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情》 第一章 鬼堂军中原的所在地--「鸵山城」靠近关外,不隶属任何一个国家,可说是三不管地带,来往的人种繁多,许多色目、蒙古和外族人进出跟汉人买卖做生意,是出关时必经之地。因为鬼堂军的缘故,鸵山城自成一序,虽然充满三教九流的人,但是每个人都不敢在鬼堂军的「管区」造次。 站在大门外的艳荆红将斗笠上的红巾掀开,手里紧抓着刚撕下来的告示,看着乌黑大门上头的横匾,嚣张地写着三个漆红大字「鬼堂军」,两旁镇守大门的是六名高头大马,身着戎装的剩悍军卫。 还没进去,单是门口那种迫人的气势就令人腿软,艳荆红忍不咽了咽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其中一位长得还算慈眉善目的军卫小心问道:「我......姓艳名荆红......是看告示来的......请问......你们是不是在找能医怪病的大夫?」 「没错!请问是哪位高明的大夫?」军卫说道。 「我......我就是大夫。」艳荆红挺直了腰说道,其实衣服下的皮肤早已爬满冷汗。 「妳......是大夫?」军卫一脸怀疑的看着她。 「是的!」艳荆红深吸了一口气,令自己看起来像是威严的大夫。若是连门口的军卫都说服不了,她还能指望说服鬼堂军的领军大爷吗? 军卫仔细地打量了艳荆红一眼,心里很犹豫,可是上头吩咐下来,只要拿告示来的人都不能轻忽,还是进去禀报的好。 「姑娘先在此等候,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谢谢这位军大哥!」艳荆红松了一口气。还好!至少第一步成功了。 成立短短六年的鬼堂军,虽是佣兵团,但在两任领军大爷英明的带领下,从默默无名变成如今令各国闻风丧胆的地步。尤其三年前新一任的领军大爷黑隶堂刚接任时,在东昌国以五千之众打倒十万之军,他亲自斩将刈旗,所经之地灭迹绝尘,那一战把「鬼堂军」的名称推向如日中天,骁勇善战之名不胫而走,没有人想跟鬼堂军为敌。 名气响亮的鬼堂军吸引不少有志之士加入,然而要想进入鬼堂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兵骁将勇的鬼堂军一向以军纪严格著名,每年一次在驼山城的招兵买马,十人之中只有一人能进入鬼堂军,筛选之严如此可见。 每三年一次的领军大爷大选,所有鬼堂军的成员皆要回到鬼堂军发源地「地灵岛」,神秘的「地灵岛」只有在领军大爷的带领下才去得了,黑隶堂接任领军大爷已有三年,许多人都十分好奇,下一任的领军大爷会是谁 六年来鬼堂军从未吃过败仗,剽勇的黑隶堂,与有「赛诸葛」之称的军师林烨,一静一动,搭配得完美无缺,不论是军容、武功、谋略,鬼堂军全都具备了,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鬼堂军还要完美的军团了。但是......并非有钱就请得到鬼堂军出征,还要看领军大爷是否愿意。 军卫走进了内堂通报,「禀报黑爷!有位艳姑娘在外求见!」 坐在大厅中央的黑隶堂,挑起饶富兴味的眉毛,「姑娘?」 「混帐!你不知道大爷最近被怪病所苦吗?这个时候差什么姑娘来?」军师林烨怒声斥道。 「启禀爷!不是花楼里的姑娘......那位姑娘自称可以治怪病。」 「能治怪病?」林烨与黑隶堂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黑隶堂瞇起了狭长的眼睛,嘴角缓缓扬起,「想不到告示才贴上去不到一天,这么快就有自告奋勇昔,很好!让她进来。」 「黑爷!是不是该先查清楚此人的来历......」一向谨慎的林烨赶紧说道。 黑隶堂冷笑了两声,「放心吧!就算我再怎么病,也不可能抵挡不住一个女人吧?」 「可是......还是小心一点好。」 「别说了!让她进来。」 「是!」军卫随即退了出去。 眼睛直盯住黑色大门,等待开放的时间像是一辈子那么漫长,好不容易大门终于开了,艳荆红屏气凝神地看着进去通报的军卫。 「姑娘,大爷请妳进去!」 成功了!艳荆红摘下头上的斗笠,吐了好大一口气,至少他愿意见她,这是好的开始,而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艳荆红被领进厅堂里,一进入大厅,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几个漆红大字「智、仁、敬、信、勇、严」,写得铁画银钩、强劲有力,更显迫力十足。字画下面是一张豹皮铺设的大椅,一个男人正慵懒地坐在上头。 艳荆红怯怯地将视线往下移,对上了一双打量着她的森冷眸子。一头黑发随意地束在后头,全身散发着邪肆嚣狂的气势,他......就是鬼堂军的领军大爷,传言长得铜头铁额的黑隶堂? 「听说妳能治怪病?妳是名大夫?」黑隶堂用着轻蔑的眼神望了艳荆红一眼,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质疑。 「是的!」艳荆红深吸了一口气,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害怕,早在决定来这里见他时,她就已经把命豁出去了;既然连命都不要,她还有什么好畏惧的? 黑隶堂冷笑了一声,「女人......也能当大夫?」女大夫?这可新鲜了! 「女人往往比男人心细,做大夫再适合不过。」艳荆红抬起千金重的头,努力迎视着黑隶堂。她不能低头,否则只会令对方更质疑她的能力。 不错!这个女人够胆识,居然不怕他,在他眼皮下腿能不抖的人没几个,「我们找了许多大夫,没有一个人能医治这种不明的怪病,妳倒是大胆,敢自己跑来说妳会治病。」 「会得到遣种热病并不奇怪,驼山城地近沙漠,虽隔了一片山林,也难阻挡广大沙漠所带来的影响,每至夏秋交替之际,天气会变得时而溽暑、时而严寒,加上飓风在沙漠形成,越过山林夹带了许多障毒之气吹向驼山城,所以会得热病泰半是受障毒所侵。这种热病最常出现在长期征战,精神及体力都极度透支的军人身上。」艳荆红虽不疾不徐地说着,但紧握斗笠的手心已在发汗。 「喔!看来妳十分了解,似乎是有备而来。」看着艳荆红的表情,黑隶堂脸上露出了一抹兴味。 艳荆红用清瞿的眼神与他对视,「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小女子就不会来了。」 站在一旁沉默许久、暗自观察的林烨,在黑隶堂的耳边低语,「黑爷!我看这个女人并不单纯,要提防!」 艳荆红用不着听见他们的对话,单从眼神就知道他们在怀疑她,她独自一人前来,又表明是要来治怪病,当然不寻常;而一个女人能独自来到龙蛇杂处的鸵山城已是十分不容易,单是这个举动就很诡异,要他们不怀疑她,怎么可能? 「若大爷不信任小女子,说得再好听也枉然,真金不怕火炼,让小女子一试就明白我是不是有能耐治怪病?」艳荆红开口说道。 「妳是怎么得知道个消息的?」林烨冷冷问道。 艳荆红从容地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我是看告示前来的。」 「妳要的是赏金?」林烨开口问。此女虽穿著一身粗布衣,但是却掩不住不同于一般乡野村民的气质及言谈,说她只是个平凡人,他才不相信。 艳荆红闻言唇畔缓缓勾起,眼里露出了一抹精光,「我要的当然......不只是赏金。」 「喔!这可有意思了,妳要的是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站在他的面前不发抖,还能跟他有问有答的,这可有意思了,他倒要看看,她会如何狮子大开口。 「爷......」林烨开口,却被黑隶堂阻止。 「说吧!妳要什么?」生平第一次跟人谈条件的对象,竟是一个女人,黑隶堂不但佩服她的胆量,也讶异自己的耐性。 艳荆红顿了两、三秒,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抬眼坚定地看着他,「让我试吧!若是我治好了你们的怪病,再谈还不迟;若治不好,那提出也是多余。」 「为什么我们要相信妳?」林烨提出疑问。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她要的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你们当然不必相信我,但......如今已经是你们最坏的时期,最槽也莫过如此了,除了相信我,死马当活马医,只怕也别无他法。」 黑隶堂勾起了薄唇,「妳说的没错,妳是个聪明人,我想妳应该很清楚愚弄我的下场会是如何。」 「除非是不想活了,任谁也不敢欺骗鬼堂军的领军大爷。没有绝对的把握,荆红也不会前来。」 到地灵岛的日子不能再延了,这可事关下一任堂主的大事,如今他也只能让她试试看了。 林烨轻抚了抚胡子沉吟,「妳要多少时间?」 「不需多久,只需把犯病的人带来,经过我的针灸,大约两个时辰就好,接着让病人休息,等苏醒过来时,病体就能痊愈。」 「只需两个时辰?连药都不用喝?」林烨一脸惊奇地问道。 他们一个月之中找来了十几位大夫,别说是针灸了,什么刮痧、拔罐、熏脐统统来了,结果不是发烧退了、换拉肚子,要不就是退退烧烧,有的弟兄拉肚子拉到虚脱,药也喝得快反胃了,依旧没什么成效。 「用药当然也可以,但要连喝三天,若要立即见效,针灸的效果最佳,针一入穴直接把病毒逼出体外,会发汗、全身虚脱无力,只要稍事休息一天,病就能完全康复。」艳荆红说得头头是道。 「妳的针灸真有这么神奇,连药都不用喝?」黑隶堂忍不住问道。这几天他被那些蒙古大夫弄得死去活来的,要不是因为这个病令他全身发软,他非把那些人骨头拆了不可。 「是的!」艳荆红点头说道。 黑隶堂挑高一边的眉,「喔!我倒要试试看,是否真如妳说的那般神奇,人选就不用找了,就我好了,我来见识见识妳那神奇的针灸技术。」 「爷!这样不太好吧......您可是领军大爷......还是先找别人试吧!」林烨在一旁赶紧阻止。 「不!我想试试看姑娘的医术有多神乎奇技,不过......最好如妳所说的那般神奇,不然......就可惜了姑娘这张脸皮了。」黑隶堂语气里带着浓厚的警告。 「我需要专心,针灸峙不能让旁人打扰,只能有我跟病人,其它人不得在场。」艳荆红说道。 「不行!要是妳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岂不顺了妳的意?」林烨第一个反对,这几年鬼堂军得罪了不少人,时时刻刻都有人要黑隶堂的项上人头,也就是如此,他们只找身家调查清楚的大夫;要不是能用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实在没法子可想,否则根本就不会贴出告示。 虽说黑爷的表面威势依旧,只有林烨知道那是黑爷凭着一股毅力在支撑,犯病这一个月来,黑爷只喝清粥,身体发冷又发热,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住呀!黑爷一身高强的武功根本使不出来,要杀他根本就易如反掌。 「就算我杀得了统领鬼堂军的领军大爷,也逃不出鬼堂军的大门吧!」艳荆红一脸淡然地说道。 黑隶堂点点头,「她说的很有道理,我也不信她有那个胆子,移到我寝室去吧!林烨,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是。」林烨表面附和,一双精明的眸子,还是直盯着艳荆红瞧,像是想把她看穿一般,瞧得她头皮发麻。 虽说她早把性命舍弃,但是面对统领着最大佣兵团的黑隶堂,说她不冒冷汗是假的,但她不能退缩,此次她一定要成功,哪怕要她陪上一切,她......只许成功 黑隶堂进入房里,艳荆红接着跟进去,屏退左右后,她先开口,「我要先为爷把脉!」 黑隶堂躺在大床上,将袖子挽起,露出了青筋毕露又粗壮无比的惊人手臂,最少有她三倍粗。单是手臂就这么惊人,可想而知其余地方的壮观程度了。 艳荆红将身上的外袍脱下,在床旁坐了下来,用二指轻触他的手腕,把精神集中专注把脉,让自己尽量忘记他的身分,告诉自己:他只是个病人,在大夫的眼里病人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好怕的。 好香啊!黑隶堂心想,坐在他身旁的女人,身上有着清雅的百合香气,就像站在微风中嗅闻空气中的淡淡花香,一直在他的鼻间徘徊,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引起他体内一阵不安的骚动。 在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瞧她,肌肤白皙似雪,半垂眼眸上一双如扇长睫在烛光下闪闪翩动,小巧可爱的耳垂和火红檀口,令人忍不住遐想含在口里的感觉。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还没染上怪病之前,除非有战事,否则他几乎每天都要发泄欲望一次,比一般男人的性欲还要来得强,如今因为这个病,他已有近一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但眼前的女人倒是勾起了他的欲念。 虽说他平躺在床上,但他无比灼热的视线,几乎快将她的脸烧成一个大洞,她可以感觉到皮肤上的热度,虽然保持着一脸冷然,实际上她的心已经快跳出胸口了,而且手心也紧张得开始渗汗。 「请爷把上衣脱去,我要开始动手针灸。」艳荆缸赶紧离开他浓厚的男人气息,稍稍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自己的头脑略为清醒。 「很乐意!」他最喜欢在女人面前脱衣服了,不过更喜欢帮女人脱。「只要脱上衣吗?」 荆红闻言,脸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潮,她没好气的说:「只要脱上衣就可以了。」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难不成他想连裤子都脱? 黑隶堂三两下便把上衣脱去,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头下,用邪佞勾魂的眼神直视着艳荆红。在床上单是看着女人而不做任何事真是破天荒啊!这个女人带给了他不少第一次。 「请把手平放!」艳荆红回避着黑隶堂的放肆眼神。 黑隶堂依着艳荆红的话把手放好,她将针灸的工具摆在床边,接着将袖子高高卷起,用针在肩上固定住,以方便做事,两条雪臂立刻呈现在他眼前。 虽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身体,但在乍见他的身体时,还是令她一阵心惊,倒不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身体,而是因为他身上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伤疤。 「这些都是打仗时留下来的,也是我的战利品。」黑隶堂一脸得意的说道。 艳荆红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一丝同情,想来在刀口下讨生活一定很不容易,而这些伤在当初一定都没有好好的治疗,才会留下有的突出、有的凹陷的伤疤。 「我很好奇,妳是如何习得医术的?」女人别说做大夫了,就连读书都不容易,看她一身粗布,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有钱人家也不可能让自己的闺女拋头露面,更何况是当大夫。 艳荆红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黑隶堂,眼睛看向远方,「我父母很早就过世,家里有许多妹妹和一个弟弟,我排行老二,妹妹体弱多病,家里没钱请大夫,但是病了又不能不看大夫,为了妹妹也为了能攒钱,我曾经跪在名医何素人的门前三天三夜,求他教我医术。」 黑辣堂深深地看了艳荆红一眼,原来妳是何素人的徒弟?我记得他从不收徒的。」 艳荆红投有兴趣跟他聊这些,她摊开带来的东西,「要开始了。」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拿起四根针,一一在他身上扎针,她下针快速且精准,四根针全落在穴道上,被扎时丝毫不觉痛苦,只有一点麻麻的感觉。 艳荆红将针含在唇上,看在黑隶堂的眼底却有万种风情,因专注而微微沁出的汗水,从额头滑落到下巴,再从下巴滴到胸口,要不是他现在不能移动,他一定张口去接! 他讶异着自己竟会有这种念头,他是怎么了?她虽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但是比她更美的女人他又不是没见过,更别说她现在是以一名大夫的身分在为他治病。一定是自己太久没有女人,所以才会对她产生欲望,这一定是错觉!黑隶堂为自己不寻常的念头解释着。 针灸是需要耐力与体力的,每一次扎针不只是简单的重复动作而己,必须十分地专心,把自己的内力一起运用上去,才能透过针催化,把体内的障毒快速逼出。 待针全扎好后,艳荆红已经浑身湿透,头发贴在微湿的额头上,更衬得她肌肤雪白,小巧的檀口呼着热气,令躺在床上的黑肆堂身体一片燥热。 艳荆红拿出帕子拭汗,对着床上的黑隶堂道:「你会感到身体愈来愈热,汗愈流愈多,这是正常现象,侍汗发过了,你就会觉得舒服许多。」 「妳平常都是这样为人针灸的?」一想到曾经有许多人见识过这种风情,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悦。 「你不能讲话,现在是最重要的时刻,话说多了,气会跑掉的。」艳荆红低斥道。 黑隶堂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却勾起了唇。她知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就算她没见过他,最少也该听过他的传闻吧!没有人敢用命令的语气对他说话,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可是很奇怪的是,他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反倒有一种爽快的感觉,从统领鬼堂军后,她是第一个敢大声跟他说话的人。 艳荆红拿着刚绞好的手巾,为黑隶堂拭去汗水,并认真注意着他的脸色。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冰冷的触感带给他些许凉意,也勾起了他儿时的记忆...... 这......真是见鬼了! 看着艳荆红关心的眼神和温柔的手势,竟让她跟早死母亲的身影结合在一起,曾经也有一个人,在他生病的时侯如此照顾他,那是好远好远的记忆了,远到他以为再也记不起那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身体愈来愈热,从身体蔓延到四肢,热气直冲脑门,头脑愈来愈昏沉,视线愈来愈模糊,身体也愈来愈轻...... 床上的黑隶堂已经沉沉睡去,艳荆红一直紧绷的心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没有人能在面对黑隶堂时淡然处之,他的眼睛像是尖锐的剑,看着人时,身体好似会被射穿,她无法跟那样的眸子对视 此时,艳荆红才敢仔细的看着床上赤裸着上身的黑隶堂,她伸手抚着他的额头,汗似乎不再流了,原本苍白的神色也恢愎了一丝红润。 她将他身上的针收回,看着他身上数不尽的伤痕,这些伤痕的背后,想必都有一段惨烈的故事吧!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熟睡的他,少了一分危险,也让她看清他年轻又带着沧桑的脸。要能成为领军大爷,统领庞大的鬼堂军,绝不是轻易就能做到,要流多少血、多少汗才能坐到这个位置呢? 愈是这样想,艳荆红的心里愈是害怕,她真的说得动他吗?她什么都没有,跟他又非亲非故,黑隶堂凭什么帮她?可是......这是她唯一的路了......天上的父皇、母后,你们一定要保佑我...... 黑隶堂安隐地睡了一夜,待隔日清醒时,他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感到全身的力量又重新回到体内,那种无力的感觉消失了! 他赤着上身走到屋外,一点都不觉得寒冷,运气凝聚在掌上,再用力往墙面打去,只见完整的掌力留在墙面上。他欣喜地看着自己完好的手掌。 「黑爷!看来那位艳姑娘真是医术高强的大夫,才短短一夜,黑爷的病已经不药而愈。」林烨上前说道。 「她人呢?」黑隶堂问道。 「昨夜针灸完后,已经请她到客房休息。」 黑隶堂点点头,「她睡醒后请她到大厅,现在她可以说出她要的东西了。」 「艳姑娘早已经在大厅等侯。」 「喔!她还真心急。」黑隶堂穿上挂在一旁的外衣,往大厅方向前去。 跟在黑隶堂后头的林烨心里十惴惴不安,如今艳姑娘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第二章 艳荆红一夜无眠,往事在她的脑海里闪烁,好象是昨天,她被捂住了嘴巴,亲眼看见父皇喝下毒药,母后被乱刀刺死,大姊跟她带着妹妹跟弟弟长大成人。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她们忍辱负重、苟活到现在,为的是什么? 一整个晚上她坐在床上,面对着黑暗,心里交杂着各种不同的情绪,她不能崩溃、不能退缩,她非要说动黑隶堂不可。 艳荆红紧握住拳头,她真的没有把握啊!就算现在站在内堂,等待着黑隶堂的到来,就算她把他治好了,她还是没有胜算。他真的会帮她吗?要是他拒绝呢?她该怎么办? 「妳的确很高明,如今我的身体完全康复了,说吧!你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妳的。」今天的黑隶堂,眉宇之间的嚣张更甚于昨天,看得出来他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见艳荆红头低低的看着地,好半天都不说话,林烨也跟着开口,「艳姑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只要不过分、在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们都会答应妳。」 林烨的弦外之音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只怕她要说的就是过分的要求。艳荆红抬起头看着黑隶堂,眼中闪着决心,她跪了下来,「我想请黑爷助我西艳国,将北国强占我们的国土要回来。」 此话一出,语惊黑隶堂与林烨,两人诧异地将眼光投注在艳荆红身上。 「妳说什么?妳......妳到底是谁?」林烨惊愕地问道。 「不瞒你们,我乃是西艳国的二公主,八年前北国攻下西艳国,杀了我父皇、母后,这八年来大公主潜伏于北国皇宫,就是在等待机会,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宫廷内外已是西艳国的人,只差没有训练有素的军队,大多只是松散的民兵,要是有黑爷的帮助,西艳国复国就有望了。」艳荆红用乞求的眼神看着黑隶堂,神情激动地说道。 「妳太放肆了,妳在来这里时,应该已经打听好,鬼堂军绝对不涉入这种事,鬼堂军一向只负责抵御外敌入侵弱小国家,或是帮忙平反乱贼,收取该收的银两,如今妳竟教鬼堂军帮西艳国去攻打北国!」林烨马上大声斥责。他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打第一眼见到艳荆红,他就觉得她十分诡异,如今证实他的第六感果然没错。 「西艳国的人民做了八年的亡国奴,不论去哪里皆被歧视,北国的人甚至不把西艳国的人当人看,我们并不是想要去攻打北国,只是想拿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土地,难道这也是错误吗?鬼堂军一向保护弱小国家,被亡国的西艳国比那些弱小国家的处境更加悲惨......」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事情,北国当今君主早已不是当初攻打西艳国的那一位,也许不用战争,可以试着交涉看看......」 艳荆红打断林烨的话,「没有用的!我们并非没有努力过,只是北国的朝中老臣大力反对,要不是到了山穷水尽、求救无门,我也不会来这里求助。」 「北国是个强大的国家,不论打赢、打输,对我们鬼堂军的影响都很大,这违背了鬼堂军的宗旨,要是卷入了这样的事件,往后鬼堂军要如何在各国立足?说不定还会被赶尽杀绝。」林烨大加反对。 艳荆红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黑隶堂,他是她最后的希望,她用哀求的语气说:「西艳国的人民会永远感激你们的,要我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要不是走段无路,我也不会做这种完全没胜算的要求......」 黑隶堂不发一语地站了起来,与艳荆红擦肩而过,丢下了几句冷酷的话,「我想艳姑娘是走错地方了,该付的赏金我一定会付,林烨,请她出去!」 「不......别毁了我唯一的希望!」艳荆红赶紧抱住黑隶堂欲离去的大腿,「求求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请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求求你帮助我们好不好......我求求你......」 突然,艳荆红被黑隶堂抓住领口,拉离地面,与他鼻碰着鼻。他冷哼道:「妳求错人了,我一向没有同情心。」接着就不带感情地把她扔下。 被黑隶堂拋下地的艳荆红,跪在地上不停地流泪。她跟大姊受尽了耻辱,流尽了泪,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她绝不容许失败,就算是使尽世上最恶毒的手段,也绝对要复国。 张着怒红的大眼,愤恨地看着黑隶堂的背影,艳荆红咬牙道:「没有我,鬼堂军也无法存活下去,障毒传染的速度有多快,相信也用不着我多言,黑爷也明白吧!不出三个月鬼堂军就会有近一半的人死于怪病,难道......这样也无所谓吗?」 她的话奏效了,黑隶堂恼怒地转身,速度极快地再度把艳荆红用力抓起,瞇着眼睛用着危险的语气道:「妳......这是在威胁我?」 艳荆红张大了无惧的大眼,眼里闪着决心,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我怎么敢威胁,我只是在索取应有的报酬!」 黑隶堂大笑了两声,手指来到她滑嫩的颈子,「我可以现在就杀了妳,像杀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听了黑隶堂的话,艳荆红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张大了眼,嘴角含笑地看着他,「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有鬼堂军做我的陪葬!」 「妳......」黑隶堂收紧了手劲,而艳荆红却只是张大眼笑看着他。 「黑爷......冷静啊!」林烨赶紧上前阻止黑隶堂。这个女人真是不知死活,黑爷生平最恨想跟他比狠的人,要是他发起狠来,就算有十个观世音也无法救她。 黑隶堂松开了艳荆红,眼里带着凶狠,「有意思!真有意思!妳真的是活得太腻了,来人啊......」 「黑爷!您要冷静,不如先关个她两、三天,我们再商量商量对策,她只是姑娘家,若是用刑,不用三鞭就会要了她的命,我们找了那么多大夫,好不容易找到能医怪病的人......」林烨在一旁试着阻止道。 虽说黑隶堂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宰了,但林烨的话也没错,如今能治怪病的人也只有她,不如再另想法子。 见黑隶堂没有说话,林烨赶紧教人把艳荆红带出去,以防黑隶堂在一怒之下杀了她。 「爷!昨天又有两个弟兄因怪病死去,再这样下去,恐怕......」林烨一脸担忧地说道。 坐在上位的黑隶堂皱起眉头,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该死的病,该死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该死透了! 「爷......」林烨欲言又止。 未等林烨说下去,黑隶堂马上不悦的低吼,「你到底要说什么?」 「爷!何不把艳姑娘放出来,只有她才能救得了大家,爷不也被她医好了吗?」如今就算是他这个军师也想不出其它的办法了,除非找到能治病的人,但......这谈何容易呢? 黑隶堂瞇起了危险的眼睛,「你的意思是要我接受她的要胁,去干同样会令弟兄们送命的事?跟北国对立,跟那个有『影子魔鬼』之称的煌拓作对?就算我们的军队再优良,跟他打也不一定有胜算;就算得胜,我也不想卷进国与国之间的争端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事情了。」 「属下已经打听过了,煌拓早就不是北国的统治者了,因为银焰公主的关系,他已经离开了北国。北国因为发生剧变,如今的兵力跟煌拓在位时相差甚远,尤其如今的皇帝煌睿是个仁慈和平的君主,我们要攻下北国,并非不可能。」 身为黑隶堂的军师,各国之间的关系,林烨时时刻刻都要掌握得一清二楚,对于他们这种靠打仗吃饭的佣兵团,最忌被人当作下棋的工具,要在其中而不被利用和牵怒,着实是一门大学问。 「是吗?既然北国君主如此仁慈爱民,我更没理由去攻打。」黑隶堂冷冷的说道。 「对于西艳国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八年前西艳国被北国几乎灭尽,当时传言西艳皇朝近十位公主、皇子全被屠杀,照艳姑娘所说,想来他们是死里逃生。如今艳无双掌控了整个北国宫廷,八年来他们累积了不少的实力,现下时机也够成熟,除了兵力不足外,他们几乎什么都具备了。」林烨分析道。 「你说来说去,就是要我点头。」该死的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陷入这样的两难。 「我不是想逼黑爷,但是艳荆红说得一针见血,我们如今根本没得选择,只能依艳姑娘所说的,帮助他们,得到尊敬与感谢。若不帮助他们,我们的弟兄马上会因怪病全部病死。」林烨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艳荆红早就算好了,她知道到最后他们只能顺了她的意。 黑隶堂握紧了拳头,气闷地往桌子搥去。他最恨被人威胁了,想不到今天他却要被一个女人威胁。「把那个女人从牢里给我带出来!」 林烨一脸欣喜,大松了一口气,看来黑爷终于想通了!「是!属下马上办!」 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威胁他,尤其是一个女人,如果她以为他是那么好打发的人,那她就错了!要他破了规矩,可以!她也得付出相同的代价才行。 艳荆红来到了黑隶堂的房里,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进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间房子里的气氛令她感到特别恐惧。 黑隶堂坐在满桌菜前,一只腿高高地跷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的揪着她瞧,松散的长发遮去了半边的脸颊。「坐啊!」 艳荆红一脸戒备地看着黑隶堂,昨天的他还一脸暴戾,抓住她时一脸的坚决;今天的他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改变,听林烨说他已经软化了,短短的一个晚上就软化了吗?这似乎不像是会出现在这样狂傲的男人身上。 「吃点东西!妳在牢里也饿了一天。」他云淡风清的指着满桌好菜说道。 艳荆红坐了下来,面有戒色地看着他,此时此刻面对着他,她哪有食欲?「你......答应了吗?」 黑隶堂看着一脸期待的艳荆缸,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不急!先吃点东西,我们再来慢慢谈。」 艳荆红虽还想再说,但在黑隶堂那不可违抗的眼神下,她硬是吞下了嘴边的话,动手夹起碗里的菜,食不知味的咀嚼。 黑隶堂发出了冷冷的笑声,贴近了她的耳朵,「这才乖!」他这个动作,令她身体升起无比的战栗。 不对!艳荆红的直觉告诉她,今天的黑隶堂似乎很不对,这个像猛虎一样霸气的男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就低头妥协,他......到底在要什么花样! 「西艳国的成败似乎就在这一战了,所以妳的任务是一定要说服我,是吧?」黑隶堂仰头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瞇着眼睛看她。 「对!所以我在来之前,早就不抱任何回去的希望了,若是你能答应,当然是最好的情况;若你要迁怒于我,我也断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黑隶堂点点头,「看来妳倒是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我一向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这样接下去大家比较好谈。」 艳荆红张大了兴奋的眼睛。她真有那么好运吗?他真的答应她了吗?他真的愿意帮助西艳国?要是大姊知道,一定很高兴 看着艳荆红欣喜的脸色,黑隶堂也笑得无限开心,「先别高兴得太早,我并没有答应妳什么。」 艳荆红的脸色瞬间由喜转忧,「那......你......」 「鬼堂军一向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妳愿意出多少价钱?」黑隶堂冷冷说道。 他果然还是谈到了钱的问题。「坦白说,我现在没法子筹到那么多银两,但是事成之后,我会给的......」 「怎么!妳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妳知道鬼堂军的价码吗?」黑隶堂摇了摇手上的酒杯。 艳荆红深吸了一口气,「这个......在来之前我都打听清楚了,白银三箱是初订,事成之后,再把三箱黄金付清。」 黑隶堂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妳倒是很清楚,我想妳也知道,这个数目不多不少,也绝不讨价还价,少一个子,我都不会答应。」 「这个我很清楚,但是黑爷你也别忘了,鬼堂军里的怪病,要完全治好,别说大夫不好请,就算请到了,也未必有能力医治,白银三箱用来买这么多人的命,难道还不足够吗?」她哪来这么多银两?如今只能用这个来赌赌看了,这是她仅存的筹码。 艳荆红话还没说完,黑隶堂就摇摇头,「妳太天真了!北国是个大国,他的同盟国很多,我如果要帮妳们,就必须冒着得罪其它国的险,得罪了其它的国家,我们还能混下去吗?妳以为白银三箱,够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吗?」 「你......这是在狮子大开口?」难不成他还要加价?她连最基本的价码都付不起了,更别说还要加价的事。 「如果我没记错,狮子大开口的人,应该是妳吧!妳若真是大夫,就该明白,用白银三箱来请大夫这种事,是不可能的。」黑隶堂直指艳荆红的要害说道。 艳荆红站了起来,「既然黑爷觉得人命是有价的,何不请黑爷另请更高明的大夫,小女子先行告退。」 黑隶堂并没有阻止艳荆红,反而环胸笑看着她正要离去的身影,悠悠说道:「妳不会想要走的,尽管妳口口声声说走,但妳心里清楚,出了鬼堂军的大门,西艳国就没路可走了,我的弟兄可以得怪病死,妳的大姊可是等着妳搬救兵给她呢!妳舍得走吗?走出了这道门,妳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艳荆红闻言顿住了脚步。想到西艳国,想到弟弟妹妹们,想到死去的父皇、母后,想到在宫里等候好消息的大姊还有妹妹们......她往前走的脚步突然变得无比的沉重。 大家都在指望她,她背负着大家的希望,她没有忘记自己前来驼山城时,曾经斩钉截铁地对大姊说道:「等着吧!我们会回去的,我们一定能重新踏上西艳国的土地,回到属于我们的西艳宫,一定会的!」 她也没有忘记,妹妹们用着期盼的眼神看她,要是她也没法子,就这样回去,恐怕她们西艳国错失这次的良机,就再也没有复国的希望了。闭上眼睛,她彷佛可以看见亲人们失望又不忍苛责的眼神...... 艳荆红转过身子,低着头双膝缓缓的跪下地,用着恳求的语气向黑隶堂说道:「求求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都行,只要你能帮助西艳国,甚至要我的命都行。」 黑隶堂大笑出声,起身踱步到艳荆红身边,一手抬高她的下巴,满意地看着她,「这样才对,既然要求人,那就该楚楚可怜,女人就该是这样,瞧瞧妳这个样子,多迷人!」 艳荆红再也忍不住地流出屈辱的眼泪,「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能救西艳国......」 「妳若是一开始就这么求我,那我们之间不知可以省去多少时间呢!」他抚摸着手下细腻的肌肤,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下腹不禁一阵骚动。 「如果这是你要的,要我一直跪着都行,只要你肯帮西艳国。」艳荆红痛苦地闭上了眼。 「妳当真什么都愿意做吗?」 「荆红愿意为奴、为婢......」 「是吗?这可是妳自己说的,既然是这样,我没理由到口的美食而不吃。」黑隶堂说出了心里的邪恶意念。 艳荆红倒抽了一口气,张大了不敢置信的眼,「你......的意思是......」 「说白一点,就是当我温床暖被的女奴,我要妳的时侯,妳随时都要伺候我。不过......我想这样实在太委屈西艳国的二公主了,妳大概不会答应吧!虽是落难公主,但身分还是高贵的。」说完他便转身欲走。 艳荆红抖着身体,抱住了他的大腿,「只要......黑爷愿意帮助西艳国......荆红......愿......意一辈子伺候黑爷。」 黑隶堂蹲下了身子与艳荆红平视,「此话当真?」 艳荆红咬住了唇,艰难的点点头。哪怕出卖她的身体和灵魂也无妨,只要能报得了父母之仇,完成复国大计,她个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妳的诚意有多少?」黑肆堂环胸看着她,见她如此,他竟有一丝报复的快感。他会让她明白,他不是个随便任人摆布的男人。 艳荆红站起身,抖着手将上衣的扣子一颗颗慢慢解下,衣服一件件的掉落,直到全身一丝不挂地呈现在黑隶堂眼前。 水蛇般的细腰,随着发抖的动作,如风吹柳枝般轻轻摇动着,雪白的双腿中,隐藏着女性神秘禁地。 艳荆扛羞愧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黑隶堂。现在的她只觉得丢脸,丢艳家的脸,但为了西艳国她只能委曲求全,别说是她的身体,哪怕要了她的命,她也得给啊...... 全身如雪般的肌肤,隐隐散发出如玉般的温润光泽,毫不保留地完全展现在黑隶堂眼前。 「妳果然有卖弄自己美色的本钱!」他握住了她一只椒乳,满意地看见她紧皱起眉头。 他像是故意要折磨她似的,使劲地在她的乳房上紧捏。她紧闭着眼睛,不让眼泪从眼角流出;紧闭着嘴巴,不让自己跟他求饶。 接着他含住了她一边的乳房,在上头吮咬,如电流般的快感,从乳头传进她全身上下的神经。 「嗯......」她虽紧抿着唇,却难阻止声音从紧闭的唇逸出。 他邪佞地看着她与欲望拔河,「喜欢就叫出来啊!没有女人在我床上不叫的。」 他将她放平在床上,伸手探进了她的下体,她惊愕地张大眼睛,看着他的大手在她下身搓揉,她试图阻止他,却感到松软无力…… 艳荆红无力地趴倒在黑隶堂身上,他抱住了她,手在她滑嫩的背上游走。在她身体里的感觉是这么美好,就算结束了,他还舍不得退出。这个女人比他过去的女人都来得迷人销魂,看来这场交易对他来说,似乎还不坏。 艳荆红紧闭双眼,假装疲累的倒在黑隶堂的怀中,待他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时,她才从他身上起身。她看着他,眼泪淌了出来,对着熟睡的他低语道:「我不会后悔给了你,你一定要帮助大姊,帮助西艳国......」 第三章 黑隶堂果然是个一言既出的汉子,在艳荆红开出药方治愈鬼堂军里染上热病的弟兄之后,黑隶堂也紧锣密鼓地进行与西艳国联手攻打北国的事宜。 虽说已经得到黑隶堂的大力帮忙,艳荆红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一方面怕事情没她所想的成功,一方面又怕如果事情真的成功了,她要如何跟大姊说明自己跟黑隶堂的约定,如何说明这一切都是她出卖自己而得来的? 「在等我吗?」熟悉温熟的手,不安分地由后头袭上艳荆红的胸口,她感觉到他正低头吸闻她身上清淡的百合香味。 「嗯......唔......」赛雪的白肌跟他的古铜肌肤交缠在一起,他双手抓握她的双乳,嘴贴紧了她,不让她销魂的吟哦叫出声。 他加快了下身的动作,感觉到她的秘道正一下下的夹紧他。每一次进入她的身体,他都舍不得结束,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给过他这种感觉。 艳荆红全身的感觉都在两人交合处,随着黑隶堂快速的撞击,高潮不停地从身体深处流出,她抽着气,双手死绞着床上的被单,享受着不可言喻的美好销魂感觉。 感觉艳荆红全身起了痉挛,黑隶堂紧紧抓着她的双乳,向前用力一顶,她吟叫了一声,感觉热流在下腹流窜着。 接着黑隶堂紧紧地抱着艳荆红赤裸的娇躯,一张脸在她柔腻的红颊上细细摩擦,她只是不停喘气,闭目不语。 「这件事过后,妳就跟着我到地灵岛去,上一任的领军大爷,又来信催促着我们过去,要不是接二连三、层出不穷的事,我们早该到了。」黑隶堂满足地搂着艳荆红说道。 「地灵岛......」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们要去那里? 黑隶堂给了她一记响吻,「每隔三年,弟兄们总要回去休息,只有在地灵岛上,鬼堂军才能真正的休息,那里可以说是鬼堂军的老家,到了那里人人平等,不分阶级,不用提防任何人,每个人都是地灵岛的子民,最重要的是,要选出新的领军大爷。」 「你......不就是鬼堂军的领军大爷吗?」他还这么年轻,就要退下这个位子了吗? 黑隶堂笑着摇摇头,「我已经做了三年鬼堂军的领军大爷,每三年大伙都要重新选一次新的大爷来领导大家。」 「你......难道不失落吗?」坐惯了大位,过惯了大爷的日子,还能甘心做回一般人吗? 想当初她们一行人由西艳国逃出来,吃米糠时她根本难以下咽,过惯公主的生活,根本很难适应平民的生活,那一阵子她常常半夜起来偷哭。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很快的她们就要复国了,再也没有人敢笑她们是亡国奴。 「不!我不但不失落,还感到轻松自在,妳以为鬼堂军的领军大爷这么好做吗?这三年来,没有睡过一晚好觉,能放下肩上的责任,对我来说不知有多轻松。」黑隶堂感叹道。 没睡过一天好觉吗?那种感觉她也知道,直到现在就算睡在安全的床上、她都会有有人要追杀她的错觉,那种随时随地恐惧生命会被摧毁的感觉,她太清楚了。她接着又问:「不做鬼堂军的领军大爷,你要做什么呢?」 「有可能到处看看吧!这世界这么大,有许多地方我没去过,这几年我想了很多,镇日打打杀杀,在刀口下讨生活的日子,我已经过烦了,不过......就算我不做当家,妳也已经卖给我了,休想我会放妳走。」黑隶堂紧搂着艳荆红道,没有发现自己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也许到了他这个年纪,是该找个地方娶妻生子,远离红尘琐事,而人选也用不着找了,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 「地灵岛......离这里很远吗?」那她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大姊和弟妹了?她真的能舍得下吗?那毕竟是同甘共苦了那么多年的手足。 「那是一座美丽的岛屿,一年四季开着不同的花朵,广阔无边的海,阳光照射时是金黄色的,到了黄昏时刻是红色的。我在那里有一座不小的宅院,房间一打开就见得到海,每天晚上听着平静的波浪声,就能抚慰我长年在外紧绷的心弦,它的好说不尽,妳一定会爱上它的。」黑隶堂闭上了眼睛说道,远处的海岸线彷佛近在咫尺。 艳荆红相信那一定是好美的一座岛,只是......如今正是西艳国能否复国的关键时刻,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风花雪月。 黑隶堂紧搂住怀里的艳荆红,「就算妳不答应也不行,要记住,妳的下半辈子已经卖给我了,妳得乖乖认命做我的女人。」 艳荆红靠着黑隶堂宽大的胸怀沉默不语,他说着说着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看来已经进入了梦乡。 艳荆红起身穿好衣服,推开了窗户,凭栏依窗,满脸愁怅地看着夜空。今天晚上天边没有月亮,更看不见星星,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恐怕再也见不到大姊跟弟妹了,若是鬼堂军真的帮助了大姊,她也该信守承诺,陪在黑隶堂的身边......但是......愈是待在他的身边,她的心里也愈害怕,她怕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她的秘密,纸是包不住火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切,她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父皇、母后,你们一定要保佑大姊!」她双手合十,对着夜空默默的祈祷着,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她并不后悔。 事情进行了近十天,一切都布署妥当,再过两天,就要正式开打了。这几天艳荆红没有一夜是睡得着的,矛盾、害怕和期待的情绪在心里交杂着,她真恨不得自己也能参与,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帮不上忙,除了向神明祈祷之外,她什么也无法做 八年来,她跟大姊等的就是这一天,她们战战兢兢,脑子里所想的除了复国还是复国,心中除了对北国满腔的恨,似乎没有空隙去想其它的事,如今成功就在眼前了,她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太期待了,所以真正发生时反而害怕起来。 「啊......」正在缝衣服的艳荆红因心不在焉,又被针头刺到了手指,她赶忙拿起手绢压住流血的手。 这已经是第三次被针扎到了,为什么她就是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刺绣呢?就是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逼自己做绣活,但她内心乱烘烘的,好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突然她的手被甫进门的黑隶堂抓住,他二话不说地就把她的手放在嘴里吸吮,她张大了惊愕的眼睛。他...... 「妳在做什么?怎么手上都是针痕?」黑隶堂皱眉问道。 「我......」不知为什么,艳荆红下意识地就想把桌上的东西藏起来。 「妳背后藏着什么?为什么怕我看到?」黑隶堂欺近艳荆红,大手往她身后一扯,轻松夺取了她手上的东西。 「这......我还没做好......」艳荆红红着脸,一脸尴尬的说道。 「这是......软胄甲?」听林烨说艳荆红这几天关在房里几乎是不出户,不知道在忙什么?难道......就是在忙这个东西? 「听说......这个穿在里头可以多一层保护......我......反正闲来无事......所以......」艳荆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是给我的?」黑隶堂拿着软胄甲的手居然有点发抖,心里像是倒了一地的蜜,在心头缓缓扩散着。 「我只是希望你能胜利......你的胜利表示我们也会胜利......嗯......」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他快速地攫获红唇。 他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双手隔着衣衫爱抚她,像是想把她融化似地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趁着空隙喘着气,稍稍推离他,看见他眼里闪动的光芒。「等......等一下......现在......是大白天......」昨晚才云雨了一整个晚上,天未亮他就亲自去操兵,现在他又要......他的精力还真旺盛! 他边吮吻着她的颈子边发出低沉的笑声,满心的愉悦。「这是给我的吗?妳亲手缝给我的吗?真的是给我的吗?给我的......呵......真的吗?」 一句话重复那么多遍地从黑隶堂的口里说出来,可见他有多欣喜若狂。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她像是个做错事被抓到的小孩般无措,急忙想解释。 「妳在担心我,怕我会回不来,是不是?」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索着熟悉的曲线。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为什么会有一种涨得满满的感觉在心头撞击着?他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不知该怎么去反应,语无伦次地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好欣喜,只知道他现在迫切地想要她,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想与她合而为一…… 激情过后,她枕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手不自觉地紧紧勾住他的颈子。他的大手轻抚着她光滑的背,「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妳来找我不就是因为鬼堂军从来没输过才来的吗?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不要讲......不要说你会没事......不要讲......」艳荆红浑身颤抖,手圈得更紧了。 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黑隶堂拉开了她的手,勾起了她的脸,发觉她脸上布满泪水,「荆红......」 艳荆红抖着手抚着他的脸,「八年前,当北国的军队踏入西艳宫时,我最后见到父皇的那一个夜晚,他摸着我的头,用着无比温柔的微笑告诉我,要我别怕,不会有事的。谁知他说完这些话没多久,我再去找他时,就见到他喝下死药倒在血泊里......」 艳荆红边说唇边抖,眼泪凶猛地狂掉。黑隶堂紧紧抱住了她,难怪她复仇的心这么强,身为一位亡国的公主,亲眼目睹父母惨死,在那么小的年纪就遭遇巨大的打击,一定吃了很多苦。「都过去了,别再想了!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再也没有人能伤妳。」 艳荆红用力地抚着他的脸,「答应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都要......都要回来,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每一天我都会在城门口上等你,你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我答应妳,一定会打赢这场仗,妳曾经受过的委屈、不平、耻辱,我全都要帮妳讨回来,然后我们把所有的仇恨丢开,去一个再也记不起这些仇恨的地方,那里只有我跟妳......」黑隶堂抓住了她的手,像是宣誓一般地说着。 艳荆红看着黑隶堂,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她心里有满溢的感动无处发泄,只能从眼角流出来,她反手抱住他宽大的身躯,在那温暖的怀里,她安心的闭上了双眼,有如回到儿时,那个从来没有发生过变故,天真、不知愁的自己,她好久好久没有感觉这么轻松,沉重的心、紧绷的肩膀似乎全放下了。 有了鬼堂军的大力帮忙,西艳国如虎添翼,势如破竹,久无战事的北国根本无法阻止这支强大的军队,在短短三个月内就渍不成军,皇上煌睿跃下山崖,无主之国乱成一团,而西艳国也如愿地复国。 各地流亡的西艳国人民,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之后,纷纷兴奋地奔回祖国,从这一刻起,他们再也不是受人歧视、任人耻笑的亡国奴。 消息传到艳荆红耳里,她既高兴又欣慰,把自己关在房里,狠狠的大哭了一场。这八年来,每每想到自己不幸的遭遇,想到父皇、母后的惨死,还有弟妹们的何去何从,她就忍不住想哭,但是她不敢在什么都不懂的弟妹们面前哭,只能趁大家熟睡时,咬着手指头暗自痛哭。 随着大姊进入北国时,每每见到大姊左右为难时,她也忍不住的暗自哭泣,有时回想她的前半生,似乎除了眼泪还是眼泪。 如今那些眼泪都没有白流,她们的苦难总算得到了平反跟回报。谁说女人无用?靠着大姊跟她的努力,她们终于复国了!如今她总算可以旁若无人的大哭一场了,但这一次流的全都是欣慰的眼泪。 这一切都要感谢黑隶堂,如果不是他,她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复国,她要以自己的后半辈子来报答他。 从黑隶堂离开鸵山城的那一天起,艳荆红最常做的事就是高站在城楼上,双眼直盯着远方的城门,有时一站就是一天。如果他回来,她可以马上看得到他,她对他说过,她会一直在这里等他,她要他回来第一眼就见到她。 起初站在这里,是为了想赶紧知道西艳国是否复国,鬼堂军是否凯旋归来......但自从她接到远方捎来的胜利后,她还是每天站在同样的地方等候,望眼欲穿地看着远方。 她甚至常会有看到鬼堂军凯旋而归的错觉,夜里也不时梦见他全身浴血的景像,常常尖叫着吓醒! 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该在乎的是西艳国,西艳国已经复国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最好黑隶堂有个什么万一,那她也用不着履行她的承诺。 她会待在他的身边是为了西艳国,是条件交换,那她又何必在意他的生死?之所以会为他做软胄甲,那也是为了西艳国,并不是为了他,不是吗? 但是在得知鬼堂军大胜北国时,她的心除了高兴外,却隐藏着一股莫名的思念,随着一天天见不到他的人,她的心也就愈来愈慌。以前的她想到的都是复国大计,身为西艳国的亡国公主,她跟大姊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复国,从懂事起的那一天,她只想着如何报仇、如何雪耻,生命里似乎除了仇恨就再也没有其它了。 曾听说过一个凄美的故事,痴情的妻子远望着迟迟不归的丈夫,一天天、一年年的站在原地等候,最后化成了石头,依旧不悔地面向远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他的妻子,但是不管是几天、几月、几年,就算到最后化成了石头,她也愿意这样等下去。 艳荆红环抱着自己,身体莫名地发寒,失去他的怀抱,深夜常感到孤寒。身为西艳国的公主,她该想的、该奉献的,除了西艳国还是西艳国不是吗?她心里不该有其它的,但为什么这几天来......她却无时无刻不在想黑隶堂? 她想念他的气息,他的拥抱,想到莫名地掉泪...... 她看着腰际上的短刃,想起了他临行前所说的话语,还有他的温柔眼神。他对她说这是他早逝的娘给他的遗物,是他的幸运物,要她带在身边防身,现在才想起来,他把幸运物给了她,那他怎么办? 丫头在后头唤了失神的艳荆红好几声。「小姐!您该用晚膳了!」 艳荆红马上转头奔向她,「有消息了吗?探子有回报什么吗?」 丫头摇摇头,「没有!」 艳荆红紧皱眉心叹了一口气,这没道理啊!都胜利了,为什么他还没回来,是不是中途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姐......」 「我不饿!」艳荆红闭上眼说道。 「您这样不吃东西是不行的......」丫头苦着一张脸说道。 艳荆红头痛地揉着额角,「妳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可是......」黑爷离去时选嘱咐她要好好照顾小姐,要是小姐有个什么,她要如何跟黑爷交代?自从黑爷走后,小姐一天有时吃不到一餐,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拜托别烦我......」艳荆红无力地说,丫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到闭上眼睛的艳荆红,知道她说再多都没用,只好摇摇头无奈的离开。 艳荆红看着远方,不知道大姊她们还好吗?西艳国现在想必也一团乱吧!大姊可能忙得没时间通知她,否则不会到现在都还没个消息。 远远的似乎听见了马蹄声,艳荆红赶紧走上前查看,果然看到一个穿著鬼堂军军服的小兵,从远处快马加鞭的往城门急奔过来,她不由得心头一紧,马上用最快速度冲下楼。一定是有消息来了,终于来了,不是西艳国就是鬼堂军的消息,希望是好消息......不......一定是好消息! 艳荆红奔到大门口,小兵下马后,她马上急问:「有消息了吗?」 「鬼堂军在回来的途中,被北国的乱民突袭,黑爷被弓箭射中,所以......」 小兵的话还未说完,艳荆红冷不防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眶立刻红了,她激动的抓住了小兵,「你说什么?黑爷......中箭?」 小兵被艳荆红吓到,「是......因为......」 「这是多久前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回报?」她的眼里回忆着她梦里的画面,她的梦难道应验了吗?他中箭了?他不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黑隶堂吗?怎么可能中箭......不可能......不会的...... 「因为很多弟兄都受了伤,以致耽误回来的路程,所以才延迟通报......」 是她......是因为他给了她幸运物......所以他才会中箭!「在哪里?他们在哪里?」 「已经回来了,就在城外不远处......」不等他的话说完,艳荆红立刻跃上小兵骑来的那匹马,没命地冲出城门。 他穿上她做的软胄甲,怎么可能会中箭?也许只是小擦伤,她要冷静......也许他没事......一定没事的...... 她脑子闪过了父皇的身影,跟黑隶堂的交叠,他们说过的话也重叠在一起,不......你答应我会平安归来的......你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不会有事的...... 艳荆红远远就看到鬼堂军的大旗飘扬,领军的人不是黑隶堂却是林烨。她奔到林烨面前,神色慌张的急问:「隶堂呢?他在哪里?快告诉我!」 林烨表情有些惊讶,「黑爷中了箭,在后头的软轿......」 艳荆红赶紧跃下马,冲到后头的软轿里,一掀轿帘,就见到平躺在上面,脸色发白的黑隶堂。 她赶紧查看他身上的伤势,手指碰到他的皮肤,感觉烫得惊人,「天啊!伤口感染,这些人是怎么搞的......」 她对着林烨吼道:「停下来!他不能在晃动的轿子里,这样伤势会愈来愈严重的。」 第一次见艳荆红暴吼的林烨,结结实实地被她吓了一跳,「呃......我本来也是认为该等黑爷的伤势好了再走,可是黑爷自己执意要走,所以......」 「不能再走了!你想害死他吗?」艳荆红吼完后,又回到软轿里。 林烨先是错愕,接着慢慢扬起唇角,向士兵下令道:「在这里扎营!」 回头看了软轿一眼,看来他可以放心了,原本他还阻止黑爷带艳荆红回地灵岛,毕竟她只是一个外人,会跟着黑爷只是为了西艳国,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难保不会在事成之后对黑爷不利,要是黑爷有个什么万一,最乐的该是她吧! 其实他们就快回到城里,根本不需派探子回报,会做这个举动,目的也是为了试一试她。见她一脸着急的模样,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那绝不是装的,看来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对黑爷动心了。 黑爷是个无依无靠的人,原本他还担心他卸下鬼堂军领军大爷的重责后,会失去生活重心,如今有个人陪黑爷,真是可喜可贺! 艳荆红在伤口各处针灸,流出了很多黑血后,黑隶堂总算不再发烧了,见他气色稍有血色,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疲累又满足地将头放在他的枕头旁,在他的耳边低语,「你太可恶了!还说一定没事,吓死我了!」 林烨掀起软轿帘子,看着艳荆红与黑隶堂互相偎依,她专注又深情的凝望着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在乎。 「艳姑娘!多亏了您,黑爷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您也该休息了!」他故意装作没见到的说。 艳荆红赶紧抬起头,但眼神依旧凝望着熟睡中的黑隶堂,她发觉她的视线离不开他的脸,「不......我怕会有别的状况,我要在这里一直守着他。」 林烨没有说什么地含笑离去,就算他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要是黑爷知道艳姑娘如此照顾他,他的心里一定很高兴,为个女人拚死拚活,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报告!有位姑娘自称是西艳国的三公主,要寻找荆红姑娘。」一名士兵向林烨报告。 「让她进来!」西艳国已经复国,艳荆红也依照约定将随他们到地灵岛,她大概是来跟姊姊告别的。 三公主艳珍被人领到帐篷里,一见到艳荆红马上扑过去抱住她,在她的怀里压低着声音哭泣,艳荆红怕艳珍吵醒正在熟睡的黑隶堂,赶紧把她拉到外面去。 「珍儿!妳怎么来了?哭什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艳荆红紧张地问着,照理说现在是最忙的时候,她怎么有时间来?若真有事要通知她,送一封家书来就好了呀。 艳珍抬起一双泪眼,抽抽噎噎的道:「二姊......大姊她......她......」 艳荆红张大了眼睛,紧张的问:「大姊她怎么了?妳别哭,快跟我说啊!」大姊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复国了吗? 「大姊她从北国回来后,就一直发高烧,然后......一直昏迷不醒。」大姊昏迷,二姊不在,只有她一个人独撑大局,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大姊曾说二姊在鸵山城,她只好来寻求二姊的帮忙。 艳荆红心下一惊,悄悄把艳珍拉离帐篷,小心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她们,才小声的问:「妳别哭!没事的,好好的跟我讲,大姊怎么会昏迷不醒的,这是多久的事情了?」 「鬼堂军攻破北国的皇宫后,北国的皇帝就什么都知道了,他在大姊的面前跳下了山崖......」 艳荆红闻言倒抽了一口气,紧揪住了自己的胸口,「妳......妳说......煌......睿当着大姊的面......跳下......山崖?」 「要不是我们又哭又叫死命抱住了大姊,大姊差一点也跟着跳下去......然后大姊回来后就病了,她不停的发着烧、不停的昏迷呓语......怎么叫都叫不醒......请来的大夫也看不好......」艳珍哭着说道。 艳荆红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她当然知道这对大姊来说,是多大的打击,她跟煌睿有着血海深仇,更有着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是肩上背负着复国使命的大姊,只能被迫放弃儿女私情。 她跟着大姊入宫,看着他们之间的情愫一天天滋长,看到了大姊的挣扎、为难,他们之间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北国的皇帝选择明白一切在大姊面前了结生命......唉!这一切都是孽缘啊! 「二姊!妳为什么还不回来?我们苦苦的等妳回来,现在西艳国一团乱,大姊又病倒了,虽然复国了,但家园残破,如果妳不能回来主持大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艳珍抱着艳荆红又哭了起来。 这几天一堆事情要她处理,身边没有任何帮手,她真的是心力交瘁,若是二姊再不回来,恐怕下一个倒的人就是自己了。 「珍儿,我......答应了黑隶堂要跟着他,这是交换条件之一,我......怎么能走......」更何况黑隶堂现在还在昏迷,情况还不稳定,她怎么能现在逃掉? 艳珍睁大眼睛看着艳荆红,「什么?交换条件......是什么意思?」 艳荆红咬着下唇,将额头抵在一旁的树干上,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不堪的约定说出来。 但她若不说清楚,要如何让艳珍了解?艳荆红紧抓住艳珍的肩膀,用着不容反对的语气道:「妳答应我,这件事千万不可跟大姊提起,我不希望她内疚。」 见艳珍用力点点头,艳荆红闭上了眼睛说:「妳也明白......我们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要鬼堂军帮我们?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机会从眼前跑掉,所以......我在他们的水井里下了障毒,除了下毒之人,任何人都解不了。妳也许认为我歹毒,但......离复国只差一步,为了逼鬼堂军就范,我不择手段,只好出此下策。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没料到黑隶堂会连我也算进交换条件里,我帮他医好怪病,他还要我跟在他身边伺候他一辈子,才愿意助我们完成复国大计,我只能答应他,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 「伺候他一辈子?这怎么可以,妳可是堂堂西艳国的二公主,怎么能伺候一个粗人?」艳珍忍不住叫道。 「我不在乎!只要西艳国能复国,只要能拯救无数有家归不得的西艳国人民,只要能重新回到西艳国,不管要多久,哪怕要我的命,哪怕要我的灵魂出卖给恶鬼,我也不在乎。」艳荆红深吸了一口气道。 艳珍看着艳荆红,心里除了感动还有震慑,「二姊,为了西艳国......妳......牺牲太大了。」 「不!我的牺牲比起大姊来不算什么,从西艳国亡国后,我们忍辱偷生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现在西艳国终于复国了,我一点也不后悔曾做过的事。」艳荆红叹了一口气说道。 「比起妳们来,我真是太没用了,我好无能,什么都做不好......」艳珍气愤地搥打自己的胸口。为什么同样是姊妹,她会这么没用?最艰难的工作大姊、二姊都做了,她却连她们的一半都不到,一点挫折就受不了了。 「别这么说!妳做得很好,真的!妳把大姊拉住了,等于帮了西艳国一个大忙,也帮了我一个大忙。妳才多大,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能做到这样,二姊又高兴又不舍,二姊只恨没能力分担妳的压力......」艳荆红紧抱住艳珍,难过地流下眼泪。 「二姊,妳不能离开我们,我不要永远见不到二姊,我们需要二姊,二姊难道舍得下我们吗?」这几天她一直强忍着,不停告诉自己不能哭,大姊、二姊不在,她必须要像个大人。但一见到二姊,她整个人马上泪如雨下,把这几天的压力全都发泄出来。 「别哭!别怕!我会回去的,不会放妳一个人面对这些事的。」艳荆缸拿起手帕,帮艳珍擦去满脸的泪水。 「二姊,可是妳不是说,已经答应黑隶堂......」 「没错!但是身为西艳国的二公主,我总不能放着你们不管,更何况大姊又病倒了,好不容易才收复失土,一定要稳固民心才行,要不然会功亏一篑的,我不能坐视这样的情形发生。」 「那......黑隶堂会答应放妳走吗?」 想到黑隶堂,艳荆红胸口不由得传来一股心痛,上天难道真的这么不愿意他们在一起吗?好不容易才见面,她又得离开他。 艳荆红摇摇头,「他不会放我走的,我太了解他了。」哪怕她说破了嘴,他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艳珍闻言,一脸惊慌失措。 艳荆红悲伤地看着凄黑的前方,耳边响起黑隶堂曾跟她说过的话-- 我答应妳,一定会打赢这场仗,妳曾经受过的委屈、不平、耻辱,我全都要帮妳讨回来,然后我们把所有的仇恨丢开,去一个再也记不起这些仇恨的地方,那里只有我跟妳...... 难道她今生注定跟黑隶堂无缘?她放不下西艳国,放不下妹妹们,她怎能这么自私地一走了之,她不能......她不能...... 见艳荆红不说话,艳珍更为着急,「二姊......」 「看来......得演一场戏给他看。」 「戏?」艳珍不明白地看着艳荆红。 艳荆红转头看着帐篷,里头的黑隶堂正在熟睡着,明天他就会醒来,她明白他的个性十分固执,他这一辈子是不会放开她的......但她......必须得离开他...... 第四章 「来!多吃一点,这样身体恢愎得才快。」艳荆红小心的吹凉汤匙里的粥,再移至黑隶堂的口里,强忍着心中的痛,贪看他一脸的满足。 黑隶堂看着艳荆红,心里忽升起一阵热流,心脏也不安的跳动着。他不曾被一个女人这样在乎、关心、呵护过,听林烨说她一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快马加鞭的跑来,见到他受伤还忍不住对林烨破口大骂,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好高兴。 「你在笑什么?」艳荆红看着黑隶堂,不解的问道。 黑隶堂摇摇头,但嘴边依然带着笑意。「要不是肩膀受了伤,我真想抱妳!」 才喂他吃完一口的艳荆红,闻言赶忙转过头去,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不......她不能情绪失控,这样会让他发觉的,但是......天!她真的好想哭...... 她深吸了几口气,回过头来故作俏皮表情,赶紧把粥塞进他的嘴巴里,以防他再说出什么不正经的话。 「啊!好烫!」她塞得太快了,他的舌头被烫了一下。 「对不起!我......忘了吹......」 不能抱她,最少还能握住她的手。「荆红......谢谢妳。」 「别......该说谢谢的是我,你为我受了这么重的伤......」艳荆红看着黑隶堂肩上的伤。他为她做了这么多,而她却什么都无法回报他,到最后还得欺骗他,她好恨自己,觉得自己好可恶! 「没事了,这只是一点小伤,比起我以前所受的伤,这是小意思!」黑隶堂不在乎的说道。 艳荆红拿起了那把短刀,放在他的手里。「还你,我不要这个!」 黑隶堂不解的看着手里的短刀,「为什么还给我?难道妳不喜欢?」 「你把这个幸运物送给我后,马上就受伤了,我不要短刀,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不需要短刀,因为我有你,我知道你会保护我,有你就够了!」 「荆红......」他轻抬起她的脸,轻轻吻上她的唇。甜美又柔软的香唇,是他离开驼山城后日日夜夜的渴念。 他吻完唇后又吻遍她的眼睛、鼻子,还吻上她漫着花香的黑发。「没有以后了,我再也不上战场了,我们到地灵岛去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再也别管繁杂的尘世,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 艳荆红躲进黑隶堂的怀里,极力地忍住想掉下的眼泪。她何尝不想呢?如果能依靠着他,什么都不想,只要想着他就好了,那样的日子不知有多好,再也用不着处心积虑地想着复国,用尽心机地应付一切。 在他身旁的这几天,有的时候,她几乎忘了自己是西艳国的公主,她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跟着她心爱的男人,只为心爱的男人而笑,再也没有那么多责任,那么多的仇恨要承担。 只是那样的幸福不是我们可以拥有的,有时我真希望我只是个平凡人,没有那么多的责任,没有那么多载不动的恨。 大姊所说的话她还记在脑子里,她现在终于懂得大姊所说的话了,心痛的感觉清楚清楚地划破她的心,撕碎她的身体,原来,这么的痛......就是爱。 就算他不把她当妻子,只把她当成交换条件的女奴,她也不在乎,她发觉不管他怎么对自己,她都不在乎,只要能天天看着他,她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连这样对她都是一种奢望...... 见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像是怕他会消失似地不肯放手,他笑着摸摸她的头发,「妳瞧!我没骗妳吧!我说一定会回来、一定没事,现下我真的没事啦!」 「我......今晚想跟你睡。」艳荆红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他,他温热的怀抱,熟悉的味道,是她心中安全的避风港。 黑隶堂有丝讶异,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荆红......」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只想靠在你的身边。从你离开驼山城后,我没有一天睡好过,我老是梦到你流血,日日在城楼上等你,又一直不见你回来,我好害怕又好想你......」 「妳真的在城楼上等我?妳真傻。」他高兴又心疼的抱住她。 「隶堂......我爱你。」也许这些话过了明天,就再也没机会说了,趁着今晚,她一定要跟他说。 「荆红......」黑隶堂看着艳荆红,听着她的话,内心竟兴奋地发抖。他没听错吧!她说......她爱他...... 「隶堂!要我说几次都可以,我爱你......我从来没有爱一个人跟家人一样多,只有你......只有你......」艳荆红任由黑隶堂紧抱住她,最好能溶化在他的怀里,那样她就用不着去面对明天了。 也许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就算突然消失也不会有特别感受,反正他们的相遇只是条件交换。但在她心里,交易的感觉早就变了,一开始她不知道那叫作爱,从他走出驼山城后,她才有一种身体某部分脱离的感觉,那是一种舍不得的感觉。 舍不得他离开、舍不得他走、舍不得少看他几眼、舍不得他说的每一句话,还没有摸清楚那是什么,心就已经沦陷到不可自拔;好不容易明白了自己深陷的感情,竟是她要离开他的时候。 看着他,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发现他是如此的温柔,她虽慌乱却又无法转头,只能看着自己被爱吞食。 「荆红......妳怎么了?」他温柔地擦去她的泪。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她特别多愁善感? 时间为什么不在这一刻停止,为什么走得那样快?她舍不得他......舍不得离开他啊! 艳荆红笑着摇头,「我是高兴,我太高兴了,我再也不要离开你。」她要记住这个味道,这个体温,明天以后,她将会在他的面前永远消失。 第二天,鬼堂军浩浩荡荡的往驼山城前进,黑隶堂的肩伤虽然还未完全康复,但已经经得起马车的移动,这一路上艳荆红都紧紧的黏在他的身边。 见艳荆红一脸惊弓之鸟的模样,黑隶堂想,自己的受伤真的是吓到她了,她从来就没有这样过。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艳荆红紧张的紧抱住黑隶堂,「怎么了?怎么了?」 林烨赶紧掀帘道:「有一群人跑来,可能是上次那一批人,人数还不少,这里我们挡着,你们先走。」 说完后,马车快速的往前奔跑,黑隶堂一手抱着浑身发抖的艳荆红,一手拿着长剑,「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妳一根寒毛的。」 「你...‥你肩膀又流血了,你不能拿剑!」艳荆红看着黑隶堂的肩膀说道。 黑隶堂还来不及反应,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外头一片寂静,他们两个皆不敢乱勤,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黑隶堂拿起了长剑,「妳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艳荆红挡住了他,「不行!你肩上流着血,你不能出去,我出去看看。」 「不!妳出去会有危险的!」黑隶堂的话方落,轿顶立刻射进三支弓箭。 接着一记巨响,轿头整个被削掉,一个黑衣人拿着长剑直往他们俩刺来,这时林烨及时赶到,在电光火石间阻挡了黑衣人,只是黑衣人却在这时洒下了白色的粉末,直往黑隶堂与艳荆红的方向落下。 说时埋,那时快,艳荆红一见苗头不对,赶紧把黑隶堂推出轿外,那粉末直接往她的头上洒下,她用力的吸进了鼻子里。 跌出轿外的黑隶堂,赶紧掀开轿帘,只见艳荆红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的模样。他着急的问:「荆红......妳怎么了?」 艳荆红才想要开口说话,却吐了一大口黑血,九转还魂散的药效很快就发作,黑隶堂的手臂上满是她的鲜血,「荆红......」 「隶......堂......」才刚说完又吐了一口血。让她再多看他一眼......再一眼就好了...... 「不......妳撑着,我马上带妳去找大夫。」他抱起了她,往前快速奔跑着。 「别......没有用的......这是没有解药的......」艳荆红一面说话,一面吐血,她想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他的脸上又担心、又悲伤,是因为她吗?如果她死了,他会难过吗?会吗? 林烨这时也赶了过来,他看到这种情形,也大吃一惊,「黑爷!用我的马吧!」 艳荆红赶紧阻止道:「等一下!先停下来......我有话跟你说......」让她说吧!她的时间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黑隶堂悲痛的说:「我带妳去找大夫......」 「不!趁我还能说话......有一些话我一定要说......」艳荆红喘着气抚摸他的脸,这眼、这鼻、这唇,她都要记住,他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黑隶堂赤红着眼,不停的用手擦拭艳荆红唇边的血,「妳会没事的......妳会没事的......」 艳荆红眼里闪着泪光,他的眼眶红了,是因为知道她快要死了吗?他的心里多少也有她吧!这样就够了,哪怕他从未说过爱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忘了我吧......把我忘了......彻底的忘掉......我不值得你爱......我在井水里下毒......怪病是我搞出来的......」恨她也许可以忘得容易些,她宁愿他恨她。 「我知道......我知道是妳......」 「你......知道?」艳荆红莫名地看着黑隶堂。 「对!我不怪妳,妳是因为要复国,妳为的并不是自己,我不怪妳......早就不怪妳了。」她医好大家的病后,林烨查出了这件事,他却选择沉默。只要她不说,他根本打算一辈子不提,若不是那个怪病,他们又怎么会相遇呢? 「你不该对我这样好的......我没资格......」艳荆红心一紧又吐了一口鲜血,他知道一切却没有苛责她,天啊......天啊...... 「别说这些了,我已经处罚过妳了,妳得用下半辈子来弥补这个错......妳会没事的,妳别说话,我马上带妳去找大夫,妳撑着......」 艳荆红全身颤抖,她感觉到愈来愈冷,不!别这么快,她还想多看他几眼,「虽然......日子很短,但我很高兴认识了你......我死后......把我送回西艳国,我跟三妹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了,她们不会怪你的......我......对不起你......」 「若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的活着,我不准妳这样离开我......不准!」 「抱着我......紧紧抱着我......」她眼皮好重,黑隶堂的脸也愈来愈模糊,接着是完全的黑暗。 黑隶堂紧紧抱着艳荆红愈来愈冰冷的躯体,「妳会没事的......妳一定会没事的......」 握在手里的手愈来愈冰冷,黑隶堂看着艳荆红惨白的脸色和紧闭的眼睛,用力摇着她,「荆红......荆红......」 林烨捂住了嘴,不忍地别过了头去。黑隶堂摸着艳荆红完全冰冷的脸擦拭着她嘴边干涸的血痕,「我知道......妳一定很累......睡着了......」 黑隶堂抱起了艳荆红,一步步的往前走,口里不停的喃喃说道:「妳会没事的......妳会没事的......我还没带妳去地灵岛,妳去了一定会喜欢那里的,一定会的......」 林烨挡住了黑隶堂的去路,「黑爷,你要冷静,艳姑娘已经死丁......」 「滚......你走开!如今......我还能冷静吗?我要去找大夫......」黑隶堂绕过林烨,抱着艳荆红一步步往前走,肩上扎好的伤口流出了血,浸湿了他的肩膀。 「黑爷!」林烨忍不住在后头大叫! 黑隶堂顿住了脚步,看着怀里动也不动的艳荆红,膝盖颓然跪了下来,他仰着头,对着天空发出了一记痛苦的怒吼声。 黑隶堂抱住艳荆红,生平第一次流下了眼泪,站在一旁的林烨见了,也忍不住鼻酸。 他什么都来不及对她说就失去了她,如果这是老天爷的诅咒,那就拿他的命来抵好了,为什么要夺走她......为什么?! 第五章 八年后 西艳国 「什么!可人被抓?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公主艳无双失控地揪住一身是伤的探子问道。 「属下......也不清楚。去风啸国的路上,才刚走进竹林里,就杀出了几个黑衣人,四公主虽也跟着打斗,但毕竟双手难敌众手,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已经尽了全力,还是让公主被掳走......」 「是南宫天烈......一定是他把可人给掳走了。」艳无双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可人只不过是去找嫁到风啸国的曦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大姊!妳冷静些,我觉得不可能是南宫天烈做的。如果南宫天烈只是想把妳的手足抓走,来让妳痛苦的话,他会第一个挑天磊,毕竟天磊才是未来西艳国的君主,怎么可能只抓了可人,他不是这么简单的人。」艳荆红分析道。 南宫天烈一心想折磨大姊,如果只是想杀人,以他的能力,在当初抓到曦儿时,就可以把她杀了,但他没有。他对大姊的感情是复杂的,有多少恨就夹带着多少爱,他明白大姊最看重自己的手足,所以要让大姊痛苦,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折磨她们,她们痛苦,大姊会更痛苦。 「不是吗......难道会是盗匪?」艳无双着急地走来走去。 「可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虽武功不算特强,但是应付草寇盗匪绰绰有余,更何况随行的人少说也有十来个,真要硬拚也不可能拚不过,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来人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要抓可人,很有可能是为了要胁我们。」艳荆红咬着手指头沉思着。 「到底会是谁要抓可人?如今我们的敌人除了南宫天烈外,还有谁呢?」自从风啸国那样的大国跟她们缔结同盟后,其它各国也纷纷派使者前来示好,如今的西艳国再也不是饱受歧视的小国,她想不到还有谁会想与他们作对? 艳荆红对着受伤的探子问道:「对方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书信或是要你带话?」 探子摇摇头,「什么都没有?」 艳荆红皱起眉头。如果是以可人为要胁,怎么会什么都没有?这没道理啊! 「你们是在哪里遇袭的?」艳荆红问道。 「在城外不远处的竹林里。」 「好!你下去吧!」 「荆红,妳想到什么吗?」荆红会如此问,不会没道理的。 「对方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想去一趟扬风林,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艳荆红说道。 「好!找几个人跟着妳,妳要小心!」 「我知 笔直的青竹一根根耸入天际,艳荆红与两名护卫分开寻找可能遗留下来的线索,竹林里的风时强时弱,吹得青竹相互摆动碰撞发出呀呀声,即便在大白天,还是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艳荆红来到一处沾着血迹的竹子旁,地上折揖散落了几支竹子,看得出来这里曾经打斗过,她沿着散落的竹子前进,仔细研究被利刃削断的竹子,并试图拼凑出是出自于哪里的刀法。 忽然一道微弱的闪光从眼角处射过来,她下意识的转头,却看到令她瞠目结舌的东西。 镶着红、绿两色宝石的短刀,像是怕她看不到似的,嚣张又笔直地插在竹子上,那睽违好久的声音瞬间在她的脑海里浮出...... 这东西送给妳,妳可以用来防身,这上面是有机关的,妳瞧只要按下这个绿色的宝石,就会变成一把锋利的短刀;收起来时,只要按下红色的宝石。平日妳当装饰品带在身上,没有人知道这是把短刀...... 那已经消失好久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在脑子里崩堤,一阵昏眩袭来,艳荆红扶住一旁的竹子,差一点就站不住脚。 看着那把短刀,全身忍不住颤抖,彷佛有一股漩祸在她的眼前直打转,她想把那把短刀看清楚,眼前却模糊不清,她不停地揉着眼睛,却发觉愈擦愈模糊不清。 「真的是妳?妳真的没死,我被妳骗得好苦......」艳荆红的身后突然响起一记低沉的男声,那股透人心骨的刺耳声音,让她一瞬间刷白了面容。 艳荆红全身颤抖地慢慢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是肩头扛着一把刀的黑隶堂。在看清他的面容后,心中不禁一荡,有若触电一般,那张午夜梦回千百遍的脸,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呈现在她眼前,她的泪止不住的滑落。 久别重逢的两人,没有激动的拥抱、欣喜的泪水,只有惊骸与难堪。八年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几岁般,须角有着胡碴,满脸的沧桑,如鹰芒灼然凝视她的双眼,深不见底的暗瞳里闪着熊熊怒火。 「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妳、念着妳、梦着妳。」虽然还是一派阴沉的语调,但听在艳荆红的耳朵里,似乎更像是咬牙切齿。 狂肆的一头长发在空中乱舞着不知名的恐怖曲调,只是单单站在他面前,就让艳荆红战栗胆寒。 黑隶堂扛着刀一步步向艳荆红走去,那种睥睨苍生的霸气,好似将全世界踩在脚底下一般。站在如同天神般的他面前,艳荆红渺小的如同一粒细砂。 艳荆红认命地闭起双眼,她早就知道要是被他发现真相,她的下场只有一个,反正是逃不掉,而她也不想逃。 自从假死醒过来后,她无时无刻不希望自己是真的死去,醒来的痛令她比死还难过。 如今他总算来了,总算要来结束她的痛苦。她遇见他时才十七岁,如今整整八年过去了。 她一直在等他,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来到她的面前,这一刻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与其日日夜夜活在懊悔、痛苦之下,不如早一点给她一个痛快的结束。在看到那把短刀时,她心里就有底了。 「我不会杀妳的。」黑隶堂冷冷的说。 艳荆红因黑隶堂的话语诧异地张开了眼,看到的是一双既愤怒又哀伤的狭长黑眸,有如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冷面修罗般震撼着她的心。 黑隶堂和林烨在风殇国看见艳荆红时,他还不相信,直到他来到她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面对面的凝视着她,自己亲眼目睹后他才明白,整整八年的伤心,在这一刻就像是个笑话般。 八年来他没有一刻不怪罪自己,没有一天不是在懊悔中度过的,而事实的真相却是他被人耍了,彻头彻尾的耍了,就连她说爱他,也都是假的,她骗了他整整八年。 黑隶堂大笑,「为了西艳国,妳果然什么都愿意牺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甚至不惜假死来骗我!难怪妳口口声声要我忘了妳,妳大概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出现在妳面前吧!」 她的心里又何尝不难过?欺骗了他,这个错误天天都在鞭笞她的心,而思念更是日夜啃蚀她的心。「你听我说......我很想跟着你,但是那时大姊昏迷,而西艳国......」 「哈哈哈哈哈哈......」黑隶堂发出了狂笑声,笑声里有着沉痛的悲伤,彷佛是野兽的哀鸣。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找的人是我,不管你对我如何,我都不会有怨言,但四妹可人是无辜的,你放了她,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一定是他,是他把四妹掳走,他是为了报复她。 他张着赤色怒目对着她怒吼,「妳知道我这八年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妳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一句对不起就能还我八年的日子吗?妳把我黑隶堂想错了,妳以为我是那么好摆布的人吗?我绝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妳,我会要妳尝尝什么叫刻骨铭心的痛苦、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不会这么随便就让妳死去的,一刀给妳太便宜妳了,我就是不让妳死,我要妳活着,我要让妳未来每一天都活在痛苦、懊悔中。」 「你......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可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黑隶堂扬起眼,阴恻恻地对她笑着,「为了要我出兵,妳什么下流无耻的事都做得出来,什么谎也说得出口,在妳的弟妹眼中,妳一定很伟大吧!」 「告诉我,四妹在哪里?」艳荆红抓住黑隶堂的衣服,对着他狂喊。你对她怎么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全天下最恶毒的女人就是我,我从来就没有否认,障毒是我下的,诈死也是我想出来的点子,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砍就冲着我来。」 黑隶堂反手将艳荆红甩离数尺,现在看她,只令他觉得无比厌恶,他竟然会栽在这样一个无情无义、心如蛇蝎的女人手上,还为她痛苦了八年,杀她万遍都难消他心头之气。 艳荆红嘴角流出了血,颓然地趴倒在地,眼泪一滴滴落到地上。被他打的脸颊好痛,但是她的心更痛。让她一个人受苦就好了,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可人? 几名黑衣大汉把她带来的两名护卫扔在地上,他们都断气了,看来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 「杀了妳不会让妳痛苦,伤妳的手足,才会让妳痛苦吧!」黑隶堂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不!你不可以......不可以......」艳荆红看着他大吼! 黑隶堂毫不放松地一把抓起艳荆红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他那如万年寒冰的眼眸,「我不管谁对谁错,我只知道妳跟妳的姊妹们一搭一唱的欺骗我,妳以为我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吗?妳的姊妹们是共犯,至于妳这个罪魁祸首,我当然要想些更特别的方法来礼遇妳才是......」 他将她由地上扶了起来,她因他突然体贴的举动而一愣。他握住了她小巧的下巴,阴邪地对着她上下打量,「听说西艳国的公主们,个个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虽然几年不见,妳的姿色依旧啊!」 「你......你想要做什么?」看着黑隶堂不怀好意的眼神,艳荆红的心里升起一股恐惧。 黑隶堂靠近了艳荆红的耳朵,轻轻的在她的耳朵边说道:「不过,婊子就是婊子,就算有公主的头衔,就算穿上公主的衣服,骨子里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只要谁能帮助西艳国,妳就可以跟他上床,在他身下张开双腿吧?」 艳荆红因这一番污辱言语,气得落下不争气的眼泪。她悲哀地瞪着他,他真的变了,原本温柔的眸子变得暗淡没一丝温度,但她心里很清楚明白,是谁让他变成这样的。 「我是婊子,那你又高尚到哪里去?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冷血魔鬼。」 黑隶堂被艳荆红的言语给逗笑了,他由上而下的瞵视着她,眼眸里蹦射出了两道冷光,「如果我是刽子手、是魔鬼,妳是什么?」 「我......我......」艳荆红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让我来告诉妳好了,妳比一个刽子手还要毒辣,妳不需费一刀一剑,就能让人生不如死,到底谁才是魔鬼,我想妳的心里比我还要清楚。」说完,他得意地看着她大受打击的模样。 这句话让艳荆红跌坐在地,她抱住了自己的头,不停地颓丧摇头。他说的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比刽子手还要可怕,她是魔鬼,只有魔鬼才会做这么多错事。 黑隶堂走向一旁,悠哉地靠在竹子旁,对着站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一群黑衣大汉说道:「把她身上的衣服给我撕了,那身衣服我愈看就愈碍眼,什么货就穿什么衣服,婊子就该光着身子任人看,凭妳也配穿这身衣服!我呸!」 几个彪形大汉听到了黑隶堂的命令后,发出了淫秽的笑声,一步步地接近艳荆红,「小美人!来!让我们帮妳把这身脏衣服脱下来啊!哈哈!」 艳荆红抓紧了衣领,恐惧地拚命往后退,她想跑,却发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住她,让她无所遁形。 「不要过来!走开!走开!救命啊!」艳荆红高声的尖叫,并拿起地上的石头不断地丢这些人,但是他们似乎没有感觉地继续往她这里靠过来。 「妳叫啊!老子最喜欢女人叫了,叫得愈大声愈好,哈哈哈哈哈哈!」 艳荆红将自己蜷曲成一团,拚命的尖叫。谁来救救她啊...... 黑隶堂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彷佛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也许妳挺喜欢这种游戏的,妳用不着再装了,当初妳不也满嘴谎言的说爱我吗?装模作样对妳来说是驾轻就熟的吧!」 「啊--」艳荆红被一个人抓住,另一个人开始动手撕她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个人抓住她不停乱踢的两只脚,她用力地往扣住她脖子的手咬去,那个人因疼痛而放开她,她的手一有空,立刻握住刚刚被黑隶堂扔在地上的短刀。 「不要过来!走开!统统给我走开,不要过来!」艳荆红拿着短刀对眼前的大汉胡乱挥舞着。 那些人因她手上的短刀稍稍迟疑地倒退了两步,不过看到艳荆红的手抖得不象样,几乎拿不稳短刀,他们又慢慢走近了她的身边。 「我叫你们走开没听到吗?谁再过来......我......我一定会杀了他的......我是认真的......不准过来......」艳荆红颤着紫青的唇说道。 那些人不但不被她的话恫吓,反而怪声地讪笑,「来啊!来刺我这里啊!来杀我啊!妳要小心啊!可别刺错了地方,要不要我来教教妳怎么拿啊!」 艳荆红转身欲跑,却被一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虽然她的手里拿着短刀,但是根本就吓不了这些人,这些人当她是在虚张声势。 「妳是跑不掉的,乖一点,让老子高兴,妳吃的苦头也就不会这么多。」这些人淫目眈眈地盯着艳荆红被撕得残破不堪的衣服,眼眸邪恶的转动,看起来跟盯着她看的野狼没什么两样。 接着这些黑衣人将艳荆红手上的刀子打掉,压住了她,几个人同时扑上去,她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声。 忽然,一闪而逝的刀影扫过,在艳荆红身上的黑衣人全都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 艳荆红惊恐地挡住全身赤裸的身体,含着泪看着黑隶堂高站在自己的面前。「妳很失望是吧?无所谓!我会成全妳的渴望的,让我看看妳到底有多淫秽。」 艳荆红还来不及反抗,黑隶堂就扳开她的双腿,用力往前一顶。她因那撕裂的痛,失声叫号,直入心扉的痛楚让她再也支撑不住的往后昏去,他则顺势接住她光洁的娇美身躯。 接触到冷空气,艳荆红打了好几个喷嚏,她下意识的拉起了下滑至腰部的被子,皮肤接触被子的粗糙感觉让她立刻察觉不妙,她低头一看,被下的身体竟然是未着寸缕的,再抬头一看,黑隶堂正坐在床前与她冷冷对望。 看到那双黑暗无边的狭长眼睛,艳荆红身体深处感到明显的疼痛,她立刻意识到之前他对她所做的事情,「你报复得够了吧!放了可人吧!你怎么对我都随便你,请你放了可人。」 黑隶堂冷冷瞟了艳荆红一眼,并不理会她眼里深痛的控诉,离开了床边,拿起桌上的药汁一饮而下,然后再度走回她身边,在她的错愕中,不说分由地对准了她的嘴,将药汁缓缓喂给她。 艳荆红的脑门轰地一声,全身惊栗,脑袋一片空白。他......他在对她做什么? 那是她熟悉的唇,这辈子她的唇只被他吻过,,她还记得那昏眩的感觉,这么多年了,她的身体对他的反应还是那么大,单是一个吻,她就......全身发热。 待喂她吃下药汁,黑隶堂立刻离开她的唇,她的脸早已像煮熟的虾子一般红艳,她不敢看他,只能愣愣地盯着地上。 黑隶堂将艳荆红的下巴抬了起来,用着十分认真的眼神看着她。这样的眼神跟之前他所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同,她看不透他深闇的眼里有什么,没有一丝丝温度,也看不到一点光芒。 「妳以为这样就算了吗?这才是刚开始呢!」他阴邪的笑道。 刚刚那个吻只是假象吧!他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黑隶堂,她在期待什么呢?她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流出,身体深处的痛,正一点一滴漫进她的心头。 「可人在哪里?」 他的手指在艳荆红如丝绸般的脸上摩擦,用着似笑非笑的语调对她说,「妳应该很了解我吧!在欺骗我时,也应该想到被我发现的下场是什么吧?」 接下来他更放肆的贴近了她的耳朵,含住她如珍珠般的可爱耳垂,挑逗的吸吮,一边享受她的战栗,一边在她的耳边呢喃,「是不是太久没有男人了,一副邀我怜庞的模样,妳还真不是普通的下贱。」 艳荆红因他的话语愣在原地,她在做什么?她竟像个花痴一般,竟然还脸红,她难道忘了可人还在他的手里,她竟因他刚刚的举动,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马起来,天啊!她到底在做什么? 但她这时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她挥手欲给他一个教训,谁知手还没有伸出去,就被他抓住了她的手臂,舌尖在她的手心上轻舔。 「放开我......下流!」艳荆红奋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不敢看他,骂人的话语听起来倒有点像是在撒娇。 「妳的确有让男人疯狂的本钱,但是现在的我对妳却一点性趣都没有,一个人的心倘若是毒的,就连身体也会发出恶臭,妳真令我恶心!」说完之后,黑隶堂随即关上了房门离去。 艳荆红在黑隶堂离去后,忍不住将脸埋入枕头里痛哭。她的心好痛啊! 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这样痛!原来话竟能如此伤人,不用刀箭,她已经被他的言语伤得体无完肤。 第六章 黑隶堂将艳荆红带到船上,往地灵岛前进。从来就没有坐过船的艳荆红,这几天是人生最难熬的一段日子,断断续续的发烧不说,她还晕船,吃什么就吐什么,整个人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想她可能是快死了,死了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如今她早就不畏惧死亡了,西艳国已经稳定了,她的这条命不如赔给他好了。 大夫坐在艳荆红的床边为她把脉,他的脸色凝重,「这位姑娘长期饮食不正常,导致身体孱弱,再加上惊吓过度和染上了风寒、还有船上的不适应,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如果再继续高烧和吃不下东西,恐怕......神仙也难救了。」他跟黑隶堂报告完毕后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黑隶堂满脸的不悦。这几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如了她的意复了国,也成功地诈死骗过他,回到西艳国当公主,为什么还会饮食不正常? 艳荆红虽然眼睛闭着假装睡着,但是大夫跟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虽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她的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她好累......就让她死好了,只要她死了,一切都圆满结束了。自从离开他后,她没有一天不期待着这个应得的报应来临,如今老天爷总算怜悯她,终于让她得到解脱了。 黑隶堂抓起艳荆红,狠狠地盯着她,「妳用不着在那里装死了,刚刚大 夫说的话妳都听到了吧!妳心里一定很得意是吧?但是,妳不要忘了,妳的命是我的,这一次没有我的允许,妳想死,没这么容易。」她休想......这辈子休想再用死来逃离她,他要狠狠地揪住她,哪怕是死也不会放开她。 艳荆红闭着眼睛微笑,对黑隶堂的话充耳不闻,她只知道一件事,她快要死了,不论他说再多的话,再怎么折磨她,都没有用了。 「难道......妳也不管可人的死活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该是妳舍命要保护的人,不是吗?」 他的这一句话,马上让艳荆红张开了眼睛,她惊恐地看着他,「可人......她在哪里?她也在这艘船上吗?」 「总算是让妳睁开了眼睛,我还以为妳真能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不过这样也好,妳若是死了,我还可以找另一个替代对象来发泄,反正妳姊妹众多。」 「我不相信你......你在骗我......」他是吓她的,这只不过是他的手段罢了! 「妳以为我在骗妳,那好啊!我现在就去解决可人,称了妳的心,如了妳的意,让妳毫无牵挂的去死。」说完便推开了门。 「不......不要......」艳荆红一个不小心滚下了床,黑隶堂没有关上的门,灌进来大量的冷风。 她扶着床颤抖地站了起来,海风夹带咸咸的海水,直接她的身上,她的脚彷佛有千斤重担似地步步艰难,全身软绵绵发不出一点力气来,她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出始终没有出去过的房门,其实她自己根本不知道何时来到船上、来了多久? 就在她快要接近房门时,船身突然一个起伏,她重心不稳的又滑到了床边,她用双手匍匐着前进,好不容易出了房门,她却看不到黑隶堂的人影。现在不但是夜晚而且还飘着小雨,她左右环伺,半个人影都见不到。奇怪了,难道这艘船只有他们几个人吗? 「可人......可人......」她发出了细微的呼喊声,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响应,好似这是一艘无人航行的鬼船一般。 她扶着旁边的扶杆,一步步往前走过去,一个转弯,她看到黑隶堂正将一包长条状的大型物体往海里丢去。 「不--」艳荆红尖叫了一声,一股作气的跑到黑隶堂的身边,用力搥打他,不停的叫骂、发狂的哭泣。 「你冷血、你不是人,没错!是我骗了你,为了要逼你帮我,在你们的井水里下毒,我欺骗你的感情,还诈死逃回西艳国,我是个心机重又无耻的女人,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好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害无辜的人?可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何错之有?」 「放肆!妳够了没有,别以为我真不敢杀妳。」黑隶堂抓住了不停搥打他的手,对艳荆红大声吼道。 「你当然敢,你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艳荆红脸上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盈盈坠落,无血色的脸彷似一碰即碎的薄冰。 「我就是不杀妳!留妳一条狗命,折磨妳不是更有趣,妳以为这样就能激我杀妳吗?告诉妳,妳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死也逃不开我。」 「好!」艳荆红对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凄绝的神情,「我赔给你!」 话一说完,艳荆红不加思索地跳了海,也不管自己到底会不会游泳,也不管自己现在正生着病、发着烧,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可人被海水淹没。 一跳进了寒冷刺骨的海水里,艳荆红就没命地追赶那个漂流在海面上渐行渐远的白色物体,嘴里还不停喊着,「可人......可人......」 她奋力地拨开了海水,每次快要接近时,又被一个浪打开了距离,她的身体冷热交杂,在梅水之下的脚冷寒无比,在海水之上的身体却十分热烫,烧得她的头昏沉沉的。海水不停侵蚀着她的眼睛,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白色物体似乎离她愈来愈远,她的手一直构不到。 她觉得她的身体愈来愈沉重,手脚也慢慢僵硬,她的力气用完了,冷得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渐渐的,她发觉炙烫的脑子已经不再热了,眼睛鼻子全被海水浸染得凉透舒服,好象小时候母亲在炎热的夏天里给她吃的那片多汁又冰凉的西瓜一样。 她全身静止地直直往下坠落,好象被包围在一圈凉爽舒服的薄膜中,不再肩疼痛的感觉,身体再无负担和重量...... 这个笨蛋!怎么年纪愈大反而愈笨?她跳进海里去追一包要丢弃的东西做什么?他何时说过那是可人?不问清楚就跳海,想用这一招寻死,那还得问问他肯不肯! 冰冷的海水令她想起黑隶堂看她的眼神,见不到往日的柔情,只有痛恨的怒火,这就是八年后他们的重逢。 往事历历在眼前,却在一转眼间就人事全非,事情超出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一席温暖往她肩头袭来,她侧头,看到黑隶堂面无表情的脸。他正把一件温暖的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放心,我不会让妳有任何机会淹死、病死或冻死,妳的命是我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哪怕是追到地狱我也会牢牢将妳捏在手里,妳休想再逃离我!劝妳别再自找苦吃,我是不会同情妳的。」他丢下了这几句话后就走开了。 艳荆红木然地盯着海水,咬着嘴唇不让眼泪从盈满的眼眶中溢出。为什么就是不让她死?这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吗? 人活着真的好难,尤其是活着被痛苦不堪的回忆折磨时更苦,这些年不单是他日子不好过,她也从没真心笑过呀。 他那张熟悉的脸,不断提醒着她曾对他的伤害,也不断提醒着她这八年究竟失去了什么? 想想她的人生真是荒谬,来人世间走一遭,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八年前她在他的身边,满脑子只想复国,复国之后她却又惦念着他,她似乎永远不懂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奋力将她从海里救了回来,还耗费内力救醒她,连大夫为她诊脉时,都别有深意的探问他们两人的关系。他从来就没看过黑隶堂这么拚死拚活地救过一个人。 得知自己又再一次被死亡排拒在门外,她只是失望的笑,但面对大夫的问题及暧昧揣测时,却让她的喉咙好象吞了火炭般,剧痛地开不了口。 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连她都想问。为什么不在她跳下海时,任海水吞噬她?不想让她死,是想折磨她,他真那么痛恨她吗?但她宁死也不愿让他恨着,面对痛恨自己的他,她心如刀割。 他细心地喂她渴药,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她,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就像个体贴的情人般跟她形影不离,目的却只有一个--她不能死,在他的冷酷视线里,他要她像个蝼蚁般屈辱地活着。 这艘船上只有四个人,一个是黑隶堂、一个是大夫、一个哑奴,另一个就是她了。他们几乎是不交谈的,唯一跟她说过最多话的就是大夫了,不过他也只有在帮她诊脉时才会跟她开口说话,在诊脉之外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船板上常常是空荡荡的,有时艳荆红会错以为她正在一艘寂静的鬼船上,但是她心里很明白,不论她做什么,背后总是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哑奴端了一盘子的食物摇醒她,她才惊觉夕阳已照满海面。 艳荆红被领进屋子里,面对着一桌丰盛菜肴,她食之无味地咀嚼着,虽说她的身体恢复了大半,但是不知为何,面对食物时怎么都食不下咽。 黑隶堂走了进来,坐在艳荆红对面。每一次用餐他一定坐在她面前,看着她把饭菜给吃下去,生怕她会饿死似的;就算她吃不下东西,他也一定逼她将鸡汤给喝下。有时她真觉得奇怪,这里是船上,怎么弄到这么多菜? 他们之间是沉默的,虽然面对面坐着,艳荆红却有种离黑隶堂好远好远的错觉,纵使看着他的脸,她也看不清楚,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座又一座越不过去的山,将他们千山万水地隔了开来。 是什么把他们隔得那么远,是整整八年,还是不堪回首的往事?看着他,艳荆红问着自己,假使人生能重来一遍,她会怎么做呢?她会选择西艳国,还是他? 在海上一连航行了好多天,似乎没有尽头似的,但她不想问他,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对她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跟在他的身边,她就像被囚禁在一座无形的牢房,在他的视线之内,她哪里都不能去,只能等着酷刑落下,而她欣然接受,她想,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吧! 曾经她想跟他一起徜徉在山水里,曾经她想一辈子做他的女人直到他厌倦为止,曾经她只想躲进他的怀里,不去管外头的风风雨雨......但那些曾经都已过去了...... 「明天我们要靠岸了。」好象看穿艳荆红的心思一般,黑隶堂淡淡的开口,看了她一眼,然后喝着他的酒。 艳荆红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沉默地点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她的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明天就要靠岸了,船会靠在地灵岛吧!而她往后的命运又会是如何呢?她要如何把可人救出来? 看着窗外平静无波的海水,天上的星星万分灿亮闪烁,这是否意谓着风雨前的宁静呢? 艳荆红跟着黑隶堂下了船,立刻有一辆马车前来搭载他们,她看到前来接送的人对他必恭必敬,心里不禁怀疑,他应该不是领军大爷了吧? 车子里,他们两个人对峙而坐。艳荆红的视线盯着自己的膝下看,脑子里却充满了疑问。 曾听黑隶堂说过,地灵岛里人人平等,不分阶级;但看那些人对他的态度,难道......他还是鬼堂军的领军大爷吗? 黑隶堂直视着艳荆红的脸,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自从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之后,她就是这种冷然的态度,不多看他一眼,也不发问,变得非常沉默,彷佛对任何事都起不了兴致一般,空洞无神的样子,就像一个感受不到外界冷暖的木头人。 他嘴角缓缓扬起。她明明充满一堆疑问,但是就是不问出口,那一双眼睛却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观察的机会,她以为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吗? 马车停在一幢气派的房子前,艳荆红被领下车,她抬眼看着大门上的匾额写着「隶府」。这是他住的地方吗?外观好宏伟! 她跟在黑隶堂后面走进府里,亭园造景小巧别致,园里的小湖开着朵朵白荷,小桥流水潺潺,看上去十分温馨。走人大厅内,里头摆放了几张太师椅,皆是做工精细的作品,墙上还挂了不少墨宝、字画。 一名女婢走了进来,黑隶堂吩咐道:「小雪!往后小姐就由妳伺候,府里的规矩,尽快让小姐知道。」 名叫小雪的女婢,恭敬的弯身,「是!黑爷!」 「带小姐去她的房间!」 「等一下!你还没有跟我说可人在哪里?我要见可人一面,你必须让我见她一面,我必须知道她好不好。」艳荆红对黑隶堂说道。 黑隶堂冷笑,「我可以跟妳说,她很不好。然而不论她好不好,妳都不能见她,也见不到她,而且......妳似乎忘了自己的身分,妳不是客人,没资格要求任何事。」 「可人不好?你究竟把可人怎么了?」艳荆红激动的说道。 黑隶堂不搭理她,「把小姐带去她的房间,别忘了跟小姐说书房是禁地。」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去。 「是!小姐请随我来!」小雪往前走。 艳荆红虽还要追问,也只能作罢。他是不会讲的,不论他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她,她都要把可人救出来,只是......她该怎么救呢?她连可人的影子都见不到! 进到房间里,艳荆红听见海水的声音,她推开了窗子,惊讶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天海近乎一色,天地间只剩下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中,底下的海水正平隐的波动着。 「小姐!有事尽管叫小雪。」 「没事了!妳下去吧!」 这就是黑隶堂跟她说过地灵岛的美,这里也是他特意打造的房子吧!她闭上了眼,闻着海水的味道,听着浪潮声,心情平静了下来。 「我要带妳到地灵岛,那是一个好美好美的地方,妳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这句话好象昨天才听过,一晃眼八年就过去了。 这八年来黑隶堂就是在这里过的,他都在想些什么呢?他会想她吗?会因为她的死而难过悲伤吗?还记得过去他们的点点滴滴吗? 只怕现在他对她只剩下恨了,看着月亮,她想起了大姊,此刻大姊一定很担心她,不单是可人,就连她都失踪了,大姊一定急坏了。 黑隶堂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她一定要救出可人! 叛情 3 给妳的爱 从来不曾少过 即使没有回报也心甘情愿 第七章 艳荆红来到地灵岛三天了,每天晚上她看着窗外的海水波涛,心里却挂念着可人的安危。这三天来她没见过黑隶堂,这里除了管家跟几个丫头、仆人外,似乎只有她一个人,黑隶堂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也没有派人看守她。根据这三天来的观察,都没有发现可人的踪影,黑隶堂真的有把可人带来吗?他把她藏在何处? 今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艳荆红对着沉静的海水发愣。或许黑隶堂根本就没有把可人带来,送他们来的那艘船上,根本没有其它的人呀!不行!她不能这样一天天等下去,她要去质问他,他不来找她,那就她去找他。 循着当初丫头所介绍的路线,艳荆红来到书房门口,里头烛火摇曳,看来黑隶堂还没有入睡。丫头说这里是府里的禁地,没有黑隶堂的首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闯入。 黑隶堂坐在书房里,眼神复杂地盯着门外的身影,他看到她好几次举起手,又放了下来,在门口来回的徘徊,说明了她的畏惧和犹豫。 透过她的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她的表情,他想起八年前的她,她的美丽笑容,她的温柔如水,她的坚毅固执、她的多愁善感...... 这辈子他有过许多女人,也伤过许多女人的心,唯独她伤他最深......想到这里,他突然用力一挥,桌上的书本卷轴散落了一地。 艳荆红被屋内的声音吓了一跳,才想转身跑走,衣领却被硬生生地抓住,在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就被他拖进了书房里。 他压住了她,将她抵在门上,用着愤怒又痛苦的眼神看着她。这张脸整整折磨了他八年......不,她到现在都还在折磨着他,他忘不了这张脸,像是深深刻在心上一般,每回只要一忆起她,他的心就隐隐作痛,那痛足以折毁他的意识,消灭他的所有。 「我......我并没有敲门......」艳荆红被他的表情吓得说话结结巴巴,心里不免感到奇怪,她应该没有做错什么吧?难道就连站在外头都不行吗? 黑隶堂放开了艳荆红,冷酷地转过头去,「妳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本来她都想好要说什么了,可是刚刚被他这么一吓,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微微侧头,「妳不会无缘无故来找我吧!」 艳荆红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别怕。「我只是......想问可人的下落。」 黑隶堂闻言忍不住大笑,他到底想哪里去了,难道以为她会说是因为心里惦念着他才来的吗?说不定她早已忘记过去的一切。过去她对他说的都是谎话吧!她没爱过他,所有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既然如此,他还在奢望什么呢?他早该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 黑隶堂冷哼:「说来说去,妳就是想要我放了她!」 「我已经随你来到地灵岛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不论你怎么对我,我也绝不会埋怨你,请你放了她吧!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呀!」艳荆红放软了声调,低声下气的说道。 黑隶堂看着艳荆红冷笑.「妳未免也太瞧得起妳自己了,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黑隶堂吗?要是八年前,妳或许还有资格做我的女人,如今的妳在我的眼里,连帮我提鞋都不配!我抓妳来的目的不是要妳实践当年的约定,我是要折磨妳,看妳受罪,妳想......我有可能放了可人吗?」 艳荆红闻言马上慌了,依他话里的意思,似乎非置可人于死地不可,她赶紧来到他跟前,「你要报仇、要折磨都找我好了,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我求求你,放了可人好不好?她是无辜的,八年前她才十二岁,只是个孩子,当年的事她没有参与,你不能这样对她!」 黑隶堂张狂地笑着,他不怀好意地看着艳荆红,「妳心里一定又着急又害怕吧!因为这几天妳都找不到可人身藏何处,不知道我到底把可人怎么了,妳坐立难安、食不下咽是吧?」 「你......都知道?」艳荆红吃惊地看着黑隶堂,这几天她出门探查时都很小心,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的? 「这府里所发生的事,没有一件能逃出我的眼里,就算不派人监视妳,我也对妳的行为了若指掌,妳只要眉毛动一下,我就知道妳的心里在想什么!」黑隶堂挑着眉,得意地看着艳荆红的愁眉苦脸。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如此蛮横、冷酷?是因为恨她,所以才会让他改变这么大吗?艳荆红抓住了黑隶堂温暖的大手。他不是这种人,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至少在她的心里不是,她拒绝相信眼前的他跟八年前她深深爱的是同一个人。 「隶堂......求求你告诉我,可人好不好?你到底把她怎么了?就算你不放她,能不能让我看看她?」 黑隶堂被艳荆红握住的手心在发烫,曾经他一心念着的人是她,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有道样多的眷恋,进攻北国的战场上、中箭的那一剎那,在白昼、在黑夜,他心里、脑里想的只有她。而她却用世上最残酷的方式离开他,他还记得最后握住她手的心悸感觉,直到她手心再也没有温度,从那之后他的手也是冷的、心是痛的。她怎么有资格如此伤他?她真是不可原谅...... 黑肆堂无情地甩掉艳荆红的手,一脸嫌恶地拍着刚被她碰过的手心,「下次妳再这么放肆,再敢对我拉拉扯扯的,休怪我废了妳的手。」 艳荆红的手难堪地停在半空中,眼里滚下了热泪。让她心痛的不是他说要废她的手,而是他嫌恶的动作。到底怎么做他才能原谅她?如果能乞求他的原谅,哪怕要她再死一次她都愿意,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唤回往日的他? 「求求你......让我看看她好吗?我不再求你放了她,我只想看看她就好......」 黑隶堂不屑地看了艳荆红一跟,「真可笑!妳有什么资格求我?别以为我会吃女人哭哭啼啼这一套。」 艳荆红表情木然地看着黑隶堂。他真的是变得太彻底了,无论她怎么哀求、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他的心早被仇恨占满,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他令她想起过去的自己,当初她不也是如此吗?一心一意只想着复仇,复国是美丽的借口,想报仇才是真的,她不择手段地把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女人,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她曾经受过的屈辱。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把可人带来,所以不敢给我看,你也只能用我的家人要胁我罢了!只要没有了可人,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所以你不是不给我看她,是可人根本就没有到地灵岛来。」 黑隶堂扬高眉头先是看了艳荆红一眼,接着哈哈大笑,「妳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先是来软的,软的行不通就用硬的,好吧!既然妳这么想见她,我就大发慈悲让妳看看她。」 艳荆红马上露出一脸欣喜,「真的吗?可人在哪里?」 「妳当真要看她,不后悔吗?」黑隶堂笑得十分邪恶。 「你到底把可人......怎么了?」看着黑隶堂邪佞的笑容,艳荆红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黑隶堂走进了书房里,拉开了墙上的山水画,山水画下有一个暗红色的狮子头,他压下狮头,旁边的墙壁立刻打开。 艳荆红吃惊地看着隐藏在墙里的暗门,原来这道墙内别有洞天啊!他把可人藏在这里头,难怪她在外头怎么找也找不到。 黑隶堂扯了扯嘴唇,「进来吧!」 艳荆红跟着黑隶堂进入里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细小得只能容纳一人的阶梯,里头的烛火在墙门打开时,像是有感应似的瞬间燃起。 她小心的跟在他身后,一步步往下走,待走完阶梯时,才发现这间地底下的密室空间并不大。她首先看见了一张床,而床上躺的正是她找了许久的可人。 艳荆红马上奔到床边,「可人......可人......妳看看我,我是二姊。」 艳可人眼睛半张着,看到艳荆红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的眼神涣散,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艳荆红用手扳开她的眼皮,接着张大了眼睛转头看着黑隶堂,「你......对她下了什么迷药?」 黑隶堂只是冷笑,「啧啧啧!有赛华陀之称的西艳国二公主,真是名不虚传,一眼就瞧出是被下了迷药。」 「你到底对她下了什么药?」艳可人的眼白发黄,看来是被下了重剂量的迷药。 黑隶堂一派轻松地坐在床沿,敛眉看着艳荆红,「放心!她暂时死不了,我只不过想让她安分一点,让她昏睡而已。」 「人一旦中了迷药,虽一时半刻没有生命的危险,但是镇日昏睡,无法进食,不出七日必死无疑!」艳荆红看着艳可人日渐瘦削的双颊,一脸痛心的说道。 「妳说的没错,就算她不被药毒死,也会饿死!」黑隶堂露出满意的笑容,艳荆红一向聪慧,他早料到她会口出此言。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可人?」可人命在旦夕,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恨透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我要的是什么?难道还要我明说吗?」黑隶堂挑眉道。 「你要的无非就是折磨我,要我求饶不是吗?那容易,我现在就做。」艳荆红咚地一声在黑隶堂面前跪了下来,接着不停地在他的面前磕头。 黑隶堂看着艳荆红,眼底浮出恨意,他掐住了她的下巴,阴狠地看着她,「妳以为磕几个响头,我就会把这八年的帐一笔勾销吗?妳未免也太天真了,我最恨骗我、背叛我的人,我死都不会原谅妳的,妳等着替妳的四妹收尸吧!」 说完黑隶堂站了起身,转头就要离开,艳荆红抱住了他的小腿,哀泣道:「是我错了!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当时大姊生了重病,弟妹们还小,西艳国又一团乱,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看着失而复得的国家,因无主而暴乱?我不能跟你一走了之,我会这样做......一切都是迫于无奈呀!」 「妳可以跟我明说,难道在妳的心里,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 黑隶堂闭上了眼睛,八年前艳荆红死在他怀中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无论她怎么欺骗他都可以,哪怕是她对他下毒,为什么要用诈死这一招?而且还在他面前死去,她怎能对他这么残忍?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管西艳国的死活,你会出兵全是为了我,如果我真为了西艳国离开你,你怎么可能放我走......」她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他拉了起来。 黑隶堂张着愤怒的双眼,「没有错!我是不会放妳走,妳忘了曾经给过我什么承诺?不管妳之前使出什么歹毒的手段,让鬼堂军中毒,或是欺骗我,这些我都能忍受,我只要妳答应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难道我有错吗?这句话是妳亲自允诺我的没错吧?」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难道就忍心让我见到西艳国被毁掉吗?我也无可奈何,你要我怎么办?不管选择哪一方,对我来说都是残酷的。」她其实也不想离开他呀!八年前她深爱着他,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爱他的。 「在说生生世世爱我的同时,私底下却演了一场戏,让自己因我而死,还要我忘了妳,我忘得掉吗?妳真的想过我的心情吗?不能毁掉妳的祖国,难道......毁掉我就无所谓吗?」黑隶堂抓着艳荆红的肩膀狂吼,手指掐进了她的肉里头。 流着眼泪的艳荆红因黑隶堂的这一句话愣住了,面对着他,她竟说不出话来。难道......他爱上她了吗 所以她死去,他会难过、痛苦、绝望?她的死......真带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吗?大到可以毁了他?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是这么重吗? 黑隶堂放开了艳荆红快速的离去,跌落在地的艳荆红,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模糊了双眼。 他从来没有允诺过她什么,她以为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他的战利品,她没有资格过问他的事,只能等待有一天他玩腻她了,再如敝屉那样拋弃,她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而她却在与他交换条件的同时,先丢掉了自己的心,她总是看着他的背影,感叹自己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是,她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个连妾都算不上的女人,她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的心也给了他。 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他可有可无的女人,难道她错了?像他这样的男人,哪里会缺少女人,哪里会甘心只守着一个女人?他是这么优秀,跟他相比,她是个心机深沉、手段恶毒的女人,这么黑暗的她怎么配得上他?她从不敢奢望能得到他的爱,只要有时他看她的眼神是温柔的,哪怕如浮光掠影一闪即逝,她就好满足。 这八年来她常常想起他,每当一想到他搂着别的女人,心痛的感觉就会从胸口扩散出去。她从没想过,他......竟然一直都是在乎她的...... 那么她做了什么?她竟做了最不该做的事,在毁掉自己的同时,无形中也毁了他!她伤了最不该伤的人,而这个大错,直到八年后的今天她才猛然发觉,难怪......难怪他要恨她了! 第八章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如今艳荆红已经明白黑隶堂不会善罢干休,更不会放了可人,难道......她只能看着可人因她而死? 艳荆红的房门没有关上,林烨一进门,就看见她趴在桌子上低泣,他收起羽扇摇摇头,「妳光是哭,也救不了妳四妹!」 艳荆红抬起了泪眼,望向门口的林烨,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林烨有赛诸葛之称,他说不定能想出救人的方法。她赶紧来到他的面前,「你能帮我的忙吗?你是他忠实的部下,如果你能帮我求求情,说不定......」 林烨摇摇头走进了屋里,「如果你同我一样,看着这八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妳就会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做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艳荆红不解。 林烨叹了一口气,「妳诈死后,他依妳的遗言将妳送回西艳国,接着就回到地灵岛。那段日子是我看过他最狼狈的时候,他每天不吃东西就光是喝酒,醉了就在地灵岛里乱跑,大声吼着妳的名字,他自责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妳,自责妳因他而死,好几次他往海里走去,眼神狂乱,嘴里喃喃叫着妳的名字,要不是岛里的弟兄们,他早就进了鬼门关。」 艳荆缸紧揪自己的胸口,「我的死......对他的打击......这么大?」 「可不是吗?就连我也很吃惊。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爱人,而是对爱人无法磨灭的感情记忆,挥不去的往日景像日日夜夜在脑海里,光是那些就比任何刀剑还要足以摧毁他,要不是待他如父的前任领军大爷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要他好好振作,妳见到的他可能还是这样堕落下去。」 艳荆红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她从来就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居然这么深,天啊!她真该死......该死透了! 「后来他总算是振作了起来,虽然不再以酒度日,但是眉宇间的抑郁却挥之不去,浑身上下的沧桑气息,跟年轻俊朗的脸孔形成强烈对比,他再也不是遇去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统领过鬼堂军、令人闻之丧胆的黑隶堂,这一切的改变全都是因为妳的骤逝。」 想起那一段日子,林烨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时的黑隶堂跟个疯子没有两样,不是喝得烂醉,就是跑到海边鬼叫,连带着他们这群弟兄们也跟着担心受罪。 「后来风啸国的大婚,邀请我们做为嘉宾,那个时侯我们才知道风厉天成亲的对象是西艳国的小公主艳曦儿,也是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妳。本来我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尤其是黑爷,他一见着妳,剎那间就腿软,还需要我的搀扶才不至跌倒。直到艳曦儿叫妳二姊,我们才确定那个人就是妳......妳该看看黑爷那时候的表情的,他从莫名震惊、不敢相信到知道自己被耍了八年的震怒表情,要不是我提醒他那里是风啸国,他可能直接就在那里大开杀戒了。」 艳荆红抖着唇摇摇头,「他不会原谅我的......绝对无法原谅我的......」 「爱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与恨本来就是一体两面,他会变得如此恨妳,也是因为他爱妳,在知道自己被残酷的欺骗、背叛后,任谁都会无法接受。他在伤害妳的同时,也表示着他深爱着妳,若是真能放得下、真的不在乎,他何必折磨妳?我相信若是妳肯好好求他原谅,说明一切原委,他会原谅妳的,这也是如今妳唯一的活路。」 「求他......我并不是没有做过,我跪下磕头,哭泣哀求他都没有用,他始终不肯原谅我,执意要我为此事付出代价,他是铁了心肠要报复我,就算他曾爱过我,只怕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早已烟消云散了,没有用的。」艳荆红哭着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妳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林烨看着艳荆红说道。 「是......什么路?」艳荆红赶紧问道。 「死路!」 「死......路?」难道要她去死吗? 「妳没听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吗?」林烨一脸莫测高深。 艳荆红不解的摇摇头,她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这......我不明白你所说的。」 林烨神秘地笑了笑,「妳不必明白,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我会帮妳的。」 这几天每当黑隶堂一张开眼睛,就会看到艳荆红端着洗脸水来到他的房里,像个丫头般地伺候他,他的衣服是她洗的,一日三餐包括喝茶、点心也都是她从厨子那里端过来的,她卑躬屈膝得一点也不像是西艳国的二公主。 这天艳荆红端着参茶走进了书房,小心地将茶端上了桌,「爷!茶来了!」 黑隶堂啜了一口茶,冷眼看了艳荆红一眼,「这几天怎么这么殷懃,想赎罪?」 「我知道过去是我亏欠你太多了,都是我的错,只要你高兴,为奴为婢我都愿意。」艳荆红说道。 黑隶堂不以为然地冷哼,「只要我高兴是吗?既然妳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去把可人杀了,杀了可人我才会高兴,只要能让我高兴的事,妳都不会阻止吧?」 艳荆红马上紧张的开口,「不!你不能杀可人......」 黑隶堂挑眉,「刚刚不是说只要能让我高兴,妳什么都愿意做吗?」 「你......杀了我好了,我来代替可人。」 黑隶堂狂笑,「说穿了,妳会这样做还不是想要我放了可人,你当我是白痴吗?妳还是收起那些伎俩,告诉妳,人只会笨一次!」 艳荆红马上在黑隶堂的面前跪下,「可人不能不吃东西,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下去的,我求求你......只要......」 黑隶堂把手上的茶扔下地,「妳别想我会答应,不管妳做什么,我都不会放了可人,我看妳还是省省力气吧!给我滚!」 艳荆红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紧咬着牙,动手将眼泪擦去,捡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她不会放弃的,就算要这样求他一辈子,那也是她该受的,毕竟她欠他太多了。 还以为艳荆红会气愤离去,没想到她只是认命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黑隶堂看着蹲在地上的她,心里竟泛起一丝不忍。 转念一想,他有什么好不忍的?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他在她的欺骗下,整整过了八年人不像人的日子,一度还想了结自己的生命,她怎么会知道那八年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过日子?她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她该死! 艳荆红收拾好之后,说:「我再去帮爷倒一杯!」 黑隶堂回到了桌前,他在干什么?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过去八年是他错了,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女人受尽相思的痛苦和悔恨的折磨,如今他早已看开了,他又何必为了她动怒?他的目的是要折磨她,既是如此,他有什么好气的?为了那个女人生气是最不值得的。 书房的门又被推了进来,「爷!茶来了!」 黑隶堂看着艳荆红,「妳还是不死心?随妳了,要做就做,不过我是不会就此心软而放了可人的。」 艳荆红淡漠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我知道!」 黑隶堂先是诧异,接着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艳荆红把茶端到桌上,黑隶堂顺着茶杯,眼尖地看到她手指上的伤痕,在她欲离手时,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那记忆里柔细白嫩的手,如今不但变得租糙,还满布错纵复杂的伤痕,一定是最近操劳过度的缘故。 「别看......我......我的手......不好看。」艳荆红挣扎地抽回自己的手。 黑隶堂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悦,她活该!他为什么要有内疚、不舍的感觉?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她怨不得别人,怨不得他如此对待她。 「滚!我不想见到妳,现在马上就给我滚出去!」黑隶堂用力地拍桌子,让才刚沏好的茶又泼了出来。 「是......我......马上出去。」艳荆红吓得赶紧跑出去,她回头望着书房,刚刚黑隶堂已经喝了茶,虽不是整杯,但只要一口,也足以让他昏睡到明天,再过不了一会儿,药效就会发挥作用。 艳荆红的手心发汗,心里紧张地直跳,明知不可以,但她还是做了,她知道这么做只会让黑隶堂更恨自己,但......她已经没有其它法子了,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放过她了,但可人是无辜的,她不该为了自己的错而牺牲,她决定先把可人救出来,就算他事后发现要杀了她,她也只能认了!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待时候到了,艳荆红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入,见黑隶堂趴在桌子上动也不动,她尝试喊他,叫了几声都没有响应,于是她大胆地来到那面暗墙,压下画后的机关,暗门随即打开。 艳荆红走下了通往地下密室的楼梯,几天不见,可人的双颊似乎又凹陷了一些,还好她今天来了,要不然可人真的会被她给害死。 艳荆红背起了艳可人,感觉到背上几乎没有一点重量,她心里更加难受,她走上楼梯,来到书房,见黑隶堂依旧趴在桌上动也不动,她赶紧快步离开了书房。林烨为她安排了一个接应的船家,她只要过了这一关,就能顺利的把可人救出去。 艳荆红背着艳可人来到了岸边,岸边风大,吹得她差一点就站不住脚,林烨安排好的船家已在岸上等候。 「老伯!一切就万事拜托了!」 「姑娘!妳尽管交给我!」 艳荆红将艳可人扶进船舱里,将身上的外袍脱下,覆盖在她的身上,并把写好的信仔细收在衣服的内袋里。若是可人平安回去,大姊看了这封信,就会明白她何以不能回去。 「可人!妳会没事的......妳马上就可以回家了。」而她却回不去了。 见艳荆红由里头出来,老伯问道:「妳不一起上船吗?」 「不......我不能走,请您务必将可人平安送达!」虽说林烨要她一起走,她也知道这一次回去她会面临什么,但是她不能走,这里有个人令她走不开。 「那......姑娘请保重!」 艳荆红含着眼泪站在岸边,望着小船离开。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可人了,八年前她为了西艳国离开黑隶堂,如今她没有理由再走了,她要回去求他的原谅,哪怕要再等上一个八年,她也不怕,她一定要得到他的原谅。 待船离开艳荆红的视线后,她一回头,就看到一群人手上握着火把往她奔来,将她团团围住。 艳荆红一脸的惊慌,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接着就看到黑隶堂正缓缓向她走来。她无处可逃,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他,他......不是被下药了?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黑隶堂的身后跟着林烨,艳荆红看向林烨,林烨使了一个眼神给她。他们当初说好了,若是事迹败露,她绝不能把林烨牵扯进来,只能自己承担。其实用不着他提醒,她早就准备这么做了,能救出可人,她就再无挂碍了。 黑隶堂一句话也没说,双眼如炬地看着她,「妳很讶异吧!要不是林烨,恐怕我还趴在桌子上。」 「迷药是我下的,可人是我救走的,我买通岛里的渔民,如今可人已经平安离开了--一她未说完,就被他猛然拉住。 黑隶堂瞇着眼睛,咬着牙怒瞪着艳荆红,「妳从来到地灵岛就一直在『隶府』,妳如何取得迷药,如何买通渔民?到底是谁跟妳共谋?」 艳荆红的表情没有惧怕,如今她再没什么好怕的,她一脸冷然的开口,「我自有方法,谁敢不要命的与我共谋,在这里谁敢跟黑爷作对?」 「妳执意不说,难道妳就不怕我杀了妳?」 艳荆红亳不畏惧地看着他,眼里闪着柔光,「你杀了我吧!我的命早就是你的了。」 「妳以为没有了可人,我就奈何不了妳了吗?」看到她倔强的神色,更令他火冒三丈。 「我不怕死,八年前我情愿是真的死了。」也许死了就不用再面对他,不用面对用着仇恨眼光看她的他。 「好......好一句不怕死,妳休想我会让妳死,来人啊!把她给我带到云婆那里!」他把她摔落在地。 「黑爷,艳姑娘就算有错,也不至于要到云婆那里,至少她也是西艳国的二公主......」林烨忍不住帮艳荆红求情 黑隶堂忿忿地转过头瞪着林烨,「哼!公主,她不配!」说完踩着气愤的步伐离去。 林烨担心地看着艳荆红,「妳为什么没走?」 艳荆红不在乎的摇摇头,「我不能走,尤其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这样的我跟八年前有什么不同?就算我真走得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 「我没关系的,只要可人平安就好,这是我欠他的。」艳荆红一脸平静。 在地灵岛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行为刁钻或是犯了大错的妻妾或是奴仆,一律都被送到云婆这里,这是地灵岛里最可怕的地方,「云婆」二字,也让人光想到就双腿发软。那里有许多骸人听闻的传说,许多女人常常都是好好的进去,不死也半条命的出来,要不就是发疯,有的人甚至宁死也不愿到那里去。 进去的人分成两种--要、不要。通常点名要的人,多半是不讨喜欢但还有用处的人,云婆就负责教导她们,在一年一次的表扬大会上当成有功将士的赏赐品之一;另一种是不要的人,那就代表此人没有利用价值,等着活活被折磨死。 艳荆红被丢进位在地灵岛内最偏远的「云宛」里,云婆笑吟吟的开门走了出来,她问了士兵,「要还是不要啊?」 两名士兵看了云婆一眼,因她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地方阴森森的,门的两边挂着惨白白的灯笼,云婆一身的黑,笑起来一口黑压压的黑牙,看起来就像一个会食人的虎姑婆令人害怕,就连风声听起来都好似女人的呜咽声,要不是奉命行事,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想踏进这个地方半步。 「黑爷说人还要!麻烦云婆了。」 「好好好,把人带进来吧!」 见两位士兵迟疑,云婆又笑道:「进来吧,里面不是蛇窟,不会死人的。」 两名士兵将艳荆红放下地后便拔足狂奔,好似后面有鬼在追他们一样。 云婆仔细打量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艳荆红,很满意地看着她,一边呵呵笑,一边伸出戴满金戒指的胖手,在艳荆红身上东摸摸、西捏捏的,还扯了扯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满意的笑道:「好啊!真是个上等货色,这里很久没有像这样的好货色进来了。」 艳荆红拍掉了云婆的手,「妳这个老巫婆,拿开妳的脏手,别碰我!」 「听说妳是西艳国的二公主?」云婆看着艳荆红的眼睛熠熠生光。 「知道了我的身分还敢这么放肆!」 艳荆红话才说完,云婆瞬间甩了她一巴掌。「死丫头,妳他妈的以为妳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吗?看看妳那副德行,跩得二五八万似的,告诉妳,进了云宛的门,不论是多么嘴硬的女人,我都有办法要她什么都说,妳最好是认命,不认命就只有自讨苦吃。」云娘恶狠狠地对艳荆红威胁道。 艳荆红的嘴角被打得破裂,「我说过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所为,就算是把我杀了也一样。」 云婆发出了冷笑声,「妳尽管嘴硬好了,等妳受尽了折磨后,连祖宗八代都会说的。」 艳荆红对着云婆笑了笑,然后双手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不放,「像妳这种老巫婆,我要掐死妳。」 「啊......快来人啊!」听到了云婆的呼救声,两个粗壮的女人立刻奔过来抓住艳荆红。 云婆不停地大口喘气,她在「云宛」少说也有十几年了,从来就没有人敢像艳荆红这样掐她的脖子,这个泼妇,手动还挺大的,她差一点就被她掐死了。 「好啊!看起来妳挺有力气的嘛!很好!很好!来人啊!给我吊起来,拿条细一点的鞭子,给我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妳有多大的能耐,敬酒不吃妳喜欢吃罚酒,妳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贱人,我会让妳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婆话一说完,艳荆红立刻被带到一间牢房,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那里已经有几个女人在等待,艳荆红不敌这些女人的力气,手脚被绑了起来。 「妳们要做什么?放开我!」艳荆红看着她们乎里拿起了长鞭子,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心里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接着她们拿起细鞭,像狂风骤雨般地打在艳荆红身上。 「啊--」艳荆红全身的皮肤一层层的被噬蚀穿透,疼痛的感觉从皮肤上直透进骨髓深处。 两个行鞭的女人一边打一边大笑,似乎很享受艳荆红的叫声,艳荆红无处可躲,只能不停地嚎叫。 「停!妳们可别这么用力,我可不想伤了细皮嫩肉的公主啊!妳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妳身上见血的,妳会感觉到痛,但却不会流血,这可是云宛的独门秘招,不想多受罪,最好老实的招出来。」云婆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艳荆红,掐住她的下巴说道。 艳荆红脸色发白的看着云婆,吐了她一脸口水,「妳是聋子听不懂我说的吗?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妳什么也问不出来。」 云婆不以为意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口水,「毕竟出身不同,公主就是公主,普通女人早就投降了,妳还挺有骨气的嘛!只是骨气救不了妳,我云婆别的没有,时间倒是最多,拿脚夹过来,给我夹到她哭叫求饶为止,不能让她流血,三天不准她吃饭,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到几时。」 两个女人拿着刑具塞在艳荆红每个脚趾头中间,接着往两旁用力的拉,艳荆红的脚下立刻传来如雨点般的刺痛,那痛从脚趾往身体各处流窜,疼痛蚕食鲸吞着她的身体,她的脑子浮现出那绝对不会出现的人......他不会来的,她在盼望什么?期待什么? 在主屋里遍寻不着,林烨心里一沉,来到了园里的小亭,果然如他所想,黑隶堂正拿了壹酒往嘴里灌。 黑隶堂并没有因林烨的到来而停止动作,他继续喝他的酒,林烨只好伸手把酒壶牢牢抓住,「你现在才把艳荆红带到云婆那里实在太慢了,你不是要折磨她吗?既然如此,这下不是得偿所愿?你该高兴地放声大笑,为什么还躲在这里藉酒浇愁?」 黑隶堂皮笑肉不笑地甩开了林烨握住酒瓶的手,「谁说我在藉酒浇愁?我是高兴,高兴才喝酒!」 「没见过哪个人高兴喝酒不呼朋引伴的,最少你也该找我这个老朋友一起庆祝,才够兄弟啊!」林烨抢走黑隶堂的酒壶,仰头喝下。 黑隶堂不搭理他,拿起另一壶酒二话不说就往嘴里灌,林烨马上又夺走他的酒壶,「自从两年前戒了酒后,今天是你第一次喝酒,难得这么高兴,光我们两个人喝有什么意思,不如把兄弟们也请来一起把酒言欢如何?」说完林烨起身准备离去。 「你是故意找碴!」黑隶堂微蹙起眉,冷声道。 林烨拍了拍黑隶堂的肩膀,「黑爷这句话就严重了,光是我们喝酒有什么意思?既然高兴,那就人愈多愈热闹才是,你放心!我去去就来。」 黑隶堂一个掌风直往林烨面门劈去,林烨早料到他会惜羞成怒而动手,偏头躲过了这一掌,「原来你不是想找人喝酒,是想找人打架,出出心里的怨气。」 「是你逼我的!」黑隶堂站起身与林烨大打出手,林烨只是笑着接他杂乱无章的招式。 几招过后,黑隶堂始终讨不到便宜,林烨不攻击,只是笑着闪躲他,「你的心乱,从你出的掌就能看出,心乱则魔生,你赢不了我!」 「就算是我喝醉了,要拿下你也是轻而易举之事!」黑隶堂出掌愈来愈快,一旁的桌椅被他的掌风掠过,全都应声而碎。 林烨一个转身,来到黑隶堂的后头,两根手指直抵住他的后脑勺,「你的掌风虽凌厉,但却心不专,你的心不在这里。」 黑隶堂冷哼一声,「你说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林烨来到黑隶堂面前,「艳荆红会在你的茶中下药,顺利救出四公主,还有接应的船只,其实都是我安排的,而且......我想你这两日来大概也查明白了,这也是你会在这里喝酒的原因。」 「我知道你可怜艳荆红,所以帮她。」黑隶堂清楚林烨绝对不会背叛他,他会这样做除了同情艳荆红,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 「不!相反的,我是在帮你。」 「帮我?」黑隶堂不解地看着林烨 林烨笑了笑,「你想让她生不如死,送去云婆那里是最快的方法不是吗?她已经进去两天了,连续两天不吃不喝外加酷刑伺候,一个柔弱的女子,我看她是离死不远了,你也明白云婆那里是怎么折磨人的......」 「别说了!住口!」黑隶堂握紧了拳头,用力地打向墙壁。 「如果你不想让她早一点解脱,可以吩咐下去,让她先休息个两天,再继续......」林烨话还未说完,领口就被黑隶堂凶猛地抓住。 黑隶堂瞇着眼睛,眼里饱含着压抑与怒气,「我叫你别再说了!」 「我故意要把四公主救出去,这样一来你们之间再没有第三人了,你只是在自欺欺人,你对艳荆红也许有恨,但更多的是爱,你想要她陪在你的身边,又怕她拒绝你,所以为了掩示你的自卑,你抓了四公主,以她做要胁,逼迫艳荆红回到你身边。听到四公主被救走时,你在意的不是人质,你怕这一次她又会像八年前一样丢下你,没有了四公主,她也没有理由留下来,这才是你真正害怕的。」林烨一口气把话说完。 黑隶堂双手发抖得抓不住林烨的领口,「滚!我不想听这些......滚!」 「你其实是怕她的,你怕她忘了你,怕她不爱你,怕她离开妳,你折磨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你怕再过没有她的日子,不论你如何逃避否认,你心里最明白,自始至终,你从来就没有对艳荆红忘情。」 「住口!再说我就杀了你!」黑隶堂虎口扣住了林烨的脖子,张着赤红的眼睛瞪视着林烨。 林烨叹了一口气。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觉悟了,「我只能帮到这里了,艳荆红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该怎么做,黑爷自己决定吧!」 「用不着你来救我怎么做!」黑隶堂额上的青筋在暴跳,因为林烨该死地说中了他的心。 「还有一件事,我要她把可人救出来时,跟可人一起离间地灵岛,但......她却没有离开,她是自己愿意留下来的......就这样,我先走了。」林烨说完大步离去。 黑隶堂手在抖着,心也在抖着,她可以离开,但她却没有走......她选择留下来,为什么?是为了......他吗?是为了他而留下来吗? 第九章 门被推了开来,一道光芒射进来,这是这两天来的第一道光,艳荆红苍白瘦削的双颊里上镶嵌着两颗紧闭的双瞳,红唇咬得破碎黑肿。 黑隶堂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艳荆红,皮肤上布满了淤青,他下巴紧缩,脸色罩上了一层寒霜。他不该来的,他不是恨她入骨吗?折磨她就是他的目的不是吗?看到她这副人不像人的样子,他该拍手狂笑不是吗? 那......为什么自从下令把她交给云婆的那一天起,他就精神恍惚地想着她,其实他想了她整整八年,也恨了她整整八年,这八年来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他要的不就是眼前这副景象吗? 那为什么从林烨口中得知她被关在暗房后,他的心情就没来由的烦躁、郁闷?这两天来他日日夜夜反复想的竟是她那双泛满柔情泪光的眼,两天的时光过得有如两年般,他到底着了什么魔,竟然如此思念她,那个骗得他好惨的女人 光芒刺进了躺在地上的艳荆红眼里,但她的眼睛痛得张不开,被关在暗房里,饿是什么感觉早就不重要了,她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已经超脱了肉体。 她好几次被鞭子打晕了过去,又被冷水泼醒,接着逼问然后用刑,不断地重复,让她的视线昏暗不明,眼前竟出现那个模糊、重叠的身影......她死了吗?来到阎王殿了吗? 黑隶堂抱起轻盈有如薄絮的艳荆红,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竟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看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鞭打痕迹,虽然没有破皮流血,但是那青红交错的鞭痕,好象巫魔的索命彩绘一般触目惊心。 她们竟对一个弱女子如此的痛下狠心,而这一切的一切,他才是始作俑者,他实在是恨死这种感觉了,他明知这里是怎样的一座地狱,为什么还要让她进来?难道他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黑隶堂闭着眼睛,不停地深呼吸,他在干什么?他又再度被她的柔弱给击溃,他到底怎么了? 阎王爷长得就是这样吗?为什么会这么像一个人?艳荆红以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不论他对她如何,她对他始终感到懊悔、愧疚,哪怕她们怎么用针扎她,她再怎么痛,也比不上见到他来得心痛,她就要死了,这辈子注定是欠他的情,还不了了。 「隶堂......隶堂......」她贪婪地抚摸眼前模糊不堪的脸孔,嘴角带着笑意,上天待她不薄,在临死前还能看他最后一面。 她口中喃喃呓语的竟是他的名字,一声声叫痛了他的心,没道理的是他内心深处忍不住一阵抽疼,这是不该有的感觉啊!但是他就是止不住那种痛,还有一股源源不绝的罪恶感。 「隶堂......不要恨我......不要......我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化去你心中对我的恨,我爱你......这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你......我是爱你的,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有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 黑隶堂抱住艳荆红的身体忍不住地发抖,他的眼眶发热,将她紧紧抱进怀中,八年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要的也就是这一句话,不是吗? 云婆在一旁吶吶的说道:「这个贱人可泼辣的很,怎么都不肯说......」 黑隶堂凌利地扫过云婆一眼,吓得云婆差一点站不稳,「明天我会叫人拆了云宛。」 「对不起啊!老奴知错......还......还请黑爷恕罪,别......拆云宛呀!」云婆哭天抢地的叫着,奈何黑隶堂已抱着艳荆红大步离去。 一路偷偷跟着黑隶堂的林烨此时走了出来,满意地看着黑隶堂离去的背影,再看向云婆,「太好了!云宛早就该拆了,风光明媚的地灵岛实在不该有这么一个可怕的地方。」 这几天在黑隶堂的细心照顾下,艳荆红的脸色已由苍白转为红润,三餐食物、汤药都是他亲自喂食。 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望着她的睡颜发呆。看着她,他的心里愈来愈困惑。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他始终想不透自己看到她被云婆折磨得不成人形时,怎么会无端升起火气?这是不该有的,至少不该是对她,那种内心的抽痛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真如同林烨所说,是自己的自卑心在作祟?明明爱她却又气不过她离开他。知道她没有死,他的心里其实是狂喜的;知道她为了西艳国欺骗他,他却感到浓烈的悲伤和愤怒。 如果今天角色交换,他又会如何做?在爱人与国家的选择里,他又会选哪一边呢?如果她真有错,错就错在她不该是西艳国的公主...... 艳荆红缓缓张开了眼睛,眼前的景物从模糊到清楚,她看见满脸胡碴,一脸疲惫的黑隶堂。 黑隶堂专注地望着艳荆红,专注的目光让她无所遁逃,他们几乎除了心跳和呼吸,再也没有了距离 「隶堂......你怎么......」她没有死,难道......他来救她了? 黑隶堂突然紧紧地抱住了艳荆红,她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难道......他不怪她把可人放走? 「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就让我好好的抱着妳,别动!」他多怕她就这么沉睡不起,明明身体已经康复了,但她就只是沉睡。 拥着她,他才明白什么都没有比失去她来得严重,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尝怕了失去她的感觉。 「隶堂......」艳荆红忍不住泪湿,这个久违的温暖怀抱,不论经过多久,她都不会忘,八年来对他是折磨,对她又何尝不是呢? 每夜她对着夜空,想起的是他的脸,想他的温柔眼神,想他们曾有的缠绵, 想他的吻、他的怀抱,想得泪湿枕头。思念一天天在摧残她,不知梦了几千几万遍他对她张臂微笑...... 她贪婪地吸食他身上独有的气味鼻息,「对不起......」 她的唇被点住,「我不要妳说对不起,我要的不是这句,说......爱我......」 「隶堂......我爱你......」她的唇瞬间被他狂卷,纯男性的阳刚跌入了她的口唇里,不停的吸吮翻搅,胡碴如粗糙的小沙子般摩擦她的颜面,双臂收紧,两只手不停来回地在她的背后拍抚。 艳荆红流下欢喜的泪水,全身上下升起一阵阵战栗,所有曾经跟他共有的感觉全都回来了,他的吻如同干燥沙漠久违的滂沱大雨,落在她的身上、心上。 这几年来她的心是空的,身体也是空的,纵使有许多好姊妹、好朋友,但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却发现她是空虚的,她要的并不在她身边。 猛力的冲击让她欣喜地迎接这场大雨,在雨里跳跃、旋转,让自己被这大雨浇溶。她愿成为大雨的一部分,愿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 室内充斥着女子娇喘呻吟和男子粗重喘气的声音,待达到最高潮时,他瘫软在她的身上,「妳再也不能离开我......」 她反手抱住了她,泪水交织,尝尽了思念的苦,她第一次流下了快乐的泪水,她现在终于明白,心的归属在哪里,在他的怀抱里她再也不孤单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尾声 地灵岛的海岸线染满了红霞,艳荆红靠在黑隶堂的肩膀上,心满意足地欣赏壮阔的黄昏,「好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夕阳!」 「妳可以看一辈子!」他收紧了握住她手臂的手,虽然她现在就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还是有一种随时会失去她的不安感。 艳荆红勾住了黑隶堂的颈子,「我要跟你一起看一辈子,直到我们头发都白了,杵着拐杖,我也要牵着你的手来这里看夕阳。」 「荆红......」黑隶堂紧抱住艳荆红,将脸埋入她如云的发丝里,爱变地吸吮她的发香。 「这八年我过得并不好......」艳荆红因为太过幸福,忍不住想掉泪! 他看着她,「为什么?西艳国里妳有许多手足,妳应该不会孤单。」 艳荆红流泪摇头,「不管我的身边有多少人,我都一样感到孤单,因为我的身边没有你......我想你......我怎么会过得好?」 「别哭......妳以前不会这么爱哭的......别哭......妳哭得我心好痛......」他为她拭去了泪水。 「不......我要哭,你让我哭,我憋了八年,这八年来我常在想你在什么地方,你是不是忘了我,想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我......」 「别说了!我们别再去提过去的事了,八年算什么,未来的日子还这么长,别再去想以前的事,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他终于真正的拥有她。 林烨站在他们后头实在很久了,一直在找机会开口,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实在很杀风景,但是不说又不行。 这个黑隶堂见色忘友的还真快,也不想想他们现在会幸福恩爱的在一起,谁是最大的功臣?他就不相信他站在这里这么久,黑隶堂都不知道。 最后林烨只好轻咳了两声,艳荆红闻声马上转头,「林大哥!你来了!」 黑隶堂的眉毛蹙起,「林大哥?他什么时候成了妳的大哥?」「从他帮助可人离开后,我就这样喊他了。」艳荆红笑着说道。 林烨得意地笑了两声,赶紧撇清,「不敢不敢!荆红只是礼貌性的称呼我罢了!」他可不想被他找麻烦,单看他对艳荆红骗他一事气了整整八年,可见他是个多会记恨的人。 「荆红?谁准你这样喊她?」他的眉毛就快打结了。 「这有什么关系吗?」连名字都不许叫,他怎么这么小气? 他紧抱住她,宣誓所有权似地,「不准这样叫她!」荆红这个名字是他 「林大哥有什么事吗?」艳荆红看出林烨似乎有话要说。 「妳不能叫他林大哥,叫他林烨就行了!」他不要她用甜甜的声音喊别的男人,她只能那样喊他,她的所有都是他的,不许别人来分享。 「你这个人,真是的!」他怎么独占欲这么强啊!她到现在才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 「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大事不好了!」林烨表情凝重的说道。 黑隶堂闻言,表情一敛,「发生什么事了?」 「西艳国似乎查出了艳姑娘的下落,亲自到鸵山城找现任的领军大爷, 限我们在三天之内把二公主与四公主交还,不然......她要亲领西艳国大军进犯鬼堂军。」 艳荆红惊讶地站了起来,「不!不可以这样!」 「别慌!」黑隶堂搂住一脸惊慌的艳荆红,「难道四公主没有平安的回到西艳国?」 「什么?可人......没有回去?」对了!如果可人回去,她身上有她写的信,大姊见了就会明白一切,但是可人并没有把信交到大姊的手里,那表示......可人并没有回去?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黑隶堂问着林烨。 林烨叹了一口气,「照道理来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找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请你们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追查四公主的下落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下闻。」 「都这么多天了,可人还没有回去,她会不会遭遇到什么不测......」艳荆红一想到这里,就脚软的差一点站不稳 黑隶堂扶住了艳荆红下滑的身体,「荆红......可人不会有事的,是我把可人掳来,我一定会负责平安地把她送回西艳国,妳要相信我!」 「那现在西艳国跟鬼堂军的事要怎么解决?」林烨问道,现在这件事最严重。 「这点不难,我只要写一封信回西艳国,跟大姊说明一切就行了,大姊不会为难鬼堂军的,但是一定要尽快找到可人才行。」艳荆红说道。 黑隶堂将艳荆红抱起,「我会亲自去找可人,妳别担心。」 艳荆红抱住了黑隶堂的脖子点点头,「嗯!」 艳荆红在海边着急地来回踱步,自从她写信回西艳国后,大姊已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西艳国也答应不再为难鬼堂军,而派出大批人马去找寻可人。 黑隶堂也离开地灵岛,亲自带领鬼堂军寻找可人的下落,要不是艳荆红在这个紧要关头怀了孕,怀孕初期的孕吐让她几乎什么也没办法吃,她本来也想去,毕竟可人会失踪,也是因她而起。 终于见到远处有船,艳荆红赶紧走上前去,希望能看到黑隶堂的身影。 黑隶堂一下船,就赶紧直奔妻子身边,小心地将她拥入怀里。许久不见她,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许多,想到里头有着他们孕育的生命,他的心就一阵狂喜,「妳......有身孕,为什么不在府里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吹风?」 「怎么样......可人找到了吗?」 一回来就是问自己妹妹的事,对他这个丈夫倒是不闻不问,他真是受够了!这是最后一件事了,往后他再也不管西艳国的事了。「找到了!」 艳荆红一脸欣喜,「真的......真的吗?在哪里找到的?可人......她好不好?平安送回西艳国了吗?」 黑隶堂一把抱起了艳荆红,「这件事我们回家再慢慢说,妳先回答我,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还是担心得连作息也不正常?」 「有......」艳荆红一脸心虚地说道。 又在骗人,这个说谎成性的小骗子,都快做娘的人,还恶习不改,可人找到了,总算事情都落幕了,接下来他得好好管教一下这个小娘子,「妳没有骗我吧?我可是会问小雪哦!」 「人家......人家担心你......所以睡不着。」艳荆红嘟着嘴说道。 「是吗?是担心我多还是自己的妹妹多?」他很计较这种事,他真恨每一次都得跟她的姊妹比较 「当然是你多了,因为你是我最亲爱的夫婿啊!」艳荆红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个响吻,她当然知道他爱听的是什么。 「是吗?好吧!那这一次我就原谅妳,以后我要每天盯着妳吃饭,我不会让妳有机会把我儿子饿到。」黑隶堂贴着艳荆红的红唇说道。 「是!夫君!」艳荆红与他相视而笑。 艳荆红站在岸边,看着从西艳国的来信,眉头不由得轻蹙。大姊跟南宫天烈的恩怨还在纠葛,她该不该回去一趟呢? 这一段过去,她很清楚,大姊是聪明人,但是在感情上面,愈是聪明的人,就愈是看不清,他们之间的情况跟她与黑隶堂相似,她自己如今过着幸福的日子,她当然也希望大姊跟她一样。 她们两姊妹的前半生都过得太苦,为了复国错失了许多宝贵的东西,从来没有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脑子里所想的都是自己的国家。 有了自己的前车之鉴,她更不希望大姊再错过了,唯一的弟弟天磊已经长大,可以独当一面,大姊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她牺牲得够多也做得够多了! 背后袭来一阵温暖,她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信上说了些什么?妳怎么一脸愁眉苦脸?」 艳荆红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黑隶堂,每次只要一有她的信,他就紧张。「大姊遇到难关了!」 黑隶堂紧张地看着艳荆红,指了指她已快生产的小腹,「妳该不会跟我说妳要回去西艳国吧?」 艳荆红努了努嘴,「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体是不可能回去的,但是......我担心大姊......」 别又来了,他真是怕死她那帮姊妹了,黑隶堂叹了一口气,有时他真后悔当初答应帮助西艳国复国,他根本是自掘坟墓。「妳也太爱国了,有时可不可以分一点来多爱爱妳的丈夫?」 「我若是不爱你,我怎么会在这里陪着你?但是光是我幸福,我会感到自私,当初我跟大姊是一起进宫的,我目睹了整个苦恋的过程,大姊只能跟我诉不为人知的苦。」艳荆红叹了一口气,要比苦,大姊所受到的磨难比她大上一百倍。 「好好好!妳别叹气,会影响到孩子的,我答应妳,会派人到西艳国去一趟,等妳孩子生了,月子做完,我马上陪妳回西艳国一趟。」谁教他爱惨了她,他也不忍见她担心的模样,而且这个女人只要一有心事,就不能吃又不能睡的,到时苦的不只是她跟孩子,他也会跟着遭殃。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艳荆红果然绽开笑容,主动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怀里。 黑棘堂满足的抱住她,「再四个月妳就要生了,妳要放宽心,西艳国的事妳别担心,凡事有我。」 「嗯!」她看着平静的海水,口里虽这么答应着,心里却不得不去想大姊的事。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烈,但愿南宫天烈跟大姊能及时想通,可别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是,她们为了西艳国付出这么多,她们该得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