也没有。 “哎哎,方向错了。”陆彬一边纠正,一边笑道。 季业看着自己切了一个伤害,但是对面一个人也没有,才窘迫的笑笑,打错方向了…… “妈的!这个天使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这么厉害?!”阮强越打脾气越暴躁,换任何人被一个奶妈压着打也没什么好脾气。阮强的脾气一直不太好,再加上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觉得丢脸,心下更加气愤了。 “我要举报!这个奶绝对开挂了,不然怎么可能一个奶妈打三个肉!”阮强又一次显示被对面的天使杀死,气得将鼠标重重的砸出去。 “阿强!”旁边的老师气得快要呕出血来,自己这些个学生怎么这么不省心,说好了今天的场合特殊,被别人秒了这么多次居然不找自己的原因,反而要举报。这些个学生,平日里看着都挺好挺乖巧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啊! “老师,你来看看。这个人肯定开挂了,不然按照我们几个实力怎么可能被一个奶妈秒掉。”阮强看到倒是更是来了底气,自己平日里跟老师走得很近,也给老师递过几次烟,这种时候倒不是真的要去查查这个奶妈的id去举报什么的,只要老师开口说一句这个奶妈确实像开了挂的,周围的人就不会以为他们被压着打是因为他们的技术差了。 很多时候,只要高位者的一句话就可以挽救很多。 而如果不是导师知道对方这个逆天强悍的天使就是这一次请过来的大人物陆彬的话,估计老师也会顾及自己学生的面子,顺着阮强的话附和着说两句模棱两可的话。但是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开挂而是即使太好,只用辅助也可以碾压这些菜鸟而已。 想到这里导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附和着说出对方开挂了,所以你们才打不过他们的话。看着对方阵营里变成红色的小队组建,导师叹了一口气,这不知道是哪个运气好的孩子居然被陆彬看重了,还加了小队,怕是业火俱乐部又要添一个新人了。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口舌搭桥,三番五次邀请陆彬来学校交流,好不容易把人请到了。而自己这群平日十分看重的“得意门生”居然就把到手的馅饼拱手想让了?!总有一种吃屎了感觉,让导师无端的火大。 “自己技术不好就练练,还好意思去举报别人!”导师冲着阮强发了一通火,把桌子拍得咚咚响,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哎,老师!”阮强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踢到铁板了,喊了两声见没人应,再看着电脑界面上“战败”的界面,更气了。 倒是蔡阳,眼疾手快的点了屏幕录制键,电脑页面正好显示到全场最佳的那波,不是想象中的士兵76阴人的那波,而是一个小天使独抗三大肉,还就杀了一波肉的画面。 这在职业选手中也很少见,天使攻击而且这么厉害这已经突破了游戏的基础设定,因此在全场最佳的界面能看到天使本来就很少,而这一回不是复活,而是纯粹的攻击就拿到了最佳,怎么能不让一众人惊掉下巴。 季业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今日首胜的加成,还有两个一金一银一铜的奖牌,着实兴奋的不行,这对于他来说都是很少见的成就,当然这都是托了大神的福…… “大神,你还组队吗?”季业犹豫了半响,看着大神没有解除小队,两个人还处在队伍里面,而电脑界面已经显示到了自动搜索比赛的状态,他弱弱的问了一句。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自己刚刚哪里表现的太蠢让大神嫌弃。 “组啊!打几波呗,你还用76吧。”陆彬咬了一口苹果,看着另一边另一台电脑,果然找到阿业之后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 在另一台电脑上飞快的打了几排字,就利索的切了退出。 而陆彬不知道自己随便的一个举动让业火俱乐部的内部网站顿时炸开了锅。 “咦,老大今天怎么了?居然没有练到凌晨?!” “现在才晚上十点吧,怎么这么早下线了?妈的,吓得老子以为今天有什么大事,确认了三遍黄历都没问题,这是撞鬼了吧!” “老大没事吧?去个人看一下呢,我感觉今天肯定有大事发生!” …… 当一群手速极快的大神们一起聊天的时候,是什么感受,只看见聊天显示屏跟故障了一样,一卡一卡的很快就刷了三四页。 但是这股热潮还没有那么快暂停,一直被自家老大操练的一群夜猫子们对于深夜十点正是玩游戏的最佳时间,而老大上一秒还组的好好的,下一秒就直接切了退出的做法很是震惊。 对于自家老大有多变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或者说都是深受其害的,一天基本看不到他在睡觉,好像每时每刻都黏在游戏上似的。白天就自己设定靶场训练技术,晚上则拉着俱乐部所有的人一起组队打比赛。 别人上线的时候,他在。别人都下线睡觉去了,他还在。至今为止他的几个小号都过了一千级,甚至有人看见他在和俱乐部的人训练的时候,周围有三台电脑,有时候还能同时玩三场比赛,那手速简直了! 而一向作为一个工作狂,游戏疯子的老大居然这么早下线,不科学呀! 就在一众业火俱乐部的人开始阴谋论自家老大的神秘失踪案件的时候,有心人翻到了陆彬随手打得几行字上。 “今天不训练了,我找人组队了,下了。” 不少人又针对组队这两个字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老大有新欢了?难道是俱乐部的待遇不好,老大要跳槽了?不对呀,上个赛季之后听说老大赚了足有一个亿,现在至少也有一个亿万富翁了。 难道是老大找女朋友了?带女票练级去了?这在职业选手中也不少见,不少大神凭借高超的技术圈粉无数,也有不少少女因此勾搭上大神,但是俱乐部内部有严肃的规定,禁止俱乐部内部成员用大号id去做任何其他私人的事宜。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一般大神都会选择自己买小号然后当妹子的陪练。这些事情一般的俱乐部是不管的,但是陆彬着实是个例外,他是俱乐部有名的铁面无私的人,比一般的教练都厉害几分,要是被他发现有人偷号去做别的事,估计直接剥夺参赛资格,严重的还能踢出俱乐部。 而陆彬笑着看着季业傻傻的操控着士兵76在地图上乱窜。 “没关系的,你上前面,我给你加血啊!”陆彬不近不远的跟着,也不掏小手枪,就施施然加血。 “好。”季业感觉大神在后面顿时倍感压力,抓着鼠标的手都冒了点冷汗了。 大概是有大神在吧,季业心里底气足了很多,准头都足了不少。 打得正开心,季业突然发现电脑动不了了,再一看时间,原来已经十一点了,学校断网了…… 再看看游戏界面显示说已离线,他突然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刚刚没有来得及跟大神告别,这么突然下线,是不是不太礼貌啊!要是明天上线大神就不搭理自己了怎么办?…… 季业陷入了自我否定的胡思乱想之中,而陆彬玩得正开心,突然发现自家老婆突然下线,脸色突然黑了一半,转念一想大概阿业现在断网了,只能明天再说了。 陆彬无聊的很,打开聊天对话框,发现导师发来了消息。 “你怎么选中了那个很菜的小号?是要带他吗?” p大的电竞系导师都是原先职业选手退役,和陆彬也算有些交情,因此私下里说话更多的是朋友一样的关系。 “这个菜鸟有点萌啊!”陆彬没怎么深思就直接回复道。 导师深思刷到这条回复,愣了半响都没有想到回复的话,只能回了一句,“这答案,我服!” 第93章 城? 电竞大神 陆彬是个夜猫子,晚上睡不着,自家老婆也下了线,闲着无聊逛了逛俱乐部的论坛聊天网。 呦呵,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这群小伙子果然还是太年轻,一天晚上不练居然还怀疑起来了。 陆彬来了兴致,直接用管理员权限开了全员禁言,一众聊得热火朝天的队员突然发现对方发不出去了。这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陆彬一般也不来看,更不会干涉队员们闲暇时的讨论。 但是今天不同往日,陆彬原本心情很好,但是刚打了一会儿老婆就下线了,无聊到空虚寂寞冷的大神随手收拾一下自家这些无事生非的小伙子们,纯粹玩玩而已。只能说这些人运气不好,正好撞上陆彬不太开心的时候。 当然除了一群萝卜头,也有不少老鸟看出势头不对,直接回到训练场。这些老鸟中的佼佼者要算俱乐部的二把手许杰飞,就在他刚做好一切完全准备,喝着热咖啡,看着一群无头苍蝇般的菜鸟抱怨连天的说论坛又出问题了,哪来的管理员禁言呀什么之类的话……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太嫩,第三次世界大战都要开始了,还不赶紧跑。 果然,许杰飞刚喝了一口咖啡,陆彬的声音通过俱乐部的广播传进了每台电脑里。 “上机子,切训练场!”陆彬的话一向很少,而且语气很硬,一众人听见这话,不管是在听音乐看电影的,还是闲聊吃泡面都吓得抖了三抖,只听见整个俱乐部的电脑房,各个小隔间里响起噼里啪啦手忙脚乱的声音。 “妈呀老大回来了!拉警报啊!” “快快快!上机子,利索点,倒计时了!” “这是要干大事啊……要死了,今晚上是睡不着了。” “这是要把大事都干死呀!” 电脑房里哀鸿遍野,嚎叫声一片,杯子泡面相碰的声音,键盘不是弄湿了就是电脑屏幕不小心弄脏了,耳机不是乱得绊了手,就是聊天的妹子吓得叫出声来。 总是现场混乱的堪称年度一场好戏,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施施然掐着表看着倒计时。 “还有五秒。”陆彬的声音透过控制中心的主电脑在电脑房里响彻。 一分钟之内,业火俱乐部全员四十五个人都上线了。 “看来大家都很闲嘛,有空聊天不如来几盘吧,老规矩,哪一队输了去城南大学城骑车买早饭去。”陆彬直接开了比赛模式。 许杰飞动作很迅速,比赛规则刚宣布就拉了陆彬组成小队,让一众学员大呼无耻,俱乐部老大和老二组队了,这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但是,队伍拉起来,老大发话了,即使知道肯定会输,也还是一定要打的。怪只能怪自己比别人少生几只手,速度慢了半拍,陆彬的小组六人队已经满员了。 一晚上打自定义比赛,按照陆彬设定的轮流着对赛,保持精神和注意力的高度集中。 “不要出去,对方是狙击手是老大。”这边刚有人在喊,那边刚露头的猪(路霸)已经被秒了。 “妈的,你不早说,老子挂了。”被秒了的猪拍桌子打板凳的骂着。看着死亡回放,也不敢再多说,抱怨两句,就又重头再出发了。 “别走右边,老大在最右边楼顶,用的黑百合。”那个猪用自己的死亡铺路告诉队友这个深刻的教训。 “谁换个法姬(法老之鹰)去把百合点掉吧。”有队友说了一声,但是这句话就像石沉大海,没有一个回复。 “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谁敢去啊,那可是老大,你一枪没打死,估计就回家了。”有人隔了半响才回了一句。 那个提议的人想了想,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自怨自艾还是自暴自弃,“那就让老大在上面点射啊!这车推的到第一个点吗?” “还想推车,换大锤,顶着头顶走吧。”有个过来人已经前车之鉴的换了大锤,举着盾就怕被黑百合点射了。 “不行啊,飞哥在前面呢,它用的堡垒(重火力输出)。”另一个换了大锤的人上不了前,发现刚刚队友用命堆起来,刚把车推出家门口就被堡垒一边输出一边又推了回来。 “天啊,谁去切一下那个堡垒啊,不行了。扛不住了,盾要碎!”最前面举着盾的大锤在惨叫中又死回家了。 “不行啊,那个堡垒坐下了,我的天。”另一个刚换了猩猩(温斯顿可以跳跃放电的英雄)的家队友试了一次就被打回了家门口。 “没办法了,老大今天爆发了,被挤在家门口打,太丢人了。”有玩dj(加速奶)的队远一边跳跃一边加e加强,键盘被按得啪啪响,也没能逃过黑百合的点射。 “丢什么人啊,想办法出门才是正话,老大和飞哥最多只能堵两个门,哪个兄弟从第三个门出去突出去就不要回来了,在外头支援一下。”这里头最厉害的一个在俱乐部排行第十,打得十分头疼,只能开始排兵布阵。 电竞这种东西,第十名和第五十名差不太多,只有最厉害的三五个彼此不相上下。而坏就坏在陆彬对手下这些人了如指掌,因此也都知道他们的弱点。 只能说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任何的策略都是没有用的。 俱乐部全员被虐了一整夜,遭到了身体和技术上的双重致命打击。等到第二天上午六点才发现自己一晚上输了无数盘,再想想昨晚上老大的赌注,一众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晚上腰酸背痛手抽筋的恨不得放下椅子就直接躺到睡了,再想想还要骑单车去大学城,整整三个小时的车程要了老命了。 又是一局结束,陆彬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这些能进俱乐部的学员们都很有两把刷子,稍一不留神也能被他们发现。 瞄了一眼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早上六点了。陆彬切了下线,发了一句队列公告“休息吧。” 所有的队员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少已经瘫在电脑桌前动也不动,宛如死尸一般了。就是告诉他们着火了,估计也没人抬个头的。 许杰飞揉了揉眉心,拿起一边的咖啡,刚想喝却发现已经冷了。不过好歹熬过今天晚上了,下午睡个好觉吧。 陆彬伸了个拦腰,一伸手拉长了修长的身姿,单薄的白色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莹白色肌肤,甚至可以看见强有力的腹肌,黑色牛仔裤边沿一道优美的人鱼线顺着没入衣物,留下引人犯罪的美好遐想。 从柔软的沙发椅子上站起来,长腿一迈走到窗边拉开挡光的黑色的绒布窗帘,有清晨的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天边的光还是微凉的,并不刺眼。 “今天上午休息,晚上六点上机训练,早饭我去买。”陆彬按下绿色的通讯键,连接着整个训练室电脑房的广播,他的声音一下子传了出去。 一群趴在电脑桌前装死的学员们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从键盘里抬起头来交头接耳的互相说道着。 “今天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学员甲挠了挠头觉得不可思议。 “今天这个点儿,太阳还没出来吧……”学员乙直接张头探脑的去看时间。 “我怕今天的太阳是出不来了!”学员丙塞了一口干脆面,杞人忧天的决定先吃饱了好当个饱死鬼吧。 陆彬套上已经冲锋衣,关了电脑,拿上钥匙出了门,路过一边许杰飞的屋子,敲了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许杰飞刚刚打理好自己的头发,将他卷卷的长发扎成一个小辫子,端着粉嫩的陶瓷杯在咖啡机前等着咖啡,姿势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走吧。”陆彬甩了甩自己手里的车钥匙,靠着门看着许杰飞。 许杰飞被砰得一声推门吓了一跳,杯子里的咖啡都洒了点,他有些嫌弃的看着白瓷的桌面,再看看折腾了一晚上依旧精神抖擞的陆彬,不由得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去哪儿啊?”许杰飞放下杯子,看了看陆彬,有些无语。 “城南大学城,你不是说想吃那里的汤包吗?”陆彬笑了笑,露出一个类似威胁的眼神。 许杰飞看着今天特别怪异的陆彬直觉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什么时候说过啊?”许杰飞弱弱的问了一句。 而许杰飞的直觉一向很准。 后来许杰飞还是没能喝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咖啡,原以为是陆彬开着他比赛赢来的几百万跑车带自己出去兜风也就算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带着两辆自行车就兜风去了…… 早上的风很清爽,像是白鸥的翅尖划过清凉的水面,或者换一种更简单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凉飕飕的,透心凉心飞扬。 等到了大学城所谓的很好吃的早餐汤包,不过就是一排早餐车,不少学生排着队等着煎饼果子,油条豆浆之类的。 许杰飞哭着脸端着一杯热豆浆,咬着油条,吃得苦不堪言,他放弃了自己米其林三星厨师特制的精心点心和咖啡不吃,居然屈尊降贵的来这里吃路边餐!许杰飞怒感交友不慎。 而一路上精神的很的陆彬到了大学城就点了几十杯豆浆,几袋油条,然后就命令他在这里咬着油条喝豆浆,然后啥也不干,就盯着热豆浆,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发呆。 日头渐渐上来了,许杰飞就看着他们买了几十杯的豆浆慢慢凉掉,好像他的心也渐渐凉掉了。但是他一向耿直(通晓利弊),知道要是自己现在抛弃陆彬走了,估计回去操练的时候组队邀请就过不去了,因此尽管木头板凳咯得生疼,他也忍辱负重的坐了下去。 大学城旁边多的是青春靓丽的女生,大清早也不怕冷穿着可爱的裙子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在一群毛头小子中,卷长发忧郁的游吟诗人范儿的许杰飞和板寸头也抵不住俊朗棱角的男神陆彬显得分外惹眼。 不少路过的女生都雀跃的叽叽喳喳的冲着陆彬他们这边讨论着什么,连带着陆彬他们坐的这家油条摊子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许杰飞实在无聊,开始猜测起陆彬千里迢迢一路骑车过来究竟是干嘛,会不会是看上哪个学生妞了?不对啊,想他当年风靡整个电竞界的时候多少迷妹啊,也不至于要追到大学城来吧? 还是他在等什么人?这里靠近p大的电竞系,也许陆彬在等个什么熟人吧…… 突然许杰飞看见一大群清凉的妹子中间挤进来一个臃肿的男孩子,其实这男孩看着挺瘦小的,裹了一大件毛绒大衣,还包了一条围巾,看着很是异类。露出一张小小的精致的脸袋,居然长得很是清秀,比起一边的女生也不遑多让。 而更让许杰飞震惊的,刚刚还一副萎靡不振的陆彬居然一下子精神起来,拎了一袋油条,捧着自己手里捂了好久的豆浆,阔步走上前,冲着那男孩搭讪道:“嗨,早上好,给你豆浆油条。” 千里迢迢送油条?……这是什么鬼?! 第94章 城- 电竞大神 季业照例起得很早给宿舍的几个人带早饭,阿强大概是昨天玩游戏输了,听说他被对方压着打,回来之后心情很不好,在宿舍一个人唧唧歪歪骂了一夜,到凌晨才睡着,大清早又叫着喊着让季业出来买早饭。 季业体寒,本来就很怕冷,但是看宿舍那个氛围,感觉有点火星子都能炸了,想了想还是不触霉头,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厚厚一层就出了门。 春寒料峭,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并不温暖,季业照例夹在一群穿着清凉的女生中间等着买油条,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平常最喜欢的这家摊子前面排了长长一条队,害得他一边等一边发抖。 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女生们,季业很是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裹了一条大围巾,这下子可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吧。 但是他突然感觉面前不怎么温暖的阳光也被人挡住,有个高挑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 “嗨,早上好,给你豆浆油条。”清冽的男声怎么听怎么熟悉。还没等季业想起来这是哪个的时候他一抬头正好看见俊朗的男人拎着油条捧着豆浆递到他跟前,笑得比背后的阳光还灿烂几分。 在这么一个寒冷的早上,排着长龙的队伍里突然有一个人告诉自己可以给他一份豆浆油条当然好啊,简直堪比雪中送炭的存在。 但是,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位兄台,我认识你吗? 季业搜索了自己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风华绝代的男人,或者说是风骚的男人…… “你,你是?”季业尴尬的很,看着笑得一脸开心的陆彬,有些不知所措。 “哇撒,这是什么情况?”有靠的近的女生聚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议论。 “两大帅哥诶,这是告白吗?还送早饭,好暖啊!”排在季业前面不远处的女生声音很大,季业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 “哎呀呀,早上起来买早餐还能赶上这样的好事呢,我开始还以为这个帅哥和那边的是一对呢,这是要三角恋的节奏?”人群中隐藏着一个腐女眼冒星星。 而事实证明,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孤掌难鸣,庞大的腐女群看见苗头,一个个冒了头,“我觉得还是这俩配一点,温柔暖男学长配可爱青涩学弟,哈哈哈!” “哇,那是电竞系今年的系草吧,听说不但成绩第一而且声音超级好听,看着是很可爱呢。”有霸气点的学姐盯着季业开始评头论足。 “哎哎,你说那个帅哥像不像电竞系的陆学长?……”有眼尖的学姐好像看出点什么来。 “这你确定吗?看着是有点像,不过陆彬有这么帅吗?”旁边的同学不由得质疑。 那个学姐点点头,一副认定的样子,“那不肯定的吗?我都研究陆大神好几年了?” “真的是陆大神?”一边听到风声的女生激动的连油条都不买了,直接凑过来,眼睛发光的问道。 季业想着自己听得见,那眼前这个人应该也听得见这些听着乱七八糟的八卦,不由得耳朵根子都红了,再看看面前这个话题中心的人物,拎着油条的手连抖都没有抖一下,笑得反而更欢了。 “走吧,这儿怪冷的。”陆彬穿着学生时代最男神的白衬衫,他一路骑车过来,后背都湿了一片。刚刚心里着急,生怕等不到人,也感觉不到冷,这会儿冷风一吹,确实也感觉凉飕飕的。 季业呆愣愣的就跟着陆彬走了,留下一众议论纷纷的腐女,还有不少懊恼着错失机会没有找大神签个名合张影留恋之类的。 而最悲催的要算数许杰飞,被损友拉着打了一夜的游戏,大清早骑了两个小时自行车吃个破早餐,等到豆浆都冷了,结果这个损友看见个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居然就见色忘友,就这么走了!!!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啊! 咖啡厅的空调温度打得很高,进门就让人感觉暖洋洋的。 季业一边小口小口的咬着油条,一边不时抬头看看对面笑得有些‘腻味’的男人。不可否认,这个男人很有魅力,但是再怎么好看的人,对着你笑得这么热情,季业即使没有被破坏妄想症也觉得不太舒服。 这是大学城旁边很贵的一家咖啡厅,季业平常路过连看都不敢看。现在突然置身其中,怎么都觉得不太真实,就像对面的人递过名片,笑着自我介绍,怎么都觉得很不真实。 “怎么?还有哪里不满意吗?”陆彬看着季业抿了一口豆浆,薄薄的粉嫩的唇上糊了一层软白色的豆浆,偶尔抬头的时候微微蹙着眉头,清秀干净的眉顺着流水的形状。陆彬甚至可以看清季业眼角的痣,小小的,像是一个黑点,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哦。没,没有。”季业连忙松开被自己咬的变了形的吸管,摆摆手回道。 陆彬看着豆浆杯子左摇右晃的像是要倒,伸手扶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季业的手,冰凉的手指尖稍触及离。 陆彬顺势直接攥住了季业的手,季业的手指很是瘦削细长,攥在掌心里柔软而清凉,陆彬笑了笑两只手合在一起,一边搓着生热,一边解释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啊,我给你捂捂。” 许杰飞好不容易结了帐,挤出人群走到咖啡店,刚进门就看见一副对单身狗造成一万点伤害的画面。 早在陆彬拒绝了一众女粉丝的大胆求爱后,许杰飞就看出了点端疑,现在终于能确定陆彬就是同道中人,不过这小子藏得够深啊。 “哎呀,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许杰飞昂首阔步的走上前,将一大堆豆浆油条往桌上一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季业,半开玩笑的说。 季业本就有点不舒服,被陆彬这突然袭击又加上许杰飞的话他顿时脸就腾的红了,感觉一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在看自己。而且这个场景,莫名的让他感觉像是妻子看见丈夫出轨,现场抓包,而他好像是那个小三…… 季业抽了抽,没能从陆彬的手掌心里挣脱开来,只能结结巴巴的说:“学,学长,你放开,我不冷。” 陆彬看了看从脸上一直红到耳朵根子的季业,终于还是打算徐徐图之,不要吓坏老婆就不好了。 “那你决定好了吗?只要你点头,明天就能来俱乐部实习。”陆彬恋恋不舍的松开手,眼睛盯着季业,生怕他跑了似的。 “这个……学长你真的没骗我?”季业还是有些犹豫,刚刚被攥在手心捂过的手好像真的暖和了不少,他交缠着手指,坑着头不敢和陆彬的视线相对。 “我为什么要骗你呀?你看这是我的证件,你肯定听说过我吧,我是真心诚意邀请你来我们俱乐部。”陆彬掏出昨晚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学生证,鬼知道他有多少年没用过这个东西了。 幸好当初拍照片的时候自己被许杰飞拉着去换了身衣服,不然现在拿给老婆看,还怪丢人的。 季业瞄了一眼证件,再抬头看看面前的男人,原来岁月不仅是把杀猪刀,也是一个变形器,原来青涩阳光的大男孩,摇身一变即使穿着白衬衫也流露出十足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不是不相信学长,只是……”季业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有什么不满意就直说,哥肯定帮你解决!”陆彬笑着拍拍胸口,直接打包票。 这一举动让一边的许杰飞更是不耻,这家伙平日里文质彬彬的,跟谁都保持不近不远的关系,但是他就知道能在游戏里那么阴人的家伙肯定也心怀不轨,这不,刚认识没一个小时,就直接攀亲戚称兄道弟了。 “不不,不是您的问题,是我!”季业咬咬牙,决定还是坦白,毕竟如果学长是因为他的成绩找上门来,要是真的进去了,只需要随便打一盘,自己的技术渣就完全显露出来了,这事情瞒也瞒不住。 虽然自己是真的想去业火俱乐部学习观摩,每一个电竞系的孩子对俱乐部都有一种执念的向往,那里才是真正电竞玩家的天堂,每一个成员都是职业赛场上响当当的人物。 而当业火俱乐部的老大,p大只听说没见过的传奇人物男神陆彬真的坐在季业对面,告诉他,只要他点头就能去业火俱乐部的时候,季业动摇了,最后还是决定坦白。 “陆学长,我是真的很想去业火,但是我的技术实在太差,去了会给俱乐部抹黑的。如果再过几年,我能有所提升,一定去业火学习。只是现在,还不行。”季业斟酌着用词,想要尽可能委婉的拒绝。 “哎呀,我听到了什么?!居然有人拒绝了陆大神的邀请,啧啧,小兄弟,有胆识,我喜欢。”一边的许杰飞站了半响,憋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找着个机会见缝插针,挤兑起陆彬来。一声陆大神,其中讽刺的意味更重一点。 “去去去,你给我躲一边去,我这儿谈正经事呢。”陆彬对许杰飞一向没什么好脾气,或者说他对除了阿业以外的任何人都没什么好脾气。 而且许杰飞一句喜欢,虽说说者无心,听者估计也不在意,但是一涉及和阿业有关的任何事,他都高度重视,立马就有些烦躁起来。 “阿业啊,你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在乎你的技术水平,理论基础,我,不,业火俱乐部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你的身上有一种特质,正是我们要找的最会玩游戏的人。”陆彬睁着眼睛编瞎话的本事越来越溜,但是也免不了一时嘴滑,暴露了内心的小心思。 但是他面上一派正色,谁也没办法从他没有丝毫波动的脸上窥探出点什么。 陆彬的话实在太过郑重严肃,以至于许杰飞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仔细的又一次打量了一遍季业,目光带着审视,好像想寻觅这副清秀的外表下所谓的特质。 就连季业本人也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还有什么没有发现的特质,是很适合玩游戏的呢? 第95章 城. 电竞大神 季业最后还是没有扭过陆彬热情的邀请,答应明天一早没有课的时候去业火俱乐部看看。 临走时,陆彬硬塞给季业一大堆豆浆油条。 “没关系,我就是顺手买的,你带回去给朋友吧。明天我来接你!”陆彬乘着塞给季业东西的缝隙,顺手捏了捏季业的小手,感觉到手上温度还算暖和,才算放了心。 “这不好吧……”季业看着陆彬,有些窘迫的拎着一大堆豆浆油条,“不用了,我明天自己去吧。” “不用跟哥客气,哥的就是你的哈。”陆彬拍了拍季业的肩,想尽一切办法吃豆腐“哥就住在这附近,顺便来带你哈。” “……那好吧,谢谢学长。学长再见!”季业冲着陆彬摆摆手。 原来大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冷,传言都说陆大神平日里不搭理人,脾气暴躁之类的,可是他看,明明是个很贴心热情的好学长嘛,果然,这年头还是谣言害人啊。 季业一边感叹着,一边裹紧衣服,特意绕着人,往学校走去。 陆彬忍住了将老婆送到学校的念头,第一次见就这样吧,不然太明显把老婆吓着就不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目光还是粘在季业身上似的,隔着落地的玻璃窗往外看着,直到转过一个转角,季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等到陆彬意犹未尽的扭过头,正对上许杰飞怨念十足的眼神,那幽幽的怨念好像实体化了,在许杰飞的头顶转着圈圈。 “你小子干嘛呢,一大清早的臭着脸,甩脸子给谁看呢。”陆彬拿过刚刚季业抿过一口的豆浆,杯子已经差不多空了,只剩下点汁水在里头摇摇晃晃的。把杯子捧在手心,还有点温度。陆彬一边摩挲着杯口,一边瞥了许杰飞一眼骂道。 “你!”许杰飞是真的被自家老大打败了,这脸翻的比书还快,“你干嘛把豆浆都给那小子了。” “我乐意!”陆彬一挑眉,一副你不服有本事打我啊的样子。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敲着桌子一脸鄙视的看向许杰飞,“我还没说你呢,没事买那么多豆浆油条干嘛,咱们骑那么远的路过来,你也不嫌累的慌。” “反正不喝也是浪费,给阿业拿回去怎么了?”陆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开始自我肯定。 “呵,大哥,你还知道咱们是蹬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才到的啊,刚刚跟人家说住在这附近,顺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累啊?”许杰飞语气酸酸的,面带嘲讽。 “我说近那就是近!”陆彬一脸嫌弃的看着许杰飞,两个人相看两生厌,“话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你给我在附近找个房子呗,不用很大,单身公寓就行,地段要好,采光要好,最好坐北朝南,对着大学城p大,还要用花园,长点月季……” 许杰飞对着眼前这个开始蹬鼻子上脸的无耻之徒恨得牙痒痒,“要找自己找去,整天使唤我算怎么回事?!” “恩?”陆彬转头看着翅膀硬了的许杰飞,开始不动声色的威胁,“也行,我找不过费点功夫,就是今个晚上比赛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你小子无耻,行,算你狠!”许杰飞一拍桌子,但是想想要是自己被陆彬虐的在一大群学员面前丢脸的样子,还是选择了屈服。 许杰飞盯着得意洋洋的陆彬,心里阴沉沉的想着,看我给你找个离得近的,到时候看你怎么圆谎! 等到两个人又冒着冷风顶着寒流吭哧吭哧的骑着单车往回走的路上,陆彬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扭头问一边听音乐的许杰飞,“话说,你为什么买那么多豆浆油条啊,嫌钱烧的慌啊。虽然你钱多啊,但也不能这么败家吧。” 陆彬一边说,一边还痛心疾首自家队伍里有这么*奢侈的人,简直破坏队伍的纯洁性。 “呵难为大爷您还记得起来,我还以为你患了健忘症呢,咱们出来的名义是给队里人买早饭,看着日头,回去正好赶上午饭喽。”许杰飞翻了一个白眼,一副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的表情。 “哦,这样啊,那回去给大家加个鸡腿吧。”陆彬想了想有点良心发现道。 许杰飞对于这种见色忘友的家伙深恶痛绝,一路上就听着歌也不搭理陆彬,但是回去,鸡腿也没少吃。 季业回了宿舍,把豆浆油条分了,阿强还埋怨怎么不是肉包子,季业只能借口说人太多,包子买完了。 心里思索再三,季业还是决定把陆彬的邀请先瞒着,不说这种消息说出来没人信弄不好都会以为他在撒谎,就是有人信了那更遭糕,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现在什么事情都没确定呢。 虽然说陆学长一看就是个好人,也好说话,但是要是见识到自己技术真的差到家的水平,没准也不要自己了,到时候还得灰溜溜的回来,别到时候被他们嘲笑。 季业一肚子心事熬过来这平凡的一天,很是忐忑,要说有什么让他感到欣慰的事情,那只能是晚上上线的时候大神居然还在,自己忐忑的解释了昨晚上是因为停电才导致的误会,不是不打招呼就下线,大神居然也不计较,还带着他玩了好几盘。 有大腿抱着果然和单排不一样,季业每回都炮台(托比昂),只要一个劲的造炮台,修炮台,造护甲包就可以了,也根本不自己瞄准去杀人之类的。 炮台造好了自然会自动攻击敌人,虽然伤害量很小而且靠的近的话三两下就能被砸坏,但是季业还是一晚上乐此不疲,这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不暴露他手残的英雄了,虽然季业还是很衰,即使有大神当天使姐姐一直奶着,还死了好几回。 不过比起以前一出门就死和被人堵在角落弄死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大神也不嫌弃季业菜鸟,每回有什么情况都提前提醒他,而且从不吝啬开大,只有季业死了,大多数时候都会把他拉起来。 而这边季业忐忑而兴奋,另一边陆彬就是焦急而激动,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能把老婆请到俱乐部,可以天天看见,可以朝夕相处,甚至可以吃豆腐……陆彬就觉得自己以前花费的那些功夫都没白费。 隔天,季业起了个一大早,穿戴上厚厚的大衣,裹上围巾就出门了。 刚到校门口,卖豆浆油条的老奶奶刚出来摆摊,陆彬就已经买好了早餐坐在晨光中和他招手。 季业看了眼周围人不多,就跑了上去。 陆彬站起身来,给季业紧了紧围巾,心疼道:“这么冷吗?这个围巾不是羊毛的吧。摸着不怎么暖和啊!” 季业感觉早上这个风确实大,看看陆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大概还是昨天一样的款式,站在风里显得更加单薄。他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这围巾就是大马路伢子上随便买的,不值钱。我不冷,学长你穿的这么少冷不冷啊?” “哦我呀,我……。”陆彬刚准备下意识的回答,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问道,“阿业这是关心我吗?我心好暖诶。” 陆彬乘机捏了捏季业的小脸蛋,笑得更加开心了。 季业打了个激灵,陆彬的手实在太冰了,他抬头看了看陆彬,半埋怨半心疼的道,“学长你多穿点吧,你手可冷了。” 陆彬将手缩回,皱了皱,两手紧握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大概是这一晚上冷风吹的吧等了很久,天不亮开始就一直在这里,就是怕错过他走过来的那一秒。 “冻着你了吧,哥搓搓。”陆彬两手想握,在嘴边哈气,一边搓手一边跺脚,“我们直接走吧,跟哥车啊。” 自己稀里糊涂就坐进了副驾驶开始啃油条,喝豆浆。学长说了不远,应该坐会儿车就到了。没想到这所谓的不远,一开车堵了三个小时。 季业吃完了早餐,坐在明显价格不菲的汽车上,有些坐立难安他很少享受这么高档的待遇,因此对此都十分不适应,特别是这个学长太热情,一路上堵了三个小时,他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很开心的跟自己攀谈,聊天从你今年多大了到你昨晚上吃的什么,从家里几口人到高考考了多少分,从游戏聊到小吃,从美景聊到美人季业总有一种被人查户口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像是在登记。 但是问话的是学长季业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支支吾吾的回答了些,还有一些连他都忘了的事儿,学长却一直乐此不疲,好像得把他全部的个人资料都事无巨细的列出来才好。 等到好不容易快到业火俱乐部门口,季业松了一口气,弱弱的回了一句,“学长,到了。” “哎呀,怎么这么快?”陆彬看了看熟悉的建筑物感叹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居然就到了。果然跟阿业在一起的时间都过得很快。 “你上一次考试排多少名来着?”陆彬下了车贴心的给季业拉开门,顺便像是聊家常一样问道。 但是季业实在被他问得怕了,连家里三姑六婆四姨奶奶都被学长问了个遍,堪称十万个为什么。只能装作哑巴只笑着回望过去,也不说话。 他不说旁边自然有人说话。 “呦,我说买早饭的怎么又到中午才回来,合着接大人物去了。哎,小兄弟,你叫什么来着。”许杰飞等陆彬一顿饭等得肚子都空了,眼下看着人回来忍不住讥讽道。 “你该干嘛干嘛去,等会儿给你订外卖。”陆彬皱着眉呵斥许杰飞,生怕这个损友在阿业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哼,准你在这里十万个为什么的恨不得连人家昨晚上拉的屎是什么颜色的都查清楚了,不许我问个名字啊!”许杰飞抗议道,对陆彬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残□□策发泄不满。 “你!”陆彬就知道这小子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气得将他撞开,领着季业走进来。 季业给许杰飞赔了一个笑,有礼的道,“学长好,我叫季业,月季的季,业火的业。” “听见没?阿业以后就是我陆彬的弟弟了,也是咱们业火的弟弟,你别老想着欺负人家。”陆彬摸了摸季业的头,朝着许杰飞瞪了一眼。 第96章 .城 电竞大神 “咦,这个新来的是老大的弟弟啊!”有队员刚从外面聚餐回来,一眼就看见陆彬霸气侧漏的在大门口堵着宣布消息。 “哎弟弟好我是你哥哥。来,叫哥哥,哥哥给糖吃。”有爱开玩笑的队友笑嘻嘻的凑上前和季业握手。 “躲开!你小子欠练啊,给老子滚开!”陆彬一下子就火了,拎着那人的衣领就人直接丢了出去。 季业呆在一群陌生人中间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这些可都是职业选手,放到学校里都是电竞系要顶礼膜拜的大神啊! “哎呀,老大你也太小气了。你的弟弟也是大家的弟弟嘛,我们一起来照顾嘛。”那队员也是业火里玩得不错的了,因为玩大锤举盾很溜正常和陆彬他们在一个队,一直处于施虐方,所以平日里也跟陆彬嘻嘻哈哈的开些玩笑。 没想到这一次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陆彬拽着季业的手,直接强势的拉这人就往里头走,“我弟弟就是我弟弟,跟你们都没关系!” 季业僵硬着身子,被拖着走了,他回头看了看许杰飞和一众目瞪口呆的队员,再看看一股脑儿直往前冲的陆彬,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幼稚?或者说怎么这么可爱? 不过季业对于这种直接喊上弟弟的熟络倒也不反感,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不过有些人,你大概是见第一眼就会觉得相识已久的那种。会自然而然的亲近,不觉得生疏。 “阿业,你就坐在这儿啊。”陆彬将季业按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看一屋子乱七八糟,又是泡面又是香烟的,他紧紧的皱起眉来,这些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简直了! 陆彬笑着看了看季业,有些不好意思,头一次把阿业请回来,这个印象不太好啊……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季业的情绪,反正季业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些脏乱差的现象,而是对面前的一台装配极高的机子起了兴趣。 这是一台液晶显示屏的机子比起季业自己的笔记本好上好几倍,再加上顶级配置的鼠标键盘,流线型的小巧鼠标一手掌握,他试探着抓着鼠标甩了甩,刚一动,整个电脑显示屏就刷得亮了起来。 电脑正在放在某岛国的爱情激烈动作片,这一下子突然被点开了,有娇喘从屏幕里传进来,画面中□□交缠的白花花的*跃入眼帘,奢靡的带着□□色彩的画面和声音足以让任何生理正常的男人都一下子荷尔蒙上升,安静的大厅整个空气都凝固了。 季业的脸腾的变红了,面红耳赤又手忙脚乱的想要把页面关掉,但是越慌越乱越关不掉。他一面不敢看,一面又要抬头去看那个小的红色的叉叉在哪里。 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些画面,稍一仔细的看着才发现,那是两个男人的动作片,与其说是一场情.事,更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压在另一个肌肤莹白身材瘦弱的男人身上,咬着他的肩头,他们的额头满是大汗,季业感觉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就在季业着急忙慌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一个人影压了下来,陆彬环住季业,两手撑在电脑桌上,手盖在季业的手上,移动了一下鼠标,将那沸腾血液的画面无情的关掉了。 季业感觉身后的人穿来有些粗重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背脊甚至能感觉到那隔着衬衫的肌肉的触感。 被强烈的男性荷尔蒙环绕住的季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刚刚自己瞄了一眼看到的画面,不自觉的自我代入。 想着想着不由得就想歪了,季业甩了甩头,不小心磕到了一个东西,扭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陆彬捂着下巴看着自己。 “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吧。”陆彬扯开嘴角笑了笑,心里问候了一下这个不靠谱的队员的祖宗。 “……没,没有。”季业躲闪着陆彬关切的目光,尽量把自己塑造的更像一个成熟的见过世面的男人,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脸颊久久退不下去的红晕出卖了他。 “行了,你还是跟我进来吧。我带你上机子玩两把吧。”陆彬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找个别的点子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没想到季业更紧张了,脑子里那些旖旎的风情画面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这椅子还没坐热呢,怎么就上机子了?! 季业还是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一想到马上就要丢人丢到家了,想想手心都不自觉的湿了。 但是季业也不好拒绝,只好跟着陆彬走进了里间。 业火俱乐部很大,外间有一个个小隔间,配置的都是顶级的电脑和游戏键盘鼠标等一系列物件。而顺着走廊的两边是开水间和厕所,窗明几净的连地砖都一尘不染,跟刚刚看到各种脏乱差不逊色于男生宿舍的小隔间简直天差地远。 往里走走过转角可以看见几扇门,门上都标着各自的名字和logo,依次分别是业火的三大顶梁柱。 三当家,林滔,id叫“学医救不了队友”,是业火所有职业玩家中玩辅助最好的,季业听说过,也看过不少视频,最厉害的要数一回拉了五个人的天使,那一场简直是被天使拉起来的起死回生,也正是因此,林滔才一战成名,跻身业火的几位大神之一。 二当家,许杰飞。季业见过两面,和想象中的抠脚大汉的形象不符,本人居然是一个风度翩翩而又极具艺术家气质的文艺青年。但是说起话来也是也是有趣的很。他的id是“送你上天”,使得最顺手的攻击型的肉,玩堡垒堪称一绝,据说只有看见送你上天一坐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扭头就跑,不要犹豫! 大当家,也就是站在季业身边给他手把手调电脑的人,陆彬。陆大神的事迹数不胜数,他的每一场战役几乎都是教科书般的存在。 他好像每一种类型的英雄都很溜,但是他最喜欢玩突击型的狙击英雄,打得很准,特别是玩黑百合的时候,曾经试过一枪一个秒的对方出不了门。两方都能看见,但是他的枪总比别人快一步,更比别人准,爆头只需要一击,就能挡住所有人。 陆彬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地方比大厅的小隔间宽敞很多,有一架大书架,排满了整整一架子的书,桌上种了一盆月季花为整个房间添了不少色彩。他的房间更像是一间老板的办公室,还有一套沙发茶几,上面放着一整套的茶具,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游戏大神的房间。 在陆彬的电脑桌后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台崭新的电脑。 这是他专门自己买了购置作为给老婆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从主机到零件都是他静心挑选的,直到等到季业在的时候,才表现一下,帮季业小心仔细的调试着电脑各项数据。 “好了,来看看。”陆彬敲了一个回车键,看着电脑上一大堆代码慢慢消失,先锋战士的宣传语出现在电脑页面上。 季业迫不及待的坐到柔软的沙发椅子上,他刚准备伸手摸一摸鼠标,稍微有点大,但是他勉强也能握得住。 陆彬就坐在他背后点开了游戏界面。 刚一上线,就收到了来自“送你上天”的好友请求,季业回头看了一眼陆彬,发现他很认真点开生涯资料,在检查着些东西。 他顿了顿,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同意。顺便看了看好友列表,昨晚上加了月季大神,大神居然同意了。只是现在大神的头像灰着,显示着本人不在线。 “hello!小业业。”许杰飞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季业没来得及调整音量,被这一下震得耳朵差点聋了。 “哎呀,你的生涯简历不错啊,居然有六百多级了,你上回说不会玩肯定是骗我呢吧。”许杰飞笑嘻嘻的打趣,但是季业看到许杰飞的小队邀请觉得一脸懵,想了想还是点了同意。 飞哥和学长应该是很要好的朋友吧,他们应该是一起组队吧,自己也不要表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了。 季业加了小队之后才发现不对劲,背后的陆彬在耳机里说了一句话,让他觉得好像哪里有了点问题,他好像又做错什么事了…… “你确定要这么组?”陆彬在比赛开始前和许杰飞再三确认,他就知道许杰飞这家伙不安好心,知道得罪了自己肯定组不起来队了,干脆就把阿业拉过去,哼,他以为只要阿业在,自己就会手下留情吗?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 照例是自定义比赛,几位有幸参战的队员纷纷摩拳擦掌,虽说新加入的季业是个生面孔,但是作为老大的弟弟,又是老大这样铁面无私的人推荐过来的,而且已经六百多级了,肯定不赖。 而且最重要的这回卑鄙无耻的二当家居然没有和老大联手虐人,这让平日里被一边倒的虐的队员们燃起了希望,敲着键盘慎重的选了自己最拿手的英雄。 季业抢先选了用得最顺手的托比昂(炮台),(建造炮台,可以自己攻击但大多依靠炮台攻击)自己打不准的毛病还是先藏着点吧。 季业回头看了一眼陆彬,他悠闲的选了黑百合,这就是大神最拿手的英雄了,看来可以见识见识了。 季业修整了心情,深吸一口气,放下心里的负担,看着游戏开始的倒计时。手心渐渐渗出汗。 隔壁间的许杰飞喝了一口咖啡,对于今晚上的第一场游戏信心满满,再想想自己在电脑珍藏的视频,哈哈,想想陆彬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第97章 城ˇ 电竞大神秀恩爱 第一局是防守,地图是日本的花村,这在防守方来看,还算是比较占优势的。 季业将炮台安在了门口靠左边的小房间里头,挺靠里面的,只有他转个身后面就有一个急救包(血包),造好了炮台就听见小队语音里面许杰飞说:“哎呀,炮台不要这么耿直啦,弟弟你把炮台安在二楼吧,不要紧张,按照你平常打就可以了。咱们有大锤可以护着你哈。” 季业算了算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十几秒了,炮台个子矮不会跳,绕最近的路去二楼全速前进需要至少八秒,建造炮台将炮台升到二级需要六秒,肯定来不及了。他犹豫了一下点了麦小心翼翼的回答:“还是不了吧,来不及的。” 许杰飞倒是没想到季业会拒绝自己的建议,但是幸好他本身也不是很在意这种‘挑战权威’的现象,想着反正有季业在至少不会那么惨,再加上自己火力全开应该可以跟老大拼一下吧。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比赛开始许杰飞才意识到不对劲。 “唉那个76你别管其他人,有大锤在呢,大锤盾还满吧,举着盾。76你重点关照一下天上那个法姬,飞的烦死,给我打下来。”许杰飞选了一个角度缩着脑袋,都不敢坐下来,上面的法姬根本不给他机会,这年头新人都不得了,准头都准的很。 玩76的队员手忙脚乱噼里啪啦按了一通,最后只听见耳机里传来啪得一声,那个玩76的队员对着死亡镜头大骂,“黑百合点我!老大又玩黑百合,我靠他是怎么飞那么高还看得见的,隔了至少三条街,谁看得见他啊!” 这一句一出季业这一边的防守方都吓得抖了抖鼠标,就连许杰飞也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季业百忙之中抽出点空隙扭头看了眼陆彬,他悠闲的站在一个连他都不怎么注意到的小角落的高地里,搜索着视野范围内的猎物。 陆彬微微扭了扭头,季业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视线,生怕被陆彬发现自己在偷窥,毕竟现在他们在敌对阵营,这种偷窥的方式近乎于作弊。尤其是陆彬玩得是这种狙击型隐蔽的英雄,一旦被法姬发现,基本活路就不多了。 陆彬活动了一下有些疲累的脖子,扭了扭,余光正好瞥见季业作贼心虚的眼神,他笑了笑,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屏幕,视野里正好出现了一个麦爹(麦克雷,枪击型突击英雄,子弹可连射,有晕人技能,大招是午时已到。)他顺手直接一枪爆头,击毙了。 “第一个点,狂鼠先扔炸弹,秩序放点哨戒炮,其他的只要保证不死就行了。再等一波,我进去点射一下。”陆彬开了麦,另一边的队员们都安心了,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有老大几乎不用动脑子直接上去打就行了。 这边陆彬他们有条不紊的进攻,另一边许杰飞却也大胆的输出,他仗着自己坐在季业旁边,全力输出,而且对方一直被他们压在门口打,连进都进不来,他渐渐有些得意起来。 这在平时要是陆彬和自己组合的小队压着别人打是正常的,但是当陆彬选了黑百合成为自己的对手的时候,许杰飞不担心被打败,但是就怕败得太惨,而且这一次自己可算是把陆彬得罪透了,按照自己对陆彬的了解,估计那个记仇的家伙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要不是自己机智选了阿业当队友,可能会死得很惨。 但是有一句说的不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陆彬平日里很是随意,还从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可见这个弟弟对他而言很重要。 许杰飞越打越爽,完全不管周围的队友,季业战战兢兢的躲在小房间里面,但是发现这些想象中的大神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也可能是队友都是大神就看不出来所谓水平了。 “妈呀,飞哥你管管呀,老大这都第几次了……”有队友在队伍语音里惨叫,这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阵亡了,有时候在外头打着打着莫名其妙就死了。简直防不胜防。 “哎呀,不要那么沉不住气嘛,反正他也只能在外面瞄准,又进来,咱们守点的,只要点再就行了。”许杰飞心很大,也不管,进了职业队之后,他从没有这么舒服的输出过,一般都是战战兢兢的,能这么长时间坐下来输出的机会不多。 “不要这样啊,飞哥你是要放生我们啊!”队友对于心这么大的领队也是无语,心里跳的很快,总觉得自己没有来得及搭上老大的车还是不放心。毕竟飞哥虽然输出厉害,但是指挥总览大局上还是差了点,而且他平时就不太靠谱……队友们越想越觉得心慌。 “准备好。”陆彬换了个点,拉了条绳索飞到最高点,狙击镜瞄准,同时麦里传出一道命令来。“倒计时,五,四,三,二……” 众多被压抑了很久的攻击方队友们都摩拳擦掌,心潮澎湃,这一局一直被压着打,连进点的机会都没有,一直心里憋了很多火,一听到陆彬说准备眼睛都亮了起来,全神贯注,有的恨不得把眼睛贴到电脑屏幕上,而这一次有机会亲眼看到老大出大招,就是一晚上不睡也值了! 随着陆彬每倒数一个数,右上角的死亡名单上就出现一个击杀的实时公布。 季业的耳麦里才叫一个精彩,此起彼伏的无数的惨叫声一个接一个响起来。 “妈的,我挂了!我是怎么挂的?!” “我靠,我也牺牲了,老大真的太阴了,注意楼顶。” “注意不起来啊,他离我们至少三条街,打完就退,都找不到个影子,而且门口都是狂鼠的炸弹,还是哨戒炮(秩序之光的招数,无差别攻击),攻击的托比昂(炮台,不需要瞄准,看见就攻击)……” “挂了几个了……我都心累了,早知道还不如听飞哥的就躲在点里,反正就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不对啊,一二三四,我们四个都挂了!!!飞哥小心。” 没等这个第一个复活的人反应过来,他的重生时间五秒还没过,陆彬直接一个飞勾绳索,冲了下去。 许杰飞玩得正溜,突然一下子看见黑百合,整个人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反射弧短的难以想象,手比脑子快半拍,直接点了左键攻击。 一般情况下,堡垒坐下来之后几乎是没有可能逃跑的,随便瞎点的也能打死人,更何况是许杰飞这种好手,而且对方是个远程攻击的小脆皮黑百合。 但是这些常规的经验总结出来的道理放在陆彬身上都行不通,他玩天使比一般人玩76还要可怕,更不说被他瞄准的人。 陆彬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好不容易看到许杰飞直接一枪爆头,当两个大神相遇谁胜?其实并不是像许杰飞想象的那样,陆彬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秒掉许杰飞,所以这一局开始他就用计谋先示弱,让许杰飞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把他们压着打,等到他放松了警惕,而自己等到一个大,先各个击破将其他四个人爆头,然后直接飞到许杰飞他们藏身的小屋子里。 黑百合的爆头一击和堡垒的全力输出谁赢?这可是一场大戏啊。 结局当然是有准备的陆彬赢了,在他报出最后一个二的时候,堡垒的死亡也出现在右上角,但是黑百合也没有撑多少,被堡垒几下去了大半的血量,正常时候他一个绳索长勾完全可以直接飞走,但是他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任由炮台一下一下打了三下才死。 一拥而上的进攻方成员还沉浸在老大一个人秒掉了五个人的巨大喜悦之中,他们就一直等着堡垒也死了,才冲进去,不然两个大神互怼,万一误伤就不好了。 但是等到意料之中的好消息的同时,居然也惊讶的发现老大也挂了! 这是谁干的! 老大已经很久没有在打队内赛的时候被人杀了……这是哪位大仙啊,深藏不露啊! 就在一整个训练室炸开了锅似的,都议论纷纷的对老大被人杀了的这一事实不敢置信的时候,陆彬很悠闲的看着自己电脑的死亡回放,在队伍语音处理吩咐道:“进去吧,不要管那个炮台。” 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那边重生的根本赶不上想,许杰飞拍桌子摔键盘的发了一通火,堡垒居然打不过黑百合,这简直是他从业这么多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哎呀呀,了不得,居然是那个新来的把老大杀了,这算是兄弟相残吗?”有眼尖的观赛队员看见了角落上的死亡公布,一看居然是季业将陆彬杀了,顿时叫了起来。 这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立马接上话感叹道,“果然是老大的弟弟,玩起来一点儿也不手下留情,弟弟这么厉害,以后我们也是有人罩的了。” “哈哈,一定要和弟弟搞好关系,有哪个人脉光的,去看看弟弟什么来历。” 队里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陆彬练过,折磨过。季业一上来就替所有人报了仇,也间接的拉进了所有人的关系,对于玩游戏的人来说,只要技术好,几乎都是自来熟。更别提季业替他们做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季业还傻傻的造着炮台,面前一窝蜂的人路过,但是都没有一个搭理他的,都拼着被打掉一点血的代价直接冲进点里面。 季业也没有想着要跟过去怎么样,他还处在黑百合死之前的最后一个眼神,明明他有机会可以走的,但是就站在那里任由炮台一下一下的攻击死去。 理所当然的,许杰飞他们这队战败了,很多人这才从全场最佳里面看见了陆彬的身影,黑百合一枪一个帅气非常,冲进房间和堡垒对打的时候简直堪称神迹,而最后最让大家啼笑皆非的是这么厉害的黑百合居然就站在门口被炮台打死了?! 只有许杰飞气得连最喜欢的茶杯都摔了,妈的,这绝对是赤果果的鄙视!不!这就是秀恩爱!花式秀恩爱,贱的不要不要的。 第98章 城- 电竞大神 许杰飞换了七八个英雄,但是一晚上就看着陆彬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各种秀恩爱,他们小队对于老大这种宠弟弟的方法也是没谁了。 别人都是带着朋友一起玩,带着他赢,他们老大不走寻常路,和弟弟做对手,然后一个人干掉弟弟所在队伍的其他人,站在弟弟跟前,动也不动,任凭弟弟打死,然后在全场最佳上都能回放一次。 这简直是最新奇葩宠溺方法,对于玩游戏的队友们来说,简直是一万点暴击! 许杰飞气得吐血,最让他头疼的,不是陆彬的技术碾压,而是自己千选万选最后居然选了一个最差劲的人当队友。 最开始抢先选了季业是因为他是陆彬在意的人,他笃定自己只要选了季业,陆彬在下手的时候就会有顾忌,而且季业怎么也到了六百多级,再不济也能自保吧。 但是他没算到季业从头到尾只玩了一个炮台,而且这个炮台只是缩在角落锤一锤修一修炮台,再不济就是丢一点护甲包,说他是个攻击都简直了,对方不论进攻防守都选的血厚的,对这种炮台造成的攻击完全不怕,抗两下就过去了,甚至有一局那个大锤就举着盾挡炮台也不怕其他,他们几个轮流被陆彬点射,他用了一晚上黑百合都没腻,简直了! 许杰飞看着又一次显示的战败,深呼一口气,默念一句,我不气,我不发火,缓了好久才把火气压下去。 这一晚上尽翻车了,他的面子里里外外丢了个尽,该死的陆彬,不过就是让他和他的心上人一起看到了好片子,居然这么报复自己。 季业歉疚的看着屏幕上的战败标志,心里很是负疚,他听见小队语音里有人叹了一口气,接着又是许杰飞噼里啪啦的砸键盘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弱弱的说了一句,“飞哥,要不,我还是观战吧。我技术不好,连累大家了。” 很多看来季业比赛的人确实对他这个清楚的自我认识很是认同,但是第一句季业直接杀了陆彬的举动也让众多人唏嘘不已,虽然这个杀法很有几分注水,而且这一看就是送死,但是在业火俱乐部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杀得了陆彬了,特别是他玩黑百合的时候,他的狙击能力可以和堡垒对比也丝毫不逊色。 而季业居然可以杀了陆彬,那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陆彬对这个弟弟很是爱护,情愿为了他不要面子,用自己树立的威信来是为他铺路。 而只此一点,让众多人精的队员都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的对待季业,老大平日里没什么弱点,更不会求人,从不轻易欠别人人情,要是能和他这个很上心的弟弟搞好关系,离和老大搞好关系就不远了。 “别别别。”许杰飞有些心累,但是倒是没有责怪季业的意思,只怪自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知道陆彬那个人小心眼,很记仇,居然招惹他。 现在也只能怪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了。“阿业啊,你要不要换个英雄试一下,或者玩炮台也不要那么耿直,你追上去打两下也行啊。反正他们也不攻击你……”说到最后许杰飞的声音不由的弱了下来,有点吐槽的默默地加了一句。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吗?”季业刚想回话,但是自己的耳机突然被人拔了下来,陆彬从身后转过来,旋转椅无声无息的滑到他身边,很顺手就将他的耳机拿下来,凑在自己身边说道。 虽然知道陆彬可能只是很随意的在和许杰飞说话,但是一想到陆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凑到自己身边了,季业想想就觉得自己耳朵边都红了。 “……”许杰飞没想到陆彬突然进了自己的小队语音,一下子愣住了。不但是他其他队友都愣住了,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个。 “也不是这么说。”许杰飞有些纠结,被陆彬盯上了之后说什么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留了把柄,那就不好了。 “我们家阿业这么厉害,你们竟然不要我就挖墙脚了。”陆彬自然的搂过季业的肩,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说的季业都有些怀疑了。 陆彬就是这样的人,你会不自觉的因为他的话而怀疑自己,季业几次都想找找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然这个素不相识的大神学长究竟为什么这么照顾自己呢?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季业沉思,他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咕嘟一声,在这个空阔的办公室一样的游戏厅里很是突兀,季业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陆彬笑了笑。对于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很是气愤。 陆彬也笑了,他揉了揉季业的头发,看了看时间,从下午打到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很晚了,早过了晚饭的时候,平日队友们都被他训练惯了,要是他不说话,没有敢提晚饭的事情,他们打游戏打得上瘾了,一整天不吃饭或者吃点泡面是常有的事情,能像许杰飞这种还有点闲心专门买个咖啡机的都是很少见的。 大多数的职业电竞选手的生活都很枯燥,他们也不比朝九晚五的小职员轻松,很多时候都是日夜颠倒,一般中午上线,打到凌晨左右,有时候也不管时间就一直打下去,激动了也能连续打好几天,不吃不睡的。 而这种苦日子,陆彬习以为常,但是有了阿业在,怎么也不能让阿业跟着受苦啊。 “时间不早了,咱们都下机子去吃晚饭吧。”陆彬打开自己桌子上的绿色广播键,他的声音一下子传到整个业火俱乐部大厅。 一群过惯了苦日子的“乡下人”队员们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互相看着,不敢置信,一向拼命的老大居然有吃晚饭的概念,话说老大的柜子里都堆满了泡面吧,他什么时候吃过晚饭了,偶尔飞哥发发善心给大家点个外卖当夜宵就算不错了。 许杰飞意料之中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一定会大变样子。 老大发话了,一众队员当然是开心的不得了,特别是今天找到机会和陆彬组队的五个人虐人毫不手软,在老大的指挥下简直吊打。 明明双方的个自的单人实力也差不了太多,但有了陆彬恰到好处的指挥简直是碾压性的优势,这些队员对老大的实力又有了更深的印象,服气的五体投地。 “大家去哪里吃晚饭啊?阿业喜欢吃什么?咱们去前面有一家饭店吧,听说是新开的口味很不错。”陆彬只是礼节性的问候了一下等在门口激动的交头接耳的队员,接着就直奔主题,开始嘘寒问暖的问季业喜欢吃什么。 对于这一点,队友们瞠目结舌的是,老大这回大方的有点像神经质了,居然没有请他们去隔壁的烧烤大排档,而是带着他们直奔隔了一条街的大饭店。 “外头有点冷吧,阿业,你再加一条围巾。”陆彬将自己脖子上黑白条纹的围巾围到阿业的脖子上,以前他也送过这样一条未经,黑白的条纹,几何形的图案,看着很有几分韵味,配上季业清秀的小脸,很是可爱。 季业看着等在门口的一众嬉笑打闹的队友,再看看冲自己笑得眉目舒展的学长,拢了拢围巾,很暖和,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呀,老大真是很疼弟弟呢。”语气酸酸的队员挤眉弄眼的冲着季业和陆彬的方向半是开玩笑半是羡慕的道。 “哎呀,这你叫不懂了,现在都流行这种,哥俩亲的很。”旁边的队友拍了拍肩膀,“不过也幸亏有弟弟,咱们能跟着改善伙食,还能开飞哥翻车,哈哈哈。” 如果说在业火,陆彬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严格而拼命的老大,而许杰飞则是猥琐而做作的老二,毕竟这个老二一直不思进取,从来都是一上比赛就和老大站在统一战线,从来不会说主动带一队人和老大对抗之类的。而是整天想着和老大一起虐虐其他队员! 因此许杰飞吃瘪在一众队员看来也是能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的一件美事。 许杰飞换了一身军绿色的大衣,插着兜面无表情的出来门,临出门还将门摔得砰砰作响。 路过季业和陆彬身边的时候特意横了一眼,接着就径直走了出去,走到刚刚在讨论的正欢的两个队友身边,“你们说什么呢?” “没,没什么。我们在讨论去哪里吃呢。老大请客,据说要去前面的饭店。”那个刚刚还在偷笑的队员立刻严肃的立正冲着许杰飞讨好的一笑。 “还是不要那么破费了,咱们就去对面的大排档吃吧。”季业裹着围巾笑了笑,回答道。这么多人要是都让学长请客的话,饭店肯定很贵吧。 “哎呦喂,这还真是帮你哥省钱啊。”许杰飞好不容易找了机会插嘴,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不忿之情。 “既然这样,那就去大排档吧,咱们去吃麻辣小龙虾。”陆彬对于许杰飞这种心态完全不管,直接顺着季业的话说了下去,盖棺定论了。“说好了,吃完饭,阿业和我一组,有人要加吗?” “算我一个!”没等一众眼睛红起来的队员们回答,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季业抬头正好看见有一个裹着军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他唯一没见到的最后一位大神,业火的三把手林滔。 第99章 城` 电竞大神 俱乐部出奇的全员在线,浩浩荡荡一群人跟着去往对面的麻辣小龙虾的烧烤店里吃晚餐,老板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砸场子的,后来一看居然是业火俱乐部的人。 这可让老板娘高兴坏了,自己这家带你开在业火俱乐部门口都有半年多了,这里租金都比平常贵一些,当初盘下来就是冲着业火俱乐部这块金子招牌,没想到大神们都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去前面便利店的次数都比来她家店的次数多,而且每次来的都只有几个人,这种全员出动的大场面可以不多见。 陆彬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不仅因为他出众的容貌,更是因为他的身上有让人一眼就看见的气质,有种人即使藏身在深巷老街,慵懒的坐着,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更何况,陆彬全程关注着季业,等到好不容易一群人都坐了下来,开始点菜。 大排档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他们一群人坐了下来,原先店里的人有不少挪了出去。但是这些平常吃不得一点亏的刺头青年非但没有半句怨言,反而一脸荣幸的让出位子,乐滋滋的走了出去。 不少人偷偷掏出手机开始咔嚓的拍照,这可是近距离接触大神,而且是整个业火俱乐部,说出去都是让人羡慕的大好事。这些人恨不得自己的手机能存下一千张照片。 这其中很多的闪光灯都贡献给了陆彬,没办法,这位大神至今唯一流出去的一张照片还是黑暗中的侧脸,虽然这已经引起万千少女的疯狂,但是看见真人的时候,众多游戏宅男都不得不服,大神不愧是大神,技术好长得帅! 当然看见陆彬,肯定也会看见季业,业火俱乐部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人物,特别对于这群玩游戏的孩子,职业选手他们大多都知道名字,甚至不少能说出他们的成名战绩,但是这个看上去就很小的少年夹在陆大神的身边,被照料的这样好,难道是陆大神不为人所知的孩子?…… 吃瓜群众开始了漫无边际的猜想,虽然对于陆彬有孩子这一点,大家有不少人议论纷纷,陆彬看上去年轻,但是玩游戏这么溜,肯定网龄不小了,厉害的人物总会被人捧得很高,所以大家对官方公布的陆彬今年二十四的年纪很是存疑。 这个少年看上去最小也有十六岁了,如果陆大神不是八岁生子的话,那如何解释陆大神对这个少年这么关照呢? “你们这群没谱的!”有不少女孩和自己的男朋友发生了争执,对于陆大神有儿子这一点猜测,她们给予严厉的批评,“我们陆大神看上去那么年轻,这么看有那么大的儿子,这不是瞎掰嘛,不要污蔑陆大神。” 对于气愤不平的女朋友,这位平日里的耙耳朵居然大着胆子反驳,“那怎么解释,陆大神对着他这么好,亲戚家的孩子不至于这样吧?” 这边一对平日里从没有红过脸的情侣对着陆彬和季业的关系问题吵得急红了眼,那边陆彬将季业的围巾就取下来,拿过老板娘递过来的菜单,指着给季业看。 “阿业,吃点什么?”陆彬指了指特色的麻辣小龙虾,“来点小龙虾怎么样?” “学长,你随便点吧,我都可以的。”季业看着菜单上无一不是辣的,感觉喉头一阵疼痛,怎么就自己作死点了这个全是辣的餐馆呢,估计吃完回去又说不了话了。 季业属于那种完全不能吃辣的人,稍微辣一点他都能吃哭的那种,半点不夸张。 “怎么又叫学长了,说了既然是我带你来的业火,我就会罩着你,以后要喊哥啊。”陆彬摸了摸季业的头顶,,不厌其烦的给季业灌输自己是他哥的思想。 周围的队友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啧啧,这里头有故事,一开始还以为季业是陆彬的弟弟,虽然对于两人不是同一家姓有些困惑,但是陆彬从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肯定是家里亲戚没错了。而季业一开口就是喊学长,这是什么情况?! “吃点什么呢?老板娘你们家的特色菜有哪些先上一点吧。”陆彬看了眼笑得连鱼尾纹都出来的老板娘,笑着问了问。 “这个嘛,我们家好吃的多了,小龙虾就是一大特色,烧烤可以自选,大家自己挑哈,不要客气。还有啤酒,一般点的多会送啤酒,今天我开心,见着不少大神了,请大家喝啤酒哈。大家今晚不醉不会啊!”老板娘豪爽一笑,看着这么多人,简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而且有了业火俱乐部的活广告,不愁自己的店财源广进,客似横来。 “那好,大家先自己去挑吃的吧,不要客气,老大请客。”陆彬一声令下,队员们和花果洞的猴子猴孙一样一窝蜂发出去觅食去了。 只剩下几个矜持的还坐在原地,这其中有气得很饱并且很少不吃路边摊的许杰飞有一脸懵逼,自己怎么出去打了局友谊赛回来队里就多了个人的林滔,还有尴尬的觉得整个菜馆都找不到一个能吃的下去的菜。 为什么只有微辣中辣和多辣以及魔鬼辣四种选项,就不能考虑一下不吃辣的人的感受呢。 季业微微皱着眉头,看了看菜单,最后只能半犹豫的点了一份蛋炒饭。 陆彬关心的问,“阿业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吃得这么少啊?” “没,没有。我还不……”季业想说点客套话不饿,但是饿字还没说出去,就想起来自己刚刚肚子还不争气叫了两声只能尴尬的冲着陆彬笑了笑。 “菜不合口味吗?”陆彬注意到季业有些不太自在的表情,关切问。 “没,没有。就是我不太习惯吃辣。”季业笑了笑乖巧的坐在一边。 “哎呀,这是新人吧,你这样不能吃辣可不行,我们队里百分八十以上都是吃川菜长大的,吃起辣来一个比一个厉害,要想融入我们业火,吃辣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旁边的林滔接过话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陆彬看着季业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很尴尬的坐立难安,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没什么,吃不了辣正好,反正我也不是很能吃辣。”陆彬安慰着季业,信口开河的编瞎话。 旁边的许杰飞对于陆彬这种非常能吃辣的人却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说自己不怎么能吃辣的情况表示非常的不屑,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几乎为零,陆彬这种还在追求阶段就几乎丧失理智的人更加让人害怕。 林滔看了眼陆彬见他脸不红心不跳,接着很有眼力见识的选了一个折中的方式附和道,“没关系,现在不能吃辣不代表以后不行。多试几回就好了,进了咱们业火的门,总会学会吃辣的。” 季业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看了眼陆彬,咬了咬牙道,“哥,那给我点一份小龙虾吧。” 陆彬眼睛一亮,季业终于被他灌输的思想影响到开始喊他哥了,就算这回阿业不是个弯的,把他掰弯也是不远的事情了。 “老板娘,来五斤小龙虾。”陆彬高兴的喊了老板娘,刚刚还冷着脸的人突然笑起来,面色柔和了很多,整个人也更加好看了。 “哎呦,这还用你说,外头有姑娘点了十斤的小龙虾送给你们。”老板娘捂着嘴偷笑,挤眉弄眼的看着陆彬他们,这一群帅哥坐在这里就是养眼,也怪不得外头的小姑娘都吵了起来。 陆彬有些心虚的看了眼季业,看他没什么反应才挺直了背道解释道,“不用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吧。帮我谢谢外头的姑娘,不过也请老板娘帮我们协调一下,我们只是简单的聚餐,没什么特别的。大家都照常吃饭就好了。” “哦,好好。”老板娘点了点头,心里叹了一句可惜了,目光从面前各有特色的几个帅哥身上扫过去,俊朗挺拔如青松的陆彬,秃废文艺如秋叶的许杰飞,可爱俊秀如清风的季业,还有痞气潇洒如刀锋的林滔。 “可惜了那十斤小龙虾是无辜的呀。”老板娘摇摇头,有些惋惜的道。 季业听见老板娘的碎碎念,没有绷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季业后来才知道,他笑得太早了,麻辣小龙虾是好吃,但是实在太辣了! “来来来,阿业喝点水,别呛着。”陆彬拍了拍季业的背,他整个人都满脸通红,尤其是嘴唇,被辣椒辣得起了一层的红肿,他吐了吐舌头,嗞着牙满头大汗,话也说不全,只一个劲的吐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着辣辣辣。 周围一群大快朵颐的汉子吃得正欢,大口大口的吃着,喝着啤酒,有些大老爷们已经开始准备抠脚了。但是看到今天老大面色严肃,还是没有敢彻底的放飞自我。 陆彬心疼的不行,早知道就不一高兴就顺着阿业说的,点了那么多小龙虾,一开始吃都没什么问题,吃着吃着就不对劲了。季业开始出现满头大汗,嘴唇发肿,语无伦次各种不适应反应。 “好了好了,别吃了。”陆彬拦下季业作死的脚步,一把抢过季业手里的小龙虾,颇有几分大家长的气势道:“今天不准吃了,回头回家要好好说说你。” “可是……”季业一只手抓着小龙虾的尾巴,满嘴通红,肿着嘴,无辜又不甘心道,“要是我学不会吃辣怎么办?就不能呆在业火了。” 陆彬突然愣住了,他家阿业有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有时候又傻的让人发笑,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爱的那个又笨又傻又可爱的阿业啊! 第100章 城 电竞大神学霸的碾压 季业最终还是拜倒在麻辣小龙虾的尾下,他吃到涕泗横流,场面很是好笑。 因为他坚持要通过这所谓的第一道门槛,倔强的吃一口喝一口水,最后吃得小脸通红,满手的油腻,眼睛都发亮。 周围的队员从一开始无情的嘲笑打趣到后来慢慢都劝他不要再吃了。而其中最心疼的就是陆彬,他在旁边照料着,一会儿剥虾壳,一会儿递水,一会儿拍背的,自己倒是没怎么吃。 “阿业啊,喝两口酒吧,不能吃辣也没什么关系,能喝酒就行!”一边的林滔看着季业的惨样,有些于心不忍,他翘着一只腿,很有几分街头痞子头头的感觉,他原打算是缓和一下气氛,给季业找个台阶下。男人在一起没什么是一张饭桌一瓶酒不能解决的。要是不能,那就再加一瓶。 季业感觉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冷场了半响,也没接上话。 “阿业还未成年,不能喝酒。”陆彬一把拿过林滔的酒杯,皱着眉头挡着酒。 “哎呀老大,你太迂腐了,现在未成年都喝酒呢,咱们年轻那会儿谁没偷偷喝过酒。”林滔笑嘻嘻的将酒还递过去。 “我说不能喝就不能喝。”陆彬一副严肃的大家长的模样,谁劝都不听。 “好了好了,阿滔你就别劝了,老大护犊子厉害着呢,这别酒喝不起来了,最后闹大发了可不好。”一边许杰飞接过酒杯来,跟林滔的酒杯碰了一下,“你要喝,哥陪你喝。” 这一场敬酒风波被挡了过去,季业仰脖子喝了一口水,嗓子眼还是有点疼,他转头看向陆彬,冲他感激的一笑。 大排档莹白色的灯光下照着季业的侧脸,他的脸上粉粉的,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盈盈的。笑起来眉眼轻弯,嘴角上扬,很是可爱。 陆彬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今天晚上就到这里吧,等会儿我早点送你回去,明天还照旧接你。你们老师那边我会打个招呼,这周末业火有一场和其他的俱乐部的比赛,友谊赛不用太紧张。” 季业这一次没有躲,他感觉陆彬是真心实意的对他好,那种温柔从一举一动渗透在生活中,季业也渐渐从这种一开始的陌生的熟悉感,到现在已经习惯陆彬偶尔的近距离接触。 结束了对于队员们吃饱喝足,对于季业痛不欲生的聚餐之后,陆彬果断而又反常的放了假,他将季业裹了又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老大拜拜!”陆续有学员勾肩搭背的跟陆彬道别,七倒八歪的压着马路往对面的业火俱乐部慢悠悠的走。 “小心开车,别走火。”许杰飞喝了一晚上的酒,心里的火气也没那么大了,拍了拍陆彬的肩,凑着他耳边留下一个酒气十足而又暗示性十足的关照。 “照顾好你自己吧。”陆彬将这个不着调的朋友推了推,搭着季业的肩很有几分兄弟俩的样子往街边走去。 “来,进去。”陆彬给季业打开车门,将他塞进副驾驶,春寒里夜间的温度还是很低,他将季业塞进去就转头自己上了车打开了空调。 周边已经没了人,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到了晚上九点多,学校宿舍晚上十点半关门,季业累了一天,坐靠在车椅上,刚一会就有点撑不住了。 “困了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陆彬将空调调高一点,等着红绿灯看了眼旁边昏昏欲睡的季业,侧脸道。 “没事儿,我不困,晚上开车有个人聊天好一点吧。”季业甩了甩头,将自己已经陷进柔软的车椅里的身子□□,蹭了蹭沙发,接着挺直了身子,使劲撑了撑有些不听话的眼皮,努力将自己弄得清醒一点道。 “好。”陆彬也不揭穿他,笑了笑,看了眼绿灯驱车继续前行。 夜晚的城市风很大,刮得路边的树枝乱颤,隔着三五米有一盏路灯,洒下昏黄的灯光,一道一道的像是剪影里的画好像离得越来越远。 季业感觉眼前的灯光越来越暗,那些昏黄的影子拉得越来越远,接着好像眼前一黑,那些城市的黑夜都被车窗隔离开来,他一边咕嘟着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一边歪着头睡了过去。 一路无言,疾驰到p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季业睡得很沉,陆彬没有忍心叫醒他,开了车门,走出去,看着满天的星光点了根烟,零星的火光在指缝间悠悠的燃尽,烟雾缭绕间陆彬吸了一口夜间清凉的空气,转头将烟头摁熄,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转头开了车门,刚准备叫醒季业,就看见微凉的星光下季业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他微微蜷缩着身子,侧过脸,大概是车上睡得很不舒服,他翻了个身子,蹙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微微张着的小嘴里呼着气,陆彬不自觉的半个身子探进车里,俯下身子凑近了看季业的脸。 阿业每个世界的容貌都会变,但是他都能从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他,找到他。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的牵绊吧。 凑近了看还是有些相似的,都是巴掌大的小脸,莹白中透着粉嫩的肌肤,尤其是他的唇形,微微一弯上扬好像圈住了整个心湖,陆彬的目光不自觉的聚焦在季业嫣红的唇瓣上,喉结不自觉的动了动。 阿业睡得正熟,这时候不偷香窃玉还等何时?! 陆彬抱着一种反正以后肯定是我老婆的心思一下子就吻了上去,开始还带着点偷偷的心思,准备浅尝辄止,但是一触及那柔软的唇瓣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陆彬半条腿踏进车厢,一手搂住腰,一手捧住脸,极为娴熟又很是迫切的深吻下去。 但是这一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才刚尝到点甜头,季业就蹙着眉,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 陆彬正乐不思蜀,哪里注意到季业的预警,接着季业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加之一路上坐车有些晕车,忍不住就吐了出来。 麻辣小龙虾是什么滋味?一个字爽! 被消化过的麻辣小龙虾是什么滋味?两个字很爽…… 陆彬一下子蒙住了,幸亏他反应快,但是季业也一口吐在他身上,呕了两下像是反抗了陆彬不请自来的吻,季业就停住了。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酿造的一场惨剧,还翻了个身又接着睡去。 留下陆彬一个人看看吐了之后睡得更香的季业,再看了看自己价格不菲的大衣,叹了口气,摇摇头,抽出两张纸将季业嘴边的残渣清理干净,自己认命的摇摇头,走出车里。看着一身的污秽,再回头看看罪魁祸首睡得那叫个心安理得,摇了摇头,叹了句自作孽不可活就脱了大衣,扔进一边的纸袋子里。 陆彬就穿着件蓝黑格子的高领毛衣,一把将季业从车里抱了起来,用的是惯用的公主抱姿势。阿业的身体好像一直不好,总是那么瘦,一把就能搂过的腰,在怀里掂量两下好像只有些骨头,咯得陆彬又有些心疼。 一路就这么走到男生宿舍楼下。 深夜的p大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少,自习室的灯还亮着,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从校门口进来,大概是晚上聚会撸串去了,学生时代的生活总是不规律的。大家总是每天忙碌着从这个社交场合到下一个聚会爬梯。 陆彬抱着季业走近校门的时候就有不少学生注意到这一对奇怪的组合,陆彬的身材和形象实在太过出众,脱去大衣之后,只由毛衣和牛仔裤勾勒的身形更是让不少女生为之侧目。而更让众人议论纷纷的是他怀里的人,季业被陆彬用围巾裹着头,因为包的太过严实,以至于别人只能从外形是看出这是个人,不说认出这是谁,就是想猜是男是女都不好猜。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这又是一个勾搭上富人的在校女大学生,身材瘦削高挑,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搜索各个学院的系花,看看有没有谁对的上名号的了。 这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电竞系的学生在晚上很少出门,他们大多都在凌晨或下午才能看见几个人影,大多都是夜猫子,晚上都窝在宿舍或者电脑室网吧打游戏,再加上陆彬本就低调,因此也没几个人认得出这就是学校顶尖的风云人物之一。 等陆彬抱着季业走到寝室楼下,聚起来的人就更多了,有八卦的女生不自觉的叫掏出了手机偷偷拍了下来,迫不及待的编辑起来——“p大深夜惊现美男,公主抱男友力max!”这一条消息一发到学校内部的社交网站就一下子掀起千层浪。 “求问帅哥哪个系的?这是哪一对神仙眷侣?” “求帅哥电话微信,勾搭方式,有女朋友也没关系,可以等!” “他抱着的是我女神吗?!” “放开那个女人,让我来!” 事实证明,大学生晚上十一点根本不是睡觉的时候,而是舆论的高峰期,这一张简单的照片一下子引起万千人的讨论。 陆彬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造成这么大的议论,他抱着季业就径直往男生寝室走。 “哎哎,同学,你哪个班的?这是男生寝室,女的不让进。”寝室大妈本来看着小伙子长得挺帅的,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了,但是一看这小伙子居然抱着人就往男生寝室冲。 这可怎么得了,外面还有这么多学生看着呢,寝室大妈这才义正言辞的开了口。 “我是男的呀?”陆彬皱着眉不知道阿姨拦他干嘛,虽然他很久不再学校住了,但是还算是学校的学生,进一趟男生寝室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你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我说的你抱着那个姑娘。”大妈气得只跺脚,现在这孩子真当自己眼瞎看不见那个人还是怎的? “哦,你说他啊,阿业是男生啊。”陆彬有些哭笑不得,将季业脸上的围巾拉下来。 宿舍大妈凑近了,生怕自己真的老眼昏花了,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个清秀的小伙子,才搓了搓手道,“不好意思,大妈误会你们了。这不是你们这……这么抱,哎呀!都是误会,你进去吧!” 陆彬点了点头,也不理会大妈那种带着暧昧的眼神,径直走进了男生寝室。 而周围的吃瓜群众对于这种神转折的剧情已经无力接受了,网上的传闻转了几转,而季业不知道在他睡醒之后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第101章 城’ 电竞大神成为陆彬的男人 季业醒过来的时候,刚是太阳从窗口探出头的时候,昨晚上宿舍的人一宿没回来,窗帘也没拉,季业是被光照醒的。 他的床靠窗,又是下铺,因此一旦窗帘没拉,受害的总是他,季业睁开眼,又很快的闭上,嘤咛一声转过身子蒙上被子,准备继续睡。 猛的惊醒,一下子翻身从床上蹦起来,没想到这一下用力过猛,头狠狠的磕到床杠上,季业一下子恢复了清醒。 现在几点了? 季业立马翻被子找手机看时间,但是他翻遍了床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手机,他一时有点慌了,那手机可是他用好几个月打工才赚的。 他开始仔细回忆昨天晚上上床前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这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他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为什么只记得路灯很亮,旁边的人声音很好听,一遍一遍的喊着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实在太困了,连睁眼看看那个人是谁都做不到。 那他昨晚跟谁在一起来着?好像在业火玩,然后大家一起去吃麻辣小龙虾,结果他很丢脸的一边哭一边吃,要不是学长帮忙挡酒估计都回不来了。 对了,后来好像是学长送他回来的。 再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季业敲了敲脑袋,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这时候宿舍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季业连忙翻身下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谁扒了,只一件三角裤,随手套了一件大衣就跑了下来,一边开门一边喊着,“有人有人,来了。” 季业因为“成绩差”,所以很多时候都要帮宿舍的人端茶倒水,不然期末的时候考试连个组队的都找不到连比赛资格都没有可就糟糕了。 但是这一次开门的人动作很快,没等季业拖着拖鞋奔到门口,门已经被打开了。 陆彬拎着惯例的豆浆油条,看着一大清早就投怀送抱的季业,显然没有料到这么大的惊喜。 陆彬被吓到了,季业更是惊奇不已。大神怎么会在他宿舍?!大神他不知道他这样大大方方的走在学校里会被那些崇拜者堵在墙角签字签到手软的吗?居然就胆子这么大?! 季业脚下一个打滑,蓝色的有些开裂的拖鞋从脚上飞了出去,季业没来得及控制身体的重心,一下子迎面倒了下去,没有预料之中和地面的亲密接触,接住他的是一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 季业从陆彬的怀里探出头来,下意识的想挣脱,但是却被陆彬顺势裹住大衣往床上抱着。 双脚悬空让季业很没有安全感,被人单手抱着走有损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但是抱着他的男人更强势,没等他抗议,已经被带到了床上。 陆彬将豆浆油条稳稳的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一边将人裹紧被子,责怪道:“早上这么冷,谁让你下来的,也不知道多穿点。” 季业尴尬的拢了拢被子,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被脱了个精光,只一条三角裤,这可是丢人丢到家了。 要是平日里在男生宿舍倒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到了夏天赤诚相见也不是没有过,他也谈不上放不开或者害羞什么的。 倒是在陆彬面前,总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可能是因为陆彬算是自己心里的大神又是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自己还在实习期做事自然要小心翼翼。但是事与愿违,好的一面没有展现,展现的尽是些比赛操作技术糟糕,吃饭辣的都哭了,晚上回来还睡着了,这一大清早又被看了个精光,这一系列蠢的不能再蠢的样子。 能丢的不能丢的面子里子通通丢了个干净。 季业恨不得化身鸵鸟将自己的头全埋进被子里才好,脸上不由得烧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问:“学长,你,你怎么会,在……” “怎么又喊学长了?这睡了一觉就忘了。喊哥。”陆彬将季业裹好,转身将豆浆拿了出来刚好,“给你买了早饭,你柜子钥匙在哪里,我给你拿衣服,穿好衣服先去洗漱然后来吃早饭。” 季业看见陆彬一身蓝黑相间的高领毛衣忙碌着给自己弄早饭,一股温馨的暖意从心底油然而生。但是陆彬一句话点醒了他,他从被子里抬起头,讷讷的问:“那个,哥,我衣服是怎么回事?” “衣服啊,我脱的。”陆彬摆弄好早餐,回过头对上季业困惑而又羞涩的视线,坦荡荡的说道。 “啊?!”季业讶然出声,盯着陆彬眼睛睁得有铜铃大,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那,那我昨晚?”季业仔细回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什么事。人家都说酒后乱性,怎么他一滴酒没喝,吃了点辣就这样了?……应该没有化身成狼之类的吧。 这边季业忐忑不安,眼神游离,陆彬一看就知道季业的小心思,起了逗弄的心思,他长腿一迈,往前半跪在床上。 宿舍的床小,坐了季业这么个大老爷们又加上陆彬,几乎已经没有空地儿了。陆彬将季业连人带被子圈在一处墙角,笑着往上凑着,“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昨晚做了哪些事儿啊?你啊……” “啊?那个,学长,不是,哥。我要是真的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我……”季业被陆彬带着挑逗性又暧昧的眼神看得恨不得钻进墙缝里,但是他低着头,感觉陆彬的视线带着灼热的火,他咬了咬牙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负责!” “你负责,你负什么责呀?!”陆彬点了点傻瓜阿业的头,笑着从床上起身,“昨晚你坐车晕车,吃得又油腻,吐了一身,我就把你脏衣服脱了洗了。快点把钥匙找一下,给你拿衣服。” 季业松了口气,陆彬起身之后他才算能正常呼吸了。 “钥匙在抽屉里面的那个蓝盒子里。”季业想了想估计钥匙是被扔进衣服里一块儿洗了,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在抽屉了,但是刚说完,他就后悔了。那个盒子里除了备用钥匙还有些东西。,而且是不太能被陆彬看到的东西。 “哎哎,哥,别。”没等季业再阻止,陆彬已经手快的开了抽屉,“没关系有什么哥不能看的。”陆彬顺势找到了季业的盒子,季业的抽屉很是干净整洁,就像他这个寝室,看上去不像个男生寝室。而更让陆彬注意到的是盒子旁边的一本手写的本子。 封面上是娟秀隽永的字迹,“先锋游戏攻略指南”。但是陆彬还是先将盒子打开,拿出钥匙,将衣柜的门打开,随手翻了翻季业的衣服,都是些简单的衣物,他的棉衣还是那种中老年款的肥大样式,看着就很不合身,陆彬左挑右挑总算挑了一套保暖的运动服拿给季业。 “先换上,去把脸洗了。准备吃早饭了,马上你同学应该快回来了,咱们也要准备出发了。”陆彬背过身去从,给自家害羞的老婆留点面子,不然还真怕他躲在被子里不出来了。 “我同学他们都去哪儿了?今天有什么事儿吗?”看陆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本子季业才松了气,等到陆彬转过身,季业才迅速的将衣服拿进被子里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问。 宿舍的人一般晚上都不在,但是早上这时候都在床上躺着呢,今天出奇的居然都不在,听陆彬这语气好像知道点什么,季业这才好奇的问出声来。 “哦,也没什么,我跟你们老师去打了声招呼,你以后就直接道业火实习了。今天我让小飞他们来学校办手续顺便开个讲座什么的,你同学应该都去看比赛了。”陆彬随意的回答着。 季业穿好衣服从床上蹦起来,“哎呀,飞哥他们今天居然来比赛演讲了?!我也要去看!” 电竞系的演讲和其他学院不一样,这里都是靠实战讲解,要是能请到职业选手打一场比赛,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因此也不怪宿舍这几个懒成精的家伙居然破天荒的去听讲座了。 陆彬一把拽住季业,“你去哪儿啊?看小飞玩干嘛?等回去我陪你练。” 季业一下子愣住了,想想也是,放着陆大神不看,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反正进了业火,还愁什么观战,就是对手练习也是可以的。不过自己可不能拖后腿了。 季业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笑着拿着洗漱盆去洗脸池。 陆彬看着季业走远了,才打开抽屉,抽出那本手写的“先锋游戏攻略指南”。 打开第一页就是季业写下的箴言,“成为像陆彬一样的男人。” 陆彬看着季业稚嫩的笔迹,这大概是他刚入学的时候写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大神。这对于很多初入电竞的学生来说也并不稀奇,特别是在p大,陆彬几乎是全名偶像,但是对于陆彬来说,能看见季业写下这样的话让他甚感欣慰,毕竟这意味他的追妻之路阻路没有那么大。 陆彬拿过桌上笔筒里的一只笔将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写下“先成为陆彬的男人,才能成为像陆彬一样的男人。” 第102章 城* 电竞大神一号位 等季业洗漱完,陆彬干脆让他收拾了简单的衣物,他也乖乖听话,还想再去确认一下自己的小秘密有没有被发现,但是已经被陆彬揪着下了楼。 刚走出宿舍楼,陆彬就接到电话。 “喂,老大,快跑吧,我只能撑到这儿了。不知道谁走漏了消息,那群孩子都往宿舍奔去了,你要抗住啊!”许杰飞装作气喘吁吁的在电话这头说道,其实他正悠闲的靠着墙抽完一根烟。 “这才两个小时,不是让你多啰嗦两句耽误点时间吗?”陆彬皱着眉,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刚刚上午九点,旁边的季业还在很认真的吃着早饭,伸头凑到左边咬一口油条,再伸头到右边喝一口豆浆,满足的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 “不行了,这年头学生都精的很,骗不过去,一听说你来了,调头就跑,看看还是你名气大哈。”许杰飞话是这么说,但是却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如果让我知道你故意走漏消息,以后就分开组队吧。”陆彬直截了当的挂了电话,和这个损友搭档这么久,什么脾性还是知道的,估计是又摆了自己一道。 “阿业,快点吃完,咱们要跑了。”陆彬撸撸袖子,将季业的包抢过来,背上就拉过季业的手,季业一下子挣开了,没等陆彬侧头问为什么,季业很自觉的将那只手藏到背后,伸出另一只手塞到陆彬手里,讨好而亲昵的笑着解释道:“手里有油。” “啊,真的是大神!”远处有眼尖的女生隔着老远就看见陆彬的侧影,直接飞奔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陆彬和季业被吓了一跳,向声源处看去才发现那个转角有无数的男生女生飞奔而来,场面尤为壮观,说是万人空巷也不过分。 这大抵就是偶像的力量,所谓的追星一族吧。而季业觉得自己是这些追星族里头最幸运的一个没有之一,别人都是跟着大神后面跑,他也一样,不过是被大神牵着跑。 对于偶像的崇拜已经让季业忘记思考两个大男生牵着手飞奔是不是影响不太好的问题,这时候他们只顾着看脚下的路。而身后的那些学生们拿出了平时测体育跑五十米冲刺的速度,或者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是他们的体育老师拿着表在旁边掐着表算成绩,或许会对这一届的学生的体能深感欣慰。 陆彬毕竟是老油条,在这个学校呆了毕竟比较长,对于学校的地形也熟悉的很,带着季业左跑右跑终于算是跑出了包围圈。 “呼呼呼,哎呀,累死了。”季业撑着膝盖喘了口气,这刚吃完饭就剧烈运动不太好。而且他体育确实不太好,打电竞的人一般长期坐在电脑桌子前不但视力都不好,而且身体也不太好。 而陆彬似乎是个例外,看他匀称到近乎健美的身材,跑了这么久居然连口重气都没出过,还回头看了看季业。 “怎么样?能翻墙吗?”陆彬将季业的包取下来从一边的高墙上扔出去,p大的围墙没有那么高,但是也不矮,而且只有一个可以踩脚的地方,上面没有尖锐的物件,除了一个当做摆设的摄像头,没有任何阻挡效果,但是大学又没有门禁,也没有学生放在好好的大门不走,翻墙的。 “啊?”季业也是一脸懵逼,好好的说什么翻墙。 “她们马上要来了,你自己回头看。”顺着陆彬的话季业回头一看,果然那些犹如侦察兵一样的女生们居然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找到了他们,向着这块高地发起了冲锋。 “那还不快跑。”季业回头,陆彬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身手麻利的爬上了墙头朝他伸出手,“来吧。” 季业回头看了看那群近乎疯狂的女生,再看看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玉白的手,抖了个哆嗦。连忙抓住那只手。 陆彬一个用劲儿,就将季业提溜了起来,两人接二连三的爬出学校,直到气喘吁吁的跑到车子旁,季业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来,喝口水吧。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学生追星这么严重,阿业没事吧。”陆彬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上气不接下气的季业,一边感叹,一边启动了车子。 “咕嘟”喉结滚动了一下,季业接过水喝了一口,呼着气道:“哥你是不知道你在我们学校很出名的,有很多人都把你当做偶像,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的。” 陆彬看着后视镜掉了个车尾,也没有看季业,嘴角微微上扬道:“我知道啊。” 想起那本认真的手写本的第一页,陆彬的心情不由的好了起来,也算因祸得福了,拉着阿业的手一早上,怎么都幸福了。 “今天晚上有一场友谊赛,第三赛季的竞技比赛要开始了,我们俱乐部约了友军打训练赛,每个人都要上,晚上我带着你,不要怕啊。”等到了业火刚下车,惊魂未定的季业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尽管他极力拒绝,但是陆彬一副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啊的眼神看着他,再想拒绝,话却说不出口了。 等到了晚上八点,大家准时聚到练习室,比赛哪怕是友谊赛的场地都不一样,和组内人乱打的日常任务不一样,一旦涉及自定义性质的竞技,哪怕是友军,大家都是认真很多的。 看见季业跟着陆彬进来,周五有认识的队员还笑嘻嘻的跟他打招呼,季业礼貌的笑笑,但是两只手不由得交握,攥的很紧,他很紧张。 “好久不见啊,陆大神。”对方的俱乐部是在当地也是数得上名号,但是比业火自然是差一个段位,那边的队长是个老手,和陆彬也是舒适额,看见陆彬就上前握手问好。 “你好。”陆彬的回话很是官方,握手的时候也是简单的点点头,也幸好大家都知道陆彬就是这样对谁都冷淡的样子,习惯了也就不介意了。 “哎呀,业火最近又招新队员了。”对面的老大雪崩一眼就看见跟着陆彬的季业,开口问道。 “恩,这是我弟季业。”一向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陆大神居然出奇的介绍起季业来。 “哎呀,少年有为啊。陆大神的弟弟一定也很厉害,马上打起来可要手下留情啊。”雪崩半是恭维,半是警惕认真道。 “没有没有。”季业很是尴尬,手下留情,等他们见识到自己秒死的水平就知道了。他心虚的看了眼陆彬,但是陆大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直接进了比赛区。 “上机子,阿业你坐一号位。”陆彬自己坐到二号位子上,比赛还没开始就爆了个冷门,不但对面的友军吓了一跳自己业火自己的队员也吓了一跳。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林滔还是打得奶妈位置,还没等他坐下来又腾的站了起来。“飞哥去哪儿两千,怎么不回来,这一号位是指挥位置,阿业太年轻不适合吧。” 虽然对面的友军实力并不突出,但是也是职业选手,每个固定的首发成员都技术稳定而且意识很不错。如果业火按照三大当家都上场的首发阵容对打几乎是没有变数的。最后的赢家肯定在业火这边。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掉以轻心,对于对手最重要的是尊重,季业和许杰飞明显不是处于一个段位上,这一下子代替了许杰飞的位子,他们的先机就失掉了一半。 这样的开始,再想赢就不容易了。 林滔听说过季业的战绩,水平只有一个字渣来形容了,唯一称得上亮点的就是他打死了陆彬,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 老大平时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从不以公谋私,更不会走后门之类的。但是这一回这个奇怪的弟弟倒是让陆彬破了好几回例。 “许杰飞今天回不来了,按我说做。”陆彬坐在二号位子上,对这边质疑的队友直接用威势压了下去,而转过头,对季业又是另一副面孔,“阿业不要怕,我知道你可以的。一号位是控制位,你玩大锤,记住队友的命都在你手上,大着胆子指挥,都听你的。” “啧啧,这看不出来啊,陆大神还有两幅面孔呢,你瞧瞧这看着像川剧变脸不?”旁边有观战的队员小声的嘀咕。 本来他们就对季业进去比赛有意见,虽然季业是陆彬的弟弟,但是打游戏就是要赢,加了一个季业,差不多等于五打六,上回飞哥带着也带不动,被老大压着打,现在要换着老大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但是这回不像上回,这是比赛,虽然是友谊赛但是也是会丢脸的。 有这样议论的不止一两个,虽然那些人在看热闹似的七嘴八舌的,但是这时候处于舆论的漩涡里的季业却更加心累。 季业苦着脸,为难的站在一号位的电脑前,看看陆彬又看看电脑,每个大电竞的人都有一个梦想,在一号位指挥全队拿下冠军。 而一号位一般都是队长,不但要有杰出的个人能力,而且要能掌控全局。 个人能力突出的,业火的职业选手拿出去任何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但是有大局观的,整个业火也就只有陆彬一个。 因此陆彬的地位才不可撼动。而季业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谈坐在一号位指挥了。 但是比赛到底还是开始了,属于季业的试炼也正式开始了。 第103章 城' 电竞大神菜鸟逆袭 季业被临时推上了一号位,他刚戴上耳机发现几个人都选好了英雄,这是一张监测站;直布罗陀的推车图,他们是攻击的一方,在比赛之前有近一分钟的机会。 大概是因为季业的加入,几位队员一方面不敢反抗陆彬的权威,另一方觉得这场比赛输定了,因此决定各自为政,都选择了各自擅长的突击型英雄,想着能摸到点就行,他们准备靠个人能力强行试一下。 季业看着这阵容,耳边想起一声dj的语音,“瞧瞧这阵容,我们赢定了。” 但是季业为难的看着这一个源氏(突击型武士),一个死神(适合近战贴面攻击),一个dj(奶妈可切加速,林滔选择的),一个法姬(空中英雄),一个黑百合(陆彬选择的),这么些个突击型英雄加在一起,这个推车图能拿下来的比例不高,没有配合的团队能走的自然也不远。 季业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慢慢开始的倒计时,弱弱的下了第一个命令,“二号位换天使。” 周围一片寂静,一众人将目光投向陆彬,这刚刚被推选上位的人转头就命令起老大来,胆子不小啊。就在众人期待着陆彬发火,卸了季业的职,好好打一场比赛的时候,陆彬二话不说,直接切了天使。 见陆彬配合,季业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胆子大了点,接着又命令道:“三号位换dv。” 那个三号位原本选的死神,这时候很是尴尬,左边看看二号位上一脸淡定的陆彬,右边看看斜着眼的林滔,终于还是向老大的溺爱低头了。认命的换了dv,苦着脸道,“我肉玩得不太好……” “没关系,dv和大锤的护盾交替来保证车队前行。dj还是奶,如果奶不起来就换天使。源换成猩猩骚扰后排。其他不变,开始吧。”季业选择了大锤,时间正好,几个人对视一眼,比赛已经开始了,后悔已经没办法了,跳车也没得去,还是认命的打吧。 季业举着盾走出门,第一时间查看了对方的阵容,对面一个炮台一个堡垒一个秩序之光,这三个都是强有力的防守英雄,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几乎可以阻挡大部分的攻击。一个天使奶为了避免防守方的远距离死亡造成的空隙,使得进攻方太快的将车推到终点。 这样的阵容稳打稳扎,不算出彩,但是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季业放下心来,认真指挥,“大锤的盾可以支持到拐角,到时候换dv,dj靠在车旁边,躲着点流弹。猩猩绕后,从楼梯上去,先怼那个秩序,其次找炮台,堡垒最后,小心安全。法姬负责对付堡垒,骚扰他就好,源氏自由发挥。走。” 季业的安排不算出奇,很是中规中矩。 车子安稳的推过了转角,就像季业估计的那样,堡垒坐在二楼转角集火,盾很快就碎了,季业退了一下,“dv挡一下,给我四秒回盾。” 按照季业的估计,挥一下盾一共四秒就可以恢复2000的盾的防御,他刚刚被流弹打了几下也都被天使和dj很快奶回来了。 果然四秒之后分毫不差的,季业又跳上车举着盾往前走。 “第一个门很好过,大家加快速度攒大,应该都在百分之四十左右了吧。”季业粗略估计了一下出门到现在。 “哎呀,哎呀。我去,老大救命啊。”玩猩猩的那个队友年纪也小,玩起游戏来尤其的激动,一边打一边叫,那边像是被他这样骚扰的气着了,堡垒也转头专门对方猩猩,他的血刷刷的往下掉。 “奶着你呢,继续。”陆彬不知何时绕到敌后,居高临下的奶着猩猩。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我要第一个回家了呢。”那个猩猩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继续电人。刚刚去处理对方的秩序的时候被阴了一波,对方将摄像头放在房间的右上角,故意骗他进房间,门口又有堡垒,吓得他赶忙求救。 干脆利落的收拾掉对方的秩序,陆彬看着猩猩血差不多了,“有事自己跳回来找奶妈,不要乱嚎,对方听得见。”陆彬留下一个绝尘而去的背影,潇洒远去。 猩猩满血又出去浪了,而季业他们乘着火力分散,果然很轻松的推到第一个门。 “法姬准备,对方开门之后百分之八十会炮台开大熔火核心,堡垒坐下来,位置是一左一右,秩序死了,不要担心哨戒炮,优先开大先打堡垒。我去送一波,吸引火力,天使准备大就好了。”季业一边等着门开,一边有条不紊的布置着。 “咦,他怎么知道我大快好了,明明没有显示,现在是百分之九十七,开了门正好差不多。”法姬最先觉得不对劲的就是季业是如何知道他们都有大了的。又怎么知道对方的排兵布阵的。 而没等他思考出答案,门已经开了。 随着一声熔火核心的大招口号,大锤的盾在炮台的攻击下摇摇欲坠法姬不再犹豫,一下子飞到制高点,开了大,“天降正义。” 法姬飞到高空,扫视一眼,对面只有在左边看见一个炮台,根本没有什么堡垒,法姬心里不屑,这季业肯定是说大话,他怎么知道对方的布局,这不没有堡垒先干掉炮台把他救下来,到时候看看他怎么说? 法姬心里藏了小心思,就直接开了大。 法姬的大虽然很厉害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开大的时候不能动,如果一旦有人瞄准射击,不但会打断他的大招,而且还会直接击毙。 “法姬小心!”季业皱着眉看着法姬放了大,对面的炮台孩还在熔火核心,他的盾砰得一声碎了,而他却固执的抬头往上看。 法姬心里一个冷笑,翘起了二郎腿,很是欢欣,能在这么多人面前第一个开大,还是很出风头的。对于季业的提醒他半点没放在心上,反正在他眼里只有炮台在慢慢减血。 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对面右边的车厢里钻出一个堡垒对准他两下就死了。 这时候炮台也把大锤打得差不多了,季业没办法只能当机立断命令道:“天使加伤,等我死了,开大拉两个。” 旁边的林滔听着耳麦里季业的布置心里认同了不少,至少他不是在乱打,还是有点本身的,从季业准确的估计每个人的技能冷却时间,计算大招的蓄能时间和对方的阵容布置情况的准确度来说,季业确实有着不错的大局观,但是他的操作实在是太差了,好几次要不然陆彬在旁边奶着呢不然他就挂了,这是为什么一个进攻队伍要选两个奶的原因。 大锤实在太不禁打了,一旦被集火很快就会死。而陆彬很听话,季业这边刚显示阵亡的样子他就一个q键,复活拉起来两个人。 法姬原本已经快到重生结束了,突然被天使拉了起来,还没但呢个图咧开嘴笑,陆彬的声音就想了起来,“法姬换奶,我来。” 法姬顿时失去了笑容,这不仅仅是从输出到辅助的差距,更是老大以后会不会和自己组车队的生死攸关的问题! 但是哪怕心里不情愿,法姬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原因,认命的在最近的重生室里换了天使。 “阿业小心,我去点堡垒。”陆彬玩了一会儿天使,未来不让季业发现上回自己的小号,藏着掖着不敢攻击,生怕有什么蛛丝马迹被季业算到,然后暴露了自己的马甲,那以后就没办法偷偷问到季业的心里话了。 换了法姬的陆彬简直生龙活虎,很快对方就发现天上的火力猛了很多,不得已转换目光分散更多的火力去对准陆彬,但是陆彬的走位实在太风骚,准头又好,对方往往都是以命换伤的方式,而陆彬尤其的小心,时常就飞回来回血。 对于陆彬的集火,防守方很是力不从心,虽然和业火交手很多回,也知道自己这回赢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玩游戏还是在乎点输赢的。 眼看着第三个门要守不住了,对方的一号位指挥也急了,“等门开就放大,弄死几个算几个,最好能来个团灭,不要让他们聚在一起,逐个击破不要耽误时间。” 而季业注意了一下时间,在麦里直接喊道:“等下去门开了大家往后退,dj放大,天使奶住了,不要掉人就行。记住,不要冲,往后退,对方这个门至少有四个大同时放,小心着点。” 这回也没人问为什么了,虽然林滔还是对季业的说法抱怀疑态度,但是还是先切了治疗。但是门刚开就听见一个大招好了,“冻住不许走。”这是小美的大,可以让一定范围里的人被冻住一点时间。 接着是死神从门缝里钻出来,意气风发的按了个q,没等他高兴的听着“死吧,死吧”的大招提示音一边看着人头收割的时候。 dj当机立断就接直接一个“在这儿停顿”开了大招。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dj开了大,吃到大的人不进反退的。 一个个拔腿就跑,而对方出乎意料的不止两个大,紧接着,其他几个人的大招也连续放了起来。 季业就有点手忙脚乱了,一个劲举着盾,天使和法姬都刚刚放了大招,光靠dj的加血可能撑不过去,季业一边后退一边担心,就在这时候,法姬的天降正义又一次响起,季业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居然是陆彬。 他明明两分钟前才从天使换到法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攒到大招了!季业心里惊诧不已,按照一般的情况,计算大招的蓄能时间有各种条件,时间,武器命中率,伤害量,目标攻防时间等等,而这一整个系列的影响因素,季业曾经专门研究并且合成了一个公式,按照正常情况法姬是绝对不可能有大招的。 那么陆彬是怎么可能在两分钟之类蓄能到一个大招的?! 季业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大神的能力不能用普通人的水平来衡量,如果他的每一发子弹都造成了伤害,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也幸好有法姬的大招,否则他们肯定要掉一两个人了。 季业一边庆幸,一边默数着刚刚他们大招的时间,心下镇定的说道,“第一个大招是小美,第二个死神,第三个是炮台。小心堡垒的大,猩猩找到传送器了吗?” 后排的猩猩终于在消失已久之后又一次出现,刚刚季业给了他一个秘密任务,在传送器门口等着。现在可算用的上他了。 “小美第一个掉的,重生时间十秒,你那边注意,一出门就先干掉小美,接着毁掉传送门。不要让死神过来。dv上,我回个盾,等会儿火力没那么强,法姬优先天使和炮台。”就在季业的一系列的命令刚说完,陆彬也跟着开口,“天使掉,炮台掉。” 只短短的六个字就印证了季业的猜测,果然,大神的水平不是寻常人可以测量的。不过他倒是对职业选手的水平更加感兴趣了,等比赛结束可要好好做一回研究。 猩猩已经习惯了季业这种玄乎其玄的计算方法,每次听季业估计都是分毫不差,连时间也卡的准准的,难以置信他一边玩游戏,一边准确的计算出这些数据。 一切都在季业的预料之中,果然在猩猩杀了重生的小美毁了传送门之后,对方挣扎了一下也不过给季业他们凑了最后一波复活,有大锤和dv两个重装型英雄,车很快回到了终点。 一场比赛赢得干脆利落,对方输的心服口服,而业火这边的队员却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以前比赛都是紧张的要命,而这一回什么都在季业的预料之中,他就像一个预言家把一切可能都提前告之,游戏好像一下子没了乐趣,或者说,这赢的太容易了吧。 突然他们都想起来流传在业火内部的一个笑话,当初陆彬召季业进来的时候有人不服说是走后门,陆彬却大大方方说,季业身上有一种玩游戏的人所没有的天赋,而这种天赋现在看来就是逆天的了。 这不过是业火无数场比赛胜利中微不足道的一场,却是季业菜鸟逆袭的第一场。 向学霸势力低头 第104章 城 电竞大神一起睡觉吧! 一匹狼带领一群狼打赢一场战争并没有什么出奇,但是一只羊带领一群狼也能打赢,而且赢的毫无悬念倒是教业火的几个人都大吃一惊。 一晚上比赛季业坐在一号位没有动过,陆彬都换下来几次休息,他倒是像打着上了上瘾,怎么说都不听,业火的成员们都是喜闻乐见,虽然季业的水平很花瓶,但是在他精准的控制下玩游戏根本不需要脑子,只需要按照季业的要求,他们赢的顺顺利利的。 友谊赛结束,对方的队长乐呵呵过来跟陆彬握手,“哎呀,现在年轻人不得了啊,我看这位小兄弟确实了不得啊。”对方在季业手上吃过不少亏,他们也做出不少应对方法,换人啊,临时改变队形,但是好像一切比赛开始都在季业的掌控之中,他熟知每种英雄每种匹配的方式,因此可以随时改变对策。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也不过如此了。堵得对方打得很是不爽,不管怎么打都有一种被对方全部看透了的感觉,而业火这种势如破竹的劲头从开始延续到最后,换了不少人,除了一号位的季业没有换过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上线玩了一把。 因此局外人也渐渐看出些门道出来,这个最开始他们以为最菜的关系户却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要是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这个看上去最可有可无的花瓶却是整支队伍最核心的灵魂人物,他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一支队伍摸清楚,知道每个人的技能,从而更好的排列组合,形成一加一大于大三的效果,自然最后因为他们的配合而变得无坚不摧起来。 一支配合默契,指挥得当的队伍自然比一盘散沙更好,而季业的存在就是如何将一盘散沙的每一粒沙烁都安排得当。 特别是《先锋战士》这样类型的游戏,都是相生相克的英雄,在先锋里面没有绝对的全能型英雄,每一个英雄都有他的不可取代的优势,比如大锤的护盾,比如猎空的突击,比如死神的贴面击杀,dj的大范围治疗等等;但是每个英雄也有他的克星,比如如果猩猩遇上死神,贴面击打一样的命中率一样的情况,猩猩绝对是先死的那一个。 “这一次麻烦了,要不兄弟们一起去吃个早点吧。”陆彬客套着送人,一夜比赛,已经天光大亮了。 “不了,兄弟们都累了,不仅是比赛打得累,心更累啊。你们那位小兄弟怕是更累吧,都回去睡一觉吧,明天开始第三赛季就开局了。业火今年的成绩怕是又要上升一个档次喽。”那个队长摆摆手,伸了个懒腰,指了指一号位前认真坐着笔记的季业笑了笑,和陆彬挥手告别。 每次比完赛,大家都会按照惯例各自散开,这也是陆彬管得最松的时候,今天这场比赛,大家都出奇的轻松,一夜过去非但没有觉得累,反而精神抖擞,还三五成群的约着去吃早点了。临走的时候和陆彬挥挥手,说说笑笑的,一下子喧闹的游戏大厅就安静下来。 陆彬转过头就只有季业一个人还坐在位子上,低着头,笔走如飞,认真的在记录着什么。 打游戏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特别是职业比赛中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造成最后的失败,因此指挥者需要耗费巨大心力,往往打完一场比赛都要休息好几个小时,而陆彬不过是翻看了季业的那本‘游戏攻略指南’,觉得季业的一些见解很犀利才突发奇想让季业担任一号位,或者说是对阿业的本能的信任吧。 而季业最后的成绩不但没有辜负陆彬的信任,反而大大超过他的想象。这对于业火绝对是意外之喜。 “阿业?”陆彬走到季业的背后,圈住他的身子低下头亲昵的问候,“在干嘛呢?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们去睡觉吧。” 季业原本在写今天比赛的心得,这是他第一次在游戏中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以前的每一次比赛总是作为一个拖后腿的存在,被人各种嫌弃操作不好,准心差打不准,伤害不够高,奶量又不行,每次出门都会死得很早。他一度觉得自己选这个专业就是个错误,也想过转专业,但是上过电竞系的人都知道,游戏像是有一种魔力,可以让进入其中的人体会到一种难以言表的乐趣,当你身边有人在玩一款超棒的游戏的时候,你很难逃过那种安利。 而这一晚上的比赛,虽然是被黄袍加身,临时推上了一号位,但是季业顶着巨大的压力,竟然找到了打游戏的成功的感觉。 以前每次躲在宿舍偷偷的一个人练习,被一些队友在网上骂的很难听,要被室友各种指挥只为了打一场游戏,输了对方还是一副理所当然,带着一个拖油瓶呢,五打六怎么可能会赢的态度,而今天的季业却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他心情激动的在本子上写着一些体悟。 其实以前他都只是纸上谈兵,只靠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去观察地图上每一个血包的位置,去找每一个可以偷袭蹲点的图,每一张图的每一条路线都摸得很清楚,去尝试每一个英雄,通过在训练靶场的测量,去精准的估计他们对于不同部位的不同武器造成的伤害量,而今天的实践是第一次把他那些理想化的数据投入到实践。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啊?”季业写的正认真,被陆彬的一句话打断了,他刚准备抬头,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陆彬圈在电脑桌子前,想动却动不起来,留给他的空隙只有那么大。而且他没有听错的话,学长在喊他去睡觉?告诉他,不是他想多了,不是他太污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只剩他们了,为什么气氛这么暧昧!…… 季业小心的偏过头,看着陆彬一脸正色的眼神,开始怀疑是他多想了,学长可能只是客气的问一句话而已,一定是他想多了。但是季业的耳朵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好像和学长在一起的他都特别容易害羞。 “没,没什么……”季业低着头,声音低了起来,哪里还有刚刚指挥的时候镇定自若,挥斥方遒的样子。 “我就说你可以的吧。”陆彬一边鼓励,一边关掉了季业的电脑。“好了,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现在要先睡觉了。” “没关系,我不困。”季业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想……” 没等季业说完,陆彬突然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季业眼前一黑,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眼睛上,没有那么紧,却严严实实的挡住所有的光线,他突然感觉太阳穴有些酸疼。确实,长时间的打游戏让他的头脑处于紧绷的状态,虽然体内多巴胺的分泌让他的精神高涨,但是他还是累了。 那双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按住他的太阳穴,开始慢慢的揉着,季业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放松下来,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好点没?” “嗯。”季业忍不住应了一声,这按摩的功夫都能开家理疗店了,大神不愧是大神,真是多才多艺啊。在电竞界,关于陆彬的手,也有一个传说,据说他又一双很神奇的手指,不仅是打游戏时高超的操作手法,而且还有传言说陆大神是一个钢琴家,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很像一双钢琴师的手。 季业感觉自己很困,很困,不自觉的就睡了过去。 床很软,很暖和,季业歪过头,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过来,没睁开眼就发现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被人抱着,脸上有均匀而温热的呼吸,有节奏的呼出的气打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他偷偷眯着眼睁开一点点,透过睫毛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面前不足三厘米的地方有一张英俊的脸,是大神?! 季业感觉自己突然心跳的有点快,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他们都是男的,没关系的,不用害怕更不用害羞,这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心跳的频率还是出卖了他,他轻轻的挪着想翻个身,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人紧紧的箍着,完全动弹不得。 大神的手搂着他的腰,我的天,他居然被大神搂在怀里睡的?!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玄幻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睡个觉了。 季业第一个想法居然他可能会被学校里的学姐学妹们暴打分.尸……他感觉自己的脚有点麻,想动两下,但是大神搂得实在太紧了,季业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而且他一动,陆彬就皱了皱眉头,没有醒,但是显然很不舒服。 季业僵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挣开大神,毕竟这样实在太尴尬了。但是他刚一用劲,猛地一下翻过身子,准备下一步就踢开被子逃出去的时候,被一双大手一捞,整个人背着身子被搂进怀里,他的腰这下完全抵着大神的小腹,薄薄的衣服面料下他的臀部好像不自然的摩擦到什么物件,这一下吓得季业动都不敢动了。 自己作死啊,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弄好一系列手续的许杰飞刚出门发现自己的车居然被人扎破了轮子,他打了电话,4s店的经理推三阻四的,没等他发火,他发现很多女生冲出校门,一眼就看见路边他。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挨个的签完名合完影,手都有些抽抽的,脸也笑得僵了,但是没办法走,只能被一直堵在那里。 最让他觉得可气的是,有些学生根本不认识他,看到很多人围着,也上来要他的签名,等合完影居然回头问了一句,“你是谁呀,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气得许杰飞一口老血从喉头涌了上来。 终于等他千难万难的赶回来,却发现比赛已经结束了! 他刚准备去陆彬的房间质问他,却被林滔拉住了,“别,老大在里头睡觉呢。” “他睡个觉怎么了?!我还不能进去了!都是大老爷们怕是什么!”许杰飞憋了一肚子的火,说起话来也不自在的大声起来。 “不是,老大不是一个人?”林滔面露难色,他也很纠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不好说呀。 “不是一个人?什么意思?他有相好的了?”不知怎么,许杰飞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人居然是季业,他环视了一圈,果然再一大群队员中唯独不见季业,他咽了口口水,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的道:“不会吧,老大那么禽.兽,这么快就把人骗上床了?!” 第105章 城ˇ 电竞大神系统故障 季业僵硬着身子越发的不敢动,身后温热的身体贴着自己,他感觉自己好像全身发热,烫的厉害。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背后,原本睡着的陆彬不知何时悄悄地睁开眼睛,眯着眼下巴摩挲着季业的柔软的发顶,嘴角微微上扬,满足的笑起来。 “老大?陆彬?”许杰飞等了半小时不耐烦的晃悠了一圈,终于在喝了三杯水之后,忍不住试探着敲了敲门。 “嗯?”陆彬抱也抱够了,终于懒散的应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吓了季业一跳,下意识的将眼睛紧紧的闭起来。心里冒出无数的问题——外头有人?大神醒了!现在算是什么情况,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和大神睡在一张床上…… “阿业?睡得还好吗?”陆彬撑着头,一只手从季业的腰间移到他的脸上。 季业的演技实在是不太好,眼睛闭得太紧了,眼皮还有些轻微的动作,长长的如落鸦般的睫毛颤抖着,和本人的心情一样不知所措。 陆彬也没有揭穿季业,坐起身来,套了件大衣走下床。 陆彬一打开门发现门外只站了许杰飞,但是整个大厅都坐满了人,整个业火俱乐部的人都或坐或站,有的拿着一份报纸,有的装作在观赏仙人掌,但是目光都在开门这一霎那聚集到陆彬身上。 许杰飞也不能免俗,他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歪着身子,想透过陆彬看看门缝里房间里是不是真的还有一个人,“老大,今天睡得有点久啊。明天就是第三赛季的比赛了,要准备准备开例会了。” 陆彬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开了门,回头应了一声,“好,就来。”他转过身却发现季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连头都缩在被子里,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陆彬笑了笑,背后涌上来不少好奇的吃瓜群众,事实证明男人八卦起来不比女人简单,一群大老爷们凑在门口,你挤我我挤你的。 “别挤了,给我留个地儿。”有队员一根胳膊肘伸出去抵住另一个队员的胸口,才勉强探出个头来。 “妈的,我们这么快就有嫂子了!变得也太快了……是不是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有队员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陆彬没有理睬外头一大群看戏的,径直走到床边上,半跪在床边上,声音温柔的哄道:“阿业?不要偷懒了,起来了。要开会了,不要让大家等久了。” 蒙着被子的季业这下子更不想出来了,外头叽叽喳喳的队员的声音他听得一清二楚,这该怎么解释啊…… 【系统!系统!重塑金身系统!你呀又去哪里了?……】季业在脑海里拼命的呼喊,自从来了这个世界,系统就跟消失了似的,不但没有发布任务,也不催,害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系统! 要不是他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世界的经历都要质问,是不是每个世界系统都是这么高高挂起一点儿事儿都不管了。 【系统故障,现在不在,一会儿给您回信。】机械的声音传来,彻底让季业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了。 这剧情发展不对啊,彻底崩了吧。系统还整什么幺蛾子,居然还故障了,他啥也没干,怎么自己放久了生锈了?!季业心里狠狠的问候了一下这个不管事儿的系统,已经没人能来给他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重塑金身系统也是比较郁闷,面对宿主的投诉,他只能装鸵鸟,他总不能跟宿主解释自己把能量都赌没了,以至于现在两眼一抓瞎,什么也不知道,来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是有忠犬系统陪着,重塑金身系统都觉得自己估计要完了。 不过系统才不会承认是他挪用公款(能量),导致现在任务无法继续呢。肯定是最近手气不好,占星师系统说最近这两个月他有点水逆,等再过些日子他再赢回来就好了。 抱着赌徒一贯的心理,重塑金身系统选择隐瞒,先混过这阵子再说吧。 季业喊了两声,感觉系统又在装死,但是系统装死他装不起来啊,终于还是扒开被子,露出个脑袋出来,这不露面不要紧,一露面挤在门口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简直沸腾了。 “哎呀,真的是弟弟啊!”队员甲眼冒金光,比开箱子拿到黄金装备的时候还要激动几分。 “啧啧,以后要改口了,不能喊弟弟了,要叫嫂子喽!这后台硬的呀!”队员乙阴阳怪气的配合着,但是满脸的羡慕。 “促不及防又被喂了一口狗粮,感觉身体被掏空,我要求加鸡腿补充体力就当精神损失费!”队员丙顿时捶胸顿足,哦不,是拍桌子打板凳,誓死保卫单身狗联盟的利益。 “不愧是老大,这速度!当初弟弟进来看老大的态度我就知道咱们要是有嫂子喽!”队员丁开始放马后炮,当起了事后诸葛亮。 …… 季业感觉额角三滴冷汗滑下,头顶一群乌鸦飞过,他苦着脸看向陆彬,感觉这误会越来越深了,脑补果然也是病,还是传染病,这要是不解释清楚,转个身,他和大神‘在一起’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业火,甚至谣言会插上翅膀飞遍全世界也不一定。 一想到自己以后出门会被女生各种围追堵截的咒骂甚至是砸鸡蛋,季业就浑身一抖,太可怕了。不行,一定要解释清楚。 陆彬收到了季业的求救眼神,缩在被子里的季业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仰着素白的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你,任谁也不能拒绝他的要求。 “好了好了,大家出去吧。我们要换衣服了,马上准备开会,都散了吧。”陆彬要去吆喝着将门口的一众好事群众赶走。 “哎呀,老大什么时候这么害羞了,换衣服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好事的队员在旁边挤眉弄眼的看着陆彬,嬉笑的看着陆彬的脖子上,想找找有没有吻痕之类的。 “怪不得你找不到男朋友,我看以后连女朋友都找不到喽!老大这是护着嫂子呢,走走走,大家吃饭去,别耽误老大和嫂子亲热。”另一个队员就体贴多了,勾着好事的那个队员的脖子,一副老司机教你好好学习的样子。 季业听着更急了,这解释的什么呀!他顾不上其他,掀开被子赤着脚就想再多说两句,“大家别误会,我和大神没什么,我,我们什么也没有……” 季业跑下床才发现自己又只穿了一件内裤,冷空气在他的皮肤上徘徊着,但是他却感觉队员们的眼神让他更加绝望,从脚底板一直冷到天灵盖,妈呀,这可怎么办啊! “哎呀,阿业啊,不要害羞,都是自家人不会说什么的啊!”许杰飞一直沉默着不敢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能惊叹于老大不愧是老大,连交男朋友的速度都这么快,效率之高,令人叹服。 “对啊,对啊。阿业不要有负担,兄弟们都是开开玩笑,以后都是自家人,我们也很希望老大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林滔咽了咽口水,季业的身材不算很健美,但是莹白的肌肤上黛青的静脉血管让人遐想,特别是对于他这样性别男,性取向也为男的人来说。 陆彬像是一个捍卫自己领地的猛兽,一下子就察觉到林滔的眼神,目光里带着威慑,将季业塞进自己的大衣里,好好的搂紧,“怎么就下来了,别冻着了。” 季业被陆彬一手搂在怀里,他的头顶正好到陆彬的下巴多一点,陆彬微微抬着头,可以将他整个人都搂进去,两张俊美的容颜,一面如骄阳般俊朗,一面如白雪般灵秀,看着十分赏心悦目,简直配一脸啊! 对面的队员们接受到陆彬威慑的目光自觉的四散开来,互相勾肩搭背的很有默契的转移话题。 “你上回说的哪个图有个bug来着?” “马上开会,你吃了吗?咱们一起去吃小龙虾呗!约不约?” “我订了外卖到门口了去拿一下啊。” 许杰飞和林滔对视一眼,看了看季业,回以一个不要多说我们都懂的眼神。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然后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心里不约而同的暗戳戳的想,老大太不是人了,话说阿业成年了没?!…… 不过眨眼间,门口的人走得一干二净。只留下陆彬和季业面面相觑,季业哭丧着脸,抬头看看陆彬,有些为难的哑然出声,“大神,我……” 陆彬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局面是他一手促成的,可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好像阿业不太开心啊,他揉了揉季业的头,“没关系啦,我然后再跟他们说不要出去乱说。” 季业感觉自己更对不起大神了,这么摸黑大□□声,大神居然还这么好,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啊……他们之间有什么吗?为什么说的他们真的有什么关系似的!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每次睡着都没什么好结果,每次都被扒光了,大神有裸睡的习惯吗?没有啊,陆彬穿的整整齐齐的,甚至起来还套了一件加绒大衣,那么问题来了,他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第106章 城 电竞大神第三赛季 谣言总是飞快,很快陆大神吃了新来的小白兔的消息就插上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业火,有好事者甚至在网上发布了,“大神有伴儿了,妹子们洗洗睡了吧”的帖子。很有可能是狗粮被喂得多了,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虐,干脆就大家一起被虐一虐了。 季业叹了一口气,总算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阿业,没累着吧。今天还要比赛呢,第三赛季可是大事情,不能马虎啊。”林滔经过一场友谊赛,对季业是心服口服,玩游戏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看季业的小身板,生怕老大昨晚上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情,万一季业在比赛的时候出现什么状况就不好了。老大也是,什么时候不好,居然挑在比赛前,这不是专门找事吗! “滔哥,那个我……”季业准备重复自己一百零一次的解释,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林滔一个劲的点头制止了。他欲哭无泪,为什么感觉自己的解释好苍白,好无力,这种关怀倍切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阿业啊,不用说,哥知道。你们自己有分寸就好啊,都是年轻人嘛。”林滔原来就是在街头混得,自己又是圈子里的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拍季业的肩膀,然后就走了。 在大家或羡慕或了然的眼神中,季业坐在业火的大巴车里踏上了去往比赛场地的路。 “阿业还困不困,先睡会儿吧。”季业就打了个盹儿,回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陆彬独占了整个大巴最后一排的五个椅子,季业睡眼惺忪的看着陆彬,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 “睡会儿吧,等会儿会很累。”陆彬将迷糊的季业拉进怀里,把人拉到长椅上躺好,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看向季业。季业感觉自己好像孩子梦里面,不然为什么他好像又看见那个熟悉的笑,温柔的嘴角,像是一个很熟悉的人,他曾经很爱很爱的人。一定是梦吧,他怎么会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呢? 坐在前面一排闭目养神的林滔和许杰飞对视一眼,无言而又默契的翻了个白眼,戴上了隔音效果很好的耳机,伤害无处不在……单身狗要彼此拥抱取暖。 大巴司机技术高超,弯道转到近乎漂移,但是季业这一觉却睡得很舒服,一个急刹车,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冲,头一下往前一磕,但是被一双大手拦住了。 季业一下子清醒过来,才发现原来已经到地方了。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在准备下车,他坐的靠在窗边,睡得太香,感觉嘴边还有口水,一睁眼就是大神再朝他招手,“走了。” 不知怎么,季业就想到自己那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枕着大神的腿沉沉睡去,但是醒过来他还是坐得好好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就说怎么可能嘛。 季业站起身来准备下车,突然他的目光飘到陆彬的裤子上,靠近大腿的浅色裤子上一块深色的水渍尤为显然,怎么看都像是一滩口水。季业下意识的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谁来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型的比赛都是在规定的地方,每个队员可以带自己的键盘和鼠标,其他的配置都是由主办方提供的,现场实时监控并且会全天二十四小时录制视频,作为幕后花絮在先锋的官网放出来。每个赛季的比赛对于职业选手和大型俱乐部来说都是一场盛世,对于每个玩游戏大电竞的人来说更是一场大开眼界的时候。 无数的电竞界响当当的人物汇聚一堂,场面一时间很是热闹。作为国服出了名的剽悍的业火俱乐部自然也收到了不少的关注,而且今年有一个最大的噱头就是陆大神也会亮相,往年陆大神的照片和视频都是官方藏着掖着各种神秘,今年得知这一消息几乎所有人都沸腾了。 业火的大巴一到,无数的媒体就蜂拥而至。最后一个下车的是陆彬和季业,季业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事实是他晕车,所以一上车就要睡觉,而现在他需要仔细思考自己睡着之后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大神腿上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口水?…… 媒体的聚光灯一下子聚过来,摄像头的闪光灯在一瞬间亮瞎了季业的眼睛,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大变活人的一幕,然后被陆彬挡在身后。 周围的媒体还在猜测这两个生面孔哪个是陆大神的时候,一看陆彬这动作,下意识的以后被护着的那个绝对是大神了。都说大神长得很帅,这一看果然不同凡响,居然这么可爱!有些女记者暗戳戳的想到,心里很是开心,这才可算是来着了,这一对看着都好好看……莫名配一脸怎么破? “陆大神,说两句话吧,第三赛季的比赛就要开始,业火在上个赛季惜败寒冰战队,对于老对手寒冰有没有把握可以赢回来?”有记者一上来就直接问了针锋相对的问题,将话筒递到季业面前。 季业回头看了眼陆彬,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把他和大神搞错了……不过,大神好像确实从没有在公开场合出现过,难不成这些记者都不认识?季业摸不准陆彬的意思,也不敢直接说什么,只能避开话筒低着头往前走。 “陆大神,今天好多粉丝在场,您给她们送点祝福吧。”有女记者奋勇上前终于高举着话筒说了句话。 季业回头,陆彬点了点头,季业硬着头皮小声说了句,“希望大家一直支持业火。” “陆大神,据说寒冰今年招了好几个新人,放话出来要一举蝉联第三赛季的冠军,对此业火怎么看?”记者看着季业好欺负,说起话来更加不客气了。 季业有些结巴了,对于这些情况他确实不知道,虽然他也是打游戏的,但是平常只会关注一些大神的比赛,看看大神们打比赛是怎么打得,就算现在进了业火,半个多月以来一直是研究每一个队员的习惯并且整合他们的基础信息,排比队形,将他的那本“游戏攻略大全”的信息完善了。 陆彬一把抓住季业的手,笑着迎上镜头,“您好,这些都是俱乐部内部信息,不方便透露。我们今年也招人了,而且是很厉害的角色。至于输赢,比赛没有开始一切都不好说,但是我知道业火这一次不会输。” 陆彬说道招了一个很厉害的角色的时候还低头看了一眼季业,像是在和“老大”寻找附和。 “麻烦请让让,下午要抽签,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陆彬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牵着季业的走大摇大摆的走出人群。留下一群左顾右盼的记者,那位最先挤到前面的女记者眼疾手快拍下了陆彬和季业牵手的画面。 当天晚上的各大网络媒体的头条都是“先锋电竞第三赛季开启,冰与火的王者争霸开启。”通篇是关于第三赛季开始的消息,不少媒体都以陆大神为噱头,但是显然陆大神和大家想象中霸气十足的形象完全不符,柔柔弱弱的连声音有点细小,站在众人面前还有点胆怯,还不如旁边的“保镖”架势足。 但是一众陆大神全球太太团却全员沸腾,从贴吧到后援团的名字清一色改成,陆大神全球怪姐姐怪阿姨团。原因无他,大神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让人想抱着亲一口有木有!不管技术如何,这一张往那里一放,简直无敌有木有!怪不得以前大神不肯出镜,这么可爱的大神还是藏着好…… 那个女记者更是将自己珍藏的那张牵手图发到了腐女网,一时间掀起舔屏无数,可爱大神和霸气保镖的西皮也让不少腐女们脑洞打开,分分钟可以构思出一部年度狗血大戏。这让季业的人气很快达到了巅峰值,连带着对业火的支持率也比平常高了好几个百分比。 而站在风口浪尖的人总是无辜,舆论总是瞬息万变,上一秒将你捧上天,夸成天上有地上无,也能在下一秒将你踩到泥地里,满身污垢。 但很快有人出来说话证明这个画面中可爱的不像话的少年根本不是什么陆大神,他姓季,叫季业。不过是一个大学电竞系的在读学生而已,而且爆料的人表示,季业的电竞成绩是全年级倒数,并且放出来不少有含量的证据,有贴着季业学生照的成绩单,看那数据简直惨不忍睹,不说是职业选手,就是一个稍微练过一年多的电竞爱好者也打不出那样的水平,甚至有人黑进了他的账户,发现他的生涯记录更是惨不忍睹。 一时间,比赛尚未开始,季业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这时候,而这时候季业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是未知,业火俱乐部进入全员封闭的训练,他作为新上任的主教官身负重任,没有心思管其他的。而陆彬和许杰飞是为数不多还能知道外界情况的人,许杰飞对于陆彬这一举动很是看不透,或者说这个老搭档他一直看不透,感觉陆彬就是个迷。 为什么要把季业推到风口浪尖,纸是包不住火的,季业的身份迟早要曝光,而现在有了一个冒名顶替的“罪名”,季业想出头就更难了,而且他们还有那种关系,这让季业如何在电竞圈立足? 但是陆彬知道,他们都在往前走,而他要看到更远的地方,即使现在在他和忠犬系统的努力下,重塑金身系统已经无法主导季业的线路,但是季业要继续走下去还要达到一些任务目标,这其中,取代他的位置只是第一步,他的存在就是要把季业一步一步推到电竞大神的位子上。 第107章 -城 电竞大神新晋大神 “季业!!!你真的加入业火了?!”游戏的密语里有不少好友发来的消息,最多的就是这种询问。 “季业!你到底去哪里了?辅导员说你再不回校就按校规记大过处分了!”当然也有这种阿强这种虚张声势的威胁想要套话的那种。 要不是陆彬给自己请好了假,季业怕是真的会被这种消息吓到。 想起以前阿强都是这么颐指气使的态度,一面装作施恩者一面又心安理得的要求季业做这做那,末了,非但一句感谢都没有还会泼季业一身的脏水。 季业的坏名声有一大半要归功于这几个室友。现在看看阿强的那种态度就是满瓶不动半瓶摇的虚荣,就连大神级别的职业选手对他也从来没有轻视或者看不起的态度,这么一对比就可以看出学校那些明面上的朋友所谓的友好之下是多么让人嗤笑了。 一面说着他们是朋友,最后考试会带着季业,但是每次比赛只要输了就全往季业身上推,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季业刚准备关掉那个私人的密语对话框,干脆眼不见为净,就看到那里又发了一条新消息。 “阿业?你是不是傍上大神了?看来业火的人那么护着你,你到底给了人家多少钱?你家不是农村的,哪来的钱啊?”阿强看到季业上线,语气婉转了一下,但是他下意识的以为季业的水平绝对进不了职业,要是进了也只有可能是贿赂进去的。 “我是凭实力进的业火。”季业思忖再三,还是回复了一句平铺直叙的话。他很早就想堂堂正正的说这样的话,打电竞需要好队友的配合和支持,需要组合的强大和协调,但是最需要的还是对自己实力的认同和肯定。 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训练,季业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说出这样的话。敲完这一行字,他笑了笑,躺在柔软的沙发椅上,开心的转了个圈。 接着毫不犹豫的关掉对话框,打了几场热身赛,也被不少人推崇,虽然算不上个大神,但是至少已经是玩得很不错的了。 平时打比赛的时候季业最喜欢和“穿梭千年的月季花”玩,这只大腿玩天使的时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不可磨灭的印象。因此不好业火的一起练习的时候时候他还是喜欢和大腿一起。毕竟z是遇上这只大腿之后他的技术才越来越好,运气也好多了。 而且大腿的水平就是现在看过不少职业比赛的季业看来也是丝毫不弱的。 “大神,你参加第三赛季的比赛了吗?”季业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敲下了这一行密语。 俱乐部封锁了关于一切外界的消息,留给他们的只有先锋游戏,而季业却还是通过很多消息知道了外面现在的混乱。不过他倒是不担心,现在还有闲心关心一下大腿是不是也参加比赛,毕竟以大腿的水平,要是不参加第三赛季就太可惜了。 陆彬看着自己的小号,要掌握老婆的一切动态,必须从大号小号两手抓,不过阿业是不是对这个小号太关心了?虽然自己嫉妒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不过陆彬还是乐在其中。 “参加啊,我是寒冰的,你是哪个队的?”陆彬想试试看要是他说业火的对手,季业会是什么反应。 季业反而开始纠结了,这不问憋的慌,问了更不舒服,自己要不要告诉大腿,他不但参加比赛了,还是大腿他们队的对手……好像有种祖国培养了我,我却要为他国贡献gdp的负罪感。 “我技术不好,也许到时候碰不到。”季业只能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那到时候万一碰到你可要手下留情啊。”陆彬没有再逼问,想来阿业也不会因为认识就手下留情,再说这个认识的也是他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人罢了。 “那你的大号叫什么?”季业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到时候遇到避着点就行了。 “流冰。”陆彬把老对手的名字打了上去。 电脑那头的季业呆若木鸡,流冰大神?和陆彬齐名的寒冰的队长?!大腿原来这么厉害?!不过想想也是,大腿的水平比得上大神,那自然是一个重量级别的了。 但是……比赛的时候究竟该怎么办啊?只有一个号的季业苦着脸,比赛的时候看到id就全暴露了,大神不会怪他吧…… 哪怕季业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什么可以平衡双方的办法,比赛这种东西注定就会有输赢,自然也会有伤害,动手的一边的是看中他的伯乐大神,一边是一直陪伴他的大腿。 而比赛并不会因为季业的犹豫而停止。 第一场比赛很简单,季业甚至没有上场,只是在一边观战记录数据,他作为一号位把控全场的人必须了解所有人的数据,不仅是自家的更要看对方的,虽然比赛的时间不长,但是只要观察的足够仔细还是可以看到一些端疑的。 比如寒冰真的很强……季业观战了两场寒冰的比赛,势如破竹的队伍除了业火,另一边的寒冰也是,尤其是队长流冰,尤其擅长治疗型英雄,这在队长当中是十分少见的,不过也只有奶可以有心思把控全场,不过季业更加认定了流冰就是大腿的判断,这一论断让他更加发愁了。 “嘿,阿业,准备一下马上上场了,跟平常一样位置。”许杰飞在一边喋喋不休的,一边拍着季业的肩膀,对于老大随便捡破烂也能捡到宝的眼力他是叹服的不行,有个又能打又好看的嫂子也没什么。 “今天是小组赛最后一场,应该会和寒冰对上,不过输赢不重要都能出线就对了。不过还是要赢的。老大特意吩咐了,寒冰今年太嚣张了,一定要好好治治。”一边的林滔摩拳擦掌,打起游戏来最看重输赢的就是他了。他打起游戏来有些狂躁,平常脾气就不太好,这一打起来更是要命。 “放心,今年有阿业这个秘密武器,我们一定能赢!”许杰飞搭着林滔的肩,笑着看了眼季业。 季业紧张的满手都是汗,不知道这些大神是怎么对自己有如此的信心的!明明他打得那么烂,不过这种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真好! 比赛开始,惯例,季业选了大锤,根据地图和比赛为防守方制定了队型,这一次陆彬终于选了一个他擅长的黑百合,季业只给了他随意走动的命令。 剩下几个人都自觉的各司其职,按照季业的命令有条不紊的进行。 季业看了一眼对面的阵容,流冰在一号位,玩的天使,这可怎么办?这个图不把天使杀掉肯定玩不长久……一时间季业有些犹豫。 比赛开始,各个队员的影像和他们的屏幕都投影到电脑上供众多的爱好者观看,最先引起喧哗的是业火队的阵容,一号位上的“陆彬”居然玩了大锤,而黑百合居然是那位被外界认为是“保镖”的帅气青年。 有人想起网上爆料的陆大神非本人的传闻,这样的将信将疑在比赛刚开始一分钟所有人就认定了,陆彬绕后单枪匹马的点射了对方两个人,这在职业比赛中已经很难了。 所有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这个帅气的“保镖”才是真正的陆大神,那么一号位上的这个真的是个菜鸟吗? 季业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并不是! 一路前行,季业的水平不算突出,但是一直没死过不得不说他报命的技能还是不错的。而最让大家吃惊的是季业下达的命令。 精准的简直令人发指! “妈呀!我是看错了吗?刚刚那个锤子是不是数着时间报倒计时的?刚刚那一波死了几个?天使拉起来又送了一波?”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这是算出来的,连对方还剩几滴血打几下都算的出来,我看着那个麦爹在血包面前前一秒被人杀了,简直欲哭无泪!” “简直了!我们玩得是一个游戏吗?怎么可能有人这么简单粗暴,还让不让人玩游戏了?!不就是膝盖嘛!拿去,不谢!” 视频安排了可以供广大网友发表看法的弹幕,而这在季业开口了三次之后整个网页沸腾了,甚至出现了卡顿的形象,万千的电竞玩家对于季业如此精准的报出的数据表示不信,而且季业大多数预测性的,上一秒他还满血,一边让dj切e,网友们还对季业的胆怕死嗤笑,都觉得他这太早,但是dj还加着血呢,头顶的法姬就开了大。要不是dj的加血,估计大锤也扛不住。 “我靠!这是数学系出来的吧,用数据解释游戏,我的天!” “大神,从今天起,陆彬和流冰都不是我的大神,只有这位,是唯一的大神!把游戏玩成这样的独一无二,这水平,我服!” “再也不能好好的玩游戏了……心好累,感觉寒冰今年要输。” 弹幕发了一条又一条,而季业终于还是正面遇到天使了,他本来可以一个大招打死天使,这样对方就复活不了了。虽然知道他的准心不好,但是他就是举着盾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 车被推到了最后一个门,比赛进入最白热化最僵持的阶段。 就在这时,陆彬出乎意料的换了天使。 没等季业说话,他就在麦里说了比赛开始的第一句话,“我在呢,走吧。” 季业看了眼陆彬,他不明白陆彬为什么要放弃好好的阵营,在这时候换上天使会导致输出不足,所有的测量因素都要重新来过。 但是老大就是老大,他的决定季业也没办法,只能重新计算,他看了眼对方的天使,自家这边的天使不但没有奶居然还掏出了小□□?! 不是,大哥,你要是实在想输出可以选黑百合,一枪一个多爽,天使要打三枪才能达到黑百合一枪的效果,这么划不来的买卖老大是怎么想的?…… 不但季业没想明白,就连队员们都没想明白,老大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季业察觉到什么,看了看对面的天使,再看看坐在他隔壁的陆彬,戴着耳机,他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很是温柔,那笑容还带着点……残忍? 怎么破,自家老大最后发疯,玩天使想输出,在线等,挺急的。 第108章 ˇ城 电竞大神告白 比赛打到后面,季业已经看出些端疑了,自家老大这是变相的方式告诉自己那个自己以为的大腿其实就是他啊。不过明明骗他对面的流冰大神是大腿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再说,他也没有干什么事情啊,就算自己当时冲上去,也打不准那个天使啊,万一送上前面死了一波那不是更惨了,一个队伍里有一个发疯的就行了。 季业退到角落回了一下盾,对面的火力小了一点,他抽空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陆彬,大神抿着嘴,侧脸的弧线被电脑的荧光照着,很是漂亮。他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季业的视线,还是专心的 季业这时候才注意到,大神除了技术好,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美男子一枚呢。 而季业终于弄清楚了为什么每次业火不训练自由打比赛的时候大腿都在,而他只要和大神组大腿就下线了。原来到最后是一个人啊,给他鼓励,陪他一路走来的是他,赏识他,无条件的支持他的人还是他,这么想着确实是难得的好事了。 季业不知道就是自己这一眼侧目的目光引起了轩然大波,弹幕一层一层的刷起来,大多是已经陷入狂热状态的腐女们和舔屏党。 “啊啊啊啊!我要晕了,这一眼的温柔……” “请在这儿暂停,让我看看这迷人的侧脸!” “这一对儿绝对有情况,这种目光,欲罢不能的爱情啊!这要是没有情况,我把眼珠子扣下来。” 很多人开始猜测关于季业和陆彬的关系,也有不少退役的职业选手指认,确定了二号位的帅气“保镖”才是陆大神的事实,而更让大家议论纷纷的是一号位的指挥。 这一场小组赛在众人意料之中的业火输了,寒冰和业火也是老对手了,两家一向是历届比赛的冠亚军争夺的热门,但是业火对上寒冰,十有七成是输的,这是实力也有运气,但是公认的寒冰比上业火要强上一些,所以这一次的小组赛业火输了,一些局外人都表示意料之中。 但是有些懂行的门里人就能看出不一样了,业火今年的整体实力明显不一样了,这一次比赛开始打得游刃有余,甚至可以说在他们一号位指挥如有神助的情况下他们拿下这场比赛应该很轻松,如果不是最后的时候黑百合换成了天使,还一直在输出,最后的结果还真是不一定呢。 在职业玩家看来,季业的存在是整支队伍的中心,也可以说是业火这只队伍变得完全脱胎换骨的最重要的原因。 但是在一些刚刚门外汉或者刚刚开始玩的菜鸟看来,季业的输出不高,也没有治疗,只是举着盾往前走,算是整个队伍里最不出彩甚至是拖后腿的存在。 但是让一众人意想不到,又爱又恨的这个神秘的业火新人,居然很快就被扒出了全部身家,一家小媒体花了整个版面将季业从出生到现在大大小小的履历,事无巨细的都公布出来。 出生农村的贫苦家庭,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进p大的电竞系,但是他的成绩并不好,甚至平时上课大多缺课,每天都无所事事,考试和比赛都是年纪倒数,但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学校里百分之五十的女生都喜欢他,剩下的百分之五十都疼爱他。 新闻说的是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季业在学校可谓是如鱼得水,但是事实上季业对于这些狂蜂浪蝶不堪其扰,而他不去上课不过是因为每次去也没有人带他排位,一个人根本打不起来游戏。现在这些成年旧账被人翻出来,自然是有人要陷害他。 而这些倒打一耙的泼脏水中最让季业哭笑不得的是这家媒体找到了学校的一个学妹,这个学妹喜欢季业是众所周知的消息,而她居然不知道怎么怀孕了,现在站出来诬陷说那是季业的孩子,还爆出季业靠着一张可爱的皮囊欺骗女孩子的感情,把人骗上床之后就抛之脑后了。 季业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正值他要找陆彬好好算账的时候,骗他月季花大腿是寒冰的队长,比赛的最后关头固执的换成了天使,导致整个比赛的最后失败,这些帐还没来得及算呢,就被这盆脏水浇了个透心凉。 “阿业?”陆彬将桌上的小道报纸藏在键盘下面,他的办公室里聚了三五个队员,许杰飞和林滔也赫然其中,这是业火的首发阵容。 这是比赛之后惯例的开会,但是季业的这则消息让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认识的那个季业是个可爱认真而又单纯的打游戏的人,要不是那份对游戏单纯的热忱和执着怎么可能为一个游戏手写出一本厚厚的攻略,但是报道也不是空穴来风,人证物证具在,由不得人不信。 这还是业火俱乐部成立以来最大的丑闻,而且季业如今已经是业火正式的队员,甚至是一号位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正值第三赛季的关键时刻,这种丑闻无疑会对业火造成很大的名誉损伤,而让季业看到的话,影响比赛心情就不好了。 但是季业眼尖,一下子就看到被陆彬藏到底下的报纸,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一巴掌将自己手里的报纸拍在桌上,很是霸气的站在桌前,“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一众队员当场就傻掉了,他们担心业火的名誉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季业不是简单的一个队员,他还是他们的大嫂,但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算是给老大戴绿帽子吗? 而两口子掐架的情况终于还是出现了,但是和他们想象中的正相反。 不是陆彬质问季业,而是季业反问陆彬要给一个交代,难道老大不是上面那个?……不知怎么,所有队员下意识的就往那方面想去,一个个的不约而同的先是看了一眼季业,接着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陆彬,甚至不少人目光在关键部位停留了一会儿。 看上去也不像啊,阿业那么可爱瘦弱,老大不但长得高大,而且经常健身,怎么也不可能在下面,但是如果老大真的在下面,他们要怎么称呼季业,大嫂哥?!林滔吓得打了个寒颤,抖了抖,甩走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想,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先保持沉默认真的观战吧! “阿业,你都知道了。”陆彬一想就是自己没有理由的吃醋导致比赛输了现在被季业来兴师问罪了,一时间声音不由得弱了下来。 “哼!也怪我当时太傻,居然就信了你。”季业冷哼一声,下了比赛他第一件事就是查了一下大腿月季花的id,得到的当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那个他百般寻觅的人居然就在他一边一声不吭。而且还骗他! “那个,阿业,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担心你……”陆彬皱着眉头想要解释。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陆彬的话被季业拔高的声音打断,“你只需要告诉我为什么比赛中途突然不听命令换了天使?!不要告诉我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对于这场比赛的失误,季业对陆彬是真的生气了,要不是陆彬的擅自决定他们拿下那一局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六点五,而如今生生把这场几乎稳赢的比赛拱手让人,要知道小组赛虽然不影响晋级,但也是累积分数的,而且这些分数都是士气,也是季业之后评判的重要标准。 陆彬低着头沉默了,他能不能说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只是一不小心醋坛子打翻了,而且是一坛莫名其妙的醋,自己生自己的气?因为季业一瞬间的犹豫想要证明什么,现在想想这些傻事都是自己作啊! “没有,阿业,我只是不想过早的暴露咱们的实力,让寒冰那边存了轻敌之心,到时候好一举打败,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陆彬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由自主的抓住季业的手。 “你当寒冰那边的人都是傻子吗?还是当我傻?”季业冷着脸,没给陆彬好脸色看,他想抽手但是又苦于力气不足抽不开。 “阿业。”陆彬豁出脸去,也不管周围还有人看着就直接告白了,“我承认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故意想证明自己比流冰厉害,才……” 林滔和许杰飞等一众队员被这一番话吓得不轻,这算是福利吗?居然看见老大的表白?不过为什么感觉越来越摸不准也在上面谁在下面了。 “赌一斤小龙虾,绝对是老大,没看老大抓着嫂子的手挣都挣不开,武力值碾压啊。”有队员在手机上利索的打下这样的话。 “我赌两斤,我们估计要换称呼了,你见过哪个老婆敢这么兴师问罪的,而且报纸上的是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咱们老大这么一头栽进去,别到时候还成小妾了。”其他的队员也不甘落后,开始了一场关于老大和嫂子到底是谁的世纪打辩论。 …… “你!”季业被陆彬这一出弄得面红耳赤的,周围还有一众吃瓜群众,那种一边嬉笑着抓耳挠腮,一边又遮掩着说‘您就当我们不存在,我们是空气’的眼神让季业着实有些尴尬。 季业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瞄到桌上的报纸,突然灵机一动,“你就那么笃定我外头也喜欢你,万一我有别的喜欢的人呢?或者就像报纸上说的,我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都好像突然被凝固住了,大家屏着气大气儿不敢喘一个,生怕一个呼吸就将季业和陆彬之间的火线引子点燃了。 “不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都喜欢你,我唯一坚信的是,我爱你,生生世世,永不更移。”陆彬抓住机会盯着季业的眼睛,认真而深情的告白。 第109章 *城 电竞大神爱就爱了 【答应啊!答应了任务就完成了!】季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陆彬的突然告白让他有些无措,而这时候消失了很久的系统突然出现让他更加不知道怎么办了。 要说好感,是肯定有的。毕竟这个世界里自己一直是无能的存在,唯一的能证明自己的机会,这一路的陪伴都是陆彬陪着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但是要说爱,季业也不知道。对于陆彬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还有他毫无根据的喜欢和宠爱,他都有些不习惯。 【任务到底是什么?怎么就完成了?】这个世界的所谓任务让季业摸不着头脑,明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接受过任何任务提示,怎么陆彬告白了一回,他只要答应就算完成任务了?! 【成为电竞大神,取得最后的胜利,成为万千网游少年的信仰,取得信仰护盾碎片。】系统眼冒绿光,他最近手气太差不但把完成任务所需要的能量消耗的一干二净,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要不是忠犬系统帮忙,他估计都能被规则收了这会儿一回来感知到宿主任务,开心的不得了。 什么叫雪中送炭,什么叫久旱逢甘霖,这是系统第一次发觉这个宿主还是有点用的。因此小小的犯规一下,让宿主拿到碎片,随便蹭点能量,他也好翻本啊。这么想着系统心下乐开了花,季业说什么他都是一副好好好的态度。 【这个任务和陆彬有什么关系?我答应他的告白和完成任务也没有关系吧。】季业皱着眉,弄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或者说,他经历这么多世界,但是一直都是被动的去完成所谓的任务,尽管他一直不想伤害别人,但是免不了最后还是有些遗漏,他虽然被抹去了记忆,但是心里一直有个口子,漏着风,他知道他一定曾经对不起很多人。 而那些被尘封的过去他追不到,可是面前的选择他可以决定。心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越来越快,他有一种预感,系统的回答可能是他心底那个最害怕的答案。 而他的脑海里系统的好像死机了一样,卡着声音,隔了好一会,系统才出声,【反正不会死人啦!】 只是他心甘情愿的将信仰之力转移给你而已,又不是强买强卖,再说绑定了忠犬系统,那家伙赢了好些能量,肯定能补救的。大不了就是数据紊乱,他从来不是人嘛。系统在心底小小的辩驳着补了一句。 【会伤害大神吗?】季业知道自己那个不好的预感终于还是成真了。 【你别想那么多,反正只是虚拟的世界,没关系的。再说在现实世界中,也不会说有人少了游戏就活不下去了。不过少了什么,一个人还是要这么过活啊。】系统随口编瞎话。 每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所代表的都是这个世界的信仰,而季业需要搜集的所谓可以重塑金身的碎片,其实都是这些信仰,在这之前的一些世界,如果说忠犬系统只是潜伏在那些强者的体内,那么从上一个世界开始,这些碎片都聚集起来,他们慢慢的挣脱了法则,突破了世界屏障,因而可以提前预知到季业所处的世界而跟过来。 这种可怕而神秘的力量,被所有的系统统称为‘爱’。重塑金身系统是不懂什么叫爱的。他觉得爱大概是一种激素,可以让人陷入疯狂,失去理智,也能帮人突破极限,打破规则。不过对于他来说,爱不是个好东西。 每次的宿主都会因为这是世界的羁绊而被爱感染,最后沦陷在这爱情的深渊,所以系统才担负起要删除宿主每一世的记忆,好让他们能提高完成任务的效率。 季业沉默了,如果真的像系统说的那样,答应也没什么不可以,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否喜欢大神,但是至少是不讨厌,不讨厌他的亲昵,不讨厌他的关心,享受着他的宠爱,挥霍着他的信任。 那如果真的能这么快完成任务又有何不可呢?反正他生来就是为了任务的,不是吗?季业在心底反问自己,他不断的暗示自己,没关系,不过一句应答,大神并不会怎么样,哪怕之后他离开去到其他的世界也不会记得这里的事情了。 就像以前被他遗忘的所有的人和事一样。 季业看着窗帘外的微弱的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天亮了,他竟然苦恼了一晚上。 季业打开房门,却发现门口陆彬不知道站了多久,看见他开门,突然猛地抬头,他大概站了一夜,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整张帅气的俊脸变得憔悴了许多。但是一双眼睛晶亮的盯着季业。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林滔冒冒失失的冲进去,一下子打破了季业和陆彬互相注视着尴尬却又温馨的气氛。 “怎么了?什么事?”陆彬皱着眉头,青色的胡茬让他白净的脸上增添了几分男人味,转过身的脚步还有僵硬,站了一晚上,他的腿脚早就麻木了。 “那个……有自称阿业的朋友,他们在门口说要见阿业。”林滔顶着陆彬的重压,偷瞄了一眼季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特意转头注视着季业,想看看他的表情。 季业也愣住了,朋友?他搜肠刮肚倒是真的没想到他还有什么朋友,要说真的有什么朋友,大概就只有业火的这些队友了吧。 再次见到阿强,季业有些啼笑皆非,他身边还领着一个女生,那是他的小女朋友,季业记得他们还一起吃过饭。但是这个女孩大着肚子,梨花带雨的在业火的门口哭诉,说是季业欺辱了她,害得她怀孕了,现在发达了又要转脸把她丢下。 一边的阿强还假模假样的安慰那女生,一边还做痛心状批评季业,“阿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倩跟了你那么久,大家都是知道的。怎么你进了业火就不管她了?还是你找到新的相好了。你要是真的抛弃小倩,兄弟我可不答应。”一边说着,还一边看向一边跟在后面的陆彬,目光有些鄙夷。 听着这一对人哭着唱戏似的在门口闹开了。倒真的吸引了不少围观的吃瓜群众,这个社会从来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因此不少人已经想当然的开始指责季业。 “这孩子,看着年纪轻轻又长得好看,没想到人品这么差,还是业火的呢。” “可不是嘛,他们还是未成年吧,这把人家女生肚子搞大了,掉头就跑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打比赛的时候抛弃队友也不是没可能,业火怎么能收这样的人?!” “哎哟,这男的长得比女的还水灵,怕是睡了女的觉得滋味不好,又想找个男人爽一爽吧。” 怀疑的,鄙夷的,谴责的……无数的冷嘲热讽朝季业迎面飞来。季业扯出一抹冷笑,“你说这个什么小倩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阮强和小倩对视一眼,女孩眼底有些犹豫和惧怕,倒是阮强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昂着头和季业对视,“可不是嘛,兄弟,这人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认,咱们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担当!” “也好,我倒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这倒也稀奇,那就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如果孩子真的是我的,我一定会好好抚养他长大!”季业拦住了一边想要说话的陆彬,独自站出去,蔑视的看了一眼这对自导自演装可怜的男女。 阮强头顶有些冒汗,他没想到季业居然这么决绝,没有骂他们扯谎,只是直接说等孩子生下来,这话一出,那女生有些着急了,揪着他的一角,求救的看了一眼。 阮强没辙,只能安抚的拍了拍女生的肩头,迎上季业的目光恶狠狠地初可是你说的,你说你家境不好,让小倩打掉这个孩子就跟她和好,怎么?现在看到小倩抱住了孩子,你反口要咬人吗?” “哼!我倒不知道原来我的还说过这样的话,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做错事不敢承认,而是颠倒黑白的舆论和一人一张的嘴。”季业冷笑一声反问回去。 “怎么?你非要我揭穿你吗?这个小倩是你的女朋友,拉着自己女朋友来找我家阿业要求负责,不知道谁才是那个不敢担当的男人。”身后站了很久的陆彬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还是要我找到你跟寒冰签订的合同,拉下季业你就能进寒冰当实习生?或者真的去医院检查,看看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不过到时候咱们就法庭上见吧,毕竟这可是诬陷人声誉的罪呢。” 陆彬的话实际而又最具攻击性,他淡淡的几句话,顿时让阮强额头冒汗,他的腿有点软,而他身边的女生已经被吓得快要哭出来,她一巴掌扇在阮强的后背上,一边抽泣一边打着阮强骂道:“你居然跟寒冰签了合同?你拿我当个筹码还是拿孩子?!我就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你才是那个要抛弃我的人吧。” “小倩,小倩,你听我解释。”阮强急得直冒汗,周围的人一看这局势变得如此之快刚刚骂出去的话还在耳侧,这时候只能讪讪的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女孩骂着骂着肚子疼了起来,捂着肚子蹲到地上叫痛起来,阮强这下子彻底慌了,他抱起女孩挤出了人群,哪里还有刚刚指责季业的指高气昂,他一边跑一边哭着喊女孩的名字,“小倩,小倩我错了,我再也不气你了。” 季业看着这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尾,他回头看了看陆彬,陆彬眯着眼看着他,笑容里很是温暖。 “阿业,你的答案呢?” 季业就盯着那双眼睛看,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温柔,那晶莹的不知是不是泪花,他的目光里有珍视,宠爱还有期盼,只直直的看着季业,似乎一整个生命都在在等季业这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一句话了。 “我也喜欢你。”季业知道自己是真心说出这样的话,脑海里系统的惩罚可以为他验证,这刺痛只一阵子,接着就就是系统带着欣喜激动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电竞大神信仰护盾任务,收获信仰护盾碎片,得到电竞大神的爱情,现在只需要打赢最后一场比赛就可以了!加油吧,少年。】系统看着进度条一下子跳了百分之九十九,也就没有计较季业为什么少受了惩罚的事情。 陆彬慢慢的凑近了,捧住季业的脸,小心而又珍视的吻下去,带着青春微微的凉意还有一颗滚烫而赤诚的心。 【我还能呆多久呢?】季业踮着脚迎上这个吻,脑海里只有这一个问题,爱就爱了吧,他从不后悔爱这件事。对未来的焦虑和对过去的悔意这样的事只要经历一个就好了。 既然已经爱了,那就不要回头的爱下去吧! 第110章 ~城 电竞大神赢了 离最后一战的时间越来越近,但是陆彬却更悠闲了,整个业火变得其乐融融,其他的俱乐部奋力训练,没日没夜地压榨成员的最后一丝动力,而业火呢? 每天叫外卖,各种聚餐各种嗨,每每有其他俱乐部的成员路过都只能各种羡慕嫉妒恨,你瞧瞧人家,每天各种吃喝玩乐,比赛的时候游刃有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都磕药了呢。 而外界对于业火也越捧越高了,在季业的带领下业火连续几次取得了胜利,虽然没有碰上寒冰,但是这样的胜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每次业火都赢的干净利落,他们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而季业的作用发挥到最大之后,他们也终于知道这样一个神预言的一号位指挥可以带给队伍的利绝对是无法估计的。 “好了,今天的排位到这里为止。大家解散吧,该吃吃,该喝喝,每天就是最后一战了,这次咱们只赢不输!”陆彬大手一挥,宣布了解散。 一众人纷纷散去,只剩下陆彬和季业一坐一站。而林滔临走前还凑到陆彬跟前,偷偷将一个东西塞到陆彬手里,暗示性的挑了挑眉,“老大,加油!” 陆彬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小块塑料袋,心里哭笑不得,这算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季业还在埋头操作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电脑荧光照着他认真的双眸,陆彬从背后走过去,撑着沙发椅的椅背,居高临下俯视着季业。 季业仰头,头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陆彬的头发有些日子没剪,刘海有些长,垂下来的发丝有一点没一点的蹭着季业的脸,痒痒的。 头顶上的吊灯从陆彬的头顶照下来被挡住大半,有细碎的光落在两人的脸庞,温热的呼吸拍打着彼此的脸,两个人动也不动,互相凝视了很久,好像时间也凝固了一样,季业探头凑近了吻了吻陆彬。 陆彬嘴角弯着附身下去加深了这个吻,顺手将手里攥着的小塑料袋塞进裤兜里,也许还真的用得上。 电脑荧幕因为长时间没有动忽得一暗,只剩下头顶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陆彬将人压在椅子上,确保柔软的椅子不会让人受伤,才一边吻着一边开始慢慢的脱季业的衣服。 季业被吻得有些意乱神迷大神不愧是大神,吻技也是一绝,轻易的唇上厮磨就足以让季业有些晕乎乎的。 【系统?!转移一下伤害,不要让阿业感觉到。】陆彬慢慢的伸出手指从□□探进去,一边温柔的压着季业,一边还不忘在心底吩咐两句。 忠犬系统叹了口气,对于自家苏梓这么作死也不管了。 经过漫长的前戏,陆彬终于咬着牙缓解自己硬了好久的*,一场酣畅淋漓的□□过后,他绷着身子满身大汗,看了看已经晕睡过去的季业,撩开他被汗水浸湿的乌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脑海里的刺痛还依旧存在,陆彬即使想晕也晕不过去,他僵了好一会,等终于缓过劲儿来才起身抱着季业去清理。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训练终于拿到了电竞大□□头,最后只是为了他做铺垫,只是为了他的任务轻松一点,容易一点,但是你做了这么多他都不知道啊,不会觉得亏吗?】忠犬系统分出一部分能量给宿主回复精力他们的战斗准备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再熬过这两个世界就能彻底完成任务,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没什么值不值的,以前我是不知道,所以才看着他那么辛苦去完成什么破任务,受那么多的伤,吃那么多的苦。他如果要得到什么,我去就好,反正只要他一句话,这些都拱手相让也没什么,反正,我生来就是为了他啊。】陆彬躺在季业的身边,偏头看着爱人的侧脸,心底越发温柔,这样的日子多一些多好。他情愿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睡颜,月光温柔,相爱无言。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他们?明明相爱过生生世世,却要被时空隔开,等到经历那么多的才又翻越千山万水而来,重新认识,重新相爱。 但是幸好他知道他的名字,认识他的灵魂就好,不管隔着多远,他都能认出他来,这样就足够了。 季业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昨晚的陆彬实在太过疯狂,不过想想过了今天,他就要走了,也就没有害羞。但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疼痛,甚至隔天起来还神清气爽。 倒是陆彬一副累坏了的样子,早上窝在被子里眯着眼睛不愿意起来,等季业温言相劝好不容易哄着起来了,也是懒懒散散的样子。 昨晚上陆彬确实累坏了,小心翼翼的怕伤着阿业,一边做还一边承受着系统额外的惩罚,自然比起季业累得更多一点。但是他这种情况落在其他队员眼里就很是奇怪了。 “妈呀,看这情况不对啊,怎么累得要死,走路不正常的那个人是老大?我的天,真的要改叫老大喊嫂子了吗?” “我的天,阿业那么点的小可爱居然反攻了,不过这么看,好萌啊,老大被压好像也不错诶,感觉阿业突然好帅啊!” “老大一世英名不保啊,业火估计要换主人了,我支持小阿业,赌一斤龙虾再赔上我的尊严!” “你的尊严值个屁啊,还不如多加一斤小龙虾来得划算,虽然看上去老大和小阿业差得有点大,不过这人家夫夫那点事儿咱们还是不要多掺合了。还是想想下午的比赛吧。” 陆彬皱着眉吃完饭,听着这样的猜测,甚至林滔还特意走过来一脸惋惜的看着他,最后拍了拍他的肩,“唉,真是浪费了我珍藏的宝贝了。不过老大你也不要失望,阿业比你年轻,你们这样的组合还是很有前途的!” 要不是陆彬实在太累,脑壳子疼得厉害,不然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一巴掌拍死这些整体闲着没事蛋.疼就知道瞎猜的蠢队友。 “好了,最后的比赛了,大家加油!来,一,二,三,业火,业火,薪火永传!”所有人把手搭在一起,头和头靠着,围成一个大圈,齐刷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很多场外的观众忍不住举起旗子挥舞呐喊起来。 季业走到一号位前做好,戴上耳机和右边一众队友相视一笑。 “总算等到这时候了,我可是等不及要让寒冰那群人瞧瞧我们的厉害了!”林滔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痞气的翘着二郎腿叼着眼,按着空格键,操控着英雄卢西奥一边滑着墙一边开加速。 “可不是嘛,那群小子一个个都熬出黑眼圈了,等倒时候咱们漂漂亮亮赢一回,告诉他们以前输都是让他们的!”许杰飞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将长发扎成一个小辫子,露出打了耳钉的耳廓,显得帅气又可爱。 “大家还是要认真,听阿业指挥,这一次只能赢不能输!”陆彬戴上耳机,最后一次吩咐,即使不在一号位,他依旧是整个队伍里最能镇定人心神的存在,对于业火来说,这个神乎其神的队长就是他们心底的定海神针。 而坐在一号位的季业对于业火是意外之喜,也是大闹天空的孙悟空,他打破了每个人对于一般电竞类游戏的看法,他告诉所有人,电竞之所以可以成为一种学科,不仅仅是因为他带动的粉丝群体过于庞大而变成一种产业链,所以对应这个产业链而有更多人前赴后继的投入这场虚拟的战争。 季业的存在更是告诉所有自以为自己没有天赋,肯定玩不好电竞的孩子们一个实现梦想的范本,打不准没关系,杀不死人也没关系,只要你通晓每一张图的每个点,知道怎么做才能最大化的发挥队友的力量,规避敌人的伤,知道怎么打才能取得胜利,他也可以成为这个游戏里当之无愧的王者。 季业的技术依旧不太好,或者说再给他十年他也未必能有这些职业选手的水平,但是他的大局观和对战局的判断和决定是这场战争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比赛到最后,季业的手心有些冒汗,明明知道按照自己的预订这一局一定能赢得下来,但真正到了最后心还是会发慌,手不由自主的发凉。 只差最后十秒了,只要守住这十秒,对方进不来他们就赢了。 季业紧盯着屏幕,他们刚刚杀了对方一波,可以肯定对方现在正在往这里赶,但是只要让对方进到点里就会加时,到时候变数更多,他举着盾,眼睛一眨不眨,不能再有变数了,一切到此为止吧。 对面有dv冲了进来,季业几乎是下意识的切了一个shift就冲了出去。 虽然挡住了对面dv的攻势,但是他的盾在几下就被打得快要碎了,他急得手心全是汗,几乎连鼠标都握不住,就在这时,黑百合一个钩子飞了过来,举枪干净利索的在dv头上一枪,但是这一枪原本可以将dv彻底打死,但是却过来一个天使,不是别人正是对面的流冰队长,季业这会儿更急了。 就是因为自己的心急导致队伍原本的序列换掉了,陆彬操作着黑百合来救自己,但是近战的情况下对面一个dv,还有天使,自己虽然是个大锤,却是中看不中用,帮不上什么忙。 陆彬一边跳着射击天使,一边冲着季业喊,“阿业,抡他,左键,对着他打!”大概是知道季业反应慢,陆彬甚至直接告诉了他怎么操作。 对面的流冰几乎笑出声来,这个大锤一看就是太菜了,原先一直躲在后面,只负责总览大局,他们一群人愣是没办法下手,但是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黑百合,就是天使也有信心打死他。 另一边的小dv不需要流冰多说,临场反应让他下意识的开始一边跳着一边打大锤,季业眼看着自己的血在蹭蹭蹭的往下掉,他甚至可以计算出最多还有六下他就会挂,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在季业眼前停止了。 季业下意识的按下左键,居然一下子抡到了那个dv身上,他有些不敢置信,虽然血还是在下降,对方也打到了他身上,但是他总算也有点用了。 另一边黑百合和天使互怼,流冰打了几下发现没办法就往后退了退吸到赶来的另一个队友身边,而另一边季业和那个小dv的血量都见底了。 最后一下,季业猛的一按左键,那个dv居然被他打死了,而他还有一滴血! 就在这时,红光亮起,显示他们赢了! 周围的队友都欢呼雀跃,季业坐在电脑桌前久久不能回神,一边的陆彬取下耳机,冲他笑了笑,他转过头感觉耳边的声音都在放大,又好像都慢慢离他远去。世界天旋地转,系统的传送准时到来,季业甚至来不及和大家说一声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陆彬看着晕倒在季业怀里,他知道了阿业会走,没关系,反正他还会继续追,不管多少个世界,他们说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第111章 -城 星际迷航不要结婚要悔婚! 季业这一次在系统的空间里呆了些日子,大概是快到最后了,系统也要整理整理信息,准备写年终总结了。 不过还剩下两个世界,这一次很奇怪的系统虽然给他清理了记忆,但是他居然还记得一些模糊的记忆,温柔的唤他的名字,吻他的唇,但是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爱人却怎么也记不清面容。 【宿主请注意,即将进入星际世界,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见到很多稀奇的东西,不要太吃惊。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要表现出太多不适应感。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不要结婚,活过五百年!】任务很认真的表示季业是个可塑之才,很有前途,一百步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只要坚持,迟早都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颠覆。 【星际?什么意思,这是什么世界?】季业有些苦恼,他记得自己去过现代去过古代,也算见多识广,但是他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星际,是有超能力吗?类似末日之类的? 季业想着想着觉得很不对劲,但是最近系统好像在大幅度维修,他也不好跟系统反应,为什么原本应该消失的记忆又出现后遗症了。 【说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这次任务很简单,记住一定不能结婚!】系统又开始了他一向很简单的论调,只是强调了一点——不能结婚。 这是什么了不得是事情吗?不过结婚两个字好像对他而言好像有些不同,他好像答应了谁要嫁给他?! 嫁给谁?他大概记错了,就算是结婚也也不应该是嫁而是娶吧……不过他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男人是谁呢? 【传输进行中……】季业的闭上眼睛愣了好一会,还以为是系统的声音,但是过了半响才听见有人推了推他,在他身边说话。 “公主殿下请小心台阶,我们到了。”身边有男子细声细语的跟他说话。 季业回过神来才发现不对劲,面前的一切都是深蓝大海的颜色,巍峨的宫殿屹立着,大概是路易十四时代的建筑物风格,还保留着很古典高雅的样式,但是身边流光翻转,熠熠生辉,显然不是古代欧洲。 而且为什么是公主,难道他变性了吗? 季业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白色的长袍,绣着金黄色的弯月,湛蓝色的海水波纹在袖子的边角坐着点缀,但是可以肯定不是女子的服饰。但是他的长发齐腰,还是很难见的水蓝色,这种颜色的头发他好像也在什么时候看过? 身边的佣人男仆抬头看了看这个以美貌闻名,在整个星际近乎是传奇的男人,果然是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要是能娶到这样的omgea,那真是死也值得了。 但是这种想法也只能是妄想,这样纯血的omgea自然有无数的人趋之若鹜的追求。哪里看得上他们这种最底层的beta。 【读取记忆……】季业一边不动声色的朝身边引路的人笑了笑,也顾不上讨论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话题,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星际世界等级较高,系统无法直接干预,如遇难题,请宿主自行解决。友情提示,不要结婚,不要ooc,否则任务失败会直接抹杀。】系统的机械声传来,接着就是一阵咔咔的声音,像是真的关闭了一切功能,进入深度睡眠了。 不是……你其他可以不管,不允许ooc,那至少把人设给我啊,这样我顶着这身体怎么活过五百年啊!还不早被人送到医院解剖了。 季业欲哭无泪,诉苦无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请问,我们要去哪儿?”季业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这个身体对现在的环境也很陌生,引路的仆人毕恭毕敬的盯着地面,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在转弯的时候做出请的姿势,这周围一看都是高科技,而且连系统都这么小心不敢暴露,肯定是未来文明了。因此权衡之下,季业斟酌着用词问出了第一句话。 “公主您这边请,我们现在先去月阁,待会儿会由侍女伺候您沐言更衣,准备参加晚上的接风宴。”仆从小心翼翼的偷窥了一下季业的侧脸,立刻就低下头来好像犯了什么大罪。要是被元帅知道了,他胆敢偷窥公主,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公主不但长得美若天仙,就连声音也如此的温柔,元帅真是好福气呢。引路的beta心里不无羡慕又嫉妒得想着。 “晚上都会来些什么人?”季业顺着话问下去,有些随意,他不敢直接问自己是谁这样的傻问题,总会旁敲侧击的问出来的。 “回禀公主,修卢元帅邀请了王室和公卿大臣,还请了星际最出名的歌手狄答先生来,会很热闹的。”仆人低着头,周围的蓝色屏幕里可以微微倒映出季业的身形,元帅对公主很是重视,这样纯血的o结合,他们的后代一定也是帝国最耀眼的存在。 “修卢?”季业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记下来。低下头来,继续赶路,看来自己要做的功课还有很多。 月阁和传送门离得并不远,但是好像在这个特意搭建的月光之城里无法使用很多的科技,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吧。否则要是有星际黑客黑进来,导致月光之城瘫痪,甚至劫走季业就不好了。 这样大动作的耗费心力除了元帅办公的日更楼之外也只有月阁可以有如此殊荣了。 季业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摆布着很久,总算是换了一身装束,蓝色的长发也被编起来,对着镜子里美得不像样的自己他觉得很是奇怪,以前的世界里多多少少会改变一些容貌,但是这么大幅度的提高容貌值本身就对任务有所妨碍,所以季业一向的要求是普通就好,在他原本的容貌上不得做大的修改就好。 但是镜子里的少年端坐着,他的眉如远山横黛,眼睛乌黑,目光晶亮宛若天边星辰,一双薄唇轻轻抿着,透着微微的粉色,雪肤凝脂,这样妖孽一样的美人真的是自己吗? 季业伸出手指,等到碰到镜子,看着镜子里那张无双美貌的脸做出吃惊的表情他才晃过神来,真的是自己? 果然是为了增加任务难度特意提高了容貌值,这样美丽的人也一定倍受困扰吧,会有很多人追求,要在这样的环境下保持单身万岁确实也不太容易,而且这个身份还是公主,不会有和亲什么的吧? 季业点了点镜子,面前原本光滑锃亮的镜子一下子变成电脑屏幕,温柔的人声传了出来。 “很高兴为您服务,夜月公主。我是您的专属管家小吉,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电脑显示屏上出现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的形象。 这就是高科技带来的效应,所处可见的科技芯片植入之后可以使得任何物体都能变成一台计算机,甚至进化成小吉这样的智能机器人。 “小吉你好。我想查一查修卢元帅的资料。”季业好不容易习惯了这种形式的电脑人机对话,想了想还是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这个什么劳什子元帅将自己请过来,那总能从他身上找到点蛛丝马迹,至少得知道自己这个什么夜月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让他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度过这单身万岁的五百年…… “搜索已完成。 修卢元帅,星际最高领导人之一。现年七百六十岁,正值壮年。掌握着迷途,陨落,永恒三座星球,是顶级的alpha强者,武力值超出历届任何一位元帅。在他所带领的帝国第一军舰的保护下,星际士兵成功击退了虫族的三次进攻,将虫族封锁在远星球上的无人区。修卢元帅也因此受到整个星际的爱戴,所有的beta都想要在第一舰队为修卢元帅工作,所有的omgea都想要成为修卢元帅的伴侣,但是元帅在胚胎时被定下来娃娃亲,会跟整个星际最纯血的omgea结婚,因此伤透了万千少男少女的心,消息爆出来之后年omgea死亡率上涨了一倍,足以证明修卢元帅在民间的威望。”小吉絮絮叨叨的念了一长串,季业心里的震惊有增无减。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世界?七百六十岁的正值壮年?人类面临着时刻被虫族攻打的战时戒备状态,弱肉强食,使得弱者不得不依附于强者寻求庇护。人的划分不是男女而是靠gea来区别,只要是o之下,而这就意味着身为纯血omgea的季业要臣服并依附在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身边?! 这在季业看来几乎是不能忍的,他也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真爱,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像是商品一样购买消费?! 季业将繁琐的介绍修卢元帅一生的资料往下翻,小吉停下了自动朗读的功能,季业一直翻到最后才终于看见了几条类似娱乐新闻绯闻一样的消息。 “璀璨星球的夜月公主近日即将抵达迷途之星的月光之城,修卢元帅为未婚妻筹办夜宴,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 标题起得很有噱头,信息量大到季业有些缓不过劲儿来,原来这个身体已经有未婚夫了,还是整个星际万人敬仰的元帅,怎么破,他要悔婚吗? 可是从来都没有o之下存活,这是无法解除的法则,也是深入所有人脑海的固有定律。 季业有些焦急的敲了敲桌子,阿吉自动跳出页面,上面只有一张图片,小男孩的声音有些羞涩道,“夜月公主,您一定想看看未婚夫的样子吧,修卢元帅是整个星际最强大的强者,而且他的血统纯正,您和他绝对是史册上最般配的一对。” 季业看着照片上俊朗的人一下子愣住了,那双眼睛如此的熟悉,即使冷着脸,季业也能描摹出那嘴角微微上扬,圈住一汪春水,眼睛里像是闪着光的样子。那感觉很是熟悉,就像,就像自己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 第112章 .城 星际迷航元帅 深蓝色的世界如海底水晶宫般绚丽而璀璨,到处是波光粼粼,随处可见的精致家具,高楼小筑,大厦高台,古典和现代相结合,堪称是世界上所有建筑师的心血结晶。 而季业在众人簇拥下坐在高台之上,台下是一层一层的天梯,周围都是不认识的各种奇装异服,阿吉的声音和系统很像,他在耳边絮叨着跟季业介绍着种种迹象,生怕季业不知道。 “左边高台上的是帝国的王室成员,今天来的是三王子嘉禾影这,代表政府,他的身边跟着的是财政大臣。右边是军界的要员,都是帝国功勋十级以上的干将也是修卢元帅的心腹。对了,今天据说还会有狄答先生来呢,要知道狄答先生可是帝国最出名的歌唱家,他的演唱会一票难求,是风靡万千o呢。”小吉说到最后像是个迷弟,看不出来现在电脑也追星了。 季业对于这些他连名字都记不清的所谓大臣明星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忐忑的是想要证明那个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和记忆里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自己的记忆里? “哎呀呀,你看,那边就是狄答先生,真的好帅啊!”小吉的童音软糯糯的很甜,季业不由得顺着他的声音往指示的地方看去,确实是很帅气的小伙子,俊朗中又带着点清秀的样子,很是年轻。 不过在星际很多时候看脸完全看不出来一个人究竟有多大,谁知道那个看上去的很是年轻的男人居然已经七百六十岁了,当科技无线发达,人类可以抵御一切疾病伤害的时候,岁月对于容颜的更变也被削弱到近乎于无。 季业再看过镜子里的自己之后已经完全免疫了,长得好看的男人而已,又不是没看过,要想犯花痴,找面镜子自我催眠就好了。 远处的高台是升降梯,俊朗的男人从蓝色的水纹中心一点一点升起来,他的头发竟然是变换的色彩,这是星际很流行的一种美发方式,根据变色龙的原理而形成的,在不同灯光和衣服的搭配下可以调整人的发色,虽然这种工艺美发很费钱,但是很多明星还是愿意花大价钱去拥有一个更好的形象。 周围是金色的光,照耀下的狄答穿着金黄色的中世纪骑士装束,配着长剑,金发熠熠闪光,确实犹如太阳神阿波罗般俊美迷人。 “这个狄答很厉害吗?”季业看着左右的高台上顿时骚动声很大的男男女女,疑惑的问着阿吉。 很大程度上,他更喜欢阿吉,阿吉的存在很像系统,但是它比系统更好,毕竟他随叫随到,还担当着科普小达人的身份,再加上他可以投放虚拟的人像像个小男孩一样可爱,声音甜甜的,任谁都要选择这样一个乖孩子嘛。 “当然了,狄答先生可是整个帝国,哦不,是整个银河系最受欢迎的歌手,传说他的歌声能让虫族母皇虫陷入沉睡。”阿吉一脸痴样,欢脱的好像要跳起来似的,“不过论美貌还是夜月公主更美哦,一个美一个帅,要不是夜月公主和元帅订了亲,和狄答先生也是不错的选择哦。” “……”季业对于别人称呼自己美的这个评价有些不舒服,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副妖孽的面容确实只能用美而不是帅来形容。而且阿吉这态度,确定不是因为它很喜欢狄答先生,所以顺带着把自己这个刚成为签订的主人卖了吧。 “嗯嗯嗯……”青年微微躬身一礼,手心翻转出现一个金色的话筒,他轻声哼唱起来,声音悠远而绵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而那目光却是第一时间朝季业看过来。 季业心里一紧,下意识的问:“阿吉,你是不是把掩饰屏幕撤销了,为什么狄答能看见我!” 大概是怕季业的容貌引起骚乱,在这么多alpha聚集的地方出现这么个omgea确实弄不好会出大事,所以季业才让阿吉开了掩饰屏幕,可以将他们所处的这片高台和众人隔绝开来,不过现在,季业有理由怀疑阿吉这个追星族为了能更清楚的听到偶像的歌把他的掩饰屏幕撤销了! “……抱歉,公主。我刚刚一个激动撤销了,不过没关系只有狄答先生看得见,其他人还是屏蔽的。”阿吉开始装可怜,能看见狄答先生唱歌可是很难得的,他要是错过了,以后还拿什么当筹码去和其他机器人吹牛呢。 “我以为我们曾经相遇过……”轻缓的音乐声响起,季业一下子被这抓耳挠心的歌声吸引了,也顾不上和自家刚夸过就现原形的电脑生气,这果然是开口跪的节奏啊,歌声里藏着化不开的悲伤,浓郁的让人忍不住落泪。 “我以为时间不曾改变什么,穿梭万年的时光机,慢慢带我来到你身边,你高高在上犹如星海,我卑微屈膝落入尘埃……” 好像心里某个不知名的角落被触动了,心底那根琴弦被这歌声不经意的拨动,季业的脑海里那个模糊的影子越发的清晰起来,他记起很多过往。那些他原本应该忘记,永远也记不起来的事情。 而那些他经历过的很多事情都变成碎片一点一点的嵌入他的脑海,那些相爱过的人也犹如尘埃聚集分散,最后拼凑出的竟然是修卢元帅的面孔!原来我们真的前世有缘…… “公主,元帅到了!”一曲毕,季业回过神来听见阿吉的提醒,抬头看去,果然整个蓝色宫殿的大厅不知何时降落下一只飞船,造型很是别致,竟然是花状的,这和传言中那个杀伐果断手握重权的元帅有点不搭啊…… 不过季业知道,如果真的是他,有一个月季花的私人飞船也不足为奇,他们之间的这一切都是相约千年的月季花吧。月季是他们之间的信物,也是他们爱情得以延续的见证。 季业突然有些紧张,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端正的坐好,就像每一个要为悦己者容的陷入爱情海的人一样,问阿吉:“怎么样?我现在这样还好吗?” “很好很美很ok!”阿吉咯咯得笑了起来,果然公主还是喜欢元帅的,他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儿。 “恭贺元帅凯旋!”乌压压的一身黑戎军装的士兵跪了下去,声音聚集起来能穿透宫殿的屋顶。 万众瞩目的,从月季花的花蕊中伸出一条修长笔直的会,通身漆黑,和万千士兵一样的军装,但是穿在这个男人身上却有一种无法表述的迷人魅力,笔挺的军装勾勒着青年的修长的身姿,衬托出他的伟岸高大,他一头黑色短发,古铜色的皮肤,胸口闪着光辉的勋章显示着这个男人不凡的过去和辉煌的经历。 他侧过头,季业正好看见他微微弯起嘴角的一笑,那是那么熟悉的笑容,带着宠溺的温柔,这个人就是和自己想念千年,穿梭各个世界陪伴自己的爱人! 而他现在是自己的未婚夫,季业开始为系统的这次任务有些头疼,系统要求的是不许结婚,可以他这么多世界走下来,爱情之路坎坎坷坷,结婚的少之又少,更不要说有这么完美又□□的未婚夫了,他要怎么拒绝这样的诱惑呢? 而修卢并没有回头看看高台上那个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他只是转头伸手微微欠着身子很绅士的冲着飞艇里的人,好像那是多么重要的人物似的。 这时候,众人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修卢元帅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更让军人们议论纷纷的是修卢元帅居然肯让外人乘坐月季,要知道月季可是元帅说好留给未来元帅夫人乘坐的专属特定坐骑,就是帝国皇上要求乘坐也是一口回绝的。而现在里面坐了一个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坐着的就是未来的元帅夫人了?! 藏想到这一点,不少士兵都沸腾了,很多的高官显贵也伸长脖子翘首以待,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可以得到修卢元帅如此重视甚至郑重的邀请,那神情姿态,显然是把人放在心尖儿上了。 这一刻好像有一光年那么漫长,飞艇里的人终于在修卢半鼓励的眼神中伸出手搭上修卢邀请的手,两只玉白的手相交叠,修卢只轻轻的一用力,飞艇上的青年就被他揽进怀里。 那青年出现的第一刻季业瞳孔猛地一缩,他简直不敢置信,那人竟然是自己!不,应该说是民国时期的季业,这和那个世界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由得让季业怀疑难得是系统出了故障? 季业下意识的想说话,告诉修卢,自己前世今生的爱人,那个人不是自己,现在的他才是,虽然模样变了,但是内里的灵魂没有。但是季业发现他想要说的话说不出来一句,甚至原本的保护屏障被修卢随手破开,他就那样被暴露在众人面前。 “哇,这就是传说中最纯血的omgea,夜月公主?果真是美颜不可方物。” “恩,他的味道好甜啊,要是可以标记这样的尤物就是死也值得了。” “咦,不是说夜月公主才是修卢元帅的未婚妻吗?那元帅怀里抱着的那个来路不明的oeba是怎么回事?正妻对上小妾?” 无数的猜测冒了出来,但是这些都不如那人一个眼神给季业的触动更大,那样温柔宠溺的目光重来都是对着自己的,而现在自己只能是个旁观者,看着他对另一个好,顿时好像心如刀割。 第113章 城 星际迷航谁是真爱? 【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季业第一时间收敛了心神,不让自己的情绪被外人发现,一面保持着高冷男神的样子,一面在心底疯狂的呐喊。这里头肯定有圈套,指不定就是系统整出来的幺蛾子。 【系统正在整理资料,准备期末考试,进入休眠期,宿主有问题请自行解决!】系统切换成机械声,只留下这一句话就像哑巴了似的,任凭季业再怎么喊都不出声了。 【我靠!你还有期末考试!】季业忍不住爆了粗口,心底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 “今个儿还真是热闹啊。”高台下万众瞩目的修卢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被无数人视线包围的感觉,也不含糊,只是感觉到怀里人有些紧张的缩了缩,他伸手紧紧握住怀中人的玉白修长的手,回以安慰的一笑。“别怕,有我在。” 季业站在高台上俯视着这一对‘相亲相爱’的璧人,拳头不由得收紧,指甲嵌入肉里也丝毫没有察觉到似的,只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高台下温柔笑意的某人,心底冷哼,原本还想着如果自己为了任务拒绝了爱人的求婚还要想法子弥补或者说好话哄哄什么的,没想到他居然先找到了‘新欢’,虽然那个所谓的新欢和原来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认不出他来,要罚! “既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一起了,我就乘机和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要成亲了。”修卢站上高台,紧紧攥着身边少年的手心,昂首向所有人朗声道,但是他丝毫不提站在高台上闪亮如明珠的季业,哪怕这场盛大的夜宴原本就是为了迎接季业的到来。 “我要娶我身边的这个人为妻。”修卢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上那个传言中以美貌闻名全帝国的夜月公主,果然美貌,但那有怎样? 一个男人哪怕是omgea,居然就那么瘦弱,甘心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头,什么也不干,甘愿过着这种被别人圈养的生活,以后沦为一个生儿育女的工具,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成为他以后的相伴一生的伴侣?! “季业,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一生不论生老病死,贫苦富贵都不离不弃,永世相随吗?”修卢突然当着众人的面单膝跪地,冲着身边的少年深情而又认真的询问。 只见修卢手心翻转,一束鲜艳的月季花出现在他的手心,在花束的中间还有一枚闪亮的钻戒。 周围一片死寂,但是所有人第一时间却是抬头看向高台上那个衿贵美貌的男人。 季业双手紧攥,面上却突然微微笑了起来,原以为自己心底肯定不会动摇丝毫,但是真的看到那人单膝跪地对着别人说爱,求婚的时候,心底还是想被一根细针刺穿似的,嵌在皮肉里,想□□但是找不到针头上的线,也理不清自己这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心绪究竟是怎么来的。 见上头的公主仪态大方的不表态,众人又看向话题中心的少年。 有眼尖的士兵认出来这是第三舰队的副军官季业,顿时叫了出来,在场的大人物对这些底层的所谓军官都不太了解,但是修卢元帅这一出让众人不由得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好奇起来。 大人物要查一个人的资料不过手到擒来,即使是季业也能通过阿吉很快知道这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准确的说,他们现在不是同名同姓,季业所化身的夜月公主本名美伽什夜月,他是银河系里最富裕的美伽什星球上的公爵之子,因为一出生被探查到高纯血的omgea的血统而被皇室赐名为夜月公主,在最好的omgea学院学习成长,在小时候被订婚成为未来的元帅夫人,过着犹如皇家贵族的奢侈生活,拥有最好的教育,同样也拥有着良好的修养。 而这场中央这个‘季业’却又是另一种人生际遇,他出生在有名的贫民星球米勒,还是在最混乱的三角地区成长,作为一个天赋平平的beta,他的童年被养父欺压,过着困苦不堪的生活,但是他还算是幸运,十三岁的时候养父因为意外去世,他得以进入军队,凭着一身傲骨和毅力成功进入了修卢元帅部下的第三舰队成为了一名副军官。季业的所有简历当中只有寥寥几笔,因为太过平凡,和台下百万的千人一面的黑骑士士兵没有什么不同,所有阿吉一边收集着资料还一边抱怨元帅有眼不识明珠,居然放着这个美还有高贵血统的夜月公主不要,而去像一位低贱的士兵求婚。 ‘季业’甚至不是一位omgea,这意味着即使他们结合之后,他们很有可能连后代都无法孕育,这在帝国几乎是不可能被允许的,像是修卢元帅这样强大血统的alpha,他的基因已经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整个帝国的财富,而他必须和最优秀的纯血omgea结合,这样才能保证有最优秀的后代传承下来。 而修卢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挑战整个帝国,正是知道这一点,季业才保持着一副公主衿贵又黯然神伤的表情,他不说话自然有人会阻止,反正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损失,如果修卢独自扛住了整个帝国的压力,一定要和那个季业结婚,他正好可以解除婚约,至于以后要怎么唤醒爱人再说呗;如果修卢没能抗住压力,哼,他正好乘机发难,美伽什星球作为整个星际的能源供给地坐拥无数的财富,他们的公主也绝对不可能任由别人欺负! “元帅,您这样不太好吧。”带着沙哑的清冽嗓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样独特而又迷人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一下子猜到了——是狄答先生!出乎众人意料的,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为季业鸣不平的居然是一向不管事难请得动的狄答。 场中央的少年原本就被这盛大的场面吓得不清,僵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动作,他生怕自己稍微做出点动作能被皇室的人击杀在当场,而面前单膝跪地仰头看向自己的强大男人却是深情的令人难以拒绝。他正面带难色,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肿么办的时候,狄答一句话让他松了一口气,顺势将那束递到跟前的花往后推了推,声音很小的道:“元帅,您先起来,我不能答应。” 修卢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听到有人说话就知道不好,阿业本就战战兢兢,就连来晚宴都是自己三邀四请,又蒙又骗的拐来的,这时候有人出声可不把他吓着嘛。原本以为自己的声势足够大,可以让那群皇室的老古板都闭嘴,他们也肯定知道这第一个开口的人肯定要得罪自己,因此才面面相觑,半天不敢开口。自己原本也是赌这些老油条胆小,怕被自己记恨上所以肯定不敢开口,到时候阿业看着没人反对,也许就答应了呢。 但是偏偏就有那么不开眼的家伙,修卢想着心中火冒三丈,他才不管什么星际明星所谓的歌神狄答,直接将自己手里的月季甩了出去朝声源飞去,那一束的月季在半空中急速飞行,眨眼间变成了闪着激光的寒芒朝狄答的方向打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修卢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直接出手,不过整个帝国能管得着统帅三军,坐拥百万宇宙军舰的首席元帅的人还真没有,最多是皇上还能说得上几句话,但是偏偏今天来的是三皇子根本在修卢面前还差点身份,因此哪怕修卢今天将狄答击杀当场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那些皇室或者公卿大臣都不敢轻易说出口,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那个出奇的刀下亡魂 毕竟在这个星际还遭受虫族入侵,处于战时准备状态的时候,掌握着军队力量的修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么想着,那些以光速飞行的寒芒已经到达了距离地面极高的狄答所在的高台之上,修卢元帅的精神力测量是sss级别的超时空力量,他的随手一击也拥有可以毁灭一个小行星的可怕的力量,这么想着,所有人都对这个无辜遭难的一代歌星惋惜不已,毕竟狄答的歌声和容貌使得他的粉丝遍布整个星际,拥有着不亚于任何一方势力的影响力,但是说到底不过一介妓子罢了,死了就死了,也不会影响帝国未来的荣耀和生存。 但是这么想的人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像阿吉一般声嘶力竭的呐喊出声,“狄答先生!快躲开啊!” 就连季业也皱着眉担忧的看着这个唯一出声帮自己的人,这百万人想聚集的硕大宫殿,无数的人觊觎他的美貌,但是当他的被修卢这么难堪的羞辱的时候,却只有他一个人出言帮忙,如今又是为了自己受到这无妄之灾。但是自己却没办法就他一命! 这些心声和感叹都在瞬息,那道寒芒也已经逼近狄答的面门,就连季业不忍心的闭上眼睛,不想看那么俊美的歌星陨落于此。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是那些如梨花暴雨的细碎寒芒以光速到达狄答所在的高台的上的时候,狄答的身上突然燃烧器金黄色的光芒,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住,挡住了那巨大的爆炸。 金发的青年站在高台上分毫未损,甚至冲着季业所在的方向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陌生而熟悉的感觉自季业的尾椎骨爬了上来,这!这……他妈的见鬼了,这到底谁是他的爱人?!那个笑容……季业的心里打了无数的问号,但是系统已经进入期末考试冲刺阶段(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怎么也无法解答他的问题了。 狄答的长袖一卷,姿态衿贵的漂浮在半空,俯视着台下的修卢道:“修卢元帅竟然放着这么美的未婚妻不要,那在下可要争一争这闻名星际的第一美人夜月公主了。”说完狄答还扬起眉头朝季业眨了眨眼,放了个电。 季业哭笑不得的看着狄答给他的笑容,台下的修卢却搂着身边的少年,语气鄙夷,半点不把高台上穿着华贵衣裳等了他一晚上的季业放在眼里,不屑的道:“那么一个有貌无才的粗俗omgea你要就让给你好了,我只要阿业就好。” 第114章 城.家 星际迷航互相秀恩爱,看谁死得快? “元帅,元帅不好了。”一大清早的元帅府就不得安宁。修卢一整晚上都在安慰闹脾气的爱人,因为自己擅自做主在那么多人面前求婚,甚至把他骗到宴会现场,让阿业吓得不清,这不回过神来就开始怪自己了。好不容易把爱人安抚着哄着睡着了,这一大清早就听见特大消息提醒的机器人开始瞎咋咋呼呼的。 “什么事?”修卢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这才注意到自家的餐厅里有个陌生的男人不知何时端坐着。 白色主调的宫殿,七根巨大的立地柱子排列整齐,落地窗外有蓝色的大海状的美景,海藻伴着爬山虎装饰,密密麻麻的覆盖着大半个玻璃窗,黑色的长桌上摆着一束刚摘下的月季花,还带着晨曦的露水,长桌的一端,穿着黑色长袍睡衣的夜月公主披散着水蓝色的长发,大概是刚洗过头,有水珠顺着冰蓝色的长发流下来,好像连透明的水珠都变成纯粹的蓝色似的。 男人的黑色长袍并不厚实,他一眼望去可以看见他露出的精致锁骨,还有半截如玉的小腿,男人姿态衿贵而高雅,手持刀叉认真对待着自己面前的美食,连一丝眼神都没有留给修卢。看着如此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修卢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自己,幸好早上起来披了一件军装,不然要是穿着那件阿业挑选的可爱的睡衣他都会觉得有些丢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人面前他好像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才不至于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元帅,很多新闻记者跑到了元帅府前,据说是时光粉丝昨晚上暴动,炸了整个新闻台,要求联名发表声明,要求您为昨晚的事公开发布会道歉。”元帅府的机器人非重大事宜一般是不会发出警报,修卢还以为是前线虫族又出现什么异常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一些无聊的八卦记者。 修卢下意识的看了看夜月公主,这样男人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优雅,但是却没有人会把他当做女人,他的气场比昨晚上看到的强上很多,和自己以往看到的任何omgea都不一样,他好像是自带光环的天使,从天而降,对任何一切不屑一顾。 修卢假咳一声,理了理自己的黑发,修卢一边将黑绒的军装拢了拢,镇定而又自然的坐在长桌的对面,“没什么事,不要大惊小怪。” “小二(机器人002),给我一份早餐。”修卢撇了一眼对面季业盘里的精致的三明治和蔬菜,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对面的机器人咔咔的弯腰,机械声实在算不上悦耳,听着很是刺耳,它的回答也让修卢很是尴尬。“禀报元帅大人,元帅府没有早餐服务,002是军事型机器人,可以提供战时资料查询,军舰安排,武器装备等服务,但是出厂设置中没有提供早餐的服务。” 机器人一丝不苟,有一说一,但是修卢却明显感觉对面的人抬头若有若无扫了自己一眼,明明没有什么情绪,但是修卢还是觉得脸上燥热的很,这在他七百六十多年的生命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那他的早餐哪里来的?”修卢皱了皱眉,冲着机器人骂道,但是话里有话,明显是指桑骂槐,“我倒不知道,现在元帅府都没规矩到这种地步了?!一个外人可以吃上早饭,我这个主人反而被丢在一边。哼!” “禀告元帅,夜月公主的早餐是狄答先生一大早派人送来的,选料是埃尔斯星球的极地新鲜原料,由五星级厨师亲自烹饪派星际急航车送来的。”军事型机器人为器比较严谨,既然自家主人问了,所以他也就一点不漏的全部汇报了。 修卢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疼,被自家耿直的机器人这么说,他感觉自己身为元帅的尊严不保。但是还是强撑着接下话来:“那个狄答是什么身份?谁给他的胆子居然敢随便出入我元帅府!” “禀告元帅,狄答先生不但是整个星际最出名的歌唱家,而且是十大舰队的幕后掌舵者,他所在的狄答里斯家族是掌握着帝国的另一半军事力量,只不过狄答里斯一向比较低调,他持有帝皇亲手御赐的出入令,因此元帅府的士兵没有阻拦他的权力。”耿直的军事型机器人不知道自己只是在陈述事实,为什么自家主人却一副要把他废物回收到空间回收站的表情。 “喂,你怎么住在我家?”修卢看着自己几番发难都没有动摇对面端坐着优雅着吃饭的男人,直接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整个星际都没有人敢这么对他,更别谈他的ap纯血属性对于他这样的omgea简直是致命的吸引,一般情况下,那些甘于依附人的omgea早就恨不得跪倒他脚下,舔他的鞋底了。怎么可能摆出这种爱搭不理的姿态,这让修卢不由得有些好奇。 季业没有搭理对面的修卢元帅,这个人现在名义上还是自己未婚夫,不过很快就不是了。这婚哪怕要解约,还得自己来! 季业放下刀叉,拿起一边精致的白瓷蓝印的杯子,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豆浆,一手拿起一边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那些矜贵高雅的动作仿佛刻在他的骨血里,好像他一直过着这么奢侈的生活,习惯了这些繁复而优雅的礼节。 “怎么?元帅这么快就忘了,是您发了邀请函请我过来小住,果然是贵人多忘事么?”季业等放在手里的帕子才垂着眸子道。从头到尾也不看对面的人一眼,然后起身礼节性的道:“我吃好了,您慢用。” 季业说完像是突然想起对面的修卢可能没有什么能吃的,只能补了一句:“您随意。” “用完餐了?可还合胃口?”门口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阔步走了进来,因为穿着黑色的西装,因此他的头发又变成了黑色,前额的刘海被拨到两边,露出一张令星际万千人意乱神迷的精致面庞,嘴角微微弯起,带着温柔的笑意。 季业转过头,那人的样子一下子就重叠了起来,黑色长发,精致面庞,连笑容都那么像,而再回头,黑色短发面容凌厉的青年披着军装站起身来,拢着大衣。 季业点点头,冲着门口的狄答走去。“既然元帅不欢迎我,那我就告辞了。”季业一边走一边说道,只留给修卢一个瘦削的背影,潇洒肆意,半点也不留恋。 走到狄答身边,才发现这人还是如前世那般,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他不得不仰头看去,“走吧。” “站住!”修卢心口一紧,看着门口蓝色灯光晕染着的一对,竟然有种他们很般配的错觉,但是他心底突然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让他走,千万不要让他走,如果让眼前这个人走了,也许他永远也挽回不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怎么?元帅还要收住宿费吗?”季业回过头,冰蓝的长发一甩,素白的脸上全是嘲讽。 修卢被季业一句话一将,顿在当场,也说不出话来,好像刚刚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但是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挽回,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你还是我的未婚妻,谁允许你走的?!” “呵,元帅怕是真的得了失忆症了,昨晚上您亲口在百万人面前说不要我了,并且向一个beta求婚了。现在您的未婚妻还在您的寝室等您呢。”季业冷笑一声,回头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话里藏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说清楚,婚约取消,不过,是我不要的你!” “我不是故意的,我……”修卢皱着眉,想起昨天自己冲动之下的举动很有可能伤到了对面这个骄傲的男人,心里有些歉疚,下意识的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突然他的手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他侧过头,还穿着薄薄一层丝线睡衣的‘季业’站在他旁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哀求,眼角好像泛着泪花。 少年的睡衣并不厚,脖颈上还留着欢.爱过的痕迹,看上去纯情而又暧昧,充满旖旎的情意,他来得太过仓促,还打着赤脚,瓷白的脚丫脚趾蜷缩着,显然很冷。 也对,他一个修为天赋都不高的beta还没有到能够御寒的程度,看到这一幕的修卢一下子将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抛到脑后,他怎么能这么不知足,这辈子能遇见阿业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他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怎么能忘恩负义转头就置他于不顾呢? 修卢一把抱起身边的少年,虽然看着他脖子上的吻痕,下意识的用军大衣盖着他瘦弱的身躯,也将那处暧昧的吻痕盖了起来,一边托着少年瘦弱的身子,感受着少年冰冷的手足,心疼的不得了,“阿业,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这冻坏了怎么办?” “元帅,您不要我了吗?”少年缩在高大的男人怀里,声音软软的惹人心疼。 和狄答并肩而站的季业感觉季业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样的场景本来没什么,但是对面的那个人顶着一副自己原来的样子,这么当着面秀恩爱,怎么都有一种秀恩爱的感觉,这种感觉对于季业来说不算难受,但总归有些别扭。 “阿业,你也真是的,早上起来洗头也不知道吹干。”背后的人突然动了起来,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干毛巾,顺着季业的水蓝色的头发轻轻的擦了起来,一边擦还一边用半抱怨半宠溺的话说着。 季业感觉自己背后一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互相秀恩爱,看谁死的快? 第115章 ˇ城 星际迷航解释 “别不说话。”季业坐到柔软的布艺沙发上,凑到一边捧着一本纸质杂志的狄答的身边,一把抢过他的书,目光直视着这个星际粉丝最多的巨星。 科技发达的星际已经很少有纸质书籍的存在了,纸质书都被搬进了博物馆,而能看得起纸质书的人非富即贵,不过狄答还是喜欢抓着一本纸质书。书被抢走之后,他才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蓝色的长发被擦干了披散着,一双眼睛眯起来如狭长的杨柳叶,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我有权知道这一切吧。” 狄答翘着腿,剪裁合身的西装将他勾勒的极为精神,他靠在沙发上,身边的青年凑得很近,他能清晰的感觉那温热的呼吸,黑色的长发和蓝色的长发相交缠,看着季业的目光他有些躲闪,等这一天的重逢他等了很久,阿业不知道每次的分离都很难熬,而思念他是度过这些孤独时光的唯一方法。 虽说季业也是成为过巨星的男人,但是还是不得不承认对面的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流露着无法言表的魅力。 狄答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将最顶端的衬衫纽扣解开,拿起茶几上的清水,手指沿着杯口摩挲着,想了半响才开口,“阿业,你都知道了?” 狄答记得自己前世努力想要唤醒季业的记忆,但是后来被系统告之,不能随意改变规则,但是也不尽然嘛。这些规则只有对于弱者才管用,对于强者来说,规则不是用来遵守的,而是用来打破的! “我不是想瞒你,只是绑定了系统之后,我没办法告诉你这一切,只能选择到超科技的未来世界才能让绑定你的系统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狄答抿了一口水,抬头看向季业,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的隐瞒会不会让阿业生气。 “不要废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季业敲了敲桌子,小吉被他带出来,但是刚刚被以检查的借口支走了,现在这硕大的屋子只剩下季业和对面的狄答。大概是跟最亲近的人最放得开吧,季业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很多。 “我要喊你什么?哥?皇上?主人?还是大神?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到底是怎么骗过系统的,想干什么,以后打算怎么办?”季业托着下巴,看着狄答的眼神不是很友好,说起话来一声比一声高,显然对于狄答瞒着他的行为有些愤恨。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弄得狄答有些措手不及。 “好好,我老实交代。”狄答举起手,无奈的投降,“我是从民国的那个世界才知道你的身份的,大概是我太惨了吧,所以苍天有眼,让我可以继续陪在你身边。不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知道我们前世有缘,你每个世界都会找上我,而我每个世界都会爱上你,无一例外。” “那你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害的我还在自恋的以为自己越来越厉害,完成任务都越来越高效了。”季业努着嘴,嘴上像是抱怨,心底还是有些动容。一直以来,自己都把那些经历过的世界当作游戏一场,即使真的爱上每个世界里的他,但是爱得痛快,走得也利落,大概是抱着反正她们都是虚拟的,就像一场游戏,死了读档重来的理由,肆意挥霍着他的宠溺和包容。 当对面那个他熟悉又陌生的人对着自己用自嘲的口吻说着,上天有眼的时候。季业觉得自己真的太不是人了,心好像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他一边嘴硬着回答,一边低下头,让额前的碎刘海挡住他的视线。 “我不想伤害你,系统说如果告诉你这一切你会受惩罚,像以前一样,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过很多伤,以前的我太自私又固执,肯定让你很失望吧。”狄答回想起自己替阿业挨过的那些伤痛,系统告诉他这些对于阿业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想起那些非人的苦痛阿业曾经受过很多回,他就愧疚到不行。 原本他只要完成这些任务就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怎么会受这么多苦,而自己原先还怪他不懂自己的心,却不想只要爱上就会心痛的滋味。只是,幸好他们都没有因为这些苦痛而轻易放弃。 “……”季业突然沉默了,他不知道爱人会这么想,他以为在这场追逐的爱情里他才是自私的那个,但是爱人的体贴和安慰让他不知所措,“傻瓜,你做的很好,多亏有你我们才能相聚啊。”季业摸了摸狄答黑色的长发,“系统说什么期末考试,借口能量不够也是因为你吧。真是不知道你哪来的胆子敢和规则抗衡。” “因为你啊,如果不是你,我只是这些过往世界里浑浑噩噩的被摆布的一个,因为你的爱我才得以觉醒,规则拿我没办法,所以给我也绑定了一个系统,想要收买我。不过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太贪心了。”狄答搂住身边的少年,“我不仅想要每一世追着你,看你受苦,看你离我远去,即使不死也是煎熬,我想操控绝对的权力,不要再看你受伤,只给你幸福。” 季业被狄答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住了,紧接着的一个吻也没有抗拒。 狄答拖住季业的后脑,由浅入深的吻着,天知道,从重逢的第一眼他就想把阿业搂进怀里为所欲为了,只是当时人多眼杂,这个世界虽然避开了系统的监测,但是他们不是完全的安全,而现在,阿业就在他身边,不做点什么真的都对不起自己呢。 “那修卢元帅,和那个……季业是怎么回事?”等了好一会儿,季业才得以喘了口气,他往后退了退,坐到沙发的另一头,和狄答保持着‘安全距离’,接着上一个问题问道。 “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不然那个鬼系统一定要发现什么了,不过很快他的能量又会输光了,这个世界很高级,咱们就当来旅游了。”狄答坐到季业的身边,自己坦白之后感觉到阿业没有生气,他胆子更大了。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看那个修卢元帅长得更投我的胃口一点。”季业看着两人之间一下子就缩短的距离,翻了一个白眼,这个爱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色了一点。 “你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真的。”狄答眨了眨眼,目光含情,一副你懂得的样子。狄答现在觉得自己给阿业恢复记忆真的是做的无比正确的一个决定,现在的阿业虽然还是害羞,但是好歹身体好很多,而且也不像那么小心翼翼了。 他的阿业合该这样的,强大美丽,和他并肩。 季业无奈又甜蜜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现在他倒是确定了面前的男人才是自己的爱人,这么无赖的大哥除了他也没有人,在外人面前一副正义凛然,转过头对着自己就是色色的,恨不得一天到晚黏着自己。 “公主殿下,修卢家族的总管找上来了。”阿吉的声音隔着老远传了过来。打破季业和狄答之间旖旎而温馨的气氛。 季业对于自己这个公主的称号很是无力,但是也没办法,他直起腰,推开狄答,“好了,算你有理,不过现在这个烂摊子怎么解决?” “放心,那个修卢虽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是主角也是可以变得,上个世界,原本的主角是寒冰的流冰,你的任务对象原本也应该是他,不过我将他的气运都抢了过来,所以你还是只能爱上我一个。” “抢气运?主角?”季业有些一脸懵逼,绑定系统这么久,他一直以为系统所谓的爱情专栏不过是一个陪衬,原来还有这么一说,那么那个爱情专栏并不是毫无根据,他作为外来者,只能依附在主角身边才能得到气运,也就是说最后他拿到的重塑金身的碎片,也是因为主角的原因。只是从来都是说依附主角,他倒不知道自家老公这么帅气,居然想到去抢主角的气运。 狄答察觉到季业的目光,有些洋洋自得的翘起尾巴来,一副快夸夸我的表情。 “危险吗?你受伤了吗?”季业下意识的问道。 狄答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阿业关心的从来都是他啊,心里暖暖的,这就是死了也值得了,“很简单,只要你是可以变成最强大的,哪怕不是主角,也可以有气运。实力最重要。”狄答没有说的是,成为大神,没有那么简单,他没日没夜的训练,都只为了可以在遇见阿业之前变成大神,成为他的守护者,不过这些阿业不需要知道。 “好了,都过去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留着命和你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呢。”狄答揉揉了季业冰蓝色的头发,“怎么样,阿业现在变漂亮了,还看得上我吗?” “再好看,也比不过你啊。大明星。”季业看狄答不像是说谎话,也放下心来。 “好。”狄答一口答应,凑近了看着季业,笑得很是欢快,“我都坦白了,那现在可以给点奖励吗?”“还是先把你自己弄得烂摊子解决了吧。阿吉,请管家进来吧。”季业扭过头,按下通讯建,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狄答笑了笑,转头往会客厅走去。 狄答往沙发上一躺,舒展着身子,很是慵懒,要是让他的百万粉丝看到,估计能疯狂到尖叫叫破喉咙去。看着季业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家的阿业越来越可爱了。 第116章 文.学城 星际迷航直播搞事情! “所以,元帅的意思是要请我回去?”季业坐在会客厅的长桌前,他的对面坐着满头白发的老管家。 “实在抱歉,元帅他还年轻,太任性了。您才是修卢家族认定的未婚妻,这一点谁也不能动摇。”老管家躬身站着,一手搭在胸前,半弯着腰谦卑的看着季业。“请您回家是应该的,再说,您如今还是未成家的o的范围内很危险。” 季业冷笑一声,这给个枣子又打一棍,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做派,他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看向老管家,“您当真以为我傻吗?” 老管家诧异的抬起头,“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公主画风有点不对啊。不是说,传闻中的夜月公主从小被娇惯,欺软怕硬吗?他没有派机器人而是自己跑一趟,足以告诉夜月公主,修卢家族对他的重视,但是也要敲打他一番,毕竟整个星际都在修卢家族的掌控之下,这样的纨绔子弟只要稍微施压肯定就会乖乖的听话,跟他一起回去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公主不按条理出牌啊。 季业扫视了一眼老管家,昂着下巴,一副颐指气使。“回去告诉你们元帅,别想占着茅坑不拉屎,老子我有的是人追,婚约我已经单方面否决了。他要是想要违约金,老子家也赔的起。” 既然这个公主的人设是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那他也不在意一边高雅着一边骂人。而且这种用高雅的姿态说粗俗的话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公主,您开玩笑的吧?”老管家感觉自己的笑容有些绷不住,到底是哪台机器人告诉他这个公主从小涵养很好,从不会骂人的!张口闭口老子的,这种修养真的是公主?! “恩,我开玩笑的。钱要赔也是你们修卢家赔,账单会打到你们的网络总部上,本公主可是一分钟一辆军舰上下的男人,他居然敢耍我,也一定做好赔钱的准备了吧。”季业顺着话茬继续说,这一点他倒是没有瞎说,美伽什家族作为星际排行前几的富豪,他们的继承人却是一个坐着也能赚钱的存在。 “公主,您误会了……”老管家一听季业开始抱怨元帅的事,才松了口气,原来公主还在计较元帅带了一个beta回来啊,这是吃醋吗?这就好办了,只要他还倾慕元帅就有回转的余地。毕竟一个军舰的违约金实在让老管家也压力山大。 “是你误会了。”皮鞋的嗒嗒声从身后传来高大的男人一身西装,气势强大,走了过来。 “狄答先生,元帅让我带您问好。”老管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步。 “公主的追求者很多,元帅只是其中一个,我也是。”狄答走过来,朝季业笑了笑,“元帅急于求得美人归的心思我理解,不过这种态度不太好吧。” 老管家有些发怵,天知道元帅被家里那个beta迷住了,严令他们不肯来找公主,但是修卢家族的长老怎么可能让他这么错下去,他作为修卢家族几百年的老管家也算是有脸的人,但是怎么到了这儿,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很疼呢。 “狄答先生误会了,元帅有急事,前方战事吃紧,他只能又返回了。临走前特意吩咐请公主回去,毕竟当初请公主来的是修卢家族。”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前方又有战事了?”狄答拉开椅子坐在季业的身边,“据我了解,第一二四军舰还停在军港,元帅莫不是开着星际车去的?” 星际战场在上亿光年之外的银河系,除了军舰没办法到达,而星际车则是一种类似自行车的交通工具这样的话说出来显然直接戳破了老管家的假话。 老管家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赔着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军方的事情不是可以轻易透露的,元帅现在确实不在家,至于战事消息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方便透露。” “呵,我倒真的不知道如今军方行事都自由散漫到如此程度,居然连军事部都收不到半点消息。”狄答完全不放过老管家的脸面,给了会心一击,说完还补充道:“忘了自我介绍,我还有一个名号,军事部首席执行官。” 老管家一下子脸红脖子粗,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差点没当场心脏病突发晕死过去,最后仓促的道别就快步退了出去。 季业看着朝他眨着眼睛,一脸笑的狄答,有些无奈。 “阿业这一世的任务是什么?”狄答凑过来,搂着季业,他特别喜欢黏着季业,一刻不呆在身边就难过。 “你不是特厉害吗?自己猜啊。”季业挑起眉来,他原以为狄答既然都能干涉到系统,甚至挑战规则,难不成不知道自己的任务。 但是想想这一次任务没有像以前的老三样,而是要活过二十年,不要结婚,这个任务现在看来也没有很难啊。 作为一个被众多追求者追求的纯血omgea,他至少不会担心死的问题,但是问题是他和狄答重逢了,要是他跟自己求婚要怎么拒绝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好吧,你不说也可以,反正迟早会知道的。”狄答搂着季业,他喜欢把下巴放在季业的肩上,环住他纤细的腰,这个世界的阿业的容貌和身材都极为出众,他家阿业原本就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现在更是迷人的让他只想将他妥帖收藏,藏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不让任何人看见。 “你不是巨星吗?怎么每天这么闲啊。”季业看着每天在家晃悠的狄答,这家伙每天在他眼前晃悠,这再好看的人,每天看也腻味了。而且这家伙每天都想着法的要各种吃豆腐,没羞没臊的,和以前一样。 “对啊,你还不知道自己老公是百万粉丝的巨星吧,快要好好珍惜了,喜欢我的人不少哦。现在的明星和以前不一样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不需要去到处跑通告,在家里全息投影也一样是工作哦。”狄答脱下自己的大衣,点开自己的光脑投影器。 “全息投影?”季业疑问出声,他话音没落就看见自家原本的好好的日式装饰一下子像被劈开了似的,从中间一个立体的3d影响的记录仪出现了。里面正是狄答现在的样子,他对着屏幕冲着招手,“大家好啊,又见面了。” “你和谁说话呢?”季业看着狄答傻傻的样子,下一瞬间,投影仪分裂开来,一分为二,又二分为四,眨眼间就碎裂成一个个的小方格,每个格子里都出现一张脸,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而且这种速度还在越来越大,整个房间都变成水蓝色的显示屏。 “给大家介绍,这是我的爱人,阿业。大家都认识吧。”狄答走到季业身边,自然的介绍道。 “哎,你这是干什么?不怕掉粉吗?”季业皱着眉看着狄答大咧咧的介绍,这种公布恋情的方式显然闻所未闻,明星不是应该对自己的恋情藏着掖着,这样才能给粉丝遐想空间,狄答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怕什么,反正我这一生只有你这个爱人了。”狄答也不管现场直播,他好像很乐意秀恩爱,倒是很有自信不会死得快。“也不对,是生生世世只有你一个。” “你!”没等季业反驳,突然他听见体内的系统突然出声,他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一般怔住了,一动也不动。 【警报,警报,出现计算失误,即将开始时空穿梭,跳跃地点未知,请宿主做好准备。】系统的声音有些焦急,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规则法度都出现了,肯定出现什么大的纰漏了,这都到最后关头了,要是出问题了,估计自己的年终奖学金真的会泡汤了。 【喂喂,搞真的假的?这直播呢?!】季业被这突发事件下个半死,在脑海里拼命的抗议,但是他突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剥离,如同一缕青烟慢慢的飘了起来,整个房间好像变成了一片星海,那些碎片的人脸都是一个个正在观看直播的人,这是一场盛况空前的直播,在线人数多到如天边繁星,但是现在系统告诉他,他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跳跃! 跳哪里去?,它丫的系统不是说什么未来文明不能暴露所以休眠去了吗?不是说期末考试去了吗?!都他妈的是借口! 季业即使挣扎也没办法,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他,他只能无力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阿业?阿业?”狄答上一秒还抱着的人,下一秒突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像一瞬间那股他熟悉的气息消失的一干二净,他顾不上还开着全息投影的直播,抱着季业的身体,皱着眉头,紧抓着季业的双臂,声音焦急,“到底怎么了?!阿业,你怎么了,回答我!” 眼前的季业好像只有一瞬间的呆滞,下一秒他的眼神又活过来,他的眼前还是模糊一片,出口就骂道:“你们到底是哪里的混蛋,居然敢绑架我,你知道我是谁嘛?!我是堂堂的夜月公主,你们这些星际海盗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 没等夜月公主的威胁的话说完,他的眼前清晰了很多,看着面前人俊美无双的容颜,他一下子愣住了,“狄答先生?真的是狄答先生?!” 夜月公主像个小粉丝一样抱住狄答的手臂,欢欣雀跃,“先生,我是您的粉丝,我,我能请您签个名吗?” 狄答原本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有光还激动起来,但是面前的人一说话他就愣住了,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再是他要的那个了。 季业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哀叹,每次都这么不告而别,看着他失落的眼神心里一定不好受吧。不过这次真的不怪他,系统抽风了,还是在全民直播的众目睽睽之下,这到底要怎么解释,这是要搞事情啊! 第117章 城 星际迷航悲惨世界,悲催的人生啊! “这是怎么回事?夜月公主不是和狄答先生在一起了吗?这同居的感觉这么有点不对劲啊!” “夜月公主是失忆了吗?先生的表情好哀伤,心疼,摸摸头。可怜的我家先生。” “感觉有事情,夜月公主居然还没有被标记,这是三角恋的节奏?不要脚踏两只船啊。我家先生这么可怜。” “这两个人看上去怎么像是第一次见面?!这夜月公主跟换了个人似的!” …… 诸如之类的评论在星际的星空网站上随着这场全息投影直播一下子刷屏了,一下子直播的人数飙升到十亿,无数的星球接通了星网,屏幕里的青年坐在沙发上,他的黑发泼墨,目光看着面前的蓝发的美人但是却没有聚焦,好像整个人都被带走了灵魂,盯着一具躯壳窥探内里的灵魂。 “先生?”夜月公主坐在狄答面前像个小学生一样忐忑的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的问道:“先生,您怎么了?能给我签个名吗?这是哪里啊?是您救了我吗?” 狄答听见面前的青年这么问道,已经确定他找了很久的人又走了。 他感觉眼睛有些酸酸的,漫天星海照着他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显得无奈又颓唐,无数的人开始揪起心来,他们最爱的那股个先生怎么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好心疼…… “没什么,当然可以。你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美梦。”狄答一边回答夜月的话,一边关掉了直播。 狄答深吸一口气,他调整一下情绪从茶几上拿起那边刚刚看的杂志,随手扯下一页纸,白皙修长的手一个翻转就出现了一支激光笔,下笔如行云流水,刷刷的一个隽秀的字迹。他一把将那页纸递过去,一边面色冷下来对着面前的美人道:“行了,签名签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联络修路元帅府的光脑,会有人来接你的。不送。” 星海消失之后,只留下一室空荡的简约欧洲风格的装饰。夜月捧着手里的一张签名,果然先生就是名不虚传,冷酷而帅气,而且他居然用纸给自己签名,这在市面上一张纸都炒到了百万的星币的天价,而先生居然就随手撕了一张纸给自己!比他们美伽什家族还要有钱啊!这边无知的夜月公主还在感叹,看着狄答的背影独自沉醉,他已经完全把他为什么会在狄答家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另一边狄答走进来自己专门设置的搜查工作室,这是一个只有一处断崖的房间,四周空荡荡的漂浮着无数的颗粒状的行程,远远看去很小,但是走近了就可以发现就是一比一制作的整个星际的地图,他将整个星际都监视着,想要去找寻那个他爱的人。 也多亏了这间搜查室,整个星际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监视的不仅是一个人,而是每一个灵魂,或者说是每个人的光脑。 因此在季业刚传输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才破例答应了修卢元帅府的请求,去给一个欢迎宴会演唱,要知道他的出场费可是价值不菲,不过只要能第一时间找到阿业,怎么都好。 只是他没想到幸福的时间这么短暂,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阿业就又不知所踪。 现在,他又要重新寻找,每一次他都不知道他的容貌,身材,年龄,只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不过他有所感应,阿业还在这个世界,如果季业穿梭了时空壁垒,他一定有有所感应,这也许是背后的法则终于察觉到他这个脱离规则之外的异类,想通过阿业来牵制自己,只是不知道阿业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如果他…… 狄答心里慢了半拍,有些空荡。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很快他就甩了甩头,强行逼迫自己将脑中的胡思乱想驱逐出去。 狄答快步走到断崖的尽头,脱下西装,将耳机戴上,坐在尽头处的一把椅子上,那椅子变出一条闪着蓝光如绸缎般的绳子将他困住,狄答闭上眼睛,耳机在一瞬间变成一顶头盔,连着无数的线,他皱着眉感受着整个星际数以万计的人的光脑。 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他仅用一个人的精神值连接着无数人的广安哦终端,这等于将自己完全变成一个媒介,传输者无数的信息,这其中每个人的心情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信息,更多的是负担,每增加一个人就多一分压力,哪怕他身为一个强大的ap拥有着sss级别的精神值也很难承受这样的精神暴压。 原以为这种痛苦的滋味只需要经历一次,没想到突生变故,找到了阿业又消失了,他别无他法,只能动用着这样极端的方法,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了。他该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因为找到阿业就毁掉这间搜查工作室。 知道天塌下来是什么感觉吗?狄答等于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和整片天对抗,他要在星海中寻找一颗微弱的星星,只属于他的星星。为此哪怕光脑碎裂,粉身碎骨也无所谓。 而在星海中漂浮着漫天的行星中季业又一次苏醒过来,他先是愣了一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被系统那个坑爹的家伙临时转移了,而且是全宇宙直播,呀,这下丢人都丢到银河系了,光看那一整个房间无数的碎裂的星海似的的屏幕就知道这件事被上亿人目睹了全过程,唉,这该怎么办? “小叶子,你干嘛呢?!别愣着了,长官喊咱们去呢。”没等季业想好那场盛况空前的放鸽子事件该怎么收场,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乌黑的手掌,在他面前摇摇晃晃的冲他说着话。 “啊?”季业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没有清醒,等他目光开始聚焦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场面才是更需要面对的现实问题。 季业一头黑线,我是谁?我叫什么?我在干什么?这种十万个问号的情况他经历一次还不够,居然还来,鬼系统真是太不靠谱了,居然连一点信息都没有,天知道他没事儿就要适应一下自己是谁这种哲学家才要思考的问题很累的好不好! “咦,小叶子,你怎么了?”面前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满脸乌黑,难为他一双黑眼睛比脸还黑上几分,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朝他歪着头好奇而关心的问道。 季业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忍住了要骂人的冲动,他知道就算自己冲着系统发脾气,那家伙肯定又会装死,什么借口都出来了,诅咒他真的有期末考试的话,门门挂科! “我,我没事儿”季业扬起笑脸,先应付过去面前的询问,他跳跃的星球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矿山一样的地方,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满手都是黑漆漆的,连指甲都嵌着这种黑色的粉尘颗粒,整个一个挖煤的苦力工人。 “没事儿就好,走吧,长官叫咱们呢。”面前的少年呲牙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结白的牙齿,一下子吓了季业一跳。说真的一个黑人笑得时候满口的大白牙确实还挺吓人的。 季业抹了抹汗,手心的汗渍连同乌黑的灰尘抹了一脸,他也来不及去擦一下,又弯着腰用手里的铁制锄头小心翼翼的挖着宝石般的黑漆漆的矿石。 这种石头叫黑濯石,是星际交通最为重要的一种能源,但是这种矿石长相丑陋,而且非常娇气,只能靠人力用铁制的锄头一点一点的挖掘,如果动用科技技术就会出现反噬现象,毁了一整座矿山。 而季业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孤儿,一个资质平平的平凡的beta,为了吃一口饱饭投身行伍,但是他的资质实在太差了,如果说修卢元帅看上的那个叫季业的beta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是个资质和毅力都平平的人吧,那么现在的季业的天赋和水平比他还要低上好几个档次,因为那个季业好歹还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混到第三军舰的副军官,而现在的这个小叶子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小叶子只能被分配到这处军方掌控的黑濯石矿场成为一个矿工,每天每日每夜的付出苦力好换得一两个星际币得以糊口,才不至于饿死。 这些就是季业装傻充愣使劲浑身解数才套出的资料,这个小叶子长得很丑,因此没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季业跳跃过来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小黑。 小黑的名字真的就叫小黑,他们是同一个村的孤儿,小黑因为为人圆滑,即使是在矿场也混得比小叶子好一点,小叶子长得丑不得人喜欢,整个人又很木讷不会说话,很少与人交流,所以常常要靠小黑接济才活得下来。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季业揉了揉自己已经直不起来的腰,这挖煤真不是人干的事,他这才挖了一天就觉得整个腰就跟快要断掉了似的,恨不得走回去都用爬的。很难想象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孩子们要怎么坚持一年,两年,三年,十年甚至一生。 季业躺尸一般躺在自己的宿舍里,床铺硬的咯人,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毛毯,连条棉被都没有,他们有些矿工实在太累了,也顾不上洗漱就直接仰面躺在床上睡着了。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整间的大通铺,每个人都挤在一排的地炕上,到处散乱着男人的气味,汗臭和随处乱扔的脏衣服熏的整个屋子就像发酵的酱豆子的味道,从里到外都是一股腐臭味儿。 季业躺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双腿实在使不上劲儿,空气的臭味好像能比毒气弹还要可怕,但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腾出来去捂住鼻子了。 只能憋着一口气,撑着走去屋子,一出这间宿舍他就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出门就是一片黑漆漆的黑曜石,他大口大口的喘了一口气,觉得这些矿石的味道也比那一屋子的汗臭味好多了。 如果说大学男生宿舍已经是个垃圾堆,那刚刚那间屋子简直是垃圾厂! 季业手脚并用的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处水源,也顾不上外面冷风凛冽,脱的只剩下一件内裤,用水冲刷起来。水温很冷,这个地方昼夜温差很大,但是他实在忍不了,从头到脚给自己来了个透心凉。 一直搓了一夜,季业感觉自己手脚冰凉,才放过自己已经被搓的褪了一层皮的皮肤,哆哆嗦嗦的穿上衣服,要不是他只有这一身乞丐服,他还真的不忍心穿。不过比起冻死,他还是选择臭一臭吧。好歹也算洗过了。 抬起头,漫天星光像极了狄答直播的时候星海,果然每个地方的星空都一样,但是人生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际遇啊。 第118章 城 星际迷航由奢入俭难 季业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果然不管时移世易,科技发达的什么地步都会有贫富差距这种东西存在,人的出生这种东西就像他的这场突如其来的跳跃一样,没法选择,只能被动接受。 不管季业觉得还是自己比较惨,就知道系统不可能那么好心,居然给了他绝世的容貌,无数的家产,还一下子就找到了爱人,这些好东西人拥有了一样就该烧香拜佛的谢天谢地,而他居然一下子就同时拥有了,而好日子果然过不长,这不,一下子他就变成无父无母,天赋平平还长得丑,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矿工一枚。 这一个天上的云彩,一个是地上的泥巴,夜月公主和小叶子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人生,而季业就在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极端的变换,要是从地狱到天堂还好说,不过现在不幸的是,他经历的是由天堂坠入十八层地狱,而且在地狱里挣扎。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系统这招实在太狠了,痛苦的从来不是贫苦而是给了你贵族一般的生活,有将你打入现实的泥潭。 这幸好是季业经历的世界多了,也算是一只老手了,心理素质好也看得开,这要是换一个人来,恐怕都能气得吐血晕过去。但是季业也是受够了这种恶劣的环境,最重要的不是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身边除了一个小黑,连个说句话的人都没有,每天过着吃了上顿没吃饱又担心下顿是不是连吃都吃不到了的问题,让季业最无法忍受的是那个如垃圾堆一样的宿舍,跟一群大老爷们住在一起,每天都是汗臭味,即使季业每天晚上都洗冷水澡也还是睡不着。 这里工作的都是一些投身军旅想混口饭吃的天赋平平的beta,因此也不会有什么信息素紊乱的问题。不过比起高高在上的夜月公主的生活,这里显然是已经不止是泥潭那么简单了,而是沼泽,一旦踏入就无法抽身,你越是觉得老天不公,四处挣扎,和命运做所谓的斗争就陷得越深。 不过因为每天洗冷水澡,昼夜温差又大,晚上睡觉连个被子都没有,高负荷的工作这些压力如山一重一重的压得季业喘不过气来,很快季业就感觉手脚无力,干活的时候稍微蹲着休息一会,站起来就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 事实上,在他刚洗过冷水澡的第二天,他就病倒了,不过他也只休息了不到十分钟,科技发达之后星际的药物都十分便宜,治疗这种感冒发烧都很简单,只需要吃一片药整个人就药到病除了。所以季业原打算生病休息一下的计划只能被迫搁浅了。 不过这种感冒药虽然对于大多数人很便宜,但是对于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季业来说还是很不容易,这还是小黑借的钱买了给季业吃了。说也神奇,这种感冒药简直不像是药,而是仙丹,他才吃下去就觉得小腹升腾起一阵温热,很快整个人浑身发热,出了一身汗,十分钟之后就完全好了。虽然身体表面看已经完全没事了,但是季业还是觉得自己的头很疼,整个人就像灵魂被人抽掉一层一样,手脚虽然有力,但是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 季业一手扶着腰,又低下头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这种感冒药有没有后遗症,不过吃不饱的人也顾不上有什么副作用之类的。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在这个矿山活得虽说很是困难,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现在是上亿人追捧的明星的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消失,那个夜月公主后来又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很担心,又开始到处找自己了呢? 一想到自己化身灵魂状态看到的狄答——一副呆滞的好像灵魂也跟着剥离的样子,季业就觉得心疼的不得了。他真的欠了爱人很多,每次这样的不告而别,留下他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只是自己现在连吃饱都成问题,就算按照他现在这样饿着肚子,每天省下一个星币的速度,他还要工作整整七年才能买得起一个光脑和狄答联系上。 这座矿山所处的行星很是偏远,在银河系也是最不起眼的一颗,除了他们这些被派来的挖煤的被放弃的军人,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所以狄答能发现自己的计划机会为零。虽然这一切都糟糕透了,但是总算有一点是季业不需要担心的,那就是系统的任务。 系统这一次只给了一个简单的任务,不要结婚。如果一直和爱人待在一起,他势必要解释这一点,弄不好这个任务就完成不了了。但是好歹现在他们互相联系不上,这里又是汉子集中营,他是一个长相,实力都不出彩的beta,不再像夜月公主那样被无数alpha追求,担心自己要被联姻而嫁出去。现在的他,要钱没钱,要脸没脸,恐怕不管是想娶还是想嫁都不容易了。 “小叶子,你歇歇吧。你前两天刚生病,这么做下去估计等不到退役就得累死了。这黑濯山每年累死的人也不少喽。”小黑坐在一边的大石块上,现在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一向能偷懒就偷懒,嘴甜人机灵,过得比季业好很多。这不,刚到饭点,他就拾掇了两块馒头,一边叹着气一边笑道。 白花花的馒头被他那双手一抓,完全染成了黑色,看着黑一块白一块的。他吃得开心,也不往分给季业一半,只是季业看着那块黑漆漆的馒头食欲全无,怎么也吃不下了。小黑说得没错,这个矿山每年都有人死去。即使科技医疗发展的很快,使得星际的人类不需要为了疾病而担忧,但是人均寿命并不长,特别是在矿山工作的军人身体会很快就下降,过度的劳动使得他们的身体遭到很大的破坏,还有矿山的环境粉尘有毒物质很多,他们往往会比从军上战场的军人还要惨,很多人等不到退役就死在了这里,连快埋葬的地方都没有,烧成骨灰撒在星空里。 “你又不吃啊。”小黑看着季业脸色苍白的,这个小叶子最近变了不少,好像特别爱干净了,在矿山这么多黑漆抹乌的工友中他一脸苍白到透明的皮肤很是显眼,而且他吃得越来越少,每天为了完成那点分量的工作,拼了命似的。这里的工作除了每天固定的要求还可以多做多拿,他这两天透支的工作,怕是为了攒钱娶个媳妇吧。 “吃不下,没胃口。我的那份你帮忙吃了吧。”季业笑了笑,用衣角擦了擦汗,顺势坐在一边和小黑聊起天来,“对了,你知道到哪里可以买到光脑吗?” “光脑?!”小黑嗤笑出声,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季业,像是在确认他没疯,或者病糊涂了说梦话呢,愣了一下还是接上话来。“我活这么大都没见过那玩意,那是有钱人用的东西,我们要那玩意干嘛,还不如多吃两个馒头。” “那……你知道哪里可以看到星际直播吗?”季业换了个法子,他觉得自己攒钱买一个光脑和狄答联系的想法可能确实不太实际,按照他现在的赚钱速度,估计到死都买不了一个光脑,要是早知道自己会落魄到吃不饱穿不暖的程度,他肯定先存个几万块星币放在星际银行里。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他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不知明的小行星和狄答相距多远,也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过二十年。 “你说直播啊,那简单啊。等过两天赶集的时候咱们去城中村去凑热闹的时候看看呗。不过到时候可得打扮的体面一点,不然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估计能把咱们都赶出来。”小黑努努嘴,一副不屑的样子,显然自己经历过这种情况。 “好。”季业一听有门,也许自己可以从星网上知道狄答的行程,即使暂时联系不上,隔得远远的看着也好。 “诶,不过你小子最近怎么了,怎么吃了个药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怎么喊你去集市都不去,现在居然主动要去凑热闹了?肯从你的小屋子里走出来了?”小黑吃完一个馒头,将另一个馒头揣进怀里,还特意用块布包了起来,宝贝的很。按照以前的习惯,大概是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季业的枕边,怕他一天的活干下来又累又饿撑不下去吧。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什么都见识过,也太亏了。毕竟世界这么大,出不去也要看看嘛。”季业低下头,掩盖住自己眼底的波澜,他变成夜月公主一天,那么多号称帝国的精英的alpha都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而如今却被小黑一下子说出来。他心底有些警惕,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是个外时空的来客跳跃到这个小叶子身上?…… 小黑伸出自己一只乌黑的小手,朝着季业笑道,一如既往露出一口大白牙,“好了,起来了。你能变好我很开心,走了,要开始干活喽!” 季业抬头,阳光温柔,少年乌黑的脸上,眼珠像是闪着光的宝石,熠熠闪光。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但是却拥有一颗柔软而温柔的心,他比任何人都大大咧咧,却也比任何人都细腻敏感。他挣扎在底层的污泥里,满身泥垢,但是却心向阳光。那个小叶子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季业伸出手,纤细瘦弱的两只乌黑的手相交叠,小黑一个用力将季业从地上拉起来,搭着他的肩往工作的矿洞走去。 第119章 城. 星际迷航原来他的男人这么厉害! 星际的交通工具都是靠黑濯石,将黑濯石作为能量来源镶嵌在车船飞机军舰等交通工具上可以推动催动机械运动,而季业挖了大半个月的煤(黑濯石),总算有一天可以试试自己挖的煤有什么用了。 星际的飞船很是普及,和几千年前的汽车差不多,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辆,不过黑濯石矿山的配车很少,只有每个月只有集会的时候才能载人,还要收费,幸好季业攒了点钱,不然估计连车都上不了。 季业摸了摸自己有些瘪瘪的钱袋,叹了一口气,真的是一分钱逼倒英雄汉啊。唉,没起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还是有些新奇的,星际飞船是一种类似于圣诞老人的雪橇车之类的车,由精美的雕塑造成的牛羊马来坐驱使,顶上封了一层遮盖的布,用能量石启动就可以了。看上去外形还不错,坐着也软软的,舒适度很可以。 今天难得的放假,季业特意拾掇了一下,虽然一直听说这具身体长得很丑,但是满矿山都找不到一面镜子,他倒是好奇,系统在给了自己一个绝世美人之后会给他选一个怎样的丑八怪。虽然有水,可以勉强照一照,但是洗澡都是在夜里,看也看不清楚,而且他自己捏了一下也没见少个鼻子缺个眼什么的,也算五官端正吧。怎么就说是长得丑连老婆都讨不到呢。 他倒要好好看看这人能丑到哪里去,虽然他不是外貌协会,爱人也不至于会以貌取人,因为他长得不好就不要他了,但是要是真的丑到人神共愤的话,他还要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和爱人相认了。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容貌,自己去怕是真的会给他添麻烦的。 自己喜欢的明星要结婚了,要是结婚对象是个身份对位容貌一等一的自己怎么也比不过的人还好说,心里还算好受点,理智一点的粉丝大多也是支持给赞同的。但要是换了一个情况,偶像选了一个身份地位低贱甚至长得很丑的人结婚,怕是再怎么宽容的粉丝都要心理不平衡了。 “小叶子,你看我这样还行吗?”小黑洗干净了皮肤还算不错,一头绿色的头发,耳朵尖尖的,一张小脸,眼睛晶亮,看上去像只误入人间的精灵,不知道是不是季业的错觉,好像星际的人都长得很好看,在水平线很高的情况下,小黑这样的居然只能算是不错的。 “很好看。”季业摸了摸小黑的头,这孩子很可爱,虽然这个小叶子比他年纪还大一点,但是因为他为人处世老道,在军队中还混到了挖煤的小队长,因此两个人也没有长幼之分,都是亲昵的称呼。但是季业看着小黑,这明明就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嘛,他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小黑的发顶。 小黑原本整理衣服的手突然顿住了,他抬头看着季业浅笑的侧脸,尖尖的耳朵边缘慢慢泛起一点粉红,他甩了甩头,别扭的偏过头赌气的看向季业,“不要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季业笑笑放下手,他今天心情很好,一想到可以找到狄答的消息,他就完全忘记了这大半个月的苦劳力工作。甚至打开了飞船的车窗,有风顺着吹拂着他零碎的黑发,不同于夜月公主的水蓝色齐腰长发,柔顺而美丽。这个小叶子有一头艺术青年一样的黑发,大概是因为他很少出去,挖煤队里也没有回剪头发的,他也不计较,拖着拖着就不知不觉的长到齐到了肩头。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季业心情一好,忍不住哼起歌来。身边的小黑扭头好奇的看着季业。 这好像是他从没有看过的小叶子,梳洗干净,穿着简单的士兵军装,一身素净的蓝色,满脸素净,他的眉目细长,并没有平日看得那么丑,甚至风吹起他的黑发,他懒散的靠在飞船的床边,哼唱起歌,那样子很美好,就好像岁月都定格在这一刻。很美! 小黑甩了甩了,将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彻底甩掉,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小叶子下了什么药了,居然会觉得他长得好看,要知道小叶子长得丑是整个矿场都公认的事情。但是最近的小业子却好像变了很多,只是越变,他的眼睛就越离不开他了。 “小叶子,你在唱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过这个歌啊。”小黑终于好奇的问出声来。 “圣诞歌啊。”季业转脸,回答的很是理所当然。“马上就圣诞节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圣诞?那是什么节日?”小黑一头雾水。这个节日他闻所未闻,但是看小叶子那表情,那一定是个很意思的节日。难道是他们家乡的习俗,特殊节日? “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就是圣诞节啊,那时候会有很多人一起唱着这首歌,一家人聚在一起坐在壁炉前吃着烤鸡,装饰着圣诞树。街上会挂起无数的彩灯,到了晚上就会有圣诞老人坐着雪橇来给小朋友们送礼物。像你这样的小朋友都会在床头挂一只袜子,只要他在心里默念,圣诞老人就会把他想要的礼物送到他家里。”季业看着小黑,越看越像一个孩子,忍不住好为人师的给小黑普及知识了。 “什么鬼?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小黑的第一反应就是偏过头,一脸傲娇的冲着季业。但是心底好奇终于还是战胜了面子,他转过头问道:“真的有圣诞老人吗?这是你家乡的星球的特别节日吗?不过你不是七岁就到孤儿院了吗,还记得自己是哪个星球的来的?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不过自从帝国成立之后,不是都废除了各个星球的这些节日了吗?” 小黑一连串的问题让季业不由的有点发懵,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在地球上,这里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圣诞节,而他差一点就泄露身份了。季业脑子一转,无数的心思转过,镇定着开始编瞎话:“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你不知道多了去了。我也不记得是哪个星球了,反正确实有这个节日就对了!至于这首歌,是狄答先生唱的,我们那儿的人都会唱。” 为了使自己的谎言不那么单薄,更有说服力一点,季业还顺手将爱人拖出来利用了一下。 小黑眯着眼,打量着明显有些心虚的季业,“你说谁?狄答先生?!” “对啊,你也认识狄答先生吧!没错,就是狄答先生!”季业连忙点点头,生怕答应晚了,小黑不相信。 “哼,你这谎话编的也太差了,小叶子,你真不会撒谎,你忘了,我是狄答先生的死忠粉,狄答先生出道到现在的每一首歌我听过,我还省吃俭用买过一张他的电子专辑呢。他根本没有唱过什么圣诞歌!”小黑毫不留情的拆穿季业的谎言。 季业尴尬的笑笑,没想到爱人居然这么出名,连他们在这么偏僻的挖煤的星球的一个军人居然是他的死忠粉!不过撒了一个谎就得用更多的谎去圆他。季业硬着头皮笑着鸡血道:“这是首老歌了,你没听过也算正常,这是狄答先生早年刚出道的时候的作品,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红呢。等以后有机会找给你听听。” “真的?还有我没听过的狄答先生的歌?”小黑半信半疑,眯着眼质疑道。 “当然,我没必要骗你啊,再说这歌我瞎编也编不出来啊。”季业呵呵的笑着,装作去看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了建筑物多的市区,车速很快,几乎是眨眼间就看见人多了起来,嘈杂的声音聚在一起,热闹的很,季业连忙转过头指着窗外,转移话题:“好了,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吧,到了,咱们快点下去吧。时间不多,抓紧啊!” 季业说着拽着小黑就冲下了车挤进了人潮中。 四周的小贩很多,摆在马路牙子上连落脚的地方都少,无数的稀奇的玩意看得季业眼花缭乱的。 “哎,小黑,你说在哪里看直播来着?对了,既然你是狄答先生的死忠粉,你知道狄答先生最近有什么活动吗?直播上面看得到他吗?”季业一边在人群中艰难的前进,一边不忘问自己身边这个活地图。 “哎呀,你别提了。先生都已经好久没有直播过了,好像听说他推掉了一切活动,好像是病了!”小黑一提到偶像就被转移了注意,他唉声叹息的抱怨起来。 “病了?怎么会?不是生病都可以吃药治好的吗?怎么会生病呢?”季业皱着眉不是很懂,科技这么发达,他又那么有钱,怎么还会让自己生病呢。自己一个不在就出问题啊,真是让人操心的人啊! “那种所谓的药很伤身体的,只有咱们这种不能不上班的穷人才会吃药呢,狄答先生怎么可能会吃药?!”小黑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左逛右逛,在人群里灵活的如一只猴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季业说着话,“好像是美伽什星球的第一美人,那个什么夜月公主缠上了先生,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修卢元帅和夜月公主是一对,结果先生突然把人带回了家,这不,被美伽什家族的人抓住把柄说要先生负责。真是烦死了!” 季业听着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这一切大概是自己惹下的祸吧…… 虽然知道自己不明不白的消失会给爱人带来麻烦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惹下这么大的祸事,真的难以想象,他一面要疯了一样的找自己,一面还要承受外界的压力的样子,一定很辛苦吧。 “那后来呢?美伽什家族怎么会放任他们的公主不嫁给修卢元帅,而是一个明星?”季业有些搞不明白,就算自己当时在狄答家里住了一晚上,但是什么也没干啊(幸好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干,要是真的做了什么,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到底是为什么美伽什家族要盯着一个明显不放呢?这样把自己卷入舆论的漩涡里怕是也不好吧。 “就你这样的还好意思说我呢,你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以为一个修卢元帅算什么,狄答先生可是皇家军事部的参谋长,掌管着整个帝国的真正的男人啊!那个夜月公主居然有机会搭上,当然就会死扒住不放了。这事儿搁谁谁都不会放好不好,你没看,美伽什家族最近的生意都好得多了,就因为沾了先生的光。”小黑朝季业丢了一个白眼,一副你是乡下人没长过见识的表情。 季业感觉自己受到了鄙视,不过他倒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的男人这么厉害呢。 第120章 城〔已替换〕 星际迷航寻找追逐 “哎,小叶子!”小黑一边沿着人潮拥挤的小摊走,突然看见了一个卖古代装饰的镜子的小摊子,里头的东西都很考究,做工也精致的很,他随手拿起一把蓝宝石镶嵌的镜子突然觉得很适合小叶子,转头去找小叶子。却发现小叶子正对着镜子里的人目瞪口呆。 季业走了一路总算找到一个卖镜子的地方,这可算是解决了他很想知道的事情——他究竟长得有多丑?! 镜子里的人显然不是少年的模样,他的面色苍白如纸,与其说是丑陋,不如说更多的是诡异,黑色的长发将整张脸包裹着,眉形都偏长,眼睛更是狭长,而且他的年纪一看就不小了,他的发根有些变成白色,额角一撮白发就像是挑染的一样,衬得整个人多了一丝邪魅的气息,而且眼角的皱纹都可以表明这个人老了…… 在星际里,越强大的人拥有越长久的生命,纯血的alpha和omega都可以活得很长,而像是修卢和狄答这样的强大的精神者更是能活到近千年也不稀罕。但是进化也不全是贡品的,有长寿的人也就有短寿的人,像小叶子这样的beta就是最具代表的一种,他们的生命只有不到一百年,而且他们衰老的很快,往往只要过了前三十年就开始进入衰退期,而且这种衰老最明显的表现是白发皱纹。 季业有些奇怪,镜子里的自己明明长得也不是缺鼻子少眼,或是脸上有一大胎记的那种,不过是老了点,现在他的样子确实有点可怕,但是绝对算不上丑,至少在季业的审美里这是一种别具一格的美。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季业再三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了,才咧开嘴笑了笑。 小黑皱着眉,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为什么小叶子这个样子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或者说连自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啊……只是镜子的人突然笑开了,那一下子就打破了原本整张脸给人的冷酷邪魅的感觉,好像一缕风吹着整片湖荡漾出一层一层的涟漪。 “好了,走吧。”季业看过了,拉过一边发呆的小黑就要走。 “哎,怎么?你看这么久不买吗?”小黑奇怪的问道,看着小叶子照镜子照了这么久还以为他很喜欢这个镜子呢。 “这镜子太贵了,不要把钱花在没用的地方,再说咱们几个大老爷们买一面镜子干嘛?”季业一边拖着小黑,一边在四周寻找有没有可以租用光脑的地方。 “可是……”小黑回头一看,那个摊子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他是真的觉得那面镜子和小叶子很配。 “咦,是这里吗?”季业突然看见一处小店面,眼前一亮跑了过去。 “请问这里是租借光脑的地方吗?多少钱可以租一个小时啊。”跑到近前,季业直接了当的问出声来。 小店铺在整个人流拥挤的集市中并不显眼,只有一块黑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光脑租借。季业一眼就看见,立马就冲了过来。 光脑在星际就相当于是一种通讯工具,和手机是一样的,但是他比手机更高端,是智能机的进化版,可以搜寻信息,自然也就能找到季业想要的,关于狄答的近况。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季业忍痛付了三个星际币,才租了一台光脑,插上芯片,打开搜索项,季业毫不犹豫的输入了几个大字——“狄答近况。” 很快就连接到数据库,无数的信息被刷出来,显然狄答这一关键词有上亿的相关选项,置顶的第一条就是娱乐星闻。 “狄答先生和夜月公主,男神都嫁给男神了,你该怎么办?”季业忍不住好奇,屈从于标题党点开了第一条信息,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关于夜月公主和狄答先生在晚宴上相遇,一见钟情,在修路元帅为难夜月公主的时候,狄答先生第一时间站了出来。狄答先生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很多人都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偶像不过是一个唱歌唱得很好的歌手,但是直到这个晚宴之后,狄答先生才公布了自己是帝国皇家指挥中心的长官。 而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狄答先生居然就带着夜月公主回家了!一般而言o单独的相处的,更不要说是同处一室一个晚上。所有的alpha也都清楚,除非你是确定,这个omgea你非娶不可,轻易不要和omgea产生联系。 但是第二天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狄答先生居然又把夜月公主送回了元帅府?!这是抛弃了吗?后来美伽什家族抓着这一点死咬住不放,要狄答先生负责。事情后来还是用钱来摆平。虽然美伽什家族作为首富也不差钱,但是可以让指挥长官欠下一个人情,还能借此要挟修卢元帅也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季业看完这些媒体捕风捉影的报道眉头皱的更紧了,哎,收拾残局的狄答一定很累吧。 “先生累倒,近半个月没有出现,连家门都没有出过!。”接着第二条报道更是让季业的心揪起来,这也是一个跟踪的狗仔发的,据说这个狗仔在狄答家门口蹲守了近十天,但是却没有看见狄答出过门。这对于明星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狄答先生却偏偏是真的推掉了所有人的工作,闭门不出,而且有人监测到先生家附近的精神值领域下降了,这只能说明先生的实力下降了,换个说法也就是先生病了。有人猜测是夜月公主发现自己爱上的还是修路元帅,在那一晚对先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导致先生精神不济。这则报道下面的讨论异常的多,大多都是声讨美伽什家族,也有的在安慰狄答先生,季业翻了三页居然连一个骂狄答的都没有看见,这可真是稀罕。 “号外,号外,先生近日将到各个贫困星球开慈善演唱会。”季业一目十行,一小时三个星际币的价格真是不太能支付得起的。又有一篇报道中说道,狄答先生一向关心慈善事业,最近将会到各地的贫困星球进行义演,一切行程费用均由狄答工作室支付,而所得的所有的钱都将捐赠给当地的贫困人民。 季业将这则消息拉到最下方,这是一个星期前的消息,狄答的行程中包括九个贫困星球,他所在的这个“挖煤”的也赫然其中,按照这上面的通知,就是明天,狄答将会到这里来义演。季业心中一动,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狄答肯定在找他,只是他是怎么知道怎么跳跃到这里来的? 季业沉默的将光脑还了,逛了一整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买。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狄答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心理有些发慌,他到底花了什么样的代价?!如果他找到自己之后系统再一次转移怎么办?他们要过这种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继续跑的游戏吗?…… 回去的一路上,小黑叽叽喳喳,季业心事重重。 “小黑,明天狄答先生会来我们这里义演,你去吗?”季业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他想把这次的选择交给天意。如果小黑说去,他就去找他,如果小黑说不去,就先躲着吧。反正自己发了信息报平安了,但愿他能收到,不要再这么大费周章的找自己了。 暗夜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宫殿,狄答从搜查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虚弱,连站都站不稳了。他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合过眼了,一直在耗费大量的精神值去寻找阿业的踪迹,只是这一次他被藏的太深了,上百颗星球,数以千亿的人,茫茫人海如星辰,他要到哪里找他爱的那个人? 书房里的灯还开着,昏黄的暖橘色灯光照下来,连接着中央空调系统的灯发散着热量,狄答想起自己找到的那些星球,一想到阿业在某个不知明的小星球上吃苦受冻,他的心就揪起来,疼得厉害。 “你到底在哪里?”狄答一笔一画的在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接着熄灭灯和暖气,靠在黑暗中的椅背上沉默。 “先生,吃早饭啦!”小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惊醒了狄答。他从椅子上直起身子,但是想站起来却再没有力气,原本控制这么一个身体还要达到今天这个水平,抢夺了主角过多的机缘,成为凌驾在时空之上的制裁者,这已经是违背法则的事情了。 可他偏偏还不知收敛,如今被法则收掉大量的精神值导致身体机能下降,他清楚的知道,法则已经容不下他了。他如今消耗的精神值将再也恢复不了,这些都是一次性用品,再这样下去,也许他就要倒退,身份地位都会被修卢取代,毕竟修卢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角。而他只是一个冒牌货,迟早会被揭穿,只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找到阿业,守护在阿业身边,做什么都好。 季业消失后,狄答将小吉的终端连接上一台家用机器人,整个硕大的房子只有小吉和狄答两个声音,早上的时候小吉准时出现在门外,手里拿着豆浆油条,那是阿业最喜欢吃的早餐。狄答每天都会看着这些吃食,但是他想要等和阿业一起吃。 “我会找到你,如果你想我。”狄答在纸上接着写道。他可以失去所有,但是唯一所依仗的是阿业的爱,他原本也是因为阿业的爱才被从一组数据中唤醒,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要阿业的心还在他这里,他就能找到他!一定! 第121章 城 星际迷航平安夜告白曲 “小黑?小黑起来啊,要上工了。说好了晚上一起去看狄答先生的义演的,你这样做不完活计长官不会准的。”季业敲了敲小黑的房门,小黑在这里算是个小领导,因此没有住在大通铺,而是单独住在一个小房间。季业一大清早收拾好就来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只能来喊人。 小黑平日都起得很早,今天居然睡得迟了,倒是很让季业奇怪。 “小黑?小黑,你在么?”季业敲了两声,听着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手下用了点劲儿,大声喊道:“小黑,真的要起来了!要上工了!” “哎,那个谁,你别敲了,小黑昨晚上被长官叫走了。”一个过路的人皱着眉对着季业说了一句,说完像是怕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立刻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昨晚?”季业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他飞奔的跑到长官的驻地,没等走到跟前就发现小黑被人用一卷草席裹着扔在路边,那孩子浑身赤.裸,一头原本充满生机的绿色头发如今像是蔫了一样耷拉着,他的脸上还带着血色和淤青,赤脚蜷缩着,不省人事。 季业呆滞了一两秒,立刻脱下外套将小黑仔仔细细的裹住,他的力气不够,那孩子比他还高一点,他只能将人背起来,弓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蹒跚着前行。一路上不少工友从他身边走过,小黑在这里的人缘很好,走过去的人当中不少也是平日里和他称兄道弟的所谓朋友,但是现在却站在远处小声的嘀咕,没有一个上前搭把手的。 季业咬着牙,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他不敢想象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唉,你看你看,就是那个害人精,丘鹿特人本来就是厄运缠身的种族,没想到居然还让这样的人进了军队,果然就算扫把星一个,这不害得小黑也遭罪了吧。” “对啊,真是搞不明白小黑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废物,又老又丑又没用,也几年好活了,还拖累着他。你看,这不是遭报应了吧!” ……很多的窃窃私语并不小声,季业皱着眉默默地听着,他从来不知道,在这样一个每天除了挖煤就没有其他力气做其他事情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污垢,原来真正黑暗的从来不是漆黑的黑濯石,不是肮脏的生活环境,而是每个地方不变的冷漠的人心。 季业给小黑打了清水,仔细的擦洗过,探了探那孩子的额头,还发着高烧,他回屋翻箱倒柜只找到一粒上回留下来的药,照顾好小黑,季业上工地继续埋头干活,一刻不停的干活直到下午才算完成任务。他将今天的两个馒头放在小黑的床边,将自己的星币数了又数,终于还是将这大半个月攒的钱都揣在口袋里坐上了去集市的星际车。 季业在大街上找了好久,才发现离开了小黑自己确实是废物一个,连个药店都找不到。 “哎哎,走啊,狄答先生的义演要开始了。”街上不时有人飞奔过去,三五成群的拉着拖着往市中心飞跑去。季业一扭头就看见街边的墙上贴了好几张电子海报,上面画着的那个人高大英俊,穿着金光闪闪的,一头彩虹发变成了黄金,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哎,这位兄弟帮个忙,你知道药店在哪里吗?”季业随手抓住一个人的胳膊,他是真的找不到药店在哪里,只能问路了。 “你谁啊?”那个被季业抓住的人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季业,一抬头正好看见季业苍白的脸,吓得面色苍白,急着要挣脱开,一个用劲儿就将季业推出去。“妈呀,吓死人了。真是晦气,居然出门遇见个丘鹿特人,真是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还没有死绝啊!” 季业被人推得踉跄了两下,没等站稳就听见那人嫌恶的掸了掸自己的衣服,好像连季业抓过的地方都嫌弃的要死,这是季业第二次听人说起过丘鹿特人,他直觉自己之所以被人说丑,不仅仅是因为审美不同,而是因为这个奇怪的种族。 “医院在那边,你以后还不要出来了吧,外面会很危险的。”有个小女孩等人都走开之后,走到季业身边给他指路,她的目光里有同情也有惧怕,但还是走上前大着胆子给季业指路,大概是这个丘鹿特人太可怜了吧,他低下头,乌发将眼睛都掩盖住只留下一个尖尖细细的苍白下巴,一双薄唇抿着,浑身上下都透着悲戚和哀伤。 “谢谢。”季业冲着小女孩挤出个笑容,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种族歧视,他从来不知道这种素未谋面的路人居然会这么厌恶一种人,仅仅因为他是丘鹿特人? “小乐,回来。你这孩子怎么去跟那个丘鹿特人说话!”女人将自家孩子拉回来,板着脸教训道。 “妈妈,那个丘鹿特人笑起来好好看,为什么大家都说他们长得很丑呢?他就像天使!”小女孩歪着头,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丘鹿特人,但是大人们都说丘鹿特人长得很丑,和他们待在一起回有厄运降临,那是违背自然法则的结合,自然会受到上帝的责罚。 “你还小,什么都不懂,丘鹿特人就是又丑又该死,走!咱们以后不要跟这种人说话了,你会受伤的。”女人被女儿问的问题噎住了,最后只能搪塞几句,自从她生来接受的所有教育就是说要远离丘鹿特人,那是一种又丑陋又不堪的种族,他们的短寿就是上帝给他们的惩罚,这是本不该诞生的种族,早就该被淘汰。“走了,妈妈带你去看你你最喜欢的狄答先生表演好不好?!” “好好好!”小女孩被狄答先生的演出转移了注意力,也没有再多问。 在这对母女看不到的地方,季业和她们背道而驰的走向小女孩指路的药店去。 “您好,这里是药店吗?有治疗发烧的药吗?”季业戴上帽子,不让人看清楚自己的脸,他低着头问道。 柜台上的老人戴上电子的蓝光眼镜,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眼季业,“有,二十个星币!” 季业皱着眉抬头问道:“怎么这么贵?” “这药本来也不便宜,卖给丘鹿特人就更贵了。”那老人冷哼一声,看向季业。 季业被堵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攥紧了自己的口袋,这个老人一定算准了自己一共只有二十星币了吧,只是想想还躺在床上的小黑,季业掏出所有的钱,在老人碎碎叨叨的骂声中拿了一盒药低着头快步走出药店。 一出门才发现原来已经天黑了,天边突然飘起小雪,零零碎碎的雪夹着雨水,打湿了季业的衣衫,路边的电子屏上闪着光,七彩霓虹的商家标识在夜色中显得很是热闹,但是街上空无一人,大概满城的人都去听狄答的演出了吧。毕竟他是那么有魅力人啊,季业转脸,雨水打湿了他的长发,帽子也是一片濡湿,海报上的青年笑得好像阳光洒满大地。 只是一切都只是好像,真实的世界是寒冷而无情的,从来不像你想像中那么完美。 季业对着画报上璀璨而耀眼的男人扯开嘴角笑了笑,“再见!”这大概是我离你最近的一次了,只是如果我注定是被所有人歧视厌恶的那个,那千万不要让我的厄运连累到你,这就是我全部的心愿了。 季业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自己手里的药片。往来路走去,身上的钱全部用完了,只能徒步走回去。 离城市越远,灯光越少,只是天边星辰的光很是黯淡,路边的灯依旧年久失修,很久没有用过,这一条漆黑的通往矿山的路上也只有季业一个人而已。 这漫长而黑暗的前路,季业一个人走了很久,突然他好像觉得远处的有微弱的灯光亮起来。 季业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中呆的时间久了,出现幻觉了。再次睁开眼发现确实亮了一点,而且慢慢的那点远处的光由远及近,一点一点的像是黑暗深处的光芒慢慢的向季业走来。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那些原本年久失修的灯光就这么从远处一盏一盏的亮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季业的前路,伴随着灯光的还有犹如钢琴声的悦耳铃声。灯光照耀,下一刻音乐声终止,季业的头顶打下一束暖橘色的灯光,好像连那些雪花都在一瞬间停住。 季业抬头,漫天星光,远处灯光,身边雪花,是那个人吗?他转过身,不由自主的去四处寻觅那个人的影子。 “大家好,我是狄答,很高兴和大家见面。很抱歉这么久才来看大家,不过这次我来是想找一个人,希望大家帮我一个忙,如果可以,想请大家将自家的供能灯光都打开,将自己的光脑调到同一个频道,我想那个人也许会听到我的话。拜托了。”青年独特的嗓音出现的时候,季业愣住了,不管分离多久,他还是能一下子就认出他来。 “阿业?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青年的声音通过联合的网络覆盖了整个星球,科技发达的今天可以将一个人的声音传递千万里,季业感觉那声音好像在千里之外或是从苍穹之顶的远方,慢慢的温柔的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罢。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狄答站在舞台的中央,他的周围围了无数的人,但是却没有他要找的那一个。“我一直在找你,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一定很辛苦吧,很抱歉,我食言了,没有保护好你,如果你不想见我也好,我只是想唱首歌给你,现在,我唱,你听着就好。” 狄答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冷漠而寡言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偶像脱下高贵冷漠的外衣,露出一颗柔软的内心,他的眉目低敛,连声音都异常的低沉,很难想象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到底是谁? “在那多如繁星的人群之中,我见到了你。如梦一般互相了解。”青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梦幻而迷人,季业却一下子听出来,这是他们的歌,他们的情书,当那个人还是个小吸血鬼的时候,他们一起写的歌,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 “光是能给予你爱,我便心潮澎湃。可我却得到了你的爱,这一切便是奇迹。”歌词被狄答改过了,调子却还是季业当年的曲子,他们十指紧扣写下的曲子,如今被人真切的唱出来,季业的心里五味杂陈,而耳边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即便经历万千岁月的更迭,或许我们终将再次见面。若然我们的爱,是命中注定。若然我,是你的奇迹。”歌唱到最后,季业突然感觉自己面上一凉,仰头,雪花打在脸上,变成了水滴,和着那温热的液体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下。眼前渐渐的模糊,他总是做些让人始料未及又无法抗拒的事情,只是这样深情的他叫自己怎么拒绝! “阿业,你听到我们的歌了吗?我明天还在这里,等你,等到你来。”青年的告白让所有的粉丝沸腾,他们都想知道这个让他们的偶像公开表白的人究竟是谁?无数的网络通过光脑全程直播了这场盛况空前的表白。“我家阿业很喜欢苹果,今天是平安夜呢,要是可以,大家请送给今天遇到的第一个一个苹果吧,祝愿天下所有相爱的人都平安喜乐!” 季业擦了擦眼泪,笑起来,这人还是这样,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让他如此笃定自己会准时赴约,季业的心情突然好起来,幸好这陌生而寒冷的世界,还有他一直陪着自己。有人爱,也被爱的感觉真好。 将手心里的药握紧了,季业开始迎着灯光奔跑,等回去给小黑治好病,明天就去见他吧,他以为的不伤害其实在爱人眼里,他们的分别才算是最折磨的事情吧。自己不该自以为是的为他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的夜以继日的挖煤让他都有些变了,居然会不想拖累他。 他们相爱,没什么可以阻挡!时光不能,空间不能,一切的一切都不足以比过爱啊!要么死,要么爱! 第122章 城 星际迷航苹果 走了好几个小时,季业才好不容易的走到矿山,看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幸好一路有灯,不然估计季业能在半路就迷路走不回来了。一到矿区才发现今天大家都睡得出奇的迟,大概是狄答的演唱会让所有人都很兴奋。 季业走到路口正好碰见一个工友,他原本满脸笑容的走出来,一抬头看见季业,立刻面色冷了下来,他走到季业跟前,趾高气昂的问道:“你今个儿干嘛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季业觉得奇怪,这些人平日里都躲着他,避他如蛇蝎,今天这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会主动上来搭话了。但是季业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我去了一趟集市,去给小黑买药。” 那人愣了半响,没说话,他低着头脚点着地面磨蹭了很久。 季业淋了一路的雨夹雪,冻得发抖,见那人没事就打算去看看小黑,刚打了个招呼到:“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哈。” “那个!你等等!”那个工友叫住季业,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咬牙走过来,“给你苹果,怎么这么晦气,出门第一个遇到的居然是你!”一边将背在后面的手拿出来,手心里是一颗红彤彤的苹果,一边还像是抱怨着嘀咕什么。 “这……是给我的?”季业被这突然的示好吓住了,他看着这个他完全叫不出名字的工友愣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给你就给你呗。谁让你是我出门遇到的第一个人呢。”工友将苹果硬塞到季业手里,那颗还带着体温的苹果长得并不多好看,甚至有些地方都发黑了。但是季业突然想起灯光亮起时,那温暖而迷人的声音从苍穹传来。 “我家阿业很喜欢苹果,今天是平安夜,要是可以,大家给今天你遇到的第一个人送一个苹果了,祝愿天下所有相爱的人都平安喜乐。” 季业攥紧了手里的苹果,笑了。你看,就算你不在我面前,我也逃不开你的爱啊。这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吧,真好。 “小黑?”季业推开门走去小黑的屋子,一进门就发现小黑正面色柔和的听着收音,广播里传来的正是狄答的演唱,季业一手拿着苹果走到床边。 小黑一抬头正好看见季业,他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一想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被小叶子发现了,他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小黑立刻裹着被子转过身背对着季业。 收音机里的歌声渐渐消失,只留下尾音的“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在屋子里回荡。 小屋子不大,只一张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盏小台灯,还是上个世纪被淘汰的那种小电灯,散发着暖橘色的光,照亮了整个小屋子。 季业走到床边,他猜到小黑的心思,也没有戳破,直接坐在床边,看着那还留着的一个馒头,他心里一暖,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小黑绿色的头发,笑着哄道:“起来吃药啦,我今天去集市了,一个人。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季业将那片药放到小黑跟前,那孩子紧紧的闭着眼睛,抿着嘴,很紧张的手攥紧了被子一角,显然不想和季业对视,但是一听季业这话他就装不下去了,他翻身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声音尖锐的责骂:“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你哪来的前,去买什么药啊,我又不是你,睡一觉就好了。再说上回不是还剩了一片药嘛。” “嗯嗯,我知道。”季业看着面前炸毛的小黑,竖着翠绿的头发,面色还有点苍白,但是眼睛炯炯有神。真好,有人担心自己的感觉真好。 “你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跟你说话呢!以后不许浪费钱,那是你存着娶媳妇的钱,你这样的以后肯定找不到媳妇。你今天出去被人欺负没有!”小黑一看季业目光温柔而呆滞就知道他肯定没有认真听他说话,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冲着季业喊道。 “好了,好了,知道了。”季业摸了摸小黑的头,这孩子真的很像他的弟弟,到这么惨的地方居然还能遇到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弟弟,真好。“你就不要操心我了,我有媳妇了。” “什么?!”小黑被季业一句话说得愣住了,他一下子没控制出直接失声问道。问完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低下头不发一言,整个屋子的气氛好像一瞬间凝固了。 季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苹果,笑了。笑容里带着温柔和甜蜜,耳边的歌声和手心的苹果都是爱人的告白,一想到明天就能相见,季业就觉得很幸福。 小黑终于还是没忍住,他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季业,见他对着自己手里的一颗长得很丑的红苹果发呆,还觉得奇怪,今天是什么日子,耳边的歌声有些熟悉,正是季业那天哼唱的歌,他说这是圣诞歌,果然,还真是狄答先生唱的。只不过,小黑心里还是觉得,小叶子唱得比狄答先生唱得还好听! “好了,你要早点休息了。给,平安夜快乐!”季业没有直接回答,他看了看自己手心温热的苹果,终于还将它递给小黑。如果这是爱人送给自己的这个世界关乎善意和爱情的礼物,他觉得要把这份爱和善意传递下去,乘着平安夜还没有结束,就送给小黑吧。说完这句话,季业转头就关上灯,走出门外。 小黑握着手心的苹果发着呆,他还记得小叶子低下头面带羞红盯着这颗苹果,转眼他就将这颗苹果送给了自己。他这是……和自己告白吗?他们……他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怎么能?! 小黑心里五味杂陈,乱得像是被缠绕着的水草,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不停的问自己,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小叶子吗?以前照顾他是觉得他可怜,也是因为好奇和反叛,想试一试和一个传说中厄运缠身的种族在一起的时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小叶子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像是他拼命工作攒钱的时候,好像是他每天洗的干干净净的时候,好像是他唱着歌和自己一路去集市上,目光温柔而沉静……不知不觉,小叶子好像完全占据了他的生命。 只是小叶子是丘鹿特族人,他的寿命不长,天生带着厄运缠身,而且他们都在籍的军工,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至少按照小叶子的身体状况是撑不到最后的,那么他们还有什么方法可以离开?!小黑在黑暗中想了很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大不了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只要答应那个长官,他们就能逃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开始幸福的生活。 小黑攥紧了手心的苹果,终于在无尽的黑夜中沉沉睡去。 这边的季业将一身湿透了的衣服晾干了,在漫天星光中坐到天光大亮。 “先生,吃早饭啦!”小吉伸出自己钢铁制成的铁胳膊,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敲了敲房门。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的,精神力匮乏居然不在家里接受治疗,反而发了疯似的往这些穷苦的地方钻,哪里越穷他越往哪里跑。 “先生!”小吉敲了两声门,见没有人回应,推门而入。 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安静的如同坟墓一般,小吉将自己的眼睛调整成透视的红外线扫描,突然在床边和书桌那里发现不正常,他迈着规定好的步子走过去的时候发现狄答正歪倒在床边。 “先生?!先生?!”机械声有些明显的紊乱,小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狄答搬到床上,青年穿着素白色的衣服,一头铂金色的长发,衬得人更加苍白起来。他的唇色几乎透明,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到处跑,不累倒才奇怪呢。小吉总觉得自己和狄答先生有一股天生的亲近感,虽然他只是一个光脑,后来托先生的福才得以变成一个有手有脚的机器人。但是他很喜欢和狄答先生待在一起,狄答先生身上有一种气息让他觉得很安心,所以他才脱离修卢元帅府选择跟着先生。 “别喊了,我只是睡一会。”狄答皱着眉,用手挡在脸上遮住窗外的阳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天亮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阿业,他也没办法了,找了这么久,只隐约知道阿业生活在很贫困的地方,他只能一个一个星球的去找。 “吓死我了,先生,您还好吗?主人会回来的。”小吉知道先生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对先生来说很重要的人,也是它真正的主人。 “嗯,我知道。阿业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狄答遮住眼睛,声音轻柔。“今晚的演出准备好了?” “先生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不过你真的确定要做这样的演出?”小吉有些迟疑,就它的这个机械的头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先生要这么做,很毁形象的。果然先生的特立独行是出了名的,不过即使这样的先生,也会有很多人爱,希望主人早点回来,那些先生能笑得更多一点,先生笑起来很好看啊。 “嗯,我再眯一会,半个小时之后喊我。”狄答窝在被子里,精神覆盖整个星球,一寸一寸的去寻找你个熟悉的气息。他有一种直觉,阿业一定在这里! 第123章 城〔已替换 星际迷航圣诞老人 “小叶子,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圣诞老人啊?”隔天一早起来,小黑又生龙活虎的,半点也没有生病的样子。季业对于小黑昨天晚上为什么会昏迷不醒,被人脱光了衣服打得发高烧的事情闭口不言,他们好像都忘掉了这件事情。 圣诞在星际并不是个出名的节日,大多数人都闻所未闻,大概是随着地球的灭亡,星际的探索,这个节日也渐渐退出了星际的舞台。但是托狄答先生的福,这个小星球上的人得以知道有这么个节日。而且各个地方,包括季业他们所在的采石场都放了假,留了半天的时间给这些人和家里人叙叙旧。 季业一大清早就拾掇好自己,准备好晚上去赴约。 他听见小黑很童心的话也没有戳破,只是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领子,一边回答道:“当然有啊,小黑有什么愿望,要说出来圣诞老人才会知道哦,还有记得睡觉之前把袜子挂在床头,第二天一早就有礼物了。” “我吗?”小黑转了一圈,认真思考了一下,嘟着嘴看向季业,“我啊,就是想要一个大房子呗,一个能住下很多很多人的大房子,还要好多好多钱。” 小黑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笑着看向季业,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想要这个大房子里住着小叶子和他,想要给小叶子买全星际最好的东西。他尖尖的耳朵翘着,脸上洋溢着欢笑。 “好!圣诞老人一定会替你实现愿望的。”季业笑了笑,准备和狄答相认后替小黑完成心愿,这星际有无数的可怜人,他可能没办法救所有人,但是小黑这个孩子和他相处这么久,能帮他一定会帮他。 小黑随口一说,他没有把什么圣诞老人当作真的,只不过是小叶子编出来哄自己开心的,要是他乐意,被哄着也没关系。 “小叶子,你打扮这么好看要去哪里啊?”小黑看季业对着水面理了理自己的黑发,直觉告诉他小叶子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去做。 “没什么,我就去一趟集市。”季业只顾着整理自己的样子,对小黑的问题只是简单的敷衍了一句。他不想被狄答看到自己过得很惨的样子,否则那个家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估计得把这个小星球翻个底朝天来。到时候又折腾的像是上回夜月公主的事情一样,他的名声原本就有些受损,别为了自己背上骂名。 “我不准你一个人去集市!”小黑跳着脚叫道,小叶子是丘鹿特人如果他身边有人陪着还好,别人会知道他的厄运传递给了身边的人,至少不会伤害他。但是如果他一个人去集市,那些人看到丘鹿特人孤身一个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昨晚上听说小叶子一个人去集市,结果到深夜才回来,也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不过看那样子一定是给人欺负了。 小黑哪里能忍,他缠着季业,死活不让他一个人去集市,季业被缠的没办法,只能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去看狄答先生的演出,昨天错过了,今天一定要赶过去。 小黑表示自己是先生的死忠粉,今天也打算去看演出的。季业被他缠的没办法,两人最后只得结伴同行。 “小叶子,你说的没错,还真的有那首歌诶,怎么唱来着?叮叮当,叮当叮?”小黑一路上都神采飞扬的,话说得没停。 季业也不纠正他走调的歌声,自己坐在窗边欣赏美景,还没到集市就发现整个小镇都被装饰上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悬挂在空中,比夜色中的星辰还要美。 昨晚下了一场雪,今天整个街道都被染白了,商铺也都换上了电子屏幕,上面播放着圣诞老人的图案,卡通的头像,背着一大包礼物的圣诞老人,看得季业会心一笑。他知道这些都是那家伙搞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自己的,但是显然他在等自己。 带着小黑东逛逛西逛逛的,夜幕很快降临了。街上的彩灯都在一霎那间亮起来,整个小镇灯火通明,镇子上的人都带着老人孩子出门聚到广场上来看狄答先生的演出。 每个人都洋溢着笑脸,即使看见季业,也没有昨天那么恶劣的态度,而街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始冒出很多穿着圣诞老人玩偶头像的机器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糖果发放给路过的小朋友。 “原来圣诞老人长这样啊。”小黑戳了戳季业的胳膊,挤眉弄眼的看着路过季业他们身边的一个圣诞老人。 “嗯嗯,演出要开始了。坐好。”季业没有注意身边这些圣诞老人,这些大概都是商家搞出来博人眼球的,他现在只关心那家伙也没有好好的,自己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网上的那些消息是真的假的,他的精神值真的削减了吗? 季业话音刚落,舞台上就一片漆黑,接着一束亮银色的顶光照下来,一头黑色长发的青年出现的在场中央,季业的视线立刻被牵引着,看过去。 但是很可惜的是,为了演出的安全考虑,舞台建在离观众席很远的地方,从季业所在的位子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剪影。 “大家好,又见面了。不知道我等的人今天有没有来呢?”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迷人,他坐在场中央的一把转椅上,说的话连接到光脑,传到每一个人听到。 “今天是圣诞哦,大家有没有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度过呢?”场中央的人语气温柔,仅仅一个侧影就让不少少男少女神魂颠倒,果然,狄答先生的魅力谁也无法抗拒。 听到这句话的小黑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小叶子,心里一边点头一边笑得很开心。但是小叶子有些奇怪的是,他够着脖子,垫着脚,好像在台上搜寻着什么。 季业忍不住皱了眉,这声音是那个人没错,但是坐在台上的却不是那个人,他很熟悉那个人的气息,明明就在这附近,但为什么不是舞台的那个方向,难道他真的‘病’到如此地步了,连上台表演都很吃力,只能在某个角落看着他?! 季业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四周看过去,小彩灯下每个人的脸都有些模糊的欢乐,所有人都认真的盯着台上那个人的时候,季业却四下里寻找着什么。周围一切都很正常,好像都是他的错觉,但是季业抬头朝台上看去的时候,心里更加确定了,即使只是一个灯光下的剪影,自己也不可能认错,台上那个人不是他! 季业又一次的回头,想去人群中寻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男女老少都有,小女孩手里抓着糖果,笑意盈盈的朝着一个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机器人挥手再见。 季业的目光突然锁定在那个角落里的圣诞老人,和其他的圣诞老人没什么不一样,他走路很是僵硬,是明显的机器人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季业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圣诞老人很熟悉,就像他们认识很久的样子。 “大家有没有给心爱的人准备礼物呢?据说今晚求婚的话会有很大的几率成功呢,有人要试试吗?”台上的人的声音让底下的人都激动起来,纷纷都左顾右盼的讨论起来。 “小黑,我有点事情先走一趟,马上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啊。”季业看着街角的那股圣诞老人好像要走,他没有犹豫就准备跟上去,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不去,他会错过很重要的东西。 “哎,你去哪儿啊!”小黑一听就准备拦着季业,但是季业动作太快,他还没说完就跑了,小黑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东西看着季业匆匆离开的背影笑了。 季业快步上前,但是那个圣诞老人却越走越快,他穿过熙攘的人群,眼看着就要抓到那个圣诞老人的机器人了,但是过了一个转角,人却突然不见了。 不单单是那个圣诞老人的机器人,连刚刚包围着他的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头顶五颜六色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昭示着存在。 “狄答?!”季业试探的喊了一声,但是怕被其他人的发现,只能换一个称呼,他想了好久,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世界,他也有过无数的名字,该喊什么呢? “哥!”季业的话一出口,就发现有人从身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心里一笑,道一声果然,慢慢的转过身子。 第124章 城 星际迷航我所有的存在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需要,我也不打扰。 季业转过身,身后站着一个圣诞老人,戴着玩偶的帽子,红火的衣服,笨拙的手势在他身后招手。 “你在找我吗?”圣诞老人的声音是机械的声音,他一说话,季业眼底的亮光就消失了,面前的圣诞老人一看就是个机器,而他找的那个人还在台上唱着歌,难道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没有,谢谢。”季业朝这个圣诞老人礼貌的摆了摆手,从他身边走开。 季业不知道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圣诞老人取下自己的头套,满头的白发散落,他的面容依旧俊朗,只是目光哀戚的看着远去的人影,眼底里又晶莹的波光闪烁。 天空突然飘落一片雪花,零零碎碎的打在季业的脸颊,他好像有所感悟的抬头看向那乌黑的苍穹,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自己可能错过了很重要的人,他像是被一根线牵着猛地回过头。 风霜雨雪里铂金色头发的青年还穿着圣诞老人的装束,目光看向自己,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悠扬的歌声传到季业的耳朵里,他感觉眼前模糊一片,眼泪混着雪花温热又冰凉的气息划过脸颊,他踩着满地的雪朝着他飞奔。 狄答原以为阿业没有认出自己,但是看着他过得挺好,他远远的看着季业和身边俊美的少年有说有笑,那少年神采飞扬,眼底的温柔和曾经的自己很像。他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不论他怎么努力站到世界的巅峰,但如果阿业的攻略对象不是自己,如果他会因为任务和其他人有说有笑,那是不是他以前的那些温柔也都是因为任务而做出的伪装?…… 狄答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挖去了一块,有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像是冬日里凛冽的穿堂风,吹过平原寸草不留。他忍住不让自己哭,那么不争气的样子阿业不喜欢。只是他目送着阿业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喉头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涌现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东西其实只是法则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如果阿业不爱自己了,那么自己这么久不放手的追逐又有什么意义?! 狄答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他感觉季业明明就在他身前几步远的地方,但是他却没有力气再追上去,抱住他,挽留他,他的存在原本就是为了阿业能更好的生活,如果阿业不需要,他就会消失吧。 我的所有存在的意义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需要,我也不打扰。 季业回头正好看见那铂金色头发的青年脸色苍白,缓缓倒下,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拼进全力向前跑去,一瞬间好像所有的风雪都迎面而来,冷风如锋利的刀刃刮得人脸上生疼,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的脚步沉沉的陷进雪地里,每一步都好像耗尽一生。 “哥!哥!”狄答眼前模糊着,昏睡过去好像看去那已经远去的青年又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他哭着朝自己狂奔过来,但是身体好像轻飘飘的浮起来,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是幻象吧,阿业明明没有认出他来,怎么会回头呢? 季业直直的冲过去,那具高大的身躯就那么笔直的砸在他的身上,季业咬着牙才勉强接住了比他高一个头的狄答,青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相反他轻的如同一张纸片,头搁在季业的肩膀上,季业完全的伸出手才勉强将他扶住,不至于两个人都跌入雪地里。 “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季业抱着狄答,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回过头就发现狄答站在远处,等他跑过来才发现狄答已经倒下了,现在的看上去很虚弱,靠在他肩头好像没有了知觉。 雪花零零碎碎的洒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衣服上,眉眼上,像是整个世界的反对,而季业只顾着抱着靠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刚刚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他了,那种好像将整颗心脏都挖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痛,冥冥之中他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那种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回头。 “哥,你怎么了?醒醒!”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他们,季业无力的举目四顾,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到了一个空旷的广场,好像那个热闹的圣诞表演和熙攘的人群都是他的想象,他们被困在一个瓶子里,周围只有无声无息飘落的雪花,仰头可以看着乌黑的苍穹,只有零星的小彩灯点缀着他们的生命。 “阿业?阿业是你吗?我以为你不要我了。”狄答沉浸在睡梦里,原以为会这么永远沉睡下去,没想到他突然听见阿业的呼唤,带着焦急的呼唤让他心里一紧,接着他竟然从那沼泽一样的睡梦中挣扎着醒过来了。 “你吓死我了,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季业垫着脚揉了揉狄答铂金色的短发,这么久没见,他的一头长发又剪短了,这么看还是很帅气,不愧是他的男人。只是这脸色太苍白了,还有这表情真的太可爱了。记忆里的哥一直是很霸气很镇定的样子,这么脆弱又可爱的样子真是不多见呢。 “哼!那你刚刚还和那边那个绿头发的人笑了呢,你只许对我笑!”狄答抱着季业,有种失而复得的幸运,他的阿业,那么契合的灵魂,不管是什么样子的阿业都是他最爱的样子,只是现在这样太瘦了,他终于找到他了,以后可要好好给他补补,争取早日把肉长回来! 季业还不知道他心目中那么高大而永远镇定的男人正暗戳戳的计划着怎么把他养的肥肥的,圈在身边,他有些奇怪的从狄答的怀里探出头,来,“绿头发的人?小黑?” “我不知道叫什么小黑小绿,我只知道你看着他笑得很开心,我不喜欢,哼!”狄答低下头,额头和季业额头相抵,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在两人身边,但是季业却出奇的不觉得冷,大概是身边这个人太温暖了吧,照亮他所有的世界。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季业皱着眉往后退了一点,拉开点距离想看清狄答的表情,他一边说一边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家的男人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杀伐果断自信可以掌控一切的那种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吃醋的撒娇呢,一定是他听错了?! “才没有!我干嘛要吃一个臭小子的醋啊!”狄答伸出大手,将季业狠狠搂进怀里,让季业整个人贴着自己,身高优势在这里就可以体现出来了,季业比狄答矮了将近一个头,他双脚站在狄答的脚下也要垫着脚,狄答将他悬空抱着,整个人就只能贴在他身上才不至于掉下去。 季业被拉得猝不及防,嘴唇划过狄答冰凉的皮肤,脖子上的皮肤还暴露着青黛色的血管,他的角度看下去正好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锁骨,很是美好的弧线,让人不由的移不开眼,呼吸一滞。季业心底暗笑,这一定是吃醋了,他歪过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乖乖帕子狄答的怀里,这家伙还没有这么奇怪过,可得顺着他来。 “嗯嗯,我哥才没有吃醋呢。”季业搂着狄答的腰,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只要在他身边,即使这雪下到天地尽头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正好可以一起白头,季业想着想着笑出声来,抬头看着一头白发也丝毫没有折损狄答俊美的容颜。果然是有足够的资本风靡全星际的男人啊,不过幸好这样的男人是他老公!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这种骄傲的念头,偏偏觉得理所当然的心中一暖。 “阿业,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不来找我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狄答将人搂得更紧了一点,自从阿业离开之后,他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着,彻夜难眠的时候就会想着他家的阿业现在怎么样呢?用搜查室里看到阿业在一座乌黑的矿山上弓着腰工作,那样子让他心疼,不管喝多少就都没办法催眠自己。 “我?我很好啊,多亏了小黑他照顾我,你不要担心我嘛,我都准备好要来找你啊,你就乖乖的瞪我就好了。”季业拍了拍狄答的背,身边的人很紧张,他无意识的将手都环得很紧,以至于自己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没办法,生气人最大,还是哄着吧。 “你骗我,你一点儿也不好,我看见你在一个矿场工作,那里很苦吧。”狄答一张口就堵住了季业的敷衍的话,他用额头撞了季业一下,咬着唇,目光哀怨,好像在说,你怎么能骗我! “你怎么知道的?”季业皱着眉,他的重点一下子就抓在狄答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明明换了一个身体,什么都变了,他是怎么从人海中找到自己的,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在哪里? “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在一个矿场工作,还有那个什么小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狄答低下头,目光季业相对,这时候他才注意都季业有些苍老和诡异的面容,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传说中带有厄运和不幸的丘鹿特人。 但是狄答的第一反应是吻了吻季业的眉眼,那上面还落了一片冰凉的雪花,他的吻落下的时候季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还没有想明白怎么问着问着就变了味道呢? 狄答吻得很认真,也很小心,他家阿业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变成丘鹿特人得受到多少冷眼啊,他作为整个星际的幕后领导者自然知道丘鹿特人在整个星际是怎样的存在,就是因为他太清楚了,才更加心疼,很难想象阿业是怎么活下来的!而现在在他怀里的人居然笑得如此的欢乐,好像对于那些苦痛都毫无察觉似的,这该死的男人,怎么这么让他不省心呢!这叫他怎么敢离开他…… “你这是怎么了?”季业奇怪看着满眼温柔的狄答,明明刚刚还跟一个醋坛子一样的兴师问罪,怎么转眼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这男人心,真是海底针,不好猜啊…… “没什么,只是很想你啊。”狄答突然又笑了,这一笑让季业有些看呆了,果然颜值高的人真是占优势啊,“真好,找到你真好!我不问了,不管以前怎样,只要你以后在我身边就好,我再也不要体会这种失去你感觉。”狄答一想到季业在自己眼前消失的画面,那感觉真的如鲠在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那种无力感他再也不想经历,只能死命的抱住怀里的季业,生怕他下一秒又消失在他眼前。 “好了,好了。我保证我不会再消失了行不行?”季业扬起笑脸,看着这个人紧张的样子,心里很是甜蜜。他从狄答的怀里钻出来,深深吸了一口这冰凉的空气,突然觉着这场雪下得也很好。 “嗯,你保证!”狄答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好像只要季业下了保证就会安心一点似的。 “好!”季业扬起微笑,弯着嘴角,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对着狄答认真的一字一句道:“我,季业对天地发誓,我会一直一直陪在我哥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 “不对!不是一辈子,是生生世世!”狄答认真的盯着季业的眼睛,严肃的纠正季业的措辞。 “好,好。”季业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狄答,这样的狄答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控整个星际无数恒星和行星的参谋长,也不像粉丝眼中的那个迷人的天王偶像,而更像是一个小孩子,赌气的要他的一根棒棒糖,说要彩虹味道的就一种颜色都不能少!“我会陪着你身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若违此誓,教我不得……” 没等季业的毒誓发完,就被一下子吻住了,剩下的一句话也被堵在唇齿之间,季业睁大眼睛看着狄答近在咫尺的容颜,他的眼底澄澈而透明,落鸦一样的睫毛颤了颤,舌头打了个转,含糊的说了一句,“闭眼。” 季业只好乖乖的闭上了眼睛,仰着头承受着这个温柔的吻,真是久违了,他的爱人…… “好了,走吧!今天可是圣诞啊!不会就准备在这里看一整晚的雪吧?”季业看着狄答像是偷吃了蜜糖的笨熊,穿着累赘的圣诞老人的服饰,傻笑着看着自己。他默默的叹了口气,真是为整个星际的人感到悲哀啊,他们喜欢的那个神一般的偶像居然是个这么傻的样子,不知道那些时光粉丝看到这样的狄答先生会有什么感想呢? “也没什么不好啊,只要和你在一起。”狄答笑着看向季业,接话接的不要太顺畅。 “你!”季业被他这无时无刻不在表白的性子真的打败了,只能笑着无奈的撇了撇嘴,伸出手冲着狄答邀请,“走吧,圣诞老人,咱们去给小朋友们送圣诞礼物了!” 狄答的目光落在跟前的一双细长的手指上,那上面还有些冻得青紫和发红的伤疤,但是伸手的人笑意盈盈,眼底好像能装下一整个太阳系。他没有犹豫的直接伸出自己的大手,紧紧的包住那双细长的手指,眯起眼笑了起来,“好啊!” 季业反手握住狄答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笑着往前跑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的脚印,季业一边跑一边回过头,黑色的中长发散落在他的脸上,他在头发飞扬的瞬间看到身后的这个人不知道何时换掉了臃肿的圣诞老人的装束,装着深蓝色大套,潇洒的跟着他,好像这个人不管何时看到都是这样的令人着迷。 第125章 (已替换) 星际迷航我爱你 “我去和小黑说一声吧,这么走不好吧……”季业被狄答抓住手,一脸为难的看着满身怨气的狄答,那怨念都快实体化了。 “不许去!”狄答没有说其他的,只是更加用力的攥紧了季业的手,霸气侧漏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可是……要不是小黑救了我,可能我就见不到你了。咱们不能知恩不图报啊?”季业皱着眉,还是抱着说服狄答的打算,毕竟在这里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只有小黑一直在他身边,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他一直想着要给这个朋友一个好的未来。 “谁说咱们要不报恩了?”狄答抓着季业的手,看着等在人群中的绿发少年,这个俊美的少年身上有精灵族的血统,而且他没有看错的话,他绝对是喜欢阿业的,只有阿业这样傻里傻气的还把这样的人当朋友。 “他的愿望是什么?我替他实现了不就行了,不然还得和他解释你去哪里,万一惹出麻烦来就不好了。你也不想夜月公主的事情再发生吧,你不知道我为了摆平美伽什家族花了多大的劲儿?” “那……好吧。”季业想想自己上回突然消失带来额恶劣后果,好吧,他理亏他认错。“小黑说他想要一个大房子,咱们要是能帮到他,就给他一世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吧。” 狄答点点头,随手一挥,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广场中央的少年等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连那些小彩灯都熄灭了,还是不肯走,他固执的坐在位子上,手里攥着一个东西,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 小黑坐在位子上,冰凉的雪花一点一点的覆盖他的肩头,他一动也不动得盯着手心里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乌黑的眸子里盛满浓墨一样的忧郁,小叶子走了很久了,他让自己等着,所以他等。哪怕心里的暖意一点点被雪花覆盖,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小叶子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是手心里的东西攥得太紧了,他没办法说放下就放下。 季业跟着狄答逛了一夜,一路上遇到人就给他们完成一些小小的愿望,什么彩虹糖果,什么一本电子书,什么一件小礼服,他们将那些虔诚许下的愿望一点点的兑现,心里也变得越来越欢乐。 “天亮了诶!”季业回过头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狄答,才发现他们的手一整夜都没有松开过。这人一直抓着自己,好像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溜掉似的。他用力的回握着,站到他跟前仰着头笑着用另一只手在狄答面前挥手,“天亮了!圣诞老人,你一年一度的工作结束了,咱们可以回家啦!” 狄答从恍神中清醒过来,感觉到面前的人生机勃勃的朝着自己招手,才算把提心吊胆了一整晚的心放回肚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是觉得现在的一切太不真实了,好像和阿业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偷来的,需要小心翼翼的隐瞒,不被发现。 否则那该死的法则又会把阿业从他身边带走,那些失去阿业的深夜还历历在目警示他要小心,不能放松警惕。 狄答抬头正好看见天边的星辰不知何时都消失了,只剩下湛蓝的天空,高悬着的人造模拟太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阳光也同样洒在下了一夜积雪的小镇广场上,小黑从广场中央的舞台前一排排的椅子前抬起头,太阳的光照得人眼前一花,感觉好像有点恍惚,怎么他只是想了点事情就到第二天早上了。而他等的那个人终于还是没有回来。 小黑站起来,身上的落了满满的积雪簌簌得往下掉,他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在颤抖,转过身好像能听见骨头清脆的声音,他看向长街的那一头,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脚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心吧,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抬头看着干净的一碧如洗的天空,好像看见那个人的笑脸,他突然发疯似的拿起自己手里的东西将它狠狠的砸到地上,那蓝布包裹的仔细的物件终于在地上翻滚了两圈露出它的原型,啪得一声脆响,那里头的包着的是季业那天逛集市的时候看了很久的那面镜子。 蓝色的雕花的古镜子很少见了,他原本觉得和小叶子很配,看他每天对着水面洗漱很不方便,才将自己攒了好久的钱拿出来买了这面镜子。狄答先生说,圣诞节是个适合告白的节日,他都做好了和他坦白心意的准备,只是这藏了一夜的礼物终于找不到他的主人了。 “你们都是骗子,骗子!”小黑像是疯了一般,嘶吼着将镜子砸碎还不甘心,用脚狠狠的踩了两下也不解气,一边骂着一边狠狠的将那面精致的还带着体温的镜子踩成一点一点的碎片,嵌进雪地里,镜面反射着人造太阳的光线,衬出少年狼狈的样子,他的眼底不知何时流出滚烫的泪水,砸进雪地里,又消失不见了。 太阳光照的狄答整个人有点晕,连耳边的人说的话都有些听不清了,他回头背过阳光,眼睛才慢慢的聚焦起来看清楚了面前的季业笑着看向自己,他张着嘴在说话。 殷红的嘴唇,苍白的脸,乌黑的发,阿业的面容清晰但是声音却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了好久才算使得画面和声音重合了,他听见季业在说——“咱们回家吧!” “咱们回家!”狄答低低的重复了一声季业的话,笑了,重重的点头,“好!” 季业原本还担心喊了好一阵子怎么就不见狄答回复,但是狄答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回应他,好像刚刚的停顿只是自己的错觉。季业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两个人十指紧扣坐上回家的飞船。 季业回头看了看那颗自己呆了这么久的小星球,不知道小黑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到自己留给他的信呢?既然狄答答应自己会给小黑补偿应该就会安顿好小黑的,等狄答那个醋坛子忘掉现在的事,他就准备抽空回来看看小黑。 那座矿山通体乌黑,在季业的视线里越来越远,他们坐着最快的超级光速飞船居然也花了将近七个小时才回来,季业没想到自己那一眨眼的功夫居然飞了这么远,这都飞出银河系了吧。 “狄答,我们到了,走了。”季业凑到狄答的耳边喊道,累了一夜,狄答终于在飞船上沉沉睡去,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抓着自己的,看得季业又气又笑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也太缺乏安全感了一点。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吹得狄答心痒痒的,他慢慢睁开眼睛,飞船里柔和的灯光照在脸上,他侧过脸就看见季业趴在他身边笑着喊他的名字。他伸出手揉了揉季业的长发,一边笑着一边暧昧说道:“恩,起来,回家跟你睡!” “谁要跟你睡啊?!”季业被死不要要脸的帝国参谋长说得脸上羞红,这家伙没个正形,这才刚重逢他居然就想到哪里去了!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想抱着你。”狄答开始说软话,反正等到了床上看他怎么逃,他的心情出奇的好,笑着逗弄害羞得红了脸的季业。 “鬼信你啊!”在以前的世界有过深刻教训的季业才不信这家伙空手套白狼的鬼话呢,自家老攻的德行自己还是知道的。他把头一偏,不去看笑得有点儿色的狄答。 “哦?不信我能抱你吗?”狄答挑着眉从床上一跃而起,将季业打横抱起,一边抱着还一边凌空抛了一下“噢吼,回家睡觉喽!”青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船舱里。还伴随着另一人半是笑半是骂的嬉闹。 狄答抱着季业走出船舱,没料到门口堵了一大堆星际记者,一看到人出了飞船就一个劲的按下闪光灯,一时间整个飞船前都照的亮的不行。 狄答下意识的将季业塞进怀里,用自己的外套挡住他的脸,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变成那个一向决绝果断不近人情的狄答先生,帝国的最高参谋长。 “狄答先生,请问你这次的义演怎么样呢?听说你在演出上公开表示自己有一位恋人,并且请所有人帮忙寻找,请问情况属实吗?”一个记者的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推的话,接着话筒递到了狄答的跟前。 “狄答先生,你这次的义演目的纯粹吗?还是只是借口义演去物色所谓的恋人?”另一个记者的言论也很激烈,话筒几乎塞到了狄答的嘴边,堵着路强迫狄答回答。 “狄答先生,请问您怀里的这个人就是您所谓的恋人吗?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公布过,您觉得这样的行为不是一种对粉丝的背叛和对大众的欺骗吗?”第三个记者好不容易从人潮中挤出来,他一个不小心,说完话手里一个用力,直接打到了狄答抱着的季业身上。 狄答察觉到怀里人突然一个激灵,显然被打到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脸色也更加阴沉起来,原本他对于这些八卦的记者就没有半分的好感,现在更是厌恶到极点。 他的目光停在那个第三个记者身上,目光阴沉了好久,看得人只发毛,在场这么多的记者都被他一个眼神震慑住,那眼神里有一股明显的杀气,让人不由得头皮发麻,好像是一头被触及了逆鳞的巨龙,吼叫着发泄他的怒火。没有人想做第一个承受怒火的人。 “拿开你的脏手。”狄答的声音低沉,他发火的时候精神的威力压得一众人喘不过气来,这些人说什么都好,但是不能碰到他心底唯一的那个人。 那个记者被他这声威慑吓得往后倒退几步,就在众人看着狄答眼底的墨色也越来越浓厚,为这个顶撞他的记者捏了一把汗的时候,一直被狄答抱在怀里的季业突然揪住狄答的衣服,声音很小,但是足以被周围靠的很近的记者听见。 “哥,不要生气,说好了回家的。”季业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狄答才会发火,他那样不问世事的人从来也不会为他认为的那些蝼蚁而计较什么,只是他没办法无视一个生命,他好不怀疑,这里的人如果都不开口,那个记者估计能被盛怒的狄答一下子杀了也说不定。 但是狄答因为自己上回突然消失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有处理,现在又得罪了媒体的话,他的名誉真的会一落千丈,他不想他爱的人因为自己受伤,这一点,自己和狄答一样。 “好,听你的。”原本已经蓄力要严惩这个记者好让这些人不要来烦自己和阿业的狄答听见阿业开口求情终于还是收敛了气息,将自己的威压撤掉之后,一众记者才得以喘口气。 抱着季业的狄答扫了一眼还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记者,目光里带着点警示意味,那群记者不自然的都快速分散到两边,低着头恭敬地弓着身子不敢再说一句话,纷纷闭口不言又默契的让出一条路来。 狄答抱着季业昂着头从人群分出的一条路上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那些劫后余生的记者们看着狄答抱着季业远去的背影,再想想刚刚自己居然顶撞参谋长,挑衅他的权威,不说那么多的时光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让自己身败名裂,就说狄答先生的精神值威压就足以碾碎他们每个人的光脑,让他们成为一个废人! 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逃过一劫了,都是托那个人的福,只是他们连狄答先生怀里抱着的人是谁都没有看清楚,他喊狄答先生哥?可是狄答先生的祖上八代他们都了如指掌,根本没有什么弟弟啊,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记者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听说狄答先生因为生病精神值下降,帝国最强大的男人的称号可能要易主了,那么他们究竟是从谁哪里听到这个消息才敢过来试探的?这么一想,这些天生敏锐的记者就觉得不对劲了,他们想找到第一个站出来领头质疑狄答先生的人,但是却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找不到了,众人一通气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业内人士,这下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了,他们被人框了,差点成了别人手里的敲门砖,还是一摔就碎的那种。 愤懑之余这些记者也只能默默的散开,在他们不知道地方角落里一个戴帽子的青年利索的将隐形的拍摄器从飞船上取下来,那个摄像头刚刚不但拍到了狄答怒吼一众记者的样子,还拍到了刚出门的时候季业一不小心露出的半张脸! “你啊,还是太冲动了,我又没怎么样,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季业给狄答倒了一杯水,虽然只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但是这里的布置却很是得心应手,一看就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布置的。他一定花了不少心思,这么看着,季业即使心里有些小埋怨,说出的话却没有了抱怨的意味,反而带着浓浓的担心。 狄答接过水杯,将人也一并揽着抱进怀里。 “喂,你喝水就好好喝,干嘛呢?”季业被拉的促不及防一下子就坐到了狄答的大腿上,被人搂进怀里,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一边还在一脸正气的教训。 “恩,你坐好,我喝水。”狄答完全将季业的话当做耳旁风,季业的那些挣扎在他眼里也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你!”季业被这无赖气得没话说,只能靠自己,准备挣扎着站起来。 “阿业,我劝你别动哦!否则我不保证我好不好干出什么事来?”狄答一手搂着身上人的细腰,一手拿着杯子慵懒的靠着沙发背,仰头喝了一口水,他倒不是再开玩笑,看着阿业在自己身上这么动作,他确实很是口干舌燥,即使喝了一大口水也没有将这份燥热压下去。 废话,心爱的人就在你跟前,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起反应的好吧?! 季业被狄答一句话吓得不敢动了,他僵着腰,一动不动,只敢微微的扭过头去看狄答慢慢的喝水,这几分钟对于季业来说实在太难熬了,这比平日里在黑濯山上挖矿都累。但是他看狄答的眼神也不像是开玩笑,万一他一激动现在把自己办了,一旦被ap标记了,他就是真正属于他的了。 只是季业还是心里还是觉得隐隐的不对劲,就好像头顶悬着一个钟,嘀嗒嘀嗒的计时,那一声一声的时间流逝的警钟,像是炸弹上的倒计时,好像只要时间一到,这一切的美好温馨就会爆炸一样,而他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想尽可能的避免那个他害怕的事情发生。 只是不管他做什么,头顶的钟还是没有一刻停止,好像从他和狄答重逢的那一刻就开始进入倒计时,而马上就会爆炸似的。 狄答喝完一杯水还是觉得不解渴,好像只要阿业在自己眼前,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明明他现在只是一个beta,没有那么甜美的信息素,只是阿业就是他最致命的毒.药,而且独一无二,无药可救。 “阿业,我,我再去倒一杯水。”狄答有些结巴的抱起季业,他怕自己再这么看下去,那些引以为豪的自控力会在阿业的目光里土崩瓦解得支离破碎。 “哥。”季业心底的那种紧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挂在狄答身上,低低的唤了一声,主动吻了上去。 原本的狄答就有点控制不住,这下被勾.引了,哪里还忍得住,捧着季业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季业被吻得有点手脚瘫软,窝在狄答的怀里喘着气。 有点不对劲儿,自己不是准备说什么的吗?怎么主动权不在自己这里?但是狄答显然没有立刻停下来的意思,季业只能采取强制手段制止,他用力推拒着,靠双手在狄答怀里撑起一片空间。 “怎么了?”狄答低下头看着季业,青年苍白的面孔上泛起一片潮红,显得诱人而美好。 “我,我爱你!”季业也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的说出口了。这话一出口,脑中就有一股刺痛,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26章 城 星际迷航清理 “阿业?阿业?”耳边的声音没有听过。 季业在昏昏沉沉中就一直听到有人焦急的喊他的名字,声音里的恐慌让他也很心疼,那声音很熟悉,是他最喜欢的温柔中带点沙哑的迷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睛去安抚那个人,告诉他,自己没事儿,但是没办法。 眼皮如同千斤顶一般沉重,好像一座大山沉沉的压着,连同他的灵魂也好像被困在这个身体里,无法逃离也无法苏醒,只能被压迫在身体的一角,再最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那如浓墨一般的夜色里,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好像只剩下季业一个人。 “先生?您振作一点,主人他没事的。”机器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季业记得回来的时候狄答介绍过,这是当初他带回来的那个光脑小吉,它说的主人应该是自己吧。那么先生是指狄答,他怎么了? 季业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为难,一定是自己又出现这样的状况让他担心了……很痛恨这样的自己,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没办法帮到他,只能是一个累赘,还要他替自己完成任务。 “先生,先生。”小吉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这一次带着点急迫的意味,“先生,您已经推掉了三个议员大会,如果这次再不去,他们就会联名上诉撤销您的参谋长职位。而门口的那些媒体还没有走,他们一直要您对收留丘鹿特人的事情做个回应。”小吉自从兼职了先生府上的管家之后能源就没有关掉过,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的。 而自从主人病了之后,先生就整天神不附体的精神恍惚,外界传出消息说先生因为和丘鹿特人在一起呆的久了,连精神值都下降了。这些不实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出来,对先生的名誉有很大的破坏。只是先生偏偏还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只顾着守在主人的床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还有什么事吗?”大概是小吉太聒噪了,狄答愣了半响,看了看毫无苏醒的意思的季业,目光温柔,头也没有的回的回道:“要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来烦我了。我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一会。” “有!”小吉生怕先生又将自己赶出去,连忙高声喊道。 狄答这才转过头目光里带着警示的意味,示意小吉声音太大会吵到阿业休息。 小吉连忙调整自己的音量开关,他清楚的知道先生对主人的重视程度,要不是真的爱惨了,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送到医院来。只是医院的诊断是闻所未闻,主人明明还有呼吸还有脉搏,但是整个人就像没有灵魂一样,也醒不过来。就像一个睡着的人一样,先生不相信,每天都守在主人身边,连自己身边乱作一团也不管。 “修卢元帅发来报道说,虫族那边又有异动,他请求下发第一军远扬舰队前去交界处查看情况。”小吉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但是很快就把这些当作垃圾文件每日一清了。一边正经的说着正事儿。 “虫族?”狄答第一次有了反应,他松了松自己紧握的手,反复念了两遍,终于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回道:“我批准了。你去给修卢发电报,让他早日出发吧。还有告诉众议院的那群老头子,老子不吃那一套,有本事就真的撤了老子,到时候看他们到哪里再找一个参谋长出来!” 小吉还没有看见过一向温文儒雅的先生发过火,即使知道他是帝国真正的掌权者,但是先生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受人喜爱的偶像,仅此而已。要说先生如果有什么失态的时候,大概只有两次,第一次是主人消失的时候,第二次是主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但是却意外的病倒了的时候。 好像这个男人永远处变不惊,除了碰到另一个男人的事,就会丧失全部的理智,想要和全世界对抗。 “好,我这就去。那外头那群记者怎么办?他们手里有主人的视频,可以证实先生是丘鹿特人,而且这家医院的消息好像也被人走漏了消息,外面围了很多的记者。” “那些烦人的苍蝇要是再聒噪就直接将整个新闻行业查封,真的是给多了言论自由,什么话都可以瞎说了。”狄答摇了摇手,没有在意这些蝼蚁一样的家伙。 “可是……”小吉下意识的想劝一下,先生可能没有意识到现如今事态的严重性,媒体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强大,而且就算他又金刚不坏之身,但是主人如果醒了怎么办?他会被置于风口浪尖,被全星际的人唾弃和排挤。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着阿业。”狄答不耐烦的制止了小吉的话,将他支使去干其他的事情去了,“对了,顺便去买一杯豆浆,阿业最喜欢喝豆浆了。” 房门终于关了起来,整个房间又变得一滩死水一般的沉默,狄答握着床上的人细长的手指,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长时间缺少营养而有些干燥,指甲被修剪的光滑圆润。狄答细细的端详着那双手,接着视线转到那人安静的面庞上。 好像阿业每一世的容貌都是这样沉静的,对他却有致命的吸引。细长的眉眼,苍白的皮肤,落鸦的长睫毛,独独那一双闪烁着亮光的眼睛如今却再也睁不开了。 “阿业,阿业,你醒一醒好不好,求求你不要不说话,我怕。”狄答将那双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颊,注视着面前沉睡着的人,语气轻柔而脆弱。 季业沉睡中,但是他的话却一句不漏的落进耳朵里,他的心揪起来,他不知道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个男人居然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袒露自己的心,然后哀求似的对自己说话。 【系统!系统!你别管什么理由,快点出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否则最后的任务谁爱完成谁完成算了,老子撂挑子不干了。】这是季业头一次大着胆子学着刚刚狄答的语气在心里呼喊系统。 【别呀,宿主我来了!】在赌桌上的系统听见这话立刻在看牌的时候抽了空回来看看自己的宿主,安抚着说着。【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据说好像是出现什么病毒漏洞,上头管理局的人在做维修,所以可能会有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宿主你好歹也是经历过那么多世界的老人了,不要大惊小怪的,有点心理承受力。好了,好了,我还有事,有事再联系哈。】系统说了两句就看到牌桌上有一张自己想了好久的牌,立刻就想切断和宿主的通讯。 【你告诉我在同一个世界里这么随便的穿梭叫不一样的事情?这他妈天杀的谁受得了没事换个人生过活,这么下去再怎么有韧性的人迟早要精神分裂了。】季业难得的又一次硬气到了最后。语气强硬的脸他自己都有点害怕。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上头只是例行检查,只要查明没有其他因素干扰任务就没事了,最多就会跳跃三次而已。对了,提醒一下,现在的情况是被锁魂了,可能确实有些病毒使得宿主被强行留在现在的躯体中,不过都会好的,只要耐心等待一阵子,跳跃到第三次就行了。】系统眼看着自己想了好久的一张牌被对面的人抢走了,心痛到无法呼吸,但还是很坚强的和自家宿主解释着。 【三次而已?!就是说这该死的跳跃还有一次!】得到回复的季业感觉自己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但他从系统的话里敏锐的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干扰任务进程的病毒会怎么样?被清除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季业下意识的觉得系统口中的额病毒就是爱人,毕竟在这几个任务中影响任务进程的也只有他了,因此担心的问出来。、 【我也不知道,不过和上头的人作对,没什么好下场。】系统看着自己活生生把一副好牌打烂,今天的能量又要输光了。 【行了,你也没有办法帮我醒过来,好让我提前做好准备面对那个第三次跳跃,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随便找个人就结婚了。】季业还没想清楚为什么这一次的任务是奇怪的结婚任务,不过拿任务要挟系统是最好不过的了。 【哎呀,我的祖宗宿主啊,你千万别乱来,要是触及任务底线,不只是我会遭殃,连你自己也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惩罚。那可比以前的那些惩罚严重多了。】系统是真的怕了,自己这边能量输的连棺材底子都快赔光了,要是宿主再捣乱,只出不进,他迟早要报废。 【那你就帮我!】季业顺势提出条件。 【行吧,我试试看,不过就这一次!】系统终于还是妥协了。 季业睁开眼还是一片漆黑,让他有一种还是沉睡的错觉,而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倒计时声音,【还有三分钟开始强制跳跃!请宿主做好准备!】 季业暗骂一声,低头正好看的床边趴着的狄答,他好像真的累坏了,窗外有微弱的灯光照进来,打在青年英俊的侧脸。 季业不忍心叫醒沉睡的爱人,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吻了吻,拿着电子笔在一边的记事本上刷刷的写下几行字,没等他画完最后一个句号,那阵昏天黑地的感觉又一次传来。季业只来得及最后看一眼沉睡中的爱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有一种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人正好又一次睁开眼睛,目光里有错愕和震惊。 第127章 文`学城 星际迷航第三次跳跃 头昏昏沉沉的,大概是这次的强迫性跳跃造成的后遗症,季业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保持冷静,转眼环视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间装饰华美的办公室,而自己坐在正中的办公桌前,周围的一切都是酒红夹杂着棕色,大气奢华的感觉扑面而来,桌面上摆设着一大叠的纸质文件,这让季业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跳跃空间,而是穿梭时空了。 根据季业对这个星际时代的了解,所有的资源都被电子所取代,模拟器可以造成很多有实体化的东西,而纸,那是可以进博物馆的老古董了。也就是以狄答的身份,家里有一两本纸质书已经算是富人的摆阔行为了 而现在在季业的面前有一摞纸还排了好几本书,整个房间的装饰虽然品位算不是太好,但是桌上这些书可以证明这不是一个暴发户,而是实打实的富翁。 乘着整个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人,季业小心翼翼的翻开面前的纸张,那上面清楚的写着很多人的名字,有长有短,看上去像是一本点名册,再往下看,一张手画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各个星球的地理位置,而季业看着看着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狄答所在的总星球和美伽什星球都标记的红色,那就是敌对方了…… 没等季业弄清楚自己是谁的哲学问题,门就被敲响了。季业挺直了脊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 门外的声音礼貌的敲了三声,季业清了清嗓子,紧张道:“请进。”这也由不得他不精神,这一次一看就和小叶子还有夜月公主的不一样,跳跃过来一看就是一个大人物,而且周围肯定都是熟悉他的人,万一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不知道会不会被机器分解呢。 “报告长官,现在的坐标是星理位置七百六十向左,我们正在往恒远星球全速进发,预计还有两小时到达目的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少年,模样很是英伦范儿,一看就是混血儿的脸,眉眼深邃,看着很是养眼。但是他表情严肃,四十五度望天,嘴上报告着却 连一丝眼神都不敢往季业的方向看去。 “嗯,还有什么事?”季业上下打量了一下,接着看了看桌面上的文件,准备套个话,“谁让你来的,我办公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打扰。” “抱歉,是司命大人让我来通知您的。我这就走。”那少年果然被季业这一下吓住了。季业看他那反应就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角色身份地位肯定很高,大概也差不多和修卢元帅那个等级的吧,刚刚看称呼就知道是军方的人,也许和狄答他们还是对立方。这就不好办了,季业的心里百转千回,就现在的信息他所掌握的只有这么多了。 “等一会,来了就不忙走了。”季业往阔背的扶手沙发上一趟,揉了揉眉头,在手指的缝隙间看了那少年一眼。 果然那孩子僵硬着身体,立在当场,不知所措的在离季业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不进不退,也不知道干什么。 “过来,帮我整理一下桌子。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季业一边装作闭目眼神,一边小心观察着那少年的动静。 “是,长官!”少年笔直得敬了一个军礼,往桌边走来,“报告长官,我是虫族第七舰队的通讯员,我叫埃米尔。” 季业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这是什么鬼,虽然猜到自己身处“敌营”,但是居然是虫族,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帅哥,你他妈这是在逗我!虫族不是应该都是碧绿的皮肤,然后四只眼睛八条腿,还拿着各种冷兵器的吗?跟面前这个小帅哥扯得上半毛钱关系?! “嗯,你刚刚说咱们还有多久到?”季业没有纠结在为什么这年头的虫族居然长得这么帅,这不科学的问题上,而是开始不遗余力的打探起情报来,在这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能暴露,到时候就不是完成任务坚决不结婚的问题了,而是小命保不保得住,活得过二十年的问题了。 “报告长官,我们还有两小时到达恒远星球。”和军人说话就是这个不好,动不动就是立正站好又敬礼的,看得季业有些牙疼。 不过恒远星球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好像是人类和虫族的交界处的一个星球,他突然记起来自己在沉睡中,狄答和小吉的对话,修卢已经派人来这里检查了,那么虫族这次过去岂不是被抓得一个瓮中作鳖? “等等!你去通知一下那个什么司命,让他立刻返航,恒远那里不能去!”季业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他从桌子上翻找到各个自己看过的那张手绘地图,上面清楚的标记着恒远星球的位置,而旁边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交界处! “长官,您说什么?”那少年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不明白季业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但是话一出口就有些吓住了,还以为季业肯定要惩罚他,没想到季业虽然黑着脸但是却没有骂他。 “按我说的去做。现在返航,人类在交界处设了埋伏,咱们不能去,这次的计划取消。”季业大手一挥下了决定。虽然现在由自己说起人类两个字还是觉得很奇怪,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一个虫族,幸好外形还是人类的样子,否则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现场晕厥过去。 “是!”俊俏的虫族通讯员少年恭敬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退了出去。 等那个通讯员少年刚走出去关上门,季业就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开始在红地毯铺就的地上走来走去,他心里急得很,自己只凭之前的只言片语就下了论断,不说那个什么司命是不是比自己官儿大,就说真的听了自己的返航了,他该怎么解释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能知道敌方设了埋伏。 只不过要是自己现在不说,等到了地方被修卢抓个正着,到时候是死是活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而且狄答又不在,如果和修卢说自己是以前的夜月公主,估计得被研究所带回去解剖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季业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突然他转过身瞄到了桌上的一角。水晶制成的名牌端端正正的放在季业的桌子上,之前都是背对着,如今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不要套话,不要纠结自己到底叫什么,在虫族是干嘛的问题了。 铭牌上的字迹工整,印着几个大字——皇家军舰长官——季业。 季业立刻调出自己旁边的光脑输入了皇家军舰长官几个大字,很快就跳出一系列的搜索关键词。头版头条是,最年轻的皇家军舰长官,虫族最新的军方掌权者。 往下拉对于这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长官的论调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虫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是带领整个虫族走向新时代的领导者,也有人说他生性嗜血,残忍决绝,一路积累军功,杀了不少敌人,但是手上也沾了不少同族的血,这样的人要是真的成为虫族的未来领袖一定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季业直接跳过了这些人要么捧要么打的评论,专注的看起季业的生平。 研究好这个自己需要扮演角色一般的人设,好歹他也是经历过这么多大风大浪的人了。一旦生命得到了保障,季业就开始忍不住担心起爱人狄答起来。 自己走到匆忙,只来得及写了几句话,不知道那个呆瓜有没有看到,还有,自己走了之后那个小叶子的灵魂应该还会回到他的身体里,唉,自己这种随便跳跃的感觉怎么有种鬼上身的感觉,而是是那种完全不负责任的上人身,留下一堆烂摊子,幸好这种跳跃只有三次,再多来两次,铁打的心也承受不住了。 狄答分明看见阿业醒过来,还朝自己笑了一下,但是等他睁开眼却发现人还在昏睡中,桌上只留下一张电子的备忘录。 “哥,我还要走一次,不要找我了。这次等我来找你好不好?不要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是问我这次的任务吗?活过二十年,不结婚。等这个任务结束,咱们就结婚好不好?等下个世界,咱们就结婚!” 笔迹很潦草,看得出来写得很急,但是字里行间的温柔和细腻让狄答心里很暖,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却知道他要的那个人又一次走了。 不过,阿业说结婚诶。想想都觉得开心,也能有一个礼堂,给他们准备,放着梦中的婚礼,钢琴伴奏,有没有人参加都不重要,满场的月季花下他给阿业戴上戒指,从此以后圈住那只他心底的蝴蝶,然后就一直一直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狄答缓缓站起来,长久的坐在床边,血液流通有些不连贯了,他站起来身子还有些歪,差一点就摔倒了。脑海里有系统的警报声响起,他强行掐断了,都走到这里了,不管是死是活都要试一次,为了他和阿业的婚礼! 第128章 城 星际迷航谈判 “长官,已经按照您的命令返航了。只不过这一次的军事部署司令那边有些异议,可能需要您等回去的时候解释一下。”埃米尔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发现长官好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戾气。 他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只是上一次来还觉得长官出乎意料的温和,虽然语气还是命令的,但是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但是现在好像那种独属于上位者的气息又回来了,而且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什么时候我下命令还需要跟司令报备了?!”季业揣摩着资料中对季业长官的介绍,语气很是严厉。不怒自威的面容板起来倒真的将那个通讯员埃米尔吓得一愣一愣的。 “是。遵命!”埃米尔低下头不敢再看黑着脸的长官。 “帮我联络外交部,我想和人类通话谈判。”季业翻看了最近战事记录表,虫族一共发起了四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而这一次的埋伏也被察觉,如果不是季业提前说要撤退,估计又是一大批送死的。 “长官这是不可能的,人类长期霸占星际资源,逼得咱们虫族无处藏身,最后只能背水一战,而且人类对虫族有着天生的歧视,我们不被允许进入人类所在的星球,更不要提贸易沟通了。”埃米尔提到这个千百年来无法解决的问题唉声叹气,也暂时放下了对自家黑着脸的长官的一脸敬畏之心。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也许人类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坏。”季业尝试着说服,但是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好了。按照季业长官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和人类妥协。 “我的意思是先把人类打趴下了,接着怎么谈都随便我们了。不过在这之前先下个战书吧,我来署名。”季业心想着只要自己的亲笔签名的战书到了狄答手里,不愁他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人。这样他们不但能团聚,要是弄得好估计还能促成人类和虫族的和平友好。 要知道,他从小就有一个梦想——世界和平。 “是,长官!”埃米尔的动作很迅速,他倒是没有怀疑自己最敬畏的长官被人掉了包。 只是事情并不像季业想象中那么的顺利,那封信上写明了交给人类的最高掌权者手上,但是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那么几天功夫里,整个星际都大变了样子,群众发动政变,从舆论引导开始,接着是军政两方面的施压,狄答先是被爆出和一个丘鹿特人在一起,接着又被测出精神值下降,最后全民投票,他被推下了神坛,不再是帝国的最高掌权者,而真真切切成了一个谁都可以拿捏的明星。 而那封季业署名的信自然只在修卢的邮箱放了几天就被清理掉了。 另一方面,季业回到了虫族所在的防卫星球,虫族的人数并不多,可以说的上是全民皆兵的种族,埃米尔的话并不夸大,虫族虽然成年后会变成和人一样的容貌,但是本质确实还是虫子而已。而且他们生活的地方和小叶子打工的矿场差不多,很贫苦,他们长期被人类打压得不到发展的机会,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不出百年,这个种族就要灭绝了。 而且虫族内部的问题也很严重,从季业本身就可以看出来,*已经成了最大的毒瘤,民众本就不堪重负,又要供给军队打仗,而首领们却奢侈度日,压榨着民众的生存空间。 这些种种至少在季业看来很不理解。但是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自己先带头将收集的一下藏品,纸张都变卖出去,但是这些只是杯水车薪,终究也只能解决一点燃眉之急,真正的大问题还是土地贫瘠没有粮食,无法和人类贸易无法进化科技,很多虫族的普通人都还好停留在一千年前的科技水平。 季业只能一封一封的写信,希望狄答可以回复他,但是都没有。 “长官,都安排好了,这次这一仗咱们一定要赢!”埃米尔跟在季业身边已经有些日子了,他是彻底被季业长官的品性和能力所折服,在虫族这么多的领袖中能做到眼睛眨都不眨的就将自己的所有资产都捐献出去的。 季业长官现在在民众中的声望一时高涨,而季业长官的脾气却好像越来越暴躁了,可能是因为他等到人一直没有给他回信吧。 “恩,我让你打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季业将信纸折好,头也不抬的问道。 “报告长官,我们查询了信件的收件人,是星际帝国的修卢元帅,不过最近还有一个新起之秀崛起,速度之快几乎和修卢元帅比肩了。”埃米尔毕恭毕敬的汇报。 “修卢?不是狄答吗?”季业很是奇怪,虽然一直知道肯定信没有到狄答手里,否则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和自己见一面。 “据说狄答先生的精神值下降,病情严重,被撤职了。”埃米尔对他们的老对手还是很了解的,而且这个狄答先生是他们交手的这么多帝国领袖中最好看也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 “生病?”季业已经明白了在星际如果说生病,那只有一个可能,精神被污染或消耗过大,像狄答那样的强者照理说是不会有什么人能伤到他的。季业皱着眉仔细回想在自己走之前,狄答有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举止。 “还有那个新起之秀是谁?”季业一边敲了敲自己手里的笔,一边思考着现在人类的局面。 “据说是精灵族的遗孤,天生有净化精神值的能力,因此身边聚拢了一大堆的追随者,不过好像这个新人和狄答先生特别不对付,狄答先生下台的事情好像有他一大半力。”埃米尔想着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表示很不理解。 “精灵?”不知怎么的,季业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就是小黑尖尖的耳朵,他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精灵族的人,而科技的进步并没有使得人类的心变得更干净,反而好像更肮脏了。 “好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不说,咱们这一仗打完之后,好歹是占下来一个城市,到时候人类自然会派人来和我们接洽,你负责找人帮我把这封信送给狄答先生。”季业揉了揉眉心,他实在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材料,但是被推到这个位子上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幸好他至今没有出过什么差错,虫族那边没有人怀疑他,甚至将所有权力都交到他手里,而他也不负众望,策划了整整七年终于准备好攻打人类了。 说到攻打人类,季业至今还是觉得有点玄幻,毕竟作为人活了那么久,如今却要去攻打人类,一想到自己说着你们人类这样的话,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外星人了。 七年的准备没有白废,终于虫族打下了一个人类所在的小行星,虽然是最边角的一个,但是能突破人类大军的联防,成功占领这个星球已经是虫族近百年都没有的大胜利了。 虫族举国欢庆,而就却无言的站在高空俯视这座星球,蓝色大海一样覆盖的样子很像地球,但又不是。 果然如季业所料,人类派了谈判员来谈判,只是季业没想到的是,来的人是小黑。 少年的绿发依旧精神,看见季业的时候目光抖擞,没有丝毫惧意,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尖尖的耳朵,白的透明的皮肤,看上去很是可爱,只是现在的他神情肃穆,一脸傲气的看着季业。 “你们先出去,我和这位军官好好聊聊。”季业遣散了周围一众的围观群众。走到小黑面前站定,伸出手问好,“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第三军舰舰长,黑无常。”小黑倒是没想到这个传说着冷血狠厉的虫族长官居然这么好说话,只是他敢孤身一人深入敌营就有着万全之策,不过看在这个长官还算识相的份儿上,也许他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那我就叫你小黑吧。”季业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庞,曾经的少年居然都长得这么成熟起来,果然时间才是改变一个人的最可怕的东西。 小黑一直骗自己说,他的天赋也很差,所以才会被安排到矿场的打工,而现在他仅仅用了七年的时间就做到了帝国第三军舰的舰长,可以想见他的天赋不低。那么当年那些同甘共苦的陪伴只能是好心的隐瞒了。想到这里季业目光里柔和了不少。 “你闭嘴!这个名字不许你叫!”黑无常已经很久没有破过功了,他很少笑,也很少动怒,大多数时候是无悲无喜的表情,因此大多数人才会喊他黑无常,但是眼前这个军官只一个称呼就让他心里一揪。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俊朗的军官和记忆里那张诡异到英俊的脸居然有些相似,特别是他温柔的喊他小黑的时候。黑无常居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叫季业的军官,虫族的最高领袖和他心底念念不忘的小叶子居然很像! “小黑,你长大了。真好,看到你最近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季业笑了笑,他想上前揉揉少年柔软的发,但还是停住了。 黑无常的眼睛瞪的很大,他把自己来之前准备好的若干个准则都忘得一干二净,看着面前的人一脸不敢置信。 “你到底是谁?!” “我是小叶子。”天空好像闪过一道闪电,晴空霹雳一般让小黑吓得合不拢嘴。 第129章 ’城 星际迷航 “你真的是小叶子?你没死?”小黑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而季业只好又一次的回答,“对,我是小叶子,千真万确。” “那你是怎么从狄答那个怪物那里逃出来的?”小黑笑了起来,接过季业递过来的水,他腼腆的笑了笑,一点儿也看不出外界传闻那个冷血冷心的黑无常居然也会笑得这样明媚,不过这确实是季业记忆中的小黑。 只是小黑的话让季业有些奇怪,狄答在星际的声誉一直很好,即使是在虫族的地界,大多数虫族对狄答也会尊称一声先生,可想而知他这个指挥官算得上深得人心,而小黑以前分明告诉过自己他是狄答的粉丝,那为什么会称呼他为怪物? “小黑,你最近怎么样?狄答呢,他怎么样?”季业笑了笑,看着小黑,现在的他已经变得季业都有点认不出来了。绿色的头发生机勃勃,但是整个脸却冷硬而冰冷,只是现在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很是可爱。 “我啊,很好啊,就是很想你。”小黑没有问小叶子为什么当年不告而别,他看着面前的人,虽然面容变化很大,但是他不知道居然在这个人说自己是小叶子的那一刻他居然就相信了!可能真的是太想太想他了。 “真好,还能看见你。”季业双手交叠,他心里还惦记着关于狄答的问题,“小黑,你知道狄答现在怎么样了吗?” “你干嘛还提那个怪物要不是他把你带走了,也不至于让你那么早就死了。啊呸呸呸,幸好你没死,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他。不过他也算恶有恶报了,现在帝国上下都没有人待见他的。”小黑对季业一向是毫无保留的。 季业听见这话愣住了,小叶子死了?!是狄答害的吗?狄答如今的境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己离开的这七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季业咬了咬唇,目光关切,他很担心。 “谁?狄答?”小黑很惊诧,他不明白小叶子为什么能对绑走他的人这么不计前嫌,那是杀了他的人啊! 当知道了自己的偶像居然是披着虚伪假面的恶人的时候所有的时光粉丝都是崩溃的,他们喜欢了几百年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是个绑架拐卖人口的罪犯,甚至因此污染了精神值,而他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利用手里的职权为一己私利挪用公款。 “他不会杀我的。”季业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变扭,他不能肯定自己脱离了小叶子的躯体之后狄答会怎么对待那具身体的原主,而且从他对待夜月公主的态度来看恐怕没有那么好。只是他不相信狄答会杀人! “哼!”小黑对于季业的辩解很是不屑一顾,他头一偏一哼,“好了,你也不用为他说话,他做的坏事也不止这一桩。不过,小叶子你怎么会变成虫族的长官的?” “这个说来话长,也许我原本就是虫族吧,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不过幸好虫族的人都对我很好。只是……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季业诚恳的看着小黑。 少年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如黑宝石般璀璨夺目,洗去一身煤炭矿石的污垢,那张被隐藏的精灵般的脸像是闪着光一样。 “好啊,你尽管说,有什么能帮的我一定帮!”小黑一脸热心肠好帮忙的样子,还是和当初在矿场的时候一样。 “你能不能给狄答带一封信,我想找他,但是联络不上他。而且人类和虫族的斗争已经有将近千年了,我不希望最后人类将虫族赶尽杀绝,就像当初他们对丘鹿特人那样,明明都生活在这个星际,不同的人种又怎么样呢?”季业很认真的将自己认真写好的信件递到小黑手边。 那是一封纸质的书信,蓝色的装帧,勾勒的花边也很好看。而纸上的字迹隽秀还是小黑以前看到的那样。上面写着几个字——哥,亲启。 小黑的目光闪了闪,终于还是没有直接说拒绝的话,将那封信收了下来,“我尽量吧。” “那我等你消息。”季业总算找到办法联系上狄答,他一激动就上前握住了小黑的手,神情郑重。 小黑有些面色不正常的抽出手,笑了笑,“那这一次人族派我过来谈判主要是看看虫族的目的,是真的要开战吗?攻下这座星球花费了虫族全族之力筹划了七年从占下来,虽然虫族的寿命比人类普遍长一点,但是这样下去也吧。如果人类真的想把虫族清理感觉,做到斩草不留根也不是不行。所以……”小黑看着面前有些心不在焉的季业,接着说道:“你们虫族是想敢什么,有什么交易?” 季业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双手,不管小黑怎么相信自己,不管他们曾经关系多么的好,但是总归是免不了分成你们和我们。 我们是代表光明和正义的人类,而你们是生活在肮脏黑暗角落里的虫族。 “我只是希望人类可以开放通商口岸,地点时间都可以由人类把控,虫族可以借此购买和交易点东西。也不至于一直落后到衰亡的地方。你可以回去放心的告诉人类的上层,虫族没有什么大野心,只要能有一处可以栖息的一隅之地就好。”季业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此次的目的说了出来。 “通商口岸?真是好计谋啊,一旦打开了销售买卖的口子,不愁人类和虫族的关系没办法得到缓和,到时候,一切还不是朝着虫族兴旺发达的方向发展。”小黑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出的一些话有多伤人。他只是单纯的表示一些自己的看法。 “我,我只是不希望虫族灭亡,谈不上什么吞并的野心,可能还是过分了一点,如果没办法达成的话也不难为你,只要你帮我把那封信送到就行。” 小黑的手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呼吸却有些加重了。 狄答,狄答,狄答!不管什么时候这个狄答都是自己面前的阻挡,当年失去小叶子是因为狄答,后来知道小叶子是被他找过的,但是小叶子后来就没了下落,直到自己找到,居然就只有一具尸体!是的,小黑是亲眼看见了小叶子的尸体,听那些人说小叶子是被狄答带回去准备圈养作为实验对象折磨的,但是小叶子不愿意,狄答就杀了他! 他居然就那么杀了小叶子,仅仅因为他没有用了!小黑的拳头攥了起来,确实面前这个季业长官给自己一股很亲近的感觉,但是他知道那不是小叶子,他的小叶子早就死了,死在那场圣诞的雪夜里,死在他曾经最尊敬的人手中。而这个冒充小叶子的虫族首领可能就是狄答通敌叛国的合作者。 他们这一对,一个是人类的最强者最高指挥官,而另一个则是虫族的军方统领长官,如果不是狄答包庇,虫族怕是早就灭亡了,而虫族能掰回一成,怕是也有狄答的情报泄露。否则修卢元帅七年前的埋伏怎么会没有奏效!小黑还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对面的长官,但是心底有一条毒蛇却盘亘出来,游离着。 季业等了很久,没有狄答的音讯,连小黑也没了消息,他以为自己又要陷入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中。 直到有一天,小黑发来消息,人类同意了他的请求,开设通商口岸,而且狄答想见他一面。 尽管虫族很多人制止,埃米尔天天苦口婆心的劝阻,不让季业独自去人类的地界上谈判,但是季业还是去了,他还不容易有了狄答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去看看。 这天季业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大概是为悦己者容吧,这一点不管男女都一样。 自己开着星际飞船到了指定地点,是当年小黑和小叶子工作的那块矿山,就连当初狄答义演的时候临时搭建的台子都没有拆掉,季业坐在台下,看着空荡的镇子。 他知道自己还是被骗了,狄答不在,整个镇子空无一人。 “小黑!”季业朝着天空大喊,他知道那孩子肯定在周围。 “你真的是他!”小黑从舞台的阴影里走出来,换上一身军装的他变得很有几分峥嵘的杀气,他一步一步向着季业走来,目光里满是深沉,有愤恨,有震惊,还有悲痛。 季业站的位子就是当年他们俩人坐的那个位子,小黑还记得自己当年拉着小叶子左冲右突的才抢到一个视野不错的位子,可是现在季业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下还是一下子就站在那里。 即使季业说他是小叶子这样荒唐的话,小黑也不得不信了。他不知道自己当年看到的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如果自己和小叶子的那段过去可以调查,可以知道关于小叶子的一切事情,但是那个雪夜的圣诞节,他们相依偎着在台下的片刻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意。 “小黑?”季业看见小黑出现,出声喊了喊他,“狄答呢?” “你真的是他!”小黑的身子晃了晃,他还是不敢相信。“你当年是主动跟那个怪物走的是吗?” “狄答怎么会是怪物?我们是真心相爱啊,再说,我离开只是怕你脾气急不答应,等过些日子肯定会回来接你的。而且我还……”季业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重回故地,可是一切都跟他相信中不同。 “你还给我留了圣诞礼物不是吗?一座大房子还有很多很多的钱!”小黑说起这些的时候咬牙切齿,他的声音由低到高,目光悲痛,语气愤恨。“你以为这样就是对我好了吗?!我他妈的的不需要,我只要你!” “小黑。”季业张了张嘴,却只是喊了一遍名字,他不知道这个精灵一般纯粹的少年为什么会这样说。 “你让我等,所以我在雪里等了一夜,可是换来的却是你的不告而别,军方突然提拔我,一夜暴富平步青云的感觉很好吧,可是等我找到你,却只有一具尸体,你他妈这是对我好?!”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少年的面颊滚落,好像那晚雪落在肩头,将他整个人都埋葬。 “我……我不知道。”季业知道自己现在所有的辩解都是无力的。“可是这一切和狄答无关,他究竟怎么样了,小黑,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他啊,死了!”小黑目光阴冷带着咒怨,一句话简单直接,却让季业如坠冰窖,立在当场,浑身发寒。 第130章 城’家 星际迷航说好的生生世世,谁也不能毁约 “狄答死了,精神值过低,导致他被人谋害跌落神坛,而且他还不自量力企图用军队的力量搜寻你,精神值本来就是消耗品,一次性用了那么多,还不知悔改,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满世界的寻找你,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已经不是人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虫族的领袖。世界之大,你们却只有山南水北。” “不过这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七年来一直的谋划,让人类意识到虫族的威胁,也许他也不会那么早被罢黜指挥官的头衔,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其实是你害死了他!” “你说他要是知道他要找的人居然就这么躲了他七年,而他到死还在找你,他会怎么想呢?” …… 小黑变得不一样了,即使脸还是那样清丽动人,笑起来也一样的明朗可爱,但是他不一样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从那个深夜小叶子的不告而别,还是给了希望又陷入绝望,坠落云端的痛苦?亦或者是看见自己找了很久想要报复的人居然已经死了的时候,心底的所有暗黑色的情绪都翻涌起来。 无数恶毒的语言从他的口里冒了出来,刺得季业体无完肤。 季业呆呆的坐在广场舞台下的座椅上,冰凉的座椅和他的心一样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一样。 耳边还是小黑决绝而狠厉的话,那个孩子真的长大了,他知道所有能安慰人的话,也明白怎么才能真正的伤到一个人。 季业抬头,天空中没有雪也没有雨,他甚至找不到东西来掩盖自己狼狈的流泪的样子。乌黑的苍穹吊起来,天边的星一闪一闪的,好像遥远的地方有人在找他。 “哥,你真的走了吗?”季业坐了一整夜,等到天边的太阳又一次升起,人造光源温暖而舒适,照在他带着露水的发梢上,他低低的发问。 像是问天边的一颗启明星,又像是问自己。只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其实小黑说什么精神值过低而死他是不信的,他是那么强大的人,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是他足以依靠的强大存在,很难想像这个世界里有谁能拿他怎么样?季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小黑为了报复自己瞎编的谎话,但是心还是像漏了一块儿似的,鼓鼓的,有穿堂风吹过。 季业想起自己问过系统的那些事,系统说法则要清理,清理谁?那些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狄答吧。他非但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存在,反而抢了主角的气运,那么法则会怎么办呢?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有多少种办法,而法则要抹杀一个人肯定也轻而易举。 那么是不是可以证明,小黑说的也不全是谎话,也许狄答真的死了,毕竟从没有人能抵抗法则的力量。 说是他亲手害死了狄答,其实也没有说错,他作为系统绑定的宿主,担负着要去各个世界寻找重塑金身的碎片,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法则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所以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说是他亲手害死了他! 他每完成一个任务,系统从碎片里获取的能量越多,法则也会越来越强大,即使他们以前可以钻一些小空子来逃脱系统的惩罚,法则的制裁,但是当法则的力量与日俱增,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 可是面对杀了他的法则和系统,季业发现自己半点办法也没有,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他一直矜矜业业的完成任务,系统陪伴他上千年,经历无数的世界,即使没怎么帮到他,他也无法下决心毁了系统,法则于他来说太过遥远,甚至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他从来都是这么胆怯而懦弱,不像那个人,可以任性胆大的追了他无数个世界,可以和主角抢气运,正大光明的对付法则! 季业知道自己一向都是这样一个让人厌恶的怯懦的人,他为数不多的勇气都是为了他,而现在他不在了,他还能怎么办? 还有十二年……季业不知道自己剩下的十二年要怎么活,只是少了那个人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静静的坐了一整夜,季业才在黎明时分清醒过来。 小黑又一次出现,只不过这一回是真正的黑无常,冷着脸从舞台上俯视着季业单薄的身子,目光不喜不悲,“怎么样?想得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走。我可以答应你虫族通商,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可以不计前嫌的对你好,只要你忘了那个人,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重新开始。” “我们有过从前吗?”我们开始过吗?季业抬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但是那些刺就像是刺猬遇到危险的时候一样,会蜷缩起来,竖起满身的倒刺对着伤害他的人,“小黑,你永远也不可能取代他在我心底的地位。” “哼,不要不识抬举。我手里捏着的不只是你的命,还有整个虫族的未来。你不是一向喜欢伸张正义吗?不是想要拯救整个虫族吗?可以啊,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给虫族留一块地儿,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小黑穿着黑色的斗篷,冷着脸从高台上飞到季业身边。 “你不是就爱慕他的名声和地位吗?现在我也可以给你,要说长相和声音我也可以去改,只要你答应我,在我身边呆着,我可以好好爱你。”小黑见季业不说话,开始软硬兼施,打一棍子给一个枣儿,但是好话坏话说尽了,温柔的甜言蜜语和恶毒的威胁诅咒都无法让季业给他半个眼神。 季业就像一个机械的木偶坐在空旷的广场上一言不发,目光空洞的盯着前方。 小黑移动到季业的前方,逼迫他直视自己,但是即使站在季业视线的必经之路上,还是感觉不到那道原本温柔的目光,好像那眼神越过他看向无尽的远方。 “小叶子,你……想好了吗?”小黑有些犹豫不定,这七年里他平步青云,从区区一个矿工小监工摇身一变成手握重权的第三军舰舰长,以前欺辱过他的人都被他挫骨扬灰,很多人对他好,很多人费尽心思想爬上他的床,但是他都不在乎,见惯了黑暗的人无所畏惧。 只是他很记仇,也很念旧。他唯一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是他爱的最深,也伤他最深的那个人。原以为他死了,心也应该放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午夜梦回无数次他都能记起昏黄灯光下的那个红彤彤的苹果,记得璀璨灯光下青年笑着让他在原地等。 这七年,他变了很多,有时候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但是唯独没变的是对那个人一颗痴痴不忘,念念不舍的心。如果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可以让他得到他,即使会被他恨也无所谓。 只是季业的反应让他有些心慌,他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崩溃绝望,只是带着悲伤的看着自己,又好像不是看着自己。 终于在小黑的注视下,季业终于说话了。 “七年前,因为你小,所以宠着你纵着你,现在看来,你已经长大了。你该明白爱是什么,强求不来。”季业的目光渐渐聚焦,长久的坐着让他都快忘了怎么走路了。 “他找了我很久,现在换我找他了。你不会懂我们之间的爱不是一次温暖的陪伴,而是生生世世的羁绊。我会去找他,如果他不在这个星球,我就追到下个星球,如果直到我老,直到我死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他,那我就去下个世界找他。”季业笑了笑,那笑容如释重负,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多想的,死亡从来不是阻隔他们的障碍,他能追自己追了那么多个世界,那么自己也能。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找下去,找到死找到老,不管什么任务,什么法则,即使惩罚是五雷轰顶也值得,他要为自己的人生疯狂的叛逆一次,就拿这个世界做个开头吧。 “他已经死看!难得你还要念着一个死人吗!”小黑不敢相信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好人的小叶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明白季业说什么追到一个星球,追到另一个世界的说法,在他看来季业更像是魔障了一样。 即使在星际,人类一旦失去了精神力就会药石无救,即使科技医疗再怎么发达,人终归是要死的。 “不!我的他没有死,你怎么会死,我还活着,我还需要他,他怎么会死!”季业笑了笑,看着小黑,目光笃定而自信,“我会证明给你看,他没死!就算是死了,我也会追到地府把他救回来,说好的生生世世,谁也不能毁约,他休想就这么离开!” 第130章 城’家 星际迷航说好的生生世世,谁也不能毁约 “狄答死了,精神值过低,导致他被人谋害跌落神坛,而且他还不自量力企图用军队的力量搜寻你,精神值本来就是消耗品,一次性用了那么多,还不知悔改,自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满世界的寻找你,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已经不是人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摇身一变成了虫族的领袖。世界之大,你们却只有山南水北。” “不过这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七年来一直的谋划,让人类意识到虫族的威胁,也许他也不会那么早被罢黜指挥官的头衔,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其实是你害死了他!” “你说他要是知道他要找的人居然就这么躲了他七年,而他到死还在找你,他会怎么想呢?” …… 小黑变得不一样了,即使脸还是那样清丽动人,笑起来也一样的明朗可爱,但是他不一样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从那个深夜小叶子的不告而别,还是给了希望又陷入绝望,坠落云端的痛苦?亦或者是看见自己找了很久想要报复的人居然已经死了的时候,心底的所有暗黑色的情绪都翻涌起来。 无数恶毒的语言从他的口里冒了出来,刺得季业体无完肤。 季业呆呆的坐在广场舞台下的座椅上,冰凉的座椅和他的心一样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一样。 耳边还是小黑决绝而狠厉的话,那个孩子真的长大了,他知道所有能安慰人的话,也明白怎么才能真正的伤到一个人。 季业抬头,天空中没有雪也没有雨,他甚至找不到东西来掩盖自己狼狈的流泪的样子。乌黑的苍穹吊起来,天边的星一闪一闪的,好像遥远的地方有人在找他。 “哥,你真的走了吗?”季业坐了一整夜,等到天边的太阳又一次升起,人造光源温暖而舒适,照在他带着露水的发梢上,他低低的发问。 像是问天边的一颗启明星,又像是问自己。只是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其实小黑说什么精神值过低而死他是不信的,他是那么强大的人,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是他足以依靠的强大存在,很难想像这个世界里有谁能拿他怎么样?季业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小黑为了报复自己瞎编的谎话,但是心还是像漏了一块儿似的,鼓鼓的,有穿堂风吹过。 季业想起自己问过系统的那些事,系统说法则要清理,清理谁?那些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狄答吧。他非但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存在,反而抢了主角的气运,那么法则会怎么办呢?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有多少种办法,而法则要抹杀一个人肯定也轻而易举。 那么是不是可以证明,小黑说的也不全是谎话,也许狄答真的死了,毕竟从没有人能抵抗法则的力量。 说是他亲手害死了狄答,其实也没有说错,他作为系统绑定的宿主,担负着要去各个世界寻找重塑金身的碎片,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法则的力量越来越强大,所以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说是他亲手害死了他! 他每完成一个任务,系统从碎片里获取的能量越多,法则也会越来越强大,即使他们以前可以钻一些小空子来逃脱系统的惩罚,法则的制裁,但是当法则的力量与日俱增,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 可是面对杀了他的法则和系统,季业发现自己半点办法也没有,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他一直矜矜业业的完成任务,系统陪伴他上千年,经历无数的世界,即使没怎么帮到他,他也无法下决心毁了系统,法则于他来说太过遥远,甚至兴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他从来都是这么胆怯而懦弱,不像那个人,可以任性胆大的追了他无数个世界,可以和主角抢气运,正大光明的对付法则! 季业知道自己一向都是这样一个让人厌恶的怯懦的人,他为数不多的勇气都是为了他,而现在他不在了,他还能怎么办? 还有十二年……季业不知道自己剩下的十二年要怎么活,只是少了那个人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静静的坐了一整夜,季业才在黎明时分清醒过来。 小黑又一次出现,只不过这一回是真正的黑无常,冷着脸从舞台上俯视着季业单薄的身子,目光不喜不悲,“怎么样?想得怎么样?要不要和我走。我可以答应你虫族通商,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可以不计前嫌的对你好,只要你忘了那个人,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重新开始。” “我们有过从前吗?”我们开始过吗?季业抬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话,但是那些刺就像是刺猬遇到危险的时候一样,会蜷缩起来,竖起满身的倒刺对着伤害他的人,“小黑,你永远也不可能取代他在我心底的地位。” “哼,不要不识抬举。我手里捏着的不只是你的命,还有整个虫族的未来。你不是一向喜欢伸张正义吗?不是想要拯救整个虫族吗?可以啊,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给虫族留一块地儿,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小黑穿着黑色的斗篷,冷着脸从高台上飞到季业身边。 “你不是就爱慕他的名声和地位吗?现在我也可以给你,要说长相和声音我也可以去改,只要你答应我,在我身边呆着,我可以好好爱你。”小黑见季业不说话,开始软硬兼施,打一棍子给一个枣儿,但是好话坏话说尽了,温柔的甜言蜜语和恶毒的威胁诅咒都无法让季业给他半个眼神。 季业就像一个机械的木偶坐在空旷的广场上一言不发,目光空洞的盯着前方。 小黑移动到季业的前方,逼迫他直视自己,但是即使站在季业视线的必经之路上,还是感觉不到那道原本温柔的目光,好像那眼神越过他看向无尽的远方。 “小叶子,你……想好了吗?”小黑有些犹豫不定,这七年里他平步青云,从区区一个矿工小监工摇身一变成手握重权的第三军舰舰长,以前欺辱过他的人都被他挫骨扬灰,很多人对他好,很多人费尽心思想爬上他的床,但是他都不在乎,见惯了黑暗的人无所畏惧。 只是他很记仇,也很念旧。他唯一藏在心底的那个人是他爱的最深,也伤他最深的那个人。原以为他死了,心也应该放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午夜梦回无数次他都能记起昏黄灯光下的那个红彤彤的苹果,记得璀璨灯光下青年笑着让他在原地等。 这七年,他变了很多,有时候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但是唯独没变的是对那个人一颗痴痴不忘,念念不舍的心。如果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可以让他得到他,即使会被他恨也无所谓。 只是季业的反应让他有些心慌,他没有痛哭流涕,也没有崩溃绝望,只是带着悲伤的看着自己,又好像不是看着自己。 终于在小黑的注视下,季业终于说话了。 “七年前,因为你小,所以宠着你纵着你,现在看来,你已经长大了。你该明白爱是什么,强求不来。”季业的目光渐渐聚焦,长久的坐着让他都快忘了怎么走路了。 “他找了我很久,现在换我找他了。你不会懂我们之间的爱不是一次温暖的陪伴,而是生生世世的羁绊。我会去找他,如果他不在这个星球,我就追到下个星球,如果直到我老,直到我死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他,那我就去下个世界找他。”季业笑了笑,那笑容如释重负,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多想的,死亡从来不是阻隔他们的障碍,他能追自己追了那么多个世界,那么自己也能。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找下去,找到死找到老,不管什么任务,什么法则,即使惩罚是五雷轰顶也值得,他要为自己的人生疯狂的叛逆一次,就拿这个世界做个开头吧。 “他已经死看!难得你还要念着一个死人吗!”小黑不敢相信自己认识的那个老好人的小叶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明白季业说什么追到一个星球,追到另一个世界的说法,在他看来季业更像是魔障了一样。 即使在星际,人类一旦失去了精神力就会药石无救,即使科技医疗再怎么发达,人终归是要死的。 “不!我的他没有死,你怎么会死,我还活着,我还需要他,他怎么会死!”季业笑了笑,看着小黑,目光笃定而自信,“我会证明给你看,他没死!就算是死了,我也会追到地府把他救回来,说好的生生世世,谁也不能毁约,他休想就这么离开!” 第131章 ’城 星际迷航你怎么这么傻! 这是季业被关起来的第十天,他滴水为进,脸色苍白的坐在一个玻璃幕墙的监狱里,四周都是各色的景观,在他的面前甚至有无数的路人走走停停,但是只有他从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却没办法看见里面,甚至如果他奋力的敲打墙面,也不会有人听见。 这里是繁华的闹市区,无数的人和机器路过,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玻璃夹层里的他。 这是星际特有的囚笼,用来关押一些重刑犯人,大多数的犯人不管嘴有多硬,有多能忍都熬不过一个星期。 人是群居动物,如果将一个人长期置于阴暗的狭小的环境中,一个人呆久了往往会精神恍惚,而玻璃牢笼的原理也一样,他将整个世界都放在你面前,但是那于你而言可望而不可及,大多数犯人只能坚持一天很感兴趣,他们被光包围,无法入睡,精神高度集中,但是却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喧闹和孤独同时包围着他,用不了多久,人就会自然的陷入崩溃的边缘,他们大多会奋力的叫喊,拍打玻璃窗,但是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很多心理学专家和法学专家会将这座监狱牢笼又称作灵魂困境。他们人物人一旦被放进那样的环境中就像是变成一个灵魂状态,他们还会看见世界是怎么运转,但是无法碰,也无法和任何人角落,甚至碰不到任何东西,那种无力感就像一个人死后的无助和绝望。 小黑站在玻璃囚笼的顶端,那里是唯一一块反向的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而里面却看不见外面。大多数时候警察就会等在这里,等到那些被饿了五六天的犯人痛哭流涕着说着忏悔的话语,交代一切的罪行。 但是季业被关进去已经十天了。他就那么坐在角落,头靠在玻璃上,目光明明是看向远方,但是又好像落在一片虚无之上。 小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外面天翻地覆而他还有心思看着小叶子发呆,他在发呆,而自己却看着他发呆。想想也是可笑。明明这个人没有一处像是小叶子,但是那灵魂分明就是他最爱也最恨的小叶子。他不肯放手,就像小叶子坚信狄答没有死一样。 他们都在爱情里孤独的印证着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何其痴傻,但偏偏都不放手,就这么彼此纠缠不清,他不想放开小叶子,而小叶子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以前那个人高高在上,他比不上,而现在这个被踩进泥里,他还是比不上。这么想着,小黑捏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看着下面牢笼里的人还保持着蜷缩的姿态,一动也不动,心如死灰就是现在这样吧。只是他又何尝好过,看着爱的人煎熬。 小黑仰脖饮尽杯中的酒,最烈的酒却醉不了,只求今天起那个人的笑不会再入梦。 夜色灯光下,无数的路人匆匆的从季业的面前走过,如果玻璃牢笼对于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最严酷的刑罚,把你放在人群之中却偏偏无法融入,只能像个局外飘忽的灵魂一样的飘荡,而这一场刑罚于季业来说并不陌生。 每一个任务经历的世界于他来说都是一场刑罚,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清楚的知道只要完成任务自己就会以各种方式死去,但这不是结束也不是终止,他的生命悠长,轮回无数,而这无尽而漫长的轮回中,他是一个知道死期却又偏偏不得不主动找死的人。 这些孤独和痛苦他都不在乎,习惯了就好。但是偏偏在他以为世界之大只有他孤身一人的时候,有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生命。 那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他,他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客,一开始他是穿越而来的一个时空外的人,后来他是重生归来改变时间的人,后来的后来,他从意外的相遇,到刻意的重逢,而自己也终于习惯了这个每个世界都会遇见的熟人。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相爱,这大概是这么多无望的任务中自己唯一期盼的希望了吧。 从一开始的抗拒逃避,到后来的主动寻找,幸好那个人一直在,他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于世界来说,他们都是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的孤独存在,于彼此而言,他们又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爱人。 季业从没想过有一天哥会离开自己,以前的种种往事告诉他,那个人神通广大,他舍不得自己受苦受累,一点的痛都会被他贴心呵护,更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只是这一回,他不得不信。 小黑给自己看了那个人死之前的录像,面容瘦削的他直到最后还在寻找自己。 这一次自己的任务是不要结婚,而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就是和自己结婚。 只是他从不说,自己也从不曾为他考虑,他究竟是怎么来的,如果自己是法则下衍生的一个小小的顺应天命搜集重塑金身碎片的小宿主,那么他呢? 他大概是自己在绝望和孤独中唤醒的一个爱人吧。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爱人。他无所不能,他强大如斯,而他所有的力量来源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爱。 而支撑他到最后的也只有自己。 只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苦苦寻觅,而自己一心只想着任务,最后错过了。 季业看着路过窗边的人风尘仆仆,有一个英俊的男子停下脚步,他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理了理头发,嘴里吹着口哨,但是季业却听不清楚一句话,窗外陌生的男人的眼神都闪着光,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欢欣雀跃的要见到相爱的那个人,连路过一个玻璃窗子都能像个镜子一样照上半天。 西装领子有些皱,那人伸手摸了摸,想要抚平那一处微小的褶皱,好不容易弄好了,对着镜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突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连忙慌张的拔腿跑了起来,边跑边冲镜子笑了起来,像是鼓励自己去追逐最好的爱情。 季业看得有些痴了。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一直是被动的认识那个人,站在原地等那个人跋山涉水而来,奉上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呢?如果任务没有第三项的爱情专栏呢?他们是不是永远不会相遇?如果自己的任务变成平淡的过二十年,是不是就会这样忘记他? 季业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七年他确实是这么过来的。他一心只记得所谓的任务,只知道等在原地,想着终有一天会见面,二十年在漫长时光里算不上长久。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个人的爱。 他是那么霸道又占有欲强的人,在民国的时候自己不过假死脱身了一年,他几乎就心存死志,恨不得跟着自己就去了。而现在自己一走就是七年,只有一张字条,他该如何自处? 原来一直以来,自不量力的是自己,不顾一切的是自己,伤透了他的心的也是自己! 说他是恃宠生娇也好,说他是笃定那人爱他比自己很深也罢,只是世界那么大,原先万千小世界穿梭也不觉得如何,今次只是少了他,这璀璨的世界却怎么也入不了眼了。 也对,世界再大再美再好,没有你在身旁,一切都索然无味。 季业抬头看向头顶,哪里只能照见自己的影子,看不见其他,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看不见却就是知道。他不想再去深究自己到底伤害过小黑多少,那孩子的债自己早已还清了,不必再背负什么爱的累赘。自己的爱很少,从来只是留给那个人,不会分去一丝一毫给旁人。 原本被困在这里也算是对自己的惩罚,罚自己的狂妄无知,罚自己居然丢下他扭头就走,罚自己错失一切丢掉最爱却丝毫不知还说什么奋斗的热血沸腾的坚持了七年。 什么虫族人族,什么宇宙星际,这世界若是没有他,自己一个人苦苦坚守又有何意义。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宿主敢违背系统的命令,有没有敢去挑战法则的权威,但是如果系统和法则伤害了他最爱最珍贵的那个人,即使自己的力量再微弱,即使明知以卵击石,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撞上南墙,并且撞死在南墙! 这么想想也觉得可笑,自己当初第一个世界遇上他的时候就是一个言官,时常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就以身殉职装死在乾清宫的龙柱上了,而今天自己居然有胆子去挑战法则的铁柱。 如果自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那么法则于他们这些所谓的主角(宿主)来说就是佛祖的五根手指,只需要轻轻的摊开手掌,你就绝迹也翻不出这五指山。 但是没关系,逃不出去也没关系,撞死在五指山上也没关系,哪怕他的奋力一搏只是像是孙悟空的一泡尿也好,至少骚了法则的手。 季业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心里一横,手心翻转一片单薄却锋利的刀片出现在掌心,小黑倒是没有想过季业会自杀,毕竟虫族的长官给人的感觉,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但是他错误的估计了一点,季业的对手从来不是什么人族虫族,而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罩在每个人头顶的法则! 几乎没有犹豫的,季业一点一点的割开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自己没办法决定任何事,唯独只有死! 系统可以分配宿主的灵魂,*的死亡不代表一个灵魂的消失,但是若是一个人立志要死,即使灵魂也会烧的干干净净,不剩下分毫。 既然法则要惩罚那就来吧,即使自己是所有宿主中最没用出息的一个,但是如果自己的死可以给法则造成一点点的麻烦也好,哪怕什么也没有,也好过在万千世界里挣扎却找不到那个人。 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自己继续下一个世界的理由。既然如此,那就停在这里吧。 血顺着手腕慢慢的滴落,季业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流逝的感觉,这才仅仅是开始,他心里放开了,相通了,跟着就笑起来,唇角的笑容灿烂夺目。这不是他第一次体会死亡的滋味,曾经的无数个世界,他经历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着那温热的血流淌,生命和灵魂都在极致燃烧! 他不仅要身死还要魂亡,那些他搜集的重塑金身的碎片,系统和法则一丝一毫都不能拿走,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报复。 这些幼稚的报复很微渺,甚至不值一提,但是这至少能证明,他爱他。 季业的眼前有些模糊,他慢慢的瘫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贴着他有些发烫的脸,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最爱的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弯腰揽住自己,声音温柔依旧。“你怎么这么傻!” 第131章 ’城 星际迷航你怎么这么傻! 这是季业被关起来的第十天,他滴水为进,脸色苍白的坐在一个玻璃幕墙的监狱里,四周都是各色的景观,在他的面前甚至有无数的路人走走停停,但是只有他从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却没办法看见里面,甚至如果他奋力的敲打墙面,也不会有人听见。 这里是繁华的闹市区,无数的人和机器路过,却没有人注意到被关在玻璃夹层里的他。 这是星际特有的囚笼,用来关押一些重刑犯人,大多数的犯人不管嘴有多硬,有多能忍都熬不过一个星期。 人是群居动物,如果将一个人长期置于阴暗的狭小的环境中,一个人呆久了往往会精神恍惚,而玻璃牢笼的原理也一样,他将整个世界都放在你面前,但是那于你而言可望而不可及,大多数犯人只能坚持一天很感兴趣,他们被光包围,无法入睡,精神高度集中,但是却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喧闹和孤独同时包围着他,用不了多久,人就会自然的陷入崩溃的边缘,他们大多会奋力的叫喊,拍打玻璃窗,但是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很多心理学专家和法学专家会将这座监狱牢笼又称作灵魂困境。他们人物人一旦被放进那样的环境中就像是变成一个灵魂状态,他们还会看见世界是怎么运转,但是无法碰,也无法和任何人角落,甚至碰不到任何东西,那种无力感就像一个人死后的无助和绝望。 小黑站在玻璃囚笼的顶端,那里是唯一一块反向的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而里面却看不见外面。大多数时候警察就会等在这里,等到那些被饿了五六天的犯人痛哭流涕着说着忏悔的话语,交代一切的罪行。 但是季业被关进去已经十天了。他就那么坐在角落,头靠在玻璃上,目光明明是看向远方,但是又好像落在一片虚无之上。 小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外面天翻地覆而他还有心思看着小叶子发呆,他在发呆,而自己却看着他发呆。想想也是可笑。明明这个人没有一处像是小叶子,但是那灵魂分明就是他最爱也最恨的小叶子。他不肯放手,就像小叶子坚信狄答没有死一样。 他们都在爱情里孤独的印证着一个不可能的答案,何其痴傻,但偏偏都不放手,就这么彼此纠缠不清,他不想放开小叶子,而小叶子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 以前那个人高高在上,他比不上,而现在这个被踩进泥里,他还是比不上。这么想着,小黑捏着酒杯的手渐渐收紧,看着下面牢笼里的人还保持着蜷缩的姿态,一动也不动,心如死灰就是现在这样吧。只是他又何尝好过,看着爱的人煎熬。 小黑仰脖饮尽杯中的酒,最烈的酒却醉不了,只求今天起那个人的笑不会再入梦。 夜色灯光下,无数的路人匆匆的从季业的面前走过,如果玻璃牢笼对于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最严酷的刑罚,把你放在人群之中却偏偏无法融入,只能像个局外飘忽的灵魂一样的飘荡,而这一场刑罚于季业来说并不陌生。 每一个任务经历的世界于他来说都是一场刑罚,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清楚的知道只要完成任务自己就会以各种方式死去,但这不是结束也不是终止,他的生命悠长,轮回无数,而这无尽而漫长的轮回中,他是一个知道死期却又偏偏不得不主动找死的人。 这些孤独和痛苦他都不在乎,习惯了就好。但是偏偏在他以为世界之大只有他孤身一人的时候,有一个人闯进了他的生命。 那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告诉他,他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客,一开始他是穿越而来的一个时空外的人,后来他是重生归来改变时间的人,后来的后来,他从意外的相遇,到刻意的重逢,而自己也终于习惯了这个每个世界都会遇见的熟人。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相爱,这大概是这么多无望的任务中自己唯一期盼的希望了吧。 从一开始的抗拒逃避,到后来的主动寻找,幸好那个人一直在,他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于世界来说,他们都是被隔离在世界之外的孤独存在,于彼此而言,他们又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爱人。 季业从没想过有一天哥会离开自己,以前的种种往事告诉他,那个人神通广大,他舍不得自己受苦受累,一点的痛都会被他贴心呵护,更不会丢下他一个人。只是这一回,他不得不信。 小黑给自己看了那个人死之前的录像,面容瘦削的他直到最后还在寻找自己。 这一次自己的任务是不要结婚,而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就是和自己结婚。 只是他从不说,自己也从不曾为他考虑,他究竟是怎么来的,如果自己是法则下衍生的一个小小的顺应天命搜集重塑金身碎片的小宿主,那么他呢? 他大概是自己在绝望和孤独中唤醒的一个爱人吧。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爱人。他无所不能,他强大如斯,而他所有的力量来源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爱。 而支撑他到最后的也只有自己。 只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苦苦寻觅,而自己一心只想着任务,最后错过了。 季业看着路过窗边的人风尘仆仆,有一个英俊的男子停下脚步,他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理了理头发,嘴里吹着口哨,但是季业却听不清楚一句话,窗外陌生的男人的眼神都闪着光,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欢欣雀跃的要见到相爱的那个人,连路过一个玻璃窗子都能像个镜子一样照上半天。 西装领子有些皱,那人伸手摸了摸,想要抚平那一处微小的褶皱,好不容易弄好了,对着镜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突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连忙慌张的拔腿跑了起来,边跑边冲镜子笑了起来,像是鼓励自己去追逐最好的爱情。 季业看得有些痴了。这么多天,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一直是被动的认识那个人,站在原地等那个人跋山涉水而来,奉上一个拥抱,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呢?如果任务没有第三项的爱情专栏呢?他们是不是永远不会相遇?如果自己的任务变成平淡的过二十年,是不是就会这样忘记他? 季业不知道答案,但是这七年他确实是这么过来的。他一心只记得所谓的任务,只知道等在原地,想着终有一天会见面,二十年在漫长时光里算不上长久。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个人的爱。 他是那么霸道又占有欲强的人,在民国的时候自己不过假死脱身了一年,他几乎就心存死志,恨不得跟着自己就去了。而现在自己一走就是七年,只有一张字条,他该如何自处? 原来一直以来,自不量力的是自己,不顾一切的是自己,伤透了他的心的也是自己! 说他是恃宠生娇也好,说他是笃定那人爱他比自己很深也罢,只是世界那么大,原先万千小世界穿梭也不觉得如何,今次只是少了他,这璀璨的世界却怎么也入不了眼了。 也对,世界再大再美再好,没有你在身旁,一切都索然无味。 季业抬头看向头顶,哪里只能照见自己的影子,看不见其他,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看不见却就是知道。他不想再去深究自己到底伤害过小黑多少,那孩子的债自己早已还清了,不必再背负什么爱的累赘。自己的爱很少,从来只是留给那个人,不会分去一丝一毫给旁人。 原本被困在这里也算是对自己的惩罚,罚自己的狂妄无知,罚自己居然丢下他扭头就走,罚自己错失一切丢掉最爱却丝毫不知还说什么奋斗的热血沸腾的坚持了七年。 什么虫族人族,什么宇宙星际,这世界若是没有他,自己一个人苦苦坚守又有何意义。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宿主敢违背系统的命令,有没有敢去挑战法则的权威,但是如果系统和法则伤害了他最爱最珍贵的那个人,即使自己的力量再微弱,即使明知以卵击石,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撞上南墙,并且撞死在南墙! 这么想想也觉得可笑,自己当初第一个世界遇上他的时候就是一个言官,时常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就以身殉职装死在乾清宫的龙柱上了,而今天自己居然有胆子去挑战法则的铁柱。 如果自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那么法则于他们这些所谓的主角(宿主)来说就是佛祖的五根手指,只需要轻轻的摊开手掌,你就绝迹也翻不出这五指山。 但是没关系,逃不出去也没关系,撞死在五指山上也没关系,哪怕他的奋力一搏只是像是孙悟空的一泡尿也好,至少骚了法则的手。 季业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心里一横,手心翻转一片单薄却锋利的刀片出现在掌心,小黑倒是没有想过季业会自杀,毕竟虫族的长官给人的感觉,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但是他错误的估计了一点,季业的对手从来不是什么人族虫族,而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罩在每个人头顶的法则! 几乎没有犹豫的,季业一点一点的割开自己手腕上的大动脉,自己没办法决定任何事,唯独只有死! 系统可以分配宿主的灵魂,*的死亡不代表一个灵魂的消失,但是若是一个人立志要死,即使灵魂也会烧的干干净净,不剩下分毫。 既然法则要惩罚那就来吧,即使自己是所有宿主中最没用出息的一个,但是如果自己的死可以给法则造成一点点的麻烦也好,哪怕什么也没有,也好过在万千世界里挣扎却找不到那个人。 除了他,他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自己继续下一个世界的理由。既然如此,那就停在这里吧。 血顺着手腕慢慢的滴落,季业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流逝的感觉,这才仅仅是开始,他心里放开了,相通了,跟着就笑起来,唇角的笑容灿烂夺目。这不是他第一次体会死亡的滋味,曾经的无数个世界,他经历过很多次,但是这一次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着那温热的血流淌,生命和灵魂都在极致燃烧! 他不仅要身死还要魂亡,那些他搜集的重塑金身的碎片,系统和法则一丝一毫都不能拿走,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报复。 这些幼稚的报复很微渺,甚至不值一提,但是这至少能证明,他爱他。 季业的眼前有些模糊,他慢慢的瘫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贴着他有些发烫的脸,恍惚间他好像看见最爱的那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弯腰揽住自己,声音温柔依旧。“你怎么这么傻!” 第132章 城(已替换) 星际迷航终章 “是你吗?哥。”季业的眼前模糊了,说不清是血留得太多,灵魂太过虚弱的缘故,还是他又不争气的哭了的原因。 季业想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泪,他记得哥不喜欢自己哭。每次自己一哭,哥就很心疼。他不想只是多愁善感的在他的背后掉眼泪,他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哥比肩同行。 所以才拼命的工作啊,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哥,每次都要拼命忍住才不至于冲动的来人类地界找他。 只是等他好不容易掌握了大权,可以成为和他比肩的男人的时候,他爱的那个人却不再了。 这是不是法则给他的惩罚呢?原来这才是动情最痛的惩罚,不是身体上的痛楚,不是灵魂的折磨,而是心如死灰,再看不到任何希望。 “阿业……阿业,我在。”温柔的声音在季业耳畔想起,季业拼命伸手想去抓那一点微渺的声音。但是他的手腕还流淌着鲜血,显得很是狰狞吓人。 “小叶子!这是怎么了!”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季业恍惚间看到小黑慌张的打碎了玻璃冲了下来。 小黑的脸在季业面前一下子被放大,那惊慌失措而又震惊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季业。季业却勾起嘴角还给他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休想,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不管你死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救回来!”小黑抱起季业,将他的手腕握住,精神力回转,这是星际特有的急救手段,一般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能救回来,但是这一次却好像在季业身上并不奏效。 小黑无措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苍白柔软的手掌有些颤抖,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那是小叶子的血,精神力无法流转,伤口没办法愈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手腕间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流出来,他的急救手段不管用了!小黑双目欲裂,无助而绝望的大喊大叫着。 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小黑承认自己手里沾过很多无辜人的血,他吃过的苦旁人无法想象,这条一路到底又漆黑无比的路上,他孤身一人,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一些死亡而害怕。见惯了生死,对于死亡他早看得开了。 但是当小叶子的血在自己手心温热的触感流淌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变成那个矿场上孤立无援的少年,世界之大,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原来所谓的成长,所谓的强大都是骗人的! 根本没有什么无所不能的人,他连最爱的人都没办法保住,即使站在世界的巅峰又有什么意义。 “哥!”季业伸手,想要摸一摸抱着自己的人,眼前的面容熟悉又陌生,一会儿是狄答浅笑着叹息,你怎么这么傻,一会儿又变成小黑痛不欲生的呐喊,怎么会这样!但是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季业却怎么也摸不到! 他多想亲口告诉哥,他有多爱他,还有……自己错了,离开他是这辈子他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而小黑那个孩子,他看得出来,即使他长大了,长高了,但是灵魂还是装在一个被撑大了的盒子里,也许自己对于他,只是过去陪伴的一抹念念不忘的阳光而已。那孩子本心善良,他不会想伤害自己,而这些荒唐的事,若说错,也算是自己罪有应得,所以他想告诉那孩子,不要怕,不要哭,错的不是他,不要怪自己。 他其实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这个世界夺走他最爱的人,他唯一的反抗只有伤害自己! 【警报,警报,任务终止!系统故障,系统故障,宿主请停止自残行为,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只差最后几年熬过去就成功了。】系统从一开始的机械声慢慢转变,说到最后已经成了苦口婆心劝导的中老年居委会大妈的声音。 【停不下来了。】季业感觉喉头一天,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装得下那么多的血,只是看着自己身边流淌成小河一样的血迹,觉得很是神奇,也亏了他心大,看着自己的血流的这么多居然还有闲心看流出来的血变成了个什么形状。 【不,不,可以停下来的,搜集的碎片拼凑起来可以换一条命,只要你停止燃烧灵魂,快停下来!】系统的声音也变得很是焦急,看来季业的突发状况让他很是担忧。 【我不过是你万千宿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不用太担心。只是那些碎片都是哥帮我搜集而来的,哥死了,我自然也要带走。不然哥要生气了!】季业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些虚幻的影子,那些燃烧着的金色的光芒是他最后的决绝。 【不!没有,那个狄答没有死!他还活着。】系统慌不择言,终于还是说出来真相。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感觉不到哥的气息了,而且法则,法则不会放过哥的。】季业终于还是被劝停了,顾不上灵魂极度的虚弱,他挣扎着质疑系统的话。要不是他花了这七天的时间去感知狄答的气息,真的确定了那个和自己生生相息的灵魂从整个世界消失了,再加上小黑的话和系统之前说过要清理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放弃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决绝的举动。 【没错,法则不肯放过那家伙,但是那家伙也不是好招惹的。他不过是被法则封印在了最后一个世界里,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就能去到最后一个任务里,只是能救他的只有你,如果你死了,他就真的活不成。】系统叹了一口气,他也被那个家伙摆了一道,居然被骗得进了赌局,输的血本无归,否则也不会让宿主和那家伙钻了空子,以至于等到法则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长成到如今的模样。 只是那家伙难对付,自家宿主也是个硬骨头,刚刚自己要是说的晚一点,估计就真的救不回来了。那份殉情的决心,浓烈到好像要整个世界都要一起陪葬似的。 【你说的是真的?!】季业眼底又燃起一抹希望,哥他没有死,他在等自己去救他? 【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吧。他是怎么存在的,因为你的爱,他才得以在万千小世界中诞生,追随着你穿梭时空,你每次经历一个世界他就越发的强大,只要你爱他的心不死,他就不灭。】系统说出狄答的由来,虽然季业早有觉悟,但是没想到原来哥真的是他孤独时候的无尽呼喊才造出来的爱人。 他真的是人吗?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还有谁如他这般幸运,因为爱,所以才有了爱人。不死不灭永世长存。 【你问问你自己,还爱他吗?如果爱,他就不会死。法则要求我们惩罚爱念,就是因为爱是最可怕的疾病,一旦滋生,无药可救。】系统看着季业又是狂喜,又是惊慌的样子。心里一阵叹息,果然啊,爱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季业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上,身体已经虚弱到昏迷了,灵魂也很乏力,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带自己的心,温热的,扑通扑通跳着的是他的心,爱着哥的心。原来如此,只要我还爱你,就会一直存在。 那这个世界所谓的不能结婚的任务不过是针对他们的考验罢了。 交换面容,你爱的是那张脸吗?季业想起修卢,他和曾经的哥长得一模一样,那时候自己第一眼看见还差点认错了,还有那个和原来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甚至还同名同姓的少年,这是第一关,他们没有认错,人海茫茫,第一眼就知道对方。 接着他被转移跳跃,是第二关,身份地位,还有小黑的出现。季业在想,如果不是记忆被唤醒,他记起哥那么多个世界的陪伴,也许真的会在那个小矿山被小黑所感动,只是爱情里的早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之后他们又一次重逢,却又一次分离,这是第三关,自己想要成为和他比肩的人其实是自尊心在作祟,即使自己愿意做.爱的时候雌伏在哥的身下,但是心里还是希望可以堂堂正正像个男人一样被所有人拿来和他做对比,希望我们的爱情公平而正当,不必被别人闲言碎语而干扰。只是你的骄傲和我的自尊,差点就赢了我们的爱情。 幸好还有机会,幸好还不算太晚。 【只要熬过这接下来的十二年,你就能完成这个任务,到时候就能去救他了。】系统继续规劝。 【如果你骗我怎么办?】季业眯着眼,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我的祖宗啊,大不了你再死一次呗,反正我的年终奖泡汤了,期末考核也不合格,您就可劲儿折腾吧。】系统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了,还能苦中作乐,唱起了歌——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十二年,总归是等得起的。】季业振作起来,他从来不是迟疑不定的人,打定主意自然也不会再托。 没有哥的十二年能做什么?季业真正靠自己的力量调和了虫族和人族的矛盾,成为另一个狄答,站在了最顶峰。 每次看着修卢和那个少年友爱的画面,他就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和哥,真好,这世界温暖而包容,如果他们在一起,狄答的粉丝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给他们加油助威,人类进化到后来,性别可以忽视,种族可以忽视,只要有爱,可以跨越一切山川湖泊,只要有爱,可以超越一切不可抗力。 都说高处不胜寒,季业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忍得下来,大概心里一直抱着个念想,只要坚持下去,终有一天可以和哥重逢,到时候也可以赖在他怀里撒娇,告诉他没有他的日子里自己也很独立,而且很厉害的成为星际的主宰。 十二年很短,也很长。等到季业终于听到系统的通知,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眼前湛蓝的海洋的光芒如浮光掠影般游走,终于变成一条鱼的尾巴,甩了甩,游进深海里,不见了。 在他的面前是另一条路,通往爱的路。 第133章 番外世界 番外世界西游外传 季业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又闭上眼,再次睁开,来回三五回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端坐在高台上,四处是明黄色的幔布,台下无数的人头攒动。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不至于让他吃惊,不论是成为明星还是星际的领导人,他被万众瞩目的时间也不算短,还不至于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害怕,只是因为这么多人鸦雀无声,都低着头,一颗颗锃亮的光头,顶着无数的戒疤,虔诚的念着经文。 这是和尚大会?…… 虽然在少林寺待过一阵子,但是他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而且抬眼望去巍峨的宫殿一层一层的好像一直延伸到了天上。 而且远处还驻扎着不少的士兵,有明黄色的仪仗越走越近,他看着自己一身红色鲜艳的袈裟,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得道高僧的样子,只是也不能因为他脾气好就老是欺负他吧! 【系统?!你不是说哥在这个世界等我吗?!这算怎么回事,你要是解释好,我不在乎再威胁你一次。】季业的火气冒了上来,他等了十二年,原以为一转移过来就能看见哥,没想到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别气!没错,这个世界现在有些混乱,都是你家的那位,唉,上头头疼的厉害。得亏你现在来了,不然估计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掀翻喽。】系统现在恨不得将季业当尊菩萨供起来了。没想到当初看着老实本分乖巧的宿主怎么就越变越可怕了呢。 【你只要告诉我哥在哪里?!不要废话。】季业看着那明黄色的仪仗越来越近,只能闭上眼睛假装念经装死,一边继续质问系统。 【你马上就会去找他了。很好找,一路向西就好。】系统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你最好是说的真话,要是让我发现你胆敢骗我试试看!这世界没翻天我也给你翻过来。】季业恶狠狠的放了狠话。 “御弟,今天又麻烦你了。”一身龙袍的皇帝走上高台,走到季业身边。 季业原本想揉一揉自己坐久了酸疼的腿,但是一看身边有人,又放下手来。转头,正看见少年俊秀的面容,这个皇帝怎么有点像原来的小皇帝…… “说什么麻烦,能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荣幸。”不知怎么的,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季业觉得自己又变成那个古板固执的言官,说话做事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御弟言重了。佛门讲求清净,若不是我执意要求,御弟也不需要如此辛劳宣讲经法,普度众生。”皇帝扶起季业,两人相互依着往楼下走去。 季业看着周围的建筑,再看看皇上的真挚诚恳的眼神,“御弟?”这个词不多见啊,难道?……季业有种不太好的想法。 事实证明季业的想法并不是胡思乱想,这个世界是他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一个……西游记! 而他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佛祖座下二弟子转世金蝉子,现在是唐朝皇帝的御弟唐玄奘,也就是后世传唱的三藏法师……一想到自己套话知道的这些信息,季业就觉得满头黑线。 而且故事的发展和那本传奇故事的轨迹出奇的相似,季业和皇上告别,理由是现在的佛法太微浅了,不足以普渡终生,必须去西方的大罗音寺取得大乘佛法才行。 【系统,你说白龙马会说话吗?】季业一边骑着他的白龙马一边悠闲得和系统说话,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些时日了,他能感觉到哥就在这里,只要哥在就好,哪怕他现在在得道高僧也没关系,反正谁也没有规定和尚不能还俗成亲的。 不过对于西游记,季业有很多好奇的地方,尤其是自己变成唐三藏之后。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大徒弟啊?】季业一路化缘,过得也算乐滋,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唐三藏有名的美男子,走到一处,只需要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就有不少小姑娘送些好吃的。 当然季业也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系统义愤填膺:妈的!和尚就是一个白吃白喝的职业,你干着这份工作,居然没有这点操守!] 季业都会给路过的人家念几句咒语啊,赶上村里出了丧事,他也用他半不着调的经文给人家超度一下。 这日总算走到一处山,季业每次走到一座山都会习惯性的到处看看,到山脚下找找有没有传说中的大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之类的。 虽然今天这座山出奇的矮小,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山脚晃悠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爬上山顶,看见一座古庙,他探头探脑得走过去。 庙门前种着很多的月季花,古刹宁静,要不是门口的扫地和尚,季业都要以为这是一座月老庙了。但是门口的匾额上大字书着——等。 这也是奇怪,等谁?为什么等?谁在等? 他犹豫着反正是同行,就走上前去问候那扫地的和尚,刚开口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开场白,“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去西天取经,途径贵宝地,可否讨些斋饭,借宿一宿。” 他话刚说完,那个原本对他不怎么搭理的小和尚顿时眼睛亮起起来,丢掉扫把扭头就往庙里跑,边跑边喊,“来人呐,来人呐!” 留下季业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不至于吧,虽然他知道同行是冤家,但是他一个和尚,也没有长得吓到人的程度,怎么看见他就拔腿跑了呢?! 没等季业石化太久,他就看见一大群和尚走了过来,他们浩浩荡荡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干架来的。 季业咽了咽口水,虽然他的几个徒弟都没找到,但是好歹也是个主角,总不至于被打吧。还是强撑着面子站在当下,双手合十,再次念出自己的开场白,“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 这回没等季业说完,为首的老和尚就像见到亲人了一般,握住他的手,痛哭流涕的喊道:“您总算是来了,我们等您好久了!” 季业有些尴尬,这又是怎么回事?主角光环加成?书里没说唐三藏还有这么一群“和尚亲戚”啊,那这伙人团团围住他痛哭流涕算怎么回事? “请问您有何事?”季业用力抽了抽,没想到那老和尚看着老,手劲儿还挺大,居然没有抽出来。 “哦哦,我这一激动,忘了招待贵客,多有得罪,请见谅。来里面请,我家主人等了您好久了。”老和尚拉着季业就庙里拽。 季业想想故事里的盘丝洞,白骨洞,应该还在后头吧,这会儿师徒四人没有集合起不至于要他打怪吧,因此也就跟了进去。 “您说您家主人,请问他是?”季业被好生招待了半天,却连主人影子都没有见着,终于好奇的问出来道。 “我家主人在山脚下等您,不过要见他,还需要您帮个忙。求求您行行好,帮帮忙,救救我家主人吧!”老和尚含着泪光,看上去激动的不行。 季业生怕自己要是不答应,这老和尚能当场就晕死过去。不过这和尚的话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比他这个假冒的半个和尚还不如。说话也不双手合十,也不加上什么阿弥陀佛之类的后缀,看着倒像个土地公公,“出家人一向乐善好施,如有什么能帮到您的,贫僧莫不如命。” “那就太好了,来,只要您揭了这黄条封印就能见到咱家主人了。”老和尚如释重负,将季业带到最里间的一个屋子,那里面的供桌上只摆了一块石头,上面压着一张黄条。 学着季业看不懂的符文,他也没有多想,径直上前揭开了。 这刚拿开黄条,顿时脚下一阵摇晃,山崩地裂似的,季业只感觉整座山都被劈开了似的,屋子四分五裂,尘土飞扬,难为他还没有倒。 只见山体中央爆出一团金光,耀眼夺目。 但是季业没办法欣赏了,脚下的山石塌陷,他一不小心就踩空了,掉了进去。就在季业以为他会是有史以来死得最憋屈的一个得到高僧的时候,他突然看见空中飞来一个人影。 接着他就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哥?”季业抬头,正看见一只手长脚长的猴子抱着自己,虽然觉得变扭,但是那人的气息半点不做假,他下意识的喊出声来。 英雄救美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季业已经脚踩实地,他看着面前一身猴毛,抓耳挠腮的猴子,有些不敢置信,半响才问出来两个字,“悟空?” 猴子在他面前又蹦又跳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他跟前,单膝跪下。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单膝跪下,抓着季业的手贴近他的脸。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处被季业手心靠近的脸上,毛发很快就脱落了,一张俊俏的青年面孔出现。 季业眼前一亮,原本失望的心情又被重新点燃,他双手捧住猴子的脸,很快整张脸上的毛发都褪去,季业摸索着,他的手摸到哪里,哪里的毛发就脱落下去。 露出青年修长的脖颈,白皙的胸膛,*的皮肤光滑而又细嫩,没等他摸到下半身,那双修长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 季业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剪水的双瞳,“阿业,你不至于刚见面就这么着急吧?” 狭促的眼神里有些暧昧的神色,季业顿时明白过来,脸红得发热,心里暗骂一声不着调。但还是高兴,他一把搂住面前的半猴青年。 真的是哥,他终于找到哥了。虽然重逢的姿态并不美好,见面的方式也很奇葩,但是季业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抱着的这个是自己的爱人——穿梭千年的,不变的爱人! 第134章 番外世界2 番外世界美猴王真的挺美的 季业没有想到成为唐三藏之后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大徒弟悟空居然是自己找了很久的哥,只是这个世界他要喊他悟空。 想想还觉得好笑,他骑着的白龙马还是一头只会吃草不会说话的普通马,师徒二人踏上了去往西天的路上。 只是这一路即使没有妖魔鬼怪,季业也觉得不□□生。 这只猴子实在太闹腾了,跟以前稳重霸气总裁风的哥完全不一样,每天就知道缠着自己去毛…… 鬼知道他去毛的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季业的身体皮肤接触到的地方就会蜕变成人的皮肤,光滑而白皙。 而也是因此这个猴子有了正当理由可以帮他这个当师傅的按在床上…… 没错,即使他们还在路上,这家伙要是闹腾起来,直接拔根猴毛,吹口气变一个东西家具一应俱全的屋子来也是毫不费事的事情。 当然如果他这个七十二变的本事不要老是放在研究如何拐带自家师傅上床就好了。 而可怜的白龙马之所以没有进化到人的智商,估计也是被马震给吓坏了。 反正季业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这些酸甜苦辣都有的过去。身边腻歪的这个家伙抱着自己上了马,他的腿还酸疼的厉害,只能由着他公主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要是再来两次,自己这个老腰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阿业,阿业,我的阿业。”齐天大圣孙悟空已经变成一个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飒爽英姿将自家师傅的搂在怀里。 白马上的俊美青年高束着发,眼波温柔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红衣□□的和尚,两人依偎着在马上颠簸着,夕阳在两人背后拉出长长的倒影,交叠的影子在草地上越来越长,很是温情的时刻。 但是马上的两个人讨论的话题就不那么美好而温馨了。分分钟都是各种少儿不宜。 “阿业,晚上就一次好不好。”美猴王的思想很简单,每天只有一个事情,上师傅,上师傅,要把错过的十二年,不对是好多好多的债都补回来!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晚上我给了数了,至少十来次,到后来我都求你了,你就是不停。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季业没有回头,后脑勺贴着大徒弟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猴毛没了之后,哥的身体还是很暖和,所以他特别喜欢贴着他的身子取暖。但是确实不太想搭理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我错了,今天真的只有一次,我保证,我会轻轻的,好不好?”每天惯例的哄师傅的手法被猴王使得炉火纯青。胸口的那颗光秃秃的脑袋抵着还有些不习惯,他喜欢以前那种一边做,一边可以将手指插.进阿业乌黑的头发里的感觉。 “我不信。”这一次季业决定绝对不听他瞎掰扯了,不管怎么说都要守好底线,坚决不动摇。只有三个字回复,刀枪不入。 “阿业,你看后面那是什么?”身后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弄得季业都有些紧张兮兮的,难道是有什么妖魔鬼怪? 季业刚一转头就被人含住的嘴唇,马还在自顾自的走着,不知道它背上的两个人已经难分难解了。 季业支吾了两声,但是被人扣着腰,身子不由自主的迎上去,他终究没有抵抗住几秒,很快就被熟悉的气息和精巧的吻技带的瘫软在身后人的怀里。 “你!”等季业恢复了一些意识,撑着手抵着悟空的胸膛。一双眸子瞪着,但也说不出话来。 “我,我很好呀。”孙悟空深得不要脸的好处,因此不管后果怎么样,先尝到鲜儿就好。 季业翻了个白眼,知道也说不过他,反正能占的不能占的便宜都被人占了,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矫情了。 “悟空,你说师傅我不是还有好几个徒弟的吗?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遇到啊,什么高老庄里头的天蓬元帅转世的二徒弟八戒猪悟能啊,流沙河里卷帘大将转世的三徒弟沙悟净啊,都没有个影子啊……”季业惆怅的很,这个世界好歹是他唯一了解可以剧透的时代。“还有,这年头,唐僧肉不吃香了吗?怎么走到现在都没有个妖怪来劫走为师的呀。” 季业大概是史上最奇葩的唐僧了,每天念叨着没有妖怪来抢,颠簸在马上和自家大徒弟的身上,人生真是寂寞入雪啊。 这也不能怪季业,实在是心理落差太大了,原以为会成为人人抢手的唐僧肉,没事儿去个妖精洞看看,在逛逛什么国,但是走了这么久,师徒四人都没有凑齐,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了。 身后的悟空自然是沉默,没有妖怪那是因为自己都能打的打,能赶跑的都赶跑了,这出门旅游怎么能不做好清场工作呢? 再说那只猪和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要了干嘛,他和阿业的双人游世界要两大电灯泡干嘛,还不早赶走了。但是这些内心独白都不能让阿业知道,为了满足自家老婆扮演唐僧的兴趣,他也是不容易啊。 不过老婆开心就好,他倒是觉得这样一直走到西天也不错。要是老婆想要生活多些插曲也不是不可以,老逛风景名胜区也不好玩,来点人文地理的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季业发现自从自己上回抱怨完之后,生活里真的开始出现不少有趣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只老虎妖怪一边敲着锣,一边唱着《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歌,有时候是一直孔雀妖畏畏缩缩的给悟空递上一朵花,含羞带怯的看着悟空,将他这个正牌的唐僧完全不放在眼里! 虽然说孙悟空作为这个世界绝对的男主,变成人后肩宽腿长脸又俊的,确实比他这个和尚好看一点点,从美猴王变成了美男子的某人魅力依旧,但是也不至于连女妖都转移注意力了吧。 这让同为故事里杰出人物的季业心有不甘,好歹咱也是出了名的美和尚,咋风头都被抢了呢。而且每回拒绝女妖精的话都是一样的——“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喏,在那儿呢,我师傅。” 而更让季业想不通的是,关于自己的另外两个徒弟,到高老庄的时候发现八戒都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人家拖家带口的,季业也没好意思让人家跟自己去什么西天取经。 到了流沙河也是差不多,沙悟净和河里的小鱼精成亲了,新婚燕尔,季业也不忍心拆散。 这个西游的世界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全世界都开始谈恋爱了,季业开始感慨自己是不是落伍了。 第132章 城(已替换) 星际迷航终章 “是你吗?哥。”季业的眼前模糊了,说不清是血留得太多,灵魂太过虚弱的缘故,还是他又不争气的哭了的原因。 季业想伸手抹去自己的眼泪,他记得哥不喜欢自己哭。每次自己一哭,哥就很心疼。他不想只是多愁善感的在他的背后掉眼泪,他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哥比肩同行。 所以才拼命的工作啊,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哥,每次都要拼命忍住才不至于冲动的来人类地界找他。 只是等他好不容易掌握了大权,可以成为和他比肩的男人的时候,他爱的那个人却不再了。 这是不是法则给他的惩罚呢?原来这才是动情最痛的惩罚,不是身体上的痛楚,不是灵魂的折磨,而是心如死灰,再看不到任何希望。 “阿业……阿业,我在。”温柔的声音在季业耳畔想起,季业拼命伸手想去抓那一点微渺的声音。但是他的手腕还流淌着鲜血,显得很是狰狞吓人。 “小叶子!这是怎么了!”有玻璃破碎的声音,季业恍惚间看到小黑慌张的打碎了玻璃冲了下来。 小黑的脸在季业面前一下子被放大,那惊慌失措而又震惊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季业。季业却勾起嘴角还给他一个虚弱的笑容。 “你休想,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不管你死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救回来!”小黑抱起季业,将他的手腕握住,精神力回转,这是星际特有的急救手段,一般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能救回来,但是这一次却好像在季业身上并不奏效。 小黑无措的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苍白柔软的手掌有些颤抖,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有些颤抖,那是小叶子的血,精神力无法流转,伤口没办法愈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手腕间的鲜血还在汩汩的流出来,他的急救手段不管用了!小黑双目欲裂,无助而绝望的大喊大叫着。 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小黑承认自己手里沾过很多无辜人的血,他吃过的苦旁人无法想象,这条一路到底又漆黑无比的路上,他孤身一人,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因为一些死亡而害怕。见惯了生死,对于死亡他早看得开了。 但是当小叶子的血在自己手心温热的触感流淌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变成那个矿场上孤立无援的少年,世界之大,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原来所谓的成长,所谓的强大都是骗人的! 根本没有什么无所不能的人,他连最爱的人都没办法保住,即使站在世界的巅峰又有什么意义。 “哥!”季业伸手,想要摸一摸抱着自己的人,眼前的面容熟悉又陌生,一会儿是狄答浅笑着叹息,你怎么这么傻,一会儿又变成小黑痛不欲生的呐喊,怎么会这样!但是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季业却怎么也摸不到! 他多想亲口告诉哥,他有多爱他,还有……自己错了,离开他是这辈子他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而小黑那个孩子,他看得出来,即使他长大了,长高了,但是灵魂还是装在一个被撑大了的盒子里,也许自己对于他,只是过去陪伴的一抹念念不忘的阳光而已。那孩子本心善良,他不会想伤害自己,而这些荒唐的事,若说错,也算是自己罪有应得,所以他想告诉那孩子,不要怕,不要哭,错的不是他,不要怪自己。 他其实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这个世界夺走他最爱的人,他唯一的反抗只有伤害自己! 【警报,警报,任务终止!系统故障,系统故障,宿主请停止自残行为,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只差最后几年熬过去就成功了。】系统从一开始的机械声慢慢转变,说到最后已经成了苦口婆心劝导的中老年居委会大妈的声音。 【停不下来了。】季业感觉喉头一天,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来,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里可以装得下那么多的血,只是看着自己身边流淌成小河一样的血迹,觉得很是神奇,也亏了他心大,看着自己的血流的这么多居然还有闲心看流出来的血变成了个什么形状。 【不,不,可以停下来的,搜集的碎片拼凑起来可以换一条命,只要你停止燃烧灵魂,快停下来!】系统的声音也变得很是焦急,看来季业的突发状况让他很是担忧。 【我不过是你万千宿主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不用太担心。只是那些碎片都是哥帮我搜集而来的,哥死了,我自然也要带走。不然哥要生气了!】季业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些虚幻的影子,那些燃烧着的金色的光芒是他最后的决绝。 【不!没有,那个狄答没有死!他还活着。】系统慌不择言,终于还是说出来真相。 【你说什么?不可能,我感觉不到哥的气息了,而且法则,法则不会放过哥的。】季业终于还是被劝停了,顾不上灵魂极度的虚弱,他挣扎着质疑系统的话。要不是他花了这七天的时间去感知狄答的气息,真的确定了那个和自己生生相息的灵魂从整个世界消失了,再加上小黑的话和系统之前说过要清理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放弃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决绝的举动。 【没错,法则不肯放过那家伙,但是那家伙也不是好招惹的。他不过是被法则封印在了最后一个世界里,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就能去到最后一个任务里,只是能救他的只有你,如果你死了,他就真的活不成。】系统叹了一口气,他也被那个家伙摆了一道,居然被骗得进了赌局,输的血本无归,否则也不会让宿主和那家伙钻了空子,以至于等到法则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长成到如今的模样。 只是那家伙难对付,自家宿主也是个硬骨头,刚刚自己要是说的晚一点,估计就真的救不回来了。那份殉情的决心,浓烈到好像要整个世界都要一起陪葬似的。 【你说的是真的?!】季业眼底又燃起一抹希望,哥他没有死,他在等自己去救他? 【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吧。他是怎么存在的,因为你的爱,他才得以在万千小世界中诞生,追随着你穿梭时空,你每次经历一个世界他就越发的强大,只要你爱他的心不死,他就不灭。】系统说出狄答的由来,虽然季业早有觉悟,但是没想到原来哥真的是他孤独时候的无尽呼喊才造出来的爱人。 他真的是人吗?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还有谁如他这般幸运,因为爱,所以才有了爱人。不死不灭永世长存。 【你问问你自己,还爱他吗?如果爱,他就不会死。法则要求我们惩罚爱念,就是因为爱是最可怕的疾病,一旦滋生,无药可救。】系统看着季业又是狂喜,又是惊慌的样子。心里一阵叹息,果然啊,爱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季业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上,身体已经虚弱到昏迷了,灵魂也很乏力,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带自己的心,温热的,扑通扑通跳着的是他的心,爱着哥的心。原来如此,只要我还爱你,就会一直存在。 那这个世界所谓的不能结婚的任务不过是针对他们的考验罢了。 交换面容,你爱的是那张脸吗?季业想起修卢,他和曾经的哥长得一模一样,那时候自己第一眼看见还差点认错了,还有那个和原来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甚至还同名同姓的少年,这是第一关,他们没有认错,人海茫茫,第一眼就知道对方。 接着他被转移跳跃,是第二关,身份地位,还有小黑的出现。季业在想,如果不是记忆被唤醒,他记起哥那么多个世界的陪伴,也许真的会在那个小矿山被小黑所感动,只是爱情里的早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之后他们又一次重逢,却又一次分离,这是第三关,自己想要成为和他比肩的人其实是自尊心在作祟,即使自己愿意做.爱的时候雌伏在哥的身下,但是心里还是希望可以堂堂正正像个男人一样被所有人拿来和他做对比,希望我们的爱情公平而正当,不必被别人闲言碎语而干扰。只是你的骄傲和我的自尊,差点就赢了我们的爱情。 幸好还有机会,幸好还不算太晚。 【只要熬过这接下来的十二年,你就能完成这个任务,到时候就能去救他了。】系统继续规劝。 【如果你骗我怎么办?】季业眯着眼,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我的祖宗啊,大不了你再死一次呗,反正我的年终奖泡汤了,期末考核也不合格,您就可劲儿折腾吧。】系统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了,还能苦中作乐,唱起了歌——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好,我就再信你一次,十二年,总归是等得起的。】季业振作起来,他从来不是迟疑不定的人,打定主意自然也不会再托。 没有哥的十二年能做什么?季业真正靠自己的力量调和了虫族和人族的矛盾,成为另一个狄答,站在了最顶峰。 每次看着修卢和那个少年友爱的画面,他就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和哥,真好,这世界温暖而包容,如果他们在一起,狄答的粉丝不但不会反对,反而会给他们加油助威,人类进化到后来,性别可以忽视,种族可以忽视,只要有爱,可以跨越一切山川湖泊,只要有爱,可以超越一切不可抗力。 都说高处不胜寒,季业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忍得下来,大概心里一直抱着个念想,只要坚持下去,终有一天可以和哥重逢,到时候也可以赖在他怀里撒娇,告诉他没有他的日子里自己也很独立,而且很厉害的成为星际的主宰。 十二年很短,也很长。等到季业终于听到系统的通知,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眼前湛蓝的海洋的光芒如浮光掠影般游走,终于变成一条鱼的尾巴,甩了甩,游进深海里,不见了。 在他的面前是另一条路,通往爱的路。 第133章 番外世界 番外世界西游外传 季业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又闭上眼,再次睁开,来回三五回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他端坐在高台上,四处是明黄色的幔布,台下无数的人头攒动。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不至于让他吃惊,不论是成为明星还是星际的领导人,他被万众瞩目的时间也不算短,还不至于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害怕,只是因为这么多人鸦雀无声,都低着头,一颗颗锃亮的光头,顶着无数的戒疤,虔诚的念着经文。 这是和尚大会?…… 虽然在少林寺待过一阵子,但是他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而且抬眼望去巍峨的宫殿一层一层的好像一直延伸到了天上。 而且远处还驻扎着不少的士兵,有明黄色的仪仗越走越近,他看着自己一身红色鲜艳的袈裟,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得道高僧的样子,只是也不能因为他脾气好就老是欺负他吧! 【系统?!你不是说哥在这个世界等我吗?!这算怎么回事,你要是解释好,我不在乎再威胁你一次。】季业的火气冒了上来,他等了十二年,原以为一转移过来就能看见哥,没想到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别气!没错,这个世界现在有些混乱,都是你家的那位,唉,上头头疼的厉害。得亏你现在来了,不然估计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掀翻喽。】系统现在恨不得将季业当尊菩萨供起来了。没想到当初看着老实本分乖巧的宿主怎么就越变越可怕了呢。 【你只要告诉我哥在哪里?!不要废话。】季业看着那明黄色的仪仗越来越近,只能闭上眼睛假装念经装死,一边继续质问系统。 【你马上就会去找他了。很好找,一路向西就好。】系统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你最好是说的真话,要是让我发现你胆敢骗我试试看!这世界没翻天我也给你翻过来。】季业恶狠狠的放了狠话。 “御弟,今天又麻烦你了。”一身龙袍的皇帝走上高台,走到季业身边。 季业原本想揉一揉自己坐久了酸疼的腿,但是一看身边有人,又放下手来。转头,正看见少年俊秀的面容,这个皇帝怎么有点像原来的小皇帝…… “说什么麻烦,能为皇上分忧是微臣的荣幸。”不知怎么的,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季业觉得自己又变成那个古板固执的言官,说话做事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御弟言重了。佛门讲求清净,若不是我执意要求,御弟也不需要如此辛劳宣讲经法,普度众生。”皇帝扶起季业,两人相互依着往楼下走去。 季业看着周围的建筑,再看看皇上的真挚诚恳的眼神,“御弟?”这个词不多见啊,难道?……季业有种不太好的想法。 事实证明季业的想法并不是胡思乱想,这个世界是他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一个……西游记! 而他是这个故事里的主角——佛祖座下二弟子转世金蝉子,现在是唐朝皇帝的御弟唐玄奘,也就是后世传唱的三藏法师……一想到自己套话知道的这些信息,季业就觉得满头黑线。 而且故事的发展和那本传奇故事的轨迹出奇的相似,季业和皇上告别,理由是现在的佛法太微浅了,不足以普渡终生,必须去西方的大罗音寺取得大乘佛法才行。 【系统,你说白龙马会说话吗?】季业一边骑着他的白龙马一边悠闲得和系统说话,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些时日了,他能感觉到哥就在这里,只要哥在就好,哪怕他现在在得道高僧也没关系,反正谁也没有规定和尚不能还俗成亲的。 不过对于西游记,季业有很多好奇的地方,尤其是自己变成唐三藏之后。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大徒弟啊?】季业一路化缘,过得也算乐滋,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唐三藏有名的美男子,走到一处,只需要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就有不少小姑娘送些好吃的。 当然季业也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系统义愤填膺:妈的!和尚就是一个白吃白喝的职业,你干着这份工作,居然没有这点操守!] 季业都会给路过的人家念几句咒语啊,赶上村里出了丧事,他也用他半不着调的经文给人家超度一下。 这日总算走到一处山,季业每次走到一座山都会习惯性的到处看看,到山脚下找找有没有传说中的大徒弟,齐天大圣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之类的。 虽然今天这座山出奇的矮小,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山脚晃悠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爬上山顶,看见一座古庙,他探头探脑得走过去。 庙门前种着很多的月季花,古刹宁静,要不是门口的扫地和尚,季业都要以为这是一座月老庙了。但是门口的匾额上大字书着——等。 这也是奇怪,等谁?为什么等?谁在等? 他犹豫着反正是同行,就走上前去问候那扫地的和尚,刚开口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开场白,“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去西天取经,途径贵宝地,可否讨些斋饭,借宿一宿。” 他话刚说完,那个原本对他不怎么搭理的小和尚顿时眼睛亮起起来,丢掉扫把扭头就往庙里跑,边跑边喊,“来人呐,来人呐!” 留下季业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不至于吧,虽然他知道同行是冤家,但是他一个和尚,也没有长得吓到人的程度,怎么看见他就拔腿跑了呢?! 没等季业石化太久,他就看见一大群和尚走了过来,他们浩浩荡荡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干架来的。 季业咽了咽口水,虽然他的几个徒弟都没找到,但是好歹也是个主角,总不至于被打吧。还是强撑着面子站在当下,双手合十,再次念出自己的开场白,“贫僧是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 这回没等季业说完,为首的老和尚就像见到亲人了一般,握住他的手,痛哭流涕的喊道:“您总算是来了,我们等您好久了!” 季业有些尴尬,这又是怎么回事?主角光环加成?书里没说唐三藏还有这么一群“和尚亲戚”啊,那这伙人团团围住他痛哭流涕算怎么回事? “请问您有何事?”季业用力抽了抽,没想到那老和尚看着老,手劲儿还挺大,居然没有抽出来。 “哦哦,我这一激动,忘了招待贵客,多有得罪,请见谅。来里面请,我家主人等了您好久了。”老和尚拉着季业就庙里拽。 季业想想故事里的盘丝洞,白骨洞,应该还在后头吧,这会儿师徒四人没有集合起不至于要他打怪吧,因此也就跟了进去。 “您说您家主人,请问他是?”季业被好生招待了半天,却连主人影子都没有见着,终于好奇的问出来道。 “我家主人在山脚下等您,不过要见他,还需要您帮个忙。求求您行行好,帮帮忙,救救我家主人吧!”老和尚含着泪光,看上去激动的不行。 季业生怕自己要是不答应,这老和尚能当场就晕死过去。不过这和尚的话越听越不对劲,怎么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比他这个假冒的半个和尚还不如。说话也不双手合十,也不加上什么阿弥陀佛之类的后缀,看着倒像个土地公公,“出家人一向乐善好施,如有什么能帮到您的,贫僧莫不如命。” “那就太好了,来,只要您揭了这黄条封印就能见到咱家主人了。”老和尚如释重负,将季业带到最里间的一个屋子,那里面的供桌上只摆了一块石头,上面压着一张黄条。 学着季业看不懂的符文,他也没有多想,径直上前揭开了。 这刚拿开黄条,顿时脚下一阵摇晃,山崩地裂似的,季业只感觉整座山都被劈开了似的,屋子四分五裂,尘土飞扬,难为他还没有倒。 只见山体中央爆出一团金光,耀眼夺目。 但是季业没办法欣赏了,脚下的山石塌陷,他一不小心就踩空了,掉了进去。就在季业以为他会是有史以来死得最憋屈的一个得到高僧的时候,他突然看见空中飞来一个人影。 接着他就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哥?”季业抬头,正看见一只手长脚长的猴子抱着自己,虽然觉得变扭,但是那人的气息半点不做假,他下意识的喊出声来。 英雄救美只是一瞬间,下一秒,季业已经脚踩实地,他看着面前一身猴毛,抓耳挠腮的猴子,有些不敢置信,半响才问出来两个字,“悟空?” 猴子在他面前又蹦又跳了好一会,终于走到他跟前,单膝跪下。没错,你没有看错,就是单膝跪下,抓着季业的手贴近他的脸。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处被季业手心靠近的脸上,毛发很快就脱落了,一张俊俏的青年面孔出现。 季业眼前一亮,原本失望的心情又被重新点燃,他双手捧住猴子的脸,很快整张脸上的毛发都褪去,季业摸索着,他的手摸到哪里,哪里的毛发就脱落下去。 露出青年修长的脖颈,白皙的胸膛,*的皮肤光滑而又细嫩,没等他摸到下半身,那双修长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 季业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剪水的双瞳,“阿业,你不至于刚见面就这么着急吧?” 狭促的眼神里有些暧昧的神色,季业顿时明白过来,脸红得发热,心里暗骂一声不着调。但还是高兴,他一把搂住面前的半猴青年。 真的是哥,他终于找到哥了。虽然重逢的姿态并不美好,见面的方式也很奇葩,但是季业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抱着的这个是自己的爱人——穿梭千年的,不变的爱人! 第135章 番外世界3 番外世界戒指篇 季业他们走走停停,路过不少地方,也看得开了,虽然师徒四人从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的走镖师阵容,变成了一人一猴马戏团的杂耍阵容,但是也没办法,路还是要走滴。 只是自家大徒弟不太听话,而且总是想着要上他,这让季业这个做师傅的苦恼不已。 而且剧情线已经歪倒十万八千里之外,他也救不回来了,系统早八百年就说能量告急,然后就退化得再也不说话了。 这天,季业他们走过一片小树林,查看过地形,季业越看越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总觉得妖风阵阵,他一边拽着身边化身为俊俏公子的美猴王,一边嘴里喊着‘吁’,让马放慢的脚步。 “悟空啊,为师看这里不太寻常,你可要小心啊。”季业还纠结在故事人设里,不管爱人怎么说,他都固执的要自称为师,念叨着悟空,时间长了,狄答干脆也不纠正了,反正自己这么多个世界下来,名字换了一个又一个,也不在乎。只要爱的那个人没变就好。 至于名字,只是个代号。看着自家老婆紧张兮兮的样子,悟空就想笑,但是他还是板着脸很配合的点点头,顺便搂住老婆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啊,那遇到危险,师傅要保护我啊。” “啊?”季业有些懵,没反应过来,他记得西游记里头不都是徒弟保护师傅吗?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师傅保护徒弟,这也没错啊…… “这位施主,请问你们可有看见我家老婆子?”就在两人亲昵对话的时候,季业他们身边路过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一身衣裳破旧,看上去像是住在山里的樵夫。他拦住他们边咳嗽边问。 “这位老伯,我们没看见什么人,不知道您住在哪里,需要我们送您回去吗?”季业扭头坐好,有外人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慈悲心肠的好和尚。 坐在季业背后的悟空眼睛一眯,这居然还有个妖怪,看来自己的威胁还没有全部传达到位,不过也正好,用来杀鸡儆猴了。 “喂,你干嘛。”季业察觉到身后凉飕飕的,自家的徒弟不知道又做什么妖呢,他用胳膊捅了捅问道,“我们这是送老伯回家,这荒山野岭的,老伯一个人肯定很不方便。” “咳咳,那就谢谢这位小师傅了。”那老伯咳嗽两声连忙道谢。 “不对啊,老伯,这深山野岭,您腿脚又不好,是怎么走过来的?”季业扭头质问起来,他就说哪里不对劲嘛,这老伯不会是妖怪变得吧。 “我家是山里的猎户,到我这辈儿只生养了一个女儿,这不,女儿出门有事,半天未归。我和老伴儿担心就出来找,没想到半路跟老伴儿走丢了。”那老伯说起话来也是叹息口气,半点不留缝隙。 “哦。那你在这山里住了多少年了?”季业点点头,一脸同情,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您说这山前头那颗歪脖子树是不是长了有些年头了。” “我呀,也住了有六十多年,可别说,那歪脖子树打从我记忆起就在,长得那叫一个好啊。”老伯看着季业笑了,也跟着笑。 “悟空,这个人不是人,是个妖怪。”季业一听这话顿时扭头,一边指着那老伯,一边认真的说道。 悟空哭笑不得,原先还以为自家师傅会被这个化身老人的妖怪给骗了,没想到他居然精明着呢。 那老伯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头一台,露出一张白骨峥嵘的脸,脸上没有一丝皮肉,只挂着空荡荡的,看着很是渗人。 “啊啊啊,这东土大唐来的和尚也没有那么蠢嘛。居然能认出我来,我到要看看吃了唐僧肉,能不能长生不老。”白骨精一边阴森森的笑着,一边张牙舞爪的朝着季业扑过去。 “悟空,你的金箍棒呢?定海神针呢,快拿出来,打死这只妖怪!”季业看着白骨精扑上来,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很是亢奋。他一边叫着悟空,一边眼睛晶亮的盯着白骨精。 “我没有金箍棒啊……”悟空摸了摸自家可爱的小师傅的滑不溜秋的小脑袋,一边叹了口气。 “啊?那怎么办?”季业想想觉得也是,自家这个大徒弟除了也叫孙悟空(还是他一意孤行加上去的名字)以为,也没有变过七十二变,也没有金箍棒,这可是齐天大圣的标配的,怎么可能没有呢?! “放心,闭眼。”悟空,抱着季业凌空而起,在他耳边安慰性的说了两句。见那双大眼睛还没有闭上的意思,他干脆伸手将那双眼睛蒙住。 “别看。”悟空记得阿业不喜欢看他手上有血,因此他也一直不愿杀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好欺负。 孙悟空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和那妖怪打了起来。 这妖怪也有几把刷子,但是还是被悟空斩于马下。 之后自然又出现了所谓了老婆婆,和女儿,季业这下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又错过了西游记当中最经典的一场戏,三打白骨精! 等到都结束了,他才看着悟空道:“你刚刚打死的是白骨精?” “对啊,多亏了师傅机敏,否则我们今天都要被这妖怪骗走了。”悟空也不邀功,刮了刮自家师傅小巧的鼻子。 “哎呀,我都忘了要签名,你怎么就手这么快就杀完了!”显然季业的重点和悟空的重点不在一块儿。 …… “唉,你说哪里像个猴子了?”季业胡搅蛮缠起来也是真的有些难缠,这日他又觉得不大对劲,总想着拉着悟空对台词,这好不容易走一个他知道剧情的副本,没想到故事主线崩得一塌糊涂,连他这个唯一想好好演完故事的人都觉得不对劲。 悟空无奈,只能变回猴子的样子,还一脸无奈又无赖的看着罪魁祸首道:“毛长了,你待会儿可要给我去掉哦!” 季业一想到那坑爹的去毛方法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这该死的家伙,真是半点也吃不了亏。但是想着自己反正也亏了,不如一次性把所有问题问清楚。 “不是,除了毛,还差一些东西。你的金箍棒呢?孙悟空怎么可能没有金箍棒!”季业灵光一现,想起来了,齐天大圣的标配好几样呢,怎么自家这只山寨的仿得也太差了吧。 “你也知道,那金箍棒是海底的定海神针,我倒是想拿,但是当初没找到你,我一气之下就把整个东海都毁了,连同那根什么定海神针……”悟空摸了摸小师傅的头,安慰道。 “不要拿我当借口!”季业知道自己没有来的时候,悟空真的急疯了,他所谓的大闹天空,端了东海,翻了阎王殿的生死簿等等一系列事故都是为了找到自己。有些理亏是季业还是昂着头嘟着嘴不再说这个话题。 “那筋斗云呢,什么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呢,怎么没看着。”季业又想起另一个所谓标配。 “你说那个啊,我给卖了。”悟空有些无所谓,“买了匹马,这不,我觉得天上的云不太好,咱们闯荡世界有匹马就够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卖了?!”季业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孙悟空把筋斗云给卖了,我的天。这要是让小学生知道了,还不得哭死。 而且就算筋斗云真的卖了也不至于只换了一匹马啊,这又不是白龙马,又不是宝马,至于那么贵吗? “对啊,不要生气嘛。现在雾霾那么严重,筋斗云的价格也在跌,要不是我早早的抛出去,估计现在就烂在手里了。”悟空安慰自家勤俭持家的老婆。 这也能理解,果然雾霾问题是个全球的大问题啊,连西游世界都不能避免,季业叹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浑身是毛的孙悟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子,终于才指着他的头顶说,“金箍呢?也给你卖了?” 一想到自己唯一能制住这只猴子的金箍居然也没有,那自己当初翻遍了古籍找两句紧箍咒的咒语有个什么屁用!季业想想就觉得憋屈。不由得问出来。 悟空摸了摸自己金色毛发浓密的头顶,果然那里空空荡荡的,他想了想。好像是因为观音菩萨被他打怕了,不敢出公差,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紧箍咒这一茬儿了。 不过自家老婆好像很在意这个头箍,都生气了。悟空几天下来茶不思饭不想的,看着耷拉着脸的师傅,他心情也不太好,只是因为一个金头箍,不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吧。 “喏。”悟空拔了跟猴毛,吹了口气,手心里出现一个小圆圈。 季业看着那个小圆圈,不明所以,“啊?” “你不是要金箍吗?给。”悟空将小圆圈把季业面前一送。 “我要的是能戴在你头上的,这样只要我一念咒你就头痛,这样你就会乖乖的听我的话了。”季业费心费力的跟不熟悉剧情的悟空解释。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小圆圈怎么可能戴的上头,顶多不过当个戒指。 没等季业想完,他的手就被人抓住了,温暖的触感传来,冰凉的东西套在他的指节上,正是那个金色的小圆圈,大小适中。 “真好看。”悟空将自家师傅的手翻了翻,感慨道。“这样不就可以了,都是金箍儿。” “不是这个,我是说,是我把你锁住,用这个金箍,只要我念咒语,你就好头疼,然后就会听我的了。”季业觉得自己可能表达能力不太好,或者就是对方理解能力太差。 “这样啊,来,你给我戴上?”悟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又变出一个小金箍,样式比季业的大上一点,他一边递给季业一边认真说,“这样也可以吧,只要你念咒说我喜欢哥,我就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听你话。” 季业一时悲喜交加,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该说自家的徒弟聪明,还是傻呢,不过这告白说得他都想哭了。 他想把他锁住,不管是紧箍咒也好,戒指也罢,咒语是什么都好,只要相爱,就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第134章 番外世界2 番外世界美猴王真的挺美的 季业没有想到成为唐三藏之后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大徒弟悟空居然是自己找了很久的哥,只是这个世界他要喊他悟空。 想想还觉得好笑,他骑着的白龙马还是一头只会吃草不会说话的普通马,师徒二人踏上了去往西天的路上。 只是这一路即使没有妖魔鬼怪,季业也觉得不□□生。 这只猴子实在太闹腾了,跟以前稳重霸气总裁风的哥完全不一样,每天就知道缠着自己去毛…… 鬼知道他去毛的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要季业的身体皮肤接触到的地方就会蜕变成人的皮肤,光滑而白皙。 而也是因此这个猴子有了正当理由可以帮他这个当师傅的按在床上…… 没错,即使他们还在路上,这家伙要是闹腾起来,直接拔根猴毛,吹口气变一个东西家具一应俱全的屋子来也是毫不费事的事情。 当然如果他这个七十二变的本事不要老是放在研究如何拐带自家师傅上床就好了。 而可怜的白龙马之所以没有进化到人的智商,估计也是被马震给吓坏了。 反正季业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这些酸甜苦辣都有的过去。身边腻歪的这个家伙抱着自己上了马,他的腿还酸疼的厉害,只能由着他公主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要是再来两次,自己这个老腰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阿业,阿业,我的阿业。”齐天大圣孙悟空已经变成一个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飒爽英姿将自家师傅的搂在怀里。 白马上的俊美青年高束着发,眼波温柔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红衣□□的和尚,两人依偎着在马上颠簸着,夕阳在两人背后拉出长长的倒影,交叠的影子在草地上越来越长,很是温情的时刻。 但是马上的两个人讨论的话题就不那么美好而温馨了。分分钟都是各种少儿不宜。 “阿业,晚上就一次好不好。”美猴王的思想很简单,每天只有一个事情,上师傅,上师傅,要把错过的十二年,不对是好多好多的债都补回来!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晚上我给了数了,至少十来次,到后来我都求你了,你就是不停。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吗?”季业没有回头,后脑勺贴着大徒弟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猴毛没了之后,哥的身体还是很暖和,所以他特别喜欢贴着他的身子取暖。但是确实不太想搭理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我错了,今天真的只有一次,我保证,我会轻轻的,好不好?”每天惯例的哄师傅的手法被猴王使得炉火纯青。胸口的那颗光秃秃的脑袋抵着还有些不习惯,他喜欢以前那种一边做,一边可以将手指插.进阿业乌黑的头发里的感觉。 “我不信。”这一次季业决定绝对不听他瞎掰扯了,不管怎么说都要守好底线,坚决不动摇。只有三个字回复,刀枪不入。 “阿业,你看后面那是什么?”身后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弄得季业都有些紧张兮兮的,难道是有什么妖魔鬼怪? 季业刚一转头就被人含住的嘴唇,马还在自顾自的走着,不知道它背上的两个人已经难分难解了。 季业支吾了两声,但是被人扣着腰,身子不由自主的迎上去,他终究没有抵抗住几秒,很快就被熟悉的气息和精巧的吻技带的瘫软在身后人的怀里。 “你!”等季业恢复了一些意识,撑着手抵着悟空的胸膛。一双眸子瞪着,但也说不出话来。 “我,我很好呀。”孙悟空深得不要脸的好处,因此不管后果怎么样,先尝到鲜儿就好。 季业翻了个白眼,知道也说不过他,反正能占的不能占的便宜都被人占了,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矫情了。 “悟空,你说师傅我不是还有好几个徒弟的吗?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遇到啊,什么高老庄里头的天蓬元帅转世的二徒弟八戒猪悟能啊,流沙河里卷帘大将转世的三徒弟沙悟净啊,都没有个影子啊……”季业惆怅的很,这个世界好歹是他唯一了解可以剧透的时代。“还有,这年头,唐僧肉不吃香了吗?怎么走到现在都没有个妖怪来劫走为师的呀。” 季业大概是史上最奇葩的唐僧了,每天念叨着没有妖怪来抢,颠簸在马上和自家大徒弟的身上,人生真是寂寞入雪啊。 这也不能怪季业,实在是心理落差太大了,原以为会成为人人抢手的唐僧肉,没事儿去个妖精洞看看,在逛逛什么国,但是走了这么久,师徒四人都没有凑齐,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了。 身后的悟空自然是沉默,没有妖怪那是因为自己都能打的打,能赶跑的都赶跑了,这出门旅游怎么能不做好清场工作呢? 再说那只猪和另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要了干嘛,他和阿业的双人游世界要两大电灯泡干嘛,还不早赶走了。但是这些内心独白都不能让阿业知道,为了满足自家老婆扮演唐僧的兴趣,他也是不容易啊。 不过老婆开心就好,他倒是觉得这样一直走到西天也不错。要是老婆想要生活多些插曲也不是不可以,老逛风景名胜区也不好玩,来点人文地理的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季业发现自从自己上回抱怨完之后,生活里真的开始出现不少有趣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只老虎妖怪一边敲着锣,一边唱着《大王叫我来巡山》的歌,有时候是一直孔雀妖畏畏缩缩的给悟空递上一朵花,含羞带怯的看着悟空,将他这个正牌的唐僧完全不放在眼里! 虽然说孙悟空作为这个世界绝对的男主,变成人后肩宽腿长脸又俊的,确实比他这个和尚好看一点点,从美猴王变成了美男子的某人魅力依旧,但是也不至于连女妖都转移注意力了吧。 这让同为故事里杰出人物的季业心有不甘,好歹咱也是出了名的美和尚,咋风头都被抢了呢。而且每回拒绝女妖精的话都是一样的——“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喏,在那儿呢,我师傅。” 而更让季业想不通的是,关于自己的另外两个徒弟,到高老庄的时候发现八戒都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人家拖家带口的,季业也没好意思让人家跟自己去什么西天取经。 到了流沙河也是差不多,沙悟净和河里的小鱼精成亲了,新婚燕尔,季业也不忍心拆散。 这个西游的世界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全世界都开始谈恋爱了,季业开始感慨自己是不是落伍了。 第135章 番外世界3 番外世界戒指篇 季业他们走走停停,路过不少地方,也看得开了,虽然师徒四人从你挑着担,我牵着马的走镖师阵容,变成了一人一猴马戏团的杂耍阵容,但是也没办法,路还是要走滴。 只是自家大徒弟不太听话,而且总是想着要上他,这让季业这个做师傅的苦恼不已。 而且剧情线已经歪倒十万八千里之外,他也救不回来了,系统早八百年就说能量告急,然后就退化得再也不说话了。 这天,季业他们走过一片小树林,查看过地形,季业越看越觉得有大事要发生,总觉得妖风阵阵,他一边拽着身边化身为俊俏公子的美猴王,一边嘴里喊着‘吁’,让马放慢的脚步。 “悟空啊,为师看这里不太寻常,你可要小心啊。”季业还纠结在故事人设里,不管爱人怎么说,他都固执的要自称为师,念叨着悟空,时间长了,狄答干脆也不纠正了,反正自己这么多个世界下来,名字换了一个又一个,也不在乎。只要爱的那个人没变就好。 至于名字,只是个代号。看着自家老婆紧张兮兮的样子,悟空就想笑,但是他还是板着脸很配合的点点头,顺便搂住老婆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啊,那遇到危险,师傅要保护我啊。” “啊?”季业有些懵,没反应过来,他记得西游记里头不都是徒弟保护师傅吗?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师傅保护徒弟,这也没错啊…… “这位施主,请问你们可有看见我家老婆子?”就在两人亲昵对话的时候,季业他们身边路过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一身衣裳破旧,看上去像是住在山里的樵夫。他拦住他们边咳嗽边问。 “这位老伯,我们没看见什么人,不知道您住在哪里,需要我们送您回去吗?”季业扭头坐好,有外人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慈悲心肠的好和尚。 坐在季业背后的悟空眼睛一眯,这居然还有个妖怪,看来自己的威胁还没有全部传达到位,不过也正好,用来杀鸡儆猴了。 “喂,你干嘛。”季业察觉到身后凉飕飕的,自家的徒弟不知道又做什么妖呢,他用胳膊捅了捅问道,“我们这是送老伯回家,这荒山野岭的,老伯一个人肯定很不方便。” “咳咳,那就谢谢这位小师傅了。”那老伯咳嗽两声连忙道谢。 “不对啊,老伯,这深山野岭,您腿脚又不好,是怎么走过来的?”季业扭头质问起来,他就说哪里不对劲嘛,这老伯不会是妖怪变得吧。 “我家是山里的猎户,到我这辈儿只生养了一个女儿,这不,女儿出门有事,半天未归。我和老伴儿担心就出来找,没想到半路跟老伴儿走丢了。”那老伯说起话来也是叹息口气,半点不留缝隙。 “哦。那你在这山里住了多少年了?”季业点点头,一脸同情,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您说这山前头那颗歪脖子树是不是长了有些年头了。” “我呀,也住了有六十多年,可别说,那歪脖子树打从我记忆起就在,长得那叫一个好啊。”老伯看着季业笑了,也跟着笑。 “悟空,这个人不是人,是个妖怪。”季业一听这话顿时扭头,一边指着那老伯,一边认真的说道。 悟空哭笑不得,原先还以为自家师傅会被这个化身老人的妖怪给骗了,没想到他居然精明着呢。 那老伯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头一台,露出一张白骨峥嵘的脸,脸上没有一丝皮肉,只挂着空荡荡的,看着很是渗人。 “啊啊啊,这东土大唐来的和尚也没有那么蠢嘛。居然能认出我来,我到要看看吃了唐僧肉,能不能长生不老。”白骨精一边阴森森的笑着,一边张牙舞爪的朝着季业扑过去。 “悟空,你的金箍棒呢?定海神针呢,快拿出来,打死这只妖怪!”季业看着白骨精扑上来,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很是亢奋。他一边叫着悟空,一边眼睛晶亮的盯着白骨精。 “我没有金箍棒啊……”悟空摸了摸自家可爱的小师傅的滑不溜秋的小脑袋,一边叹了口气。 “啊?那怎么办?”季业想想觉得也是,自家这个大徒弟除了也叫孙悟空(还是他一意孤行加上去的名字)以为,也没有变过七十二变,也没有金箍棒,这可是齐天大圣的标配的,怎么可能没有呢?! “放心,闭眼。”悟空,抱着季业凌空而起,在他耳边安慰性的说了两句。见那双大眼睛还没有闭上的意思,他干脆伸手将那双眼睛蒙住。 “别看。”悟空记得阿业不喜欢看他手上有血,因此他也一直不愿杀生。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好欺负。 孙悟空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和那妖怪打了起来。 这妖怪也有几把刷子,但是还是被悟空斩于马下。 之后自然又出现了所谓了老婆婆,和女儿,季业这下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又错过了西游记当中最经典的一场戏,三打白骨精! 等到都结束了,他才看着悟空道:“你刚刚打死的是白骨精?” “对啊,多亏了师傅机敏,否则我们今天都要被这妖怪骗走了。”悟空也不邀功,刮了刮自家师傅小巧的鼻子。 “哎呀,我都忘了要签名,你怎么就手这么快就杀完了!”显然季业的重点和悟空的重点不在一块儿。 …… “唉,你说哪里像个猴子了?”季业胡搅蛮缠起来也是真的有些难缠,这日他又觉得不大对劲,总想着拉着悟空对台词,这好不容易走一个他知道剧情的副本,没想到故事主线崩得一塌糊涂,连他这个唯一想好好演完故事的人都觉得不对劲。 悟空无奈,只能变回猴子的样子,还一脸无奈又无赖的看着罪魁祸首道:“毛长了,你待会儿可要给我去掉哦!” 季业一想到那坑爹的去毛方法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这该死的家伙,真是半点也吃不了亏。但是想着自己反正也亏了,不如一次性把所有问题问清楚。 “不是,除了毛,还差一些东西。你的金箍棒呢?孙悟空怎么可能没有金箍棒!”季业灵光一现,想起来了,齐天大圣的标配好几样呢,怎么自家这只山寨的仿得也太差了吧。 “你也知道,那金箍棒是海底的定海神针,我倒是想拿,但是当初没找到你,我一气之下就把整个东海都毁了,连同那根什么定海神针……”悟空摸了摸小师傅的头,安慰道。 “不要拿我当借口!”季业知道自己没有来的时候,悟空真的急疯了,他所谓的大闹天空,端了东海,翻了阎王殿的生死簿等等一系列事故都是为了找到自己。有些理亏是季业还是昂着头嘟着嘴不再说这个话题。 “那筋斗云呢,什么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呢,怎么没看着。”季业又想起另一个所谓标配。 “你说那个啊,我给卖了。”悟空有些无所谓,“买了匹马,这不,我觉得天上的云不太好,咱们闯荡世界有匹马就够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卖了?!”季业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孙悟空把筋斗云给卖了,我的天。这要是让小学生知道了,还不得哭死。 而且就算筋斗云真的卖了也不至于只换了一匹马啊,这又不是白龙马,又不是宝马,至于那么贵吗? “对啊,不要生气嘛。现在雾霾那么严重,筋斗云的价格也在跌,要不是我早早的抛出去,估计现在就烂在手里了。”悟空安慰自家勤俭持家的老婆。 这也能理解,果然雾霾问题是个全球的大问题啊,连西游世界都不能避免,季业叹了一口气。他扭头看着浑身是毛的孙悟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子,终于才指着他的头顶说,“金箍呢?也给你卖了?” 一想到自己唯一能制住这只猴子的金箍居然也没有,那自己当初翻遍了古籍找两句紧箍咒的咒语有个什么屁用!季业想想就觉得憋屈。不由得问出来。 悟空摸了摸自己金色毛发浓密的头顶,果然那里空空荡荡的,他想了想。好像是因为观音菩萨被他打怕了,不敢出公差,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紧箍咒这一茬儿了。 不过自家老婆好像很在意这个头箍,都生气了。悟空几天下来茶不思饭不想的,看着耷拉着脸的师傅,他心情也不太好,只是因为一个金头箍,不至于这么苦大仇深吧。 “喏。”悟空拔了跟猴毛,吹了口气,手心里出现一个小圆圈。 季业看着那个小圆圈,不明所以,“啊?” “你不是要金箍吗?给。”悟空将小圆圈把季业面前一送。 “我要的是能戴在你头上的,这样只要我一念咒你就头痛,这样你就会乖乖的听我的话了。”季业费心费力的跟不熟悉剧情的悟空解释。心里默默吐槽,这个小圆圈怎么可能戴的上头,顶多不过当个戒指。 没等季业想完,他的手就被人抓住了,温暖的触感传来,冰凉的东西套在他的指节上,正是那个金色的小圆圈,大小适中。 “真好看。”悟空将自家师傅的手翻了翻,感慨道。“这样不就可以了,都是金箍儿。” “不是这个,我是说,是我把你锁住,用这个金箍,只要我念咒语,你就好头疼,然后就会听我的了。”季业觉得自己可能表达能力不太好,或者就是对方理解能力太差。 “这样啊,来,你给我戴上?”悟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又变出一个小金箍,样式比季业的大上一点,他一边递给季业一边认真说,“这样也可以吧,只要你念咒说我喜欢哥,我就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听你话。” 季业一时悲喜交加,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该说自家的徒弟聪明,还是傻呢,不过这告白说得他都想哭了。 他想把他锁住,不管是紧箍咒也好,戒指也罢,咒语是什么都好,只要相爱,就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第136章 番外世界4 番外世界4牛魔王和铁扇公主 “悟空,你说咱们怎么越走越热了,明明现在是往秋天过啊!”季业坐在高头大马上摇摇晃晃,一边擦着汗,一边有些委屈的说道。 “咱们该是走到火焰山了。”悟空拔了根毫毛,变出一把小扇子给季业扇着风。 “咦?火焰山,那岂不是很快可以看到传说中的牛魔王和铁扇公主了吗?”季业一听‘火焰山’几个字眼前一亮,立刻精神抖擞的直起身子,转过头激动的喊道。 悟空也不是很懂自家老婆这种想要看遍天下各色妖怪的心情,明明这个故事里最大的主角是自己,也没见他有多上心。 倒是对那些排不上号的小妖小怪的很是好奇,前些日子自己打死了白骨精,他还可惜了好一阵子,现在路过火焰山,估计免不了要去看看了。悟空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继续扇风。 “诶,你说铁扇公主是不是真的有一把芭蕉扇?牛魔王的牛角有多大?他们夫妻俩吵架吗?还有还有,他们不是有个孩子,叫红孩儿,你说那孩子究竟多少岁了?可爱吗?”季业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十万个好奇,十万个为什么。 悟空也不闲烦,一个个的答疑解难,堪称百科全书。 “铁扇公主是真的有把扇子,但是没那么玄乎,控制火焰山气候的不是一把扇子,只是无数的火山精怪,只不过只能是铁扇公主可以跟那些精怪交流,约好了只有扇子一扇就让他们休息休息。” “牛魔王的牛角前几年倒是挺大的,但是据说这些年整容,被老婆赢要求磨掉了,因此牛族都不认他了。不过他倒是挺开心,前些日子还上了潮流妖怪的封面呢。” “吵架啊,他们夫妻俩都是暴脾气,哪有我家阿业这么乖的,不像咱们从来不拌嘴,他们一家子在整个妖界,仙界是出了名的爱折腾。三天不打就奇了怪了。” “那个红孩儿数数也有三百来岁了,我当初大闹天宫的时候他就在了。那小子就长了一副小孩子的模样,长得倒是不错,用现代化来说也算是个水灵灵的正太,不过那小子可得意了,一天到晚就是个正太模样到处骗人,哄的仙宫里的七仙女和嫦娥看见他就开心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他这些年揩了多少油呢。” 孙悟空在三界混了这么多年,说起这些出名的人物也算如数家珍,也有一派老大的风范。 倒是看季业听得津津有味的,说得也细致,把平日里在花果山听到猴子猴孙聊得那些弯弯绕绕的八卦都扒拉出来。 “妖界还有什么封面人物吗?我怎么不知道?真的有七仙女么,她们长得好看么?嫦娥姐姐呢,有玉兔吴刚和看不到的月桂树吗?……”季业来了性子问题一个接一个,也不再喊热,只一个劲儿的问着关于故事里的神话。 而答案有时候让人目瞪口呆,有些也觉得啼笑皆非。 不管是神仙还是妖怪,都不仅仅是故事书写的那样神武不凡,恩爱千万年之类的诗情画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都一样会有柴油盐酱醋茶的琐碎,像悟空这样完全顺着自家媳妇的耙耳朵倒也真是少见。 “咱们去看看传说中的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好不好?”季业揪着悟空白色的衣角,少年侧过脸,日头毒辣,但是高悬在他的头顶却显得耀眼非常。季业一时有些看呆了。 “好好好,都依你。”悟空笑笑,将红衣□□的小师傅搂进怀里。 季业他们到牛魔王家的时候正是晚上,这会儿也是火焰山为数不多的凉快一点的时候。 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洞府很是壮观,占据了整整一座山。 “去去,敲门去。”季业躲在悟空身后,盯着那扇铜门目光里满是好奇和激动,催促着悟空上前去敲门。 没等悟空听话的敲门,门就被从里头打开了。 “你个死相,居然还知道回来,一回来就说要拿钱。老娘没钱,你给老娘滚!”铁扇公主一身黑裙,凌厉而干练的长发梳起来,看着很有几分职业女性的风范。 “别打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再这么打,我就不客气了。”牛魔王是一个看上去很是健硕的男子,古铜色的皮肤,高大的身材却被瘦高个的铁扇公主拿着扇子打得边打边退,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嘴里怼上两句以发泄内心的愤愤不平之气。 “你倒是打啊,还手啊,你要是客气了,我就跟你姓。人怂就不要吹。小心把你的牛皮吹破了!老娘本来也不是什么君子,你不要跟我整什么弯弯绕绕,跟你成亲那么多年,你是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老娘今天还就小人了,你打啊!”铁扇公主没有半点收手的直觉,不但打得更用力了,而且边打还边骂,一句话也没落下,变得便宜都不让牛魔王占了去。 季业目瞪口呆的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出闹剧。 这是传说中的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和素日里在街头大骂揪着头发乱打一通的泼妇粗人有什么不同? 而且这妖怪打起来更可怕好不好?!季业看着周围飞沙走石的环境,铁扇公主手里的扇子一扇,满沙漠的沙子都聚集在牛魔王身边,旋转成龙卷风的样子,弄得牛魔王原本好好的衣服都被沙子弄脏了。 他气急了,直接“嗡的”一声,化身本体,朝着铁扇公主飞去。 “哎哎,悟空,你说牛魔王这说的是什么语啊,我怎么听不懂啊?”季业揪着悟空的衣角,好奇的看起了戏,一边还对这对夫妻档的打动不太满意。 “他说,老牛不是好惹的。然后……就开打了。”悟空听得懂牛语,给季业敬职敬业的当起了解说员。“恩,这一招,铁扇公主使了个隔山打牛,扇子用起来效果还不错。牛魔王只是泰山压顶,可以落空了,这一下要是真的落在铁扇公主身上,怕是胜负就立刻明朗了。” “铁扇的这招秋风扫落叶很强,牛魔王要输了。”悟空一边解说,一边还顺便下结论。而且他的嘴就像是开过光似的,他话音刚落,那边牛魔王就被一扇子打回人形,倒在黄沙土上,嘴里不知吃了多少的沙子,呸呸了两声才从地里爬起来。 头一抬和季业的视线撞了个正着,面上有些震惊,也是夫妻俩边大边骂得太投入了,否则也不至于旁边看戏的站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察觉。 “猴哥,您怎么来了?”那边打完收场子的铁扇公主总算看见了站在门口已经很久的季业两人,她倒是不知道季业是谁,不过看见悟空,眼前一亮。整理了自己的妆容,带着一抹浅笑,柔柔的走上前唤了一声。 要不是刚刚亲眼看着她挥舞着大扇子将一头三米高的牛拍到地上,季业都要被铁扇公主这样柔弱的外表欺骗了。而且看她语气温柔,笑意浅浅,分明就是一个无害的良家妇女的样子,只是想想刚刚那一幕深入人心的画面,季业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咦,猴哥,真的是你?”牛魔王这才注意到美艳动人的小和尚身后还站着一个熟人。他倒也不尴尬,拍拍屁股,从沙子地里站起来,迎着悟空的冷眼就走上去笑着打起招呼来。 “啊呀,猴哥,可是好多年没有见过您了。今个儿怎么有空到我这火焰山来坐坐,您可是说火焰山太热,比不上水帘洞人杰地灵的。”铁扇公主笑着走上前,一边说,一边还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手绢捂住嘴笑了起来。 “猴哥?你们……认识?”季业歪着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像是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徒弟还有点用处嘛,居然人脉这么广! 悟空原本对于这两个攀交情的打招呼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阿业撇过头的这一眼风情让他有些心痒痒的。不自然的应了一声。 “就是带着爱人出来旅游,随便走走看看。”悟空说的不上心,季业却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就介绍成爱人了。明明是师傅!是师傅好不好?!倒是一边的铁扇公主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咦?这位就是你当年心心念念翻遍了三界都要找到的爱人?”牛魔王长得英俊,但是还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的,“怎么是一个和尚?” “贫道法号玄奘,从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取经。”季业一看终于有人关注他了,不由的站直了腰,双手合十,说着自己平常的顺口溜似的开场白。 “哎呀,这个小和尚长得可真俊呐,果然不愧是大圣看重的人。”铁扇公主感觉牛魔王的话音一落,一边的孙悟空气压立刻压低了好几度,连身边从不觉得冷的火焰山,也感觉有凉风嗖嗖的吹过。她眼疾手快的将自家糟心的老公往后一拉,笑着迎上去夸起季业来。 她眼精儿,一眼就看得出猴哥对这个小和尚很是上心,否则齐天大圣哪里肯安安分分的站在一个人身后,用那种温柔的发腻的眼神看着对方。 虽说自家老公不着调,但是猴哥下手更没轻没重,自己打打就算了,万一猴哥不小心打坏了,那可是心疼都来不及。因此她才上前主动请季业和悟空进屋坐坐。 美其名曰,好不容易来一趟,可要好好招待了。而且季业一听说晚饭招待的好,立刻高兴的找不着北了。硬绷着脸没有当时就跳起来喊一声欧耶,道了声谢,拉着悟空进了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家。 第137章 番外世界5 番外5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牛魔王的家很有几分抽象派的风格,天然的洞穴,墙壁上挂着三两幅附庸风雅的画,但是在一大片凹凸不平的土黄色墙壁上很不相称,有些不伦不类的。 倒是正中的大理石桌子显得和这一对泼辣性子的夫妻很是符合。屋子很大,季业他们坐在大理石的桌子旁,有专门的侍女端上茶水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季业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关于爱人的过去,那些他没有来得及参与的过去,如今变成一点点的碎片卡在他的喉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难受的厉害,所以他才多嘴的像个孩子一样好奇叽叽喳喳问着关于悟空关于他以前的事情。 “早前在花果山的时候,老牛也算是我邻居,后来我到天宫找你还是他介绍的门路,只是大闹天空之后,菩萨说只要在那座山等你就一定会等到你。这才和他们夫妻俩少了联系。”悟空有问必答,他最喜欢阿业乖巧的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如落鸦般覆盖住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一张瓷白的小脸,撅着嘴看着你的时候,心痒痒的。 “那你和他们也是老熟人了?”季业来了劲头,走了这么久,他遇上的能叫得出名字的妖怪本来就少,更别谈这些能知道悟空以前事情的老熟人了。 “算是半个熟人吧,他俩的儿子,就是那个红孩儿还得叫我一声叔叔呢。”悟空算算时岁和辈分,大概那个孩子如今正好三百一十岁了。 “那你和牛魔王谁大一点啊?”季业越来越来劲,问起辈分问题。 “按理说应该是我大一些吧,那颗女娲石自打开天辟地之后就一直在昆仑山顶,这天下怕是还真找不出几个比我大的人了。所以他们才叫我一声猴哥嘛。也难为他们还能认出我现在这个样子。”悟空认真得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猴哥?猴哥?”季业叫了两声觉得很好玩。 “你可不能喊。”悟空制止住季业继续说下去。“别人都可以这么喊,你可不能。” “那我应该喊什么啊?不是说都喊你猴哥吗?”季业撅着嘴,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其他人喊得,就他不行。 “你要喊我老公。”悟空捏了捏季业的鼻子,他很少有在别人面前这么秀恩爱的时候,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忍不住想捏一捏季业的小脸。 一边的铁扇公主戳了戳一边自家的老公,那头呆牛傻傻的站着,估计还没摸清楚怎么猴哥喜欢上的居然是一个和尚?! 铁扇公主暗自叹了一口气,想当初,她也是追过猴哥的,猴哥的魅力毋庸置疑。上到天宫上个宫殿的仙娥灵女,下到花果山那片的各个洞府的女妖怪,没有一个不暗地里倾慕的。但是她们也都知道,猴哥心里头有个人,东海水晶宫,西方如来殿,玉皇大帝府,王母瑶池宴,地府阎王厅,他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着了……也是他的福气。看他们现在恩爱的样子,铁扇公主出奇的有些小女儿心态的娇羞。 要是猴哥喜欢的是个女人,就是天宫嫦娥,盘丝女妖,她也要争一争的,但是偏偏情敌是这个个可爱的小和尚,看得她这个已经为□□为人母的都不由得想上去捏一捏那柔滑的小脸蛋。 季业被悟空突袭成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伸手拍到悟空的手,瞪了他一眼,转脸对一边的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笑了笑,解释道:“你们别听这家伙胡说,我是他师傅,我们师徒二人要去西天取经,想借公主的扇子一用……” 季业还想再补充两句,但是却看见铁扇公主挽着牛魔王的臂弯,笑得含羞带怯,看着他和悟空并肩而立的样子,眼睛都要冒红心了。 一副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的表情,季业哑口无言,感觉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要被误会了。虽然他们确实不是什么正当的师徒关系,但是就算是爱人关系,自己这个师傅成了下面那个,还是会觉得面子过不去……季业黯然神伤的低下头。 “阿业?”悟空摸了摸小脑袋,感觉到自家师傅好像心情不太好。 “啊?”季业抬起头,看向悟空。青年一袭白衣飘飘,目光关切。这个是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吗?外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存在,众妖面前遥不可及的猴哥,却会轻柔的抚摸他的头,温柔的喊他的名字。 如果一个人看着高冷残酷,但是却把所有的柔情都给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呢。 可能一直以来在季业心里始终有一根刺吧,他可以不介意他们所处古代深宫还是现代末日,可以不管是不是生死不论,前程未卜,也不管爱人是不是真的是个人……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只要相爱。 但是打心眼里他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危难时刻他也可以为他赴汤蹈火,他不想像个女人躲在男人的背后,他爱他,会为他挡住所有的风霜雨雪,刀光剑影,就像最开始,他没日没夜的批阅奏折,即使背上祸乱朝廷,霸占皇权的罪名也无所谓,但是越来越多的是无力。 不管他怎么努力,爱人总比自己高一截,都是他要仰望的存在,可是心中还是有些硌应,明明是最爱的那个人啊。 自己也不是看不得他是那样的耀眼而夺目,只是每次追赶他的脚步,想要站在他的身旁,成为配得上他的存在是那么的难。 季业收起自己的小情绪,哥那么在乎自己,要是自己说了这些苦恼,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想想原来孙悟空大闹天宫,地府改生死簿,东海打水晶宫这些大事都起因自自己,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正是因此才觉得更加难能可贵。他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就算心理不平衡也没什么。 “哎呀,小师傅这是害羞了。”铁扇公主在一旁打哈哈,笑着打趣。“没关系,咱们也算近邻似远亲,这以后啊,猴哥的媳妇就是咱们妖界的嫂子了。” 季业耳根子有点红,他还不习惯被人这样调侃。 “不要乱喊,阿业就是阿业。你们可以叫他师傅就好。他是我老孙的师傅。”悟空帮季业解了围。 “师傅?猴哥您不是连菩提老祖都不当回事,怎么会认一个和尚当师傅?”耿直的牛魔王又好奇发问了。 “你懂什么,其他人哪里比得过小师傅?”铁扇公主拿扇子敲了一下牛魔王的头,感叹着自己怎么就一时眼瞎嫁给这个蠢牛了呢,一边笑着看向季业,“行吧,咱们为妖虚长几岁,就喊您一声小师傅好了。明个儿我就让下面的人巡山去,告诉妖界这个喜讯。” “不用,不用那么麻烦的。”季业连忙摆手,很不好意思。 悟空一把抓住他的手,“没关系的,反正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这个提问有点犯规,季业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一时僵在当场,愣愣的看着悟空。 “那不就成了。”铁扇公主拍了个巴掌,板上钉钉的做了决定,“为了庆祝今天和猴哥还有小师傅的重逢,我们做东,开个晚宴。好好热闹热闹。” “这个好,那我去张罗多请些三山五洞的妖友们来吧。”牛魔王点头应是,虽然不明白怎么说着说着就从猴哥的终生大事扯到吃饭,但是不管怎么样,吃总是好的。 “别,帖子我来发,你去准备准备吃食,晚上吃烤全牛!”铁扇公主大掌一挥将牛魔王安排走了。季业看着一步三回头求情的牛魔王和扬着手里的芭蕉扇作势要打的铁扇公主,噗嗤笑了出来。 如果说他和悟空是天长地久的陪伴和不可取代的温柔相依,那么看到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就是世界上另一种诠释爱的方式。 他们彼此深爱也很熟悉,知道说什么话才能戳到对方心坎里,也知道什么话才能拿捏住对方的心。 这样的爱情应该就是欢喜冤家了吧。 季业抬头看了看悟空,他握着自己的手还没有松开,两只手相交叠,紧紧用力。也许自己也可以试试,偶尔发点小脾气,学着和他拌拌嘴,至少生活就不那么单调了。 悟空还不知道自家乖巧的阿业居然就被铁扇公主几句话带坏了,这也奠定了他日后时而苦痛的生活,而彼时的他还浑然未知。要是知道,怕是他肯定不会让阿业来火焰山走一遭了。 他还在一边笑着和铁扇公主说话,“还是你有本事,居然想起来让老牛置办全牛宴,这可真是戳到他痛处了。” 铁扇公主顿时收敛起刚刚的嚣张和霸气,一秒变成切切弱弱的小姑娘似的,在悟空的目光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也没什么了,只是我们家老牛太傻了,要是不管得严实点,出去指不定被哪个狐狸精勾去了。” “怎么会?我看你们很恩爱啊。”季业很羡慕的插话,“而且你们还有一个孩子,我想牛魔王是真心爱着这个家的。” “啊哟,小师傅真会说话。不过你这话倒也没说错,你还没见过我儿子吧。猴哥也有些年头没有见过那小子了吧。”提到儿子铁扇公主很是雀跃,本来就话多的人一下子叨唠的个不停。 “我现在就让他回来吃饭,那小子指不定要去哪里浪了。”铁扇公主将季业和悟空安顿好。“就是要麻烦猴哥一件事,我家那头蠢牛一向傻,我要他去办全牛宴,他肯定不舍得杀牛,估摸着要想着割自己的肉了。麻烦您走一趟,帮我看着点那头蠢牛了。” “不会吧……”季业有些吃惊,牛魔王也这么傻吗?还会割肉,以前吃牛肉的时候倒是不觉得,但是这会儿听铁扇公主一说,还觉得有些渗的慌。 “行,那我家阿业还麻烦你照看一下了。”悟空也不推脱,周围没有妖怪敢触他的霉头,在铁扇他们家也安全。而且他也知道那牛魔王确实傻的可以,铁扇说的情况还真有可能。 硕大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季业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翻看起那本传说中的妖怪的时尚杂志。 正悠闲间,突然听见一声脆生生的童声唤了一声,“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第138章 番外世界6 番外6我们生个孩子吧…… 季业抬头,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站在自己跟前,他扎着两只小辫子,红绳系成的结一圈一圈缠着很是可爱。 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两手插着腰一副指高气昂的样子,但是放在成年人身上显得倨傲的姿态,孩子做起来只觉得可爱非常,而且他那句经典十分的台词让季业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红孩儿了吧,长得真可爱。 “你好啊。”季业放下书朝他招了招手,温和的笑道。 那孩子看着面前红衣袈.裟,笑得很是欢快的和尚,不知怎么小脸一红,觉得烧的慌,这个和尚有点萌呢。但红孩儿还是坚持着叉着腰又一次问道:“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对啊,我是你叔叔的朋友,你可以叫我三藏叔叔。”季业顺势点了点头,按照辈分来算,悟空算是他爸妈的兄弟,那自己也算是叔叔辈儿的了。 “哼,你这么小,估计还没我大呢。”红孩儿头一甩,有些不服气,面前的小和尚看着比他小好几百岁呢,而且是个人类。肯定和那个死猴子不是一伙的。不过他说他叫三藏,莫非是爸妈给自己物色的媳妇,据说那是东海的三公主,所以叫三藏? “哎呀,真可爱。你就是红孩儿吧?”季业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莫名的心软,他记起民国时候姐姐家的小女儿,也是这么十来岁的模样,水灵灵的大眼睛,不管做什么都想抱在怀里好好的宠着。 “你知道我?”红孩儿坐下来,感觉这个和尚也挺好玩的。自己收到母亲给的信就着急忙慌的飞了过来,没想到没见到那个死猴子,居然看见一个可爱的和尚,倒也是意外之喜。 “当然,我什么都知道。你在观音菩萨那里过得怎么样?菩萨应该恨和善吧,话说那个净水瓶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柳絮吗?”季业开始显摆自己的专业知识,想当年西游记可是他的启蒙童话故事集呢。 “观音菩萨?”红孩儿皱着眉,有些不明白这个可爱的和尚在说什么,但是他神采奕奕,眨着大眼睛叽叽喳喳的时候让他看着很是舒服,比天宫上的仙娥姐姐还要好看。红孩儿突然就想逗逗这个小和尚。 “对啊。我是在观音菩萨那儿,净水瓶里头装的都是菩萨的痰,我跟你说啊,菩萨年纪大了,特别爱吐痰,没办法也不可能随身带个痰盂,身边能吐的就只有那个净水瓶了,所以啊……”红孩儿甩着两个辫子,摇头晃脑的说的一本正经。 季业倒是真的被他随口胡编乱造的东西吓到了……他咽了一口口水,喉头上下动了一下,一边诧异否定道:“不会吧……”,一边又在思考这种说法的可能性,红孩儿可是跟在菩萨身边的人啊,知人知面不知心,连齐天大圣都能变成爱人,万一菩萨也……季业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点反胃,要是观音菩萨的净水瓶其实是个痰盂,那简直是毁童年的故事啊。 “哈哈哈,你居然真的信了!”小孩突然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身子前仰后合的,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险恶妖道的世上还有这么傻的家伙,随口瞎掰的东西,这个小和尚居然就相信了?! 季业看到面前的孩子笑成这个样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估计是被骗了,想想也是,他也没生气,反而笑起来道:“也对,你现在还没到菩萨座下呢,是我糊涂了,记错了。” 红孩儿突然就停下了笑了,如果季业生气了,他可能更加满不在乎的嘲笑,但是被这么大度的原谅了,反而让他心里有点憋屈。喝了口茶,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这个特别的和尚。 光秃秃的脑袋,白皙的皮肤,眼睛细长,眯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点微微的上扬,勾着唇角的模样出奇的可爱,如果以后有这么个可爱的和尚陪着自己,以后的生活一定很有趣。 想到这里红孩儿打定了主意。 “你叫三藏是吧?”红孩儿扬着下巴,很有几分施恩的姿态。 季业也不计较,他很想,摸摸这个孩子的头,对他头上的两只辫子很有兴趣。随口答应道:“你要喊三藏叔叔哦。” “那我喊你三藏叔叔,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红孩儿眨了眨眼睛,他就靠着这一招走遍整个天庭妖界再无敌手。 “啊?”季业的反射弧有点长,他不太能理解一个孩子的在一起的什么事意思,但是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脸庞,心里有些宠溺怜惜涌上心头,当下就点头答应了,“好啊!” “三藏叔叔真好!我爱三藏叔叔!”小孩子拍着手跳起来,一把搂住季业的脖子,凑近他的脸,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季业没有反应过来,被这孩子喜怒无常和猝不及防吓了一跳,但是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子,可爱的小脸,清澈的瞳孔,说着最天真的话。他的防备心也卸下了。果然还是孩子啊,只要一句话就能和别人抱抱亲亲了,生怕孩子抱得有点够不着,季业还伸手搂住了孩子纤细的背脊,怕他滑下去,将他抱到自己的膝头。 “你在干什么?!”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悟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面色很冷的看着季业和红孩儿。 季业还坐在桌边上,红孩儿就挂在他身上,搂着孩子的手纤细修长,但是在季业看不到的视角,红孩儿的小手放到了季业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处,只需慢慢的收紧手,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和尚就会命丧当场了。 “悟空,你回来了。你看,这孩子叫我叔叔呢,很可爱吧!”季业一边抱着红孩儿,有些吃力的站起来,这孩子看着挺瘦,但还有些分量。一边朝着门口的悟空扬起脸笑道。 “红孩儿,你给我下来!”悟空的面色更冷了,声音很严肃,甚至有几分气流涌动的对着红孩儿吼道。 “三藏叔叔,那个猴子凶我,我害怕!”红孩儿顺势搂住季业的脖子,就头埋在他的脖子上,十分委屈的往季业的怀里蹭了蹭。趴在季业的脖子边,能够清晰的看见白皙的皮肤下黛色的血管,还有着一股味道,像是奶香似的,让红孩儿对自己这个示弱的举动更加满意了,窝在季业的怀里,心里却乐开了花。 “悟空,你在干嘛?不要吓着人家孩子了。”季业皱着眉,对于悟空这种看见人靠近自己就十分警惕的心理有些不开心,而且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而且还是他兄弟的孩子。一边怒目对着悟空,一边安抚的拍了拍红孩儿的背,“孩子,不怕。你悟空叔叔没有恶意的。三藏叔叔会护着你的。” “阿业,你不知道,这小子滑得很,你要小心。”悟空皱着眉,他清楚的看到红孩儿在偷笑,而且那家伙居然还往他家阿业身上蹭,最不能忍的是阿业居然还站在他那边! “悟空,你太多心了,只是个孩子而已。”这是季业第一次反驳悟空的意见,虽然以前他们也有过不欢而散,但是重逢之后就从没有吵过架,而且季业一向好脾气,悟空又事事顺着自己,弄得他都没有了以前的毒舌属性了。 大概是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久了,心性也更加柔和了。但是对于一见面就冲一个孩子发火什么的,季业还是觉得有点过分了。 感觉到身上抱着的孩子畏畏缩缩的紧张的一团的样子,季业更加有些恼火得对着悟空,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悟空!你不要无理取闹!这只是个孩子,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火眼金睛,看清楚,你也只是个妖怪而已。” 悟空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没想到季业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家的阿业是毒舌不错,但是对上自己从来没有赢过,他知道阿业是真心爱自己才会让着自己,他也享受这种包容,但是这是季业第一次戳他的痛处。 哪怕他成了齐天大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是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只凭一句话就伤他。 身后跟着的牛魔王捧着一大盘菜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见这混乱的对峙画面。 他的脑回路再长也能感觉到身边的猴哥明显不开心了,废话,那种要把山都劈开的气势,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感觉到。 “红孩儿下来!”牛魔王一看就知道是自家不省心的儿子闹出来,这家伙平日里再天宫妖界惹了多少的冤孽,这时候还专门挑猴哥的逆鳞去,真的是活得腻味了。不过就是小时候他淘气的时候,被猴哥整了一下,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记仇记到现在。 “父王?”红孩儿原本还挺窃喜的,意料之外的是这个看上去清秀可爱的和尚居然能制得住无所不能的孙悟空,这倒是意外之喜了。但是牛魔王的出现让他的好戏要提前收场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这样成何体统!”牛魔王感觉自己被磨掉的牛角有些疼。 “牛魔王你不要这么凶嘛,孩子还小,吓到他落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季业帮着劝。 “小师傅你不知道,这孩子今年已经三百多了,就喜欢变成小孩子的样子捉弄人。”牛魔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虚汗解释道,他能感觉到身边猴哥的低气压都能将整个洞府冻得结冰了。 “三百岁?妖的三百岁有多大了?”季业还是没太懂,难道妖界和人界的年龄划分有差别? “也就是说,你现在抱着的这只妖,放在人界妖界三十岁了。你说呢?”悟空的声音有些低,狠狠的盯着红孩儿。 “你个死小子还不快给我下来!”牛魔王怒吼一声,吓得季业手一松,原本抱在怀里的小孩一下子跳到地上。 就在季业眼前,那孩子刷的长大了,变成了一个风流翩翩的青年,摇着折扇,冲他笑了笑道:“怎么?三藏叔叔以为我今年多大了?” 季业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刚刚抱着的居然是个三十岁的人……孩子的样子还觉得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大变活人就在他面前,确实有点接受不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自家的大徒弟。 “悟空?”季业没有察觉到对自己的声音有些可怜兮兮的。 孙悟空还有些不舒服,他冷着脸,没有应声。 “哥?”季业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试探着问道。 “知道错了?”悟空看着面前皱巴着小脸,眼睛里满是委屈的看着自己,对着阿业还是硬不下心来,接过话问了一句。 “嗯。”季业委屈的低下头。 “老牛,我今天还有事,晚饭就不吃了。先走了。”悟空上前拉过季业就走,临走的时牛魔王打了个招呼。 “哎哎。”季业被拖着就走了,也没来得及回头去看牛魔王和红孩儿。 那个红孩儿还在背后招手,“三藏叔叔,有空常来玩啊!” 季业只觉得面前拉着他手的悟空气压低得吓人。背后红孩儿的声音刺耳而讽刺,像是和刚刚的大笑一样在嘲笑他的无能。 “哥,哥?”季业试探着说了两句。 只见悟空凌空飞起,拖着他在空中穿云踏雾,没等季业惊吓过度叫出声来,他已经被搂着腰拥进怀里。 “阿业。”脚下悬空让季业有些慌乱,但是头顶传来的一生轻声呼喊让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嗯。哥,在。”季业伸手揽住身边的人,给他无言的支撑。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悟空紧紧抱着自己怀里的人。 “不会的,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放心。”季业不懂悟空为什么突然有些多愁善感,难道是自己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了。 “那你为什么会对那个孩子那么好,我怕你对我也只是宠着我让着我。”悟空的声音很脆弱,虽然每次都是自己搂着阿业,但是总有一种感觉告诉他,是阿业在宠着自己,由着自己,他知道自家的阿业是多么骄傲的人,要不是真的爱,他绝不会这么雌伏在另一个男人的下面。因此才忐忑,才嫉妒,才害怕,才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天这种恩赐就被收回了。 即使成功的瞒过了系统,斗过了法则,悟空还是很惴惴不安。 季业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悟空心底的惶恐,他将自己的头靠在悟空的胸口,一边笑着,一边说道:“那我们也生个孩子好不好?只属于我们的孩子,有你的眼睛,我的鼻子。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真的?”悟空惊喜得低头去看怀里的人,他没有问男人怎么生孩子,只是感叹于阿业居然会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让步。 “真的。我看过这个故事,女儿国有一条河叫做子母河,只要喝了那条河里的水,男人也能生孩子。我们生一个孩子好不好?”季业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好!”悟空欢欣雀跃,搂进了怀里的人,“那咱们先回家,再造人。” 一年后…… 季业挺着大肚子窝在水帘洞的华丽大床上,他有些孕吐,昏沉着脑袋,虽然悟空将他照顾的很好,但是男人生孩子还是有些别扭。而且自从他们回来之后,这三山六洞的妖怪就一直没有停过,即使悟空无数次的宣布自己正宫娘娘的地位,但还是有不少狐狸精(是真的狐狸精)没事就找上门来。他也没事吃吃小飞醋,日子倒也过得和美。 当然,他摸着高高拢起的肚子,感觉日后的日子才更加好玩,现在悟空就每天怪自己太宠孩子,要出门或者吃什么都要注意孩子,他已经禁止靠近自己好几个月了,还在窝火呢。只是不知道这小家伙出世之后是什么样子。 估摸着要和他爹地争宠。 爱你,就为你生猴子,这句话季业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但是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