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小甜心》 第一章 呼——呼—— 狂猛的山风一阵接着一阵迎面吹来,差点把池香织和那台早被机车行老板宣告进入癌症末期的「小噗噗」连人带车地刮走。 「这是啥怪天气啊!早上大太阳,晚上说变天就变天,更要命的是,这条山路路灯不是没头就是故障,整条路看起来超阴森恐怖的……」 池香织加快油门,就差没把机车手把扭到变形,终于爬上一段斜坡。 她愉瞄了一下手表,哎唷她的爸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再过五分钟就是七月半鬼门开的时间……真是恐怖到了极点啊! 一想到这,胆子只有小拇指这么一点点的池香织,头皮顿时整个发麻起来。 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御本尊、耶稣基督还有阿拉真主……她什么神都信,她知道他们一定会保护她不被「脏东西」缠身的。 哼!这全都要怪她那个臭老爸——池真和,房子哪里不买,就爱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乌龟不上岸的偏僻郊外,说什么环境幽雅、空气清新,享受大自然……半年前居然径自买下郊区一间楼中楼式别墅。 其实,住在偏远郊区她是不反对,环境也果真幽雅宁静,附近居民和邻居更是热忱朴实的可爱,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 晚上回家时,整条道路乌漆抹黑又冷咻咻,连个鬼影……啊!不是不是!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就像现在,平时就没啥车子经过的山路,在夜里显得更加冷清、可怕。 「呜……都是那个讨厌的臭老爸,居然为了爬山、捡石头就不管自己的宝贝女儿,登山的山友一通电话约了就走,完全忘记要开车载我的事……呜呜呜……我好可怜喔!」 「咻!」地一声,又是一阵强风扑来,差点把戴在池香织头上过大的安全帽吹翻,让她觉得自己更加悲惨。 「啊!太好了……快到家啰!快到家啰!我可爱的『小噗噗』大爷,你可要再撑着点!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耍脾气熄火呀!」 远远的,池香织从山腰回旋处看到父亲在二楼阳台特制的超大爱心形状看板,正闪着像彩虹一样让人眼花撩乱的炫丽灯光。 「爱爱动物医院」,没错,这就是她家! 不过,因为连着几天下雨,「动物」两个字的灯炮被雨水淋湿而导致故障,没有办法点亮,远看便成了「爱爱医院」。 想当然尔,把动物医院开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啥生意,父亲曾笑着说完全只是为了兴趣,为的是完成十年前因病去世的母亲的梦想。 没生意对池香织来说也是件好事,反正祖父在市区遗留一栋五层楼的大厦,他们父女两人依靠房租收入便足以过活,动物医院有没有进帐倒无所谓,她也乐意图个优闲,在大二暑假期间从事喜欢的风景写生。 砰!砰!砰!后方突然响起几声如鞭炮声的巨响,害得池香纤的机车差点「撇轮」,幸好她反应不算太慢,及时把机车龙头抓住。 「哎呀!哪个小鬼头啊!过年还没到就乱放炮!想吓死人喔!」 池香织反射地回头观看,一辆白色跑车疾速从后面驶来,四个比探照灯还大的车灯直对着她的屁股猛闪,不但疯狂猛按喇叭,而且还一直逼近她,彷佛要把她逼到山边停下。 「喂!你神经病呀!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狂飙个什么劲啊!」 白色跑车把池香织逼靠山边后,「咻!」地一声就加速开走,她气得想追上前去破口大骂,但是,胆子只有一丁点大的她,四肢却不由自主地发软发抖,怎么也不敢行动。 算了!这种疯人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就祝他快乐上黄泉好了! 「砰!」 什么声音呀?这声音好象……好象那个…… 后头一辆天窗打开的黑色轿车以同样速度追上来,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呃、不会吧?他手上拿的不会是枪吧……刚刚发出的那声「砰」…… 就在池香织猜想的当头,面具男将长枪上镗,对准前面的白色跑车开始猛烈射击。 真要命!她居然目击了枪杀事件? 连着几枪,白色跑车右后车轮被射击到,车子失去平衡,打滑旋个大圈撞上山壁,车头整个凹陷变形。 「哈哈哈!赖智也,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好好安息吧!」 拿枪的面具男仰头狂笑,然后瞄准车子油箱开枪,白色跑车瞬时爆燃成一团火球。 这时,黑色轿车的前座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的高壮男子,他仰头一阵傲笑,接着拿出一颗手榴弹。 由于火光随着山风摇动,光线闪烁不停,让池香织无法看清西装男的长相,就在他以牙齿咬扯手榴弹的锁环时,她瞥见他右齿上方一颗金牙所闪现出来的狠毒利光。 「赖智也,乖乖去找阎罗王报到吧!」西装男子将手榴弹丢进起火的车内,几秒之后,车子整个爆开,零件飞散各地。 「啊!」随着车子剧烈的爆炸声,池香织吓得跟着大叫出来。 「谁?」西装男听见尖叫声,一个回身,刚好看到呆在机车上的池香织,他抢过面具男手上的长枪,准备向她开枪。 糟糕!凶手发现她了…… 池香织看到西装男冷笑时金牙闪出的狠光,像被使咒变成石头一样,手脚僵硬地忘了该赶紧逃命。 「笨蛋啊妳!快把机车骑走。」一个穿著红色皮衣的男子突然跳上池香织的换车后座,大力敲了她的脑袋一下。 「啊!你是谁呀?」池香织吓破胆地胡乱大叫。 赖智也没理会池香织的惊叫,直接控制机车龙头,以长脚做为支撑,把机车旋转掉头,全力加速向前,以蛇行方式躲过长枪攻击。 「啊!我还不想死啊……我还没谈过恋爱,还没结婚生子,还没尝过什么叫做高潮天堂……还没完成出版画册的理想,还不能死啊……」 耳边穿过呼啸的风声,还有连发的骇人枪击,池香织惧怕地想捂住耳朵,无奈双手被皮衣男紧压在机车把手上,根本无法动弹。 「闭嘴!吵死了!」骑了一段山路,赖智也发现山边有条反方向上山的叉路,一个回转,疾速往叉路骑去,然后熄火,连人带车倒进草丛。 「救命啊……不要强暴我呀!我可不想第一次发生在草丛里……会有蚊子咬,屁股会磨破,我不要……」池香织惊慌地大叫,抡起拳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捶打压在她身上的皮衣男。 她是白痴呀!什么时候了,谁会想到强暴这回事?而且没常识又没知识,她难道不知道越是反抗,越会激起对方的征服欲望吗? 「不要再动了!」智也抓住她两手手腕,压过她的头顶,两腿则紧扣住她慌乱踹踢的双脚。 「大爷求求你,不要强暴我……我好几天没洗澡了,很臭很脏,身上有头虱有跳蚤,还有可怕的传染病,上次学校抽血检验报告出来是爱滋病的带原者,你不想得aids就放过我……」为了保住童贞及性命,池香织胡乱掰扯一堆。 「闭嘴!不要出声。」赖智也一个大掌扑来,几乎把池香织整张小脸盖住,仅留眼睛和他对视,她以锐利的目光制止她的挣扎。 这男的手好大好热,还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融合成一种介于叛逆男孩及成熟男人的特殊麝香…… 去!她脑袋被吓疯了呀?她现在被这名陌生男子要胁,就要被强暴了,居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有其它心思去赞赏他…… 此时,尾随而来的黑色轿车,直觉以为机车骑向山下市区方向,正疾速追去。 「妈的,我就不信摆脱个了你们这两个猪头,哼!还是被我甩掉了吧!」赖智也得意地嗤笑。 「呜……呜……」啊!她快要窒息了。池香织难过地不停扭动。 赖智也这才发觉池香织面色苍白的异状,连忙放开紧捂住她嘴巴的大手。 「呼……哈……」池香织连拍胸脯,大口急喘着。「你……你想把我闷死啊?我快不能呼吸了,你知不知道?」 「谁教妳一直乱叫,被他们发现,我们只有死路一条。」赖智也不想理会池香织的咕哝,把机车抬出草丛,帅气地跨上车,然后催转手把发动,但机车完全不给面子地,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我的『小噗噗』要用踩的才可以发动。」池香织拍拍黏在身上的杂草,跟着跑了过去。 「真是麻烦!这种老爷车该丢了吧!」抹掉额头刷下的三条黑线,赖智也继续摆着潇洒的姿态,把机车立起,然后俐落地一踩,车子立即发动。 「哇!你好厉害喔!才踩一下就发动了,我每次都要踩好久好久……」池香织眼睛倏地瞠大,惊叫出声。「啊——」 「妳又在鬼叫什么?」赖智也皱紧了眉,烦躁地塞住耳朵斜睨着她。 「你……你的手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赖智也的手肘被子弹擦过,伤口缓缓流出鲜血,将机车手把沾得到处是血迹。 「我当然知道,妳不要再大呼小叫了。」赖智也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一派无所谓的模样,其实正紧咬着牙,强忍巨痛。 「先用这个止血……」池香织急忙拿下脖子上的丝巾,用力缠结在他的伤口上方。 赖智也没有说话,静静看着池香织为他包扎,忽然之间,他对她生起一种近乎安心、足以信赖的感觉…… 怪了!除了父母他向来不曾信任过任何人,就连跟随多年的手下他都存有戒心,更何况是初次会面的陌生人…… 「这只是暂时止血,我看还是到医院请医生缝合伤口比较妥当。」池香织钻过他的肩下,坐上机车前座,示意要载他到山下的医院就诊。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愣了一下,在确定向来敏感的第六感没有任何危险警告时,才有所响应。 「我刚才看到前面山上有间医院,就去那间吧!」她一个弱女子应该不会对他有所威胁,再说他的体力因为紧急逃脱,急需休息补充,就暂时相信她好了…… 「山上只有一家医院,那是我家……」他听到这儿,更放心地软瘫在她的背上。 「妳家是开医院的,那更好。」他闭上眼睛,缓缓调合精神。 「可是……」池香织转过头,惶惑地望着他。 「别可是了,把车子骑上去。」赖智也规律地呼吸,以气功调节虚弱的体力。 「山下市区有间更大的综合医院……」听见他微弱的呼喘,她以为他快要虚脱死去。 「凶手就在市区,妳想让我去送死啊!」禁不住火爆的脾气,赖智也喷出怒火。 「不是的,我……」被他一吼,她整个人吓到僵住。 「怎么?我都敢信任妳了,妳还怀疑我会侵犯妳不成?放心,我赖智也很挑嘴的,对大饼脸、直筒腰,尤其是『火柴棒』身材的女人没『性趣』!」赖智也不耐地冷嗤一声。 「真的要去我家的医院?」池香织偷瞄了下照后镜,刚好看到他额头上蹦跳的青筋。 「对!我没有非到五星级大医院不可的怪癖!」去!这女的怎么这么啰唆? 池香织见他又将发火,急忙说:「好好好……我骑上去就是了。」 「那就快,还在那里慢吞吞什么?」 「因为……机车熄火了,要下车重新再踩……」 「哇咧!」 第二章 「这就是我家。」 跨下机车,池香织这才发觉皮衣男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身高,而她勉强只到达他的肩膀。 他的肩膀好宽好人……她走在后头,感觉前方的灯光都被他巨大的身影挡住,投射的颀长影子则完全覆盖住她。 「这间医院看板看起来很大,里面怎么小不拉叽的?就一个看诊桌、一个手术台和一排药柜,其它什么都没有?」赖智也径自走进诊所,坐上医生专用的旋转沙发,左右打量着内部装设。 「我家只是私人的小型医院而已……」池香织站在门口惊怯地扯着衣角,样子反例像是外人。 「快,帮我把脸上的泥沙弄掉,擦上破皮药水,我可不想让我俊美的脸留下疤痕。」赖智也照着看诊桌上的镜子,看到右脸脸颊有三条像被老虎爪子抓伤的痕迹时,额头的青筋像闪电一样又爆跳出来。 「好……我去拿水和毛巾过来。」耳膜被他的暴躁口气刺痛一下,池香织赶忙冲进浴室。 「消炎药放在哪里?」赖智也站了起来,走过展示各式奇形怪状石头的玻璃柜子,闲散地看了看里头的怪石,再走到旁边的药柜。 「我家没有你可以吃的消炎药……」池香织像做贼的小偷一样慢慢地探出头颅。 「妳家不是医院吗?怎么连个消炎药都没有?」拿起药罐,赖智也阅读瓶身贴附的成分说明,越看越不对劲。 「我家是医院没错?但是是动物医院……」拿出脸盆和毛巾,看到他眼睛爆红的血丝,池香织当场吓愣原地。 「什么?『动物医院』?外头的看板不是……」赖智也食指指向外面,一脸不耐。 「外头的看板因为淋雨坏了……」她像突然中风一样,两只手失去控制地一直发抖,洒出脸盆里的水。 「哇咧!妳怎么不早说!」难怪墙上挂满阿猫阿狗的海报跟照片,他一开始就该发现的! 「你一直对我大吼大叫,我哪敢说……」怕把地板弄湿,她急忙把脸盆放到桌上。 「这……」算了!是他执意要来她家医院的,不能怪她。赖智也咬住抽搐的下唇,压下怒火。 「其实动物用的消炎药成分跟人类一样,只是剂量不同,你可以试试看,应该也有效……」池香织拿出动物注射用的消炎药剂。 「妳神经喔!我才不要,我又不是畜生。」赖智也倒回旋转沙发,把玩着茶几上的两颗. 乳 .白色鹅卵石。 「你怎么可以骂小猫小狗,牠们不是畜生,是动物,可爱的动物。」池香织气鼓着脸颊,扠起腰指正。 「家里总有『人类』用的急救箱吧!去把它拿来。」赖智也自然地指使着池香织。 「喔,我去拿。」她被他天生的霸气压到了底,顺服地拿出急救箱。 「妈的,那两个狗杂碎居然引爆我的跑车,害我在跳车的时候被炸开的玻璃碎片划到脸。」赖智也放下石头,勾勾手指要池香织过来帮他擦拭脸上的泥沙。「去他的abcd!让我抓到准在他们脸上大划三个大叉叉,额头划个『王』字,再加个『八』字胡,丑一辈子!」 「你脸上只是轻微的划伤,很快就会好的,手肘的擦伤出血反而比较严重。把皮衣脱下来,我帮你上药。」 「小心点!」伤口一被拉扯,痛得他头皮直发麻。 「碰到你的伤口了吗?对不起……」池香织把长袖衬衫剪开,察看伤口。 「不是,是要妳小心不要弄皱我的『gi』皮衣。」赖智也噘了下嘴,死爱面子地嘴硬起来。 帮他擦拭脸上的伤痕,池香织近看着他,赫然发现他的五官不只端正有型,而且精致俊美—— 「妳在看什么?」他眉头抽了一下,总觉得她快看透他脸上的毛细孔,别扭极了。 「你的眉毛好浓好长,两眼形状狭长,很像外国人的五官,不过,你的眼神太锐利,会教人不由得害怕起来。幸好你的鼻子直挺秀气,嘴巴也微微上翘,柔化了霸气。」池香织像在观赏一尊精美雕像,仔细评赏每个部位。 「妳怎么讲得我好象长得很恐怖的样子。」赖智也冷睨着池香织。 「是有点恐怖……」就像现在,她又被他眸子射出的冷光吓到…… 「有种再给我说一次。」知道她胆小怕死,赖智也故意瞇起眼睛,以发狠的表情逗她。 「我不是说长相,是你给人的感觉……」池香织两只脚像在打架一样,抖得互相撞在一起。 呵!这女的真是胆小得要命,尤其她害怕的样子,好笑极了! 赖智也直盯着池香织瞧,突地发觉她有一对可爱的兔牙,眼睛圆大,脸庞白皙而自然透出粉嫩的腮红,看起来像极一只小白兔。 哈!一只胆小爱发抖的小白兔…… 「我要涂上消毒药水,会很刺很痛,你要忍着点喔……」池香织小心地为他擦上消毒药水,待消毒药水杀菌完成,她再帮他涂上药膏。「包扎好了,伤口尽量不要碰水,这几天最好不要做运动或是提重物,以免伤口撕裂。」 「妳是学护理的?」 「不是,我读的是『美工设计科系』。」池香织把急救箱放回原位。 「那妳怎么会懂这些护理知识?」赖智也跷起两郎腿,悠哉地晃着。 「这是常识啊!」池香织认真地回答。 刷地一声,赖智也额头降下一片黑雾,在心底暗骂自己猪头,居然把自己推进自掘坟墓的难堪当中—— 「房间在哪?我好累,想睡一下。」 「什么?你今天要睡在这里!」一道巨雷恰恰好打中池香织。 「废话,都半夜一点多了,我当然就睡这里,不然还要我下山去找旅馆呀!」赖智也打开冰箱,拿出饮料就暍,俨然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我……我爸爸、妈妈还有三个体型高大的哥哥就快要回来了,你不能待在这里……」池香织本来想以严厉的口气警告,没想到反而结巴的厉害。 「我看到桌上只有妳和父亲的合照,很明显家里只有你们两个,而且妳父亲还留下一张字条说要去爬山,两个星期后才会回来,所以现在妳家只剩下妳一个人。」 糟糕!被他发现了…… 香织垮下嘴巴,眼睁睁看着赖智也像个无赖似地在家里走动,一下转玩父亲的钢笔,一下走近父亲收藏石头的柜子,拿出石头在空中丢弄把玩。 「我就暂时睡妳父亲的房间,两个星期后,风声一过,你父亲也刚好回来,我就会离开。」 一个优美的拋物线,赖智也准确地把饮料空瓶丢进垃圾桶。 「你要在这里住两个星期?!我们不认识耶……」这男的怎么这个样子?真的要赖在她家? 「妳叫什么名字?」赖智也潇洒地转身,用食指点住她的眉心。 「我叫池香织。」 「我叫赖智也。」他帅气地甩动红褐色头发,邪里邪气的笑着说:「这样我们不就认识了?」 「这……」这哪算是认识?她想反驳但不敢开口。 「好了,就这样,我要睡了,不要吵我。」赖智也看见走道尽头有间挂有「玩石」门饰的房门,不用猜也知道是她父亲的房间,直接开门就走进去。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霸又厚脸皮的人?」对了!趁现在赶快报警 确定赖智也走进房间,池香织连忙拿起话筒,拨下警局号码。 就在她按下最后一个按键时,背后伸来一只长手,把电话切断。 池香织被笼罩在上方的巨大黑影吓到软脚。「啊!你是鬼啊?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 「别想偷偷报警,告诉妳,我和黑道、白道都有很深的仇恨,要是暴露了行踪,黑道的人一定会找上门来,到时要是他们认为妳是我的人,知道我的秘密,嘿嘿!妳想他们会怎么对妳?」赖智也故意勾起阴冷的奸笑吓唬池香织。 「我不会打电话报警的……你不要害我呀!」 池香织脑子立即蹦出被黑道兄弟强奸逼供,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的凄惨画面,手一发软,电话就这么掉了下来。 赖智也及时接住掉下的话筒。「千万不要让其它人知道我在这里的事情,免得走漏风声,到时妳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可不敢保证。」 「你……你被黑道追杀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忍不住惊吓,池香织霎时喷出眼泪。 哇咧!他赖智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只要女人哭,他的心情就会发酸、发苦般的难受。 「喂!哭什么哭?我没有要拖妳下水的意思,只是事情现在演变成这个样子,我住在这里虽然是为了躲避风声,但是主要也是怕黑道的人会对妳不利,我在可以保护妳。」呕……他怎么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保护我?」他强健高大的体格及散发的灵敏聪颖,真的让她有无比的安全感,但是,毕竟他还是个陌生人,她怎么可以轻易的就相信他?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拜托,我可是空手道和射击的顶尖高手,还练过搏击、剑术跟气功,那些混混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以为她怀疑他的能力,他开始耍玩随身携带的瑞土刀给她看。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池香织看得眼花撩乱。 「原因我还在分析。」赖智也不想多做没必要的解释,口气淡淡地带过。 他行事一向隐密,绝对不会在固定时间出现在固定的地方,而且还不断更换座车以防其它帮派兄弟跟踪,这回更是刻意选择夜间回到山区自宅别墅的地下室射击场练习,如此谨严小心,竟然还是暴露了行踪,被杀手盯哨狙击,直教他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今天他会回别墅的人只有他的父母还有两名手下——何文太及楚顺……跟随他身边有五年之久的他们会背叛他吗? 或是其它帮派早已盯哨他许久,乘势追杀?会是哪个帮派?「天宇堂」、「东庆帮」还是「西口帮」? 这时,门铃陡地作响,吓得池香织魂飞魄散,紧抓住赖智也的手臂,躲在他的背后,抖得连他也跟着晃动。「啊!该不会是凶手吧……」 赖智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妳怎么怕死怕成这个样子?凶手不会这么快就折上山来,他们以为我中弹,伤势严重,一定会到医院急救,所以现在应该正在市区各家医院追寻我的下落。」 这时,铁门被轻轻敲响,传来一个男性的叫唤。 「香织,我是林正胜,方便开个门吗?」 「啊!原来是管区警察林大哥!」听见熟人的声音,池香织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抢先打开大门。 「香织,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我看到妳家灯光亮着,所以就按了电铃,没有打扰到妳吧?」林正胜推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羞涩地抓了抓头。 呵!很明显这个傻不隆咚的阿呆喜欢她!看到林正胜耳根红热的朴拙反应,赖智也不禁在心里窃笑。 「没有,周末我都很晚睡的。林大哥这么晚了还要巡逻真是辛苦,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池香织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谢谢,不了。」林正胜挥挥手,盈着笑意的方脸露出惋惜表情。「刚才山腰地方发生枪击事件,有个人被焚尸在车子里,现在警局人员正在调查并且全面巡视,没办法久留。」 有人被焚尸在车子里?池香织回头望向赖智也一眼,两人眼神同时迸出问号。 不对!他在车子爆炸之前就紧急跳了出来,那被焚烧在车子里的人会是谁?赖智也搓着下颚回想。 「焚尸喔……好恐怖喔!」想起方才的经过,池香织还余悸犹存。 「夜晚记得关好门窗,我会加强这里的巡逻,如果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立即通知我,我会马上赶来的。」林正胜认真地拿着警棍说。 「嗯,我会的,谢谢您,林大哥。」池香织报以感谢的微笑。 「咦?这位是……」林正胜瞇瞇眼,这才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赖智也。 「他是……」池香织咬着手指,不知道怎么说明两人的关系。 「偶素香织的表哥。」赖智也刻意抓乱头发,压低声音,用台湾国语响应,不想暴露身分。 「喔!原来是妳的表哥啊!我还以为是妳的男朋友咧!」呼!还好不是……林正胜尴尬地摸摸鼻子。 「不是,不是,林大哥你误会了。」他像是她男朋友?这个联想着实震了香织一下。 「喔!我知道了,池伯伯和我爸爸还有其它登山社的山友远行,怕妳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所以请妳表哥来陪妳,是吧?」 「嗯。」池香织干笑几声,顺着林正胜的猜想点头。 「喂!香织,电视遥控器放在哪里?」看着林正胜满是深情地凝视池香织,赖智也心里突然生起一股不爽。 「在电视柜第一个抽屉,我拿给你。」赖智也愠怒的口气俨然成了命令,池香织急忙把遥控器拿给他。 「呃……」林正胜独自站在门口,踏了踏脚,显然十分尴尬。「我和同事得继续巡逻了,有什么状况,记得赶紧打电话到警局。」 「谢谢林大哥,我会的。」池香织走回玄关,挥手目送林正胜坐上警车。 「喂!人都走了还杵在门口做什么?等着蚂蚁来搬呀!」赖智也大刺刺地横躺在沙发上,还把一脚挂在椅背上。「喂!我肚子饿了,去煮个消夜来吃吃。」 「要我煮东西?」池香织惊愕地指着自己。 「对,快去!」赖智也不耐地拍拍桌子,其实他并不想对她发脾气,只是无法忍受她慢吞吞的反应。 「好啦。」池香织像只受惊的老鼠,咻!地一声溜进厨房。 第三章 她居然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欺压得死死的,什么也不敢反抗,还得听从他的指示服侍他? 拜托!她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该感激报恩才对啊!怎么反过来欺负她,还恶霸地进驻她家,在她家作威作福,把她当女佣使唤? 「好过分!看准了我胆子小,就这样欺负我……」 就在池香织犯着嘀咕的时候,背后忽然逼来一股热烫的体温,差点又吓破她的小胆。 「妳在煮什么东西?」在客厅等的有点不耐烦的赖智也走进厨房。 「我看冰箱里有排骨、香肠、红萝卜、青椒、玉米、花椰菜跟香菇,想说煮个『什锦粥』比较方便快速……」他是鬼啊?走路怎么都没声音? 「这是人吃的吗?」赖智也拿起长柄调羹,捞了捞粥里的配枓。 「你下觉得配料很丰富吗?有红有绿,还有黄色,多鲜艳呀!我还多加了一罐牛肉高汤唷!」哼!他那是什么表情?她还以为他会很感动呢! 「小姐,排骨跟红萝卜是可以一起熬粥,但是加进香肠跟青椒就太扯了吧?这些食物的味道混在一起很怪,妳还加花椰菜和香菇……」 赖智也赶紧把锅盖盖起来,免得越看越想吐。 「是你硬叫我煮的,我本来就不会料理,这么用心煮了一锅粥,还被你嫌……」池香织的眼眶立刻盈出两泡眼泪。 看到两泡滚滚泪水,赖智也不禁垂下肩头,怒气跟着半压下来。「妳不会煮饭,那平常都吃什么?」 「都是爸爸在煮,不然就是到山下的便利商店买微波便当,有的时候邻居会给我们自己做的酱菜或是料理……」池香织像是倍受虐待的小媳妇一样,缩到墙角委屈地拉扯衣角。 「难怪妳会这么瘦,除了大饼脸之外,前也没凸后也没翘,跟根竹竿一样。」赖智也瞇长眼睛,上下瞟着池香织,心底莫名泛起一丝怜惜。 「干嘛这样看我?」池香织下意识以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 「喂!妳想到哪里去了?我赖智也是个正人君子,饿归饿,绝对不会『饥不择食』!」打开冰箱,他寻找可以煮食的东西。 「什么『赖智也』,我看你改名叫『赖皮』还是『赖无赖』、『赖痞子』还比较适合……」她知道他在笑她平板没肉,根本没有身材可言。 「妳在那里嘟嘟囔囔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洗菜。」把冰箱里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赖智也开始在脑子里搭配菜色。 「好,马上来。」不敌他强大的恶势力,池香织随即站到梳理台前。 「妳身高多少?我都一直看到妳的头皮。」他故意从她上方揶揄她。 「一百六十公分。是你自己长得太高,我看你也都只是看到两个黑黑的鼻孔而已。」池香织低垂下头,以蚊子才听得到的音量嗫嚅。 「矮了我将近二十五公分,难怪……」赖智也再以睥睨的眼神向下瞄她时,瞳孔瞬间放大—— 哇!他在心里大叫一声,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由他的高度及角度,他可以清楚看见她v领领口里的粉红色半罩胸衣,托高集中的. 乳 .沟、圆润优美的. 乳 .型,细白嫩滑的胸脯像布丁一样左右轻晃,着实刺激他的视觉感官—— 想不到她看起来虽瘦,胸部倒挺丰满的,接近c罩杯的分量! 真是的,他刚才居然眼睛脱窗,没注意到…… 「这些菜都要洗吗?」池香织打开保鲜袋,把排骨、青椒、香肠等食物拿出来。 「洗菜妳总会吧!」哎呀!差点被她发现他对她想入非非,快流出「猪哥口水」的模样,幸好他装酷有一套,收敛得快、自制力又够。 「当然会呀!爸爸做菜的时候都是我在旁边帮忙洗菜的。」她卷起衣袖,得意地比着胜利的手势。 「嗯。」赖智也拿起菜刀,俐落地把她洗好的青椒切成细片。 「哇!你切菜的功夫好厉害,把青椒切得好象一朵朵小花,好『卡哇伊』喔!你一定常在家里做饭对不对?」池香织像是看到特技表演似的,惊奇地直拍着手。 「拜托,我这只是『牛刀小试』,让妳瞧瞧什么叫作『霹雳绝技』!」赖智也再拿起高丽菜,以超快的速度切成细丝。 「哇!你好象料理冠军里的特级厨师,刀法又准又快,把高丽菜切得好漂亮喔!」她拉着他猛跳,全然把他当成偶像崇拜。 「好了,叫够了也拍够了,可以好好洗菜了吧!」把高丽菜丝放进清洗篮里,他帮她将水龙头水量开至最大。 怎知,因力道太强,他竟把水龙头开关手把连带出水口拔起,水柱对着她喷洒过去—— 「啊!水喷到我了啦……」池香织赶紧闪开,但是,腰间还是被水柱喷湿一片。 「妳家这是什么怪水龙头啊!才扳一下就全部拉了起来。」赖智也把开关手把往出水口压下,水立即停止。 「这是特别设置的,有的时候动物太多,主人急着要美容清洗,就可以连接梳理台的热水。」池香织拉起裙角拧干腰问湿掉的部位,没注意到裙襬越卷越高,几乎卷到大腿上方,露出内裤的一角。 哇塞!她穿的是印有草莓图案的粉红内裤,和内衣是一套的……赖智也艰涩地吞了口口水,心跳猛地加速— 「好了,幸好衣服没有全湿。」扭干裙子之后,池香织继续冲洗高丽菜。 她的洋装因为半湿而呈现半透明的状态,隐约印现出神秘三角地带的迷人粉红…… 天啊!真是要命!居然让他看到这种教人喷鼻血的春光……赖智也下腹窜起一阵骚热,下体接着开始肿胀—— 「衣服都湿了,我看妳还是去换掉吧!」下体突地一个直立,吓得他连忙夹紧双腿,端起一脸严酷,死也不让她发觉他的兴奋反应。 「等一下就要洗澡,到时候再换就好了,我现在围上围裙,就不会再弄湿了。」池香织天真的笑笑,围上围裙。 原本他以为她围上围裙便可以隔绝他内心的绮想,然而事与愿违,他纷乱的理智竟然开始幻想她围裙底下的赤裸身体…… 「你怎么了?表情怎么怪怪的?」池香织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赖智也忽红忽绿、皱成一团的表情。 「还有没有别件围裙?快拿给我,我可不想弄脏身上的名牌衬衫跟裤子。」他得赶快转移她的注意力。 「还有一件,我拿给你。」池香织踮起脚尖,从上方的收藏柜会出备用的围裙给他。 这么一个踮脚,伸手的动作,完全将她曼妙的身形拉展开来,尤其是背脊连接着腰臀的圆翘曲线,让赖智也的血液又再往下冲去—— 「玉米浓汤就由妳来煮,先把水烧滚,加入玉米酱罐头搅匀,再放进高丽菜和红萝萄丝,还有切丁的鸡肉,最后打个蛋花就可以了。」赖智也急忙穿上围裙,挡住肿大到快要撑爆牛仔裤的下体。 「好,这个我会。」池香织站到火炉前方,开火烧煮开水。 深呼吸几口气,降下发热的体温之后,赖智也将熬煮「什锦粥」的快锅搬至一旁,放上炒菜锅,开火加热。 「你现在要煮什么?」池香织挨身过去,好奇地问。 「把排骨裹上面粉油炸,然后做成糖醋排骨。」待锅子加热到一定程度,他慢慢倒入葵花油。 「排骨要用炸的啊?油会乱喷好恐怖耶……怕怕!」她抓住他的手臂,惶恐地躲到他身后。 她的胸. 乳 .贴在他的手臂上,柔软温热的触感不断挑逗他的意识…… 「连这个妳也怕!哎呀!走开,不要一直抓着我的手。」他真怕自己失去控制侵犯了她,赶紧拉开她的手。 呃!怪了,他是怎么了?拉开她的手后他却生起空虚的感觉,矛盾地又希望她能贴近他…… 「我曾经被热油喷到,手背起了个大水咆,痛了好几天,以后就再也不敢炒菜或油炸东西了。」看到他把沾好面衣的排骨放进油锅,她还是害怕地躲到他的背后。 「妳真是超级胆小鬼,什么都怕,难道要这样一辈子躲在别人背后吗?真是受不了妳!」他冷嗤一声,殊不知她的胆怯无形中已经激发出他的保护欲望。 「我也不想这么胆小啊!可是天生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呀!嘿嘿!你大人有大量,就请多担待一点……」她晃着他的手臂,嘻皮笑脸地混过。 「好了!排骨炸好了,妳可以走开了吧!」他别扭地再用手肘顶开好。 被推到一边,香织恰好跳到煮滚的开水前面,她赶紧倒进玉米酱罐头,由于用力过猛,玉米酱整坨掉进锅里,溅起一圈水花。「哎呀!水喷起来了!怕怕……」 「妳怎么这么爱叫?从刚才就一直大惊小怪叫个不停,真是吵死人了!」陡然,他的脑海浮现她在床上吟叫的画面……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缩起脖子,以为他又要戳她的脑袋。 「妳……」天哪!她无辜怯弱的样子,真是让他好想把她紧抱入怀,细心疼惜…… 「好啦!我会尽量克制,对不起嘛!」她拉起他的衣角撒娇。 她那晶莹水亮的大眼,红嘟嘟的小嘴,还有粉嫩可爱的脸庞……让他真恨不得变成野兽,一口把她吃下 「去!走开!别对我拉拉扯扯的,赶快把高丽菜和红萝卜丝放进去煮。」他故意狠狠甩开她的小手。 「是。」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不一会儿,他将所有洗切好的食物热炒成菜,一一盛上餐盘。 「哇!好佩服你唷!随便几下就做出这么多道菜,每一道闻起来都好香,看起来也好好吃的样子。」池香织围着餐桌直转,不停嗅着每一盘菜。 「哼!这对我来说只是小儿科。」赖智也得意地挑起一眉,这些家常小菜他看过女佣做过一次,便全部记得。 「没想到香肠切片炒青椒会这么香,还有,原来西红柿炒蛋的做法这么简单,这个蒜苗芥蓝炒得录绿油油的,光看就好想大吃一口喔!」池香织忍不住偷吃一口芥蓝,猛比着大拇指喊「欧伊夕」。 「拜托!这些小菜的做法很筒单,看看食谱就会了。」他顺手拿起放在微波炉上的食谱,敲敲她的头。 「我当然也看过食谱啊!可是就是煮不好,爸爸说我将来一定得找个会料理的老公才行,不然准会饿死……」 倏地,她睇见他微愕的表情,回想刚才所说的话,脑袋轰地一声整个爆红,连忙捂住嘴巴。「啊!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好丢脸……她这么说好象在暗示他是她的理想人选似的…… 「我才没这么无聊,想到哪里去了。」她脸颊红通通的样子还真是越看越可爱,他潇洒地把手交叠在胸前,玩味地瞵着她羞惭的红颜。 一时,沉静的气氛飘荡起一抹奇异的情愫—— 「嗯,把菜端到客厅餐桌上。」赖智也干咳一声,旋即打破沉默。 「哎呀!槽了!忘记煮饭了。」 赖智也顿了顿,看向放置在一旁的快锅。「对了,妳不是有煮一锅粥,就吃这锅粥好了。」 「可是,你不是说这锅粥的味道很奇怪?」池香织打开盖子,闻到冲鼻的怪味,差点吐了出来。 「妳都煮了,就勉强吃吧!」赖智也盛了一碗粥,大大扒了一口,当黏稠的液体滑过舌头味蕾的瞬间,他的五官抽动了一下,不过还是咬着牙一口咽下五味杂陈的食物—— 「怎么样?能吃吗?味道……」池香织看他忍着怪味大口吃下的样子,心头居然盈起一丝丝莫名的甜蜜。 「妳还在看什么?妳肚子不是也饿了?要吃就快吃!」干嘛笑得这么怪异?赖智也冷酷地拍了下桌子,感觉肚子里溢出超强胃酸,抵抗着侵入的异物。 「喔……」池香织吓得抖了一下,然后安静地为自己盛粥。 「妳吃菜就好。」赖智也挡下她盛粥的动作,同时暗地压抑想吐的冲动,趁味蕾还没感应出真正的味道,卖命地一直猛咽下肚。 「我想吃吃看自己煮的粥究竟是什么味道……」不是说味道很怪?他怎么一直吃个不停? 「我说,妳吃菜就好!」他指示她坐下,然后把快锅搬到自己面前,像在比赛大胃王冠军一样,狂吃猛吃。 「喔……」池香织只好乖乖坐下吃菜。 「以后不要把这几样食物丢在一起煮。」 以后……他在说什么?他们会有什么「以后」?赖智也脑筋抽了一下,觉得自己语词怪异极了。 「你真的把这锅粥全部都吃完了……」她是该「佩服」他?还是「感激」他? 「是我叫妳煮的,我就负责把它吃完。」他舔舔嘴角做出一派洒脱模样,随即吃块糖醋排骨把怪味压过。 这是什么感觉?香织直觉心头泛起一种酸酸的甘甜,在体内不断发酵。 「去把电视打开,转到二十四小时的实时新闻台。」她怎么像个花痴一样看着他?真是别扭极了!赖智也故意吼叫一声,想要把她吓跑。 池香织走到客厅,把电视打开。 新闻主播在报导政局情势之后,接着播报社会各地时事。 「……昨天深夜时刻,北市郊区惊传枪击及车祸火烧事件,被焚毁的是一辆白色的法拉利跑车,驾驶被闷烧致死,身形焦黑弯曲无法辨视,警方查知死者身分为现年二十五岁,『圣弘企业』董事——赖岳之子,也是帮派『圣弘堂』副堂主——赖智也……」 「咦?照片上的人不就是你吗?」池香织转头看了一下赖智也。 「……因附近居民表示曾经多次听见不明枪响,再因死者身分特殊推断,警方不排除极有可能是黑道帮派寻仇事件,整件案子现在正深入调查当中,目前已将死者遗体送至法检部门做进一步的身分比对……」 「奇怪?那具焦尸会是谁?」 赖智也搓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大胆说出猜测。「狙击我的杀手一共有两个人,可能其中一个被同伴杀了灭口……」 「黑道的人都这么心狠手辣吗?好可怕喔……」池香织猛地缩了一下,又像猴子一样挂上他的手臂。 「走开,不要老抓着我。」赖智也翻翻白眼,使劲地甩开她。 「人家要抓着你才有安全感嘛!」她整个人紧偎着他,就差没把两只脚勾在他的腰间。 「妳……」天啊!她软绵绵、热呼呼的身体正贴着他……他快受不了了…… 正当他冲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准备将她压至沙发上狂吻时,看见她一脸的纯真,欲火霎时熄灭泰半—— 「你不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吗?你的父母现在可能正担心地四处找你。」池香织瞅着赖智也,眨眨灵活的大眼。 对!他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应该赶紧和亲人取得联络通报平安才是,怎么一直想侵犯她…… 怔忡了下,他旋即将脑中的绮想抹去。「妳这里有没有计算机网络?」 「有啊!在我的房间,你要做什么?」 「走,上去。」不理她的疑问,也不等她的带领,他径自走上旋转楼梯。 在多方考量和安全顾虑之下,他决定以电子邮件告知父母他现在的安危。 「等一下……我的房间……」池香织死命加快两只小短腿的速度追上,但仍被赖智也抢先一步打开房间。 这就是女孩子的房闲!打开房门的剎那,一阵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他忍不住贪恋地深吸品味。 「哼!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总是爱在房间摆满布偶,尤其是『hello kitty』的东西。」赖智也摇摇头,回想之前到过的女孩房间,全都是如出一辙的粉嫩梦幻装潢。 「总是?」池香织的耳朵注意到了这两个字。「你说的好象常到女孩子房间一样!」说完,地感觉心头揪痛了下,隐隐泛着一股酸苦。 「堂口兄弟这么多,把女孩子带去不方便,家里又一堆女佣会闲言闲语,到宾馆又怕会被偷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到女孩子家里。」被淡雅的花香迷醉,赖智也一时之间不设防地脱口而出。 「最好的解决方法?解决什么?」她歪着头,张着圆大的眼睛凝望他。 当然是解决生理上的需求啊!阿呆!智也以不屑外加不耐的眼神响应她。 「到底是什么啊?」她轻轻勾起他的小指,小心地问着。 「烦!不要碰我!」如果能,他真想把她推到外层空间,免得在他面前惹他心烦……心搔……还有心痒…… 这时,池香织想到因来不及折叠而摊放成堆的内衣裤。「啊!不要看床上……」 不说还好,池香织一叫出声,赖智也反射性地看向床铺,目光恰好落在成堆的内衣裤上,眸子霎时亮出一道异光。 「转过去,转过去,不要看啦!」一阵手忙脚乱,池香织死命将内衣裤塞进抽屉里面。 「反正妳的内衣裤都是学生型的,即保守又朴素,根本没啥好看。」赖智也瞟开眼神,以「眼不见为净」的方式转移注意力。 他喜欢大红大黑的性感内衣,或是充满野性美的豹纹、蛇皮,对这种学生内衣不可能产生「性趣」…… 是吗?那腿间蠢蠢欲动的反应又该做何解释?赖智也一屁股坐在计算机椅上,叠起两腿,硬是压下直立而起的冲动。 「你要传e-mail给谁啊?」关上几乎快要挤爆的衣橱,池香织轻步跳了过去。 「我现在心情很烦,不希望有人打扰。」其实他不是烦,而是倍受「折磨」——看得到却吃不到的痛苦折磨。 她被他回头射来的两道冷光逼退一步。「喔……那我去洗澡了。」她落寞地再退一步,最后退进浴室。 不知怎么地,池香织那句带着极度失望和无奈的话语,化成一阵又一阵的低沉音波,开始回荡在他耳里。 「去!我干嘛去在意她……」赖智也对自己反常的行为发出嗤笑,捏捏鼻梁集中注意力后,才打开计算机。 为了防范行迹被察觉,他刻意上网下载一家名牌手表的图样,以广告手法编写成一篇宣传简介—— 2000千禧年跨越2001新世纪——shock之新款手表——shock-1107 还未正式上市,市面已有仿冒品出现,本公司已派遣专人严查内部 人员及可能涉案的仿冒厂商,持以此文警告,消费者请认明正牌标 志,切勿上当受骗。 完成后,他按下传送键,邮件即刻传入他父亲私人的电子信箱。 嗯,他相信以自己的英文名字「shock」再加上十一月七日的出生日期,父亲便可知道传送邮件的就是他本人,目前一切安好无恙。 广告文案中还刻意写明「严查内部人员」字句,父亲应该了解他的暗示,谨防手下及其它帮派乘机突击,注意自身安全。 「呵呵,接下来这两个星期就算是给自己放个假好了!」邮件传送完成,赖智也关闭计算机,愉悦地吹起口哨。 这段时间,他暂且先按兵不动,改由暗处观察内部人员及各大帮派的反应、动向,等着幕后主谋自动浮现出来。 再者,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暂时消失」,延缓接管「圣弘企业」及「圣弘堂」的重责大任,还有被强迫决定的「终身大事」,好好享受没有压力的轻松生活。 哈!这就叫作「因祸得福」,真是太好啰! 正当他双手交叠在颈部,向后慵懒地躺靠在椅背上时,眼角余光刚好瞄到后头闪过的一道黑影。 「嘿!妳在后面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他大吼一声,转过头去。 「哎呀!不要回头!」池香织喊叫的同时,松脱到腰间的浴巾全然掉了下来,她吓得急忙蹲到床边。 my god!他看到了她的裸体!赖智也双眼霎时大睁,瞳孔像是快速连拍的相机一样,不断闪着惊艳的亮光。 「想不到妳居然这么有本钱!身材还满象样的!」赖智也挑高一眉,装作一派神色自若的模样,刻意以轻蔑的口吻调侃她,殊不知自己眼中早就盈满赞赏…… 才短短不到一秒的瞬间,他脑中的内存储存的竟然全是她曼妙的身材和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转过去,不要看啦!」池香织整个人缩低着,仅伸长一只细长的藕白手臂,勾着落在地上的浴巾。 「拜托!谁要看妳!」赖智也冷嗤一声,以烦躁的口气掩藏窘状。「妳到底哪根筋不对?天气这么冷,洗完澡不穿衣服只围着一条浴巾出来,妳当妳是神力女超人,不会着凉感冒啊!」 他在担心她会着凉感冒? 「人家刚才急着收床上的内衣裤,忘记把换洗衣物拿进浴室了嘛……」池香织慢慢探出头来,露出的骨碌大眼正好和他的对上,脸颊羞的更加红热。 「我真是服了妳了!我从没看过像妳这么笨的女孩子,胆小的要命又爱乱叫,不会煮菜就算了,还这么迷糊,简直是生活白痴,以后要是没人在身边照顾妳,看妳怎么办……」骂到这里,赖智也舌头突地僵住—— 去!啥时他变成了爱说教的老师,居然关心起她的「未来」了?这干他屁事啊!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再骂我了嘛……」池香织贬眨水亮的大眼睛,觉得自己被骂得莫名其妙。 「我不管妳了,我要到楼下去睡觉。」起身拍拍屁股走出房间,闪掉其名窜升在两入之间的尴尬气氛。 池香织被他突来的火气吓傻了眼,怎么也不了解他反复无常的情绪和行为。 第四章 「什么声音呀?乒乒乓乓的吵死人了!」 还在睡梦中的智也,突地被东西掉落的声音吵醒.走出房门正好看到香织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油彩及画笔。 「啊!对不起,吵到你了。」香织低着头继续把油彩放回盒子里。 「才早上八点,妳带这些东西要去哪里?」智也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挤出眼泪的同时正好瞄到她蹲下时不小心露出来的樱桃花样内裤,惊喜地倒抽一口气——怎么一大清早就有这么猛的视觉刺激? 「我是要去……」香织抬起头,两个眼睛正巧对视到他腿间微微胀起的物体……「啊!你怎么没穿衣服?」 「不要再鬼叫了!没看过男人的裸体啊!大惊小怪,我回房间穿上内裤可以了吧?」 幸好没有整个勃起,不然被她发现他的淫念,脸可就丢大了……智也故作镇定地走回房间穿上内裤。 「人家是没看过……」那就是男性的生理象征啊?看起来好大好粗,好恐怖……香织猛拍胸口,好怕心脏就这样从嘴巴里跳出来。 「喂!我昨天把衣服和裤子丢进洗衣机洗了,就先借妳爸爸的衣服穿啰!」智也从房间里面叫喊。 「他的衣服跟裤子你可以穿吗?」香织放下画具走向父亲房间,怯怯地把头探了进去。 「我不穿样式太过朴素的衣服,所以就把这件毛衣剪开,多加一些变化。」他随性地在毛衣下襬用剪刀剪出开口,再将一边袖子裁至袖笼圈处,高领裁开了一角下拉成荷叶状,然后在裁开的洞口依序用大型别针装饰,彻底改变了整件衣服的风味。 「我喜欢这种轻松休闲的打扮,最讨厌穿西装打领带,不过我那个思想古板的老爸总觉得这样没有威严,上不了企业负责人的抬面,更没办法信服堂口兄弟,一直不许我穿……」 他的声音在喉头哽住。去!他跟她提家里的事情做什么? 智也因自己无端松懈的心防而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对她完全没了戒备,自然而然地就说出私事? 「而且什么?」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香织瞠大杏眼呆望着他。 「对了,妳拿着画具要去哪里?」智也以严峻的质问口气硬是转移她的疑问。 「我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所以想去后山写生画画。」香织的注意力轻易就被转移了。 「写生?妳会画画?」智也瞇着狭长的双眼,故意以鄙夷的眼光瞄她。 「画画是我的兴趣,我高中的时候可是连续三年得到美术绘图比赛的冠军呢!」说到绘图,香织可就充满了自信。 嗯,看她戴顶毛呢淑女帽,穿上菱形格背心,俏丽感十足的荷叶边牛仔裙,再搭配酒红色休闲鞋,拿着一箱画具,看来的确极富文学艺术气息。 「我也要去后山。」她甜美的笑颜映进他的眼底,惹得他的心头一阵骚痒。 仔细看,他这才发觉她的大饼脸其实还挺可爱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就连鼻子也是小小圆圆的,最诱人的是婴儿般的脸颊,水嫩水嫩又滑不溜丢的样子,让他好想大咬一口。 「好啊!我再带你到爸爸后山的果园,那里可以采很多很多柳橙喔!」香织背起画具的同时,自然地也牵起了他的手。 像果冻一样的滑润触感以及掌心的温热,侵入他的神经,撩拨起一种酥酥麻麻的微妙悸动。 「好,走。」他以浅笑响应,大手自然地也反握住她的。 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握别人的手……怎么会这样?其实真正的原因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就是喜欢上和她碰触的感觉,舍不得放开。 爬过一段以土石堆砌而成的小斜坡,再穿过一条满是野生花树的小径,智也和香织两人终于来到后山,在一棵百年松树前停下。 「今天的太阳和风都好大,我们就选在这棵大树下画画好了,这里的视野很好,也可以遮阳避风。」香织开始立起画架。 「想不到后山还有这么大片的草原。」 放眼望去,蔚蓝晴朗的天空连接着一片碧绿的草原,山风吹过草皮,形成一波波如海浪般的波涛,缤纷多彩的小花飞舞而起,如此美丽的景象,让智也的心情愉悦起来,忍不住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吸几口清新的空气。 「对啊!我常来这里写生画画,上回以这里风景画的油画作品,还得到艺术杂志第一名的大赏喔!」香织边固定画布边兴奋地说。 「瞧妳说的得意的咧!」智也虽以揶揄口吻响应,其实心里也为她的成就高兴。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险些把画架吹走。香织一手急忙压住帽子,一手立住画架。 呼地一声,又是一阵强风刮来,香织整件裙子顿时被吹翻了开来,大腿和内裤全部曝光,吓得她一阵手忙脚乱,赶紧压下裙子。 哈!又赚到了!智也弯身把被吹倒的画架立稳时,视线正好对上她的裙底,由下住上观看的角度让他有着不同以往的视觉刺激。 「啊!我的帽子……」香织两手只顾着压紧裙子,头上的帽子竟被风吹上了天。 智也长臂一伸,刚好接住飞旋在半空中的帽子。 急忙追赶帽子的香织,一时无法煞车地就这么硬生生撞上智也的胸膛。 「小心……」在不及防备的撞击下,智也和香织一同滚落山坡。 天旋地转间,天空及草地混成诡异的漩涡,让两人的脑子一团混乱,最后终于在一处较为平缓的草原上停了下来。 「怕怕……好恐怖喔!」香织猛拍着胸口,和智也对视的瞬间,神情闪现一道惊愕。「啊!你的伤有没有怎么样?」她急忙检视他的伤口,确定伤口没有裂开,这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她第一个关心的是他的伤势…… 「哎呀!你身上都是草。」她帮他拍掉身上的杂草。 「还好妳的白色背心没弄脏。」他的大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头顶,轻轻拍掉上面的一片花瓣。 这句话像是一阵短而强的电流,疾速窜进香织心里,她想起刚才滚落山坡时,他一直紧抱着她,以身体保护她,不让她受伤…… 「对不起……」香织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居然一直坐在智也的身上,连忙想离开。 智也一个轻拉,将香织拉躺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圈着她。「没关系,妳就这样躺在我的身上,免得把衣服弄脏。」 「什么?躺在你身上……」有人在底下当肉垫是不错啦!可是……这样的姿势会不会太暧昧了点…… 不管香织因尴尬而扭动的反应,智也仍紧拥着她,仰望天空轻吁了一声。「真希望能一直过着这么惬意优闲的生活,不必每天研读财经分析,管理堂口的琐事。」 「你的生活好象过得很不快乐。」她听出他吁声中的苦涩。 「只是不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事,觉得很无奈而已。」智也的声音变得干涩。 「你的兴趣是不是服装设计?」她偏着脖子问。 「妳怎么知道?」他同时望向她,视线就此凝住。 「刚才你在剪裁衣服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厉害,利用一点小技巧就完全改变整件衣服的风味,很有天分也很有创造力。」 迎上他眸中射出的异样神采,她难为情地转回头,偷偷深吸一口气,平定猛地加快的心跳。 智也沉静半响,嘴角漾开一抹会心的淡笑。「妳看,天空那两朵白云连在一起好象樱桃,跟妳的内裤一样。」他举起手指指向天空。 「我的内裤?」她惊叫一声,脸颊像被火烫到一样迅速涨红。 「讨厌!你这个大色狼!居然偷看我的内裤!」她翻过身,握起粉拳捶他。 「喂喂喂!天地良心,是刚才风吹起来,我才不小心看到的。」还有早上妳蹲下来的时候……这句智也说在心里。 「还说,你不会闭上眼睛不要看呀!」香织又羞又气地把他的胸膛当鼓打。 痛快发泄完毕后,她这才惊觉身体和他完全贴附,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姿势更是暧昧的不得了,她想起身离开,却被他抢先一步搂住腰身,无法动弹。 香织既羞怯又滑稽的模样,挑动智也潜藏在内在深处的愉悦情愫,他开心地大笑出来。 「笑什么?觉得我的身材很好笑是不是?对啦!我又干又瘦,身材平板,没胸没屁股又没曲线……」说着说着,香织自卑地低下头。 「我不是在笑你的身材,是……」 正当他流露深情地抚着她的小脸,想要亲吻她时,她被浓密睫毛垂盖的瞳眸忽地亮出一抹惊喜。 「啊!是四叶的幸运草!我在这片草地上找过好多次,今天是第一次看到耶!」香织指着右边的草皮,像是发掘宝物般地兴奋欢呼。 「什么东东?」智也坐起身,看向香织指示的地方。 香织跪在草地上,将四叶幸运草摘下,献宝似地在智也眼前猛晃。 「这是酢酱草,通常都是由三枚倒心形的小叶子组成,突变成四枚叶子的十分罕见,所以被称为『幸运草』,从很久以前就有个传说,只要找到四叶幸运草的人,就会得到幸福。」 「嗯,我想,妳真的很幸运。」其实他很羡慕她可以自由从事喜爱的绘画,生活优闲自在,不必担负重大责任及压力。 「这幸运草给你。」看到智也眸子掠过一丝烦闷,香织把幸运草缠在他的右手无名指,在心中默默为他祈福。 「给我?」 「你被黑道追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想从事喜欢的工作却好象有很多的顾忌,比我更须要『幸运』。」她看错了吗?他一向冷冽的眼突然变得好温柔。 「不需要,我不相信这种没有根据的无稽之谈。」智也嘴角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傲慢地摇摇头,把幸运草指戒拿下。 「收下啦!这可是我的一片好意耶!」她拉起他的手,重新要把指戒套上。 「谢了,妳难得找到,找到就是妳的。」他塞回她的手里。 握着手中的幸运草戒指,香织失望地咬咬下唇,不到一秒,她的唇角旋即拉开一个诚挚的弧度,弯下身翻着周围的草皮。「我不要只有我一个人『幸运』,我再帮你找一朵。」 「不用了,趴在地上找很麻烦,会弄脏衣服的。」他拉着她一起起身。 「不行!我一定要帮你找到。」她挣脱他的手,整个人跪在草地仔细翻找。 何必这么认真……智也虽然不屑地冷嗤一声,眼睛却不自觉地笑成一抹弯月,心头泛起一股感动和甜蜜。「好了,起来了,妳的好意我心领了。」 突然香织猛地跳起,抓着智也转圈高呼万岁。 「哈!太好了!你看,我又找到一朵四叶幸运草了耶!」 「真的?」智也也跟着兴奋起来。 「哇!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一次找到两朵幸运草,有幸运草的保佑,我们会很幸运很幸福!」香织把幸运草缠上智也的无名指,自己也戴上先前制作的幸运草指环,把手和他并在一起。 智也响应一个浅笑,也许,他的幸运其实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昨天你还很凶,怎么现在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我?我好不习惯喔!」他深黝而炽热的凝视像是狂烈的漩祸,猛地把她的心绪搅成一团纷乱。 「去!妳发神经还是眼睛有问题?谁用怪怪眼神看妳,少臭美了!」 智也把帽子套上香织的头,用力压下盖住她的眼睛,转过身不让她看到他羞涩难堪的模样,快步走回大树。 香织拿下帽子,跟在智也身后头边走边咕哝。「我们走吧!今天风这么大根本不能画画。」 确定脸上的红热已经散去,智也这才回过头看着香织。 「那我们到果园去摘柳橙好了。」香织半跑步向前,收起画架和画具,走向果园。 两人走下山坡,来到一处种满橙树的小型果园。 「这就是爸爸栽种的果园,完全是开放式的,可以自由摘取柳橙。」香织踮起脚尖、把手伸直,可惜还是碰触不到垂在头顶上方的果实。 「矮冬瓜,别再浪费力气了。」智也不客气地以盖火锅的手势压下香织的头,举起右手摘下一颗圆大丰实的柳橙丢给她。 「只不过腿长了一点,有什么了不起!」香织噘高嘴巴,不服气地说。 智也斜睨了香织一眼,接着再采下两颗柳橙。「想不到妳当兽医的父亲除了登山的嗜好之外,还有闲情逸致栽种果树。」 「当初我老爸只是觉得好玩,所以就买下这个果园以打发时间。不过我老爸三天两头外出登山,根本不常照顾,我们原本以为这片果园可能就此荒废,可是这些橙树却奇迹似地长得很好,果实结得又大又甜。」 看着智也轻轻松松就摘下柳橙,香织不死心地一跳再跳,终于让她采到一颗柳橙…… 「啊!有虫呀!」正当她准备把战利品献到他眼前时,她发现上面有条小虫,当场吓得花容失色,把柳橙当手榴弹一样丢个老远。 「恶……好恶心,我的手刚才碰到毛毛虫了……哇!都起鸡皮疙瘩了啦!」 「哎呀!不要往我的身上擦!」 「借我擦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一段追逐大战之后,智也为了挣脱香织的纠缠,故意指着她的背后大叫。 「啊!妳的背上有一只毛毛虫。」 「什么?救命啊!求求你快帮我拿掉……」她吓得死命抱着他,两只腿还跨张地像无尾熊挂在尤加利树上似地勾上他的腰部。 「放手,下来,我是开玩笑的,妳背上没有虫啦!」身体使劲一抖,他终于把她甩开。 「你很讨厌耶!居然作弄我……」跳下他的身体,她赏他一拳,接着眼眶喷出两道洪水。 「妳讨厌我?」槽糕!他真的把她气哭了…… 「讨厌死了,你老是对我大吼大叫,不但欺负我还捉弄我……」她气鼓鼓地跑离开。 智也跨步追上她,抓住她的肩膀,像陀螺一样将她打个圈转回正面。「好,从今天开始,我不再对妳大小声,也不再捉弄妳了。」 香织稳定身体,狐疑地睨向上方的他。「你说的喔!你发誓。」 智也叹口气,然后举起手。「发誓。」 他真的发誓?香织不可置信地,两人胶着的眼神之间发出一道「滋滋」的电流,摩擦出七彩的星星火花…… 「香织,妳来果园呀!」突地,一阵叫喊打破两人之间油然生起的奇异氛围。 去!就是有些人不识相,总在重要的时刻出来搅局!智也不甘愿地收回原本想要亲吻香织而嘟高的嘴,气恼地抓乱头发。 香织猛眨眼睛,确定眼前的火花消失,才举手向前方骑着机车的男子打招呼。「嗨!林大哥,你怎么会来后山?」 「例行公事,来这里巡一巡,看看有没有异状。」林正胜掀开安全帽,投给香织一个微笑。 「林大哥,真是辛苦你了。」香织同时也响应一个笑容,抱起一堆柳橙走向林正胜,放进机车后座的置物箱里。 「我们摘了很多柳橙,你带一些回去给同事们吃,还有林伯伯跟林妈妈。」 喂喂喂!这些柳橙叫是他摘的,她怎么可以随便就给别人?他一向不是小家子气、爱计较的人,但是,他对香织对林正胜的热枕就是很不爽! 林正胜摸摸鼻子,又羞又喜地直笑。「那就谢谢妳了,我会跟同事还有家里的人说,这些柳橙是妳请大家的。」 「嘿!老兄,你的无线电在闪。」夹着一股冲天的不快,智也硬是插进两人中间。 「我得赶回警局了,那么……下回有空再聊了。」跨上机车,林正胜依依不舍地望向香织。 「好,林大哥,拜拜!路上小心!」香织挥手目送林正胜离开。 智也紧皱的眉头直到机车声音消失不见,这才稍微地舒展开来,不过嘴角还是下垂着。「妳好象跟他很熟的样子。」 「嗯,他们母子都很热心,对我们很好,常常会做些酱菜、油味始我们。」 去!他根本不想听这个,智也随便虚应一声,把不快的闷气全部出在果树上,猛摘着柳橙。 「哇!你看,这颗柳橙又大又香,吃起来一定很甜。」香织握住智也的手,闻着他手中刚采下的一颗柳橙。 「你不是有瑞士刀?我们现在就切开来吃吃看。」她拍着手,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 智也顺着她的要求,拿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刀,把柳橙切成四瓣。 「你先吃看看。」香织才看他咬下一口就急着追问。「怎么样?很甜吧!」 「酸死了。」他说的是他现在的心情。 「会吗?我吃一片看看……很甜啊!怎么会酸呢?」 「我骗妳的,其实很甜。跟妳人一样甜。」智也说完,舔了一下嘴角。 香织心脏咚咚咚地连跳三下。 哇咧!他怎么会忽然说出这么恶心巴拉的话?智也愣了愣,接着莫名地发声大笑,想要藉此掩饰心里的别扭。「哈!妳看妳,连吃个水果也可以吃到下巴都是果粒。」 「有吗?」香织摸摸下巴,「在哪里?我怎么都摸不到,快帮我擦掉!」 就在香织把脸抬高的瞬间,智也压抑许久的渴望冲出理智的包围,他情不自禁俯下身,双唇贴覆上她的—— 「你……」他……吻了她? 她蓦地瞪大眼、张大嘴,尖叫声竟然梗在喉头,全然傻眼。 「妳不是要我帮妳擦掉,我没有卫生纸,就用嘴巴擦啰!」智也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你这个大色狼……」他竟然趁她不备,偷走她的初吻! 「只是小小碰一下嘴巴,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智也扬起一道眉毛,嘴角缓缓勾起坏坏的邪笑。 瞥见他的暧昧神情,她心头的警铃大响,正想退后准备开溜的时候,他将她抓入怀中,大手往她后脑勺一压,两张炽热的嘴唇便又密实地贴合在一起。 天啊!他也夺走了她第一次的深吻舌交…… 第五章 真是的!和他单独坐在客厅看电视就够尴尬了,八点档的日剧竟然尽是播些男女主角拥吻的镜头,害她想起下午和他在果园发生的事情。 他们接吻了…… 香织慢慢蹲了下来,手指轻轻碰着嘴唇,指尖仍然感觉得到智也残留在唇瓣上的火热和激情。 但她竟然对他强硬的举动没有任何反感,当时也没有任何的挣扎反抗,有的只是阵阵喜悦及甜蜜。天啊!和他认识还不到两天,她就喜欢上他了…… 就在香织发现自己对他由一滴滴好感,「砰」地一声爆发成喜欢的事实时,客厅大门同时也「砰」地发出巨响,吓得她整个人跳了起来 「医生!医生!我老婆阵痛痛得受不了,求求你救救她……」 一个满脸焦急的中年男子扶着因阵痛而痛苦哀叫的妻子走了进来,看到智也,彷佛看到救世主似地大声求救。 「先生,我不是医生,这里也不是妇产科,是动物医院,山下的综合医院附设有妇产科,你应该到那里去。」 「『动物医院』?可是外面的看板……」中年男子指指外面又看看里面,额头的汗水甩了出来。 「医院看板几天前就坏了。」智也摆摆手,无奈地说。 「老公,我不行了……」妇人突地抓住丈夫尖叫。 她的腿间开始流出大量的羊水及血水,香织猛地慑住。「啊!她的羊水破了,小孩马上就要出生了!」 「小孩子要出生了?」两个大男人嘴巴同时张成夸张的o字形。 镇定!镇定!她相信她可以的!香织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她帮父亲接生过许多小猫、小狗,接生小孩应该没有问题才是。 「赶快抱她坐上手术台,准备接生。」 香织和男子一同扶持孕妇躺上手术台。 「请你安心到客厅坐下,我会顺利将小孩生下来的。」香织投给男子一个放心的笑容,戴上手套和口罩。 「需要我帮忙吗?」智也正要向前一步,香织用手挡住了他。 「你是男生不方便,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的,麻烦你打个电话给山下的综合医院,请他们派救护车过来。」说完,香织把布帘拉上。 哇!这是那个向来胆小怯弱的她吗?智也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对香织产生一种刮目相看的佩服。 「孩子要生了……孩子要生了……」男子不断搓着双手,在客厅来回踱步。 「喝杯柳橙汁吧!」智也拍拍男子的肩,递上一杯果汁。 几十分钟的等待,在一阵女人痛苦的嘶吼及急促的喘呼之后,接着传来的是婴儿洪亮的哭声。 「先生,恭喜你,你的妻子顺利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香织把清洗干净、包裹在毛巾里的婴儿抱给男子看。 「老婆,妳看,我们的儿子……」男子难掩冲动地喜极而泣,感动地为妻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真是太好了!」香织感染到夫妇两人的喜悦,高兴地拍着手。 智也的眼神也笑瞇成满足的弯月,一手温柔地搭上香织的肩,将她轻靠向他的胸膛,在她头顶烙下一个亲吻。 这时,市区综合医院的救护车来到门口,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进来,急忙将妇人及婴儿抱上担架。 「真是谢谢你们……」夫妇俩上了救护车,仍不断对着香织和智也道谢。 「没什么,不用客气。」香织挥了挥手,目送救护车离开。 「想不到妳还挺有两把刷子的。」智也的大手罩住香织的头,胡乱搔弄一把,感觉像在调侃,其实是在称赞她。 「嘻!其实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我真的可以独立完成接生的工作。」香织害羞的吐吐舌头。 智也被她可爱逗趣的表情逗得噗哧一笑。 「看到刚才的情形,害我……」他故意把尾一音拖长,苦恼地皱起眉头。 「你吓到了,对不对?」香织侧着头斜盯着他,想找出他逞强掩饰的惶恐,乘机揶揄一番。 智也虽然不是她肚子里的回虫,但以她单细胞的直接思考及动作,他当然知道她想乘机取笑他的意图,嘴角缓缓挑起邪邪坏笑,两手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不是,是害我也想生个属于自己的小孩。」他盯着她的眼睛,瞧着她由惊愕转成羞怯的脸上表情。 「你……」香织先是吓得一阵呆愣,喊叫的声音还没发出就被他全部封在口里。 渐渐地香织脑子里的意识旋成一阵混乱、晕眩,在她回复些许知觉的时候,她怯怯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抱上二楼房间,躺在柔软宽敞的床上。 映入香织迷惑瞳眸的是他背光的黑影,身形强健而结实,整个罩住她,强压的气势让她直觉恐怖却又有着矛盾的安全感。 智也微微瞇起狭长的双眼,透着暧昧的眼神瞵视着身下的香织,身体轻压上她,大手柔柔地抚梳她的长发,在她耳窝慢慢呼气,脸颊来回磨蹭着她的。 他热烫的体温散发出强烈的男人气息,彷佛迷香的气味藉由肌肤的毛细孔渗入她的身体,化作一把狂猛的烈火,旋风似地将她的防备意念全然烧个精光。 炽热的唇咬上她的耳垂,他以牙齿轻轻磨弄,伸出舌尖顺着她的耳骨向上舔舐,再以温热的双唇为她加温…… 「喜欢的话,那就再来啰!」他的大掌直接扑上她丰腴富有弹性的双. 乳 .,手心调皮地摩擦着她粉红的蓓蕾。 「讨厌……」她推了下他,但在他霸道的拥抱之下,旋即又被他抓进怀里。 「你这个大色魔,已经做了这么多次,现在又要……」他一个夹捏的挑逗,她不自禁又逸出娇吟。 「我们才做了三次,哪够满足我,我的最高纪录可是七次。」 「哼!跟谁?」她的胸口冲出一股闷气,气不过地以拳头发泄在他的身上。 「妳吃醋了?」智也得意大笑,摊开手臂任她捶打。 香织逞强地噘起了嘴,把头甩到一边。「我才没有。」 他嘴角的笑意扯开更大,捧起她的小脸,慢慢转向自己。「放心,我以后只会跟妳。」 「跟我?」她眨眨迷惑的大眼。 「妳愿意把妳的贞洁奉献给我,我会对妳负责,好好疼爱妳的。」他把大手放置在她的后脑勺,轻压躺上自己的胸膛,溺爱地抚搔。 负责……他也曾对一个女人说过这句话…… 他的脑子突地闪现出一张绝艳娇美的面容,接着是一个激烈冲撞的画面,再来是血肉模糊的景象,每个特写都着实震撼住他的心魂…… 趴躺在智也宽大健壮的胸前,心头盈溢着甜蜜的香织,丝毫没注意到他沉稳的心跳节拍中突地失控地猛震一下。 半晌,智也持续的静默,渐渐地让香织感觉有些惶惑。「你在想什么?」 智也的思绪猛地被揪了回来。「我在想,明天一早就要把外头的看板灯泡修好。」他挑起一眉贼笑,藉以掩饰掠过眸底的愁虑。 「怎么突然想要修理?」 「因为……」智也灵光一闪。「我怕半夜会有人把这里误认为是急救医院敲门进来,妳知道吗?黑道帮派最喜欢约在深山谈判然后械斗互砍,要是有些兄弟被砍得全身鲜血闯了进来,翻着白眼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多恐怖呀!有可能因为死不瞑目,怨魂就此纠缠在这里……」 「啊!不要说了!好恐怖啊……」香织吓得脸色惨绿,赶紧捂起耳朵。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拍拍她的背部,安抚颤抖的小小身子。「我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是怕有人敲门打扰我们亲热,欲求不满的我可能会失控地拿菜刀直接把他剁成肉酱,然后煎成……」 「你很讨厌耶!不要再说这些吓人的话了!」她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 「想堵住我的嘴,就得用妳的嘴才行。」拉开她的小手,把她翻转压到身下,轻咬她的唇瓣……「来,再来玩亲亲。」 「什么?你真的还要……」没想到他一个小小的挑弄就让她的脉搏剧烈跳动,下体立即湿热起来—— 「当然,不到七次怎么能够满足得了正值血气方刚的我!」他的男性坚硬顶在她柔软的腹部,充满亟欲侵略的渴望—— 「休息一下啦……我的腰好疫……」 「那就做些不会腰酸的姿势。」 「什么?」 「来嘛,做了妳就知道。」 第六章 就是这么简单!就只要把烧坏的灯管拆下,再装上新的,看板就可以重新亮起! 哼,想他贵为「圣弘企业」副董、「圣弘堂」副堂主,尊贵荣显、呼风唤雨,随便跺个脚就有人急着过来服侍,这点小事哪需要他亲自出马? 不过……嘿嘿!这点小麻烦他就不计较了,当作是住她家,还有「给她」小「睡」了一下的回报吧! 「灯管装好了,妳可以打开电源试试看!」换下烧成焦黑的灯管,智也拍拍沾满灰尘的手,对着楼下的香织叫喊。 突地智也贼笑两声,脑子蹦出一个坏邪的主意,他喝下早餐最后一口牛奶,打算玩玩「小情趣游戏」。 「我要打开电源啰!」香织按下电源开关后,飞快跑回门前。 正当香织抬头望向挂在二楼阳台的招牌亮出一道彩光时,坐在铁窗旁边的智也突地全身颤抖并凄厉地哀号,被强大电力触击的他整个人弹甩出去跌落在地。 香织如同也遭电击似地心跳瞬间停滞,脸色顿时铁青,呆愕一秒之后,紧张地奔上二楼。 二楼阳台上,被电击甩落墙角的智也身体蜷缩成虾米状,两手瘫痪,身体不断发抖抽搐,嘴角吐出白沫。 镇定!镇定!定下心神之后,她急忙扶起半昏迷的他。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醒醒呀!跟我说话……」香织猛摇着智也,拍打他的脸颊,生怕他就这样断了气。 「我……我快不行了……」忍着骨头快被摇散的痛苦,智也吐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喘。 「你不要赫我呀!你不可以走,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天哪!我该怎么办……」惊慌的眼泪像洪水一样飙出眼眶,急着用袖口擦掉他嘴巴流出的白沫。 「快……帮我人工呼吸……」他犹如在做「垂死前的挣扎」,努力地举起一只手,在半空胡乱挥了一挥,然后咱地无力掉下。 「人工呼吸?我不会呀!」 「就对着我的嘴巴缓缓呼气就可以了……」 「对着你的嘴巴……」啊……对!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教学人工呼吸的节目,有那么点印象…… 吞了吞口水,香织凭着模糊的记忆,吸入一口大气之后,含住他的嘴巴,把气吹进他的口里。 嗯,好甜好棒的人工呼吸…… 一股芳香的气息吹进他嘴里,两片柔软的嘴唇正磨蹭着他的,那舒服甜蜜的感觉让他陶醉地闭上眼睛,接着伸出了舌头—— 被他这么一个搅弄,香织神经里的警示系统这才拉响,发现他积在嘴角的奸诈。 「过分!你居然捉弄我!还用牛奶吐成白沫骗我,害我以为你真的被电到……」香织重重地赏他两个栗子拳。 智也吐吐舌头,然后贼笑两声。「我不是在捉弄妳,只是想多增添一点生活上的『小情趣』。」 「这算是哪门子的小情趣呀!都快把我给吓死了!你很讨厌耶!开我玩笑,看我出糗,你很高兴是吧?」香织气得又再抡起拳头,想要在他身上大捶一顿。 「好啦!不气,不气,来,宝贝,让我好好补偿妳。」他用食指勾勾她可爱的小巴。 「补偿什么……」不对劲!他的眼神越来越怪、越来越色…‥危险!她得赶快逃命才是。 「妳明明知道,就是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做的那档事呀!」智也抓住正准备「落跑」的香织,两手像八爪章鱼一样把她紧紧圈住。 「你这个大色魔,怎么老是想到那个……」 「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爬上阳台修理看板耶!一点也不感谢我的辛劳?」他噘起嘴,一副幽怨模样。 「即然辛劳就不要了……」她疼惜地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哎呀!「苦肉计」这个招数使错,失败!「只要妳说好,这些酸痛自然全都不见。」 「你这个大色狼!」 她正想出手阻止,他随即搂抱起她翻滚三圈,滚到铺着绒毛地毯的地板上面,没给她半秒思考的时间,身体跟着压上了她,封住她的小嘴,激情地狂吻,大手放胆地在她的胸脯游移,惹得她一阵迷眩,身子酥麻无力—— 「这里是阳台,会被邻居看到啦!」 「怕什么,隔壁阳台距离有二百公尺,他们不会看到的,除非妳叫得像失火、抢劫一样,他们才会发现。」他开始解开她身上小碎花衬衫的纽扣…… 「香织,妳在家吗?」 继续三段夺命似的催魂电铃声,又传来一阵尖叫。 「香织,妳在家就赶快应我一声,偶素林妈嫣啦!快出来开门!」 「啊!是隔壁的林妈妈!」还在睡梦中的香织,被突来的叫声惊醒,猛地跳离智也宽大的胸膛。「我得赶快去开门。」 她急忙捡起掉落在床边的内衣,快速扣上胸扣,再套上底裤。 「林妈妈?该不会是林正胜的妈妈吧!」跟着被吵醒的智也半坐起身,眉头整个打结。 「嗯。」香织坐在床沿继续穿著衣服 「真是讨厌,欧巴桑就是这么无聊,午睡时间刚过就跑来串门子。」智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去!这母子俩还真是会挑时间搞破坏…… 香织回头瞟了下智也,看见他嘴巴嘟起的不悦,笑笑地压平他皱起的双眉,「别这样,林妈妈人很好,个性很纯朴,很热心很爱帮助别人……」话半,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就是嗓门大了一点点。」 「不要理她,我们还没温存够。」智也拉回香织,一个翻身,把她反压到身下,贪婪地吻上她的脖颈,「我喜欢妳躺在我怀里的感觉。」 「不行,我得去开门,林妈妈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她指尖点着他的鼻头。 智也不甘不愿地从鼻孔里「哼」了出声,紧搂着她给她一个深吻,这才放开她。 「你也赶快穿上衣服吧!」她带着微赧羞红的神情起身,帮他把地上的衣裤捡起,才走出房门。 稍微喘息了下,确定脸颊上的红热消去之后,香织这才打开大门。 「林妈妈,有什么事吗?」 原来外头的天气如此清朗,阳光灿烂地令人眩目,微瞇着眼睛调适了一下,她总算看清门前体型圆胖得有点像招财猫的林妈妈。 「香织呀!我刚才做了些凉拌苦瓜沙拉,夏天吃这个很清凉,又可以退火,对养颜美容也很有效,妳一定会喜欢。」 林妈妈笑开一张可爱的圆脸,递给香织一盘冰凉的苦瓜沙拉。 「谢谢林妈妈。」香织接下餐盘,「进来坐坐,外面很热,客厅有冷气比较凉快。 「好,好,好,偶也刚好有点事想跟妳商量。」 林妈妈带着独特的笑声踏进门来,发现走下楼的智也,惊喜地大叫一声。「这位就是妳表哥是吧!偶听偶们家阿胜说过。」 智也知道眼前这个矮胖的欧巴桑正以论斤算的目光打量着他,故意搔乱头发盖住眼睛,不和她对视。偏偏她居然像圆球一样快速滚了过来,藻他来不及逃跑而被她紧紧抓住。 「嘿嘿!少年仔,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有没有女朋友呀?」林妈妈用拳头撞撞他的手臂。 「二十五岁。」其它问题他直接省略。 「喔!香织呀……你这个表哥体格真素一级棒,长得又一表人才,帅得可以当明星喽!偶有个朋友的女儿是模特儿,介绍给妳表哥好不好?」 「呃?要介绍给他……」讨厌,她的心怎么突然酸酸的…… 「少年仔,偶那个朋友的女儿粉漂亮喔!拍过很多支广告吶,偶看你们很速配……」 没等林妈妈说完,智也突地打断她。「不用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有喜欢的人……香织身体猛地震了一下,脑子里故障许久的警示红灯突然闪起—— 对啊!她连他的过去都不知道,或许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被智也断然拒绝的林妈妈并没有降低满腹狂烧的热忱,只不过,这下箭头又重新指回了香织。「说到速配,香织啊!偶们家阿胜也不错,跟妳也很配,妳说素不素啊?」 「我和林大哥?」香织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智也,惊愕的眼冲透露着求救的讯息。 智也眉头光是一阵揪动,下一秒随即抚平,在胸前交叠起双手,端起旁观优闲的姿态,歪着头回视着她,好奇地想听她的回答。 他居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帮她说话也不管她…… 「是啊!」林妈妈笑脸盈盈地拉起香织的手,像是十分中意媳妇的婆婆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明天是偶们家阿胜二十八岁的生日,偶家阿胜从前几天就一直在说想请妳到市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 她顿了顿,吞口口水,「啊!妳也知道偶家阿胜个性很老实『古意』,不敢也不好意思过来约妳,所以就拜托偶这个妈妈来了。」 「林大哥要约我?」不知怎么地,香织居然紧张地流出了手汗。 「香织,妳可不要说妳不愿意啊!不然偶们家阿胜可就要难过啰!」林妈妈看出香织的为难,压低高尖的音量,改用略带失望的语气,准备以人情攻击催化她。 瞥见林妈妈失望的表情,香织像是被判了重刑而自我反省的罪犯,心里满是歉疚及罪恶。 怎么办……她是该答应还是不要答应? 她不讨厌林大哥,也一向视他为大哥般的敬爱,当然,她也不是真的不知道林大哥对她有好感,但是,她对他真的没有特别的感觉,如果是以朋友或是妹抹的身分陪他看场电影、庆祝生日是没有关系,怕就怕她答应之后,林大哥会以为她也有意交往,邻居更是乘机凑合,到时就尴尬了。 「林妈妈,我没有不愿意……」就在香织想要委婉回绝的时候,被林妈妈抢先了一步。 「没有不愿意?那妳的意思就是答应啰?」听到香织的回答,林妈妈总算又笑开一张大嘴。 「我……」 「哎呀!香织,妳不用不好意思也不用害羞,偶马上就回去打电话告诉阿胜这个好消息,那么明天早上十点,偶就请阿胜开车过来载妳,就这么说定了!」 「这……嗯……」一向不擅拒绝人的香织,在林妈妈软硬兼施的攻势下,硬是被说服了。「好……明天十点……」 得到想要的响应之后,林妈妈开心地走出大门,回到对面的家。 炽热的夏日,这时的客厅竟然像是飘起雪花似地,温度瞬间降到零度以下,逐渐冻结住智也和香织的心—— 「妳真的答应和那个阿呆约会?!」智也的胸口闷烧着一团大火,然而血液却是结冻的,两种极端的刺激就如同残忍的酷刑一般,狠狠地折磨着他。 「林大哥对我很好,他生日我陪他吃个饭有什么关系……」香织笑笑,暗暗把喉咙的苦涩吞进肚子里去。 「妳……」她竟然真的想跟那个阿呆约会? 「好,妳这么爱交际就去好了。」他控制不住地发火,不但烧得自己一脸铁青,也烧起了她的不快。 「我又没有惹你,你干嘛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现在心情已经够烦了,他还莫名其妙的凶她! 「我是看不惯妳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想去就说不要去,干嘛答应了又一脸勉强无奈的样子,看了真是教人生气!」他愤怒地捶打墙壁。 「你凶什么凶呀?」她被他盛大的怒气吓得膝盖发软,幸好靠到后头的沙发椅背,支撑住了身体。 「我……」对呀!他凭什么凶她?可是,他就是压不下那把酸苦猛烈的怒火,直要朝她喷去…… 「你说过不会再对我大吼大叫的……」说着,她的鼻头和眼眶酸成教人可怜的粉红,嘴巴难过地垂下抽动,彷佛再一秒,盈满的眼泪就要流泄出来。 「对不起,我……」感受到她满腹的委屈和心酸,他心疼地伸手过去,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地疼惜。 「走开,不要碰我!」她使劲地甩开他,强忍下眼泪溃堤而出的冲动,混乱至极的脑子里只想着——他有喜欢的人了! 难怪刚才完全不帮她说话…… 「香织……」 她转身直奔上楼,愤然地甩上房门,没听见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第七章 早上不到五点,其实可以说是从昨天晚上闲始,智也就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样就是无法合上眼睛,眼皮像是被快干胶黏住似地,用力闭上不到一秒又快速弹开,只好以充满血丝的目光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从床上跳起来,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香织父亲衣橱里所有的衣服跟裤子搬到客厅,挑出几件可以搭配改造的衣裤,拿起剪刀就快、狠、准地剪了下去。 他首先把一件橘红色的高领毛衣摊在桌上,再从衣服堆中抽出一条由黄渐层至白色的围巾,剪开围巾的尾端,抽起毛线,剪成长约二十至三十公分不等的长度,然后把三至五条的毛线编成长锥状的棉条,再以火焰形式的图案编织在毛衣四处,让它变成十分具有视觉效果的毛衣。 他又挑出一件驼色的皮外套,把袖子裁下,再把两边剪开,肩膀的接连处对叠,以针线缝合,再拉直袖口成细长的菱形形状,四边遍缘内折一公分,同样以针线缝并,反成正面,以不同大小的图钉钉成几何图形式的荆棘图案,做成宽大的腰带,围在另一件划破的牛仔裤上,还把一件印有龙形图腾的t恤裁成方块,绑在头上当成头巾,完成即兴创作的造形。 智也对着客厅的长镜摆了几个耍酷的pose,对于精心的创作感到满意的不得了。 就在智也忘情地欣赏着自己时,他听到楼上房间传来闹钟的铃声。 「啊!终于熬到九点了!她起床了!」智也像是获得解救似地,原本呆茫的两眼变得炯然有神,直盯着楼上的房间,总算等到她开门下来。 「喂!」他以三十分贝的音量叫她。 香织没反应地径自走到厨房,把两片土司放进烤箱,打开冰箱倒了杯牛奶。 「喂!」过了一分钟,他再开口,这次改用五十分贝。 结果她还是不理他,自顾自地把烤好的土司涂上花生酱,拿着牛奶边走边喝地走回房间。 就这样,智也一个人坐在客厅,像白痴一样对着空气一直「喂」个不停。 只见香织不断换穿各式衣服再下楼到玄关前的鞋柜搭配鞋子,来回比较之后,最后决定穿上衬衫和九分裤,把长发紫成俏丽的马尾,再别上小花发夹,满意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喂!妳忙完了没?理我一下好不好?」他再也忍受不住被漠视的感觉,撑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 香织晃晃脑假装没听见,一下忙着看手表,一下又闪到厨房摸东摸西。 真是够了!智也霍地迈开大步,冲到她面前,打开两手挡住她的去路。 香织来不及煞车,硬是撞上他的胸口,还反弹倒退了好几步。 「干嘛啦!」香织抚着被撞红的额头,气呼呼地。 「妳……」哎呀!她突然理他,害他一时之间不晓得要说什么,支吾了一会,这才扯动干涩的声带。「妳穿这么漂亮干嘛?又不是要去走秀!」 什么嘛!挡住她就只是为了骂她!香织扁了扁嘴,撇开头去。「要你管。」 「喂!妳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好好的在跟妳说话,妳干嘛跩个二五八万。」 智也拉开喉咙,狂吼的声音几乎震破玻璃。 「你这哪叫『好好的在跟我说话』?」香织不甘示弱地踮起脚尖,但是,当他狰狞的怒颜杀进她的眼底,她向天借的胆子立即又缩得小小的。 「别……别以为你会凶就了不起……我现在可不怕你……」 不怕还一直退后?她挪着脚跟,一点一点地偷偷退步的惶恐滑稽模样,教智也看了直想大笑。 「喂!我真的不想跟妳吵架……」 智也的心底正在哀号着,不要冷战行不行……不要和那个阿呆出去好不好……然而他那要命的尊严却让他拉不下脸来请求。 听到他略带有歉疚的声音,香织僵立了好一会儿,想响应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出声。 「妳如果不想跟他出去,我可以说妳感冒不舒服在楼上休息,帮妳挡掉。」这可是他「好心」帮她想了一夜的推拒借口。 「我不想骗林大哥……」 「既然那么想跟他出去,昨天干嘛装出一副为难不想去的样子?哼!要去就快去。」智也故作潇洒地挥了挥手,心中却是万般的不爽。 「我本来就是要去!」她被他无所谓的态度逼得跟着赌起了气来,昂起头和他相瞪一眼,转身穿上厚底凉鞋。 就在香织想要逃离满布火药味的战场时,电铃声跟着时钟十点的钟响同时响起。 「林大哥。」香织急忙开门,大门一开,她刻意回头对着智也翻了个白眼,随即甜美地招呼站在门口的林正胜。 「哇!香织,妳今天好漂亮喔!」林正胜推推挂在鼻粱上的厚重眼镜,仔细看着香织,不断发出惊艳的赞赏。 「谢谢。」香织用力甩了下马尾,如她所愿地打中智也的下巴。 智也搓搓下巴,两个瞳孔喷出一道烈火,恨不得把她扛在肩上,打她五十个屁股。 「香织,妳准备好了吗?」林正胜紧张地调调领带,然后又搔搔头发。 「早就好了,一直在等你。」香织勾起林正胜的手臂,拉他上车。 「那……我和香织出去了。」林正胜回头向智也挥手道别。 「喂喂喂!你们几点回来?看完电影再吃个饭,应该不会很久吧?」智也追了出去。 「林大哥,我不想这么早回来,吃完饭我还想去淡水看海景,晚上再到阳明山去看夜景。」为了表现心里的「愉悦」,香织几乎是跳着走路。 「喔!好,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有车哪里都可以去。」林正胜帮香织打开车门。 「嗯,那真是太好了!」香织以故意让智也听到的音量兴奋地说。 去她的担担面!出去约会这么开心? 智也狠狠瞪着渐渐缩小成黑点的车尾,两脚气得胡乱跺了一阵。 从昨夜就蕴积在心头的酸涩经过烈火的燃烧及发酵,成了超强硫酸侵蚀他整个身体,难受地令他直想大吼,把整间屋子砸烂。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一,只能紧握着拳头,让指甲陷入掌心中,以痛楚覆盖心中的难受—— 「啊——」他受不了地仰天大叫,然后重重捶击墙壁,转身气冲冲地冲进屋子。 经过客厅,他脚步顿了一下,仅有的理智压下他想要摔破花瓶的冲动,拿起挂在墙上的机车钥匙,走到旁边车库,发动她那台小机车。 小机车似乎很有灵性的知道他的愤怒,踩了一下就发动了。 智也耍帅地跨上机车,无奈两脚太长,只好摆曲成夸张的菱形,一向重视形象外型的他,不管姿势有多滑稽,不管机车有多破烂,反正就是跟着追上去就对了! 林正胜将车子开至市区一家名为「凡蒂妮」的意大利餐厅,两人相偕走了进去。 这时,十万火急尾随赶到的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机车停放在人行道上,飞也似地跟了过去,贴在落地窗一角偷偷觑着他们。 「电影十一点半入场,我想,时间还没到,我们就先吃个饭吧!」林正胜顺势而自然地轻揽香织的腰际,一同走向座位。 「喔……好。」突来的亲昵举动让香织身体震了一下,下意识有着闪躲的念头,然而又怕伤害到林正胜,于是忍了下来。 他妈的bb call!这个愣小子居然也会偷吃豆腐!把她的腰揽得这么紧,小心手烂掉!智也不禁咬牙,恨不得把林正胜大砍八块——不!还是生吞活剥比较痛快! 由服务生领路的香织和林正胜来到餐厅中央的情人座,林正胜绅士地帮香织拉开座椅,再坐到她的对面。 「妳想吃什么?我听局里的同事说,这里以起司局烤的意大利肉酱千层面很好吃,还有海鲜酥皮浓汤也很棒,曾经听池伯伯说妳很喜欢吃局烤的东西,所以我才选了这家餐厅。」 「嗯,好,我就吃千层面。」一坐定,香织以为已经静上的心莫名地烦躁起来,眼睛一阵恍然,只随意瞟了瞟菜单。 「再来个海鲜酥皮浓汤如何?」没等香织回答,林正胜示意服务生写下。 「呃?好……」她恍惚的心神拉回了一些,而后又飙到远方。 「饮料和甜点呢?妳想要什么?」 「冰奶茶跟巧克力蛋糕好了……」 点完餐点,林正胜怕气氛冷淡,一反常态拚命地一直说话,从局里发生的糗事开始,直说到他远在外地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兄弟结婚的事情。 香织耳朵不知为何下停「鸣呜呜」地呜叫,让她根本听不清楚林正胜在说些什么,魂魄好象浮上了太空—— 她在干嘛,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智也两手贴着窗角,不管靠窗客人的惊讶反应,直盯着距离五个桌子远的香织。 香织十指交叉靠在下巴下面,蠕动着嘴角不断咒骂着智也,想起他刚才对她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就咽不下那口怨气。 那个王八蛋!混蛋!脾气差劲到了极点,就只会凶巴巴的对人,还赶她走,好象恨不得她马上出去…… 「香织,妳在想什么?」林正胜举起手在香织面前挥了挥。 「没有……」 去!他根本不值得她想他!不!应该是连骂他都觉得浪费口水! 「因为这里的装潢太漂亮,气氛太罗曼蒂克了,我一时之间看傻了眼,所以恍神了一下。」甩掉脑中的杂思,香织决定不再让智也影响自己的心情。 「是啊,这里的装潢真的很漂亮很浪漫,我同事小胖去年在这里跟他女朋友求婚,就是他告诉我这个地方很适合情侣约会。」林正胜说到后面一句,摸摸鼻子羞赧地笑了一笑。 「嗯……」看到林正胜眼中满溢的深情,香织当然了解他话中的意思,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潜意识地想要逃避,将眼神轻轻滑到餐厅四周。 呃?香织注意到她左前方座位上一名三十岁左右的高壮男子,觉得对他有种眼熟的感觉,晃了晃脑袋,结果还是想不起来他是谁?在哪里曾经遇见到男子由侧面转为正面时,大吃了一惊,想起了那名男子是谁。 这时,餐厅大门打开,走进一个穿著花衬衫、戴着墨镜、手提黑皮箱的男子。 进门的那个人不就是西口帮老堂主的儿子于朝亨? 来人虽然戴着墨镜,但由他那和五官不成比例的细长鼻子和宽厚大嘴,智也可以肯定他就是西口帮的副堂主于朝亨。 怪了?他这种粗俗的下等流氓怎么会跑来这么高级的餐厅? 眼见于朝亨走向那名男子方向,智也已然知道了事实真相。 刁着烟的男子看到了进门的于朝亨,冷硬的嘴角裂开斜笑,举起手向他挥了一下,告示于朝亨他的位置。 他的一个斜笑,口中一颗金牙因灯光反射出一道冷光,穿进香织霎时瞪大的眼睛。 「啊!」香织的手还来不及捂住嘴巴,那不知死活的喉咙就这么忘形地发出尖叫,男子跟着看了过来,两个铜铃大的眼睛刚好和她的圆眼相对,她吓得脸色惨绿,整个人缩在椅子一角。 「香织,你怎么了?」林正胜紧张地看着发抖的香织。 「没……没事……我只是肚子有点痛……」香织故意抱着肚子,还意思意思地哀号几声。 「疯查某!」男子冷睨香织一眼,吐出一团白烟,不再理她。 「干!大毛,你约这是什么鬼地方!害『令北』大老远开车过来,天气这么热出门很烦你知不知道,教你直接来堂口你不要,真是超他她的龟毛。」 于朝亨走到座位就喷出一串低俗的脏话,引起餐厅里所有顾客的注目。 「于大少,你先坐下,喝杯果汁去去暑气。」他之所以会约这里,是因为来这里的太多是情侣,不会太复杂也不怕行人发现,至于为何不到他堂口,哼!他大毛又不是阿呆!怎么可能笨到冒险单独进入虎.穴.? 「果汁就免了啦!『令北』忙的很,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朝亨重电坐下。「我刚从香港回来,在新闻上看到了消息,你还真是个狠角色,真的把人丢进车子烧了?」 「你交代的事,我当然会处理得干干净净,那么当初约定事成之后的……」大毛抖抖烟灰。 把人丢进车子烧了?听见他们对话的香织和林正胜两人互看一眼,额头同时刷下一片黑影。 以男子的高度、体型,还有那颗反光的金牙,再由他们谈话的内容,香织肯定他就是追杀智也的凶手。她小心贴近林正胜的耳朵告诉他。 林正胜懊恼地捶了下大腿,现在并非值勤时间,身上没有配带枪支和手铐,再说,如果在满是人潮的餐厅和两名歹徒正面冲突,一定会伤及无辜,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将他们就地正法,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打电话通报警局过来支持。 「好!我于朝亨这个人向来最守信用,就依照常初的约定给你三千万。」于朝亨把带来的皮箱放到桌上,打开皮箱,把开口转向他。 大毛翻了翻分成数十叠的千元新版大钞,确定数目无误,脸上阴冷的抖笑咧得更大。「嗯,传言西口帮的于大少做人够阿莎力,果然没错。」 「咦?你的另一个伙伴瘦子咧?」于朝亨随口问道。 「呃?」大毛怔愣一下,然后扯扯阴冷的嘴角。「瘦子他先去享乐了。」他我的也没错,他的伙伴先去阎罗王那里报到,现在正在畅游十八层地狱。 「享乐?呵!那小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于朝亨拿起车子钥匙准备离开。「好了,就这样,我有事要走了。」 「我也得赶飞机到日本。」大毛压熄烟屁股,跟着起身。 「啊!他们要走了! 香织紧张地跳了起来,指着于朝亨和大毛大叫,在看到他们两人同时回头的狰狞脸色,这才发觉自己突然的举动实在鲁莽智障到了极点,分明就是不知死活。 「『靠腰』啊!妳是在『起肖』喔!吵死人了!真是操他妈的欠揍!」大毛凶恶地举起拳头,一拳挥向香织。 「小心!」林正胜来不及阻止大毛的攻击,挡住香织硬是吃下他的拳头,被挥打倒落地下,脸颊立即红肿黑青,接着流出鼻血,恐怖的景象吓跑了所有用餐的客人。 「林大哥……」香织急忙扶起林正胜,指着大毛怒骂。「你这个人怎么可以随便出手打人!太过分了……」 「妈的,别以为我没揍到妳,就不会揍妳!」 就在大毛抓起香织的领口,抡起右拳准备揍去时,「卡」地一声,他的手臂被人硬生生拗到背后,形成严重的骨折,跪在地上大声痛哀。 「死杂碎!你敢动她一根寒毛,就要你死的很难看!」智也抱住脚软瘫倒的香织、再狠狠往大毛腹部踢上一脚。 「赖智也?你没死……」一旁看好戏的于朝亨在看清闪出的人影是智也时,下巴吓得整个垮下,两脚死命发着抖。 「于朝亨,我『圣弘堂』跟你们『西口帮』并无深仇大恨,你居然雇杀手暗杀我!」智也深隹的五官迸射出强盛的霸势,犹如一只威赫猛狈的狂狮,一声吼叫就足以震慑所有的人。 「赖……赖智也……」在地上打滚的大毛抬头看到智也、铁青的脸色霎时变成灰白,拿紧手中的皮箱冲出门口。 赖智也?林正胜扶着桌子硬是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昏眩的意识浮现出一些数据文件。 「操你妈的,你不是跟我说你已经干掉他了,还把他的尸体丢进车子里烧毁,去你的杂种,居然想要骗我的三千万。」于朝亨抓住大毛,抢下他手中的皮箱。 「把皮箱给我!」大毛左手掏出手枪,枪口对着于朝亨。 「你开枪把他杀了,我就给你。」为保性命,于朝亨比比智也,以金钱利诱大毛。 大毛枪口随即指向智也,得意地仰天狂笑。「赖智也,不要怪我,要杀你的人是他,我只是拿钱行事而已。」 「他给你三千万你就替他做事?好,那我给你一亿,你一枪毙了于朝亨我就立刻给你,要美金或台币都没问题。」 智也气定神闲地踱步,确定走到子弹无法伤及身后香织的范围,这才停下。 「一亿……」被钱冲昏头的大毛,枪口开始摇晃,转向于朝亨。 「你别听他胡说,他是不会给你的!」于朝亨慌得大吼。 「凭我赖智也的身分,堂堂『圣弘企业』和『圣弘堂』会拿不出这些小钱吗?要两亿我也可以给你。」智也优闻地坐上桌角,跷起两郎腿。 「两……两亿?」 就在大毛兴奋地幻想着大把钞票即将从天洒下的美梦时,香织不知从何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搬起柜台一个盆栽,使劲往大毛后脑砸去—— 「砰」!盆栽在大毛脑后爆成碎片,接着,他两眼翻白、膝盖一软,应声倒地。 啊!她做了什么?香织看着自己发抖的两手,再看着倒在地上昏死的大毛,冲进智也怀里,紧抱着他放声大哭。「呜……好恐怖喔……」 向来胆小的她居然为了他敢对抗歹徒,香织瞬间变得英勇又马上恢复胆小的矛盾反应,让智也在窝心及大感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觉得十分好笑。 「好了,好了,别哭了,妳做得很好,很勇敢。」他拍拍她哽咽抽噎的肩安抚着她。 于朝亨知道接下来的情势对自己不利,趁着智也防备松懈的时候,冲向前去拿下大毛手上的手枪保身。 早有准备的智也,一个俐落的抬脚,赏给于朝亨一记强力回旋踢,顿时把他踢飞个老远,撞翻一排餐桌,一堆龙虾空壳及剩菜全部掉落在昏厥倒地的他身上,把他「装饰」得犹如一颗圣诞树,样子相当可笑。 现场静默了约五秒,十几名来不及逃出去而躲在墙角的服务生及顾客,看到一场精采的武打表演,完全忘了惊慌,竟然全部鼓起掌来。 「好了,香织,不要哭了,很多人在看妳,哭会变丑,很丢脸的。」 被巨响吓到的香织更加放大哭声,一下就把智也的胸前哭湿了一片,他急忙拿起餐桌上放置的餐巾,压住她的眼睛,希望可以止住她的泪水。 突地,她推开他的手,抬起头瞠大眼睛瞅着他。 「怎么了?」她不是在哭,怎么好象又在笑? 「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香织抽抽鼻子,嘴角和眼角同时笑成灿烂的弯月。「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是第二次。」智也伸直手指,点着她的唇纠正。「昨天我叫妳的时候,妳已经气得跑回房间了。」 「谁教你要惹我生气!」香织把剩余的怒气集中在拳头上,报还他一个栗子拳。 「谁教妳……」说了一半,智也赶紧把「要答应跟阿呆的约会」这几个字吞回喉咙。 「对了!忘了做一件事!」智也脑子忽然亮出一道阴狠火光,拿起西餐刀在昏倒的大毛和于朝亨额头上划个「王」字,又在嘴角划个「八」字,这才甘心。 「你干嘛这样?」看着两个人脸上被划的痕迹渐渐发红肿胀,成了「王、八」两个字,教香织忍不住噗哧大笑。 「谁教他们害我俊美的脸挂彩,我说过要是抓到他们,就要好好『回报』他们,这下,他们脸可丢大了!」智也得意地哈哈大笑。「这就是惹太上皇我的下场。」 「你幄……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老是爱捉弄人……」香织捶了下他的手臂,嘴角却忍不住又再爆笑出声。 这时,警局派来的人马赶至餐厅,立即包围现场,几名警员分别询问店内客人事发经过,做为临时笔录,另外几名则依循林正胜的指示将两名昏倒的歹徒烤上手铐,一同带上警车。 智也拉着香织混进顾客群里,谎称恰巧进来用餐,只知道发生斗殴事件,其它完全不知,通过警员的盘查走出门口时,他拍了下被餐厅经理缠着商讨赔偿问题的林正胜。 「我和香织先走了,我不想跟这件有任何牵扯,也不想居功。破了这宗蓄意杀人及焚尸案件,你肯定可以升官,这就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 「这……」 智也抢先打断林正胜,在他耳边特别叮嘱。「记得,千万不要透露出我的行踪。」他还想再过一阵悠闲自在的日子。 说完,智也不管林正胜的表情有多为难,拉着香织脚底抹油似地溜了。 「等一下……」 林正胜还没跨出脚步,就又被餐厅经理抓住。 「喂!你别想跑!餐厅的损失你说你会负责的……」 第八章 「大色魔!」 香织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斜睨着躺在身旁的智也,双手紧拥着被单遮住自己光裸的胸脯,朝他的胸膛捏了一下,气鼓鼓地咕哝。 「在浴室不是说好洗完澡就不再亲热了,难得外面天气这么好,人家想去后山画画,结果你抱着我出来,还没穿上衣服就又把我压在床上,又要了……」 「『两次』!妳是不是要抱怨这个?」智也一副得逞的样子,握住她比「二」的手指,像虫一样爬上她的身体,亲上她闪躲不及的嘴唇,笑得更加得意。 「看,都已经六点多了,天也都暗了,怎么写生?」香织嘟起嘴,失望地看向闇黑的窗外。 「好,好,好,我补偿妳,我去做些家常小菜来『慰劳慰劳』妳的辛苦。」智也跳下床,迅速套上内裤和牛仔裤。 「啊!你要作菜呀!太好了!上次的糖醋排骨真的好好吃,我还在吮指回味乐无穷呢!」香织做出口水直流的模样。 「哼!那是当然的啰!我赖智也料理技术不但一级棒,床上功夫更是了得。」他对自己比比大拇指。「不信可以问这位台北的池小姐——」做个握着麦克风访问的样子,伸到她的嘴巴前面。 闻言,香织小脸蛋红成一片,可是,不想示弱的她还是高高地仰起下巴。「我只试过你一个男人,怎么比较?我想,一定有比你更强更猛的。」 这下可换智也红了脸,不过是被气红的。「不许妳去『比较』别的男人,妳是我的!」 「你好恶霸喔!」她虽然是在骂他,一张小巧的俏脸却涨得更红。 「对!我就是这样。」智也耸耸肩。 「呃……」她突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头垂低下来,两片唇瓣开了又合,努了一下又噘高,最后终于把问题逼出喉咙。「那你呢?」 「我?」他装傻。「我什么?」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不过,他要听她完完整整地说出来。 「你说我是你的,那你呢?」睫毛羞赧地盖了下来,不敢看他。 「妳说呢?」他坐在床沿,执起她的下巴,额头抵着她的,脸色倏地变得正经八百。「如果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妳愿意等我解除婚约吗?」 「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她的脑袋旋起一个超强的龙卷风,刮乱了她所有的意识。 「哈哈哈!瞧妳被吓到的样子,我开玩笑的啦!」他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捧着肚子狂笑。 「你很讨厌耶!说好不捉弄我的!」她推开他,发出不满的娇嗲。 「生气啦?」 「哼!走开啦!不要碰我!」 「宝贝,妳这么可爱娇媚,我怎么舍得不去碰妳……」 「哎呀!不要啦!我的腰还在酸耶……」 「请问有人在家吗?」 门铃声响起,接着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性声音。 「谁呀?」和香织正在厨房清洗午餐碗盘的智也探向客厅,看见门外站了二女一男。「有三个人。」 「可能是有人带宠物来检查或美容吧!」香织关上水龙头,擦干两手,走到客厅开门。 「我来开门。」基于保护的心理,智也大步追上香织,抢先她一步走到门口,把她护在背后,直到看清来人这才安心开门。 「呃……你们是……」香织从智也背后伸出了头,看见一对中年男女,觉得两人十分面熟,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终于想起他们就是前几天把宠物医院误认为医院的那对夫妇。 「是啊!是我们!我先自我介绍,我是林大宗,这位就是我老婆黄美琳。」林大宗摸摸微秃的头顶,介绍站在身后产后体型仍然微胖的妇人。 「请进!」 在香织的邀请下,林姓夫妇偕同走进客厅,把带来的三份礼盒放到桌上。 「我和老婆今天是特地来向你们两位道谢的,这点小礼物希望你们能够笑纳,那天真多亏你们的帮助,我老婆才能顺利将小孩生下来,真的很感谢!」 「林先生,你太客气了,那天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如果你去其它医院,相信他们也会这么处理,这些谢礼我实在不敢收授。」香织心领地点头,把三份大礼退回。 「小姐不喜欢我们带来的礼品吗?」林大宗担忧地问。 「不是!不是!是你们送的礼品太过贵重了,更教我觉得檐当不起。」香织难为情地直挥着手,一再推拒。 「香织,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妳就收了吧!」智也帮香织把礼盒收下。 「呃……真是不好意思。」香织尴尬地抓抓脸颊。 「妳不收下,我们才觉得不好意思呢!」黄美琳感激地握住香织的手。 「啊!顺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姨子,我老婆的妹妹黄美珠。」 林大宗介绍着另一名三十岁左右,戴着金边眼镜,身穿黑色套装,看来十分精明干练的女子。 「你们好,我是黄美珠,这是我的名片,我现在正在台北一间时事杂志社担任采访编辑的工作。」 黄美珠跨前一步,递上名片,说明这次陪同而来的来由。 「前天听到姊夫和姊姊因为紧急误闯宠物医院生产的事,对于整件事还有你们的处理方式,我个人感到相当有兴趣,希望能够为医院做个专题报导,把那天发生的意外跟过程刊登出来,安插在后天出版的杂志上,可以藉此做个广告,不晓得你们方不方便接受专访?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好。」 「不用,我们不需要。」智也认为香织会拒绝,直接帮她回绝。 「这个……」香织努努嘴巴,在好奇的心态下,偏着头慎重考虑起来。「如果爸爸知道医院上了杂志,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黄美珠鼓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走到香织旁边,「是啊!这个专题报导只要一上杂志,我保证立即可以收到打响知名度的效果,这对医院的名声还有生意绝对有一定的帮助,其实,不该说是在帮医院打广告,而是让大家知道在山区有这么一间热忱又充满爱心的宠物医院才是。」 「对啊!对啊!你们的义行也该公开赞扬,可以作为时下年轻人的模范!」林姓夫妇跟着附议。 「时下年轻人的模范……我们没有这么伟大,不敢当啦!」香织难为情地摇头。 「香织,妳想要接受专访?」智也看着香织的反应,显然已经答应。 「你觉得呢?」 「就依妳的意思,我没意见。」 「真是太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黄美珠拿出录音机和早先拟好的问卷,开始访问。 ?问了医院创立原因,及一些饲养、照顾宠物该注意的要点之后,黄美珠拿出专业摄影相机,拍下诊疗室的样貌,接着记录内部各项诊疗仪器及美容工具,最后询问生产事件的始末与处理方式,专访就此完成。 「池小姐提供的专业知识,我回去会做个详细的整理,现在可以麻烦你们拍个合照吗?」黄美珠将镜头转向香织,挥着手请智也一同入镜。 「我不要。」智也挑了下眉,双手环胸,表情十分冷冽。 从小他就不喜欢拍照,直觉有种被透视和抓住隐私的不安全感。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拍照吗?」香织细柔的眉尾垂了下来。 「我怎么会不愿意?只是……」其实他另外还有一个顾忌…… 「真的不一起拍吗?」香织的手下意识地挥挥身旁冰凉的位子。 不忍看香织失望的样子,智也牵起笑容,化掉脸上的冷酷,横跨一步走向她,搭上她的肩。「起拍吧!」 拍下合照,智也心防还是无法解除,直接问道:「你们应该只是地方性的杂志社吧!订阅的人应该不会很多?」 「呃……」智也突如其来的尖锐问题着实惊住黄美珠,不过她随即恢复镇定,保留性地笑笑。「还好啦!」 嗯,即然只是个小小的杂志社,他曝光一下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才对,没什么好担心的……智也试着说服自己,强行抹去心中的不安,不过,防备意识极强的他,还是忍不住有所顾虑。 「黄小姐,我们的合照只要刊登小小的就好,最好是不要注销来,主要注销外面的医院看板就好。」 「好……好的,我会的。」被智也强大的霸气压住,黄美珠发出几声尴尬的干笑,连忙打消想要再拍一张合照的要求。 真他妈的狗屎! 智也合上林姓夫妇早上请快递送来的周刊,把杂志狠狠丢向沙发,在上头踩了又踩,恨不得撕成两半,再放把火烧个精光。 去他的担担面!他还以为前天的专访只是地方性的小杂志,没想到居然登在全国发行量最大,每周销售量直达五十万册的「时事周刊」! 黄美珠虽然依照他的要求,将他和香织的合照刊登在杂志一角,但是,他的头还是有一个拇指这么大,在杂志讲求印刷精美的一贯作业之下,他的五官印得清清楚楚,就连近视一千度以上的脱窗田鸡看一眼也能认出是他! 这下可真是糟透了!照片一注销来,地址跟着公开,等于完全暴露也他的行踪……糟了!他的优闲日子可能剩没几天了…… 「不行!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坐以待毙,得赶快想个解决的方法才是!」智也快步冲向房间,「包袱款款」准备落跑。 「怎么了?你的样子好象火烧屁股一样紧张,脸色有够难看的。」香织奇怪的问。 「对!真的就是火烧屁股,我想,我得跑路了!」智也虽这么说,两只长脚却像被套上万斤铅球似的,想跑又动不了—— 他走了,她怎么办?他们两个人可能很难再见面了…… 「跑路?为什么?坏人不是已经抓到了?」香织跟着慌了起来。 「所以,换我要被抓了!」智也举起两手向天吶喊,然后像是得到上天降下的一道灵光,他抓住还在状况外的她,神情一派严肃地说:「香织,我们私奔好不好?」 「私奔?」香织吓得瞠大跟睛,肩膀被他晃得直要散掉,缓缓张开小嘴。「我……我不能放下爸爸一个人……」 「唉……算了!」智也心中其实早就知道香织的答案。「再躲再逃也不是办法,就等着被抓回去好了!」 果下其然,就在智也哈哈苦笑的时候,门钤响起尖锐的乐声,刺得他耳膜发疼。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香织压平智也紧皱的眉头,转身走到玄关开门。 哇咧!他的老天!他老妈——丁茹真的来了! 远远的,智也先是闻到一阵甜腻的香水味,再来就看到一个披着薄纱披肩的妇女走了进来,身上一袭紫色金丝绣花旗袍,右手中指上是一颗超大钻石,左手戴着一只翡翠玉镯,打扮极为雍容华贵,手上还抱着一只纯种白波斯猫,后头跟着两个体型高大的保镰。 「请问……」香织嘴里才迸出两个字,就被妇人硬生生挥手打断。 「我是赖智也的母亲,智也呢?他在哪里?」 丁茹抚抚怀中因为情绪不安而钻动不停的波斯猫,娇贵的外表有着同等比例的傲气。 她是智也的母亲?香织震愕了下,眼睛瞠得圆大,一瞬也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位娇贵美艳的妇人,看到一双和智也同样狭长水亮的眼睛,还有天生的倨傲气焰。 收定惊慌之后,香织脚跟向后退开一步,「伯母,智也在客厅里面。」 「伯母?」丁茹停下昂起细尖的下巴,侧头斜睨香织一眼,「妳叫我伯母?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真是没礼貌!」接着挑高一眉,嘴角撇起,脸上的神情显然写着不悦。 她没礼貌?香织像小媳妇被严厉的婆婆责骂似地,只能低下头慢慢退到墙角,抿紧嘴巴默默承受,什么也不能反驳。 「妈,妳怎么这么严苛,香织哪里没礼貌了,她称妳『伯母』又没错!」智也站到香织旁边,搭上她的肩,给她无形的支撑和安抚。 「哎呀!我可爱的小智也!」丁茹苛刻愠怒的表情在看见心爱的儿子时,眉头顿时舒开,眼睛也漾出欣喜和宠爱,一下拉拉他的手臂,一下拍拍他的脸颊,一下又搔搔他的头发。 「心肝小宝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可知道妈咪多么担心你,多么想你!你呀!也真是的,发生了车祸也不立刻通知爸妈,就只发了封电子邮件,暗示我们你平安躲过凶手的追杀,再来就没有联络。感谢老天!凶手和幕后指使者前天终于被警方缉捕到案,妈咪也在杂志上看到你,这才找到了你!」 「好了,老妈,别再亲了啦!」智也别扭地推开母亲,用力擦掉脸颊上的唇印。 「老妈,妳消息还真是灵通,杂志早上才刚发售,还没中午妳就杀到这里来了!」 闻言,丁茹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我来主要当然是来接你回去……探望佩琪,她昨天晚上在家吃安眠药自杀……」 「佩琪自杀?」智也猛地一阵震愕。 丁茹点点头,抚着已然乖顺躺在怀里睡憩的波丝猫。 「你也知道佩琪这个女孩子心思一向细腻,个性固执、多愁善感又爱胡思乱想,她一直认为你不肯出现是因为不愿和她结婚,逃避你们的婚约,所以在遗书上写着是她逼得你离家出走不愿回来。」 她没听错吧?他和别的女孩子有了婚约? 香织身体顿时一软,整个人倒向后面的 墙壁而撞到后脑,不过,此时的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到内心正被尖刃狠狠戳刺着…… 丁茹又再叹出一口长气,无奈地拍拍智也的手臂。「其实,半年前你载着她外出,结果车祸害她重伤丧失右脚之后,她不只一次跟我说她不想因为要你负责而逼迫你跟她结婚,每回看到你对她愧疚的样子就觉得十分难过,昨天一时想不开就服药自杀了……」 「她有没有怎样?」 智也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那模样看在香织眼里俨然成了一副残忍的图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 「幸好昨天你父亲派楚顺回家拿资料,听到佩琪房间的闹钟一直在响,觉得很不对劲,才发现她自杀了,紧急送到医院洗胃,总算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丁茹拭去眼角滴落的疼惜眼泪。「佩琪也真是的,怎么这么傻?」 「还好没事。」智也紧绷的心情这下终于得以松懈。「现在她在哪里?」 「佩琪现在在家休息,楚顺正在照顾她。」 「我要回去看她。」他有责任向佩珙解释,这一切并非她的过错。 「嗯,她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智也走向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请母亲先行上车,转身走到香织面前,抚着她的肩膀,眼眸盛满歉疚。「香织,我回去一趟,事情解决之后我就回来找妳。」 香织直勾勾地瞪视着智也,一把把他推开。「你已经有了未婚妻,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香织,妳听我说。」智也拉住情绪激动的她,把她搂进怀里,双臂紧圈着她。「她不是我的未婚妻,这个婚约是我父母私下订立的,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所以才没有告诉妳。」 「够了!」香织使尽全力死命推开他,两手又打又捶,结果仍然徒劳无功。「出去,你给我出去,你这个大骗子,走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气得一口从他手臂咬下—— 智也完全不在乎手臂的疼痛,更加紧拥着香纤。 「香织,妳听我说,半年前我和她在车上谈及婚约的事情,当时我就跟她说明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她一时情绪失控,拉着方向盘说要同归于尽,结果车子撞上安全岛,她也因此受伤。」 想起事发经过,智也个由得叹出一声无奈, 「车祸之后,我相当内疚,所以我承诺会为这件事负责到底,不过,我所谓的负责指的是医疗、复健以及她日后的经济和生活,让她一辈子得到完善的照顾,但并不表示就是要娶她。」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骗我了!」香织捂住耳朵大叫,什么也听不进去。 「香织,我是说真的,我本来抱着独身主义,不跟任何人结婚,直到遇见了妳,我才真正体验到什么叫做爱情,我只爱妳一个人,妳要相信我!」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一再的捉弄我、欺骗我,明明跟别人有了婚约还跟我……」此刻的她有如一只长满保护尖刺的刺猬,不想冉受到任何刺激和伤害。 「因为我爱妳,我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妳,才会跟妳在一起,真的,妳要相信我。」捧起她的小脸,在她唇上印下证明。「妳愿意相信我吗?」 虽然只是一个轻轻的亲吻,却有瞬间平抚伤痛的神奇魔力,她封闭的心渐渐打开,凝视着他如黑潭般的眼眸中满溢深情时,她感动地落下了泪。「嗯……我相信你。」 「智也。」丁茹冷傲的声音像是一只巨大而尖锐的冰柱,霎时冻结他们之间旖旎的情愫。「你的感情事件妈咪不便插手,但是你要知道,你答应照顾佩琪在先,也许诺会负起照料她一辈子的责任,这些是你亲口在佩琪父亲去世之前所承诺的誓言,希望你不要忘了。」 「我知道,我会跟佩琪解释清楚的。」智也以坚决的口吻回答母亲,同时,也以坚定的眼神抚慰香织的不安。 「香织,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 香织欣慰地闭上眼睛,点点头,然后睁开眼,以同样坚定的眼神看他。「嗯,我会等你。」 这份坚决的勇气与信任,直到目送智也离开,还一直猛烈地在她心中燃烧—— 「香织,原来妳在家啊!怎么没听到我按门铃?」 一个洪亮的声音蓦地从门口响起,接着走进一个背着巨大登山背包的男子。 「啊!老爸!你回来了啦!」心思还停留在离别悲伤中的香织,蓦地回过神来,在看见多日不见的父亲时,连忙过去帮忙卸下他身上的行李。 「爸,你不是留字条说两个星期才会回来?登山行程提前结束了吗?」 「是啊,山区连着下了两天大雨,队长害怕山崩,所以就取消了行程,不过,这次在回程时定过一条山溪,捡到几颗珍奇的石头,算是很有收获。」池真和将捡来的五颗石头放进洗手台,一颗颗洗涤干净。 「老爸,你吃午饭了吗?我去帮你热一下菜。」香织打开冰箱先帮父亲倒杯饮料。 「不用了,老爸现在很累,清洗完这些石头,想洗个澡、睡个觉,六点再叫我起床吃饭好了。」喝口饮料,池真和继续洗涤捡来的石头。 香织站在一旁看着父亲专心清洗石头的模样,嘴巴不禁吃味地咕哝起来。「哼!老爸!您也太偏心了吧!前几天为了爬山、捡石头,就忘了答应载我的事,回来也只顾着整理那些石头,看也不看我一眼。」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怎么看怎么漂亮,不需要看这么多眼嘛!这些石头就不一样了,每次看都有不同的风貌,要看好多次好多次才能看出它的奥妙。」 「对对对,反正我就是不如石头。」 香织闷哼一声,走出厨房,拿出父亲背包里的衣物,丢进洗衣机清洗。 就在香织准备把洗衣精倒进洗在机里时,陡然听到父亲从房间喊出一声比恐怖片还要悲惨的惊叫,她的额头立即刷下一片黑影,接着以超人的速度冲进父亲房间—— 看到堆成一地的衣服,香织脑子蹦出的只有「糟糕」两个字。 「香织,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橱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家里遭小偷了吗?」池真和紧张地四处查看,从衣柜底下拉出保险箱,打开捡查一确定没有任何损失,这才放下心。 「没有……家里没遭小偷……」哎呀!她怎么忘了在智也离开之后得先整理好房间,以免被父亲发现…… 「啊?我的毛衣……还有我的裤子……啊!这是我最喜欢的皮衣,怎么都破成这个样子?」 池真和发现几件名牌衣服被改得完全变了模样,又惊又气地转头问罪,只见女儿无辜着一张脸,呵呵地一阵傻笑。 「这……」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老爸,如果我说是老鼠咬的,你会下会信?」 「妳给我老实说!」 第九章 市中心的别墅区域,矗立着一栋充满北欧风情的建筑,门前的广大庭园,种植着各类花卉,各个角落满是艺术雕塑和迷你喷泉,走过浓绿树荫下的彩色石板路以及拼花步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白相渐的镂空几何墙,和一扇黑铜铸成的艺术大门。 能生活在如此富裕华丽的环境里,当然是众人钦羡的,但是对智也而言,这却是一座外观富丽堂皇的监牢…… 「少爷,你回来了。」从厨房走小的楚顺,看见智也走来,神情掠过一丝复杂,一个深呼吸后,旋即便以热忱的态度迎上前来。 「嗯。」他没看错吧?智也锐利而敏感地发觉属下眼中的异光,不可置信一向忠厚的楚顺,眼神里居然有着如此深沉的怨恨…… 「楚顺,老板回电了没?」丁茹把爱猫交给女佣梳洗,问着跟随在丈夫身旁工作近五年之久的楚顺。 「老板刚才打了电话回来,说他现在正在公司开会,下午六点开完会就会尽快回来。」 丁茹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佩琪起来了吗?」 「佩琪小姐刚起床,我正要端午饭过去给她。」楚顺接下女佣从厨房送出的餐盘,端上二楼佩琪的房间。 「一起去看看她吧!」丁茹拉着智也一同走上楼。 「智也?你回来了,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神魂飘向远方的佩琪,陡地听见房门开放的声音,空洞的眼神因印入的人影闪烁出喜悦的光采,整个人顿时有了精神。 「佩琪,妳躺下来好好休息。」智也坐到床边,轻轻压回雀跃得直想起身的佩琪,帮她盖回棉被。 「妳身体好些没?药吃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瞧妳,脸色苍白得让干妈好心疼喔……」丁茹也坐到床沿,一会用手试试她额头的温度,一会疼惜地拍拍她的手背。 「见到智也哥哥和干妈,我什么病都好了。」佩琪羞怯地钻进丁茹的怀里撒娇。 「不要给干妈灌蜜糖,干妈知道妳是因为看到智也,心情才快乐起来的。」丁茹点点佩琪的鼻头,看着她精致娇美脸蛋漾现的灿烂笑容,也窝心的笑了。 「佩琪小姐,请用餐。」楚顺将端来的餐盘放上活动餐桌,准备放上佩琪床前时,被她一把推开。 「放着,我现在不想吃。」她只想多和智也说话,其它什么都不要。 瞧她噘高小小的嘴,丁茹知道佩琪又在耍任性脾气,连忙逗逗她的下巴安抚。 「佩琪,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健康,怎么可以不吃东西?我和妳父母是多年的好友,从小就认妳当干女儿,在妳父母病逝之前,答应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妳,结果……」丁茹心酸地吁着气。 「妳看,自从妳从医院回来,整天不吃不喝,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这教我怎么向妳死去的父母交代……」 「佩琪,吃。」智也受不了佩琪的任性行为,直接把餐盘端到她的面前,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佩琪先是倔强地低下头,咬了咬唇,圆大的眼睛偷偷看了智也一眼,接着像魔术变妆似地,马上转换表情,笑开一个可爱的俏脸。 「嗯,我听智也哥哥的话,我吃。」她乖乖地拿起汤匙,挖了几口牛肉烩饭。 「这样才乖嘛,慢慢吃,可别烫着了。」丁茹有如疼惜宝贝女儿似地,直在她嘴边帮她吹凉食物。 「嗯,还是智也厉害,佩琪就只听智也的话。」说完还故意斜睨了下儿子。 智也没响应,眼球向上瞟转一圈,刚硬的嘴唇抿成一条冷冽的直线。 他其实不讨厌佩琪,也了解她的个性虽然刁蛮骄纵,其实很单纯,但他对于她总是故意无病呻吟、引人注目的行为感到有些厌恶,这种不单只是照顾还需要全心关注才能满足的贪婪,及强迫接受的爱恋和纠缠,对他来说,是项极大的负担,让他觉得好累好累。 「智也哥哥,这几天你都住在那家宠物医院吗……哎呀!」佩琪忽然惊叫一声,像被电到一样地把汤匙丢掉,两手夸张地直往嘴巴搧风。 「讨厌,烫到嘴巴了,好烫喔!」 「佩琪,没怎么样吧?嘴巴有没有烫伤?」丁茹急着抽了一张面纸过去帮她擦拭嘴巴。 「还好,呼呼就不痛了,谢谢干妈。」佩琪无辜地嘟起嘴巴,习惯性地窝进丁茹怀里。 去!又来了!总是这么矫揉造作假装柔弱,一心想得到全世界的人关心,全世界的人注意…… 这时,智也的脑海浮起一张俏丽可爱的圆脸。香织虽然也常胆小地大呼小叫,但感觉就是自然而不做作,教人不由得从心底生起怜惜,真正想去呵护疼爱她…… 「智也哥哥……」佩琪眨着盈满水光的大眼,天真地侧着头。「干妈早上有拿杂志给我看,我看到你在宠物医院发生的事情……」 「那又怎样?」智也虚应一声。 「那个……」佩琪咬着手指,浓密的睫毛盖下又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那个跟你一起拍照的女孩是谁?你搭着她的肩膀,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她叫作池香织,是我的女朋友。」智也倒向椅背,一手放在椅后,轻闲地摇晃。 「女朋友?」由于受到过大的惊吓,佩琪的手像是千斤重的铁块直落下来,打中放在床上的餐盘,餐盘应声掉落,散了一地的饭菜和汤汁,站在一边的楚顺连忙蹲下收拾。 「佩琪,妳怎么了?」佩琪苍白的脸庞霎时化成死灰,眼神空洞有如失了魂魄,教丁茹觉得十分恐怖。 「她是你的女朋友?」佩琪发紫的嘴唇颤抖着,努力地扯动声带,终于吐出梗在喉头的几个字。「你爱她吗?」 「我当然爱她。」智也知道这对佩琪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但他必须如此残酷才能让她面对现实。 「我不要……智也哥哥说过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佩琪激动地大叫,捂住耳朵不停摇头。 「佩琪!」智也拉开她的手腕,耍她正视着他,仔细听他说。「我承认我是说过我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也以为我这辈子不会遇到任何想爱的人,直到遇见了她,我才知道什么叫作真爱。」 他锐利的眼神抓住她眼中掠过的一丝理智,继续说道:「妳应该知道从小我就一直把妳当成妹妹看待,我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不可能发展成男女情爱,这些话我不只一次跟妳说过,另外,有件事我必须跟妳说明。」 智也对上佩琪企图逃避的眼睛,严肃而认真地说着:「我在车祸发生当时所谓的负责,指的是会负起妳之后所有的生活跟经济,但并不表示就会和妳结婚,我们的婚约是我父母私下决定的,我从来没有承认,也没有赞成,希望妳能明白。」 听完智也的话,佩琪无力地垂下双手,眼眶开始泛红,接着流下两道咸苦的泪痕。 智也无奈地蹙起眉头,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泪水。「佩琪,我真的不想耽误妳的幸福,妳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孩,该找的是一个真心爱妳疼妳的男人,我既霸道又粗心,根本不适合妳。」 「不要……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智也哥哥,不要离开我……」佩琪紧抱住智也,在他怀里悲凄痛哭。 智也咬牙推开她的拥抱。 「这是事实,佩琪,妳要长大,要学会接受事实。」他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要……我不要……」佩琪崩溃地趴在床上,悲痛欲绝地捶打枕头。 「智也,佩琪从小就喜欢你,一直在等你,你怎么忍心让她这么伤心……」丁茹赶紧过去抚慰佩琪,看她悲痛的样子,也难过地落下泪来。 「妳希望我因为愧疚而娶她吗?」智也慎重而认真地询问母亲。 「这……」丁茹为难地叹气摇头,一边是心爱的儿子,一边是心疼的干女儿,她实在不知道该为哪一方说话。 「唉……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你们自己去解决吧!」她拉着披肩起身,指示楚顺将餐盘端走,两人一同离开。 楚顺端起餐盘,见趴在床上抽泣不停的佩琪,心底的疼惜全然聚上脸庞,走到门口还不时回头探望,直到丁茹催促这才关上房门离开。 智也注意到楚顺不舍的眼神,明显显露出他对佩琪有着独钟的爱慕,对他方才为何会以怨恨眼神看他这才有了答案…… 「佩琪。」智也重新坐回床边,试着以温和的态度安抚她。「我问妳,妳希望我是因为对妳感到愧疚而娶妳吗?」 佩琪低下头,拭去不断滴落的眼泪,仅以酸涩的哽咽声响应。 他跟着静默了半晌,等待她的抽泣声渐渐平缓。「佩琪,妳要知道,那不是爱,只是对良心的一种赎罪行为,这不是妳应该得到的幸福。」 「我要的幸福……」佩琪缓缓抬起头,一张哭花的小脸全是悲痛的泪斑,「我要的幸福就是能够和你在一起。」她以十分孱弱的声音说着。 「我们是在一起没错,以兄妹的身分彼此照顾、彼此关怀,这是最好也是能维持最久的关系。」他摸摸她的头,用兄长的心情抚顺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等妳遇到真心疼爱妳,妳也真心喜爱他的男人时,妳会知道妳对我的感情其实只是一种依赖,并不是所谓的爱恋。」 佩琪合上浓密的睫毛,压下最后两滴酸苦的泪珠,稳定心情后慢慢睁开眼睛。 「好,就以兄妹的身分在一起,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要求?智也被她眸中闪出的狡黠光芒刺了一下,心须开始筑起防备。 「我何必答应妳的要求?」 「因为那是你欠我的。」佩琪刻意将棉被拉开,露出因车祸受伤而满是疤痕的脚,企图引起他的罪恶感和愧疚感,「所以,答应我。」她拉着他的臂膀,以哀求的眼神瞅着他。 他拧紧眉头,抿直刚硬的嘴角,沉默许久,在一阵良心和原则的交战之下,终于点了头。「要我答应什么?」 「我希望能够拥有你一个月的时间。」 「拥有我一个月的时间?」 「就是在这一个月里,假装我们是情人,实现我从小的心愿,这样我就会完全死了心。」 「假装是情人……」智也本想一口回拒,但在看到她哀怨的面容,再想到她因车祸变成跛脚的意外,积压在胸口已久的巨大愧疚感整个压迫下来,直要将他的良心辗碎。 「就一个月?」这算是对她多年来付出的感情的补偿吧…… 听见智也的首肯,佩琪高兴地立即破涕为笑,整个人顿时有了生气。 「这一个月里,你不许和那个女孩联络,这是我唯一任性的要求,我要你这一整个月完完全全是属于我的。」 「这个我办不到。」智也斩钉截铁地说。 「就连可以完全拥有你一个月的权利都没有,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佩琪心情瞬间又掉落谷底,悲愤地捶打自己的腿。「像我这样身体有残缺的人,难道连一个月的爱都不配得到吗?」 「好了,妳不必这样伤害自己。」他知道她是故意演戏想要博取他的同情。 「答应我,就一个月的时间……」她看出他的心开始有些动摇。 「我先说明,这个月我陪妳主要是因为『弥补』和『愧疚』,还有对妳死去父母的一个『交代』,并不参杂任何感情成分。」 「我知道。」不管他是以什么心态陪伴着她,她都无所谓,只想紧紧抓住这一刻的幸福感觉。「太好了……」佩琪心满意足地拥着自己得来不易的「一个月」爱人。 智也没推开佩琪的拥抱,但也没有任何回抱的动作,他冷硬直立地坐在座椅上,眼睛望向天花板,思绪则像火箭般冲向远方—— 一个月很快就会过去,香织会相信他,她答应等他,他很快就能回到她的身边…… 他离开已经有五天了,连一通电话也不曾打过…… 「好烦喔!为人么电话一直不响?」 香织狂吼一声,无力地瘫在沙发上,空茫的眼睛直望着茶几上的电话发呆。 「香织!香织!」林正胜发现大门没关,朝里头喊叫几声,看到呆坐在客厅的香织,走了过去,轻拍神色恍惚的她。 「香织,家里大门怎么没关?」 「呃?林大哥。」香织总算动了一下,神智也清醒了些。「你中午回家吃饭呀?」 「嗯,顺便过来妳这里看一下。」林正胜向看诊室探望。「池伯伯呢?」 「爸爸去果园。」香织起身,走到厨房帮他倒饮料。「你找我爸爸有什么事?要不要我打手机请他回来?」 「不是,我是来找妳的,有事要跟妳说。」 林正胜喝口饮料,整理好脑中诸多事件后,对着满脸好奇的香织开始说道:「经过连续一个星期的侦讯,大毛终于招供追杀事件的始末,坦承因为暗杀赖智也不成,又急需一笔现金逃亡,所以干脆杀了同伴焚尸谎称已经将赖智也杀害,等于朝亨回国,立即约定地方取款。 突然听到智也的名字,香织血液顿时逆流冲回心脏,整个猛地揪紧,强大的压迫力险些教她窒息。 林正胜以为香织惊措的反应是因为想起餐厅发生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她神情里的苦涩。 「大毛和于朝亨两人将分别以杀人灭尸、妨害公共危险罪和共谋杀害……等罪行审判。」 林正胜拿起饮料,一口喝光后又接着说着。 「这个判决结果原本昨天就要公布,不过『圣弘企业』的董事和上级长官进行秘密协议之后,同时压下所有媒体,案件的后续就此被封锁,不会登上任何新闻。我想,妳一定很想知道事情的结果,所以就过来跟妳说一下。」 「谢谢,我知道了。」听完消息,香织垂低下头,陷入自我沉思的状态。 气氛陡地低落到了极点,林正胜连忙再开辟一个话题。「呃!他什么时候回去的?」他明显指的是赖智也。 「五天前。『时事周刊』注销他的照片,他的母亲就来接他回去了。」香织故意以淡漠的态度响应,生怕自己一个冲动,满腔的苦涩会化成泪水涌出。 「对了!池伯伯看到杂志报导,不就知道他那段时间住在家里的事?妳怎么跟池伯伯解释?」 「老实跟爸爸说,你也知道我不擅说谎。」其实她老实说出的只有事件发生的开端,保留了他们关系暧昧的那一段。 「可以让我知道吗?」在她水亮的眼眸里,林正胜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悲凉。 香织急忙勾起一道淡笑,试图掩盖不小心泄露的悲苦,以平静的表情将那天晚上看见智也被凶手狙击,以及他紧急跳上她的机车躲开杀手追杀,最后因为受伤而暂时居住她家避难的所有经过。 当然,她和智也同居相处的情形、还有两人情爱的部分,她同样保留不说。 「他回去之后你们还有联络吗?」 林正胜这句话像是一根尖锐的铁棒,狠狠戳到香织的痛处,痛得她只能摇头,无法做任何表示。 「五天了?你们都没有联络?」 「嗯……」 看到香织垂下了头,肩膀微微发颤,发出细微的哭泣声时,林正胜大力敲打自己的脑袋瓜,懊恼自己说了不适当的话。 「呃……或许是因为他刚回到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一时忘了打电话,我想,过几天他就会跟妳联络了……妳不要想太多。」 林正胜抽了几张面纸给香织,笨拙却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 「妳可以主动打电话给他呀!问问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忙不忙?我想,他接到妳的电话一定会很高兴的。」他把话筒递给她。 「不要。」香织愤怨地挂下话筒,脸上满是绝望,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崩泄出来。「他说他会回来的……结果……或许他不想回来……也不想再和我联络了……」 「香织,妳不要这么想,妳应该要相信他才是。」 林正胜坐到香织的身边,双手无措地在空中呆愣了下,最后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抚她给予安慰 「我想妳一定不知道,那天在餐厅,大毛将枪口指向他的时候,我看得出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子弹可能会误伤站在他后面的妳,冒着会激起大毛开枪的危险,他还是刻意走出会误射到妳的范围,所以,我相信他是深爱着妳的,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保护妳。」 「不顾一切的保护我?」追句话彷佛有着强大的力量,将香织原本沉入海底碎裂死寂的心整个吸浮起来—— 是啊!他总是一直在保护着她…… 林正胜点点头,接着释然一笑。「而妳也是,一向胆小的妳为了解救他,搬起花盆奋不顾身地冲向歹徒,将歹徒砸昏,这份强大的勇敢也足以证明妳是深爱着他的。」 也因此,他才放弃了追求她的念头。这句话林正胜暗自在心底诉说。 「我……」香织再次低下了头,不过这次是因为羞怯的关系。 「既然你们彼此相爱,就该彼此信任,怎么可以轻易就被误会抹杀,尤其在还未知道事实真相之前。」 他说他会回来,她也答应他会等他,就该相信他才是! 「嗯,或许他真的很忙……」擦干了眼泪,香织低落的心情渐渐生起生气,跟着涌起希望和期盼。 见香织心情些微恢复,林正胜接着提议,「走,我现在开车载妳到他的公司找他。」 「这……不太好吧!他如果在忙……」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好想见他,但是心里却莫名泛起一股教她退缩的不安…… 「就当作是给他一个惊喜,我确定他看到妳一定会很高兴的,走吧!」 林正胜拍拍膝盖后站了起来,顺便把她一同拉出门。 彷佛是早就排定好的戏码,车子才开到「圣弘企业」总部大门门口,香织和林正胜凑巧看见智也推着一张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一名长相娇甜、身形柔弱的女孩,两人一路开心地谈着话,来到早先停在门口的专车前面。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是谁啊?好象和智也很熟的样子。」 林正胜将车子停好,正准备打开车窗向智也挥手招呼时,被香织制止。 「她应该就是他的未婚妻……」如此赤裸的结果说明了一切,也说明了他选择了未婚妻,选择了忘记她,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未婚妻?赖智也有未婚妻?」林正胜不敢置信地惊叫,瞠大眼睛仔细瞧着轮椅上的女孩。 「哎呀,好痛::」 智也打横抱起佩琪,在打开车门时故意撞到她的右脚脚踝,痛得她尖叫出声。 「撞到妳的右脚会痛?」智也放她坐进前座,一副感受到天神降下奇迹似地握住她的双手惊叫。「佩琪,妳的右脚有知觉了?这真是太好了!」 「呃……」佩琪大感错愕,无措地擦掉额头上因疼痛和秘密被发觉的惊慌冷汗。 「是有一点点啦!这几天有你照顾,恢复的相当怏……」 哼!果真被他料中!看佩琪心虚惊措的模样,智也更加确定这几天和她相处之后的发现。 其实她的伤早就已经康复,跛脚不能行走都是伪装的,主要一定是为了讨取他父母的疼爱和关心,还有以此来增加他的愧疚,进而纠缠住他…… 「如果真的这么神奇,我想,不到一个月,妳就可以不必坐轮椅,或许还可以自己走路了。」他决定等一个适当的时机揭穿她的谎言。 「是吗……」佩琪有点难堪的笑笑。 第十章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他亲昵地抱起她坐进车里,两人凝望相视的画面,心一点也不觉得痛苦难受,难道她已经痛到麻痹了…… 「回去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香织无力地躺靠在椅座上,瞳孔里的光芒随着智也的车子开离化成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尽头而熄灭。 林正胜想安慰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看着她的心魂渐渐枯竭死去。 「林大哥,我想冷静一下.麻烦送我回家。」 「好吧。」 为她叹出一声沉痛而无奈的闷气,林正胜接着将车掉头,开回山区。 送香织到家门口,林正胜看着她异常平静谈然的表情,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教他难以放心离开。 「我没事,只想好好睡个觉。」她希望把刚才看到的景象当作是一场梦,睡着了就忘了一切。 「好吧!下午下班我会再来。」林正胜看着香织走上二楼房间,这才安心离去。 林正胜走后,香织的精神越来越恍惚,突然一阵门铃作响,她想也没想地就把大门打开。 大门一开,一个高壮的黑影扑袭而来。 「你是谁?」香织被突然闪出的人影吓得连连倒退,整个人向后跌倒。 男子冷硬着一张脸,拿出浸有药剂的毛巾,慢慢走向香织。 「不要……救命呀!」香织死命撑起发软的双脚,放声求救,直往门外冲去 男子一手抓回想要逃跑的香织,手臂紧紧勾住她的脖子,将手上的毛巾捂上她的嘴巴。 「不要……」一阵刺鼻的气味冲上香织的脑门,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挣脱的反应时,知觉瞬间从躯体剥离—— 此时,在对面庭院晒着衣服的林妈妈听到香织的叫喊,正准备前来察看,只见一名陌生男子从屋里走出,她紧张地朝他喊叫:「喂!你是谁呀?」 男子不理会她,扛起香织放进座车,接着开车离去。 「天啊!绑……绑架呀!」林妈妈吓得脸色刷成一片惨绿,急忙冲进屋里打电话给警局的儿子。 「不晓得香织现在在做什么?」 陪同佩琪到医院进行复健的智也,坐在推拿室门外,无聊地跷起二郎腿晃着。 「咦?什么声音?」忽然有阵连续「哔哔」的声音响起,智也循着声音找到佩琪放在提包里的手机,看见屏幕上传送「已经完成」四个字的中文短讯。 「这个来电者是楚顺……」智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电话簿记录,确定是楚顺的号码。 「楚顺怎么会和佩琪私下有联络?『已经完成』又是什么意思?他完成了她委托的事吗?是什么事?」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智也用自己的手机拨下楚顺的电话,想要藉由旁敲侧击的方法查出他们两人私底下的关系。 手机响了许久,楚顺终于接起,智也依以往一贯的态度劈头就问:「楚顺,你现在在哪里?方便帮我回家拿份资料到公司给李经理吗?」 「少爷,对不起,我今天身体不大舒服,请了假在家,可能没有办法帮你……」说完,楚顺还咳了几声。 「喔!我知道了,那我叫其它弟兄好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从楚顺浮动不稳的说话语调里,智也听出他除了敬畏外,还有另一种异常的惊慌和恐惧。 事情十分怪异,智也不动声色的说:「啊!对了,刚才佩琪照过x光,医生说她右脚的骨膜组织有发炎恶化的现象,若处理不当,肌肉骨质组织将会败死,严重的话可能要截肢,叫我明天还要再带她过来会诊一次,可是,明天我和美国客户下午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不能陪她过来,你能代替我开车送她来吗?」 「可能要截肢?不可能呀!佩琪小姐的伤早就已经……」话半,楚顺的声音突然冻结。 「佩琪的伤早就怎样?」看来,楚顺知道其中原因,一直在包庇着佩琪。 「不是,我的意思是……」楚顺艰涩地吞了口口水。「小姐都有按时吃药,脚伤怎么可能会恶化……」 「是啊!这半年来都是你在细心尽力照顾着她,她的病情应该要好转才是。」说完,智也在心里偷笑,楚顺个性果真忠厚,圆谎技术实在烂得可以。 「嗯……」楚顺尴尬地干笑几声。 「好了,就这样,有事我再打给你。」问到想确定的结果,智也即刻收线。呵!果然被他猜中,佩琪的脚伤早就康复了! 「呼!太好了!」智也总算有种被赦罪释放的舒畅,压积在心头的愧疚总算得以解脱。 智也难得的好心情在手机突地响起的那一刻,像乘坐云宵飞车似地瞬间冲降下来,一股不安的预感接着窜上。 「赖智也吗?我是林正胜!」电话一接通,林正胜立即表明身分。「我好不容易向你秘书要到电话,有急事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林正胜紧急慌乱的声音教智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母亲打电话来报警,说有个陌生男子闯进香织家里,绑走了她……」 还没听林正胜说完,智也惊慌地大叫出声。「什么?香织被一名陌生男子绑走?」 「是啊!现在局里的人正在进行搜查的工作,过滤这一带的可疑人物,我担心是『西口帮』的于朝亨找人报复,委托你调查应该会比较快……」 「不是,我肯定不是『西口帮』的人。」 楚顺今天请假没去公司!香织刚好被陌生男子绑架!楚顺传给佩琪「已经完成」的短讯…… 这一切未免也凑巧得太过明显,根本不需动用他百分之一的脑力就可以轻易推论出犯案者是谁,甚至连幕后的指使者都—— 智也聚集脑中所有可疑的疑点,再连接其中的巧合之处,立刻推断出最确切的答案。 「我知道是谁绑架了香织。」 「是谁?」林正胜急问。 「放心,我会在今天晚上安全地把香织送回家的。」压下被背叛的愤恨,智也向林正胜做出保证,之后便挂了电话。 「智也,你和谁在讲电话啊?」接受推拿整疗完毕的佩琪操控着自动轮椅出来。 智也没有回答,板起一张冷冽的表情,起身推着她进入电梯。「我送妳回去。」 「我不想这么早回去,妈咪不是说今天你可以不必到公司上班,好好陪我一天,我们去逛街、看电影好不好?」佩琪满怀期待地抬头凝望着智也。 「嗯。」沉住气,沉住气……智也拚命阻止胸口那座火山爆发喷出的火焰,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她的手提包递给她。 佩琪拿到包包立刻找出手机,看看是否有人来电。 「妳在等谁的电话吗?」智也嘴角扯开一个弧度,刚才他已经把楚顺传来的短讯删除,她不会知道他已经完成她的指示带走了香织。 「没有……」佩琪肩膀抖了一下,故作镇定地笑笑。「我只是想跟妈咪说一下我们现在要去看电影,晚点才回去。」 「去影城之前,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来到地下停车场,智也仍然装作不知真相的模样,抱着佩琪上车。 「什么地方?」佩琪好奇地问着。 「等会妳就知道。」智也出气似地大力关上车门,将车子开上交流道。 充斥在口鼻之间那股刺激的臭味消失,新鲜的空气重新输入香织的胸肺,逐渐唤醒她模糊的意识,眼皮缓缓向上掀起,瞳孔在习惯了光线之后,映进眸底的影像便渐渐变得清晰…… 「啊……」一张特大的陌生男子面容刷进眼里,香织想起方才被袭击的恐怖过程,抱着头整个人缩到桌角,惊吓得胡乱狂叫。 「别再叫了。」楚顺吁了口气,在桌上放下一个餐盒和饮料。 「这是便利商店的便当和饮料,妳就将就一点吃吧!」 「你……」歹徒的口气怎么会这么温柔?香织两颗超圆的眼珠偷偷探出抱住头部的手臂,不可思议地瞧着这个长相憨厚的男子。 香织可以感觉出男子对她并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她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 「别跟我说话,惹火我,我可是会杀了妳的。」楚顺故意压低声音,把真面目藏在报纸后面。 「我知道你不会的。」香织走到楚顺旁边,大胆地在他脸上搜寻他强掩的善良。「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的,绑架我并不是你……」 「闭嘴!不要再说了!」楚顺突然激动地重击桌子,眉头痛苦地紧锁。 香织像是被猫吓到的老鼠,连着倒退好几步,发着抖偎在墙角。「对不起。」 「是我反应太大了……」楚顺吐出胸口难受的闷气,又把表情藏进报纸背后。 他是在向她道歉……由他温和的语气听来,香织感受到他本性中的纯善,不再对他感到恐惧。 「嗯,这个给你。」香织试着再提起勇气走向楚顺,从皮包里抽出一张小卡。 楚顺看着递到眼前的小卡,神情惊愕了下,接着抬头看她,眼睛迸出两个夸张的问号。 「这是我在我家后山找到的四叶幸运草,我把它护贝起来放在皮包里当成护身符。我想,你现在应该比我更需要得到『幸运』,所以送给你。」 楚顺呆呆地看着小卡上四片倒心叶状的幸运草,任凭杂乱的心情涌上心头。 「后山山坡还有很多酢浆草,我可以再从其中找到幸运草的,你不必客气,就拿去吧!」香织强将小卡放到楚顺的手心当中。 「别看这只是一片小小不起眼的突变酢酱草叶,它真的拥有神奇的力量,真的能够带给人们幸运和幸福。」 「幸运和幸福……」楚顺摊开手心,凝着手上的小卡,一股强大的感动冲上心头,不由自主地滴下了眼泪。 「啊……你怎么哭了?卫生纸……卫生纸在哪里?」楚顺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让香织顿时乱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急着四处寻找面纸。 智也将车子开到一栋枣红色公寓前面,从后车厢搬出折叠式轮椅,再把佩琪从前座抱起,安置坐上轮椅。 「智也,为什么要来这里?」佩琪的脸色从智也把车子开上交流道,越往郊区方向开去就越焦虑、难看。 「妳知道这里是楚顺的家吗?」智也不让佩琪有任何推拒的机会,推着轮椅进入电梯,按下七楼按键。 「知……知道。」 她的心脏随着逐渐上升的楼层数字而加倍地缩胀,几乎快要从嘴巴跳出。 「他之前从医院接我回家时,有过几次顺路回家拿资料到公司……」 「今天我打电话给他,他说他身体不舒服请假在家,我就顺道过来探望一下。」电梯门一开,智也快步地把轮椅推到转角第一间大门前面。 「这不好吧!突然来太奇怪了……」佩琪紧抓着扶手,吓得直想拔腿就跑。 「怎么会?楚顺照顾妳这么久,他生病,妳来探视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智也刻意将轮椅推到门铃上的监视器下,自己则先退出监视器的范围,再按下电铃。 「有人……」突然传来门铃声响,吓得香织掉了筷子也打翻了便当,害怕地躲到沙发后面。 楚顺警觉地贴在木门上面,从监视屏幕看到来人是佩琪时,松了口气后直接打开大门。 大门一开,智也气愤地冲进客厅,一把揪起楚顺的衣领,狠狠揍上一拳,把他打飞撞上电视柜,玻璃应声全部破裂。 「少爷……」看清站在前方的人影,楚顺畏怯地踉跄退了好几步。 「香织呢?她在哪里?」再也耐不住满腔怒火的智也,又再冲向楚顺,紧揪起他的衣领,把他用力压到桌上。 「智也?」躲在沙发后面的香织像弹簧娃娃一样跳了出来,脸上表情满是惊讶。 「混蛋!你居然背叛我!竟敢掳走我心爱的人,我今天非挖出你的眼睛当作惩罚不可!」智世抽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刀,对准楚顺的眼睛刺去—— 「不要……」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佩琪,情急之下推开轮椅,冲上前去捂住楚顺的双眼。「不要惩罚他!是我强迫他绑架她的……」 「佩琪小姐……」静静等待受罚的楚顺,听见佩琪为他哀求,不敢置信地挣脱她的双手,张开眼瞅着她—— 这么一个危急的情况,这么一个真情的凝视,挑起长久隐藏在两人之间的那份依赖和需要—— 「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命令楚顺做的,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佩琪走到智也面前,把刀峰转向自己。 「智也,不可以!」从惊恐中清醒的香织连忙推开佩琪,担心智也因一时气愤而真的刺伤了她。 「我不是杀人魔,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智也对着香织挑个「放心」的眉,把她拥进怀里,「哈哈哈!妳果真会走路,这下总算被我逼得露出马脚了吧!」智也得意非凡地对佩琪发出奸计得逞的狂笑。 「对!我是骗你的,其实我的脚伤早就好了,故意装病要你愧疚。」既然已经被识破,佩琪什么都豁出去了。 「装了半年,还真是辛苦妳了。」智也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也没有任何不悦。 「不过——」他的声音跟着脸部表情在瞬间变得肃穆而凶狠。「妳设计绑架香织的事我就不能原谅,楚顺的背叛更是罪加一等,两个都要受到严厉的惩戒。」 「惩罚就惩罚……」佩琪逞强地挺直背脊,做出无惧的模样,其实两脚早就紧张地一直发抖。 「楚顺你呢?」智也问。 「我知道我犯的错,我愿意接受处罚,但惩请少爷将对佩琪小姐的惩罚一起惩罚在我身上吧!」楚顺低下头,静心听从指示。 「智也,不要……」香织紧张地拉着智也的手,为两人求情。「佩琪她是因为爱你才会这么做,我能体谅她的心情;而楚顺他虽然绑架我,但是他并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不要处罚他们了好不好?」 「不行!不实行『堂规』——『背叛者挖眼、断脚筋』的惩戒,也要另外严惩才行!」 智也眼神锐利地扫过所有的人,在看到三人惊慌惧怕而不由地抖肩的模样,嘴角不小心跑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智也,你……」香织抓到溜过他嘴边的顽劣,知道他在捉弄他们,又气又觉得好笑地跺了下脚。 智也对香织比个嘘声的动作,赶紧收敛漏出的坏笑。 坐在沙发上,他俨然一副太上皇模样,端起正经脸色,严肃地说:「好,楚顺,念在你跟随『圣弘堂』这么久的时间,我不以堂规惩治,就罚你代替我还有过世的夏伯父、伯母照顾佩琪一辈子。」 「呃?」抱着受死决心的楚顺在听到智也下令的惩处内容时,诧异地瞠大双眼,还以为自己一时听错。 「什么?」闻言,佩琪同样睁大眼睛,和楚顺对视一眼.尴尬地撇开目光。 由楚顺甘愿为佩琪冒险绑架、为她受罚看来,智也看出他对佩琪充满爱慕,把佩琪交由他保护,他也可以真正放下心来。 其实他的心里相当庆幸绑架香织的人是楚顺,因为他生性善良,绝对不会伤害香织,所以这个「处罚」也算是给他的「感谢」回报。 「智也,这怎么能算是处罚?」香织轻敲了下智也的脑袋,以为他气到疯了。 「这当然是个『处罚』,佩琪个性刁蛮、骄纵又任性,照顾她是件极度困难的事,全天下也只有心思细腻、极有耐心的楚顺可以办到。」说完,智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哪有个性刁蛮、骄纵又任性?」佩琪不满地咕哝。 「妳还敢说!」 不到一秒,智也的脸色转为冷酷地大吼,吓得佩琪急忙捂住嘴巴,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妳真的惹火我了——」智也恶狠狠地指着佩琪。「我要惩罚妳不许住在『圣弘堂』,只能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佩琪像被强电电击似地,整个人僵住。 「对。」智也不理会佩琪的错愕,搂起香织的腰走出大门。「好了,就这样。」 「少爷……」楚顺追了上去,心中想说的话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不必感谢我。」智也没回头,只朝后潇洒地挥了挥手。「对了!记得明天来上班,顺便跟我老爸、老妈说你和佩琪准备同居的事。」 「是的,少爷。」楚顺不断鞠躬道谢,对着回头看他的香织报以感激的笑容。「谢谢妳给我的小卡,它真的灵验了。」 「恭喜你了,希望……」香织转身向楚顺道别,话还没说完就被智也勾进电梯里面。 「说!妳给了楚顺什么?」嫉妒全然写在他气鼓鼓的脸上。 「就是上次找到的幸运草,我护贝做成了一张小卡。」知道他在吃醋,她不禁窝心地笑了开来。 「为什么给他?」 「干嘛对我这么凶……」 「好,宝贝,告诉我,为什么会把幸运草小卡给他,你们单独待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不告诉你!」 「告诉我啦!不然我会被妒火烧死的!」 「要烧就去烧呀!」 「妒火烧到最后会变成欲火,到时我可要拿妳来灭火啰!」 「什么?妳父亲回来了?」 智也失望地垂下肩膀,他还以为可以赶回香织家里,和她亲热缠绵个三天三夜,怎知她父亲已经返家,所有的绮想全部泡汤。 「怎么会这样?人家等了这么久,真的快被欲火烧死了啦!」 嘿嘿!智也眸子闪过两道贼光。「那么我们先到附近的宾馆好了!」打定主意,他立即来个大回旋,把车子开向市区。 「不行啦!你不是说林大哥告诉你我被绑架的事,林妈妈一定也告诉了我老爸,老爸他现在一定很担心我,我得赶快回去。」香织捏捏智也的手臂,要他再把车子掉头开上山区。 「晚一点点回去没关系啦!」他撒着娇。 「不行!老爸生气起来可是一等一的吓人,你知道吗?那天你和你母亲回去之后,我老爸刚好回来,我还来不及整理你弄乱的衣橱,他就看到你改造的那些衣服,他当场差点气炸。」 「那么我该当面向你父亲道歉啰!」智也歉疚地摸摸鼻头,接着又突发奇想,大呼了一声,「好!反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趁着妳父亲在家,顺便跟他讨论一下我们的婚事。」 呵呵!既然结了婚,就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亲热、亲热、再亲热,不必怕东怕西的了! 「我们的婚事?」香织通红的脸蛋透着又惊又喜的羞涩,粉粉嫩嫩的圆脸看来更是娇俏可爱。 「是啊!难道妳不愿意嫁给我?」趁着红灯,他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 「我……」她害羞地抿了抿嘴。「我当然希望可以嫁给你,不过我那个老爸个性很固执,很守旧,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我出嫁的……」 「放心,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赢得你老爸的赞同。」智也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 「听你在放狗屁!你这个『青仔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才一见面就跟我说要娶我的女儿,你算是哪根葱啊!你凭什么、拿什么娶我女儿?拿什么保证让我女儿幸福?」 池真和一看到穿著皮衣、皮裤,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智也,认定他不是个混混就是个痞子,打死也不愿意把女儿的终生幸福托付给这种人。 「池伯父,我对香织真的是认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这辈子只爱香织,如有违背就天打雷劈。」智也诚恳地跪地,举手发誓。 「发誓没用,雷公没那么闲,天天找你打雷。」池真和拉起智也,把他当垃圾一样丢出门外。 「回去!去找份正当、养得起我女儿的工作,买了房子、车子再来!」 「智也……」香织本想追出去,却被池真和拉了回来,关在门后。 「香织,等我,三个小时后我会再回来,到时妳父亲一定会答应我们的婚事。」智也向香织比个ok的手势,跳上车子,急速冲驶回家。 三个小时后,智也果真开着车再度来到香织的家。 「去!你这小子知道我喜欢石头,以为拿几颗鸡血石就能收买我的心,要我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 虽说对智也送来的五颗顶级鸡血石有些动摇,但池真和可不会因此就把女儿出卖。 「伯父,其实重点不只在这些鸡血石,最重要的是这颗『靖石』。」智也早有预备,把架置「靖石」的保险箱搬上桌子。 「『靖石』?」池真和猛地震了一下,眼睛整个瞠大,差点掉了出来。「难不成是利鹤大师所收藏的那颗百年奇石——『靖石』?」 「没错,这颗就是赏石专家利鹤大师所珍藏的『靖石』,它以不同的切割面有不同风貌的特殊石纹而闻名,由右下方四十五度斜切,石纹组合会是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右上二十度向下切割,则是风格潇洒的泼墨国画;由左上十五度上割是雪景、下割是菩萨图像,我想,如此特别奇异的石头,伯父您一定会喜欢。」智也将保险箱打开,展现出一颗有着五彩颜色、艳丽奇特的石头。 「当然!这『靖石』我当然喜欢!」池真和原本绷紧如大理石的脸立即裂开一个大缝,从大缝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狂喜的笑声。「好!好!好!我答应你们的婚事了。」 「什么?」见父亲比火箭发射还快的转变,香织气得差点喷血。「老爸!你真的为了一颗石头,把女儿廉价给卖了?刚才还在那里说得义正辞严,结果……」 「哎呀!香织,妳又不是不知道老爸爱石成痴。」池真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靖石」,抬起一手在空中挥了挥,终于摸到香织的头。 「乖女儿,老爸当然也是有考量到妳的幸福,妳看他这么急着向妳求婚,百般地讨好我,显然十分爱妳。知道我爱石头,在三个小时之内居然找到玩石界的大师利鹤先辈,说服他让售最心爱的『靖石』,可见他有着过人的本事。再说,能买下这个价值数千万的『靖石』,家里一定非常富有,妳嫁过去绝对不会受苦,这么优秀的女婿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 「哼!算了,再怎么样你都有话可以说,反正我就是比不上一颗石头……」香织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上沙发。 她屁股还没坐热,智也就一把拉起她,捏捏她气得涨红的脸颊。「看妳气得一肚子火,要不要我帮妳消火呀!」 「讨厌!你这个大色魔,老是扯到那个去!」 「走,就去『那里』啰!」 「什么『那里』?」 「宾馆呀!」 「不好啦……」 「反正我们都要结婚了。」 「哎呀!你……」 敌不过智也的挑弄,香织半推半就地被拉上车子,朝市区最高级的旅馆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