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刁民想抢我夫人》 第1章 铜镜前,姜荞握着手中的休书,眼泪一滴一滴落下,顺着脸颊滑落在刺目的红色喜服里,转瞬消失不见。 如今距她被休弃已经三个月了,距她与九千岁的婚期也已经三个月了,晋安却始终没有露面。难道他当初说过的话都是骗她的?姜荞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闷疼渐渐透入骨髓,谢晋安,你果真是要负了我么? 还是说,这一纸休书,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姜荞很想冲出去到谢府问个清楚,却知道这只是她的幻想,大伯他们是不会让她出府的。想起大伯说的那些话,姜荞只觉得从骨子里发凉,纵使再不愿意,她也必须活着进入魏府,嫁与那个传闻中能够一手遮天的九千岁为妻,换取姜家的进取机会。 府外的鞭炮声,锣鼓声越来越近,姜荞咬着嘴唇将眼泪悉数收回。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姜大伯的声音: “荞荞,我知道你很不乐意,可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谢晋安却始终不曾登门,所以,你必须乖乖的上了魏府的花轿。你也不要怪大伯无情,我姜家如今地位低微,也反抗不得九千岁那样的人物,姜家好歹也养了你一场,且以你的身份能够成为九千岁的正妻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好了,魏府的花轿已经到了,你好好的收拾一下,即可便会有人来接你,去了魏府,要多多想着我们姜家,只有姜家好了,你在九千岁跟前的日子才会好。” 门内,铜镜前,姜荞看着镜中的自己,豁然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魏府的花轿如今已经上门了,谢晋安……你到底是在骗我。想来你也认为,我姜荞这样一个被你休弃过的女人能够嫁给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为妻,便是上辈子积德了吧? 听见外面喜娘的声音,姜荞袖子的里手紧了紧,便听到了推门的声音,喜娘说了什么话姜荞已经听不到了,只是恍惚的由人扶着出了姜家大门,被送上了花轿。 “姜家真是好命,竟然能攀得上九千岁这样的人物!” “你这话说的,要我说最好命的该是姜家这个女儿,被谢家休弃了,竟然还入得了九千岁的眼,嫁给九千岁为正妻!” “你们说的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听说三公主曾对九千岁有意,却被当众拒绝了不说,还被九千岁的人扔进了湖里,差点没被淹死。” “你们都落时了,我听人说九千岁为了娶到这姜荞,竟是甘愿一生一世,只娶一妻!” …… 轿子里,盖头下的姜荞听着外面围观人群的话,咬着唇吸了口气,将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风吹过,撩起帘子,姜荞看到魏疏璟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花轿,精致近妖的眉眼充斥着喜意。 姜荞看不懂魏疏璟的神情,也不明白晋国想要嫁给他的女子那么多,为何他偏偏选中了她——一个被夫君休弃的女人。 直到拜完堂被送入洞房,姜荞还在恍惚之中,她总以为谢晋安会在某个时候忽然出现,然后兑现他对她的承诺,可直到最后,魏疏璟送完宾客进入喜房,姜荞才渐渐的死了心。 “荞荞,我终于将你娶回家了。” 眼前一片豁然之后,姜荞看到了魏疏璟眉眼如妖的脸,听到他这样说,姜荞想笑,她和权势滔天的九千岁何时这样熟络了? 魏疏璟脸上的笑意似乎从未下去过他端起桌子上的合卺酒放在姜荞手里,与她交握着手臂,他看着她,忽而笑了,“荞荞,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他,可如今你已经是我的妻子,试着想想我好吗?” 姜荞默然不语,袖子里握着的手松了又紧。 辛辣的味道入喉,姜荞也丝毫不敢有一丝异常表现,她的视线紧紧地跟随着魏疏璟,眼底有着深深的防备。 合卺酒之后,便是夫妻之礼。姜荞不是第一次成婚,却并不想与这个男人有那样的关系。 “荞荞你这个样子,像只要炸毛的小猫咪。”魏疏璟自然瞧出了姜荞眼底的防备,不由得笑了笑掩饰住心里的失落,荞荞她还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即便他用尽了手段得到她,也仍旧得不到她的心。 姜荞不语,魏疏璟的话里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她只希望今夜赶快过去。 魏疏璟能够用短短十年的时间从一介白衣爬到九千岁这个位置,手段与心性自然是不可小觑的。他抬手脱掉喜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灼热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姜荞片刻。 见他这样子,姜荞心底一片紧张,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住被她藏在袖子里冰冷的剪刀,刺骨的凉意顺着手指蔓延到心里,姜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当魏疏璟灼热的呼吸扑在脸颊上的时候,姜荞再也忍不住了,袖子里的剪刀狠狠的刺进了身上男子的胸口,浓郁的血腥味传来,然后她看到魏疏璟依旧含笑的眉眼,他看着她,莫名的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揪心的温柔。 “荞荞,能死在你手里,我很开心,但是,”他咳出一口殷红的鲜血,目光执着的看着她,“荞荞你陪着我好不好?黄泉路太黑太冷,一个人,我会害怕。” 姜荞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魏疏璟妖异的容颜上,只觉得心脏传来一阵剧痛,喉间便涌出一股腥甜的液体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呼呼……” 姜荞从梦中惊醒,蹭的坐起身,抬起还有些肉呼呼的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瞪大眼睛瞧着奶娘嘴里十分喜庆的大红色纱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方才那个模糊的梦境,不由得扯开嗓子叫道:“奶娘我饿了。”刚才的那个梦里面也是这样的红色,看起来好可怕,她有点被吓到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姜荞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那个梦吓到她肚子都饿了。 第2章 “奶娘,帐帐要换个颜色,荞荞怕。” 姜荞对着手指,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的瞄了眼奶娘的脸色,脆生生道。 “小祖宗,这才换了几天,怎么又不喜欢了?”奶娘鱼嬷嬷给姜荞穿好小裙子,理了理衣服上折叠出来的褶皱,好奇道。 “怕怕。” 姜荞眨了眨眼,摇摇头,她记不起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只是记得里面好多好多的红色,好可怕的样子,下意识的就不想再看到这种颜色。 “好,换,奶娘给荞荞换,”鱼嬷嬷抱起姜荞放在腿上,让一旁的两个小丫头给她梳头,一边吩咐道:“待会儿趁着我带小姐去老爷房里请安的时间,你们几个记得把这屋子里大红色的东西都换下来,免得吓着小姐。” “是,奴婢记住了。” 几个小丫头低声应道。 姜荞掰着手指仰着脑袋看看鱼嬷嬷,又看看正在给她簪头饰的小丫头,肉乎乎的小手摸向了桌子上的桂花糕,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偷偷摸了一块咬一口,唔,好甜。 “小祖宗,我们待会儿再吃好不好?得去给爷爷请安了,不然爷爷就不喜欢我们荞荞了。”看着姜荞包着嘴的样子,鱼嬷嬷抿嘴笑了声。 “才不会,爷爷最喜欢荞荞了。”姜荞一脸你骗人的样子看着鱼嬷嬷,将手里的糕点全部塞进嘴巴里,小脸鼓得像包子。 “是是是,小祖宗,这下可真不能再吃了,得去给爷爷请安喽。” 鱼嬷嬷把姜荞放在凳子上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收拾妥当了才抱着她去主院给姜家一家之主的姜老爷子请安。 这个时辰,姜老爷子刚下朝,正该用早膳的时候,同样也是姜家小辈们请安的时候。看到鱼嬷嬷抱着软嫩可爱的小孙女,姜老爷子将小包子抱进怀里,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满是胡茬的脸凑上去蹭了蹭,惹得姜荞咯咯直笑,“爷爷好坏哒,胡子扎的荞荞好痒哒!爷爷不喜欢荞荞了么?” “爷爷可是最喜欢荞荞了,看,爷爷的胡子可是只给我们荞荞一个人蹭呢!”五六岁的孩子声音软糯,偏生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看着你,姜老爷子被荞荞包子萌的一脸血,一把抱住又狠狠地蹭了两下。 一旁的鱼嬷嬷简直要看不下去了,这爷孙俩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回,也不嫌腻歪。 祖孙俩腻歪够了,老爷子才把软乎乎的小孙女抱在怀里,亲自喂她用早饭,直到吃到一半,剩下的几个小辈们才陆陆续续的到了正院请安。 大房的姜莞是刚和爹娘一起从任上回来,看到老爷子怀里的姜荞,脸上的嫉妒再也掩饰不住,直接跑到老爷子跟前,扯着姜荞的腿想要将她扯下去。 “哇~” 姜莞还没碰到姜荞,她就张嘴大哭起来,主要是因为……嗯,姜莞小盆友今天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裙子,一下子就让姜荞想起了那个可怕的怪梦,一口饭没咽下去呛到了喉管,哭得好不可怜。 “站好了!”这话是朝着大房的姜莞说的。 姜老爷子看到这些个不安分的小辈就心烦,急忙拍抚着姜荞的脊背给她顺气,软下声音哄道:“我们荞荞好乖哒,来嘴巴张开,让爷爷瞧瞧,有没有伤到哪里?” “呜呜,荞荞怕怕。”姜荞把小脑袋埋进姜老爷子怀里,生怕再看到那只可怕的大红团子再朝她扑过来。 小孙女这样子明显被吓坏了,老爷子脸色立马就黑了,一旁的几个小辈纷纷摸着鼻子站成一排,谁也不敢站出来,唯有比姜荞大了两岁的姜莞,大房唯一的女孩,算是老来得女,故而一直被大房的人宠着,养成了骄纵的性子,见不得谁比她还招人喜欢的,凡是人家有的她也必须有。 这不,一大早就瞧见姜荞被爷爷抱在怀里喂饭,姜莞立马就不干了,她这么可爱这么乖巧爷爷都没有抱过她一次,姜荞算什么?凭什么爷爷只抱她? 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喜欢撒娇争宠的时候,姜莞自小被宠着长大自然不知道什么叫看脸色,看到自家爷爷压根就没正眼看自己一眼,当即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嘴就开始嚎:“爷爷偏心,爷爷偏心,我不干!哇~” 你不干就算了,哭毛啊!快醒醒哭也没用哒!惹火了老爷子当心哭都没地哭了! 饭桌前排排站着的小辈们齐齐捂脸,不忍直视,老爷子对荞荞的宠爱他们是有目共睹的,从小到大谁没有不服气过谁没有闹过,老爷子不还是一如既往的宠着那丫头?敢闹的哪个得了好?这妹妹是新回来的不懂规矩,下场注定了要悲惨,未免殃及池鱼他们还是远远的站着当背景好了。 “姜昭!” 惹怒了姜老爷子,不想被殃及都不行,自己个儿的亲妹妹都管不好,将来还怎么建功立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被点了名的姜昭脸色就不好看了,冷着脸瞪着姜莞,呵斥道:“站起来!” 正在嚎啕大哭的姜莞顿时噎住了,气没喘顺憋得小脸通红,偏生大气也不敢出,大房里她谁都不怕,唯独怕这个亲哥哥,只要姜昭一冷脸,任她闹腾得多欢实立马就老实下来。 “一回来就知道欺负妹妹,果然是爹娘把你宠坏了,还不回你房里老实待着!”姜昭见此心里的气倒是熄了点,没继续闹还算是有救。 然而他终究还是放心的太早,他这话刚落,姜莞就憋着嘴不哭不嚎,眼泪却掉的比之前更厉害了,半响才可怜巴巴的看着被老爷子抱在怀里的姜荞,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几个字:“我想要爷爷抱。”还想要和小妹妹玩。 可惜后面这话她打死也不敢说,不知道为什么,小妹妹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她从前养的小狗狗,每回见了她都是撒腿就跑,害得她好难过。 姜荞听了这话从老爷子怀里探出小脑袋,偷偷的看了眼这个红彤彤的大团子,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自己,觉得也没那么害怕了,于是扬着小脑袋看着老爷子软软道:“爷爷,红团团好可怜哒,你就抱抱她好不好?” 红团团是什么鬼?站着当背景的小辈们懵逼了。 唯有不在状态的姜莞一脸呆逼的看着那个看起来就好软好萌好可爱的小妹妹,眼底满是兴奋,她有小妹妹了啊!小妹妹好可爱!小妹妹她喜欢我啊! 第3章 早膳的最终,在两个小包子相亲相爱凑到一起说悄悄话的场面下结束。 鱼嬷嬷原本想抱着姜荞回院子,但是姜莞死活不干,非得要拉着新得的小妹妹去自己的房间里玩耍,没办法鱼嬷嬷也只得跟去照看着。 “妹妹,我是姐姐,我以后会罩着你哦!” 姜莞拍着小胸脯豪迈的放话,末了还颇有威严的看了眼院子里的一竿子奴才,表示谁敢欺负我妹妹我就跟你们不客气。 “为什么荞荞以前都没见过姐姐,都没人和荞荞玩,荞荞好可怜的。”姜荞觉得红团团虽然有点子吓人,但是她还是蛮喜欢她的,而且她又有一个姐姐了,这个姐姐和其他的姐姐不一样,会保护她呢! 可怜的姜荞一直不明白为啥子家里的姐姐们都不喜欢自己,明明爷爷说自己最可爱最乖哒! “妹妹乖哦,以后姐姐和你玩哒。”姜莞信誓旦旦得起保证,完全忘记之前是谁一脸凶残的想要扯小妹妹的小短腿来着了。 跟在后面的鱼嬷嬷瞧着两个小孩子似乎很玩得来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作为姜家最小的也最可爱的小孩子,姜荞一直是姜老爷子的掌中宝心头好,简直都要宠到了天上去,完全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节奏,若非姜荞生来就乖巧懂事,一个小纨绔妥妥哒。 “姐姐和荞荞玩,荞荞给姐姐吃糕糕哦。” 两只小包子仍旧在沟通感情,姜荞颇有些肉疼的许诺把自己的糕点分给姐姐一半,天知道她最喜欢吃嬷嬷做的糕点啦。 “妹妹好乖哒。”姜莞抬起手学着自家大哥平时的样子摸了摸小妹妹的脑袋,唔,好软。 姜家大老爷前些年调任去了外地任职,姜莞便是在外任职期间出生的,故而还是第一次回府,对府上并不熟悉。说起来是要带着小妹妹去自己房里玩,结果刚出了院子就迷路了,姜荞不太明白,说好的去姐姐屋里玩的呢?为什么一直在院子里转圈圈呢? 二房的姜芝老远就瞧见姜荞和姜莞的身影,眼底闪过恶意,都说大房的姜莞是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一个照面竟然就被姜荞那个小杂种给收买了,果然是纸老虎一个,一捅就破。 眼见两个小姑娘越走越近,姜芝脸上换上一副温柔的神色向两人走去,“莞莞这是要带着妹妹去哪儿?” 姜莞被院子绕的正头晕,陡然听到姜芝的声音顿时唬了一跳,拉着姜荞就后退一大步,然后掐着小蛮腰仰头瞪着姜芝,恶声恶气道:“谁准你叫我莞莞的?吓到我妹妹你赔得起么?” 刚放了话要罩着妹妹,紧接着就被人唬了一跳了,姜莞觉得自己这是被挑衅了,登时满脸的不高兴,尽显小霸王的嚣张模样。当然,她不忘了把姜荞护在身后。 姜芝脸色一黑,个死丫头破名字还不兴人喊了?果然是在外头那些荒蛮之地长大的,半点礼数也不懂。姜芝心里不高兴,正准备发作,却瞧见不远处姜荞的奶娘鱼嬷嬷从树后出来,嘴皮子动了动,压下心里的不甘,姜芝强装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荞荞准备带你莞莞姐姐去哪里?” “不告诉你。” 姜荞比姜莞小了两岁,个子也矮了一头,被姜莞护在身后完全堵住了。听到姜芝的话,姜荞本来不想搭理的,但是想到嬷嬷说的要懂礼貌,就从姜莞身子后面探出一颗小脑袋,撇着嘴巴回到。 软乎乎的声音听起来就很招人喜欢,可惜姜芝简直要气爆了,姜荞是个没规矩的,如今来了个姜莞一看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还一个两个的都不买她的账,一起和她作对,简直是可恶至极。 而姜莞听了这话就咯咯的笑了,也顾不得挡着姜芝了,直接转过身乐得眉开眼笑的看着小妹妹,“妹妹好可爱哒,怪不得爷爷喜欢呢,我也好喜欢,妹妹也要好喜欢好喜欢我哦!” 刚站定的鱼嬷嬷闻言嘴角抽了抽,她实在不很懂两个小姑娘是怎么喜欢上对方并且热乎到了这样的地步的。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姜芝,鱼嬷嬷笑得十分歉意道:“老奴见过二小姐,两位小小姐在外头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 这话就是,二小姐你想找事掂量着,小姐出来的时间长了,老爷必定惦记着。这会儿欺负了我家小姐,当心回头便告你黑状。 听了鱼嬷嬷的话,姜芝的脸色再度黑了一分,碍着老爷子的威严她只能冷哼一声,气呼呼地离开。 看到这讨厌的家伙走了,姜莞拍了拍小手,一脸崇拜的看着姜荞:“妹妹棒棒哒!把坏人吓跑了!” 姜荞呆逼:我这么乖这么可爱怎么会吓到人?二姐姐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和我没关系的哦! 京城某个昏暗的胡同里,昏倒在地的少年猝然睁开眼,脏污的脸上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带着一丝丝的后悔和不甘。 少年坐起身体,揉了揉如酸痛的手脚,打量了眼四周的环境,眼底的迷惑一闪而过,结合着他的身体现状和周围的环境,少年很快的知道,他这是回到了十年前? 撑着地面爬起来,少年扶着墙向着胡同口走去,如若是十年前的这个时候,那么荞荞呢?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还没有遇到荞荞。 少年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坚定之色,荞荞,这一次我一定要先找到你!再也不会让别人把你夺走! 一刻钟后,一身脏污的瘦弱少年在胡同口站定,仰头看着外面的阳光,看不清容貌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时间荞荞应该是再去学堂的路上吧?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第4章 “嬷嬷!嬷嬷!” 刚一出了学堂,姜荞就看到马车外鱼嬷嬷的身影,顿时高兴的举着小手,欢呼起来,连蹦带跳的扑进鱼嬷嬷怀里蹭了蹭。 “可得慢着点,我的小祖宗。”因各房都有马车接送,鱼嬷嬷便只抱了姜荞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嬷嬷,先生今日教了一句话,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姜荞在马车里的毯子上打了个滚儿,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鱼嬷嬷,学着课堂里先生教课时的样子似模似样道,完了便滚进鱼嬷嬷怀里撒娇,“嬷嬷,荞荞背下来了。” “嬷嬷就知道,我们荞荞最聪明不过了,回头背给爷爷听好不好?”鱼嬷嬷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小小姐这般的聪慧,真是像极了…… “哎呦!” 忽然,车轱辘似乎碰到了石子,整个车厢都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子,正打着滚儿的姜荞磕到了脑袋,若不是姜老爷子怕她皮,在里面铺了厚厚的毯子,只怕立时就要肿起来。 鱼嬷嬷脸色一变,忙将姜荞搂进怀里,朝着外面道:“怎么回事儿?” 不过片刻,车夫恼怒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也不只是哪里来的小乞丐,竟是寻着我们碰瓷来了!” “绕开便是了。”鱼嬷嬷揉了揉姜荞被磕到的脑袋,冷声吩咐道。 小乞丐?先生讲的画本里的小乞丐么?姜荞也顾不得疼了,伸出脑袋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珠子向外看去,这一眼便看进了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里,姜荞莫名的缩了缩脖子,想回到马车里,偏又觉得那小乞丐衣衫破烂,脸蛋黝黑,满身脏污看起来好不可怜。想了想姜荞回到马车里,“嬷嬷,那哥哥瘦瘦哒,脏脏哒,好可怜,我们把他带回去好不好?” 鱼嬷嬷本想一口回绝了,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头,搂着姜荞让她安生坐好,复又朝着外面的车夫道:“小姐吩咐带上他,就让他坐你旁边。” 此处离府上不远,这个小乞丐来的如此巧合,还是带回去让老爷拿个主意最好。事关姜荞,鱼嬷嬷不得不谨慎行事。 回了府上,姜荞因惦记着日前新回来的莞莞姐姐,下了马车就一溜烟跑了,倒是把刚捡回来的小乞丐忘得一干二净,让鱼嬷嬷松了口气。 方才在马车上不方便,倒没瞧出来这小乞丐身量已经不小,想是有十来岁了。鱼嬷嬷思忖片刻,领着这小乞丐去了后面奴才们的房舍好生清洗一番,又给他找了件干净衣服换上,这才领着人去了姜老爷子院里。 一路上,鱼嬷嬷不住地拿眼去瞧这小乞丐,竟是没想到,方才还乌漆墨黑的小乞丐,洗漱一番之后竟是如此的白净可人,就是那张脸……也太俊秀了点。 姜老爷子刚送走了一位老朋友回来,听说姜荞身边的鱼嬷嬷领了个人来,当下便命人带进来。 “老爷,这是小小姐从学里回来捡的。”鱼嬷嬷也没多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姜老爷子闻言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一双精明的眸子莫测的盯着下方的少年并不说话。 小乞丐原本还挺淡定的,如今看到姜老爷子审视的眼神,顿时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堂前道:“求老爷收留。” 倒是个识时务会看眼色的,姜老爷子挑了挑眉暗赞一声,隧道:“我观你眼神清明,气度不似一般乞丐那般,想必是才做乞丐没多久吧?” 那小乞丐枯黄的面色愈加苍白,遂看了眼鱼嬷嬷,复又看向上方的姜老爷子,面上颇有几分犹豫之色。 姜老爷子是当今的心腹大臣,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哪里又不知道他的意思,当下使了个眼色让鱼嬷嬷先退出去。 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地上跪着的小乞丐这才抬起头,一双深邃明亮的黑眸盯着姜老爷子道: “我姓魏,如今十二岁,只是尚没有认回魏家。” 姜老爷子面色一变,神色颇为冷峻的盯着地上的小乞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十年前,七皇子逼宫失败,先皇大怒。为保母家一丝血脉,当时还是皇后的魏太后亲手喂七皇子喝下毒酒,饶是如此,魏家也被先皇迁怒,嫡系男丁尽皆抄斩,旁系另带妇孺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 如今,这个小乞儿竟敢声称自己是魏家后人,这让姜老爷子如何不惊? “知道。”地上的小乞丐点了点头。 姜老爷子揉了揉眉心,既然这小乞丐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点破自己的身份,自然不怕他去查,只是这样一来他今日与荞荞的相遇便不是巧合了。思索了半响,姜老爷子叹口气道:“你有何目的?” 小乞丐定定的看着姜老爷子道:“新皇即位,赦免魏氏一族的诏书姜阁老想必看过不下数十遍。故此姜阁老不必担忧,我此番只为借姜阁老之便,待来日进入朝堂,重现魏氏一族昔日辉煌。” 姜老爷子看着这少年乞丐笃定自信的话语,心下掀起惊涛骇浪,到了如今这地步,此时他就应该立刻捉了这少年进宫面见圣上。可是这个少年姓魏,他不禁想起数十年前,当年的夺嫡大戏到了关键时刻,先皇被人诬陷巫蛊谋害太/祖,还是皇子妃的魏太后冒死查出真相救出先皇。 魏家的人如今早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真正的人丁凋落。且当今圣上能够安然的坐上皇位,也少不了魏太后的帮扶,就算两人知道此事,大抵也不会如当年那般吧? 地上的少年乞丐瞥见姜老爷子阴沉的脸色,忽而又开了口:“我只需你请两个人,暗地里教我读书和武艺即可,并非要你为我安排仕途。然你若不放心,大可带我入宫便是,横竖皇上为了减少自己心里的愧疚,封我一个侯爵是跑不掉的。” 他很笃定,只要这老头子敢带他进宫,姑姑定然是会拼死护住他的,更何况,当年魏家灭门惨案完全是先皇为了平衡朝堂势力,稳固江山一手策划的。若是当今皇上但凡念一点太后对他的养育辅助之恩,就断然不会再为难魏氏一族的后人。相反,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粉饰太平,昭显皇家仁厚圣恩浩荡,当今圣上只会优待他。 姜老头子混迹官场一辈子,不可能不知道这点道理,故此他才敢如此贸然地找上门,光明正大的待在荞荞身边。 “姜府并不是个韬光养晦的好地方,你若要出现,得有个合理的身份,你意下如何?”姜老爷子思索片刻便应下了,此事究竟如何处理他还需斟酌一番,再去问问圣上的意思。 “我是府上荞荞小姐下学堂的路上捡回来的。”少年抬起头看着姜老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就是荞荞捡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老爷子总觉得这个姓魏的小子似乎对荞荞十分在意,摸了摸胡子,老爷子眯眼,这姓魏的小子既然说自己是荞荞捡回来的,那么就暂时把他放在荞荞身边好了,左右这府上唯一不引人瞩目的就只有荞荞那里。 第5章 姜府的奴才们都知道,府里边儿最轻松的差事就是小小姐院里的活计。小小姐年纪最小,性子也最乖巧,全不似别个院里的少爷小姐般娇纵跋扈,一个不顺便要打板子抽鞭子,运气不好的打死了也是有的。是以大家都挤破了头想要去小小姐院里伺候。 今日一早,听说有个瘦不拉几的小子被老爷子指派到了小小姐院里伺候,阖府奴才们的心情怎一个嫉妒了得? 因着是老爷子亲自发话,大家并不敢怎么着。 只是,这些奴才们不敢,有人却是敢的。 姜荞在府里地位十分尊贵,老爷子简直都要把她捧上了天,阖府上下的少爷小姐院里的人哪一个也没她多,吃穿用度那个也比不得她用的金贵。今儿个竟然又赐下一个人。虽说只是个伺候人的奴才,往深了说也代表着主子的派头,在府里的地位。 想着自己的一双女儿,二夫人心里严重的不平衡了,而这份不平衡在早膳的时候就表现刻出来。 姜家老夫人去了万安寺礼佛尚未归来,外面的事倒是向来都由老爷子做主,内院的事交由几房夫人共同主持大局。是以姜家没有婆媳凑一桌用早膳的规矩。 今日一早,二夫人刚收拾停当,便听到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婆子在一起嚼舌根。这些个奴才平日里干完活而是惯会嚼舌根子的,三五不时地也能替她打听到一些消息,所以二夫人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同样如此,只是在听到姜荞的名字后,二夫人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听说小小姐院里又进了个人,还是个毛头小子呢!也不知究竟能干些什么,怎的就让他给占了这便宜了?”一个婆子颇有些不甘心的念叨着。 这婆子话刚落,一旁的小丫头撇了撇嘴,“就是,也不知究竟有什么能耐,听说还是小小姐从外面捡回来的,八成不会是个乞丐吧?小小姐可惯是单纯好骗的。”这么说着这丫头越发觉得,定然是哪家活不下去的打听了消息,故意叫小小姐看见,好带他回府的。 “姜荞那死丫头怎么就那么好命?爷爷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姜芝刚从房里出来便听到这话,当下整个人就充满了嫉恨,忍不住愤愤言道。 “芝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荞荞妹妹年纪还小,有些道理不懂得是自然的,只是你却不可以像她那般,记住了么?”二夫人惯是个会做表面功夫的,当面说的一套一套的,转过身就把借刀杀人的技能给点亮了。她说姜荞年纪小,并没有什么,只是后面紧跟着就捎上了姜芝,这里面的意思就要看各人的心思了。 被二夫人这样说,姜芝心里不乐意极了,母亲竟是也不知安慰她,还不许她说那个死丫头两句,这样想着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提着裙子回了房。 姜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转身漫不经心道:“莞莞妹妹和荞荞关系那么好,这会八成要难过了。” 身后的丫头闻言眼神闪了闪,随即悄然退出去。 而姜荞的小院里,魏疏璟看着姜荞门外一脸如临大敌的小女孩,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他记得荞荞和姜府的女眷们关系向来不怎么好,这个一脸要吃人的死丫头是哪里来的? “你是什么人?”姜莞一脸戒备的瞪着眼前的少年,悄悄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比较了一下下两人的脸蛋,心下有些恼怒,虽然这个人是比她高比她好看,但是她是不会把妹妹让给他的!妹妹是她哒!她哒!“就是你要和我抢妹妹么?告诉你,妹妹是我哒!她不会喜欢你哒!她最喜欢我,最喜欢和我玩啦!” …… 虽然还是少年的身子,但是魏疏璟毕竟是重活了一辈子的,自然不会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只是即使是这样子他还是觉得万分的手痒,如若不是怕吓到荞荞,他早就把这个死丫头给一巴掌抽走! “姐姐来了啊!”姜荞被鱼嬷嬷抱着进屋换了衣服才被放出来,之前两个丫头在小书房玩耍,衣服上尽是沾满了墨汁,已是不能再穿。这会儿看到自己最喜欢的莞莞姐姐来了,当即高兴地拍着小手,眼角看到一旁的少年不由得亮了亮,小嘴张得大大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惊叹:“好漂亮的小哥哥啊!嬷嬷我要和哥哥玩!” 姜莞觉得受到了妹妹的会心一击,当即嘴巴就撇了起来,妹妹竟然不和她玩了!妹妹竟然要抛弃她了!呜呜!她好可怜! “小祖宗,那可不是哥哥,先前我们不是在路上救了个小哥儿么?可不就是这个了。”鱼嬷嬷默默的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本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家小小姐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如今看来……看了眼少年的那张脸,鱼嬷嬷莫名的觉得心塞,总觉得要失宠了怎么办? “是荞荞救的小哥哥么?”姜荞走到魏疏璟跟前仰起脑袋眨了眨眼,一脸的惊叹和毫不掩饰的喜欢,竟是全然把新来的小姐姐给抛到脑后了,拉着眼前少年的手高兴地道:“小哥哥是我救了你哦!我叫荞荞!你以后就是荞荞的!” 稚嫩软糯的声音入耳,魏疏璟有一瞬的恍惚,曾几何时他是多么想听到这句话,就连做梦都在想,不想竟是到了今日,竟是真的叫他给等到了!少年莫名的觉得耳尖有些发热,低头看着眼前不到自己腰迹的小丫头,唇角扬起不明显的弧度,眼底却亮得惊人。 只听少年语调清幽,如山涧寒泉:“好,我是荞荞的。” 既然你认定了我是你的,那么这辈子我都是你的,当然,你也会是我的。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再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这厢两个人愉快的达成了协议,那边姜莞是真的伤心了,嘴巴一撇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简直魔音穿耳。 姜荞给吓了一跳,魏疏璟见此看着姜莞的眼神越发的不善,真是个让人讨厌的死丫头! “姐姐你怎么了?”很显然姜荞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姐姐为什么会哭得这样的伤心,她还沉浸在新得了个漂亮哥哥的喜悦中就见到姜莞哭得这样凄惨,顿时有些懵逼,她不明白好好地,莞莞姐姐怎么就哭了呢?她就不哭呢! “……哇……” 姜莞本来是想引起妹妹的主意,哪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压根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哭,当下就更伤心了,哭得一抽一抽的。 “姐姐不哭哒,哭了就不好看了,不好看了荞荞就不喜欢了。”对于自己喜欢好看的人的脸蛋这一点,姜荞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大家。 果然,听了这话姜莞立马止住哭声,一脸委屈的看着姜荞道:“妹妹你为什么要和他玩?” “他长得好看啊!”姜荞毫不犹豫地回答,鱼嬷嬷忍不住捂脸。 “……总有一天我会长得比他还好看的。”姜莞忍不住撇了撇嘴,她还小,长大了一定会是最好看的,娘亲都这样说了呢!对!她长大了一定会比他更好看的,所以妹妹还是只能喜欢她! “可是你现在没有他好看啊!”姜荞眼底充满了怀疑的神色,小哥哥这样的好看,长大了一定会更好看!爷爷就是这样说她哒!而且,莞莞姐姐那么胖胖哒,怎么可能会有小哥哥好看? 姜莞:...... 她一定要长得比他好看!一定! 第6章 姜莞为了姜荞与魏疏景大闹一场的事儿转瞬就在姜府传开了,大家都对这件事儿的中心人物感到十二万分的好奇。 自然的这件事儿也传到了大夫人耳朵里。看了眼下方战战兢兢前来报信的小丫头,大夫人眼底意味不明,唇角却缓缓扬起一抹弧度,“真是个好丫头,难为你这么忠心,来人,赏。” 她大房不过是随着老爷到外地任职几年,倒是不成想竟让有些人当她不存在了,隔了几个院子也敢把手伸到她房里,未免也太喜欢操心了。既如此,她也不介意帮她宽宽心。 大夫人的贴身嬷嬷是娘家来的陪嫁奶娘,伺候了她几十年,自然知晓她的意思,朝着门外小厮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有人上来捂住那丫头的嘴巴将人拖下去。 “夫人,你看此事……”老嬷嬷有些不明白夫人此刻的想法。 “无妨,这些年我随着老爷在外地,就连四娘的生辰周岁都错过了,如今回来了,若再不去看看,倒是显得我这个大娘太不关心晚辈了。”大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搁下茶杯语气温和道:“嬷嬷你去我的私库里拿几件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莞莞去了几次都没想起这茬,这性子越发的淘了。” 老嬷嬷闻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闹明白,却不再多言。 “妹妹,我最喜欢你了,你也最喜欢我好不好?”姜莞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一旁的魏疏景,妹妹明明是她哒,是她先认识哒,这个臭乞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和她抢妹妹,简直太过分了!她要告诉大哥!让大哥收拾他! “荞荞也最喜欢姐姐哒!”姜荞啃着桃花酥,含糊的敷衍着,末了又看了魏疏景一眼,暗道:最喜欢姐姐,最最最最喜欢的……当然还是小哥哥啦! 如果能听到自家小妹妹的心声,姜莞怕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小小姐,大夫人来了。”鱼嬷嬷看了眼围在桌子旁的两只小丫头,又看了眼瘫着脸的魏疏景,眉稍一跳,若一直都是个面瘫就好了,天知道这小乞丐不瘫着脸的时候……想起荞荞痴迷的小眼神,鱼嬷嬷顿时觉得牙酸。 “……” 姜荞有些懵,大夫人?她随即抬头看着姜莞,是姐姐的娘亲么? 因着大房外调任职多年,姜荞对大夫人并没有印象,猛然听到她来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却带了三分忐忑与失落。姜荞虽然是姜府里最受宠的小丫头,却同样是几位婶婶姐姐们最不喜欢的一个。不被喜欢的久了,姜荞也会伤心的,虽然还是小小的一个,却是什么都懂的,只是她不想说出来让爷爷担心罢了。 姜莞见此却很是欢喜的拉住姜荞的手道:“妹妹别怕,我娘很好很温柔的,我娘最疼我了,她知道我喜欢你,一定也会最疼你了!” 刚进了院门的大夫人听到自家宝贝小女儿的话,面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语调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你这丫头,有了你荞荞妹妹就忘了娘亲不成?” “大娘好,荞荞见过大娘。”姜荞自小由鱼嬷嬷教导,见了这位大夫人立马从凳子上滑下来见礼。心中却有着羡慕,她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娘亲,府上的人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她娘亲,只有几个姐姐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叫她小野种。纵使再年幼无知,姜荞也知道这不是个好词,只是为了不让爷爷担心,她从来都不曾提起罢了。 “荞荞真乖,”大夫人扶起姜荞细细的打量着小丫头,心下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却又说不出个什么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个乖巧可人的小丫头的喜欢,“倒是比你莞莞姐姐要懂事的多呢!” 见大夫人面上的喜爱不似作假,鱼嬷嬷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府上四房,除了不在京里的大房,其余的三房对着姜荞可都没个好脸子的,幸好这刚回来的大房是个可以的。 “娘,我才没有不懂事呢!我可是天天来陪妹妹玩哒,我还能保护妹妹哒!”姜莞撇了撇嘴巴,一脸求表扬的看向姜荞等她求证。 姜荞闻言嘴角咧开笑容,露出两颗小虎牙,点头脆生生道:“姐姐保护荞荞!”末了,姜荞又加了句:“最喜欢姐姐哒!” 大夫人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个白嫩可爱的小丫头,心里对于姜莞和姜荞交好越发满意。遂朝后面看了一眼道:“嬷嬷,把我带给四娘的小玩意儿送她房里,小姑娘家家的,总是喜欢那些的。” 府上几个孩子,姜荞排行第四。 “谢谢大娘。”姜荞又起身行礼。 鱼嬷嬷见此再次谢过大夫人,便领着人将这些东西放进姜荞的小私库里。大夫人惯会笑脸迎人,内里却不是个好相与的,此番如此也不知究竟是何目的? 大夫人总归掌管着大房一应事务,不是那么清闲的,坐了片刻就回去了。 无人看到,魏疏景看着大夫人离去的背影,眼底闪烁着凛凛寒光。 姜荞到了午睡的时间,鱼嬷嬷伺候着两个小丫头睡下,关上门看着外面的魏疏景道:“你也去歇着吧!小小姐这里有我们看着,没什么大碍的。” 魏疏景下意识的就想拒绝,然而想起姜荞,便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厢房。姜老爷子给他安排的先生布置了功课,虽说已经活过一世的自己根本不需要再学这些,可掩人耳目总是要做的,太过聪明总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保住荞荞和自己,魏疏璟决定还是先蛰伏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谢晋安便是因着状元之才入了姜老爷子的眼,进了与姜家有了交集,让荞荞对他另眼相看。 这辈子,他不仅要断了谢晋安与荞荞相识的可能,更要断了他的青云路。 想起上辈子世人都说谢晋安如何如何的文采斐然,风光霁月,魏疏景妖孽的脸便笑得越发温柔。 第7章 看着御案后神色莫测的年轻帝王,姜老爷子垂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暗色。在决定说出此事的时候他就猜测到了这位帝王可能会有的反应,然而真到说出来以后,他却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位帝王。 从圣元帝的神色里,他看不出任何情绪。 作为臣子,姜老爷子很明白妄自揣测圣意的下场,所以在圣元帝没有表态之前,他不会说出任何有偏颇的话。 “姜卿告诉朕此事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圣元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下方的姜老爷子,他心知,这老狐狸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保全自己绝对不会冒然开口。之所以敢开这个口,应该是为了试探自己的态度吧? “为陛下分忧,乃微臣之本分。”姜老爷子低着头,并没有去看圣元帝的脸色。对方既然开了口,就说明已经有了决策。作为一个聪明的臣子,最该学会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 知道套不出这老狐狸半句实话,圣元帝倒也没有太过追究,反而截断了这个话题,“朕听闻姜卿府上有一位天资聪慧玉雪可爱的小姐正巧与五儿同岁。” “陛下恕罪,臣这孙女实在顽劣,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赞。”姜老爷子低垂的眼底闪过一抹森寒的冷芒,他深知圣元帝的秉性,对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荞荞,此事必然另有蹊跷,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人? “爱卿何必如此?五儿如今也大了,也该去学堂学习了,正好就由府上的小姐来做五儿的伴读,不知你意下如何?”看着姜老爷子明显有些僵硬的身影,圣元帝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能见到这老狐狸吃瘪当真不容易,看来那姜荞想必就是这老狐狸的死穴了。 “臣遵旨。”强忍着心里的不愉,姜老爷子咬牙应下,该来的总也躲不掉,是福是祸,还是慢慢看吧!只是这回怕要委屈了荞荞。 “什么?圣上钦点姜荞那死丫头做五公主的伴读?”二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尖声道:“那个来历不明的死丫头凭什么做五公主的伴读?都是老爷子的孙女,老爷子未免也太偏心了点!” “你闭嘴!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二老爷不耐烦的瞪了咋咋呼呼的二夫人一眼,“这是圣上的旨意,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满?再说了,五公主如今不过五岁,我们府上合适的也只有荞荞。” “……就算轮不到我们二房,那不是还有大房的姜莞吗?姜荞那个死丫头凭什么这么好命?”二夫人遭了训斥,心里就越发的不喜欢姜荞了。况且给五公主做伴读,不仅能够结识宫里的贵人,最重要的是如若一朝入了贵人的眼,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二夫人不禁暗恨这样的好事儿为何落不到自家头上,又恨姜老爷子偏心,心里琢磨着定要找个机会好结识到宫里的贵人,到那时定会叫姜荞那个死丫头好看! “你闭嘴!莞莞的事儿自有大哥大嫂做主,你只管做好我们房里的事儿就好了,别有事没事儿就知道去招惹荞荞,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没脸出门儿呢!”二老爷说罢甩着袖子去了侧院。 看着二老爷去了侧院那些狐媚子的院里,二夫人恨恨地咬着牙,差点绞碎了手里的帕子,最后又摔了手边的茶杯才作罢。 听说姜荞要进宫去做五公主的伴读,姜莞霎时眼圈通红,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一向稳重的大夫人见此不由抽了抽嘴角,她就知道这丫头会是这么个反应,摊上这么个宝贝女儿真是不要太心累。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大夫人朝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会意,立刻跑去叫姜荞。 近日里,只要姜莞闹起来,喊姜荞过来分分钟就能叫她安分下来。这已经成了大房所有的共识。 “嬷嬷,去宫里做伴读有好吃的吗?”听到自己要进宫的消息,姜荞第一反应就是揪着鱼嬷嬷问道,姜荞心里天大地大,美食最大。 “……”鱼嬷嬷满嘴的叮嘱顿时噎死在肚子里,无奈的看着自家小祖宗叹口气,“荞荞乖,待进了宫里可万不能再这样了。在宫里边说错了话都是要挨罚的,别说吃的了,若是惹了事儿,老爷都护不住你喽!”为了让姜荞听话,鱼嬷嬷只能往重了说,免得这小祖宗到时候惹出什么事儿麻烦就大了。 “……”姜荞张大小嘴一脸呆逼的看着鱼嬷嬷,半响才撅着嘴道:“嬷嬷又在骗我了,爷爷说了我是去读书的!就算惹了麻烦爷爷也会护着我的!” 心好累怎么办?鱼嬷嬷只觉得更加担心了,往日里这小祖宗可没少惹麻烦,府里的几个小姐都有意无意的被她招惹过,偏偏她还没有半点自觉,这以后进了宫里了如何是好? “四小姐,我们家小姐请你去院子里玩。”大房那得了大夫人暗示的丫头瞧见院子里的小人儿,顿时一脸欢喜的道。 “姐姐请我去玩么?”姜荞闻言乐呵呵的拍着小手看向她,“姐姐那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呀?” “……这,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只是叫我来请四小姐,旁的却是没多说什么。”那丫头一脸憨厚的挠了挠头,额上沁出汗珠。 “哦。”姜荞双眼一亮,突然道:“姐姐又惹大娘生气了对吗?” 那丫头顿时一脸黑线,敢情您是早就猜到了故意耍着奴婢玩的么? “嬷嬷我去跟姐姐玩了啊!”姜荞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眨了眨眼,朝着鱼嬷嬷挥了挥手,一溜小跑出去了。待鱼嬷嬷反应过来,人已经出了院子。 看着姜荞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魏疏景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暗色。荞荞会进宫做五公主的伴读,这一点是他没有预料到的。问题必然出在姜老爷子的那番话上,只是不知他究竟如何与那人说的。思及此,魏疏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底隐隐有些担忧。前世的荞荞并没有进宫做公主伴读这一遭,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五公主,这让他总觉得有什么超出了掌控。 乾州谢家,看着书案上的密信,少年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狭长的眸子里溢出点点细碎的星光,宛如从画中走出。 第8章 太后,陛下来了。”宁嬷嬷看了眼佛堂里的太后,垂眸低声道:“说是有要事求见。” 蒲团上捻着佛珠的太后身影动了动,待念完一段佛经双手合十虔诚的行了大礼之后才由宫女扶着起身,淡淡道:“他又有什么事要你来转告哀家?” “奴婢不知,陛下让奴婢务必转告太后,此事关系到太后母族。”宁嬷嬷在心底叹了口气,当年的事已经成了太后心里无法解开的死结,只盼这一回能让太后与陛下之间的关系缓和一点。 太后闻言眼波动了动,随即扶着宫女的手道:“走吧!” 看到太后的身影,圣元帝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儿臣见过母后,母后近日可好?” “哀家乃堂堂太后之尊,有何不好?”太后在上首坐下,淡淡道:“皇帝今日来哀家这里所为何事?” “日前儿臣得到消息,魏氏一族还有人活着,那人的身份儿臣已经派人去查了,不日便能得到消息。”圣元帝半垂着眼睑说道。他深知当年父皇为了保住大周江山,为了确保他能够登上帝位,逼得太后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儿子,才保住了魏家的一丁点血脉。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向来对他关爱有加,情如母子的太后疏远了他,住进了简陋的佛堂里不问世事。 圣元帝自小生母离世,没有得到过母爱,幽幽深宫里他得到的唯一的温暖便是来自太后,可就是这唯一的温暖也被打破了。他知道,当初父皇的做法是为了他好,可如果……世上终究没有如果,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弥补,甚至在登基之初便下了赦免魏家的诏书。 “哀家早已不问世事多年,皇帝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吧,不必过问哀家的意思。”太后的情绪波动只是极短暂的一瞬,随即又恢复了淡然。当年魏家的事,虽然时隔多年,却依然是太后心里的死结。她自觉无法面对族人,故而纵使心里再惦念,却从来不敢宣之于口,更遑论付诸行动。 “母后,儿臣当初的旨意永远做数。”圣元帝并不气馁,魏家既然还能够牵动太后的心思,那么自然能够解开太后的心结,只看时日罢了。他等的起。 圣元帝离开后,太后立刻摒弃伺候的人,独自回了佛堂。宁嬷嬷见此悄悄的松了口气。 姜府,大房里。 “妹妹你真的不要我了吗?”姜莞拉着小妹妹的手眼泪汪汪道:“宫里不好玩哒!你就在家里和我玩好不好?” “不行哒!嬷嬷说了,是皇上下的旨,要是不听的话是会掉脑袋哒!脑袋掉了很痛痛的,都不能吃好吃的啦!荞荞才不要呢!”姜荞臭着一张小脸皱了皱小眉毛撅着嘴道:“等我从宫里回来了再和姐姐玩不好吗?” “……”掉脑袋神马的把姜莞唬住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姜荞,嘴巴撇了又撇,良久道:“我要当皇帝!”皇帝最大,那她就要当皇帝!到时候看谁敢和她抢妹妹! …… 大房的人都呆住了。 大夫人自然也听到了,顿时沉着脸看着院子里的奴才们道:“都听到了?” 众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大夫人虽然平日里很是温和,可一旦涉及要紧事就很不温和了,至于怎么个不温和法,没人敢,也没人愿意去尝试。 “既然都听到了,该怎么做我想不需要我再多说了,此事一旦泄露,可不仅仅是诛九族的事了,都给我仔细着点。”大夫人沉着脸吩咐道。 都是常年在姜家待的,个中厉害众人心里都十分的清楚,故而都警醒起来。 眼看着大夫人脸色不怎么好,姜荞起身行了个礼道:“大娘,荞荞出来的够久了,再不回去嬷嬷会生气的。” “去吧。”大夫人挥了挥手,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家女儿,莞莞若有荞荞一般懂事就好了。今天的事说小了是童言无忌,说大了那可就是谋反的大罪,这丫头真是该管教了,否则非闯下大祸不可。 第二日一早,姜荞早早的就被叫起来,收拾一番,就被送进宫里。 五公主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眯了眯眼:“你就是姜荞?”这就是表哥让母妃照顾的女孩? “是。”想起爷爷的叮嘱,姜荞垂着头脆声声答道。 “放肆!本公主问你话你就是这样回答的?”五公主很不高兴,往日里不管宫里的奴才还是宫外的都捧着她巴着她,这个臭丫头竟然敢对她如此无礼,简直放肆! 像这种分分钟就变脸的姜荞早在府上见过了,也都习惯了,见此只是歪了歪头,捏着帕子福身道:“臣女姜荞见过五公主殿下,给五公主请安。” “你……哼!”五公主本欲借此机会整治这个不知尊卑礼数的臭丫头,没想到这个臭丫头竟然如此的牙尖嘴利,真是讨厌得很! 姜荞垂着头并没有注意五公主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对方的脸色有多憋屈多难看,她还在心里念叨着:多听少说少看,不能惹事,要乖乖听话,和五公主好好相处。 五公主看着乖巧的姜荞眯起眼睛,表哥从未来过京城却偏偏来信要母妃照顾姜荞,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地下的人说过这个姜荞可是从未离京的,她……表哥究竟是怎么认识她的?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姜荞豆丁身材和懵懂呆傻的表情,五公主忽而笑了,表哥自小便聪慧无双,叮嘱母妃照顾姜荞说不定是为了从这里入手拉拢姜阁老,好为皇兄日后做打算。嗯,一定是这样了!五公主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看着姜荞的眼神也软和了几分。 贤妃待在屏风后暗中观察着姜荞的一举一动,一开始看着女儿的神色她还有些担忧,怕女儿真的欺负了姜荞这个姜家的宝贝疙瘩,招来姜阁老的记恨,后来再看,却是白担忧了一场。 眼看着两个小丫头陷入了尴尬的气氛,贤妃笑着从屏风后走出来,慈爱的看着姜荞道:“早听说姜四小姐是个聪慧可人的美人儿,如今看来倒真是惹人喜爱的紧。” 五公主一见贤妃出来了,顿时起身拉住贤妃的手道:“母妃怎么藏在里面听人家说话?” 瞧见贤妃出来,姜荞捏着帕子福身行礼,在贤妃叫起后垂着头,两只小手揪着手绢玩,宫里的人真没劲儿,一点都不好玩,她有点想漂亮哥哥和姐姐了。 “好了,五儿带着荞荞去御花园玩会儿,待明日再开始进学。”贤妃看了眼低头不言的姜荞,完全没有一个初次进宫的小女孩该有的好奇与无知,心下便知道姜老爷子虽然宠她,该教的却一点没少,而且,这本身就是个极为聪慧的丫头。 如若五儿能够和姜荞成为真正的好朋友,或许还能为皇儿拉拢到姜阁老,最起码不会把姜家推到敌方去。 第9章 贤妃与五公主不谋而合的想法无意中让姜荞好过了许多,不过姜荞本人却并没有丝毫察觉。她迈着小短腿不远不近的跟在五公主身后,不时偷偷的从袖子里抠出一小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我叫你荞荞好不好?”既然母妃都说了,这般抬举姜荞是为了给皇兄铺路,五公主心里某种不愉快的情绪也消散了许多。带着姜荞走了一路,她也发现了这就是个木呆呆的小丫头,根本无需她费什么心思来防备。倒不如哄一哄她,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谢公主殿下抬举,只是君臣有别,臣女万万当不起殿下如此厚爱。”姜荞虽然不过四五岁年纪,却比大部分同龄的孩子要聪明的多。些许规矩姜老爷子早就吩咐鱼嬷嬷暗中教导给她了,只平日里在府上纵着她,出了门儿便会收敛许多。 “既然你都说了我是公主,那么就听我的,我就要叫你荞荞,这样叫多好听。而且,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我罩着的人,谁也不敢欺负你了!”五公主一副骄傲的样子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臣女谨遵殿下旨意。”姜荞觉得很无趣,她觉得这公主真可怜,明明就不喜欢她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我很喜欢你的样子。还说要罩着她?见她年纪小就觉得她读书少人傻好骗吗?嬷嬷早就告诉她了,宫里边的几位公主就她会得罪人会拉仇恨值,还罩她?不连带着她倒霉就好了。 不过这话姜荞并没有说出来,当然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荞荞你看……”五公主指着湖里的金鱼正准备说什么,却瞧见自己的死对头四公主正带着一群宫女从湖对面走过来,当即就变了脸色,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又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姜荞,嘴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四皇姐总是和她作对,看到跟在她身后的姜荞,没准要出手为难,五公主眨了眨眼,没准这会是个拉拢姜荞的好机会。 四公主乃是良妃的女儿,与同居妃位同样育有皇子的贤妃素来不和。自家母妃死对头的女儿她自然也不会喜欢,瞧见五公主特别看了眼一旁的小女孩,四公主远远地就眉梢轻挑,朝着一旁的大宫女漫不经心地问道:“这野丫头是哪家的?怎么好生的不知礼数?见到本宫竟也不知道上前行礼?” “……回公主,这……大概是五殿下的伴读……”大宫女咬了咬嘴唇,她能够成为四公主最倚重的大宫女,自然不会是没有脑子的。宫里宫外,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简在帝心的姜阁老有一个十分喜爱的宝贝孙女,谁敢不长眼的招惹?只是自家公主在宫里向来跋扈惯了,今儿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大宫女心里发苦。 “小五的伴读么?”四公主轻蔑的睇了姜荞一眼,小五的伴读十成十是从贤妃娘家选出来的,倒是可以让她打发打发时间。思忖间四公主渐渐走近两人,正欲开口发难就听到姜荞开口了: “臣女姜荞给四公主请安,四公主吉祥。” 即将脱口的责难噎在嘴里,四公主顿时眼神不善的看着姜荞,这死丫头是故意的吧?果然是贤妃那个贱人的娘家人,真真是奸滑之极! 五公主瞪大眼睛看着吃瘪的四公主,转脸一脸崇拜的看着姜荞,她本以为姜荞是故意的,没想到她对谁都是这样,顿时心理平衡了许多,而且,姜荞能让四皇姐吃瘪,这真是太大快人心了!她决定以后对她再好一点好! 四公主面色阴沉,迟迟不开口叫起,姜荞就还保持着行礼的动作,五公主见状直接扶起姜荞,一脸和善道:“四姐姐没说你就不知道起来吗?她平日里最是心善,又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小姑娘,太高兴了而已,荞荞可不要见怪哦!” 五公主的话让四公主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脸色扭曲的极其可怖。可爱?是可恶才对吧!还有,高兴?真是见了鬼了,她哪只眼睛看到她高兴了?眼瘸了吧该死的臭丫头! “妹妹这伴读教养倒真是好。”四公主从来都不是能忍得了气吃得了亏的人,看着相亲相爱的两个小丫头,越发的觉得不顺眼,遂开口讽刺到。 “那是自然了,荞荞可是父皇亲自为我挑选的伴读呢!”五公主像是没听懂一般的眨了眨眼,看着四公主炫耀道:“可惜四皇姐你不在,不然妹妹我还能替你向父皇也求一个伴读呢!” …… 姜荞百无聊赖的听着两位公主扯嘴皮子,不由得觉得十分无聊,摸了摸袖子里还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姜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看了眼没完没了的两位公主,她两只小手在袖子里摸了摸,眼睛一亮,捂着嘴巴小小的打了个喷嚏,而后瞪着四公主的头发惊奇道:“快看,公主的头上有只小毛虫!活的!会动呢!” “啊……”四公主尖利的叫声差点划破天际,噌的一声从石凳上窜起来,又蹦又跳,叫嚣着让宫女太监们把自己头上的虫子弄下去。 姜荞见此乐得牙不见眼,拍着小手乐不可支。这样的话她就没心情再和五公主扯嘴仗了,嗯,她大概也可以回家去和漂亮哥哥玩了吧? 自顾自高兴的姜荞并没有发现,五公主正以某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甚至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招惹姜荞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母妃给她换个伴读吧! 姜荞……真是太可怕了! 眼看着四公主那边的闹剧即将收场,五公主还在傻呆呆的看着,姜荞忍不住拉起她就跑,这个时候再不跑等着被炮灰吗?她才不傻呢! 远处的亭子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圣元帝掩唇笑了笑,朝着一旁的近侍道:“姜卿家的小丫头果真是个活宝。” 那近侍嘴角抽搐的看了眼姜荞的背影,姜阁老到底是怎么教养出这样一个宝贝孙女的?连皇女都敢作弄,真不知该如何说才是。 圣元帝本是随口一问,自然也没指望得到答案,他的目光触及四公主气急败坏扭曲不已的脸蛋时冷了下来,再听到她那些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更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这还是皇家的公主吗?和街头那些粗鄙的泼妇有何区别?良妃若是连女儿都教不好,那么他就该考虑她能不能担得起这个妃位了! 第10章 因为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五公主歇了对姜荞好一些,将她引为玩伴的心思,而是敬而远之,毕竟她可不想好端端的,头上就多出来一只毛虫。 姜荞和五公主回了贤妃宫里后,就到了出宫的时间。姜荞前脚刚走,贤妃的眼线后脚就传来消息,良妃遭了皇上的训斥,连带着四公主也没躲过。贤妃先是有一瞬的幸灾乐祸,而后立马看向了一旁面色不怎么正常的女儿,顿时连哄带骗的引诱她说出了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四公主刁难姜荞?”贤妃有些不可思议,姜荞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就连她才五岁的女儿都知道,这四公主究竟有没有脑子?良妃那样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怎么会教养出这样一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女儿?难怪遭了陛下的训斥,真是活该。 “是的,看四姐姐那样子分明就是把荞荞当做母妃娘家的人了。良妃平日里就老是和母妃作对,四姐是良妃的女儿,自然随了她的性子,恨不得把我们都给踩进脚底,真是太讨厌了。”五公主撅着嘴十分的不高兴,如若不是怕惹了父皇厌弃连累了皇兄,她定会叫她好看! 姜荞刚出皇宫就看到姜老爷子在马车前等着她,顿时小跑着扑进他怀里,嘴里嚷嚷道:“爷爷,荞荞想死你了!” “爷爷也想你啊!”姜老爷子将小丫头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脸蛋,这才上了马车,“告诉爷爷,在宫里听话了没有?有没有被人欺负了?” “荞荞最乖了,当然听话了。”姜荞揪着老爷子的胡子撅着嘴巴不乐意的道:“爷爷,能不能不去宫里?宫里一点都不好玩。” “怎么?荞荞不喜欢宫里么?”姜老爷子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皇宫那种吃人的地方,他自然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可到底皇命难违,他又岂能违背圣意?说到底不过是因着魏疏景一事,皇帝心里不舒坦,用荞荞来警告他。 姜老爷子却是猜错了,关于他说出魏疏景一事皇帝心情还是不错的,当年魏家联合九皇子谋反本就是先帝逼迫所致,若非被逼到绝境,魏家何至于走上那样的道路?单看太后就知道魏家是何等人家。如今先帝既已不在,魏家的余孽却还活着,这正给了圣元帝一个弥补太后的机会。所以从心里来说,圣元帝还是比较满意姜老爷子这一举动的。 当然,最令他满意的自然还是姜老爷子的忠心。 至于说宣姜荞入宫做伴读,那完全是圣元帝命人调查过魏疏景后做下的决定,要想缓和与太后之间的关系,魏疏璟入朝是必然的事。圣元帝有种莫名的感觉,有姜荞在,不怕魏疏璟不来,只要他来,那么太后自然而然就会走出佛堂。 马车在姜府门前停下以后,姜荞就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瞧见外面等候顿时的魏疏景顿时乐的眉开眼笑,拍着小手扑进他怀里道:“漂亮哥哥你是在等荞荞吗?” 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扑进怀里,魏疏璟有一瞬的僵硬,这样两世都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场景让他整个人都呆掉了,待回过神来紧紧地抱住姜荞,低低道:“对呀,我在等荞荞回家。” “荞荞就知道漂亮哥哥最好了!”姜荞在他怀里蹭了蹭,皱着小鼻子道:“宫里一点都不好玩,荞荞都想你了。” “我也想荞荞了。”清脆稚嫩的童音让魏疏璟的心里一阵柔软,在姜老爷子的示意思下抱着姜荞回了内院,“荞荞饿了没有?嬷嬷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 姜荞闻言瘪了瘪嘴巴,“爷爷说去了宫里不能乱看,不能随便说话,不弄吃东西,”姜荞说着眼睛亮了一瞬,趴在魏疏璟耳边得意洋洋道:“不过我有偷偷的藏了桂花糕哦!” “荞荞真聪明。”魏疏璟不由得笑了,上辈子他从来不知道荞荞还有这样调皮的一面,简直让他喜欢极了。要知道上辈子的他,声名在外,却都是什么阴险歹毒,心狠手辣,草菅人命,杀人如麻之类的字眼,以至于荞荞从来都当他为洪水猛兽人间败类,再加上谢晋安的缘故,他在荞荞的心里完全就是该千刀万剐的那一类奸佞,否则她不会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他。 能够像如今这样温馨美好的相处,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是以他格外的珍惜能够与荞荞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一切都成为永远。 碧泉宫里,送走宣旨的太监,良妃瘫坐在贵妃椅上,浑身冰冷,她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皇上会忽然训斥自己,尤其是还提到了女儿。呆坐了好一会儿,良妃才缓过来,吩咐宫女倒了杯茶,命人把四公主的贴身大宫女叫来开始问话:“四公主今日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你通通给本宫一五一十得说出来!” “回娘娘的话,主子今儿个去了御花园,遇见了五公主,还有……五公主的伴读,姜家的小小姐……主子说姜家小小姐没教养。后来,主子的头上爬了一只虫子,惊吓之余说话失了分寸。再后来就没有了。”那大宫女心知今日免不了一顿责罚,不由脸色发苦。 “蠢货!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主子都看不好,要你们这些狗奴才有什么用?来人,拖出去杖毙!”良妃闻言怒火攻心,狠狠地砸了茶杯,神色愤恨无比。枉她小心翼翼谋取皇上的宠爱为皇儿铺路,到头来却被女儿一句话给化为乌有,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姜家的人也敢为难,更别提数落姜老爷子的心头宝,良妃陡然才发现,女儿竟然成了个没脑子的蠢货!难怪皇上会这么生气,甚至提及要废了她的妃位。 今日四公主的举动和皇上的训斥让良妃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深知如若不管教好女儿,皇上的话很可能就会成为真的,那样的话她的皇儿平白就低了其他皇子一头,这对于皇儿的日后是极为不利的。思前想后了一番,良妃挥了挥手道:“把四公主叫来。” 现在被训斥总比日后关键时刻被拖累好,良妃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女儿还需仔细教导,纵使不能为皇儿的未来铺路也断不能是拖后腿的存在,最近一段时间还是老实的待在宫里好一些,等风头过了向皇上认个错,没准儿就什么事儿也就没有了。 想清楚以后,良妃就叫来碧泉宫的管事嬷嬷吩咐一番:“四儿今日惹得皇上震怒,连带着本宫也遭了训斥,为免被人抓到把柄,碧泉宫上下都给本宫夹着尾巴,否则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奴婢定不会叫娘娘失望。”嬷嬷是碧泉宫的老人,见良妃如此慎重便知道其中利害,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娘娘,姜家那边儿是否需要表示点什么?”良妃的心腹宫女秋纹垂着眼低声道。 “蠢货!此事既然传到了皇上那里,你以为还有我们插手的余地吗?”良妃面色狠厉的剜了眼秋纹,冷声道:“从今日起,碧泉宫闭门谢客,就说本宫奉了皇上的旨意好生教导四公主,没教好之前概不见客。” 良妃这一席话很快就传到了圣元帝的案头,圣元帝眯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良妃是个头脑极为聪明的女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可见其手段不一般。 不过,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聪明的女人,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头脑聪明,手段非凡。 第11章 “荞荞,如今殿下事败,谢家亦会受到牵连,如此我却是保不住你了。” “荞荞,这是我写的休书,拿着它回到姜家定然能够保你无虞,待此事过后,我必然会去姜家接你回来,到那时我便再不参与这些个争斗,带着你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荞荞你一定要等我,最多三个月,我必然回去寻你。” ...... “啊!” 纱帐里,姜荞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她茫然的看着纱帐外,眼底有泪光沁出,小嘴撅着看起来十分的委屈可怜,待坐了半响她才朝着外面叫了声:“嬷嬷我怕。” 鱼嬷嬷早在听到姜荞的声音时就醒了,只是不知情况没有贸然进来,如今听到姜荞委屈又可怜的嗓音顿时心下一惊,小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被噩梦惊醒,看来还是要跟老爷说一声,找个时间带小姐去灵安寺拜拜佛祖才是。 “嬷嬷。”姜荞扑进鱼嬷嬷怀里蹭着,无意识地叫着,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好难过好害怕,只有抱着鱼嬷嬷才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安心。 隔壁房里,听到姜荞平静下的嗓音,魏疏璟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捏了捏眉心。荞荞这样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是一次比一次让他揪心,他给荞荞用的药也丝毫不见效,想到这些魏疏璟的眼底涌起一丝暴戾。 乾州谢家。 “道长,这般真的会有作用?”少年一袭竹青色长衫,卓然不凡,眉宇间隐约着温润的笑意,让人见之便会心生好感。 “公子请放心,贫道这道法术纵然不能使那位姑娘记起从前,却也能唤醒她对公子的记忆。待来日公子与那位姑娘相见之时,公子便会明白贫道的意思。”一个做道士打扮的老者抖了抖玄色的道袍,颇为自信的道,对于少年的怀疑丝毫没有感到不悦。 “如此晋安便在这里谢过道长,如若将来道长的法术应验,晋安另有重谢。”少年微微一笑犹如春风化雨,拱手向着道人行了大礼。 这少年便是谢晋安。 那日他本是去姜府寻姜荞,却不料半路遇见了被人追杀的旧主,念及主仆旧情他出手相助,然而到他安置好一切再去寻姜荞之时已经错过了时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顶抬着姜荞的喜轿进了魏疏璟的府邸,紧接着不过半日便传出魏疏璟与姜荞双双被刺杀的消息。 只有谢晋安知道,魏疏璟的死并不是刺杀,而是姜荞,定然是他的荞荞杀了他。然而即使是这样,他也只能眼看着魏疏璟的人把两人合葬,那一刻谢晋安甚至想挖开坟墓带走姜荞,可是他没有,他的背后还有谢家,夺嫡失败,谢家受到牵连,已经大不如从前,如若他这个时候再去挖魏疏璟的坟,只怕就会前功尽弃。 可是那是他的荞荞,他这辈子唯一的妻。 行尸走肉了十年之后,他终于病死了,临死前他想着这样也好,到了九泉之下他就能够找到荞荞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他们。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他的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回到了他与荞荞认识之前,这一次他定然会小心筹谋,护的荞荞周全,所有逼迫过荞荞伤害过荞荞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姜荞身边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魏疏璟,这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或许回到以前的不只是他,还有魏疏璟?那么荞荞呢? 因为做了一夜噩梦的缘故,姜荞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姜老爷子便进宫去和圣元帝求情,并央着圣元帝赐下了太医。 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成了这副病怏怏的模样,魏疏璟心疼不已,眼底的暴戾越发的掩饰不住,吓得一旁诊断的太医直流冷汗,心说这小子是谁?怎么看着比姜老爷子还可怕?他以前来姜府的时候为何从未见过? “王太医,荞荞这是怎么了?”魏疏璟的异样自然没有躲过姜老爷子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魏疏璟,心说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小子竟然是冲着荞荞来的,只是不知他与荞荞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姜小小姐乃是邪风入体,有风寒的征兆,好在发现得早,如今并无大碍。老夫开张单子,不出三日便会见效。”王太医看了眼被窝里的小姑娘,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深思,这姜家小小姐的样子分明就是和五年前的宸妃一样的邪术,不过是四五岁大点的孩子,什么人会对她下这种阴毒的邪术?看来这皇城里是不会安宁太久了。 “如此,老夫在此多谢王太医,”姜老爷寒暄着带着王太医出了姜荞的小院,当了一辈子的朝臣,对于太医院的这些老狐狸,姜老爷子自认为还是可以看透的,这老头分明就是没说实话,要么是不方便,要么就是不敢说,无论哪一种他都需要提前探一下口风,哪怕是知道个大概也好。 魏疏璟神色阴鸷的盯着王太医肥胖的身影,片刻后才转身一脸温柔的看着姜荞,希望荞荞是真的没事,不然三日过后他少不得要去这位王太医的府邸去跟他探讨人生了。 “小哥哥,”姜荞抿了抿嘴巴,伸出两只小手,眼巴巴的看着魏疏璟。 鱼嬷嬷看了眼神色间不减担忧的少年,心下叹了口气,将姜荞交给魏疏璟,叮嘱他有事立刻叫人,而后便出去煎药了。 姜老爷子的书房里,王太医端着茶杯与姜老爷子皮笑肉不笑的对视着,死活就是不开口。 一刻钟后,姜老爷子伸手抹了把有些僵硬的脸皮,一脸不虞的瞪着王太医道:“老匹夫你倒是给老夫说呀!” 王太医呸了一声,随后一脸幸灾乐祸道:“你要是不怕后悔老夫自然可以告诉你。” 五年前宸妃一案他有幸参与其中,故而对这些事知之甚深,如今姜荞的情状分明就和宸妃当初的情况如出一辙。然而,无论是宸妃还是姜荞,都是姜家的人。 都是姜老爷最宠爱的人。 冲着这两点,王太医都不得不怀疑姜老匹夫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背后之人为什么专挑他的心头肉下手呢? “你说,老夫听着。”姜老爷子摸了摸胡子,荞荞除了姜府就去过宫里,就算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也是极好查出来的,就算不能出手,哪怕能防着也好! “你的心头肉怕是被人给盯上了。”王太医边说边观察着姜老爷子的神情。 “有人给荞荞下毒了?”姜老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这倒是没有,不过比下毒更棘手。”王太医眯了眯眼,声音放低了许多:“她的情况和五年前宸妃的情况如出一辙,怕是被人下了某种邪术。” “邪术?”姜老爷子呼吸一窒,“与荞荞的性命可有大碍?能看出来是什么吗?可有破除的办法?” “与荞荞的性命无甚大碍,受些惊吓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背后之人的目的我也不清楚,我是太医并不是巫医或者茅山术士,”王太医忍着把茶杯糊姜老爷子一脸的冲动抽了抽嘴角,看着老东西一瞬间颓废下去的神色不由有些同情,当年宸妃一案都没有查清楚,更何况是破除的法子?这老头现在还好好地坐着没有被气死真算是万幸了。终究是几十年的老朋友,王太医想了想道:“不过你倒是可以带着你的宝贝去灵安寺碰碰运气,若是苦海大师坐镇寺中,说不得会有办法。” “老夫今日再次谢过王太医。”姜老爷子的神情很是憔悴,仿佛一瞬间变老了好几十岁,无力地送走了王太医便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搅。 五年前宸妃刺杀圣元帝未遂被打入冷宫,没多久便*了,这件事一直是圣元帝心中的死结。宸妃乃是姜老爷子最疼爱的女儿,与圣元帝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入宫后也是盛宠不衰的,若说她会刺杀圣元帝,没几个人会信的,只是事实却就是这般的让人无法相信。圣元帝本欲暗中查探清楚,却没料到宸妃竟会提前一步纵火*,连带着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葬身火海。 宸妃的事还没结束,姜老爷子最小的儿子有血染沙场。 一连串的打击让姜老爷子差点一蹶不振,好在姜家迎来了一个新生命,姜荞,这才支持着姜老爷子缓过来劲儿,却没想到噩耗会来的这么快,老爷子窝在椅子里,闭着双目,苍老的脸上满是沧桑疲惫。 第12章 看了眼上方神色莫测的圣元帝,王太医重新低下脑袋,他就知道此事一旦说出来陛下定然是这个反应。不过即便是这会儿他不说出来,到陛下的暗卫回禀的时候他还是少不了这一趟,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姜家那丫头可是真的无碍?”圣元帝沉思良久看向王太医道:“即日起,你便长住姜府,直到那丫头完全康复。” 五年前宸妃一事是圣元帝心里的死结,五年前他没来得及查清楚始末,宸妃就自尽了,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时隔五年,这背后之人还敢出来兴风作浪,真是合了他的心意。让这王太医住到姜府倒是可以接着诊断病情的由头暗中观察姜府,尤其是和姜荞接触过的一切可疑人物。 “臣遵旨。”瞧见圣元帝神色不大好,王太医行了礼便跪磕出宫,准备奉旨住进姜家。 “苦海那边有什么消息?”圣元帝瞌着眼靠在龙椅上,淡淡开口。 “回陛下,苦海大师已经到了京城。”暗卫不由感叹这姜家小小姐的好命,这刚发了病,苦海大师便回了京城,当年的宸妃娘娘若是也有这般的运道,陛下又岂会如此伤神? “派人给朕盯紧了他,姜家那边也派人给朕盯住了,若是再出任何纰漏,便不要再来见朕了。”圣元帝冷声开口,眼底冷光乍现。 从姜老爷子的书房回来,魏疏璟不禁陷入了沉思,邪术,和宸妃一样的邪术,若真是如此,或许还是有转机的。当年三王夺嫡,宸妃一事被阴差阳错的翻出来,便是由他经手彻查的,个中缘由他虽不敢说一清二楚,十之八、九却还是知道的。也许有些东西不必等到日后,为了荞荞,他应该抓紧一切时间强大起来。 看了看陷入沉睡却仍然眉头紧皱的姜荞,魏疏璟伸手轻轻地抚平她眉心的不安,俯下身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妹妹怎么了?”一下学就听到姜荞病了,姜莞没回院子就跑来了,刚进门儿就瞧见那个臭男人居然偷亲她妹妹,简直气得要原地爆炸,炮弹一样的冲过去将魏疏璟推开,在姜荞的眉心重重的亲了两下,然后仰起脑袋一脸挑衅的看着魏疏璟道:“妹妹是我哒!是我哒!” ...... 魏疏璟额头青筋直冒,却一反往日的没有开口争辩,反而不冷不淡的看了眼姜莞道:“等你长得比我好看了再说。”作为男人被夸奖长得好看虽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但如果开口的人是荞荞,那么他还是十分的庆幸爹娘给生了这么一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当然,为了荞荞,他也会保护好自己的这张脸。 被戳到了痛处,姜莞气得脸颊涨红,吭巴了半响道:“我长大了一定比好看!一定!”娘亲和哥哥都这样说的! 魏疏璟闻言瞥了眼姜莞的五短身材,并不言语。 门外端着药的鱼嬷嬷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这两个人每天都要来这么一出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荞荞还在养病么?简直太过分了。 鱼嬷嬷来了后,魏疏璟便离开了,剩下姜莞气鼓鼓的对着他的背影瞪了老半天,然后趴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姜荞,“妹妹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 “小姐她病了,需要好好睡觉,好好的吃药,这样才能赶快好起来和莞莞小姐一起玩。”鱼嬷嬷看了眼姜莞,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她家小祖宗也能一直这样平平安安多好? “哦。”姜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眼鱼嬷嬷手边矮几上热气腾腾的药碗,扑面而来的苦涩让她皱了皱小鼻子,颠颠的跑到外间从柜子里取出一贯蜜饯,放在药碗旁边,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妹妹喝药的时候就不怕苦了。 鱼嬷嬷见此越发的觉得心酸。瞧着老爷的神色,她便知晓小小姐的病不单单是风寒这么简单,否则老爷怎么会把自己关进书房,一关就是一个上午不吃不喝的。 京郊一处破旧的小庙里,魏疏璟看着庙里披着褐色□□的老和尚,眉眼间氤氲起一层薄雾,隐隐透着寒光。 老和尚在破旧的蒲团上坐着,仰头看着被岁月风化出斑斑痕迹的大佛,低头念了一声佛语,而后闭目诵经。 魏疏璟见此,眉眼间一片冷厉,一个闪身欺上前去,五指呈爪扣住老和尚的脖子森冷道:“苦海人呢?” 苦海历经三朝,容颜始终不曾改变,缘何会是一个如此沧桑的老者?虽然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他却正是其中一个,这些人竟是这么早的就下了手,想来是蓄谋已久,可是目标为何会是荞荞?魏疏璟虽然一时想不通,但很显然,背后之人的举动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此时此刻,魏疏璟已经起了杀心。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便是苦海,”老和尚被扣住了脖子,却并没有半点紧张,反而颇有心情的开始聊起了天,“贫僧方一进城施主便能找到此处,可见施主求佛之心甚是诚恳,必然与我佛有极大缘分,若施主愿皈依我佛门,他日必当......” 魏疏璟眼中的暴戾几乎化作实质,五指陡然用力,“老秃驴,本座没时间听你扯皮,你若再不说实话,当心本座立刻送你去见佛祖!”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的脖子要断了,断了,断了断了!”老和尚疼得直皱眉,生怕这个小杀神说真的,那样就悲剧了,“施主,贫僧说还不行吗?麻烦你先把手挪开成吗?” 魏疏璟视线阴冷如刀的刮过老和尚的脖子,将他丢在一旁,从袖子里取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当着老和尚的面催动内力将手帕华为飞灰,嘴角绽开一抹阴测测的笑容盯着老和尚。 “施主,贫僧真的没有骗你,贫僧是苦海......的徒弟,我师父他还没到京城,不过快了,最多三日便会回到灵安寺的。”老和尚在魏疏璟阴冷森寒的目光下一口气说完,然后狠狠的吸了口气,麻蛋,他冒充师傅那么多次都没有出过叉子,怎么会被一个毛小子给认出来?真是邪门儿了!这小杀神到底是什么人,身上的戾气好重。 “三日?”魏疏璟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寒凉,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目光不善的看着地上的老和尚,“你去告诉苦海,京城里有人等着他救命。” “是是是,施主放心,贫僧一定把话带到。”老和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动声色的往后蹭了蹭,实在是这杀神太危险,好似随时随地便要动手杀人一样,他可不想死,他还要留着命替佛祖弘扬佛法呢! “本座听闻,灵安寺曾经有一颗真佛舍利?”魏疏璟抬眸看向破庙外,夕阳在地上拉下了一道长长的橘色暗影,这个时辰荞荞该是已经醒了吧?如若没有看到他,荞荞会不会难过?只是这样想着,魏疏璟就恨不得立刻飞回荞荞的身边。 老和尚本来满是惧怕的神色在听到“真佛舍利”之后立刻就变了,一双眸子哪还有半点浑浊之色,死死的盯着魏疏璟问道:“你知道真佛舍利的消息?” “呵呵。”魏疏璟意味深长的一笑,负手向破庙外走去,边走边道:“想知道真佛舍利的下落,便要让本座看到苦海的诚意。” “哎你别走啊,你给我回来!”魏疏璟话没说完人就消失了,坐在原地的老和尚急的从地上跳起来往外追,结果却连半个鬼影子都没看到,顿时气得快要冒烟了。站在原地看了半响,老和尚最终决定还是先去找师父吧!虽然佛祖说众生平等,可那可是他们灵安寺的镇寺之宝真佛舍利啊! 第13章 姜荞风寒的消息虽然没有被刻意的渲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却还是都知道了,毕竟姜荞背后站着的就是三朝元老的姜老爷子,心里面有点儿想法的都派人送了补品到姜府。倒是府上的其他房里的人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姜荞一个还没长大的奶娃娃,凭什么就能得到这么多大人物的关注?都是姜家的,老爷子偏心的也太过了。 这日一早,二夫人用过饭便带着姜芝进了姜荞的院子探病。说是探病,可但凡是姜荞院子里的丫头小厮们都是知道的,二夫人向来妒忌他们小姐受老爷的宠爱,平日里是压根儿不会踏足他们这里半步的,如若进来了必然是要顺走一些看上眼的东西才是。若是得了东西心里面知道个好歹也就罢了,偏偏二夫人这种人,得了东西还要言道他们小姐的不是,真不是个好的。 看着姜荞房里堆了满桌做工精美的盒子,二夫人眼底的嫉恨浓郁的几乎要化为实质,二老爷花钱大手大脚,他们二房的日子向来不怎么好过,她平日里想做点什么都得要想尽了办法才能办到,可瞧瞧姜荞,一个奶娃娃单独住一个院子不说,一个月还有二十两的月银十两的零花钱,这些还尚不说老爷子平日里的赏赐。 “这不是锦绣坊的首饰么?”看到最上方那个织着锦绣云纹的盒子,姜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满怀欣喜的拿起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碧绿清透的翡翠莲花发簪,嘴里便道:“妹妹如今这么年幼哪里戴的动如此沉重的发簪,正好我倒是缺这么一个发簪,不如妹妹先将它借我一段时间可好?待到妹妹用得到之时,姐姐一定还你好不好?” 二夫人本来正准备呵斥姜芝小家子气,待看见姜芝手里的翡翠顿时换了副嘴脸,一脸恭维的看着姜荞道:“二伯母素来知晓我们家荞荞是个好的,最是心疼体贴自家姐妹的,你二姐姐如今正是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如若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是会被人瞧不起的,荞荞定然不会让你二姐姐被人家看不起的对吧?” 看着二夫人与姜芝的一唱一和,房里的丫鬟们都低着头掩饰住脸上的鄙夷与厌恶,看,二夫人素来如此,她瞧上你的东西的时候舌灿莲花,什么好话都会往外扔,可如若的到手之后便又是一副嘴脸,真真是贪得无厌,小人行径。 姜荞一脸为难的看着二夫人,爷爷说宫里边儿的来的东西都是不能随便送人的,这个发簪可是五公主差人送来让她玩的,也算是宫里来的吧?所以也是不能送的吧?可是......看着二伯母的脸色,如若不给的话又要说难听的话了,指不定明儿个府上就会传遍她很小气不友爱姐妹的话了吧? “锦绣坊的东西向来只提供给各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姐们的,却不知二夫人,哦不,二小姐算是哪一种呢?”甫一进门便听到那母女俩一唱一和讹人的嘴脸,魏疏璟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虚再起波澜,神色冷厉的看向二夫人,这女人当年可没少给荞荞添麻烦,甚至差点就给荞荞送给一个老头子做妾,简直该死! “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和我说话?”姜芝闻言一下子就恼了,他们二房既不是嫡又不占长,在府上的处境本就很是尴尬,她最是恼怒别人拿着她的身份说事,如今被魏疏璟如此羞辱,当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哥哥,抱抱。”姜荞不太想搭理二伯母一家,这个时候如若鱼嬷嬷在就好了。 “你就是老爷赏给四娘的奴才吧?”二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魏疏璟的脸,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姜荞这个死丫头喜欢看美人的爱好是人尽皆知的,想来定然是因此才对这个奴才多有纵容的吧?可越是如此,二夫人神色越是阴狠,“既然是奴才便要有奴才的样子,四娘的哥哥只有府上的几位少爷,你这奴才却是怎么回事?四娘年纪小,被你糊弄了过去,可我却断不会看着你如此糊弄她的。来人,将这个狗奴才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事!” “谁敢!”一听要打她的漂亮哥哥,姜荞顿时就不干了,鼓着苍白的小脸恶狠狠地瞪着周围的奴才,“我看你们哪个敢动手!” “荞荞,你年纪小被这个奴才糊弄了,二伯母不怪你,可是......”二夫人是下定了决心要教训魏疏璟的。 “二伯母才不要欺负荞荞年纪小,好糊弄呢,”姜荞把魏疏璟护在身后,瞪着二夫人道:“漂亮哥哥是我院子里的人,爷爷说过除了我没人可以动他,二伯母这是欺负爷爷不在,我就没人护着了?”姜荞说罢又看了眼一旁正在试戴翡翠莲花簪的姜芝,小脸一片冷漠,“往日里二姐姐总是喜欢那我的东西,我不计较那是我心情好我大方我乐意,可是今天二伯母惹我不高兴了,我还偏就不给!” 一旁近侍的丫鬟闻言走到姜芝跟前,一把将翡翠簪子从她头上取下来,递给姜荞。 姜芝眼看着到手的翡翠莲花簪子没了,脸色顿时十分的难堪。想着姜荞方才的话,分明就是因为母亲要处罚那个奴才才生气的,姜芝死死的攥着手绢,咬着嘴唇恨恨地看向二夫人,眼底满是怨恨,若不是母亲多事,她再哄一哄姜荞那翡翠莲花簪子定然就到手了。她要的只是那簪子,况且又不是她们院子里的奴才,母亲又何苦非得要惹怒姜荞? “老奴见过二夫人,老爷吩咐过,荞荞小姐感染了风寒,任何人不得打搅,二夫人还是请回吧。”鱼嬷嬷方才被王太医叫了去说是要调整姜荞的药方,是以并不在,否则二夫人怕是连进院的机会都没有。瞧着姜荞的脸色不怎么好,且还从被窝里出来了,顿时脸色不善的看向二夫人不客气道:“至于二夫人的意思,老奴定然会一五一十的向老爷转达,还请二夫人不要担心。” “鱼嬷嬷误会了,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既然荞荞身子不适,那我改日再来看她好了。”鱼嬷嬷在府里什么位置二夫人可是一清二楚,就连大房都要退避三舍的人,她又怎么回去招惹?扯了扯姜芝的袖子,二夫人低声道:“芝儿,还不快走,打搅了你妹妹养病就不好了。” 姜芝这会儿根本就无法理解二夫人眼里的意思,仍然在为那翡翠莲花簪子生着二夫人的气,猛然间被一扯,整个人的怒气顿时就达到了顶点,竟然冲向姜荞去抢那翡翠莲花的簪子。 姜芝突如其来的举动谁也没料到,然而魏疏璟却是一直都注意着二夫人母女的,见姜芝冲过来,魏疏璟想都不想一脚将人踢飞出去,然后将姜荞抱在怀里细声的安慰着,仿佛受了惊吓被踢了一脚的人是姜荞。 “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鱼嬷嬷赶在二夫人出声之前冷声呵斥道:“往日里小姐乐意被二小姐哄着骗着,老奴也就不多说了,如今二小姐竟然连宫里娘娘的赏赐也敢抢,二夫人竟是也不出声制止的么?” 她倒是想阻止,可哪里来得及?二夫人恨恨的看着被踢倒在地上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恼恨,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眼皮子怎么就这么浅?连这样的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是得出,怕是小孩子都不会用的吧?真是越大越没脑子,连带着她也要跟着吃挂落,一想起这件事情可能引发的后果,二夫人就恨不得再给姜芝一巴掌好叫她清醒清醒。 “鱼嬷嬷误会了,芝儿怕是太喜欢那副翡翠莲花簪子了,一时冲昏了头脑做了傻事,嬷嬷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回去定然会好好教训她的,改日我再带她来给荞荞道歉。”二夫人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往日里她再怎么哄骗姜荞这个傻丫头,鱼嬷嬷也都没有说什么,今次竟是这么的难对付,如若再待下去指不定芝儿这没出息的还会干出什么傻事儿来,到时候可真的要不好了。 看着二夫人狼狈离去的身影,姜荞顿时放松下来,整个人窝在魏疏璟的怀里,眨了眨眼便睡去了。她本就是困极了,若非看到魏疏璟被二夫人欺负心里担忧,怕是早就睡过去了,如今鱼嬷嬷回来把二夫人赶走,姜荞整个人就放松下来,睡的自然极快的。 鱼嬷嬷见此叹了口气,吩咐院子里的奴才守好门,转身去了姜老爷子院里,荞荞小姐想要好好的养病,还须得老爷子亲自出手才能见效,二夫人今日的这一出还只是开始,要知道府上惦记着小姐的可不止二房。 看着怀里安稳睡去的姜荞,魏疏璟给她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荞荞能够这般的维护他,是他想也不敢想的,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一切都如同做梦一般,可是即使是梦,也定然是个美梦,他不叫停,谁也无法阻止! 第14章 “妹妹,我告诉你哒,二姐姐被禁足了呢,爷爷说要她三个月不能出来呢。妹妹高不高兴哒?” 这日休息,一大早姜莞就哒哒哒的跑到姜荞院子里,满脸兴奋的嚷道,没办法,谁叫二姐姐老欺负荞荞呢?别以为她不住在家里就不知道了,府里都传遍了,二姐姐真是个坏人,活该被爷爷罚! “闭嘴!”没等姜莞向姜荞邀功,房里边就传出一道低沉冰冷的呵斥,魏疏璟打开房门,眼神冰冷的盯着外面的小豆丁,神色极其不善,“荞荞还在睡着,三小姐若是没事还是先回去的好。” 姜荞的情况不是太好,吃了王太医的药仍然是噩梦连连,高烧时断时续,根本就没个能睡安稳的时候,因此魏疏璟本就烦躁的不行,这个时候姜莞撞上来能得了好脸才怪。 不过,就这么乖乖地听话显然不是姜莞会做的事。看着魏疏璟寒冬腊月般的嘴脸,姜莞吐了吐舌头,“我最喜欢看妹妹睡觉觉啦!我只看看不说话哒!我保证不会吵到妹妹哒!” 魏疏璟脸色瞬间漆黑,拢在袖中的食指动了动,若非眼前之人是荞荞的姐姐,且对荞荞一直都还不错,他早就捏断她的脖子。曾经权倾天下显赫一时的九千岁心里第一次燃起了对权力的渴望。 如若他还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那么旁人便是想见荞荞一面也是......休想! “老奴见过三小姐,荞荞小姐刚刚睡下,三小姐不如待会再来,说不定小姐便醒了,届时看到三小姐,想来定然十分的高兴。”得到消息的鱼嬷嬷看到对峙的两个人,不由得额头抽痛,赶忙好生安抚姜莞,生怕这小祖宗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 二房里,姜芝被禁了足,整个人越发的恼恨起来,不就是一个翡翠簪子么,爷爷至于就要禁她的足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姜荞那个小野种!一个干煸豆芽菜,真是平白的瞎了那么名贵的翡翠簪子! 姜芝整个人如同困兽一般的在房间里打转,恼恨之余将房间里能摔能砸的全都砸了个一干二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累的气喘吁吁的坐在左边。都说姜荞是小叔叔的女儿,要她说这话也只能骗骗那些傻子罢了,四叔叔都没有娶妻,哪里来的姜荞?分明就是爷爷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竟然还宠到了天上,比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姜家二小姐还要派头十足,爷爷真是老糊涂了。 想起前些日子路过三房是偶然听到的那些话,姜芝眼睛一亮,将自己的贴身丫头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将人又放了出去。想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姜芝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因为二房姜芝昨日闹了一场,心情本就不怎么美好的姜老爷子简直到了要爆发的点,一大早的就是将三个儿子都召集到了书房。 “昨日的事向来你们也已经都知道了,今日我叫你们来,便是要告诉你们一声,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如若让我知道你们房里有人敢再去找荞荞的麻烦,就别怪老爷子我不讲情面。”精明一世,却得了这么几个糊涂蛋儿子,姜老爷子心里十分郁卒,“记住,再怎么荞荞还叫你们一声叔叔伯伯。” “不过一个翡翠做的簪子,父亲何必那般严厉的惩罚芝儿?都是您的孙女,父亲这样也真是太偏心了。”大老爷姜浩然还没说话,被点了名批评的二老爷姜浩天便先开始抱怨了。说起来往日里他总是听夫人和芝儿说姜老爷子对姜荞如何如何的宠爱,本还是不怎么信的,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孙女,老爷子纵使偏心又会偏到哪里去。可今日老爷子不由分说便禁足了芝儿,这就让二老爷心里不舒服了。 “不过一个簪子?”三老爷姜浩谦看了眼一旁满脸不服气的二哥,深深地觉得这是个没脑子的,不然怎么会当着哥仨的面儿顶撞老爷子?尤其还是在没弄清事实的情况下。一个大老爷们儿,整日被女人玩在手心,他怎么就会有这样的哥哥?“这话二哥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别被人一撺掇就往上冲,不然只会让人觉得没脑子。” “姜浩谦!你怎么说话的?”二老爷一听就火了,本来老爷子为了一个簪子就惩罚芝儿已经让他很不舒服了,这会儿这个老三竟然还敢火上浇油,他怎么能忍得住? “好了,”姜老爷子揉着眉心,深深地觉得二儿子已经长残了,八成这辈子都没救了。他转而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老大,准备看他什么意思。 姜浩天看着老爷子苍老的面容,垂头道:“父亲说的极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一家人自当是以和为贵,孩子之间的玩闹,与我们并没有多大关系。” 姜浩天这话说完,老爷子只觉得血液直往头上冲,老二没脑子好歹也知道心疼自己的女儿,看看这个老大,根本就是个和稀泥的东西,能成得了什么事儿? 老爷子视线在三个儿子身上来回巡视,最终疲惫的闭上眼,唯有老三还有点指望。 “大哥这话倒也对,”姜浩谦是最小的,也是相比较来说最受老爷子喜欢的儿子,故而十分会琢磨老爷子的心思,他想了想道:“本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不过,牵扯到了锦绣坊的东西,就不单单是玩闹了,毕竟锦绣坊背后就代表着上面。” 姜浩然不以为然,不过是碍着老爷子的面子赐下的东西,难不成真以为姜荞那丫头入了天家的眼了?老三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姜浩然之前被外放几年,如今刚回来,对京里的情况并不清楚,但姜浩天和他不同。虽然只是在户部挂了个闲职,但该知道的还是清楚的。当今不比先帝,性子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因此事情不论大小,牵扯到天家都必得十二万分的小心。 念旧什么的,在那位面前压根儿说不通,即使你老爹简在帝心,你若是哪里让他觉得不舒坦,照宰不误。 姜浩天立马决定要好好的收拾一下自家婆娘,顺带着让她好好的教育孩子,否则惹了祸事连老爷子都救不了他! “好了,我不需要你们能看明白什么,你们只要记着我的话就行了。”姜老爷子疲惫的挥了挥手,“都走吧!” 真是没一个能让人放心的,果然儿子都是债,都不如他的荞荞懂事。 三人见姜老爷子面色不好,只得悻悻退下,出了书房便分道扬镳。 二老爷回到自己的院里便命人去叫二夫人,想起老三的话,背上冷汗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对着误导自己的二夫人简直恨到了骨子里。 没一会儿二夫人就来了,满脸的喜色真是不加掩饰,想着自家老爷出了面,老爷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太偏心。为公平起见,芝儿受了罚,姜荞怎么也不可能安然无恙,不能罚,总要给芝儿些补偿的吧?还有那个狗奴才,受点惩罚也是必然的,哪怕打死也不是个什么事儿。 这样想着,二夫人真是高兴的恨不能扭起来。 二老爷坐在正位上,一个丫头站在他身后给他揉着肩膀,另一个在斟茶,看起来似乎十分的惬意。然而只有他身边的两个丫头知道,二爷这会儿正生气来着。 不过二夫人却不这么觉得,她捏着帕子走到二老爷身边,准备坐下。 “都出去!”姜浩天不耐烦的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丫头,冷声道。 二夫人面色一变,到了这会儿她可不会觉得二老爷心情好了,不由得绷紧了面皮,揪着手帕紧张的看着二老爷,心里忐忑不已。 “你倒是长本事了啊!竟然敢骗我啊?”二老爷抬眼冷冷的看着二夫人,“把昨日的事一五一十得说出来,若是有半句虚言,不要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休了你。”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妾身还会骗老爷不成?”二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浩天,泫然欲泣道:“我辛辛苦苦操持着二房的一切,难道受了委屈还不能说一下吗?二爷这是作何?” “委屈?”姜浩天目光阴冷的看着二夫人,“你还敢说委屈?死皮赖脸的管一个小辈抢东西,还委屈你了?有委屈也是你自找的。” “老爷,我只是心疼我们芝儿,都是孙女,老爷子这样是不是太偏心了?”二夫人被说的脸皮子肿胀,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白白受着,急忙开口解释。 “芝儿?你还敢说你心疼芝儿?”姜浩天狠狠地摔了茶杯,“我知道自己不聪明,让你嫁了我还真是委屈了。你平日里操持二房大小事物已经很累了,这样吧!从今日起,芝儿跟着兰儿,你便不用再操心了。” 这当真是晴天霹雳!二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老爷这是嫌她教不好女儿吗? 兰儿自小就和她不亲,如若把芝儿交给她,那么她以后要怎么办?二夫人觉得这当真不能承受,张嘴就要嚎啕大哭。 “闭嘴!”夫妻几十年,二夫人的那些把戏姜浩天真是一清二楚,当即呵斥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你若再敢生事,不需老爷子发话我也要休了你!” 二夫人这回是真的晕过去了。 姜浩天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推开房门吩咐道:“你们夫人劳累过度,先扶她回床上休息,记得把府医叫来给你们夫人好生瞧瞧。” 二房的奴才们战战兢兢的点头应是,别老二老爷平日里不管事儿,真要是发起火来,打死个把人完全不是个事儿。这档口谁也不敢去触他的眉头。 远处的阁楼上,魏疏景冷冷的盯着二房的方向,眼底幽光不明。 第15章 苦海大师回来了。 比预先说的时间要早上两天。 圣元帝得了消息便命人通知姜老爷子,他想要看看这个苦海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样。 姜老爷子并不意外圣元帝这一举动,甚是平静的命人备了厚礼,套好马车,准备去灵安寺亲自拜访。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苦海大师竟然亲自上门了。 “大师请。”姜老爷子心有诧异,却并没有在大门口就问出来,毕竟人多嘴杂。 “施主客气,贫僧受佛祖指点,感化世人,普渡众生,已有数十载。今日来贵府,便是因着佛祖的指点。”苦海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随着姜老爷子进去。 “大师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还望大师不要见怪。”姜老爷子直接将人引进姜荞的院里,“在下有一孙女,尚且年幼,却不知为何噩梦连连,高烧不断,还请大师出手相救,他日必当重谢。” 苦海大师闻言摆了摆手,目光平和的打量着此处院落,一刻钟后朝着姜老爷子道:“阁老,还请摒退无干人等。” 姜老爷子心下微动,命中人都退下,院里便只剩下两人。 苦海大师这才抬脚往里面走去,待看到房里被魏疏景抱在怀里的姜荞,苦海大师面色微变,小姑娘颇有灵气,却是被阴邪之气入体,沾染了魂魄,如若再不医治,怕是只能成为活死人了。 不过……什么人竟然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阴邪歹毒的手段?苦海大师思索着,将手中的佛珠放在姜荞手里,右手在她眉心画了个佛印,又道了声阿弥陀佛,才退出房间。 房间里两人的命理,他竟无法参透,苦海大师觉得定然是他的佛法还不够精深,待此次找回真佛舍利,便闭关精研佛法吧! 魏疏景看了眼苦海的背影,便将姜荞抱在怀里,小心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哥哥别怕,荞荞很好的。”姜荞握着佛珠仰头看着魏疏景,虽然神色依旧不是太好,但眼神明显精神了许多,可怜苦海大师确实是有一定的本事的。 就是不知他是否知道幕后之人的消息?魏疏景眯了眯眼把姜荞放进被窝里,低声哄道:“荞荞乖,你先睡一会儿,哥哥出去一会儿就回来陪你。” “嗯。”姜荞乖顺的点点头,闭上眼,本就是个孩子,再加上折腾了些许日子,姜荞能撑到现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魏疏景出去的时候,苦海大师就在院子里的亭子里等着他。 “之前事情紧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师海涵。”魏疏景在苦海大师对面坐下,伸手倒了杯茶递给对方,“当然,之前说好的报酬,本座也绝不会食言,请大师在府上多留些时间,不出三日必有好消息。” “既如此贫僧便叨扰了。”苦海大师睁开眼看向魏疏景,只是一息便移开视线,“我虽参不透你的命理,却能忠告你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身上杀业太重,若不及时回头,只怕与日后无益。” “多谢大师指点,只是我已找到我的岸,又何来苦海无边之说?”魏疏景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笑道。 荞荞就是他的佛,就是他的岸,何来回头之说? “阿弥陀佛。”苦海闻言念了声佛号,不再言语。 “本座还有一事,想请大师指点迷津。”魏疏景眉眼低垂,看着杯中的茶水,神色莫辩。 “施主可是要询问姜小姐病从何来?”苦海大师似乎早有预料。 “请大师指点迷津。”魏疏景点了点头,荞荞的病一日不查清楚,他就一日无法安心。 魏疏景态度少有的恭谨,苦海大师却是看了眼魏疏景,此人本大福大贵之相,然而却因为身带杀孽,而看不清未来。 苦海心知,出家之人本不该掺和到尘世中来,然此事却又非尘世能解。在心中向佛祖告了声罪,苦海看向魏疏景道:“有因必有果,施主无需太过担忧。” “我知道,佛家向来讲究因果之说,只是荞荞如今尚且年幼,何故遭此磨难?”魏疏景是不信佛的,如若真的有佛,那么他早就下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出了吧? “施主且往后看。”苦海虽看不透这二人的命理,然就姜荞来说,却是真真正正的福贵双全之命。 苦海这般态度,魏疏景便知今日是问不出缘由了。不过他也不丧气,荞荞的病既然牵扯到宸妃,那么圣元帝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只需要静观其变,保护好荞荞便是。 不过,想起他得到的消息,魏疏景的脸色便十分的阴郁,眼瞳里甚至染上了浓烈的杀意。 死而复生甚至遇到荞荞,让他有些忘乎所以了,就连最大的威胁也忘记了防备。 也许回来的不仅是他,还有谢晋安。如此,荞荞入宫的事便有了解释。 想起上辈子的夺嫡大戏,魏疏景隐约明白,经历了上辈子的失败,这一回谢晋安大概不会那么愚蠢固执了吧?不然怎么会在一开始就选了贤妃。 思及此,魏疏景妖孽的眉眼弥漫起一层森寒冷酷的笑意,谢晋安,我说过要断了你的青云路,断了你与荞荞的一切可能,就绝不会给你一丝一毫的机会! 上辈子三王夺嫡乃是因为圣元帝的早逝,可如若这辈子圣元帝活的好好的呢? 你想让谢家走上巅峰,我便让谢家比上辈子更惨! 你想重新得到荞荞,我便让你看着我与荞荞幸福一生! 谢晋安,我所承受的,必要你谢家满门百倍偿还! 乾州,谢家。 看着眼前的道士,谢晋安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本意只是想在他与荞荞之间有一丝联系,让荞荞不至于忘记他,谁成想竟然会牵扯到五年前宸妃一案。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就连苦海也已经被惊动了,更何况是当今圣上?谢晋安此刻感到骑虎难下,这个人杀与不杀都成了问题。 老道一身玄色道袍,安然坐在亭子里,似乎根本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然他越是如此,谢晋安眼里的杀意就越发浓烈,重生以来的优越感与运筹帷幄感,在这一刻离他十分的遥远。 “道长可知五年前的宸妃一案?”谢晋安觉得他不能好过,自然就不能看着罪魁祸首如此逍遥自在。 “贫道乃世外之人,并不知晓凡俗之事。”老道看了眼谢晋安,眼底闪过冷笑,这人虽然聪慧,却终究是太过年少,难免就自负了点,不然怎么会被他钻了空子? “道长这话倒是说笑了,道长如今不正在凡俗之中?”到底是活过一辈子的人,谢晋安的慌乱无措也只是一瞬间,很快的他就平静下来。他深知,这个时候越是慌乱,便越引人注目。 “谢公子说的极是,是老道迷障了。”老道慢慢的喝了杯茶,“说起五年前宸妃一案,老道倒是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会事儿。” 谢晋安瞳孔皱缩,盯着老道的眼神极为不善,牵扯到了五年前宸妃一案,必定会引起天家注意,到时候若被上面查出来,谢家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如若此刻有一把刀子,谢晋安早就把老道千刀万剐了。可惜没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老道对面坐下,“道长可否细说一二?” 老道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谢晋安一眼,笑得十分的诡异,“谢公子可要想好了,人啊,总归是好奇心太重,殊不知,有时候这知道的越多,死的反而越快。” “道长不要忘记了,你如今身处何地。”谢晋安闻言冷笑,老奸~巨~滑的东西,以为这样就能逼得谢家与他合作了? “那谢公子又可曾记得,你是从何处知道老道的?”老道不紧不慢的给谢晋安倒了杯茶,慢悠悠的抬眼看他。乾州谢家大公子着实聪慧,可惜被养的有些天真了,这样的性子看着就让人想要将他染黑。 不过,生在谢家这样的家族里,染黑只是迟早问题,他很期待看到那个时候的谢晋安,看他是否能够和现在一样保持着那份风光霁月,卓然于世! 从何处知道? 谢晋安看着老道的眼底泛起寒光,在他痛苦内疚了一辈子直到老死后忽然又回到乾州,所思所想的就只有姜荞。 上辈子他负了姜荞,这一次他要用一生来偿还,来把她宠在手心,再不受半点委屈。然而他与姜荞的相遇却是在一年后,他不敢贸然去见她,能够重生已是大幸,如果他无意间的作为导致了今后出现变数,断了他与荞荞的可能……这是谢晋安重生以来最担心的,但是什么都不做显然不符合他的性格。 而这种担心在他知道魏疏景已经出现在姜荞身边的时候到达了极致,他开始慌乱,开始想做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了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让他陷入如今这种进退维谷的老道。 而告诉他此人存在的,恰恰就是……这一刻谢晋安不敢深想这其中的关联,可是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让他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并不是偶然。 或许,五年前宸妃一案,远远没有结束;又或许,谢家…… 谢晋安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上辈子先帝临死前的那道懿旨也就解释的通了。 本以为重活了一世,他要想保住谢家会很容易,可如今看来却是比上辈子更要难上许多。 能够真正的拯救谢家,就必须要让谢家走上巅峰,无人撼动。谢晋安的目光看向遥远的京城,也许,是时候进京了。 第16章 苦海大师不愧有着神僧的名号,只是一天功夫,姜荞整个人就好了起来,小脸也恢复了红润,眼神也亮晶晶的,十分的有灵气。 好起来的姜荞多了个习惯,她总喜欢避开身边的丫头跑到苦海大师的院里,偷偷的听他念佛经。 魏疏璟看着扒在墙角处的小丫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道:“有什么好听的?” 这个老秃驴还真是不招人喜欢。 “嘘!”姜荞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抵在魏疏璟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调皮的眨了眨眼,小声道:“哥哥别说话!被听到就不好了。” 说来也奇怪,姜家有许多男孩,偏偏姜荞都是规规矩矩的大哥二哥的,只管魏疏璟一个人叫哥哥,这亲疏远近分的,实在让几位哥哥感到无法理解。 一股奶香奶香的味道入鼻,魏疏璟瞬间僵住,他垂眼看着唇上肉乎乎的小手,很想舔上一口…… 这个想法陡一冒出,魏疏璟是真的僵住了,内心里的小人简直恨不得以头抢地,荞荞还小,他怎么能有这种……这种可耻的想法?魏疏璟觉得自己本就不怎么端正的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简直到了摇摇欲碎的地步。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小施主。” 不知何时苦海推开房门,笑眯眯的看着拐角处的姜荞,这位姜家小小姐灵气十足,看着就是个惹人喜欢的。 “……大师好。”偷听被抓了个正着,姜荞心虚的揪着两只小手,糯糯开口。 魏疏璟见此抱起姜荞,看向苦海道:“荞荞还小,不懂事,若有打搅之处,还望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小施主能来聆听贫僧诵读佛经,可见与我佛缘法深厚,何来打搅之说?”苦海看着心虚的对着手指的小丫头,心里觉得甚是有趣。 “大师海量,”魏疏璟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我就不多打搅了,大师请随意。” 苦海看着两人渐渐走远,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我都查过了,并没有发现这个人有什么蹊跷之处。”老僧人看着魏疏璟的身影抓了抓脑袋,他查了这么许久,却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个人到底什么来路? “佛祖有云,从来出来,往去处去。”苦海大师看了眼自己的徒弟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室内,身为出家人好奇心还这么重,苦海觉得徒弟才真的应该多读读佛经,好修身养性。 魏疏璟抱着姜荞回了院子,吩咐丫头打了热水给她洗脸净手,自己则在一旁沉思如何阻止圣元帝的早逝。 上辈子他身居九千岁,位高权重,接触到的东西自然也就比常人多上几分。圣元帝是在宸妃一案翻案后突然就死了的,而当时负责宸妃一案的正是贤妃的儿子,当时的靖王赵恒安。 原本的时候魏疏璟并不在意圣元帝的死,可如今再看,就觉得这里面蹊跷十足。据他所知,圣元帝身体十分的康健,且每日都有太医诊断,如若真的有什么病症,早就该发现了。偏偏早不死晚不死,死在了宸妃一案水落石出之后……不,也许那所谓的水落石出也只是某些人想要的结果,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就无从可知了。 看了眼坐在桌边把玩着佛珠的姜荞,魏疏璟眯了眯眼,想要避免圣元帝的早逝,必须要从他身边的人入手,如此……他就必须进宫。 至于说以什么身份最合适,魏疏璟眯了眯眼,瞬间便有了决断。 姜荞病好之后,便恢复了伴读生活。 这日一早,鱼嬷嬷将姜荞抱上马车,叮嘱她要乖乖的,姜荞闻言点点小脑袋,有些无趣的撇撇嘴,她才不想去宫里呢!如果不是爷爷说,那个纸老虎一样的五公主派人给她送了礼物,她才不要去呢! “荞荞?”马车里魏疏璟看着心不在焉一脸不乐意的姜荞,不由得笑着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了?” “我不想进宫。”姜荞两只小手托着下巴,抬眼看着魏疏璟,憋着嘴巴道:“我讨厌那里。” “那以后我陪荞荞一起进宫好不好?” 魏疏璟觉得眼前这个会笑会闹的荞荞才是真正的荞荞,上辈子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活泼灵动的荞荞,个性的原因他一想便知,心里对谢晋安的杀意越发浓烈。荞荞为了他改变了那么多,他又给了荞荞什么? 他捧在手心里都怕磕着碰着的宝贝,谢晋安究竟是怎么对她的?这一刻魏疏璟甚至后悔当初没有在两人成婚之前就抢走荞荞,那样子即使荞荞不会爱他,但至少不会被谢晋安伤的如此之深。 亲眼看着贤妃宫里的小太监将姜荞带走,魏疏璟才在近侍的带领下朝着乾清宫走去。 自打决定进宫,魏疏璟便将此事告知了姜老爷子,如此也等于是告诉了圣元帝。魏疏璟知道,姜家,包括他身边都有人在暗中监视,这个人选除了圣元帝,不做他想。 魏疏璟本就面容妖孽,身材颀长,若是不知道他的年纪,怕还以为这是个风姿翩然的少年郎。可惜风姿翩然是不假,少年郎却不一定了,殊不知上辈子魏疏璟可是顶着刽子手,恶魔等称号吓得一干为他神魂颠倒的女子退避三舍,谈之色变。 一路上,近侍暗中打量着魏疏璟,能和姜家小小姐一起来的人,按说他不应该不知道啊,可问题是他还真就不知道姜家何时有了这么一号人,真是长的……美啊! 魏疏璟生来最讨厌有人盯着他的脸,当然如果这个人是姜荞,那么他是万分乐意的,换了旁人……魏疏璟看着前面的乾清宫,忽而朝着那近侍笑了,当真是美绝人寰,令天地失色。 只是为何会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近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挺好的呀,怎么就感觉到冷了? 上辈子魏疏璟是乾清宫的常客,曾为圣元帝办了不少不能公诸于天下的事,双手也因此沾满了血腥,从而换来了权倾天下的地位。关于这一切魏疏璟从不后悔,他只恨自己在荞荞的事情上,没能果决干脆一点。 “草民魏疏璟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疏璟看了眼御座上的圣元帝,跪在殿中叩头。 “平身吧,今后再见到朕不需行此大礼,”圣元帝朝一旁的心腹抬了抬手,温和开口,“若论起来,你我与朕也算是表兄,小璟日后莫要再这般生疏。” 小璟? 魏疏璟眯了眯眼,对此并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上辈子的圣元帝可是从来不曾打过亲情牌。不过,他也不是傻子就是了,“陛下宽厚,草民不敢。” “小璟,有些事朕并不想说出来,”圣元帝起身走到魏疏璟跟前,“毕竟那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再怎么也无法挽回。你可懂朕的意思?” “草民……明白。” 圣元帝的意思魏疏璟并不在意,关于那些所谓的过去,魏家灭门的事,他自有定论,当年参与其中的,推波助澜的,落井下石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好了,不说这些了,朕听说你想进宫当差?”圣元帝到底是位帝王,能够用来感性人生的时间不多。 “我想入仕,但是走文官的路需要的时间太多了,求陛下成全。”魏疏璟知道自己的优势,也清楚要想达到目的,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与上辈子一样,成为圣元帝手里的一把尖刀。 他之所以敢冒然说出来,也是一场豪赌。 拿着圣元帝对太后乃至整个魏氏一族的愧疚之情来赌,同样也赌圣元帝的野心。 帝王本就不是个能够随心所欲的职业,圣元帝也有一些明面上无法办到的事情,虽然有暗卫,然而在有些事情上却终究不能面面俱到。如今魏疏璟自荐,圣元帝几乎立刻就动了心。 “为了姜家那丫头?”圣元帝并没有立刻应下,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于魏疏璟格外在意姜荞那丫头的事,圣元帝莫名的就多了三分关注。 “是,草民想要能够配得上荞荞。”魏疏璟并不避讳自己的想法,他不怕圣元帝知道,就怕他不知道。荞荞是他的所有,圣元帝若是还想利用他来修复与太后的关系,必定要有所表示,而他所在意的荞荞在必要的时候自然能够得到三分照拂。 这就是魏疏璟的目的,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荞荞,要定了她。这样,在他没有能力保护荞荞之前,圣元帝就会替他保护好荞荞。 这是魏疏璟故意送出去的弱点。 魏疏璟的表现正合了圣元帝的意,一个有弱点的人自然更容易掌握,只是思忖了片刻他就下了决定,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圣元帝生母早逝,自小就是抚养在太后跟前,即便是后来太后生了九皇子,也并不曾怠慢与他,这样的日子直到后来,魏家勾结九皇子逼宫谋反失败,满门被斩,自此太后便搬进了小佛堂,日日诵经拜佛,为魏家亡人祈福。 记忆里,魏太后是个端庄大气的女子,她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就连御书房里的太傅也比之不上。 圣元帝一直都觉得,能够培养出来魏太后这样的女子,魏家不当是会谋反的人家,可是当年的事却是先皇一手经办,证据确凿的。他与魏太后这位养母的关系到达了冰点。 魏疏璟跟在圣元帝身后,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人的目的。当年魏家的事他知道的并不清楚,然而在他登上九千岁的位置之后,便查出了许多,就连当年参与其中的人有哪些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他看了眼圣元帝,心中觉得为了赵氏江山,赵谨端也真是费劲了苦心,也不知他现在会不会后悔? 第17章 在魏疏璟的眼里,圣元帝是个有些过分愚蠢的人,当然不排除这是圣元帝为了迷惑他人做出来的假象。 不过,这些和他魏疏璟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他不需要依靠他活下去。他要的,仅仅是圣元帝能够安稳的坐好这个位子。圣元帝念旧情,看中与魏太后之间的母子感情,所以只要他在位一天,便会看重他一天,这样,他才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来强大起来,能够保护得了荞荞一世安稳。 大概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圣元帝停下了,他抬头看着宫门上的匾额,脸上的神色让人看的不十分真切。 从魏疏璟的角度看,此刻的圣元帝,脸上的神情隐隐透着一种悲哀的孤寂。想想也是,从出生便没了生母,好容易有了一个视自己如亲子的女人,却又被先帝硬生生的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 这大抵就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吧! 魏疏璟垂眼看着鞋尖,当年魏家并无反意,却被先皇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着谋反,这又何尝不是魏家的悲哀? 身为臣子,永远都只是上位者手中的一颗棋子,而魏家便是被放弃的那一颗。 “奴婢恭迎陛下圣安,太后请陛下……和这位小公子进去。”太后身边的嬷嬷看着魏疏璟,神色微微诧异,这小公子的眉眼当真是像极了太后! “多谢嬷嬷。” 圣元帝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他觉得把姜荞弄进皇宫做五儿的伴读果然还是很有用的嘛!看,魏疏璟这小子这不就主动送上门儿来了! 魏疏璟知道,自己初次进宫,如若表现出一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的样子,八成是要被怀疑图谋不轨,所以他沉默的跟在圣元帝身后,进了太后的宫里。 自打圣元帝告诉了魏太后自己有了魏氏一族遗孤的消息,太后便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在小佛堂里诵经祈福,置身事外了。得了圣元帝召魏疏璟进宫的消息,魏太后整个人就坐不住了,她早早的就从小佛堂里出来,换上了当年还在闺中时穿的衣服,坐在宫里等。 从圣元帝送来的消息看,这个孩子真的是大哥的儿子。当年魏家与九儿起事之前,大嫂曾抱着孩子进宫,那时她还抱过这孩子,大嫂还曾打趣这孩子的眉眼与她如出一辙,也不知长大后能不能娶来媳妇。 往事犹如还在昨日,实际上却早已物是人非。魏太后眼眶发红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只一眼她便知道,这就是她的侄儿。 “母后能与阿璟重逢,当是天大的喜事,这般岂不是让阿璟担心?”圣元帝见魏太后如此神色,心中有些莫名。 “是是是,是我的错,”魏太后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喜极而泣,闻言擦了擦脸,满怀慈爱的看着魏疏景道:“好孩子,快上前来让姑母好好看看!” 魏疏璟低垂的脑袋,心里却并没有生出一丝的激动。对于魏太后这个姑姑,魏疏璟并没有什么感情,他承认自己很自私,因为他所有的感情都给了荞荞。 不过,多出一个太后做姑母,对他而言还是有很大好处的,魏疏璟抬头看了眼魏太后道:“见过太后。” …… 疏离客套的称呼让魏太后的脸色有一瞬的煞白,随即她就转换了神色,上前牵住魏疏璟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她心里明白,魏家的事这孩子终究是知道了,只是不知……这孩子是否会因此恨上她? “小璟……”魏疏璟如此的称呼让圣元帝十分满意,守规矩的人总是让人放心的。不过,圣元帝看了眼魏太后道:“小璟不必如此见外,说到底你总归是要叫母后一声姑母,那么朕便是你的表哥,自家人何必客气?” “草民不敢。”魏疏璟仍旧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两人,他从不否认自己本就冷情多疑,这世上出了荞荞他大抵不会相信任何人的。 “罢了,我……能够看到小璟好好的,我也就心安了。”魏太后摆了摆手,她心知这孩子对皇家大概有了……芥蒂,说芥蒂怕还是轻的吧?就不知当年的事,小璟究竟知道了多少,想到这里,魏太后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看着魏疏璟的眼底闪过一抹坚定,这是她魏家唯一的血脉,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她都会保他一生平安。 圣元帝见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自己政务繁忙,便将时间留给了两人。 没了旁人,魏太后再也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她将魏疏璟抱进怀里,细细的打量着他道:“我听闻你如今住在姜家?可还住的习惯?有没有人欺负你?若有的话尽管告诉姑母,姑母给你做主?” “……侄儿在姜府一切安好,劳姑母费心了。”魏疏璟看着太后,眼底弥漫着一层深不见底的暗色。欺负?这世上欺负过他的人早就通通被他送去见了阎王,即使还没有,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魏疏璟的话让太后的神色有些黯然,想起圣元帝说的话,太后倏然有了三分笑意:“听说小璟喜欢姜府的小丫头?” 魏疏璟抬眼看着太后,眼底没有一丝情绪,他喜欢姜荞的事根本就没想过要瞒着谁,魏太后会知道并不意外。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犹豫而重复上辈子的悲剧,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荞荞是属于他的! “姑母怎么记得那丫头才不过五六岁?”虽然魏疏璟没什么表情,但是魏太后就是觉得此刻的他犹如一只随时准备炸毛的小豹子,仿佛谁要是动一动那丫头,他立刻就要扑上去咬断人家的脖子。 “总会长大的。”魏疏璟神色淡淡,荞荞总会长大的,他等的起。 而且只要想想,荞荞是和他一起长大的,魏疏璟就觉得满满的幸福,等再久也值得。 “是是,姑母知道她总会长大的,可姜家那丫头毕竟太小,你就不怕她长大了会喜欢别人?”魏太后最担忧的就是这一点,魏家的男人都十分重感情,一旦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这世上最不能预料的就是感情,况且,姜家那丫头如今还小,哪里就懂得那么多? “不会。”魏疏璟神色淡淡,话语里充满了坚定。他相信,只要有他陪在荞荞身边,这种情况就绝对不会发生。 他会对荞荞很好很好,把她宠到无法无天,宠到离不开他。 魏太后闻言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别看小璟总是像个小大人似的板着脸,实际上还是充满了孩子气,还是个固执又霸道的孩子。罢了,既然小璟如此坚持,她也就多替他看着几分好了,最不济……让皇帝赐婚好了!有圣旨在,看谁敢和她们家小璟争那丫头! 魏疏璟虽然不知道太后在笑什么,却明白这一关他算是过了,那么以后在宫里办事也会方便很多。 …… 公主所里,姜荞捏着毛笔在下巴上蹭了蹭,小眉毛皱成一团,明明就是小五这个字写错了,为什么先生要罚她呢?姜荞想不明白,她死死地盯着五公主……以及她写的大字,怎么看也还是少一点的啊!为什么先生说是对的呢? “荞荞……你怎么了?你怎么老是看我?”五公主也发现了姜荞老是盯着她,眼神好奇怪的样子哦! 姜荞看了眼五公主,咬着毛笔摇了摇头。 “荞荞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漂亮啊?”五公主想起自己今天得到的新头饰,那可是番邦进贡的稀有物件,整个皇宫都没有第二件了! 五公主觉得今天的自己整个人都美美哒!嗯,这样的话也不能怪姜荞老是看她了。 姜荞还是不说话,再漂亮也没有哥哥漂亮。不过这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每次她一这样说,姐姐就会生气哒,生气了好难哄哒!她又不喜欢小五,才不要哄她啦! “你别害羞嘛!就算你觉得我漂亮也没关系哒,但是你不能喜欢我的哦!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啦,你再喜欢我也没用哒!”五公主得意的眯了眯眼,听说表哥就要来京城了,那岂不是说以后她与表哥见面的机会更多了!真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我才不喜欢你!”姜荞撇撇嘴,扭到一边去,不打算再搭理这个有点傻傻的五公主。难怪爷爷说皇上要她进宫给小五做伴读,因为她脑袋不清楚,真可怜!姜荞觉得自己有点同情小五了,莞莞姐姐说,别的病都还好说,就是人傻最没药医了! “那你喜欢谁?”一听姜荞说不喜欢自己,五公主不乐意了,她这么漂亮荞荞怎么能不喜欢她?她才不信。 “你长得都没有我好看,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姜荞一脸你傻呀的表情看着五公主,真是满满的嫌弃,一点都没有掩饰。 第18章 “你才没有我好看!”五公主被说不好看,顿时就不乐意了,拍着桌子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姜荞。 姜荞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五公主,就觉得这个人是个傻的,光说有什么用?再说她也没有她好看啊!哥哥说过不能撒谎的,荞荞最听话了。 夫子看着吵嘴仗的两个丫头,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一个是堂堂五公主,没他插嘴的余地;另一个是姜阁老的宝贝蛋儿,惹了她他下半辈子的仕途就不用混了。 可是让她们继续这么吵下去,他估计连下半辈子都没有了。夫子默默的捂着心脏,瘫着一张老脸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明日早上,一人一篇大字,交不上的打手心。” …… 姜荞有些蒙逼的看着夫子,这就下课了么?没到时间的好伐!不过……哥哥今天也在宫里哦,如果能找到他就好了!姜荞眼神亮闪闪的看着五公主道:“若是你能帮我找到我哥哥的话,我就承认你很漂亮!” “那……你可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五公主想了想,觉得她堂堂一个公主要找个人还不是很容易,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证明自己是最漂亮的,简直再划算不过有没有! “好,骗人哒是小狗哦!”姜荞点点头,跟着五公主出了公主所,边走边道,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你哥哥那么多,到底要本公主帮你找谁??”五公主记得姜荞似乎有好几个哥哥,只是听母妃说似乎都不是很聪明的样子,想来定然是比不上表哥的。 “漂亮哥哥!”姜荞得意的看了眼五公主,她可是有一个天底下最最漂亮的哥哥呢! “荞荞,该回家了?”魏疏璟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早,为了不影响荞荞上课,他就在皇宫里随便转了转,反正有圣元帝的贴身近侍陪着,正好趁此机会了解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哥哥!”姜荞欢呼一声扑进魏疏璟怀里蹭了蹭,软乎乎道:“哥哥我好想你哦!” “我也想荞荞啊!今天玩得开心吗?”魏疏璟抱起姜荞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余光看了眼眼前呆逼一样的五公主,心下明白这应该就是让荞荞进宫的罪魁祸首,只是……五公主,贤妃,靖王赵恒安……可以他的观察来看,赵恒安如若想 拉拢姜家,必不会从荞荞入手,这样的办法只可能是出自女人之手。 他的荞荞是这样的单纯娇憨,叫他如何能放心的下? 魏疏璟对靖王那一丢丢的好感顿时碎成了渣渣,敢打荞荞的主意,那他就在她儿子身上找回来好了。 “大胆!你是谁?竟敢如此放肆的盯着本公主?”五公主本来也不是那么稀饭姜荞,谁叫这丫头实在太可怕了。可是看到这丫头居然因为一个野男人就完全不把她当回事,五公主心里顿时就不舒服了,姜荞可是她的伴读,怎么能喜欢别人多过她? 好吧!她承认,那个野男人是比她漂亮那么一丢丢啦!可姜荞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抛弃她!眼里只有那个野男人!太过分了!她再也不理她了! 除非……姜荞跟她道歉,承认她才是最漂亮的! “臣魏疏璟见过五公主。”魏疏璟方才领了职,品阶不高不低,不会太引人注意,从这一点来看,圣元帝此人还不算是无药可救。 “臣……你是在哪个宫的?本公主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五公主盯着魏疏璟……的脸,心里有些小小的嫉妒,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净会勾搭姜荞那样又笨又傻的小丫头! “臣并不在宫中走动,今日进宫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魏疏璟神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臭丫头,霸占了荞荞那么多时间还不算,如今还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难怪荞荞一点都不喜欢她。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的五公主眨了眨眼,是父皇的旨意啊!她看了看姜荞,不死心的道:“荞荞我那里有很好吃的桃花酥哦!还有好多新做出来的,别人都还没吃过的哦!” “桃花酥?”姜荞掰着手指看着五公主,又看看魏疏璟,纠结半响道:“若是好吃的话,那我明日就留下来陪你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先吃吧,好吃的话我明日陪你吃,不好吃的话……就不要再和我说了。 “那,那……明日就没有了!只有今天有!”五公主咬了咬嘴唇不甘心道,那个野男人有什么好的,哪里有她……对她好了?她们可是天天都要一起听夫子讲课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吗? “哦,没有算了,嬷嬷说我糕点吃的太多,好像长的有点胖了。”姜荞撇嘴看着魏疏璟,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起来,鱼嬷嬷在给她穿衣服的时候,发现她小肚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好多肉肉,这样会不好看哒!姜荞出了喜欢美人之外,最喜欢的就是把自己弄的美美哒! 魏疏璟觉得小丫头片子再这么说下去,就是没完没了了,朝五公主行了礼告了辞转身就走,眨眼就消失在了五公主的视线里。 …… 回过神的五公主一脸蒙逼,半响才道:“本公主的表哥肯定长的比他还好看,比他更厉害!” 马车里,姜荞眨着眼睛看向魏疏璟,“哥哥你也开始当官了么,像爷爷那样的?” 哥哥方才说“臣”,她记得爷爷在皇上跟前就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想到这里,姜荞有些不高兴,当官的人都会很忙很忙的,一天都见不了两次,哥哥也要那样吗? 姜荞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 “荞荞不喜欢我当官吗?” 魏疏璟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荡出一层笑意。 “没有。” 姜荞撇了撇嘴,低下头玩手指,一副被抛弃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人不能更心疼。 “还说没有?瞧瞧你这小嘴撅的都能挂俩油瓶了。”魏疏璟抬起姜荞的下巴,眼底满满的笑意,“哥哥不当官,哥哥还要保护荞荞呢!” “你骗人!”姜荞闻言抬头瞪着他,眼底满是控诉,“你刚才明明就说过要给皇上办事儿了!” “我哪里说了?”瞧着姜荞如此孩子气对自己撒娇抱怨,魏疏璟顿时觉得心里软软的,能得荞荞如此喜欢,他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就说了!就说了!”姜荞都快气哭了,见魏疏璟竟然还笑她,顿时恼羞成怒,抡着小拳头可着劲儿的捶他。 “好好好,我说了,”姜荞人小,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魏疏璟也不觉得疼。待姜荞捶够了,魏疏璟才将她搂进怀里,跟她道歉:“哥哥是要给皇上办事儿,不过,哥哥保证,只要荞荞想哥哥了,哥哥马上来看你好不好?” “……”姜荞撅着嘴不理他,她才不信呢!爷爷当那么大的官都没有时间和她玩的。 “你看,哥哥当官的话每天都能和荞荞一起进宫,然后等着荞荞一起回家。”看姜荞这个样子,魏疏璟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能被荞荞如此牵挂是他上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实现了,总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怀里柔软温暖的小身子却在清晰明白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荞荞是真的,荞荞牵挂他,舍不得他也是真的。 “荞荞乖,哥哥真的不骗你,跟哥哥说说话好不好?”见姜荞有些意动,魏疏璟放软了声音继续哄道。 “真哒?”姜荞扭过头认真的看着魏疏璟,哥哥的声音好奇怪……听得她耳朵好痒,到底是为什么呢? “真的。”魏疏璟伸出大拇指和姜荞肉乎乎的手指伸到一起盖了个章,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下子信了吧?” “哼!” 见他这个样子,姜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太好哄了一点……不然哥哥为什么都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 魏疏璟简直要笑抽了,这样的荞荞真是太可爱了,让人想狠狠地揉揉她的小脑袋。 马车很快到了姜府,魏疏璟率先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准备将姜荞抱下来,然而他的目光怔住了。 姜府不远处,停着一顶轿子,轿帘就在这个时候掀起,露出少年白如冠玉的面容。 魏疏璟心里一紧,目光森冷的盯着少年,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姜荞在马车里等了许久也不见哥哥的动静,不由得伸手掀开帘子道:“哥哥你怎么了?” 几乎是姜荞掀开帘子的当口,魏疏璟立刻上了马车,一把抱住小丫头,躁动不安的心跳才渐渐恢复如常。 第19章 谢晋安几乎是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魏疏璟阴森冰冷的目光,他眼神一转就看向魏疏璟身边的马车,那里面定然是他的荞荞! 谢晋安的心一下子就乱了,自打回来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想看着她,抱着她,亲亲她。 可是他不敢。 能够重来已经实属不易,如若他贸然的举动打乱了历史的轨迹,他不能确定自己与荞荞还有没有可能。 失去了一次,谢晋安不敢赌。 “唔……哥哥,我好难过。”马车里,窝在魏疏璟怀里的姜荞忽然觉得心里十分的难过,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对不起荞荞,是哥哥不好,弄~疼你了,”魏疏璟急忙松开手,上下打量着姜荞,然而下一瞬他的目光就怔住了,只见姜荞刚恢复红润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失去了生机,变得空洞无神。这一瞬,魏疏璟觉得他与姜荞似乎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哥哥,荞荞好难过。”姜荞急促的喘息着,两只小手紧紧地抓着魏疏璟的胳膊。 魏疏璟探过姜荞的脉象,十分紊乱,看不出到底怎么了,想起还被他留在姜府的苦海,魏疏璟再不敢耽误,抱起姜荞一阵风一样刮进姜府,直接来到苦海大师的院里。 修佛多年,苦海警觉性异于常人,早就察觉到了魏疏璟的踪迹,备好了茶水等在房里。 “大师,荞荞出事了,我看不出她到底怎么了。”魏疏璟的额上沁出一层汗珠,心里担忧无比。 苦海闻言神色微变,待搭上姜荞的手腕,脸色更加不好了。他神情极为严肃的看向魏疏景道:“荞荞小姐今日都去了哪里?见过哪些人?吃过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荞荞今日早膳后便由我陪着一道进宫,而后直接去了公主所陪五公主进学,在之后就一直与我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魏疏璟回忆了一下,“这期间都有人看着,出问题的机会不大。” “你再好好想想,问题必然就出在这其中一环。”彻底确定了姜荞的情况,苦海大师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原本他以为姜荞只是被人下了普通的咒术,如今这翻情况看来却不尽然,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我在姜府外遇到了一个人。”魏疏璟忽然意识到,问题怕就出在谢晋安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荞荞小姐就在遇到这个人的时候病发了?”苦海大师若有所思的看着魏疏璟,魏疏璟似乎并不想提起他遇到的那个人,那种感觉不是为了替对方掩饰,相反,那是一种不想提及对方的憎恶。 “若按照大师的话来说,的确是这样的,这其中有什么关系?”魏疏璟隐约有了一个猜想,却不……不想承认。 “若真是那样,事情就麻烦了。”苦海大师皱眉看着昏迷的姜荞,抬起她的右手,示意魏疏璟看过来。 姜荞白皙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颗红色的痣一样的小点,魏疏璟清楚的记得,之前是没有的,最起码在宫里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看着这颗朱砂般的点,魏疏璟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这样的东西让他联想到了一个被世人遗忘很久的存在,巫族。 上辈子,魏疏璟身为九千岁,也曾和巫族的人打过交道,深知巫族人的狡诈贪婪的本性。荞荞这件事上他们必然有所图谋,只是令魏疏璟想不通的是――谢晋安为何会与巫族的人搅和到一起? 难道经历了上辈子的失败,重来一次的谢晋安对仕途失望了?也不对,若真如此,他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进京了。 魏疏璟深深地觉得,他有必要让自己的新任下属去和谢晋安谈谈人生。 “敢问大师可有妥帖的法子?”魏疏璟看向苦海,之前苦海如此简单就治好了荞荞……他猛然抬头看向苦海,能够让苦海没有一眼看出,可见下手之人手段有多高明。 “贫僧惭愧,”苦海垂头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复而认真的看着魏疏璟道:“若是下蛊之人没有催动蛊术,荞荞小施主还有半年的时间,如今来看时间已不到三月,在这三个月之中,魏施主务必要拿到下蛊之人的心头血,滴在小施主眉心,驱出蛊虫。” “三个月?” 魏疏璟面色一变,如若真的是谢晋安,杀了他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可若不是呢?这种蛊术的最终结果,荞荞会失去魂魄,变成下蛊之人的傀儡。谢晋安的情况明显是和他一样,否则这个时候他不会进京。以谢晋安对荞荞的心思,是绝对不会用这样阴毒的手段的。 可是……谢晋安不会,谢家人却未必不会,尤其是和姜老爷子早有旧怨的谢韫,难保不是他暗中下的手。 魏疏璟不得不说谢韫此举还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可惜遇到他,他的算计怕就要全部落空了。 谢家,他刚想让谢家万劫不复,谢晋安马上就给了他提示,呵呵,真是人要赶着作死,神仙也拦不住。 “还有一点贫僧忘了说,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错了,荞荞小施主便……”摆脱不了成为傀儡的结局了。 “多谢大师提点,”魏疏璟理清思绪,从怀里取出一只檀木盒子递给苦海,“这是魏某事先说过的真佛舍利。那人初初进京,接下来还不知会有什么动作,还请大师在这段时间能够帮魏某多看着荞荞。” 一颗真佛舍利换荞荞安稳,魏疏璟觉得很值。 “贫僧定不负魏施主托付。” 苦海大师接过盒子,朝着魏疏璟深深一拜,灵安寺的真佛舍利丢失了不知几百年之久,如今能够寻回,真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就凭这一点,不论魏疏璟提什么样的要求都不过分,更何况只是照顾一个小姑娘。 门外,姜老爷子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年的事情真是格外的多,只是为何要冲着他的荞荞? 他从小就捧在手心娇宠着的宝贝如何就要承受那么多的磨难?难道荞荞受得罪吃的苦还少么? 魏疏璟推开房门,看着院子里姜老爷子沧桑的背影,眼底垂下一片暗影。 上辈子,荞荞的苦难便是起始于姜老爷子的去世。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姜府的人上上下下都对姜荞抱有嫉妒心理,然而平日里有姜老爷子在他们并不敢做的太过分,可姜老爷子一去,姜荞就可谓是墙倒众人推了,谁都想来踩上一脚。 这个时候,再赶上谢晋安上门提亲,姜府的人可不要狠狠地敲上一笔出一口恶气,再裁掉姜荞原有的嫁妆…… 这些都是上辈子魏疏璟亲眼见证,却无力改变的,然而这辈子,他会让这样的情况永远没有发生的机会。 姜老爷子……至少不能死得太早。 魏疏璟想到就做,他初入官场,荞荞这里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而谢家初初进京,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提早站队,对荞荞下黑手来要挟姜老爷子? 谢家,还真是一群龌龊下作的玩意儿,老的老奸巨滑一肚子坏水没有下限;小的干脆就是个喜欢端着一副风光霁月的外表干些不要脸勾当的小白脸,没一个好东西。 魏疏璟在书房里和老爷子谈了一个时辰,又去看了看姜荞,这才匆匆离开姜府,去了自己的私宅。 魏疏璟今日进宫认亲,领了职事儿,圣元帝就给他赐了宅子,方便办公。毕竟魏疏璟所做的都是些不能够让人察觉的事情,姜府人多嘴杂,难免会有被察觉的时候。 说是宅子,倒不如说是个别院。 魏疏璟到的时候,书房已经有人了,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他看着来人,眼底幽深如墨,“谢家进京了。” “属下会让人盯着他们。” 来人一袭能够溶入暗影里的黑衣,听了魏疏璟的话心底微微诧异。对于这个……年纪尚小的新任上司,他本以为对方会拿着皇上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谁知对方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简直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不,” 魏疏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悠悠的看向他道:“要不要派人看着是你的事,之所以告诉你,是要你跟本座一起,夜探谢家。” “谢家初初进京,怕是探不出个什么结果,且有我们的人盯着,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必能第一时间知道。”一个初到京城的谢家,虽然祖上出过帝师,然隔了这么多年早已经被挤出了世家的圈子,有什么地方值得如此关注的? 魏疏璟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下一刻便出现在黑衣人面前,白皙修长的五指掐着他的脖子,目光阴森的盯着黑衣人一字一句道:“本座最不喜欢有人质疑本座的命令。” “属下知错,求主上饶命。”真不能怪他没有骨气,如此轻而易举的就求饶了,实在是这个新任上司太凶残,眼底的杀气简直要破体而出,真是随时都会杀了他。 艾玛……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真是很刺激啊有没有! “念在你是初犯,今次便饶了你。”魏疏璟松开手,取出帕子擦了擦手,绕过黑衣人直接出了房门。 “……” 黑衣人一脸无语的盯着地上的帕子,嘴角狂抽,他他他……他很脏吗?明明天天都有洗澡的好吗! 第20章 谢家毕竟是祖上出过帝师的人家,纵使如今不如早时候那般风光,却仍旧是有些底蕴的。 谢韫带着一干谢家人住进了谢家的祖宅,因为提前派人打扫过,倒也不需要做过多的准备。 是夜,魏疏璟带着自己新上任的头号下属,潜入了谢府,按着事先查探好的位置,摸到了谢韫的书房。 书房的灯亮着,谢韫正坐在书桌前出神,他的面前一袭玄色衣袍的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神态十分的悠然。 “晋安知道了?” 谢韫掀了掀眼皮,不冷不淡的看着对方,眼底有些发冷。这些事情他一直避着晋安,没想到竟在这里出了叉子,这让他十分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你指的是什么?”老道喝了杯茶,悠然看向谢韫。 “巫咸!你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要知道,如果不是我收留了你,如今你坟头的草怕是都有三尺高了!”谢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从来都只有他谢韫算计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算计他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能把我怎么样,”巫咸眯了眯眼,无视谢韫眼底的冷意,挑衅道:“是把我交出去,拖着谢家一起陪葬?还是找人杀了我?” 谢韫不语,眸子里杀机升腾。 “你杀得了我吗?”巫咸眯着眼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道:“谢韫,其实你很清楚,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讨不了好。所以,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放狠话?” 巫咸说着,常年苍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真是终年打雁,终于被雁啄了眼。 谢韫狠狠地憋了一口气,胸口闷疼闷疼的,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巫咸,警告道:“你该知道我的底线,没有下一次。” 没有人愿意生活在黑暗里,满手鲜血,满身罪孽,谢韫知道自己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但是他还有儿子。 他所得不到的,他必须为晋安争取。晋安还年轻,他的路还长,注定要比他走的更高更远。 “我自然是知道的。”巫咸放下茶杯,神色微微收敛,过了半响他忽然道:“谢韫,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巫咸以为生在谢家,谢晋安就摆脱不了沾染黑暗的命运,早早的习惯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谢韫沉默良久,他不知道这样究竟是对是错,但晋安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总归是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他。至于对与错,谢韫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书房里的对话让魏疏璟冷笑不已,谢韫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有多纯真干净?呵呵,上辈子谢晋安的心黑手狠比他又差到了哪里? 见谢韫沉默不语,巫咸便不再提起这件事儿。便是谢韫再不舍得,如今也已经晚了。想起姜府大门前的那一幕,巫咸忍不住笑了,谢晋安和姜府的那个神秘少年竟然认识,而且似乎不是很愉快。 那一瞬,巫咸甚至察觉到了谢晋安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戾之气,那绝对不是一个世家公子哥身上该有的。 “我的人得到消息,苦海回京后就住在姜府。”谢韫看着巫咸,“你有把握瞒得过他吗?” “没有。” 巫咸摊了摊手,苦海的本事有多大他也不清楚,所以并不敢起什么保证。不过听说那老秃驴活的年岁不短,怕是少不了会有些麻烦。 “谢家如今刚进京,根基不稳,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招惹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谢韫看着巫咸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觉得来气,他心惊胆战的,对方却慵懒如狗,这简直是……他当初怎么就想不开找了这样一个盟友? 巫咸笑而不语,有时候即使你不招惹麻烦,麻烦也是会找上门儿来的,更何况他巫咸怕过谁? 见两人不准备再谈些什么重要的,魏疏璟带着属下去了谢晋安的房间。他今日来谢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谢晋安谈谈人生。 “道长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谢晋安双手负后,背对着身后的人,目光冷寂的看着墙上的画卷,眼底闪动着一簇火光。 “……”青衣人沉默不语,他是谢韫派给谢晋安的专属护卫,负责保护谢晋安的安全,其他的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顾青,记清楚你现在是谁的护卫,谁才是你的主子!”谢晋安负在背后的手死死地攥紧,父亲总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告诉他,却又利用他来达成种种目的。谢晋安有时候会忍不住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父亲。 “你若是真的这么想知道就去问问你爹好了,何必为难旁的人?”在魏疏璟的示意下,黑衣人如幽灵般出现在房间里,幽冷的声音犹如夜枭鸣啼。 “你是什么人?”谢晋安倏地转身,看清楚了黑衣人的打扮,额角不由的跳了跳,“是魏疏璟派你来的?” “呵呵。”黑衣人冷笑不语,罩子外的一双眼睛冷如刀锋,寸寸刮人骨,“谢公子总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在乾州如此,到了京城也还是如此。” “你到底什么目的?”谢晋安的眼底露出杀意,能够在顾青眼皮子底下不知不觉的潜入谢府,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或者发现什么,这样的人都留不得。 “我听说谢公子今日去了姜府。”黑衣人看了眼蠢蠢欲动的顾青,似笑非笑道:“你最好别动,不然我可不保证,你家公子的命还在不在。” “你想说什么?”谢晋安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紧紧地盯着黑衣人。 “谢公子若是想搭上姜府,这副画倒是一个很好的投名状。”黑衣人五指一收,墙上的画卷就被他吸入手中,瞬间化为飞灰。做完这一切,黑衣人挑衅的看了眼谢晋安,身形隐入角落的暗影里,气息几不可闻。 “你简直欺人太甚!” 谢晋安心里恼火万分,为了找到这副画他费了不少功夫,如今被这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就毁掉了,这叫他如何不恼?重新再找一副的话时间根本来不及,而且若是那样……他和荞荞还要多久才能够见面? “欺人太甚?谢公子,如果谢家还是和当年一样只会玩玩这样的手段,本座会觉得很没有成就感的。”魏疏璟刻意压低了声音,森冷无比的道。 谢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一个腐朽落没,臭不可闻的世家,早就该消失了。 魏疏璟走后,谢晋安脸色阴沉的盯着顾青,半响才将人赶了出去。那样熟悉的装扮,除了魏疏璟的人……魏疏璟如今已经入朝了?谢晋安觉得不太可能,上辈子魏疏璟顺利入朝,靠的不过是圣元帝宠妃的枕边风,而如今……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他如何能驱使得动圣元帝手底下的头号暗卫? 谢晋安怎么也想不通,他揉了揉眉心,想必明日贤妃娘娘就会传见,到时候问一问好了。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糟糕透了,谢晋安的心底滋生出一种黑暗,明明是重生的,为何他却有种一切脱离掌控的感觉? 魏疏璟命人继续严密监视谢家,自己则换了衣服回了姜府,这个时辰荞荞该醒了的,若是看不到他,怕是又要闹了。小丫头最近气性不小,他可不想又惹她生气了。 “嬷嬷,哥哥呢?”姜荞坐在床沿,晃悠着两只小短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问道。 “这……他可能在看书呢!哥哥和荞荞一样,都是要读书的。”鱼嬷嬷憋了半响想出这么个理由。 “我要和哥哥一起看书!”姜荞扭过脸,撅着嘴道:“我就要和哥哥一起看书,才不要听夫子讲课了,夫子是个糊涂虫,讲不清楚哒。” “荞荞乖乖吃饭,待会儿哥哥带你一起看书。”正在鱼嬷嬷没办法的时候,魏疏璟回来了,听到小丫头的话,不由得笑了。 “哥哥喂。”姜荞抬着小下巴撅嘴道。 鱼嬷嬷简直累不觉爱,总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失宠了的样子,想想就好心酸。 姜荞这样的要求在魏疏璟看来真是求之不得,能够这样陪着荞荞长大当真是好像在做梦一样。接过鱼嬷嬷手里的碗,魏疏璟道:“荞荞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在谢府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回来,他总觉得谢韫书房的那个身穿玄色道袍的人很眼熟,而谢晋安同样也十分的在意这个人。他记得谢韫叫那人……巫……咸?! 竟然是他! 魏疏璟陡然一惊,真是折回谢府刮了谢晋安的心都有了。看了眼怀里一脸高兴的小丫头,魏疏璟喂她吃完饭,带着她在花园里溜了两圈,思考着如何处理巫咸的事。 他曾经得到过消息,巫贤是巫族的败类,研究巫蛊已经到疯魔的地步,最喜欢用活人做实验,因此被巫族族长逐出巫族,甚至追杀。 他是怎么和谢韫走到一起的?魏疏璟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了。 哄姜荞睡下后,魏疏璟提笔写了封密信交给黑鹰道:“你亲自送到陛下手里。” 巫咸这样的疯子来到京城,必然有什么大的图谋,而谢韫……巫族的人太过诡谲难测,又和九皇子谋逆一案有关,因此圣元帝登位伊始就已下令严禁接纳巫族人。谢韫如此……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做完这一切,魏疏璟脱了鞋子躺在姜荞身边,看着她恬静的小脸,魏疏璟陷入了沉思。 荞荞的蛊毒必然是巫咸的手笔,要想成功拿到巫咸的心头血,靠的还是巫族的人。否则谁也不敢保证,巫咸这个疯子会不会鱼死网破,伤了荞荞。 不过,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会试一试的。 巫咸。 魏疏璟的眼底,杀机渐起。 第21章 听说姜荞又病了,还在禁足中的姜芝真是高兴的不能自持。她捉住送饭的小丫头,看着她道: “姜荞那死丫头怎么样了?” “……四小姐的院子已经被严密看守起来,奴婢也不知道。”那丫头缩了缩脖子,低声答道。 “看起来了?” 姜芝松开那丫头,暗自琢磨,姜荞那死丫头定然是病得不轻,或者是被人下了黑手……啧,真是连老天都看她不顺眼,不然那死丫头怎么会这么多病多灾? 那丫头见姜芝神色很奇怪的样子,不由得道:“奴婢听说苦海大师都被请来了,就住在四小姐的院子里呢!” “哦?”姜芝眨了眨眼,心情十分的好,她看了眼那丫头,忽然觉得她是个生脸,于是便道:“你是哪个院子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奴婢原本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前些日子厨房缺人便被调了过去。”那丫头垂着头一一答道。 “抬起头来让本小姐看看,叫什么名字?”一听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姜芝脸色微变,不过转瞬又换上了笑脸。 那丫头微微抬起下巴,露出小半张俏丽脸蛋,怯生生道:“奴婢名叫秋露。” “秋露?是个好名字。”姜芝捏了捏秋露的手,“想法子让我娘来看我,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又或者说,让我娘以偷窃主人家财物为由把你卖掉?” “奴婢不敢,二小姐饶了奴婢吧!”秋露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阖府都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听从二小姐的吩咐,不许任何人来看她,她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敢明知故犯?要是被发现了,肯定是要被管事乱棍打死的。 “那就让我娘把你卖掉好了!”姜芝一脚踢开她,捏着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 秋露仍是跪着不语。 姜芝见此万分的恼恨,大夫人竟然派了这么个没用的丫头来,喝了口燕窝粥姜芝眼前一亮,她目光阴冷的盯着秋露道:“你说我若是中毒,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秋露浑身一颤,脸色傻白,牙齿直打哆嗦,“奴婢……二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这就去和二夫人说您病了,需要看大夫。” 姜芝闻言这才笑开,她起身拉起秋露,将自己的镯子套在秋露手腕上道:“这才是我的好丫头,只要你好好办事儿,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奴婢,奴婢谢二小姐赏赐。”腕子上冰冷的触感让秋露心底发寒,二小姐这举动分明就是看破了她的心思,让她再没有退路,不得不替她办事儿了,否则……秋露拢紧了衣服,提着空荡荡的饭盒出去了。 姜芝看着秋露的背影,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姜荞啊姜荞,你害我被禁足,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我且看着你呢! 秋露魂不守舍的出了姜芝的小院,思索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通知二夫人,就连撞了人也没有察觉。 姜兰冷眼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小丫头,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饭盒上,眼底闪过一抹了然,随口问道:“芝儿吩咐你办事儿了?” “……奴婢见过大小姐。”秋露扑通一声跪下。 “她吩咐你做什么?”姜兰垂眼看着秋露白皙的脖颈,眼底闪过一抹幽暗,不等她回答又道:“你是大夫人的人吧?” 秋露僵着身体跪在原地,不敢开口,生怕被看出什么。 姜兰站在原地看着姜芝的小院,眼底一片幽深,片刻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看着姜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秋露一下子瘫坐在原地,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姜荞的情况稳定了些,倒让魏疏璟能放心的办事了。把她送到公主所外,看着她进去,魏疏璟才向乾清宫走去。 以他的判断,有了上辈子夺嫡失败的经验,谢晋安必然会选择上辈子最终登上皇位的靖王,赵恒安。 他说过要断了谢晋安的青云路,必然会说到做到,不过现在,他有了新的玩法,希望谢韫能够承受的住。 “阿璟有事?”圣元帝听说魏疏璟来了,顿时想起昨日的密信,不禁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事关谢韫。”魏疏璟眯了眯眼,神色淡漠道:“臣想知道谢韫的一切。” 姜荞的情况和王太医当初的诊断还历历在耳,魏疏璟不得不怀疑五年前宸妃的案子和谢家有关。然而关于谢家他的了解终归是太少了,这世上掌控欲最强的莫过于上位者,圣元帝应该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徐安。” 魏疏璟神色如此慎重,由不得圣元帝不多想。有他的人看着魏疏璟自然玩不了什么花招,至于魏家当年的事他一个毛头小子知道的也不会太多,因此圣元并不担心魏疏璟会有其他目的。 然而魏疏璟还真就有其他目的,也怪谢韫倒霉,拉拢了巫咸这个猪队友,对着姜荞下了黑手。动了魏疏璟的心肝肉,能让你好过就不是九千岁了。 有了巫咸的事,谢韫不管怎么斡旋都得不到圣元帝的信任,反而还会牵连出一大批心思不纯的人,谢家要想复起,呵呵,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魏疏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立刻出宫了。圣元帝见此不禁笑出了声,少年人年轻气盛,得了差事就想着办的漂亮,不过总归是件好事。如若魏疏璟是那种三天两头惹事的人,即使是太后的亲侄子,圣元帝怕也是要头疼的。 姜府大门外,谢晋安掀开马车帘子,定定的看着姜府的牌匾,内心十分的复杂。姜府是他与荞荞之间的见证,却也是他回来以后最想毁掉的地方……千不该万不该,姜家不该把荞荞当做讨好权贵的工具送给了魏疏璟。 姜荞的死成了谢晋安心底最大的阴影,他心里隐约有一种后悔的感觉……若是当初他没有去救晋王,那么是不是就不会与荞荞错过?那么荞荞是不是就不会死?谢晋安刻意的让自己不要去想,然而这种想法却越来越深刻,深刻到了真实的地步。 他依然记得姜荞接过休书时那种受伤绝望的眼神,每每午夜梦回,总让他心痛的无法呼吸。 有时候他也会想,若是他不管朝事,一心一意与荞荞相守,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然而他又知道,若是真的如此,他就更加守不住荞荞了。 “公子,可要奴才去敲门?”赶车的小厮见谢晋安迟迟不下车,反而对着姜府的大门发呆,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不必了。” 谢晋安摇了摇头,站在姜府大门外,温和的看着门外的看守道:“劳烦二位通报一声,谢家谢晋安拜会姜阁老。” 姜家与谢家曾是世交,谢家进京之后,谢晋安作为晚辈前来拜访很是应当。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传话的看守便引着一个年轻人来到门前。 看到谢晋安,姜昭眼底闪过一抹赞赏,笑着寒暄道:“谢兄来访,小弟有失远迎,还望谢兄不要见怪。” 如今的京都,如谢晋安这般风光霁月,温润如玉的少年人已不多见,加上乾州谢家大公子的名声,姜昭对他很有好感。 “……姜兄客气。”谢晋安目光幽深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他记得这个人,姜昭,姜家大房的大公子,一个阴险卑鄙的无耻小人。当年就是在他的撺掇之下,姜家把他的荞荞送给了魏疏璟。 “谢兄请。”姜昭明显感觉到了谢晋安身上散发的冷意,却不明白为什么初次见面,这位谢兄就如此态度,实在让他费解。父亲不是说,他们与谢家是世交吗? 谢晋安也不推辞,抬脚进了姜府。他神色淡漠的看着前方,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实际上恨不得立刻去见见他的荞荞,可是他知道不行,至少暂时是不行的。 如今姜阁老尚在,那么姜府能做主的就还是姜阁老,若能得到姜阁老的青睐……即使魏疏璟抢占了先机也是没用的。 谢晋安已经派人查过,魏疏璟来到姜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荞荞如今年幼,最是容易遭人哄骗,又喜好美人,魏疏璟又向来奸滑狡诈,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 “谢兄有心事?”姜昭叫了几声都不见谢晋安回应,不由得有些奇怪。 “连日来舟车劳顿,昨日又不曾休息好,倒是让姜兄担忧了。”谢晋安淡淡一笑道。 “哦,无妨。” 两人说话间便到了姜老爷子的院子,姜昭把谢晋安引到了姜老爷子的书房,便退了出去。 “晚生谢晋安拜见姜阁老。”甫一进门,谢晋安就朝着姜老爷子深深一拜。 “不必多礼,坐吧。”姜老爷子看了谢晋安两息,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我听人说你们是昨日进京的,宅子可有打理好了?休息的怎么样?” “一切都好,劳阁老挂心了。”谢晋安淡笑着答道,谦谨恭逊的目光落在姜老爷子身上。据父亲的说法,姜家与谢家乃世交,但是为何父亲谈起姜家总有一股莫名的恨意?虽然父亲极力掩饰,却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谢晋安觉得十分的奇怪。 公主所里,姜荞打了个哈欠,觉得眼皮沉重的不行,咚的一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五公主刚写好了一片大字正准备和姜荞炫耀,就看到了这么一幕,顿时惊的合不拢嘴巴:“夫子,荞荞睡着了。” 正在看书的夫子顿时眼皮直跳,这两个丫头真是……他拿着戒尺敲了敲姜荞的桌子,便看到这丫头八风不动的睡着,不由得有些气恼。 五公主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奇怪,荞荞昨天在干嘛?怎么一副没有睡过觉的样子? 没人看到的地方,从姜荞右手手腕上鲜红若朱砂的点开始蔓延出一条细细的红线,向着手肘延伸。 第22章 姜荞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魏疏璟听说的时候差点疯了。他只是离开了这么一会儿荞荞就又昏迷了,魏疏璟真是活剐了巫咸的心都有了。 看着昏睡不醒的姜荞,魏疏璟的眼底氤氲起红光。他看了眼苦海,匆匆离开姜府。 巫咸! 时近正午,阳光正好,巫咸眯着眼睛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心里暗自猜测着谢晋安此时的反应,想来应该很不错的吧? 凉风突起,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瞬间形成围攻之势,将巫咸包围起来。 谢韫派在暗中保护巫咸的人立刻出来,与黑衣人战到一起,场面霎时混乱无比。 巫咸仍旧笑眯眯的坐着,猜测着这些人的来历。他的仇人就只有巫族那些胆小怕事的蠢货,这些人看装扮与武功路数便知与巫族的人没关系。那么便只可能是谢韫的敌人,又或者说是……姜家派来的? 也不可能啊,姜家若能猜到这一切是他的手笔,也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五年前的惨案发生,所以……谢韫他妈的究竟招惹了怎样可怕的敌人? 魏疏璟一袭墨色长袍,披着同色的斗篷,整个人隐藏在斗篷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巫咸身后,白皙修长的手指掐上了巫咸的脖子,语调森冷阴寒: “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你上辈子烧了高香,何苦这么想不开的掺和谢家的事?” 巫咸呼吸困难,无法言语,意识处于昏迷边缘。他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听到过。 “像你这么痴迷巫术的巫族人已经不多见了,就这么杀了……真是可惜了。”魏疏璟语调森然,陡然加重了力道:“可谁叫你偏偏站错了队,挡了别人的路。” 天知道此刻的魏疏璟有多么想挖出巫咸的心脏去救荞荞,可惜没有巫族圣药做引子他根本不能轻举妄动。魏疏璟周身杀意暴涨,甩手将巫咸砸出去,力道之狠让巫咸连着撞翻了两堵墙才堪堪停下。 “一个不留!” 看着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巫咸,魏疏璟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整个人犹如一团黑烟,消失在原地。 魏疏璟回去的时候,苦海开出的药刚刚熬好,看着热气腾腾的药汁,魏疏璟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鱼嬷嬷焦急万分的接过托盘,正准备进去,却被魏疏璟拦住。 端起托盘里的药,魏疏璟捏住小丫头的下颚悉数灌进去。 “咳咳……”那小丫头被魏疏璟这一番动作弄的连烫带呛,咳个不停,不住的抠着嗓子。 “带下去,半个时辰。”魏疏璟对着空气意味不明的说道。 就在这时,苦海大师出来了,“荞荞的药被人动了手脚,蛊毒被催动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时间怕是不够三个月了。” “你先尽量拖延时间,剩下的我来想办法。”魏疏璟此刻也焦急万分,然而巫族地处南疆,就算日夜兼程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这就意味着荞荞至少还要受半个月的折磨。 姜荞犯病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姜老爷子耳朵里,看了眼一旁的谢晋安,姜老爷子神色幽暗,“老夫家中有事,晋安若不嫌弃,便由昭儿陪着你,你们年纪相仿,想来是很能谈得来。” “姜阁老请随意。”谢晋安十分的想跟着去看看,可他明白,这个时候的他若是过多的关注荞荞,很容易引起姜老爷子的怀疑。 姜荞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厨房的人连带着能够接触到药的人都被关起来单独审讯。小半个时辰后,就出了结果。 魏疏璟目光幽冷的看着姜老爷子,眼底逼迫意味甚浓。 “把那个孽畜带出来!” 姜老爷子怒气冲天的咆哮道,简直快要被气死了,他分明就已经警告过他们的,却还是出了这样的事,这是当他老头子是死的吗? “慢着,把三房的人都给我叫来!一个不少统统给我叫来!” 诚如外界所言,姜荞就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动了姜荞,就等于在老爷子心头插刀。姜老爷子此刻已经处于爆发边缘,困兽一般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没过多久,三房的人无论大小都被叫来了,唯独姜芝不见踪影。 “老爷,府里都找遍了,没有二小姐的影子。” 姜老爷子见此顿时气的胡子都颤抖了,他眼神冰冷的盯着二夫人道:“老二家的,芝儿不是正在禁足吗?人呢?” “什么?芝儿不见了?我可怜的女儿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二夫人闻言一脸大惊失色的样子,咋咋呼呼的哭诉道。 “闭嘴!”姜老爷子眉心一跳,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蠢货,难怪姜芝如此愚钝歹毒,都是这个蠢妇的缘故! 姜老爷子很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上一次还是五年前宸妃纵火*,有人诋毁宸妃时。 几位老爷见此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大老爷与三老爷的视线都落在二老爷身上,目光十分的复杂。早知道老二不靠谱,却没想到连个女人都管不住,二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老爷子的脸色,只觉得老二这辈子完了。 二老爷面色同样不是很好,他想起了不久前在书房的谈话,他下意识的就看向姜老爷子质问道:“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该让我们知道个清楚。” …… 姜老爷子的胸口当真是梗了好大一口老血,到了这档口还分不清轻重缓急,看不清大局,老二这侍郎之位可以换换人了。 “我先前就在府里说过,芝儿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探视,你们可曾记得这话?”姜老爷子扶着额头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儿孙,深感疲惫。 “妹妹怎么啦?”姜莞最近长势太盛,脸上多了好多肉肉,觉得丢人就没怎么出来,想着等瘦下去了给妹妹一个惊喜,忽而还不知道姜荞出了事。 “莞莞倒是个好孩子。”姜老爷子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若有所思道:“你妹妹病了,还有人欺负她,你说该怎么办?” “谁敢欺负我妹妹?我打死他!”姜莞下意识的就看向魏疏璟,就是这个人最讨厌了,总是和她抢妹妹,说不定就是他欺负妹妹了!哼!她要……让哥哥揍他!揍死他! “乖孩子,去看看你妹妹吧!”姜老爷子笑了笑打发姜莞离开,而后看向众人,“荞荞的药被人动了手脚,谁做的我已经查出来了,不需要你们在多说什么,叫你们来只是通知你们这个结果。” 姜荞的药……被人动了手脚?敢对老爷子的心头肉下手,这得有多大的胆子?想起老爷子一上来就斥责二房……众人纷纷不敢相信的看向二老爷,此事即使不是他主使,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看着憨厚的人竟然会干出这样歹毒的事,想一想就觉得心底发寒,毕竟这同一个屋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保不住哪一日就算计到他们头上了。 “荞荞毕竟是老四唯一的血脉,你们三兄弟就这么容不下她么?非得要逼死她才甘心?”姜老爷子真真是满心疲惫,他如今年老活不了多久,恐怕连看着荞荞成人的机会都没有,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父亲,此事怕是误会吧,芝儿那么小,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二老爷扑通一声跪下,他怎么也不不相信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做出这种残害自家人的事。 “证据确凿,你还要怎么误会?”老爷子一个茶杯狠狠地砸在二老爷头上,冷冷道:“我说过,叫你们来只是通知你们这个结果,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质疑我的话了?” 二老爷跪在地上捂着额头,梗着脖子,仍旧是不服气的样子,看得姜老爷子十分的头疼。 “老二你连自己房里的事都管不好,却敢质疑我这个家主的话,真是出息了。”姜老爷子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半响才幽幽道:“罢了,你的调令待会就下来了,回去收拾好东西,带着你二房的人上路吧!我老头子是管教不了你了,今后是好是歹,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爹,你这是要赶我出去啊!”二老爷闻言大惊失色,他深知离了姜府这个靠山,他就什么也不算了。往深了想……老爷子这是要放弃他啊! 二老爷此刻方知后悔,顾不得流血的额头,跪爬着上前抱住姜老爷子的腿痛哭流涕,求他不要让自己离开。 “老爷!”见二老爷的神色,二夫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脸色大变,瘫坐在地上哭嚎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我的芝儿不见了,还要被赶出家门,还有没有天理了?让不让人活了?” 看着眼前的一团乱局,魏疏璟眼底嘲讽甚浓,这样一个家族还值得荞荞留下么?更何况,荞荞本就不该生活在这种地方。 “不让你活了?你如今活的好好的,荞荞却因为你们母女歹毒的作为昏迷不醒,就算醒过来也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的下去,老二,你也别怨我心狠,我若不如此,你在京城也是混不下去的,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姜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个连家事都管不了的人,谁敢任用他给自己办事?这事好歹现在只是天家知晓,若是在京里传开,怕是连带着他们父子乃至昭儿他们几个小辈都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姜老爷子的一番话瞬间点醒了大老爷和三老爷,两人真真是被吓了一跳,就算往日里老爷子再偏宠荞荞,可荞荞总归是四弟唯一的血脉,更何况荞荞向来懂事乖巧,他们自己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宠她一些的,可是谁能够想得到二房竟然会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来? 三老爷姜浩谦更是觉得心惊,荞荞还是个孩子啊!是与他们有血缘之亲的孩子,怎么就下得了手? 平日里只觉得老二愚钝,老二家的上不了台面,却原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怕是明日的早朝,皇上的御案上便会多出无数弹劾姜府治家不严的折子吧? 御史台那帮老头子向来是不嫌事儿大的,这次抓住机会指不定会闹到什么程度,若是影响到昭儿这些小辈们的前程……老二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次把他们害惨了! 第23章 姜家二老爷被调出京城的事很快的就传开了,很多人都以为作为一朝阁老姜老爷子必然要去跟皇上求情,可实际上姜府早就闭门谢客了。 姜荞的药被二房的人动了手脚,姜老爷子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其中的蹊跷,然而二夫人这个蠢货只知道一味地哭天抹地,数落老爷子的偏心,指责这个家对他们二房的不公,关于姜芝却分毫不提,惹得老爷子大怒不已,直接把二房赶出了姜府大门。 看着阖上的大门,二老爷恍若雷劈,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一巴掌把二夫人打倒在地,就是一番拳打脚踢。 “芝儿呢?你把她给我叫出来,让她去给姜荞认错,只要姜荞那丫头原谅我们,老爷子就不会再赶我们出来了!快把她叫出来!”二老爷边打边吼,简直都快气疯了。看不惯那个死丫头的人那么多,人家都没有出手,这两个蠢货竟然当了出头鸟,还连累他被赶出家门,真是好得很呐! “老爷不要打了,我不知道,”二夫人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躲避着二老爷的拳脚,“芝儿昨日就偷偷地溜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真的不知道啊!老爷别打了。” 直到此刻二夫人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为了姜荞那个小野种竟然把亲孙女逼得离家出走不说,还把亲儿子赶出家门,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老人家?简直就是糊涂虫。还有姜荞那个死丫头,死了最好!白白害他们受了这么多的罪。 这一出大戏落在有心人眼里,很快就推断出了一切,圣元帝的案头顿时又多出许多弹劾姜家治家不严的折子,写的那叫个入木三分,令人望而生愤,觉得不处罚姜家都对不起天下人。 圣元帝看着那些折子,眸光明灭,薄唇勾出一丝冷笑,第二天就让姜老爷子回家反省,却没有说期限,这个不知道有意无意的举动让许多人心思活了起来。 姜府二老爷被赶出京城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躲在外面的姜芝自然也听到了,顿时恨得咬牙切齿,眼眶通红。 “你这样子有什么用?便是再恨你也拿姜荞没有办法的,何苦为难自己?”青衣男子看着姜芝,神色间满是疼惜。 “我能有什么办法?连我爹娘都被赶出来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姜芝忍不住哭起来,“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让姜荞一命呜呼才是。” 青衣男子闻言微微侧目,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谁能想得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竟然如此的歹毒阴狠,算计起自家姐妹来毫不手软? “她毕竟是你的妹妹,你下不去手也是正常的。”青衣男子如此言道。 “她才不是我妹妹!我才没有她这样的妹妹!一个小野种还想做我的妹妹,简直痴心妄想!”姜芝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一样疯狂的大吼着,“不过是爷爷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也配当我妹妹?什么东西?下贱胚子,没那个富贵命,还想当贵门小姐,我且看她还能多活几日!” 那日秋露到底把消息传递给了二夫人,母女两个商议了许久,借着出府采买的机会让秋露混出去,买了药回来。然后借着给姜芝熬风寒药的机会把东西倒进了姜荞的药炉子里。 原本很是粗劣的计划竟然是成功了,母女两个都兴奋的不能自已,得到姜荞昏迷的消息,姜芝偷偷地逃出去,想着等风波过去了,爷爷不那么生气了她再回去,反正她下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让姜荞虚弱一些的药罢了。 然而事情超乎了她的预料,姜芝没有反省自己,还有点沾沾自喜,觉得活该姜荞倒霉,怨不得她。 …… 青衣男子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但是仔细想想却又似乎没什么用,便倒了杯茶递给姜芝,“你若是想要与令尊一起,我可以帮你。” “不!”姜芝哭了很久,忽然抬起头看着城门的方向,那里,姜二老爷夫妇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了。她恨恨地咬着牙道:“我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离开!姜家敢这么对我们,我会让他们后悔的!一定会!” 姜芝向来被二夫人宠着疼着,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尤其是大房一直在外边没回来之前,府里边最金贵最风光的小姐就是她,要什么有什么,便是再跋扈也从来没人敢说什么。如今被这样的赶出来,有家不能回,心里的怨气可想而知有多大。 青衣男子闻言眸光明灭,并未多言。 姜荞迷迷糊糊的瞪着头顶的纱帐,觉得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她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然而却不记得究竟梦到了什么。 看了眼一旁趴在床边睡的鼓着脸的姜莞,姜荞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然后她就蒙逼了。 姐姐被她戳的流口水了! 魏疏璟刚从柴房里出来,看到姜荞一脸呆萌的样子,心底软软的,避开姜莞将小人抱起来,“荞荞这一觉睡得可真不短,哥哥可是都被你吓坏了!” 姜荞闻言调皮的笑了笑,低头在魏疏璟的脸上亲了一口,指着门口道:“哥哥我们出去吧!” 魏疏璟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抱着姜荞出门。 回廊上,老和尚看得眼皮子直跳,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看着自家师父道:“现在的奶娃娃都这么早熟了么?” 他眼睛瞎了才会看到那个软萌可爱的丫头亲了那个小魔头吧? 一定是他眼瞎了! 苦海回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自家这个光长年纪不长脑子的徒弟,只觉得他很有回炉重造的必要,蠢成这样简直没救,带出去都找丢人!“找到那人了?” “嗯,的确是在谢家,就是那天忽然出现在姜府大门外的那个少年,”老和尚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颇为八卦道:“师父你是不知道,徒儿方才都看到了什么,那个小魔头很阴险的,光天化日的,他竟然带着人去谢家杀人啊!这还不算,你都不知道,他竟然还用别人的名义去恐吓人家啊!谢家这次可是死了不少人的,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会替他背上这个黑锅!” 老和尚说完似乎还觉得很有意思,嘿嘿嘿的笑了几声。 苦海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之色。谢家那少年到姜府的时候他也曾瞧见过,那面相俨然就是执念太深,有入魔之兆。若是能守住本心,倒也尚可挽救。可观谢家行事,怕是很难。 “那人呢?”苦海如今就怕魏疏璟一个没忍住就对那人下了手,或者漏了马脚,若真如此,姜荞的病怕还有的磨。 “哦,你说那个神经病啊!他就更惨了,被那小魔头打的都吐了好大一滩血。听说他们巫族的人血液都很宝贝的,而且那小魔头可真是凶残啊,就那么把人给砸出去了,连着塌了两堵墙才停下来啊,你说那得有多大的劲儿啊!想想都觉得好疼!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这会儿有没有爬起来!”老和尚眉飞色舞的说着,还比划起来,看的苦海眼皮子直跳,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省得碍眼。 “嗯,做的不错,这两天你就好好待在房里诵经给小施主祈福吧!”苦海很是和蔼的看着老和尚,一副赞赏的模样看着他道。 ……老和尚僵住了,他看着自家师父的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诵经祈福什么的……师父你老人家是不是忘了,徒儿不识字儿的啊! 魏疏璟抱着姜荞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书,在姜荞觉得不解的时候给她解惑,两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高兴,姜荞嘴边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仿佛睡了那么长的一觉,所有的精神劲儿都回来了。 送点心的小丫头看着两人的姿态,不由得垂下头。实在不能怪她思想不纯洁,因为魏疏璟完全是把姜荞抱在怀里的,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呼吸相交,别提样子多亲密了。 魏疏璟趁着翻页的时候抬眼冷飕飕的看了眼小丫头,低头对姜荞耳语一番,接着就见姜荞笑开了。 过了一会儿,姜荞忽然看着魏疏璟道:“哥哥,我是不是生病了,还病的很严重?” 魏疏璟神色微滞,揉了揉姜荞的小脑袋道:“对呀,荞荞病了,不过哥哥已经找到能够治好荞荞的药了,所以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我以后还会睡很长时间吗?”连着病了几次,姜荞就是再天真单纯也觉得不对了。每次清醒后她都心里十分的害怕,怕自己会就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滚出眼眶,看起来可怜极了。 魏疏璟见此只觉得那滴滴泪珠仿佛砸落在他的心上,烫得他生疼。 “不会。” 永远不会了。 这一次就足够了。 魏疏璟紧紧地抱着姜荞,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没有再承受一次的能力,如若真的发生那种情况,他大抵是会拉着所有人给荞荞陪葬的吧? 荞荞是他的整个世界,若是没了荞荞,这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第24章 谢韫拜访昔日同僚,本是为了谢家的复起做准备的,然而却不曾想到,他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到他谢家砸门。 光天化日的,就敢进他谢府杀人,谢韫真是憋了好大一口气。尤其是在听了巫咸转述的那番的话以后,谢韫只觉得胸口更疼了。 谢家进京不过一日,能挡了谁的路?明摆着就是个幌子,不过是为了泄愤罢了。而能到他谢府泄愤的除了姜家的人还有谁? 谢韫左思右想一番,又觉得不太可能是姜家的人,毕竟姜老头子那个人他还是了解的,一辈子忠君爱国,迂腐的紧,断做不出这种光天化日就上门杀人的举动,那么究竟是谁? “父亲。” 谢晋安回府后亦是听说了此事,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自打知道父亲利用他给荞荞下了蛊,谢晋安就对谢韫有了成见,平时都是避开他的。而如今听说了谢府被血洗的事,他又觉得无法置身事外,说到底他终究是谢家的人,这一点是怎么也逃避不了的。 因此,他是立刻就来到了谢韫的书房,却没想到巫咸竟然也在,而且看两人的样子,分明是又准备密谋些什么的,这让谢晋安又是十分的恼怒。 不过他倒也没因此就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看着谢韫道:“父亲不必多想了,今天的事与姜府无关。我倒是知道是谁做的,不过,父亲正在做的那些事都最好赶快收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晋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谢韫很是敏锐的就发现了谢晋安话里的关键点,否则晋安断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提醒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谢晋安对谢韫很失望,他原本以为谢韫带着谢家搬入京城是为了让谢家更进一步,然而如今看来远不止如此。 谢晋安清楚的知道谢家上辈子的结局,然而却没有办法向谢韫说清楚,他深深地感到了无力。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妻子与魏疏璟合葬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为了保住谢家,什么都没有办法做,而如今他又能做什么呢? “晋安,你若是知道……”谢韫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准备再劝一劝他。 “谢公子若知道最好还是说出来的好,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你们谢家的生死存亡。”巫咸一看到谢晋安,整个人的状态就好了很多。一段时日不见,谢大公子身上的阴郁之气倒是又浓厚了不少,看来他的那番话还是很有效果的。 “谢家谢家,这又关你什么事?”谢晋安转首冷冷的看着他,巫咸脸上的得意不要太明显,尤其是那副看戏的姿态最让谢晋安恼怒,他恨恨道:“若不是你这个小人,我父亲是断不会走上这条路的,我当初真该杀了你!” “来呀!现在就来杀了我啊,杀了我,就让你的心肝儿宝贝给我一起去地下做个伴儿好了。”巫咸张开双手袒露出胸膛,挑衅的看向谢晋安,大有“你就是不敢杀我,有种就来啊”的意思,真是不能再嚣张。 谢晋安看了巫咸半响,就连谢韫都以为他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谢晋安忽然笑了,他怜悯的看着巫咸,“杀你?不,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你的命早就有人预订下了,他若是教你死,便是最好的,若是不打算让你就这么死掉……” 魏疏璟的手段,谢晋安上辈子没少听说。无论是再嘴硬死扛的人到了他手里,多则一日少则半日就会开口,也因为如此,魏疏璟很是得先帝,不,圣元帝的重用。 谢家的事,谢晋安便是能感觉到这是魏疏璟惯有的作风,嚣张狂妄,睚眦必报。然而如今的问题是,魏疏璟这个时候并没有进入朝堂,那么他有哪里来的如此训练有素杀伐果决的人手? 姜府是不可能有的,依着魏疏璟的年纪,若想召集那些旧部重新培养……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他到底哪里来的人手?不知道这一点,他根本无从下手,是以谢晋安吩咐顾青去暗中监视魏疏璟。 谢晋安觉得事情脱离了掌控,十分的不安,这份不安让他无法坐下去,他摒退了小厮,独自出了门。 姜荞睡了许久,吵着要出门,魏疏璟见天气正好,便答应了。抱着小丫头一路走一路买的,后面跟着的下人手里塞满了东西。 “哥哥,我想要面人,你一个,我一个,好好玩的。”姜荞捏了捏魏疏璟的脸,指了指不远处捏面人的摊子道。 魏疏璟看了看不远处捏面人的小摊子,无奈的捏捏小丫头的脸,抱着她走过去了。 谢晋安看到两人的时候,就看着姜荞在魏疏璟怀里,手里捏着两个小小的十分精致可爱的面人儿,看起来十分的高兴。 心脏一阵紧缩,谢晋安不顾一切的拨开人群,跟了上去。 他心里隐约有种感觉,若是这一次抓不住荞荞,那么……他就会永远的失去荞荞了。 谢晋安不敢想这其中的后果,他不敢想再一次失去荞荞他会做出什么,也许他会疯掉的,真的会疯掉的。 自回来以后,魏疏璟就拾起了上辈子的武学,因此在谢晋安刚刚追上来的时候就察觉了。魏疏璟抱紧怀里的姜荞,身形极快的隐入人群。 不管谢晋安有意无意,荞荞身上的蛊毒都是因他而来,魏疏璟是绝对不会让他再接触到荞荞分毫的。 街头的人群渐渐消失,谢晋安孤身一人站在路中间,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只留下一团空气。 阴郁的气息在谢晋安身边蔓延,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眼底墨云翻滚。也许他就不应该这样的固步自封,他谢晋安要的谁也抢不走! “那人是谁?” 不远处的马车里,一袭石榴红色衣裙的少女指着路中间的谢晋安问道。 “这个人……我也不清楚,京城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表妹若是想知道,我这便叫人去打听。”少年看起来年岁大一点,看了眼那个失魂落魄的男子,嘴角微勾,真是好一副忧郁的公子哥儿模样,难怪勾得这满大街的少女频频回望。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默默沉思。 就在这时,谢晋安猛的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街道,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就转身向着谢府走去。 他与荞荞,总归是不会就这么下去的。 “跟上去。” 几乎是谢晋安转身的那一刻,少女的声音就在马车里响起。 半个时辰后,谢晋安回到了谢府。这一路他都在想,父亲的作为也许和上辈子根本没什么差别,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既然上辈子,父亲没有成功,也没有失败,那么其中必然发生了另外的事,然而这辈子有了魏疏璟的干扰,他不能保证父亲是否还会像上辈子那样安然无虞。 既然不确定,那么倒不如参与其中,若有什么不可预见的,尚且还来得及阻止。 谢晋安这么想并没有什么不对,然而他却忘记了上辈子他与谢韫的立场,始终是不同的,站的位子也是不同的,这就导致了双重的结果。 不过没到最后,谁也不能说对错。 “谢府?”少女眯着眼盯着牌匾上的字,“帝师谢家的后人?” “从牌匾上看的确如此。”少年摇了摇折扇,漫不经心道。他真不知这谢府有什么好瞧的,让表妹这般好奇。 “回去。” 谢府,帝师谢家。 当年帝师谢家鼎盛之极,然而谢老爷子却以回乡养老之由带着全家人回了老家乾州。如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谢家在这个时候回来,倒是选了个好时机。 谢晋安的话盘旋在谢韫脑海里,让他总觉得十分的不安,但是谢晋安不说他也没办法,只能另想了一个法子。 谢韫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巫咸很快的就和他达成了共识,两个人谈的十分愉快。 谢晋安回了府里,并没有去见谢韫,谢韫总和巫咸搅和到一起,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回想着上辈子在夺嫡中成功登位的那一个人的喜好,谋划着如何才能恰到好处的入了对方的眼。 在他的眼底靖王赵恒安并不是最合适的新帝人选,然而要保住谢家目前只有这一条路了。 姜府里这个时候,姜荞正大包小包的点着自己的战利品,顺便吩咐丫头给其他的哥哥姐姐也送去。 魏疏璟在一旁看的十分的好笑,姜荞这一路买得最多的就是点心小吃一类的,真不知道那些人接到礼物时脸上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主上,人已经到了。”黑鹰刚进门就得了块栗子糕,表情有些扭曲,看着魏疏璟的眼神十分的微妙,心说主上这么妖孽居然也会吃这种哄孩子的玩意儿?真是一点都看不出。 “我马上去见他,你就在这里保护好荞荞。”魏疏璟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蹲到她跟前,“给荞荞治病的大夫找到了,哥哥去把他接来好不好?” “荞荞不能和哥哥一起去吗?”姜荞撇嘴,有些不舍地揪着魏疏璟的袖子。 “荞荞乖,外面好危险的,在家里乖乖的等着哥哥好不好?”魏疏璟眼底神色一黯,接荞荞离开姜府是一定的,只是不是现在。 巫咸的人无孔不入,他若是带着荞荞去办事,必然会被钻了空子,倒不如在府里,黑鹰看着,一旦有事苦海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那哥哥要早点回来。”姜荞见魏疏璟真的不打算带她也不再纠缠,她知道,哥哥是不会丢下她就对了。 魏疏璟刚离开,姜府的后门就出现了一个身穿斗篷的人。 第25章 魏疏璟出了姜府,先是去了趟皇宫,而后才去了别院。 姜荞身上的蛊毒毕竟牵扯到了南疆,他必须提前和圣元帝打好招呼,否则事后被捅出来,免不了许多麻烦。 圣元帝听了并没有反对,只要求他尽力保住巫咸的命,当然,如若真的不能也不必强求。 魏疏璟没有异议,甚至很是赞同。在保住一个人性命的前提下取出他的心头血,方法不是没有,南疆就多的是。 敢对荞荞下手,魏疏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就这么便宜的死掉,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的跑到南疆去找人。 到了别院,魏疏璟身上的寒意越发浓重,稍稍靠近便会感觉不适。 “启禀主上,这几位都是巫族的长老。”见魏疏璟到来,黑枭立刻将从南疆带回来的人引出来。 几位巫族的长老看到来人俱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全身都笼罩在漆黑的斗篷里,如若不是看到他走到他们跟前,完全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巫族巫刃率巫族七位长老见过大统领。”大长老巫刃率先行礼。五十年前巫族祖先曾与叛党勾结,被先帝逐出中原,禁止踏入中原半步。 南疆并不富庶,许多东西都是需要来中原才能得到的,这五十年来他们过的并不好,然而却没人敢踏进中原半步。巫族不比中原,人口本就不多,若是硬来,即使有巫蛊也是没有半分胜算的。 如若这次能够办好事情,即使不能让中原皇帝取消禁令,想来正常的买卖还是能做的。 “巫族大长老?”魏疏璟在上位坐下,眯眼看着几人,“不知大长老可记得巫咸此人?” 大长老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止是他,几位长老俱是变了脸色。 巫咸。 那个巫族的叛逆,巫族的罪人,大统领为何会提起此人?几人顿时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魏疏璟的话就印证了他们的预感: “他如今人就在京城。” 大长老抹了把汗,在京城……只要不是惹下什么大祸殃及整个族人就好。这口气松的太早,导致的结果就是魏疏璟说出关键的时候,这位可怜的大长老差点没昏过去。 “他对陛下的心腹下了手,”魏疏璟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参与了五年前刺杀陛下的那件事,据说,害死了陛下心爱的宠妃。” “如若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大统领尽管开口,巫刃以及巫族上下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巫刃简直都快吓疯了,难怪他们找遍了整个南疆都没有找到巫咸的踪迹,原来那个罪人竟然跑到中原皇室来为非作歹,他是想害死整个巫族吗? “既然如此,只要你们能办成这件事,其他的我都不会追究。”魏疏璟隔着斗篷打量着巫刃的神色,半响淡淡开口:“我的人已经掌握了他的动向,但是他给我的未婚妻下了傀儡蛊,我需要你们拿到他的心头血,保证我的未婚妻安然无虞,还要保住他的性命,能做到吗?” 莫名的巫刃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寒,让他忍不住想要搓搓胳膊,然而他知道这是他们如今唯一的机会。 拿到巫咸的心头血救大统领的未婚妻,然后……尽可能的保住巫咸的命。做这些事虽然会有一定的危险,但是这是目前能让他们巫族走出困境的唯一办法。 一旁的黑枭真是满脸大写的蒙逼,未婚妻!统领你敢去和姜阁老说一说未婚妻么? 巫刃几乎是没有过多的思考便是答应了,毕竟他们巫族最擅长的便是巫蛊,这样的事情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天天都要接触的,不过是加大了点难度而已。 既然达成了协议,魏疏璟也不多耽搁,直接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潜入谢府。 巫咸本身只擅长巫术,对于武学上并没有什么造诣,不然谢韫也不会派那么多人来保护他了。 大概是经过了上一次的血洗,谢韫这一次着实加派了不少人手,且身手也比之前那些要好上一倍不止,忽而魏疏璟他们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巫咸早就听到了,然而他似乎并不过多的担忧,神色间满是狰狞的恼怒,朝着那些守卫吩咐道:“给我捉几个活的,我要用他们的血肉来喂养我的小宝贝!” 巫咸的小宝贝便是他那些尚且没有成熟的巫蛊,巫咸最喜欢用活人喂养蛊虫,他觉得这样才能培养出最好的巫蛊,成为最出色的巫族人。 魏疏璟眼底透着腾腾的杀气,若不是巫刃几人已经在暗中动了手脚,以确保能够在巫咸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他,他早就动手了。 没多久,场面就得到了控制,巫咸觉得不对,想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能动了,然后就觉得脖子一疼,陷入了一片黑暗。 中计了。这是巫咸最后的意识。 有巫刃及七大长老在,很快的就取出了巫咸的心头血,魏疏璟片刻也不曾耽误的命人传信黑鹰与苦海一起把姜荞带出来。拿到巫咸的心头血,便在巫刃的指示下滴在姜荞的额头上,只见那滴鲜红的血液刚刚落下,便迅速的消失在姜荞的眉心。 魏疏璟紧张的看着姜荞的脸蛋,等待着她的醒来。 此刻的魏疏璟完全没有感觉到巫刃几人看他的眼神有多奇怪。虽然这位大统领一直都笼罩在斗篷里,但是从身形和声音,以及处事的老练狠辣来看……他这位未婚妻未免小了不是一点两点吧? 这样大次次的老牛吃嫩~草真的合适吗?他等的起吗他?巫刃几人都莫名的有点同情这位大统领。 半个时辰后,魏疏璟发现姜荞手腕上的红点彻底的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命苦海重新替姜荞检查了身体,确定了真的安全了才完全的放下心来。 荞荞的事情解决了,便是该处理后续了。魏疏璟隔着斗篷看着巫刃几人忐忑不安的神色,周身的气息缓和了许多,“几位放心,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么本座的承诺自然会兑现。” “多谢大统领。”巫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们来的时候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即使魏疏璟事后反悔他们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但是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的顺利,倒是让几人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了。 “若是有其他的事情,我的属下自然可以帮你们办到。”魏疏璟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接着道:“不过,本座倒是希望,你们的能力是能够派上更大的用场。” 比如说,将计就计。 如谢韫这般的人,一下子就玩死有什么意思呢?再比如,谢晋安必然是要搭上靖王这条线的,贤妃之前那般的算计荞荞,这笔账总该是要讨回来的吧? 巫刃闻言顿时沉默了,他不清楚这位大统领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个机会。 巫族被逐出中原已经太久了,如若能有一个人留在中原,更大胆一点,留在这位大统领身边办事,那么对他们巫族是很有好处的。 巫刃拉着几位长老细细的言语了一番,没多久便是统一了意见。 魏疏璟一点都不担心巫刃会拒绝他这个提议,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给他们留第二条路。况且,答应了这个提议对整个巫族来说只有好处,当然如若他们有野心的话,便是会留下一个很是有能力的人,这样的话就最合适不过了。 他看着姜荞颤抖的睫毛便知晓小丫头这是要醒了,心里便特别的高兴。因此在巫刃与他言道希望能够准许他们巫族往来通贸的时候,他便是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巫刃是个极有眼色的,他早就察觉到那个小姑娘要醒来的事情了,接下来大统领的反应更是证明他赌对了,不过他也是知道的,这样的试探可再一不可再二。毕竟这位大统领看起来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魏疏璟落了话,黑鹰立刻会意,带着几人去了客房。毕竟他们是巫族的人,如若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京城,倒是很不妥当的。 尤其是对于谢韫来说,最是容易打草惊蛇。 姜荞看着魏疏璟那种松了口气的表情,忽而就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更喜欢哥哥了。 小丫头眨了眨眼道:“哥哥抱。” 魏疏璟立刻便是将小丫头抱进了怀里,“荞荞的病好了,有没有很开心呢?” “……?”睡一觉就好了?姜荞茫然的眨眨眼,看向魏疏景,“是哥哥?” 魏疏璟但是没有说什么邀功的话,只是将脸凑到小丫头跟前。姜荞立刻会意,低头就亲了亲魏疏璟,末了还一副喜滋滋的模样,仿佛得了天大的便宜。 一旁的黑枭看的牙酸,和一个五岁大的奶娃娃也能这么暧昧虐狗,他们家大统领也是厉害了啊! 第26章 从姜家出来,谢韫的脸色便十分的不好看,他本是想通过和姜老爷子的谈话来拉近两家之间的关系,毕竟在谢家尚未离京之前,姜谢两家的关系还是十分要好的。 可惜的是,姜老爷子根本就不打算再和他念旧情,这就让谢韫想起他父亲还是帝师的时候,那时的谢家是何等的辉煌荣耀?这京城里的大小人物,便是哪个皇子见了他也还是要点头哈腰,恭敬再三的? 如今他的父亲不过才过世了三年,这些人竟是都不把他谢家放在眼里了!简直可恨! 谢韫看着姜府的牌匾,眼底一片阴冷森寒,总有一日,他谢家会凌驾在这京城所有的权贵世家之上! 接连几日的拜访都不如意,谢韫的心情十分的烦躁,没有心思再继续下去,便是回了谢府,把自己关进书房里,不允许任何人打搅。 他觉得自己十分的需要静一静。 然而,此时的谢韫并不知晓,谢府还有一个十分劲爆的消息等着他。 谢晋安从府外回来的时候,听说了此事,只是蹙了蹙眉。巫咸是死是活,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若真要让他来说这个人死了更好,他不死,对谢家来说便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不过……巫咸不见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荞荞的蛊毒解了?这样一想,谢晋安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见姜荞问个究竟。然而下一瞬他就冷静了下来,如若他这么贸然的就去了姜家,怕是立刻就会被怀疑的,这样的话,谢家可能就危险了。 如若没了谢家,他要拿什么和魏疏璟斗? 要怎么才能把他的荞荞夺回来? 冷静下来后,谢晋安命人传来顾青,吩咐道:“你去姜家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顾青并不知道他们家公子这样吩咐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并不多问就去了。 姜荞身上的蛊毒解了之后,就是回了姜府,毕竟那里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而魏疏璟自然是和她一起的。 看着姜荞恢复了往日的狡黠灵动,姜老爷子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看向魏疏璟的眼神也多了三分信任,“这些日子也是累着你了。” “应该的。” 魏疏璟早已换了一身竹青色长袍,看着俨然一副温润书生的模样。听了这话他只是淡淡点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看着姜荞的眼神十分的温柔。 倒是姜荞,整个人都挂在魏疏璟身上,朝着老爷子笑得十分的甜。看得姜老爷子简直想把自家心肝从魏疏璟身上撕下来,虽然魏疏璟这小子人品不错,对荞荞也好的没话说,但是……他的家世很复杂的好么?而且,年纪那么大,如何配得上他的荞荞? 而且,什么叫应该的?虽然荞荞的确是把你带回了姜家,对你有了一饭之恩,但是你也不能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姜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魏疏璟一眼,最后挥手让鱼嬷嬷把姜荞带出去玩,关于荞荞的蛊毒这件事儿,老爷子还是需要再了解一番的。 姜荞经过这一场,仿佛猛然间懂事了许多,看着姜老爷子的样子便是知道这两个人是有事情要谈了。只是临走前,还是一脸期待地瞅着魏疏璟,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待魏疏璟亲过来之后才甜甜的笑着跑开。 然而看着这一切的姜老爷子捂着胸口,只觉得整个人十分的不好,这魏疏璟到底都教了荞荞什么?他乖巧可人羞涩可爱的小宝贝哪里去了?简直不能忍了! 姜老爷子如此的不淡定,魏疏璟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并不在意这老头的想法,而是十分直接的道:“对荞荞下蛊的人抓住了。” “巫族的?”姜老爷子面色一变,魏疏璟自来到姜家以后,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少年进步得十分的快,不管是武学还是头脑,一点都不比他这个老头子差,精明的简直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是,”魏疏璟点了点头,继续道:“虽然是巫族的人下的手,但是人却是藏在谢韫的府上的。” “谢府?”姜老爷子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他稍稍定了定神道:“确定人是在谢府?” “我的人看到,谢韫和此人彻夜长谈,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魏疏璟倒也不隐瞒,这些事情即使他现在不说,迟早也是要被查出来的,现在便说出来,不过是看在荞荞的面子上给这可怜的老头子一个缓冲期。 “谢韫?竟是不想是谢韫!”魏疏璟这样的淡定,倒是让姜老爷子更加的相信他的话,而且,魏疏璟既然知道了,那么就代表着宫里边儿的那位也知晓了。想到此姜老爷子忍不住大笑,“枉费谢韫为了谢家复起如此的卑躬屈膝,左右逢源,哈哈哈,真是报应!活该如此!” “虽然荞荞的蛊毒解了,但是我希望你能配合谢韫,演一场戏。”魏疏璟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敲在桌子上,敲出一串十分闲适的节奏,然而他的话语却十分的狠辣,“谢韫不惜勾结巫族也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而且,他既然敢对荞荞动手,就该想到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事儿皇上知道么?”姜老爷子看着魏疏璟面无表情的妖孽脸,顿时觉得十分的瘆人,真该让荞荞看看魏疏璟这副阴测测的样子才是! “姜阁老觉得呢?”魏疏璟忽而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件事儿只要他们开始做,皇上必然会知晓,不过,这老头子还真是谨慎的很。 “巫咸……被押进天牢了?” 事关巫族,姜老爷子总是会不自觉的就想到五年前的事,然而那件事随着宸妃的死,所有的线索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根本无从查起。如今巫族再次出现,他不得不抓住做这个机会去查一查,虽然女儿已经不在了,但他总归是要为她讨个公道的。 “并没有,”魏疏璟微微挑眉,圣元帝也管魏疏璟要过此人,但是他没有给,只说巫咸受伤太重,需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同样的,他也不会把人交给姜老爷子,“我不会把人交给任何人,巫咸的事我必须要亲自查。” 姜老爷子不解的看着他,然而魏疏璟眼底的神色十分的坚定,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叹息了一声,终是不再过问。当年魏家灭门一案,说是被先帝逼迫,其中倒也有巫族的手笔,魏疏璟这样的执着,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别把人给弄死了。” 其实仔细的想一想,几乎是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到了巫族,因此姜老爷子便是很不希望魏疏璟一个失控把人给弄死。 “姜芝还没有找到?”对于姜芝,魏疏璟是很不放心的,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想表面上这样的没脑子,相反,她其实很聪明。可以说,姜芝应该是姜家所有女孩子里面最有心计的一个,之前的种种不过是假象。 上辈子,即使姜老爷子死了,姜家大不如从前,姜芝还是差一点就成了靖王侧妃。后来靖王登了皇位竟是也没有忘记她,封了贵人的。 由此可见,这个女孩子还是十分的有头脑的。也是因为这一点,魏疏璟始终不太放心,一方面命人查看着二老爷那边,一方面又派人暗中查找。 但是始终没有什么消息这个女孩子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没有,若是芝儿回来,我会让人看好她的。”提起这回事,姜老爷子神色有些黯然,也不知道二房姜芝这丫头究竟是怎么了,竟是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 从姜老爷子那里出来,魏疏璟便是去看了巫咸。自打那日以后,巫咸便是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不曾醒来过。而巫刃他们也认为,巫咸这个状态十分有益于养伤的,这样也不会耽误了大统领的计划,倒是十分的好。 荞荞的病好了,整个人也更黏他了,魏疏璟自然求之不得。而黑鹰他们传来消息说,谢晋安近日被四公主缠上了,无暇再关注姜荞的事,这倒是让魏疏璟十分感慨,上辈子四公主与荞荞不对付,因此百般纠缠谢晋安,给荞荞了不少委屈;这辈子没了荞荞,四公主仍旧是纠缠上了谢晋安,这大抵就是命吧? 不过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荞荞过的好,荞荞十分的喜欢他,他便是觉得什么都够了。 至于说其他的,都还是需要慢慢的来的。 第27章 “谢晋安,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娇蛮跋扈的嗓音传来,便见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骑着马赶过来,一双杏眸瞪着前面的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谢晋安。 看着这样刁蛮无礼的女子,谢晋安的眉便是狠狠地皱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耐烦,他厌恶的看着女子,冷冷道:“微臣还有事要办,四公主如若没事,微臣便是要告辞了。” 有时候谢晋安会是想,也许回到现在,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惩罚他当初没有好好的对待荞荞。不然怎么会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荞荞与魏疏璟的感情日益深厚?便是眼前这个如同上辈子一样对他纠缠不休的女子,未尝不就是对他的另一种折磨。 谢晋安内心里是十分的厌恶这位四公主的,尤其是上辈子他辅佐赵佑恒的时候,这个四公主便是利用自己的权利,屡次的给荞荞为难。那个时候谢晋安就曾想过,如若这个女子不是晋王赵佑恒的妹妹,他定然会杀了她。 然而她就是赵佑恒唯一的妹妹,他不能杀了她,也护不了荞荞。 “谢晋安!”四公主真是咬牙切齿了,她就闹不明白了,她堂堂公主那里配不上他了?让他要这样躲着她,犹如躲避恐怖的蛇蝎。 “微臣在。” 谢晋安微微垂下眸子,如今的他不再辅佐晋王,却还要顾及着谢家,自然不能够轻易得罪四公主。要知道,自打谢府第二次被血洗之后,父亲怒火攻心,整个人身体虚弱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如若他再不为谢家筹谋,那么还能指望谁呢? “本宫到底有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么讨厌?”四公主怒气冲冲的站在谢晋安跟前,死死地盯着他。 “公主殿下自然十分的好。”谢晋安漠然的睥了四公主一眼,语气淡淡道。 “那你为何不喜欢本宫?”他这副样子简直不能再明显了,四公主气的眼眶通红。 二楼上,姜荞在魏疏璟怀里坐着,扒着栏杆十分好奇地往下瞅。嘴里塞了块雪梨酥,脸颊鼓的像只小仓鼠。 黑鹰正在和魏疏璟汇报情况,听着楼下的争执,忍不住一头黑线,这四公主也真是……奔放,追男人都追到大街上去了。如果追上了还好说,但是如今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非是如此,公主殿下乃千金之躯,微臣万当不起殿下厚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谢晋安的心里就越发的恼怒,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润模样,语气也十分的温和,让人生不出一丁点恼意。 “谢晋安!” 四公主眼眶通红死死地看着他,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托辞罢了。这个人惯是这样,便是连拒绝的话也说的十二万分的温柔,如若这样的温柔能够给她一分半点,想来她便不会如此的难过了吧? 两个人对峙了许久,谢晋安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也并不多言道什么,倒是四公主,很快的就承受不住这样丢脸的自己被人围观,终是狠狠地抽了一鞭,策马离去。 谢晋安见此松了口气,这些年里一直被这个刁蛮无礼的四公主缠着,他丝毫不敢表现出……细碎的糕点沫子从头顶掉落,谢晋安往上看去,正对上姜荞好奇的眼神,下意识的就唤道:“荞荞。” 随着四公主离开,人群也是散开了,忽而谢晋安这一声“荞荞”并没有被淹没,反而十分清晰的传入姜荞耳朵里。她看了眼谢晋安,有些奇怪道:“你在叫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叫荞荞呢?” 姜荞自小与魏疏璟在一起,从没有单独出门见过什么人,她记得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去年上元节我们见过的。”谢晋安有很多话想要说与姜荞,然而他忽然想起,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然而荞荞并没有,她仍旧是那个不谙世事单纯心善的荞荞,并没有那些不快的记忆,这样……其实也是最好的。 魏疏璟与黑鹰商议完,就是发现谢晋安竟然是找到了这里,甚至与荞荞说上了话,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伸手搬过姜荞的脑袋,定定的看着她道:“说过多少次,不能和陌生人说话,你这样记不住,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该如何是好?” “那哥哥就一直在我身边好不好?”姜荞眨了眨眼,“难道哥哥要离开我?”这样想着,她竟是难过起来。 见她这个样子,魏疏璟无奈地叹了口气,“荞荞总是要嫁人的,哥哥也要成亲,那个时候怎么办?” 小丫头一直都不开窍,魏疏璟也很是发愁,眼看着来年就十四了,能议亲了,他这个时候开始培养感情……应该不算过分吧? 如若魏疏璟这想法被黑鹰几人知道,怕是要笑死了。大统领你从荞荞小姐五岁开始就诱拐人家,在人家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开始培养感情了还不过分? 不过很显然,魏疏璟自己是没有这个自觉的,而姜荞也是真的不开窍,整日里就是吃吃喝喝,再跟着魏疏璟玩。 楼下,谢晋安望着空荡荡的栏杆,心底滋生出一股悲凉,不过,想起这些年的准备,他又松了口气,暗暗的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做的事情成功了,他就有了抢回荞荞的资本。 魏疏璟可不管谢晋安想些什么,他十分的不乐意姜荞与谢晋安之间有任何的牵扯,带着姜荞便从后门儿出去了。 回到了姜府,魏疏璟就让荞荞回房练字去了,上辈子小丫头的字是谢晋安教的,这辈子,魏疏璟从一开始就让姜荞临摹他的字迹。说白了,还是吃醋。 “主上,按照您的吩咐,事情都办妥了。”黑鹰等在书房里,见魏疏璟到来便立刻言道。 “皇上不是委派我们全权处理此事吗?传令,命大理寺与刑部,立刻到周大人家里调查,毕竟说到底,人是死在他们家的。”魏疏璟语调十分的淡漠。 “大理寺与刑部怕是盯着这案子有一段时间了,如若给了他们倒也是极好的。”黑鹰就是十分的佩服他们家大统领,大理寺与刑部死活看不上他们锦衣卫,如此就把案子交给他们,隧了他们的愿好了。 不过,想起皇上的那些命令,黑鹰不厚道的想,如若查不出的话,那真是要呵呵,呵呵呵了。 “靖王那边有什么动静?”魏疏璟很快的就把这件事儿放到一边,毕竟是一桩并不怎么重要的案子。 “靖王似乎十分的倚重谢家,”说到这个黑鹰有点奇怪,“然而他更为看中的似乎不是谢晋安,而是谢韫。他曾多次和谢韫商议事情,然而这一切谢晋安并不知道。而两人也似乎是有意的瞒着他。” 真的很奇怪,明明是父子,行为倒是都让人看不懂了。 “谢韫还真是一刻也不曾死心,”魏疏璟闻言立时冷笑,他记得上辈子谢韫看好的可是晋王赵恒佑,这辈子倒是精明了许多。只是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总归是不清楚的。不过,“既然如此,就派人给我好好的盯着,还有巫咸那里,不能让他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黑鹰点头离开。 书房里,魏疏璟摩挲着手指,眼底一片阴寒。谢韫,我给了你八年时间来壮大自己,如今也该是时候开始了,但愿你不会让我太失望才好! 翌日早朝,大理寺卿与刑部的折子便是齐刷刷的上了圣元帝的案头。 “平伯候次子?”圣元帝看着奏折眼底的笑意有些森冷,他看了眼堂下的众臣,将折子扔下去道:“都看看吧!” 群臣见皇帝脸色不是很好,不由得猜测这里面都写了什么,有些大胆的就拾起来看了,然而他们很快的就是后悔了。 昨日周大人寿宴上发生了血案,礼部尚书郑怀典被杀,皇上大怒,命大理寺与刑部严查。 如今…… 看看这折子上都写了什么? 什么平伯候次子垂涎郑夫人美色,欲行不轨之事,被郑大人发现进而杀人灭口? 平伯候次子是哪个?那可是如今的宠妃齐妃的亲弟弟,满朝上下哪个不知皇上对齐妃的宠爱?这大理寺与刑部想要功劳还真是想疯了,这脑子得晒多少太阳才能救得回来? 而且,那郑夫人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怎么就值得平伯候次子如此惦念了? “秉皇上,郑夫人留下一封绝命书自尽了。”刑部尚书觉得这事儿八成就是真的如他们调查的那般,否则郑夫人怎么会死的这般的巧合?分明就是被杀人灭口。 “既然证据确凿,那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圣元帝脸色十分不好,似乎不太乐意再提此事。 谢韫终是使了手段进了朝堂,虽然不见得是多么重要的位子,但总归是有资格上朝的,这样也不至于错过许多的大事。 比如今日,他安排进宫的齐妃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当真是让他措手不及的。 谢韫始终觉得这件事十分的有蹊跷,一个风姿卓绝的少年郎,放着好好的年轻姑娘不喜欢,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徐老半娘的有夫之妇?这事儿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陷害,只是到底是谁? 是单纯的针对齐妃,还是说针对他? 第28章 静平伯次子到底是被抓起来了,齐妃听说此事后心里十分的着急,然而纵然是如此她也是不敢去和圣元帝求情的。 能够被谢韫选中,送入宫中做了宠妃,齐妃还是十分聪明的,她知道如若自己这个时刻去和圣元帝求情,那么不仅救不了弟弟,更会让自己失宠。如此便只能等上一等了,相信谢韫不会袖手旁观的,否则的话,她是会让他知道后果的。 良妃听说此事,不由得勾了勾唇,朝着身边的心腹嬷嬷道:“亲弟弟被下了大狱,还能如此的沉得住气,这齐妃倒是个不简单的。” “娘娘说的极是,只是静平伯是靖王那边的人,我们要不要给此事添一把火?齐妃自得宠以来就十分的飞扬跋扈,从不把各宫的娘娘贵人放在眼底,如若这个时候动手,是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的。”嬷嬷想了想言道。 “很不必,即使我们不做,也是会有别人的,何苦平白招惹麻烦?”良妃神色很是淡漠,齐妃得罪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个人对她落井下石是很正常。 但是……想到八年前皇上说过的话,良妃并不敢轻举妄动,也是从那个时候她知道,这皇宫里的一举一动都是瞒不过皇上的,她们自以为的没有人会察觉,不过是在作死的道路上更进一步而不自知。 见良妃并不意动,嬷嬷虽不能够理解,却还是没有再说。 “四公主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良妃想起了女儿,倒是有些许日子不见不曾见过她了。 “回娘娘,四公主……近日里似乎经常出宫。”想起小丫头们的禀报,嬷嬷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不知道如何与娘娘开口。 “经常出宫?”良妃闻言挑了挑眉,随即便是想到了其他的事,“待她今日回来,便把她唤来。” “是。” 嬷嬷闻言松口气,又缩到了一旁。 良妃这边是如此的情况,贤妃也同样不差,只是五公主就完全不能淡定了。 “母妃,你究竟知不知道,四姐姐整日的缠着晋安哥哥,如若晋安哥哥真的被她感动了,那我要怎么办?”五公主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整个人烦躁的不能行。 “你晋安哥哥那里你不需要担心,你表舅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当然,除非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贤妃摩挲着新做出来的护甲,淡淡开口,“倒是你,我与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和你四姐姐一样整日的就知道闹腾,你也不小了,有些东西该学的还是要学的,这样子也能收收性子,如若你再是这般,你晋安哥哥才是不会要你的。” 五公主听了些话不乐意的撇嘴,“姜荞都没有学这些,我堂堂一个公主为什么还要学?” “姜家再如何,难道还比得上我们皇家?你可是陛下的女儿,堂堂的五公主。”贤妃真是气儿都不打一处来,这丫头越长越气人。 五公主撅着嘴,不乐意的坐到一边不说话了。 “母妃这是怎么了?”靖王进来便是看到自己的母亲与妹妹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失笑。 “还不是你妹妹,整日的就会气我。”贤妃揉了揉眉心,招呼儿子坐下,便是言道:“今日朝上的事母妃也听说了,不过,无论此事最终结果如何,这静平伯你是不能再要了,而且要尽快的断,断的干净彻底,不能给人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母妃说这些儿子都知道,”靖王也不是傻的,只是想到今日下朝后谢韫的表情他便是有些不安,“谢韫那里,儿子并不很放心。毕竟当初与静平伯府接头的是他,齐妃若是咬住他不放,那么我们是很有可能会遭殃的。” “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了解皇上的性子,再说了,即使真的到了这一步,你也完全可以舍了谢韫的。”贤妃并不很担心,“要知道,谢韫虽然很是有点头脑,但却又比不上他的儿子。他的野心太大,而且,只是为了一个谢家便是可以不顾天家,藏起一个巫族的人在府里,可见这个人并不就是你看到的那般。不过谢晋安就不同了,他总归还是年轻,经历的少,比他父亲谢韫更懂得自己最需要什么,如若你能够真正的将她收为己用,倒是比谢韫要好得多。” 靖王很是喜欢和他母妃讨论这些事儿的,当然了,这也并不就说他不聪明。相反他很聪明,靖王深知,每个人对待问题都会有自己的误区,而他对待谢韫父子就是如此。 原本的时候贤妃就说过,谢韫此人十分的不好掌握,野心太大,并不一定就会为你办事。而谢晋安是个可用的,也会让他们的事可靠许多。当时他没有听,这不,谢韫那边果然就出了问题了。 靖王并不后悔,他只是思索一下,就是同意了贤妃的说法。不过,他还是言道:“虽然我们不能够信任谢韫,但是也要防着他的,毕竟他手里可是有巫族的人,如若哪一日被他算计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点你找人看住了他就好。”贤妃眯了眯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晋王那边倒是和大理寺的人关系十分的好。” “怎么能够不好?今日死的这个可是他自己的人。既然已经失去了礼部这个助力,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他至少要利用这件事获得最大的利益。如若大理寺能够在父皇跟前更进一步,那么对他以后可是会有不小的帮助。”说起这个,靖王十分的郁卒,利用一个静平伯来除掉一个礼部尚书,这笔买卖十分的不划算的,然而如今看来,却是真的亏大了。 不过现在如何说,也已经是晚了,也只能往后看了。 天色渐晚的时候,魏疏璟才悄然从大理寺离开。把事情全权的交给了大理寺与刑部,他也并不就真的十分的放心,有些事情,还是要亲自去查一查的好,否则出了纰漏,影响到了以后,后悔也就晚了。 比如说今次的事,这个礼部尚书郑大人的死,从尸体来看,分明就是被人用剑给刺死的,一剑致命,手法十分的犀利干脆。然而大理寺仵作的验尸结果是,推搡中碰到了后脑勺死掉的。 郑大人临死前的确是与人推搡过,然而这却并不是他的致命伤,那一剑才是真正要了他性命,然而大理寺却丝毫没有提起。 魏疏璟回了姜府,认真的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才去见姜荞。他在外面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告诉姜荞,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黑暗,他一分一毫都不希望荞荞见到,更何况是他自己正在做的那些血腥的事情。 他的荞荞就该是完完全全的被娇宠着的,该是不沾染一丝的世俗的。 当然,魏疏璟心底也隐隐的有些害怕,他害怕有朝一日,荞荞发现了他那些满手的血腥,会怕他,会逃的远远的。 他一直都不敢去面对这个问题,只是在潜意识里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姜荞在屋子里窝了一下午,都是在练字,谁让她的字写的不怎么好看,而且,哥哥这种,嗯,草一样疯狂生长的字,她真的学不来。 魏疏璟一进门就是看到坐在书案后愁眉不展的小丫头,不由得挑眉看向桌上的大字,这一看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荞荞还真是没有写字的天赋的,瞧着真是惨不忍睹的样子。 他总是看不得小丫头这样的苦恼的,魏疏璟故意的咳嗽了一声,看着姜荞道:“苦海大师明日就是回来了,不若我们明日去灵安寺玩一玩,顺便看看他?” “好呀好呀,可是有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他了呢!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你说呢,哥哥。”姜荞丢下毛笔,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魏疏璟,样子真是可爱的不行。 “怎么会不记得呢?我们荞荞这样的可爱,又怎么会不记得?”魏疏璟点了点小丫头的鼻子,想起上午的事情,他便是有些担心,“我听说今日你和姜莞出去了,可是遇到过什么人?” “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姜荞撇了撇嘴,有点不太乐意的样子,不过说起遇到过什么人,她倒是想起来了,看着魏疏璟道:“我和莞莞姐遇到了一群地痞,要劫财劫,色呢!” “黑枭他们呢?” 魏疏璟眸子幽幽眯起,在京城这个地界上敢对荞荞下手,有些人还真是不想活了,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哥哥我还没说完呢,”姜荞似乎十分的兴奋,她挥舞着小手制止了魏疏璟,继续言道:“忽然的就出来了一个紫衣公子,打跑了这些人,他还一个劲儿的要请我们吃饭,送我们回家,这个人功夫也特别的好,还特别的会讲笑话呢!哥哥你认识他吗?” 姜荞这般的激动,这般的好奇,魏疏璟不由得眯起眼,心里的警钟当真是当当当的作响,决定了待会儿用过晚饭定要去问问黑枭,这样大的事儿竟然不给他汇报,简直就是皮子痒痒了! “紫衣公子?有没有说是哪家的?”魏疏璟面上笑得十分的和善,他言道:“如若知晓是哪家的,我们倒是要备上一分厚礼去谢谢人家了,毕竟人家救了你们。” “不知道耶!”姜荞茫然的摇头,那位公子一直的讲笑话,要请她们吃饭,害的她都忘记问了。不过,她看向魏疏璟道:“哥哥你说莞莞姐姐会知道么?” “算了,这个时间有点晚了,不如明日我们问问黑枭如何?他们可是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的。”魏疏璟并不觉得姜莞那丫头鬼知道什么,看着就是个傻的,被骗了还给人数钱的。 “对了,他给了我一个玉佩来着,”姜荞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玉佩,让魏疏璟瞧,“很好看呢对不对?” 魏疏璟接过玉佩的那一瞬,眼神十分的幽暗,仿佛是他好容易养大了的果子,马上要被狼给叼走了,眼里心里的火简直捂不住。 第29章 那紫衣公子送给姜荞的玉佩,到了魏疏璟的手里便再也没有出来过,任姜荞怎么撒娇魏疏璟都是不给。 京城里穿紫衣的公子,除了那个庆王还有什么人呢?魏疏璟想到此人就有些牙根痒痒。重活了一世,好不容易把谢晋安排除在外,眼看着谢家就要完蛋了,竟是又出来个庆王!真真是个让人恨不得戳死的存在! 庆王为人十分的淡泊名利,不参与皇权之争,也正是因此,他曾与此人关系十分的要好。只是,那个时候是他恋慕荞荞爱而不得,庆王一直都是鼓励他去争去夺的,然而他知晓那个时候荞荞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谢晋安,他便是争了抢了也是没什么用的。 然而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魏疏璟真的是十分的想要骂娘的,好好的至交好友特么的变成了情敌,还是威胁最大的那一个,魏疏璟觉得他果然还是放心的太早了。 捏了捏手里的玉佩,想起小丫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魏疏璟勾了勾嘴角,吩咐黑鹰道:“你去给庆王下帖子,就说姜家小小姐约他去一品斋吃饭。” 庆王,赵恒渊,呵呵,呵呵呵,真是好。魏疏璟收拾妥当便是带着姜荞一块去了,本来打算好的去灵安寺也是因着这件事给推迟到了后天。 听说要去感谢自己的大恩人,姜荞整个人真是十分的兴奋,开心的不能自持,眼睛都是给弯成了月牙。那可是很厉害的公子,又会讲笑话呢!长得……姜荞下意识的看向魏疏璟,不得不得承认,这世上真是没有比哥哥更好看的人了。 “荞荞很高兴?”魏疏璟自然是发现了姜荞的小动作,不由得勾了勾唇,笑得十分的魅惑,看的一旁扮作随从跟着的黑鹰浑身发抖,大统领这也是太没节操了,对着姜小姐用美人计。 “对呀!哥哥长得真好看。”姜荞看着魏疏璟的眼神亮晶晶的,毫不犹豫的赞叹,真是再看一百次都还是这样的感觉。 “那荞荞可要一直看着我。”魏疏璟笑得极为温柔,如若能够留住荞荞的目光,那么他是不会在乎什么美人计不美人计的。为了所谓的脸面而丢了荞荞,那才真真的是因小失大,所以一切的一切到了荞荞跟前,都是不算什么的。 这样的厚脸皮没节操,大概也只有魏疏璟能够表现的这般的理所当然了。 然而姜荞听了这话倒是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哥哥这样的好看,她是怎么也看不够的,而且,哥哥对她最好了。 一品斋位于京都最繁华的地段,魏疏璟带着姜荞没多久便是到了,订了雅间便是进去等庆王了。 而这厢,庆王听说姜府的小丫头要请他吃饭,简直高兴的不能自持,很是认真的拾掇了一番才出门。 说起那小丫头,庆王就是觉得十分的喜欢,也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便是喜欢的不能够自持。虽然知道小丫头年纪还小,不过再小也总会长大的,这点子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就是不知小丫头对他有没有感觉呢? 庆王想了想自己昨日的举动,回忆了一下自己如英雄般出场的样子,顿时觉得小丫头应该是对她有感觉的,他自认为自己真是非常的帅气的!说不定小丫头这会儿正在暗搓搓的想着他呢!真是越想越开心呢! 到了一品斋,就有人将庆王引入雅间。 “姜小姐这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吧?”庆王一进来就看到姜荞小小的乖乖巧巧的坐着,整个人十分的安静,和昨日的古灵精怪又是不同的,只觉得她怎样都好,他都是十分的喜欢。 “对呀,我和哥哥等了好一会儿了呢!”姜荞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的看着他。 “让姜小姐久等,倒是我的不是了,在下在这里给小姐赔罪。”庆王听了姜荞的话,看了眼一旁的魏疏璟,顿时觉得此人真是十分的妖孽,不过万幸的是,这个人是小丫头的哥哥,但是让他松了口气。 “荞荞饿了吧?上菜。”魏疏璟看了庆王一眼,在下?倒是个会装相的。他不太想让两人过多交谈,便是招手让外面的人开始上菜。 果然,一听到这个姜荞就顿时忘了自己的恩人了,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等了这么久,她真是都要饿扁了。 “呵呵。” 姜荞这样的直白,倒是让庆王笑了出来。他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女孩子,无一不是想要巴结他纠缠他的,能够因为吃的就如此忽略他的,倒是头一次简单,这感觉还真是十分的新鲜。 姜荞见他笑出来,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很快的她就与庆王言道:“你不知道,这里的饭菜可好吃了,尤其是红烧狮子头,红烧鲤鱼,龙凤呈祥,金玉满堂,好多好多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这样的热情,这样的如数家珍,倒是让庆王觉得这就是一个吃货姑娘呢!还是个十分的直白可爱的吃货姑娘呢!真是让人不喜欢都难! 魏疏璟这次并没有出声,而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庆王。上辈子他与庆王相交甚深,从不知道原来这人竟是喜欢荞荞这样的,但是上辈子他也没有察觉到他对荞荞有多特殊,很是平平淡淡的样子,和路人没什么区别,要说不同的,那便是他喜欢荞荞了。 这样的想着,魏疏璟真是有些感叹,世事还真是十分的无常呢!不然怎么重来一次,庆王就是喜欢上了荞荞呢? “二哥?” 就在这时,雅间外传来一道男声,魏疏璟抬头便是看到靖王掀开帘子进来了,而他的身后跟着的竟是便了个模样的姜芝。当然,也不是说姜芝变了个样子,而是现在的姜芝倒真是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原本那副刁蛮任性的模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静聪慧的神态。 姜芝没想到竟是会在这里见到姜荞,她微微垂下眼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在靖王身边坐下,并不过多的言语。 倒是姜荞看了眼姜芝,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十二万分的眼熟,却又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不过没等她细想,饭菜便是上来了。 “三弟今日怎么有时间出来了?对了,这位姑娘是谁?往日里哥哥可不曾见你出门儿会带什么姑娘的,你可要好好的与哥哥说一说才是。”庆王外表十分的儒雅俊逸,然而只有熟悉的人才会知道,这人就是个八婆,十分八卦碎嘴的那种。 魏疏璟见他仍是这个八婆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姜芝恰好撞见他这副样子,顿时觉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不禁有些怀疑,魏疏璟难道是认出他来了?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被她否决了,她曾经刻意的出现在姜府,可是并没有人认出她来,就连姜老爷子也没有,魏疏璟就更不会认出她来了。 不过饶是如此,姜芝的心里还是十分的警惕起来。 “二哥说笑了。” 靖王含笑看了眼身旁的姜芝,眼底的情意不多,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倒是让庆王真正的好奇起来,他这个弟弟最是薄情了,想当初有个姑娘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他也没有动容半分,甚至暗中命那姑娘的父母迅速的就给那姑娘嫁掉了。如今怎么就是会对一个女子真正的上心了呢? 姜芝半垂着脑袋,并不说话。在她还没有离开姜府的时候,就知道魏疏璟是个不简单的,否则爷爷也不会那般的信任他,把他派到姜荞的院子里。 而且,她记得秋露是被魏疏璟的人抓住的,而她再次见到秋露的时候,看到的是秋露遍体鳞伤的尸体,让人一眼便是知道,秋露死前受过怎样的酷刑。 姜芝清楚的记得,魏疏璟明明只是姜荞身边的一个奴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手,还有那般厉害的手段?所以说,身在局中,很是容易一叶障目,而她就是如此的。 当初的时候,府里看不惯姜荞的人多的是,然而她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理所当然的就被爷爷讨厌了。时至今日,她也知道这是自己当初太过愚蠢作的,不过那又如何?那并不代表着她就不恨姜荞了,她如今这个样子,亲人离散,有家不能归,总归是因为姜荞的缘故。 而且,她说过的,要让姜家所有的人都后悔的,让他们为把他们二房赶出姜家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她必定会说到做到,让整个姜家对她俯首称臣! 姜芝的心理变化的十分的快,只不过她把一切都掩盖了起来,并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然而她掩饰的再好,周身的气息变化却瞒不过魏疏璟。他看了眼安静的宛若一株水仙的姜芝,嘴角勾了勾道:“这位姑娘倒是十分的眼熟,不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虽然魏疏璟笑得十分的好看,姜芝却只觉得冷飕飕的,她看了眼正在和庆王谈话的靖王,略带羞涩道:“公子说笑了,我是近些日子才到京城来的,想来是怎么都不可能见过公子这般俊美无双的人,否则又怎么会记不住呢?” 姜芝这般倒是表现的如同一个忽然被搭话的少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更多的是羞涩。是啊,这样一个芝兰玉树,谪仙一般的公子与你说话,换了哪个女子大概都是要羞涩的吧? 姜荞正啃着一块儿糖醋排骨,听了两人的对话,忽然就觉得嘴里的排骨也不那么好吃了。她看了眼魏疏璟,只见魏疏璟正对着那位姑娘笑得十分的好看,姜荞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酸酸的,十分的难过。 “荞荞总是要嫁人的,哥哥也是要成亲的。” 忽然间的,她就是想起了这句话,哥哥总归是要成亲的,而她……也是要嫁人的,她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的缠着哥哥了。 想到这些,姜荞的心里就十分的难过,没滋没味的啃着排骨,一脸的恍惚,看着就让人心疼。 庆王与靖王说话间自然也注意着姜荞,之前只觉得这丫头就是个吃货,单单是一桌美味的食物就能够让她一脸的满足笑容。然而这个时候他又看不懂了,这丫头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姜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和口味?” 姜荞先是一呆,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看了眼魏疏璟,见他正瞧着自己,脸上仍旧是那般好看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十分的委屈,只是一瞬间豆大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涌动起来,她吸了吸鼻子道:“我觉得这里有些闷。”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庆王觉得小丫头八成是有恋,兄情节。这点对他以后的日子可不是太好,兄长什么的都是用来保护妹妹的,但是让妹妹太过牵挂这样就不是很好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媳妇除了自己还惦记别人,哪怕是兄长也不行。 “不会打扰你吗?”姜荞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一旁的靖王,让人家把自己的弟弟晾着去陪自己,这样并不怎么合适吧?可是她又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了,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罢了。 魏疏璟的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他是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荞荞这是怎么了。然而他几次想抓住荞荞的手,都被她躲开了,任他怎么对她使眼色,她也是看都不看的。 庆王倒是没怎么觉得不方便,他原本就是为了个小丫头见面才出来的,遇见靖王不过是个偶然,如今散了倒也没什么的。当即就点了点头,带着姜荞出去了。 见姜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和别的男人出去了,魏疏璟身上的戾气简直直上云霄,这样的情景总归是会让他想起上辈子,荞荞总是与谢晋安这样的离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 这辈子他绝对不允许荞荞再从他身边溜走!他守了这么多年,绝对不会功亏一篑! 姜芝见此心里越发的觉得奇怪,姜荞和魏疏璟这个奴才之间的氛围很是奇怪,就像是……就像是……她也说不好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觉得,魏疏璟太过在意姜荞了,这种在意已经超出了一个奴才该有的程度。 而姜荞这样子,似乎是搭上了庆王了?姜芝冷笑,一个庆王有能为姜家带来什么呢?她看了眼身边的靖王,待他登上那个位置,自己就是皇上的妃子,一个庆王又能如何呢? 魏疏璟虽然也在宫里办差,但是从未在人前出现过,忽而靖王并不认识魏疏璟。不过看他这般的容貌,他却从未听说过什么传闻,可见这个人也只是空有一副好容貌,并没有什么身份或者本事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他堂堂一个皇子多看一眼,便是带着姜芝就离开了。 临出门前,姜芝莫名的回头看了眼魏疏璟,就见他笑得一脸的冷酷狠辣,吓得姜芝白了脸色,匆匆几步,跟上靖王。 第30章 姜荞心情不怎么好,便是看到街边从未见过的小吃也不能让她高兴起来,庆王见此便是觉得万分的奇怪,要知道昨日,这丫头还是很欢乐的,之前也是,大概就是开始吃饭的之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只是他记得那个时间也不曾发生过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啊!庆王觉得自己真是不懂得这些小丫头的心思的。 靖王离开后,魏疏璟问了黑鹰,便是立刻跟上了姜荞,见小丫头撅着嘴,仍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魏疏璟顿时觉得不是太好。 一旁的庆王见此不由得挑眉,“姜公子这是不放心在下?” 这个棒槌,还一直以为魏疏璟是姜荞的亲哥哥呢!真是傻的可以。 “哥哥他不姓姜的!”姜荞闻言抬头疑惑的看着庆王,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就会觉得哥哥姓姜呢? “哦,那他是跟着你母亲姓的?”庆王摸了摸鼻子,因为两人一直是兄妹称呼,他倒是认定了两人是亲兄妹了,忽而很快的就反应过来。 “都不是的。”姜荞摇头,她看向魏疏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他对着那位姑娘笑得十分的好看的样子,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飞快的别过脸,看着前面的卖糖葫芦的道:“我想吃那个。” 庆王见此,很有眼色的就上前去买了。 姜荞低着头站在原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就是不去看魏疏璟,她觉得,哥哥喜欢上了那个女子。更甚者,再过不久,哥哥便是要和那个女子成亲了吧?到那时,哥哥就会只顾着自己的娘子了,便不会像以前一样的宠着她了吧? “荞荞,”魏疏璟看了眼不远处的庆王,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姜荞道:“看着我。” 姜荞闻言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她仍旧没有抬头,手里的帕子被她搅的不成样子了。她觉得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哥哥现在就开始这样严厉的训她了,他从来都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的,姜荞十分的难过,刚刚涌回去的泪珠又滚了出来。 “荞荞。”魏疏璟看着地上滚落的泪珠,只觉得真是烫到了他的心上。深深地吸了口气,魏疏璟放缓了语调,“我们先回家。” 说着他也不顾姜荞的反应,就是带着她上了一旁早就备好的马车,命黑鹰回府。 “我不要回去!”姜荞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她才不要和他回去呢!他都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都那样的跟她说话了,她为什么要和他回去? “你想做什么?去找那个男人?”魏疏璟眯着眼,脸色有几分的阴沉,语调也有些飘忽不定,给人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感觉。 姜荞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瘪了瘪嘴巴,坐的离魏疏璟远远的,觉得心里舒服了点才道:“我就要去找他,他会保护我,会给我讲笑话,会给我买糖葫芦!” 姜荞这话分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且还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不过魏疏璟的神色倒是好了一些,他把宠的荞荞这样的天真任性,别人又哪里受得了呢?能够忍受并且甘之如饴的怕也只有他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 姜荞正委屈着,见他竟然还笑得出来,顿时就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道:“我就知道,你有了娘子就不喜欢我了,你果然是骗我的,还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哼,你刚才都还凶我呢!我才不要和你回家!你回你自己的家,不要回我的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有家的!” 魏疏璟三天两头的出去,有的时候夜里也不会回来,姜荞都是知道的,只是她知道哥哥是在忙着一些事情的,没有说出来,只是不想给哥哥添麻烦。然而到了如今,真真是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整个人哭的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委屈的不行。 魏疏璟一听姜荞哭了,顿时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强行的将小丫头抱进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道:“我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娘子了,嗯?” “你就有就有就有!”姜荞啪的一下子打掉魏疏璟的手,红着眼睛指控道:“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都对着人家笑了,笑得比之前都好看!” 明白过来的魏疏璟:…… “我那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是怎样一个囧字了得,他不过是在试探姜芝罢了,却是不想让小丫头误会的这般厉害。不过……这是不是就说明小丫头心里真是喜欢他喜欢到不行呢?真是想一想都很开心。 “那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姑娘很眼熟?有点像一个人?”魏疏璟尽量的把话题引开,然而他大概是没有什么经验,再次的捅了马蜂窝。 “我就知道,你果然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莞莞都说了,一个男子但凡对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就是看上了人家,想要搭讪的意思。你还说你没有,你没有怎么会这样和人家说话?怎么会想要和人家搭讪?”姜荞真是觉得这人太可恶了,姑娘姑娘,就知道惦记人家姑娘,果然是有了娘子就不喜欢她了。她真的是好可怜的。 “你就不觉得她像你二姐姐吗?”魏疏璟觉得如果他再不说清楚,真的是快要被这小丫头给气死了,什么娘子不娘子的,他早都有了一个小娘子了,哪里还需要什么别的姑娘来做他娘子呢? “……二姐姐?”姜荞噎了一下,随即一脸鄙视的看着魏疏璟,恨恨地捶了他一拳道:“你别想偷偷的给我转移话题,你给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姑娘,想要她做你的娘子?” ……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姜莞那个死丫头到底都教了荞荞什么狗屁玩意儿? 魏疏璟真的是头疼的不能行,他揉了一把小丫头的脸,叹了口气道:“之前你二叔二婶不是被赶出去了么?你那个二姐姐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的。今日的那个姑娘就是你二姐姐,她看你的眼神十分的不友善,以后如若我不在,你可要小心一点,不要和她有接触。” “真哒是二姐姐?”姜荞摸了摸小下巴,眨了眨眼睛仔细的回想着那个姑娘的容貌,不得不承认还真是有那么一点二姐姐的样子,只是,“爷爷说二姐姐不见了,可是二姐姐分明就在啊,为什么要说她不见了?” “……”魏疏璟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荞荞总是太心软,他怕她听了之后会难过,于是想了想道:“当初你中,毒的时候,你二姐姐房里的丫头偷偷的在你的药里下,毒。” 姜荞一脸的恍惚,那个时候的事情她是记得不大清楚的,毕竟她那个时候还小,整日里都是昏昏沉沉的,而那碗带了毒的药在没送到她房里就被魏疏璟给拦住了,所以从头到尾,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会不会是弄错了?”姜荞怎么都不大愿意相信的,她与二姐姐虽然不是很亲厚,但到底是一家人,二姐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姜荞是不信的。 “这件事你爷爷并没有查清楚的,因为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就是有人发现,你二姐姐带了她房里的细软早早的就不见了。”魏疏璟知道小丫头心软,也十分的单纯,并不会因此就是会相信姜芝曾是想要害她的。故而他也不刻意的引导什么,只是尽量以陈述的语气说出这一切,剩下的让姜荞自己来判断。 “二姐姐她……”这个时候,姜荞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私心里她是不太相信二姐姐会这样子对她的,然而……如若不是的话为什么要提前偷偷的走掉呢?要知道爷爷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呐! “荞荞,”看着小丫头有些纠结又有些失落的样子,魏疏璟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要难过,事情总是会查清楚的,如若真的不是她,那么就还她一个清白好了,可如若真的是她,那么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和她有一丝一毫的接触了。” 姜荞抬头有些懵懂地看着魏疏璟,半响后点了点头,蹭进他怀里不言语了。 “不要想太多,只要她出现了,爷爷总归是能够查清楚的,我们如今想得再多也是无益的,不是么?”魏疏璟喜滋滋的搂着小丫头,暗道荞荞果然是喜欢他喜欢的不能行,虽然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是这其实是最好的不是吗? “嗯。”姜荞在魏疏璟的怀里闷闷的点头。 “还有,以后不许再和姜莞学了,瞧瞧她都教了你什么东西?好的没有,净是些乱七八糟的,还什么娘子?小小的姑娘,想什么不好想这个,简直就是自己不学好,还要把你也给带坏了。不许再和她玩,听到了没有?”说要这事儿,魏疏璟就开始算账了,他觉得如若没有姜莞那臭丫头,他单纯的荞荞根本就不会想那么多,不会想那多就不会伤心难过,更加的就不会丢下他和庆王那个八婆一起出去!更别提后面哭的那般的让他心疼。 “可是我喜欢和莞莞姐姐一起玩。”姜荞抬头看着他,“小五太傻了,我才不要跟她玩。” “……那荞荞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姜莞多一点?”魏疏璟眯了眯眼,真是觉得姜莞那臭丫头碍眼的不行的,真应该找个由头让老头子早早的把人给嫁掉,让她去嚯嚯别人,别整日有事没事的净给他找茬。 “当然是哥哥了。”姜荞撇嘴,哥哥真的是太幼稚了,老是喜欢问这样的问题,唉,就当是哄他开心好了。 她才不承认她喜欢哥哥喜欢的不得了呢! “那你听哥哥的话不听?”魏疏璟勾了勾唇,真是笑得十分的温柔。 “……”这两者没有什么关系吧?姜荞狐疑的看着魏疏璟,就不开口。 见小丫头不上当,魏疏璟倒是也没有非得逼她说出什么来。 一品斋与姜府并没有多远的距离,黑鹰见自家主上脸色不太好,就没有把马车赶得太快,然而纵使再慢,这样短的距离,也是很快的就到了。 黑鹰听着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不怎么好,就不敢开口,只得坐在马车外装面瘫。然而很快的他就后悔了,这年头面瘫真特么的不好装!里面的那两个一开始明明是在闹别扭的,特么的为什么他感觉被塞了满满的一嘴狗粮? 卧槽,整天的秀恩爱,不断的翻着新花样的秀,这还能不能好了? 哄好了姜荞,魏疏璟就抱着她下了马车,正巧瞧见姜莞那臭丫头刚出大门,看着一副要出去的样子。 姜荞眼睛顿时就亮了,她挣开魏疏璟,直接的就跑到姜莞跟前道:“莞莞你要去哪里呢?” “这个……我跟着我娘去外公家里。”姜莞顿时有点不自在了,魏疏璟那个王八蛋整日的就只会诱拐荞荞,可见这丫头都被人叼到嘴里了还不自知。不过,她敢在背地里和姜荞说,却是不敢让魏疏璟听到的。 “哦,那你小心啊,我在府里边儿等着你回来。”姜荞有些失落,她还想要和姜莞说一说姜芝的事呢!她心里难受,却又不能和魏疏璟说,想和姜莞说,然而却不是时候。 “荞荞放心,姐姐很快就回来的。”姜莞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挑衅的看了眼魏疏璟,接着道:“如若有人欺负了你,就告诉我,我给他揍死!如若我不在,你就去告诉姜昭,让他给你报仇,他要是不给你报仇,你就让爷爷揍他!” “噗嗤!”姜荞被她逗笑了,看着姜莞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喜欢,她道:“我就知道,还是莞莞姐姐最疼我了!” 虽然二姐姐与她不是很要好,或者想要害她,但是她至少还是有人疼得,比如说,莞莞,再比如说,姜昭哥哥。他们都是很疼自己的。这样想着。姜荞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便是恢复了往日的傻白甜的样子与姜莞和大夫人再见。 魏疏璟就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他知道,姑娘家家的总归有些话是不能和他言道的,但是姜莞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他那么的讨厌姜莞这个臭丫头,却始终没有为难她的缘故。 “你和荞荞相处的很好。”马车里,大夫人看着姜荞充满喜庆的笑脸,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一样,不由得看着姜莞。 “对啊,荞荞那般的天真单纯,和她相处总是让人很放松的,总比整日的和三伯母互相提防来的自在,娘亲也有这样的感觉吧?”姜莞倒是毫不隐瞒,她看着大夫人明显有些变化的脸色,继续道:“母亲觉不觉得,自打我们回来以后,爹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整日里都是忙忙碌碌的,却是不知在做些什么。” “你爹……那些事儿我们管不得的,你今后可别到他跟前说。”大夫人也是很有这样的感觉,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然而他们家却不然。当初外放的时候,相公也是很体贴很顾家的,除了忙公务便是和孩子逗趣,然而自打回了京城,便是整日的不见人影。 “我自是不会说的。”姜莞半垂着脑袋研究着腕上的镯子,想了又想还是道:“我虽不知爹爹究竟在做些什么,但是总归是那些能够让他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事情。” 大夫人面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姜莞继续道:“如若可以,娘亲还是劝一劝爹爹的好,毕竟他不是一个人。这般的在外面代表的是整个姜家,如若有了什么疏忽……” 剩下的话,姜莞没有说出来,她能够知道这些也都是魏疏璟看在荞荞的份儿上提醒她的,她猜测着,她爹大概是牵扯到了某件事情里去还不自知,是以想通过大夫人来解决这件事儿。 “我也曾说过的,但是你爹爹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并不能够听进去我的话的。”大夫人满面愁色,就为了这事儿她与相公没少拌嘴,弄的接连几日都没给她个好脸色。 “如若还是不行,那我们就只能去找爷爷了,”姜莞咬了咬嘴唇,一脸的坚决,她看着大夫人道:“这事儿母亲别管,由我去和爷爷说,不动声色的,不影响到任何人,这样爹爹也不会察觉什么。” “你爷爷?”提到老爷子,大夫人有点担心,到底是自己枕边人,虽然他待自己十分的冷淡,她还是不忍心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娘亲既然担心爹爹,就更该告诉爷爷,”姜莞冷笑,想起那个时候她爹的那副样子,只觉得心里发寒,“爷爷是一家之主,总归是不会看着姜家出任何的事的,他为了保全姜家,必然是会把这件事儿处理的妥妥当当,让人瞧不出一丝的纰漏的。” 大夫人见她如此的肯定,仿佛事情便是很简单就能够解决的,心里倒是轻松了许多。 许多年后,姜莞还是十分的庆幸自己和姜荞十分的要好,不然的话他们大房是必定要步上二房的后尘的。 第31章 出了一品斋,上了靖王府的马车后,姜芝的心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她捏着手里的帕子,半垂的眸子里一片幽冷。 在一品斋的时候,靖王就是觉得姜芝有些不对劲儿,具体在哪儿他又说不出来,到了这会儿,见她缓和过来了,便是言道:“方才在一品斋本王便是觉得你心绪不宁,人前不方便问你,现下可是好了?” “多谢殿下,如今已是好多了。”姜芝抬眸看着靖王,眼底闪动着水光,俨然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方才那两人可是与你有过旧怨?”靖王目光微闪,他不是瞎子,他瞧得出来,姜芝与方才那个妖孽一般的男子之间的不同寻常,这一点姜芝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让靖王十分的介怀。 “旧怨?”姜芝闻言,想起方才在一品斋姜荞脸上那种天真单纯的笑容,不由得笑了出来,她缓缓言道:“也算不上什么旧怨不旧怨,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殿下若是想知道,我依然是会知无不言的。” “哦?你以前的事?这些本王倒是从未听你说起过。”靖王眯了眯眼,他只知道姜芝是姜家老头子的孙女,如若不是这一点,他大概是不怎么会注意到这个女人的。 “说来,可能要让殿下见笑了。”姜芝有些勉强的笑了笑,目光有些幽远,“我离开姜家的时候,大概是在八年前。那个时候的我,十分的小心眼,而且,脑子也不怎么聪明。” “我与家中最小的妹妹关系十分的不好,”姜芝叹了口气,“因为爷爷很宠她,宠到了让所有的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地步,我那个时候还小,自然也是非常的妒忌的,甚至非常的讨厌她,恨不得再也看不到她。”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父亲与母亲的谈话,我才发现她竟然不是姜家的女儿,而是爷爷从外面抱回来的。”姜芝说着不禁笑出了声,声音里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讽刺,“呵呵,就是在那一刻,我心底的嫉妒与怨恨到达了一个顶点。正赶上她病重,我就买通了厨房里的丫头,在她的药里下了十分致命的毒,药。” 靖王闻言不禁有些侧目,相处了这么久,他竟是丝毫没有发现,姜芝竟是个这般的心狠手辣的女子。看来这世间的事正如母妃说的那般,都是不能只看表面的。不然谁又能够想得到,这样一个娴雅安静的女子竟然是会对自己的妹妹下那样的毒手? “不过那碗药并没有送到她房里就是被发现了,我得了消息,知道事情要不好了,就收拾了东西,悄悄的离开了家,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然而我的爹娘却因为我的缘故,被赶出京城,外放到十分偏远的地方。” 姜芝的话里不带一份的情绪,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然而正是这份淡漠的无动于衷,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而靖王这个时候也是想起来了,要说姜家发生过的大事,真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姜家那个老狐狸把整个姜府把控的十分的严密,便是想要渗透进去一个半个人都十分的困难。 然而就是有那么一年,姜家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具体的却并不为外人知晓,只是知道那老头子被父皇勒令回家自省。想来大抵就是这件事儿吧? 不过,靖王总是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个小丫头被家里人下,毒,该是掀不起这样的风浪的。不过他也是知道,御史台那些疯狗整天的就是等着揪别人的小辫子的,芝麻大点的事儿也能被他们说成是人间灾难。 “殿下可是觉得我太过狠毒?”姜芝抬眸笑盈盈的看着靖王,语调真是十分的轻柔。 靖王迎上姜芝的目光,不由得微微勾唇,“本王倒是不这么觉得,如若是换作本王,许是会比你做得更狠。” 姜芝闻言倒是有些诧异的看着靖王,半响笑道:“殿下这样说,倒是很有道理的。”身在帝王家,比她们这些世家里本就复杂的多。一个疏忽便是什么都再也没有了。 “呵呵。”靖王与姜芝对视一笑,心中却警惕起来,然而很快的他就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口中的那位妹妹,就是方才那位?” 如若真的是那个如同小绵羊一般干净单纯的……丫头,想来倒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否则又怎么会有那样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睛?想起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靖王的心里竟是有些发痒。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姜芝笑着道:“殿下信么?便是如今,我也是不怎么喜欢她的,这大概是我太小心眼了。” 她面上笑得十分的无奈,心里却冷笑,何止是不喜欢?她定要让姜荞这辈子生不如死的活着!活得比谁都惨!比谁都卑贱! “你这般的坦诚,倒是让本王有些汗颜了。”当真是个小心眼又爱记仇的女子,还是个有些手段的女子。靖王眼底闪过一抹幽深,便是这样的女子最是适合做一些事情的。 比如说,姜府。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殿下是决定放弃谢韫了?”姜芝忽而的就转了话题。 “倒也不是放弃,而是谢韫此人野心太大,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靖王眯了眯眼,谢韫?他们都以为他看中的是谢韫的能力,然而相比谢韫,他更看重的是谢家老爷子。只是那个老爷子比姜家那只老狐狸隐藏的更深。 这边靖王与姜芝正在谈论谢韫,而谢府里,谢韫正是在与巫咸谈论靖王。 “郑氏死的太过突然,倒是让我们的时间一下子就缩短了。”谢韫摩挲着茶杯,神色有些担忧。 “不过是个尚书夫人,区区的贱命,难不成还要静平伯次子给她抵命不成?”巫咸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靠在椅子上,“我倒是不懂你们这些人,如此简单的事情,偏是要弄的如此的复杂,难怪都说你们中原人心眼多。” “区区一个尚书夫人?”谢韫简直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十分的难受,“一连死了两个人,你以为这事情是那么简单的?这里终究是中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我们这次全是被人给算计了,只是不知究竟是谁罢了。” “你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巫咸挑了挑眉,真是十分的感兴趣的样子,“这倒是有意思了。” “有意思?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静平伯次子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他却是齐妃唯一的弟弟,你觉得他死了,齐妃会怎么做?”谢韫真的被气个半死,巫咸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这个样子倒是让他要重新考虑是不是还要继续与他合作下去了。 “如若你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倒是也好办。”巫咸摸了摸下巴,“你等着吧,不出三日我必然是会给你带来好消息的。” 巫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谢韫并不是很相信,不过他想起巫咸那些宝贝的紧的巫蛊,便是明白了他所谓的办法,虽然是有些冒险,不过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的。 如此,谢韫还是叮嘱道:“万事小心,莫言被人抓住了把柄。” “你以为我会留下把柄等着人去抓么?”巫咸笑得十分的不屑,他有足够的信心,在查清楚事情的前提下清楚所有的痕迹。 “我自然是知道你不会,可是你要知道,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百分之百确定的事情。”谢韫眯了眯眼。 巫咸嗤了一声,并不言语。 谢晋安来找谢韫的时候便是又撞见了一脸不怀好意的巫咸,顿时脸色冰冷,如若可以,他真想立刻就杀掉这个人。可惜他不能。 姜府,老爷子的书房。 姜老爷子端坐在上位,眯着眼睛盯着大老爷,半响道:“你可知我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儿子不知。”大老爷被看的十分的心慌,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老爷子这副样子。 “不知?你说你不知?”姜老爷子挑眉,“听说你最近很是忙碌,我却不知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也是如此的忙?” “父亲何出此言?”大老爷顿时冷汗岑岑,辩解道:“自从出了郑大人一案,刑部就是忙碌了起来,上上下下都是如此的。” “郑大人?你又知道郑大人了?”姜老爷子冷笑,看着大老爷冷冷的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我告诉你,这个家,只要我还在,便是由我来做主的,还轮不到你来给姜家筹谋!” “父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大老爷顿时慌了,他想起上次老二被赶出去的时候,老爷子也是这般的表情,这样的语气的,他是真的不想再次被外放。 “你没有?你跟我说你没有?那你告诉我,郑大人究竟是怎么死的?”看着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认错的大老爷,姜老爷子真是气的浑身发抖,这几个儿子竟是如此的不能够省心的。 “郑大人是在与人争执扭打过程中,撞到了头部而死的。”大老爷立时言道,他心里十分的忐忑,不知父亲究竟知道了什么,才会有今日的发难。 “撞到了头部?”姜老爷子冷笑着看着他,“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那郑大人分明就是被人用剑给杀死的,你却说是撞到了头部而死的,你真是好啊,好得很呐!我若不是因为担心你而托人去查验,这个家怕是都要给毁在你手里了!” 姜老爷子越说越气,一个茶杯便是砸到了大老爷头上,霎时间,血流如注。 便是如此,大老爷也不敢去擦拭的,只是一个劲儿的痛苦着认错道:“父亲,都是儿子鬼迷心窍了才会犯下如此错误,还请父亲饶过儿子这一次吧!儿子再也不会了!” 姜老爷子沉着脸不语,如若不是姜莞偷偷的来告诉他,他竟是不知老大竟是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他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的儿子,你什么心性我最是了解,没有好处的事你是万不会去做的。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的?他究竟许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 “是谢韫,父亲,是谢韫说的,他说这事儿是靖王殿下的意思,如若我这样做了,会许我尚书之位。”大老爷立时就给谢韫卖了。 “他亲自与你说的?”姜老爷子眯眼,谢韫?他并不是很相信。 “……这个倒不是,是他的手下来与我说的。”大老爷忽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八成是被人给骗了。 果然,姜老爷子一听便是吐了一口血,他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满眼怒火的看着大老爷,“蠢货!蠢货!你给我滚!滚出去给我跪着!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我满意了你再给我起来!” 第32章 姜老爷子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一辈子兢兢业业的经营着姜家,一心一意的跟着皇上走,结果临到晚年差点就因为儿子而晚节不保。 看着老大惊慌恐惧但唯独没有后悔的神色,姜老爷子眼底一阵发狠,能够且敢这么算计他姜家的,跑不出那几位。 只是你们争归争,只要不牵扯到他姜家,便是打破了头,只要皇上不言语,便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但是既然算计到了姜家头上,姜老爷子冷笑,如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怕是就以为他姜家无人了! 况且,能够使出这样的招数的,可见其人品,根本就是当不得那个位子的。 “明日你就不需要再到刑部了。”眼见大老爷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姜老爷子也是发了狠的。既然他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么自己不能够再给他一丝丝招惹麻烦的机会。 “父亲!” 大老爷当真是肝胆欲裂,这是要让他赋闲在家么?他都这样的年纪了,如若赋闲在家,该是让别人怎么想? “别叫我!这件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如若让我知道,你再是偷偷地给我犯蠢,我会再给你外放出去!”姜老爷子冷冷的看着他,他知道这个儿子不成器,但是却没想到竟是蠢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是恨不得打死他!如若他今日没有发现他做下的这件事儿,怕是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老爷顿时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灰败,篡改验尸记录的事,与他共事的几位都是知道的,大家都是很有默契心照不宣的,根本就不会有败露的可能。偏偏父亲就是要这样的严厉的惩罚他,大老爷心里十分的怨恨,纵然是如此,他却仍是不敢表露半分的。 姜浩谦办完事儿回来,就是看到大老爷跪在老爷子院子里,那副样子分明就是犯了错处却又丝毫不知道反悔。见此,他也不上前去自讨没趣,深深地看了眼大老爷,便是转过身会自己的院子。 二哥被外放,也不知几时能够回来,如今大哥又是惹了祸事被老爷子如此的惩罚,姜浩谦淡淡的笑着,这个家倒是不需要再去争什么了。 大房,大夫人听了此事,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左思右想之后,她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派了自己的心腹,去书院找姜昭。 她觉得,莞莞这丫头真的是太心狠了,而且这个时候老爷已经被罚,再去找她是并没有什么用的。 姜莞一只派人盯着大夫人这边儿的动静,听丫头来说,大夫人要去叫回姜昭,二话不说就是把人给拦下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如此的惯着父亲,只会给大哥添麻烦。 姜家的一切魏疏璟都是看在眼里的,感叹了一番姜老爷子的果决,便是将此事放在脑后。他看向黑鹰道: “郑大人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查看了郑夫人的尸体,发现她果然是被人以极其自己的手法勒死后吊上去的,那封绝命书也是伪造的。”黑鹰想起自己的调查结果,便是十分的疑惑,“不过属下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郑大人郑夫人死了,郑家的人倒是并不怎么伤心的。” “伤心?”魏疏璟似笑非笑的看着黑鹰,“郑家虽然看着是郑大人支撑着的,但真正能够做主的却未必是他。派人给我盯紧了,一旦有什么疑点,就立刻去查,而不是来问我。” “是。” 黑鹰知晓,他们家主上这是不高兴了,想想也是,荞荞小姐又是丢下他们家主上,跟着姜莞走了。看着他们家主上那一脸的黑气,黑鹰真是觉得,这年头的怨夫还真是不能惹的。 “另外,你再去派人给我盯着靖王。”魏疏璟觉得这件事儿必然是和靖王有关系的,只是不知他在这里面究竟扮演么什么角色。自己的心腹死了,却仍旧有闲情逸致哄美人开心,靖王的心还真大。 不过这也不是说,晋王那里就完全没有嫌疑了。 “是。” 黑鹰得了吩咐,很快的就是离开了。 魏疏璟坐在书房里,将自己笼罩在阴影里,思索着这次的事儿。 郑尚书被杀,静平伯次子,刑部? 就是这么一个恍惚,魏疏璟瞬间就明白了,他眯了眯眼,勾唇笑了,静平伯的次子是齐妃的亲弟弟,齐妃是谢韫的人,也就是靖王的人;而户部尚书郑大人则是晋王的人,郑大人素来刚直不阿,深得圣元帝宠信,失去了郑大人,晋王就算是失去了一只臂膀,而一个用并不是很有用的齐妃,或者说谢韫,来换取这个结果,还是很划算的。 不过,谁又能说这件事儿就一定是靖王算计了晋王呢?也许晋王早就知道,将计就计了呢?虽然是有些冒险的,但如若能够除掉一个齐妃,外加一个静平伯,便是搭上了户部,也并没有什么的,毕竟刑部还是在他手里的。 忽然的,魏疏璟就是想到了姜家大老爷。从现在所知的情况来看,是靖王算计了姜家,然而这未必不是晋王的另一步棋。要知道,姜老爷子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魏疏璟能够看清楚这一切,还是源于上辈子身为九千岁时对几位王爷的了解,如若不然,他也没有这个自信能够这样快的就看出来。 不过,晋王这一招还真是够狠,能够顺着靖王的算计,一环接着一环布局设套,当真是不能够小看的。 “主上,三小姐回来了。”黑枭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主上,荞荞小姐跟着别人走了,也不知主上知道了会是如何反应? “哦,荞荞呢?”魏疏璟有些诧异,这小丫头回来了竟然不来找他?当真是有些奇怪了。 “荞荞小姐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庆王殿下,便是跟着一起走了。”黑枭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 魏疏璟当即就是一声冷笑,真是笑得天地失色,他抬手就拍碎了书桌,起身就出去了。 很好,真是好,还真是长胆子了,扔下他跟着姜莞那臭丫头出去就算了,还敢跟着别的野男人出去,真是好得很。 魏疏璟怒急而笑,骑上马便是朝着黑枭说的方向去了。 即将被收拾的姜荞一手糖葫芦,一手驴打滚,跟在庆王身边,乐的眯起眼睛。 “荞荞那天怎么忽然走了?” 庆王已经派人查清楚了姜荞的身份,更是得知了她的名字,还有那个居心不良的冒牌货哥哥。 他深深地觉得,再不下手的话就晚了。 “那天……”姜荞啃着糖葫芦,想了想道:“那天我不舒服,就让哥哥带我回去了。” “可是看了大夫?”庆王知道小丫头在说谎,看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就是能明白,当真是个傻丫头。 “唔,没事的,大夫说了没事的。”姜荞摇了摇头,咬碎了嘴里的山楂。 “那就好。”庆王看着姜荞吃的一脸满足的样子,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是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立刻就抱着姜荞闪到了一边。 匆匆赶来的魏疏璟当真是觉得胸口憋了好大一口气,生疼生疼的,他不过是这会儿不在,这就抱上了?这个赵恒渊当真不是个东西! 姜荞也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到马背上的魏疏璟,当即兴奋了,“哥哥你是来接我的么?太好了,我最喜欢骑大马了!” 魏疏璟:…… 当真是不能够和这小丫头计较的,否则被气死的只能是他自己!算了,以后把她给看紧了就是! “回家吧。”魏疏璟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 姜荞立马搭上,让魏疏璟把她拉上马。她坐好后看着下面的庆王笑得一脸灿烂,“我要回家了,谢谢你的糖葫芦。” 魏疏璟黑着脸,庆王见此勾了勾唇,“我会去看你的。” …… 果然不是个东西! 魏疏璟二话不说,甩了一鞭子就是走了,赵恒渊你好样的,咱们走着瞧! 多年以后,当庆王知晓就因为自己招惹了姜荞,便是招惹上了魏疏璟这个□□烦,才导致了以后每日都要累成狗的生活,真是悔不当初。 庆王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去,转过身就是狠狠地磨牙,果然是个居心不良的,不过这小子竟然姓魏,当真是让他有点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如若只是偶然遇见的,他是不怕的,但是这个姓魏的小子竟然是住在姜家的,这就很让人多想了。 算了,还是慢慢的往后看吧!如若这个小子当真是魏家后人,不管是父皇还是太后,都不会无动于衷的,他还是先等等看好了。 “二弟喜欢姜家的那小丫头?”晋王从楼上下来,看着魏疏璟离去的方向,似笑非笑的问道。 “喜欢倒不至于,只是有点兴趣罢了。”庆王笑得温和,他看了眼晋王,见他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也不怎么在意,“大哥怎么有时间出来喝茶?” 户部出了那么大的事,大哥还能有闲情逸致出来品茶,当真是好心性。不过,这里边儿的事儿,谁又能够说的清呢? “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喝茶,不过是烦心得很,出来透透气罢了。”晋王叹了口气,损失了一个户部尚书,他也不是不心疼的,只是齐妃与谢韫当真是留不得,这两个人里应外合,给靖王添了不少助力,在这么下去,局面就会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时候,就是需要这般的舍得下。 第33章 户部尚书郑大人被杀一案还没有查清楚,静平伯府便告到了御前。 据说,有人看到了,郑大人是被一个刺客给一剑刺死的,并不是什么撞到了头部而死的,刑部与大理寺如此无能,静平伯府是不能够信任的。 圣元帝听说了此事,眼底幽深,迅速的发落了刑部与大理寺一干人,命他们五日之内查清楚此事。 他清楚,与他相比,他这几个儿子倒是很有些计谋的。不过,此事,他还并不想就这么结案,总有一些东西是他们并没有查到的,而这些却是他正需要的。 魏疏璟听说此事,不置可否的眯了眯眼,手把手的教姜荞写字,没办法,这丫头的字真是写的不堪入目。 齐妃听说了此事,知道是谢韫私底下有了动作,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虽说她是能够毁了谢韫,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并不是她能够承担得起的,最起码,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死去。 更何况,她弟弟是个什么性子她最清楚,虽然是有那么点的好,色,但一个徐老伴娘的郑夫人根本就无法入他的眼的。这件事儿究竟如何,她需要见一见他才能够知道。 “你是说,郑尚书是被人给杀死的?”谢韫眯了眯眼,虽然早就知道有这种可能,但真正的听到却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他想了想道:“我觉得,郑夫人的死,八成和郑大人被杀有关,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发现了什么,更有甚者她很可能知道些什么,然而没来得及说出来,便是被人给灭口了。” “啧,”巫咸翘着二郎腿,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眯眼看着谢韫,满脸的戏谑,“你说的对极了,不仅仅如此,我还发现了一件更为有意思的事儿,虽然郑夫人死了,但是她发现的那个秘密却并没有随着她的死而消失。” 谢韫倏然抬头看着巫咸,急切道:“你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我用巫蛊控制了郑夫人的丫鬟,那个丫鬟在郑夫人出事之前就是离开了郑府,她告诉了我一些十分有意思的事儿,”巫咸眯着眼喝了杯茶,缓缓言道:“郑夫人的丫鬟说,郑氏死前曾十分的恐慌,她无意间透漏出来,她是亲眼目睹郑大人的死的,也就是说,她知道凶手是谁,而这个人正好是她得罪不起的。这样的人,这样的范围,答案就很好猜了。” 巫咸说完便看着谢韫,而谢韫则是陷入了沉思,能够让郑夫人害怕到连一丝仇恨都生不出的人的确不多,甚至一只手便是能够数得出来的。但是,谢韫看着巫咸:“那么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我不相信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没有一个具体的人选。” “靖王。”巫咸了然勾唇,看着谢韫道:“她说是靖王。” 对于这个答案,巫咸不置可否,有的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也并不是说,这个郑氏的丫鬟撒了谎,也许她说的是真的,但也许,就连郑氏都被骗了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靖王?竟然是靖王?呵呵。”谢韫坐回太师椅里,眯着眼笑得极为冰冷。从目前来看他是投靠了靖王,与靖王合作的,虽然他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就是为靖王办事,但总归这个时候他是没有做出一丝对不起他的事的,但是这个靖王,竟是早早的就开始算计他,把他当做棋子来借刀杀人,做那个替死鬼! 想到此谢韫真是恨极了靖王,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他谢韫不义!压抑着心底的恼火,谢韫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吩咐道:“给齐妃传话儿,就说她弟弟是被人陷害的,而那个人就是贤妃的好儿子,靖王。” 不能直接对靖王下手,那么就动一动贤妃好了,还没有人能够如此的算计他谢韫的。 那心腹闻言立刻就退下去办了。 巫咸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开口,他能够想到的,谢韫未必想不到,但是他对中原人的了解远没有谢韫来得多,所以这事儿也不需要他多言的。 “你有没有把握,在靖王的身边安插一个我们的人?”虽然是知会了齐妃,但是谢韫并没有就全然的把这件事情寄托在她身上,毕竟一个女人能够做的总归是有限的。他真正对付的还是靖王,毕竟靖王不是傻子,待齐妃开始动作,靖王那边大概就是会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必然是要除掉他的。 谢韫不会等死,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目标都没有实现,他还没有看着谢家走向最辉煌的那一天,他绝对不会等死的! “这个,倒是可以试一试的。”巫咸并不是很有把握,毕竟靖王乃一朝王爷,而且还是实力势力都很不小的一个,那么他的身边就未必没有一些能人异士。 “你小心一些,不要给人抓住了什么痕迹。”谢韫供养着巫咸,给他提供保护,提供研究巫蛊的一应事物,乃至他要的活人。而相对应的,巫咸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手助他,这是他们之间早就达成的合作。 魏疏璟一直都是派人盯紧了谢府的,在听说了谢韫的打算之后,只是冷冷一笑,带着姜荞坐着马车去了灵安寺。 听说苦海云游八年之后又回来了,他与荞荞有救命之恩,如若不去看上一看,小丫头是怎么都不乐意的。而且,如若是去了灵安寺,赵恒渊那个王八蛋大概就不会再出现了,简直不能够更好! 姜荞本来还想叫上姜莞一道去,只是姜莞到底是不放心她爹,她娘最是心软,难保不会被她爹说动,如若这个时候在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他们这一房,或者说她爹真的就完了。因此,姜莞推说自己有事情,改日再和她一起去。 姜荞并不能够理解这些,她只觉得有些遗憾,嘴巴紧紧地抿了起来,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姜莞:“莞莞真的不去吗?” 魏疏璟见此笑得十分的温和,他道:“你三姐姐她是真的有事,你忘记了,你大伯母近些日子不舒服,你三姐姐怎么能放心的和你出去?” “哦,那好吧!”姜荞这才死心,她知道莞莞最是孝顺她娘亲了,大伯母不舒服她定然是不会与她一起出去玩的,这个时候如若她再是这样的闹,只能是让莞莞为难了。 虽然是能够出门,姜荞情绪并不很高,她坐在马车里,揪着自己的小手帕,撅着小嘴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看的魏疏璟颇为好笑。 从马车夹层里取出一本话本,一盒点心,魏疏璟朝姜荞招手:“过来,看看这话本,这是我让黑鹰给你买的,整个京城也就十本。” “这回讲的是什么?”一听到话本,姜荞的眼睛就亮了,飞快的挪到魏疏璟身边靠着他,翻看起来。 魏疏璟趁机将小丫头搂进怀里,又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捏了块绿豆酥喂到她嘴边,“这个我倒是不怎么清楚的,你慢慢看,到了我叫你。” 姜荞早就听不到他说什么话了,张嘴啃了块绿豆酥,然后再张嘴喝茶。 而魏疏璟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丫头,寻思着,他得慢慢的完全的融入她的生活,宠的让她离不开他,宠到她无法无天,到了那时候,除了他就没人能够忍受得了,也没有人能够处理她惹下的麻烦,自然的,就没人能够和他抢了。 魏疏璟的这些心思姜荞并不知道,她还沉浸在话本里,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暗搓搓的惦记着呢! 不过惦记着小丫头的也不止魏疏璟一个,比方说姜芝,自打那日再次遇到姜荞与魏疏璟,她便是警惕了起来,派了人去盯着姜荞。不过她也并没有做的那么明显,毕竟她没有太多的合适的人手,只能找到自己以前的丫头。 而这次,就是那个丫头给她汇报了姜荞的动向。姜芝听说后,心里立刻就有了一个想法,她要派人去刺杀姜荞! 姜芝知道,以姜老爷子对姜荞的看重,必然是会派了人暗中保护她的,她这次安排的刺杀未必会成功,但是却不妨碍她将这场刺杀安排下去,毕竟,杀不了姜荞,也是可以让她不好过的,比如说让她受个伤什么的,又或者说伤了她在意的那个魏疏璟也是可以的。 有了具体的打算以后,姜芝就是去找了靖王,言道了这次的计划。 靖王闻言并没有立刻答应,姜荞可是姜老爷子的心头肉,只是一个没有成功的下毒,便是能够连亲儿子都赶出家门,更别说是别人了。此事一旦爆发,怕是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便是父皇那里,恐怕都很难过得去。靖王并不准备答应,然而姜芝又说出了另外一件事。 “据我观察,庆王爷很是喜欢我那妹妹,而晋王似乎有拉拢庆王的意思,而且,他最近正在打听我那妹妹的事情,怕是准备从这里入手呢!”姜芝很聪明,她知道打蛇打七寸,要想让靖王答应,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能够让他动摇的筹码,而晋王就是很好的一个跳板。她知道,只要她这样说,靖王必然是会答应的。 果然,听说了这个情况,靖王似乎想起来还真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没有再多的思考,便是安排了人。 出了靖王的书房,姜芝嘴角微勾,如若这件事儿达到了预想的成果,那么她在靖王心里的地位必然会更上一层。这么想着,她冷冷的笑了,姜荞,还真是要感谢你了! 第34章 姜芝虽然说动了靖王安排了人去刺杀姜荞,却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不过饶是如此,她已经很开心了,就算杀不了姜荞,也必是不会让她好过。 然而她并不知晓,在她走后,靖王的确是吩咐人去安排刺杀一事,只不过却是以姜芝的名义买的杀手。这样,就算将来此事被查出来,也是他姜家关起门儿来自己掰扯,与他全然是没有一丝联系的。 他是很喜欢聪明的女人,然而,却绝不会允许女人把这股聪明劲儿用到他身上,而姜芝就是太过聪明了。 “王爷,这样虽然不会查到我们头上,但王爷何不把这件事儿算到晋王头上?”其中一个门客不解道。在他看来,此事完全可以计划的更好,利用这件事儿不仅能够让姜家与晋王结仇,更是可以让姜老头子对王爷感激戴德。王爷这样大费周折的,是在有些不划算。 “本王自然是不会忘记晋王兄的。”靖王冷飕飕的笑着,又是吩咐了一番,才对这门客道:“姜家的恩并没有那么容易施,姜老爷子不是谢韫,如若我们一旦掺和进去,他未必就不会想通这里面的事儿,到时候反而不美了。现在这样,就是很好。” 姜老头子历经三朝,又哪里是能够如此轻易就算计得了的?靖王从来都很清楚这一点。 魏疏璟与姜荞在灵安寺待了一个上午,用过斋饭后才与苦海道别。 不同于来时,回程路上姜荞十分的兴奋,扒着魏疏璟不断的说着,苦海大师又给了她一串佛珠,什么经书,简直高兴的不能行。 魏疏璟见此十分的头疼,他看了一眼那些经书,心底微微叹息,荞荞自小开始抄了那么多经书,怎么字就是练不好呢? 看到那串明显上了年份的佛珠,魏疏璟伸手拿出来,戴到姜荞手腕上,叮嘱道:“这东西是苦海大师亲自送给你的,你可要好好的戴着,万不能给弄丢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最喜欢这串珠子了。”姜荞乐的眯着眼,欢喜的摸着佛珠。大概是因为伴着苦海的年份久了,看起来十分的光滑,触感也十分的好,姜荞竟是有些爱不释手。 魏疏璟心里小小的醋了一把,倒也没有吭声,毕竟苦海大师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够有这个福分得到的。 “主上,起风了。”黑鹰看着前方的山林,眯着眼低语。 魏疏璟闻言神色微怔,随即冷冷道:“抓活的。” 姜荞诧异的看着他,并不是很明白他在说什么,见他神色有些冷,不由得有些心慌,“哥哥,怎么了?” “没事,”魏疏璟紧紧抓住姜荞的手,低头看着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道:“荞荞,待会儿你就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好不好?” “为什么?”姜荞一脸迷茫的看着魏疏璟,“哥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荞荞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魏疏璟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他还是不敢去赌,赌荞荞亲眼目睹他杀人之后,会不会惧怕他厌恶他,甚至从此远离他。 “我都听哥哥的。”姜荞眨了眨眼,她知道魏疏璟这样子就是不准备告诉她了,不过……她可以偷偷的看啊!哥哥只说了不许出去,又没说不可以看的。 魏疏璟见此松了口气,在这方面,荞荞还是很听话的,他正准再说什么,就听到外面已经动起手来了。今日去灵安寺,事出突然,他也并没有做过多的准备,倒是不想,竟是给某些人钻了空子,当真是极好的! 魏疏璟怒极而笑,放下帘子,将姜荞护在马车里,自己则守在马车前。他一眼就看出,这次来的杀手虽然是两批,却全都是冲着荞荞来的。 能够对姜荞动手的,魏疏璟一下子就是想到了姜芝与靖王。他目光森冷的看着前方的混战,能够请的动这样的杀手,必然需要足够的财力,姜芝根本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就只有是靖王了,只是不知靖王是为了美人还是什么其他的了。 不过,胆敢对荞荞下手,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他都必不会放过他! 这些刺客虽然被黑鹰带领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很快的就是找到了方法。双方的领头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是达成了协议,一部分人困住黑鹰他们,另一部分则是冲向了马车。 马车里姜荞伸着脑袋看着外面,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然后……就是浓浓的兴奋,这不就是话本里说的刺客么?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些刺客为什么是冲着她们来的? 没等姜荞想出个所以然,魏疏璟已然出手,拧断了最前边的一个刺客的脖子,冷眼看着继续冲上来的刺客。 那样清脆的咔嚓声入耳,姜荞惊呆了,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满脸的惊叹:哥哥真的好厉害啊!这样厉害的哥哥是她的!想一想就很开心。 解决完了马车周围的刺客,魏疏璟蹙着眉看了眼战场,刺客还在不断的出现,似乎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了想便朝着马车里道:“荞荞……” 魏疏璟僵住了。 此时,姜荞已然爬到了马车外,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尤其是,她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魏疏璟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就此离开,因为他害怕,他怕看到荞荞厌恶惧怕的眼神。 “哥哥。”姜荞有些怯懦的看着魏疏璟,生怕他生气,急忙道:“我不是故意要爬出来的,我只是……只是……想知道到底怎么了,谁让你又不告诉我。” 魏疏璟:…… 惊喜来的太快,魏疏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姜荞不安的小脸,不确定的道:“荞荞,我杀人了,你怕我吗?” “不怕!”姜荞说着摇了摇头,上前拉住魏疏璟的手道:“我知道,哥哥是为了保护我才杀人的。” 哥哥说过了,会永远保护她的,她才不会怕他呢! “……”那你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魏疏璟简直一口气没上来,一把将小丫头搂进怀里,便是先离开了,留下黑鹰他们断后。 姜荞感受着话本上才有的轻功,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崇拜的看着魏疏璟,哥哥好厉害! 不过半个时辰魏疏璟便是将姜荞带回了姜家,而那些不死心跟上来的都被他给解决了,就算是个别漏网之鱼,也由黑枭带着人去追了。 听说了姜荞遇刺的事,姜老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真是不能够再气了,最近姜家的麻烦真是越来越多了,如若不是有魏疏璟不时地帮忙看着,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呢!好在姜荞平安无事,倒是让老爷子放心了许多。 不过,姜荞虽然没事,却不代表着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姜莞听说此事后立刻就是来看姜荞,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随即便是冷飕飕的看着魏疏璟:“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儿?你就是这么保护荞荞的?” “莞莞,你不要说哥哥了,是哥哥带着我回来的呢!哥哥一直都在保护我呢!”姜荞立马不乐意了。 “你闭嘴,给我坐一边儿去。”姜莞瞪了眼姜荞,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荞荞还小,不懂得许多事,我却是知道的。如若让我知道荞荞因为你而受了伤,那么我是断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 魏疏璟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呵笑一声,通常在他面前这样说话的早都去阎王殿喝了几回茶了,姜莞之所以还站在这里,不过是看在荞荞的份上罢了,真把自己当颗葱了还! 再说了,荞荞是他的,他自然会保护好她,干她什么事? 姜莞气个半死,这个魏疏璟简直比小时候还讨厌!然而看着姜荞一脸不放心的看着她们,姜莞真是呵呵了。 魏疏璟见姜莞离开,立刻派了人去查姜家上上下下最近的动作。他与荞荞去灵安寺本就推迟了,今日去只是很突然的决定,没有道理会有人埋伏好了等着他们。而且,此刻的人数明显是超过他带的护卫人数的,这就说明了一切。 有人得到了他们出行的消息,派出了人去劫杀。至于说刺客为什么是两批人马,那就要看看这些人能够吐出来什么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黑鹰与黑枭都回来了,当然,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些刺客的供词。 魏疏璟一目十行的看过供词,唇角的笑容十分的冷,他从其中抽出一张交给黑鹰道:“把这个,送给庆王,让他好好看看清楚。” 虽然供词上写的是姜芝,但魏疏璟并不是全然就相信了的。 从那日一品斋的情形来看,姜芝与靖王分明就是走到了一起的,虽然不知到了哪种地步,但两个人必然是互通有无的,姜芝此举靖王未必就不知晓,说不定就是靖王本人安排的也未可知,要知道,靖王惯是喜欢借刀杀人的。 至于说,另外一份供词里面提到的晋王,魏疏璟就不怎么确定了,事关夺嫡,这两位成年并且有了封号的王爷,都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便是冤枉了,也没什么的,总归他们是打过荞荞的主意的,他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第35章 却说庆王拿到黑鹰送来的那份供词,眼底微深,他根本就无心搅和到夺嫡这件事儿里,但是如今看来,并不是他不想就可以的。 他不过是看上了一个小姑娘,他们竟是就这样的利用这件事儿,全然不顾小姑娘的死活,这样子草菅人命,不仁不义的人,竟是想要得到那个位置,可就这样的人品,就算是得到了又能够如何呢? 想到信上所说的那些,庆王不禁眯起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向温文儒雅的面容竟是透出三分邪气。他们不是想要拉拢他么?那他就如了他们的意好了,只是希望他们到时候后悔才好。 “王安,备车……”庆王本来打算带些礼物去看看小姑娘,然而很快的他就是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今次便是个教训,他的喜欢如若表现的太过明显,是会给她带来危险的。庆王攥紧了手掌,竟是不想他现在连看个人都是不能够如愿的了。 最终,庆王也并没有到姜府,只是派了自己的心腹王安备了份厚礼,送到姜府,表达自己的歉意。 庆王的东西并没有送到姜荞手上就被魏疏璟的人截下了。不管荞荞想要什么,他都能够为她找来,别的男人送来的东西,谁知道安全不安全?是以魏疏璟直接把东西给了姜老爷子,整个过程压根儿就没让姜荞知道。 安排了刺客以后,靖王便是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姜府的动静,听说了是那个极其妖孽的少年带着姜荞杀出重围,不由得微微侧目,他以为那个少年就只是个空有其貌,并不值得注意的,但很显然不是这样。 不过,看姜芝的样子分明就是知道那个少年的底细的,然而她却没有告诉他。这一点让靖王不由得揣测起来姜芝的心思。 这个女人,心狠手辣,手段歹毒,算计起人来毫不手软,心思也深沉的厉害。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投到他的门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想着,靖王不由得就想起了初次遇见姜芝的情景。 “听闻殿下广纳贤才,不论出身。故而我愿投效于殿下门下,为殿下尽犬马之劳,还望殿下万勿嫌弃才好。” “殿下的胸襟气度皆是不凡,成就大业只是早晚,小女不才,甘为殿下的智囊,做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刀。” “小女子乃姜家女儿。” 就是那个时候,姜芝一脸的笃定,仿佛很是自信他会成功,会登上那个位置,他甚至不知道她的那份自信是哪里来的,然而却只是一个刹那,便是被她给蛊惑了。现在想来当真是此处都充满了疑点的。 能够有资格参与夺嫡的不只是他,然而姜芝不仅选中了他,而且,还很是笃定他是能够笑到最后的那一个,这件事儿怎么看怎么觉得蹊跷。 靖王忍不住开始怀疑,姜芝是不是别人安插在他这里的一颗暗棋,而她的背后究竟l是谁呢? 饶是如此的怀疑,靖王也并没有表露出分毫,而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姜芝的一言一行,命人暗中将她看管起来。 不过,很快的,靖王就是坐不住了。 大概是被姜荞遇刺的事刺激到了,姜老爷子竟是一状告到了圣元帝跟前,也不知他究竟是说了些什么,只是知道圣元帝大怒,一纸圣旨便是到了晋王府,狠狠地捯饬了晋王,骂的简直是狗血喷头。 宫里边儿良妃得知了此事,恨得捏断了手上的护甲。她与自己的儿子通过消息,故而这事晋王到底做了没有,她很是清楚,如今事情发了,很显然就是贤妃那个贱人的儿子干出来的好事! 想起近几日宫里边儿不断的发生的事情,良妃冷冷的一笑,贤妃这个贱人既然这么的爱找事儿,那她就成全她好了。左右是不用她自己出手的,而且,靖王似乎是和谢韫闹翻了,如若她给谢韫弄到她们这里,必然是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这样想着,良妃便是命人唤来了四公主,说来她们母女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说说话了。 半刻钟后,四公主跟着嬷嬷进来了,乖乖巧巧的给良妃请了安,便是坐在她身边。 “母妃听说你很喜欢谢家的那位公子?”良妃打量了眼四公主,自打四公主幼时被皇上训斥以后,她便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教导她,现如今看来,成果还是很不错的。 “母妃听谁说的?”四公主微微抿起了嘴唇,有些不大乐意道:“我堂堂一个公主,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怎么会喜欢上他?那样的家世又如何配得上我?如何能够给哥哥添一份助力呢?不过是一张好看的脸罢了,我如若是想看,便是养上一群也是没什么的。” 的确不过是一张好看的脸罢了,然而如若是再加上那样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气度,不凡的才华,就又是不一样了,而正是因为这份与众不同,四公主才不可控制的深陷其中。 如此言说,不过是为了面子罢了。 良妃到底是四公主的母亲,一眼便是知道四公主又在那个谢晋安跟前受挫了,不然是不会说出这种狠话的。不过,既然女儿有意,那么她就成全她也无妨。 良妃道:“你哥哥那里便是我们不能管的了,你该是知道你父皇的性子。母妃如今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有个好的归宿,如若你真的喜欢那谢公子,母妃便是去求求你父皇,左右你也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母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可是,如若这个样子,只是会让他更加的讨厌我罢了。”四公主拧着帕子,谢晋安对她的冷淡厌恶十分的明显,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的厌恶自己,更加的害怕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的四儿何时也这样的在乎过一个男子的态度了?”四公主这样的反应让良妃感觉很是新奇,不由得挑了挑眉。 “说起这个谢晋安,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四公主微微眯眼,她这般的纠缠与谢晋安,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收获的。比如说这次的事儿,“母妃大概不知,我原本只是想把他拉拢到哥哥的门下的,然而他中意的似乎是靖王,而谢韫也是如此,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谢晋安与谢韫这对父子的关系,虽然是共侍一主,但是谢韫与他儿子是完全不相干的,而谢晋安也是如此。”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良妃摩挲着新换上的护甲,微微眯眼。 “更让我奇怪的是,这次郑大人的死,靖王本来是准备把谢韫抛出来做替死鬼的,如若不是谢韫脑子好使,反应得快,怕是已经身在大牢里了。”四公主同样的眯着眼,诉说着自己所观察出来的疑点,“而且,我怀疑谢韫的背后还有其他的人帮他。” “你做的很好。” 沉思半响,良妃悠悠的看向女儿,目光里带着赞叹,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总是会变得盲目,往往会忽略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东西,然而四公主并没有这样,而且,她很理智的分析着自己的观点,这倒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母妃取笑我了,”四公主苦涩的笑了笑,“如若我真的这般的好,那他又如何会那般的厌恶我呢?总归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吧!” “不,”良妃知道女儿怕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谢晋安谢公子,而且,听了四公主的一番话,良妃觉得自己的打算还是很有必要的。她看着四公主缓缓道:“你已经很好了,谢家那个小子看不上你,是他没有眼光罢了,而且,以他的家世,能够娶到我的女儿,便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你不需要如此的贬低自己,这件事儿有我来做,必然是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把你娶回家。” 良妃打定了主意,既能够成全女儿,又能够把谢家给拉过来,这样的主意真是不能够更好了。 贤妃那个贱人既然敢给她添堵,找她儿子的麻烦,那她同样也不会让她们母子好过的。不能做些明显的举动,倒不如把一切都表现在皇上跟前好了,左右这宫里无论做什么都是瞒不过皇上的。 良妃想到就做,当天夜里就给圣元帝请到了自己宫里,很是温柔小意了一番,而后便是提起了四公主近些日子不断的纠缠着谢家公子的事,想请皇上给拿个主意。 圣元帝早就料到良妃的性子,却不料竟是这事儿,“谢家的公子?可是谢太傅的孙子,谢韫的儿子,谢晋安?” “正是此人,”良妃闻言神色有些尴尬,“也不知我们四儿中了什么邪,这京城里的世家贵族子弟有哪个不比这谢晋安好上一百倍一万倍的,怎么的她竟是单单就看上了这个谢晋安。” “四儿如今已经到了议婚的年纪,这样的爱慕一个年轻公子也是正常的,朕听说,这个谢晋安相貌十分的不错,为人也十分的有才华,这样来说,四儿的眼光倒是不错的。” “可是……”良妃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便是再好,也不过是个下臣家的子弟,又哪里值得四儿堂堂一个公主这般低三下四的追求?臣妾只觉得委屈了我们的四儿,如若此事被更多的人给知晓,那我们四儿的名声是要还是不要了?便是不敢明着说,怕是心里也是会嫌弃的。” 良妃是真的觉得那谢晋安当真有些不知好歹的,她的女儿,堂堂的公主,这般的追求与他,他不感激戴徳就罢了,还一副拒之千里的假清高模样,真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是个小事儿罢了,如若四儿真的喜欢,那么朕便是为他们赐婚好了,朕就不信,那谢晋安难道还敢抗旨不成!”圣元帝哈哈一笑,混不在意的摆摆手,“好了,你也无需太过的担心这事儿了,这天下又有谁敢编排朕的女儿?” “皇上,这……”良妃欲言又止。 然而她还没开口,圣元帝便是道:“朕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你便是早些歇下吧!四儿的事,朕会派人着手去办的,如若那个谢晋安真的没有问题,那么朕便是为他们赐婚好了,省的你老是担忧。” 良妃张着嘴,眼睁睁的看着圣元帝离开,直到龙辇消失在碧华宫。 她回到桌边坐下,摸了摸手上的护甲,嘴角微微的勾起,既然皇上这样说,那么就代表着,此事至少成了一半。剩下的,倒是要看天意了。 圣元帝坐在御案前,眯着眼,手指敲在桌子上,看着魏疏璟道:“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微臣并没有什么看法。”魏疏璟垂着头,这个时候他本应该是陪着荞荞用饭的,偏偏他还在宫里,还有事情要去办。 “良妃意欲让朕给谢晋安赐婚。”圣元帝敲着桌子缓缓言道,他似乎听黑鹰说起过,魏疏璟与谢晋安很是不和。 “哦。” 魏疏璟仍旧是不咸不淡的样子,赐婚不赐婚什么的,谢晋安这辈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朕打算成全他们。”良妃的举动,圣元帝早就能够猜测一二,这样急着和谢家结亲,无非是为了拉拢谢韫,更或者说是谢太傅。既然如此,他就成全他们好了,而且,五儿对那个谢晋安似乎也很是奇怪,这倒是能够让他看一看这几个儿子之间,到底谁的能力更胜一筹。 圣元帝从来就不阻止几位王爷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个皇位本来就是能者居之,谁有能力,谁就能够登上这个皇位。 当然,没有能力的,最终只会满盘皆输。 第36章 说是要看看谢晋安的人品,不过是面子上的话罢了,倒是圣元帝有意为四公主与谢晋安赐婚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开了,立时把贤妃气个了倒仰。 在她看来,谢家无论如何都是会与她绑在一起的,毕竟她与谢韫终究是有那么一层关系的。然而事情竟是超乎了她的预料,良妃竟是会寻上了谢晋安。 虽然说她笃定了谢韫不会将他们出卖给良妃,但是难保不会有这么一天,说到底她与谢韫之间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关系保障。贤妃不禁的开始琢磨,关于谢韫,是不是她一开始就把他给看错了?不然怎么就会多出这许多的麻烦呢? “母妃,听说父皇要为四姐和晋安哥哥赐婚,真的吗?”五公主听说了这事儿,心里当真是着急的不能行,如若父皇真的赐婚了,那么她和晋安哥哥就没有一丝的可能了,只是想一想就是觉得心痛的不能呼吸。 “你无需这般的着急,你父皇他也只是有这么个打算,并没有下什么明旨。”贤妃眯眼打量着女儿,说心里话,她是并不赞同把女儿嫁进谢家的,也正是因此她才没有在一开始就筹谋这件事。 谢家虽然还有一个谢太傅支撑着,但是总归是已经离开了京城贵族的圈子的,这样在家世上就落了下乘,而且,在她看来,谢晋安并不能够算是良人。 “可是,我们并不能够左右父皇的决定的,母妃,我该怎么办?”五公主有些着急,这个四姐还真的是很讨厌,什么都要和她争和她抢。明明是她先认识晋安哥哥! “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贤妃并不怎么想去掺和这件事儿,她总觉得良妃此举定然还有别的深意,只是她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还需得好生的琢磨一番。 “我,我也不知道。”五公主咬了咬嘴唇,终是没忍住,眼眶里的泪珠就这样滚落下来,看起来十分的伤心。 看五公主如此的伤心,贤妃叹了口气,低语道:“你心仪你晋安哥哥的事情,母妃从来都不曾考虑过,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到了此刻,贤妃才觉得,有些事儿瞒着并不一定就是好的,如今便是这个样子。 “女儿不知。”五公主止住眼泪,茫然的看着贤妃。 “他不是你的良人。”贤妃摩挲着茶杯,思考着怎么说才能够打消女儿心里的念想,“前朝的事儿我从来不曾让你知道,可如今不告诉你是不行了,谢韫曾是投靠了你哥哥的,但是他却背叛了你哥哥,这样子你还要嫁进谢家吗?” “怎么会?”五公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母妃不是说过,祖父与谢家是老亲么?” “可是这世上又有什么事儿是一定的呢?如若别人给了他足够的利益,那么我们这个远亲就算不得什么了。”贤妃看着五公主不敢置信的神色,继续道:“也不怕告诉你,谢家……与巫族的人有牵扯,如若你嫁给他家,将来这事儿再被查出来,不只是你,便是母妃我也脱不了关系的。” 这句话一出,五公主白了脸色,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她越想越是觉得自己与晋安哥哥之间不可能了,顿时哭了起来。 贤妃见此便知道,此事也算是定了,不管五儿有没有放下谢晋安,以后再是不会兴起嫁给他这种念头了。这样就很好了。贤妃伸手将五公主搂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低低地道:“哭吧!哭过了这一场,就会好多了。” 五公主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伤心的不能自已。 靖王站在殿外,背在身后的双手捏的紧紧的,久久的不能言语,竟是不想,妹妹会看上了谢晋安。 同样是谢家的人,靖王是看不起谢晋安的,这样的人厌恶着谢韫的行为,却又享受着谢韫给他带来的锦衣玉食。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空架子罢了,便是有些才学,也是办不成什么事儿的。 然而妹妹究竟看上了他什么?靖王不懂,但是他想起了谢晋安几次明里暗里的投靠信号。靖王眯起了眼,如若想要投靠他,那么就让他看看他的诚意好了。 碧华宫里,晋王看着良妃,眼底幽深,“母妃这步棋还是走的太过冒险了。” “可是还是成功了不是吗?”良妃眯着眼笑了笑,“我这也算是真心的为你妹妹考虑,毕竟那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如若嫁给他,想来四儿再满意不过的了。” 晋王想了想,这件事儿不能说好,当然,也不能说不好,只是要看他如何利用了。 谢韫这个人,他是不太能够看得起的,如若说是他的父亲谢太傅,那么他还是非常的敬佩的,但是谢韫不行,他虽然有野心,却没有与他的野心匹配的实力。这样的人往往最不容易控制。 不过,事情也未必就真的那么糟糕。就算是不能够真正的收服谢韫,也必然是能够让他与靖王之间产生的合作裂痕的。而且,谢韫其人,也未见得就是真心的与靖王合作的。 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而此刻,谢韫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的,然而他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本朝规定,驸马是不能够从仕的,如若晋安真的娶了四公主,那么他的仕途也就算完了。 可如若皇上真的赐婚,他是不能够拒绝的。谢韫十分的恼怒,恼怒良妃,恼怒四公主,甚至于晋王。 被靖王放弃是他始料未及的,然而很快的,谢韫就是有了一个决定,从朝堂局势来看,圣元帝很显然是不乐意看大臣与皇子结交的。而靖王此举,却是能够让圣元帝对谢家放心的。 但为什么会多出了个四公主来坏他的事儿?谢韫真是气的咬牙切齿,良妃打什么主意,他是一清二楚的,既然这个女人想要拉拢他谢韫,那就不要给他后悔! 谢韫在书房里坐了半日,终是下了决定,命人叫来谢晋安,与他言道了此事。 谢晋安听了这件事儿,神色悔暗不明,他坐在椅子里兀自沉默着。四公主,竟是想不到这一世他还是没有能够拜托她,而如今皇上更是要为他们赐婚。想到此,谢晋安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浮起青筋,他低垂着眼睑,眼底一片幽冷,即便是重生了,命运的推手也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他推向了晋王。 他与荞荞难道就真的没有缘分了吗? 不!他不信! 既然他们曾经能够成为夫妻,那么就是说明他们是有缘分的,既是如此,为何这辈子竟是会怎么也走不到一起? 无论他如何的努力,似乎永远都比不上魏疏璟,想到魏疏璟,谢晋安真是恨得不能自持。 “晋安,如若皇上真的下旨赐婚,我们是不能够抗旨的。”谢韫知道谢晋安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他生怕谢晋安会为了这个姑娘而抗旨,那样谢家就完了。 谢晋安沉着脸看着谢韫,冷冷道:“怎么,父亲这是准备投靠晋王了?” “这与晋王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这个态度,谢韫真是气的不能行,他看着谢晋安道:“我知道你有一个喜欢的心上人,如若你想她好好的,就不要惹四公主生气。” “你又知道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了?”谢晋安冷冷笑着,看向谢韫的眼里充满了嘲讽,“父亲知道的这么多,就是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巫咸的事儿已经藏不住了,你之前看好的靖王已经早早的就把您给卖了呢?” “你怎么会知道的?晋安你到底知道了什么?”谢韫真是肝胆欲裂,他与巫咸从来都只是在暗里合作的,真正的合作还没有开始竟是就暴露了,究竟是什么人泄的密?想一想圣元帝一旦知晓后会有的反应,谢韫真是恨不得给背后那人千刀万剐。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知道了,这就等于谢家的一个把柄握在了别人的手上,今后我们不论做什么,都是要被别人掣肘的,父亲觉得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好?”谢晋安恨恨地看着谢韫,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是不是觉得很生气?很想给那人千刀万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一切都是父亲自己做的,怪得了谁呢?” 谢韫的脸色当真难看的不行,他死死地盯着谢晋安道:“晋安,你究竟是怎么了?我与巫咸算计你的事就给你那么大的刺激?” “是啊,我究竟怎么了?”谢晋安苦笑着垂下头,不让谢韫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在父亲看来那不过是一次无关紧要的算计,可是对我来说,父亲那样的举动,却是葬送了我的一切可能。” “你究竟想说什么?”谢韫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紧紧地盯着谢晋安,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第37章 看着谢韫探究的神色,谢晋安低垂的眼睛里闪过暗芒,整个人忽然就平静下来,如若是这个时候被父亲知晓他喜欢荞荞,他不敢想父亲会做出什么事儿。 他不想再给荞荞带来一丝危险。 这样想着,谢晋安抬起头看着谢韫道:“我想说什么父亲还不明白吗?” 谢韫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他知道,谢晋安一直都很介怀他把巫咸藏在谢府的事,可是如若没有了巫咸,他就少了一张底牌,谢家就会倾覆的更快。 “父亲不顾我的劝阻,硬是把巫咸留在我们府中,如今成了别人拿捏我们的把柄,父亲觉得这样对我们谢家会有好处?”谢晋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只知道,他快要压制不住了,“如今这个样子,若是皇上赐婚,那么我们是不能拒绝的,可如若我们不拒绝,父亲觉得靖王会看着我们与晋王绑在一起吗?这些父亲难道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吗?” 谢韫就那么的看着谢晋安,他从不知道,晋安对他的成见到了这种地步。沉思了半响,谢韫深深地叹了口气,“那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杀了巫咸!” 谢晋安几乎是没有犹豫的说出口,他看着谢韫,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杀了他!” 巫咸是梗在谢晋安心里的一根刺,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曾经对荞荞做了什么,谢晋安觉得只有除掉巫咸,他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谢家也会安全许多。 “杀了他之后呢?”谢韫眯了眯眼,轻飘飘道:“杀了他之后,我们又该如何呢?” “向靖王投诚,”谢晋安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仔细的回想着上辈子的事,“父亲既然已经投靠了靖王,那么再换阵营,对方未必就会相信父亲,与其如此,倒不如向靖王投诚。其实父亲一开始不就是选中了靖王的吗?” “可是靖王已经放弃我们了,郑尚书夫妇的死就是他放弃我们的信号,”谢韫深深地看着谢晋安,“靖王以为杀了郑大人,就等于砍断了晋王的一只胳膊,可惜的是他没有料到晋王竟然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将计就计,让郑夫人看到了整个经过,并且把静平伯拉下马,晋安,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谢晋安脸色骤变,是了,他太过依赖于上辈子的记忆,竟是忘了,晋王从来就不是个简单的,这的确是他能够做来的,这样的事,他上辈子没少做过。 当初的他,还曾赞赏过晋王的这种行为,可如今,这样的举动落到了谢家身上,谢晋安却是无法言语了。 黑鹰眯了眯眼,不过是来谢府随便溜达,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倒是可以问问主上。 姜府。 自打出了刺客一事,魏疏璟就哄着姜荞不让她出门,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能也不敢拿着荞荞去冒险。 姜荞不能出去玩,心里十分的不乐意,整天皱着一张小脸,看的魏疏璟也十分的心疼,牢里的刺客便过得十分的凄惨。 “哥哥,听说莞莞姐姐快要议亲了呢。”在府里待的实在无聊,姜荞便差了丫头去打探府里的新鲜事儿,但是听说了姜莞来年就要议亲这个消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哥哥,你说,莞莞姐姐的相公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喜欢我吗?他会想莞莞姐姐一样喜欢我吗?” …… 魏疏璟瞬间黑了脸,姜莞那个臭丫头,一个人和他抢荞荞还不够,还要找个男人跟她一起抢吗? 不过说起来,姜莞上辈子的夫君似乎是良妃的娘家侄子,四公主的表哥,杨家的嫡长子杨延知? 上辈子,杨家一直都是帮着晋王谋夺皇位,结果却是输了,靖王登位以后,杨家便是被全家流放了,姜莞似乎也在流放之列。可是,姜家大老爷不是靖王的人吗?怎么会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保住? 魏疏璟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他疏忽了,他仔细的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姜老爷子走的早,姜家并没有能够给靖王多少帮助,所以姜家大老爷才会去攀附他吧? “哥哥?” 姜荞见魏疏璟不说话,不由得觉得十分奇怪,哥哥比她和莞莞姐姐都大,却一直都没有议亲,难道哥哥也想要议亲了想要娶娘子了?想到这里,姜荞的心里有些不高兴。 “姜莞都多大的人了,再不嫁人就要成为老姑娘了,到时候就嫁不出去了。”魏疏璟丝毫没有觉得把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说成老姑娘有多么不合适。 其实魏疏璟说的也不算错,姜莞的年纪,正是议亲的时候,如若再过一年两年,怕是婚事就真的要困难了。 “那莞莞姐姐的相公会是什么样的呢?”姜荞垂着脑袋心不在焉的问道。 “那就要看你大伯大娘了。”魏疏璟并不知道上辈子姜莞为何会嫁给杨延知,要知道姜大老爷那个时候可是站在靖王身后的,难道…… “才不是呢!”姜荞撇嘴,有些鄙视的看着他,一副你好笨的样子道:“莞莞姐姐的婚事,是由爷爷决定的。大伯犯了错,被爷爷关在书房里反省呢!” “爷爷?”也对,姜家大老爷能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事,事发后也丝毫不知道反省,为了防止他不死心,姜老爷子就只能堵住他最后一条路。 “对啊,我听嬷嬷说了,将来我的婚事也是有爷爷做主的呢!”姜荞眨了眨眼,其实嬷嬷还说了,她长大了,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缠着哥哥了。姜荞撅嘴,她就是喜欢缠着哥哥又怎么了,她喜欢哥哥为什么就不能缠着他? “那荞荞有想过将来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吗?”魏疏璟眯着眼,笑得十分温和。这老爷子果然狡猾得很,明明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却偏偏就是不点破。 “……我还没有想过呢!”姜荞懵了,哥哥说啥?她想嫁什么样的相公?她这么小,爷爷才不舍得把她嫁出去呢! “那现在想好不好?不然将来我也给你找的相公你不喜欢了怎么办?”魏疏璟犹如狼外婆一样诱导着姜荞,看的一旁的鱼嬷嬷脸皮子直抽抽,这个小魏,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姜荞嘟着嘴,一副深思的样子,就在魏疏璟以为她终于想好的时候,就见她一脸的苦恼:“可是我也不知道啊!” 魏疏璟:……呵呵,这还真是没想过呢!上辈子这个时候都和谢晋安牵过小手了,到了他这里怎么就压根儿没想过呢?说起来谢晋安那个人渣究竟是怎么骗荞荞的?魏疏璟觉得压根儿痒痒,手也痒痒,暗搓搓的决定,今天晚上必须给谢晋安套个麻袋不可!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不过,最起码要和哥哥一样漂亮吧!不然整日的对着,多闹心?你说是吧?”姜荞打量着魏疏璟,真是越来越觉得苦恼,哥哥都已经这样的好看了,恐怕很难再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这样她岂不是找不到相公了? 第38章 自从在郑大人一案上动的手脚被发现,大老爷已经被关了许多天,到了这把年纪还被父亲这样的惩罚,大老爷觉得在家中怎么都抬不起头,尽管是被关在房里,并没有人看他,他还是觉得整个府里的人都在笑话他。 这让准备大干一番,显显自己的本事的大老爷十分的恼火,也十分的焦急。如若再这么被关下去,他以后恐怕就不用再官场里混了。 左思右想之后,大老爷还是命人去叫来了大夫人狠狠地捯饬了一顿,发泄了一番近些日子受到的憋屈,最后又一脸的颓唐,痛苦不堪的样子,看的大夫人十分的心软,便后悔万分的道,都怪莞莞太狠心了,竟是把这事儿告诉了父亲,才导致夫君这样的难受。 大老爷真是万万没能够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害的。真是心里的怒火不打一处来,可是被关起来他根本什么都不能做,于是便是趁着这个机会对大夫人道:“不怕告诉你,老爷我是给靖王爷办事儿的,之所以没有告诉父亲,是靖王爷的意思。你要知道,如若被父亲知道了,定然是不会放过我的,可是在老爷子眼里,我是比不上四弟,也比不上三弟的,这个家老爷子怕是不会交给我了,如若我这个时候再不为我们大房筹谋,日后老爷子不在了,你们娘几个可怎么办?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样都是可以的,可是你们呢?我是万不能看着你们受半点苦楚的。你要理解我,我这么做,始终是为了我们大房,为了我们这个家。” 大老爷一番话,听得大夫人心酸无比,心里更是后悔自己当初把这事儿告诉了莞莞,不由道:“都是妾身不好,害的老爷被罚,妾身这就去找父亲,求他把老爷放出来。” 听了这话,大老爷好悬没有气死,这个蠢妇!这事儿能是去找老爷子的吗?这要是真的让她去找了老爷子,怕是老爷子非得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他急忙拉住大夫人,“夫人千万不能去,我这么心甘情愿的被罚,也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我们府里也不是那么严的,难免会有别人的人混进来,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办件事儿,只要这事儿办成了,老爷我就放心了。” “夫君说了便是,妾身定然会办好的。”大夫人抹了抹眼泪,低低道。 大老爷听了脸色一喜,不过很快的就是不见了,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大夫人道:“我这里有一封信,是早就写好了准备送出去的,只是被父亲关起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是?”大夫人捏了捏,有些困惑道:“老爷想让妾身把这封信交给什么人?” “交给什么人,到时候去了你就知道了。”大老爷严肃的盯着大夫人道:“记住,不能把这件事儿告诉任何人,在信交给那人之前,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心里的内容!” “妾身知道了。”大夫人收起信。 “找个日子,你去福顺酒楼天字三号房,等一个穿着蓝色云锦绣缎,腰间挂着一块麒麟玉佩的男人,把这封信交给他。”大老爷细细的叮嘱。 “福顺酒楼天字三号房,穿着蓝色云锦绣缎,腰间带着麒麟玉佩的男人?”大夫人重复了一遍,看着大老爷道:“妾身记住了,老爷可还有什么需要妾身做的?” “你只要做好这件事儿,其他的我另有安排,记住要小心了,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大老爷再次叮嘱。 “妾身记住了。”大夫人低头应到。 书房里,姜老爷子听了管家的话,不由得冷笑,他以为关了这几日,老大是能够悔悟过来的,他还真是太高看这个儿子了! “命人给我偷偷的换了那封信,然后派人给我老大家的,只要她出府便给我跟紧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打我姜家的主意!”姜老爷子捏碎了手里的茶杯,阴森森的开口,“记住,老大那里,给我该松的松,该紧的紧,我要看着,他都是能够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 “是。”管家低垂着脸,大老爷这一回是真的触怒了老爷了,怕是真的要不好了。 “老大家那里,给我让她出府!我倒是要看一看,她能够做些什么,至于说,姜莞,姜昭两个,就不要知会他们了。”老爷子叹了口气,他竟是没想到,老大外放几年之后竟是越发的不如从前了! 再想想老大刚被关起来那几日发牢骚说出的话,老爷子越发的寒心起来,他外放老大,本意只是为了多磨练磨练他,好为他将来的仕途铺路,毕竟作为一家之主,官职总是不能够太低的。可是谁料想,这个老大竟是因为这个外放,就对他这个父亲产生了怨怼,完全的不能够理解他的苦心。 到了这把年纪,发现大儿子如此的扶不上墙,老爷子也是颓废了许多。然而,很快的,就是发生了一件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大夫人从大老爷那里回去,想起大老爷那些话,越发的觉得酸楚,老爷竟全都是为了孩子,为了她。可是她却是听信了莞莞的话,给老爷害成了这个样子!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就吩咐人叫来姜莞,二话不说的命她跪在院子里。 听说是母亲院子里的人叫她,姜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临进大夫人院子里,一个老嬷嬷偷偷地告诉她,大夫人似乎是去见了大老爷,回来以后十分的伤心难过,还痛哭了一场。 听了这话,姜莞立时就冷了脸色,爷爷明明就说过,不准任何人去见父亲的,母亲竟是全然的不放在眼里,都这个时候了,竟是还敢去见父亲,八成了又听父亲说了些什么。 大夫人的耳根子有多软,姜莞还是知道的。不过她也不打算再和大夫人说什么,说好了的都能够变卦,可见父亲的话对母亲来说有多重要。她便是说的再多,也是无益的。 姜莞一进去,大夫人就命她跪在院子里反省。姜莞听了些话,什么也没说,就是在院子里跪下。 便是这时,姜荞来了,看到大夫人那样的对待姜莞,顿时不乐意了,她拉住姜莞的胳膊道:“莞莞姐姐,跟我走,我们去告诉祖父!” “站住!”大夫人一听吓了一跳,她还记得自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要惊动了老爷子。可是她心里对姜莞实在怨得很,夫君瘦消的样子还在脑海,夫君那样一个正当壮年,意气风发的人被关了起来,该是何等的委屈。 “大娘好没道理,莞莞姐姐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罚她跪下?”姜荞撅嘴,十分的不高兴,莞莞姐姐最好了,她最看不得有人欺负莞莞姐姐了! “她犯没犯错我难道不知道?”大夫人脸色不太好的看着姜荞,想起夫君平日里说的那些,不由得染上几分轻蔑,“你年纪小,没人教,不懂得,没关系,不过,这是我们大房的事,我想我这个大夫人还是做的了主的!来人,送荞荞小姐回去!” 大夫人话音一落,几个丫头便上前准备抓住姜荞。 “谁敢动我!”姜荞生气了,恶狠狠的看着这几个丫鬟,“告诉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要你们好看!” 被娇养着,姜荞也是很有脾气的,发起火来倒真是唬住了一干丫鬟婆子们,顿时没人再敢上前。 姜荞拉起姜莞,把她护在身后,瞪着大夫人道:“我年纪不小了,听得懂大娘的话,可是我还是要告诉大娘,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莞莞姐姐!” “还反了天了?!给我把这个野丫头抓起来!”大夫人真是气急了,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下了面子,放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从小到大都被人背地里喊野丫头,姜荞也不是不伤心不难过的,可是有爷爷,有嬷嬷,还有哥哥,莞莞姐姐,她都不怎么在意了,可是今天被大夫人这样的说,姜荞不知怎么的就生起了一阵无名火,她冷冷的看着大夫人,一字一顿道:“我是姜家的小小姐,我父亲是姜家最小的儿子,我是他的女儿,是堂堂正正的姜家四小姐,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 “你个死丫头竟然还敢和我顶嘴?”大夫人被气的捂着胸口,姜荞一向十分的乖巧,她完全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的和她说话,差点被气死有没有! 然而这还不算晚,姜荞握着姜莞的手,看着大夫人,语气冷冷道:“莞莞姐姐是我的人,她的事我管定了!我现在就要把她带走,谁敢再拦着,我立刻就要她好看!” 大夫人一口气没上来,几个婆子立马上前给她顺气,生怕她真的昏过去。 姜莞:……虽然知道荞荞是在保护我,但为毛总是有种莫名的喜感?如果魏疏璟在的话,真想看看他的脸色! 魏疏璟的脸色,早就成了锅底灰了! 第39章 大夫人被气的一时不能再言语,姜荞可不管这些,她拉着姜莞就离开了。 而姜荞并没有看到,在她身后,姜莞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大夫人,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后,姜莞才回过头,跟着姜荞离开。 “我本以为,莞莞的那些话只是安慰我罢了,却不想,姜荞这丫头……还当真能够指望的住。”大夫人看着两人走远,这样与身边的嬷嬷言道。 嬷嬷闻言附和:“小姐与四小姐一起长大,又素来交好,如今有了困难,四小姐定然是要来的。” “嬷嬷,你说我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大夫人被几个丫鬟扶着坐在椅子里,喝了口茶,神色间有些许担忧,“今日我见了老爷,当真是有些心疼的,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甚至是恨莞莞的,恨她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的薄情,可我又知道,莞莞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大房好,也是为了昭儿。” “夫人既然知道小姐的心意,又何必过多的担忧?老奴瞧着,小姐是个有主意的,又与四小姐交好,如今四小姐能为小姐出头,日后若再有事也必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夫人且放心吧,这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但愿如此吧!”大夫人闻言深深地叹口气。 暗处黑枭咋舌,我的个天,姜家的女人,不论是小的还是老的,果然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如若不是看到结尾,谁又能想到今日的一切,都只是大夫人母女刻意演戏?不过说起来,还真是……差点连他都被骗了! 姜荞拉着姜莞回去后,便看到了立在门口的魏疏璟,这人的脸色真是十分的不好,活似黑面阎王一样令人害怕。 “哥哥,我把莞莞姐姐带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莞莞姐姐差点就被罚了呢!”姜莞说着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魏疏璟一直都观察着姜荞,见她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口,他的脸色不由得十分的精彩,荞荞端起来用的茶杯是他的!这样算不算是……魏疏璟莫名的觉得耳根子发烫。 姜莞见此挑了挑眉,妹妹和魏疏璟之间的气氛好奇怪,总觉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似乎发生了许多事啊!不过纵使再好奇,这个时候的姜莞也是没有心思问的,毕竟他们大房这个时候可还是一团糟。 然而,这还不算,姜荞居然开始问起一开始最关注的话题,“莞莞,听说你要嫁人了?真的吗?” 听了这话,魏疏璟眯眼,姜荞竟然还有心思琢磨这话,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了吗?而且,她这么关心姜莞那个臭丫头做什么? 没有料到姜荞问的会是这个,姜莞一开始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的就是调整好了情绪,在她身边坐下道:“是啊,我今年已经十四了,别的人家里的姑娘,这个时候都开始议亲了。” 因为父亲犯错的缘故,她的婚事是由爷爷做主的。只是,姜莞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嫁不嫁人什么的,并不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那么今后就算她嫁了人,也未必会比现在好。 女儿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离不开娘家的支持的,尤其是出嫁了以后。 “哦!”姜荞抱着茶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奇道:“我刚刚瞧见大娘她要罚你,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不喜欢她给你找的相公?” “……”姜莞明显的察觉到,在姜荞说这些话的时候,魏疏璟的神色忽然就十分的冷了,她嘴唇动了动,沉吟片刻道:“倒不是如此,我的婚事是由爷爷做主的。母亲她之所以罚我,是因为我犯了错,惹她生气了。” “骗人。”姜荞撅嘴,明显不信的样子。 “其实……”姜莞看了眼黑着脸的魏疏璟,咬了咬牙,既然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如若这个时候退却,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其实,是我父亲的事。是我告诉了爷爷,父亲犯了错,如今父亲被罚,我母亲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大抵是见了父亲一面,知道父亲过得十分的不好。” …… 姜荞蒙逼脸,大伯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她都没有听说过?她一脸询问的看向魏疏璟。 “荞荞,有些事你不懂,当然了,爷爷没告诉你,那也是因为他不想你知道。”魏疏璟丝毫不觉得拿老爷子当挡箭牌有什么不好,反正只要能够糊弄住荞荞就好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他一点都不想去让荞荞知道。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上辈子姜荞被谢晋安休弃之后,姜家大老爷曾经给姜荞送给了谢晋安的一个政敌,如若不是他回来的及时,怕是姜荞就会落入那个人渣的手里。这也是后来,在知道了魏疏璟喜欢姜荞之后,姜家大伯为什么会把姜荞关在房间里不许她出来半步。 魏疏璟一点都不想姜荞掺和到大房的事情里面去,他没有在一开始就搞死搞残姜家大老爷就已经是他看在荞荞的面子上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姜莞和大夫人竟是敢把主意打到姜荞的头上,这让魏疏璟的心里无可遏制的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厌恶。连带着看向姜莞的眼神也十分的不善,也许真是该早早的给这个死丫头嫁掉了,而且还是要给她嫁的远远地,一年到头见不了荞荞一面的那种! “我不小了,”姜荞闻言一本正经的看着魏疏璟摇了摇头,“告诉你哦,明年过后我就也十四岁了!都可以嫁人了呢!” “……那荞荞要嫁给谁呢?”姜莞呆了一瞬,禁不住笑了,这丫头还是这么的好糊弄,魏疏璟只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是给她搅和迷糊了。 姜荞听了这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她,“我觉得,我可能,大概,要嫁不出去了。” 这话说的十分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的姜莞直笑,“我们荞荞这样好看这样可爱,怎么会嫁不出去呢?我老之前那个老是找你的庆王就很不错啊!” 姜莞说罢,还特意看了魏疏璟一眼,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魏疏璟又黑又冷的脸。 “庆王?”姜荞想了想,那个紫衣公子虽然没有哥哥好看,武功……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总之对付几个流氓地痞还是没有关系的。不过……“他喜欢我吗?” 她听鱼嬷嬷说过,女孩子要嫁就要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然的话,互相都看不顺眼,一辈子要怎么过?一辈子好长的。 “他不是个好的。”魏疏璟摸了摸鼻子,冷冷的瞪了姜莞一眼,打断了姜荞的话,“他以后可是要娶好多好多小妾的,他那些小妾要是欺负你了怎么办?” “对哦,”姜荞眨眼,“嬷嬷说了,小妾什么的最可怕了,我才不许我未来的相公纳妾呢!他要是敢的话,我就让爷爷揍死他!” 姜莞闻言下意识的就看向魏疏璟,从一开始魏疏璟就毫不掩饰自己对姜荞的心思,所以整个姜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唯独姜荞还有些懵懂。姜莞想,如果魏疏璟娶了荞荞的话,定然是不会纳妾的吧!就是不知,她日后会是有一个怎样的相公了。 魏疏璟看着像只小母老虎一样的姜荞,心里默默道:他长的好看,武功又好,又疼荞荞,还会保护她,而且,他自然是不会纳妾的,所以说荞荞完全就是必须要嫁给他的嘛! “三小姐,不好了,老爷被刺伤了!”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闯进来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喊到。 “什么?父亲被刺伤了?”姜莞立时就坐不住了,话也没来得及说就跟着那丫鬟跑出去了。 姜荞见状正准备跟着一块儿去看看,却被魏疏璟给拉住了。她不解的看着魏疏璟道:“大伯被刺伤了,莞莞肯定很担心的我要去陪她。” “你去了也是无用的,姜莞还得分心照顾你,倒不如在这里等着消息,待会儿大夫看过,我便让人通知你好不好?”魏疏璟紧紧地抓住姜荞的手,低低地哄道。让荞荞去看姜浩天?呵呵,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给提前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那好吧。”姜荞忽然的就想起了大伯母,想起了她说的那些话,不知怎么的就有些难过。她看着魏疏璟道:“哥哥,你见过你爹娘吗?” “……”魏疏璟僵硬了一瞬,随即注视着姜荞,“很小的时候见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怎么了?” “没有,”姜荞低下头,声音低不可闻,“她们都说,我不是姜家的孩子,是爷爷从外面抱回来的。” “荞荞才不是,”魏疏璟一把将姜荞搂进怀里,眼底迅速的染上一层杀意,“荞荞和哥哥一样,是有爹娘的。” “那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姜荞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莞莞姐姐的爹娘都陪在她身边,辉哥哥的爹娘也在他身边,就我没有,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荞荞这样的乖,这样的可爱,他们怎么会不要你呢?”魏疏璟没有想到,他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姜荞,却还是无法弥补荞荞缺失的亲情。 “他们一定是不要我了。”姜荞撇嘴,哭的十分的厉害。 “……他们是为了保护荞荞,才不回来的。”魏疏璟直觉今天必然发生了什么触动姜荞的事情,否则一向倔强的小丫头怎么会哭的这么厉害?如若被他查出来,必是要剁了那人不可! 第40章 姜莞回去的时候,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给姜大老爷处理伤口。诊断的一共有两个大夫,姜老爷子这个时候也到了,正在问其中一个大夫大老爷的伤势。 “回老爷话,大爷的伤……是剑伤,而且刺的还挺深,这段时间必须要好好养着,万不能给劳累到,否则便是会留下隐疾。”大夫擦了擦汗,倒也没问好好的一个大爷怎么竟是就给关了起来。 “剑伤?”姜老爷子闻言脸色慎重起来,老大都被他关起来了,还派了那么多的人看着,怎么还会有人能够闯进来刺伤他? “是的。”大夫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这样的事儿不是他一个大夫能够多言的。 “好了,既然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你们便是先下去吧!”姜老爷子看了眼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大老爷,眼底的情绪深沉的让人琢磨不透。 大夫人坐在床边抹泪,姜莞就守在她身边劝她不要难过,不然的话她若是倒下了,父亲便是没人照顾了。 大夫人闻言倒是也好了几分,紧紧地攥着姜莞的手,紧张的看着床上的大老爷,“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老爷他安安分分的,又是能惹到谁了?” 其实大夫人虽然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有了怀疑的,只是这个怀疑毕竟也只是怀疑,她又没有证据,自然是不能够就这么的宣之于口。但是她可以让别人去查。 比如说,姜老爷子。 虽然她家老爷是犯了大错的,但是大夫人心里面门儿清,即使她家老爷再不好,那也是终是老爷子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子,老爷子是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下黑手而无动于衷的。 不知怎么的,姜莞听了大夫人的话,眉心立时一跳,竟是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果然,姜老爷子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派人加紧了对大房的看守,便回了书房。 “你说老大受伤,会是谁动的手?”私心里,姜老爷子是不相信有刺客能够混进府里的,毕竟自打八年前的事儿发了以后,魏疏璟那小子为了保护荞荞,可是明里暗里都派了不少人,日夜交换的看着姜家的,如若有了刺客,魏疏璟岂是能够放过? “会对大爷下手,却又没有下死手,无非就是与大爷有怨,或者,有利益冲突的。”管家眯了眯眼,中肯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大爷这个人说不上好,但是也总归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当与人结下仇怨的,然而他却就是被人给用剑刺伤了,还伤的挺重,这就有些让人费解了。 “你说的很对,我也在奇怪,下人发现老大受伤的时候,老大已经昏迷多时了,可见下手的人并没有想要了老大的命,只是,究竟是不想,还是没时间,我们都无从查起。”老爷子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如若说是之前的事,那么就更不应该了,我们府里的守卫虽不如皇宫森严,但也不是说想混进来就能混进来的,而且,就算是进来了,出不出的去还是个问题。可府里却并没有可疑的人或者事情。” “或许是我们府里的人出了问题。”管家与姜老爷子对视一眼。 虽然这个可能很小,但是也只有这样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大老爷在这么严密的防卫下还会受伤,而又没有一个人察觉是什么人做的。 “临近年终,几个孩子近些日子也是要回来了,府里边儿兴许是会热闹上一阵子的。”姜老爷子忽然想到了早朝上的事儿,眉梢忽然就松开了些许。 “却是如此。”管家愣了片刻,瞬间就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 “姜浩天被人刺伤了?”魏疏璟看了眼在里面练字的姜荞,微微挑了挑眉。 “我们的人还没来得及下手,便是有人想要闯进来,我与黑鹰商量过,便是不动声色的把他们控制起来了。”黑枭有些黑线,这个姜府比之皇宫也差不到哪儿去啊!就姜大老爷那德行竟然还有人觊觎他的性命,简直……太高看他了好嘛! “知道是什么人?”魏疏璟食指敲着桌子,微微眯眼。 “据刺客交代,是姜老三买的凶杀人,花了五万两银子呢!”黑枭摸了摸头,“其实倒也不是杀人什么的,似乎……本来是打算卸他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什么的。” 姜老三?姜浩谦。 魏疏璟瞬间明白,嘴角泛起冷笑,看来这姜家是平静不了几日了,也是时候把荞荞接出去了。 老爷子三个儿子,姜大老爷是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货;姜二老爷就是个没脑子的;至于姜老三,就是个惯会投机取巧,背后捅冷刀子的阴毒小人。 上辈子,姜大老爷把荞荞送给了谢晋安的一个政敌,便是姜老三偷偷派人去通知他的。然而即便是如此,魏疏璟仍是丝毫不感激他的,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叔叔,既想要与大房相安无事,好从中获利,又不想得罪他,既如此何不直接阻止姜老大的举动? 不就是为了获得他的好感,让他给他提升官职吗?一边与姜老大虚与委蛇,一边又偷偷的讨好他,这样投机取巧,汲汲钻营的小人最是让人看不起。 “既是如此,就把这个消息想办法透露给姜昭吧。”既然想要争想要夺,那么他就推他一把好了,背后里玩些下三滥手段有什么意思,是男人就该堂堂正正的大干一场。 “是。”黑枭不太懂自家主上的意思。 “想办法去把大夫人手里的那封信给我换掉。”魏疏璟始终不怎么放心姜大老爷,这种能够为了往上爬出卖女人的男人,他的底线真的是会超乎你的想象。因为你根本就无法想象他到底有多么的无耻。 第41章 大老爷因为遇刺的事,倒是回到了大房的院子,由大夫人照顾,姜莞在身边儿陪着。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到底还没有查清楚,姜老爷子就是安排了许多的人守着大房,免得发生意外。 姜浩谦冷眼观看着事态的发展,神色间闪过阴郁,大哥犯下了那样的错,却只是反省。在他的计划里,就算不会和二哥一样赶出去,至少也是要外放个几年的。可是这些统统都没有,只有一顿无关痛痒的责骂与反省。 姜浩谦不禁有些失望,看着大房人来人往,进进出出,他眯了眯眼,不知大哥的伤势如何了?有没有危险。他万分的想要知道,便是叫来了三夫人道:“昨日大哥被刺客给伤了,你去准备些药材补品,与我一道去看看。” “是。” 三夫人昨日听到消息就是想去了,之前二房管家她被二夫人那个泼妇压制着,后来二夫人被赶出去了,管家的权利却交给了大夫人,这让她十分的气愤,如若大房没有回来,那么内宅的权利不早就是她的了吗? 如今大老爷受伤,三夫人十分的想看一看大夫人伤心欲绝的样子,只是想一想都觉得高兴,谁让那个女人整天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人呢?最好是大哥伤势过重死掉才好,看她以后还怎么高高在上的看人! 姜浩谦带着三夫人到大房的时候,大老爷刚喝完药睡下,大夫人正洗着帕子给他擦脸。 “大嫂,大哥怎么样了?可有好些了?大夫怎么说?”姜浩谦神色关切的看着大老爷,急急问道。 “你大哥他没什么大事儿,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养着,出了正月里便是会大好了。”大夫人神色淡淡,丝毫看不出伤心的迹象。 这不免得就让三夫人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姜莞见此,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笑道:“三婶这个样子是怎么了?” “你三婶胆子小,她是被吓到了,昨天都现在都十分的害怕,让我一直陪着她呢!”姜浩谦尴尬的笑了笑,将三夫人拉到一边,低声呵斥道:“都说了让你别来别来,你偏是不听我的,如若再做了噩梦可怎么办?” “妾身……妾身这不是不放心大嫂吗?大哥伤成了这样,大嫂岂能不伤心?我也是想看看大嫂如何了,想劝一劝她来着。”三夫人垂着头低声辩解。 “好了,都别吵了,”背对着这两人,大夫人嘴角勾起冷笑,语调却十分的柔和,“大夫说了,老爷的伤需要静养,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如若是有了什么起色,我便是派人去通知你们好了。这样的吵吵像什么样子?好好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大嫂说的极是,我们这便不多打搅大哥休息了。”姜浩谦拉着三夫人行了礼,缓缓退出去。回到三房便是阴沉了脸色,竟然没有大碍?竟然没有?! 那些人竟敢只收钱不办事儿!竟是敢坑他!姜浩谦是越想越气,他分明说的是最少也要让他丢半条命的,可现在的结果是出了正月里就会大好,大好!!!简直是气死他了! 姜浩天不死他怎么继承老爷子的家主之位?他怎么可以不死? 三夫人见自家相公神色十分的可怕,便是吓得悄悄的退出去了。 姜荞房里,魏疏璟看着手里的密信,脸色十分的难看,这是昨天夜里黑鹰潜入大房换出来的,是姜大老爷的亲笔信。 “哥哥你怎么了?”姜荞起的晚了,这会儿刚用完早饭,瞧见魏疏璟脸色十分不好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 “没事,你不是说想要一只小狗吗?我让黑鹰给你找了一只,你瞧瞧喜不喜欢。”魏疏璟收起密信,摸了摸姜荞的脑袋,“就在外面院子里,你去瞧瞧。” 昨日姜荞忽然想要养一只狗,魏疏璟虽然并不怎么乐意,却还是让黑鹰去找了。 果然,听到这话,姜荞立马就撇下他跑出去了。 见姜荞这样的急切,魏疏璟脸色暗了暗,冷冷道:“这封信里的内容都有谁看过?” “这个……除了写信的姜大老爷,想来并没有其他人了。”黑鹰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总觉得要不好的样子。 “什么叫想来?”魏疏璟侧眸看着黑鹰,眯眼冷笑,明明很好看却硬是让人冷到了骨头里,“我要的是确切的答案,而不是我以为我觉得我想。” 黑鹰脸色顿时变了,他知道魏疏璟这样,就代表着他已经很生气了。 “通知巫咸,让他给谢韫动上一动,如若还想巫族好好的,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事儿,否则,我能捧出一个巫咸,就能捧出第二个!让他给我放聪明点。”魏疏璟捏碎了手里的密信,看着它化作尘埃,落在地上,低垂的眸子里透着嗜血的冷光,“把这件事儿给我捂严了!” “是。”黑鹰顿时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再次被大统领打成狗,真是太幸运了好嘛! 然而黑鹰并不知道,姜荞就在外面,魏疏璟怎么也不可能让她看到自己凶残暴力的一面的。 魏疏璟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而后交给黑鹰道:“把这封信放回去,必须保证大夫人把它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是。”黑鹰接过信就准备离开,冷不防却听到魏疏璟再次开了口: “明日开始来我这里报道,趁着我有空,正好给你指点指点武艺。虽然只是副统领,武艺太差也是会丢人的。” 黑鹰:……大统领求别这么贴心,您那也叫指点?就算是十个我也只有分分钟被打成狗的份儿啊! 见黑鹰哭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魏疏璟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抬脚就出门儿去看姜荞和那只狗。 “哥哥,它有名字吗?”姜荞见魏疏璟出来,不由得抱着小狗跑到他跟前。 “没有,荞荞想给它取名字?”魏疏璟看了眼在姜荞怀里蹭来蹭去的小奶狗,眼眸微微眯起。 “对呀,它这么小,这么可爱,如何什么名字好呢?”姜荞举着小奶狗让魏疏璟看,“你看它的肚子,圆滚滚的,好好玩呢!” “那就叫滚滚?”魏疏璟试探道。其实这只蠢狗叫什么他才不在意,反正他是不会让它占用荞荞的时间的。 “不要,”姜荞撅嘴,“滚滚?万一以后滚丢了怎么办?还是叫团团吧!小小的圆溜溜的一团,最可爱了。” “……”这还不如叫滚滚呢! 第42章 姜家被刺客闯入,姜老爷子虽然严令下人不准乱传大老爷受伤的消息,然而到底没有捂住。 而这时,大理寺与刑部却是传出了一个消息,之前郑大人一案已经查清楚了。 据说那丫鬟与郑大人两情相悦,早有首尾,奈何郑夫人不许郑大人纳妾,两人才没有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周大人府上宴会那一日,正是因为郑大人与那丫鬟偷情被郑夫人发现后,买凶想除掉那丫鬟,不料错手杀了郑大人。郑氏因此懊恼而自责,承受不住内心的愧疚悔恨,日日消沉,被那丫鬟捉住了机会,做成上吊的假象给杀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京城里的人不禁哗然,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仔细想一想,还真是挺不可思议的。 书房里,谢韫听到这个消息,看着手里冒着热汽的茶杯挑了挑眉,并不言语,可眉宇间的轻松与了然却十分的明显。 巫咸见此诧异挑眉,“这样就算是定案了?”傻子也知道这些纯属糊弄鬼的。 “不然呢?”谢韫搁下茶杯,看向巫咸,“便是再查下去也是查不出什么的,况且,皇上可是限定了时间的,大理寺与刑部再拖下去,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与其等着查不出案被皇上发落,倒不如拉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顶罪,这样以来,既在皇上那里交了差,又不得罪人。算得上是个聪明的法子了。” 就是不知,这个法子是晋王的主意,还是这两位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过不管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有利的。 巫咸闻言诧异挑眉,也不多言,这些中原人的心思就是复杂。不过,想起自己收到的消息,巫咸忍不住乐了,“宫里边儿传来消息,几日前齐妃被太医诊断出有三个月身孕,不过,就在前天,在贤妃宫里流产了。” “嗤,这倒是有意思了。” 谢韫眯了眯眼冷笑,靖王既然敢坑他,他就有法子回敬他。这下子,他倒要看看贤妃如何在太后那里交代。要知道,太后虽然不管世事,但涉及了皇家子嗣,她老人家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且,我听说,赐婚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还要多亏了齐妃。”巫咸觉得谢韫此刻的心情定然十分的有趣,被自己扶植出来的人阴差阳错的坑了一把,这滋味,呵呵。 “……”谢韫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灰了,他冷冷的瞪着巫咸,手里的茶杯已经捏碎了,茶水侵染了衣袍也丝毫不顾及,“齐妃又做了什么?” “齐妃听说四公主与五公主都是喜欢谢大公子,便是怂恿皇上给四公主与令公子赐婚了。”巫咸觉得吧,这大抵就是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走下去吧? 毕竟当初是谢韫让齐妃去对付贤妃的,造成了今日的后果,未尝就没有他的关系,想想其实也挺可笑的。 “齐妃!” 谢韫道出了这个名字,真是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当初皇上有意赐婚的消息传出来,他便是有意为谢晋安安排一门亲事,做成是指腹为婚的假象,想来皇上是不会再赐婚的。 毕竟圣元帝十分的注重脸面,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用皇权压人,逼迫晋安与公主成婚的。 可谁能够想到,他当初为靖王埋下的刺,竟然是会梗到了自己。谢韫真是恨不能去给齐妃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给弄死。 “看你的神色似乎并不乐意尚公主?要知道这可是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巫咸毫不在意的在谢韫的心口上捅刀子,他慢条斯理的摩挲着茶杯,继续道:“其实仔细想想,尚公主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谢韫冷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巫咸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这样说也是有道理的,你们中原人不是有驸马不得为官的规矩吗?你想啊,如果谢晋安尚公主,那么谢家必定是水涨船高,即使不能够入仕,但也算得上是晋王的嫡系了,这样子,日后若是晋王登基,谢家是什么地位不需要我来说了吧?” 谢韫自然知道这个理儿,可是他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他的确是想要让谢家走上巅峰,然而却不是以这种法子。 晋安是他最得意的儿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如今这个希望很可能是就要彻底给毁了,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再说了,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难道你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皇帝赐婚不成?”巫咸心说未必就没有办法,只是要看谢韫是否狠的下心,比如说传出个不举断袖什么的,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不过以谢韫对他那个儿子的宝贝劲儿,十成十不会同意,故而他也就没有多嘴。 谢韫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他那样好那样出色的一个儿子,怎么能够沾染上那样的污名? 书房外,谢晋安觉得浑身疲惫,他伸手摸了把脸,转身悄然出府。这个时候,他最想见到的就是荞荞。 细雨蒙蒙,街上的行人十分的少,谢晋安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姜府大门外,看着姜府的牌匾,说不出一句话来。 “公子,可是要上前叫门?”谢晋安的小厮见他如此,不由得有些不解,公子高兴了不高兴了总是会到姜府,然而却又不进去,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你回去吧,老爷问起,就说我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该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去了。”谢晋安摆了摆手,心中疲惫不堪。 他回到了少年时期,规避了父亲和爷爷的死亡,却是错过了与荞荞相识的最佳时机,让魏疏璟钻了空子,如今他就要尚公主了,不知他与荞荞还有多少的可能。 “这位公子……怎么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姜荞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不远处的谢晋安,不由嘀咕。 “这就是那日,被你用糕点砸到的那位公子。”魏疏璟撑着伞,不冷不淡的看了眼谢晋安,扶着姜荞下马车。 “哦,对啊。”姜荞也想起来了,不过她还是觉得奇怪,“雨都下的这样大了,他为什么还站在那里?他是傻的么?” 魏疏璟不言,只是将姜荞整个人都拢到了自己怀里,确保她不会淋到一丝雨,两个人一起站在姜府大门口,“那荞荞觉得他像是个傻的么?” 谢晋安大概是知道了赐婚的消息吧?嗤,如若不愿意就拒绝好了,圣元帝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谢晋安上辈子做了那么久的官,必然知道只要他陈情御前,这赐婚的事定然是能够解决的,可惜,他没有那个勇气,也不敢拿着谢家去赌,这样的一个人如何配的上他的荞荞? 姜荞闻言摇了摇头,看向魏疏璟道:“可是他就那样的淋雨,是会生病的,哥哥,我们要不要请他进来?” 魏疏璟听了些话心里酸酸的,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看这个样子,他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了,若是想进来的话,早就进来了,我们这样贸然的请人,怕是不妥当吧?” “也是。”姜荞歪了歪头,看了看一旁的丫头,“你去给那位公子送把伞好了。” 姜荞说完便拉着魏疏璟朝府里走去,她和那位公子又不熟,送把伞就算是好了,如若做的多了,嬷嬷会说她的。说起这个姜荞就觉得好苦恼,自从她长大了,嬷嬷便是规矩越来越多了,多得都让她头疼。 魏疏璟看着姜荞,叫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倒也渐渐的放下心来。也是,都重新来过了,荞荞根本就没有前世的记忆了,而且也从未和谢晋安认识,他又是在怕什么呢? 如今的谢晋安,对于荞荞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姜府外,谢晋安看着丫鬟手里的油纸伞,目光落到了那丫鬟的脸上,“是你家小姐让你送来的?” 他记得,这个丫鬟叫清茗,是荞荞的贴身丫鬟,上辈子荞荞嫁给他以后,这个丫鬟也是一直陪着的,十分忠心的一个。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死了,荞荞为此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是的,我家小姐见公子这般,便是吩咐奴婢给公子送把伞。”清茗俏脸微红,这位公子好生的俊俏,而且,他看着人的眼神好生的温柔。 “你有心了,替我谢谢你家小姐。”谢晋安接过油纸伞,缓缓的撑开,挡住了头顶的雨水,一直烦躁的心也安静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姜府,看着周围的路人,只觉得这把伞仿佛将整个世界都隔绝了,而荞荞,荞荞似乎正与他执手相望。 “奴婢告辞。”清茗福了一福,起身的时候顺着这位公子的目光看了眼,那里正是姜府的牌匾的位置,清茗立刻的就是清醒了,这位公子这般芝兰玉树的人看上的大概只可能是府里的几位小姐了,八成还是她家小姐呢! 谢晋安并没有再理会这个丫鬟,他握着伞,仿佛就是握到了他的荞荞,那温度一如记忆里的那般温暖。 姜荞回了房里,换了衣服,捧着茶杯喜滋滋地在桌子前坐下,看着小丫头收拾她的战利品,她今天出去逛了一天买下的东西,首饰,衣服,小玩意儿之类的。 “就这么高兴?”魏疏璟觉得荞荞真是太可爱了,单只是这些就能够让她这样的高兴,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丫头。 “当然了,”姜荞搁下茶杯,拿起一对儿小糖人献宝一样的让他看,“你看,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是不是很好玩呢?” 魏疏璟张了张嘴,没说话,不知道怎么的,耳根子红了。 “还有啊,”姜荞说着放下糖人,又拿起另外两只陶瓷小人儿,“这个是我上回出去订做的,可好玩了,你瞧瞧,一个是我,一个是莞莞姐姐,漂亮吧?” 魏疏璟:……都没有我的陶瓷娃娃,不开森! “还有这个,你看,一串小铃铛唉,莞莞说了,如若做成手链一定会很好玩呢!”姜荞在桌子上扒拉着,一样一样的给魏疏璟介绍,快乐的样子简直像只偷腥了的猫咪,可爱的不行。 “小姐,那位公子让……”清茗刚回来,正准备给自家小姐说一说那位公子,一句话还没说完,竟是就看到魏疏璟阴森冰冷的眼神,顿时吓得噤声了。 “送去了?” 姜荞倒不怎么在意那位公子,只是随口问道。 “是。”清茗偷偷的看了眼魏疏璟,见他没有再瞪自己,悄悄的松了口气,心里却有些疑惑,难道魏侍卫和那位公子有仇?不然为何一提到那位公子,他的神色就这样可怕? 第43章 魏疏璟看了眼这个没眼色的丫鬟,挥手让她退下。 谢晋安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姜府却不进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妥协了。想到这里魏疏璟就很不厚道的笑了,既然谢晋安已经决定了娶公主,那么他是真的再也不必将这样的一个人当做威胁了,他压根儿就没有那个资格。 说起来,魏疏璟一直都很看不起谢晋安这种人的。优柔,怯懦,不断的为自己找借口,把一切的不如意都归结到别人身上,从来不会反省自己,不会自己争取,这就是谢晋安。 他说他喜欢荞荞,可是自重生以来,他一点都没有看到他对荞荞的喜欢,一点点都没有,反而整日里一副忧郁贵公子的模样,魏疏璟甚至不知道,这个谢晋安是否还是上辈子那个号称晋王手下第一谋士的谢晋安,不然两者之间差别为何如此之大? “魏公子,老爷请您过去。”门外管家传信,主院里闹得很大,老爷子已经气的吐血了。 “爷爷?”姜荞放下手里的那些小玩意儿,“我好几天都没有看到爷爷了。” 近日里,郑大人一案虽然查出来了,大理寺也结案了,但人们未必就会信服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搪塞的结论。朝臣们也难免就会察觉到郑大人一案,无非就是两个皇子的较量,一时间都忙着站队押宝,就等来日的从龙之功,好荣华富贵一世。 圣元帝看着案头的折子,嘴角冷冷的勾起,这个皇位……可以去争,可以去抢,却不能动摇国祚,否则他是不介意亲自出手的。 想起良妃昨夜的话,圣元帝便下了一道圣旨,由内监去谢府宣旨。 见管家神色不好,魏疏璟本想拦住姜荞,奈何小丫头已经跑出去了,他看了眼管家,心想究竟是什么事儿能让那个老狐狸承受不住? “魏公子不必猜测,”管家叹了口气,神色间一片愁苦,也不知怎的了,府里是越来越乱了,几位爷接连不断的犯错,“待会儿便是知道了。” 魏疏璟到了主院的时候,里面正闹得不可开交,姜老爷子黑着一张老脸坐在上位,姜荞正拍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可没成想,三弟竟是如此的对待我们,可见我们是不该回来的。”大夫人冷着脸色坐在一旁,看也不看一边的三老爷,自顾自的说道。 “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三老爷脸色发黑,任谁被大庭广众之下质疑买凶刺杀自己的亲大哥都不会有好脸色的,况且,那事儿还的的确确是他做的。三老爷甚至怀疑,大房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可是又觉得不可能,光凭大嫂一个女人能查出什么来? “三弟,有些话,我想就不需要说出来了吧?”大夫人看了眼姜老爷子,看也不看一脸阴森的三老爷道:“父亲,我们老爷已是越发的不好了,今日的药里竟是被人给下了慢性的毒,如若不是大夫刚好在,怕是我们家老爷很难能够好的起来了。” “给老夫彻查!彻查!如若被我查出来是谁做的,哼!”姜老爷子真的是不好了,关于老大被刺杀的事儿他已经有了眉目,然而那个结果很可能并不是他想要的,只是竟是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下子就是冷森森的看着三老爷,虽然没有说什么,眼底的神色却十分的狠辣。 如若真的是这个儿子做的,那么他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这个家,未必就是一定要交到这几个儿子手里的! 昭儿和辉儿都是很不错的苗子,这也是他为什么把两个孩子放出去养的原因,有那么个不成器的老子,如若给两个孩子教坏了,他老姜家才真是完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天接连不断发生的一些事儿,让姜老爷子越发的觉得,有些人你觉得他没本事没头脑翻不出大浪,其实未必。正因为没头脑才会不知道天高地厚,会觉得自己很精很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犯下了大错。这才是最该解决的,否则即使把这个家交出去,这些个脑子不清不楚的也是会成为姜家的阻碍。 “父亲,你这是怀疑儿子?”三老爷一瞧着老爷子的脸色便知道事情可能不怎么好了,顿时面色苍白。 “不,”姜老爷子眯眼看着三老爷,语气冰冷,“我怀疑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也不例外。” 三老爷也说不清楚怎么了,只觉得有些心慌。 而这个时候,姜老爷子看向魏疏璟道:“府中……频频出事,荞荞我是顾不上了,只是就这样让她继续待在府里,我也是不能够放心的,如若可以,老夫便是拜托魏贤侄帮忙照顾荞荞一段时间。” 这才是姜老爷子最担心的,老大遇刺后他曾让管家暗地里查过,竟是不想查出了一些让他肝胆欲裂的东西,简直恨不能没生过这几个儿子! “姜大人放心,晚生定不负所托,照顾好荞荞。”魏疏璟挑了挑眉,他不知道老爷子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不过,这样却是正合他意,姜府这样的混乱,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对荞荞下手,想到黑鹰从大夫人那里调包出来的密信,魏疏璟就是一身的冷汗。 “那老夫就放心了。”姜老爷子摸了摸姜荞的脑袋,心底十分的不舍,姜家怕是就要走到陌路了,如若荞荞继续留在府中,必然是会被牵连,然而跟着魏疏璟就不一样了。毕竟魏疏璟是太后的亲侄子,有他在,荞荞是怎么都不会有危险的。 至于说姜府的其他人,老爷子不是不想妥善安置,只是,他并不能够为他们操劳一辈子,而且,看如今的情形,他们又哪里是需要他这个糟老头子操心的? “爷爷。”姜荞扁了扁嘴,有些不乐意,她不想离开爷爷。 “乖,听爷爷的话,跟着你小璟哥哥,乖乖的听他的话。”姜老爷子叹了口气,在这个家里,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四,如今只希望能够保住他的最后一丝血脉。 院子里,姜莞听完这一出闹剧,只觉得浑身发冷,她默默地转身回了大房,看着床上的昏迷不醒的父亲,心底止不住发寒。 也许母亲说的是对的,他们当初就不该回来。 如若还是在那个地方,想来父亲定然不会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莞莞别难过,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我都听说了,别怕,有哥哥在,不会让你有事情的,父亲……父亲也不会有事的。”姜昭接到消息,提前一步回了家,刚踏进房门便看到妹妹被悲哀痛苦笼罩的身影,低低地出声安慰。 “哥哥。”姜莞听见姜昭的声音,顿时再也控制不住,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平日里她能够立的起来,完全是因为母亲和父亲都不靠谱得缘故,如今姜昭回来了,哥哥回来了,她感觉到有了依靠,整个人都软弱了下来,哭的十分的厉害。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姜昭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的,跟着天下大儒学了十几年,游历了不少地方,他的眼界也开阔了许多。 在接到家中来信的时候,他还是十分的欣喜的,然而这种欣喜在打开家信的那一刻就全然没有了。 父亲为了仕途竟是罔顾人命,徇私枉法,差一点就是毁了整个姜家,却还是不知悔改,偷偷地让母亲帮他传递消息。而三叔竟是买凶杀害父亲…… 姜昭觉得心寒,明明在边城的时候,日子那么苦那么难都好好的,为什么回了京城,日子好了,却是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哥哥,你说父亲他……还能好吗?”姜莞不敢去猜测父亲究竟是如何中毒的,更不敢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姜昭,毕竟……如若她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相实在是太伤人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姜昭神色十分的坚定,爷爷老了,父亲和两位叔叔又都不能够指望的,如若他再不能够站起来撑起这个家,真真是白活这二十几年! 便是为了莞莞,他也是会撑起这个家的! 姜莞没有说话。 “对了,外面如今都在传,荞荞不是四叔的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姜昭想起了回来的路上听到的流言,不由得眉峰蹙起。 “……”姜莞抬头看着兄长,认真道:“虽然我不知道荞荞究竟是不是四叔叔的女儿,但我知道,她是我们姜家的女儿,是我的妹妹。” 姜荞帮了她那么多,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珍奇的宝贝都想着她,而且,魏疏璟也是因为姜荞帮了大房很多,这份情,不管怎么着,她都会记着的。 “我知道你与荞荞自小关系亲厚,只是如今,外面的流言怕是对荞荞很不好,不知爷爷有没有对策?”姜昭也是很喜欢那个乖巧可人的妹妹的,听了那些流言,十分的担心。 “荞荞那边哥哥不用担心,”姜莞笑了笑,“哥哥记不记得,你每次年节回来,跟在荞荞后面的人?” “你说小魏?”姜昭不解,他知道那个小魏护荞荞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可是这样的时候,一个小魏能当得了什么事儿? “他叫魏疏璟,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儿,有他在,荞荞定然不会有事的。”姜莞心里有些愧疚,荞荞如今的处境……有一半都是父亲的缘故。她也是没有想到,母亲竟是会跟着父亲一起糊涂起来。 第44章 “你说小魏是魏……太后的亲侄子?”姜昭惊讶的合不拢嘴,整个人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竟是不想,堂堂太后的亲侄子居然会屈居在他们府里当下人,还一当就是七八年。不过,想起他每次回来,那个少年总是跟在四妹妹身边形影不离的样子,竟是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是,我也是偶然一次听到爷爷说的。”姜莞点了点头,她经过魏疏璟的提点发现了父亲的不正常,从而告诉了爷爷,而爷爷则告诉了她魏疏璟的身份,让她安分些,莫要得罪了人。 当时的姜莞还并不明白姜老爷子的意思,如今却是有了几分的理解。一个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人,手里头怎么可能没有些底牌,而且,魏疏璟既然能够让爷爷忌惮,就说明这个人的底牌远不止如此。 “这样的话,我倒是放心了,”姜昭松了口气,看着姜莞眼底的淤青道:“父亲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好好休息,不然父亲没醒过来,你又倒下了,那才真的不好呢!” “哥哥……”姜莞始终没想好,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姜昭,一时间筹躇起来。 “快去吧。”姜昭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常年在外,不是在学院,就是跟着先生游历,家里的一切都是莞莞一个女孩子看顾,如今他回来,自然是要好好的照顾莞莞这个妹妹的。 姜莞咬了咬嘴唇,揪着帕子回房去了,也许,这件事儿不说出来才是最好的。 有了姜老爷子的命令,魏疏璟很快的就带着姜荞离开了,去了城郊的别院。 “哥哥,”马车里,姜荞撅着嘴,满脸的不乐意和委屈,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爷爷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魏疏璟嘴角一抽,一把将小丫头捂进怀里,不去看她的脸蛋,“别装了,你该知道,府里如今乱的很,你大伯刚刚被人刺杀,今日又有人对他下毒,难保那个人就不会对你下手,如若你继续留在府里,岂不是很危险?姜大人是担心你才让你先出来避避风头的,不准胡思乱想。”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小丫头竟是学会装哭耍赖骗人了,简直是可恶……又可爱! “可是我担心爷爷。” 知道装哭没用,姜荞干脆也不装了,坐起身子,看着魏疏璟,眼底满是担忧。 “我留了黑枭保护他。”魏疏璟早就想到了,姜家那老头子在荞荞心里的地位可一点都不比他低,如若真有个好歹,荞荞指不定会怎么样呢。与其到时候看荞荞伤心难过,倒不如保护好这老头子。 这边两个人说好了,而姜府里,姜莞回了房,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安极了,摒退了丫鬟,一个人偷偷的到了大夫人房里。 “父亲,既是如此,儿子也无话可说,毕竟大哥在我们府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就说明了我们府里总归是不太安全。与其在这里争吵,倒不如派人去搜一搜好了。”三爷姜浩谦眯了眯眼,这毒是不是他下的,他最清楚不过。而刺杀……他自信自己根本没有留给对方任何证据,便是查到底朝天也查不到他头上来。 “父亲,我也同意三弟的话,既然做了事儿,必然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与其在这里争的面红耳赤没结果,倒不如让人好好的给府里搜上一搜,如此才好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就净是朝着我们爷来了。”大夫人闻言挑了挑眉,立刻跟着附和,她就不信做了这样的事会没有证据,而且……就算是没有,那也必须有!大房不好过,三房也别想! 这个家,老爷不能够继承,那也必须是她儿子的!谁也不能够觊觎,谁也不能够夺走!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么就搜吧!”姜老爷子摆了摆手,管家愣了片刻,便带着几个护卫朝大房走去。 三爷姜浩谦见此,抬脚跟了上去,他心里隐约有一个想法。有人给大哥下毒一事太过蹊跷,而且并没有人亲眼看见,这事儿……未必就不是大房的人自导自演安排的一场戏,只为了拉他三房下水。 所以,这搜查一事,还是跟着好,而且,他不能够完全的相信老爷子!要知道,有时候为了某个目的,谁也不知道老爷子会做出什么来。 大夫人看了三爷一眼,跟着上前。 姜老爷子见此,重重的叹了口气,等待着最后的结果。而他希望,这个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在那样的防守下还能够给老大下毒的,答案其实很显而易见的,如若闹开了才是真的不好了。而且,老爷子现在最烦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姜荞,他不知道,那个关于姜荞的身份的流言究竟是什么人散布的,又有什么目的,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老爷子还没有理出个所以然来,就是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来了。 “三弟这话还是留着给父亲说吧!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和我说又有什么意思?”大夫人心底松了口气,面上的神色更强硬,了几分。 方才一番搜查,竟是在三房给搜出了半包毒药,明显是刚刚才用过的。审问了一番,姜浩谦的心腹便是招出了一切,结果很明显,正是姜浩谦派他偷偷地给大老爷药里下毒。 “哼,大嫂现在就说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心急了吧!”姜浩谦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心腹竟然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明摆着是要致他于死地。这样就更说明了,自己的心腹被人收买了的问题,一时间他对大房的忌惮深到了骨子里。 大哥尚在病中竟是都能够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把他拖下水。看来与大哥相比,他所做的那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只是,如今要怎么过父亲那一关成了姜浩谦心里的难题。 “心急?呵呵,只怕有人会比我更心急吧!”大夫人捏着帕子,方才她与自己的心腹对视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明白的告诉她事情没有办成,而现在……不仅事情办成了,而且比她当初安排的竟是还要好上许多。她猜测着可能的人选,最终想到了刚回来的儿子身上,是了,昭儿那么聪明,该是能够知道她的意图的。 姜浩谦不语,进屋后垂首站在姜老爷子跟前,直接跪在他脚下信誓旦旦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儿子敢发誓,儿子绝对没有对大哥下毒,如若真的是儿子做了此事,便教儿子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大夫人面色一变,跟着跪下,也不做什么多余的,只是道:“方才总管已经搜过府里了,儿媳也不求什么,只希望父亲能够为我们老爷做主。” 大夫人神色坚定,语气冰冷,便是没有下毒这事儿,也会有其他的事,而且,老爷被刺杀的事儿本就是三房做的,也不算是冤枉他们! “好了,都起来吧,此事我定然会给老大一个交代。”姜老爷子冷眼看着两人,摆了摆手,神色有些不耐。 “儿媳相信父亲,这便先去照顾我们老爷了。”大夫人冷冷的看了眼姜浩谦,率先起身,告了退,转身冷冷的就走了。 等大夫人走远,姜浩谦才跪爬着抱住姜老爷子的腿,痛哭流涕道:“父亲,儿子是被人冤枉的,儿子真的没有。” “那你说说,是什么人冤枉你的?”姜老爷子不为所动,冤枉不冤枉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如若真的是被冤枉了,那只能够说明这个儿子手腕不够;如若不是,便是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父亲,儿子与大哥一起长大,是大哥教会了儿子读书,教会了儿子骑马射箭的,儿子怎么会对大哥做出这样的事?请父亲明察,还儿子一个清白。”姜浩谦这个时候也不顾及形象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反正这个时候哭的越伤心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老爷子相信,否则的话他才是真的完了。 “是啊,为父当年尚未在朝中站稳,你与老二你们两个,都是由你大哥一手拉拔长大的,只是……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姜老爷子亦是想起了从前,心里不禁有些伤怀,当初姜家还没在京中站稳,家里还是和和睦睦兄友弟恭的,怎么如今站稳了脚跟,却是麻烦不断了? 姜浩谦一噎,低垂着的脸上闪过一抹嫉妒。论理,大哥是嫡长子,是要继承这个家业的,然而他并不这么认为,大哥无论是智谋还是才华都不及他,能力也不如他,不过是占了个长子的名头,可是继承家业,最重要的不是能力吗? 不能够让姜家更进一步的家主有什么资格成为家主?这才是他为什么会急于除掉大哥的原因。 第45章 “说说看,那些传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圣元帝看着魏疏璟,眯了眯眼。 “传言终究只是传言,信与不信,还是要看皇上自己。”魏疏璟挑了挑眉,关于荞荞的那些传言他并没有派人去阻止,有些事情迟早是无颜面对的,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的斩断某些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说,谢晋安。 再比如说,赵恒渊。 他就不信了,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这一个两个的还有什么脸面来纠缠荞荞! 而且,多一重身份,荞荞的安全便多了一份保障,那些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也会收敛起自己的心思的。 “也就是说,确有其事了。”圣元帝面色不是很好看,如若那些传言是真的,那么……姜老头子为什么要瞒着他,而且还一瞒就是十三年? 对于圣元帝的话,魏疏璟不置可否。即使没有今天的传言,他也是会派人去传的,这件事儿他是一定会揭开的。至于圣元帝的想法,不好意思,那真是一点都不重要,即使此刻他不愿意,到了真相查出来以后,必然是会十分的感激他的。 “既然如此,那就秘密查清楚此事。”事情牵扯到了十三年前,圣元帝就不得不慎重考虑。当年宸妃死的蹊跷,他根本没来得及查清楚一切,就是断了一切线索。如今再查,虽然会困难许多,但是……既然背后的人敢散布这样的消息,必然是发现了一定的痕迹。 圣元帝的内心有一丝的奢望,当年宸妃的确是死了,而且尸身烧成了灰烬,但是……并没有人亲眼看到那个烧死了的一定就是宸妃。 也许,她还活着。 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 魏疏璟领旨后,抬头看了眼圣元帝,便匆匆的退下了。 回了别院,陪着姜荞吃过晚饭,又练习了一个时辰的大字,小丫头这才揉着眼睛嚷嚷着要休息。 姜荞安歇下后,魏疏璟便在外间处理公务。 “主上,您走后,姜阁老命人搜查府邸,巧合的是,在三房里搜出了□□。”黑鹰低声汇报着自己监测的情况。 “哦?”魏疏璟摸着下巴挑眉,“姜浩谦必然是不会给人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了吗?” “主上英明,”黑鹰摸了摸头,嘿嘿嘿的笑了,“是姜家大房姜莞那丫头做的,而且,那药还是她从她娘,大夫人房里拿出来的,啧啧,属下真是看不懂了,这娘俩倒是心够狠的,也不怕真的给人毒,死了,哭都没地哭。要说姜家的这几个女人啊,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先有姜芝那丫头,再有大房母女两个,再来一个可不就凑够一桌子,正好打马吊了。” 魏疏璟:……有个这么啰嗦的属下真是心累不解释。圣元帝到底是哪里弄来的奇葩?不能更烦人了简直! 不过,如果是姜莞做的,倒是有这个可能。可如若说下毒的事却是未必了。大夫人从来就不是个善茬,有心机,有手腕,会演戏,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狠的下心。 前世的时候,为了儿子的前程,她可是宁愿牺牲女儿的幸福,甚至于说是出卖自己的枕边人。 谢家败落后,姜浩天把姜荞送给了谢晋安的政敌,而大夫人偷偷地命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三房,这才有了姜浩谦私下里给他传信的事。 不过,如今看来这样也好,倒是省了他许多时间。 这些曾经迫害过荞荞,逼迫过她,欺骗过她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让他们多活几天,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在爬上云端之后,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 魏疏璟柔软似水的目光落到了屏风里,那里面的隔间里,荞荞是否睡得安稳?可有梦到他呢? “派人继续盯着姜府。” 姜家的几个男孩子差不多就这几天回来了,甚至已经回来了也未可知。魏疏璟并不在意这些,虽然他很想弄垮姜家,但是总归是要顾及着荞荞。 日后荞荞的身份揭开了,又或者他们成婚了,有姜府的存在,荞荞总归是多了一份靠山的。 上辈子的时候,魏疏璟就发誓,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然而上辈子他恶贯满盈,积威太甚,虽然如愿的得到了荞荞,却没有来得及享受一时一刻的幸福。 这是魏疏璟心底最大的遗憾,重生以来,他一直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这种遗憾,努力的让自己与姜荞在一起的日子幸福而美好。 赐婚的圣旨很快的就是下来了,谢晋安一脸恍惚的接了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看起来十分的不好。 宣旨的太监见此眉梢微挑,他在宫里当差,也算是阅人无数了。这位公子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出色,十分的有才华,不过……看了眼谢晋安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觉得谢公子还不如他一个阉人呢! 要知道,这世上有才华的人很多,有家世的人也很多,而有家室又有才华的人也不少。这位谢公子,虽然可能有些才华,但家世却是很不够看的,即使将来入了仕途也未必能够混的比当朝驸马好。 而且,皇上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了,既是不愿意拒绝就好了,作何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没得让人恶心。 宣完了圣旨,那太监也没有多留,接过谢府管家塞过来的银票,便是离开了。 谢韫看着匆匆离开的宣旨太监,脸色十分的不好,谢晋安握着圣旨的手已经是泛起了青筋,看得出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点。 只是,纵使如此,谢韫仍是十分的不满,他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冷冷的道:“你既然已经接了皇上赐婚的旨意,便不要再做出这样一副样子,如若是让人给误会了,我们便是有嘴也说不清。” 想到谢晋安这般表现的原因,谢韫便是冷了脸色,他竟是没想到,晋安竟然是喜欢着姜家那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的!如若更早一些知道的话,他或是还会为他争取,可是他竟是瞒着他! 这是谢韫最为不满的一点,他甚至想,如若一开始在乾州时晋安便告诉他,那么这个时候姜荞那个野丫头兴许就是他谢家的人了,而姜家那老头子也不得不和他谢家绑到一起。 可是这些都没有,统统的没有! 也是这个时候,谢韫才隐约有些明白,谢晋安为什么这般的敌视巫咸。 “如若可以,如若不是要顾着谢家,我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的难过。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父亲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吗?”谢晋安紧紧地攥着圣旨,冷冷的看着谢韫,“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你总是说为了谢家为了谢家,可是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投靠靖王的时候得罪了晋王,到你没用的时候又被靖王给舍弃了,如今我却是因为你的缘故要成了晋王的妹婿,很可笑吧?” 谢晋安这个样子给谢韫气得脸色发白,差点吐血,他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怨恨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做的这些,谢家如何在京城立足?便是姜荞,你又能够那什么来娶?” 谢晋安冷冷的看着谢韫,“你不要拿荞荞说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和荞荞没有关系,如若不是你和巫咸,我又何至于连见她一面都不敢。” “晋安,你是我的儿子,是我谢家唯一的血脉,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最是了解你。如若今日你和姜荞已经成婚,你仍然是会接下皇上的赐婚圣旨的,所以,不要再和我说什么都是因为我,如果你真的爱她,为什么不参加科举,如若你得了状元,便是请求皇上赐婚也是可以的,可是呢?这些你都没有。”谢韫眯了眯眼,他知道姜荞那个野丫头已经成了谢晋安心底的魔障,如若不能够克服,他这辈子恐怕都再难有大成就了。 “离开谢家?你以为我不想,我还不是为了你,你整日的和巫咸纠缠在一起,做那些龌龊的勾当,如若不是我,恐怕早就被人给告发了!我之所以留在府里,就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仅此而已!”谢晋安被戳中了痛楚,上辈子父亲参与夺嫡被人陷害致死,谢家摇摇欲坠,他不得不接下了家业,为晋王出谋划策,并没有机会参加科举。 这辈子,这辈子为什么没有参加呢?谢晋安自己也不知道。 “既是如此,你便是不要再做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了,”谢韫深深地吸了口气,晋安是他的儿子,是什么性情,他这个父亲最为知道,而他如今这个样子所暴露出来的问题才是他最担心的。 也是从赐婚这件事上,谢韫头一次发现了谢晋安这个儿子并不去他所以为的那样完美,反之,他有很多的缺点。优柔寡断,总是会为儿女情长所累,使他缺少了一股一往无前的锐气,这是他最担忧的。 如若一个人连勇往直前的勇气都没有,连直面所有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他又是能够做成什么事呢?谢韫第一次开始从心底为谢家的未来担忧,他想,也许他该是听从父亲的建议,狠下心来,让晋安多多的历练一番。 想起老爷子的来信,谢韫眉间染起一丝迫切,以前他总是觉得晋安是他唯一的儿子,是最聪慧无双的,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子。 父亲既然身居帝师,该是最懂的如何去培养一个合格的帝王的。 他该给晋安扔给父亲好好的调,教才是,而不是一味地宠溺,过度的保护。 第46章 圣旨刚到谢府,皇上为四公主和谢家的公子赐婚的消息京城里便是传开了。 魏疏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姜荞下棋,他看着姜荞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小丫头如今已经十三岁了,来年便是能够议亲了,他要不要也去弄一道圣旨赐婚呢? “小五那么喜欢那个什么谢公子,现在那个谢公子却被赐婚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姜荞撑着下巴,有些担忧的嘟囔道。 “有贤妃娘娘和靖王在,五公主那里你就不要再担心了。”魏疏璟看了眼棋盘上的局势,蓦地伸手搅乱了棋局,小丫头在下棋上极有天分,竟是让他连吃败仗,都下了一个上午了竟然还意犹未尽,一点都不考虑他这个老是满盘皆输的人的心情。 “哥哥说的好像也对,”姜荞撇嘴瞪了魏疏璟一眼,无视他耍赖皮的行为,继续道:“说起来,好久都没有看到二姐姐了,你说她为什么不回来呢?我现在已经好了,爷爷也不会再惩罚她了。” “不然我带你去看看?”魏疏璟知道小丫头这是无聊了,不由挑了挑眉。 郑大人死后,户部尚书的位置空了出来,靖王正忙着和晋王打擂台,哪里顾得上姜芝的事。而且,姜芝那样的女人,怕是已经对他的身份有所察觉,只是还没有摸清楚,不敢贸然行事而已。 “好啊好啊!”姜荞乐不可支的点点头,整日的待在家里,她都快无聊死了,如若能够出去玩自然是极好的。 她上次从灵安寺回来的途中,被人刺杀的事,魏疏璟已经告诉她了,是姜芝在背后主使。姜荞虽然性子柔软,不喜欢与人交恶,但是对于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到她头上的人,断没有轻轻放过的道理。 而且,听说姜芝如今跟在靖王身边,她还记得,那个人看起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的,两个坏人在一起,姜荞总觉得不放心。 “如若出去了,你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就不带你出去。”魏疏璟不太放心的看着她,在他看来这小丫头贼好骗,也贼胆大,如果不提前打好招呼,怕是会惹出麻烦。 “知道了。”姜荞撅嘴,一脸你好啰嗦的表情看着他,“现在可以走了吧?” 魏疏璟给黑鹰打了个眼色,命他带人暗中跟着以备不时之需,便带着姜荞离开了。 靖王府。 姜芝看着对面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女人,缓缓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冷芒。自打她进了靖王府,这个女人,靖王妃便是不停地找她的麻烦,如若不是看在赵恒安还用得上她的份上,她早就剁了她了。 进府三年,连颗蛋都没有下,反倒是那些小妾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真是个废物。 “姜姑娘这是看不起本王妃?”靖王妃眯眼瞧着姜芝,心下暗道,姜家的女人果然都是狐狸,精。十五年前,宸妃那个贱人和母妃争宠,十五年后,姜芝这个贱人又来跟她抢王爷!简直该死! 姜家的女人都该死! “王妃误会了,”姜芝拨了下琴弦,淡淡道:“臣女自知才疏学浅,怎敢在王妃面前献丑?别污了王妃的耳朵才是。” 她是姜府嫡出的二小姐,不是卖弄技艺的戏子花魁,做什么要自降身份弹琴娱乐这个蠢货? “姜二姑娘,王妃要你弹琴是给你面子,旁人想给王妃弹琴还没有机会,你还不好好的把握住这个机会?”靖王妃的贴身丫鬟不屑地看了眼姜芝,什么姜府二小姐,说到底不过是个臣子,在她们王妃跟前算得了什么? 姜芝拨弄琴弦的手僵了一瞬,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的开始弹起来。她在心底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过了一段时间,只要靖王登了大宝,她必然要让这个女人弹琴弹到双手废掉不可! “免了,不敢劳烦姜姑娘,”靖王妃抚摸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低头冷冷的嘲弄道:“本王妃还是到柳若院听听柳侍妾的琴声吧!” 姜芝闻言面上闪过愠怒,她这是什么意思?把她比作那些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碾死的侍妾吗?姜芝心里暗恨,指尖一个用力,只听铮的一声,上好的焦尾琴断了一根弦,一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琴案上。 走到门口的靖王妃听了这声音,嘴角冷冷的勾起,想要进靖王府的门?可以,只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很大方的。 靖王妃今日来这一遭,不过是得了靖王的授意。 如今郑大人一案刚刚结案,户部尚书的位置便成了香饽饽,姜芝同样也不例外,几次三番的给靖王说好话,话里话外都是想把姜二老爷从外面给调回来。 可惜的是,靖王虽然喜欢美人,却并不是会为美色而冲昏头脑的人。这话他也只是听听而已,户部尚书的事,他另有打算,成与不成还要看他那位好大哥。 暗处,姜荞看着脸色难看的姜芝,撇了撇嘴,趴到魏疏璟耳边嘀咕道:“二姐姐不回我们府里,原来是想要给那个坏蛋做妾吗?” 魏疏璟:…… 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魏疏璟心说,你二姐姐可不仅仅想要做妾,人家盯着的怕是那个能够母仪天下的位置呢! “嘘,别出声,我们继续看看。”魏疏璟可不相信今天的事儿,姜芝会就这么算了。 姜荞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姜芝忽然起身,狠狠地摔了案上的焦尾琴,沉着一张俏脸低声吩咐道:“在我回来之前,给我把房间重新收拾一遍。” 靖王妃这个蠢女人她是不会放过的,她不是仗着自己王妃的身份轻狂么?那她就让她狂个够好了! 姜芝命令丫头给自己拾掇一番,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拿着靖王留给她的令牌,独自出了靖王府后门。 魏疏璟示意黑鹰继续留下来察看靖王府的动静,自己带着姜荞悄然的跟上去。 出了靖王府,姜芝去了一家成衣店,因为怕被发现,魏疏璟朝暗处打了个手势,命人围住成衣店,自己则带着姜荞守在正门。 不多时,姜芝果然出来了,只是她换了一身衣服,脸上似乎也做了些手脚,如若不是熟悉的人怕是不能够看得出来的。 魏疏璟挑了挑眉,看来姜芝背地里瞒着靖王的东西还有很多。 姜芝接下来去了一家书店,很久都没有出来。魏疏璟知道,这个店里面怕是有姜芝的人。 “芝儿?你怎么来了?这些日子你还好吧?”姜芝来见的人正是姜兰,当初二房被赶出姜家,不仅姜芝没有离开,姜兰同样没有,她留在这里经营着二夫人陪嫁的一家书店,也算是给二房给姜芝一点退路。 “大姐,我有办法把父亲母亲弄回来了。”姜芝坐下喝了口茶,紧紧地盯着姜兰的眼睛,急切的说道。 “慢着,你到我这里,可有看过有没有尾巴跟着?”姜兰眼睛一眯,神色间充满了警惕。 “大姐放心,我都看过了。”姜芝摆了摆手,“当初因为我的一念之差,害的父亲母亲被外放,如今我有能力让他们回来了,只看大姐姐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一次了。” “看起来,你在靖王府过得还不错。”姜兰没有接话,反而意味深长的盯着姜芝。这个妹妹从来都不甘心过平静的生活,八年过去,仍是如此。 “靖王……”姜芝忽而停住了话题,她看着姜兰,神色间充满怀疑,“当初是姐姐安排我和靖王相遇的,姐姐如今这般是后悔了?” 姜兰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是啊,当初的确是她费尽心思安排芝儿和靖王的相遇,好为了姜家的未来做打算的。然而,如今看来……这么做未必就一定是正确的。 看着姜芝眼底的怀疑,姜兰心里感觉到了悲哀,有些事情她明明知道结果,却又无法说出口。如若……如若芝儿没有得罪姜荞,母亲没有得罪魏疏璟,也许一切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靖王的确能够登上皇位,可是……前提是有魏疏璟的支持。 别看魏疏璟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可实际呢?他是太后唯一的亲侄子,是皇上的心腹,有了他的支持,至少就有了一半的把握。 想到这里,姜兰看着姜芝的眼神里就充满了苦涩,芝儿从小心高气傲,这也是她与姜荞合不来的原因。如若知道了真相,不知能不能够承受的住? “芝儿,我的确后悔了,却不是你想的那样,”姜兰叹了口气,“靖王已有正妃,她的正妃是永乐候府的嫡长女。有这样的一个王妃,如若你嫁了他,必然是要受委屈的。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 “永乐候府又如何?” 姜芝紧紧地攥着手心,脸色十分扭曲,咬牙切齿道:“只要我想,我一样可以给她扳倒!” “你要做什么?”姜兰吓了一跳,这个妹妹向来最是胆大,她真怕哪一天就听到她给天捅出个窟窿的消息。 “大姐,你要帮我!”姜芝紧紧地抓住姜兰的胳膊,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十分狠厉的道:“我要弄垮永乐候府!” 第47章 “主上,最近京城里关于荞荞小姐的流言越来越多了,我们要不要阻止?”黑鹰有点奇怪,这流言明显就是对荞荞小姐不利的,可是主上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在乎。 “不必。” 魏疏璟看了眼一脸困惑的姜荞,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姜荞对他招小狗狗一样的行为很不满意,撇了撇嘴,不乐意的蹭到他跟前,“干嘛?” “哦,也没什么,”魏疏璟挑了挑眉,“我见你十分的好奇,本来准备告诉你的,可是看你又并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还是算了。” “为什么要算了?不行,我想知道的啊!”姜荞闻言眼睛一亮,拽着魏疏璟的胳膊撒娇道。 黑鹰嘴角抽了抽,主上的恶趣味……真是不忍直视啊! “外面有人说,荞荞不是姜家的孩子。”魏疏璟眯眼看着姜荞的反应。说起来,上辈子的时候,荞荞的身世并没有什么问题的,难道是这辈子因为他的原因才发生了改变么? “……”姜荞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脸的鄙夷道:“这话你也信?” “荞荞不信?”魏疏璟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姜荞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不过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正常的地方,却一时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不正常。 “我为什么要信?爷爷说了,我是姜家的孩子,他从来都不会骗我的,我为什么要信别人的话?”姜荞理所当然的道,而且,如果她不是姜家的孩子又是谁的孩子?爷爷总归是不会骗她的。 “他说的很对,你就是姜家的孩子。”魏疏璟若有所思的看着姜荞的神情,也许,他忽略了一个人。 老头子对所有人宣称,姜荞是姜四爷唯一的女儿,然而……这个姜四爷是什么人,到底存不存在并没有人知道。 换句话说,人们所知道的,关于荞荞的一切,都是老头子说的,事实究竟如何,根本无从查证,毕竟姜四爷可是从姜荞出生的时候就死在了战场上的。 而那次出征的人,能回来的,且活着的都是姜老爷子的心腹。 也许,他该是从流言上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那是当然的了。”姜荞忽然的就想起了,小时候,二姐姐背地里偷偷的叫她小野种,野丫头的事情。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她不想让自己去想这些,然而过往却如同一张大网向她拢来。 有些事情,当是不觉得如何,然而等过的久了回头再去看,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了。 姜荞莫名的有些相信这个流言了,毕竟,从她记事起,叔伯婶婶们就和她不亲,疼她宠她的除了爷爷,就只有……鱼嬷嬷? 而魏疏璟同样的想到了鱼嬷嬷,姜府所有的人除了老爷子,就这个鱼嬷嬷对姜荞不一样,也许这个老嬷嬷会知道些什么。 魏疏璟当下就命黑鹰带人去姜府把鱼嬷嬷带回来。 自打魏疏璟吩咐黑鹰去把鱼嬷嬷带来,姜荞整个人就坐立不安,神色也十分的紧张,时不时的就咬着嘴巴,看起来十分的慌乱无助。 魏疏璟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虽然不舍得荞荞有半分难过,可是这件事与其等别人揭开,把荞荞当做靶子,倒不如由他来。 而且,他也是时候出现在人前了,让他为圣元帝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刽子手,那是绝不可能的,便是为了荞荞,为了……他们以后,他就必须要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然后给荞荞筹谋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黑鹰带着人悄悄的潜入姜府,找到鱼嬷嬷的时候,正有人准备朝鱼嬷嬷下手。黑鹰当即就捉住了那几个人,连带着鱼嬷嬷一起带走。 而大房里,迟迟等不到消息的大夫人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她看了眼大老爷,担心道:“我们这样做,万一没得到结果,老爷子回来了可怎么办?” “没有万一,我既然让你这么做,自然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大老爷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书,淡淡开口。他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家里,他们这些个儿子都不算什么,连姜荞一个野丫头都比不上!更别提旁的了!如此,他就更得为自己打算了。 “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大夫人半垂着脸,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他们这次,趁着老爷子进宫做的那件事儿,不知有几分把握?如若以后暴露了又该怎么办?还有,她总觉得姜荞身边那个魏疏璟奇奇怪怪的,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也十分的古怪,根本不像是对一个下人,倒像是……像是对着一个比自己尊贵的晚辈? “你一个妇道人家,只要能办好我交给你的事情就行了,旁的我也不指望你,”大老爷觉得大夫人这完全就是瞎操心,老头子不在府里边儿就属他权力最大,若是连个下人都收拾不了,还当什么大老爷?“对了,莞莞那里你多看着,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要再让我知道她和那个野丫头走到一起。” 要不要让女儿继续和姜荞亲近,大老爷觉得还是等事情得到了验证再做下一步打算,毕竟一个来历不明又无权无势的野丫头,又哪里值得他的女儿去巴结讨好的? 门外,姜昭神色暗了暗,竟是不想,父亲原来已经是醒了的,只是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若说是怕有心之人抓住机会,可也没道理连他和莞莞都瞒着吧? 黑鹰回去后,把鱼嬷嬷交给魏疏璟,便带着抓回来的几人去地牢审讯了。 为了怕鱼嬷嬷不说实话,魏疏璟早就安排人带着姜荞出去了,而他自己也换上了常穿的黑色斗篷。 鱼嬷嬷本来是在厨房里做点心,打算让人带给姜荞的,可是忽然就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棍子,那时候她就隐约知道事情不好了。如今醒来,看到眼前一身黑漆漆的……人,不禁心里一突,这个打扮她可一点都不陌生。 “你是什么人?”鱼嬷嬷强做镇定的看着黑衣人,试图透过斗篷看到他的面孔,然而这斗篷实在太厚,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楚一点点。 “看你的表情,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又何必垂死挣扎?”魏疏璟故意把嗓音变得沙哑粗葛,斗篷里的眼睛,密切的关注着鱼嬷嬷的每一个神情,一丝一毫都没有放过。 “我不知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鱼嬷嬷撇开脸,神色间也露出了几分惊惧。 然而这个时候,魏疏璟如何看不出她是装出来的,对于鱼嬷嬷这话他只是呵呵的冷笑了几声。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若鱼嬷嬷真的只是个普通的下人,姜老头子未必会这么放心的把她放在姜荞身边。 而且,鱼嬷嬷的身份他派人去查了,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姜府,四小姐姜荞身边的嬷嬷,人称鱼嬷嬷。”魏疏璟冷冷的开口,道出了鱼嬷嬷的身份。 “你既然知道我只是个下人,还把我抓来做什么?我又老又丑,身份也不高贵,还是个奴才。”鱼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人,心下十分忐忑,这个人刻意的提到了荞荞,这让她总觉得不安。 “……虽然你的确没有一点能让人惦记的,但是你知道的东西多啊,比如说,姜府姜荞。”魏疏璟斗篷里的脸抽了抽,他在姜家也不短了,竟不知鱼嬷嬷还有这样奇葩的一面,简直挑战他的三观。 “姜家小主子荞荞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你问我有什么用?”鱼嬷嬷心底十分的慌乱,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这样,我们不谈姜荞,”魏疏璟换了个姿势,托着下巴看着鱼嬷嬷,“近日,京中起了一阵谣言,我对这个谣言是真是假很感兴趣,不如由你来为我证明一下?” 到现在,魏疏璟基本可以肯定,鱼嬷嬷必然知道些什么,而且,还不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姜府内宅的奴才,出不了大门,也根本没听到过什么谣言。”鱼嬷嬷想起府里下人们私底下传的那些话,心里十分的着急,如若这个人的身份真如他若想的那样,那荞荞现在如何了?不行,她得尽快脱身,赶紧回去通知老爷。 “你可要想清楚了,如若你现在说了,说不定还能够救姜荞一命,如若不说,或者说的晚了,到时候出了意外,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了。”魏疏璟靠在椅背上幽幽开口。 “你什么意思?”鱼嬷嬷闻言瞬间就慌了,这话意思是……荞荞出事了?鱼嬷嬷越想越害怕。 第48章 魏疏璟并不接鱼嬷嬷的话,而是道:“看这话,你是的确知道些什么了?” 鱼嬷嬷一时哑口,这时才是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套她的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万一对方说的是真的,万一荞荞真的出了事呢? “来人,送她回去。”魏疏璟看了眼鱼嬷嬷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知道她动摇了,说与不说只是迟早问题。 魏疏璟话音刚落,外面便进来一个人,拉着鱼嬷嬷往外送。 “慢着,”眼见就要出了这道门,鱼嬷嬷忽然开了口,死死地盯着魏疏璟道:“我有话说。” “你确定?”魏疏璟勾了勾嘴角,暗中示意那下属退下。 “是。”鱼嬷嬷看了眼退出去的那人,能穿着那样的服饰的人,就只有一个身份。 魏疏璟示意人搬来了凳子,让她坐下。 “既然你能让人把我抓来,那么想必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鱼嬷嬷直直的看着魏疏璟,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我想,以你的身份即使我现在不说,你迟早也会查出来的。”鱼嬷嬷深知,只要那位想查,那么这世上便没有他查不出的事,荞荞......姜家的现状十分的不好,所以荞荞迟早都是要回去的。 魏疏璟不接话,有些事查出来的和当事人讲的,往往总是会有所不同的,因为两人的立场就不同,这也导致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会被忽略,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在魏疏璟看来,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当年参与其中的人都是不能够放过的。 而且,有这种想法的只怕不只他一个,圣元帝可从来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宸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当年娘娘出事,自知难逃一死,为了不继续或者连累皇上和姜家,便是趁着最后一次清醒的时候让老奴弄来了催产药,产下了孩子,便是死了。”说起当年的事,鱼嬷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语概过。当年那事连皇上都没有办法查清楚,更何况是如今?便是说出来,也只是平白多嘴罢了。只要荞荞好好地,来日里,她到了九泉之下也算是能够对得起宸妃娘娘了。 “那孩子便是姜荞?” 魏疏璟心下有几分的不解,如若那些人的目标在宸妃,那么宸妃的死就应该是结束,又何必偷偷的把荞荞送回姜家?如若是在于圣元帝......为何宸妃死后便没了后续? “......是。”鱼嬷嬷沉重的点了点头,沧桑的面庞多了几分伤感,“当年,娘娘为了保护荞荞,不得已才让老奴抱着刚出生的荞荞偷偷地回到姜府,这才有了以后的事。娘娘说,宫里太苦,她已经苦了一辈子,若是再把荞荞留下,谁又能来保护她?” 对于宸妃这话,魏疏璟深以为然,荞荞那般的单纯,如若真的放在宫里,怕是要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不过,“当年你家主子出事前后,可曾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特别的倒是没有,只是......” 鱼嬷嬷想起了宸妃临死前的那段日子,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抚着肚子,魏疏璟不说,她还不曾觉得有什么,如今被他一提,鱼嬷嬷便越发的觉得那时候她大概是忽略了什么。她反复的回想着当年的情形,那时候宸妃娘娘莫名的就被人下了蛊毒,直到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才被查出来,整个宫里都十分的惊慌,便是陛下再宠爱宸妃娘娘也免不了的会担心自己会不会遭了娘娘的暗算......虽然娘娘中了蛊毒。 当年,宸妃身上的蛊毒第一次发作,失控的伤了好几个殿里伺候的宫女,被太医诊治过后才知道被人下了黑手,如若不及时找出幕后黑手,宸妃娘娘这辈子都会成为对方的傀儡。那时先帝驾崩不过三年,那些不死心的皇子王爷都在暗中蠢蠢欲动,若是真的要说清楚是谁下的手,很难能够查得出来,所以陛下便是远了宸妃娘娘,可自那以后便是不时地有一些时下的新宠三番五次的到娘娘那里耀武扬威,甚至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到现在鱼嬷嬷还记得,当年因为那些个新宠们暗地里使得手段,宸妃好几次都差点流产,甚至一尸两命,也正是因此,老爷才会对荞荞放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当时与宸妃关系比较好的人有哪些?”魏疏璟眯了眯眼,一个皇帝的宠妃被下了蛊......如若是真的冲着皇帝来的,那么宸妃的死并不是结束,可偏偏宸妃死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里面的文章显而易见。魏疏璟清楚,这个凶手还活着,而且还活在圣元帝的后宫里。 巫蛊?宸妃被人下了巫蛊,荞荞八年前也被人下了巫蛊,魏疏璟没有多想便是命人去查谢家,这满京城里能,且有胆子和巫族扯上关系的除了谢家便再没有其他。 魏疏璟命人送鱼嬷嬷回去,并答应让她见姜荞一面,不过,他的心里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难怪上辈子晋王夺嫡失败后,靖王没有对谢家下死手,毕竟那个时候宸妃的案子是由靖王一系的人查清楚的。没有对谢家下死手......也不对,谢蕴和谢晋安从来就不站同一个阵营,虽然靖王登位时谢蕴已死,但他未必就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来做最后的底牌。 魏疏璟摸了摸下巴,这八年来他也给了巫族不少好处,也该是他们表现表现自己诚意的时候了。 第49章 鱼嬷嬷被放回去以后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找到了姜老爷子,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告知对方,等着对方的答案。 事实上,姜老爷子从宫里回来之后便是察觉到了,府里边儿那么大动静的找一个老嬷嬷,还是荞荞身边的老嬷嬷,不是为了外边的传言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这府里边儿根本就没个安生的时候,便是他把荞荞送你出去,这些人也是仍旧算计着她的。 姜老爷子摒退了鱼嬷嬷,带着管家来到了大房。 彼时,大夫人正一脸担忧的坐在大老爷病床前抹眼泪,看起来十分的可怜。姜老爷子看了却只觉得心冷无比,他也不看姜浩天,直接道:“我听说你们夫妇在找鱼嬷嬷。” 大夫人面色一变,嘴唇动了动却不知如何开口,目光便落到了床上的大老爷身上,却见大老爷仍旧毫无声息的躺着,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老爷子见此眼底冰冷,“你们在算计着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今儿也就在这里告诉你们,人,还是安安分分的好,须知,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好的。” 荞荞的身份如若暴露出去,姜家这三房每一个能得了好处。圣元帝虽然看顾姜家,可那也只是靠在宸妃的面子上,荞荞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如若圣元帝认回荞荞的同时知道了他们这些年是如何对待她的,那么失而复得的欣喜未必不会变成迁怒,到时候姜家的结局根本就不用多想。 “父亲,荞荞她究竟是不是?”大夫人闻言急切的站起身,眼睛紧紧地盯着老爷子,满眼的热切。如若他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荞荞岂不是当朝公主,而他们姜家岂不是就能够恢复当年宸妃在时的辉煌?她的夫君,她的儿子都能够有个好前程,还有她的女儿,必然是能够觅得高门贵族的良婿荣华富贵一辈子的! “老大家的,你给我记住,无论荞荞是与不是,都与姜家,与你们没有关系。”老爷子眯着眼冷冷的盯着大夫人,“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儿是从你们嘴里说出去的,否则我不介意再赶出去一个儿子!” 大夫人咬着嘴唇,垂着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很不以为然,甚至有几分的喜悦,莞莞这丫头就是有眼光,早早的就是和姜荞那丫头交好。就凭着莞莞平日里对她的照顾,今后那丫头成了公主,必然是少不了莞莞的好处的!便是昭儿也是会有大前程的!大夫人在心里算计着这件事儿揭开后对他们的好处,越想越是欣喜。 却不知,床上大老爷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没想到,荞荞竟然是皇上的女儿,可是为什么告诉他的那个人却说……荞荞不是?而且,既然荞荞是皇上的女儿,老爷子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儿?大老爷怎么也想不明白。 老爷子警告完便是走了,看着院子里欣欣向荣的景象,心底却有些悲凉,“老伙计,你说当年我是不是做错了?”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几个老爷虽然不是很能够独当一面,但是两位少爷却是可以的,老爷不必如此悲观。”管家愣了片刻,才明白老爷子说的是什么,只是,这样的事儿根本不是他一个管家可以置喙的。 如果真要说……老爷子年轻时连续得了三个儿子,好容易有了女儿自然是要捧在手心里的,娇惯一些自是正常的,而且,那时候几位少爷也都已经长成了,只是后来不知为何竟是发展到了这般田地。 魏疏璟站在阁楼上看着两人,上辈子老爷子死的早,并不知道姜家后来发生的那些乌烟瘴气的事,他却是一清二楚的,大房二房三房明着是由大房当家做主,暗地里却是默认了各自为政的,毕竟当时可是有两位夺嫡的皇子,保险起见双重押宝还是完全可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二房因为姜芝的缘故押对了宝,才给了走到末路的姜家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而换来的是,大房二房共同当家做主。这也是为什么三房会偷偷的和魏疏璟联系的缘故。 谢府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的绸子挂满了整座府邸,看起来十二万分的喜庆。 然而谢晋安却半分都高兴不起来,自从那日他与谢韫争吵过后,便是被禁足了。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是不怎么在意的,左右不是娶他最爱的女人,娶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父亲说得对,他终究是谢家的人,注定了要为谢家牺牲的。而荞荞…… 他与荞荞这辈子终究是没有缘分。 纵然如此,纵然是已经妥协,他却仍旧是想着姜荞的。而且,不知为什么,上辈子那些他与荞荞举案齐眉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一样,他总有种感觉,荞荞就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少爷这几日如何了?”谢韫坐在书房里,脸色十分的阴沉。自从陛下赐婚的旨意出来,他便屡屡遭受同僚排挤,他知道那是靖王的授意,可正是因此,谢韫才格外的恼火。 “自打听说了老太爷要回京之后,少爷便是安静下来了,每日就是看看书,作作画。”此人是谢韫心腹,派在谢晋安身边暗中监视的。 “看好了,大婚之前不能出任何意外。”谢韫咬了咬牙,说起谢太傅,他眼底闪过复杂。他与谢太傅说起京中的局势,曾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斥责他不该算计姜荞那丫头。谢韫不解,也十分不甘,不过是个野丫头,如若不是看在姜老头子宠她如命的份上,她连被他算计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的谢韫并不知道,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正降临在谢家头上。 “皇上,启禀,臣回京途中在京郊十里坡发现数十具尸体,死相凄惨,做案手段令人发指。”一身银白色盔甲的男人站在大殿里看着圣元帝道。 “爱卿可有发现什么线索?”圣元帝闻言面色骤变,京郊出现尸体,而魏疏璟却没有向他禀报,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恕臣愚钝,并未发现什么重要线索。”男人神色淡漠,如若不是数量太多,或许他也不会注意到。毕竟天子脚下,谁会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爱卿辛苦了,朕还有要事就不留你了。”圣元帝给来人赐下一大堆赏赐,便命自己的心腹将人送出去,转头便命人传召九门提督,刑部及大理寺官员,还有魏疏璟。 他答应魏疏璟隐与人后这么多年,已是够了,为此太后可没少念叨他,如今正是最合适的机会。 接到皇上传召的消息,魏疏璟挑了挑眉,摸了摸下巴。姜家老四回来的消息他也听说了,只是……上辈子此人只存在于传说中,他也并未亲自见过,想起老爷子给荞荞安排的身份,魏疏璟有种不妙的感觉,总觉得这姜四爷来者不善是怎么回事? “璟哥哥?”姜荞从门外探进来一颗小脑袋,“璟哥哥,我爹爹回来了!我爹爹回来了!我带你一起去见他好不好?” “一起”这个词很好的取悦了魏疏璟,只是圣元帝急召,怕是不会是小事,如果是荞荞的事被人……魏疏璟捏了捏手指,摸了摸姜荞的脑袋,“乖,我进宫一趟,先让黑枭黑鹰陪你回去,如若有不长眼的想要欺负你,就让他们给你出气!再不行就等我回来!” 他最担心的还是姜家那些蠢笨如猪却还自我感觉十分好的蠢货,尤其是姜大爷。 “哦,那好吧!”姜荞也不在意,反正璟哥哥总是很忙,平时能抽出时间陪她已经很不错了。而且,那可是爹爹啊!她马上就要见到爹爹了!真好! “……万事小心,在姜家等我回来接你。”魏疏璟噎了口气,他能不能去是一回事,可是这小丫头就不能表现的失望一点,失落一点,不要这么迫切好吗? 姜荞朝他挥了挥手,带着黑鹰黑枭便离开了。 魏疏璟看着她的背影,眼睑低垂,吩咐人备了马。既然圣元帝这么想要他出现,那么他就好好的给某些人一份惊喜,至于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大理石与刑部的人到了宫门口时,魏疏璟正巧翻身下马。两边的人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这把马骑到宫门口的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物? 魏疏璟看了几人一眼,转身便进了宫门,守宫门的侍卫本欲阻拦,却在瞧见对方腰间的黑色令牌时倒吸一口气,规规矩矩的回到位置上站好。 能够拥有那样的令牌,除了陛下的心腹还能有谁?这本是件极为隐秘的事,他也不过是因为兄长的缘故才知道的。 半刻钟后,几人纷纷站到了圣元帝跟前。 “几位爱卿都到了,”圣元帝放下手里的折子,看着几人道:“姜卿回来的路上,发现了京郊十里坡发生了人命案,虽是在京郊,却是距离城门不过十里,此事事关重大,朕急召几位卿家,便是想要尽快查出来。” 圣元帝话音一落,大理寺与刑部的人面色都十分的不好看,京城最近的人命案是不是太多了? 九门提督不禁摸了摸鼻子,陛下这话虽然没提他什么事儿,可就是这样才最严重,看来最近京城的治安得好好的抓一抓了。真到陛下点名,就该他掉脑袋了。 京郊十里坡?魏疏璟垂眸敛目,眼底幽深如墨,冰冷彻骨。 “大理寺与刑部分开调查,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结果。”鉴于上次郑尚书夫妇的案子,圣元帝觉得还是分开调查来得快,否则互相推诿,要查到什么时候? “臣遵旨。” “魏卿,”圣元帝看着魏疏璟,向几人道:“今次的案子,就由你督办。” “陛下,这……”刑部尚书忍不住皱眉,陛下竟然这个黄毛小子督办?这是要让他们都听从这个黄毛小子的调遣? “陛下,这位是?”大理寺少卿倒是委婉一些,圣元帝不是什么糊涂皇帝,从不会真正的信任任何人,能够这个少年督办此案,想必是…… “在下魏疏璟,魏氏一族后人。” 魏疏璟转身看向几人,妖孽的脸上冰冷如霜,语调十分的淡漠。 魏氏一族后人? 大理寺丞与刑部尚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惊惧,当初魏氏一族撺掇九皇子谋逆,已经被先帝满门抄斩了,怎么还会有……余孽?而且,皇上似乎还挺信任这魏氏的余孽? 可不管怎么样,任用一个谋反氏族留下的余孽都是一件十分冒险,十分不和规矩的事,两部的人都开始劝诫圣元帝严惩叛逆余孽,铲除后患。 “诸位爱卿似乎搞错了,朕今日叫你们来是通知你们的,而不是听你们废话的,这件事儿如果你们办不好,多的是人会办好。”圣元帝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忽而也没有发太大的火,不过饶是如此,几人还是吓得噤了声。不过,看着魏疏璟的眼神就不那么的又好了。 魏疏璟冷眼看着几人演戏,心底冷笑,当年魏家灭门的事,如若没有这些人的推波助澜,未必就没有转机,如今竟然还妄想着斩草除根,呵呵。 第50章 京郊出了人命案这样的大事儿是想瞒也瞒不住的,一时间京城里人心惶惶。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京兆衙门里已经乱作一团,出了这样的大事儿,他们却没有得到一丝消息,如若皇上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一个渎职的罪名便是能够抄家灭族的。 “怎么办?还不赶快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去查一查最近半年来有没有失踪过人口什么的,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否则等皇上问话的时候,本官答不出来,你们也要跟着吃罪!” 一时间,因为这件人命案,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忙了起来。 姜府却是例外。 姜府大门外,一身银色铠甲的姜四爷看着姜府牌匾,眼底幽深莫测。 “将军,属下去叫门。”副将不懂将军为何站而不进,不由出声。 “不必。” 姜四爷淡淡开口,抬脚上前。 “你是我爹爹么?” 姜荞看了这个人有好一会儿了,如若不是那副将开口,她或许还要再发一会儿呆,毕竟……谁叫这个人和她长的好像。 姜四爷扣在大门上的手蓦地僵住,京里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女儿的。 事实上,他连妻子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女儿呢?不过,想起老爷子的话,姜四爷缓了缓神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冷漠严肃,转身看着不远处的少女,“你是?” 从来没有归过家的他,理当不知道“自己的女儿”长成何样了的。 姜荞看着这人身上的铠甲,眼底满是钦佩与渴望,跳下马车,冲上前来,“爹爹,我是荞荞啊!你为什么都不回来看我?” …… 向来能征善战,运筹帷幄于沙场之上的姜四爷看着姜荞殷切期望的眼神,一阵可疑的沉默,老爷子当初把这丫头挂到他名下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外面这么大动静,门内的小厮早就禀报了内院,管家跟着老爷子来到大门外,看着两人,神色间有些尴尬。 “老四回来了,”姜老爷子看了眼姜四爷,又看向姜荞道:“你这丫头,这是你爹爹,还不快叫人?” “我叫了,他不理我。”姜荞有些委屈的撅着嘴,眼眶也有些红,她以为这么多年没见,爹爹看到她会很高兴的,会抱抱她的,会叫她荞荞的,可是这些都没有。他只是那样冷漠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喜悦高兴的感觉,就好像……她只是个陌生人。 一时间,姜荞心里那种听到爹爹回来的时候产生的喜悦兴奋激动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有些发凉。 “傻丫头,想什么呢?你爹爹他只是长年在外,一时没有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会不理你呢?”姜老爷子摸了摸姜荞的脑袋,看向姜四爷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着吧!” “是。”姜四爷看了眼姜荞,不得不说,老爷子当初的做法还是十分……妥当的,这丫头的脸至少和他有八分的相似。这样想着,姜四爷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几分,牵起姜荞的手道:“我们回家。” “嗯。”姜荞瞬间喜笑颜开,紧紧跟在姜四爷身后进了姜府大门。她要让那些人背地里笑话她没爹没娘的人都看看,她有爹爹,她的爹爹还是大将军呢! 姜家四爷回来的消息,老爷子早就通知过各房了,因此大房与三房的人都对此翘首以盼。毕竟姜家到底有没有老四,只有老爷子知道,他们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四弟。 也是因此,姜四爷回府便是瞧见了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严肃的阵仗了。作为一个长年在外四处征战的将军,姜四爷对气氛的感知能力绝对不会出错,这些人……似乎并不怎么欢迎他回来。 “莞莞,我爹爹回来了!”姜荞可没管那些,她乐癫癫朝着姜莞招了招手,“我爹爹是大将军呢!以后谁在欺负我们,我就让爹爹揍她!” “莞莞见过四叔。”姜莞微微一笑行至两人跟前,朝姜四爷行礼。 “我久未归家,这些年倒要多亏了你对荞荞的照顾。”进京之前,他收到过老爷子的来信,对府里的情况也算是略知一二。眼前这个便是大房的女儿,对姜荞这丫头极为照顾的。 “四叔这话见外了,荞荞这么乖巧可爱,谁瞧了都会打心眼里喜欢的。”姜莞打量了姜荞一番,见她气色不错,神色间也没有半点烦忧,便知她在外过得不错,心里放心了许多。 “好了,都回去吧,老四刚回来,先让他好生的歇息一番,其他的以后再谈。”姜老爷子看了眼蠢蠢欲动的几人,眼底闪过警告。 荞荞的身世贸然的揭开,对谁都没有好处,这几个没见识没脑子的蠢货,全然不能够让他省心半刻。 大夫人面色微变,余光看了眼姜浩谦,见对方一脸的淡然,不由心底冷哼,如若真的不在意便是不要出来啊,待在自己房里岂不是更合老爷子心意?她最是看不惯老三这样的伪君子,两头钻营。看到姜浩谦,大夫人就想起了姜辉,也不知怎么的,昭儿竟是和三房的姜辉走的很近,就像是当初莞莞和姜荞那丫头的情形一样,大夫人劝了几次都没有成效,为此对三房更加恼火。 “娘,我们回去吧!爹爹的药该是好了。” 姜莞瞧见自己母亲的样子,上前挽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 “荞荞离家那么久,你和她的关系素来是极好的,怎么不去和她说说话?”姜浩谦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夫人,话却是对着姜莞说的。 姜莞与姜荞那丫头自小就关系很好,大嫂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不满的,不然姜荞怎么就会遭了姜芝那丫头的毒手?恐怕也是存着借刀杀人顺便看好戏的想法才放任的。 不过,姜荞那丫头也真是好命,被人连着下了几次毒手竟也能够平安无事,想到这里姜浩谦就暗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女儿,否则的话怎么也轮不到姜莞那丫头占便宜。 姜浩谦却不知,他有没有女儿都没有用,三夫人对姜荞的厌恶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谢谢三叔关心,”姜莞回头看了眼姜浩谦,嘴角勾起一缕冰冷的笑意,淡淡道:“四叔刚回来,荞荞定然有许多话要和他说,侄女还是不去打搅他们的好。” “走吧,你父亲该是醒了的。”大夫人对姜莞的表现十分满意,拍了拍她的手,两人一起走了。 姜浩谦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露出冷笑,姜莞……还真是得了大嫂的真传,或许青出于蓝胜于蓝也说不定。不过他三房也未必就没有希望了,辉儿的才学还是比姜昭要好上许多的。 即便是他与大哥分不出胜负,那么就看下一代好了。 姜荞小尾巴一样跟着姜四爷进了院子,好奇的东张西望着,知道姜四爷在凳子上坐下才老实下来。 “过完年,荞荞就十四了吧?”姜四爷看着姜荞的脸,眼底一片幽深。在外征战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一回来,才发现时间过的真快,当年那些事儿还历历在目,犹如昨日,可时间却已经真真实实的过去了十几年。 姜荞不知姜四爷这样问有什么目的,却还是乖乖的点头。 对上姜荞茫然无辜的眼神,姜四爷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把这场“父女久别重逢后的谈心”继续下去。 “爹爹,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姜四爷没话,姜荞可不一样,看着眼前高大威武的父亲,不知怎么的,心里堆积的委屈就爆发了。 “……爹爹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了?”也不知那位知道这丫头这么称呼他会不会坎他的头?姜四爷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应道,心里揣测着老爷子这么做的想法。 “爹爹,你都不知道,”姜荞吸吸鼻子,红着眼眶道:“你没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叫我野孩子,背地里骂我小野种,就连府里那些下人们都看不起我,背地里偷偷的骂我。” 小丫头委屈的样子让姜四爷心里十分的酸涩,想他年少时便征战沙场,如今已经十几年了,自认为自己的心肠已经够硬了,可是看着眼前委屈可怜的小丫头,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有点疼。 一如所有人怀疑的那样,他也怀疑自己的身份,可是却没有任何答案,唯一知道的姜老爷子却是一口咬定了他是姜家四爷。不过,身份却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姜四爷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就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也常常被人欺负,被骂野,种,直到被姜老爷子送进军队。 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姜四爷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坚定:“都过去了,爹爹回来了,以后再不让人欺负我们荞荞。” “嗯。”姜荞靠进男人的怀里,只觉得心底一阵踏实,伸手偷偷的抹掉脸上的泪珠,紧紧的抱住男人的腰。 第51章 “老爷,四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回到房里,大夫人也仍旧是有些不能够接受真的有姜四爷这个人。她分明记得老爷说过,婆婆当年生老三的时候难产,去了的,哪里来的老四? 大老爷半靠在床头,手里握着一本书,细看就会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看。 老四是怎么回事?呵呵,大老爷冷笑,依着他父亲那个样子,是断不可能把一个没有姜家血缘的人给弄回来的,而且还是父女两个。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这个四弟……真的是老头子的儿子,私生子也说不定。而姜荞……他敢肯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姜荞必然是宸妃当年留下的女儿,和姜老四最多是叔叔与侄女的关系。 只是……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件事儿公之于众?莫名的,姜大爷想起了姜老二,自从被父亲赶出去以后,姜老二并没有放弃,不断的写信求他向父亲说情,甚至说过,姜芝那丫头已经入了靖王府,如若来日靖王登位,必然少不了大房的好处。 大老爷握着书的手狠狠地攥紧,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眯眼看着大夫人道:“临近年关,只四弟回来这么一桩喜事可不怎么热闹。前些日子我给你的信,抓紧时间送出去。” “信?”大夫人想起了上次的事,点了点头,准备在下午出府回娘家的时候把信偷偷地给送出去。 “记得藏好了,别被人发现了。”大老爷眯了眯眼,如若这件事儿能成,那么姜家基本就是他们大房的囊中之物了。 “老爷放心,我且小心着呢!”大夫人一脸笃定的保证到,“只是,老爷,昭儿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明年春闱是怎样的境况?需不需要我和大哥那边儿提前打点一下?” 说起唯一的儿子,大老爷心里有些忧虑,想了想道:“平日里你多看着些他,昭儿和莞莞那丫头一个样,都是心善好骗,我担心他会被三房的人给算计了去。” “昭儿那里我都命人仔细看着,不会有什么错漏的。”大夫人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道:“你看……姜荞那丫头那里,还需不需要莞莞再去接近?” 其实大夫人还是不怎么乐意莞莞去讨好姜荞那丫头的,虽然说那丫头可能是皇上与宸妃娘娘的女儿,是当朝公主,可宸妃当年死的不明不白的,那丫头的身世谁又能够说的清楚?别万一出了叉子,连累了她们姜家可怎么是好? 另一方面,大夫人又担心姜荞那丫头如若真的是皇上的女儿,如若他们没有在她被认回去之前抓住这个机会,岂不是太可惜了? 如此,大夫人始终拿不定主意,内心纠结成一团。 “姜荞那里……暂时不要让莞莞再去了,”大老爷放下书,他想起往日里女儿总喜欢和姜荞玩的样子,皱着眉道:“她如今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你派两个得力的嬷嬷给我好好的教导一番,到时候我们也好给她寻个富贵的人家。” “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经大老爷一说,大夫人这才如梦初醒,对啊,莞莞到了议亲的年纪,是该学些规矩什么的好为来日出嫁做准备,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时间去探望姜荞了。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这样极好,出了主院就寻了两个最信任的嬷嬷教导姜莞。 魏疏璟象征性的跟着大理寺与刑部的官员一起去看了看案发现场便又匆匆赶回来了。边境的将士他知道的不少,但是那个所谓的姜家四爷他上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见过,尤其是对方还是荞荞名义上的父亲,这让魏疏璟不得不慎重。 隐隐的,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假岳父,会比圣元帝那个正牌岳父还要难缠。 想一想就觉得心很塞,他已经是二十岁的老男人了,如若不是长相上占了优势……啧,指不定他不举或者好男风的流言就满京城乱飞了。 第52章 圣元帝坐在案前,脸色十分的冰冷,看着姜老爷子的眼神也十分的阴冷,“爱卿是三朝阁老,该是知道欺骗朕的后果。” 姜老爷子低着头跪在下面,听了圣元帝的话也只是沉默不语,心里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没想到揭开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姜老爷子闭了闭眼,姜家……或许真的要完了。他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荞荞。 姜老爷子的沉默在圣元帝看来十分的碍眼,他眯了眯眼,近几日京城里出现了姜荞是宸妃当年留下的女儿的传言,对于这件事他本来就派了魏疏璟暗中查探,只是还没得到证实,姜家竟然就给他来了这一出。 想起昨天,魏疏璟给他的答案,圣元帝的心情就十分的不好。宸妃当年能在临死之际把女儿托付给姜家,却不愿让他知道女儿的存在,她是不是在怨他? 这样的认知让圣元帝心底抽疼却无处发泄,当年的事……他也不是不后悔的,明知道那个时候的宸妃是最无助最痛苦的,然而他惧怕于死亡的威胁,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的冷落了她。他总想着,自己是皇帝,手下太医暗卫无数,总是能够找到法子的。 宸妃的死十分的突然,为此他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宸妃的死,固然有那个背后黑手的缘故,而更多的原因就是他对她的冷落,对其他女人的宠幸。他不止一次的猜想,宸妃的死或者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种对他的报复。 那个性情刚烈的女子,用死来对他进行报复。这样的复仇很成功,在听到她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悔恨之中。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知道了姜荞的存在,那是她留下的女儿,并没有让他知道的女儿。 “她是恨朕的吧?朕早就该知道的。”圣元帝瞪视着姜老爷子许久,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语调里带着说不尽的怅然,“当年她被人下了蛊毒,朕却没能查出背后之人,甚至有意的冷落她,她若是恨朕,也是应当的。” 姜老爷子默然,女儿恨不恨他不知道,他只记得当年鱼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姜荞偷偷的找到他的情景,犹记得鱼嬷嬷交给他的那封血书: 愿来世不与君相知。 姜老爷子想,女儿大抵是恨的吧? “她是朕唯一爱过的女人,”圣元帝捂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是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是朕辜负了她。朕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是无益,朕只想知道,荞荞她到底是不是?” 姜老爷子垂着脑袋,眼底一片木然,面无表情道:“荞荞是老四的女儿,也只会是老四的女儿。” 女儿临死前曾说过,皇家的女人都是不幸的,她这辈子的不幸已经足够了,不想要自己唯一的女儿跟着不幸。 原本的时候他还不是很理解,皇家的女人,无论是妃子还是公主都是锦衣玉食,身份高贵,何来的不幸,如今他倒是彻底的明白了。 圣元帝隔着指缝冷眼看着负隅顽抗的姜老爷子,眼底闪过浓烈的杀意。想起这是宸妃的父亲,荞荞的外公,他强自按捺下心底的杀意,满脸疲惫的挥了挥手,“爱卿退下吧。” 姜老爷子叩了头便起身离开了,直到出了宫门,坐上马车,才是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湿答答的衣服粘在脊背上,冬日里,有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翌日,朝堂上忽然就出现了众多弹劾姜阁老治家不严,不仁不慈的奏折,奏折里含沙射影的提及到了姜荞的身份。 圣元帝当朝发怒,责令姜老爷子回家反省,却并没有说期限,似乎是准备弃用姜家了。 下朝之后,谢韫看着姜老爷子苍老佝偻的背影,眼底冷光闪烁,嘴角挂着冷笑,当初这老东西拒绝他的时候可是高高在上得很,如今不还是成了落水狗?想到自己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谢韫就觉得十分的痛快。 所有看不起他,轻视他的,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姜家……只是一个开始。 第53章 在一竿子朝臣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姜老爷子很是自然的接受了回家自省的旨意。他也老了,没几年可活得了,也该好好的休息了。 看着皇帝的态度和姜老爷子的……下场,再联系到近几日京城里的流言,朝臣们纷纷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了圣元帝的霉头,否则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被回家自省的人。 姜府里,大老爷听说了父亲被圣元帝责令回家自省,脸色扭曲了一瞬,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复杂,既欣喜又不安,他看了眼一旁的大夫人道:“你去派人打听一下,父亲做了什么惹怒了皇上。” 圣元帝对老头子有多信任他是知道的,更何况还有宸妃那一层关系,能够让皇上亲自下旨让老爷子自省……大老爷有些不放心,虽然说老爷子一辈子兢兢业业为了姜家,可是……万一呢? 万一老爷子无意或者被陷害触怒了皇上,进而牵连了整个姜家怎么办? 大夫人闻言面色变了变,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出去派人打听去了。 “……早朝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姜四爷坐在老爷子对面目光莫测的看着他,依着老爷子简在帝心的处境,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自省? “无事,圣上他只是想起了宸妃娘娘。”有些话,姜老爷子并不能够说出来,毕竟皇上是个近乎于无所不能的存在。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说过的话会不会下一刻就落到了皇帝的案头。 若是宸妃…… 倒真有几分可能。 姜四爷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看着姜老爷子道:“我瞧着,府上也该好好的清理清理了,总是放着些脑子不清楚的人作怪,看着挺碍眼的。” 对于这话,虽然说的不怎么好听,姜老爷子却也是认同的。老大死不悔改的作为已经让他彻底的对他寒了心,老二……老二虽然被他赶出去了,却仍旧是不安分,尤其是二房的那个姜芝,竟是与靖王勾结到了一起,甚至没名没份的就进了靖王府,简直不知羞耻败坏姜家门风! “这事儿你看着办吧,我会让管家在一旁看着的。”老爷子现在十分的不想说话,就想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另外,派人去靖王府,把……姜芝那个孽障带回来。” 姜四爷闻言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看着办就是任他处置的意思,想起他回来这几日里,姜府上至主子下到奴才们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姜四爷皮笑肉不笑的离开了。 至于姜芝,姜四爷在侧面知道了那个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对自己的妹妹下毒手,想要谋害对方的性命时就全无好感。这样的人即便是带回姜家看管起来也未必妥当,姜四爷觉得自己任重道远。 “爹爹快来,嬷嬷做了红烧狮子头,红烧鱼……”姜荞听说姜四爷在老头子那里便带着几个丫头们赶来了。嬷嬷做的饭菜最好吃了,爹爹肯定会非常喜欢的,然后是不是就会常常陪着她吃饭了? “荞荞是特意来找我的?”和这个便宜女儿相处了几日,姜四爷觉得这丫头真是单纯可爱得惹人喜欢,也不知老头子是怎么想的,竟是把人给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不过……他还真是挺喜欢她的。 被戳破了小心思,姜荞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小小声道:“爹爹这么多年不着家,如今难得回来,难道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明明她都好想爹爹的。 “我听说魏疏璟那小子又来看你了?”姜四爷有心想逗逗这小丫头,故意板着脸问道。 “……”姜荞轰的脸红了,低头扭着帕子,声音低不可闻:“小璟哥哥对我很好的,他最喜欢我了。” 姜四爷:“……”他这刚得的傻闺女就这么被那个臭小子给骗走了?!莫名觉得好心塞。 魏疏璟虽然刚刚进入仕途,声名不显,但他却知道对方并不是如表面上那样简单。自从他见到魏疏璟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个心眼比谁都多的人。 对于魏疏璟喜欢姜荞这件事儿,姜四爷觉得……他并不能够放心,二十来岁的小子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刚笈笈的女儿头上,怎么也得考验一番吧!所以……“爹爹当然知道他对你很好,不过,你如今还小,别人知道了不会说他,却是只会误会你。” 虽然有心添堵,很遗憾,姜四爷并不擅长这种事。 “……可是小璟哥哥说了,等到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回来我们府上提亲的。”姜荞眨了眨眼,别人要说什么谁能管的着?她从小就被人说是野丫头也没怎么着啊!姜荞并不能理解姜四爷这个当父亲的心情,心里很是无辜很是不解。 “……” 竟然还敢提亲?!姜四爷狞笑两声,好嘛,他算是明白了老头子的话了,任谁手把手教养长大的宝贝疙瘩被人给哄骗走了,能特么的好过么?要他说,魏疏璟这小子当初分明就是居心不良,从小就打小丫头的主意,特么的……简直没节操! “你还小,提亲的事……来日再说,”姜四爷觉得这话题不能再进行下去了,这个问题要慢慢的来,否则逼得紧了只会适得其反,反正离荞荞十四岁还有一段时间,“来,爹爹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提到吃饭,姜荞才想起来她已经出来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饭菜凉了没有,顿时把魏疏璟什么的给抛在了脑后,颠颠的跟在姜四爷身后。 谢府。 谢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一阵阴冷,他早就告诉过谢韫,让他早早的给巫咸处理掉,免得留下后患,竟是不想他根本就不听他的,竟然还把人给留着,甚至还想着利用对方。 他看向谢韫,冷冷的道:“你怎么说?” 谢韫眼皮一跳,心下不安,急忙辩解道:“儿子这么做,也是为了给谢家留一张底牌。毕竟,那两位并不是能够让谢家依附的。” “给谢家留一张底牌?”谢老爷子眯着眼盯视着谢韫,一字一顿道:“难道不是给你自己留一张底牌?” “儿子不敢,求父亲明察。”谢韫扑通一声跪下,急忙认错。 “你不敢?我看你不是不敢,而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吧?”谢老爷子冷笑一声,这个儿子他最了解,对方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我若是再不来,整个谢家怕是就毁在你手上了!” “儿子不敢。”谢韫知道,这个时候除了认错,他没有其他的路,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收手也来不及了。谢老爷子此刻再生气也只能骂骂他,生完了气还是要顺着他选择的这条路走下去。 “你给我滚去祠堂,去祖宗面前认罪。”看着谢韫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谢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将人赶到祠堂。他还需要为谢家的以后做打算,这个孽障……就先放着,等他有时间了再好好的教育他。 巫咸看着写出好戏,半垂着的眼神里透着冷笑,这些人当年求着他利用他的时候是能够把好话说尽的,可不见这样的嘴脸,事成了就想卸磨杀驴,呵呵,他觉得中原人有句话说的还是十分正确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会让谢家好好的体会这句话的。 第54章 谢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与巫咸打过交道,因此在谢家看巫咸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个时候已是不能够除掉他了。 谢韫与巫咸互相利用了这么久,必然会被这个人抓住什么致命的把柄,贸然的动手,只会加速谢家的毁灭。 听说了谢家发生的事情,魏疏璟只是勾着嘴角冷笑一声:“谢韫不舍得,谢太傅不敢,那么我们就帮他动手好了,记得下手的时候温柔一点。” 黑鹰一听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因为被荞荞小姐冷落而成为怨夫了吧?啧,真是个小气的男人。 当天下午,巫咸就在他喝的茶水里发现了慢性毒,药。他阴冷的笑着,转身就将谢太傅身边伺候的人给制成了傀儡。 谢太傅是什么人,自然一眼就发现了不对,让人仔细查了一番,才发现对巫咸下手的竟然是谢晋安。 他命人叫来谢晋安,告诉他,巫咸的事他会处理,让他好好的准备迎娶四公主的事情。 谢晋安没说话,婚期越来越近,上辈子的那些事便是越来越清晰,有时候,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他不想娶四公主,那个上辈子对荞荞百般刁难的女人,他心里只有满满的厌恶与憎恨。 “晋安,我知道你不想娶公主,可如今圣旨已下,便是后悔也晚了,你要接受这个现实。”谢太傅也知道谢晋安喜欢姜家那小丫头的事情,如若谢韫没有联合巫咸对姜家下手,他倒很乐意促成这桩亲事的,可如今……那是根本不可能了的,既是如此,还是早早的断了的好。 “……爷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谢晋安闭上眼,这辈子……终究不是梦,他与荞荞终究是没了缘分。想起前些日子他曾与荞荞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那一刻他心如刀割,他们之间已成陌路这个认知再一次清晰无比的刻入了脑海,烙进了心底。 他放不下谢家,便只能够……委屈荞荞,也许,荞荞与他成为陌路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比起魏疏璟的不顾一切,他的确配不上爱荞荞。 然而认清了事实,并不是就代表着接受,相反,越是清楚,便越是不甘,纠结于心,总有一日是会爆发的。 时间很快的就到了四公主出嫁的日子。 看着铜镜里一身红衣,盛装绝艳的自己,四公主眯了眯眼,想起母妃昨夜的话: “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谢晋安并不是你的良人,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良妃是看不起这个男人的,空有才华却一事无成,同年龄的其他男人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在朝为官了,他却仍旧只是谢家的大公子。如若是十几年前的谢家,自然没什么,可如今的谢家在这王侯遍地走的京城里根本就排不上号,她女儿嫁过去除了受苦还有什么? 当时,四公主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我知道他不是良人,可是我嫁的不是他,而是谢家。” 对于谢晋安,四公主真正的有些死心,不管是谁,掏心掏肺放低身段的追求了一个人那么久,却仍是换不来对方一张笑脸,都是会心冷会疲惫的。 如今的她已没有了那种热烈的不顾一切的爱意,有的只是利用。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谢太傅回京了。如今哥哥与三皇兄之间的争斗越演越烈,她必须为哥哥争取到谢太傅的支持。 良妃知道女儿的心思,虽然能够争取到谢太傅的确对儿子大有助意,但总归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哪里就忍心让她受苦?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然而对上四公主的眼,便是知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知道,女儿依旧喜欢谢晋安,但必定不如原来那么热切。如今执意嫁给对方,无非是要相互折磨罢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不舍得女儿过这样的生活的,可是到了如今这种地步,她竟是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的,谢晋安这般对待四儿,四儿必定是不能够放过他成全他的。 也罢,日后她便是多照看着他们好了,况且还有皇儿在,四儿总归是过不了苦日子的。 谢家对面的阁楼上,五公主看着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色喜服的男人,眼底湿润,眼眶通红,手里的帕子揪成了一团。 “小五。”姜荞有些担忧的看了眼五公主,低低地唤了声。 “荞荞,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五公主的眼睛紧紧地跟随着谢晋安,她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他看起来并不高兴,是不是他心里也是不愿意娶四皇姐的? 这样想着,五公主的心里竟是充满了不甘与奢望。 也许,她不该就这么放弃的。为了不给母妃和皇兄惹麻烦,她从来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可是人这一辈子,总是要为了那么一点念想而活的。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这个男人。 “小五,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姜荞支着下巴看着那个身穿喜服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的男人,撇了撇嘴,心里有些厌恶。说到底这终究是一个女子一辈子最期盼的时刻,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再幸福不过了。可是这个男人却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似是人家姑娘逼他娶似的。他就没想过他在所有人面前这个样子,会给这个姑娘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如若真的不喜欢,不乐意娶人家,就不要应承啊!虽然璟哥哥说是皇上下旨赐的婚,可也并不是不能拒绝的啊! 三年前,皇上为兵部尚书的女儿赐婚三皇子,不是就被人家姑娘给拒绝了吗?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一个姑娘都不如,还做出这副被逼无奈的样子,简直虚伪无耻,真不要脸。 姜荞实在想不明白,就这么一个男人,哪里值得小五那般的喜欢? “……我就是喜欢他,”五公主咬了咬嘴唇,眼底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从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就是我这辈子等的那个人。等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那般的温柔,风度翩翩,文采斐然,便是说着拒绝的话,也仍旧是温柔的让人沉迷。 喜欢上一个人?姜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总觉得自己瘦了好多,难道是吃的太少了?“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但是我还是不能够理解。 “荞荞也有喜欢的人了吗?都没有告诉我。”五公主看着谢晋安冷着脸,不情不愿的把四公主背下轿,却迟迟不肯去牵对方的手,心底有些意动,他真的是不愿意的! “我早就告诉你了啊,我最喜欢璟哥哥的嘛!”姜荞觉得,如四公主和小五这般的身份,嫁人都要这么的辛苦,还要在这样的时刻受委屈,更何况是她。与其到时候被爷爷和爹爹嫁给一个不认识的,在婚礼当天还要给她摆脸色的男人……倒不如嫁给璟哥哥,反正璟哥哥都说了,等她过了十四岁,便会来提亲的。 姜荞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赞,璟哥哥那样的疼她宠她,必然是不会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不用在成亲的时候还被人甩脸子,被全京城的人笑话,真是太好了。她真是越来越喜欢璟哥哥了。 “荞荞,我不想放弃,”五公主的眼神一直盯着谢府大门,对那里发生的一切十分的清楚,她犹豫了片刻咬牙道:“我想问他最后一次,如若他还是不愿意娶我……我才能够彻底的死心。” “什么?你……你现在要下去?”姜荞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是要抢婚的节奏?还是砸场子的?她敢肯定,如若五公主真的下去了,四公主的脸色定然会很难看,而且,“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在这样的日子搅局,即使那个不要脸的真心想娶小五,皇帝和谢家的脸上都不会好看的,到了那个时候小五受点惩罚是轻的,严重一点……怕是会连累了贤妃和靖王,谁还能救得了她?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知道,如若我现在不去,那么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五公主长长的松了口气,起身理了理衣裙,匆匆忙忙的冲下阁楼。 姜荞目瞪口呆的看着五公主的背影,有心想叫住她也没来得及,只好看向一旁的小厮,“你去给靖王府的管事说一声这里的情况,让他赶紧通知贤妃娘娘和靖王爷。” “奴才知道了。” 谢府大门外,五公主毫无阻碍的来到谢晋安面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道:“你真的要娶她?” 谢晋安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知道对方和荞荞关系极好,下意识的就向四周看去,然而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心里不禁有些失望,有些苦涩。 “晋安哥哥,你真的要娶她?”五公主又问了一遍,觉得不够,又道:“如若你不愿意就告诉我,我会和父皇求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谢晋安没有回答,他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知道对方是五公主,和四公主是死对头,也知道这个少女对他有几分的喜欢,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放弃四公主而娶她。 “今日是谢某大喜的日子,五公主若是不嫌弃,可否留下喝杯喜酒?”谢晋安开口了,却并没有如五公主想象中的那般做。 他的脸上染上一抹笑意,她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勉强。 “皇姐今日大婚,五妹不会连杯喜酒也不愿意喝吧?”盖头下,四公主神色冰冷,唇角挂着冷冽的笑意。 第55章 四公主出嫁,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能来的都来了,毕竟四公主身后站着的是晋王,良妃更是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 然而此刻,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个想法:今天出门儿没看黄历。这样狗血的二女争一男的事儿竟然被他们撞见了不说,这两个还是皇家的公主……便是放在普通人家也是丑闻,如今发生在皇室,简直不敢想明日早朝,皇上的脸色会是啥样。 “四皇姐盛情相邀,皇妹我怎么也要留下来。”五公主一眼不错的看着谢晋安,心里一片冰冷,晋安哥哥……果真一点点都不爱她。他宁愿委屈自己娶四皇姐,也不愿接受她。 明明是艳阳天,大喜的日子,五公主却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只有自己是孤零零的。 她努力的保持着公主的姿态,昂着头进了谢府,谢韫急忙将人迎进去,背上早就出了一身冷汗。 靖王府,王府的管事儿听说了五公主去了谢家的事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王爷此刻不在,便只好进了内院去找靖王妃。 靖王妃听说了此事,眉头狠狠地皱起,看着管事儿道:“你说是姜家的人来传的信?” “来人的确自称是姜府的下人。”管事儿有些莫名,不知道王妃好端端的怎么就抓错了重点?要知道如若五公主今日闹出些什么,惹了陛下盛怒,最终受苦受罪的可只有他们家王爷。 “把人给本王妃处理了,记住,做的干净一点,”靖王妃冷冷的勾起嘴角,眼神如刀的看向管事儿,“如若本王妃知道你多嘴多舌,可别怪本王妃不念旧情。” “这……”管事儿有些犹豫,既然姜府的人能够派人来传信,那么王妃何不趁此机会与姜府修好,也好为王爷添一份助力。 “怎么,本王妃的话你敢不听?”靖王妃阴着脸瞪着管事儿,姜家……她最讨厌的就是姓姜的人,后院里一个姓姜的贱人每日都在戳她的心还不够,如今姜家的人竟然还敢找上门,真当她永乐候府失势了! 之前靖王妃因为靖王对姜芝不一样与后院姬妾的态度而屡次三番为难姜芝,因此被姜芝暗中搞垮了永乐候府,心中很是抑郁了一段时间。若非王爷还要用到这个女人,她早就让她成为后院枯井里的一具尸体。 王爷不在府中,管事儿本想着有王妃做主,可现在看根本就是来错了。可他一个管事又不敢违背王妃的命令,只好依言照办,不过在临出府的时候偷偷的命人去给王爷传信。 姜荞左等右等等不到小厮回话,也没有瞧见靖王府或者贤妃的人,手心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再这个样子下去,小五回宫后少不了一顿责罚的,这可怎么办才好? “黑鹰你在吗?”姜荞今天没看到黑鹰,也不敢确定他有没有跟着自己,不由得往四周看了看,试探的叫了一声。 “见过姜小姐,属下是黑枭。”一道低沉粗葛的男声传来,姜荞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道:“你去靖王府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黑枭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去了。他可不敢离开荞荞小姐半步,毕竟这世上总有一些不怎么长眼睛的人。 姜荞揪着手帕坐在椅子上,撅着小嘴,十分的不高兴,她就看不出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有什么好,值得小五那般的爱他,今天这一出传出去,小五今后要怎么做人? “好久不见,四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姜芝从楼梯口走上来,一袭水蓝色裙子衬得她整个人有几分温婉。 “……” 姜荞闻言鼓着脸看了她一眼,扭过脸不言语,璟哥哥说了,不要和二姐姐说话的。 见姜荞不搭理自己,姜芝也不尴尬,她扶着丫头的手来到栏杆旁看着下面,不由勾了勾嘴角,假笑道:“瞧我,竟是忘记了,今日可是谢府大公子与四公主成婚的日子。” 言罢,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捂着嘴笑道:“四妹妹坐在这里是在干什么?怎么不去谢府里,也好沾沾喜气,说不得来年也就能够嫁出去了呢!” 姜荞扭头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心道:果然让璟哥哥说对了,这个人脑子有毛病!那个不要脸的男人成亲她为什么要去,她和四公主又不对付,为什么要去?脑子有病吗?她很聪明的好不好。 姜芝见她不语,坐下来抚弄着手上大红鲜艳的蔻丹,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姜荞这反应……可不像是喜欢那个谢公子的,可如若不喜欢,她来这里干什么? 姜荞沉默了一会儿,想起璟哥哥说过二姐姐是在靖王府的,不由得抿了抿嘴唇道:“五……公主方才进去了,你不要去看看的吗?” 姜荞以为,姜芝如今来这里就代表着靖王府来带回五公主的。 “五公主方才进去了?”姜芝合起手掌,看着下方,眼底一片幽冷,“她与四公主自小一起长大,如今四公主嫁人,她理当来看看的。” 姜荞:……傻逼。 五公主如若惹出了什么乱子,不仅是靖王,就连宫里的贤妃也是要被牵连的,靖王不好过了,她还能好过?姜荞觉得她二姐姐的脑子果然不清楚。 “说起来,方才到靖王府报信的人是你派去的?”姜芝眯了眯眼,心下有些幸灾乐祸,靖王妃那个蠢货竟然敢在这个关头动了姜荞的人,真是好胆量。 “怎么,你见着了?”姜荞算了算时辰,人早该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自然,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还帮你带回来了呢!你要不要瞧一瞧?”姜芝用帕子掩着嘴,恶意的笑道。 姜荞心里的感觉更不好了,起身就往楼下跑去,待看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时,姜荞整个人都懵了,不过是去报个信怎么就死了呢? 她看向一旁的人,红着眼睛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听说这个奴才冒犯了靖王妃,被杖毙了。”回话的是姜芝带来的人,见姜荞这个样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害怕,脚下悄悄的退后了两步。 “冒犯?他一个奴才,最多能见到你们家管事儿的,怎么会冒犯到你们家王妃?”姜荞简直气笑了,她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冷冷的道:“我好心好意的给你们家王爷报信,你们却杀了我的人,告诉你们家王爷王妃,靖王府真是好样的!给我等着!” 是她派这个奴才去报信的,是她害死了他,所以她要为他报仇。 姜荞院子里的人都十分的信任这个主子,从心底敬佩这个小主子,所以才会一板一眼的执行她的命令。这些她都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心里才更加的不好受。 那下人一听就知道坏了,姜家虽然看着要失势了,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拿靖王府没办法,难道还拿他们这些奴才没办法吗? 就在这个下人越发担心自己活不过今天的时候,姜荞走了。 靖王妃,她记得前些日子在璟哥哥的书桌上有看到过,靖王妃的嫡亲弟弟欺男霸女,鱼肉百姓,就不是个好东西。哼!敢对她的人动手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靖王妃,她动不了她吗?那她就让她看看,她到底动不动得了她! 姜荞回去之后就找到了姜四爷,说自己被人给欺负了。 姜四爷一听这还得了,他这才刚回来就有人敢去欺负他女儿,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摸摸姜荞的脑袋。安抚道:“别哭,爹爹这就给你欺负回来。” 不过一个小小的王妃,就连圣元帝也要礼让他三分,一个靖王妃就敢爬到他头上,真当姜家失势了,任谁都能踩上一脚了? “爹爹,我听人说,那个靖王妃的嫡亲弟弟不是个好的,净干坏事儿呢!”姜荞顺势抹掉眼泪,鼓着脸告状。 小丫头这是要从根儿上拔起了?还真看不出来她是这种性子,当真是合他的心意。姜四爷点了点头,听着小丫头好一通说道,心里越发的觉得这丫头莫不是上天送给他的女儿?真是再随了他的性子没有了。 于是,第二日早朝,一道道弹劾永乐候府的折子就上了圣元帝的案头。 圣元帝见怪不怪的翻了翻,不由得挑了挑眉,姜四果然是个好父亲,只是说到底,他才是姜荞真正的父亲,女儿受了欺负,他怎么能不帮她找补回来?当即便下令大理寺严查此案。 “什么?”靖王府里,听贴身丫鬟说了此事,靖王妃脸色煞白,涂了大红蔻丹的指甲刺进了自己的手心也没察觉,瘫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过了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昨日来我们府上报信的到底是谁?” “回王妃,是姜家小小姐身边的奴才。”丫鬟小心翼翼的答道。 “姜家小小姐?”靖王妃松了口气,“那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宠着她的也就只有姜家那个老头子,前些日子不是说皇上把那老头子给罢免了吗?姜老头子不在,弹劾父亲的大概就是姜老头子的那些门生,成不了大气候。” 靖王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便道:“你去外面守着,本王妃要休息会。” 那丫鬟应了声,规规矩矩的守在外间。 宫里,贤妃看着眼前神色悔暗的女儿,眼底尽是恨铁不成钢之意,她绞着手里的帕子,看向儿子:“你那王妃是怎么回事儿?” “是儿子的错。”靖王半垂着脑袋,遮住了眼底的暗色,昨日他被父皇叫进宫来,陪他下棋,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儿。等他回去以后,事情早就成了定局。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真是撕了那个女人的心都有,可是他不能。 即便是要休了那个女人,也不能是他主动的,所以他选择冷眼旁观事情的发展,如今看来,虽然对他有一定的影响,但大体的方向还是好的。 靖王知道,姜芝与姜家不和,但是说到底她还是姜家的女儿。只要她纳了姜芝,即便是姜老头子再不愿意,姜家和靖王府都是绑在一起的。 而且,即使姜老头子仍旧不愿站在他这一边,他那个好大哥也会逼着他站过来的。 只是,姜芝那里,他还需要好好的说上一说,否则又成了另一个王妃可不是好事。 这个时候的靖王还不知道,姜芝他是得不到了。 姜四爷带着自己的亲卫来到靖王府,因为昨日的事,靖王妃对姜家人更加的厌恶,但是心里却多多少少的有了几分忌惮。即使再不情愿,她还是命人开了门,将人给迎进来。 姜四爷看了眼台阶上高高在上的靖王妃,半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道:“末将见过靖王妃,今日来此,只是为了把我姜家的女儿带回去。我姜家的女儿,尚未出阁就被就在这府里,怎么着也不合适吧?” 别看这事儿是靖王妃挑起的,可其中也少不了姜芝那个丫头的手笔。对于这个未出阁就住到靖王府里的侄女,姜四爷心里说不出的厌恶,他就没见过没听过有这般的不自爱的女子。 还有之前他查到的那些,这个丫头小小年纪的时候竟是就敢勾结外人来陷害自己的妹妹,心思歹毒的可怕。 不过饶是如此,他却还是得把话说成是人被扣在靖王府的样子,否则传出去对姜家的女儿名声极为不好,旁的他不在意,但是荞荞的名声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这样一个女子给带坏的。 “这……将军这话从何说起?”靖王妃面色僵硬的看着姜四爷,这才恍惚的想起来,对方似乎也是姜家的人,还是姜荞那丫头的爹爹……轰!靖王妃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昨日里她心惊胆战的等王爷回来,本以为会等来一场劈头盖脸的责骂,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她就以为着什么事情也没有,哪里想到竟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前些日子本王妃出门碰见位姑娘,见她一个人怪可怜的,便是带她回了府中,不成想竟是贵府的二姑娘。早知道如此,本王妃便早早的就命人给送回去了。” “如此,末将倒要多谢靖王妃殿下了。”姜四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靖王妃,“多谢靖王妃对那丫头的照顾,那丫头在府上叨扰已久,还请王妃命人把她送出来,好让末将把人带回去。” 话已至此,靖王妃也知道,此刻多说无益,况且让她堂堂王妃对着一个将军低头,她着实忍受不了,外面还聚集了这么多人看着,靖王妃只觉得自己成了所有人的笑话,甩着袖子进了府里,命人将姜芝送出来。 听说是姜四爷带着自己的亲信前来,姜芝捏了捏手里的帕子,咬着嘴唇,姜荞明明不是姜家的孩子,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承认姜荞是他的孩子?而且,那个人……真的是姜家的人吗?她觉得未必。 姜芝披着斗篷出了靖王府,上了姜四爷带来的马车。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回去以后,等待她的是什么,她设想了无数种情况,无一不是可怕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停下了,一只手掀开了帘子,“二小姐,请下车。” 姜芝看了眼,原来是到了姜府。她咬了咬牙,即便是等待她的是再可怕的场景,她也不会向他们屈服半分的。 尤其是姜荞。 第56章 姜芝扶着丫头的手进了姜府,跟在姜四爷身后,往里面走去。 只是,越往里走她越是觉得不安,这条路……不是往她们二房去的路吗?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芝儿?”二夫人被接回府中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心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惊喜,这个时候的二夫人二老爷已经不去想什么姜家家业了,能够再次回到府里,活在老爷子的庇佑下,才是他们最安心的。 “母亲。” 姜芝看着二夫人眼角生出的皱纹,眼眶发热。当初就是因为她,父亲母亲才被赶出去,而她却不能陪着他们。 姜芝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姜兰看着母亲与妹妹抱在一起的场面,微微垂下头,转身进了屋里。 “好了,二哥,芝儿我给你找回来了,你们一家人刚刚团聚,就好生的歇着吧!”姜四爷冷眼看着二房几人,心里觉得万分的没意思。他这位好二哥从头到尾板着脸一句话都没说的样子,一看便知是不能够就此安心生活的,二房……终究还是不能够长久的。 “四叔慢走。”二夫人看了眼自家相公,知道这些年他被磋磨的厉害,难免就有了怨气,可是有些事她却不能不做。 她这位四叔可是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大将军,日后指不定还要指望着。 姜四爷摆了摆手,转身出去了。 屋里姜兰看着姜四爷的身影,垂下了眸子。 “你这个孽障,你竟然还知道回来?我生你养你十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姜四爷刚出了二房的院子,二老爷就推开二夫人,狠狠地甩了姜芝一巴掌。 “老爷,芝儿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的,你做什么还要打她?她是我的心头肉啊!”二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姜二爷,冲上前去把姜芝护在身后,边朝着屋里喊到:“兰儿,快带着你妹妹回房去。” 屋里,姜兰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冷笑,命丫头悄悄的去了主院。自家里这些破事儿,她是真的不想再掺和了。 当年芝儿犯错,全家都被赶出去,爷爷本说过让她留在府里的。可是她拒绝了,那是她的父母,她最了解他们吃不了苦,这才留在京城里经营着母亲陪嫁的铺子,每每赚了银子就立刻送去。 可是……看着如今的情景,姜兰感到无比的心酸,她似乎总是被排挤在这个家之外的,无论她多么努力,总是这样子。 “不容易?她还不容易?”二老爷气的脸色通红,瞪着姜芝恨不得吃了她,“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对着自家人下手,这也就算了,可她这算什么?她自己犯的错,却让我这个父亲替她承担,我被赶出去被人耻笑,衣食无着落的时候她在哪里?人家在靖王府里吃香的喝辣的,哪里还记得我们这样的爹娘?”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芝儿还那么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再说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如若不是靖王府收留了她,不定要遭什么罪呢!”二夫人死死地护着姜芝,“我们被赶出去的时候,兰儿不也没在我们身边,你怎么就只说芝儿,老爷你可不能太偏心!” “你还敢跟我提兰儿?”二老爷更气了,指着二夫人道:“往日里你总是说兰儿不贴心,对你冷冰冰的,你觉得芝儿贴心,真是贴心得很,贴心到害的父母被赶出家门!可是你被赶出去以后是谁每月每月大把银子的给你送来,供你吃供你喝?还不是兰儿,你那贴心的芝儿都给了你什么?连一粒米都没有吧!” 二夫人顿时噎住了,憋的满脸通红,最后喏喏道:“芝儿在靖王府里,一言一行都要顾及着姜家的颜面的,哪里比得上兰儿清闲自在。” “好好好,你就知道你的芝儿是吧!你们母女俩好好过吧!兰儿我是不敢再养在你跟前了,否则还不知道你怎么磋磨她呢!”二老爷气的浑身发抖,“我这就去和父亲说,把兰儿与荞荞养在一起,都由父亲派人照顾。” 二夫人闻言没有说话,她细细的看着姜芝的脸,发现没什么才松了口气。 姜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父亲会打她。从小到大父亲那么疼她,连呵斥都没有,今天竟然打了她,姜芝心里十分的不能接受,她愣了好半响,捂着肿痛的脸蛋恨恨地看向姜二爷:“既然姜兰那么好,你以后就不要指望我,也莫要沾我的光!” 姜二爷没接话,他只是冷飕飕的看着这沆瀣一气的母女二人,眼底十分的阴郁。姜芝想嫁入靖王府无异于白日做梦,即使靖王愿意娶她,也不过是冲着老爷子来的。 可惜的是,这母女两个忘记了老爷子是什么人了,皇上正值壮年,龙体康健,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站队,是嫌死的不够快吗?姜二爷呵呵冷笑一声,转身回了屋里,被外放了几年,他倒是看清了许多以往绝对看不出的事情。 姜兰靠在窗边,满脸的泪痕,双手死死地攥着窗棂,隐隐有鲜血从里面渗出。 姜二爷见此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在姜兰肩上拍了拍,黯然道:“兰儿,我方才说的话是认真的,你母亲……不说也罢,你赶快的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一下,爹带你去找你爷爷,便是求,我也要求老爷子把你留下。” 姜兰眼眶通红,咬着嘴唇看着姜二爷:“爹。” “你母亲和你妹妹如今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了,她们迟早是要惹出祸事的,你若是留下来,只能被她们给连累了。”姜二爷满脸的疲惫,身形有几分的颓废,“你可能不知道,靖王妃打杀了你……四妹妹身边的奴才,便是因此,你四叔是断不会就这么算了。故而,你母亲与你妹妹这是打着靖王妃的主意。” “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在身份上是根本不够的,皇上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姜兰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本以为妹妹只是打着侧妃的主意。要知道,虽然是一字之差,可即使是侧妃,她们的身份也只是勉强。 “我也不想这样想,可你也看到了,她们两个如今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俨然就是靖王妃的架子。”姜二爷叹口气,“走吧,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你的路还长,不能就这么被她们给连累了。” “爹。”姜兰一把扑到姜二爷怀里低低地哭泣着,“我走了,你怎么办?” “爹没事,只要你过得好了,爹就没事的,”姜二爷安抚的摸了摸姜兰的脑袋,“你且放心,这个家还轮不到她们做主,有你爷爷和你四叔在,是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想起了这个新回来的四叔,姜兰心底染起一丝希望,也许爹爹说的是对的,爷爷……和四叔是绝对不会看着姜家就这么被毁了的。 姜二爷领着姜兰过去的时候,老爷子刚听说了此事,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姜二爷见此,越发的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万分的混账,当场就跪下了,“父亲,以前是儿子迷障了,做下了许多错事,是孩儿的不对。” “起来吧!你能够想明白就已经很是不错了,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盼着你能够清醒过来,好好的过日子罢了。”虽说是把人赶出去了,姜老爷子也并不是就真的那么绝情的。不然也不会命人暗中照顾姜兰的生意了。 “父亲。”姜二老爷忍不住泪涌如泉,没有出去过过那种风餐露宿的日子,没有经历过那些人情冷暖,他根本无法体会到父亲当初的心情。 “好了,你好生休息一段时日,再过不久,想必你的任命文书就下来了。”姜老爷子叹口气,这个儿子能够想明白最是不易。可惜的是,老大夫妻俩仍旧是执迷不悟,现在有老四看着,好歹也是出不了乱子的。 “父亲……”二老爷没想到,自己还能够有入仕的一天,惊喜的不能自持。 “好了,你去吧。”姜老爷子摆了摆手,“日后你能过的好,为父便安心了。” 姜二老爷磕了头,抹着眼泪出去了。 姜兰看着父亲苍老的背影,心酸无比。 “兰儿也下去休息吧,你的院子我早就安排好了,与荞荞相邻。”姜老爷子看着姜兰,这个孙女总算是没有犯糊涂,“你是个好的,你那母亲与妹妹……” “她们如此弃我与父亲不顾,我也不会再管她们的。”姜兰眼神倔强,当初她为了帮助姜芝给永乐候府添麻烦,结果却被毁了一个铺子,而姜芝却一句话也没有。她告诉过她的,那个铺子生意很旺盛,是父亲母亲大半的生活来源。可即便是如此,姜芝也仍旧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 “你能够想的开,我就放心了。”姜老爷子叹口气,命嬷嬷带着姜兰下去了。 魏府里,魏疏璟看着桌子上堆积的永乐候府买卖官职,欺行霸市,草菅人命的证据,眉间神色极冷。就这样的人家,竟是还妄想着从龙之功,不过是个皇子岳家的身份,便是这般的为所欲为,如若真得了从龙之功,岂不是更无法无天了! “主上,姜芝被姜四爷带回府里去了。”黑枭垂首,主上神色好冷,有杀气。 “马上就要过年了。”那些碍眼的东西也该收拾了,更何况,姜芝已经白得了那么多日子。想起今日都没有姜荞的消息,魏疏璟眉眼间有几分温柔:“荞荞今日过得可好?” “……荞荞小姐今日与姜四爷出城骑马去了。”黑枭不敢抬头。 魏疏璟瞬间小黑脸:“她都没有陪我骑马!”不开心! 第57章 永乐候府的案子第二天就被捅出来了,血案累累,铁证如山,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圣元帝就发落了永乐候府。 同一天,靖王府传出了靖王妃自尽的消息。 姜府里,姜芝嘴角泛起冷笑,她不过是做了个推手,这个愚蠢的女人就这么除掉了,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真是再好没有。 “爹爹,我的骑术有没有进步?”马场上,姜荞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姜四爷,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女儿!”姜四爷在马背上看着姜荞,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赞叹。这个小丫头在骑射上非常有天赋,进步的速度让他侧目。 “将军,魏统领求见。”副将从外面进来,简直不敢去看自家将军的脸。每次一提到魏统领,将军的脸色简直不能看。 “不见。”姜四爷黑着脸毫不犹豫。 “璟哥哥来看我了?快让他进来!”姜荞眼底闪动着惊喜,她都好多天没有见到璟哥哥了,正好让他瞧瞧她的骑术! 副将一脸尴尬,看向姜四爷请示。 姜四爷一脸无奈的摆手,算了,有他看着,就不信那小子还能折腾出个花来! 魏疏璟进来的时候就瞧见,少女一袭红色骑装,策马看着他,眼底亮晶晶的满是欢喜。他笑了笑,朝着姜四爷道:“看样子,荞荞的骑术不错。”不然也不能这么高兴,瞧这一脸快来表扬我的表情,简直是可爱的紧。 “那是自然。”姜四爷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看着魏疏璟,眼底满是警告。 “璟哥哥,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姜荞撅着嘴,自打爹爹回来以后,她好像就没有再见过璟哥哥了,说好的会常常来看她,根本就没有!骗子! “我这不是一忙完就来看荞荞了嘛!”魏疏璟策马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姜四爷道:“这几日我都有时间陪荞荞了。” “真的?”姜荞眼前一亮,“我们去赛马去!” 魏疏璟刚欲开口,马场外便匆匆走来一个人,还未到便听道:“将军,府里传来消息,老爷子昏倒了。” “什么?”姜荞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紧地看着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人也没有说,只是听说老爷子昏倒了,这会儿正请了大夫在看着。” 那人话音刚落姜荞就狠狠地甩了一鞭子,策马冲出了马场。 魏疏璟见状急忙跟了上去,荞荞这个样子是很容易出事的。姜四爷神情莫测,跟了上去,心下却十分疑惑:老爷子好好的怎么会昏倒了? 正如姜四爷所料,姜老爷子昏倒并非偶然。今日一早,姜四爷与姜荞前脚走,贤妃身边的老嬷嬷带着靖王府的人后脚就来了,说是前来下聘。 姜老爷子一听心里就觉得不好,当时就拒绝了,可没想到那位贤妃身边的老嬷嬷竟是当场拿出了姜芝的庚贴,甚至还有她与靖王的婚书。 老爷子一下子就是不好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二夫人母女竟是直接的来到了前厅。 姜芝一瞧见那老嬷嬷,又见了老爷子的神色,知道老爷子多半是不同意。 心下十分的恼怒,当即站出来说道:“我已经怀了靖王殿下的骨肉。” 这下子老爷子是真的不好了,一个没喘过气就昏倒了。 而那老嬷嬷见此撇下聘礼,带着人就走了。 姜芝冷冷的看了眼被下人七手八脚扶着的老爷子轻蔑的笑了笑,“都给我看好了,如若爷爷的身子骨出了差错,我就拿你们是问。” 二夫人担忧的看了眼老爷子,惊慌不安的看着姜芝:“芝儿,老爷子会不会有什么事儿?” “嗤,能有什么事儿?上了年纪,有点小病小灾不都挺正常的嘛!你怕什么,待来日我成了靖王妃,什么样的太医请不来?”姜芝冷笑着抚了抚鬓发,眼底满是志得意满和快意,那个偏心的老东西越是不想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等她成了靖王妃,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他多年的养育之恩。 二夫人一想也是,只要女儿成了靖王妃,下个帖子请个太医不是很容易,当即就欢欢喜喜的跟着姜芝出去了,“芝儿,你当真怀了靖王殿下的孩子?” 如若是这样,那么她岂不就成了皇子外婆了吗?那时候什么大夫人三夫人的,捏圆搓扁不还都是她说了算的。 姜荞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刚刚醒过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好。魏疏璟瞧了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老头莫不是给气的要不行了吧?他看了眼姜荞的脸色,心下有些愧疚,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就不该让姜芝多活这几年的。 希望老爷子能够多撑几年。 “爷爷,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姜荞握着老爷子的手,眼泪汪汪的问道。 “荞荞不哭,爷爷没事,不哭,乖。”老爷子抬起手擦了擦姜荞脸上的泪痕,眼底尽是担忧,他已经老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可活,没了他的照看,荞荞以后可怎么办才好? 虽说有老四在,可老四终归是不会长年留在京城的,他总是要回到战场上去的。 “怎么回事儿?”外间,姜四爷冷着脸看着下方跪成一排的奴才,冷声道。 “回四爷话,今日四爷与荞荞小姐刚走,靖王府的人就带着二小姐的庚贴来下聘了。老爷没同意,二小姐就说……就说……她怀了靖王殿下的骨肉,之后老爷就成这样子了。” 姜四爷闻言冷笑不止,命人叫来了自己的亲卫,“给我看好了二房的人,一个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是。”那名亲卫点头应是。 “慢着,大房那边儿也看起来吧!”老爷子的声音从里面响起,老二是不可能把庚贴给出去的,而且那庚贴……最有可能接触到的就只有老大家那个了。 “父亲,你先歇着吧,剩下的都有儿子来处理。”姜四爷心里隐约有些同情这个老头子了,一门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而自己这个唯一省心的是不是亲生的都还不一定呢! “还有,姜芝那里,你派个有经验的嬷嬷去瞧瞧。”老爷子最不放心的就是姜芝的肚子,如若她真的有了靖王的孩子,事情就不好办了。可如若没有……老爷子眼底冰冷,这样心思歹毒,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孙女,他宁可没有! 姜四爷眯了眯眼,姜芝?一个靖王的骨肉就想飞上枝头?真是天真可笑到愚不可及。靖王还缺那么一个孩子?简直愚蠢。 不过,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贤妃胆敢把自己的心腹嬷嬷派出来,圣元帝不可能没有察觉,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出手干涉?姜四爷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老爷子的接班人,理当表示一下姜家的态度的。 魏疏璟看了眼姜四爷,便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对这个男人高看了几分,同时心里也更加的好奇,为什么上辈子他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存在? 姜四爷进宫求见圣元帝,却被告知圣元帝身体不适,正请了太医诊脉,让他明日再来。 听到这样的消息,姜四爷木着脸,眼底一片了然。出宫的时候便是遇到了一辆华丽的车架,姜四爷瞧了一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什么,匆匆的就往姜府赶回去。 谢晋安看着对面的男人,眼底有些迷惑,“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四爷倏然站住,他看着谢晋安,不怎么诚恳的道:“末将见过驸马爷。” 据说这个小白脸对他家闺女存心不良来着,弱唧唧的样子,风一吹就倒了,那里配得上他闺女? “……将军真的是姜家人?”谢晋安死死地盯着姜四爷的眼睛,“我以为将军在这个位置,该是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样的下场。” 谢晋安记得很清楚,上辈子直到荞荞死去,也没有所谓的父亲出现,这个姜四爷究竟是什么人?他以荞荞的父亲的身份出现究竟有什么目的? “啧,末将以为,驸马爷更应该知道窝藏巫族余孽是什么样的罪名。”姜四爷嫌弃得将他打量了个遍,最后还是觉得十分的嫌弃。 谢晋安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十分难看,看着这个姜四爷的眼神更加不善了。巫咸的存在除了谢家极少数的人知道,就只有那个几次三番血洗谢家的刺客。这个姜四爷是怎么知道的,他和那个刺客有什么关系? “是我多嘴了,不过,我还是想要告诉将军,如若姜小姐出了什么事,将军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谢晋安满眼警告的看着姜四爷,如今他已经娶了四公主,自然不应该再惦记着荞荞给她带来危险。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个道理,但是只要一想到荞荞可能会遇到危险,他就根本放心不下。 “姜家一共四位小姐,难为驸马爷竟是还能一一惦记着。”姜四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谢晋安,就这样一个懦弱无能不知奋进的男人,居然还好惦记他家闺女,简直痴心妄想!没用的东西! “……”谢晋安被气了个半死,甩着袖子转身就走,心里十二万分的恼火。他越发的觉得这个男人不安好心,他费尽心思的出现在姜府出现在荞荞身边,必然是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 “顾青,你去给我盯住了他!不要让他伤害到……荞荞。” 顾青脸色变了变,随即领命。 谢晋安本是心烦意乱的在街上晃悠着,忽然的就听到了有人击鼓鸣冤的声音。作为一个空有驸马头衔的人,他一向最是厌烦这样的事,想都没想转身就准备离开。 “冤枉啊!大人,求大人开恩,为我家主子做主!” “靖王为了与姜家结盟,残忍杀害结发妻子。可怜我们家主子尸骨未寒,靖王府的人竟是就到姜府提亲去了!求大人为我们家主子做主!求大人开恩!” 这一声声的控诉犹如落入油锅里的水,一时间关于靖王谋害结发妻子的消息在整个京城喧嚣尘上。 宫里,贤妃听着小太监打探来的消息,脸色十分的难看。想起那些说她儿子残忍杀害结发妻子的话,她恨恨地捏断了手上的护甲,冷声道:“来人,给本宫传令九门提督,把那些散布谣言的人都给本宫抓起来严刑拷打,务必问出幕后主使!” 靖王伺候着圣元帝服下药,看着他睡下,才来到贤妃宫里。看着贤妃的脸色,靖王笑了笑,“不过是区区小事,母妃何至于担心至此?放心,很快的人们就会忘记这件事了,因为更有意思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大哥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筹谋了这么久,还无动于衷的,接下来,他就等着他的招数好了,且看看鹿死谁手。 “我如何不担心如何不生气?”贤妃简直要被气笑了,“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流言对你的名声有多大影响吗?将来我们成事,这件事必然会成为某些人攻讦你的由头!” “即使那样又如何?只要儿子成了事,他们也只能说说罢了。”靖王慢条斯理的饮了一杯茶,神色间颇有几分的不在意,“母妃不是说谢太傅定然是会现在我们这边的吗?如何了?” “你放心好了,谢韫已经被关起来了,他做不了主;谢晋安是个没用的,根本无须担心。”贤妃伸出晶莹玉白的手,任由宫女给她换上新的护甲,淡淡道:“因着皇上赐婚一事,谢家与晋王已经生了嫌隙,能做主的谢太傅,除了依附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救谢家?” “我始终觉得,谢太傅这个人不一定会这么老实,若有可能,我还是想要亲自见他一面。”不知道为什么,提起谢太傅靖王就有一种不安。谢家其他人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这个谢太傅却怎么也不能够让他放心的。 第58章 姜老爷子冷眼看着堂下的大老爷夫妇,眼底一片森冷,“我到底是老了,竟是没想到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如此的会算计。” 这语气一听就觉得要不好了,大老爷脸皮子抽了抽,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夫人则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老爷子见此冷哼一声,心里对大老爷夫妇彻底的失望了。 “如今陛下正值不惑之年,你们竟是就迫不及待的站队,是生怕我们姜家不够用惹眼是吗?” 大老爷垂着头,如若他不去算计不去站队,他们大房还有什么以后? 他都这把年纪还没有个像样的官衔,反倒是老二……犯了那么大的错,戳到了老爷子的心头肉,竟是还能够回来,还能够坐上礼部侍郎的位置,这让大老爷心里十分不能接受。 他觉得,老爷子这么做就是在说明他不会把姜家传到大房手里了,不然怎么开始扶持起老二了?而且,老二家的姜芝马上就要成为靖王妃了,以老二的性格这府里以后还有他们生存的地儿吗? 尤其是前段时间,老二托他向老爷子求情,他没有帮忙的事,难保姜芝那个记仇的死丫头不会报复回来。 “我也实话告诉你们,这个家有我在,你们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待着,想出去自立门户?可以,只要以后不会后悔就行了。”老爷子看得出大房这两个已经没救了,厌倦的摆了摆手,这样子倒还不如老二能够看通透。 “儿子不敢。”大老爷顿时慌了,如今他还什么都不是,离了姜家哪还有出头的日子?他已经被外放过一次了,再也不想受到那种苦楚了。 大夫人却不能理解老爷子,她觉得姜芝成了靖王妃,他们姜府必然就是会更上一层的。而且,如若他们帮着靖王登上那个位置,以后的荣华富贵且长着呢!眼看着滔天的权势富贵摆在眼前触手可及,老爷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大夫人心里已经恨上了老爷子,甚至在想着,姜芝那丫头平日里那般的厉害,怎么就没把这老东西给气死? “你们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决定出去了就来告诉我,我会让老四帮着安置的。”老爷子摆摆手。 姜四爷的副将立刻带着人姜大老爷夫妇二人带出去,大老爷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脸色十分难看,当即就满眼轻蔑道:“放开,狗奴才,谁让你碰大老爷的?” “大爷知道骁骑营副将官居几品?”那副将松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大老爷淡淡开口。果然如将军所说,这一家子都是些拎不清的,能拎得清想的明白的也只有少数不多的几个女眷。 真是可惜了老爷子的一世英名。 大老爷闻言脸色骤变,一种被羞辱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心里,他甩开袖子,阴沉着脸回大房去了。 大夫人尴尬的朝着几人笑了笑,急忙追上去。 “你这样做,他未必能够理解,只会更加愚蠢。”姜四爷看着大房夫妇的背影,淡淡开口。 “他若能理解自然是好的,如若不能……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为姜家为他们筹谋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了。”老爷子深知自己的身体情况,眼底有些沧桑。 “你倒是看的开。”姜四爷眯了眯眼,“姜芝与靖王那里,你打算如何?” “一个皇子王爷娶王妃必然是要经过皇上的,而侧妃和侍妾就不需要了。”姜老爷子眼底闪出一道利芒,意味深长的看向姜四爷道:“你当她作何这般挤破了脑袋也要成为靖王妃?不过是因为我宠着荞荞,她就跟我跟姜家结了仇。还没有成为靖王妃的时候就是如此,如若以后真的叫她成了靖王妃,姜家还有以后?” 姜四爷闻言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靖王想通过姜芝把姜家绑上船,就无论如何不会为难姜家,至少在事成之前姜家都是安全的。这个姜芝还真的是太好看自己了。 “她想要让姜家没有以后,也得先保证自己有以后,”魏疏璟冷飕飕的话语从外面飘进来,“更或者,如若靖王都没有以后了呢?” “魏统领倒是自信。”能随随便便的让一个皇子没有以后,不是自信是什么?姜四爷原本就怀疑魏疏璟的身份,派人查了之后才是真正的正眼去看这个小子,配荞荞……勉强可以。 “老爷子大可以放心,哪怕是看在荞荞的份上,我也不会让姜家就这么没了。”姜家是荞荞长大的地方,如若就这么没了,荞荞定然会伤心的,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老爷子:……这个抢走他宝贝荞荞的臭小子还敢到他面前来晃悠?!如若不是怕荞荞伤心,他早就让人把他给打出去了好吗! “皇上请姜将军进宫。”魏疏璟没再多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上辈子圣元帝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他原以为这是个没脑子的,如今看来却是未必。 能够以身为饵,亲自犯险的皇帝又哪里会是蠢货? 姜四爷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魏疏璟,心下有些奇怪,昨日他去求见,皇上不还病着谁都不见的吗?怎么今日就变卦了? 倒是姜老爷子闻言若有所思,然后朝魏疏璟道:“荞荞那丫头闷了几日,正是不高兴着,你去看看她吧。” 魏疏璟闻言勾了勾嘴角,也不多说,转身就是去找姜荞去了。 瞧着魏疏璟出去了,老爷子才道:“我瞧着,皇上这是要有动作了,靖王那边怕是真的要不好了。大房二房那里你派人盯紧了,这个时候,是断不能出任何纰漏的。” “我知道了。”姜四爷瞬间了然,难怪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不过,靖王如此的折腾……晋王就没有抓住机会下黑手?那可是个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人。 姜荞撅着嘴看着魏疏璟,“不用再瞒我了,我都听说了。” “你听说什么了?”他一来这小丫头就撅着嘴巴,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看着他,让魏疏璟有些奇怪。 “反正我都知道了。”姜荞撇嘴看了他一眼,“你就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魏疏璟好笑的看着小丫头,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什么真的假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还骗我!”姜荞气急了,抡起拳头使劲儿的捶他,她都知道了他还不承认,简直太坏了! “我骗你什么?”魏疏璟任由姜荞捶他,柔声问道:“我怎么舍得去骗你呢?你莫要听信别人的话,从小到大,我有骗过你了么?” “……”姜荞瘪了瘪嘴,好吧,确实没有。可是这次……姜荞抬头看着魏疏璟,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魏疏璟正准备说些什么哄哄姜荞,不经意看到窗外的身影,顿时改了口:“荞荞乖,璟哥哥进宫办点事,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你走,才不要你陪我呢!”姜荞扭过头,从小到大璟哥哥的确没有骗过她,可是外面的人和府里的人都这样说,这让姜荞不得不怀疑。 “乖,你不要,是我要陪着你。”对于姜荞这样的小任性小脾气魏疏璟十分的喜欢,恨不得把人给拉进怀里揉一把。 姜荞一听脸蛋立马就红成了苹果,扭身就要捶他。魏疏璟见此,急忙出去,逗逗小丫头可以,要是惹急了……啧,魏疏璟觉得此刻心情再好没有。 门外,姜四爷的脸色一黑再黑,这个臭小子……简直太可恶了!竟敢这样招惹他的女儿,这分明就是红果果的调,戏! “让姜将军久等了。” 魏疏璟站在门外,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姜四爷,神情十分温和。 “不久,本将军也是刚来。”姜四爷冷笑两声,冷冰冰的剜了他一眼,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走在前面。 圣元帝看着眼前的青年,眼底神色莫测,沉默半响,缓缓道:“你决定了,要这么做?” “父皇如今这个样子,是在拖延时间吗?” 靖王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的圣元帝,眼底幽光不明。 “看来你是真的决定了要致朕与死地。”圣元帝冷眼看着眼前托盘里的酒,挑眉看了眼靖王。这个儿子已经长大了,大到能够对他这个父皇下手,只为了那个位置。 “怎么会?我怎么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靖王笑了笑,神色温和儒雅,“父皇明明是被大皇兄毒杀了,怎么会是儿臣呢?儿臣是来救父皇的,只是,很遗憾,儿臣来晚了,没能够救得了父皇。” 圣元帝被气笑了,竟是没想到他这个儿子竟是能够算计的这么周全,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不过,看着眼前的毒,酒,圣元帝眼神阴暗,半响忽而笑了,“你就这么自信,整个皇宫包括朕都在你的控制之中了?” “不是吗?”靖王仍旧笑得温和,他摊了摊双手,样子十分的无辜,“父皇明明已经被大哥的人用巫蛊给控制了。” “巫蛊?”圣元帝面色变了变,随即化为平淡,“想不到,谢韫竟是把人送给你了。” “父皇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靖王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比如说,姜家。比如说,谢太傅。” 第59章 “姜家?这和姜家又有什么关系?”圣元帝端起托盘里的毒,酒,凉凉的笑了,他看向靖王道:“你那王妃的死,不就是你向姜家表示的诚意么?” 不等靖王说话,圣元帝继续道:“可惜啊,你还是太嫩了,你不知道,姜家那只老狐狸是不会因为一个敢对他的心头宝心头肉下手的女人而站队的。” 那个老东西,当初如若不是有宸妃在,他也未必会帮他铲除乱党余孽,稳固皇位。 “可是那又如何?”靖王并不惊讶,他神色淡淡的看着圣元帝,“他站不站到我的背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朝臣,包括哪些天下人觉得他是站在我背后的就够了。” “所以你才会命人放出那些关于姜荞的身世的谣言?”圣元帝眯起眼,他竟是没想到这个儿子这样的会算计,倒是不比老大差到哪里去。 “怎么会是儿臣呢?”靖王忽然就笑了,他摸着下巴看着圣元帝,眼底有着刻骨的愤恨道:“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可不少,当年那些人,还有那些做了推手的人,他们都知道,至于儿臣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有人告诉儿臣的。” “是谢韫,或者说是他手里的那个巫族人。”圣元帝并不傻,宸妃被人下了巫蛊,竟是和谢家……谢太傅有关系?! “谁又知道呢?”靖王却又不说话了,他警惕的看着圣元帝,“父皇还是赶快上路吧!” 圣元帝并不是啰嗦的性子,能够耐的下心说这么久的话必然是有目的的。想起刚回京不久的姜四爷,靖王总觉得这个男人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把他拉下去吧!” 许久,圣元帝端起酒杯一仰而尽,淡淡开口,声音里不含一丝感情。 哗啦啦的,一队铁甲侍卫忽然从大殿的角落里出来,瞬间就将靖王包围起来。其中为首的一个押着靖王出去了。 姜四爷和魏疏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两人摸了摸鼻子,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进退,在这个时候进宫……那不是触皇上的霉头的吗?他们又不傻的! 对于这些铁甲卫,魏疏璟挑了挑眉,前世他也曾听说过铁甲卫的存在,可到圣元帝死他始终没有见过,这辈子竟是托了靖王的福见到了,他要不要去感谢对方一下? 不过圣元帝并没有给两人更多的时间犹豫,靖王刚被人押走,圣元帝就走出来了。 靖王给他准备的那杯毒,酒,早就被他的人给换掉了,这样的一个蠢货究竟是就想要弑父篡位,甚至竟敢勾结巫族,对于这个儿子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什么都不想再说,所以圣元帝并没有再提起靖王。他看着魏疏璟与姜四爷,神情看不出一丝情绪,“剩下的那些乱放余孽,就由两位爱卿费心了。” “是。”魏疏璟与姜四爷对视一眼,点头应道。 “谢家先给朕放着!”圣元帝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杀意。一想起当年宸妃的死竟是有谢家有谢太傅的手笔,他就恨不得将这些人千刀万剐! “是。”姜四爷虽不懂为何,却没说什么,谢家不能动不代表不能为难。说实在的他对谢家……真是没有一丁点点的好感,尤其是谢晋安那个小白脸,竟是还敢妄想着他的宝贝女儿!早晚弄不死他! 魏疏璟淡淡挑眉,虽然他也很想动一动谢家,不过昨日传来的消息让他改变了主意。当年九皇子被逼谋逆,魏家跟着被满门抄斩,这其中,谢太傅可是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所以他还不希望谢家就这样的结束。 有时候,杀死一个人,比给了他希望,又让他陷入绝望,更令人痛苦。 而谢韫,魏疏璟冷笑,所有伤害过荞荞的人都不会好过。 谢韫被关起来并不知道外面的事,但是有巫咸的存在,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比如说,靖王谋反失败,被皇上打入天牢。 陡一听到这个消息,谢韫整个人眼前一黑,靖王谋反……而且还失败了?!想起他与儿子虽然意见相左,却都是站在靖王这边儿的,谢韫就是一个激灵,他疯狂的拍打着门板,歇斯底里的叫道:“快开门!快放我出去!我要去见老爷子!” 门外的看守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去告诉谢太傅,上一个去和谢太傅传话的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府里也没有了这个人的消息,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存在过。 巫咸看了眼院里的看守,说实话,如若不是谢韫不允许,他早就给那个碍眼的老头子制成傀儡。摇了摇头,巫咸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谢太傅虽然十分的不待见他,却没有把他关起来。因为巫咸会巫术,说不得这家里的哪个人已经被他控制了而他们不知道,如若贸然的把人杀了或者关了,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也是因此,谢太傅并不是很限制巫咸的行动,只是不允许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同样的,谢太傅不喜欢巫咸,巫咸也不喜欢看见谢太傅,两个人倒是没有任何的接触。 黑鹰将这些说给魏疏璟听的时候,魏疏璟只是冷冷的笑了,谢太傅不喜欢巫咸,却又把他留在谢府,不是因为他是巫族的人,恐怕是因为巫咸手里有他的把柄,而且,这个把柄很可能还要命。 可是,他也命人暗中在巫咸身上做了手脚的,但是却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本以为巫咸只是命不好,恰好被谢韫利用了,可现在看来,巫咸还是藏的很深的。又或者说,当时的那些巫族的人,并没有把从巫咸身上得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他。 这两点,不管是哪一个魏疏璟都十分的不满意。他伸出食指敲击着桌面,闭眼沉思,他始终觉得谢太傅初初进京就是站到了靖王身后这一点有些说不通。而五公主对谢晋安的态度……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就好像是……“传令黑枭,命巫族那边制作两只傀儡蛊,记住,不要让他们有机会耍任何花招!” 魏疏璟眯了眯眼,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主上,今日下午,四公主曾暗中命人绑架荞荞小姐。”想起下午那一刻的惊心动魄,黑鹰就心有余悸,如若不是姜四爷的副将留在府里保护荞荞小姐,只怕四公主早就得逞了。 “她绑架荞荞?”魏疏璟神情骤冷,一掌拍碎了手底下的桌子,阴测测道:“爷捧在手心里都怕磕着碰着的人,她也敢!” 黑鹰瘫着脸:……您那不叫捧手心里,那叫恨不得时时刻刻揣在兜里!瞧瞧荞荞小姐身边剩几个人了?除了从小到大伺候她的鱼嬷嬷和大房的姜莞,还有谁? “我费尽心思成全了她一段她梦寐以求的姻缘,既然她这么的不知好歹,”魏疏璟眼底幽深,“把那几个人选,慢慢的全都安排进谢府,安排到谢晋安房里。” 魏疏璟真是觉得,天底下再没有他这样好的情敌了,给对方安排了一个倾国倾城天资聪颖巾帼不让须眉的金枝玉叶不说,还给他准备了一打的娇妻美妾。 他都这么费尽心思的为他考虑了,想必谢晋安今后会过的十分的充实。 黑鹰:…… 卧槽!那几个可是京城里不为人知的悍女!就算外表再美貌再如花似玉,再娇嫩柔软……卧槽,那也改变不了她们拥有各种各样正常人无法忍受的奇葩癖好的事实! 四公主这一手绝逼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顺带坑了一大票谢家人! 宫里,姜荞看着高高在上华服美食的良妃,绞着袖子,坐在下面。今日下午,良妃忽然派人传她进宫,她来了之后又没说什么,只是这么坐着。姜荞哪里是坐的住的,小半个时辰就忍不住了,可是良妃不开口,她也不敢说什么,生怕给爷爷带来麻烦。 看着下方懵懂的小丫头片子,良妃完全不懂这个丫头好在哪里,竟是会让谢晋安如此惦记?可惜她看了这么久,就只看出了这是个被娇宠到没有规矩的丫头。 “本宫记得姜小姐今年十三了吧?可许了人家?”良妃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回娘娘话,还没有。”姜荞低下头撇了撇嘴,真没意思,她还这么小为什么要早早的就许人家?而且,她才不要被许给别人呢!她可是有璟哥哥呢! 璟哥哥也不会让她被许给别人的! 良妃想到之前,靖王准备纳姜家二小姐为侧妃的事,顿时眯了眯眼。皇儿早已有了正妃,姜家老爷子和姜四爷的身份注定了姜荞不会成为侧妃,那么,也许她可以送给她一段好姻缘,既能得了姜家好感,又能够帮助皇儿拉拢贤臣,这样一举两得的美事儿,想必姜家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她选中的那个人可是很有些才华和本事的。 此刻的良妃并不知道,她这个看似无意的举动,直接间接的捅了五个人的肺管子,也直接把自己送进了冷宫里。 第60章 圣元帝成年的三个儿子,老三靖王已经彻底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老二庆王是个只会附庸风雅读书作画的书生,能够继承皇位的就只有晋王。 看着姜荞的背影,良妃抚了抚鬓角,嘴角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招来自己的心腹耳语两句。 四公主听闻了姜荞被良妃召进宫的事,立马就带着了几个贴身侍女进宫。因此,姜荞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与四公主打了个照面。 “臣女见过四公主。”姜荞看了眼对面的女子,眼底闪过疑惑,四公主那么喜欢谢晋安,如今终于嫁给对方了,为何脸色看起来却比以前更难看了? “她是谁?” 四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眯眼看着姜荞,沉默半响冷冷开口,向着一旁的侍女问道,语气里带着丝丝轻蔑。 “……” 姜荞眨了眨眼,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从小时候到现在,四公主总是对她有敌意。姜荞觉得十分奇怪,她又没有得罪四公主,她为什么对她有敌意? “回殿下,她是姜荞,姜府小小姐。”那侍女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开口,她可是听说了姜将军对这个女儿的宠爱的,可是自家公主明显是想要为难对方的……唉,这姜小姐也是可怜,怎么就被谢……驸马爷给喜欢上了? “姜荞?”四公主嘴角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意,她看向姜荞道:“听说姜将军回来了。” 一个野种而已,真以为有姜家四爷做靠山就能够无法无天了? 姜荞揪着手帕没有说话,心里只盼着四公主早早的离开,然后她就可以回家去了。 “姜府的小小姐是哑巴?本宫怎么从没有听说过?”四公主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靠近姜荞,语调森冷无比:“本宫最讨厌有人装傻!” 姜荞眨了眨眼,“我都和公主请过安了。”所以你都听过我的问安了,还说我是哑巴,确定不是你在装傻? 四公主脸色扭曲了一瞬,扬起手就朝着姜荞脸上打去。 眼看着四公主涂满了鲜红蔻丹的手要打到脸上,姜荞……瞬间就蹲下了,而在这时,圣元帝冰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你在做什么?” “父皇,女儿见过父皇,父皇还好吗?”四公主立刻换上一副温柔体贴乖巧的面容,上前挽住圣元帝的胳膊。 “啪!” 圣元帝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四公主,俯身拉起姜荞,上下打量一番,神情和语调都十分的温和:“怎么样,被吓到了没有?要不要让太医瞧瞧?” “……没没事。”姜荞都快吓呆了,她明明听到四公主叫这个人皇上的!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别怕。”看着姜荞眼底的惊慌不安,圣元帝心底刺痛,尽量缓和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威严。 姜荞僵着脸点了点头道:“臣女参见皇上……”她正准备行礼,便是被圣元帝给扶住了。 一旁倒在地上的四公主死命的捂住肿痛难忍的脸蛋,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圣元帝,“父皇!”她才是父皇的女儿,父皇为什么要对那个贱人那么好?还为了那个贱人打她,为什么? 姜荞吓了一跳,实在是有点怕,她虽然自小被宠着,却也知道宫里边儿的人最不能得罪,如若四公主这个时候要对她做什么她是根本无法反抗的。 “闭嘴。”圣元帝把姜荞护外身后,冷冷的看着四公主,“你不在公主府待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靖王谋反刚刚失败,四公主就是进了宫,这个时间点不得不让圣元帝怀疑。 “我……”四公主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姜荞,脸色十分难堪,不甘道:“我进宫看望母妃。” “看望母妃?”圣元帝声音如冰,令人透体森寒,“那这是怎么回事?” 四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护着姜荞,可是她也看出了圣元帝的不高兴,她把这归结为姜四爷的功劳,心底才隐隐好过一点,低眉顺眼道:“是女儿的错,姜小姐初初进宫,就算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也是可以原谅的。” 她本以为她这样说,圣元帝的脸色就会好一点,没想到圣元帝脸色不仅没有变好,甚至更难看,理都没有理她道:“传朕的旨意,撤去良妃的贵妃头衔,降为良贵人。” 他说过,如若教不好女儿,良妃就不用在待在贵妃这个位置上了。 四公主眼前一黑,愣在当场,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样。此时此刻她就是再傻再恼怒姜荞,也知道母妃被贬定然是父皇对她不满意了。她哆嗦着嘴唇,满脸泪痕的看着圣元帝乞求道:“求求父皇不要迁怒母妃,女儿犯的错,女儿愿一力承担,只求父皇不要贬了母妃。” “来人,送四公主回公主府。”圣元帝没有搭理她的乞求,作为皇帝,他不需要任何人来质疑他说的话,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女儿。 整个过程,姜荞都一脸呆愣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圣元帝的这些举动总是让她想起外面的传言。 姜荞下意识的就看向圣元帝的脸,努力的想要看出些什么。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魏疏璟收到姜荞被良妃召进宫的消息,便先让人告知了圣元帝,而自己则匆匆从城外赶回来,生怕在他不在的时候荞荞会出什么意外。如今看来,圣元帝比他想象中的更在乎姜荞。 “免礼。”圣元帝扫了眼神色匆匆不掩担忧的魏疏璟,心下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若姜四爷在这里,怕是就能够告诉他这种感觉是什么了。 “皇上,时候不早了,不如由微臣送荞荞回姜府?”虽然从现在看荞荞还完好无损,但是不仔细问一问,瞧一瞧,他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抬头看了眼天色,这刚过了正午,如何就天色不早了?圣元帝觉得魏疏璟这小子果真不顺眼,话都不会说,简直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姜荞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她歪头偷偷地朝魏疏璟挤了挤眼,调皮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魏疏璟则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目睹着这一幕的圣元帝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觉得如果自己硬要把人留下,不止姜四爷,就连魏疏璟也是会不干的。于是他摆了摆手,命人送两人出宫,又派了三位太医跟着回去。 良妃这个人心思复杂,圣元帝并不是很放心,他担心良妃会在暗中对姜荞下黑手。 魏疏璟和姜荞上了马车,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她的确没什么不对,这才放下心来,“荞荞,待会回去,让那几个老头子再给你检查一下。” “嗯。” 姜荞乖乖点头,她想起了小时候被人下了蛊毒的事情,也就体谅了魏疏璟。不然她才不会好好的找大夫呢!姜荞觉得那些大夫有事没事儿的,总是要开些苦药瞎折腾。 魏疏璟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人搂在怀里,心底对良妃记了一笔。贤妃那样精明的人都没有打荞荞的主意,良妃可真是好胆量。 姜荞窝在魏疏璟怀里,心里却在想着圣元帝的那些维护自己的举动,还有府里府外的那些传言,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璟哥哥,良妃娘娘今日问我,可许了人家。”姜荞揪着衣角低低开口,经过了姜芝的事情,姜荞大概也明白良妃的意思,只是她才不愿意做什么王妃,听说那些王妃都好可怜的,每天都要管着王府一大家子的人,还有一堆貌美的小妾和她争宠,她才不要呢! “哦,那荞荞怎么说的?”魏疏璟眼底闪过冷芒,将小丫头抱的更紧。她是他的,谁也休想夺走,否则就是与他为敌。 “我说没有。”姜荞撇了撇嘴,她知道自己以后大概是要嫁给璟哥哥的,可是……璟哥哥会不会也有一堆貌美的小妾来和她争宠呢?想到这一点,姜荞就觉得心痛难忍。 “下次谁再问你许人家了没有,你就告诉他们你已经许了人家了。”魏疏璟丝毫不介意早早的宣示自己的所有权,免得总有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到荞荞跟前晃悠,虽然掀不起风浪,但是碍眼。 “那怎么好?”姜荞对手指,她可是个女孩纸,大家都说她软萌可爱呢,这样说会不会被人笑话她不矜持? “怎么不好?”魏疏璟看着小丫头少有的娇羞表情,眼底溢出笑意,也许他该是早早的向圣元帝求取赐婚的圣旨。 “你怎么这么讨厌?”姜荞不高兴的撅着嘴,扭到一边儿。璟哥哥真是太讨厌了,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偏偏还要装傻捉弄她,真是好讨厌! “好了,不逗你了,”魏疏璟将人拉回来,点了点她的鼻尖,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姜荞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同于马车里的温情脉脉,得知了良妃被贬为贵人的消息,四公主恨得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第61章 “公主,驸马回来了。”四公主的贴身丫头朝门外看了一眼,急忙提醒还在歇斯底里的四公主。 “回来就回来!难不成还要本宫去迎他不成?”四公主一听就火了,如若不是他,她怎么会去和姜荞过不去?她不和姜荞过不去又怎么会被父皇撞见,怎么会连累母妃? “你又在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谢晋安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破碎的花瓶茶具,就连那些名画责备撕的乱七八糟,顿时就满心厌恶,“一天到晚的折腾,还有没有点公主的样子?” “我没有公主的样子谁有?姜荞?她有吗?”四公主气的蹭一下站起来,跑到谢晋安跟前指着他鼻子吼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也配拿来和本宫相比?本宫要她生要她死都不过一句话的事,谢晋安,本宫告诉你,谁让本宫不痛快,本宫就让她生不如死!不信咱们走着瞧!” “你敢!” 谢晋安差点被气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四公主竟是会知道荞荞的事,只是一个瞬间谢晋安就知道,必然是有人出卖了他。一想到荞荞会因此陷入危险之中,谢晋安就恨不得把此人找出来千刀万剐。 “我为什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四公主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谢晋安道:“如今你谢家看重的靖王已经败了,不赶紧讨好本宫你谢家还有活路吗?谢晋安,你不要不识好歹,否则别怪本宫心狠!” “靖王败了不假,你皇兄却也未必就能够登上那个位置,你如今言道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那母妃不是方才被贬为贵人了吗?”谢晋安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从靖王兵败,他就清醒的意识到,这辈子真的变了,一切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原本应该登上皇位的靖王,早早的就退出了夺嫡之争,而原本应该早早的退出的晋王如今却好好的。最让他不解的,前世的这个时候,圣元帝应该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是这个时候却龙体安康,谢晋安猜测,这会不会与魏疏璟有关?却又隐约觉得不太可能。 “你住嘴!”提到良妃被贬斥的事,四公主被戳到了痛处,双目狰狞的瞪着谢晋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有什么资格说我母妃?如若不是你从早到晚惦记着那个小贱人,从来不往我的房里进,我怎么会去刁难那个小贱人还因此惹怒了父皇?”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你可以请皇上给我们和离啊!你还待在这里委屈自己做什么?”听到她为难姜荞,谢晋安眼底露出一抹杀意,公主又如何?四公主上辈子的结局他可是清楚得很,没了晋王,只有一个被贬为贵人打入冷宫的母亲,这样的她是没有未来可言的。 “这里?谢晋安,你看清楚这是哪里!这是我的公主府,不是你谢家,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四公主冷笑两声,不屑的看着谢晋安。谢韫依靠的靖王倒台了,如今能够继承皇位的就只有她皇兄,谢家要想好过,要想重新打入上流权贵圈子,就必须紧紧地抓着她这根救命稻草不放,和离?谢晋安这话最多也就是逞逞嘴上功夫。她就不信他真敢和离! “好好好,我也不希得踏进你这公主府!”谢晋安冷冷的看了眼四公主,只觉得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公主这样的身份?尤其让他最不能容忍的,她竟然敢去找荞荞的麻烦! “你给我滚!”四公主恨恨地看着他,疯狂地指着门口吼道。 谢晋安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一旁的丫头见两人闹僵,急忙劝解,却被四公主一个巴掌打倒在地:“贱婢!本宫的事轮不到你们插嘴!给我滚!都给我滚!” 院子里,谢晋安的脚步走的更快了,他本来就不想留在这里,如今被这个泼妇赶出来,倒也是好事儿。 “你说什么?王爷败了?” 姜府里,姜芝攥紧小丫头的胳膊,死死地盯着她问道。怎么可能?靖王怎么会败呢?不可能! “小姐,这是真的,外面早就传开了,靖王已经被皇上关进天牢了。”小丫头被掐的面色发白,她觉得自己的胳膊怕是要留疤了,小姐这么大劲儿,肯定是破皮了。 “胡说八道!滚开!” 姜芝犹不肯信,一把推开小丫头,急匆匆的跑到前院,不行,他必须去问个究竟。她和靖王的婚事刚定下来,她都还没有成为靖王妃,怎么会败呢?怎么会呢?不是都万无一失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芝儿,外面的人都说靖王败了,被下了大狱,你父亲也是这样说的,这是真的吗?”二夫人听闻了此事,急匆匆的找到了女儿,十分的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二夫人心里,女儿当上了靖王妃,她就是靖王的岳母,是皇孙的外祖母,是何等的尊贵无双?大夫人的低三下四,三夫人的讨好面孔她都还没有看到,怎么就……怎么就败了呢?这绝对不可能! “将军有命,二位不能踏出这个院子半步。”姜四爷派来守院子的士兵拦住二人,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道。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姜芝气的面色发白,双眼通红的瞪着眼前的侍卫,色厉内荏道:“告诉你们,最好给我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侍卫面无表情的拦住两人,任凭两人怎么叫嚣也没有半分动摇,气的姜芝母女咬牙切齿。 “好了,还不回到房里去,在这里丢人现眼。”听着外面母女二人不断的卖蠢,二老爷实在是忍无可忍,脸色不善的盯着母女二人。 “爹,你让他们滚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姜芝看到二老爷,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救星,冲上去一把抓住二老爷的手急切的道:“爹,他们都是骗我的,靖王他好好的,他当上了皇帝,女儿就是皇后了!所有的人见了女儿都要磕头下跪的,都要跪在女儿脚下的!” “啪!” 眼见她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二老爷推开姜芝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看着门口的侍卫道:“她可能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醒,麻烦两位把她送到房间里。” 姜芝如今的模样,明显是魔障了,如若不把人给看好了,她说的那些话传了出去,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那两位侍卫对视一眼,两人抓着姜芝将人押回房里。 二老爷好言好语的送走了两名侍卫,把二夫人拉到一旁,冷声道:“靖王谋反被打入天牢已经是事实,如若你想死,就尽管让你的宝贝女儿嚷嚷,到时候全城皆知,皇上就会把姜家满门抄斩!” 二夫人吓得面色发白,嘴皮子哆哆嗦嗦的无法言语,好半响才哭出声来,“我可怜的芝儿,我苦命的芝儿!老天爷啊,你怎么就对我们母女这么不公平?” “你再多说半个字,我就休了你!”二老爷真是被这个脑袋不清楚的气了个半死,这个时候他才能够体会到父亲当年的无奈与痛楚。摊上这么个脑袋不清楚的女人,二老爷已经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老爷,你怎么能这样?芝儿她可怎么办啊?她可是与靖王订了亲事的,如今靖王被下了大狱,那我们芝儿可怎么办?”二夫人抹着眼泪不可置信的看着二老爷,她可是当不成皇上岳母了,这个男人就没有一点伤心吗? “她与靖王订了亲?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二老爷神色冰冷的看着她,“自古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靖王即便是皇子,也得按着这个章程来!他既然没有通知我,便是说明这门婚事是不能够做数的!” 听了二老爷的话,二夫人愣了半响,急忙擦了擦眼泪,一脸的庆幸道:“是了,我们芝儿并没有嫁给靖王,都是不作数的!” “日后你便是与你的宝贝女儿待在府里,安安分分的,不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事端,否则我立马休了你!后院里听话的,想要扶正的多得是!”二老爷已经是懒得再看这个愚蠢的女人一眼,撂下了这句话便是走了。 二夫人闻言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言语。 不远处的院子里,姜荞撑着下巴看着与姜莞下棋的姜兰,半响重重的叹了口气,“大姐姐,你真的不难过吗?”二伯母也太过分了,二姐姐哪里有大姐姐贴心,哪里有大姐姐好看? “傻丫头,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不在乎我的人难过?”姜兰好笑的看了眼姜荞,自打搬到这边儿以后,见多了姜荞平日里的为人,她心里的最后那一点芥蒂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如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搬到了这里,她大概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世界上还会有这样一种人,单纯到天真可爱,让人无法去厌恶的。 “可是我心里不舒服。”姜荞低着脑袋闷闷的开口,“你这么漂亮,这么好,还会做好多好吃的,还会赚钱,二伯母为什么不喜欢你?我都好喜欢好喜欢你的!” 第62章 姜荞孩子气的话让姜兰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姜兰道:“其实我觉得荞荞还挺可爱的,可是仍然有人不喜欢我们荞荞呢!” “她呀,她哪是可爱?她那是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姜莞闻言撇嘴,近些日子她总瞧着魏疏璟那家伙不对劲儿,八成是又在算计什么了。可恨这丫头不长心,被人给骗了还不知道。 “我才不傻。”姜荞撅嘴,“二伯母才傻。”在姜荞看来,姜兰貌美如花能持家,比起心思歹毒的二姐姐不知道好哪里去了,二伯母如果不傻怎么会去喜欢二姐姐? 姜兰与姜莞对视一眼,齐齐摇头,也不知魏疏璟究竟是什么意思,竟是把荞荞养的这般的单纯,日后若是没个人保护着可如何是好? “跟你们说,我听嬷嬷说二姐姐疯掉了,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虽然她曾经想要害我。”姜荞有些烦闷,按说她听到姜芝疯掉应该会高兴的,毕竟她害过她啊!可是她却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心里面闷闷的,却又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姜兰与姜莞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某种意味,不由齐齐摇头,这丫头算是没救了。 “璟哥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都不来看我。”姜荞撅嘴,她每次心里不得劲儿都想找个事做做,然而这几日爹爹不在,她不能去骑马,璟哥哥竟然也不在,也不知他们都在干什么?姜荞托着下巴,满脸愁苦的看着二人。 “不若我们出府去,我听说西街的书斋出了新话本,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姜兰搁下一枚棋子看着两人提议。 “出府?爹爹会同意吗?”姜荞有些意动,她可是好久都没有出府去玩了,就是不知道爹爹许不许了。 “没关系,我们带上护卫不就好了?”姜莞指了指外面的守卫,那可是跟随着四叔征战沙场的护卫,保护她们三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姜兰有些犹豫。 “不如这样,我们和四叔说一说不就好了?”姜莞到底是大一些,她知道,如若和四叔说了,对方那么宠荞荞必然是会同意的,而且,万一有事,四叔必然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样好吗?”姜兰有点犹豫,她是有点怕那个四叔的,听父亲说那是个手中占满鲜血的人。虽然她那日见了,那人看起来不凶,可是一想到对方双手占满了血,她就有点不寒而栗。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过是去西街的书斋,爹爹一定会同意的。”姜荞觉得还是可以的,只是去西街,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会不同意?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就去找了姜四爷,说了这件事。 因为靖王余孽尚未清除殆尽,姜荞被他勒令不得外出也确实闷坏了,姜四爷想着这几日他与魏疏璟也清除了不少靖王党羽,就吩咐自己的几个得力下属跟着三人出去。 得了姜四爷的同意,三人便带着护卫出去了。 大夫人本是找姜莞说一说她的婚事的,却只看到三人的背影,气得她狠狠地剁脚,这个莞莞总是不听她的话,说了多少次让她离姜荞那个死丫头远着点就是不听,真是把她给气死了! 眼见现在出去也赶不上了,大夫人只得满腹牢骚的回了院子,瞧见儿子正在院子里温书,瞬间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吩咐丫头们备好茶水点心,好好的伺候着。 姜荞三人出府没多远,便被人拦住了。 “哪个是姜荞?” 一个一脸纨绔相的公子哥带着一群家丁堵在路中间,不怀好意的拦在马车前。 马车里,姜荞闻言乐了,这人的声音……听着好像书里面形容的恶霸!而且,恶霸拦住的桥段不都只有话本里才有吗?捏了捏腰间的小鞭子,姜荞掀开帘子站出去,学着话本里的样子道:“姑奶奶便是!” 马车里姜莞与姜兰简直吓了一跳,这丫头也太大胆了!两人急忙想把姜荞拉回去,可惜姜荞这会儿正一腔热血,誓要教训这群不知哪里来的纨绔恶霸,压根儿不为所动。 “呦!小娘们儿挺火辣,少爷我喜欢!”那纨绔最喜欢嫩生生的小丫头,尤其是带着几分青涩的。一见到姜荞顿时眼睛都直了,这丫头看起来青涩,小身板可真有料! “敢拦姑奶奶的路,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姜荞掐着腰,满脸怒火的看着前面的公子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姑奶奶是谁,否则别怪姑奶奶不客气!” 这个人的眼神真让人讨厌,姜荞觉得手痒的想要把它挖掉。 “小娘们儿知道爷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纨绔理了理衣服,一脸倨傲道。 “姑奶奶管你是谁?不怕告诉你。这京城里,姑奶奶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姜荞甩了甩鞭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此人,“你最好赶快让开,不然别怪姑奶奶的鞭子手下不留情!” “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儿,来人,给少爷把这小娘们儿抓起来!” “来人,给本小姐把这几个……把他们绑起来!”姜荞有心想要威风一下,却卡了壳,她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够,贸然逞能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便是一挥手就让身后的护卫上前把人拿下。 跟在姜荞身后的都是姜四爷的心腹,哪里是那些个家丁能比的,不过眨眼功夫就把人绑好了。 “放开我!你们敢碰我,有你们后悔的,我可是宫里边齐妃的亲弟弟!”那纨绔见此顿时喊起来。 “齐妃?”姜荞疑惑的看着他,“你是齐妃的弟弟?” “当然,”纨绔以为姜荞怕了,不由得故作大方道:“你现在放了本少爷,本少爷还可以不计较你那些无礼的举动!” “这和我看你不顺眼想要收拾你有什么关系?”姜荞十分不解的看着他,“我讨厌你的眼睛,讨厌你说话的样子!你是齐妃的弟弟,我还是大将军的女儿呢!” 姜荞可是清楚的记得,她爹说过,在这京城里,只要不杀人放火,不惹到皇帝,她就是可以横着走的! 马车里姜莞不由得失笑,看了眼仍旧有些担忧的姜兰,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背道:“这丫头总是看话本,如今可算是用上了,不着急,先让她玩一会儿。” 等会儿估计那人就要来逮人了,魏疏璟的消息可是一向都很灵通的。 第63章 姜荞抓了人,倒也没打算怎么着,只是想给人个教训罢了。(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放过了别人,别人却没打算放过她。 齐妃听了自家母亲的哭诉,有些不解:“他不是最喜欢那些徐老半娘吗?好端端的去招惹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很显然,对于自家弟弟的爱好,齐妃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初也不是没有下过狠心让他改,可是没有办点成效。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了。 “我哪里知道?今日他被下人给抬了回来,只说是被人欺负了,现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齐母抹着眼泪道,“听说还是什么大将军的女儿,这京城里有哪个大将军的女儿这么嚣张的?” “打听清楚,他招惹的是谁家姑娘了吗?”齐妃眯了眯眼,大狗还要看主人,二弟都报了她的名号竟然还被人打的抬回来,那这人也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这个……他也没说,那些个狗奴才说不清楚,只知道叫什么……姜荞?”齐母擦了擦眼泪,娘娘既然这么问,就说明是会给他们做主的。 “姜荞?”齐妃倒吸一口气,紧紧地抓住齐母的胳膊道:“你确定是姜荞?” 姜荞是谁?那可是姜家老头子的心头宝,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如今又回来了个姜四爷……大将军的女儿?齐妃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系,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齐母一见脸色都白了,急忙掐着齐妃的人中,好歹把人给弄醒了。见齐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齐母急忙给她顺气,也不敢说什么。 “你马上回去,让他带着重礼去姜家给人赔罪道歉,不管姜家提出什么要求都要满足。”齐妃好不容易顺过气,死死地掐着齐母的胳膊盯着她冷声吩咐道:“好端端的去招惹姜家的眼珠子,你别告诉我是他换了口味,就他那脑子,指不定是被谁撺掇了,你告诉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姜家人,或许还有转机,否则别说是他,就连我这个妃位也保不住!” 齐母吓懵了,不解的看着女儿:“那姜家真有那么厉害?你可是皇上的妃子!可是娘娘!” “我不求你们能给我添点助力,做我的靠山,只求你们看好了二弟,让他安安分分的娶妻生子就成。”齐妃疲惫的挥开齐母的手,“以后有事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都到了这份上,母亲还是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想着借她的手段给二弟报仇,齐妃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她对自己的母家真的要求不多,只要不给她惹麻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见齐妃满脸的疲惫,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一旁的贴身宫女态度强硬的扶着齐母将人送出去。 被几个宫女强硬送出去,齐母脸色十分难看。在齐母看来,那些个宫女是伺候她女儿的,也不过是个奴婢,竟是敢对她这般的不尊敬,简直是打她的脸,一腔怨气就要发泄。 那宫女冷冷的看着她道:“齐夫人还是好好想想我们娘娘的话。您在宫外荣华富贵,耀武扬威,可都是我们娘娘每天殚精竭虑换来的!你们这些娘家人,不为娘娘添一份助力,做不了娘娘的靠山也就罢了,还不断的扯她的后腿,宫里边儿再没有比我们娘娘更苦命的女人了。” 齐母一听这话,顿时老脸一红。他们家当初差点就被挤出了京城世家之流,还是因为女儿成了皇上的妃子才能够在世家勋贵之中立足的。可是他们家也实在是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人,老大整日眠花宿柳,老二撵鸡斗狗,还有个那样的见不得人的爱好。这样的情况,便是他们想给娘娘争光都是没有办法的。 那宫女也不理会齐母,直接转身回去。 回去的路上,齐母到底是把那宫女和女儿的话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几遍,最终还是决定按着女儿的话来做。 可是齐家二公子却并不能够就此接受,听了母亲的话他愣了半响,就开始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急得齐母没办法,只好继续找大夫。 姜家。 姜荞三人买了书回去,就被姜四爷叫去了。今日的事他也是听说了,听说姜荞竟然与那混混对上时,他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若小丫头当时在他跟前,必然是要揍她的屁股的。 “爹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见姜四爷脸色不好,姜荞心虚的抓着他的胳膊晃悠着撒娇,“而且,我是因为爹爹才敢站出去的!爹爹可是大将军!那些叔叔都是跟随爹爹打仗的,定然很厉害,所以我才敢……”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姜四爷要被她给气笑了,捏了捏小丫头的脸道:“这次的事我就不说你了,日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你就不要再出府去玩了。” “知道了,没有下次了。”见姜四爷送了口,姜荞松口气,偷偷地朝着一旁的姜莞姜兰眨了眨眼,吐了吐舌头。 第64章 齐妃那里发生的事,转瞬就到了圣元帝耳朵里。看了眼下方满脸迫切的魏疏璟,圣元帝眯了眯眼,心里有些不悦,他闺女都还没认回来,这个魏疏璟竟是就敢跑来让他赐婚了?真是给他添堵添得不遗余力! “陛下,”魏疏璟看着圣元帝的脸色,微微挑眉,“想要姜家承认这一点很难,可如果荞荞自己认了您呢?” “她会主动认朕这个父亲?”圣元帝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魏疏璟,荞荞是他和宸妃的孩子,必然继承了宸妃的聪慧敏锐,会有魏疏璟说的这般容易认他? “自然,臣与荞荞自幼相识,最是了解她。”魏疏璟看圣元帝神色意动,便知道这事儿有希望,当即又道:“荞荞最是心善心软,陛下届时只需要委屈一下自己就可以了。” “当真?”圣元帝想起魏疏璟是怎么遇到荞荞的,心里便信了三分。不过,这样就想让他把女儿许配给他也未免太便宜他了。圣元帝还是不想松口。 “当然,这期间,臣也会为陛下适当周旋。”魏疏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的确会为圣元帝周旋一二,不过,能不能有作用,会不会有旁人拖后腿,他就不敢保证了。 圣元帝神色不决,犹不死心。 “陛下可知谢家长子谢晋安即便是与四公主成婚,仍旧倾心与荞荞,而此事四公主业已知晓。”魏疏璟觉得不太能够理解圣元帝的犹豫不决,索性摊开了说。 “这道圣旨朕不是不可以下,但是你必须的保证好好疼她宠她,不能让她受到半点委屈。”圣元帝眯眼,提起谢家,他倒是想起了谢太傅回京的事,神色间有几分莫测。 魏疏璟当即应是,他千辛万苦娇养着长大的珍宝,又怎么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魏疏璟得了旨意很是高兴的走了,便是那件连日来丝毫没有进展的案子都不能影响半分。 看着魏疏璟轻快的背影,圣元帝的脸色隐入黑暗中,低沉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谢太傅此次回京都与何人接触?” “谢太傅先后见了靖王殿下和晋王殿下,兵部尚书……”暗处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圣元帝听了些话面色倒没什么变化,语气里带了些嘲讽:“既然早已经退出了朝堂,这个时候回来,呵。” 暗卫听了并未答话,心下却十分同情谢太傅。当年陛下刚登上皇位,谢太傅便致仕回乡,无非是怕陛下秋后算账,拿谢家开刀罢了。如今朝局稳定,而谢家依然走了下坡路,老东西还能坐的住才怪。 “京郊十里坡的案子查的如何了?”对于刑部与大理寺,圣元帝从来没报希望。 “依属下查探的消息来看,这些人的身上有一个共同点,很像是巫族的人下的手。” “既然有了方向,就顺藤摸瓜连根拔起,不要给对方消灭证据的机会。”圣元帝眯了眯眼,这件事里必然有魏疏璟的手笔,只是不知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姜府。 大老爷躺在床上,眼底满是血丝,手里单薄的信纸被他捏成了一团。 靖王兵败了。 这还不算,他给靖王办的那几件事儿竟是被晋王的人捏住了把柄,以此作为要挟,让他……大老爷眯着眼,脸色十分狰狞,连日来不能反抗不能出门出仕的暴躁已经压制不住。 “老爷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大夫人刚从前院回来,见夫君脸色不对,当即心里一跳。 “昭儿呢?”大房如今处处被老爷子压制,他根本无力施展。索性的是老爷子对小辈总是很照顾,大房也不算是全无希望。 “昭儿今日随父亲出去了,他如今也不小了,很快的就是要参加科举的,如今多出去长长见识对他以后也是很有好处的。”说起儿子,大夫人就一脸自豪,在她看来,有了老爷子的栽培,儿子必然会金榜题名无疑。 “莞莞近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反复的琢磨着密信上的内容,大老爷心思活了起来。因着前几次行事不谨慎,大房已经被父亲厌弃,而三房……他付出了那么多心力,三房却仍旧安然无虞,孰优孰劣便十分明显了。 “先前的事儿,莞莞怕是发现了什么,我劝了这些时日竟是丝毫没有成效,只待在姜荞那里。”大夫人叹了口气,她并不反对女儿与姜荞交好,只是……大夫人眉心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只告诉她,我是她父亲,我做的一切总归是不会害她的。”大老爷并不在意,女儿如今年幼,再大一些自然会明白他的心意。 “是。”大夫人嘴唇动了动,这话她也不是没有说过,可莞莞看起来并不能够听进去的样子。 谢晋安看着坐在自己书房里的巫咸,眼底闪过杀意,“你来做什么?” 巫咸看着谢晋安眼底的杀意,眉梢微挑,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大意了。” “什么意思?”谢晋安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的巫咸和平日里的他不大相似。嚣张肆意的巫咸什么时候落魄过?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身上似乎被人动了手脚,”巫咸低垂的眼眸里幽光不明,“可是我却查不出来对方究竟是谁。” “与我何干?”谢晋安闻言冷笑一声,在书案后坐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巫咸为人十分谨慎,如今却说自己被人动了手脚,谢晋安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震惊,能对巫咸动手脚且这么久才被发现,可见对方的实力远在巫咸之上,而这样的人……如若对方只是单单的针对巫咸还好说,如若针对的是谢家……谢晋安不敢想这其中的后果,此事或许该问问祖父的意见才是。 “我与你父亲之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你该知晓如若我出了事,不仅是你父亲,就连整个谢家也逃不掉。”巫咸似乎被自己的发现打击到了,神色间充满了颓圮,就连语气也不如往日那般肆意。 “那又如何?我早说过,让他不要与你来往,他偏是不听,如今出了事我能有什么办法?”谢晋安语调阴冷,他早就看不惯父亲与巫咸做的那些事,如今出了事……前世谢家不同样出了事,这样看来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如今祖父还在,保住谢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会离开。” 话已至此,巫咸抬眸看着谢晋安,“我羡慕你,却也憎恶着你。” 谢晋安似是觉得轻蔑又觉得不耐,眉梢微挑,涌起一股厌恶。 “你生来便顶着世家公子的光环,是谢家唯一的嫡子,谢太傅看中你甚至比谢韫更甚。”巫咸说到这里顿了顿,眼底多了些不明的意味,“这些你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然你享受着这些光环带来的荣耀,却又厌恶着谢家子弟的身份,谢晋安,你比你父亲谢韫更虚伪,无耻。” 谢晋安面色冰冷的看着巫咸,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没有处在对方的位置就永远不能对别人指手画脚。巫咸?巫咸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嫉妒甚至厌恶他?嗤! “谢韫至少还是真小人,不会顶着世家光环怨天尤人,而你,你呢?”巫咸嗤笑一声,“你说你喜欢姜荞,你怨恨我与你父亲算计姜荞,可是你自己呢?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你并没有阻止你父亲或者是阻止我。你只会摆着一副无可奈何的嘴脸,怨恨着所有人,你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你知道什么?”谢晋安冷冷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巫咸笑着摇了摇头,“你看你就是这样子,我知道,我不过是说一说你就恼羞成怒了。” 谢晋安觉得自己懒得搭理巫咸,“你什么时候走?” “怎么?谢公子着急了?”巫咸忍不住勾唇笑起来,“我自然会走,只是……”剩下的话巫咸并没有完全说出来,他觉得即使说出来对方也未必会在意。 谢晋安冷着脸继续看书。 巫咸看了半响,终是觉得无趣,起身走了。 他在谢家待了这么些年,也该是够了。 巫咸走了有大概一刻,谢晋安才放下手中的书,理了理衣服,朝着主院的书房走去。巫咸走了,未必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后手,此事还是得由祖父做主。 “走了?什么时候?”谢太傅顿时眯起眼看向谢晋安,“他临走之前可曾说过什么?” “……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倒也没什么有用的。”谢晋安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巫咸的话,觉得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看着谢晋安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谢太傅深觉后悔。当年儿子一意孤行非要进京,他为了让孙儿多些见识,累计人脉,便命他跟着进京。原以为凭着孙儿的聪慧绝伦,必然闯出一番名堂,日后的仕途也无需太过担忧。可如今看来竟是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晋安虽然才华横溢,天资聪颖,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心计与智谋,该有的大局观也一点没有。现在,巫咸走了,晋安却没有一丁点的危机意识,谢太傅竟是觉得疲累无比,儿子孙子皆不成器,谢家……谢家还有未来吗? “你立刻派人去把人给追回来,”谢太傅不敢再多耽搁,思忖间便有了决断,“巫咸还不能走!” “祖父?”谢晋安不能理解的看向谢太傅,“你这是为何?那巫咸可是巫族的人!” 谢太傅抬头看向谢晋安,眼底闪动着失望之情。 谢晋安见此不敢再多问下去,立刻出去安排人手。 “记住,不要把动静闹大,不过是个偷了主家财物的奴才,莫要惊动了官府。”看着孙儿离去的背影,谢太傅闭上眼,这个孙儿聪慧是聪慧,但毕竟缺少历练,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这样的人是担不起光耀门楣的重任的。 “是。” 谢晋安脚步一顿,低声应道。 祖父要他去把巫咸抓回来,那么也就是说父亲亦或是谢家的确有要命的把柄握在巫咸手里。可是巫咸走之前的那番话始终在他脑海里盘旋不去,总让他莫名的不安。 谢晋安派人寻找的后果自然是没有找到,巫咸刚出谢府,便是被人给抓走了。而抓走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魏疏璟。 圣元帝看着眼前的人,眯了眯眼,“他就是巫咸?” “是。”魏疏璟冷眼看着巫咸,眼底幽光不明,“荞荞还在宫门外等我。” 巫咸离开谢家是早晚的事,魏疏璟记得上辈子巫咸离开谢家是在谢韫死后,这辈子谢韫并没有死,他却提前离开了,也许,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巫咸落到了圣元帝手里,该吐出来的不该吐出来的迟早都要吐出来。所幸的是之前他借着巫族的手对巫咸动的手脚已经除掉了,不然的话也不知还要再生多少波折。 魏疏璟从来不觉得圣元帝会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帝王,相反,圣元帝此人极其懂得隐忍,城府之深极其可怕。上辈子若不是牵扯到了宸妃,靖王未必就能那般轻易得手。 “那你便好好陪陪她。”圣元帝挥了挥手,巫咸能够在谢府藏了这么久,魏疏璟未必就不知道。知道却不说,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他想隐藏的。 魏疏璟闻言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巫咸,起身便朝殿外走去。 宫门外的马车上,姜荞撑着下巴眼巴巴的看着宫门口,“黑枭,你说璟哥哥去干什么去了?” “属下不知。”扮作车夫的黑枭垂着头,注视着四周的情况,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感觉有些不对。 姜荞撅了撅嘴,又想起了府里的流言,“府里的人都说二姐姐怀孕了,你说是真的么?靖王被关进了宗人府,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出来的机会了,二姐姐若是有了他的孩子,今后该怎么办呢?” “属下不知。” 主上说了,无论荞荞小姐问什么都要说不知道,黑枭自认为是个合格的属下,就更不会和姜荞说什么了。 “她们还说我不是姜家的女儿,你说这是真的吗?可是爷爷不是说我是有爹爹的吗?”姜荞撅着嘴,看起来很是烦恼的样子。以前她没有爹爹的时候,大家这样说,可是现在她有爹爹了,为什么大家还要这样说? “属下不知。”黑枭一成不变的回答。 “……”姜荞噎了半响,气呼呼的瞪着黑枭,“不知道不知道,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你明明就是知道!哼!” 黑枭瘫着脸不再言语,再软和的人都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姜荞小姐这样的人,要知道惹急了……连主上都是要挨揍的,更别说他一个下属了。 远远地就听到小丫头气呼呼的声音,魏疏璟的心情瞬间变好,“荞荞怎么了?” “璟哥哥,”姜荞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向魏疏璟,“璟哥哥你事情办完了么?”说着还向后看了又看。 “嗯,完了,”魏疏璟揉了揉她的脑袋,低语道:“陛下说了,会给我们赐婚,圣旨已经写好了,只差送到府上了。荞荞高不高兴?” “真的么?”姜荞瞬间红了脸蛋,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魏疏璟,分明害羞的不得了,却还是忍不住满眼期待的看向魏疏璟寻求答案。 “傻丫头,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魏疏璟点了点她的鼻子,语气里透着宠溺,“不是说五公主邀请了一众世家勋贵的男女赏花作诗么?不去了?” “去啊,靖王出了那样的事,贤妃也被牵连,五儿定然很难过的,我若是不去,她定然会很失望的。”姜荞心里是不乐意去的,那群世家贵女除了会碎嘴,背地里说人坏话之外,有什么好的?看到就很烦,也不知道五儿把她们约出来做什么,平白的给自己添堵么? “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魏疏璟若有所思的看着姜荞,扶她上马车,“五公主那里,我派人去说一声便是了。” “算了,我去和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姜荞虽然很同情五公主,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皇家的事情牵扯最是多,她这样的身份根本说不上任何的话的。更何况,这个时候五儿最希望看到的……大概只有谢家那个小白脸吧?可惜那个小白脸成了四公主的驸马。 “都听你的。”魏疏璟揽着小丫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不过你也不需要想的太多,皇家的事并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五公主自然会想明白的。” 姜荞到的时候,五公主正坐在主位上,原本明艳照人的脸蛋一片冷若冰霜。她的身边围了好几个世家贵女,谁在说些什么,试图讨好她,可惜的是,五公主的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 不过,在看到姜荞的时候,五公主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她举起酒杯朝姜荞招了招手,“荞荞来了,快过来。” 那一瞬间,姜荞明显的感觉到周围几个围在五公主身边的贵女们身上发出的敌意。不过她也不惧,走到五公主身边坐下,“这样的天气正适合赏花作诗,”说着看了眼花丛里的一众世家公子贵女们,“和他们玩有什么意思?一起子没意思的小人。” “小人也是人,”五公主很是认同的看了姜荞一眼,附到她耳边轻声道:“况且,小人最适合拿来逗趣了,不是吗?” 姜荞端起一杯国酒饮了一口,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 “以前我作为公主总是处处小心,她们总是看不起我,总是处处恭维四姐,贬低于我,而如今,虽然皇兄败了,我仍然是公主,他们便是心里再看不起我,面上也还是要恭维与我。” 五公主眯了眯眼,看着下方的眼底一片轻蔑。为了母妃为了皇兄,她恭顺了这么多年,如今也该肆意了吧?便是再惨又能惨得过现在么? “很是这样的我跟你说,”姜荞心有同感的歪着头道:“我爹爹回来之前,他们总是说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背地里没少嘲笑我。如今我爹爹回来了,一个两个的三天两头的往我们府上跑,给我下帖子,寻我一道去玩。我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只是,我才不想和他们玩呢!一起子势利眼的小人,没得恶心。” 五公主闻言忍不住笑了,看了看不远处独自坐在亭子里的那人,忍不住道:“听说父皇给你们赐婚了?” “……”姜荞闻言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见她这副样子,五公主真是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竟是就这样给魏疏璟给骗走了。忍了又忍,五公主还是没忍住咬着牙道:“你还真是傻,哪天被人家给卖了没准儿还傻乎乎地还帮人数钱呢!” “你不傻!”姜荞不乐意的瞪她一眼,“你不傻你还惦记谢家的那个小白脸做什么?” “我惦记他?不过是个有眼无珠没有担当的男人罢了,那样的皮相,我若是喜欢,自然有大把的人赶着送上来求我看一眼。”五公主眯眼笑了笑,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她早就看开了,不是她的,再怎么强求也是无益。倒不如早早的放开过得自在。 “你这样竟是真的看开了?”姜荞诧异,要知道谢家那小白脸成婚当日,五公主脸上的那种绝望疯狂可不是作假,如今竟然就这么想开了? “自然是看开了,”五公主仰头喝了一杯酒,悠闲自在的看着下方的贵女们,“不看开又能如何呢?左右不过是个男人,还是被别的女人碰过的男人,本宫就是再喜欢也不会再要了。” “你能这样想很好,”姜荞松了口气,“你这样的好,又贵为公主,值得更好的男人,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难为自己。” “你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再去做什么傻事,给这些小人看笑话的机会。”五公主给自己倒了杯酒,眯着凤眼,“人这一辈子,有些傻犯一次就可以了,你说对吗?”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看着从前滴酒不沾的五公主如今喝酒时豪放的样子,姜荞心生感慨,璟哥哥说得不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过法,五儿也是,如今这样子也是挺好的。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周围的贵女们也都听了个大概,脸色不由得十分难看,可纵使如此她们也不敢把心里的不满表现出来半分,否则的话就是给自己的家族招祸。谁叫说这些话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当朝公主,一个是当朝最厉害的大将军的女儿? 就在这时,一辆豪华奢侈的马车忽然在园子外面停下,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远远地五公主就看到了来人,脸上扯开一抹玩味儿的笑意,“人还真是不禁念叨,没说两句,竟是就来了。” “……”姜荞看了眼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的四公主,有一瞬可疑的沉默,她看向五公主道:“你也邀请她了么?” “她这种人还用邀请?”五公主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嫌弃意味十足。 “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姜荞捂着嘴笑道,对这位四公主她原是没什么成见的,可是对方却不这样想。从小时候开始,见一次刁难她一次,及至长大后仍是如此。前几日更是可恶,刁难不成竟是派人来绑架她。 姜荞自问还是很守本分,从来不嚣张跋扈,招惹别人,不想竟是被对方一次次欺到头上。她虽然没有对方身份尊贵,却也是千娇万宠着的,凭什么要被对方这样子欺负? “些许日子不见,五妹竟是憔悴了许多。”四公主带着一群丫鬟款款走来,面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看似关心的问道。 “是么?”五公主抚了抚鬓发,挑眉看向一旁的诸位世家贵女问道:“本宫觉得倒是很不错,你们说呢?” 几位世家贵女闻言纷纷苦了脸,这让她们如何应对?无论怎么回答,总是要得罪一个的。靖王虽然败了,可是陛下看起来却是更宠爱五公主了;四公主虽然出嫁了,其兄长晋王不出意外便是下任皇上。这两位大佛她们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的。 “姜小姐竟然也在?”瞧见那些世家贵女的神色,四公主就知道她们的心思,心下不由得暗恨这些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就只会在她面前讨好卖乖,真正用到人的时候一个个都如同隐形人。 “见过四公主,五公主殿下邀请,臣女岂有不来之理?”姜荞抬眸看着四公主,撇见对方眼底的轻蔑与怨恨,心下诧异,她好像并没有得罪对方的地方,怎么看四公主的样子分明就是恨不得把她抽筋剥皮的?这样想着,姜荞不由得搓了搓胳膊,艳阳天的竟是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四公主也真是厉害。 “是吗?”四公主轻蔑的看了眼姜荞,挑了个居高临下的位置坐下,“倒是难为五妹惦记着你。” “本宫与荞荞自小便十分要好,四姐难道不知道?”五公主眯着眼笑了笑,话落朝着姜荞挤了挤眼。 姜荞会意,回了一个纯真无邪的笑脸。 看着这一幕,四公主眼底满是厌恶。在她看来,姜荞那样的身份怎么配和她平起平坐?五公主那样做分明是自降身份,给皇家脸上抹黑。不过这也难怪,低三下四的拉拢一些奴才,可是贤妃惯有的手段。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四公主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姜荞的方向道:“前些日子的事儿是本宫的不是,本宫在这里对姜小姐说声抱歉,望姜小姐不要介意。” “四公主言重了。”姜荞笑得十分纯良,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有。 “姜小姐这话倒是有意思。”一个贵女看了眼四公主的脸色,忽然开口说道,语气十分的古怪。 “是么?”姜荞依旧笑着,看着对方的眼神充满了笑意,一脸天真道:“那你说说哪里有意思?” 那位贵女没想到姜荞竟然会这样问,瞬间涨红了脸,面色十分尴尬,一时间呐呐不敢言语。又想到在场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觉得十分丢脸,忍不住就是红了眼圈,委屈的不得了。 “她怎么哭了?我就是不知道哪里有趣问了一下而已,她怎么就哭了?”姜荞一脸无措的看着那位贵女,茫然的看向五公主。 “你不知道吗?周大人家的千金最喜欢哭鼻子,与人说话总是要哭一哭才舒服的。”五公主晃了晃酒杯,漫不经心道。 那位周小姐闻言脸皮肿胀几欲爆裂,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尴尬的不得了。 四公主的脸色同样很不好,这群没用的东西,连一个姜荞都对付不了,她还能指望她们什么?余光看了眼神色冷冷淡淡的五公主,对方的手里从开始就没有断过酒,“五妹何时喜欢上了饮酒?” “我原本就很是喜欢,四姐不知道罢了。”五公主这话不假,她本就是个好酒之人,先前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为了不给母妃添麻烦。如今这个样子,倒也不存在添麻烦这一说了。 “是吗?本宫还以为……”四公主话没说完,语气里很有些未完待尽的意味。 其他的贵女听了不由得想到几个月前,四公主成婚当日的情景,看向五公主的眼神顿时十分的微妙。 “四姐以为什么?”五公主看了眼众人,神色间并不在意,只是笑的意味不明道:“莫不是以为妹妹我还惦记着你府上的那个小白脸?” 小白脸? 姜荞闻言忍不住笑了,可不就是个小白脸吗?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就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五妹莫不是喝醉了,也罢,既如此,我这个做姐姐的倒也不与你计较了。”四公主面色难看,谢晋安……的确担得起小白脸这个称呼。整日里除了喝酒赏花作诗再没有其他的事,前些日子她不过是让人去为难了姜荞一下,没有得手不说,还被父皇警告了一番。后来谢晋安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竟是与她大吵一架,自此再也没有踏进公主府半步。 “不过是两杯酒,本宫如何会醉?倒是四姐与驸马新婚燕尔,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五公主懒懒的靠在椅子上,眯眼看着远处的花丛,那里面的亭子里,许多世家子弟正在吟诗作对,看起来似乎很是自在。 “什么新婚燕尔,”四公主闻言胸腔里的愤怒几乎要爆炸,面上却是笑得十分羞涩,“本宫与驸马成婚这么久,无需做那些小儿女姿态。” “也对。”五公主看了眼四公主,转头笑吟吟的看着姜荞,“喏,那人可是看你许久了,你这么把人家晾着真没问题么?” 五公主这话说的有些违心,她一点都不担心姜荞晾着魏疏璟会有什么后果,因为有后果的只会是她。 “没关系的,璟哥哥才不会生气。”姜荞看向魏疏景的方向,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顿时眯着眼乐呵呵的笑了。 “这位是?” 四公主看了眼魏疏璟,这人从一开始就像个奴才一样的跟着姜荞,倒是让她们都忽略了他的身份,竟是不想这人会是太后的亲侄儿,如今更是父皇身边最得宠的人。 姜荞莫名的看了眼四公主,扭过头一副不欲与她说话的样子。这位四公主真是没办法让人喜欢,每次与她说话都很费力的感觉。明明她刚才说了那是璟哥哥,下一刻她就问她那是谁,莫非这位耳朵有问题? “那位啊,”五公主看了眼魏疏璟妖孽的容颜,看着姜荞打趣道:“那可是荞荞的未婚夫。” 四公主看了眼魏疏璟的身影,不自觉的就和谢晋安做了对比,若论出身,对方并不比谢晋安差。而且,魏疏璟与谢晋安年纪相仿,却已经官居都指挥使,负责整个京城的防卫。而谢晋安,四公主心里呵呵一声,随即而来的就是满心的不甘,姜荞一个外臣之女,凭什么比她过的好? 那魏疏璟未必就是真的喜欢她,听说姜荞曾经救了他,也许只是报答罢了,那样一个一无是处没有头脑的女子,如若没有那点子救命之恩,没有姜家做靠山,又有谁会喜欢? 这样想着,四公主的心里莫名的就好过起来。 “荞荞累了么?”四公主心思转变之间,魏疏璟就到了姜荞身边,低声问道。 “有点累,”姜荞看了眼周围满脸羞涩的看着魏疏璟的贵女们,气呼呼的撅起嘴,“璟哥哥,我讨厌她们看你的眼神。” 魏疏璟闻言笑得十分宠溺,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诱哄道:“她们也只能看看,不是么?” “可我还是不舒服。”姜荞撇嘴,“你明明就是我的,为什么要给她们看?” “好,不给她们看。”魏疏璟握住姜荞的手把人带进怀里,看向五公主道:“荞荞今日累了,微臣这便带她回去。” “去吧,照顾好她。”五公主朝魏疏璟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混不在意的挥挥手。别看魏疏璟说的客气,如若她真的说出个不字,怕是分分钟就翻脸的节奏。荞荞这丫头这样一个人喜欢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人到跟前,四公主越发的感觉到魏疏璟与谢晋安的差距,两者之间根本不能比。谢晋安这辈子恐怕都不会这么温柔体贴的对她,姜荞……姜荞倒是好命,想到这里,四公主忍不住冷笑。 姜荞靠在魏疏璟怀里,乐滋滋的被他带着出了园子坐上马车回府。 魏疏璟撇见小丫头乐的合不拢的嘴角,心里十分柔软,忍不住低头吻上那张总是说出那些让他心头炽热的话的小嘴,轻轻地吮咬。 姜荞整个人都蒙了,两只小手不由自主的抓住魏疏璟的衣袖,整个人软软的挂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魏疏璟见此,眼底忍不住沁出笑意,小丫头的反应还真是可爱,搂在姜荞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了。 姜荞只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了,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都要跳出来了。 过了不知多久,魏疏璟终于放过了小丫头,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傻丫头,不知道换气么?” “怎么换?”姜荞被亲的晕晕呼呼的,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魏疏璟在说什么,下意识的就接口道。 见她这样一副呆萌的样子,魏疏璟忍不住笑了,“下次我教你。” 姜荞喘了口气,十分乖巧的点头。 “荞荞今日都与五公主聊了什么?”魏疏璟在亭子里远远的看着,并没有听见两人说了什么,只是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倒还算好。 “也没说什么,五儿如今已经不再惦记谢家那个小白脸了。” 姜荞喘着气,脸蛋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是吗,那倒是件好事儿了。”魏疏璟眯了眯眼,对方不惦记谢晋安,自然就不会再跟荞荞提起这个人,倒也算件好事。 “对呀,我也觉得是件好事。”姜荞靠在他怀里眯着眼睛,“璟哥哥,你说晋王真的会登上那个位置吗?” “怎么了?”魏疏璟闻言眯眼,“你从前可是不关心这些事儿的。”在魏疏璟心里,姜荞就应该被他宠着疼着护在手心里,他不舍得让他的小丫头去思考这些问题,不舍得她去担忧。 “四公主可是晋王的亲妹妹,将来若真的是晋王登位,我担心她会仗着晋王的势找我们的麻烦。”姜荞很苦恼的看着魏疏璟,脸上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不会。”魏疏璟伸手覆住小丫头的眼睛,轻声道:“别怕,你说的那种情况永远都不会发生。我会保护你,让谁都不能欺负你。” “……”姜荞静默半响,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小小声道:“璟哥哥,我发现我更喜欢你了怎么办?” “呵呵。”魏疏璟低低地笑了,“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姜荞被捂着眼睛,看不到魏疏璟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脸蛋更热了,她想伸手掰开魏疏璟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却被对方抓住了双手,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那你能一直喜欢我,一直一直都只喜欢我吗?” “我只喜欢荞荞一个人。”魏疏璟紧紧的抱着姜荞,将人压在身下,低低开口,“荞荞呢?” “我也会只喜欢璟哥哥一个人的,会一直喜欢一直喜欢。”姜荞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我最喜欢璟哥哥。” 第65章 看着御案上的供词,圣元帝将自己笼罩在暗影里,久久不能言语。喜欢就上(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靖王那里什么情况?”许久之后,圣元帝闭上眼,声音里透着疲惫的沙哑。 “靖王殿下的情绪似乎难以控制,有癫狂的迹象。” “传朕的旨意,命太医仔细诊断,”圣元帝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记住不要声张,一切都无声无息的来。” 暗处的人道了声是便消失了,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圣元帝一人,显得有几分的孤寂悲哀。 靖王,这个原本他最看好的儿子,本是不至于如此急迫的想登上这个位置,却架不住人心的鼓动。他最倚重的心腹竟是晋王安插的细作,平日里并不传递什么消息,只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推上一把,如此看来……晋王倒是十分沉得住气。 思及此,圣元帝不禁冷笑一声,这两个儿子纵使再聪明再有城府,却都没有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如若不是魏疏璟,圣元帝甚至觉得自己也会落入其中,进而死的不明不白。 也对,谁能够想得到,这背后的背后,有着另一只推手? 拿起御案上早就写好的圣旨,圣元帝眯了眯眼,他的几个儿子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如今……想起九年前的事,圣元帝神色倏然变冷,“到姜府传旨。” 殿门外候着的徐公公猫着腰进来,恭敬的接过圣旨,带着一群皇家羽卫浩浩荡荡去了姜府。 四公主从京郊回来的时候,瞧见了圣元帝身边的徐公公带着人急匆匆的走过,神色间染上几分疑惑。徐公公乃父皇心腹,能让他露出如此神色的,究竟是什么事儿? 只是思忖片刻,四公主便有了决断,“向阳,跟上去。” 一条人影霎时隐入人群里。 见此四公主松了口气,正欲放下帘子,却见一人急匆匆赶来,细看竟是良妃身边的心腹,不由得眉心一跳,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不好了,娘娘,娘娘被陛下废除了妃位,打入了冷宫。”来人脸色苍白,眼底满是惊惧不安,显然是受了极大惊吓。 “你再说一遍?”四公主脑中嗡的一声,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母妃怎么会被打入冷宫?怎么会? “奴婢不知,只知道娘娘去见了陛下,不过小半个时辰后,便被陛下打入了冷宫。” 母妃去见父皇? 好端端的,母妃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见父皇?不知为何,四公主想起方才经过谢府时,听下人们说起的那事儿。 巫咸消失了。 巫咸与谢韫有所勾结,四公主一开始就清楚,只是……这个母妃被打入冷宫有什么关系?她一定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想多了。 四公主定了定心神,示意来人跟着马车向公主府走去。事关母妃,若要细问,还需得找个妥当的去处。 一到公主府,那人就跪下了,涕泪横流,“殿下,现如今除了殿下您和晋王爷,便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娘娘了。” 她是良妃心腹,也为良妃办了不少事,良妃的敌人同样也是她的敌人,如今良妃落魄,如若再不找个人想办法施救,她怕是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故而,她才千方百计的混出宫来,只为求得一线生机。 “慢着,你先告诉本宫,母妃缘何在这个时候去见父皇?”自打幼时她触怒了父皇,母妃便沉默了许多,一直都是静静的等待机会,从不显露锋芒,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那心腹犹豫片刻,为难的看着四公主道:“奴婢不知,娘娘先前也并未提及分毫。” “不知?”四公主一眼便是瞧出了这人没有说实话,不由得眯起眼睛,“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那心腹顿时面无人色,不敢言语。偏在这时,四公主的贴身丫头来报,向阳回来了。四公主闻言也顾不得这个老奴才,直接召了向阳问话。 母妃前脚被打入冷宫,徐公公便带着人急匆匆出来,这里面必然有什么联系。 “启禀殿下,属下跟踪徐公公得知,陛下方才命徐公公到姜府下了赐婚的圣旨。” “姜府?给什么人赐婚?”四公主神色瞬间难看起来,提到姜府,难免就令她想起姜荞那个贱人!简直可恶!该死! “姜家小小姐与……太后的亲侄子,魏疏璟。”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向阳内心也是吃惊无比。多年前魏家谋逆已被满门抄斩,怎么会又冒出来一个太后亲侄子?而且,魏疏璟此人早早的就出现京城里了,然而谁也没有料到,他竟是能够不声不响的在一个女娃娃身边蛰伏了这么多年。 “太后的亲侄子?魏疏璟?”四公主的脑海里立刻就浮现出了那个时刻跟随在姜荞身后,有着一张妖孽面孔的男人,神色不由十分恼怒。 虽然不情愿,但是若真如向阳所说,那个人自然比谢晋安那个不思进取的废物强了不是一星半点。然而下一刻,四公主的心底就浮现出浓浓的不甘,谢晋安纵使娶了她,心底挂念的仍是姜荞那个贱人;父皇也总是处处偏袒着她,如今……她竟是马上就会有一个比谢晋安更加出色百倍的夫君,这让她如何甘心?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被姜荞这么一个贱人给占了去?凭什么? “殿下,奴婢想起来了,”那奴才听了向阳的话,眼珠子顿时活了起来,急忙道:“前些日子,殿下因为姜荞被陛下责骂,娘娘虽然恨殿下不争,却也是打心眼里疼着殿下的。奴婢当时没在意,倒是仿佛记得娘娘去见陛下前隐约说过一句,什么姜荞的话。” 四公主闻言看着那奴才的眼神倏然变冷,她嗤笑一声,合上茶盖冷冷道:“来人,把这个刁奴拖出去杖毙。” 良妃什么性子四公主一清二楚,在此之前良妃一直耳提面命,让她不能去招惹姜荞,那么她自己就更加不会去犯这种错了。这个奴才如今敢这样与她说话,要么是故意挑起她的怒火,另有所图;要么就是为了活命,满嘴胡说八道。 “殿下饶命,奴才说的句句属实,殿下饶命……”那奴才话未说完便被公主府的侍卫给拖出去了。 四公主神色幽冷的望着门口的方向,抿了抿唇道:“皇兄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 晋王,晋王此刻正胆战心惊的待在自己的王府里。三天了,他派去杀掉靖王心腹的人竟然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这让他一直都很不安。 那个人应该算得上是他的人,毕竟能够这么轻而易举的扳倒靖王,他的作用功不可没,可惜的是,他知道的太多了,那些事儿随便一件传出去便能够为他招来无数祸患。唯一安全的办法便是杀了此人,把一切可能杜绝在萌芽之中。 晋王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他派去的杀手已经三天没有传回来消息了。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良妃竟然被皇上打入冷宫,晋王本就不安的心情更加焦躁了。 他心里清楚,到可如今还没有传回来消息,事情多半已经败露,目前最好的举动就是不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才能瞒得过父皇的眼睛。 晋王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摊开一张宣旨,提笔开始作画。 看着手里的消息,魏疏璟嘴角笑意森冷,“把人送到庆王那里。” 赵恒渊,看在你我以往的交情上,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屋子的隔间里,姜荞扒拉着新淘回来的宝贝,眼珠子不住的往外瞟。他们都被赐婚了,璟哥哥难道不高兴吗?不然为什么一点都不惊喜,也不来陪她玩? 这样想着,姜荞忍不住撅嘴。 魏疏璟将密信放在蜡烛上烧掉,便进了内室,看着一脸我不高兴的小丫头,还有那些被扒拉的乱七八糟的大小盒子,嘴角不由勾了勾,“怎么了?” “爷爷还不见我吗?”自打二房出了事,姜老爷子就是把姜荞送到魏疏璟这里,偶尔回去一次也是用完饭就又被带回来了。虽然这里也很好,有璟哥哥在,可是姜荞仍是忍不住的想老爷子。 “爷爷怎么会不见你呢?”魏疏璟摸了摸姜荞的脑袋,低不可闻的叹口气,“府里边儿事太多,等过一阵子,便会接你回去的。” 而那个时候大概就是他们成亲的时候了。不过,这些魏疏璟并没有告诉她。 “唉,”听到这些,姜荞蔫答答的垂着脑袋,抠着桌角,“姜芝的事儿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二婶也是,那可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她就一点也不为姜芝的以后考虑么?” 先前姜芝为了出府,声称自己怀了靖王的孩子,大家都没有在意,毕竟姜家不管是嫡出庶出,家教都还是很严格的,是以姜家的女儿断不会做出这种事,姜芝如此说,必然只是为了能够出府。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姜芝不是在说笑,而是真的怀了。最先发现这件事的还是二夫人,她心知女儿心比天高,这些年来除了靖王殿下便再也没有与其他男人有半点瓜葛,此番怀了孩子,也必然是靖王的。 只是,如今靖王谋反失败,下了大牢,芝儿该如何是好?二夫人左思右想之后也没有相处什么好办法,于是决定去找姜荞。在她看来,芝儿怀的是靖王的骨肉,那么也就是皇家的血脉,而靖王……早就儿女俱全,若想借此机会脱离现状,必须要找一个有足够份量的人,既能够保住孩子,又能够牵上皇家这根线。 而与靖王的妹妹五公主相熟的姜荞,很显然成了二夫人的目标。 二夫人买通了守卫,趁着五公主到姜府做客的机会跑到姜荞院子里,向五公主拖出姜芝怀孕的事。 五公主正与姜荞说起京城里最近的趣事儿,猛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顿时黑了脸色,轻蔑的看了一眼二夫人,转头看着姜荞道:“这蠢货是你们府上的?” “……呵呵。” 姜荞面色也不是太好,任她再是被娇宠,也知道此事对姜家女儿的闺誉极为不好。不过事情已经被二婶这个没脑子想攀龙附凤想疯了的蠢货给说了出来,她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朝着五公主摊了摊手。 而且,姜荞隐约觉得这事儿里面有爷爷和父亲的手笔,不然的话二婶怎么会跑的出来?想来也是,他们心里对姜芝再如何不满却都不敢对她的肚子做出什么事,毕竟事情一牵扯到皇室,可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了。借着五公主的口,透漏给圣元帝,剩下的便只能看天意了。 这样一想,姜荞也不纠结,只是朝着五公主眨了眨眼。 见此五公主还有哪里不能明白的,顿时扯开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看着姜荞,“荞荞如今真是……长大了。” 以前的姜荞哪里会考虑如此之多?看来魏疏璟还真是对她上了心的,这倒也算是件好事了。 被二夫人这么一出,五公主略坐了一会儿就回宫了,临了看了眼满脸期待殷切的二夫人,再次感慨,这就是个棒槌,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也是见过姜芝的,那可是个顶顶聪明的女人,今次对比一下母女俩的……脑子,五公主摸了摸胳膊,嘶,真冷。 “二夫人是她的亲娘,总归是不会害了她的,你就别担心了。”对于自家媳妇为姜芝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担心,魏疏璟一点都不高兴,不过,还是要安慰一番的。 “真的么?”姜荞抬头看着他,“可我总觉得二婶这里有问题。”说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脑袋。 “荞荞,你不需要想这么多的,”魏疏璟抓住小丫头的手放在手心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茵蕴着浅浅的笑意,“这些事情都有爷爷去处理,如若爷爷不行,也还有我。”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很没用。”姜荞撇嘴,每天看着璟哥哥忙来忙去的样子,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什么也不会。 “可是我觉得荞荞很有用。”魏疏璟脸上笑意更浓,“最起码,能够每天看到荞荞,看到荞荞开开心心的,看到荞荞关心我,我就觉得很开心。” …… 猝不及防表白什么的……姜荞瞬间脸色爆红,忍不住捶了魏疏璟一下,诺诺道:“你就会哄我。”但是……还是好开心好开心的感觉,不行,璟哥哥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而且,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只会哄荞荞。”魏疏璟捏了捏姜荞的脸,“等府里安定下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姜荞闻言,心里砰砰直跳,本就爆红的脸蛋更烫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姜荞心里,魏疏璟就是独一无二的。每次两人一起出去,总会有一些女子巴巴的盯着魏疏璟看,甚至不顾矜持主动搭话,看的姜荞心里十分不舒服,恨不能当场朝众人宣示主权,告诉她们这个男人是她姜荞的!谁也不许看,谁也不许想!可惜她没有这种权利,可如今就不同了,两个人已经被赐婚,成婚的日子也不远了,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觊觎魏疏璟的人,这个男人是她姜荞的! 只是想一想姜荞就觉得万分激动,哪有不答应之理。 圣元帝看着眼前神色癫狂的青年,眼神幽深,“情况怎么样?” “回陛下,”老太医跪在下方,颤巍巍道:“靖王殿下的癫狂之症乃是由蛊毒引起,如今蛊毒已侵入五脏六腑,已是回天乏术了。” “若是找到下蛊之人呢?可还有补救的法子?”圣元帝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攥起,虽然这个儿子曾想要毒死他,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万分难过。他这一生,子嗣并不多,如若靖王去了,便只剩下晋王与庆王了。 老太医跪在下方没有说话,毒入五脏,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更别说他一个凡夫俗子。 然而老太医没开口,圣元帝却是懂了。他疲惫的闭上眼,“……就让他清清醒醒的活着吧。” 能活几日,便算几日,往日的种种总归是要过去的。靖王会死,他这个万岁也会死,而那个在背地里搅风搅雨的人必须先死! 老太医得了命令刚准备退下,就听到身后之人又开口了:“晋王与庆王那里也派人去看看。” 圣元帝现在担心的就是,剩下的两个儿子能不能保住,若保不住,那他赵氏江山该如何承继下去?想到那种后继无人的可能,圣元帝周身的气息瞬间暴虐起来。 “陛下,五公主求见。”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小太监的声音。 “宣。” 五公主的动向,圣元帝心里十分清楚,对于她和姜荞交好,也是圣元帝十分乐意看到的。每日的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是五公主从姜府回来的时辰,他倒是很乐意与这个女儿谈一谈姜荞的事情。 五公主进来的时候,圣元帝已经隐藏起了所有的情绪,翻看着手里的折子,浓密的剑眉狠狠地皱着。 “儿臣是不是打搅到父皇了?”五公主看了眼皇帝,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圣元帝对她们这些公主的态度基本一视同仁,故而她也不是很了解这位父皇的性子,更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事情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只但愿不要牵扯到自己……还有姜荞。 “听说五儿今日去了姜府。”圣元帝垂眼看着御案,状似无意道。 “是,”五公主松了口气,父皇这样问,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这个时候再多的忐忑犹豫都是多余。她抬头看着男人道:“父皇,听说姜芝……有了皇兄的孩子。” “姜……芝?”圣元帝神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神色,随意道:“朕知道了。五儿与姜荞那丫头处的怎么样?” “……荞荞是个极好的姑娘。”五公主不是很明白自家父皇为何会问起荞荞,但她却知道父皇是不喜欢这个话题了。 “是吗?”圣元帝勾了勾嘴角,五儿向来看不上这些京中贵女,能让她说出极好这两个字,看来姜荞那丫头是真的好。这样的话,认回荞荞的可能性便又大了。 五公主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离开了。 圣元帝眸色暗沉,孙子……他多的是,姜芝肚子里的那一个并不能够触动他。可惜的是他的孙子都还年幼,若要培养还需耗费至少十年光景,而他的身体却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捅出了这样的消息,那个老东西可真是一点都不沾手。他记得姜芝是姜家二房嫡次女,也确实在靖王府待过一段时间。只是……想起那段时间,圣元帝心里就不喜,那段日子想来正是靖王那个孽障蠢蠢欲动策划着逼宫谋反的时间,这个姜芝素来眼高于顶不安于室,里面未必就没有她的手笔。 作为一个帝王,圣元帝最厌恶这种女人,故而也一瞬间就清楚了对方的想法。想要母凭子贵,攀上皇族的边儿,这样的手段实在低级。 太后宫里,看着下方一对出色的璧人,魏太后眼底闪过笑意,她看得出小璟是真的把这个女子爱到了骨子里,而这个女子……是个性子简单纯粹的,是个极好的,配她的小璟再好不过了。 如此,来日到了地下,她也能有颜面去见大哥了。 “小璟真的是长大了,都有喜欢的姑娘了。”魏太后瞧着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就想逗逗她。 而事实证明,这丫头果真可爱极了。 “姑母,我和荞荞要成亲了。”魏疏璟看着低头与盘子里的糕点作斗争的小丫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 “哀家也听说了,到时候,哀家亲自去给你们主婚,小璟可愿?”魏太后眼眶微红,当年魏家灭门,她无能为力,心里一直十分的愧疚。好容易得知魏疏璟还活着,满心想要补偿却被这孩子疏离冷漠的态度拒绝,如今能够得一声真切的姑母,魏太后便知晓,这个孩子是真的开始释怀了。这样就好,魏太后擦拭了下眼角,急忙承诺道。 “荞荞说呢?”魏疏璟嘴角勾了勾,捏了捏姜荞的耳朵,低声问道。 “唔……”姜荞本就被魏太后的话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就被魏疏璟捏住了耳朵,不由得脸色爆红,傻呆呆的点了点头。 “呵呵。”魏太后见状不由笑开,原来小璟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先是揉小姑娘的脑袋,然后是拉拉头发,接着是点点鼻子,现如今是捏耳朵,净是会欺负这小丫头,偏偏这丫头还不觉得,甚至乐在其中。这样的两个人,定然是相爱的,魏太后看着姜荞的眼神越发的慈爱温柔。 “宫中近些日子不是很太平,若是无事,小璟便和荞荞待在外面,陛下那里我自会让人知会一声。”拉完了家常,魏太后便说起了正事儿。 靖王被人下了蛊毒的事早就传开了,可见背后之人居心之叵测,陛下只有生年的三个儿子,靖王已然是废了,能不能活的下去还是未知。而剩下的两个,魏太后却并不看好。如今局势难测,她自然一点也不想魏疏璟这个魏家仅存的独苗掺和进去。 圣元帝是什么性子,魏太后便是不能了如指掌,却也能够摸的清七八分。端看他对靖王的态度,便是能够知晓,这不是个明白人,糊里糊涂的,很容易心软,疑心也十分的重。魏太后虽不知魏疏璟究竟在替圣元帝做些什么,却也清楚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越是这样,便越是容易引起圣元帝的猜忌。 “多谢姑母提点,我会照顾好荞荞的。”圣元帝近日的变化,魏疏璟不是没有察觉,不过这些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倒是无需太过担忧。但是魏太后这份情却是不能够无视的,荞荞嫁了他,日后也许还会被认回去,如若有了魏太后这个姑母做靠山,必然会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魏疏璟与姜荞小坐了半个时辰,圣元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便来传旨,陛下召见。 魏太后看了眼来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寒凉,颇有些怪异道:“哀家这才刚把人召来,陛下就迫不及待的来抢人了?” “……”徐公公面皮子抽搐,不敢开口,实在是近些日子陛下喜怒无常,就跟着憋着一股气一样,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他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姑母,陛下召见我与荞荞,必然是有原因的,我们去去便回,姑母莫要担心。”魏疏璟不动声色的握住姜荞软乎乎的小手,安抚得看了她一眼,无声道:不怕,我会保护你。 姜荞见此,本来因为徐公公的到来而忐忑不安的心情霎时平静下来,回握着魏疏璟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她就知道,璟哥哥会永远保护她的。 “去吧,哀家先让桂嬷嬷准备晚膳。”魏太后心底仍是有些不安,经历了先帝一事,她着实无法再相信赵氏一族的为人。 “谢谢姑母。”姜荞闻言眼神瞬间亮了,她听说宫里边儿有许多好吃的,而且样子十分的精致,心里一下子就期盼起来。 魏太后与魏疏璟见小丫头这副馋样,不由齐齐摇头,无奈的笑了。 姜荞被魏疏璟牵着跟在徐公公身后,一路上仍是有些忐忑。她对皇上的印象……不是太好。大概是上次他打了四公主的缘故,虽然皇上打四公主是在偏袒她,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按理说,不是应该为了护住自己的女儿,冷着脸吓唬她一番或者命人训斥一番的么?反正她若是遇到这种事,爷爷和璟哥哥定然是会不由分说的护着她的,所以姜荞完全不能理解圣元帝的做法。 大概是那一巴掌给她留下阴影了吧?总之姜荞觉得皇上有点喜怒无常的感觉。 “别担心。”魏疏璟不知道姜荞想到了什么,可是瞥见她变来变去的脸色便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了魏疏璟的话,姜荞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鼓着脸颊呼出一口气。 小丫头的脸蛋本就有些婴儿肥,此刻红扑扑的,像是一颗讨喜的红苹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水雾氤氲,看的魏疏璟心痒难耐,当即低头在她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轰! 姜荞整个人差一点就原地冒烟了,双手捂住脸颊,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一副生怕被人瞧出来的样子。 魏疏璟觉得姜荞瞪他的那一眼简直漂亮极了,心头犹如被羽毛扫过一般,让他有种再吻她一次的冲动。看了眼不远处的勤政殿,魏疏璟心底划过一抹遗憾,心想下次一定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徐公公把两人带到殿前便停下了,低声道:“陛下就在里面。” 姜荞看了眼徐公公,抿嘴笑了。虽然这个人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可是她总觉得这个人在有意无意的释放着善意。 的确如姜荞所料,徐公公不着痕迹的释放着自己的善意。不过瞧见姜荞如此直白的样子,他忍不住低声道: “陛下知道了姜家二姑娘的事。” 姜家二姑娘?二姐姐?姜芝? 姜荞眨了眨眼,看来五儿效率很高嘛,这么快就如了二婶的愿了,也不知此事会不会影响到爷爷和爹爹,姜荞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魏疏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徐公公,他清楚对方是圣元帝的心腹,然而上辈子靖王登位后,他仍旧是皇帝的总领太监,历经三代帝王,盛宠不衰,也不知是对方手段高明,还是隐藏的深? 思忖间,魏疏璟牵着姜荞进了勤政殿,朝着御案上的男人行了大礼。 “起来吧,”看着两人的样子,圣元帝勾了勾嘴角,“赐座。” “谢陛下。”魏疏璟牵着姜荞在下方坐下。 姜荞低着头,没敢抬起来乱看,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上,那就惨了。 圣元帝看着姜荞,半响低语道:“把头抬起来。” 姜荞身体僵硬了一瞬,瞥见魏疏璟鼓励的眼神,这才慢慢的抬起头,眼睛却四处乱转,始终不敢去看上面的人。 见此情状,圣元帝眼角嘴角连带着脸皮都跟着抽搐起来,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把人给吓成了这样?难道他长得十分面目可憎?不应该啊,后宫里那些女人哪个见了他不是恨不得立马扑上来的?这小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圣元帝心里不解,下意识的就瞪向魏疏璟,以眼神询问。 对上圣元帝询问的眼神,魏疏璟不由感到好笑,在姜荞耳畔低语道:“莫怕,我在。” 姜荞很想说我不怕,可是嘴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半个字,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姜老爷子虽然十分的娇惯姜荞,然而该有的君臣礼仪,闺阁素养却是一样都不少的。再加上鱼嬷嬷本身就是宸妃身边的老人,这么多年的教养下,姜荞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宫里的人情世故。她虽天真单纯,心里却很清楚,爷爷常说伴君如伴虎,这个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便是皇帝,因为一个不小心便是会招来抄家灭门的大祸。 所以说,姜荞是真怕,就连魏疏璟也没用了。 眼见小丫头快要吓哭了,圣元帝也不好再盯着看,心里却是更加肯定了姜荞的身份,那眉眼与当年的宸妃如出一辙,待长开了必然会如宸妃那般风华绝世。 “巫咸的事阿璟做的不错。”为了免除这样的气氛,圣元帝主动挑起了话题,与魏疏璟聊了起来,话语里带了三分试探。 “巫咸此人极其狡猾,陛下定要万分谨慎。”魏疏璟绝口不提赏赐问题,反正在他看来,圣元帝能够这么爽快的赐婚就已经够了,旁的他也不需要,“臣之前便曾对他下手,却是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见此人隐藏之深。” 没有查到……有用的消息么?圣元帝眯了眯眼,嘴角勾了勾,“任他再是狡猾,不还是被阿璟抓住了。不过,倒是没想到谢家野心不小,竟是胆敢为了一己私欲勾结巫族,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魏疏璟没有开口,谢家自然野心不小,不然也不会在那么久远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不过也亏得谢家连续几代没有女儿,否则圣元帝此刻估计更惨。 “谢韫的罪证已经查实,只是,”圣元帝暗暗观察着魏疏璟的神情,叹息道:“谢太傅那里倒是有些棘手。” 魏疏璟闻言诧异,谢太傅淡出朝堂数十年,便是在朝中仍旧有些关系,也未必成得了事,圣元帝这番……前世谢太傅死得太早,导致魏疏璟对他并不很了解,故而一时半刻也摸不透圣元帝的意思。 “阿璟年岁尚小,并不知晓,”圣元帝喝了口茶,“当年父皇在世,十分宠信谢太傅,曾送了他一块免死金牌。凭借着这块免死金牌,朕也不好下手。” “免死金牌?”魏疏璟倒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回事,不由微微蹙眉,谢太傅对于此事倒是瞒的够紧,否则以谢韫的性子还不早就宣扬的人尽皆知了。 圣元帝点了点头,对于先帝的举动,他是极为不乐意看到的,然而这件事儿却不是他可以置喙的,毕竟当时谢太傅风头正盛,无人敢试其锋芒,就连他这个皇子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太傅。 “……” 圣元帝没有接话,魏疏璟便也不主动在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圣元帝大概是被巫咸的事刺激到了,属于帝王的那份多疑空前暴涨,任何一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起他的猜忌。 姜荞对两人的对话不是很明白,在一旁如坐针毡,小屁股扭来扭去,无论如何安静不下来。 圣元帝见此阴郁的心情染上一抹笑意,朝着殿外吩咐道,命人呈上几份御膳房新做的点心。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圣元帝有意试探,魏疏璟假作不懂,倒也没有什么不愉快。一行三人以圣元帝为首去了太后宫里。 姜府,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姜芝的眼里闪过不甘,靖王已经败了,她却在这个时候怀上了他的孩子,真是始料未及。若是靖王没有失败,尚有机会母凭子贵,可如今却是徒增笑料罢了,说不得还会惹得老东西大怒。 不过想到这是皇室血脉,连老东西也不敢随意插手,姜芝的心里就一阵快意,看不惯她又如何?看不上她又如何?还不是得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还有她肚子里的着块肉! “白芷,去看一看夫人怎么回事。”二夫人出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姜芝不由得有些烦躁。她看得出自己的母亲可是十分看重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既是如此,不过是去厨房吩咐一碗燕窝粥,怎么还不回来? 白芷闻言关上门去了。 自打将女儿有了靖王骨肉的事告知了五公主,二夫人整个人都充满着喜气儿,仿佛自己真的成了皇子外祖母,看着府里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不屑,整个人趾高气昂的不得了。 这不,一听说自家金尊玉贵的小外孙想喝燕窝粥,二夫人便扭着腰,甩着帕子来了厨房,打定了主意要给那些以前总是看不起她的刁奴尝尝厉害。 厨房的管事王嬷嬷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是大夫人的人,平日里大夫人为人公正,王嬷嬷自然有样学样,并未对哪个主子不敬。故而听说二夫人要燕窝粥,也没有犹豫,就是命人去做了。本以为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不料竟然惹出了大祸。 二夫人本是想刁难一下这老东西,却没料这老东西如此识时务,不过,她可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便看着王嬷嬷道:“往日里大房要什么立刻都有,怎么到了本夫人这里却还要等?怎么的,你这个狗奴才是看不起本夫人?” “老奴不敢,”王嬷嬷见二夫人的神色便知此事不能善了,不由得连忙跪下赔罪,“夫人不知,老奴之所以没有立刻给夫人送去,是因为府里这刚回来一批成色极好的燕窝,老奴想着给夫人的东西如何能够随便,这不是刚命人去拿那批成色上好的了吗?” “是吗?” 成色上好的?二夫人想起了自己平日里喝的的确不是上好的,不由得信了王嬷嬷的话,对着厨房的奴才们指桑骂槐了一阵,心里舒坦了才离开。却不料刚出去便看到了等在路上的二老爷,一瞧着二老爷阴沉如水的脸色,二夫人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随即想起女儿肚子里的可是当今陛下的孙子,将来少不了一个王爷的,当即就挺直了腰板,准备绕过二老爷回去。 “啪!” 看着这女人丝毫不知道悔改,甚至还沾沾自喜,趾高气昂的蠢样,二老爷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直将二夫人打的跌坐在地上,眼神阴戾的看着她。 “你敢打我?!”这一巴掌着实不轻,二夫人捂着肿痛的快要裂开的脸蛋,不可置信的看着上方的男人,眼底一片狰狞,恨声道:“我和芝儿被人软禁,你对我们不闻不问就算了,如今你竟然还敢打我?姜浩天,你算个什么东西?” 二老爷眯着眼冷冷的看着二夫人,如非必要,他真是懒得再看这个女人一眼。可是这个蠢女人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卖蠢,丢他的脸面,“我知道你是觉得你女儿怀了靖王的骨肉,自己变成了皇子岳母,身份不同一般了。” 二夫人闻言眼底闪过得瑟,却被二老爷接下来的话打入深渊: “可你也不想想,靖王逼宫谋反失败,被皇上发落天牢,后半辈子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芝儿肚子里的孩子即使生下来,也不过是个罪臣之后,能不能平安活下去还未可知,你有什么可沾沾自喜,有什么可骄傲的?” 二夫人顿时脸色发白,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咬着嘴唇哆哆嗦嗦道:“不会的,那可是皇上的孙子,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你在骗我,你休想骗我。” 到了这个时候,二夫人仍是如此执迷不悟,二老爷感到一种深深地无力,“你且听我说完。芝儿如今还年轻,肚子里怀了靖王的孩子,日后的婚嫁必然十分艰难。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皇家承认了芝儿的身份,最多也不过是个侧妃,然而芝儿却要一辈子为靖王守活寡,那样的日子你觉得芝儿可能承受?” 二夫人面色更白了,可是,“即使只是侧妃,身份到底是非同一般的,芝儿来日必然荣华富贵常伴左右。” 二夫人这话一出二老爷简直都不想再看她了,“而你,你把芝儿怀了身孕的消息传出去,你有没有想过,她还是个闺阁女子,未出阁竟是就珠胎暗结,事情传开了兰儿日后如何谈婚论嫁?还有大房的姜莞,四弟的荞荞,这些你可曾想过?” “哼!那又如何?只要芝儿成了靖王妃,还愁兰儿寻不到一门好亲事?怕是来提亲的人都能把你们姜府大门都给踏平了!”二夫人神色倨傲,隐含不屑,“至于你说的姜莞姜荞那两个死丫头与我们何干?”最好是一辈子都找不到人家才好! “可你知不知道,陛下已经给姜荞赐婚了,圣旨昨日就到了府里。”二老爷神色间有了几分怜悯,这样的一个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在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真是可悲可怜。 “赐婚?陛下亲自赐婚?”二夫人面色扭曲,“怎么可能?那个死丫头何德何能让陛下亲自赐婚?”二夫人不可置信的喃喃低语,忽而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道:“定然是你那个好四弟厚着脸皮求到了陛下跟前,陛下碍于他的战功才随意赐了门亲事,嗤,有什么可得意,待来日我的芝儿成了靖王妃,她还不是要点头哈腰行礼谄媚?” “我竟不知自己的行情竟然这么差,需要爹爹求到陛下跟前才能勉强说上一桩亲事。”不知何时,姜荞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她的背后是神色阴冷的魏疏璟,面沉如水的老爷子,还有满脸狞笑的姜四爷。 二老爷一点也没有要替二夫人辩解的意思,立刻站到了一边。 二夫人见此更是惨白了脸色,低着头不敢去看几人。 姜荞很生气,她刚在宫里受了不小的惊吓,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缓缓神,竟是就听到了这样让她窝火的话,真是气的都能原地爆炸了。她看着二夫人,一脸的不高兴,“二婶这变脸的功夫可真是,上午还巴巴的求到我跟前说尽了好话,怎地我不过是进了趟皇宫的功夫就变了呢?” “……” 二夫人隐在袖子里的手死死地绞着帕子,暗恨姜荞这死丫头说话实在不客气,这分明就是把她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我知道二婶和二姐姐都不喜欢我,看不上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你们,以后我的院子你们便再也不要来了吧!”姜荞冷哼一声,抬脚就走,一脸气鼓鼓的样子。虽说二姐姐怀了靖王的骨肉,可是方才璟哥哥才告诉她,皇上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甚至不打算留下那个孩子,反正靖王不缺那么一个出身不光彩的子嗣。所以说,那两个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魏疏璟隐晦的看了眼二夫人,跟着姜荞走了。反倒是落在后面的姜四爷朝着一旁的守卫道:“倒是爷的不是,白白的耽误了你们训练的机会,也罢,今日起你们几个就回军营里去吧!” 他放这些人在这里,可不仅仅是为了软禁她们,这些都是他的亲信,个顶个的好手,明里暗里不知为那对母女挡了多少危险,如今却落不得一句好,更是让他家宝贝闺女也受了委屈,也罢,随她们自生自灭去。 二老爷闻言看了眼神色沾沾自喜的二夫人,跟在老爷子身后,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