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体迷云》 第一章 稀薄的云层挡不住灿烂的阳光,在刚才的一场倾盆大雨后,尽管偶尔还传来几声雷鸣,却更衬托出此时明朗的天色。 一辆流线型银黑色跑车快速地行驶在仰德大道上,优美的古典音乐回荡在宽敞舒适的车内。 向胜武半倚在舒适的座椅上,利落地操控着方向盘。 平时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眸,如今优闻地盯着眼前的路况。宽阔的肩膀,结实修长的双腿,使他看起来像运动模特儿般俊美,放在方向盘上修长刚硬的双手有如被艺术家仔细雕刻过般。 车子顺着路线流畅地滑过一个大s弯道,向胜武看了一眼后照镜,出现一部红色跑车远远地跟在后面。 回眸时,眼角瞥见右座上一封从征信社寄来的密函,他那坚毅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终于有「他」的行踪了,这神出鬼没的狡猾家伙,人称「侠盗」……哼!侠盗称号恐怕只是有名无实。 自从上一次被他盗走公司保险箱里的宝物后,这可恶的「小偷」就一直逍遥法外。 这一次,他绝对要亲手抓到他! 「叭……」 听见后面传来的喇叭声,向胜武望了一眼后照镜,是一辆红色宝马跑车紧紧跟在后面。他并不加以理会,仍是不急不徐地顺着路滑行下山。 「叭……叭叭……」 一阵阵催促的喇叭声自背后传来,显然是一直跟随在后的车主不耐地急于超前。 向胜武正想放慢速度,剎那间一团红色影像欺上前来,在还未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之前,他倏地把车子紧急转至外车道。 那红色宝马闪电般超越了自己,向胜武眼睁睁地看着「它」正以异常的速度向前飞驰。 这一团足以致命的经过只发生在短短几秒内,时间却几乎静止。 在惊险中被迫往一旁让出车道的向胜武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剑眉往上微挑,不加思索踩满油门,向前方加速直驶。 在与对手互相较劲的游戏开始后,他一边谨慎避免撞到路连的危险障碍,一边搜寻前方目标。 一看到红色的宝马车影,向胜武立即熟练而利落地加踩油门,嘴角的孤线微微扬起,心中估算转眼间便可从左车道超越过去。 此时两辆车并行而驰,向胜武瞇起眼,透过随车扬起的尘沙望去,从自己的方向依稀看到蓄着长发、穿着浅色服装的驾驶员,戴着手套的左手在驾驶盘上移动,不时腾出右手换档,看来身手十分轻盈。 那人突然偏过头来,恰似正好接着他的眼神,对方举起子来向他微微一笑。 对方那自信的笑容令人不可思议。在片刻的愣愕中,向胜武无法言语,只能呆呆看着对方。 长久来以沉着严酷的态度令人称畏的他,在短暂的时刻里,脑子竟是一片空白。 驾驶红色宝马的人竟然是女的,一个秀丽脱俗的女孩! 她那在阳光下发亮的棕黑色长发迎风飘扬,有如美丽的波浪般,年轻白皙的脸庞衬托出明亮澄澈的双眸,眼中闪着猫一般的神秘和俏皮,简直可以勾走人的魂魄,连一向冷静的向胜武也被那抹神秘的微笑分散了注意力。 此时耳边又传来阵阵尖锐紧急的煞车及加速声,划破空气般的声音格外刺耳。 等向胜武回过神来,只见旁边原本并驶的红色宝马已火焰般一闪,对方似是宣告胜利般投给他一个灿烂飞扬的笑容,轻巧如猫超前急速奔驰,迅速消失在眼前。 世贸中心平常就已人潮不断,今天同样也是挤得水泄不通,到处充满了参观展览的人潮。 即使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这家位在世贸附近名为「风尚」的办公大楼里,每位员工却意外地仍埋首于展览的规画工作中。 事实上,在这家全国首屈一指的骨董公司上班的人,平常就没有一个人不是战战兢兢的;尤其此时正逢老板姜文豪有事出国,公司的展览事务就由位高权重的总经理——向胜武指挥大局。 在素有「冷面煞星」之称的向胜武暂时接掌事务,才短短一个多星期,就为此次「风尚」历年来最大规模的宝石文物展设计出最精密的策画。 即便是公司里的高级干部,若没能实时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务,下场肯定是被当众狠狠削一顿。 向胜武利落地打开车门,停下脚步,静默地直视「风尚」的总部大楼。他先是环视一下四周,又瞇起眼盯着远处,才缓缓走进办公大楼里。 门口的几个守卫一见到他,立即站起身来迎接,向胜武俊美的脸庞毫无表情的点点头。 其中一位资深守卫往前一步,似乎想向他报告,但却欲言又止,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计算机室后,才和同事互望一眼,吁了一口气。 此时,任何稍有警觉的人若看到向胜武现在的严厉脸色,定会自动躲得远远的。但,很不幸地,在计算机室里正蹲在桌子底下的人,却没能看到那张令人敬畏的脸。 「咱!」向胜武一手推开沉重的门,环视着这个充满各种冰冷仪器设备的房间。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响,使得那正蹲着专心工作的人吓一大跳,一个不留神,头狠狠地撞到桌边。 向胜武听到声响,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立刻转到桌子下方。 「是谁躲在那儿?给我出来!」他沉着脸大喝一声。 出入意料地,他看到一生粉嫩细致的小手正揉着蓄着柔亮长发的头顶,慢慢的那人转过身,两人四目交接,向胜武瞬时僵住了。 竟然是她,那驾驶红色火焰的女孩。 她眨着闪亮的眼眸,带着一抹嘲弄似地看着他,小巧的唇似笑非笑,浑身看似热情,又隐藏某种程度的冷静。身上那略嫌宽大的休闲服,遮掩不住一副窈窕的美好身材,就连那穿着牛仔裤的双腿都显得修长迷人。 她丝缎般的脸衬托出粉红的双颊,突然间眉头轻蹙,似乎因撞擎处疼痛而抿起红润的下唇,用乌漆明亮的眸子瞅着他。 「妳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躲在这里偷偷摸模做什么?」 向胜武迅速地从惊异的情绪中恢复,压抑心底不断生起的问号,毫不客气一连串喝问。 只见她用一种冷静轻松的声音,调皮地回答:「请问,你在和我说话吗?先生,若是的话,请先礼貌地问我的名字,不需大声吼叫。更何况,我并非犯人,更不是偷偷摸摸躲在这儿。」 向胜武瞇起双眼,不可置信地皱起浓眉。 他冷冷说:「我未曾见过妳,当然不可能知道妳的姓名。妳怎么通过警卫闯进来的?」 俏丽女孩一手扶着桌子站起身,仍旧揉着撞疼的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她噘起嘴,「是你先直接闯进来,又不由分说劈头质问人。再说,你问我话前至少该先说声『对不起,小姐』。」 「我怎知道妳会是个……女的!」他立刻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我走进来的时候,并没看见有人正在里头。」 「那么,下次你兴师问罪之前,请记得先敲个门,总可以吧?更何况,」接着她的嘴唇浮起调侃的微笑,「你并非未曾见过我。我们刚才在路上已照过面了,不是吗?幸会了,向先生。」 向胜武深邃冰冷的眼眸瞪视对方,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虽比对方高出一大截,但她看来一点也不怕他;而且,她的表情还颇有些许嘲弄的意味。 他冷哼一声,问:「妳叫什么名字?」 「官品翎。」她挑起眉毛,拾眼迎视他那如鹰般的逼视,没有一丝畏惧,盈盈目光中有明显的嘲弄。 向胜武怔了一下,想起来了。 之前他曾跟「风尚」的董事长姜文豪商量过,要找一位最好的计算机工程师来支持,以替换掉上次把整个系统搞砸的胡涂技术员。 他以为来的会是个e世代的少年仔,就是那种满嘴程序术语,除了计算机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人。他万万没想到,出现的竟是之前曾交过手的她。 向胜武瞇起双眼仔细打量对方,「妳……就是新来的计算机工程师?」向胜武锐利的目光紧盯着她胸前的识别证。「还有其它的证明文件吗?」 官晶翎两手扠着腰不答话,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上上下下瞧着他,好似不想漏看对方全身任何一个地方。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向胜武先生,果然是出了名的谨慎。若你怀疑我的话,何不现在就拨个电话给姜先生,以确定我的身分?」 她仍是俏皮续道:「再说,堂堂一间大公司,竟让陌生人给溜了进来,这要是传出去,岂不破坏你的名声?究竟是无人看管此处的安全,还是这里的警卫中看不中用?」 向胜武静默了一会儿,沉着声道:「妳说话的方式一向和开车一样凶悍吗?」 「不全然,我一向视对手而定。」 官晶翎眨眨浓密的长睫毛,如猫般澄澈的眼眸波动流转,突然放软了声调。「好了,向先生,我们就不要再互相刁难对方,ok?」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向胜武想,他有些不想再继续质问她。但,他就是不喜欢她那看来充满自信的态度。 「听着,」他将高大魁梧的身躯逼近,刻意低头俯视她。「我想,还没有人告诉妳这里的行事规矩,所以我要声明在先;既然妳被派来这里,一切就得听我的指示行事。」 官晶翎嘴角微微一笑。 「向先生,我这次的工作仅只于安装好这套新的计算机安全系统,是吧?姜董事长既以私人的身分请我,而他偏巧人在国外,所以我想,有关计算机设备的任何问题,我只需对你口头说明就可以了。而且,我工作时可用不着别人在一旁监督。」 她的笑容更明显了,接着说:「还有件事我也要声明在先,我对计算机安全装置还算挺在行。」 「哦,是吗?」他挑挑眉毛。「那就等着瞧。」 向胜武一向习惯别人的必恭必敬,他不喜欢、也不愿听别人长篇大论,尤其对方还是个妙龄女郎。 但很不可思议地,他无法将目光自那表情丰富的小脸移开,莫名地感受到两股相互交战的力量正渐渐地在心底扩散开来。 只听得她跟铃般声调继续发表意见,「理所当然,在『风尚』工作期间我会尽己之力,但我刚才也明白说了,你不需要站在这里监视我的进度。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房间不大,无法同时容纳我们两个人吗?」 官晶翎说完便走到桌后的旋转椅坐下,靠着椅背,把穿着流线型凉鞋的脚跷放到桌上,姿势竟是极为撩人。 向胜武五官分明的俊脸浮现一丝罕见的惊异,但随即隐没。 「还要多久才能修好主机?我希望本公司的警卫在值勤时可以四处去监督,而不是和木头一样呆呆地在定点守着。」 「基本上它已经可以运作了,但我得将警报系统暂时关掉半个小时,」官品翎的神情看似慵懒。「不过完全更新系统前,还是需要偶尔停止警报系统的启动。」 「为什么?」 「因为我得先把粳碟里的旧东西全部清除,才能输入新程序,还要测试系统功能,整个过程需要多一点时间,大概……一个礼拜之内就可以完成。」 一个礼拜?向胜武不可置信地挑起浓眉。如果她可在七天之内把整栋大楼的新系统全部搞定,那可比预定时间提早不少。 但是,有可能吗?向胜武的个性是出了名的谨慎小心,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 「妳的估算时间是否过于乐观?」 「不会。」 她怎会如此肯定?!向胜武开始觉得事情变化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于是他冷冷建议,「既然如此,妳怎么不马上开始工作?」 官晶翎用下巴点点右方计算机终端机的方向,只见计算机荧光幕呈现出一片漆黑,但旁边的光驱却嗡嗡作响。 「我早已开始进行了。不过在完成输入以前,这些硬设备只是一台『昂贵』的废物,所以我刚才说必须重新输入才行。」 向胜武当然不是计算机白痴,他虽非专家,但当面被抢白一顿,不禁一时气结,想找些挽回面子的话,此时主机却嗡嗡作响。 「向先生,若你不介意的话,」官晶翎眨眨眼,脸上仍是不疾不徐挂着微笑,暗示地下逐客令。「我得开始工作了。」说完便大剌剌地将两腿放下,背过身去面对计算机,不再理睬他。 嘿!这个女孩真是越来越有意思……向胜武没有移动脚步。这和他平日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 一向大男人的他,身边总是不乏主动投怀送抱的异性,再说,她并非他会多看一眼的典型。 只是,那对灵敏澄澈的眼睛,透露出她的个性并不柔顺,代表着某种麻烦。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她是个麻烦;而且好奇心曾让他遇过不小的麻烦。 此时向胜武虽有信心可以对付这个小女人,但,他不喜欢生活中有太多的麻烦。他想就此打住,但内心有些矛盾,因为他从设碰退像疽样的对手,让他想进一步了解她。 「你还在这儿监视我呀?」 一句问话把正陷入沉思的向胜武唤醒。 「什么?」 官晶翎眨眨眼,「向先生……你应该不会介意我直接唤你『胜武』吧?」 她的语气一反刚才,变得极悦耳有礼,笑盈盈的脸,让他感到有些异样。 「不,」他直接反应。「当然不介意。」 「听说你长年住在台北,应该相当熟悉这个城市吧?」 「不算陌生。」 「那么,闲暇时你喜欢做何消遣?」 向胜武微愣一下,他不喜谈及自己的私事,淡淡回答,「不做什么,我一向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哦!是吗?像你这样一位黄金单身汉,私生活应是多采多姿,对吧?!」 「妳问这干嘛?」 官晶翎明亮的大眼瞅着他。「我对台北这个大城市不怎么熟悉,这次难得有机会被邀到台北工作,我又是单独一人……」 接着她把纤纤玉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的似笑非笑。「我的工作属责任制,并无朝九晚五的时间限制,所以我想,除了工作之外,还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 看着官晶翎生动的表情和流动的眼神,向胜武清楚警觉到,她的声音及态度隐约有狡猾的成分。 「而且我听说台北有很棒的夜生活。」她挑眉望着他,风情无限。「我通常很晚才会入睡,你呢?」 向胜武皱眉。「妳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他移开目光。「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把公私混为一谈。」 「为什么?」她懒洋洋睨着他。「因为我不属于『模特儿』型美女?胜武,你不该如此偏心,你实在应该多拓展视野、放宽心胸,修正你那偏差的审美标准。」 他终于知道这一连串的问题出于哪里了! 向胜武用一种无奈愤恨的口气,低沉的道:「原来妳认识荷玲!待会儿我便去找她算帐,顺便提出郑重警告,免得她到处昭告天下,污蔑我的名声。」 「先别怪荷玲,她可不是第一个告诉我你喜欢长腿美女的人,很多人都知道你丰富的感情生活,尤其是你换女朋友和翻书一样快的特长。」 向胜武冷哼一声。「还有其它我不知道的特长吗?」 官晶翎睁大眼睛。「嗯?饮最甘醇的酒,开最炫丽的车,玩最美艳的女人,过最有品味的生活,不就是你的座右铭吗?你是当事人,用不着我一一说给你听吧?」 「哼!人各有所好。」 她的小手一拍,「你真这样想就好办了!」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慵懒的声音还是一样不带劲。「一般人会把你这种回答视为拒绝,还好我非一般女人,而且,我真心地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为什么?」 「你不觉得老是品尝同样的甘琼玉露,喝久了也像白开水一样稀松平常吗?何不为你的生活增添点不一样的味道呢?我敢保证你不会觉得无聊,而且保证多姿多采、回味无穷。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怕我黏着你不放。」官晶翎露出贝齿轻笑。「放心吧!我不会的。虽然我不准备独身一辈子,但我也不愿硬把你五花大绑进结婚礼堂,何况你身材这么高大,我也绑不动你,除非你心甘情愿。」 这回向胜武真是目瞪口呆了。活到二十九岁的年纪,翻开情史那可真是洋洋洒洒,但碰到这样的女子却还是头一遭。 她到底想干嘛?是想搞把戏吗?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上勾。 他挑起浓眉。「我不了解,妳是想钓个男伴、一个情人,还是一个丈夫?」 「哦,那得看你有多少精力了。照你以往的纪录看来,你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发展出固定长久的关系,一定是有某些原因。所以我想,如果一个男人只愿意和固定外型条件的女人短暂交往的话,原因一定出在你身上。」 怎么……从来没有被人当面彻底剖析过自己的感情世界,向胜武顿时觉得怒不可遏。 他立刻决定接受她的挑战。他直接问:「妳住哪里?」 「我住在姜文豪位于阳明山的公寓,但你用不着来接我,车子是荷玲的,她应该不介意我把它留在公司。」 「六点在公司外面等我。」向胜武简单丢下一句话,说完便立刻转身离开。 「一言思定。」 第二章 官晶翎呆望着门口,不知过了多久时间,直到听见计算机又「哔」了一声,才从计算机的光驱里取出光盘,再从抽屉里拿出一片放进去,打了一连串复杂的密码后,计算机又开始发出鸣鸣低声。 她坐了下来靠着椅背,眼睛看向桌底下。 「你刚才怎么不跑出来让我分心一下嘛!」她此时的娇嗔语气完全不同于之前。「我就不会那么疯疯癫癫了。」 「喵……」回答她的是一种轻软的声音,一只小花猫从桌子底下走出来,轻巧地跃到桌上。 这只小猫慵懒地看了官晶翎一眼,自顾自地舔起牠的前爪。 「我好迷惘,但是不知道为何而迷惘,我不应如此的。」官晶翎眉头微锁,轻呼出一口气。「唉,粽子,你跟我一样都是行骗的高手。」 粽子转向她「喵……」了一声,听起来像是丢还给她一个充满质疑的大问号。 「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那么做,本来只希望他被我的主动吓得当场逃之夭夭……怎知反而激得他接受我的邀约,害我现在也觉得有些不安。」 粽子又丢了一声给她。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这么做?向胜武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愈渐灼热…… 看着不断舔脚掌的小猫,官晶翎叹了一口气,随便找个理由下结论。 「我大概是太累了。」 此时计算机又哔了一声,她反射动作似地换一片新的光盘进去。 抽屉里的所有光盘片清楚地标好了号码放着,从一到三十。官晶翎挑出一片方才用过的光盘,另外放进纸套中,然后放入自己的随身袋子。此时她专注盯着计算机,迅速检查屏幕上的数据。 若是任何一个专业的计算机工程师,此刻一定会注意到这一切不寻常的举动。即便向胜武非计算机专家,刚才只消看荧光幕一眼,加上他接触保全系统的多年经验,应可轻易就看出不同之处。 官晶翎简直不敢想象被察觉真相的后果,有可能会带给她好几年的牢狱之灾。也许不会……她想,毕竟自己没做什么,也没有贵重东西被偷,就算为自己留了个「后门」可以进入这个系统,应该也不算是真的违法吧? 「因为我就是这套系统的设计师嘛!而且为自己保留进入的特权,是同行中不成文的规定呀!」她喃喃自语。「姑娘我闯荡国内外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是,向胜武肯定不同意她的想法,官晶翎想起那英俊脸庞上的锐利眼睛,坚毅的男性魅力,没来由的脸上一阵晕红。 她低低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比想象中棘手,而且我刚才可能把它弄得更糟。」她又无奈地看着小猫。「为什么我要挑逗这个男人?」 粽子长长地喵了几声。 她懂牠的意思。但当粽子「说」完后,她却更加不自在了。 「不是的,粽子,我并不喜欢他,」官晶翎噘起小嘴提高声调抗议,「是他惹我在先。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男人,就算我不曾听说他那些辉煌情史,我也肯定不会喜欢他。我敢打赌那种人的脾气一定很难伺候,而且他长得太帅太俊了,你以为他会乖乖待在家里当好老公?照我看,如果有哪个女人想驯服他,那她应该去检查一下自己的猪脑袋。」 「喵!喵!」粽子又叫。她听出来其中含有不同意的成分。 此时计算机又哔了一声,正好让官晶翎逮到一个暂时逃脱被审问的机会。她换过光盘片后站起身来,开始检查四周的计算机接线。 「别担心,」她略略沉吟,下定决心似地对小猫说:「过了今晚,他便会离我远远的。我一定做得到。」 如果她这么肯定不欣赏向胜武,又要和他保持距离,那么,为何她的决定听起来是如此消极无力呢? 粽子看了官晶翎一眼,自顾自地又开始舔牠的前爪。 终于忙完一天的工作,时间已过了六点半。官晶翎才锁上计算机室的门,转头便发现有几位警卫远远站在门廊等她。 「老大说要等妳出来。」其中一个警卫说。 她停下脚步,不解地问:「什么老大?姜先生不是在国外?」 「咦?小姐妳不是……」 「我今天才到这里,还不清楚有哪些人负责管理这个地方。是哪位要你们来等我?」 「哦,是向胜武先生。」 官晶翎有些意外,对于这个答案她感到相当耐人寻味。 她低头自忖,警卫的态度说明向胜武是个相当强势、天生的领导型人物,与他交手,肯定不简单。 她向警卫们点头示意走了出去,经过大门的宽阶时,她先是一愣,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着靠在车旁等着她的高大身影,不禁轻声叹息。他果然是那种完全令人无法忽视的男人,而他充满自信的态度更衬托出无法抵挡的男性魅力。 官晶翎暗暗对自己承认,他太令人抗拒不了,尤其是被挑激的时候。 向胜武身旁的跑车看起来和主人一样充满力感,银黑的车体好像钻石般耀眼,意味着在闪亮的外表下,更需要细心的保养呵护。就像他一样。 但她却只是这个城市的暂时过客,更何况……官晶翎一边想着,一边放慢脚步。 不只一次听荷玲神秘兮兮地说过,和向胜武约会的女伴们均有一个共同点,她们大多是某些大企业负责人的宝贝女儿,或是和骨董珠宝有关的年轻女收藏家。 「狡猾的男人!」听到这个交往模式之后,她不禁心底暗自佩服。 看来他很有效率地结合工作与娱乐,充分享受这些美女的陪伴,一边又吸收她们的智慧结晶。无疑地,他应已乘机搜集了不少情报,得知不少国内艺术骨董界的事。 对于这一点她不予置评,她也曾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和男人约会过,双方若你情我愿,谁都可以这么做。只是,她觉得向胜武有点太过火了,因为他专找那些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而他现在一定认定她是个计算机专才,应对他的工作有所帮助,所以和她约会是值得的。 她绝对不可以成为向胜武花名册的其中一员,此时不是昏头的时候。官晶翎警告自己,目前搅进感情里必会坏了大事。 「好车!」她走近他,俏丽的眉毛轻扬。「为什么像你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只开名贵的跑车?」 「我开不惯bmw。」 「宝马一向是荷玲的最爱,它不像交通工具,倒像是高雅昂贵的艺术品。你呢?你为何食选择一辆看起来像摆在橱窗内的车?」 向胜武不答反问:「那妳会选择什么样的车?」 她不加思索回答,「比较实际的休旅车。」 「那么妳自认是个务实的女人了?」 「哦,比务实更糟,」官晶翎笑着耸耸肩,突然语气转为严肃,「胜武,我是个讲理的女人,可别期望我的反应会跟你那些模特儿女友一样。」 他瞪视她,有些不耐,「妳可不可以停止如此称呼她们?」 「你是在为她们抱屈,还是为你自己感到不平?」 向胜武感到更加恼怒。「妳听着——」他突然停口,因为眼角瞥见她的袋子钻出一个奇怪的小东西。「那是什么?」 官晶翎伸手把小东西抱出来,是只三色小花猫。 「希望你不会对猫过敏,」她把牠举高。「粽子到哪儿都跟着我,不过牠知道牠不能进入某些场所。」 「粽子?」 「是啊,牠出生在端午节,所以取名为粽子。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姊妹。」向胜武强忍住突如其来的笑意,仔细看一看小猫,不知为何他感觉觉到牠的神韵隐隐约约还真像她,就连那对灵活的眼睛,都是那么闪亮顽皮。 「嗯,我懂了。」 「是吗?你确定真懂?」官晶翎瞟他一眼。 向胜武默不出声。此女子精灵的个性不同于其它女人,他不准备上她的钩,今晚将会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约会。 可是当他听到她那慵懒又带点嘲弄的声音时,竟感受到一种未曾遇过的吸引力穿透他的全身;最要命的是,平日的霸气在她面前竟消失无踪。 他不喜欢失去主控权! 向胜武紧闭嘴唇站直身子,带着威胁的眼神注视官晶翎。她反倒向前一步抬眼瞅视他,充满兴味盎然的神情。 「虽说男人三十而立,胜武,以你的年纪,我怀疑你是否懂得什么叫作真情。」 「够了!」向胜武怒道。「妳对每个人说话都这么冲,还是单对我?」 「我一向如此,但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算你今天运气好。」她的笑容甜蜜可人。「忘了告诉你,我在大学时还是辩论社社长呢!」 「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是越来越乐观了。」他讽刺地说。 「嘿,看开点,你该不会为我们微不足道的约会担心吧!」她说,「现在要去别的地方吧?如果是的话,可以动身了吗?你有没有注意到现在越来越冷。」 「我已经有后悔的心理准备。」向胜武替她开车门,作手势请她进去。 「谢谢你的绅士作风。」官晶翎对他露齿甜甜一笑,便坐了进去。 「想去哪里?」向胜武替她关上车门,回到驾驶位后,顺口一问。 「是你邀请我的,悉听尊便!不过,我的穿著不正式,最好不要去太高级的地方。不是我不希望别人看见我穿着随便,而是要顾及你的名声。」 的确如此,向腾武心中一震。假如不是因为来不及预约自己常去的「高级场所」,他打算带她去最豪华的餐厅,以闲情逸致的心情,来欣赏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自信女子因为穿着随便而出丑。 然而,他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魔,似乎无能为力来挽回一点交往原则。 她的嘲弄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而她身上的某种气息影响他的意志。 现在的他,是希望她立刻从眼前消失呢,还是想伸手去触摸她那性感柔软的两片红唇?……它们看起来是那么性感诱人。 「我不是个难以取悦的人,」官晶翎的声音轻轻飘送过来。「不需费心安排行程,好吗?」 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这样好了,为什么我们不简单一点呢?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既然我们都住在阳明山上,我们可以先去天母一带的餐厅吃饭,这么一来,一旦你受够了我,你随时可以离开,而且不必担心还得要送我回家。」 向胜武哼了一声。「我可从没把约会对象扔下不管的纪录。」 「真的?」她似乎有点讶异,「那么我不该对你妄下评论,也许你天生就是侗绅士。你可知道以现代的男性标准而言,绅士可是稀有动物唷!」 向胜武不发一言将车子发动。 官晶翎停了一会儿,不见他的反应。「如果你不希望被人看见和我一起,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我们大可以先去别的地方,饿了再去快餐店解决不就结了?」 「去快餐店解决?妳是说妳不准备为我们这次的约会下厨?」他讥讽地反问,从眼角瞥看她一眼。 「胜武,」她突然一改态度,转为异常诚恳的语气。「如果一个不想被套牢的男人,让约会的对象为他下厨的话,就等于跨出错误的第一步了。如果一个女人会费功夫下厨,那么她心里所期待的便不只是短暂的恋情。」 向胜武明白她在表达什么,也完全同意她的说法;他一向也不许任何女人「踏越雷池一步」,虽然他偶尔会因为过分好奇而惹上麻烦。 不幸这回他的好奇心又起了。 「哦,妳也会下厨?」他一语双关。 「当然。」官晶翎听出含意,故意向他凑近一些,眨眨眼睛,用一种调皮的口吻说:「而巳,我一向不用微波炉料理食物。」 「佩服!还有什么妳不会做的事吗?」 「你是指『传统女性』会做的事?我想不起来有什么我不会的。我妈咪是个温柔贤慧的女人,她认为教导女儿学会传统东西是件很重要的事。」 向胜武将车滑向右边叉路,冷冷地问:「那妳怎么会是这样?」 她丝毫不以为忤,抬起手轻拨长发。「还好我有一个最开明的爹地,他希望孩子们能从小好好念书、尽情玩乐。所以在家时妈咪负责教我做家事,爹地和哥哥们则陪我一起打球运动、玩计算机、还有开车。」 「怪不得妳开车像个赛车选手。」 官晶翎对他灿烂一笑。「过奖了。」 向胜武终于意识到,她的谈吐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并不只是因为她那迷人的慵懒声音,而是她不疾不徐的表达方式,丰富表情的小脸,根本不像是一个长期单独与计算机为伍的人。 他从来没有遇过这么正点的女子,发现自己对她原先的恼怒正在慢慢减褪,而期待之情也正悄悄增加。 「妳有几个兄弟姊妹?」 「四个哥哥。」她笑得像小女孩般纯真,「所以我妈咪终于生下一个女儿时,是那么的欣喜若狂。」 「所以妳是老么啰?」 「没错,身材也是最娇小的,他们全像爹地,我则像妈咪。」官晶翎环顾一下四周,注意到他们停在一处停车场。 「我们到了吗?」 「是的,希望妳喜欢意大利料理。」他说。 「非常喜欢。」 向胜武停好车仍走去帮她开车门。这一次她并没有对于他的绅士风度作文章,转身把粽子放在座位上。 小猫似乎很习惯被「暂时搁置」,牠虽然看起来有点不愿,但还是乖乖地望望他们俩。 「请你务必要锁好车门,」官晶翎移动脚步让他关好车门时说。「粽子不希望自己被陌生人偷抱走。」 向胜武不禁失笑,「任何一个小偷都会比较想偷我的车,而不是妳的猫。」他又反问:「牠待在这儿没问题吗?」 「没问题,猫是很能独处的动物,只要不把牠关太久。而且,离开『风尚』前牠已经解决了。」官晶翎对着他甜甜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别担心,牠不会出状况的。」 向胜武突然警觉到,原本她的声音表情对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影响力,现在连她的笑容也是。 进餐厅一坐下来,官晶翎表示要先离开座位到化妆室洗个手。 向胜武先替他俩都点了酒,两手交叉于胸前沉思。 「你在皱眉头。」在他还没注意到她回来前,她已在对面位子坐下。 他隔着桌上的烛光望着她,「妳看错了。」 「是吗?」在他还来不及回答之前,她又恢复先前那嘲弄的声音。「你猜怎么着?我刚在洗手闲里碰到一位你曾交往过的娇艳女友。」 「什么?」 她微微转头,下巴点向对面角落的桌子。「就是那位喷火女郎,靠窗的那张桌子。」 向胜武转过头,轻易便发现众人目光焦点的欧阳艳容,她正和一个戴着灰色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块儿。 只听官晶翎继续说:「她很友善呢!还告诉我你最喜欢喝加冰块的爱尔兰酒,和欣赏一丝不挂的女人,」她接着轻笑道:「这点我可没有逼问她哦!」 欧阳艳容的美艳眸子瞅着他,对他挥手微笑,向胜武对欧阳艳容点点头便转回身,发现对面的官晶翎正饶富兴味地看着他。 他淡淡说:「欧阳艳容是个聪明的女人。」 「这点我有同感,从她对这次的展览物品相当感兴趣便可得知一二。」她继续说:「但令我不解的是,她居然知道我是谁?!你曾告诉过她这件事吗?」 向胜武皱眉,「当然没有,我很久没遇过她了。」 「那真是奇怪,为什么她清楚我在『风尚』的工作呢?在这儿碰到她纯属巧合,还是……」 官晶翎拿起酒杯轻啜一口,补充说:「我的意思是,以她的打扮看来,她不像是常出入这家餐馆的客人,不是吗?」 向胜武对她的观察不予置评,他拿起菜单,「先点菜如何?」 官晶翎没有异议,但等到侍者点菜离开后,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像『远企』那种地方才是她会常去的场所,我没说错吧?」 向胜武拿起一根面包条,折成两段。「因为她就住在『远企』附近。」 静默突然落在两人之间好一阵子,官晶翎终于开口,冷冷地说:「我开心的是她对展览品的高度兴趣,而不是你们之间的私事。」 向胜武抬头直视她说:「我也是。」 望着他的脸部表情,官晶翎僵硬的表情突然变得梁和些。「好,那么请你别再拒绝谈这个话题,既然我身为保全系统的设计师,我最好先了解有关这位美艳女士的事。」 「不需要。我不认为她会对展览会造成威胁。」他仍然不愿意多谈。 官晶翎扬起眉,「哦!让我来猜猜看,由于你那稀有的绅士作风和原则,一旦和女人同床共枕过后,你就不会说出任何对她们不利的事?」 「妳就是没有办法停上嘲讽我,是不是?」向胜武瞪着她。 她仍摄着眉,扁扁嘴.更是玩味十足。「当然二垣太好玩了。」 「没有人警告过妳别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吗?妳会替自己招惹出大麻烦。」他明显地板起脸。 「好吧……」她垂下头,低声地说。突然间又噗哧笑了起来。 向胜武的眉头雏得更深了。 「快别生气了!我不会问你俩私事来惹毛你的,可以吧!」她轻快地说,「她叫欧阳艳容?就你所知,她对姜文豪先生的收藏,也就是这次的展览品有多大兴趣?」 「她真的知道妳的身分?妳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不只知道我正在装设计算机保全系统,还知道我的来历,这才是令人不解的地方。」 「哦……」 「你既然很久没遇过她了,『风尚』里的其它人也不可能告诉她,就连我也是到昨天才确定要来。她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向胜武望向对边一眼,欧阳艳容和男伴正在用餐,两人看似亲密地聊着天。他闷着声音回答:「我不知道。」 官晶翎盯着他脸上却微的表情,「姜文豪的展览品价值连城,是吧?否则不需如此大费周章。」 「不错。」向胜武点头,「他的所有收藏品都价值不菲,所以这一次的展出,我会全程监控管理。」 「别人也是这么告诉我,你是最优秀的唯一人选,这也是姜文豪可以放心在这段期间出国办事的原因。」官晶翎继续说:「我猜另一个他可以百分之百信赖你的原因是……你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向胜武仍是面无表情。他并不惊讶她知道他和姜文豪的兄弟关系,既然她和荷玲是多年好友,八卦的荷玲必定已将此事说了出来。 向胜武没有马上响应,身子往后靠,好让侍者在桌上摆上食物后,才淡然回答。「没错,这重要吗?」 「你指的是你们是兄弟这事?也许不重要。」官晶翎耸耸肩,开始准备享用美食。「但多知道一些无妨。欧阳艳容也知道你们的关系?」 「我想她不知道。」 她若有所思。「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她或许不知道,除非……她从姜文豪那打听出来。」 「嗯。」 官晶翎拿起一根面包棒,放在手上玩了一会,她的眼神先是凝重,沉默一段时间后,突然又显得轻松起来。 「她知不知道你们是兄弟,我想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不出这有何利用价值。只是,她对收藏有高度兴趣,又知道我的身分,这就有些奇怪,不是吗?」 「她已缠着文豪要看他的收藏好几年了。」 官晶翎笑了,「那她又是如何辕你的,一 向胜武挥手阻断她的问题,「她的意图不难发觉,她一直想在展览前看到那批收藏品。」 「想必你成功地抗拒了她的引诱?」 「这点妳大可不用怀疑。」 官晶翎甜甜的笑照亮整个脸。「我刚才是不是污蔑了你正直的人格?」 「没错。」 「抱歉,您大人有大量,请别计较。一 接着她又重谈原本的话题。「既然你那位前女友的要求是如此明显,我倒不认为她会对那批收藏造成什么威胁。」 「我也是这么想。」 「但是我还是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我的身分。虽然我的身分不是机密,但她应该还是无法得知。」 向胜武不否认这点,他也不认为官晶翎小题大作,对于任何奇怪的事追根究柢是主控者应有的心态。他必须尽力分析出欧阳艳容得知此事的途径。 「风尚」曾因疏忽出了两次差错:一次是向胜武在国外参展时,公司竟被人称「侠盗」的小偷成功地偷走名贵的骨董珠宝,至今仍然逍遥法外,最近又发生一名胡涂的计算机技师搞砸辛苦几个礼拜的工作成果。 虽然纯粹只是意外,可是他无法容忍任何的微小纰漏。 此次的盛大展出据说已吸引不少黑道「有心人士」的觊觎,几天前又接到「侠盗」下的战帖,扬言要在展览期间再次偷走珍贵的珠宝和画作。 此胆大包犬的作风大大震怒了向胜武,他誓言此次定要将这远近驰名的「雅贼」捉拿到手。自展览筹备开始,警局和「风尚」的所有员工无不严阵以待。 向胜武沉默暗自思索,和欧阳艳容的交往虽已有数月,但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她表面上说的理由是真的吗?只是想在展览开始之前,一睹姜文豪收藏品的风采吗?或者,她才是这批收藏真正的觊觎者? 「她懂得计算机程序设计吗?」官晶翎似乎看出他的思绪。 向胜武摇头,「我不确定……她有着非常精明的生意头脑,所以她很可能也懂一些。」 「嗯……依我看,不管如何,我们最好设个圈套试探。」 「为什么要那么做?冒着收藏品被偷的危险?风险太大了。」 「当我们愈有把握时,冒险的投资报酬率也相对会变大。我注意到今天报纸上的消息,来自四面八方的雅贼正把展览品视为首要目标,是吧?」 「没错。」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等他们上门来?为什么不故意弄个破绽,看看谁受不了诱惑上当?」 向胜武默默推开面前的餐盘,拿起酒杯,心中细细盘算思考。 过了一会见,他问,「妳心里想的是哪一种破绽?」 「在我完成重新设定新保全系统前,小偷唯一下手的途径,就是利用旧计算机来控制。」 向胜武大手一挥,马上否定。「外头的人不可能进到公司里,控制任何内部系统。」 官晶翎明亮的眼睛直视他好一会儿,推开盘子放下餐巾,身体往后靠坐。 「你还记得今天下午进来时,看到我蹲在桌子下弄电缆?」 「是啊。」 她一字一字缓缓地说:「因为我在桌底发现,有一条废弃的网络线被人连接上主机。所以我敢肯定,已经有人想要动歪脑筋了。」 第三章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向胜武的怒气才渐渐转为喃喃咒骂。 在送官晶翎回到她的住处后,他震怒的心情还未平复,在客厅里像陀螺般直踱着方步。 官晶翎静静地微弯下身,让小猫咪从她的肩头跃下沙发,牠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蜷缩毛茸茸的小身子,她则坐到沙发的另一端,和粽子一起看着这个踱方步的男人。 终于,他停下脚步,伫于窗户旁,双眼向外望去。 「一定是先前的胡涂工程师干的。」他恨恨地说。 「不是他。」官晶翎回应他。 他猛回过头盯着她。「妳用不着为同行辩护。」 「我不是帮他找理由。听我说,假如任何一个工程师想动歪脑筋的话,必会做得不留痕迹。下午我看到的却像是在匆忙的情况下完成的,所以我敢肯定不是他。」 她接着说:「据我所知,在今天之前,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有机会潜进计算机室,是吗?」 向胜武暗自承认她的描述。诚如她所说,他并没想到计算机室的安全问题。因为没人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将机器运走,而这系统在未启勋之前也无用武之地,所以才一直没派警卫注意那里。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恨恨说:「我真是胡涂!」 官晶翎耸耸肩,「我已经切断那条联机,只是不知道谁是嫌疑犯。」 「好吧,」他走到客厅的另一端,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她。「我们来讨论『设陷阱』的提议。」 听到他的决定,官品翎脱掉鞋子,像粽子一样蜷在沙发上。「你这么做是对的,因为我想除了『嫌疑犯』之外,没人知道最新的程序。」 向胜武点头同意。 「重点是,」她用手指轻轻地揉揉太阳穴。「如果『那个人』想要进入新系统,必须先知道如何破解密码,所以我得设计一套复杂的密码才行。」 「但还是有可能被进入?」 「当然,如果时间充裕的话。所以我得另外设计第二个保护程序,让新系统有自卫功能。也就是说,一旦有人试图进入,我就会立即知道。」 「妳可以同时追踪出『侵入者』的身分吗?」 「可以试着追踪网络线。」 「妳好像不是很有把握。」向胜武注意到她有一秒钟的停顿。 「如果是我,我一定透过很多不同的线路进入,」官晶翎的大眼球转了一转。「任何一个计算机玩家都想得到这点。」 向胜武低头略沉思了一会,说:「妳的意思是,妳设计的陷阱不是用来逮侵入者,而是当作『诱饵』引诱对方上钩,再趁其不备,一举擒住?」 赞许的笑容剎那闲浮现在她脸上。「一点也没错!当有人想进入新系统时,也正是上钩之时。」 她提出的方法颇具有说服力,向胜武暗忖,但对方也许会等到展览会开幕后才采取行动。 还有,他还不知道是否可以完全信赖官晶翎。她方才说话时,眼中闪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影,令他始终有些不解。 「我必须好好考虑一下,明早带我去看那条网络线。」 「当然,」她垂下长长的睫毛,低声说:「毕竟,我可能有什么自己的阴谋,所以你最好仔细考虑过再决定。」 向胜武不可思议地瞇起眼。是她有解读他脸上表情的天赋吗?还是他将不信任感形于色? 「我没有别的意思。」 「别否认了,胜武,我非常了解你的立场。展览还没开始,就已经有这么多问题存在。而且,曾和你那么亲密的欧阳艳容,却是个垂涎你哥哥收藏品的女人,这些一定都令你感到困扰。」 这女孩似乎知道一种诀窍,用她储懒的声音,把话说得像在调侃似的。 他的声音穿过牙缝透出。「我和欧阳艳容已经很久不曾见面了。」 「是啊,她又是另一段没有未来的短暂恋曲,是不?」官晶翎富于变化的小脸换上同情,「你很遗憾?」 「我可没有!」向胜武几乎怒吼。 她眨眨眼,「当然,男人都会说很难找到理想的梦中情人,但,胜武,我还是要好心提醒你,你得增广你的视野,放宽你的奇怪标准。你已经……三十了。」 「二十九。」他断然否认。她又开始挑衅了。 「哦,对不起……二十九。」官晶翎故作一本正经,「不过,你和同一型的漂亮美眉交往也好些年了,这一次从欧阳艳容的例子你应该可以以常识判断出来,不管你想从女人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你该改变观念了。」 向胜武发现,每回只要他一提起特定的话题,她就会故意批评他对女人的品味。 问题是,她那懒洋洋的声音真令他迷惑,还有她那流动的眼波,时而像调皮小精灵般调侃他,时而因专注思考而散发出智慧的光芒,在在牵动他的心绪。 从一见面起,她就不断地使他表现几近失常,无法思考。向胜武心中暗自决定,从现在起只用直觉来对她作出反应。 「妳怎敢如此肯定妳有我想要的东西?」他问,站起身来向她逼近。 「我没那么说。」官晶翎低声道,长长的睫毛盖住闪亮的眼睛。 「妳还装傻装无辜,妳已经暗示了一整天,怎么,现在想退缩了?妳不认为我该对妳开始产生好奇?这不就是妳的意思?」 她扬睫看着他,盈盈大眼隐藏着明显的笑意,却一脸郑重的说:「你可别做出会后悔的事,你很清楚一直是我在搧风点火,如果你还让我得逞,不就证明我知道如何去操纵你?你还是避免发生这种情况比较好。」 向胜武很清楚这是真话,但既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几近玩火,为何她还不克制一下? 向胜武听见自己再次说出相同的话语,「我知道我会后悔。」然后将她一拥入怀。 怀抱中的她超乎想象中的温暖、纤柔、细致……他无法控制地热烈索吻,靖蜒点水般由着她的眼眸、粉颊,最后终于游移到她的樱唇,那南片玫瑰色的樱唇。 她湿润的唇和想象中一样温软,磁铁般牢牢被他灵活的舌缠绕住,不许她退缩,她的上身几乎完全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她那微瞇的眼睛攫住他的灵魂,因为那双原本调皮的大眼,居然充满了害羞和喜悦。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娇羞地不能自己,完全一反之前的气势。 像无助柔软的小宠物般,官晶翎抬起无瑕粉玉的手臂,缠绕到他的脖子上,胜武顺势俯向她,缠绵的舌尖落在她粉嫩的颈上,不断吸吮舔舐。 「嗯……」她情不自禁用双手抚摸他的头发,扭动娇小丰满的身驱,用饱实的乳房抵着结实的男性胸膛摩擦。 向胜武低声大大吸了口气,伸出左手托着她的脸,以热唇摩挲着她敏感的耳垂,另一手把玩着她丝缎般的头发,渐渐往下摸索移动,顺着她完美的背部曲线,滑至纤细的腰际,最后他的大手终于探访到下面,稍稍使力捏按住微翘的粉臀。 「啊!」官晶翎不禁发出略微沙哑的惊呼声。 向胜武的呼吸愈加沉重,他大而灵巧的手本是隔着衣物游移着,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深探地钻入她贴身的内裤,进入她的禁地之后。 官晶翎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燥热、甚至滚烫起来。搂着她蜜桃般粉臀的大手一边揉捏拨弄,一边将它们抬高向自己的下半身贴近,紧紧黏贴他那早已膨胀得难受的男性特征,彷佛得到发泄点般。 「妳真性感……」胜武不禁喃喃赞叹。他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肌肤竟会是如此滑嫩,他忘情地爱抚她光滑浑圆的臀峰及内部线条。 在他的挑逗下,官晶翎攀附着他粗壮的颈子,将须埋入他结实的胸膛,扭动着她无法控制的身躯。 「啊……」她被挑逗得忍不住仰起头,胡乱中手臂滑落下来,在顿时失去支撑时忍不住高声呻吟喘气。 这个喘息却像敲响了心里的警铃声,向胜武突然全身僵硬,他轻轻将怀中的官晶翎推开,屏住气后退一步,不住地深呼吸。 她在蒙眬气氛中意识到他突然抽身,怔怔地望着他,眼眸中半透明的光亮渐渐被迷惑取代。 挣扎了一会,她才说得出话来。「我做错了什么吗?」她喃喃问,尚觉得头昏眼花无法思考。 向胜武脸上的线条僵硬如坚石般,但眼睛却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对,」他回答,他的声音温柔中有着更多冷酷,「妳遇上了我。」 在官晶翎尚未意会过来前,他已转身开门离去。 官晶翎整个人呆住了,茫然地看着被关上的门。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坐回沙发上,支着头望着前方。 今天真是太漫长了,到台北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已经碰上麻烦了。 「喵。」仍窝在沙发上的粽子对她叫了一声,彷佛看穿她的心思。 「我有办法对付他的,」她转头看着粽子说。「我不是失控,只是太累了,所以今晚才会那么失常。」 粽子轻轻地回应一声。 官晶翎不想承认向胜武的出现让她意乱情迷。 她又累又困惑,已搞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了。 「喵……喵……」小猫咪突然又朝向她叫了几声。官晶翎突然想起来了,等一下还有个约会。 「谢谢妳提醒我,小粽子!」她弯下腰亲了亲牠,站起身来走进浴室,把冷水拍在脸上,目光停在镜子上检视自己,只见镜中的人那肿胀的唇比平常还要红润,眼睛显得明亮异常,红通通的两颊发热,颤抖的指尖,在在都显示是囚情欲而燃烧起来。 天啊,这个男人真是令人迷惘…… 「超级大骗子,」她对自己说,「妳的骗术越来越高明了。」 她擦干净脸走回客厅,试着不去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但是她做不到。 「一定会惹出大麻烦的。」她低声自言自语,不自觉地在客厅里游走,粽子坐在沙发上盯着她。 「但我付不起这个代价。像他这种不信任人的男人,若是发现我其实……他会有什么反应?」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晶翎的思考。她快速走到门边,从门上的窟视孔看了一眼便将门打开,一语不发便让对方进来,又赶紧关上门。 穿着暗色衣服的男人走进客厅,马上环视四周。 粽子走过去对他喵了一声,他先用手抓抓牠的小脖子,然后走到窗边,眺望外面宁静的夜色,眼中依然充满警戒。 官晶翎走近他的身边,直视着他。「我不喜欢对他撒谎。」 这个男人转过身来,眼神冷酷而且无情,淡淡说:「妳别无选择。」 热体迷云 2 我竟被这股强大的诱惑所掩没 甘愿冒被灼伤的危险 只为了去探索火焰的艳丽 第四章 官晶翎用左手遮住大大的呵欠,另一手飞快地将程序输入计算机里,然后又陷入沉思。 「喵。」粽子坐在书桌上提醒她。 「嘘!别这么大声嘛。」 官晶翎拿起冒热气的卡布其诺啜饮着,这已经是今早的第二杯了。但她彷佛仍在云雾里头飘浮。 有好一会儿的时间,她维持不动的姿势坐着。听到「哔」一声,她呼出一口气,起身去拿置于柜上被卷成圆筒状的「风尚」大楼蓝图,把它摊在桌上。 「小粽子,暂时借我用一下。」 她抱起粽子,将牠摆在圆表的其中一角上,再用一本厚书放在另一角,最后分别将桌上的字典和咖啡杯压住其余两角。 她将计算机室的门打开,探出头四处张望,等确定无人之后便将门锁紧。在研究完第一层的平面图后,她拿出一张便条纸载些记号,又用荧光笔直接在蓝图上标明某些特定的点。 墙上的钟声刚敲过十一下,有人轻轻敲门。 官晶翎匆匆收起蓝图,前去开门,原来是荷玲。 无论伺时何地,荷玲总是如此清新脱俗。粉嫩细致的肌肤简直吹弹可破,光是那笑意盈盈的目光,就足以吹绉一池春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身上的穿著跟往常一样高雅出众,丝缎般的亮丽头发随意拢起,令人惊叹的美好身材,裹在一件浅白色的丝质衬衫里,搭配一件同色系软料窄裙,简直和她的名字一样,如荷花般清秀。 官晶翎低头看看自己,棉质上衣和一条泛白的紧身牛仔裤,她不禁有些嫉妒好友那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 荷玲一见到官晶翎便微笑着走进去,不过她清丽的眼睛却充满着不饶人的兴味。 「怎么回事?」官晶翎被瞅得有些不自然,只好出声。 荷玲半倚在桌子边缘,轻抚着猫咪的脖子,盯着官晶翎。「看胜武今早的模样,好像是他的心被某人套牢了。」 官晶翎低头看着面前的笔记,「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昨晚警卫们看到妳坐他的车离开,而今天就谣言满天飞啦!」 官晶翎索性停止假装工作,靠在椅背上。「所以妳是代表大伙来求证事实?」 「我才不爱管闲事呢!」荷玲笑得真挚,「不过,如果妳真是使胜武心情不好的人,那么我还真佩服妳。」 「为什么?」 「就我观察,胜武不曾让任何一个女人公开接近他,更不用说影响到他的情绪。」 「就我所知,」官晶翎冷冷地说,「他让不少女人靠得很近啊!」 「我指的是在感情方面而不是肉体。甚至连可以轻易掳获任何男人的欧阳艳容,也不曾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官晶翎扁扁小嘴,想起欧阳艳容令人惊叹的美丽。「这点我持保留态度。」 「无论是多么傲慢的男人,遇上对了的女人就无法自拔了。」荷玲若有所思。「这个女人会是妳吗?有这种可能吗?」 「我不是他喜欢的型。」官晶翎平静地回答。 荷玲笑着,不置可否。「好吧,我等着瞧!」她抿嘴一笑,转动水亮的眼眸。「但我想今早胜武之所以这么难缠的原因,是因为妳让他动了心,所以他紧张得不得了。」 官晶翎淡淡说:「那是我的荣幸。」 荷玲笑得更开心了,「妳知道吗?妳和胜武都是自我保护意识浓厚的人,你们会让彼此沉沦的。天啊!这过程将会是精采万分。我要知道第一手数据,可以吗?」 官晶翎轻巧地说:「我没意见。」 荷玲笑着离开书桌,「那么,如果没有『某人』事先邀请妳的话,中午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好吗?」 「好啊!」 「那中午见喽。」 自从荷玲走后,官晶翎仍然坐着不动,脑袋一片空白。她知道荷玲具有惊人的观察力,而且往往是一针见血。 看了看表确定时间,她走过去又把门锁上。 回到座位后,官晶翊,随即拿起电话拨号,才响了一声就立即切断。 过没几秒,她的行动电话响了。 「我已经看过蓝图了。」官晶翎简短的报告。 对方低沉的声音职业化且冷酷。「妳是否已将网络线『陷阱』一事告诉向胜武?别说得太早,现在布局有害无益。」 「我用其它方法来减低他对我的不信任,不至于让他对保全系统起疑心。」 「妳用什么方法?」 「我把他的怀疑诱到欧阳艳容那个方向。」 沉默了好久,低沉的声音才又出现。「妳说什么?」 「你听到了呀!」 「昨晚为什么没告诉我?」 「因为我想视情况决定。」 对方又沉默了好一阵子。「既然如此——」 此时门外传来阵阵有力的敲门声,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地说:「待会再打电话给我。」 「等一下,先别挂断。」官晶翎说完放下行动电话跑去开门,是向胜武。 「你先进来,我一会儿就好。」她飞快告诉向胜武,然后拿起电话。「久等了,您刚刚说什么?」 「是向胜武对不对?」 「是的。」她说。 电话中的男人有几秒钟的停顿,声音变得不自在。「妳在玩火,是不是?」 「是的,我已在『履历表』上写得很清楚了。」 他叹了一口气。「等妳有空再拨个电话给我,我们订下回见面的时间好商量对策。」 「好的,谢谢你,先生。」 官晶翎挂断电话,回头见到向胜武正盯着她。 她故意回避昨晚发生的事,用一种拘谨礼貌的声音问:「请问有何贵事?」 向胜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妳刚在电话中提到履历表,妳想找固定工作?」 「想过一两回。」 「为什么?」 「替自己保留一些机会总比没有好。」 「嗯。」 看来向胜武似乎没有对这通电话起疑心。 在他尚未说明来此的目的之前,官晶翎先采取了一个试探的询问:「听说你早上情绪不是很好?」她故意严肃地说。 向胜武闻言,面无表情的僵硬马上更增加一些。 「荷玲告诉我了,」官晶翎笑笑。「希望你不要介意,而且你应该要觉得很安慰,因为她都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她的好心。」向胜武冷哼一声,「她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官晶翎坐了下来,用手撑着小巧玲珑的下巴,眼神不曾离开向胜武的表情,懒懒地说:「自己渴望的东西,不一定能够得到,不想别人得到的东西,也不代表他们一定得不到。」 向胜武不能否认这句话。 官晶翎淡淡一笑,「我记得我妈咪曾经说过,没有办法让多事之人住口,就算有,也还有别人会主动散播一些谣言。」 向胜武沉默地瞪着她,仍是面无表情。 「胜武,你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因为今天起床太早,还是昨晚没睡好?」 「都不是,」他蹙紧眉头,「如果妳在暗示妳对我造成的伟大影响的话——」 「不是暗示,事实就是如此!」 向胜武的表情转为严厉。「妳还有没有一点少女的矜持?」 「一点都没有。」 「那真不幸!努力自我培养一下,可以吗?」一抹讽刺的笑容浮上俊美的脸庞。「就算妳真的能让一个男人失眠,也不好这么直说吧!」 「也许是不太好,但是我很好奇。」 「我拒绝回答妳。」 官晶翎迅速掩饰笑意,「你刚刚就已经算回答了。胜武,我的魅力真有那么大吗?」 「听好,我来这里是讨论公事的。」 「懦夫。」她轻轻地说。 向胜武的脸沉下,不想让她再影响自己,他要主控整个局面。「我想看看妳昨天说的那条网络线。」 官晶翎没有马上回答。此时计算机正好「哔」了一声,她走到机器旁边拿出光盘片,开始忙碌地换将起来。 在余光中她偷偷瞥向胜武,不自主地看着他那充满阳刚味的高大背影。 虽然咖啡喝多了不好,但是自己刚才也太焦躁不安了吧!事实上,她明白打从一开始,自己大多是冲动行事。 官晶翎把椅子往后移开一些,给了刚好容纳向胜武可以蹲下的空间,然后坐回椅子上说:「请自便。」 有一秒钟的犹豫,向胜武绕过书桌,在她身旁弯下身,右膝单跪在地面上,拿起手电筒。「在哪?」他命令性地质问。 「靠近桌脚这边。那条网络线在里面的地板上。」 向胜武靠她那么近,官晶翎几乎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力,以及浑厚的男性气息,昨晚的记忆已涌回她的脑海里。 他怎么可以不承认他们之间有着不寻常的感觉呢?天啊!他人就在眼前,近到伸手便可碰触,而她几乎无法克制不去抚摸他…… 也许,他对她真的没有任何感觉!想想看他以前多姿多采的私生活,就算他昨晚失眠,也不代表什么,顶多只是他在心理上抗拒和她发生亲密关系,生理上却难以控制罢了。 男人嘛!总是可以不投入感情,只顺从于欲望。 官晶翎无法将视线自他身上移开。她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交握着,看着正半蹲在桌底下的男人,她的目光顺着他宽阔的背部线条游移;这性感的男人穿着一件暗光色合身薄衬衫,使得他结实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 官晶翎从没见过有人能将衬衫穿得如此性感。危险。 向胜武关掉手电筒,把它放在桌上,仍旧半蹲着,低声说:「妳说得没错,看起来像是仓卒中完成的。」他没有看她的眼睛。 他们俩离得这么近,她的膝盖几乎可以碰到他,她无法集中精神,只机械式地听他说话,反射性地回答:「如果『那个人』知道该怎么进入系统的话,不需要太久的时间,五或十分钟就足够了。」 向胜武正转身面向她,突然整个人僵住了。他没有想到她会主动碰触他。 官晶翎的纤纤细指碰上他衬衫的领子,慢慢往内抚摸至他粗壮的脖子,他上衣领口处大大敞开着,似乎引诱她更进一步去碰触他坚硬的胸肌。 当她触摸到他坚硬温暖的肌肤时,他终于抬眼看着她,向胜武的眼中充满熊熊火焰,官品翎逐渐感到呼吸困难,像被强力吸盘吸住般,无法将目光离开他的注视。 向胜武慢慢转过身,完全面对着她,伸出手抚摸她的膝盖,不断地揉搓画圆圈,那股压力又厚重又温暖。 在他手掌技巧的抚弄之下,官晶翎的膝盖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她的纤腰忽然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两手软绵绵地向前伏在那结实的肩膀上,彷佛全身也跟着燃烧起来。 他半跪在她的面前,眼中燃烧的欲望是在对她提出身体上的要求,而不仅仅是注视。 「把妳的腿张开……」向胜武更趋身向前,贴着她的手臂轻轻耳语,低沉沙哑的声音,使她不自觉张开原本紧闭的双腿…… 这时计算机传来「哔」的一声,硬冷的声音打扰了空气中热情,帮他们拉回部分理智,提醒了他们的处境。 向胜武突然停止动作,轻轻将她拉开自己怀抱。 他极力忍住再度拥紧她的冲动,艰难地说:「如果我现在不停止……」 z 怎知官晶翎一点也不想停止。「嗯……」她不情愿地发出娇怨声,再次移近他,侧着头亲吻他的脸。她把两瓣红唇游移到他的下巴、上唇,温柔地轻啄他的嘴唇。 向胜武的呼吸几乎静止。他强烈感觉到她况润的唇触上他时的强烈渴望,他的身体快被她的挑弄折磨得痛苦不堪,若不是计算机此刻又「哔」了一声的话,他肯定会向他俩的情欲投降。 向胜武努力想反抗官晶翎那要命的诱惑,他把手放到她的肩上,将她轻轻推离,试图控制说话的沙哑声音。 「晶翎,我们不可以在这里……」 官晶翎对他眨勤雾蒙蒙的大眼,她的表情是那么楚楚可怜。 「是的,这里不行。」她哑着嗓子说,缓慢地抽回围绕在他脖子上的手,垂放在身侧。 「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他轻轻说,「到我住的地方。」他迫切的想要地。 官晶翎静默地垂下眼睑好长一段时间,但当地抬起头望向他时,一双大眼睛清朗澄澈,眼底闪耀着接近狡诈的神韵,跟平常一样。 她叹一口气,那种慵懒揶揄的口气又回来了,「我只怕你并不喜欢听。」她一边扣上纽扣,整理上衣。 「我不喜欢听?」 「不喜欢听我现在要说的话。」 向胜武放开她的肩,心中闪过无数的问号。「妳要说什么?」 官晶翎并没有被他严肃的声音吓到,她也不回避他冷硬的脸色,「记得我昨天告诉你的话吗?」 他点点头,等着。 「我现在不想找一个固定情人或未来对象,我顶多在这里待个几周,然后又会接别家case……也许和从前一样,去别的国家也不一定。」 她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但是我应付不了一夜情的关系,我不想这么做,就算一周夫妻也不成。胜武,我不当自己是男人玩腻就可扔掉的玩具。」 「我知道。」他平稳快速地回答。 「真的?」 「没错。所以,妳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一个承诺?」 「不,我只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你是有意义的。」 官晶翎的眼神转为淡淡忧伤。「不论将来我们之间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要我能够确定这点,我就永远不再提这件事。但在让彼此关系进一步之前,至少……我必须要确定你的想法。」 她真正要的竟是和他更探入的交往。向胜武看着她,明白她的坚持。 再深入的交往……如果他刚才没有突然打住,她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如果刚才没有让理性来操纵大脑的思考,她早就毫不保留地献身了。那样温软柔嫩的身躯,她和他一样欲火焚身,这女人几乎成为自己的囊中物…… 现在想起来,他懊恼极了。 虽然她要求的不算过分,但他目前不打算给这么多。他压根儿不想改变自己的感情态度,也不愿对女人作出任何的承诺,就算只是一个短暂的承诺。 他只想捉弄她,瞧她反击的娇俏模样。 向胜武深吸一口气,先将她扶坐椅子上,缓慢地站起身来绕到桌子的另一边,视线不再接触她的。 他决定将话题转回正事。 「我现在还没有决定要用哪条线当『诱饵』,妳说过等到程序都已输入完成了,这条网络线就不会对系统造成任何威胁,对不对?」 「没错。」她的声音和他的一样平静,「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人,都不可能在系统尚未完成前就来寻找漏洞。」 「那么就把网络线留在那,我会告诉妳下一步怎么做。」没有再看她一眼,向胜武转身离开房间。 官晶翎眼睁睁看着他远去,她仍旧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前方,无力思考,更不愿回想。 但不去想他是不可能的……即使当时内心不抱任何希望。 在这场游戏中,太快就发生阙系的话,他也许会瞧不起她;她不相信自己保持理智的能力,她必须让他先采拒绝的步骤……沉思中的官晶翎叹息一声,利用他的犹豫行为来阻止一件自己无法控制的事。 倘若他发现事实真相,又将如何看待她? 只要他尚存有些许对她的怀疑,就算受到伤害,也会降到最低程度。 此时粽子从她的大袋子里钻出来,喵了一声。当向胜武在房里时,牠几乎一动也不动。 看着那只沉默机警的小猫咪,官晶翎自言自语地说:「我该告诉他实情的,是不是?」 粽子打了个小喷嚏,似乎表示不同意,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牠是对的,她不可以这么做,即使那样做容易得多。 她苦笑一下,现在必须要做的,只是片无其事地告诉胜武,别担心那条网络线。 因为——那是她的杰作。 第五章 时钟刚响十二下,一阵敲门声响起,是荷玲。 她笑嘻嘻的探脸进来问:「官美眉,有没有这个荣幸邀妳一起共进午餐?」 「唷!荷大小姐的护花使者今天换人啦?」 官晶翎展开笑容一副故作夸张样,起身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拎起粽子便挽着荷玲往外走。 在荷玲来计算机室之前,官晶翎早已从起伏不定的情绪恢复过来了,经年累月的离家在外,早使她有能力应付任何的情况。 这是她独自在外迫切需要的自我生存能力,不论经历什么样的伤害、苦痛、委屈,她宁可躲起来揖自疗伤,也不愿表现出来。 荷玲熟练地开着车穿梭在大街小巷,车内弥漫爵士女歌手的低缓歌声。官晶翎瞥一眼她的好友。「妳还是这么喜欢听爵士乐曲。」 「也不尽然,现在的我倒觉得各类音乐都有它的特色,看妳用什么角度去欣赏。」荷玲嫣然一笑,语意深长地说:「美好通常只有短暂。坚持原则固然好。偶尔改变一下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官晶翎微感意外地望了她一眼——时间,真的会使人改变。 「妳和阿朗什么时候结婚呢?」阿朗是她所知荷玲的一位男友,但那是半年多前的事。 「阿朗?早过眼烟云了。说真的,最近出现的白马上子比较精采,说出来只怕吓坏妳!」车子开进一栋三层楼高的停车场。 「『白马王子?!』这次又是哪个幸运的多金男人败倒在妳石榴裙下?快告诉我!」 「职业和金钱……真有那么重要吗?」荷玲的眼神闪过一丝罕见的阴郁。「告诉我,如果妳遇上心仪的对象,是个职业既不高贵也不多金的男人,妳会怎么做?」 「咦?」官晶翎望着荷玲眼底的几许怅惘,心中暗暗惊异她脸上的黯淡,柔声问:「怎么了?为情所困?」 荷玲露出无奈的微笑,爽朗的说:「连他在哪儿我都不清楚了,何来的为情所困?充其量他也不过是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她转动方向盘,找到空车位,利落地将车停好。 她的心思最近常莫名绕着那个「陌生人」打转,说不上来是哪种感觉,对于那个曾经从她身上偷走项链的男人……荷玲摇摇头,想暂时甩掉他那模糊的身影。 这是一顿十分愉快的午餐。官晶翎欣喜地发现这家餐馆如同荷玲所描述,食物精致清淡,里头的装潢更是雅致,一进门的右手边是一个迷你的荷花池,点缀小巧的中国风味竹饰,温暖明亮的灯光令人赏心悦目。 也许是轻松环境的缘故,或是多话的天性,经由晶翎有意无意的引导话题,荷玲不住地聊起这次古物展览的详细工作内容,其中亦不乏关于向胜武的工作执掌和细节。 官晶翎完全任由荷玲滔滔地叙述,尽量不打断她的话,以便得到更多有关「风尚」的内部信息…… 午餐后回到计算机室里,荷玲先回自己的办公室一会儿,又到计算机室找官晶翎。 「现在a区没有人,我们利用这个空档检视一下设施如何?」 「好,等我一下。」官晶翎从抽屉里拿起一些平面图和蓝图。 「粽子也跟着去?」荷玲半开玩笑地问。牠正舒服地赖在主人肩上。 「放心,我若不叫牠下来,牠就会一直待在我肩膀上。」 两人一同先上到十一楼,经过b区时便马上被拥挤的参观人潮淹没。 在两人勉力穿越群众时,官晶翎隐约感觉到有一道锐利深沉的眼光紧紧攫住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使她不自觉心跳加速,但是只要她一回头搜寻那道热烈的目光,它就倏然消失了。 实在没有理由认定那目光来自于向胜武,但她直觉是他。 光察觉到他正注视着自己便足以令她两颊通红、心跳加速,她想从人潮中寻出那道迫切的目光,但她却没有勇气这么做。 好不容易钻出人群,不理会「宾客止步」的警告牌子,两人踩上铺在楼梯上的绒地毯,向警卫点头示意后继续走上十二楼a区。 不同于中午的轻松态度,荷玲当起一本正经的导览员,迅速有效率地对晶翎细说展览品的摆设。晶翎则尽量问到每一个小细节,以便得知计算机硬件的配置方式,及用在个别展览柜上的保全设施。 「这套保全系统当真是滴水不漏?」解释完毕后,荷玲好奇的发问。 官晶翎微微一笑。「滴水不漏?人想出来的东西,当然也可能被人为破坏,我只能尽力做到完美。」 看到荷玲若有所思,她继续解释,「愈让小偷接近贵重的东西一分距离,就多一分危险。」 荷玲睁大眼睛,「那……被捉到的小偷会有什么下场?」 「窃盗罪属刑事责任,就台湾的法律而言,视法官的裁定判决而定。」 「那么……窃盗累犯呢?」 官晶翎侧头想了一下。「我不清楚,听说是加重二分之一刑责……咦,妳怎么突然问这事?」 荷玲低头思索,无意中看表一眼,惊呼道:「差点忘了,我得打电话给一位宝石专家来这儿检查。」 「姜文豪的收藏不都放在自家豪宅的保险柜吗?」官晶翎似乎不经意地问。 荷玲点点头,「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因为胜武下令要一份新的鉴定书,所以我得另请珠宝鉴定家。我该走了。」 「希望妳一切顺利。」 「谢了,如果妳还需要其它数据,就直接到我办公室来。」荷玲迟疑一下,露出天真无辜的表情,压低声音说 「其实,我认为胜武才是带妳到各楼层参观的最佳人选,因为他习惯事先掌握工作的每一个细节。」 这点晶翎当然明白。「既然如此,如果妳待会儿碰上他,可否顺道告诉他,我现在需要他的协助?我会暂时待在十二楼。」 「乐意之至!」荷玲抿嘴俏皮地一笑,离开时不忘回头意有所指说:「希望下午能看到他的好心情,这一切都看妳了。」 官晶翎走进另一区浏览保全的装置,如同荷玲所说,除了a区外,其它区的系统早过时了,只剩一些老旧的录像监视器。 正在研究平面图时,那道热切追逐她的目光又向她袭来。 虽然只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但她知道那是向胜武。 她头也不回地说:「有了新东西比较,所有老系统的缺点就更加一览无遗了,光靠老旧设备是不够的。」 「我知道。」向胜武语气平淡。「但要全部汰旧换新得花一大笔钱,也许经由这次的展览可以赚上一笔。」 为了避免被向胜武看出她心情起伏不定,官晶翎专注研究着面对的墙问:「『风尚』下班关门后,高压线板仍有作用,是吗?」 「没错。」 「所以警卫不论何时要通过走廊,他们必须使用钥匙卡才能进出?」 「没错。」 她在平面图上标出几个记号,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装置。她清楚感觉到向胜武那锐利目光里的强烈情感,但她努力不去理会,尽量保持平静的态度。 「每个激光束都可以看得见?」 「对。」 官晶翎终于听到他声音的微妙转变,自己就事论事的态度终于激怒了他。她心中窃喜,享受这种转变。 她的目光仍不看他,「荷玲已经带我看过a区了,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想去看一看其它部分。」 向胜武点点头。「走吧。」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官晶翎集中精神仔细研究。 她几乎是不发一言,即使遇到可疑处,也只问些简洁的问题,冷淡地故意忽略那双灼热的眼睛。即使两人独处时,她的专注不减,完全不因他的愤怒而收敛。 向胜武十分气恼,几个小时前的娇俏女孩哪里去了?突然消失了吗? 是该上前抱她入怀,还是…… 向胜武震惊极了!才认识她不到两天,居然受她影响如此之深。 他们抵达最后一个展示区时几乎快五点了,参观人潮几乎只剩一半。官晶翎看看那些展览柜的保全系统,不禁摇摇头。 「这些监视器材的年龄比我爷爷还老。」 这不是她在这个下午唯一批评的话语,却是在近半侗小时内第一次发出声音。 「别抱怨了。」 官晶翎抬起头,发现向胜武冷酷的眼眸正紧盯着她,霸气的眼神几乎夺去她的呼吸。 「谁?我吗?」她张大双睛,彷佛十分讶异他刚刚说的话。 「没错。妳总不放过任何批评的机会。」 「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保全』可言的缘故。你们要我设计出一个保护这栋大楼的程序,但却使用超过十年的高压线路,和一些比你还顽固老旧的雷射扫描仪。」 最后一句话几乎令向胜武哑然失笑,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说这工作很容易的可是大小姐妳,我还没听人说过这差事简单。」他扬一扬眉,讽刺地说:「妳估算错了。」 「我从没估计错过。」官晶翎站在一公尺外,活页夹在手臂下,双手扠腰,眼里带着诱人的妩媚,「我是被你们请来的。如果,我和你能处得来的话,还可以另外得到红利呢!」 向胜武稍愣住一下。他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心底闪过几分警觉。他突然了解了一件事。 「妳整个下午一直用另一种方式气恼我,是不是?」他咽回几乎脱口的咒骂,逼问她,「妳故意批评保全设备,好令我生气,是不是?」 「差不多是。」她低声说。 「为什么?」 官晶翎吃吃轻笑,「一是回敬你之前对我的态度,二来因为你太过于严肃了,我想你出出气比较好。」 向胜武深吸了一口气,「我懂了。」 坏女孩,她又妄想控制他,但糟糕的是,她屡试不爽。 向胜武正想进一步行动时,听到她咯咯娇笑。 「你又要开始正经八百了吗?」 「妳自己又算什么?三头六臂的小巫婆?」 「我没那么高杆。」 向胜武直觉她想借故拉回两人的亲热感觉。 虽然才第二天与她见面,就算他再不熟悉她这个人,也已经知道她正有意无意地向他挑战。 他的一对浓眉聚拢,笑容消失。「对于妳的要求,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不,并没有结束,只是讨论到中场暂停。」 胜武把手插入口袋里,陷入沉默。 「那好吧,我们将它讨论完。」他终于说话了。「如果我说,不想要拥有妳的人,我俩很清楚那是谎言。」 向胜武平淡的语气包围着她,深不可测的眼眸却像冰雪中的火焰。「但我一向认命,若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我也不会活不下去。」 官晶翎怔怔地看着他。她实在是替自己惹了大麻烦,现在似乎更骑虎难下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喜欢我,但你不会更进一步,只因为我向你要求更多的保证,是不?」 向胜武一言不发。 官晶翎的表情依然没变,轻柔地说:「有些女人需要保证,即使听到的不过是谎言。」 「我不想对妳说谎。」向胜武尽量保持声音平静。 至少他诚实,晶翎想。对于感情的事,他是百分之百诚实。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遵照此原则,如果他日后发现真相,会不会深深恨她?想到这儿,她不禁颤抖了一下。 看着他俊朗的风采,她深深迷惘了,怎么想得到,原来能够捕获她心的男人,竟然真的存在! 她的双手不知不觉紧紧相握。凡事总要在事后才能算出盈亏,现在,何妨再放胆一试? 「我们都会为想要的东西付出代价,不是吗?胜武,我愿意抛开老旧观念,放纵自己去享有一段短暂恋情,而我也得为此付出代价。但除了一点的保证之外,我不再多要求别的。」 「我不会给妳保证的。」他坚定说。 「你会的,胜武。」她幽幽地说。 他震惊了,她为何如此肯定?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她又开口了,「无论如何,我可以和你妥协,不论你放弃多少东西,我必会比你放弃得更多,连我的骄傲在内。」 「不要形容得像是一场战争。」 官晶翎的笑容变得有点苦涩,「也许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想想看,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多少冲突?但与其说是一场战争,我宁愿将它形容成……」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第一次的冒险。」 向胜武懂了。 「妳的意思是,我是……」他克制自己,不马上道出答案。 「你想说的是,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官晶翎几乎是反射性接着他的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妳几岁?」 「二十四了,」她微笑着,「当然,像我这种自视甚高的女子,从前并不是没有过机会。」 「我相信。」 官晶翎瞧着他,她的自白果然撼动了他。 「我虽然在国外念书,但一直没有过交男友的念头。事实上,在你走进我的生活之前,我不曾动心过。」 向胜武凝视那张严肃的小脸,他知道应该如何做以免伤害感情。 他清清喉咙,带点讽刺半开玩笑问:「妳该不会看了我一眼就坠入爱河吧?」 「不错,可以这么说。」 向胜武愕然了。她竟如此坦率。 他瞠目结舌地瞪着她,不知从何时起,官晶翎竟是他的视界里唯一能见到的…… 她还是她,和一分钟前一样的穿著,站的姿势也没变动,但她突然变成一个前所未见的性感女人。 真令人难以想象,这么勇于表达和尝试的女人,居然还是个处女?! 「如果妳已经等了这么久,为何现在能满足于一段短暂的关系?」 官晶翎挑起俏眉,似乎有点惊讶,「不是你所想的,我并不是『等』,事实上,我并非传统到认为性和婚姻是不可分割的。」 她笑得十分甜美,又继续说:「我一向满足于单身生活,也不愿和一个想绑住我的男人交往,所以,我们正好是同类,不是吗?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台北,到时我将又是两袖空空,跟刚来时一样。但这次,我相信我俩都会有一段美好的回忆。」 再拒绝她就太白痴了! 过去也有女人有过类似的提议,向胜武都毫不犹豫立刻接受,而且也从未后悔过,但眼前的女孩意外地撩起他心底的涟漪……事情真会维持着简单的情况吗? 「不好。」他坚决地说。他们最好还是生活在各自熟悉安全的世界里。 官晶翎并不惊讶于他的答案,她漂亮的脸庞正对他展现出万种风情,樱唇上噙着最迷人的甜笑,而她慵懒的语调,一如平常。 「也许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不会轻言放弃。」 迄一次轮到她说完话便不再多留一秒,轻快地离开会场。 留下的向胜武一语不发,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动,只是愣愣的站着…… 快走近计算机室时,官晶翎终于放慢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喵。」粽子在她的耳边叫。 她呼出那一口气,「安静点,我现在已经破釜沉舟了。」 她不再思考刚才的任何画面。回到计算机室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离开「风尚」。 匆匆回到住处,她向大楼的警卫打过招呼后,便大包小包地上楼冲进自己房间,将抱回来的东西一古脑儿丢在沙发上,之后便又马上坐下来脱掉靴子,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因为一个小时后,她要会见某人。 由于对方不想被人经常看见在她的住处出没,他们约好其它见面地点。 匆匆喂了粽子晚餐后,她开始研究笔记和蓝图,因为这是见面前的功课。 她试着不去想到向胜武,但他的影像却不断地浮上脑海,那双深邃的黑眸如此炯炯有神,粗犷又优雅的高大外型,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唉!真的是回头无路了,不论将来会如何,也不可能无怨无悔地接受。但至少她已经试了。 一直拖到很晚,官晶翎才去赴约。 她发现自己正卡在两个意志坚定的男人之间。既要听其中一人的指挥,却又不可自拔地爱上另一个…… 第六章 当向胜武发现自己在房里沉思踱步时,已经过午夜了。 今晚他十一点才回到家。就在官晶翎离开后没多久,他也离开了公司,直接去参加当地富商政要举办的社交聚会。 结果他很不情愿地发现,他带去的女伴完全吻合官晶翎讥讽的描述,是个身高一七○的模特儿,外型相当亮丽抢眼,身上还戴了一堆贵重的饰物,只因为她老爸拥有一家不小的珠宝连锁店。 向胜武觉得兴味索然,早早就离开了聚会。 在送女伴回去时,对方充满暗示性地邀他进屋里头,但他却是一反常态没有下车,声称有重要事情而驱车离开。 他并非不想接受她的邀请,至于为何拒绝……连他自己也很惊讶。 他单独回家后,脑子里仍是一片混沌,无法继续专心工作。 工作一直是他十年来的生活重心和最爱,但他现在竟无法将官晶翎自脑海中驱除。 天!他真想占有她,她的提议对任何人都是难以抗拒,更何况他是单身男人……以她的条件,她只作这样的要求实在不值。 如此晶莹剔透的女孩,若没有欣赏她的好男人,太浪费她的美丽了。 真是出奇池可笑呵!他竟会这么想……他从未在女人的身上产生过这种想法,而官晶翎却有别于那些女人。 一切得归咎于他的理智在作祟,并非因为他无法给予她所要的保证,而是他不愿意。 但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失去任何事的主导权。 他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一份神秘文件,让自己开始专心于另一件事。 盯着文件上的数据良久,向胜武拿起电话拨了一串行动电话的号码。 经过十数次的响声,终于有人接起电话,传来的是个的充满不耐语气的男性声音。 「喂,我是王杰。」 「王警官,如果你现在没有心情讲话,我可以改天再打给你。」胜武嘲谑地说。 「……没关系,」王杰说,「有事吗?」 「我要麻烦你帮我个忙。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高雄。你要我帮你查警方的档案对吧?」 「没错,再过不久『风尚』的展览就要开幕了,我想事先避免可能发生的问题。」 「……好吧,」王杰顿了一下,说:「你想查什么?」 「一共有两件。有个以前认识的女收藏家,我对她有些怀疑,希望你能提供我一些她的数据,她叫欧阳艳容。」他说了她的名字及地址。 「知道了,另外一件是什么?」 向胜武稍稍思索,才说:「在『风尚』的雷脑室里,有一条网络线曾遭人动过手脚,我不确定是内贼或者又是燕君侠干的,想请你们警方暗中帮忙、协助调查。」 当提到燕君侠这名字时,向胜武的声调明显提高,足见情绪的起伏。接着他又补充一句:「尽量秘密进行,可以吗?」 对方沉默一会儿,说:「没问题,不过可能要花几天时间,我才看得到计算机的机密数据,或是调派人手,毕竟这不是公务。」 「我知道,展览品在还没正式公开前都还算安全,所以我还可以等。你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好。」 放下话筒后,向胜武站起身来,走到客厅的窗户旁,冷漠的面容上浓眉微蹙。点点滴滴的城市灯光,因笼罩着雾气而显得有些朦胧。 切掉行动电话之后良久,王杰直盯着手中的便签,是方才和向胜武谈话时所记下的。 他突然重重叹了一口长气,先是撕掉上面一半,又用力揉掉剩余部分,将它丢向垃圾桶,但却失去准头。看来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他瞪着面前的计算机荧光幕,紧抿着薄唇,锐利无情的眼睛不停地转动,心里仍在盘算。 「他妈的。」他终于迸出一句话。 走出「风尚」大楼,王杰看了一下四周,发觉雾更浓了,路边的灯光隔着雾氧透出来,这种景象看起来真是诡谲,他希望此刻自己真的在高雄而不是在台北。 他又狠狠地骂了一声,然后拿起行动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当对方接起电话时,他直接说:「我们有麻烦了。」 接下来的连续三天,官晶翎极少见到向胜武。 大部分的时间她待在计算机室和住处赶着工作,看平面图、蓝图、写程序等,满满的工作却仍不能让她逃避失眠的命运。 由于四海为家,她现在已能完全适应台北的生活,但过去几个晚上梦见向胜武却也已成习惯,使她感到身心俱疲。 连粽子在白天也会打起瞌睡来了,因为她半夜辗转难眠时,总会爬起来逗弄牠。 这样的情况可能会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她咬着一只铅笔头,心里复杂地想着,两个都是固执己见的人。 「嗨!好久不见。」突然听到清脆无比的招呼声,门口出现了一位娇客。官晶翎抬头一看,愕然地屏住气息,愣愣地看着计算机室的门口。 欧阳艳容站在那里,娇笑的媚眼衬托唇红齿白的五官,隐约透明的酒红丝衫贴着她窈窕的魔鬼身段,足以让所有男人筋骨酥软,拜倒于石榴裙下。染成暗金色的头发在脑后绾成髻,成熟高贵的发型,更增添了她绝世惊艳的魅力。 她甚至比第一次见面时更令人惊艳,尤其那荡人心魂的微笑,绝对是让男人不由自主紧盯着她的最佳武器。 出于女人的比较天性,官晶翎不由感受到强烈的威胁。 她身上的t恤及牛仔裤、没有整理的随意发型。鼻头不小心染到一滴墨水,耳后还架着一支铅笔…… 有几秒钟的时间,官晶翎颓丧地想,向胜武怎可能放弃这个美艳的女人而喜欢她呢?而且他已经避了她三天了。 她站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将打印纸盖上她正在工作的平面图上,绕过书桌走向她。 「欧阳艳容小姐,这个房间是严禁外人进入的,」官晶翎温和但坚决地说,「难道警卫没有阻止妳吗?」 自从她告诉向胜武有关网络线的事之后,他已经在走廊上加派警卫巡逻。 欧阳艳容睁大眼睛,一脸的无辜。「我不是外人,我来这里找过文豪和胜武好几次了,所有警卫都认识我,他们当然会让我进来。」 官晶翎在心里快速思索了一会,「我知道了,既然妳来了,请问有什么事吗?」她仍是擂着门口不让欧阳艳容再走进来。 「事实上,我是来找胜武的,妳……不介意吧?晶翎。」 整整有半分撞,官晶翎无法开口。她不喜欢陌生人如此亲昵地唤她名字,尤其是一个才碰过一面的女人,而且当时还是在一家餐厅的洗手间里。 她可以肯定的是,欧阳艳容是个麻烦人物。 她淡淡地说:「为什么问我介不介意?妳和向先生的事与我无关,而且他的办公室位在走廊的更里头,妳应该知道的。」 欧阳艳容带着娇笑,嗲声嗲气,「胜武约我在他的『新办公室』会面,可不可以麻烦妳带我去?好不好嘛,晶翎?」 「当然!」官晶翎面无表情说,故意走向前一步促使她往后退,转身把门关起来。 官晶翎自顾自地走过一间又一间,终于来到一间硕大的办公室门口。 她故意忽略坐在一旁的秘书的疑惑眼光,用力敲着门,不等响应便擅自打开它.冷冷说:「对不起,有人来找你。」 在向胜武遵来不及从座椅上站起来以前,欧阳艳容已抢在前头,一溜烟钻了进去。 官晶翎没有等着看他们相见的情景,不吭一声地把门关上。 她一路低头自忖走回计算机室,意外见到荷玲正倚在门外等她。 一见到官晶翎,荷玲偏着头,闪动着慧黠的双眼说:「欧阳艳容又来打猎了?」 官晶翎不禁失笑,「应该是。」 「妳不感到困扰吗?」 她冷哼一声,打开门,先让荷玲走进去。 「为什么会困扰我?他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 「喵?」荷玲故意学着粽子的声音。 官晶翎不禁被她逗笑了,「好吧,我承认,有时这个女人真令我烦透了。」 荷玲拊掌笑道:「妳有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希望妳有法力可以阻止她对胜武伸出艳爪。」 「他是个大人了,可以照顾自己。」 「是啊,但这不是重点。」荷玲的眼神闪闪发亮。 官晶翎摇摇头,「她最有兴趣的是姜文豪的收藏品,这是妳我皆知的事,至于诱惑胜武远离我,对她而言只是个好玩的把戏。」 「没错,妳说得非常正确,刚才妳自己也说了,她不会让妳感到困扰的,不是吗?」 「是啊!」 「那么,」荷玲绕过半圈,盯着晶翎,「为什么妳的手紧握着拳头,嘴巴还翘得半天高?」 官晶翊低头一看,果然如同荷玲所说,她的双手正僵硬地握着拳头,再仔细一体会,感觉心正怦怦地跳得飞快。她涨红一张粉脸,放松手指,再清清喉咙。 她低声嚷道:「因为我有点紧张,妳知道的,展览会可是件大事。」 她接着呼出一口气,挺挺肩膀,「今天时间过得真慢,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继续赶工。」 「万一胜武问起妳,我要怎么回答?」 「为什么妳认为他会问起我?」 「因为最近每次他一知道妳不在公司时,脾气就会变得难缠。」荷玲轻笑,「通常不是盘问我就是盘问警卫。妳知道吗?只要妳一不在公司,他就快把我们逼疯了。」 「可是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当然,我想他是故意不让妳看到。」 官晶翎直觉荷玲此时夸大其词的成分较多;为了拉拢他们两人的关系,她会刻意去营造某种暧昧气氛。 她瞪眼说:「他才不会问呢!」 荷玲俏皮一笑。「哦,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官晶翎思索了一会,正声说:「好吧,麻烦妳转告他,当心欧阳艳容的枕边细语,因为我可不想为了她再重新改计算机程序。」 荷玲眼睛睁得好大,「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吧?真要我这么说?」 虽然和荷玲是好友,官晶翎目前不打算谈自己复杂的心情。 「当然!妳不但要告诉他我明天不来公司,而且,请妳务必把我刚刚的话转告他,一字不漏。」 「妳确定?」 官晶翎一脸的坚定。「我十分确定。」 「……好吧,希望妳不是意气用事。」 送走荷玲后,官晶翎慢条斯理收拾好预备带回去工作的资料,拎起粽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公司。 回到住处后,官晶翎丢下手上的所有东西,脱掉外衣进浴室,准备洗个热水澡,好减轻一天的压力。 从浴室出来后,换上一套舒服的工作服,转开电视,正想打电话订外送披萨时,突然一阵迫切不耐的敲门声传来。 她惊跳起身,隐隐约约意识到来者是谁,只是不晓得自己该作何反应。 门外果然是向胜武。黑色的深邃眼里充满着愤怒,他瞪视着她,紧抿的薄唇加上一脸的寒霜凝重。 她从没见他这么愤怒过。 「我可以进来吗?」他高大的身躯挡住门口,生硬而保持礼貌地问。 官晶翎往后退一步让他进来,关上门跟着他走到客厅,尽量以最不轻松的语气说:「看你的样子……一定是听到我的留言了?」 向胜武扯掉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差一点打到粽子,而后者静静地看着两人。 「是的,我听到了,」他转过身逼视她的眼睛。「妳说,妳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官晶翎的脚赤裸着,相对之下他几乎比她高上一个头,两人的身高差距使得他的愤怒像洪涛般一波波袭向她。 她的双手扠在腰上,抬起下巴,迎视他逼迫的眼神,「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你还要一字一句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我要妳向我道歉!妳没有权利那么说。」 「很多人都知道你的风流史,不是吗?难道你也这样闯进人家屋里,要求他们一一向你道歉?」 「还有,」她挑高眉头,维持着不变的语气,更带着几分挑衅。「你以为欧阳艳容对你的野心还是秘密吗?在这个城市里有关你的谣言早已满天飞了,亲爱的大情圣,你已经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 「我才没有被她迷住!」向胜武大吼,「妳给我听清楚,不管她以什么当作代价,她都无法从我身上得逞,更别提文豪收藏的宝物了,如果妳不信——」 「哦,是吗?」官晶翎清脆的声音,冷冷打断他的话。「据我所知,欧阳艳容在情场上没有失败的纪录。」 向胜武顿了一下,略微瞇起眼睛审视着她,脸色显得较为冷静,但声音透出的火气依然不减,「妳真的以为我会被她控制?妳以为我会抵挡不了她的魅力,而让她予取子求?妳是这样看我的?」 她耸耸肩,嘴角的调侃愈发明显。「我认为你还没有学到教训。」 这女孩竟然又想让他失去理智!这令他更是火大。「不要耍嘴皮子,我不想再继续吵架了。说!妳到底要不要为讲错话而道歉?」 「不。」她把下巴抬高,向前接近他。 突然之间,向胜武觉得跑来泄愤简直是荒唐到极点,她只是个娇小的女孩,而赤裸着脚裸使她看来比平时更娇小,但他却像对付其它人一样对她大吼大叫。 但愤怒已被熊熊挑起,他不愿意就此作罢。见她依然瞪着自己,表情丰富的小脸蛋也充满着怒容和傲慢,一点也不愿退缩。这简直更令他恼怒。 「你真是固执。」官晶翎继续挑衅。 「妳也一样,没有资格说我!」 「我?我不固执,我只是就事论事。」 「论什么事?」 她又向他逼近一步,两人的鼻尖几乎撞在一起。「你的固执。」 「我们这样子的对话毫无意义。」 「我是说真的。」 向胜武瞪着她,眼神突然似笑非笑。「妳如果要我相信妳,请不要把脚踩在我的鞋子上。」 官晶翎挑起眉,仍紧紧瞅着他好一会儿,才狐疑低头看地上,发现自己的赤脚正踏在他的大鞋上,却浑然不觉。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即把脚移开,苍白的脸蛋立刻涨红。 她光是停顿了一下,眨眨长长的睫毛,转动溜溜的眼珠,最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掩饰先前的窘态。 她掩着无法停止笑的小嘴,吶吶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想不到一脸寒霜的向胜武也跟着笑了起来,方才的怒气完全消失殆尽。冲突终于过去了,官晶翎感到无比轻松。 看着那张平日张狂霸道,却使女人疯狂的俊脸正对着她笑,她的心突然间颤抖了一下……她从未见过那样迷人的笑容。 向胜武的温柔剎那间软化了她的倔强,她无法继续维持着冷静与傲气。 如果这一刻能静止就好了……真希望他能永远这样笑着看她。 官晶翎坐下来倚在沙发背上,故意冷冷地说:「好吧,我道歉,我那么说是有些过火了。」 「嗯,我接受妳的道歉。」他毫不犹豫说。 沉默了一会,他接着又补上一句,「别以为我忽略妳的忠告,其实我正在调查欧阳艳容的私人资料。」 「我以为你早已『亲身调查』过了。」晶翎小声地说,却掩饰不了话中的讽刺。 「不要再宣战了,」向胜武一脸郑重警告她,「我是说我正在查欧阳艳容的背景资料。」 「哦。」官晶翎似不经意地看着他,「怎么查?」 「透过我认识的警方朋友。」 「那……你认为她会对展览品造成威胁?」 向胜武稍迟疑一下,微微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不过奇怪的是,她根本没有隐瞒她的企图心,即使她今天到风尚来找我,也是毫不掩饰她对于展览品的高度兴趣,所以我并不十分确定。」 官晶翎轻轻地笑,睥着他。「想想看,她故意先到计算机室来找我再去找你,记得吗?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既是为了收藏品,也是为了你。相当聪明的女人!」 向胜武没有回应。 官晶翎的神情突然转为落寞,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也许我该向她学习……我想,我只是个失败的挑逗者。」 向胜武皱眉睁大眼睛。失败的挑逗者?他心底再清楚不过,如果他够聪明的话,现在应该拎起外套立刻走人。 但目前他只确定一件事,如果让她再度远离他,他会一辈子后悔。 「不,」他沙哑地说,「妳并没有失败。」 「哦?我是不是又令你失眠了?」她张大那双黑亮眼睛,长睫微微颤抖。 「已经成为习惯了。妳对我施了什么咒,晶翎?」 官晶翎屏息了好一会,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从沙发站起来走向他,缩短两人的距离。 向胜武走向她,将她紧拥入怀。 热体迷云 3 我俩之间迸出的火花 如同熊熊野火被挑起 像两股早已相吸的热力 终于摆脱束缚奔向对方 第七章 向胜武震慑于这种前所未有的肉欲感受,没有任何女人能让他产生如此巨大的震撼。他想要她的程度,似乎非得在她身上才能得到满足,才能浇息那股欲火。 官晶翎温软的丰胸贴着他,纤细的身躯随他而晃动,他的心急遽地跳动着,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因欲望而痛苦不已。他的大手在她美妙的臀部上游移,一种触电的感觉在他喉咙中弹动。 官晶翎双唇微微张开,脸庞罩上淡淡红晕,「我是什么都没穿,你可以感觉得出来,对不对?」 他当然可以感觉出来,这简直是干柴碰上烈火,那层薄薄的衣物挡在他和她的胴体之间,让他胀大的男性特征无法直接感受到她温润的禁地……他几乎要疯狂了,他连连吸气企圈控制不曾有过的痛楚欲望。 这些天来他时时刻刻想着她,想象着她裸体的样子,想象她小脸蛋在高潮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而现在几乎快实现了。 向胜武努力站直身体,想要控制攫住他的魔欲,他担心自己太强烈想要她会因此弄疼她,他不愿他们第一次的结合蒙上不完美的阴影。 他内心挣扎着要控制满溢的冲动,可是官晶翎在他怀里不断蠕动,天真却充满诱惑力,他僵直身躯,想藉此阻止更进一步弄痛她的行动。 「我要你,胜武。」她的眼睛看向他,声音沙哑地说,「你这回不准说不。」 这一次他是无法说不了,向胜武叹了口气,低头再次找寻她的嘴唇。 他抱着她走入房间,像婴儿般轻轻将官晶翎置于被褥上。他想一步一步慢慢来,但他控制不了强大的冲动,他多么希望能立刻和她结合,好发泄体内的炽热。 向胜武庞大的身躯整个压住她,像贪婪的野兽再度饥渴地吻她,灵巧的舌头窜入她的口中,深深地进入吸吮,官晶翎热烈的响应…… 「啊……呀……」那种几乎要昏厥般的快感,使官晶翎沉浮在快乐的欲望里呻吟。那是一股蚀魂的感受,不只是兴奋,而是相互拥有。 看到她销魂的姿态,向胜武把她的臀部抬得更高,观看眼前的激情画面,多么美的表情啊! 「我要妳!给我全部的妳……」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压下腰部猛烈地进出她的身体,官晶翎把脸颊侧在枕塾上,轻皱眉头,嘴也微微张开,鼻息不断喘着呼呼的声音,圆润的臀部也用力回转相呼应。 一股高胀的热浪将他俩一起推动,她越绷越紧,让她几乎窒息,她不自觉地叫了出来,她体内的一切似乎全化成颤抖的热力。 这股力量的爆破带给向胜武无比的享受,他忍不住大吼,用到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剩下。 他们俩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入睡,紧靠着彼此躺在床上。即使在睡梦中,他仍紧紧拥着她。 当向胜武睁开眼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被官晶翎紧紧握着,彷佛怕他从身边溜走似的。 这个发现令他有些惊喜。 官晶翎此时将头自他的肩膀移开,他听到她那懒懒甜甜的声音:「谢谢你。」 向胜武不由愣了一下,「为什么谢我?」他用手轻拨开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肌肤。 她笑笑,「谢谢你当我的第一个男人,以及对待我的细心温柔。」 「还痛吗?」他心疼地呵护。 「你的温柔体贴让我几乎忘了疼痛。你这么耐心地待我……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感动。」 向胜武几乎不知该如何回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因为这个原因谢他。她眼中的真诚无邪,胜武感到一阵不知所措的震撼。 他故意表现冷淡。「别这样说。」 官晶翎不以为意地对着他笑,抬起头吻吻他的下巴,撑起手肘。 「你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很不罗曼蒂克的人,因为在这种时候,我居然想吃点东西。」接着她搂住他的脖子。「叫点东西来吃好不好?」 向胜武吻她一下。「如果妳不想待在这儿的话,我们可以出去吃。」 稍迟疑了一下,官晶翎放下拥住他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我宁可和你一起待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官晶翎问:「你今晚会留在这,是不是?」 他沙哑回答:「如果妳愿意的话,我从现在到周末结束都会待在这里。」 官晶翎眼睛一亮,凑过去亲吻他,然后俏皮地拾起他的大手贴在脸颊上,「我慎重的邀请你。」说完便溜下床。 裸体的她性感极了,波浪长发垂至她的胸部,娇小的体型曲线玲珑,向胜武无法将眼光自她身上移开,他看着她走没几步,因为寒冷的空气抖缩了一下,对她的关心重燃起他对她的欲望。 「冷吗?先去洗个热水澡,待会就会觉得舒服一点。」 官晶翎慢慢地伸直身体,「你说的没错。除了睡觉和看书之外,我还没习惯在床上『做爱做的事』。」 向胜武贼兮兮地笑,「我会让妳习惯的。」他接着说:「去吧,我去打电话叫些外卖餐点,也许妳洗完澡之前,食物就会送到了。」 向胜武穿上衣物走到客厅时,才记起屋子里还有第三者。 粽子一直待在沙发上,牠的爪迭放在身下盯着他,那奇妙的眼神使他觉得牠的神韵和官晶翎极为类似。 「粽子……」向胜武用试探的语气对牠叫唤。 不知是粽子不够友善,还是牠不习惯这个男人出现在官晶翎的屋子里,牠仍盯着他一语不发。 「妳真是一只……可爱的猫!」向胜武决定放弃,拿着外送菜单回到卧室。看着菜单,才发觉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官晶翎喜好的口味。他走到浴室门口,稍微推开门,听见水声不断,便直接闯了进去。 官晶翎躺在好大的椭圆型浴缸里,泡沫一路浮上她的颈子,头发随意盘起,让她看起来更精致轻巧,有如性感的无邪天使。 她撒着娇。「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关水?我不想动。」 他关掉水笼头,坐在浴缸边缘,又一次不知不觉将全副精神集中在她身上。 「谢谢。」她坐起来,把头高高地抬离泡沫,看着他,露出满足的微笑,「你想我该怎么答谢你?」 「待会儿妳自然会知道。」他伸出食指顺着她的颈子缓缓上下移动,「先告诉我妳想吃什么?」他打开菜单,拿到她面前让她看。 官晶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会被你宠坏的。」 她正晃掉手上的泡泡接过菜单,还来不及回话前,听到电话响了。 「我去帮妳接电话。」 向胜武匆匆离开浴室,跑去接电话。 「喂?」 电话的另一头不出声,他又追问一声。「哪位?」 对方似乎不想和向胜武说话似的,依然保持沉默,接着便把电话挂了。 胜武稍愣了一下,回到浴室,眉宇间有不少疑惑。「打来的人不出声就挂电话,如果是不方便……」 「如果我有顾忌怕别人知道些什么的话,又怎会让你接电话呢?」她看穿他的心思,立刻打断他的猜测,「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剔,什么都可以。」 「哦,这不像你的个性。」官晶翎把菜单交回给他,指出她要点的东西。「我还要喝点咖啡,刚才在床上发泄掉太多体力了。」 多么具有暗示的字眼,向胜武低吼一声,一把将浸泡在水里的她拉近自己,如同想吃了猎物似地狂吻她,两手又往下摸索。 「胜武,」官晶翎无力反击,他的蛮力再度点燃她的欲火,但她抓住他的衣领,一脸的备受煎熬。「我还痛着……」 她的娇吟哀求使得向胜武恨不得再占有她,但他克制满腔的欲望,转而狂吻她的唇,肆意抚摸她香柔的上半身后,才甘愿离开浴室去打电话点餐。 看着他的背影,官晶翎满意地偷偷笑了,她知道他不忍对她索求过度。 这样体贴的心态,在某一程度而言,他正扮演着「情人」的角色,而非他们原有的共识。尤其他原先拒绝当她的情人。 另一方面,向胜武一离开浴室就后悔不已,他不断回想着两手停留在那脂玉肌肤的感觉,柔软有弹性的双唇、撩人的乳沟……彷佛感觉都还留在他的指尖,似乎她已经烙印在他的感官之中。 他从未心甘情愿让任何女人如此接近他,而现在却完全不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过没多久,外送人员送上他们点的食物离开后,官晶翎正好走进客厅。 她穿了条贴身短裤,淡粉红色的睡衣,赤着小脚,头发盘在头顶,淡淡的体香令人晕眩神迷。她是如此漂亮,几乎夺去他的呼吸。她经过向胜武身边时,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拥入怀里,一手捧住她的脸,饥渴地狂吻她。 「好想吃妳……」他强忍住带她上床的冲动。 官晶翎甜甜地回应他,她的唇在他的吻下灵活地跳动着。 「你的吻真是太棒了,」她说,「不过这也难怪,你有那么多经验。」 向胜武没有因这话生气,反问道:「妳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和经验全然无关,而纯粹是两人之间的一般情感反应?」 官晶翎离开他的怀抱,走到餐桌,仍然笑着。「情感反应?」 向胜武希望他可以收回方才的话。他原本只想转移话题,但在他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官晶翎又开口了。 「那很普通吗?还是只是情感反应?」她坐在餐椅上,用手指捏起一块卤海带,脸上表情十分好奇。 她继续问:「例如看电影时,会因为看到感人的剧情而左右当时的情绪,可是出场后都不了了之,那是不是情感反应失去了作用?」 「为什么问我?」他到桌子旁坐下。 「因为我想知道答案。」 向胜武本以为又可以在她脸上看到一丝讽刺或嘲笑的表情,但她脸上只有诚实的好奇。她古灵精怪的小脑袋瓜仍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我记得妳曾经说过,我是个满足于短浅关系的人,依我以往的纪录来看,也许问我是不智的。」 「也对,」官晶翎歪着小脑袋瓜想了想,噗哧一笑,「我倒没想到这点。」于是她不再谈论这事。「我一直很想去看足球赛,这个周末去好吗?」 换了话题,向胜武松了一口气。比起刚才的话题,聊足球倒是轻松不少。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他们为了自己支持的球队优缺点各有一番热烈的激辩。看着她那丰富表情的俏脸,灿如流星的眼睛。向胜武不禁担心,自己对她不由自主的着迷,会让他愈陷愈深。 用餐过后,他们回客厅休息。 「你一直没说话。」官晶翎好奇的问。 向胜武转过头去,官晶翎半蹲半坐在他脚边,水亮澄澈的眼睛望着他。她放开怀中的粽子,任牠跑上窗户旁的椅子上蜷曲着睡。 「是吗?」他对着她牵扯出无笑意的笑容。 「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向胜武迟疑了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摇摇头。现在的幸福感觉对他而言太过陌生,他自认没有能力更深入推敲,将它们化成语言。 「没有。」他指着堆满笔记、蓝图和其它文件的书桌。「看来妳带了很多工作回家做。」 「呃,那是……」官晶翎稍顿一下,急忙解释,「既然我曾吹嘘可以在七天内完成新系统,我就得加紧努力完成。」她吐吐舌头。「不过,我这次估算错误了,完成日期恐怕要延几天,这是我的不对,我为我的失言道歉。」 向胜武毫不考虑,点头同意。「我本就不打算要求妳在一个礼拜内赶完,如果妳可以在两周左右完成系统,我们还是比原先的进度超前。」 官晶翎拍手欢呼,蜻蜒点水般不住吻遍他脸上的每一部分。「太好了,这个周末可以轻松一点了。」 她的手搭在向胜武的肩膀上,手指摸索着那坚硬的肌肉,他浑身一震,手揽住她的纤腰,接着滑入她的衣衫内,温热的手掌捧握住香肌,揉弄爱抚着,他不加思索把她强力搂向自己。 曙光自百叶窗缝流泻进来,当向胜武发现自己一直清醒时,竟已到了天亮。 在暖和阳光照射下,官晶翎沉沉入睡的画面,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他轻抚那细致美丽的娇颜,呼出一道恍若叹息声。 官晶翎感到身旁的人移动时也醒了过来,半睁开眼,又闭了起来。「哦,天亮了。」她喃喃地说。 向胜武俯身向她,轻吻她的脸颊,无限宠溺地笑着看她,「小精灵,八点了,该起床了。」 她突然转身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到枕头里,闷着气大叫,「我还没睡够。」她听到他的轻笑,那声音竟是出奇的温柔、感性,她仍闭着眼睛细细享受这一切,回忆昨夜发生的所有事,直到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流水声。 她用手肘撑起自己,看着浴室的门,突然间任务的使命感敦促着她。她坐了起来,脑子飞快想了一会儿,下床走进客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 对方接起电话,官晶翎低声说:「是我,别再打电话来这里,他会起疑。」顿了一下,又说:「我会改用行动电话跟你保持联络。」 男人的声音低沉严肃,不带一点感情,「妳知道妳在做什么吗?」 官晶翎苦笑一下,「我已经问我自己好几遍了.但是……现在回头已经太迟了。」 男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再出声时,原本冷静的语调竟含有一丝真诚的关心。 「他发现事实真相时,妳打算怎么做?我了解他,晶翎,我可以告诉妳,背叛他是最可怕的事,他不会轻易地原谅妳,也许永远不会。」 官晶翎茫然的说:「我知道,但就像我说的……现在回头已经太迟了;你曾说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是对的,我现在仍然没有。」 她很快地吸了一口气。「我这几天可能都会跟他在一起,所以我们最好礼拜一再联络。」 「自己多小心。」伴着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男人轻轻地说。 官晶翎放下话筒,回到房间坐在床沿。她的心在痛。 事情到最后一刻他终究会知道的,那么他必定会认为,她对他的主动追求也是完成目的的手段之一。 如果她到时否认计划整件事情的话,他会不会相信?如果……他真的很喜欢她,也许他会原谅她。只是……这是不可能的! 她唯一能确认的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如此美好,她唯一能做的是珍惜每分每秒的相聚时光,因为她很可能会失去他。 官晶翎起身走向浴室,她把门打开,看入那雾气茫茫的房间,透过她蒙眬的眼睛,看到他俊毅的面容和高挺健硕的体魄,全身赤裸站在浴池边,简直像是完美的雕像般。 她的心跳加快,光是看着他,根本无法自然地表现,只因为她差点冲口说出她爱他。 她往里走了几步,拉开透明的浴帘,溜进去钻进他的怀里。 他刚才一定看到她在看他了,因他毫不犹豫马上将她的身躯纳入怀中,用赤裸的胸膛贴紧她发烫的娇躯;他的眼睛闪着欲望的饥渴,用火热的唇吻上她的,犹不自知莲蓬头的水冲刷下来。 官晶翎抬起脸,让热水混去了她眼中的泪…… 第八章 「粽子过去和妳相处习惯了,牠会觉得老被忽视。」 向胜武躺在舒服柔软的大床上,大手揽着官晶翎光滑粉嫩的身子,「我看得出牠不喜欢我。」 「牠只是还不太熟悉你,过不了多久牠就把你当老朋友了。我预备了饲料和水给牠,牠自己过夜不会有问题的。」 官晶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最近欧阳艳容有没有再找你?」 胜武皱一皱眉。「没有,怎么了?」 「这就奇怪,」晶翎迟疑了一下,「昨天我们去看足球比赛时,我居然在人群中看到她。」 「欧阳艳容?在足球场?」 「很诡异是吧?很显然她在跟踪我,因为我抢了你!」晶翎故作夸张,「她看我的眼神露出疯狂和嫉妒,也许现在正在磨刀,计划如何把我除掉。」 向胜武一脸正经,沉声说:「别光笑,小心一点才是,我知道欧阳艳容不仅热中于珠宝骨董的收藏,还是个相当厉害的女人。」 官晶翎不再言语,想扯开话题。她不安分的手溜进胜武的衣服,翘起指尖自他的颈子往下滑去,再从腰部回转而上…… 他满意极了在自己身下气若游丝的女人,用唇压贴着她的唇,手掌交叉握紧她的十指,两人持续紧密融合地喘息着。过没多久,官晶翎的喘息越来越强烈,她双手紧抓向胜武的肩膀,强烈地颤抖着,而向胜武则因她达到高潮更加兴奋挺进,直到体内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两个人才沉沉睡去。 金色的阳光于隔天早上从窗外透进来,向胜武睁开眼睛醒来,转头见官晶翎蜷靠在他的身边,而他胸膛上有个温热的物体,他瞇眼一看,竟是粽子沉沉仰睡。 看着小女人和小猫咪,一抹温柔的笑出现在向胜武的嘴角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端幸福。 他把粽子轻抓起来时,牠居然软软地趴在他的手上,好像全身没有骨头似,大眼睛仍瞇闭着。 「起床啰!小粽子。」向胜武轻轻地摇牠。 官晶翎也是一脸满满睡意,爬起来吻了他一下,「牠不常早起。」 「妳们都得起床了。先洗把脸,待会儿坐我的车去公司。」 官晶翎用手肘撑起自己,轻声叫道:「天啊,今天是礼拜一,对不对?」 他回吻她一下。「是的。」 官晶翎终于坐了起来,长发盖住她的裸体,向胜武扯着嘴角,从背后一把抱住她,手握住她娇嫩的乳房,轻柔地抚捏,低头吻她。 「喵!」粽子的轻叫声使他们分心。 胜武不禁失笑。「牠还要睡?」 「我告诉过你,牠不常早起。」官晶翎也娇笑着伸手过去,抓住猫的尾巴,轻轻提起牠。 粽子的头抬起来,眨眨跟,向胜武看到牠那神似官晶翎的脸,不禁大笑起来,「还好我们三个当中,至少有一个可以早起。」 「我肚子饿了,」官晶翎说,「但我想先冲个澡。」 「我们一起洗吧。」 「你先去帮我冲杯咖啡。」她轻声地说,却故意用胸部摩挲着他。「我们再老是如此,我就需要去治疗脊椎了。」 「妳在抱怨吗?」 「讨厌,才不是呢……」她接着问:「对了,你今天都得待在公司?」 「今天要和公司的主管开会,讨论之前珠宝店被劫的事。」 「那间珠宝店有装设监视系统吗?」 「有,而且相当的先进,所以我想知道小偷是怎么躲过的。」 官晶翎盯着他,追问:「你已经有线索?」 「当然有!像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法,除了他应该没有人能做得到。」 「你说的『他』,难道就是燕君侠?」官晶翎脱口而出。向胜武不语,有些愕然看着她。 官晶翎心里暗骂自己的口不择言,「我听到一些流言,听说是燕君侠所为。」 向胜武的眼神转为凝肃,「不错,这也是我下午要和警方见面的原因,看看有没有确切证据显示他那天曾出现在那家店。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你若有什么新发现,记得告诉我好吗?」 他点点头。「我会的。」 是该上班的时候了,他俯身吻她,冷不防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官晶翎柔若无骨地靠在他身上,享受他的抚触。她的呼吸被挑动起来,丰满的乳房起伏不定,她清楚地让向胜武知道,她喜欢他双手自她背后伸过来爱抚乳房的感觉,喜欢他用舌尖触弄她身体每一部分,包括探入她的隐私处……向胜武终于停下来时,她给他一个无奈的微笑。 他又低头吻她,两人一点也不想离开,即使快要迟到了。 两人到「风尚」时已经九点多了。 直到向胜武走后,他脸上那副不舍的表情仍令官晶翎心跳不已。她低头整理好衣服,绕过桌子坐下,打开计算机。 计算机开始存入数据后,她找出档案,细心研究起珠宝店的抢劫事件。 当她正仔细研究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要喝杯咖啡吗?」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官晶翎的第一个直觉是,荷玲有心事,而且还是个不算小的心事。 虽然她不很确定事情的严重程度,但至少她心里明白,荷玲正努力以平静的面具掩饰心中的澎湃,但她的语气是骗不了好友的。 「咖啡?!当然好。」官晶翎起身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拿走荷玲手上的其中一杯咖啡。 她将咖啡暂放置桌上,拖出另一张椅子,示意对方坐下来。 荷玲却随意地坐在桌沿边,眼光望向四周问:「粽子呢?」 「和胜武在一起。」 「哦?你们之间的发展和我想象中一样神速吗?」 官晶翎无辜地睁大眼睛。 荷玲抿嘴笑,「我可没有跟踪你们,我只知道,上礼拜我转告他妳交代的话后,他看起来像恨不得把妳掐死。」 清清喉咙,官晶翎脸红了一下。「结果他没能掐死我。」 「哦,我懂了,所以你们这个周末在一块,对不对?」 「干脆这么说吧!」官晶翎仍红着脸,爽快地说,「胜武今早起来时,粽子就睡在他的身上。」 荷玲兴奋的表情,漾开整张脸。「那么,可以向妳说声恭喜啰?」 「还没呢,我想我们之间仍有些问题要克服。」 「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真心在乎妳。他从前的女友中也有人养猫啊狗的,但他总是保持距离。如果他现在能够和妳的猫接近,我想你们是迟早的事。」 横在两人之间的关卡不低,她如何期望过高?官晶翎耸耸肩,淡淡说:「唉,也许吧!不过,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珠宝店被劫的事。」 荷玲的手抖了一下,咖啡差点儿溅出,只见她慌忙将目光移向别处。「抢劫吗?」 官晶翎见状,心中微微一惊,却不动声色试探,「胜武认为那个窃贼有可能是燕君侠。」 荷玲眉头轻锁,沉默半晌不语。 官晶翎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边小心观察好友,轻声问:「妳认为呢?我听说燕君侠犯了不少类似的案子。」 荷玲终于微扬唇角,眼中闪着极复杂的情绪。「不,我想应该不是他。」 「为什么?」 「因为……案发当天,我遇见过他。」 「哦?!」官晶翎不禁愣住了,定眼凝望着荷玲许久,轻柔说:「如果妳愿意和我分享的话,我是个很好的听众,而且妳知道,我一向守口如瓶。」 荷玲下意识地轻轻抚上自己的嘴唇,微抖的手游走到颈窝。想起那锐利却迷惑的眼神,缠绵温润的深吻,轻软挑逗的耳边细语,还有他身上特有的男性魅力…… 可恶的男人!要不是那天参加了化装舞会,心血来潮戴上那一条蓝宝石项链,又怎会依偎在他怀里跳舞,在与他缠绵热吻当中,被他下手而浑然不觉? 「我……」荷玲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出两人相遇的事。「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疯狂地想着他。」 官晶翎深吸了一口气,不禁道:「哇,听起来真不可思议。」 荷玲看着自己的咖啡杯,若有所思道:「我想,以他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是他……」 官晶翎看着荷玲,身子往椅背靠,说:「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听起来很像你们之间的写照。」 荷玲的面容抹上一层淡幽,无限怅惘。「他终究不可能是属于我的……」 「世事无绝对,只要妳坚持的话。」 荷玲叹了一口气,「我只能确定一件事,就某程度而言,他并非空享『侠盗』之名。」 官晶翎拿起咖啡杯,啜着已冷了的咖啡,不再言语。 官晶翎愣愣地盯着计算机荧光幕,脑子里仍回想着与荷玲刚才的对话。 她又装了一片光盘进去后,起身走去将门锁上,然后打起行动电话。 电话才响半声,对方似乎迫不及待马上接起电话,「喂。」语气有明显的不耐。 「是我。」她说。 「我们得碰个面,最好是现在。」 「现在?这不可能,我走不开。」 「中午休息时间呢?」 「我想不太行,不过胜武说下午会去警察局一趟,也许那时我们可以碰个面。他一离开『风尚』我就打电话给你,如何?」 「好吧。记住,事情拖得越久越难控制,妳不要忘了。」 挂掉行动电话,她茫然地看着房间。关卡……天啊!如何克服得了?向她爱的男人撒谎,他可能永远不会原谅她。 第九章 「老大!请您等一等!」 向胜武正要发动车子,听到叫唤声回过头,见到警卫气喘吁吁跑过来。 「陈秘书说有一通紧急电话,请您现在马上回去处理一下。」 「知道了。」他跨出车子,大踏步往公司走。 那是一通从国外打来有关订单事宜的电话,等胜武再踏出门口时,已过十多分钟了。 车子开离了停车场,当他转入大马路上等绿灯时,不经意瞥了一眼「风尚」大楼,突然心中猛然一惊,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佼好身影,竟是官晶翎。他原想按喇叭唤起她的注意,转念间却改变了心意。正在思索时,一辆出租车经过门口,只见官晶翎立即招手拦下。 她要做什么?向胜武眉头一皱,按捺心中强烈的不安,立刻放慢速度,紧紧跟着那部出租车,尾随在后。 约莫二十分钟,出租车停在大安森林公园旁的信义路。 向胜武安静地熄掉引擎,等官晶翎下了车,又待了一些时候才走出车外,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地跟踪她,见她走进公园中的一座凉亭。 向胜武敏锐的眼睛向四周观望一下,侧身藏入旁边的树丛里,渐渐移近。此时就在不远处,另一个男人正快步走进凉亭。 「他在哪?」官晶翎扫视了一下四周,问道。 「待会儿就来了。妳临时打电话告诉我们,他已陉尽快赶来这儿了。」那男人说着,双手插入口袋里。 「王杰,我没多少时间,」晶翎说,「胜武会在一、两个小时内回来,你得赶紧作决定。」 「我知道。」王杰叹了一口气,「胜武要求我帮忙的,都是些我无法推托的事,我不可能一直挡着他。」 一种令人胆寒的声音突然在此时冷冷响起。「那么为什么不干脆告诉我实话?」向胜武无声无息地走向他们,眼神冷冽。 只见官晶翎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不发一语,缓缓转身向他,几乎面无血色。粽子立在她的肩头,表情一样木然。 这是向胜武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样,却丝毫不为软化。 「别……别急,胜武,事情是这样子的……」王杰迫切地说。 但向胜武不理他,只是瞪视着官晶翎不放,充满血丝的眼中尽是愤怒、怨恨、不信、质疑…… 「妳竟然欺骗我?!」他的声音爆出熊熊怒火。 官晶翎没有退缩,只略略抬高下巴,但从她喉中飘出的声音却显得空洞而绝望。 「是的,我对你撒谎,我没告诉你我真正的任务。」 向胜武等待她的解释,但她并没有再说任何话,也没替自己辩解,只是以空洞的眼神回看他。 向胜武觉得自己快被愤怒和痛苦撕裂了。 「妳还骗了我什么?」他痛苦地逼问她。 官晶翎依旧一言不发。 「胜武,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王杰向前一步,试图想化解局面。 向胜武倏然转头瞪着他,又看向官晶翎、愤怒的话语一字一字从牙缝中爆出,「是谁教妳作出这么大的牺牲的?是他,还是为了妳自己?告诉我,我很好奇,妳有没有因此多得到一些回馈?或是得到其它好处……」 「不准你随便侮辱她,」王杰大声打断他的话,「她是无辜的,她只是听命行事而已。」 官晶翎突然低头自两人身旁走过,头也不回,脸上因痛苦而扭曲惨白。向胜武马上转身跟上她,但是又立刻停住。 看着她消失,他的心愈发痛苦地跳动着,甚至连呼吸都感到无比困难。他已经不只是愤怒了,他觉得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似的。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 当他转回身去时,看到王杰双手交叉在胸前,眼中闪着怒火。 「做得好,胜武,你真行。」王杰冷冷地说。 向胜武还没回答,王杰的目光突然望向他身后。他顺着王杰的眼光看去,见姜文豪正大踏步急急走来。 「你……你不是还在国外办事?」向胜武的心中有越来越多的阴霾和不解。 「胜武,如果你想找出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姜文豪站立在胜武面前,诚恳地望着他。「那就是我,我该为这件事负全部责任。」 「太迟了。」王杰插口说,「他已经对无辜的人开炮了。」 官晶翎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她的手无法制止地发抖着,似有千万个针扎向心头。虽然早知道被发现的结果会很糟糕,但她不晓得会令她这么心痛。 无助地拖着脚步走回住处,痛苦不断冲击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却要勉强告诉自己,这是命运开的大玩笑,是一场可怕的噩梦……等明天一觉醒来,一切依然如旧。 回到住处,周围异常地寂静,连一楼的警衡也不见踪影。 粽子突然在她耳朵旁喵喵直叫,极不安分地蠕动。 然而她对这一切异常视而不见,也听不见,毫无意识地上楼进屋。 一打开房门,粽子大叫「喵」一声跳下肩头,官晶翎愣了一下,正觉有异时,冷不防被人从背后重重推一把,使她趺向前方,差点扑倒在地,而袋子里的东西四处散落。 她反射性立刻站起来转过身,剎那同心里一片冰凉,因为她看到欧阳艳容手上的枪,接着映入眼帘的,竟是那对漂亮眼珠里的疯狂怒火。 官晶翎的身子整个冻结了,虽从小就受哥哥们的调教而身手敏捷,但面对这样的场面,她不知道该如何夺下对方的武器。 「我们可不可先谈谈?」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一面企图找机会逃出去。她飞快用眼角余光搜寻粽子的小身影,只见地上到处散落着袋子里的东西和文件,粽子静静地伏在沙发底下,内侧爪子压在她的手机上,冷静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紧盯着欧阳艳容手中的枪。 欧阳艳容关上房门,站离官晶翎一公尺的距离,枪正对着她的胸口。 「噢,这可没得谈。」她那男人无法挡的娇媚笑容,如今看来却是阴森可怕。「妳躲不掉的。」 「欧阳艳容,我们只见过两次面,我跟妳无冤无仇……」 欧阳艳容的尖笑声打断她的话,「我这一生中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能忍受被人抢走我想要的,即使我得不到,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她的眼神突然转为凌厉。「所以如果我再不阻止妳,我可能会同时失掉两样,就是胜武和文豪的宝物。」 官晶翎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欧阳艳容的话已够吓人,加上她讲话的方式更令她悚然。 「我不明白,姜先生的收藏品与我无关,抓了我有何用处?」 「我需要找个人和我里应外合,以便取得姜文豪的宝物,而妳是最佳人选。」 官晶翎摇摇头。「我不明白妳在说些什么,再说,我不可能出卖『风尚』。」 欧阳艳容没有回应。 「听我说,欧阳小姐,」她诚恳地说,「我认为胜武和文豪仍当妳是明友,如果妳愿意就此罢手,今天的事我保证不再提起。」 「住口!」欧阳艳容眼中精光一闪,大喝一舞,扣下扳机,「如果妳敢不听从我的话,我现在就杀了妳。」 能拖就拖。官晶翎飞快思索,活命是目前第一要件。 「好吧,随妳的意思,我只是个程序设计师,帮谁都一样。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除了我之外,妳大可以另找更高明的计算机工程师帮妳完成心愿,怎会因为我失去姜文豪的收藏品?」 「哼!算妳倒霉,谁叫妳是他精心挑选的保全设计师。当初我曾想尽办法缠着他,向他大力推荐我的人,不过他拒绝了。」 欧阳艳容看起来还是如此美丽,眼神却充满了邪恶。 「话说回来,少了妳这个坏事者也行,我反正可以轻易从胜武身上得知所有的细节。妳知道的嘛,在床上男人什么都会招,这是迟早的事!」 「知道细节之后妳就亲自去偷……去取那批东西?」官晶翎问,小心措词,不想把谈话的焦点放在自己和胜武身上。 「我的手下会做。」她狰狞一笑,脸上尽是得意自信之色,骄傲地说,「他们被我调教得很好,那些笨警察一点线索都没有,真正的珠宝窃贼都抓不到,还有,鼎鼎大名的『侠盗』燕君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原来妳就是……大姐头?!」官晶翎忍不住轻声叫道,她想起荷玲曾告诉她的事。「妳是说,警方现正追辑的珠宝窃贼是妳的手下?而妳把罪名栽赃到燕君侠身上?」 欧阳艳容仰头哈哈一笑,「『侠盗』燕君侠?!嘿嘿!他一世英名,却万万没想到会栽在我的手上,怪只怪他的名气人人皆知,正好被我利用来办些事。」 官晶翎没有响应,只是充满惊讶。 「顺便告拆妳也无妨,上次『风尚』的保险箱失窃案也是我一手精心策画,每当事成之后,我便叫我的手下们到处放话,把罪名全灌到侠盗头上。反正他是小偷,没有人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她接着恨恨地说:「上次原本有机会杀他灭口,想不到被他给逃了。」 官晶翎心里着实打个寒颤,喃喃问:「那么,『风尚』最近收到的挑战书,其实也是妳用他的名义寄出去的?」 「没错。这样一来,谁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听起来的确很完美。」官晶翎真心赞同。即便是她也曾怀疑过欧阳艳容,却万万没料到有这层牵扯。 欧阳艳容看看表,嗲声说:「唉呀,可惜我们得走了,原本胜武今晚还会回来陪妳的,是不是?就我观察,我知道他已经陪了妳一整个周末了。」 官晶翎紧张地看着她,不吭一声。 只见欧阳艳容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阴冷严寒的表情,漠然平淡的语调,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第一次在餐厅碰见你们时,我就发现他的眼睛离不开妳,这已让我不能忍受,后来我去『风尚』找他,告诉他我爱他,他却拒绝得很有技巧。」 她的眼中闪出熊熊怒火,声调陡然变得尖锐。「都是因为妳的存在,他才会拒绝我;他是我第一个真正想要的男人,即使已经成为过去。但我说过,就算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拥有。」 「欧阳艳容——」 欧阳艳容抬手一挥,不让官晶翎说话,语气稍微冷静下来。 「本来今天到这儿的目的只想来搜集些保全资料,但我运气不错,从窗户看到妳一个人回来,胜武又不在妳身旁,我就知道今天是老天给我的大好机会。」 接着她示意官晶翎转身向门口移动,用枪抵着她的背,低低喝了一声。「走!」 官晶翎故意放慢脚步下楼,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一楼的人潮找寻逃走的机会。她心里清楚,一旦离开公寓,她得救的可能性就更渺茫。 但如果欧阳艳容在情急之下胡乱扫射,该怎么办?万一因此伤及无辜的人,罪过岂不很大?天啊,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她的脊背发凉。欧阳艳容始终跟在她后头半步,用围巾盖着她拿枪的手。 当她们走到大厅,突然听到一声大吼。 「欧阳艳容!」 她们两人都一起转过头去,因为那是向胜武的声音。 他直挺挺地站立在那儿,愤怒地盯着欧阳艳容的脸。官晶翎愣住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突然将她拉开,是王杰;接着她看到站在另一旁的姜文豪。 「胜武,你知道我这么做都是因为爱你,」欧阳艳容一见情势已失,脸上表情瞬间堆满媚笑,声音极是娇弱温柔,「你会原谅我这么做的,是不是?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向胜武不答话,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和嫌恶。当欧阳艳容想要再进一步说话时,王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她手上的枪,她来不及挣扎就被紧紧扣住。 欧阳艳容不断挣扎,大声吼叫,「胜武,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你,你要相信我……」 第十章 官晶翎没去理睬那三个站在她屋里的男人,只顾紧抱着粽子,轻轻抚着牠。 在警方带走几近疯狂状态的欧阳艳容后,姜文豪便先扶着官晶翎回到屋里,过没多久,胜武和王杰也上来了。她隐约听见他们在谈论些什么,但无心理会。 在胜武和王杰进屋子之前,她依稀听到姜文豪向她道歉;他说要不是因为她受限于自己的责任心,和对好友的承诺,她就毋需经历那么多心理上的痛苦和折磨。 官晶翎怀疑胜武会接受这样的解释,她现在已经心灰意冷。 随着欧阳艳容的威胁解除,她已提不起兴趣去知道其它事了。她想,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冻结的感觉才开始慢慢融化。她抬起头,见到姜文豪和王杰正走出门口,而胜武把门关上。 向胜武脱下外衣,看也不看一眼就往地上扔,走向她弯下身,把粽子从她的大腿上抱开,放在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一把强拉她拥入自己怀里。 好像怕她平空消失一样,他的手紧紧环绕在她纤细的腰间,像要永远锢住地。 官晶翎依然动也不动,但却不着痕迹地推开他。 向胜武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他伸出手把她的头紧压贴在自己胸膛,带着急迫的呼吸,「我好怕不能再见到妳。」他不断喃喃自语,但声音还没有到嘴边就消失。 官晶翎被他的行为搞迷糊了,她想开口问他,一抬起头与他痛楚灼热的视线接触,一股再熟悉不过的男性气息冲入她的鼻子里,而她的小嘴已被两片热烈索求的唇堵住。 官晶翎原来所有的坚持与矜持,完全瓦解。 向胜武依然狂乱地说:「天啊!是我不对!我说那些话是无心的……」 两支小手环上他的腰,官晶翎脱离他热烈的吻,往后仰看着他的脸,看见他眼里狂乱的神情,她不禁动容了。她确定他是真心爱她,亦如她对他的澎湃。 「胜武,有一件事我没说谎,」她轻轻说,「就是我对你的感觉……这不是我的计划,我,我情不自禁……而我又不能对你据实以告,告诉你我真正的心情,因为我一直隐瞒着我来这儿的目的……」 「那么,」向胜武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他的眼神更狂乱了,「现在就告诉我。」他的声音迫切。 「我第一眼就爱上你了,」她毫不犹豫地说。只要她可以得到他的谅解,她愿意倾其所有作为赌注,包括她每一分骄傲及尊严。 「那天在仰德大道的路上,我故意开快车引起你的注意;还有在计算机室里第一眼看到你气急败坏的模样——」 向胜武没等她说完就低头吻她,他心情汹涌澎湃,内心的狂喜更是无法形容。官晶翎含着泪的眼,在蒙眬中看到他的激动,慢慢闭上眼睛,心满意足享受这一切。 「我也是……我爱妳,爱妳……」他温柔地说,一次又一次地吻着怀中的小女人。 她的呼吸急促颤抖,反应是那么甜蜜热情,一如往常一样震撼着他。他贪婪地吸吮她的樱唇,又把脸紧紧贴在她的颈窝,用手指轻轻来回抚摸那熟悉的颈部线条。 「妳是我唯一的真爱,我一直担心妳没有我这么地在乎妳。我错了……」官晶翎的紧张已经完全消失了,她几乎融化在他身上,不敢相信她现在是千真万确地感受到他也爱她。 她被抱坐在他的大腿上,娇柔的身躯依赖在他的胸膛里,揽着他的脖子,看着他,「我进退两难,但我从来不想骗你,胜武。」 「我知道。」他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他们已经向我解释过为何不让我知道计划的原因了。」 官晶翎身体往后挪一点,凝重地盯着他,「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全盘计划。文豪只说你们的意见不同,但他又不想让你独自涉险,所以没有必要让你知道。我本来觉得他们应该……但我没有资格说什么。」 胜武笑得淡淡,「他们认为我不会同意以宝物当诱饵的计划,而且,他们也不想我和燕君侠一对一单打独斗,因为对方来无影去无踪,而我们处在明处。」 她清清喉咙,「所以我被紧急派到『风尚』支持,而我的任务是要说服你,我是最好的工程师,顺便提一些有力的点子,好转移你的注意力。」 「真的?」他瞪着她,「所以,妳第一天的表现是装出来的?」 「那是真的我。」官晶翎害羞地低下头,「你不晓得个子小的人,多多少少懂得一点虚张声势吗?」 「妳这个鬼灵精!这下我可完全放心了,」胜武轻弹一下她的鼻尖,捏捏她粉嫩的小脸,宠溺地笑。「妳知道吗?妳那种自信的态度,也是我爱妳的原因之一。」 她不甘示弱,伸手捏住他的鼻子说.。「你就是喜欢有人对付你。」 向胜武哈哈大笑,官晶翎心满意足地贴上他温暖的怀抱。 现在的她,心中阴影终于消失了,他俩的世界再没有隐瞒,而是无尽的幸福。但,还有一件事…… 「你们怎么会知道欧阳艳容到这儿来?」 「咦?不是妳趁欧阳艳容不注意时,偷偷拨行动电话给王杰吗?」 官晶翎微微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在妳走了之后,我们在公园里寻遍不着妳的踪影,正打算回公司时,王杰接到一通电话,本来以为是恶作剧,仔细一听原来妳被欧阳艳容挟持……」 官晶翎瞪大眼睛,她越听越是胡涂。「我当时的行动已经完全被欧阳艳容限制了,哪来的机会打行动电话求救……」 此时传来「喵……」一声,原本躺在沙发、睡得四脚朝天的粽子大大打了个呵欠,有意无意打断她的话。 两人四目交望,均露出不知所以的表情,粽子接着又是「喵」一声,隐隐含有抗议的成分。 官晶翎微弯身将牠抱起,眼里依然存着困惑,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 「妳的意思是……当时……妳趴在地板上,不,是趴在我的行动电话上……是妳做的吗?」 粽子看着她的眼睛,似是不耐地「喵」一声,好似叹息着「妳怎么会这么迟钝?」之意。 两人又互望一眼,终于恍然大悟,顿时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官晶翎又惊又喜,抱着粽子直亲,「原来是妳这只小粽子救了我的命?!当时妳故意接近我的行动电话,然后按下回放键给王杰?……哇呀!好乖的粽子,好聪明的粽子!」 向胜武伸手搔搔粽子的下巴,大笑道:「原来妳也是个小精灵!机警救主,是最惹人疼爱的小猫咪。」 粽子枝他俩轮流抱来抱去,漂亮的大眼睛略略瞇起,干脆偎在两人之间,任凭他们疼爱的抚摸。 官晶翎用手指轻梳粽子的背部,突然轻皱眉头问:「不知道欧阳艳容的下场会怎么样?」 向胜武厌恶的语气仍有一丝的紧张。「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伤天害理到如此境界!都是我从前看错她了,差一点让妳送命。」 官晶翎的手指滑过他的胸膛,「希望这让你学得一个教训,治好你的美女情结。」 「没错,」他小声地说,「事实上,我已经有了新欢了。」 她瞟他一眼,「是吗?」 「我肯定,而且希望这个新欢能持续到永远。」 官晶翎怔住了,她的眼中充满不敢置信,然而向胜武将她拉近,用心跳告诉她,他得到了一个最珍贵的宝贝,而他是多么爱她! 「虽然过去发生了许多事,但我这一生从没有这么肯定过一件事,我爱妳,晶翎,请妳留下来,嫁给我。」 这真是始料未及。官晶翎喊出了一个快乐的呼声,摸在他身上。粽子也长长「喵」了一声。 向胜武想,这真是答应的最佳反应。 一辆流线型银黑色跑车利落地穿越鼎沸的夜市狭小街道,停在不远的地方。 向胜武下了车,直接走进附近一家古色古香的茶艺馆内,迅速以锐利的眼睛瞄一眼店内的环境。 他往安静的地方走去,心念一转,选了张位于最里面角落的桌子坐下。 一会儿后,当他正优闲地啜饮服务生刚冲泡好的上等铁观音,便感觉一个高挑的身影挡住了灯光。 他头也不抬。「你来了。」 来人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向胜武的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只见一张斯文英挺的男人脸庞,毫无任何表情,只除了眼眸中若有似无的云淡风清。 对方穿了一身黑,静静盯着向胜武许久,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我在各大网站上的留言板看到你留的话。」 向胜武平静地回答:「因为我猜『侠盗』不可能有固定的住址。」 「没错。」燕君侠的声音温和淡然,「我接受你的道歉。」 「应该的,那女的到处嫁祸于你,这次我和姜文豪误会了。不过,」向胜武眼中精光一闪,盯着燕君侠眼中出现的警觉性,「你若敢动任何属于『风尚』集团财物的脑筋,我们必是有仇报仇。」 燕君侠一点也没被他的气势慑住,只淡淡地笑,「世事难料。你若担心就多加派警卫,或许有些吓阻效用。」 「你毕竟是『有点不同』。」 「多谢赞美。」 向胜武摆摆手,瞇起眼睛盯着他,「你看起来不怎么好,行事小心一点。」他注意到燕君侠脸上的伤。 「谢谢你。」 「你找我来想拜托我什么事?我是欠你一份人情,但我声明在先,不能是违背良心的事。」 「不……」燕君侠沉默良久,似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坦率。 同是历经风雨的人,向胜武惊异于燕君侠眼中一剎那的温柔,和那抹浮在嘴角不意察觉的笑。轻轻呼出一口气,他顿时觉得轻松起来。他决定保持沉默,耐心地等候,等候对方欲言又止的话。 荷玲急急走入官晶翎的计算机室,坐在椅子上,她的呼吸喘促,脸色泛红。官晶翎停下工作,一手撑在桌上,微笑审视着好友。 「妳看来有心事呢!」 荷玲沉默许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盒子。 「今天早上我刚来办公室,胜武把我找了过去,交给我这个东西……」 「哦?」 「我怎么问他,他就是不说!」 「燕君侠?」官晶翎眨眨跟,从她脸上的表情猜测答案。 荷玲把盒子推到她面前,「妳仔细看看,它的镶边做得是很细致,我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品味不错,和原来的比较毫不逊色。」 打开盒子,官晶翎看到一个闪着深海色的蓝宝石戒指。 「哇!好漂亮。」她惊羡地说。 荷玲咬一咬牙,忿忿地说:「还有一个相同的戒指在他那儿。」 「什么?」 「被这家伙偷走的宝石项链上,原本镶着两颗大小一样的蓝宝石,而他居然把它们拆了下来做成……」荷玲火冒三丈地说,「他知道我会认得,他知道,他是故意的!」 官晶翎打断她。「荷玲?」 「什么?」 官晶翎仔细端看手中的戒指,认真地问:「告诉我为什么他要把项链一分为二?这种形状的戒指又是什么含意?」 「这是……是订情用的戒指!」荷玲终于爆发了,脸涨得红通通的,「那个坏男人!」 官晶翎哈哈大笑,直盯着荷玲眼底的灿烂,和娇嗔的神情。 荷玲粉红着脸,对于心中涌起今后将被燕君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强烈预感,她无能为力。 她暗自发誓,下次再见到燕君侠,一定要捶他,毫不留情重重地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