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 衰神上身 大家可能会遇过一个情形,那就是被衰神找上身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做什么都不顺,而且还莫名其妙、丝毫没有理由的「背」到家。 有天阿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脸上长了一颗青春痘。怪哉!人不青春,但青春痘却打从阿澄上国中起就找上阿澄,阿澄虽没有长得满脸豆花,总是三不五时冒出一、两颗,但这一、两颗反倒比满脸豆花还引人注目,直到现在依旧阴魂不散困扰着阿澄。 青春痘没什么大不了的,电视广告不就唱着「要擦不要挤」,总之擦擦药即可,阿澄擦了药便出门去上瑜珈课,上完课后同学和老师盯着我脸上的红痘子,关心阿澄是不是没睡好、压力大、熬夜,还提供不少妙方可消火气......等等之类的话,阿澄只能一面微笑应对,一面在心头咒骂这该死的痘子。 偏偏晚上有亲戚结婚,阿澄因为长痘子不愿出门,奈何硬被老妈拖去,擦了厚厚一层粉,倒也还能掩人耳目,可是一回到家把妆卸掉却不得了,痘子竟红肿成一倍大,轻碰时还刺痛不已,阿澄赶紧冰敷擦药,就在这时,阿澄手上的药被老妈抽走。 「妳干嘛把我擦关节炎的药拿去擦脸?」 「什么......那是......擦关节炎的......」 难怪擦上去好凉......凉得有点痛...... 再找回擦痘子的药细看......乖乖!这两种药外表还真像,这么说是擦错药了......天啊!难怪不但没好还更红肿。 不过,天真的阿澄还是认为隔天就会好,毕竟擦关节炎的药,拿来擦一般皮肤,也不会怎么样才是。 想不到隔天阿澄的脸上却起了一堆红疹,阿澄当场尖叫失声,二话不说戴起口罩火速赶到皮肤科。 医生:「小姐!妳这是过敏,妳昨晚是不是有吃海鲜?」 阿澄高声:「过敏?!可是我以前吃海鲜从来就不会过敏啊!」 医生:「以前没有并不代表现在不会有,可能妳的过敏因子现在才被激发出来。」 阿澄大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那是不是代表往后我就再也不能吃海鲜了?」 医生:「在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的时候不吃比较好。」 阿澄搔搔头:「那......要怎么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好不好呢?」 医生用看二百五的眼光望着阿澄:「小姐!难道妳分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好是坏吗?」 接下来阿澄不敢多啰唆,只得拿药闪人。 也许不能怪医生说话难懂,可能难懂的是阿澄自己吧!因为阿澄明明觉得最近自己身体不错啊!一觉睡到天亮,饭也吃得下,健步如飞,没有生病、没有失恋、没有被人欠债、倒会,看喜剧会笑、看悲剧会哭,但是为什么脸上不但冒痘子还过敏? 倘若世事都是如此好捉摸,可以用正常逻辑来推测的话,人生多简单啊! 第二天,阿澄下楼梯时脚却扭到了,脚踝肿了个大包,楼梯天天走不知几十回,从来也没事,就在过敏的第二天扭到......真应了那句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总之阿澄不但满脸红豆,连走路也一拐一拐的。 朋友芝麻来看我:「天啊!妳的脸怎么啦?」 阿澄无力:「医生说是过敏!」 芝麻的眼睛往下看:「那......妳的脚又怎么啦? 阿澄叹气:「我下楼梯时不小心扭到。」 芝麻一脸不解地望着阿澄:「妳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衰是吗?」 这正是阿澄想问的。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衰啊! 也许被衰神找上身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阿澄只能期盼,至少、至少这本稿子能过,这样就能安慰、安慰阿澄受创的身心了。 冥 王 1 该对你恨之入骨 却管不住一颗心飞向你 爱与不爱矛盾相交织...... 第一章 深谷间一片绿,茂密树林中交织着潺潺急流,泉水从石隙间流泄,水气蒸腾,树梢彷佛披挂着晶莹宝石,景致美不胜收,令人叹为观止。 傲凝站在溪边的巨石上,擦拭着一把长剑,剑身映出宛若黑夜秋水般的眸子,乌黑长发迎风飘扬,衬托着清冷雪白的面容,直透眉心的鼻梁增添了她清秀高傲的气质,也使人感到她坚毅不屈的性格。 「妳确定要去吗?」 说话的人身材颀长,一身黑衣,头戴黑色斗笠,脸上也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眸子。 傲凝坚定答道:「是!」 「明知是一条不归路,还是执意要走?」 她将剑收入鞘,「是!」 「那么我们师徒情谊就到此为止!」 傲凝平静无波的表情稍稍变了一下。她知道这一天会来的,只是没想到她的心中还是会不舍。 人非草木,毕竟八年来的相处,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是从她走上复仇之路那天起,她就明白这样的一天终会到来。 她转身向来人跪下,「感谢师父教导及养育之恩,请答应小徒最后的请求。」 「说吧!」 「我......可不可以看师父的真面目......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师父......」 对方冷哼了一声,「妳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有以后吗?」说完人就踪身一跃,消失无踪。 「师父......」傲凝一脸扼腕。 虽说师父从小待她甚严,但是从小失怙的她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爹爹,想不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见到他的真面目。 她束好自己的长发,背起长剑,临走时再凝望一眼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 也许她再也回不来了,但是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她的人生只剩这里还有意义。 难道她还留恋不舍?不!今夜她要把命也豁出去,她要手刃杀了她爹娘的大仇人,这也是她活着的唯一日的。 冥国顾名思义即为死国,里头的人都是已不存在世上的人,大都是声名狼藉的江湖人士或罪犯,没有人知道冥王仇烈为什么要成立冥国收留这些人。 而说起冥王仇烈这个人,更是无人不胆寒,传闻见过他的活人少之又少,当他挥着冥剑时就是那个人的死期。 所以,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追到冥国那个人就等于死了,而有胆子进入冥国的人,更是有着连死都不怕的勇气。 天下间敢这样大剌刺出现在冥国城门下,指名道姓要仇烈滚出来送死的人,大概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傲凝。 一些喜欢看热闹的江湖人士,纷纷聚集在冥国城外,大家好奇讨论着── 「这一次你说傲凝姑娘能过到第几关?」 「一共有四关,第一关都是一些乌合之众倒好应付,麻烦是第三关,上一次傲凝姑娘就是失足在暗器关上。」 「暗器关很厉害吗?」 「那可厉害了!只要是你想得到的暗器,那里统统有。」 「天啊!我还是押冥王赢好了。」 「但是人不会笨第二次,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想傲凝姑娘这一次应该能通过第三关。」 「是吗?好!那我押傲凝姑娘赢好了。」 「等等......还有第二关呢?」 「第二关是谁把守?也是个厉害人物吗?」 对方沉吟,「这个人来头也不小。」 「怎么说呢?」 「第二关把关的人是仇静,是冥王的亲妹子,她可是有『毒女王』之称,可以无声无息夺人性命,不过......传言四年前傲凝姑娘身受重伤就是她救了她的命,所以第二关也容易过。」 听的人不明白地搔搔头,「为什么冥王的妹妹要救一个欲杀自己哥哥的人?」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像他们这种平凡人,怎么会知道其中的内幕。 「啊?这......要是这一次仇静并不打算救她呢?」 「说得也对!这样我到底要押谁?」 「你真笨!不会学我全都押吗?这样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惨。」 「哎呀!还是您聪明,就这么办!」 黑云掩月,寒风冷冽,戒备森严的冥国王官,满是火炬炽炽闪烁,像是如临大敌,此时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冥城门前。 「冥剑一出天下武学尽低首」 傲凝看着区额上的字,不觉瞇起双眼,杀意迸现,二话不说就伸脚把匾额踢向空中,再快速挥剑,不一会儿匾额立刻碎成好几块,周围的武林人士个个看得傻眼。 接着,她轻松跃进了冥城里,运用内力传声,「仇烈!你这个乌龟王八羔子,还不快点出来送死!」 她这些话自然也传进城外那些看热闹人士耳中── 「我看我还是押冥王赢好了,她这样激怒他,冥王不杀了她才怪!」 「哎呀!先等等!局势还未明,先看看再说。」 傲凝话才刚说完,如蚁般为数不少的士兵立刻把她团团围住,面对这样的阵杖,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火炬把她清丽冷绝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大胆!这里容不得妳来撒野!」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严阵以待的虾兵蟹将,冷笑道:「不想送死的就快滚。」 「臭丫头!好大的口气,这句话妳还是留着对自己说吧!」 士兵们手握各种兵刃,纷纷向她聚拢过来。 傲凝文风不动,嘴角泛起笑意,缓缓解下了背上的袋子,抽出了耀眼夺目、锋利无比的长剑,长剑与她身上的肃杀之气相呼应着。 此刻,几名小喽啰高举着大刀,由她后头杀过来,只见她一个转身,刀芒一瞬,几个高举大刀的士兵立在原处,表情呆滞,不一会儿身体拦腰断成两截。 她冷眼看着地上的尸体,甩去剑上的血渍,冷啐了声,「愚蠢!」 其余的人见到同伴的凄惨死状,抽气声四起。 傲凝冷冷的扬起眉看着他们,「还有谁要试的?」 「哼!我们这么多人,就不相信制不了一个臭丫头!」 「没错!一起上!」 话才落下,立刻响起刀剑交击声,只见阵中有个黑影用超乎常人的速度移动着,当黑影从中间移动到外头时,站着不动的虾兵蟹将纷纷倒下,个个身首异处。 银剑上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浓浓的血腥昧在空中弥漫,傲凝充满杀气的眼神就像手中令人丧胆的剑,这一次倒是换她往前走,而剩余的士兵则吓得纷纷往后退。 四周顿时无声,只剩下风声与傲凝的脚步声,没有一个人有胆子再向她跨出一步。 她大步往前走,此时第二道城门慢慢打开,一道清冷女声由上头传来── 「啧、啧、啧!妳身上的杀气还真是重啊!」 傲凝仰头往上看,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高处,衣襬被风吹起,艳丽绝伦的笑吟吟地看着她。 傲凝瞇起眼,「仇静!」 仇静由上头轻轻跃下,站在她的面前打量她,「妳长大了,个子高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个充满力量的大人了。」 傲凝没心情跟她寒暄,「怎么?妳想阻止我吗?」 仇静笑了笑,「妳知道我从来就不会阻止妳的,如果要阻止,四年前我就不会救妳了。」 傲凝冷眼看她,「那么......妳是要我回报妳的恩情?」 「呵!妳要回报吗?」 傲凝杏眼冷冷一别开,「不可能!」若她不是那个人的妹妹,或许她会...... 仇静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回答,「我没想过妳会再来。」 「哼!要我不来,除非仇烈死!」 仇静平静的看着她,「妳该不会认为就这么简单吧?」 傲凝一脸戒备,「妳到底想说什么?」 仇静指了指里头,「就算过了我这关,里面还有机关阵在等妳,妳确定妳走得过去?」 四年前她差点死在里面,为了能过得了机关阵,这四年来她拚命的努力着。「如果没有把握走过去,我就不会来了。」 仇静赞赏地点点头,「看来这一次妳似乎挺有把握的。」 傲凝得意的扬眉,「我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鲁莽的丫头。」 「看来这四年妳没有白白虚度。」 「我从不浪费自己的时间,更没有时间好虚度。」 的确......比起四年前的她,眉宇间多了些许沧桑,想来定是吃了不少苦。仇静看着她,心中有丝感叹,「来人啊!把门打开,让她进去吧!」 「这......公主......就这样让她过去?」 仇静蹙眉,「我的话难道还要说第二次?」 「是!」 第三道门缓缓打开,傲凝再度走入这道门,心想不管里头有什么在等着她,她绝对不会退缩,只要过了这关,她就能杀了冥王。 目送傲凝进入机关阵后,仇静默默回到冥宫,来到仇烈身边。 「你要怎么办呢?这一次她似乎很有把握通过......」 仇烈挑眉,「妳该问的是她该怎么办,机关好应付,难对付的是人。」 仇静看着他,目光突然变得深沉。「你若真杀了她,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仇烈扬唇,「那就要看她的表现了,如果让我太失望的话,会做出什么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不可以毁了她!」仇静的语气中有丝惊慌。 仇烈冷眼看她,「怎么?妳就这么舍不得她吗?」 「我觉得我真不了解你,如果要杀,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到底在你心里傲凝是什么?」仇静看着他,想看透他那黑不见底的心潭。 仇烈双眼冷冽,「放心!都还没玩够,怎么能这么快就让她死了,妳说是吧?」 仇静紧握双拳,「你......」 他瞇起冷眸,「上一次妳救了她就已经破坏了我的计画。」 仇静闻言,蹙起眉头,「什么计画?」 仇烈挑起一眉,「这个妳就不用知道了,只要妳这次别再多事即可。」 「你葫芦里头到底卖什么药?」 仇烈一脸莫测高深,他轻拍了拍仇静的肩,「我卖什么药?呵!妳只要好好看下去便知道了。」 仇静闻言,内心有一股不安,「仇烈......」 「怎么?还不放心?」 「你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放心!我玩一玩就会还给妳了,反正不管她伤得再重,妳这位『毒女王』都救得了她,不是吗?」 「仇烈......」 看着仇烈离去的身影,仇静对他的话左思右想。 仇烈虽然是她的哥哥,但常常视心情做事,连她都很难猜出他的下一步。 到底他会怎么处置傲凝? 这两个人对她来说一样重要,她谁也不想失去,她望向底下的机关房,心头升起沉重的无力感。 傲凝终于顺利走出机关房,不过两只手臂都中了镖,伤势虽无大龟,但她还是太大意了。她懊恼地看着双臂。 仇烈早在门口恭候多时,他看着眼前的浴血凤凰。「真不简单啊!没想到妳还能走到这一步。」 傲凝瞪着样貌近乎妖邪的眼前人,四年前她虽无缘与他交手,却见过他一面,她永远都忘不了他的样子。 长发随意散放,鼻梁高挺,双眼冷峻,眼神凌厉,浑身上下藏着邪异气质,眉宇间总是一副睥睨不屑,嘴边老有一抹似嘲弄似倨傲的冷笑,当他不笑时就活像从地狱走出来的索命阎罗。 他就是冥王!不过她可不是别人,她非但不怕他,还要来取他的命。 「你很清楚我来的目的。」 仇烈轻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就是来要我的命嘛!」 「除非我死,否则这一生我不会停止要你的命。」傲凝一面说,同时缓缓拔剑出鞘。 仇烈冷笑了一声,「做了四年的赏金猎人,妳说话倒是放肆起来了。」 她两手紧握剑柄,瞪着他的两眼充满血丝,一脸杀气腾腾。「等一下你就会明白,到底是谁在放肆!」 「呵!妳怎么认为妳能打嬴我呢?」 「因为邪不胜正!」 仇烈大笑,「这么说妳是正,而我是邪啰?」 「有眼睛的人自然能分辨何方为邪、何方为正!」 仇烈笑看着她,「想不到四年的江湖历练下来,妳倒变有趣多了,现在会讲些逗趣的话了,不像四年前闷不吭声的。」 傲凝举剑奔向他,「我没工夫跟你闲嗑牙,接招吧!」 大战一触即发,森冷的空气瞬间冻结,傲凝使尽全力将剑身往他的脸劈下,却被他单手轻易档下。 两个人靠得十分近,她咬牙切齿的瞪视他,他反倒老神在在,他的剑甚至未出鞘,脸上也是一派怡然。 他轻浮的道:「想不到妳长得愈来愈美了,愈来愈像妳娘亲,当年我可喜爱极了师母的美色呢!只可惜她爱的人不是我。」 「无耻!」傲凝闻言,怒火中烧,空出一只手,往他身上打去。 仇烈一个翻身跃上屋顶,依旧说着轻佻言语,「如果我没算错,今年妳有十八了吧?」 傲凝跟着翻上屋顶,与他对峙,「废话连篇!」 她先发制人的往他杀去,使了几招都被他挡了下来,他诡异的笑着,「怎么?妳就这么点能耐吗?」 傲凝被他激得更火,加快出剑的速度,招招都往他的致命点攻去,每每看似要刺中他,却还是被他轻易闪躲开,他就像条滑溜的蛇,这样下去她讨不到什么便宜。 她一个腾空翻转,剑气往顶上屋瓦扫去,琉璃瓦登时飞落,出现了几个大洞,接着她手脚并用的对他左右夹击。 仇烈果然被逼得节节后退,一面还得闪脚下的窟窿,他赞赏地道:「这招不错!懂得制造地形的优势。」 傲凝得意的冷哼,这时,她突然看见一道缝隙,于是毫不犹豫地伸掌往他脑门击去。 孰料她的手掌竟被他箝个正着。「太天真了!」接着手一反转,把她扔下屋顶。 傲凝在空中翻转一圈后平安落地,她满脸懊恼的在心中咒骂:可恶!这个家伙比她想象中的还难应忖。 到目前为止都是她主动攻击,而他只是阻挡,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占上风,可恶!真是可恶! 仇烈也跟着跃至地,脸上扬起高深莫测的笑容,「玩也玩够了,现在开始必须认真了,妳准备好了吗?」 傲凝不甘示弱的冷声道:「尽管放马过来吧!」 此刻天边突然响起雷声,接着滂沱大雨从天而下,仇烈鹰眸灼然而视,缓缓抽出刀鞘里的冥剑。 剑才刚出鞘,那凌厉的剑气使碰触到其上的雨水全成了水气,看上去烟雾腾腾,气势好不惊人。 那个......那就是传闻中令人胆战心惊的冥剑......傲凝的双手紧握住剑柄,压抑下心中的害怕,严阵以待。 两个人举剑对峙,毫不相让,此时仇烈将气凝聚剑心,骤间把雨水聚集在剑心上,雨水在上头高速旋转着,接着形成一道剑流离剑冲出,速度快若闪电。 傲凝赶紧往上跃至屋顶闪避他的攻击,她心有余悸的看着被剑流击中的墙上留下一个大窟窿。 仇烈也跟着跃上屋顶,满意的看着她掺白的面容。 「妳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差多少了,最好是趁走得了的时候快走吧!」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怎么能退缩。「雕虫小技!」 「看来妳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么......就别怪我了......」 仇烈冷下脸使剑往她的方向挥去,剑风呼啸,屋上琉璃瓦跟着纷纷飞起,对她迎面击去。 傲凝用剑身挡下如落叶般的尖锐瓦片,有几片来不及档下划过了她脸上的皮肤及身子,留下几道血痕。 仇烈挑眉,「那把剑还不错嘛!要是一般的剑,早被打成马蜂窝了。」 傲凝戒备的看着他,「这把剑绝不会输冥剑!」 「是吗?口气还真不小,妳能靠它撑多久呢?」 他话才说完,手上赫然多了夹带雨水及瓦片的巨大水球,攻向她时速度又快又猛,她还来不及躲避就被狠狠击中,连人带水球结结实实地摔下屋顶。 她捂住了发疼的胸口,一口鲜血吐出,弄湿了前襟,容颜惨白。 「哎呀呀!我仇烈一向都是很怜香惜玉的,这一切全是妳自找的。」 傲凝擦去嘴边的血渍,缓缓站了起来,「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未免太天真了。」 她握紧剑柄再度冲向他,大雨中刀光剑影,击出阵阵青光,就在这时,仇烈用力往她胸口一击,她再度被打得滑退数尺。 傲凝撞上了墙,狼狈趺在地上,全身像是被划开般的疼痛。他使的招数是她从不曾见识过的,一个人怎么能同时使剑又同时施掌......力道又是这么的强劲,真是太可怕了...... 仇烈看着面色惨白仍用不驯眼神怒视他的傲凝。「能死在冥剑下的人可都是真英雄,看来妳的运气还不错。」 傲凝努力支撑着破碎意识,忍着满身的疼痛努力爬起来。「我......还没倒下......」 仇烈看着她轻笑,把冥剑扔在一旁。「妳真是让我失望,害我还特地准备冥剑,想不到妳的能耐就只有这样,我才使几招,妳就不行了!」 此时他的手上己凝聚着一个水球,而且愈聚愈大。 傲凝见状,不禁泠汗直流。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们的武功太过悬殊,这样下去她会真的没命。 她决定不再恋战,走为上策。她的轻功还不错,应该逃得出去。 提气翻上官顶,但是当她准备再往前走时,眼前却出现了仇烈。 她恐惧又惊愕。不会吧?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仇烈冲着她邪笑,「现在想走已经太晚了!」 傲凝赶紧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只是她才刚转过身,仇烈就站在她眼前,她瞠目结舌,惊骇万分。 「妳终于知道害怕了?呵呵!今日妳是插翅也难飞了。」 傲凝才想举剑攻击,却发现自己的颈子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她呼吸困难,连叫都叫不出声,只能看着仇烈那妖邪、嗜血的表情。 仇烈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妳输了!」说完,他便收紧手劲。 傲凝觉得眼前失焦,接着就陷入昏迷。 这时,仇烈才放开她,接住她下滑的身体。 雨依旧下着,他怀中的浴血凤凰双眼紧闭。大手一捞,他抱起她走进冥宫。 这一局冥王全胜,而傲凝始终没有出城门,江湖人士皆欷吁不已,因为要等下一出好戏看时,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至于傲凝的未来,大家可想都不敢想。 第二章 清晨,窗外鸟声婉转,仇静端着汤药,看见坐在屋外栏杆上的人影,她赶忙放下汤药,快速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妳的伤才刚好就坐在外头吹风,这怎么行,快进去吧!」 傲凝直视着屋外的绵绵细语。「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仇静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我先扶妳进去,我们进去再说......」 傲凝起身防备地退了两步,「妳不用假好心,妳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傲凝......」她能有什么目的? 傲凝睁大杏眼,「为什么要这样三番两次的救我?到底你们兄妹何在玩什么把戏?我已经输了,早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 仇静不发一语地看着屋外飞溅银雨。「妳知道为什么妳的名字叫傲凝吗?」 傲凝万分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何她突出此言,眉头不由自主的紧拧起来。 「妳出生的时候是在下云天,师母恰好看见雪地里一株冻凝的梅花,纵使被寒冰覆盖,梅花依旧顽强、不妥协的绽放着,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同梅花一般美丽坚强。」 听见她谈论自己的娘亲,傲凝一脸震惊与不解,「师母?」 仇静眼眶些许泛红,「妳愈大跟师母愈像,看到妳就好象看见了她......」 仇静说得没错,从她仅存的些许记忆中,娘一向都是那么爱花,以前住的房子前总是一片花海,娘总是站在花海中笑得那么灿烂......傲凝冥想从前。 仇静把药端进屋子里,「快进去吧!药都快凉了。」 傲凝追了进屋,「妳叫我娘......师母?」 仇静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说:「快吃药吧!」 傲凝似乎明白了,「难怪妳要救我了。」 「师母一直对我很好......」 傲凝的眼中凝聚恨意,「那么妳救我是想报恩?还是想洗刷仇烈的罪行?」 望着傲凝充满恨意的脸庞,仇静心头发酸,心头有着千言万语,却只能用哀伤的眸子看着她。 傲凝毫不放过地追问,「如果妳真感念我爹娘对妳的恩情,妳就该大义减亲,助我杀了仇烈才对!」 「药都凉了,快喝吧!」 傲凝挡在她面前,「因为他是妳的哥哥,所以妳下不了手吗?」 仇静一脸困难地看着她,「不是这样的......妳不了解......」 她话未说完,一只大手便搂住了她的肩膀。「妳说得对极了,我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但不会杀我,还会反过来帮我杀了妳。」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傲凝恨之入骨的仇烈。 仇静望着他,脸色变得十分复杂。 仇烈把她手上的药碗接过手,「这里没妳的事,下去吧!」 仇静看着傲凝,说道:「喝完药就休息吧!虽然表面上的伤已经好了,但是内伤还得调理一段时间。」说完她便快速离去。 仇静人才走,傲凝马上转身把挂在墙上的剑抽出,回身就是对他一阵猛砍。 拿着汤药的仇烈十分轻松的闪躲,碗中的药汁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傲凝内伤未愈,内力始终使不出来,没出几招就冷汗直流,靠在墙上几乎喘不过气来,胸口的剧痛一直都在。 仇烈挑眉笑看她,「看来妳的精神还不错!」 她捂胸喘气的瞪视他,「为什么救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妳已经死了,妳该知道,待在冥国里的人,就等于在人世间消失,所以妳已经死了。」 傲凝冷笑道:「我可不像那些贪生怕死的鼠辈,为了苟活而留在冥国!」 他冷哼,「妳似乎低估了冥国,这里可不是妳要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她一脸的不屑,「是吗?等我伤好了,就不信走不了。」 「就算我不阻挡妳,妳以为以妳这种身体,还能再过三关走出去吗?」 傲凝瞇起眼,「你以为我会怕?」 他扬眉慢慢走向她,「妳当然不怕,妳这一生只怕一件事,那就是杀不了我,报不了仇。」 她拿剑指着他,「不要过来......」 他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把汤药递到她面前,「这可是仇静天未亮就起来帮妳熬的药,妳还是快喝下去了。」 傲凝将头侧过去,一脸不屑。「你以为我会感激她?可惜我杀不了你,要是能杀你,第二个就是杀她!」 仇烈讪笑,「可惜啊!妳现在就连杀一只鸡的力气都没有。」 傲凝闻言怒不可遏,举剑想把他手中的药碗劈成两半,可是当她的剑狠狠落下、在接近药碗两吋处时,却被他以两只手指夹住。 傲凝大惊,她想抽回剑,却怎么也抽不出来。 仇烈嘴角带笑,一个使劲,她的剑应声而断。 傲凝看得傻眼,这是师父亲手给她的剑,是这几年跟着她出生入死、削铁如泥的剑,竟被他毫不费力的捏断。 仇烈勾起她的下颔,看着大惊失色的她,「妳现在知道我们的实力相差多少了吗?不管妳怎么努力,妳都杀不了我,而我要杀妳则易如捏死一只蚂蚁。」 傲凝鄙夷的看着他,「夺走我爹所创的冥剑剑谱,你赢得还真是光彩!」 仇烈闻言大笑,「怎么?技不如人,现在换逞口舌之快?」 她甩开他的手,「我只是说出事实,是你听不得真话吧!」 「看来这几年妳并没有白白度过,至少学会了如何耍嘴皮子。」 傲凝听了唯之气结,握着断剑的手微微发抖,「你......」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妳说得再多都只是显现出妳的不甘心与不服输罢了!」 「我是不甘心!不打倒你,我怎么会甘心?!」 他瞇起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接着眼中带笑的说:「看来妳是真的很恨我。」 她眼中凝聚恨意,「我是恨......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你!」 「妳如果不好好吃药的话,妳永远也杀不了我。」他又将药递到她面前。 傲凝接过药碗,二话不说仰头喝下。「我不会放弃的!只要我活在世上的一天,我就不会放弃杀你!」 他勾起她的下巴,「就是要这样才对,快来杀我吧!少了妳这位刺客,我的日子可是会过得无聊透顶,可别让我等太久。」说完他转头就走。 傲凝气得很不堪,看着手中的断剑。他竟把对她最重要的东西弄断,这不仅仅只是一把剑,这是师父给她的,对她有重大意义的东西...... 该死的仇烈!等着瞧吧!总有一天她要把他那自大、高傲的面具撕下,她定要让他对她跪地求饶不可! 又过了一个月,算一算傲凝待在冥国已经两个月了,每天都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令她感到全身骨头就快废了,她随手拿起一截枯树枝,在庭院比画了起来。 手脚己经感觉没那么沉重,接着她试着凝聚内力,全身的血液渐渐沸腾,热力开始由手脚的末端延烧到身体的中心点,就在这时,胸口一阵剧痛,冷不防吐出了一口鲜血。 「妳在干什么?还不能使用内力,还得再休息一个月才行。」 傲凝甩开仇静的手,「我不用妳扶。」 仇静叹了一口气,「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妳该懂,妳要有耐心养伤。」 傲凝一脸不耐,「妳这样说是要我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吗?」 「这里目前对妳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傲凝不屑冷哼,「天天见到妳这张假惺惺的脸让我想吐,虽说内伤还在,不过走出这里,我还绰绰有余。」 仇静闻言,脸色大变,「不行!妳难道不知道冥宫外头有多少人等着要妳的命?更别说妳还带伤在身!」 傲凝冷嗤,「妳以为妳这样说,我就不会出去?」 「傲凝......」 「请妳不要随便叫我的名字!不要以为妳三番两次救了我,我就会感谢妳。」 「我不要妳的感谢,我只希望妳能平安。」 「哼!待在这里我就会平安?」 「至少......我能保护妳。」 傲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妳保护我?呵!仇人的妹妹竟说要保护我,简直是是滑天下之大稽!」 仇静低下头,「随便妳怎么想,我知道我的话妳不会听,但我还是要说。」 傲凝看着仇静,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妳真要帮我,倒不如跟我说仇烈把冥剑剑谱藏在什么地方还来得有用一些。」 仇静吃惊的望着傲凝,「剑谱......」 「我来此的目的不单只是为了要杀他,还要夺回我爹的剑谱和爹创的冥剑,那种弒师之徒根本就不配拥有,他的存在简直是侮辱了我爹!」 「妳的目的真的只是要夺回剑谱这么简单?」 「若我能练成冥剑,我就能杀得了他。」 仇静叹息,「还是为了要报仇......」 傲凝动气,「废话!我活下来就只有一个目的,杀了仇烈!」 「为什么?就算仇烈死了,妳的爹娘也不会复活,难道就只有这条路可走吗?」 「哼!妳现在是在劝我打消念头?死的人不是妳的亲人,妳根本不仅那种痛,当然说得轻而易举。」 面对她的指责,仇静的心头感到万般委屈,「不是的......我也很痛苦......我甚至比妳还痛苦......」 傲凝瞇起眼看她,「别笑死人了!锦衣玉食的妳何来痛苦可言?」 仇静看着她,静静叹了一口气。一心只想报仇的傲凝,她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的。 「妳得不到剑谱的。」 傲凝蹙起眉头,「什么意思?」 「因为根本没有剑谱。」 「妳骗人!怎么可能没有剑谱?」 「我没有骗妳,全天下有多少人想得到冥剑剑谱,为了怕剑谱外流,妳爹当年一开始就没打算写剑谱。」 傲凝一脸震惊,「什么......」 「全天下只有一个人拥有剑谱,那个人就是仇烈,妳想得到剑谱,除非亲自跟他要。」 傲凝大笑,「这种谎话妳还真敢说出口,我可不是三岁孩儿,这么好哄骗!」 她这句话严重打击仇静的心,「在妳的眼里,我就只是个贪求富贵的人吗?」 「毕竟妳现在能过这么舒服的日子也是靠他,一旦他有个什么,可能又要再回到以往的苦日子......」 仇静打断她嘲讽带刺的话,「我不怕过苦日子,我只想过得心安理得。」 「身为弒师帮凶的妳,难道现在能心安理得吗?」 仇静痛苦的闭上双眼,深呼吸了好几次。她没想到自己在傲凝眼里是这么不堪,如果可以,她真想把所有的事实全说出来,但是...... 「妳真那么想得到剑谱的话,就亲自去跟他要吧!」 「他怎么可能会给我?」 「这很难说,他若是想杀妳,早在当年就可以解决妳。」 「那是他太高傲自负,他认为我永远也赢不了他,他并不想放我一马,他的目的只是要我受尽痛苦。」那个可恶的混蛋!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仇烈早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也许他唯一的期待就是被人打败,说不定他愿意把剑谱给妳。」 傲凝失笑,「这怎么可能?!我可是要杀他的人,他难道要教我如何杀他吗?」 仇静拿出一个东西,「这把剑我请冥国里最好的师父帮妳接好了。」说完她便转身走开。 傲凝把布包打开,抽出了剑,被仇烈捏断的剑完好如初出现在面前。 仇静是什么时候把剑拿去的?为什么她要对她这么好?再想起仇静刚刚说的话,更令她不解,这一对兄妹的行为她永远也想不透...... 深夜,仇静走进仇烈住的冥阁,里头传出乐音及女子嘻笑声,跳舞的女人身上只罩薄纱,几乎全裸,仇烈躺在椅子上,身边围绕着一群妖娆女子争相服侍他。 听见脚步声,大家纷纷往她看去。 仇烈从脂粉堆里抬起头观看,「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我可爱又美丽的妹妹。」 女子们一见到仇静,纷纷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向她行礼,「公主好!」 仇烈勾住一名女子的腰,手不规矩的游移,激起女子的娇笑声,「王上......」 「今晚怎么会这么好兴致来找我?」 仇静一脸冷然,「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就现在说。」 仇静望着他轻慢的表情,不由得怒气渐升,「这种日子就是你想要的吗?」 仇烈大笑,「当然是我想要的,如今我要什么有什么?天下哪个人不怕我,怎么?我是少妳穿还是少妳吃了,妳是专程来抱怨的吗?」 见两人之间似乎一触即发,那些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女人纷纷识相走避。 仇烈借着醉意,不正经的对着她们嚷道:「妳们别走......回来......」 仇静冷眼走近他,「真的是要什么有什么吗?那你说说看你要什么?」 仇烈看着她冷哼,「敢情妳今天真是来找我吵架的?」 这几年看他醉生梦死的德行,她早就心寒不已。「你活得这么窝囊,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站了起来,瞇起双眼,「妳说话最好别太放肆!」 「怎么?真话难以入耳吗?」 他抓住她的领口,把她抓到面前,「妳已经是冥国公主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你以为我很希罕这个称号?小时候虽然穷,但是穷得有志气、有梦想,现在我根本不知道我每天活下去是为了什么!」想起以前的他是充满抱负与理想的好青年,对照现在夜夜借酒麻痹自己的酒鬼,看他这个样子,她比死还难过。 仇烈大笑不己,「谁说人一定要有梦想?人没有梦想也可以活下去。」 「没有梦想的路,只是一条死路。」 「那又如何?就算是死路,也是一条灿烂的道路。」 「是吗?那你就把冥剑教给傲凝吧!」 仇烈望着她,「不是妳一直主张不可以让她学会冥剑?」 仇静深叹了一口气,「是我太天真,该来的终究会来,人终究还是不能跟天斗。」 她的话令仇烈久久无法言语,好半晌才道:「她......跟妳要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明天起我要到万佛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仇静说完便甩开他,大步的离去。她再怎么坚强,也无法看着两个人相互残杀,她做不到! 仇烈坐回原位,拿起酒壶便往嘴里灌。望着天边明月,他嘴角泛起笑意。 老天爷似乎终于肯放过他了,似乎终于肯让他解脱了...... 第三章 「凝儿!娘相信妳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的,妳比娘坚强......」妇人说完后,微笑奔向山崖纵身一跳。 不......不要走......要走也带她一起走,她不要留下来,她不想留下来,她活得好苦、好累......娘......娘...... 傲凝由床上坐起,脸上早己一片潮湿。每次作这个梦,她总会情绪失控。 这时,她突然听见细微的声音,眼泪还来不及擦拭就抽出枕下的长剑,二话不说往声音出处砍去。 握剑的手却被人牢牢握住,她转头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仇烈。 「你来做什么?」 透过月光望见她一脸的泪水,他的眼神复杂起来,前尘往事一下子逼近他眼前,生时艰难,死别时的心伤,还有面对这个口口声声要他死的人,已逝之人的脸孔似乎跟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他放开她的手,「到现在恶梦还是困扰着妳?」 傲凝赶紧擦拭去狼狈的泪水,「不关你的事!」 仇烈不发一语地转身欲走,傲凝却在此时叫住了他,「慢着!你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把我治好了,再杀了我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想知道,听了仇静一番话后,他不知不觉就来到傲凝的房里,不知为何,他就是想看看她...... 深吸一口气,仇烈转身挑眉道:「难道妳以为我来偷袭?」 傲凝一脸愤恨的说:「谁知道!你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仇烈笑着点点头,接着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抓住她的颈子,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硬生生抓到他面前。 他一脸讪笑地道:「杀鸡焉用牛刀!这里是我的地盘,我高兴来就来。」 傲凝眼睛冒火,双拳紧握,拧眉瞪着他,「卑鄙小人!」 「我从没说我是正人君子!」 「哼!你不配!你只会抢别人的东西,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然后自封为冥王,总有一天世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后,绝对会唾弃你。」 仇烈瞇起眼看她,「怎么......我好象看见一个要不到糖果、任性的小孩?」 「你......」她最恨的就是他总是一副高不可攀、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 他大笑,放开了她的颈子,「难道妳以为得到剑谱,妳就练得成神功、杀得了我?真是太可笑了。」 傲凝冷笑,「其实根本就是你在害怕,怕我得到剑谱会杀了你。」 仇烈失笑,「妳就这么想得到剑谱?」 「我不只想得到剑谱,我还想杀你!」 仇烈点点头,「我可以教妳,我对我脑海里的剑谱可是清楚得很。」 傲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没有听错吧?他说......他愿意教她...... 仇烈冷笑,「先别高兴得太早,想得到就得付出代价。」 她就知道没那么便宜,她一脸防备地问,「什么代价?」 「妳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学成冥剑吗?」 傲凝想都没想就道:「没错!」 他笑着点点头,「很好!」 傲凝还来不及说,他整个身体就把她罩住,将她逼向墙角,他邪佞地轻抚她的脸,夜风从未关上的窗户吹进房里,她黑乌的秀发不时轻轻飘,衬托出赛雪的秀颜,一双杏眼闪闪发光,令他目眩神迷。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傲凝完全不知所措,「你......」 他欺近她的脸,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哪怕那个代价是很不堪,妳也愿意吗?」 傲凝看着他,他那冷邪的眸子令她内心恐惧不己,心头掠过不祥预感。 她的小巧檀口不点而红,因紧张呼出的热气直喷上他的脸,令他莫名陶醉,身体里头的血液沸腾着,欲望像火苗窜至他每一根血管,眼底有一把火焰在跳动着。 他的表情很不寻常,看得傲凝胆寒。她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在他的箝制下,她觉得周道的空气似乎变得稀薄,接着她的唇瞬间被攫获,他激切的吻住她,伸出舌头霸道占有她唇里的柔软。 对男女之事毫不了解的傲凝呆住了,一瞬间所有的意识似乎都离她远去。 她的青涩反应更加撩拨仇烈身体深处的欲望,他加深加长这个吻。她甜美得令他发狂,除了唇,他还吮吻她的脸颊、耳朵、颈子...... 傲凝靠着墙,呼吸困难、全身发软,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舌头放肆又煽情的在她的颈子上游移着。他想干什么?想对她做什么? 她的头愈来愈沉重,像是沉进了深深的水里,她的手从用力紧握到松软无力的垂下,忽然间,垂下的手碰到一个东西,些许的触痛拉回了她破碎的意志。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依旧姿意妄为,她抓握住碰到的花瓶,二话不说的往他头上砸下! 沉醉在她甜美气息中的仇烈根本料想不到,没有防备地被砸个正着。 傲凝赶紧趁这个时候推开他,一个跟头抓起扔在地上的剑,一面指着他,一面整理凌乱的衣服。这个色魔!什么时候她被扒得只剩下一件肚兜? 仇烈的额上渗出一条血痕,大笑之余眼底对她有一丝赞赏,「不错嘛!妳是第一个能从我手中溜掉还能伤我的女人。」 傲凝气得举剑刺向他,「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哪知她使不到两招,仇烈一个旋身便打掉她手中的剑,整个人将她压在床上,把她的双手高举握住,姿势比刚刚更加嗳昧。 他用着无比邪淫的眼神看她,手还在她的脸上游移,「妳舍得杀我吗?杀了我,妳这辈子都练不成冥剑。」 傲凝的头左右摇动,想挣脱那双不规矩的手。「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邪笑道:「妳有多想学冥剑呢?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傲凝对着他大吼,「放开我!」 他的大手挑掉她肚兜上的带子,然后直接覆握住娇乳…… 这时,窗外响起了阵阵闷雷声,傲凝张大双眼望着天花板。 仇烈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强压抑住心中剌痛的感觉。「这一点苦妳都忍受不了,还想学什么冥剑。」说完他便径自离去。 这时,倾盆大雨落下,傲凝茫然躺在床上,紧咬住下唇,屈辱的泪水不停滑下,双手紧紧握住床褥,终于忍不住趴在床上痛哭。 爹......娘......难道你们生下我......就是要让我这样的活着吗? 再想起那张她痛恨的脸,心中的怨已不是单一个「恨」字就能形容。 她要杀......一定要杀了他......他带给她的种种痛苦与屈辱......不管要多少时间,她都一定要杀了他...... 第四章 冥国里人人各司其职,而身为冥国之首的仇烈,白日通常会定点巡视冥国各处。 夜晚,仇烈则是坐在冥阁里喝着众女姬为他斟满的酒,她们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能吸引到这位全天下武功最强的男人。 不谈他的地位,单是那张俊邪的长相还有挺拔的身材,哪个女人见了不迷醉,只可惜她们只能得到他偶尔的临幸,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特别过。 仇烈对旁边的莺莺燕燕像是视而不见,他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脑海里回荡着傲凝的身影。她长得愈来愈美了,甚至比他当初一见倾心的师母还要美,除了眼中对他的杀气外,每每站在她的面前,他总是要一再克制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王上,来,再喝一杯!」 摇了摇手中斟满的酒,仇烈仰头一饮而下。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当年死的人是他......哼!就算当上冥王又如何?就算人人都伯他又如何?这一切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想起仇静的话,她问他到底为了什么而活...... 呵呵!活......有谁知道他根本就不想活?活着也不过是为了等死...... 「王上......今晚小彤陪您好吗?您好久不曾临幸小彤了。」一名女子边撒娇边磨蹭他。 他将她抱在大腿上,勾起她的脸,眼前巧笑容颜突然变成傲凝的脸,一个眨眼又变成了师母的脸,再来变成师父的脸...... 突然,他把脚上的女人推开,接着把酒杯扔在地上,大吼道:「滚!统统给我滚!」 王上发脾气了!女人们赶紧做鸟兽散。 仇烈仰头大笑,把桌上的酒菜全扫翻下地,他踉踉跄跄的往房间走去,一路上他把看守的卫兵都打发走。 他一走进房间就大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声让躲在屋梁上的傲凝差一点吓得掉下来。 她没料到今天他会这么早回来,才刚进门没多外,还没找到东西他人就进门,啧!今天运气还真差。 只是,他笑完后,人就往床上倒去,接着便安静无声。 傲凝等了一会儿后才轻轻跃下,走近床边查看,只见床上的人动也不动,她大胆的动手摇了摇,「喂......喂......」 他没动静,她却捂住鼻子,「啧!酒味真重,喝死你算了!」 接着她继续刚刚的动作,刚刚好象找到这个柜子......那么现在该往那一个柜子找。 结果,翻来翻去,找到一个箱子,一打开却什么都没有。 忙了许久,傲凝始终什么都没找到,她一脸挫败,用力把箱子盖上。 真该死!这家伙还真会藏,剑谱到底藏在哪里呢?难道不在他的房里...... 「妳还真不死心啊!」 听见这个声音,傲凝连忙转过身,只见仇烈面带笑意,一脚弓起坐在床上笑着着她。 「你......」他不是喝醉了?什么时候醒的? 仇烈摇摇头,「就算是当着喝醉人的面,要翻箱倒柜也别那么大声,死人都能被妳吵醒。」 傲凝走到他面前,举剑指着他,「把剑谱交出来!」 仇烈见状,不禁大笑,「看来我说的话妳就是不信,是吧?」 「怎么可能没有剑谱?快把剑谱交出来!」 仇烈好笑地望着她,「妳慢慢找剑谱好了,我就不妨碍妳了。」接着他作势要走。 傲凝挡住他的去路,「想走?!没这么容易!」 他摊开手,「怎么?我让妳慢慢找,妳还不满意吗?」 她蹙眉,「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仇烈摇摇头,「随妳怎么样。」 傲凝把剑尖指向他,「我再说一次,把剑谱交出来,那个东西是我爹的,你不配拥有!」 仇烈冷冷地看着她,「哼!有本事妳就来拿啊!」 二话不说的,傲凝手中利剑往仇烈刺去,力道强劲,招招往他要害攻去。 仇烈徒手闪躲她的剑,还顺手拿起椅子抵挡,虽喝了不少酒,但应付她似乎还绰绰有赊。 傲凝的剑将椅角一一削去,仇烈把剩余的椅子残骸扔向她,她下意识用剑劈成两半,就在这时,她拿剑的手腕被他紧紧箝住,一个转身便将她牵制在怀里。 两只手被他由后抓住,傲凝动弹不得,怎么使劲也挣脱不开。她大声斥喝,「放开我!」 仇烈冷笑,「真可笑!凭妳这种身手,也想命令我!」 傲凝不能动弹,气得吼道:「快放开我!」 仇烈语带讥讽的说:「我若是偏不放呢?」 两人过分的亲近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想到昨天那些令人脸红的画面,她的心不由自主狂跳起来。 「仇烈──」 他把她的剑打掉,将她转身向他,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抓住,另一只手握住她柔细的颈子。 「全天下只有妳敢闯入我的房里,妳还真是不知死活。」 傲凝毫不畏惧的瞪着他,「有种就杀了我啊!」 他瞇起眼,「妳口口声声要我杀了妳,妳当真不怕死?」 她似嘲讽似倨傲的冷笑,「怕死我就不会来了。」 仇烈看着她。还记得当年他看见那幅画时,画中美女清丽秀逸、绝伦出尘,赛雪胜霜的肌肤,最难得的是见到本人时却有种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气质,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傲凝不但承袭了那完美的容貌,还更胜三分,唯一不同的是那对紧拧、细长入鬓的剑眉,还有那寒冷淡漠的气质。 直到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露出不解、吃惊与疑惑时,他才察觉,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大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那滑嫩细腻的触感令他的手发抖,也令他的心发颤。 他狼狈的松开她,在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再一次的失控,在那双清澄的眸子下,他的行为总是次次失控...... 他环胸笑看她,「妳早丧失拥有剑谱的资格,难道妳忘了?还是要我提醒妳?」 想起昨天的事,她的脸就发烫,「你敢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怎么?妳对昨天的事意犹未尽吗?」 「你还说......」 她抄起剑再度往他攻击,他只是轻松移动和轻笑,「我不但要说,我还敢做。」 一个箭步,他又把她压制在床上,手中的剑也被他夺去扔向一旁。「妳这么想得到剑谱,不如我们就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吧!」 傲凝瞪着他,「你休想!」 仇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就算妳把整个冥国翻过来,也找不到剑谱的,这都要怪妳爹,是他怕被别人偷去,所以才不留任何纸上的文字。」 傲凝的眼睛大张,「真的没有剑谱?」看样子他似乎是说真的。 仇烈冷笑一声,放开了她,「除非我愿意给妳,不然妳永远也学不成冥剑。」 傲凝此时从床上下来,「咚」一声跪在他身后。「请你教我!」 「要我教妳冥剑,没那么容易。」 她猛抬起头,「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就算无法打败他,至少也得拿回爹的东西,这样她才能对自己交代。接着她缓缓站起,开始笨拙的解衣服上的扣子。 仇烈讶异地看着她,「我可是妳的仇人,难道妳愿意像个卑贱的女奴那般服侍妳的仇人?」 傲凝脱下了外衣,「只要能学成冥剑......」 不等她的话说完,仇烈就抓住了她的领口,拎到面前来,「昨夜我们就试过了不是吗?妳忘了那些羞耻的画面了?还要再来一次吗?」 傲凝咬住下唇,「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了。」 仇烈冷笑,「是吗?」 「是......」 他放开她,也开始褪自己的衣服。「这是妳自找的,可别怪我。」 看见他那肌内纠结、壮硕的身躯,傲凝忍不住发抖,「只要你能实现诺言......我......我无所谓......」 仇烈勾起唇,看着她脱下最后一件屏障…… 激情过度的傲凝浑身是汗地倒在一边,闭着眼睛用力喘气。 仇烈也坐在床沿喘气,他看着全身泛红、美得不可思议的傲凝,下腹又莫名感到冲动,于是快速套上裤子,否则再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明天一早到练武场去。」说完他便举步离开。 傲凝此时却泪水决堤,她将自己的脸理进棉被里,闷声哭个过瘾,想起自己在他面前像个青楼女子,她就痛苦得心快裂开,纵使是为了剑谱,但自己却如此乐在其中......光这一点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她张嘴悲鸣,就今天......就今天让她哭个痛快吧!往后她要做个没有眼泪的人...... 第五章 隔天一大早,傲凝来到仇烈所指定的地点,只见他盘坐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听见她来,他站起身,从衣襟内拿出一张纸,「这是口诀,妳拿去看,若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把纸递给她后,他继续闭目善神。 傲凝望着手上的纸,上头的口诀写得十分详细,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加上朱笔提点,字迹苍劲有力,很像是他写的宇。这是他昨夜就写好的吗? 傲凝看着他,心头不免想:他真的要教她?不是随便说说的?可是......他明知道她学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还...... 今天的他跟昨夜不同,看上去冷漠无情,想起了昨晚,她的脸不自觉的发红,有时玩世不恭、有时冷漠无情、有时却严酷冷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仔细想想,她一直专注于报仇、专注于提升自己的武艺、专注于自己的伤心,倒是从来没有好好研究过她的仇家。 就在她胡思乱时,脖子在此时被人由从头扣住,一阵低沉嗓音在耳边道:「我还以为经过四年赏金猎人的训练,妳早练就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知道,连我早走近妳身边还不知,这四年妳能活下来可真是奇迹。」 傲凝扳开仇烈的手。刚刚他不是坐在那边闭目?怎么一下子......她竟然想事情想到忘我,什么也没察觉...... 他没有看她双手放在身后,看着前方冷言道:「口诀到底看好了没?」 傲凝点点头,「嗯......」 「那就开始吧!」 傲凝举起剑,依口诀开始挥舞着剑,这时她突然忆起了师父,自从那日一别,就再也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以前他也是这样在一旁看着她练剑,不知为何现在她突然怀念起以往的日子...... 她的手猛然被抓住,手晚上的刺痛令她呻吟一声,手上的剑掉落在地,还来不及捡,整个人便被拉着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 她话才刚说完,就扔进了水池里头,没有防备的她喝了好几口水,接着人又被拉了上来。 仇烈抓住她的领口,瞇着眼冷看她,「想跟我学就得专心一点!」说完他又把她扔下池。 傲凝被水呛得快不能呼吸,身体在水里挣扎,好不容易挣扎到他边,她扶着池边的大石头不停咳嗽,把喉咙里的水咳出来。 仇烈双手环胸,一只脚跨在石头上,残忍的看着她又呛又咳的可怜模样。 「在练武场上我就是师父,如果妳不认真学,我不会对妳客气的。」说完他便往前走去。 傲凝一身是水的爬上岸,她甩去脸上的水渍,跟着他刚刚的脚步走去,捡起地上的剑仔细挥舞着。 过没多久,她又被人扔进水池里,这一次她己有心理准备,在进入水里时停止呼吸。 仇烈冷眼看着在水池里的她。「不对!妳的剑法根本就不够犀利,这样子杀得了谁,以为招式没错就行了吗?根本就像在舞剑不是使剑!」 傲凝衣服都还没干又湿了,「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种话,如果妳不能使出我要的力道,我劝妳趁早放弃。」 傲凝一听十分紧张,「不......我可以......请再让我试一次......」 仇烈瞪着她,「如果再试一次也不行的话,我一样会把妳扔到水池里!」 「是......」 傲凝再度被扔进水里,这已经是今天不知第几次被扔进水池,就连挣扎的力气也没了。 仇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冷冷的看着她,「今天就到这里为止。」说完人就离去。 傲凝由水池里爬起,脚步踉跄地跌倒在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她练了一整天,始终没正确过,仇烈也没让她吃下任何东西,肚子早饿得没有感觉,手腕也因为一整天下来的过度使力而微微发抖。 她不能认输,不可以就这么放弃,她已经付出了所有,连自尊都舍弃,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退缩,不管他怎么折磨她,她都不能放弃,她一定要学会冥剑! 夜里,傲凝让女婢们为她梳洗、打扮,说服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觉的木偶。 仇烈大步走进房里,勾起她的下颔满意的点头。 「想不到妳打扮起来,倒也人模人样。」他帮她斟满酒。 傲凝看着酒杯,「我不喝酒。」 仇烈残酷地笑道:「妳忘了自己是谁了吗?妳以为妳有什么资格说不要?」 傲凝拿起酒杯,快速地喝下,热辣的液体从喉咙一直延烧到胃部,苦得她拿起茶杯猛灌茶。 仇烈似乎不放过她的再斟了一杯,「喝下去。」 傲凝紧咬着牙,看着他的眼里冒火,但还是倒进嘴里。 想让她就此投降吗?哼!他休想......她绝不会让他有任何借口的。 这一次似乎喝得太猛,酒呛进鼻子,让她又打喷嚏咳个不停,眼泪都咳了出来,咳完后她回神,看见酒杯再度被斟满。 仇烈撑着下巴看着她,似乎在看好戏,她于是拿起酒杯再度往嘴里倒,手却被他握住。 仇烈就着她的手喝下了酒杯里的酒,傲凝这时发觉他的脸似乎变成了好几个,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模糊不清。 他看着她慌乱的眼神,「才喝两杯酒妳就醉了。」 傲凝想甩去那种晕眩的感觉,却发觉愈甩愈昏沉;她想站起来,却发觉自己根本就站不住,往前倒在仇烈的怀里。 仇烈低沉地笑了笑,「酒菜都还没吃,妳就急着投怀送抱了吗?」 「不要......」 他轻笑,「等一下妳就会要了。」 接着,她发觉自己似乎被人抱起,衣服被撩起,他正大口、大口吸吮着她的双乳…… 第六章 操劳一整夜的傲凝睡到中午才醒过来,一醒来,她感到身子好多了,精神也出奇的好。她记得昨天明明全身发痛到筋骨快断裂,怎么今天...... 守在一旁的婢女见状,忙说:「小姐醒了!我去把粥端上来。」 「等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好用午膳......」 「什么?都这么晚了......」她哪有时间睡觉?该死!她怎么会睡这么久...... 「小姐放心!王上说今天休息一天。」 休息......她是不是听错了,他竟会让她休息?这像是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奴婢现在就去把粥端来。」 傲凝强忍着头痛,起身穿好衣服,这时她才感觉不只是头痛,就连私处也隐隐作痛。她记得昨天似乎是晕过去的......那个色魔!她就是被他这样日夜操,才会体力不支的昏睡到中午。 「小姐,粥来了,您快趁热喝了吧!」 「他真的说我今天可以休息?」 「是的!还要我好好服侍小姐。」 傲凝紧拧着眉头。那家伙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他不是最喜欢看她被整个半死的模样,竟会发慈悲铙了她,真是怪...... 「今天请小姐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奴婢先出去了。」 喝完粥,傲凝坐在屋子里无所事事。 待在屋子里休息固然是好事,但是对一向闲不住的傲凝来说,时间之于她可是很宝贵的,她哪有时间休息,要做的事还那么多。 她来到练武场练习着昨日的剑法,却怎么练都觉得不对。 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力量似乎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力道似乎被受限住发挥不出来,出剑的速度不够快是她的缺点,但是她已经到达自己的极限了,这种速度在仇烈的眼里是不行的,到底要怎么改善? 她想起仇烈说的话──剑法的成功取决于速度,妳一定要提升自己的速度。 到底要如何才能提升速度呢?她该怎么做?若是今天不找出答案,明天......明天她又该如何面对他?这样下去她又如何才能练成冥剑?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尽头处,一面高墙挡住了去路。 从这里出去大概就是冥宫外头了......她到这里这么久,从来就没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是怎样一个世界,人人都说冥国神秘,她倒想出去看看...... 这么想时,仇静的话浮现脑海──妳绝对不能出去,外面有许多妳的仇家在等着妳,妳出去哪有命在。 仇家是吗?哼!最大的仇家她都能面对了,何况是其余的人。 左脚用力踏地,她一个翻身便轻松跃出高墙。 原来这就是宫外啊!傲凝看着十分荒芜的景色。 想不到冥宫的后头是这般模样,就在她往前走不到十步时,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吓得她赶紧躲回城墙上。 仇烈把一张地图摊在地上说道:「这一次一定要找出狼窝的所在。」 「狼群们很狡猾,上一次我们以为找到狼窝,想不到隔日去却扑了个空。」 「一定是你们被发现了,那帮狼群可不能等闲视之。」 「偏偏牠们又隐藏在山林里,要消灭实在难啊!」 傲凝好奇的趴在高墙上看他们一行人,其中也包含了仇烈。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好象是跟狼有关系,想不到冥国竟有狼群肆虐...... 「这一次就分几个小队,如果遇到狼群就立即折回,千万不能攻击,只要有一匹狼受到攻击,就会引起狼群过来。」 「是!」 「天黑之前回来。」 「是!」 说完,几个人就快速的离开,傲凝也好奇地跟在仇烈后面,直到跟进一大片树林,突然没了他们的踪影。 傲凝看着这片山林,里头处处是巨树,树叶遮住了大片的天,外头是大白天,一进到里头视线却昏暗不明,看上去阴暗无比,一看就不是什么能来的地方,别说这里有狼群出没,要说有妖魔鬼怪她也相信。 她瞇着眼努力看着前方,想找寻那些人的身影,但除了粗大的树身外,什么也找不着。 啧!那个家伙的速度还是这么快,单是在后头想跟上他就很吃力,想不到还是跟丢了,虽说她很想知道他要干什么......算了!还是回去吧! 只是傲凝一回头,却发现自己不知该怎么走出去,前头的路跟后头的路几乎一模一样,她根本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糟了!她想她是迷路了...... 傲凝走了很久,眼前的景色如出一辙,她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又走了多久,这一大片森林似乎永远也走不完,她又累又渴,却没看见小溪、小河。 就在她累得坐倒在一套的树干边时,突然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她起身用轻功飞上树,仔细看着前方。 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问着旁边的小男孩,「哥......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闭嘴!等一下就出去了,别吵!」 「可是我脚好酸喔!」 小男孩大声斥责,「妳很吵耶!就说再忍耐一下嘛!」 「这句话你刚刚就讲了,人家已经忍耐很久了,我口好渴......」 小男孩故意甩开她的手,「妳很烦耶!再啰唆我就把妳一个人扔在这里,让妖怪把妳吃掉!」 小女孩闻言,紧张地大哭起来,「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那妳就给我乖乖闭嘴!」 小女孩摸去脸上的眼泪,「好嘛!」 小男孩也不比小女孩来得勇敢,这阴森的林子令人胆寒,好象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跑出来。 小男孩拉着小女孩往前怏走,「快走吧!」 「好......噢......好痛......」 「啧!妳怎么会跌倒?」 小女孩看着膝盖上的血开始哭,「哥哥!我好痛啊!」 小男孩蹙起了眉头,「真是的!都流血了!」 「我好痛......鸣......」 「别哭啦!我背妳走就是了!」 小男孩正要把小女孩背起来时,却发现不远处站着一匹高大的黑狼,全身似乎与阴暗的森林融成一体,一双邪恶发亮的眼睛,正盯着眼前落难的一对小人儿。 男孩吓得脚软,「狼......狼......」 小女孩则大哭起来,「哥哥......哥哥......」 那匹黑狼慢慢走向他们,两兄妹怕得抱在一起,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傲凝从树上跳了下来,她捡起地上的石头丢那匹狼。 黑狼露出了挣扎的表情,往傲凝扑了过来,傲凝抽出腰上的剑,二话不说往狼冲过去,在牠爪子抓过来时,剑身准确无误地刺进黑狼的身体里。 黑狼仰头痛苦悲鸣,接着便倒在地上动也不动,傲凝满身皆是狼血,她坐在地上喘气。 好大一只狼!擦去满脸脏污,她转身走向瑟缩的小兄妹面前,「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你们的爹跟娘呢?」 小男孩边哭边说:「爹到山林来砍柴了,娘出门去了,我们想来找爹......但是迷路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鸣......」小女孩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傲凝安慰他们,「别哭!我带你们回家。」 小男孩看着她,「姊姊知道怎么走出这里吗?」 「当......当然知道......」 小兄妹面露喜色,「我们可以回家了!」 看着他们高兴的模样,傲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其实她自身难保,但总不能不管他们吧!只好撤谎让他们安心。 她撕下自己衣服一角,帮小妹妹流血的膝盖缠裹好,接着背起她。「我们快走吧!」 小男孩抓住了她的衣服,眼里全是信任,「嗯!」 傲凝心虚不已,她自己一个人就够头痛了,现在又多了两个孩子,现在只能求老天保佑,让她找到出去的路。 就在她往前走没多久,耳边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这脚步声不像是人类,而且为数不少......天啊!是狼群! 她突然想起刚刚仇烈说的话,他说只要有一匹狼受到攻击,就会引更多狼群过来。该死!她做错了!她应该更沉住气才对......真该死! 看着傲凝突然停下脚步,小男孩拉了拉她,「姊姊,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傲凝脸色发白,抱起了小男孩,「我们得赶快跑才行!」 小男孩一脸不解,「姊姊,为什么我们要赶快跑啊?」他由她的后头望去,一大群黑色且眼睛发亮的狼群正往他们快速追来,他吓得傻眼,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狼。「姊姊......」 「不要怕!」 傲凝一鼓作气跃上树顶,狼群跟到树下,仰头对着他们低吼。 傲凝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狼群,寒意从脚底漫起。天啊!这些狼根本难以计算...... 小男孩跟小女孩在她的怀里颤抖,「姊姊......我好怕......好怕......」 傲凝抱着他们,「你们别怕!他们不会爬树,奈何不了我们,等一会儿他们就会走了。」 狼群们看着他们龇牙咧嘴,接着一匹白色的狼跑了过来,牠的头上有一条黑色线条,正冷冷地仰头看着傲凝。 狼群们一见到白狼,纷纷低下头来表示臣服,看来牠就是狼群的首领,接着只见狼群们把白狼团团围住,像是在讨论什么。 小女孩吓得直打哆嗦,「我要娘......娘......」 傲凝轻拍小女孩的背,「没事的!牠们奈何不了我们的。」 男孩脸色惨白地指着下面,「姊姊......」 只见狼像叠罗汉似地爬上来,傲凝惊得站了起来。这些该死的狼!她赶紧跃至另一棵树,狼群似乎不打算放过她,不管她跳到哪一棵树,狼群执意跟着他们。 傲凝抱着两个孩子在树林间跳来跳去,体力愈来愈不支,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就是在等她跑不动时好扑杀他们。 「姊姊......我们会不会死......」 「不会的!你在树上好好照顾妹妹,记得要把妹妹抓好,千万不能掉下去!」 「姊姊......妳要去哪里?」 傲凝握紧剑柄。她不能坐以待毙,「姊姊要去杀狼!」说完她就跳下树。 傲凝把剑直指下方,剌向趴在树上的狼,接着把牠们一个个挑下树,四、五匹狼浴血倒地。 当她跳下地时,其余的狼纷纷往后退,对着她不甘心地龇牙咧嘴,她拿着沾满鲜血的剑指着她们,眼底充满了杀气。 接着几匹狼冲向她,她快速的旋转,狼头被她砍了下来,地上满是鲜血,还想扑上的狼似乎有丝犹豫,只能不停对她咆哮。 树上的小兄妹两个人紧抱着,完全没有勇气往下看,此起彼落的狼嗥声比鬼叫还令人害怕。 傲凝奋战着狼群,这些狼像是永远杀不完似的,不论她怎么杀,他们都像不怕死的一个个上前攻击她。 几回合下来,狼死伤不少,她也没讨到便宜,全身伤痕累累,血腥味似乎让那些狼更加疯狂,这样下去就算她不被他们咬死,也会累死。 这时,白狼向她走了过来,傲凝两手紧握着剑指着白狼,她的手已经抖得不象话,身体似乎连站也站不太稳了。 不会的......她该不会就死在这些狼的手上吧?不能这样,老天爷安排这种结局对她来说也太讽刺了,她还有未完成的事,她怎么能死...... 不......她不能死...... 白狼向她扑了过来,她也往狼冲过去,这匹狼特别高大,牠把她扑倒,她手中的剑也飞得老远,尽管狼的爪子刺进了她的肩膀,她两手也死命抵住牠大张的狼口。 肩膀已经痛得没有感觉,她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看着树上那对小兄妹,她要是死了,那对小兄妹要活就更难了...... 这时,眼前突然浮现她从小到大的影像,手渐渐感到无力,周围的狼群慢慢接近她。 爹......娘......我已经尽力了...... 景象似乎愈来愈模糊,就在她打算放弃时,一支利箭剌进了白狼的身体,白狼随即倒地。 「咻!咻──」 接着好几支箭射向狼群,好几匹狼纷纷中箭倒地,喂了毒的箭让狼一箭毙命。 仇烈抱起浑身是血的傲凝,看着昏迷不醒的她,他的心头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该死!她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傲凝......凝儿......」他轻轻地唤着她,发觉她依旧动也不动,颤抖的手摸着她的颈子,当察觉到她微弱的脉动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她肩上的血不停流出,几乎沾湿了他的手臂,脸色因失血而泛白,他赶紧点住她几个大穴。 「王上!树上还有两个孩子!」 他抱起她,「查出是谁家的孩子,把他们送回去。」 「是!」 「等等!明天集结所有人,我要把狼群全杀了!」 看着冥王一脸杀气,下属们应声:「呃......是......」 冥 王 3 你不需要对我心软 也不需要同情我 只要给我一点点的爱...... 第七章 傲凝缓缓张开眼睛时,发觉自己正坐著,背後感到无比温暖,她缓缓转头,发现是仇烈正把真气运进她的体内。 她没死......难道被他救了...... 似乎察觉她醒了,仇烈收回掌,把她放倒在床上,他的动作无比轻柔,还伸手放在她的额头探探,「已经退烧了!把药端来!」 一旁的丫头应道:「是!」 傲凝看著他,「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仇烈看著她面无表情,「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 丫头把药端来,「王上!药来了!」 仇烈接过药,「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他将她小心扶起,接著舀起一匙药放在嘴边吹凉,再移到她因吃惊而微张的嘴前,温熟的药在她嘴里,她吞下,万分吃惊地看著他。 这么近看他才发觉他脸上胡髭满布,样子十分颓废,但也因此让原本刚毅的线条放柔不少,连眉宇间的冷肃也消失。 看他十分专注地喂著汤药,被喂的傲凝倒是心慌意乱得不知如何是好。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这样喂食东西,她浑身僵硬得不知手该放哪里。 她的心跳得好快,就连面对一群恶狼,心也没跳得这么快、这么急过...... 她的嘴角有著药汁滑落,他用手指接住,这时眼神移向她,两个人四日相接。傲凝看著他,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以往的他似乎不是她所认识的,以往觉得冷冽的黑眸,如今却如两潭湖水那么深又那么柔,她感到心好热...... 仇烈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把最後一匙药喂她喝下,她的唇又恢复了以往的红润,那半启的唇令他全身紧绷,讶异自己竟留恋起她的吻...... 赶紧站了起身,他疯了不成,现在她身负重伤,而他竟纵容自己想入非非,他到底是怎么了?单她一个唇就能令他失控...... 见他要走,傲凝突然感到不舍,连她自己都惊讶这种心情,莫名伸出手,「等等......啊......」 听见她的呻吟声,仇烈快速来到床边,一脸著急、慌张地问道:「怎么了?哪里痛?是不是肩膀?你的肩膀受了很重的伤......」 他赶紧检查她的伤口,紧蹙著眉头,心急如焚的担心写满脸上。 傲凝突然浑身颤抖,不知为何,自己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他赶紧拥住她发抖的身体。 傲凝贴住了他宽大的温熟胸怀,鼻子酸涩不已,这辈子从来就没有人这样对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比坚强,能接受一切试炼,什么都不怕...... 但这一刻她却好想哭,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有多久了,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是个人,也会痛、也会哭......她多需要有个人来安慰她、抱紧她...... 撑了无数个日子,未曾哭过,未曾落过泪,堆积已久的情绪在此刻被敲破了一个洞,在温暖的怀里恣意宣泄。 仇烈抱住了她动也不动,任由她泪如泉涌,他知道她坚强,如此的坚强,永远也不放弃。 他看在眼里,痛在心底,但却不能流露出半点疼惜,他们之间像白天与黑夜,是永远也不能有交集,她恨他......也必须恨他...... 忘不了......他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感觉,她站在花海里像个迷途的娃娃,但一见到他便展开了笑靥。 一直都是这样,他永远就只能站在远处看著她,她伤心落泪、吃苦受罪时,他只能背过去在心头默默为她打气。 他们是不该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们之间除了仇恨本该没有别的,他更不该这样失控地抱著她,但此情此刻他却想紧紧抱住她,她的手臂是这样纤细,想到她差点就死在那群恶狼口里,他的心就快发狂。 他抬起她的泪眼,为她轻轻拭去眼泪,只要可以在她身边,哪怕是当个陌生人,就算当个仇人,他都是如此愿意,他愿意死守著如此灿烂的她,哪怕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些...... 这时仇静走了进来,「傲凝到底醒了没......」 仇烈赶紧放开她,表情十分不自然,「她刚醒......你就帮她换药吧!」说完他便落荒而逃。 刚刚的画面令仇静睁大了双眼,好半天说不出话来,看著床上赶忙擦去眼泪的傲凝,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她刚刚是不是眼花了?他们......仇烈跟傲凝......这两个不是誓不两立......竟然抱在一起......她这几天到万佛寺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不过这样一来,这倒是好事一件,要是傲凝不再恨仇烈,搞不好过去恩怨能一笔勾销,这样就不用刀刃相见。这两个人她都不希望看谁受伤,这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仇静来到床边,解下她肩上的布条,「你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好怕你会就此不醒呢!」 「三天......这么久......」 「你不知道仇烈抱你回来的时候,我差点吓晕过去呢!」 傲凝不解的望著她,「吓晕?」 「你啊!浑身是血,到处是伤,除了我之外,仇烈把冥国所有的大夫全请来了,我们忙著救你,而他忙著吼人,把所有威胁恐吓的话全说完了,对我这个妹妹也一视同仁。」讲到这个仇静就有气。 「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还不是全为了你,他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要我们这些大夫把你救回来,不然我们也得跟着陪葬。」 傲凝闻言,心情震荡不已。他这么担心她吗? 「不只这样,这三天,他怕下人照顾不周,亲自守在你的身边照顾你,你昏迷多少天,他就没合眼多少天,什么汤药全都是他一汤匙一汤匙喂你,还每日运真气注入你体力,好加速药效运行。说真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体贴过,就连身为他亲妹子的我,也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仇静一面说,一面注意傲凝脸上的变化,见她一脸的迷惘,看来她的话多少还是奏效了。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这种态度令她感到好迷惑。 仇静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虽说他是我哥,打小我们也一起长大,但我可从来没了解过他,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种事说破了就没意思了,得自己去想通才有趣。哎呀!这几天她还是别回万佛寺去了,这两个人会怎么发展,她可好奇得紧呢! 仇静重新上好药,再把布条缠好,「你真是命大,虽说满身是伤,但都没有伤及要害,是因失血过多,你才会感到头晕晕的,得好好休息三个月!」 「什么......又要休息三个月......」天啊!她才刚休息完呢! 「活该!谁教你不听我的话偷跑出去,这是报应。」 傲凝嘟著嘴,「我出去只想证实你说的话,是不是有一堆仇家等著找我报仇。」 「我没说错吧!你看你,不是浑身是伤的回来!?」 傲凝没好气地道:「这是狼咬伤的,我可没见著半个仇家。」 仇静笑了笑,「其实进到冥国的人就等於在人世间死了,在这个国家新生,以往的一切记忆跟仇恨都必须舍弃才行,如果有人寻私仇,可会被冥王再度赶出冥国。」 「那你还说......」 「我会这么说还不是顾念你的安危,冥国虽没有人祸,却有天灾,这里的地势不好,山林、高地多,人想征地必须跟大自然搏斗才行,狼祸严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托你的福,现在这项已经解决了。」 「托我的福......这是什么意思?」 「在得知你没有危险後,他便率领众人前去围剿狼群,烧了狼窝,野狼们被杀得一只不剩,从此狼祸在冥国消失。」 傲凝一脸吃惊,「啊......围剿狼群......」 仇静拿起药膏,「你该知道这一切是为了谁吧?」 「啊?为了谁?」 仇静摇头,想不到这个人还真迟钝,「还有谁?当然是你啊!谁教那群狼什么人不好惹,竟惹到你,所以......」 「为了我......」这话是从何说起? 仇静笑了笑,「好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叫一声,丫头们都在屋外待命,我走了。」 为了她......傲凝摇摇头。不可能......她这么恨他,逭点他也明白,他怎么可能对她好......这一定只是仇静胡说八道的...... 傲凝睡到一半就被渴醒,她的喉咙乾涩得发不出声音,於是硬撑著身子坐起身,望著桌上的茶壶,她伸直了手,才刚踏出第一步,整个身体便倒在地,脚完全没力,她使尽了全力,就是无法由地上爬起来。 这时,一只铁臂把她由地上扶起,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 傲凝此刻才明白自己的手有多小,而他的手有多大、多热,不但令她的手发烫,也令她身体发烫。 仇烈将她重新放回床上,接著倒了一杯水给她,她想接过杯子,竞发现自己似乎连拿杯子的力气都没有,杯子从她手里滑落。 「小心!」 傲凝看著他心惊的动作,满眼柔情,水洒湿了床褥,他赶紧帮她擦拭。 他再倒了一杯水,这次不让她拿,直接喂她喝。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也是个会做这种事的男人。 他柔声问,「还要喝吗?」 傲凝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了,她摇摇头。这样的他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她完全无法适应跟反应。 接著他轻轻把她放躺下来,轻手为她盖上被子,「肩膀还痛吗?」 「不会......」 「你快睡吧!我会在这里直到你睡著。」 傲凝赶紧道:「你待在这里我无法入睡......」 他似乎能了解的点头,「嗯!我叫丫头过来,免得你半夜口又渴了。」 「不......不用了......」他这样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快睡吧!」 他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不久後,一个丫头走了进来,「小姐,我就睡在地上,有什么需要就喊我一声。」 「这......嗯......」 这一晚傲凝几乎无法成眠,仇烈跟仇静的话令她一整夜心怦怦跳个不停,她的脑子杂乱得理不出头绪来。不该是这样的......他这么对她......教她往後该怎么办...... 「睡得好吗?」 低沉的男声响起,傲凝用不著看就知道是谁,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打从她受伤起,他每天一早就先来帮她运气,她已经愈来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他。 他走向她,坐在床沿,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她赶紧垂下眼,完全不敢看他,被他触碰的下巴发烫,她的脸也发烫。 「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说完後,他脱下鞋子上了床。 傲凝一脸紧张,「你......你要干什么?」 仇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你别紧张,我只是要帮你疗伤。」 「疗伤......」 接著他把她转过身去,运气把手掌平放在她背後,有一股热流缓缓由後头流进她的身体里,令她感到万分的舒服。 她想起仇静所说,每天他都把真气注入她的体内,他这样耗费自己的真气救她,教她如何是好...... 傲凝转头,「其实......其实你用不著这样......我......我已经好很多了......我......」 「不要说话。」 待他运气结束後,便下床穿鞋子,接著什么也没说的往门口走去,每天早上都是如此,接下来得要到第二天早上才看得到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傲凝著急的赤脚下床,「等等......」 她走得很急,生怕他就这么走出门,一个没注意,身体往前倾,却倒进了他的怀里。 「有什么事,你可以出个声,何必这么著急。」他一手抱住她,一手看著她的脚踝。 这几天他的温柔轻易攻占她的心,她长这么大,除了爹、娘、师父外,还没有被哪一个人这么照顾过,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是他?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温柔...... 但她却懦弱地无法开口要他别对她温柔,因为她是如此沉浸在他的温柔里...... 他将她抱上床,傲凝贪恋地看著他。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她心头有一股想紧紧拥抱他的街动......不!她在想什么呀! 他将她放在床上,动作无比轻柔,「叫住我是为了什么?」 「其实......我已经好多了......你用不著每天......」面对他,连讲话似乎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不喜欢见到我是吗?」 傲凝赶紧否认,「不是......我只是不要你再耗费体力......」「我想见你」这四个字她终究没勇气说出口。 仇烈看著她紧抿著唇,「表面的伤好了,但是你的内伤还没好,难道你不想赶快恢复练冥剑?」 冥剑......是啊!她倒忘了,她还没学会冥剑,那个她势必要学成後,然後杀他...... 「所以你得快点好起来才行,还有很多事等著你去做。」说完他便转身欲走。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我学成冥剑後会杀了你,你还要教我......」 仇烈没有转身看她,「这是你该得到的,你付出了代价,我就必须教你。」 不要......那怕是事实,她也不想想得那么冰冷,「那为什么要救我?我要是死了,事情就结束了。」 仇烈转身走向她,将双手撑在床上望著他,「你现在是怪我多事救你?」 每当他这么靠近她时,她的心就颤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仇烈眯起双眼,「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到底要说什麽她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想他,没见到他时想他,就算现在见到时她也想他,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情,她很怕、很无助却又无法对他人倾诉。 她撑起上半身,伸出颤抖的手抱住了他,「不要走......」 仇烈惊得睁大眼睛,她热情的举动完全吓到他,怀里柔暖的娇躯如此紧抱他,冲鼻的馨香令他颤抖。 他捧起她的脸,眼底有著挣扎与痛苦,「你是不是疯了?」 傲凝眼眶泛红,「你就当我疯了吧......」 若他够聪明,就该趁现在狠狠放开她,再狠一点的甩两个巴掌,这样她就能如以往那般恨他,他该这样做的,他却做不到...... 他也想紧抱她,他也想得到安慰与救赎。多久了......他都快忘记活著的感觉,只有这个温熟的躯体能让他觉得自己原来是个人,不是行尸走肉...... 他疯狂地狂吻她娇艳欲滴的朱唇,与她的唇舌紧紧交缠著,她则忍不住嘤咛出声。 他再也无法隐忍自己身体深处的饥渴,他紧紧拥住她,大手在她背後急切熨烫著,而她也勾住他的脖子,无比陶醉的享受这个吻。 他的吻令她全身发热,「嗯......」 像是要不够她似的,他一次次地要她,吻遍她全身上下每一处,在每个地方烙下他的气息,直到两个人都没有力气为止...... 傲凝疲累又满足的躺在仇烈怀里,聆听他狂跳的心和起伏不定的胸膛。她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她爱上他......她爱上了仇烈...... 仇烈的手指在她的云鬓里穿梭著,他想起这几年他都是抱著什么心情活著,疲乏、倦累、心灰意冷,无时不刻缠绕著他。 当师父颤抖的手抓著他的手,对他说要他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时,他的心竟是雀跃的,当他占领她的身体时,他的眼前浮现的是谁的身影? 很多时候人的真实会随著灵魂的不乾净一次就跌了满身冰寒,他根本就没有拥抱美好的资格,这样卑鄙不堪的他根本连活在世上的资格都没有,他该死......他天杀地该死...... 他快速起身,在傲凝的错愕中下了床,「你......你要走了吗?」 仇烈看著她突然大笑了起来,傲凝则不解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笑容的意义。 他勾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来到傲凝眼前,勾起她的脸,「想不到你还挺主动的嘛!几天没尝到我的味儿,就这么迫不及待啊!」 傲凝愣愣地望著他,看著他充满邪恶的双眼,她完完全全不知所措。眼一刚这个人......到底是谁?不......不是他......这不是他...... 仇烈的拇指在她的唇上游移,「舒服吗?你喜欢吗?看来我已经把你调教成一个荡女了,真不知道你的爹娘见到你这种模样,会是何表情?」 傲凝眼眶泛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仇烈冷笑,「为什么?这有什么好问的,你交出身体让我发泄,我就交出剑谱,这是当初说好的。我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好此道,本想等你身体完全康复,想不到你自己倒是先忍不住......」 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我......只是你发泄的工具吗?」 仇烈冷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救你,你除了身体能让我满足这项优点外,你还有什么?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了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就是不让你死,在我还没折磨够你之前,你可不能死。」 傲凝脸色发白,「原来......如此......」 「如果你有力气,明天就开始先做一些该做的事,躺在床上也被伺候得够久了,别忘了自己的身分,你可是我的女奴,这几天这样已算厚待你了,别得寸进尺。」说完他就不带感情的走出房门,留下不停掉泪的傲凝。 她边哭边笑。她在干什么?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像个青楼女子......她就像个女妓......这样无耻地迎合他,她在他的眼底比粪土还不如,而她却爱上了他......她恨不得杀了这样的自己...... 第八章 隔天一大早,傲凝在水边敲打、清洗著衣服,她用袖子擦去额际的汗,用力敲打衣服。 她的内伤还未复原,剑是练不成,但她不想成天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反正她只是他的女奴,就该做她分内的工作。 看著溪水,她想起昨晚他所说的字字句句,紧紧憋住想哭的感觉,他可以再对她绝一点、狠一点,她不是别人,她是拥有无比坚定意志的人,她可以撑得住。 哪怕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仇烈都击不垮她的;再用力一点,就踩著她的尊严。无视她的感受也好,不管怎么侮辱她,都改变不了她所执著的。 「我来帮你!」 仇静拿起一件衣服,却被傲凝抢了去,「请你不要妨碍我做事!」 仇静低声说:「我......我没有恶意......你的伤才刚好,就做这么粗重的工作......」 傲凝冷笑望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昨夜他们之间的谈话仇静全听进耳里,她一直以为傲凝能解开仇烈心头的死结,想不到最後落荒而逃的还是仇烈。 也许错的人是她,是她太天真,把事情想简单了,仇烈始终走不出去,他只想一辈子惩罚自己,谁来都没用,还反倒让傲凝受伤。说到底她也有责任,要是她不去撩拨傲凝的心,就不会......唉...... 「用不著你管!」 仇静实在愈来愈看不下去,她抓住了傲凝的手,「不要再做了!不要再做下去了,停止这一切,我会想法子把你弄出冥国。」现在能阻止傲凝受伤只有一个办法。 傲凝瞪著她站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停止?」 「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痛苦。」 傲凝觉得好笑,「痛苦?真难得你也会觉得我痛苦。」 「你要忍耐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你能忍得下去?仇烈这么对你......我......」 「一开始你就选边站了不是吗?你是站在仇烈那边的,现在又何必这样假惺惺的对我?」傲凝蹲了下来,继续刚刚的动作。 「难道你就容忍他这么对你?他可是杀了你父母的人......」 「用不著你来提醒,这些我都知道。」所以她才痛苦,她痛苦自己的愚蠢、自己的软弱、自己怎么也敌不过他,她痛苦得想一头撞死...... 仇静想说服她,「你少天真了,你真以为得到剑谱就能赢得了他吗?这几年来,他的武功早已深不可测,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强......」 「我不是为了杀他才想要剑谱。」 「那到底是为什么?」 傲凝抬头看她,「因为那是我爹的东西。」 「傲凝......」 「如果你真要帮,就帮我杀了仇烈,否则就请你走开,不然只会让我觉得一直口口声声说要帮助我的你很虚伪。」 仇静低下头,「我知道了!我以後不会再说了。」说完她便默默离开。 傲凝跪在地上擦地,不让仇烈有一丝藉口说她,她会做到他所要的,她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擦著地。 「想不到你还真是勤奋啊!」 这个声音令她肩膀瑟缩了一下,但她努力佯装视而不见,继续跪在地上擦地。 他走到她面前,君临天下的望著她,「你的体力看起来还不错嘛!还是我晚上让你不够累,都过了一个月了,你居然还挺得住?」 傲凝没有回答他,只是专心的做自己的事。 她的态度激得仇烈掐住了她的下巴,用著无比鄙夷的口气道:「该不会你每天晚上都很享受吧?」 傲凝移不开头,便把视线移走不看他。她知道他想干什么,每天羞辱她、嘲笑她,是他最快乐的事情,她才不会让他如愿,他愈想激怒她,她就愈不在意。 「啧啧!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傲凝看著他冷笑,「随便你要怎么说,一个无父无母的女人,要羞耻心做什么?从小就被人看做怪物的我,面对这种嘲骂早就麻木了。」 仇烈眯眼看她,「是吗?我倒想看看你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他松开她的下巴,看著她跪在地上的姿势,一面邪佞的笑,一面扯去她的腰带。 傲凝张大眼睛,腰带扯下来後,他直接把她的裤子连同亵裤一起拉了下来褪至地上,邪淫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激情的风暴终於结束,她躺在床上无力喘气,仇烈同样趴在她的身上喘气,待他起身时,忽然发现她手下纯白的床褥上有斑斑血迹。 他赶紧抓住她的手,清楚看见手掌上错落不一的伤痕,「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傲凝赶紧坐起身,「没事......」 他没有放手,依旧看著手掌上的伤痕,他想起那一天她老是接不到他的剑,会不会是因为她手掌上有伤,痛楚令她无法紧握住剑? 傲凝赶忙抽出自己的手,慌忙下床想捡拾自己的衣服穿上,就在她才刚想弯下去捡衣服时,眼前突然一片晕眩,令她站不住的往後倒。 仇烈赶紧抱住她,他看著她发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红唇,还有明显清瘦的脸庞,不舍与心疼在心头燃烧成怒气。 他对她冲口大吼,「你这个笨蛋!我有叫你从早做到晚吗?怎么......你以为你累死了就不用忍受我的折磨了吗?」 傲凝摇头甩掉浓重的晕眩感,离开他的怀抱把衣服穿上,「我从没这样想过。」 他很气,气她、更气自己!「少装一副病西施的模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就会放过你了吗?」 「我知道你不会。」 傲凝蹲下身子,忍著痛将流血的双手伸进混浊的水里拧著抹布,继续擦地。 见到这副景象,仇烈简直就快发狂,他咬牙低吼,「别再做了!」她却还是继续擦地,仇烈闭上眼,像拎小鸡似的把她一把抓起,「我、叫、你、不、要、做、了!」 傲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著他,「你不需要对我心软,也不需要同情我。」 她就是这个样子,死硬骨头,哪怕是做到死,也不会跟他求饶,哪怕他再怎么羞辱、折磨她,要是别人早一死求个痛快,只有她不是,她该死的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仇静说得对,当年他就该一掌劈死她,好过现在两人这种要死不活的关系,他对她完全束手无策。 仇烈大笑,「你在说什么鬼话?心软、同情你?我是这种人吗?从这一刻起,你只要夜夜在床上取悦我就够了,其余的事不许你碰,看到你这双手,就让我倒尽胃口。」 他把她放了下来,轻轻将她放在椅子上,「给我好好坐著。」 他走了出去,回来时手上多了一瓶药,他坐到她的面前。 察觉到他要做的行为,她赶忙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给我闭嘴!」他把她的手掌打开,十分轻揉地帮她上药,那专心的样子是她从没见过的。 她想起她练剑练得走火入魔时,他那心急如焚的模样,还有他日夜耗损功力为她疗伤的情景...... 他对她的行为常令她感到不解,有时将她视为粪土,有时却珍视如宝贝,面对著他,她感到愈来愈迷惑,这几天她一直在想为什么他要救她?为什么要教她剑谱?为什么......他让她感觉是那么熟悉?为什么......太多的为什么充斥在她心底...... 「擦了药两天就会好,只要你这阵子别再碰水。」 傲凝瞬间张大了眼睛。这语气......竟然令她联想到师父...... 仇烈见她没有出声,问道:「干什么这样看我?」 傲凝赶紧摇头,「没......没什么......」 仇烈勾起她的下巴,「你知不知道那样盯著一个男人看可是很危险的。」 听他说出轻薄的话,傲凝赶紧站了起来。 他将她拉住,「坐下!在你的手伤好之前,任何事都不准做,这是我的命令。」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傲凝的眼泪默默滑落。不要......不要再对她好了......好不容易筑起的堤防眼看又要溃堤...... 宫里的婢女们一见到傲凝做事,个个面露惊恐来阻止她,求她别做,不然她们会被冥王责骂,这让她连唯一能做的事都被剥夺。 默默走到练武场,风吹过,一片落叶落下,落入她的手上也落入她的心弦,摇曳著她的心,在她心上激起涟漪,缓缓扩散成仇烈的影子,再慢慢延伸到心底...... 她快速把叶子用力扔开,捡起地上的树枝,快速的跳跃舞动著,她打著木桩,想把心中堆积的杂乱思想全打掉。 「看来你似乎已经可以开始练剑了!」 傲凝停止动作看著眼前人,也许去到哪里她都摆脱不了他,她逃不开他,他无时无刻不存在她的脑海里,如崩溃般的河流,在她心头流窜,也如影子日夜随行。 他把剑扔给了她,「试试看好了,这么久没练了,看看你还记得多少。」 傲凝举起剑开始挥动,一会儿後她停了下来,喘著气看著脸色难看的仇烈,把剑扔还给他。 仇烈接过剑,一脸冷肃,「你不想学冥剑了是不是?」 她知道他为什么不悦,因为她使的不是冥剑,或说跟冥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想学就直说!」 看著仇烈,她默默无言。她的确是不想学,愈面对他,她就愈不知道学剑的意义为何,当初那哪怕失去一切也要学成冥剑的力量不知何时已消失,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他...... 仇烈抓住她的领口,粗鲁地把她抓向前,直望著她的眼睛。以往她总是用愤恨的眼神看她,但什么时候......她看他的眼神变得这么柔和......她的脸颊泛红......这是...... 「我......」她不知该说什么,或说她有太多话要说,却没有一句敢说出口。 抓她的手狼狈万分地松开,他强自镇定地道:「怎么?受不了苦所以不打算继续学下去?」 「我......练不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为......因为......」 面对她这样吞吞吐吐,仇烈也火了,「因为什么?」 「因为......你......」 仇烈愣了一会儿,接著冷笑,「因为你知道你永远练不成冥剑,永远杀不了我,所以打算放弃,你那时的决心哪里去了?」 「不是的......因为我......喜欢你......」她说出口时赶紧捂住了嘴巴,她说出来了,她还是说出口。 仇烈瞪大了双眼,愣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半句话来。喜欢他......她喜欢他......喜欢...... 他紧抓她的手臂,模样凶狠,想阻止内心那种蜂拥而上的快乐,「你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谁?我可是杀你爹娘的仇人,你现在居然说你喜欢我?」 傲凝被他抓得皱起眉头,「啊......好痛......」 「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 傲凝甩开他,大吼道:「我也希望是我疯了,我竟然......竟然喜欢上杀了爹娘的仇人......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说到最後竟成了哽咽,她快速跑掉。 仇烈仰头大笑,「你说你喜欢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不知羞耻,想骂我不要脸......」 仇烈抓住她的手臂眯起眼看她,接著勾起唇角,「我也喜欢你。」 傲凝睁大了双眼看他,只见他勾起她的下巴,靠近她的耳边对她低喃道:「我尤其最喜欢你在我身下呻吟的样子。」 傲凝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他。仇烈则是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我知道你喜欢我,从你每次沉醉的表情我就知道,我承认你有一副让男人销魂的身体,不过......也仅止於此,下了床之後你简直比一般的女人更入不了我的眼。」 傲凝的眼眶含泪,「你对我......除了性欲外......就再没别的吗?」 仇烈笑了两声,「怎么?就因为我救了你一命,你不但以身还,还要以心相许吗?哼!你这个人未免也太好打发了,只不过恰巧救了你,你就忘了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吗?」 「你是......那么细心的照顾我,甚至为了我......」 「够了没?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想羞辱你,我可能连你的身子都不想碰,你要搞清楚,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根本就不差你一个人。」 「我知道了!」傲凝说完一脸木然快步从他身边走开,她的内心大受打击,眼泪不听使唤地掉落。 她明白他根本不喜欢她,但还抱存一丝侥幸,想起他温暖的怀抱,充满柔情的双眼,还有那紧握扶持她的大掌......她一直以为自己至少有一点在他心底,没想到......她的心像是被刀劈开,痛得她快站不住。 望著她离去时伤痛欲绝的模样,仇烈紧握的手在发抖。为了她,他必须守著那一道界线,拚命告诉自己努力不跨越过去,并非他没有勇气,因为他宁可将自己逼到无路可退,也不愿她来承受。 做到最後,他还是失败了,他始终如一的对她狠下心肠,不该有一丝丝的情感出现,原来错的人是自己,这世上唯有她能打倒他,她是他无法躲避的脆弱,也是唯一能击倒他的人,他也......需要被她击倒...... 傲凝椅在门边望著天边的明月,她想起了当年爹娘是怎么死的,当年的情景如恶梦挥之不去。 凝儿......你比娘坚强......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娘!孩儿一点也不坚强,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想起你们,泪水依然无法停止,对你们除了感到愧疚外,还是愧疚...... 原谅我的不争气,不但报不了仇还陷入无可自拔的感情漩涡里,明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孩儿却羞愧得不敢去看你们,孩儿实在没有脸去见你们,请你们原谅孩儿的不孝......爹......娘...... 她不停的问自己,当初所抱持的坚定意志到哪里去了?现在的她是彻头彻尾的输了,输给了老天爷,输给了命运,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垂头丧气的失败者。 娘!你说过会在天上守护著我,那请你告诉我,孩儿该怎么做?要怎么样让自己在面对他时还能保持一颗冷漠的心?要如何装作毫不在意? 每一样她都办不到,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天,甚至害怕明天,明天是她无法逃避的现实。 「小姐!刚刚有人来通报,今晚王上不会过来。」 傲凝赶紧把眼泪擦去,「知道了!」 「夜深了......如果没有别的事......」 「你下去休息吧!不用伺候我了。」 「是!」 傲凝走进屋子,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著。难道......没有了仇烈,她连觉都无法好好睡吗? 为什么都这么多天了,他都没上她这里,是那一天她的话吓著他了吗? 不......仇烈这种人什么话也吓不著他,他不来是不是有别的事情?最近很忙吗?他不来......难道......她就不能去找他吗? 想到这里,傲凝快速坐起。不!她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她会变成什么样的女人?难道没有仇烈她就活不下去吗? 不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只好起身翻书来看,她记得这里有几本书的......啧!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怎么全是这一类的书,这教她如何看得下去。 望著放在最上面的几本黑压压没有书名的书,傲凝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想法子拿到书,结果是全掉了下来,砸到她的头,还好书不太厚,不然准被砸昏过去。 傲凝看著那些书,气馁的发现全是一些建国日志,这比那个什么孙子兵法更让人看不下去。仇烈也太无趣了点,净看这种东西。 就在她打算把书整理好放回原位时,一个东西掉了出来,是一块脏脏的小布包,布包上还破了一个洞,傲凝狐疑地想这是什么东西。 她愈看愈眼熟,把上面的灰尘拍乾净时,突然惊讶的发现,这......她记得这样东西......这原本是来装沙子的,是个沙包,是她小时候玩的东西,她记得她把这样东西送给了师父......而师父早把它扔了......为什么这样东西会在这里? 第九章 隔日一早,傲凝四处找仇烈,听下人们说他一大早都会在射箭场,她看著他独自一人练箭,靶上的红心有好多支箭贯穿。 仇烈转头看向来人,一见是她,心头有丝吃惊,不过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有事吗?」他问完继续拉弓。 傲凝跑到他身边,「可不可先停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问......」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有话就直说。」 傲凝拿出怀里的东西,「这个......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仇烈冷瞟了一眼,脸色丕变,但仍故作镇定,「这东西是哪来的?」 「我昨天想翻书来看,无意间从书本中掉出来。」 他想起来了,他的确是放在那里,想不到这样也能被她发现,他早该扔了那样东西才是。 见他好半晌不吭声,她说:「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这里?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仇烈停下了动作,「冥宫里这么多东西,我早忘了这是哪来的。」 「这件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冥宫,这是......这是我送给师父的东西,虽然师父把它扔了,但是怎么样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师父......哦......我想起来了......」 「难道......你认识我师父?」 仇烈点点头,「没错!」 傲凝一脸欣喜,「是不是师父有来这里找过我?」 「没错!他是来找过你。」 「可是我没见到他......」 仇烈冷笑,「你见不到他的。」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说他来找我......」 「因为我把他杀了!」 傲凝闻言抽气惊愕,「你......你说......什么......」 仇烈又拉起了弓,「往後这种小事别来烦我!」 傲凝来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瞄准的视线,「你再说一次......你刚刚说......你把他怎么了?」 仇烈一脸不耐烦地看著她,「我把他杀了,他死时还拿著这个破东西要我交给你,我也没在意,就把它随意夹在书本里,刚好你现在也找到了。」 傲凝全身冰冷,望著那只破沙包,内心激动的翻搅著,那个时候她亲眼见到师父把沙包给扔了,还骂她有时间做这种东西,还不如好好练功,原来......师父他并没有扔掉......一直珍藏在身边...... 「如果问完了就快走,别妨碍我射箭!」 傲凝近乎失控地抓著他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他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仇烈二话不说就把她甩开,「哼!我要杀人哪还有为什么?」 傲凝不放弃的继续追问,「是不是他来找我......还是......他以为你把我杀了......所以......」 仇烈一脸不耐,「我说话一定都要说两遍才行吗?我高兴杀就杀,哪有什么理由,更何况他技不如人,本来就该死。」 傲凝摇头,「不......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人......」 仇烈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 她抓住他,「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故意要惹我伤心的对不对?」 仇烈看著她,轻笑了两声,「对!我这样说你就满足了是吗?」 傲凝看著他,脸色渐渐发白,「你真的把他......给杀了......」 仇烈推开她往前走,傲凝望著手上的布包泪如雨下,布包几乎被沾湿。虽说师父总是对她冷言以对,却是一路陪伴她的人。 师父虽然严厉,但在她病著时也细心照顾她,虽说她连他真正的面貌都没见过,但在她的心里,师父的地位等同於爹娘,没有师父,她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傲凝望著仇烈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地紧握,胸中泛滥著怒意,她快速追上他,捶打著他的背,「你该死!该死!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仇烈抓住了她的手,「你疯啦?」 傲凝对著他大吼,「我是疯了......我已经被你逼疯了......」 仇烈无视她的悲伤,「怎么?师父死了,你这个做徒儿的觉得很伤心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人你都要杀......我身边的人已经全被你杀光了......」 仇烈握住她的下巴,「就算我杀光你所爱的人,你又能如何?你能为他们报仇吗?」 傲凝悲痛欲绝的哭著,「为什么要杀他?你乾脆杀了我算了,为什么你不乾脆杀了我?」所爱的人一一死去,她活著还有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可悲?你除了哭哭啼啼,你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傲凝颓然滑落在地,深爱她至极的爹娘甚至是师父,都死在这个可恶男人的手里,反观她自己则是赔了身子又赔了心,她是世上最可悲也是最可恶的人了...... 仇烈依旧往前走,傲凝像是想起什么似地站起来,「等等......」 仇烈停下脚步,并没有转头,「还有什么事?」 傲凝望著手上被泪水浸湿的布包,「师父......死在什么地方?」 「你想替他收尸也太晚了,人我早叫人处理了。」 「告诉我......我想知道......」 「就在後山的竹林里。」说完他就事不关己的离开。 傲凝来到仇烈说的地方,忍著悲痛把小布包埋进了土里,此刻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她用双手挖著泥泞的土,脸上早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师父......原谅徒儿不孝,不能陪在您的身边,这小布包是徒儿送您的东西,就让它永远跟在您的身边吧! 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紧咬著下唇,任雨水在她身上浇淋,往事历历在目,她想起师父最後跟她所说的话,还说两人的师徒关系到此为止,往後不论她的死活他都不会插手。 师父......为什么她以前都没看出来,没看出他在冷酷外表下的关心呢? 说不要她的东西,说不管她,结果师父还是来了,为什么要来?是她害他丧命......她是凶手...... 傲凝像发狂似的在竹林里挥拳,竹林被她打得东倒西歪,直到她的拳头满是血迹,直到她没有力气为止,这才坐下放声痛哭。 她倒在地上,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大雨停止,天边出现一道彩虹...... 师父,您看!是彩虹耶! 你又不专心了...... 那些景色像是昨天才发生过,傲凝躺在地上无言望著天空,双手慢慢握起,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师父,您先去,徒儿很快就会到地下陪您,但在这之前,徒儿必须做一件事,必须完成这最後一件事,完成後徒儿就去见您,您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今夜,仇烈依旧坐在冥阁里喝著众女姬为他斟满的酒,对身边的莺莺燕燕像是视而不见,眼神空洞地望著远方,脑海里回荡著傲凝的身影。 这一次她一定恨死他了...... 好......很好......就是要这样,她愈恨他愈好,他们之间本来就只存著恨,再没其他的了...... 「王上,您好久没找我们了。」 女姬们见到他,个个受宠若惊,纷纷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 「是啊!我们还以为王上忘了我们呢?」 仇烈勾起其中一个女子的下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温柔乡呢?」 「听说王上最近宠了一个姑娘,我们都以为您再也不上这来了。」 「我就说那只是暂时的,王上也只是图个新鲜,瞧!王上怎么舍得我们这帮姊妹。」 仇烈看著酒杯内的黄色液体,上头彷佛浮现傲凝的泪颜。图个新鲜吗?要是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仰头一饮而尽。 活在这世上,就算唯一的妹妹也不了解他,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爱情,他说服自己不需要任何东西。 他摆脱了自己的情绪,从不让任何人看到脆弱的一面,没有人会知道他到底介意著什么事,也没有谁会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只要静静地等待就好,等待解脱的那一刹那,他只知道不论他拥有再多东西都是一样孤独,拔掉了那抹绿叶,关起了那道门,他的心就只剩一片沙漠。 大门此时被狠狠踢开,一个满身泥泞的人影走到他面前,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傲凝样子万分令人害怕,女姬们纷纷吓得尖叫,个个躲在仇烈的身後。 仇烈像是料想到她会来似的,脸上平静无波,「去祭完师父了?」 「我要学冥剑!」 仇烈眯起眼看她,「又想学了吗?该不会过了两天又说不想学了吧?」 傲凝指著他,「我一定会把冥剑学好,因为我要杀了你!」 仇烈闻言,仰头大笑,几名女姬不免出声,「她是不是疯了?竟说要杀王上?」 「你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疯话?」 傲凝冷笑,那股肃杀之气又重现,「要疯也会等杀了你再疯。」 「看来那个我所认识的傲凝又出现了。」 傲凝把话说完後转身就走,带著一身的脏污与狼狈。 仇烈凝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黑暗中。 「你们都下去吧!」 「王上......」女姬们一脸不解。 「叫你们走就走,听不懂王上的话吗?」 说话的正是仇静,女姬们一见到她,纷纷摸摸鼻子做鸟兽散。 仇烈看著她失笑,「怎么每次你出现都是这么神出鬼没?」 「这就是你要的,那你终於成功了,把傲凝激怒了。」 「你听见她刚刚说话的气势没?」 「我听得一清二楚,她说要杀了你,这一次她是认真的。」 仇烈愉悦的笑道:「这才是傲凝,才是开在风雪中孤傲的花儿。」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只有这一条路走吗?为什么你非要......」 不等她的话说完,仇烈便抬起手,阻断她的话,「这种天真的话,你为什么总是说不腻?」 仇静冲口而出,「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因为你跟傲凝对我很重要,因为你们都只在乎自己的感觉,从来没想过别人的感受!」 仇烈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血债只能血还,也只有流血才能洗净我满身的罪恶。」 「那只是你自己一相情愿的想法,这件事该由傲凝来决定,你没资格独自决定,该不该流血该由她来定夺!」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把当年的事实说出来,由她来决定是否要报仇......」 「你要怎么说?」 「那是误会......」 「你想左右她?你的事实是什么?什么又是事实?你所知道的、所看到的难道就一定是事实吗?你又知道我不想师父死?」 仇静倒抽了一口气,「难道你......不......不会的......」 仇烈冷笑,「不会什么?因为我是你的哥哥,所以你不愿相信我杀了师父,不愿相信我根本想置师父於死地?这就是你说的事实?」 仇静睁大双眼走向他,「真的吗?你真的想杀了师父?为什么?」 「因为我想成为强者,想成为世上最强的男人,也想得到最美的女人,只要师父一死,我就如愿了。」 仇静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如果你是这样的人,不用等傲凝来,当初我就一刀先解决你。」 「你真的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哼!你以为我是傲凝,会被你的话所左右引我相信我的眼睛,相信我所看到的,如果当上强者真是你的梦想,那么当你坐上冥王的宝座时你该放声大笑,你该快乐的过日子。」 「谁说我不快乐?」 「我懒得跟你争,你尽管去自欺欺人,但是你欺骗不了我,这一路走来我全看在眼底,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会不明白你吗?」 「你从来就没明白过我。」 「我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会去找傲凝把话说开来,这样对你、对她才公平,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不等她的话说完,仇烈点了她的昏穴,看著怀里的妹妹,他轻声说:「我知道你想挽救我,但一切都太迟了,我不能让你坏事,因为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辈子,事情总该有个结束。」 第十章 决定要学好冥剑後,傲凝几乎从早到晚都在拚命练剑,她的进步神速,连仇烈都大吃一惊。 「想不到仇恨能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强?」 她不能停下来,更不能去思考,她怕一旦停下,自己的那股动力就会消失,她只能一直往前走,什么都不想地往前走。 「把剑拿起来,我想验收你的成果。」 傲凝举起剑,看著眼前人,她的心头闪过千百万个影像,但最终的影像却停在他紧紧拥抱她的画面。 她用力闭上眼,心头颤抖不已。不行......她不能想那些......她得想想爹娘、师父,而不是自己。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手臂一阵刺痛,她捂住流血不止的手,仇烈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伸手就是往她胸口无情地打一掌。 傲凝倒退了敷步,困难地看著他,嘴角滑下一丝血迹,「你......」 他用剑指著她,「自己定一个日期来找我,我们之间也该做个了断,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你要记住这一点。」说完後便大步离去。 傲凝跪在地上,眼泪滑落。他对她是这样的冷情,而自己却始终割舍不下对他的感情,这怎么可以? 她竟变成这样可悲的女人,必须痛苦的恨一个人,她望著手中的长剑。 不行!她不能再犹豫不决,她必须狠下心来......她必须杀了他...... 他们面对面站著,紧盯著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终於还是走到这一步,这是她不可逃避的宿命,他们有一方必须倒下来,这是她初生就注定好的命运。 风起,两个人快速的奔向对方,短兵相交後,两个人都站在原地不动,傲凝眼泪由眼眶滑落,手上的剑应声落地。 仇烈的眼前有著傲凝从小到大的身影,她的小手怯生生地拿著沙包给他,对他甜甜地微笑著。 她靠在他的怀里痛哭,她紧握住他的手,她红著脸对他告白,她笑的样子、醉人的眼眸,都是她...... 她一直就像火焰包围著他,闪耀的光辉教他无法闪躲,面对这样醉人红颜,他却只能冷然相对,压抑著自己泛滥的倾心。 仇烈笑开了嘴,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接著整个人往前倒去。 她把他抱了起来,看著他啜泣不已,他则是笑看著她,这辈子,他心里明白,再也没有能力这样深爱一个人了。 她一直是他的脆弱,他怕......怕在梦里又看见她痛苦的落泪,他怕......没人懂她、没人呵护她、没人照顾她...... 他愿意把生命献给她,因为只有她能给予自己勇气去面对过去的不堪。 他举手为她擦去眼泪,「别哭......不值得为我哭......你该笑才是......」 「不要......不要......」 「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很高兴......」说完後人就闭上了双眼。 「不......不......」傲凝抱著他大哭起来。 匆匆赶到的仇静看到这一幕狂奔过来,「仇烈......哥......哥......你......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 「对不起......」 仇静痛苦地闭上双眼,「我......还是来迟了一步......」 「如果你恨我,那就杀了我吧!」傲凝把剑递给她。 仇静看著那把剑,二话不说把剑往後扔,「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你们总是要在报仇这件事身上打转?如果不是满怀著这种心态,你可以看见更多的事情。」 仇静拿出怀里的一封信,「也许现在给你看这些太迟了,但是......我希望你能了解,这几年仇烈都是怎么过日子的。」说完,她就扛起仇烈往前走。哥......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把你带回故乡,那是我们梦想开始的地方。 傲凝看著信封上的大字--「给仇烈」,接著她打开了信封,拿出里头的纸来。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为师的已经死了,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为师的错误,是为师的心太大,只想成为世上武功最强的人,让权力蒙蔽我的心,因练功而走火入魔的我早以时日无多,也没能力给她们母子幸福,再活下去只有受苦。原谅我只愿意死在你的剑下,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心又敦厚踏实,请用我用生命亲铸的冥剑送我光荣离世,请你照顾她们母子俩,千万别让凝儿知道她的爹爹是这样不堪的人。 原谅我的自私,她们就交给你了,成立冥国的心愿也由你来替我实现,我死後你要好好的活著,连我那一份也一起活。 师父绝笔 傲凝全身颤抖,手上的纸几乎拿不住,她看著自己的双手......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仇静望著躺在床上的傲凝,不停叹气,「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当初若是你有把我的话听一点点进去就好了,光看到那张纸就对你打击这么大......要是让你知道其实仇烈就是你的师父,那你岂不是要崩溃了。」 傲凝倏然睁开双眼,「你说什么?仇烈......仇烈是我的师父?」 仇静这时想捂嘴已经来不及了,「你什么时候醒的?」要吓死人啦! 傲凝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眼神错乱,「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我......刚刚只是随口瞎说的......」 「你骗我......」 「事到如今,你知道的再多也没有用了,只是让自己更痛苦罢了!」 「既然这样就不该让我看那封信,为什么要隐瞒事实?若是我知道一切,或许就不会恨仇烈了......」 「你真想知道一切?」 「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仇静深吸一口气,「真相都是很残酷的,你确定你挺得住?」 「你快说吧!」 「师父是故意败给仇烈,原本这件事不打算让你跟师母知道,谁知道当天被你跟师母目击到一切,所以就连师母也追随师父而去。」 傲凝想起娘跃下山崖的那一刻,「娘......」 仇静接著说:「你当时还小,虽然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连著好几天作梦惊醒,当时仇烈就提出蒙面养育你、做你的师父的想法,我虽不赞成,但是你知道他的性子,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傲凝忽然间大梦初醒,「师父......」 仔细想想师父的个性跟仇烈的确很相似,总是人前冷漠,但是在她伤了、病了时,却比任何人来得著急;再想起她拿著找到的小布包去质问他时,当时他的表情有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为什么她现在才察觉到这些?为什么她想不到这些......为什么?为什么...... 「他之所以要故意说出那样的谎话,是因为他老早就想死了,师父、师母死後,他一直很自责,自责自己竟会偷偷爱慕著师母,自责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他天天泡在酒色里想麻痹自己,要不是为了完成师父的遗志,他早追随师父的脚步而去。」 傲凝用力闭起双眼,跌到绝望的深渊。「为什么......这些话你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他就跟师父一模一样,他只臣服他所臣服的,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你,所以他只愿意把生命给你。」 傲凝默默无语,泪眼婆娑的幻化出他的模样,那总是玩世不恭的表情,恶意的笑容背後,原来背负如此沉痛的痛苦。 呵!他倒是成功的骗了她,成功又自私的把所有的苦果都留给了她,从小到大陪伴她的人是他,触动少女情怀的人也是他,她的回忆里满满是他,夺走她的心後再一走了之。 她最爱、最信任的人竟撒下漫天大谎,逼她走向绝路,给了她一个最无言的艰熬...... 傲凝走下了床,仇静慌张地道:「你干什么?你刚刚才昏了过去......」 「我要去看他......让我去看他......」 傲凝的步伐沉重,仇静赶紧扶起她,「傲凝!他人已经死了,我们就让他安息吧!」 「不......不......」 傲凝再次在尖叫声中晕了过去,仇静将她扶上床时,发现她大腿处流下大量的血迹。 「天啊!」 傲凝坐在廊边的木椅上,看著眼前的梅林,树下的空气依旧,她好似看见仇烈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看她。 以前她从来没发现,幸福的日子是这样的短,一刹那的狂喜後,只剩下空虚的悲凉。 仇静看著不远处的她,忍不住心酸了起来。她该怎么安慰同时失去心爱的人和连最後与爱人间唯一关联的孩子都失去的傲凝? 她该怎么劝她,要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都没把握能面对,而此刻深受重重打击的傲凝竟显得那么渺小、脆弱...... 她快速擦去眼角上的泪,还是别说好了。「你快点进去......别在外头吹风了......」 傲凝看著远方,「我刚刚作了一个好美的梦,我梦见了爹跟娘,还有仇烈跟你,那是一个好美的世界,在那里什么苦恼都没有,我恣意的放声大笑著,大家也都看著我笑,再没有仇恨,也没有眼泪,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我从来就没作过这样的梦,真的好美......」 听到这里,仇静捂住了嘴,刚擦去的泪又忍不住涌出,「傲凝......」 傲凝望著远方空洞地笑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吧?」 她默默走进屋内,落寞的身影令见者心恸不已。不行!她得打起精神来,如今只剩下她能安慰她。仇静提醒自己。 「来!药还是熟的,把药喝了吧!」 傲凝接过药,看著深黑色的药汁,她不禁微笑,「我得活下去是吧?」 仇静因她的话而心惊,「什么都别去想,喝完药就好好休息。」 「我受到的诅咒就是活下去是吧?」 「傲凝......你到底在说什么?」 「身边所爱的人一一离我而去,就连腹中的生命也不要我......」 仇静心惊,「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傲凝转头看她,脸上带著奇异的微笑,「就算失去一切,我也要活下去,打从出生我就没有选择,就连怎么活、怎么死也没有选择。」 仇静看著她,「傲凝......你别这样......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一出生就受到了诅咒,所以才会害死这么多深爱我的人。」 「傲凝......求求你别这样......别吓我......」看著她失魂的模样,仇静好害怕。 傲凝此时却笑了出来,「对了!我要喝药,要活就得喝药。」 「傲凝......」仇静看著她,难过不已。 「你别担心我,我挺得住的,娘帮我取这个名字,就认定我会好好活下去。」 「傲凝,如果难过,你不要憋在心底,哭出来、发泄出来好不好?」她这个样子比哭还让人难过。 「不了!我不哭了......再怎么哭,爹娘也不会回来,仇烈、孩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喝下药,把碗交到仇静手上,躺下将身子侧到一边去。 仇静叹了一口气,「你好好休息吧!」 待她走後,傲凝闭上双眼,这才失声痛哭起来。 屋外下起了大雨,雷声隆隆,急风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傲凝躺在黑暗中,无助得任凭痛苦像虫一样慢慢啃蚀她。 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夜晚,夜是那样的长,那么的黑,窗外的雨是她心里的泪,像是永远没有流完的一天。 她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这个她梦想开始的地方,依旧是深谷间漫天遍绿,茂密树林中交织著潺潺急流,泉水从石隙间流泄而出,水气蒸腾,树梢间披挂著晶莹露水。 以前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如此的美,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仇烈一定也是觉得这里很美,所以才会选择这个地方住下,其实他是如此心思细密的人啊! 走进了那个隐密的山洞,她彷佛见到小小的自己躺在那边,而师父盘腿坐在一旁守护著她。记忆中她没见过他睡过,小时候,他就像天神一样,那样的高大又那样的呵护她,想到这里,泪水不期然的滑落。 来到溪边的巨石上,那是她告别的地方,他明知她要去杀他,明知她要去找他,他却不阻止,明知她学成冥剑就是他的死期,他还是教完她最後一式...... 傲凝站在巨石上,望著底下深暗的溪水。你休想......你休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哪怕你逃到地狱,我也要追到那里,我们之间的战争怎么可能轻易就结束。 她追了他一辈子,怎么能在这里画下句点,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要追到底。 仇烈......你是逃不掉的,等等我......我马上就会追上你...... 她缓缓闭起双眼,张开了双手往前倾去,掉下了溪水里往黑暗里坠落,溪水充斥她的口鼻,她感到呼吸困难,内心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一份自在安然。 就快了......她就快见到他了......仇烈......师父......我来了...... 「傲凝!傲凝!快醒醒!傲凝......」 傲凝感到胸口很闷,用力咳嗽,咳出了好几口水。 仇静累得瘫倒在一边喘气。「总算是及时找到你了。」 傲凝看著仇静,不禁大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 「傲凝......你不可以死......」 傲凝气得流下眼泪,「为什麽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为什么我得痛苦的活著?」 「傲凝......你不要这样......你好好听我说......」 傲凝捂住了耳朵,「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只想死......让我死......」 「傲凝......」 傲凝站起身子,再度走向溪边的巨石,「没有人能阻止我,连你也不能......」 仇静追上,死命地抱住了她,「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上来,你不可以再做傻事。」 傲凝挣扎推开她,「不!我不傻......我一点都不傻,这是唯一能见到仇烈的方法,你不可以阻止我去见他。」 就在傲凝想再度跃下溪水时,仇静大喊一声,「你若现在跳下去,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傲凝停止了动作,她看著仇静,「你说再多都阻止不了我想死的决心。」 「他没有死!仇烈没有死,他还活著。」 本要往前的脚步顿住,傲凝回头惊看仇静,仇静狼狈起身,「你若是死了就见不到他,所以你不能死。」 「你骗人......他死了......是我......亲手杀了他......他死在我的怀里......他已经死了......」 「原本我也以为他死了,但是就在我想埋了他时,却发现他一息尚存。」 傲凝紧紧抓住仇静,「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虽然他没有死......可是......」 傲凝又惊又喜,「可是什么?」 「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仇烈了......」 「什么意思?他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他受的伤不轻,虽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武功尽失......」 「什么......他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 「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他......并不想见你......」仇静语带保留。 「为什么?」她是那么地思念他...... 「我觉得......你还是别去见他了......」 「为什么?你快带我去见他......」 「现在的他活得很不堪,他不想让你见到他现在的样子,所以......」傲凝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仇静赶紧搀扶她,「你这是干什么?」 「求求你带我去见他,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见他,我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仇静闭上双眼,「只要你别失望就好......」 仇烈站在海边,眺望著海浪,随著浪一波波涌上岸,浪潮默默的陪伴他看完往事,然後默默的退去。 不是已经孑然一身了?为何还留恋拥抱?他没想过最牵挂的往往是最想却最难忘记的。 老天爷就是不肯要他,可能是觉得他受的苦还不够多,往事不堪回首而深藏内心背负的太多,他又还能走到哪? 傲凝望著眼前的人,哪怕是背影,她一眼就看见他,他就站在她的眼前,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想他。 他给她看见的往往都是背影,总是用轻浮的言语、虚假的面具对她,凄凉的酸楚确是独自品尝。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而她却觉得好遥远,他用一道沉重的门将他们千山万水地隔了开来,她怕伸手一触碰他就会消失,她怕她看见的只是幻觉。 仇烈似乎察觉身後不对劲,他转身看见了泪流满面的傲凝,心头惊讶不已。 傲凝望著他,久久无法言语。是他......真的是他......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眉宇间那股傲气消失了。 「是仇静告诉你。」 傲凝深吸了一口气,「对!」 仇烈看著海岸线,「来追杀我吗?你放心!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废人,很好解决。」 「你就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哪怕你变成了我的师父、仇人,在我心中你永远不变。」 仇烈看著她,接著轻笑了两声,「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傲凝点点头,「没错!」 「知道了一切,有什么感想?」 他还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这就是他,他总是用最狠的字句和态度来伤她。 「其实你还可以对我再绝一点,但那只会令我更坚定的明白我有多爱你。」 仇烈大笑,「到现在你还在对我表白,我已经说很清楚了不是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会照顾我、教我武功,其实都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你只是完成我爹的遗命罢了!」 仇烈点点头,「看来你还不笨嘛!」 「没关系!你可以再强烈一点的逼我,我这个人什么没有,只有执著,我从不浪费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挑战你。」 「你已经赢了,我死在你的剑下了。」 「不!还没有,这一辈子我都赢不了你,你是我生命里最严酷的修行。」 「你言重了,如今你可是天下剑法最强的人,而像我这种废人,你还是趁早忘了吧!」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是该忘记的,在我像条狗被你耍得团团转时,当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把你忘了。」 「那样做才是聪明人,你一向聪明,别再来了。」说完他就越过她往前走去。 傲凝看著他的身影,「有个人曾经用生命爱过自己,而自己也燃烧生命去爱他......你告诉我,要我怎能忘怀?你教教我!」 仇烈停住了脚步,闭上了双眼,再接著往前走。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什么能给她了,连安慰他都给不起,他早已经死了,死在她的剑下,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活死人。 她的生命除了他已经再没有别人了,傲凝对著他痛心疾呼,「你从来就不肯给我机会是吗?就连爱也吝於给我是吗?」 仇烈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傲凝看著他渐渐走远的背影恸哭。她就真的那么没用吗?不管他是生是死,她都留不住他,他还是不要她...... 师父这是我亲手做的小沙包...... 我喜欢你...... 有个人曾经用生命爱过自己,而自己也燃烧生命去爱他......你告诉我,要我怎能忘怀? 他的脚步终於停了下来,当他转身看向傲凝时,却发现她倒在原地动也不动。 这时,看似坚强的武装在一瞬间崩解,他奋力狂奔到她的身边。 「傲凝......」 他将她抱起,而她却只是倒在他的怀里动也不动,这时他才看清楚她的神情有多憔悴,脸色有多苍白。 仇静把完脉後叹了一口气,「小产对女人来说最伤,偏她又不肯好好休息,还束奔西跑的。」 仇烈闻言错愕不已,「你说什么?小产?」 「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她到底在干什么?「她怀孕了,但是因为你的死令她打击太大,所以孩子也没了。」 仇烈望著面无血色的傲凝,「怀孕......」 「难道她去见你什么也没说吗?」他们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这么重要的事...... 仇烈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她对自己的事什么也没说。」 她受了这么大的痛苦,却只字未提,还强撑著虚弱的身体来找他,而他......他却对她那样残忍...... 「还不只是这样,你知道她回到以前你们一起住的山谷,二话不说就往溪里跳。」 仇烈抽气,「什么......」 「要不是我追在她後头,恰好撞见救了她,她早没命了。」 「她竟然想自杀......」仇烈一想到这里,惊得心脏险些停止。 「她坚强并不代表她不会痛,深爱的人死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这对她来说是多大的打击,要不是我告诉她你没死,她还会再跳下溪。」 仇烈痛心地闭上双眼,「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害苦了她......」 「的确是你,你不知道傲凝被你害得有多惨,你不会了解她有多痛苦,当初就是你一意孤行,你的自私差点害死她。」 仇烈紧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仇静本还想再狠狠骂他,见他这模样,她也狠不下心来。她深叹了一口气,「她要的很简单,她只想要你,只有你才能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可是我......」 「别再说那套了,她只想要你陪著他,对她来说你像情人又是亲人,她已经失去爹娘、孩子,如果再失去深爱的人,她活著有什么意思?」 「凝儿......」 「哥......放过自己吧!把过去埋葬再重新出发,就当你已经死过一次,现在的你是新生的人,不要让悲剧继续下去了。」 尾声 三年后 在一大片花海中,有个一身粉色衣服的小女孩,她的头上戴着花圈,粉嫩的小手拿着几株小花,忽然抬起头对着眼前的人挥手微笑。 「爹!」 仇烈也笑着对她挥手,小女孩往他快速的奔跑过去。 眼前的人儿似乎跟他记忆中的人相交,他赶紧迎上,接受扑个满怀的小娃儿。 小娃儿得意展示手上的花,「爹!你看,我拔了好多花,好漂亮喔!」 仇烈咧开了嘴,轻捏她的小鼻子,「妳惨了!又把娘种的花给拔了,等会儿她要拿棍子来打人了。」 小娃儿闻言脸色大变,赶紧把手上的花扔掉,「那怎么办?爹!我们赶快跑吧!」 仇烈没好气地看着她,「妳每次都叫爹跟妳跑,人家还以为我也跟着一起做错事。」 「我这是为爹好,因为爹舍不得眼睁睁看着我被打,爹会心疼,所以我们赶快到一个娘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这样娘就找不到我们了。」 仇烈闻言,大笑不已,「妳喔!真是个鬼灵精。」 「难道我有说错吗?」 「妳没错,妳就是吃定了爹。」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拿着竹条突然从花海出现,「想跑哪里去?还不快给我下来,花全都被妳拔光了!」 「啊......是娘......爹,快跑啦!」 「跑哪里去?!给我站住!」 仇烈抱着小娃儿边跑边笑,不一会儿就被追上,小娃儿十分不甘心,「爹!都是你,为什么你不跑快一点,每次都被娘追上。」 仇烈只能耸耸肩,「我永远也无法跑赢妳娘。」 「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 仇烈笑着摇头,「没什么......」 「还不快给我过来!」傲凝对着小娃儿怒斥。 小娃儿躲在爹的身后,试图做最后挣扎,「娘......妳先跟我说要打几下,我才过去。」 「妳还躲?还不快给我过来!」傲凝拿着竹条,准备把她揪出来。 仇烈则是护着身后的娃儿,「妳就先跟她说嘛!」 傲凝蹙起眉头,「你......就是你这样,她才会被宠坏的。」 身后的小娃儿也跟着道:「娘就先说要打几下,这样我就会有心理准备,这样一来就不会太痛。」 「就算我说打几下,难道真打下去就不会痛了吗?」 「对啊!如果娘要打三下,那么我只要忍耐前面两下,想到只剩最后一下,那就不会痛了。」 傲凝听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歪理?!」 仇烈闻言,也偷笑起来。 傲凝看着这对父女,忍不住跟着笑了。 小娃儿一见娘亲笑了,兴高采烈地走了出来,有模有样地弯腰行礼,「亲爱的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打要罚都可以,可万万不能气坏了身体,那样孩儿会心疼的。」 傲凝跟仇烈见状,更是笑不可支,「谁说妳这样讲娘就会不生气?」 小娃儿大大的眼珠子转啊转,转到了仇烈的身上,「是爹说的!」接着一溜烟就跑掉。 仇烈对着她喊道:「喂!妳太没义气了吧!怎么可以丢下爹一个人?」 傲凝早就笑得忘了生气,「这个小鬼灵精。」 仇烈轻轻拥住她,「好象某人小时候。」 傲凝娇嗔,「乱讲!我才没那样呢!」 他轻抚着她隆起的小腹,「孩子还会踢妳吗?」 「这个孩子跟我怀宝儿时不一样,他相当的安静,我有种直觉,是个男孩。」 「怎么......女孩比较好动,男孩比较静吗?」 「他不是静,是像他爹一样,深不可测。」 仇烈轻笑了两声,「是吗?如何的深不可测?像这样吗?」他吻住她的唇,抚摸肚子的手一路向上,往胸前因怀孕更加丰满的上围轻抚。 傲凝赶紧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别这样!会被宝儿看见的......」 「哎呀!你们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恩爱夫妻啊!还是存心想刺激我?」 不等傲凝与仇烈反应,小宝儿一马当先抢先迎接仇静,「姑姑!」 仇静抱起她,「哇!哪来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啊!」 小宝儿对着她笑,「在下小宝儿!」 仇静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天啊!妳真是宝儿吗?不对吧!之前我来时宝儿路都走不稳耶!怎么今天成了天仙啦!」 一旁的傲凝与仇烈都被她逗笑了。 仇静张大了嘴,「天啊!我仔细看看,妳长得跟宝儿真的好象耶!」 小娃儿扠起腰,一副老成口气,「当然像!因为我就是小宝儿本人。」 仇静赶紧把她放下,「哎呀!真的是小宝儿大人,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小娃儿一手放在背后,一手挥了挥,「大人不计小人过。」 仇烈忍不住出声,「够了!妳要跟她玩到什么时候,我在一旁都快被妳们笑死了。」 「妳什么时候来的?可以写封信让妳哥到港口去接妳。」 「我就是想吓你们一跳!」 「妳这个丫头就是这样倔强,所以才会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仇静不悦地嘟起嘴,「这跟嫁不嫁得出去有什么关系?」 傲凝摇摇头,「你们兄妹别一见面就斗嘴,快进屋去!」 「老家一切都还好吧?」进到屋内,仇烈问道。 「好啊!现在我们成立的学堂里人满为患,你再不回来帮忙,我怕一个人会忙不过来。」 「不是请了一位年轻的沈老师吗?」 「厚!你一提那个沈老师我就有气,每一次都故意跟我作对。」 傲凝端出茶,仇烈立刻走上前接住她的托盘。 傲凝笑着道:「妳上一次来也是不停抱怨那位沈老师。 「妳就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可恶,每次都故意跟我唱反调,要不是怕被学生们看见,我就施展武功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傲凝看着仇烈会心一笑,仇烈开口,「妳也太在乎那个沈老师了吧?」 傲凝也笑着开口,「是啊!妳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仇静闻言,涨红了双脸,「谁说的......你们不要乱说喔......」 小宝儿这时开口,「什么叫喜欢?是不是像爹喜欢小宝儿跟娘这样?」 仇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可以这么说。」 小宝儿看着仇静,突然张大了嘴,「那么也会亲亲跟抱抱啰?」 仇烈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的。」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 小宝儿指着仇静,「姑姑也会跟别人抱抱跟亲亲啊!」 仇烈抱起女儿,「这是当然的,姑姑也很想有人爱她啊!」 「你们在乱讲什么?!什么亲......什么抱的......在乱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跟那个沈老师......」 「我们可没说是跟沈老师,是妳自己说的。」 仇静红着脸拍着桌子,「仇烈......」 傲凝摇摇头,「又来了!」 「我难道有说错吗?」 「爹,姑姑为什么脸好红?」 「小宝儿,妳太不够意气了,为什么都帮着爹来欺负姑姑?」 此时天色渐晚,一家人说说笑笑,还夹杂着小孩的胡闹声。 傲凝看着这一刻,轻抚着隆起的肚子,内心充满了祥和、安乐与满足。 她看着天上渐渐露脸的明月,默默地道:「爹、娘,孩儿现在真的很幸福......你们看见了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