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编辑仿佛有病》 第1章 拖延症〈一〉 “君の前前前世から僕は，君を探しはじめたよ——” 男神的歌声猛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桑小桦差点从床上弹起来。他精神百倍地睁开眼睛，准确地拿起了手机，清楚地看见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大字：桑小白。 啊……是老姐啊。 他迅速恢复了瘫软的状态，眯着困倦的双眼懒洋洋地接起了手机，仿佛刚才的一瞬是回光返照：“么西么西——” “小桦呀，明天你不是要搬家么？用不用我去帮你？” “嗯……好呀。” “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你是不是又熬夜玩游戏了？啊？等等……你不会连明天搬家的车都还没联系好吧？” “啊，不着急啦。”桑小桦打着哈欠，“等我睡醒了的。” “……”诡异的寂静。 果然，三秒后桑小白的咆哮体冲破无线网穿进他的耳膜里：“日上三竿了啊我的哥！老娘凌晨五点就被叫起来赶报告啊！凌晨五点！现在十点半了有没有？有没有？！你居然还在睡觉！你不要因为这是周六就浪费你宝贵的早晨！隔壁王大爷七老八十的还一大早就去楼下跑步了！作为年轻人你不愧疚吗？你不羞耻吗？你不觉得对不起祖国母亲的栽培吗？你不觉得你很没有人性吗！” 桑小桦：“……我觉得你们老板比较没人性。” 桑小白：“哼！” “赶紧的利索的，起来了！你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吗你还睡？一日之计在于晨你知不知道？嗯？” 桑小桦的脑袋在枕头里蹭了蹭：“我不知道！我要睡觉！” “起火了你也不起？”桑小白问。 “不起，等火烧到卧室的。” “天塌下来你也不起？” 桑小桦理直气壮：“天塌下来先砸死站着的！” 桑小白服气了：“那你前几天接手的那个作者大神呢？你这么懒就不怕他弄死你吗？” 桑小桦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弄死我吧，反正我是受……”他烦躁地把脸蒙在枕头里，瓮声道，“桑白痴你烦不烦啊大周末的还不能让我好好睡个懒觉嘛！” 桑小白咬牙切齿：“你叫我什么？” “……”桑小桦无视了她正在酝酿着的怒火，像是猛地清醒了过来，急切地问道：“今天周几？” 桑小白：“周六。” “现在几点？” 桑小白低头看自己的手表，翻了个白眼儿：“十点四十七！你不懂自己看啊！” 桑小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亲姐啊你为什么不再早点叫醒我！！！！！” 他猛地一掀被子，赤着脚两步跳到电脑前面，打开主机就开始抖抖抖。 抖了半天也没见电脑有动静，他用脚踹了踹主机，又拿着鼠标一顿乱移——还是没反应。 什么玩意儿这么会挑时候现在坏了？ 他又蹦去床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只有17%的电，而且并没有连上wifi。 他瞅着手机屁股下面连着的充电器，终于可以确定：“卧、槽、居、然、停、电、了！” 相当美好的周末。 原创编辑伶舟：抱歉子衿大大><最近因为搬家的事情打乱了作息所以睡过头了！没有及时开v真的很抱歉！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你在么qaq您还没有发表新章节吧？我这里断电了所以正打算想其他办法上后台 原创编辑伶舟：【可怜】 …… 没有回复。 穿着哈士奇睡衣的小伙坐在早餐店的插座前，一边咬吸管一边盯着手机，一头凌乱的鸟窝相当不羁地坐落在他的脑袋顶，这成为了早餐店里画风清奇的一道风景。 早餐店老板无奈地往他后脑勺一拍：“我说小桦，你是不是看我这儿生意太兴隆了特意来膈应我的？” “我没衣服穿嘛，昨天的衣服不想穿还没洗呢，其他衣服都打包寄新家了。” 老板走过来掀他领口。 桑小桦打开他的手：“哎哎哎干什么呢！我告诉你我可是弯的啊，你别瞎撩我！”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又没穿内裤呢。”老板松开手，“谁想撩你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说多少次了那次没穿是意外！意外你懂吗？我要天天不穿内裤我不成原始唔唔唔——” 老板夹起油条往他嘴里塞：“行行行我懂了您能小声点吗？真搅黄我生意我弄不死你！” 这还不算弄死我呀？ 桑小桦艰辛地咽下嘴里的油条，悲愤地喝了一大口豆浆才让心情平复过来。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青青子衿回消息了。 他拿起豆浆又灌了一口，做了个深呼吸，这才拿起手机…… 青青子衿：前天我们说好的，你说十点开v，所以我把存稿箱的时间设成了十点半。 青青子衿：一万五千字。 青青子衿：然后你告诉我，你睡过了头。 桑小桦觉得自己被罪恶感包围了：“……” 原创编辑伶舟：真的很抱歉，请您明天再申请一次可以么？这次我一定会记得的！ 青青子衿：这个问题对我这本书的收益影响倒是不大，我不会为了这个生气。我不满的是你的工作态度。 桑小桦心里一跳：之前那个编辑把这个大神交给他的时候没说大神是这么难搞的人啊？ 青青子衿：您接手我有半个月了吧？ 完了称呼都变成您了。桑小桦十分忐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复。他舔了舔嘴唇，心想这他妈什么事儿啊他没事儿睡什么懒觉啊！要命！ 好在他纠结的时间没有太久，因为大神很快就接上了自己的问题。 青青子衿：是的，已经半个月了。 桑小桦：“……” 青青子衿：因为转换编辑和续约撞在了一起，所以我重新填了一份合同。如果我没记错，上周您就和我问过我的地址，但是那份合同您至今还没有给我回寄过来。 桑小桦：“……” 青青子衿：亲爱的伶舟编，您是有拖延症吧？ 桑小桦：“……” 什么都别说了。桑小桦泪流满面：请让我切腹谢罪！ “我终于见到比桑小白还不可爱的女孩子了。”桑小桦边打电话边往回走，“身份证上长得挺和善的啊。能把证件照照得这么好看的妹子怎么会这么凶？没道理啊？” “可这确实是你不对嘛。”苏糯含糊说道，“你本来就是拖延症，那天我一时兴起在x度上搜了搜你的名字，你猜怎么着？” 桑小桦：“怎么着？” “你等我再搜搜。……‘绿江文学城的伶舟编辑怎么样啊？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苏糯说，“搜索第一条，追帖一百条，全是吐槽你的，要不要我给你链接？” “……”桑小桦木着脸，“不用了谢谢。” “青青子衿原来是女生啊。”苏糯说，“我看她写的武侠文特别豪放，居然是一个姑娘写的，好厉害。” “她教训起人来更厉害。”桑小桦说，“你是不是又吃东西呢？” 苏糯拆开一个包装袋：“对哇。刚寄到的麻薯，抹茶味的，可好吃！” “你都多少斤了还吃！难怪找不到女朋友。”桑小桦拿出钥匙开门，“活该单身！” “你不也单身。”苏糯咽下嘴里的糯米糍，“单身二十七年的处男。” “你才处男！”桑小桦被戳到痛点后智商直奔幼儿园，“你们全家都处男！” 苏糯嘿嘿一笑，又吃了一片麻薯：“我是处男，我爸不是。” 桑小桦翻了个白眼：“不跟你说了，我要洗衣服了。” “几盆？”苏糯问。 “三件！t恤短裤外加内裤！拜拜您呐！”桑小桦愤愤挂断了电话，“现在的人怎么都那么讨厌呢？” b大 “先讲到这里，课间休息十五分钟。”翟信扫了一眼下面坐得稀稀落落的学生，开玩笑似的说道，“这才五月份，同学们就开始在宿舍避暑了？这么好的日子，不如来点个名吧。” 教室里一片欢呼声。 “……”翟信拿出班级花名册，叫道：“桑璐。” 前排的一个女生放下手机：“到！” …… “你在看谁的文？” 翟信低头在多媒体上找视频的时候突然听见前排女生的对话。 “青青子衿的。”这是刚刚那个叫桑璐的女生，“她的新文，末世无限流，有点像快穿，超好看我跟你说！就是前面容易站反cp，评论里一群哭逆cp的。 “她的文啊，我记得她写的受都挺糙汉的，站错也正常2333。” 翟信勾了勾嘴角，选中那个“近代史”的文件夹。 “但是好奇怪啊，她明明说今天入v的，可是今天更新不是v章，这章超肥的呢！” 翟信皱起了眉头。什么情况？ “真的没v，捡了个大便宜。”桑璐说，“啊，不会是编辑忘了给开v吧……仔细想想真的很有可能啊！” 翟信松开鼠标，拿起搁在讲台上的手机：来自原创编辑伶舟的三条未读消息。 第2章 拖延症〈二〉 对于临时换编辑这件事，翟信一开始觉得有点不习惯。 原来的那个编辑工作效率很高，很高冷很负责任，丝毫不拖泥带水，从他还是写手圈小透明的时候就开始带他。不过除了偶尔讨论一下大纲和设定，他们没有什么别的互动，关系不是很近。 所以当他这个叫伶舟的编辑主动联系上他，而且一打完招呼就发表情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等等，这个新编辑的配方，好像不太对。 而在之后相处的半个月里，他用实践完美地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要说这个编辑一无是处么？并不是，至少她在编辑中口碑还是比较好的。之前的编辑宫商跟他说换编辑事宜的时候，介绍说是个很不错的同事，性格很好，对作者很有耐心，比较有想法，手下的作者都很喜欢和她交流。 就是没说她是个懒癌。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些读者不是以死忠著称么，就算昨天已经看过了，今天也会再去重新买vip章节的吧？”翟颖拿起一盒方便面放进购物车里，“万一那个编辑是真的有特殊原因呢？你就直接骂人家懒，多不好啊。” 翟信走在她身后，把方便面又放回购物架上。“哪有什么特殊原因，这就是态度问题，之前那个编辑就不会犯这种错。” “之前那个资历比较老吧？”翟颖抓起两包薯片扔进购物车，“我最烦你这点了，较真儿，难怪你学生都不喜欢你。” “我以为这是我的优点。”翟信又把薯片放了回去。 “得了吧，现在你这种老干部都快绝迹了。”翟颖一回头，看见空荡荡的购物车，差点没绷住形象：“翟信！你把我零食都扔哪儿了！” “你不是要好好减肥准备新戏？”翟信拿起底层的一包鸡胸肉，“你不要以为来我这儿躲着就能逃避你的事业。” 翟颖的眉毛都缠在一块儿了：“可是我演的是武替啊！武替！我的哥！又不是演女一号女二号。” “不是说你比女一号胖一点？总要身段合适才好拍。” “人家腰细是天生的，我再怎么减肥，瘦死的骆驼也成不了马呀！再说了，我胸还比她大呢，怎么不见她配合配合我去丰个胸？” 什么歪理。“既然人家要求了你要控制形体，你就该老老实实遵守，这是职业道德。” “道屁德，我吃水煮鸡胸肉都要吃吐了。”翟颖不等他张嘴一把抢过了购物车，“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要搬你那套理论了，但是作为一个吃蔬菜沙拉都不能放沙拉的人我并不是很想听你说话。你就站这儿别动，你动我就揍你！” 翟信：“……” “嗯，知道了，我现在在超市呢。插排，枕套，漱口杯……酱油是什么鬼？我自己又不做饭。……订外卖啊，自己做饭多麻烦。”桑小桦一边找卖生活用品的地儿一边东张西望，这个超市很大，他第一次来还有点找不到地方，“我在找呢，这一边儿全是卖吃的，估计在另一边。哎哟不好意思——” 桑小桦回头正视自己撞上的这个男人，视线突然就凝住了。翟信后退了两步，笑道：“没事儿。” 桑小桦仍然呆呆看着他，他的手机还举在耳边，嘴唇微的张着，动作看起来有点傻。 奇怪的人。翟信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您没事儿吧？” “没事……”桑小桦的魂儿被唤了回来，惊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低下头，重新把手机放回了耳边急匆匆地转了个弯，逃也似的跑了。 翟信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突然有点好笑。这该不会是他挂过的哪个学生吧？ 桑小白对着手机“喂”了好几声，没听见桑小桦的声音，又叫了几声小桦，那边还是没什么回答。 “这么久没动静是被车撞了？”桑小白的心情很复杂，“可是超市里哪儿来的车？” 咚咚咚。桑小桦走一步心脏跳五步。咚咚咚咚咚。 他看向旁边架子上的餐具，几个杯子在咚咚咚乱跳，几副碗筷相拥着在跳舞，下面的刀具们热烈地鼓起掌来，连黑色的平底锅都发出了低沉悦耳的笑声；他又走过了几排架子，看见玩具们吹着喇叭，娃娃们的身上都泛着一层粉红色，各型各色的讨喜的小玩意儿在欢声笑语。 完了，我都出现幻觉了。 桑小桦看向手机，黑色的屏幕映着他的脸，屏幕上的那个桑小桦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一个来电打破了沉浸在幸福中的镜面，桑小白三个大字闯进了他的视野。 他接起电话：“姐。” 桑小白被他带着点儿飘的语气叫得打了个寒颤：“不是桑小桦你什么什么情况？突然就没动静了很吓人知不知道？” “没什么情况。”桑小桦继续飘，从头到脚都沐浴着光辉，“只是春天到了。” 桑小白：“……” “他是我喜欢的型，真的。”桑小桦冷静下来坐在超市入口前的抓娃娃机旁边打算思考人生，“虽然说不上多帅，但是是我喜欢的型。很高，腿长，他还戴眼镜，我最喜欢禁欲眼镜了。不，最重要的还是他笑起来好看，嘴唇不厚也不薄，看起来很适合接吻，很有男人味，总之就是我喜欢的型。” “然后呢？”桑小白问，“你碰见了一个一撞钟情的男人，然后你就跑了？” 桑小桦：“是的。” “……”桑小白憋了半天，最后只蹦出来一句话：“你很好。” “我控制不住自己！”桑小桦说，“我的心很想扑上去强.奸他，可是我的腿跑了！” “就是怂。” “那我还能怎么样？”桑小桦已经尝到了失恋的味道，“我总不能凑上去问他你好你是gay吗好巧哎我也是不如我们搞基好了，就算对方真的是gay也会被吓一跳吧。” 他抬起下巴，找了一个大概是四十五度的角度，扫了扫没多长的刘海，忧伤地看着天空：“可怜我爱情的萌芽，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输给了这个沉重的世界。” 桑小白：“……” 刚一见钟情就失恋的桑小桦整理了一下心情，决定振作起来：既然会在这里买东西那就肯定是附近的住户以后还有机会碰面的！下次见面了再想办法要电话号码！如果下次又犯怂跑了就等下下次！ 他站起身来，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成熟，会不会已经结婚了？或者已经有女朋友了？甚至可能有孩子了？ 明媚的阳光都没有刚刚明媚了。他身边的小女孩玩了一把硬币，一个娃娃都没抓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他心都酸了。 他也有点想哭。 “唉。”桑小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还没买，一路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就这么出来了。 回去重新买吧。他掏出兜里事先准备好的纸条：“插排，枕套，漱口杯……女朋友！”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从出口出来的那对男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东西，跟在一脸不耐烦的女人后面。女人皱着眉头抱怨着什么，男人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女人的头发。 桑小桦揉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条，听着自己的心一瓣儿一瓣儿碎得很有美感的声音。 真的有女朋友啊。 “哎……你楼下搬来人了。”翟颖上楼的时候看了看堆满装修角料的过道，“这儿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翟信不关心这个，他先一步上了楼，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零食我给你收着，你管不住嘴。” 翟颖不满地瘪着嘴，小声嘟囔：“我哪儿管不住嘴了。” “你过两天就给我回去。”翟信推开门，把东西放在鞋柜上，“我有个快递要寄你那儿去。” “什么快递？”翟颖眼睛盯着那两个大袋子，偷偷地伸出手。 “我和绿江续约的合同。那个编辑拖了一个星期没寄，今天早上终于给了我单号，明天能到你那儿。” 翟颖有点儿服气，她往鞋柜那儿又挪了挪：“身份证用我的也就算了，合同还寄我那儿干嘛？你就这么怕别人认出来你是写小黄文的？” “说多少次了——”他一抬头看见翟颖抢了零食往里面跑，打着赤脚踩在地板上噼啪噼啪的响，“穿鞋！” “我的零食归我管了哈哈哈哈哈哈！”翟颖的声音钻进了里面的房间，魔性的笑声被门砰的一声关住了。 “闹心的丫头。”翟信叹了口气，把外面翟颖蹬掉的高跟鞋收进鞋柜里，这才回到家里，关上了门。 他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刷今天的微博。微博提示今天新增了几百个粉丝，私信上红色的999有点儿刺眼睛，他刷新了一下主页，看见了三分钟前伶舟发的一条微博。 废柴伶舟v：我大概是失恋了。 他接着往下翻，看到十三分钟前伶舟发的另一条： 废柴伶舟v：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恋爱了！ 翟信：“……” 第3章 拖延症〈三〉 等把堆积的杂物处理掉，家具摆设都整理完毕，给家政公司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服务分，窗户外面连太阳的影子都快抓不住了。 桑小桦拿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妈呀，我可算住进大房子里了。” 他瞥了眼地上坐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苏糯，非常没心眼地笑了起来：“哎，胖子，你不就搭了把手搬东西么？有这么累啊。” “说，说谁胖呢。”苏糯使劲儿地喘气，“有……吃的吗？我感觉自己，再不吃东西，就要死了。” 桑小桦摊开四肢：“来，任君享用。” 苏糯翻了个白眼儿，直接躺倒在地板上，召唤还在浴室里试热水器的桑小白：“白姐姐，小生腹饿难耐，有佳肴可解饥否？” “说人话！”桑小白的声音夹杂在一片淋水声里，“卧槽这个花洒怎么不太好用啊，一会儿有水一会儿没水的。这个要拿去换换吧？” 桑小白闻言爬起来，走到浴室门口，一手撑在门上。 “放着明天我去吧。”桑小桦说，“今天就算了，苏糯还剩一口气，得带他去吃点儿什么。” “让你来就不是明天了。”桑小白踮起脚去摘花洒，“以后一个人住可别这么懒了，得多照顾自己，你再犯病就没人管你了啊。” 我乐得没人管我呢。桑小桦接过被拧下来的花洒头，嘴上跟乖宝宝似的：“知道啦。” 桑小白和桑小桦是双胞胎。说是双胞胎，其实长得不太像，个性也是两个模子。桑小白成天里风风火火的，桑小桦看起来什么都不着急，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能把别人急死。 在他们上边儿还有个哥哥，比他们大十几岁，很早就独立了出去，成家生子，剩他们俩跟着老妈在单位配的公寓住。前两年老妈过世了，那间公寓被收回，他们就搬了出来租房子住。直到一个月前桑小白决定去和男友同居。 她监督着桑小桦去买了个二手房，一个月里敲锣打鼓的搞装修，桑小桦连住处也不是很上心，偶尔才被催着去看看装修进度。现在终于看着桑小桦住进了新房子，桑小白由衷地松了口气。 桑小桦也由衷地松了口气。 再也不用天天被这家伙烦了。 姐弟俩相视一笑，同时这么想道。 去觅食的路上，桑小白看见小区外不远的超市，朝那儿点了点下巴：“今天你就在那儿碰见那个男人的？” 桑小桦呆愣楞地，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被戳到了痛苦的记忆，应了声：“啊。” “什么男人？”苏糯捂着肚子，“咱们去那家兰州拉面好了。” “就是小桦今天一见钟情的对象。”桑小白笑了一声，“可惜人家有女朋友，白钟情了。” “干嘛又提这个啊。”桑小桦一脸痛苦，“人家好不容易忘了的。” 苏糯已经主动把他们往那家拉面店带：“小桦的男神一周一换，今天跪舔蒋x夫的*，明天又会爱上宋y基的灵魂。一见钟情什么的很正常的哇。” “这个不一样！”桑小桦说，“我真的超喜欢这种类型的，居家型的男人有种特别的魅力。” “就你那怂样见了别人就跑，在这儿花痴个什么劲？”桑小白拎着包找了个空位子，一脸慈爱地招呼苏糯在她旁边坐，然后对桑小桦下命令：“你去拿饮料。” 桑小桦屁股刚着凳子，闻言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到底谁才是你亲弟弟啊，这差别待遇。” 嘴上是这么抱怨，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站了起来。他回头问：“喝什么？” “雪碧。”桑小白说，“糯糯还是要橙汁，不要果粒橙要橙汁。对吧糯糯？” 苏糯特别萌萌哒地点头：“四的。” 桑小桦：“……” 一把年纪了还卖萌，臭不要脸。 他在冰箱里挑了半天也没选出来自己想要喝什么，正打算对角落里那瓶果c下手的时候，耳后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借过，我拿瓶水。” 暖暖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脖颈上，刺激得他竖了一身的汗毛。卧槽，这声音，太特么苏了。 他急忙偏过身子，看着眼前的男人俯下身子，男人的侧脸很俊朗，有线条感，轮廓分明，足够桑小桦一瞬间就在他心里脑补出他的正脸。 咚咚咚咚咚。心跳bgm又开始出来搞事情了，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妈的停不下来。 男人站起身来，他顺便把桑小桦刚刚想拿的果c拿了出来，递给他。“你的果c。” 不，是你的果c。 呸呸呸果个毛线。他颤着手接过饮料，温热的指腹碰到男人有点儿冰的指尖，颤的更厉害了：“谢谢谢……谢谢。” “不客气。”男人笑了笑，转身走了。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桑小桦怀抱着两瓶透心凉的冰镇饮料，但是他居然还会觉得心窝子一暖，而且一股子暖流就这么自发自觉的从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蔓延到了全身。 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 “拿个饮料能把脸红成猴子屁股也是挺厉害的。”桑小白接过雪碧，“不知道的以为您顺便把脸蛋儿放锅里煮了煮呢。” “懒得理你。”桑小桦在他们对面坐下，两手托腮看着对面的桌子，表情又像想哭又像想笑。 桑小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对面桌上坐着一对儿男女。男人背对着他们坐着，女人和男人说：“我不想喝水，我想喝可乐。” 男人说：“不可以。” 女人的脸皱得像刚出笹笼的莲蓉馅儿包子。 “啧，原来是碰见了。”桑小白移回视线，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傻弟弟。“你没戏了，孩子。他女朋友长得挺漂亮的。” 桑小桦的脸皱得像烧卖：“不用你提醒。” 沉迷于游戏的苏糯抬起头来：“什么？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桑小白又把他的头按了下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好好玩游戏。” “哦。”苏糯说，“我的牛肉面怎么还没好？” 桑小白：“嗯？我们点菜了吗？” 桑小桦：“……” “对面那个男生在偷偷看我哎，又看过来了。”翟颖朝偷窥的桑小桦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翟信慢条斯理地擦着桌子，擦到了翟颖手臂底下，“高抬贵手。” 翟颖抬起胳膊。 “什么样的男生？”翟信把纸扔进垃圾篓里，回头一看。 桑小桦猛地低下了头，脸差点儿砸进面碗里。 “咳咳咳！”他拼命咳了几声，借以掩饰脸红的尴尬，“这汤底真辣。” 桑小白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碗里飘着几片香菜叶的清汤寡水。 “哎呀，你别吓着人家！”翟颖抓住翟信的胳膊，“他脸都红了，好可爱啊。” 翟信认出来这是刚刚那个拿饮料的男生，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皮肤偏白，脸一红连带着整个脖子都红了。 “不适合你。”翟信冷静地做出评价，“你一个拥抱就能搂断他的腰。” 翟颖：“……” 特喵的居然无言以对。 夜空难得十分的晴朗，没什么云，月光露出大半边脸，柔柔地俯视着繁华的都市。几颗小星星远远地躲着月芒，在漆黑的夜色里闪烁着微弱的光。 空气里流动着细细的微风，带着一点儿燥热，这是夏天的气息。 一天之内二度失恋的桑小桦把桑小白送上了回家的地铁，又目送苏糯开着他的小smart奔向霓虹色的远方街道。 他突然有种秋风扫落叶的凄凉感。 一边心酸着一边打道上楼，上楼梯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女孩的脸。桑小桦觉得她有点儿眼熟，一定是在哪儿见过的。 在哪儿见过呢？ 可能漂亮的人长得都差不多，所以他才觉得眼熟吧。真是可惜了，桑小桦有些嫉妒地想，怎么我偏偏就是个男人呢？ 怎么我偏偏就总是喜欢上直男呢？ 他这么想着，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脸，还有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他突然发现这张脸的主人正慢慢地迎着他向下走，吓得一脚踩空了，被人一把拉住稳住了身形。 “您没事儿吧？”翟信觉得自己说的这个句式有点儿耳熟，感觉已经说过了不止一次。而听他说这句话的人也有点眼熟，感觉已经见过了不止一次。 “没事没事。”突然和这个人挨得这么近，桑小桦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腿不受控制的想跑出去，“谢谢您了。” 翟信低头打量着看起来很想逃跑的男孩儿，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他刻意低头靠近了桑小桦，果然看见他缩了缩肩膀，眼神也有点躲闪。 奇怪的人。 他不记得之前有看见过这个男孩子，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对方看起来对他的反应很大。 翟信觉得有点有趣。 翟信又靠近了些，他问：“你认识我？” “……不。”桑小桦猛地推开他，“不认识。”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儿什么好，因为翟信还没松开他的手，所以拔腿就跑这种情况很明显做不到。 翟信笑了，他低声问：“那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我？” 第4章 拖延症〈四〉 如果和一个人在一天里撞见了一次，这个可能算意外。 如果和一个人在一天里撞见了两次，这个可能算缘份。 如果和一个人在一天里撞见了三次……这个又算什么呢？ 桑小桦捂住自己的脸，脸上的热度完全没有消退下去，心脏的跳动还很雀跃，皮肤上还有被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的触感。 这个能叫做命中注定么？ “你为什么会这么怕我？” 当翟信抓着他的手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的小火山迸发出了滚滚的熔浆，烫得他浑身发红。 “没没没没害怕啊。”桑小桦说，“我就是有点……怕生！” 神他妈怕生！ 翟信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像是这么回事。他松开了桑小桦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了：“抱歉。” 桑小桦收回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逊毙了，拼命的想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你是新搬来的？之前没有见到过你。”翟信说，“我姓翟，住在三楼，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好巧。”桑小桦很惊喜，“我就在你下面！” “……” 神他妈我就在你下面。 “那个，呵呵。”桑小桦干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二楼住。” “好的，我明白了。”翟信笑着说，“我要出门买点东西，回头见。” 桑小桦呆呆地挥挥手：“再见。” 他目送着翟信的身影下楼，蹬蹬蹬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一段空荡荡的楼梯。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下来。 “这么大晚上去买的东西……” 不会是计生用品吧。 桑小桦的心有点累。 神他妈计生用品。 翟信拿着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回的家。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新搬来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同。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感觉准不准了。 他回到家，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小颖，还活着么？” 翟颖的声音半死不活地传了出来：“……救命。” “我给你煮杯红糖水。”翟信把东西搁在翟颖旁边，“好好休息。” 翟颖喝完火辣辣的一杯生姜红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和太阳肩并肩。她闷在被窝里，嘟着嘴：“哥，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gay呢。啊，我好羡慕我未来嫂子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会有的。”翟信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备课，不舒服再叫我。” “嗯。”翟颖偏头看着他，“哥，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找个伴啊？” 翟信笑了笑。“这不是没人喜欢老干部么？” “可是你每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眨着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也不成个家。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挂记你，希望你有个人陪着的。” “这个随缘。”翟信笑了笑，“说不哪天就碰上了，强求不来，所以不用着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编辑伶舟发来的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快递收到以后记得q我一下，注意保存哦 他笑了一下。小样，还提醒别人呢。 青青子衿：好的。 原创编辑伶舟：【自动回复】抄袭者死！(╯‵□′)╯︵┻━┻禁np*政治军旅黄暴！弃坑烂尾的憋来见我！有问题直接留言要帮忙看文自己带链接！么么哒！ 翟信：“……” 吓一跳。 原创编辑伶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隐身调成了忙碌。 青青子衿：没事。您平常会帮作者看文么？作者那么多忙不过来？ 原创编辑伶舟：也不是每本都会看啦，偶尔有孩子说数据不好的时候我会看一看，然后在群里给他们提点意见之类的。 青青子衿：哦。 桑小桦暗戳戳地想：哦是个什么意思……大神要对我改观么？ 青青子衿：那您忙吧。 桑小桦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青青子衿说过了一顿，他面对着她就总提心吊胆的。 他退出聊天的界面，打开浏览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搜什么。他的手指顿了顿，在搜索框里键入：青青子衿。 “绿江编辑伶舟……”翟信键入词条，搜索引擎刷刷刷出来了好几页信息。 绿江编辑伶舟怎么样？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 绿江的伶舟编辑是男是女？ 绿江的编辑性格都怎么样？…伶舟比较萌，宫商… 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第一条的帖子。 回帖里对伶舟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伶舟这个人软萌可捏可调戏，比较亲和也比较年轻，容易和作者打成一片。 有人说他拖延症是真的很严重，同样是签约录入，编辑如渊一周就能给作者盖戳把合同回寄过来，伶舟最慢能让作者等上俩月。虽然不能排除他手下作者多的原因，但是和别的编辑比起来，伶舟的工作效率确实不高。 还有人说伶舟是招新狂魔。他的口味杂，哪怕手下已经收纳了一大批作者，还是经常勾搭新作者。而且他似乎偏爱眼镜攻，所以经常会有写手钻这个空子，瞄准了他喜欢的人设来写文。 ……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发展空间还很大的年轻编辑。 翟信退出了帖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他打开ppt准备做下周要讲的内容，收到了另一个编辑的消息。 是的，翟信有两个编辑。一个负责纯爱，一个负责无cp剧情。绿江在分类上分工很明确，而且男女频通吃，这点很清纯不做作和外站一点也不一样。 另一个编辑负责他的上一本武侠文，戳他是问关于办签售会的事情。 对于有名气的作家写手来说，定期的签售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扩大宣传，一方面可以增强粉丝的凝聚力。 青青子衿从来都没有办过签售会，也从来不露面，把自己的三次元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让别人发现。 他能低调，但是编辑不是很想让他低调，千叮咛万嘱咐想磨他去办个签售会，时间地点都好说可以随他方便。 编辑：七月怎么样？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暑假空闲多。咱们挑个书店，或者挑个文化宫。 青青子衿：我再考虑考虑。 编辑：或者六月！六月可以选个大学当签售点，你这个文是热血向，又才完结不久，需要趁热打铁。 青青子衿：六月恐怕不行。 翟颖六月就去剧组拍戏了，没人当他的替身。 编辑：那就是七月行！ 编辑：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翟信：“……” 他突然觉得伶舟还是比较可爱的，至少会好好听人说话。 青青子衿：七月也不行。我暂时没有打算弄签售会之类的东西。 编辑：啊。 编辑：太浪费时机了。而且签售会是和粉丝互动的好机会啊，可以炒热度，还能卖书。一举两得的事情。 青青子衿：谢谢您好意了，但是我最近有点忙，空不出来时间。 编辑：好吧。那也没办法【摊手】你忙着吗？我就先不打扰了。 青青子衿：嗯。我想问您一件事。 编辑：您说！ 青青子衿：我现在在纯爱组的这个编辑您熟吗？叫伶舟。 编辑：熟啊。伶舟以前在我组里待过两年的，后来才去的纯爱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下班，挺开朗一男孩子，特别萌。 青青子衿：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孩子？ 编辑：对哇。纯爱组的编辑是男孩子，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编辑：我们都觉得这是人事部故意恶搞，纯爱组编辑全是大老爷们，唯一一个女编辑宫商也辞职了。新来的那个编辑还是个男孩子，长得比伶舟还萌还水灵。 青青子衿：……挺巧的。 编辑：是挺巧，所以我们都叫纯爱组叫搞基组，因为基情太足了。 翟信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莫名地有些想笑。 编辑：八卦时间结束，码字吧少女！保持住你日更一万的优点！ 翟信道了声晚安，退出聊天。 伶舟居然是个男孩子。翟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男孩子能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也是不容易。 “啊嚏——”桑小桦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老打喷嚏。” 他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在新家的大床上刷微博，刷新出来了青青子衿发的新博。 青青子衿v：下一本就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是女神互撩在一起几个月才发现对方是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习惯性地给右下角点了一个赞。 两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直男互掰么？这个梗他萌不起来，因为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 直男是掰不弯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于是他又默默地取消了赞。 第5章 拖延症〈五〉 “五，四，三，二——来了。” 桑小桦气喘吁吁跑进办公室，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石英钟，黑色的时分针准确地指向九和十二，他大大地松了气。他抚了抚胸口，慢悠悠走到座位上。对面的如渊向副组长伸手：“我赢了。” 副组长摇着头叹气，然后从钱包里拿了一张毛爷爷：“花儿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啥？”桑小桦一脸懵逼，“什么情况？” 从茶水间走回来的木芥笑着跟他解释：“刚刚如渊前辈和副组长打赌你搬家后第一天会不会迟到。大家都觉得你会，只有如渊前辈说你会踩着点到。” 如渊举起手中的纸币：“财神花，今天中午请你吃饭。” “……”桑小桦觉得很悲愤，“你们这些人太讨厌了！我要跟你们绝交三分钟！” 副组长非常不给面子地大笑了起来。 如渊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钱币，对副组长说：“奇哥，能给换张钱么？这张钱上面有个褶子，看起来不对称。” “啧，事儿真多。”副组长接过钱在另一边一折，还给如渊，“好了，对称了。” 如渊：“……” 桑小桦嘴里嘟嘟囔囔的打开电脑，等开机的过程里他整了整这个月待录入的合同，叹道：“我这个月绝对不要勾搭新人了。” 木芥：“哎？为什么？” 副组长：“你别理他，他每个月都要说这句话，习惯就好。” 桑小桦给了他一个怨念的眼神。 副组长刚想再说点儿什么，组长面瘫着一张脸出现在他身后：“过来开早会。” 周一是编辑后台开始排榜的日子。按照原本安排的顺序，宫商和副组长是周一排，伶舟和如渊是周二，现在宫商不在了，伶舟的安排就前调了一天，变成了周一。 他筛选了自己手下的作者，开始一本本地去看他们的数据。有一本新人写的文数据好到逆天，尤其封面，糅合了各种表情包，简直骨骼清奇到有点辣眼睛。 “啊，这本书……”副组长凑过来看着他的屏幕，“原来是你的作者，我有偷偷追过来着。” 桑小桦觉得自己发现了些什么：“啊？” 你一个大老爷们追什么*文？请你们直一点好吗？不要落实我们组“搞基组”的外号好吗？ “‘组长你裤子掉了’，你不觉得这个文名起的很有意思么？”副组长说，“内容也很不错，很有才华的孩子嘛，给他一个好榜吧。” 桑小桦：“……” 副组长你思想这么危险组长知道吗？ 周一是一周最忙的时候，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才腾出来时间去看累积的作者留言。 有几个是问他v章被锁有没有关系的。他看见这样的问题就心烦，说多少遍了开车需谨慎开车需谨慎，特么都不听！这年头不开车还不能活了吗？偏偏还是有人会不知死活的过来问，你被锁了偷偷摸摸改了就好，还特意过来问问他，这不是自己找骂么？ 批评了几个萌新老司机，他突然觉得畅快了不少。怎么说呢，他现在能理解那天青青子衿说他以后的感觉了：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生气，这种感觉真的爽爆了。 说到青青子衿……他猛地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想到的可能性。 他起身去翻文件夹，动静大得副组长都听不下去了。“找什么呢花儿？” “子衿大神的合同。忘了在哪个文件夹里了，我想再看看。” “半个月前的合同早进库了。”副组长边敲键盘边说，“你去看看电脑上的登记信息不就行了？” “对哦。”桑小桦一拍脑门，“事儿太多都忙傻了。” “别介。”副组长说，“别把锅都推给工作，你本来就傻。” 桑小桦烦死他了：“……” 副组长你这样是找不到男朋友的我告诉你，当然也不会有女朋友。 他找到青青子衿的签约信息，点进去一看，对着青青子衿的证件照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番。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或者说，他现在有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纵容自己的好奇心。 他捂住自己的脸：“啊啊啊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接受啊啊啊啊——” 木芥：“怎么了……花哥？” “不要叫我花哥我不是你花哥。”桑小桦整个人都变成了死灰色，“好难过，我不活了。” “你发现青青子衿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副组长问。 “不，比这个可怕。”桑小桦说，“她是我楼上邻居的女朋友，也就是说，她是我邻居。” 副组长没有听出来这哪儿可怕了：“这不是很好吗？你以后催更只要敲敲天花板就行了。” 桑小桦心里苦：“……” 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什么都不懂！ 他抱着这种死灰色的心情下了班，连家都不想回了。这个世界太小了，小到令人绝望。 他给苏糯打了个电话：“咱们出去搓一顿呗？” 往常苏糯那个死胖子听到吃的飞都要飞过来，今天居然居然拒绝了他：“不行，我妈让我去相亲。” “相屁亲，相亲有吃饭重要吗？” 苏糯：“可是我相亲的时候也能吃饭啊。” “……” 妈的，居然无言以对。 “我跟你说，今天约的那家西餐厅是上过b市美食榜的！才开了一个月，我都还没去过呢……” 桑小桦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也不好强求苏糯来陪自己，只好说：“好吧，祝你相亲愉快。” 苏糯：“你今天怎么啦？” “没事。”桑小桦说，“我就是突然看破红尘了。” 苏糯说：“你要有事我就推了……” “真没事。”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太矫情了，“相亲结束了跟我说说情况，我帮你把关啊。” 结束了通话，桑小桦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回去面对现实：“以后发微博也不能开定位了，绝对不能在青青子衿那儿暴露马甲……” 他下定了决心，突然就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现实了。虽然以后和大神聊天的心态肯定是没法保持平衡……毕竟也算是情敌呢。 晚上六点，桑小桦终于挤上了回家的地铁。站了七八站，好不容易等一波人下去了，他眼疾脚快瞄准了一个空座就要坐下去。 另一个同时抵达座位的女孩子和他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女孩拔腿就跑，被他一只手抓了回来。 “桑璐！” “嘿嘿。”桑璐回过头朝他讨好地笑了笑，“小叔叔。” “说说吧，干嘛看见我就跑。”桑小桦说，“你干什么坏事了又？怎么不在学校？” “我还以为您是我爸派过来抓我的呢……”桑璐努努嘴，“果然想多了。” “你到底干了什么呀小祖宗？”桑小桦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神，戳了戳她脑门，“先回我那儿，回去了你给我慢慢说。” 桑璐的眼睛眨巴了眨巴：“那您先答应我，您不送我回我爸那儿去。” 桑璐一路都跟小话唠似的，唠这唠那儿，就是不唠正事儿。 “对了小叔，您前天是不是忘给子衿大神开v了啊？” “……”没想到这事儿又被人提起来，桑小桦有点想炸毛，“是啊，怎么的吧，要替你家大神消灭我嘛？” “哎，我不就一说嘛，您火气这么大干嘛？再说了，那也是您的错——” 桑小桦举起手机：“喂？哥？嗯，小璐在我这儿呢——” 桑璐一把抢过他的手机，看见黑漆漆的屏幕气的笑了出来：“您心眼儿那么坏呢？” “就我爸我妈，他俩策划离婚，被我听见了，我正离家出走闹意见呢。”桑璐挽住他的胳膊，“您可千万别说送我回去啊，我小姑说我胡闹，我就剩您一个战友了，真的。” “你这本来就是胡闹呢！”桑小桦说，“多大人了还离家出走，你真当你爸妈不会担心你啊？” “切，他们才不会担心呢。”桑璐嗤了一声，她瞅了眼路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很开心地打起了招呼：“哟，翟老师！晚上好啊！” 翟信看着这一对紧紧挨着的男女，有点儿愣神：“你好。” 桑小桦这会儿特别想把身上这块牛皮糖甩下去，他都不敢看翟信的眼睛，就点点头算打招呼了。 “男朋友啊？”翟信这句话问的是桑璐，但是他的眼睛却看着桑小桦，像是在等一个否定的答案。 偏偏桑璐这小智障还搂紧了他，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对啊！” 对你个鬼啊对！ 桑小桦惊异于自己现在居然还记得在翟信面前要保持怕生的人设，他“羞涩”地朝翟信说了句再见，然后使出了洪荒之力把桑璐这小王八蛋扯走了。 桑璐还嘻嘻哈哈地喊了句：“老师再见～” 桑小桦内心里狂刷弹幕，感叹号都快突破胸口戳桑璐脑袋里去了。桑璐跟着他走了一段，看见他一张黑脸才反应过来：“啊哦，您和我们近代史老师住一个小区啊？您不会是喜欢他吧？” 桑小桦：“闭嘴，再说话给你扔回你爸那儿去。” 他是脑子抽了才会把这种小神经病带回来啊！ 妈的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 第6章 拖延症〈六〉 桑璐一直在打听桑小桦和她翟老师的事情，但是桑小桦拒不承认自己喜欢翟信。 要让桑璐知道自己连翟信的全名都是从她这儿知道的，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清楚就开始暗恋，这不就丢人丢大发了。 “小气。” 桑璐瘪嘴：“人家还想着您要是喜欢我们近代史老师我给您牵个线什么的呢。” “您还给我牵线呢？我都是您男朋友了您怎么给我牵啊？”桑小桦坐在她对面，“来来来您先给我说说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吧？” “我就想让他们知道我也是有感情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他们做什么决定我都能接受。”桑璐说，“平时谁也不着家，一着家就说离婚，他们真当我是死的啊。” 桑小桦：“你——等会儿。” 他拿起手机：“你爸的电话。” “千万说我不在这儿，拜托了拜托了！小叔我最爱你了！”桑璐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桑小桦翻了个白眼，接了电话。 “嗯，我知道了。小璐在我这儿呢，你们别担心……我在开导她呢，她想通了我就把人给你们送过去。……好，那我挂了，拜拜。” 桑璐倒在沙发上：“啊——我就知道……就不该相信大人！你们都是一伙的！” 她嚎完这一嗓子，发现桑小桦一点儿动静没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桑小桦的表情严肃了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等你奶奶过世了才说我是同性恋的事？” 桑璐：“知道……您怕我奶奶伤心。” “对，我不止怕她伤心，我还怕她担心。”桑小桦说，“因为大人永远都比你要关心你的未来。你想不到的，她会想到。” “可是我奶奶和我爸妈又不一样。”桑璐反驳说，“我奶奶多好啊，她又疼人。” “对，你爸妈和她不一样。这件事是你爸妈不对，他们对你的关心不够。可是你换个角度想一想，他们把你当小孩子，所以才瞒着你离婚的事情。你现在一赌气就离家出走，还不回学校，不就更让他们觉得你是小孩子在无理取闹吗？” 桑璐想反驳又反驳不出来：“……” “像今天的事情，你如果冷静一点，像刚才和我说话一样，好好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让他们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他们才会觉得你长大了，你也能争取到自己的话语权。” 桑璐：“……” 她看着桑小桦，捏住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还不服气啊？”桑小桦作势撸袖子，“你要还不服气我就只能动用武力了。” “没。我就是突然觉得，小叔您好man好厉害啊。我以前总觉得您特别不靠谱，做什么都被我小姑教训，特别没担当。”她看桑小桦脸又开始转黑，马上举手做发誓的样子，“但是我现在改观了！真的！我发誓，我刚才可崇拜您了！您一席话打通我任督二脉了都，浑身舒爽！” 桑小桦哼了一声。 “要不我还是帮您撮合您和我老师吧。”桑璐衷心道，“我一直觉得他可gay了，三十岁了还没结婚，上课还给我们讲过哪些近现代文学家写过同志文，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他是能掰弯的！” 桑小桦着实心骚动了那么一小下。 不过下一刻他就打消了那些念头：“别瞎操心了。”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他有女朋友。” “啊？”桑璐说，“他怎么这样啊？” “走吧。”桑小桦往她脑门儿上一弹，“送你回家。” 翟信站在阳台上，看样子是像在看风景。老实说从他这个楼层看不到什么好风景，顶多就观赏一下对面阳台上的仙人掌，以及楼下零零星星走过的几个人。这儿不是什么静心的好地方，一般他站在了这里，就代表他有点儿什么心事。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破心事。 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正好能够看见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在往外走。不同于之前进来时的亲密，二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十分规矩。男孩儿的步子迈得不紧不缓，刚好够女孩儿老老实实地走在他后面。 翟信看着他们慢慢地走出了自己的视野。隔了好一会儿，他抬头看着细细碎碎的星辰，悠悠地呼出了一口气。 “居然不是啊。”他说。 翟信躬下腰趴在阳台上，突然有点儿想抽烟。他探了探衬衫的上衣兜，夹出来一根烟。 他抽了一口，心中的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才慢慢地吐露了出来。 渐渐的他想明白了一点，他大概是有点儿羡慕。譬如说今天碰见的那个邻居和他的女朋友，能够坦然地一脸幸福地介绍自己的另一半。 “年轻真好啊。”他又吸了一口烟，“年轻真好啊。” 翟颖探头看着外面吞云吐雾的男人，啧了一声，走过去把他烟摘了。 “又抽烟。” 他被摘了烟也没生气，转了个身斜倚着阳台，还笑了笑。 “你周二周三周五不是都有课么？”翟颖问，“我还以为你今天还要备课呢。” “明天那节课上周六和一个老师调换了，我明天去值个班就行。”翟信说，“白天脑力活动做多了，晚上得好好歇歇。” 翟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我怎么觉得你被快你那编辑传上拖延症了？” 翟信被逗笑了：“我一晚上不备课就是拖延症？那您这嘴一天到晚停不下来岂不是暴食症？” 翟颖“嘁”了一声，她走到翟信边儿上，突然道：“啊，我刚在楼下碰到昨天吃饭的时候的男孩子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好像有点儿怕我，说话都称‘您’，没和我说几句就跑了。我长得很吓人嘛？” 翟信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他怕生。” 嗯——？翟颖偏头打量着翟信：“厉害了我的哥！连这个你都知道？原来你们早就勾搭上了……他是我未来嫂子？” “别瞎说。”翟信拍她的脑袋，“他就住在楼下，昨天我们聊了会。别这么看我，我真不喜欢他，他有女朋友。” “啊……那是他女朋友？”翟颖说，“我还以为是他侄女儿呢，我记得那妹子叫他叔叔来着。” 她的表情变得很复杂：“这……难道是情趣？” 出租车越过被灯光打量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车流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川，车内放着不知道是哪个频道的电台，年青的女声滔滔不绝，听得桑璐有点儿不耐烦。 “哎，小叔。您想什么呢？” “没什么。”桑小桦回过神儿来，“怎么了，你觉得无聊？” “嗯！”桑璐重重地点头，“看您一路上这么无精打采的我就知道我贴心小棉袄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来，您看您是要情感咨询服务呢还是要心灵抚慰服务？亲戚价八八折一顿金钱豹的自助餐就成。” “这么贵。”桑小桦撇撇嘴，“那算了。” “行吧行吧那我便宜点儿一顿海底捞也是可以的。”桑璐说，“我知道您憋不住快说了吧，是不是跟咱们刚碰见那个姐姐有关啊？” 桑小桦震惊了：“你怎么知道？” 瞅一眼就造了就您那耗子见了猫似的样子……这话桑璐就在心里想了想没说出来：“猜的！” “她就是翟信的女朋友。” 翟信两个字从他牙齿间咬出来的时候，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就和这个人无限地接近了，距离也缩短了一样。 “哈——？”桑璐说，“她啊？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啊？”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和桑璐这种还会闹离家出走的小孩儿说感情有点傻，“算了不说了——” “叔您近视眼又严重了吧？”桑璐说，“她一看就是翟老师的妹妹啊！” 桑小桦又震惊了：“纳尼？你怎么知道？” “真难以置信……您这种睁眼瞎居然会是弯的。”桑璐夸张地捂住了眼，“虽然说楼道灯暗看不太见吧，但是基本脸部特征还是能看清啊。她和翟老师的眼睛长得超像的，尤其笑起来的时候，一看就知道这俩人是亲兄妹嘛！” 由于信息量太大太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桑小桦：“……啊？” 他顿了顿又说：“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有点儿……” 桑璐略忧伤地翻了个白眼儿：救命，我即将奔三的小叔居然是个傻白甜。 所以刚刚开导她的那个看起来知性又成熟的男人果然是临时开挂的吧？ 第7章 拖延症〈七〉 “翟信，翟颖……一个姓……”桑小桦捂住脸，“我真的好蠢啊。” 副组长安慰他：“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不要太失落。好好补脑，就喝六个核桃。” “人广告不是这么打的。”桑小桦说，“是经常用脑。” “我知道。”副组长伸了个懒腰，“你这不是没脑子可以用么。” 桑小桦：“……” 好气哦。 他退出后台系统，盯着满屏幕的pdf文件发呆。短短三天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得罪了一个素来有点儿严谨高冷的大神，搬家以后碰见了自己特别喜欢的类型，大神是男神的妹妹，而他之前还以为大神是男神的女朋友…… 这个世界上还能再多点儿他完全想不到的事情么？ 想办法和大神搞好关系吧？毕竟是男神的妹妹啊。 大神在三次元里看起来很随和的样子……而且还和自己同龄。同龄啊……人家都是风靡绿江的大神了，自己还是个小穷编辑。 啧，这差距。 他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觉得口渴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他想，是哪儿不对劲呢？ 他又点开了青青子衿的资料，想找找那种不对劲的由头。木芥凑了个脑袋过来：“花哥，感觉你一直在盯着子衿大神的资料看啊，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噗。”在桑小桦反驳之前，副组长那神烦人的调调又插了过来：“他什么时候能喜欢女人，太阳就真要打西边儿出来咯。” “啊……”木芥惊讶道，“你也是啊。gay。” “啊。”桑小桦对于这个倒是承认的很痛快，“还有谁是？” “我呀。”木芥开心地说，“知道自己被分配到纯爱组的时候我特别开心呢。” 要完。桑小桦抹了把脸，纯爱组全是老爷们儿就算了，还全是弯的，真特么对得起“搞基组”这个称号。 下班的时候桑小桦一边刷微博一边搭地铁，突然收到了青青子衿的消息。 -合同到了。 心态变了，他语气不自觉的就活泼了点。 -好哒，收到。 发完他又有点儿后悔，默默撤回了前一条消息，换了个稍微矜持点的语气。 -嗯，好的。 完美，这很责编。他的心情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了起来。 他几乎是跳着下的地铁，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公寓，正巧在小区门口碰见了大神。大神今天穿得很休闲，大粉红色的t恤上还画着一个眨眼睛的米奇，一点儿也不高冷。 这画风精分得桑小桦不敢相信她和青青子衿是同一个人。 翟颖看见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呀。” 桑小桦：“早……现在好像不是很早。” “哦。”翟颖看着天边一片紫红的云彩，“对呢。” 桑小桦：子衿大神现实里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傻白甜这一定是我的错觉嗯。 “你也刚下班么？”桑小桦看向她提着袋子的手，隐约透过白色的包装袋看到薯片两个字。这么一大袋……全是吃的，这食量快赶上苏糯了。“东西看着挺重的，用我帮忙吗？” “没事一点儿也不重。”翟颖说，“我现在不上班，赋闲在家。” 嗯，一说话就带成语，可以的，很有文化，这很大神。 桑小桦突然找不到话说，要在不掉码的情况下装作素未相识，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怪尴尬的。两个刚认识的人应该说什么啊？他完全不懂怎么和女孩子搭话啊！ “你……喜欢米奇啊？” “啊，这个啊。”翟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好了，我就是突然想穿点儿粉色的衣服换换心情。” 大神喜欢用粉红色的衣服换换心情……桑小桦脑子里开始刷弹幕了：高冷啊！高冷的粉红色啊！大神你知不知道你在我这儿已经掉码了啊！哇咔咔咔咔咔咔你内心粉红的小秘密我全都知道啦！啦啦啦！ 他的脸上一派正直：“嗯，挺好的。” 一路憋笑到家门口，憋得他脸都开始疼了，分别的时候甚至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翟颖朝他说了句“再见”，他也回了句“再见”。 就在他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翟颖又蹬蹬蹬跑下了楼梯：“加个微信呗？” 桑小桦愣了两秒：“啊？哦。” 妈呀还好当初没加大神的微信……桑小桦拿出手机：“好呀。” 翟颖直接拿过了他的手机搜自己的微信号，通过了好友请求以后，翟颖把手机还给他，特别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你一点儿也不怕生嘛。” 桑小桦这回整朵花都愣住了：怕生？谁啊？谁怕生？生怕谁？ “……”他保持着一朵呆花的状态目送翟颖一蹦一跳上了楼，然后惊恐地叫了声“卧槽”。 卧槽一心想着和大神拉近关系完全忘了怕生这个设定了啊！人设ooc了啊啊啊！大神回去以后要是和男神说了怎么办！ 他赶紧拿出手机找到刚刚添加的大神微信，发现大神的头像是一条长脸的粉色胖次：“……” 忍不住就截图留恋了一下。 做完这些他突然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笑翟颖好玩还是笑自己无聊，一笑就停不下来。 “哎呦肚子疼。”他捂着肚子在沙发上坐定，猛地想起来了之前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大神明明住在这里，可是给他的却是另外的地址。难道是寄到了别人那里？可是自己的合同为什么要寄到别人那里？ 想不明白。 翟信卡文了。 对写手来说卡文这种事很正常，可是对他来说不太正常。他卡在了瓶颈处，怎么写感觉都不对，写了删删了写，有点儿暴躁。 他关了wps，走到阳台上准备看对面丑得张牙舞爪的仙人掌压压惊。点燃香烟的时候他听到楼下有个声音说：“这不一样，我又不是傻，总往一个套子里钻。” “之前我是以为他有女朋友嘛，现在误会没了我和他都是自由身……快吗？我们都认识三天了说的话还没超过十句你管这叫快啊……所以我就想和他接近试试嘛，实在不行做个朋友也好啊。” 翟信挑了挑眉。 “谁怂……明天我就去！不，今儿我就上楼敲他门说我害怕求抱抱求么么哒求啪啪啪！” 翟信差点儿被烟呛着。 “哥，我——”翟颖走过来，被翟信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楼下突然没有声音了，大概是进了屋。 “你干嘛呢……”翟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听墙角呐？” “没事。”翟信掐灭烟，“怎么了？” “嘿嘿嘿。”翟颖说，“我刚刚加上了楼下小哥的微信，发现他还挺好玩的。” 翟信想起来那个人躲闪的眼神，有点不相信：“你？这么快，加了他微信？” “真的，他昵称叫桑小花儿。”翟颖念了一遍，“桑小花儿，还挺顺口的。……哎，他回复我了，发了个表情。哎呦小伙子会玩儿。” 什么表情？ 翟信抿了抿嘴，他转身回了房间。“你们聊着。” “哎，哥。我怎么觉得你很想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啊？” 翟信重新打开了电脑：“你想多了。” “咳咳。”翟颖清了清嗓子，“你们已经是好友了，可以开始聊天了。表情包，你好，表情包，你怎么叫桑小花儿呀，是姓桑咩，嗯，我姓桑，叫我小桦就行。他叫桑小桦哎，艾玛这名字好萌！” 翟信：“……” “还没吃呢，我一会儿订外卖，你呢。”十分钟后翟颖还在继续当人肉朗读机，“我不吃外卖，我哥做饭。……你哥还会做饭呀。那必须的，我哥做饭可好吃了。” 翟信：“……” “一不小心就八点了，我去订个吃的。”翟颖停顿了一会儿，“没说话了，应该是去订吃的了。” 翟信：“……” 他就着翟颖念聊天记录的声音当背景乐，硬生生是把之前的瓶颈给破了。 翟颖换了个姿势，她坐在躺椅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念，样子悠闲得很。 “你就没别的事做了？”翟信说，“行了把他号给我，我加他自己聊。” “等着，我把他名片发给你！”翟颖打了个响指，“啊不，直接加太突兀了，你等我建个群的……群名就叫weare伐木累！我就知道我哥面对小鲜肉会忍不住——” “我这是被你给烦的。”翟信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你也玩够了，把你零食给我收起来，做一两组卷腹动作。” 翟颖抱紧自己的零食：“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就这么对待你的红娘？” “我现在——”翟信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我现在不想找人，就想安安静静过两年独身的日子，你明白吗？以后别瞎操心了。” 翟颖依旧抱紧了自己的零食。所以这和她可怜的零食有什么关系？ “……”她委屈的小表情让翟信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似的，“你现在去把门反锁了，可以留下你吃的这包。” 翟颖还记得自己是个要控制体形的人，乖乖妥协了。她问：“为什么这么早就锁门？” 大概是怕有人上来求抱抱么么哒啪啪啪。 翟信懒得跟她解释：“让你去就去。” “哦……”翟颖下了躺椅，脚步还没走出房门，就听见外面有人在按门铃。 “叮咚——” 第8章 拖延症〈八〉 “叮咚——” 翟信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就被这道清亮的门铃声撞了一下。 翟颖一边扎头发一边趿着拖鞋走去外面开门。 “谁呀——”她的声音在看见外面的人时升了两个调，“小花儿？” 翟信关上了卧室门。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吃的！”翟颖心花怒放，非常主动地拿过了他手上的鸡排，“哦豁第1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家的？” 桑小桦：“那个……” 翟颖：“进来坐呀。” 桑小桦：“那个是……” 翟颖：“谢谢你的鸡排！” 桑小桦：“不客气……” 不！那是我的外卖！我的鸡排！我的盐酥鸡！ “那个，我是想请你帮个忙。”桑小桦说，“我出来拿外卖，但是发现自己忘带钥匙了。” “啊？”翟颖看着自己怀里的鸡排，“这是你的晚饭哇？” 桑小桦：大神你的重点是不是放错了？ “我没带钥匙，想问问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开锁的公司什么的？有联系的电话吗？”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哎。你等等我问问我哥。”她转过身子朝里面喊了句，“哥，你认识哪儿有开锁的么？” 翟信戴着眼镜，他身后是一室浅黄色的暖光，正面掩在阴影里，更显得他身形高挑修长。桑小桦怕自己的目光太明显太露骨，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男神有多高？看起来得有一米八五以上了。腿真长啊…… “开锁？”翟信看了眼门口的桑小桦，“没带钥匙么？” “嗯。”桑小桦光是被他看着就觉得自己要着火了，有种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的感觉。 “怎么不在外面藏个备用钥匙？”翟信慢慢地踱步出来，桑小桦看清了他穿的是竖条纹的衬衫，衣角全部束进裤腰里，余出一些不规则的褶皱。 怎么说呢，这种居家的随意的感觉……太帅了啊啊啊！ “我，我之前想着要放一个，出了门就忘了，打算明天再说。没想到现在就被锁在外边儿了……” “我不知道哪儿有，没有喊人开过锁。不过小区值班室那儿肯定会有，找物业去问问就好。” 桑小桦磕磕巴巴：“那，那好，我——给物业打个电话。” 电话是打通了，但是没人接。 桑小桦开始怀疑这个小区的严谨性了。“没人接。我要不去值班室看看。” “也行，让我哥陪你去吧！”翟颖把翟信往他跟前一推，“一个人走多无聊。” 桑小桦：“啊……啊？” 翟信抿了抿嘴角。“走吧。” 桑小桦：“啊？……啊。” 翟信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怕生’么？” 桑小桦：“哦。” 怎么感觉我和男神的进度条一下子就被拉快了呢？ 桑小桦走在翟信的身后，看着他随着动作微微摆动的手臂。男神走路步子好正啊，背也挺得很直，而且脚步声稍微有点沉。 听说步子沉的人心思比较重，男神现在心里有什么心事么？ 明明是结伴一起走，可是却完全没有交流，要不要说点儿什么呢？ “你搬来几天了？”翟信突然问。 “三天。”桑小桦回答。 “还习惯么？” “嗯，挺好的。”桑小桦笑了笑，他不自觉地离翟信近了些，“这儿很安静，而且离我公司也不远。” 翟信似乎是笑了。他单手□□兜，放缓了步子，两个人正好变成了肩并肩。这个动作把桑小桦撩到了，他脑子里又开始刷弹幕：嗷嗷嗷我要承包男神的喉结男神的头发丝男神的小酒窝！男神有小酒窝吗？这个不重要！ “到了。”翟信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亮着灯，应该是有人。” 桑小桦走上前去窗户外面往里看，里面的大叔正戴着耳机练瑜伽。 “……”大爷挺会过日子的啊，这好腰，难怪听不到电话呢。 翟信也看见了，他阴沉着脸，敲了敲门。不能说敲，应该说砸，因为声音大得像是要入室抢劫。 就这么一通砸还没能把大爷从优雅的运动里唤醒，他还换了个动作。 “要不我还是自己上网查查吧。”桑小桦说，“反正问了物业肯定也是让我们自己——” 翟信猛地往门上踹了一脚。 桑小桦浑身抖了一抖：“……” 这招虽然粗暴但是挺有用，里面的大爷终于被唤醒了，满头大汗地过来开门。 “您这电话当摆设，不如砸了吧。”翟信扫了一眼屋里的办公桌，又扫了一眼值班的大叔，“还是说要我给贵公司提个意见，是时候教教员工规矩了？” 桑小桦：哦哦哦哦哦说得好！男神好man！男神赛高！ 大叔开口解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事了……” “您以为您以为的就是您以为的？”翟信语速极快，“这个点就没什么事了？什么叫没事没人杀人放火所以肯定没有什么事对么就您这个工作态度对得起你们房产标榜的管家式服务？” 桑小桦的内心升起来无数的小人儿齐刷刷地鼓掌：说得好！ 鼓完掌一个小人儿说老大你觉不觉得男神这句话有点耳熟，另一个小人儿说管他呢反正他是男神。 翟信看样子还想继续教育一下瑜伽大叔关于工作态度的事情，桑小桦赶紧打住了：“那个等会儿说，我想问问这儿能不能帮忙开下锁？我忘带钥匙了，急着回家。” 大叔找到了救星似的，赶紧岔开话题：“咱们这儿是有指定的开锁公司的，在桌上贴着名片，直接打电话就行！随叫随到！” 桑小桦松了口气：“太好了，谢谢您了。” 大叔：“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翟信看了他一眼：“呵呵。” 大叔：“……” 感谢开锁公司的人没有拖延症也不在晚上跳瑜伽，桑小桦十点不到就成功开了门。开锁的师傅很和气，桑小桦特别想请他和翟信进去喝杯水，但是一想到自己客厅里那些懒得扔堆一块儿的快递箱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万恶的箱子！ 物业的大叔和开锁的师傅一起离开了，物业走之前还一直和翟信求情说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翟信嘴上没有什么回应，物业一走他就拿着手机拨号，表情严肃一本正经。 桑小桦发现他有点儿怕这样的翟信，不过更多的是喜欢。 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个m了。 “您在干什么呀？” “打举报电话。”翟信说，“不早了，你你先回去吧。……喂您好，我是a栋301的房主……” 桑小桦咽了口口水。男神和大神不愧是两兄妹，处理事情的方式都一毛一样。 翟信说明了原委，并且提供了那个瑜伽大叔的工作号，挂断电话之后回头一看桑小桦还站在原地。 “怎么还没进去？” “我……我的外卖还在您家里。”桑小桦说，他这会子肚子里已经闹的排山倒海了，有点儿委屈，“我等着跟您一起上去。” 翟信默了会儿，说道：“这会儿肯定凉了，吃凉的不太好。这样，你来我家，我给你下碗面。” 居然不是我下面给你吃这种糟糕的台词，桑小桦虽然有点儿小遗憾，但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然而他的嘴上还是要矜持一下：“会不会太打扰了？” “不会。”翟信转身往楼上走，“走吧。” 哦豁豁嚯嚯窝要去男神家蹭饭吃惹！好想发微博庆祝一下！ 他脑子里已经脑补一场汁水淋漓的bl剧，马上就要就地扑倒这样那样，冷不丁男神问了句：“你多大了？” “啊？我呀。”桑小桦说，“上个月刚满27。” 翟信说：“看着不像。” 桑小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都说我长的小。” “嗯。”翟信确实这么觉得，他还以为桑小桦可能是还是学生，“邻里之间，以后跟我说话不用称您，叫我翟信就行。” 翟信。桑小桦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在他心里都快被记烂了。但是要当着当事人的面叫好害羞。 “那我叫您翟大哥吧。” 翟信愣了愣：“也行。” “翟大哥。”桑小桦叫道。 哎嘿嘿，好像还是很害羞。 结果是他不仅吃了翟信煮的面，还和翟颖一起分享了被翟信重新加温过的鸡排。 翟颖趁机建了她心心念念的微信群，乐滋滋地把她老哥拉了进去。桑小桦看着微信群的名字，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儿发烧。 一家人什么的……太犯规了！ 他几乎是飘着回的自己家，滚到床上就拿出手机发微博。 废柴伶舟v：今天拿外卖被锁在外面了【哭】还好有邻居帮忙，不然今天晚上要露宿街头了。 发完微博他就打了个鸡排味的饱嗝，这个饱嗝突然提醒了他：大神和他的微博是互粉的！如果被大神看见了怎么办！ 他马上删了微博，庆幸自己发现的快。 不然就得掉码了……真危险啊。 第9章 拖延症〈九〉 桑小桦做了一晚上的臭不要脸的梦。 醒来的时候果然不出意外地又快要迟到了。他抓了抓脑袋，悠悠叹道：“啊……又是一个要赶地铁的早晨……” 他用十分钟穿衣洗漱，叼了块面包就出了门。走了两步他又走了回来：“门没反锁——” 碰上了下楼的翟信。翟信低头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似的，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 “去上班呀翟大哥？”他主动打招呼，笑的还挺开心，“我也是，一起出门？” “嗯。”翟信应道，“好。” “您等会儿我去锁下门！”桑小桦两步跑了上去，握着门把狠狠地拧了拧，又两步跑了下来，一张脸因为激动显得红扑扑的：“走吧！” 翟信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忍住，手揣进兜里。 桑小桦走在他的旁边，时不时地抬眼偷看他。他觉得今天的男神比以前更沉默了些，表情没有变化，隔着镜片的眼睛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冷。 第一次见到男神的时候感觉他挺亲和的啊，是他最近的心情不好么？很少看见他笑。 “我脸上有东西么？”翟信突然问。 “没有。”桑小桦马上撤回了目光，偷看被抓了现行，他的脸蹭地涨了个满江红，“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容易发呆。” 翟信抬手掩住鼻子，看起来毫不刻意地咳了几声。 “你挺有意思的。”翟信说。就是看起来有点儿傻。 桑小桦觉得自己是被男神嘲笑了。他心里说不定在说我傻呢，桑小桦心想，肤浅的人类们，我这叫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懂不懂？ b大和绿江的公司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从他们小区附近的那个地铁站上车，去绿江是九站直达，去b大还要换乘。 地铁站离小区不远，越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超市就是入口。当初选中了这套房子，交通方便就是一个原因。 不过当他们在地铁站里告别的时候，桑小桦突然有点儿遗憾这个站点为什么不再设远一点。 这个点正是最后一波上班的高峰，地铁里依旧是人挤人。桑小桦幸运地找了个方便靠着的地方，拿出手机看微信。 小王八蛋儿发来两条消息。 小王八蛋儿：小叔小叔小叔 小王八蛋儿：我们今天有近代史！ 桑小桦：你们怎么每天都有近代史。 小王八蛋儿：不哇，就周二周三 小王八蛋儿：上周六他和我们专业课老师换课了，所以我昨天没勾搭上 小王八蛋儿：一会儿我就去上课啦！要不要我给您拍他上课的照片？ 要啊要啊要啊！ 桑小桦：拍清楚点，拍帅点，最好用美图秀秀p一下，我用来做壁纸。 小王八蛋儿：要求这么多……您怎么不让我拿单反拍呢？ 桑小桦噗嗤笑了出来。他靠着旁边的扶手，心道：我果然还是要恋爱了。 下午下班之前，组长叫住他：“桑小桦，你过来一下。” 桑小桦其实有点儿怕组长。如果说他是拖延症，那组长绝对是工作狂那种，所以他一向觉得组长不喜欢他。不过组长每天都面瘫着脸，估计也没什么具体的好恶。 “什么事啊组长？” “青青子衿现在是给你带了对吧？” “啊，对的。”桑小桦的内心：嗷？难道是大神把他上次睡过头的事举报给组长了？卧槽大神昨天还吃了他的鸡排啊？卧槽大神看起来不像这么记仇的人啊？ “刚前台说收到了一个包裹，是青青子衿的读者寄来的。可能是不知道她的地址，所以把东西寄到了公司，让我们代为转交。” “哦哦……”桑小桦说，“我知道了。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组长说，“下班。” 桑小桦到前台那儿拿包裹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到底什么读者这么爱他啊送的这么大一个箱子！家具公司吗！ 现在快递公司还没打烊吧？直接叫快递上门好了。 好在他钱包里还有自己常用的那个快递员的名片。他联系上那个快递员，请他过来公司一趟，有个急件要寄，东西比较大别开那辆小电动。 快递员见到包裹的第一反应：“您这是给谁的？里面装的彩电？” “……应该不是。”桑小桦说，“是读者给作者寄的。” “嚯，这是真爱啊。”快递小哥一边拿单子一边说，“现在写东西的可真行嘿。” 桑小桦把箱子上原来的单子扯了下来，看了眼上面写的寄件人。写字的人很用力，笔法看得出来是个男人，像是要把字刻在上边儿似的，写的还挺好看。 寄件人叫悠悠我心。 这个名字莫名地让桑小桦在意了起来。 应该是青青子衿的死忠粉？名字都要凑成一对。他把这个人的寄件信息写在新的单子上，发现这个人离b市很近，就是l市的人。 写到青青子衿的信息的时候，桑小桦突然有点儿迟疑。按理说是要寄给大神的原地址的，大神的原地址就是在l市。 油猫饼，俩人同城还非得让这种家电包装来b城转一趟走一遭，顺便上个b市户口不成？ 而且问题是，大神现在就住在b市。 但是大神给的地址是l市。 所以他应该写哪个？ 如果带回去他只要爬二十阶楼梯就能敲响楼上的门告诉大神有她的东西，寄回l市大神也看不到。然而他不能在大神面前掉码。 管他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干脆填了上次翟颖给他那个地址，填手机号的时候他顺便给她保存进了通讯录。 写完了单子，快递小哥看着这么大一个箱子默了默：“帮我把这东西抬去车上称一下……算了，我去把称搬过来。” “噗。”桑小桦笑了，蹲下身子抬起箱子的一角，“来吧，一起抬。” 就寄这么一个破东西，花了近一百。小哥给桑小桦开了张□□，顺便给了张会员卡：“最近公司和一家干洗店搞活动，寄快递送会员卡，去这家能八五折，收好别掉咯。” 桑小桦接过会员卡一看，好家伙，要去这家干洗他得从城东跑去城西。 “谢谢了。”桑小桦说，“再见。” 小哥特别潇洒的挥了挥手，风驰电掣的来，风驰云卷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悠悠我心这个人。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而且越想越觉得耳熟，感觉是在哪儿听过的。 他在编辑群里问：谁听说过悠悠我心这个人？ 木芥：嗯？是写手么？ 如渊发了段语音：以前是。和青青子衿一样是宫商手下的作者。不过三年前她和青青子衿闹过一场矛盾，虽然两个当事人没具体说是什么，不过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是…… 如渊：外面传的是悠悠我心在认识青青子衿的时候还没签约，她是私自用了青青子衿的梗才签上了宫商，这些是青青子衿的粉丝扒出来的，虽然我们觉得不止是这样。 桑小桦：我说呢……我对这个有点儿印象的。 如渊：那时候你还没来纯爱组，记不清楚也正常。 悠悠我心这个名字很明显就是为了和青青子衿搭配才起的，看来在闹掰之前她们的关系非常好，而且两人的地址同城，现实里应该也是好朋友。 不过既然闹掰了为什么还要寄东西？还寄这么大一箱……桑小桦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洞：卧槽里面装的不会是炸弹吧？一打开就爆炸那种？ 住手啊！快住手！什么仇什么怨！ 编辑群还在聊。 木芥：后来呢？后来悠悠我心怎么样了？ 如渊：不记得，应该是解约了。 木芥：子衿大神很伤心吧，遇到这种朋友。 桑小桦回忆了一下自己忘了开v那天她的反应，他觉得大神应该不是伤心，是直接炸了。 被好朋友借梗获利什么的，这种朋友拿来鞭尸都觉得不解气。 还好他没直接把东西搬回去。桑小桦心想，保护生命，远离快递。 不巧的是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他又碰见了大神，大神拿着一个行李箱，身后还跟着男神。这会儿他心里对大神充满了同情，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和蔼了。 “小花儿，太好了正好碰见你。”翟颖非常热情地扑上来抱了他一下，“我要回家了，正打算去赶火车。” 回家？“回……l市？” “对啊！”翟颖有点儿奇怪，“你怎么知道？” “额……”桑小桦这会儿脑子转的特别快，“我听你说话有点儿那儿的口音。” 神他妈口音！他连l市在b市的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好啦，我走啦！”翟颖说，“你快回家吃饭吧，别又把自己锁外面了。” 桑小桦有点儿感动，一感动他就有点儿犯二：“你别回去……” 你家有炸弹！炸弹！boo！ 翟颖也很感动：“你舍不得我啊。我也是……” 两个神经病又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站在他们身后的翟信仿佛看透了一切：“……” 第10章 拖延症〈十〉 桑小桦在想要不要给大神说悠悠我心给她寄了东西的事情。 还是说一声吧，毕竟大神到时候收到包裹也是要拆的，提前告诉她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等玩完这把游戏就说！ 他暗搓搓地上了线，看见苏糯的牛头人战士已经在他挂机的地方等着了。看见他上线苏糯很高兴，让他进yy房间。 桑小桦不沉迷游戏，他平时不会惦记着，但是一肝游戏就停不下来。做任务的时候微信一直在提示有消息，他一直没空搭理，苏糯说：“你看看吧，老听见微信声，怪烦的。” 他只好拿起手机看了看。 是小王八蛋儿发来的照片。满屏幕的翟信，各种各样的翟信，站在讲台上的，指着ppt投影的，双手撑着桌子的，还有用他做的表情包。 王之蔑视.jpg 干死你个小逗比.jpg 目瞪信呆.jpg 桑小桦笑得满地打滚。 苏糯在yy里喊：“喂喂喂，我说小花儿同学，差不多得了啊，本还去不去下了？” “不下了！”桑小桦说，“我要跪舔男神。” 苏糯：“太好了！那我去吃夜宵了啊！” 桑小桦：“………” 敢情您就等我这句话呢。 他挑了一张自己觉得最好看的做成了壁纸，越看越觉得喜欢，抓了张抽纸把屏幕擦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来了个么么哒。行为之痴汉连纸巾都要看不下去了，毅然决然投入垃圾篓的怀抱。 他给小王八蛋儿回了个消息：谢谢我小侄女儿！ 小王八蛋儿：不客气！您打算啥时候把我老师弄回家？ 桑小桦：……我再看看吧。 小王八蛋儿：不能等！这事儿您能犯懒么？ 桑小桦：这不是犯懒，他不喜欢男人的话，我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小王八蛋儿：那您倒是上啊，您不去试探怎么知道他不喜欢男人？ 小王八蛋儿：不是说你们基佬之间有雷达的么，发个超声波感应一下哇！ 桑小桦：宅男没有雷达这种设备。 小王八蛋儿：那有啥装备？ 桑小桦：路由器。 小王八蛋儿：…… 厉害了我的叔，一个大写加粗的*注孤。 翟颖的头像突然越过了小王八蛋儿到了消息列表的第一条。那条粉色胖次实在让桑小桦记忆深刻，想忽视都不行。翟颖报了个平安，说自己已经到家里了，还附上自己的自拍照。 桑小桦这才想起来要告诉她“悠悠我心”的事情。 现在告诉她会不会有点儿毁她心情啊？ 粉红色的大神：我去冲个澡！回聊！ 桑小桦回了句“灰灰”，然后转战企鹅号，大神的企鹅显示电脑在线。 这速度还挺快一回家就上电脑登企鹅号呢。 他在输入框里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才把最后编辑的文字发了过去。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今天有一个包裹寄到了公司，我给您转寄过去了，寄件人叫悠悠我心，您注意查收。 不知道大神洗完澡回来是什么反应。 青青子衿在十几分钟后回复了他：我知道了，谢谢。 波澜不惊，非常平淡。 又过了两分钟，翟颖在微信里回复了他：我肥来了●v● 粉红色的大神：夏天就是好都不用吹头发了 粉红色的大神：我最可爱.jpg 精分得完全不像一个人。 “这收拾心情的速度比桑小白收拾我还快……”桑小桦笑了笑，怎么觉得这样还挺可爱的呢。 翟信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很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悠悠我心这个名字了，也刻意地不去想那些事，所以猛地看见这个笔名，还有种类似于感慨或者是恍惚的感觉。 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么个人。 他站起身来，从抽屉里摸了根烟，摸出一张胡乱塞在里面的纸条。是翟颖那丫头写的：少抽点！ 他笑了笑，拿出一支烟又把盒子扔了回去。 他走到阳台上，点燃香烟，夹着点燥热的晚风把他吹出去的烟圈又都吹了回来。 一股子尼古丁的味道。 他拨通翟颖的号，翟颖那边乐呵呵地正开心呢：“什么事啊哥？” “有个快递到你那儿，注意收一下。” “又有快递？你签了几份合同哇？” 他吐出长长的一串烟，看着它像披着纱衣的妖精似的，在空中舞了一个婉转的圈，然后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是合同，是沈文靖寄的。” 翟颖那边停顿了足足五秒才爆发出来：“沈文靖？那个人渣？！” “……” “卧槽多少年了啊丫还敢冒出来搞事？我去抄了他家信不信？” 翟信点掉烟灰：“嗯，你记得收一下。” “我不收！”翟颖气呼呼的，“我最恶心骗婚gay，更别说碰他碰过的东西了。” “那你别碰，东西到了你再找人给我寄过来。” “你还想看他寄的东西啊？……不是，你一直不找人不会……” “不是，你别乱猜。”翟信说，“你也说了几年前的事了，我就是现在有点累。他要给我看东西，肯定是觉得我有必要看。” 翟颖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行吧。他怎知道我这儿地址？” “他不知道我现在的联系方式，直接寄到了绿江，编辑寄就寄给了我……你。” 翟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她越想越觉得憋屈：“他是不是吃死了你现在还会对他的事情有反应才又来撩拨你？要不我先拆包裹看看里面有什么，要是求复合的东西我就全烧了。” “你不是怕恶心么？”翟信笑着问。 “为了我哥和我未来嫂子的幸福，牺牲一下算什么？”翟颖非常有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没别的事儿我就先挂了。” “你别乱点鸳鸯谱。”虽然知道自己说了翟颖也听不进去，他还是重点强调了一下，与其说是在提醒翟颖，不如说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不要重蹈覆辙。 烟抽完了，心里的空隙却没有被填满。烟雾会散掉，解决了一时的烦恼，又会带来更多的寂寞。所以人会对香烟成瘾。 他低头看楼下的阳台，遮阳板和防盗窗把遮住了大部分的灯光，浅浅的光晕散发出来，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微信提示有新的好友，他点开一看。是桑小花儿。 验证消息写的老老实实的：我是桑小桦。 知道你叫桑小桦。翟信抿唇笑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啊。 桑小花儿：晚上好。 翟信：晚上好。 桑小花儿：晚安。 翟信：“……” 翟信：晚安。 还以为要说什么呢。都特意来加了好友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俗里俗气的，小学生写作文都要用到的……对，时光飞逝日月如梭。 桑小桦搬家来这儿得有半个月了。 环境很好光照充足环境安静交通方便出去就能囤到粮楼上就是男神，简直是死宅的不二选择。 他依旧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熬夜，晚起，偶尔和男神一起出门上班，吃外卖吃到吐的时候就厚着脸皮去男神家蹭顿饭。 除了至今没有追到男神以外日子过得甚是美满。 没有追到男神这种说法真是太客气了。事实是他压根儿就还没开始追。 每天在微信上多说一句晚安以外的话都是里程碑式的进步。 小王八蛋儿为了她叔简直操碎了心。 桑小桦其实也知道自己有点怂。对于一个不思进取的人来说，怂是一层保护壳。 其实也不能怪他怂，从他高中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性向开始，他就一直在喜欢上直男。第一次他喜欢上自己篮球队的学长，最出格的一次还亲了嘴。那也是他最豁出去的一次，大概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押在了那个青涩的吻上面——把对方直接吓跑了，一周后就转了学。 再年轻一点的时候，他也是想过勇敢一点，告白啊大不了朋友都做不成什么的。但是现实和想象是相反的，对方对他的态度越是坦诚，他就越是说不出口。 拖着拖着，该有女朋友的人都有了女朋友，他还是干干净净的一只单身狗。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被他暗恋的一个学长还邀请他做伴郎，他表面上客客气气的拒绝了，然后回家哭了个昏天暗地找不着北。 那时候的疼也是真的疼，撕心裂肺也是真的撕心裂肺。但是现在再一一想来，感觉也不怎么明显了。 他不知道翟信会不会也成为过去的“疼痛”之一。 桑小桦现在之所以有这些空闲想这么深刻的问题，是因为他发烧了。高烧三十九，趴在床上起不来。 今天是周五，桑小白和苏糯都在上班，桑小白有多忙他是知道的，他不想打扰桑小白。苏糯手笨脚笨的自己都照顾不好，来了也只会添乱。 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找谁好。 也许该找翟信帮忙，翟信说过的有事就可以找他。可是在这个时候找男神，男神会不会嫌弃他麻烦？ 他的脑子被烧得混混沌沌的，心里的感触却很清楚——他是真的很想找一个能够作伴的人，一个能够在这种脆弱的时候关心他，不管不顾陪在他身边的人。 第11章 拖延症〈十一〉 桑小桦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烧着，他觉得自己该爬起来去看个医生，再不济也得吃个感冒药啥的，不然他今天得在被窝里自燃。 自燃了明天头条就是他了。某男子高烧不及时就医竟导致自燃，累及大神邻居，酿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好可怕。 他支撑着自己起了床，在收纳箱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桑小白准备的那个应急小药箱。他又摸了摸手机，手机冰冰凉凉的摸起来舒服死了，他把脸贴上去降了会儿温。 降了不到两分钟他又觉得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给桑小白发了条短信问药箱放在哪儿，桑小白回复了一个电话过来：“感冒了？” “啊……”桑小桦说，“有点儿烧。” “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叫有点儿？发烧了快去医院，我准备的都是些非处方药，不一定对症。”桑小白说，“你自己能去吗？不能我请假回去陪你。” “不用啦。”桑小桦说，“你忙吧，我自己去。” 桑小白：“你别拖着啊？发烧不是拖能好的。” “嗯嗯，我马上去。这儿离医院也不远，很快就到。”桑小桦说，“我挂了啊，拜拜。” 他挂断电话就倒在了床上，滚到温度低的那边蹭了蹭。 “去医院！” 他从床头柜里拿出口罩，又随便捡了件厚外套，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六月份穿成这样也是很有病。 一出门就看见正上楼的翟信。翟信瞅着他这一身装备，颇有些调侃的意思：“这……是要干嘛去？” “出去遛遛。”桑小桦的声音闷闷的，整个人看起来也蔫儿没彩的，翟信走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发烧了么？” 桑小桦没来得及躲开，翟信的手掌贴附在他额头上，感觉怪舒服的。 “正打算去医——阿嚏——”桑小桦扭头打了个大喷嚏，把全身的力气都打没了，腿有点儿软。 “夏天的感冒比较麻烦。”翟信的手还停在被甩开的状态，“我送你去医院。” “那多打扰啊。” 翟信没和他多客套，直接掏出了车钥匙：“走吧，用不用我扶着你？” 还要人扶那也太弱不禁风了。桑小桦摇了摇头，小声道：“谢谢啦，翟大哥。” 翟信回头来握住他的手腕，桑小桦愣住了。翟信也有点儿尴尬，不过他没有松手：“把你当成小颖了。” 桑小桦笑了笑：“当你妹妹真幸福啊。” 当被你关心的人真是令人羡慕啊。 翟信一路扶着他到了车上。上车以后桑小桦就瘫进了座椅，他觉得就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等不到挂号小命就得要呜呼了。 “你的体质不行，平时要注意锻炼。” 桑小桦应了一声。 “系好安全带。”翟信又提醒他。 “哦。”桑小桦的左手在椅子缝隙里摸索着，没摸到安全带的扣子摸到了一只手：“……” 天地良心，他真不是故意的。鬼知道他为什么摸安全带会摸到换档上。 翟信似是叹息了一声，俯身替他把安全带扣上。这么一来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桑小桦觉得自己再过个五秒就能原地自燃。 可惜不到五秒翟信就坐了回去。 桑小桦现在没有什么失落的心情，他就觉得自己烫得要和太阳肩并肩了，鼻子里住着黄土高原，嘴巴里住着撒哈拉沙漠。 给他牵根引线不用点火他都能上天。 “要睡一会儿么？”翟信问，“睡一觉可能会舒服点。” “睡不着。”桑小桦咳了几声，“没事。” “摘了口罩，你这样捂着不热么？” 桑小桦的脑袋晃动了一个小弧度。“我怕传染你。” 翟信没再和他说话，专心致志地开车。他放了段柔柔的纯音乐，听起来怪治愈的，听着身上的烧都好像轻飘飘了很多。 他偏头用半眯不眯的眼睛打量起翟信来。 也许是他的错觉，翟信现在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好想扑上去咬一口试试什么味道。 他想着蜂蜜柠檬味的翟信睡了过去。 “烧得这么严重……”翟信在下车之前摸了摸桑小桦的脸——他整个人都烧红了，也可能是口罩给捂的。他摇醒了桑小桦：“醒醒，你还能走吗？” “啊？”桑小桦半睁着眼，一脸的迷茫，“啊？” “我们到医院了。”翟信摘下他的口罩，“喘口气，咱们下车。” “哦……” 他一路迷迷糊糊跟着翟信去挂了号，挂完号直奔内科候诊。坐在他们旁边的还有一对儿情侣，女孩儿靠在男孩肩上吸鼻子，男孩儿低声说笑话给她听。 翟信看了眼桑小桦，这家伙自个儿靠着墙烧得打呼噜。 “……” 是该说他没心眼儿呢，还是该说他没心眼儿呢。 “三十九度七。”医生看着体温计，“怎么不再拖几天再来看呢？直接就能交代后事了。” 桑小桦很委屈：“哦。” “去注射室打一针，然后去一楼药房拿药。”医生开了张单子递给翟信。 桑小桦眨了眨眼：“打什么针呀？” 医生：“屁股针。” 桑小桦苦着脸：“啊？我这么大人了还要打屁股针？” “能开中药么？小柴胡汤之类的。”翟信说，“您给方子，我可以煮给他喝。” 医生看了他一眼，低头又在单子上开了个药方：“别混着吃，也别空腹吃药。” 翟信一一答应了，又和桑小桦跟着护士去了注射室。护士不是小姑娘是个阿姨，一点也不怜惜小鲜肉，一针下去一针出来，桑小桦觉得屁股上的那块肉都不是自己的了。 从医院出来，他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还是很想发抖。能在夏天感受到冬天的温度也是不容易。 翟信带着凉气的手指碰上他的耳朵，他猛地颤了颤，力气仿佛在一瞬间都恢复了，一下跳出了两步远，捂着耳朵面红耳赤地看着翟信。 翟信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又是尴尬又是后悔：“……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桑小桦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现在翟信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特别的饿。“不知道吃什么。”桑小桦说，“我想快点儿回家”。 翟信笑笑：“那就回去吃。” 桑小桦又把口罩套上了，只露出两只眼睛：“能去你家吃吗？我想吃面。” “来吧。”翟信拉着他，“还用扶着吗？” 桑小桦猛地一顿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除了屁股打针的地方还是疼，其它地方感觉都还不错，感觉烧也没那么严重了。 桑小桦爬上车座，偏斜着身子倚在座位上。他自觉地系好安全带，突然想起翟信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的感觉。那会儿烧得厉害没觉出来，现在仔细想想那个姿势真是暧昧极了。 “还好吗，你？”翟信偏头看他，“不舒服说一声。” 桑小桦突然有一种冲动，没来由地不顾一切地：“我——” 翟信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定定地看着他。 “我——”他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鬼来。 “抱歉，我有个电话。”翟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喂？万老师？……抱歉我现在在外面，嗯，对，好的，下周见。” 桑小桦闭上了嘴，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翟信收好手机，发动了车子。 “没事儿。我刚想说想吃点辣……回头一想我还发着烧呢。”桑小桦垂下眼睛，“发烧真难受啊。” “病好了起来晨跑吧，正赶上b市现在空气好。”翟信说，“多锻炼免疫力就上来了。” 晨跑……啊。桑小桦用脚趾头也猜得到自己肯定起不来，非常想拒绝。但是翟信说：“要一起么？没有课的早上都会出去跑五公里。” 桑小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好啊。” 好个蛋蛋啊……桑小桦有些忧伤地靠在椅背上，开始悼念自己即将逝去的清晨美梦。不过能和男神一起去跑步，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在男神面前多刷刷存在感说不定可以提高男神喜欢上自己的概率呢？ 运动中的男人说不定更诱人，说不定是火辣辣的孜然味。他又想象着孜然烤肉味的翟信睡了过去。 路上一路通常没有堵，他们很快就回了公寓。翟信看见睡得跟小猪似的桑小桦，刚想喊醒他，桑小桦就自己醒了过来。 他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摸自己的嘴角，确定没有什么疑似口水的液体，大大松了口气。他对上翟信的视线。 翟信在笑。 他有点想找个缝把自己装进去。 “下车吧，我们到家了。” 翟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自然，完全没有把他当外人的样子。每到这个时候，桑小桦都会有种错觉：翟信其实相当中意他。 当然非常有可能是他自我意识过剩了。 他脑子里纠结着些有的没的跟着翟信上了楼。 翟信招待他先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去厨房给他下面。 桑小桦一个人待在客厅，四处打量了一下。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个屋子里发生了一些变化。 摆设变多了，一些家具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他拿起茶几上的一座小彩雕。长得挺丑的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不止是这个，电视柜上也多了几个小东西，是一系列的小木雕，几只神态各异的小狗，一只叼着骨头，一只在回头追自己的尾巴，还有一只趴在自己的前爪上，伸出舌头在舔爪子上的毛发。 翟信拿着一晚寡淡的阳春面出来，看见他拿着那些木雕在把玩，笑道：“你喜欢？” “还好了。”桑小桦说，“这些小玩意儿讨喜，看着就忍不住想摸一摸。……这些是新买的么？以前都没有见过。” “是以前的一个朋友寄过来的。”翟信把面放在茶几上，“都是我从前感兴趣的时候雕着练手的，做工很粗糙，不过我很喜欢。” 桑小桦：“你还会雕刻？好厉害！” 翟信摇头：“以前年轻时闹着玩学的，现在手艺已经没了。” “从前的朋友……”桑小桦没忍住多嘴问了一句：“以前的女朋友么？” “不是。”翟信说。 桑小桦稍微放下了心。 “是以前的男朋友。” 咚咚咚咚咚。桑小桦有短时间没感受到这段儿心跳了，咚咚咚咚咚，以前的男朋友，咚咚咚咚咚，男神是这么说的？ 翟信状似不经意地拿起了茶几上的彩雕。“很吃惊么？你不喜欢同性恋？” “不不不不不——” 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啊！！！桑小桦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儿缓不过来，“我我我——” “面汤味道可能会有点儿淡，你喜欢吃辣的话只能将就将就。”翟信说，“愣着干什么，这面吸水，再不吃就坨了。” 桑小桦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心情吃饭啊，他整个人都要起飞了，三十九度的高烧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还是不舒服么？”翟信问，“吃了面就可以吃药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应该能好。” 桑小桦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翟信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没有没有。”桑小桦说，“这说明你相信我，我很开心！” 翟信勾了勾嘴角。 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儿多，桑小桦的脑子混乱一片，觉得自己的烧又升了回来。 不然脸怎么会这么烫呢？ 男神又为什么要突然告诉他自己的性向呢？难道是发现了自己对他的心思？ 如果是已经发现了，还特意告诉他喜欢男人，这是对自己的暗示么？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问起了那些小雕塑，男神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应该也是顺口提起来的吧？ 前男友送过来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收着，还要放在那么明显的位置？ 是旧情难忘么。 “啊……好烦啊。”桑小桦在床上滚来滚去，“谈恋爱什么的真的好烦啊……” 等会儿，大神！ 对啊他可以问大神啊！ 他打起精神来去找翟颖聊天，结果收到了翟信的消息：睡前记得吃药，有催眠的效果。蓝色盒子一天两次一次一粒，白色的一次两粒。发烧就不要玩手机了，早点睡觉。 这是男神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 桑小桦突然就被一种幸福感包围了。他开心地回了个好的晚安。 翟信没有再回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桑小桦盯着聊天的界面，思绪一片放空。也许翟信对他说的那些话也有催眠效果，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快就要睡着了。 微信“叮——”的一声又把他唤醒了，他捧起手机一看。 男神：晚安。 “啊——”桑小桦把手机贴在胸口，“我一定能睡着的，晚安。” 第12章 拖延症〈十二〉 桑小桦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撒丫子奔跑着，他是一头美丽而健壮的公鹿，是鹿群里的佼佼者，下一任的领袖。现在他正面临着生命的威胁：紧追在他身后的是一头身手矫健的雌性母狮。这是生命的角逐，这是速度的挣扎，这是时间的赛跑……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母狮一把扑倒了他！ 母狮威风凛凛地俯视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蔑视和杀意，张开血盆大口。 “桑小桦你给我起床你给大神开v了吗你就睡！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了你！发烧了也不去看你想病死吗你！看什么看我说你你还不服气了啊再这么拖拖拉拉的老娘一爪子挠死你！” 他真被那一爪子挠飞了起来，身体飞快地上升又坠落。“我去看了……啊！” 桑小桦摸着自己的脑袋，吸着气从床底下爬了起来。 “卧槽疼死了，做的什么鬼梦。”桑小桦边揉脑袋边打了个哈欠，“桑小白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连做梦都不放过我。” “叮咚——” 桑小桦扭头看向门外。现在有谁会过来？不会真是桑小白来追杀他了吧？ 他赤着脚跑到大门前，透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况。是翟信。 他差点儿跳了起来。赶紧顺了顺一睡觉就炸的头发，说完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洗脸刷牙不能这么油头垢面的见翟信。可是现在哪来时间去洗脸刷牙？ 要不装作不在吧…… 翟信开始敲门了！“我听见你出来的脚步声了，开门。” “……”不能装作不在了！ 他摸了摸脸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脸上没有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才低着头打开了门。 “跑步回来买的早餐。”翟信说，“我在微信上问了你，看你没有回复应该是在睡觉，就自己做主买了。” 他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拿到桑小桦面前：“吃么？” 桑小桦两眼放光。“吃！谢谢男神！啊不谢谢翟大哥！” 他正要伸手去接，翟信却躲过了，看着他光着的脚。“烧退得挺快。” 桑小桦急忙从旁边抽了一双人字拖穿上。“刚刚起床起的急忘了穿鞋，哥您先把吃的给我吧您看您举着也怪累的……” 翟信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桑小桦瞅了眼身后茶几上的外卖盒泡面盒各种盒，毅然打消了邀请翟信进来坐坐的念头。 翟信看起来也没这个意思，他两手插兜说了句：“烧退了就好，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转身上了楼。桑小桦看着他的背影喊：“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跑步啊翟大哥。” 翟信笑着回答：“好。” 桑小桦托着俩奶黄包傻笑个不停，他拍了照做留念，在胖嘟嘟的小包子上p了俩笑脸。 好想发微博啊，男神第一次买的早餐。反正大神人不在本地所以发了应该也不会被大神认出来的吧？ 废柴伶舟v：男神给买的早餐，好幸福【爱心】 底下很快就有作者回复：啊啊啊，好可爱啊！这样的男神请给我来一打！ 善于捕捉敏感信息的作者发问：求问，是之前害我们伶舟大大恋爱失恋又恋爱的那个男神么？ 桑小桦一脸崩溃：“恋爱失恋又恋爱这种事情就不要再特意说出来了……好丢人。” 为了为下次邀请男神进屋做准备，桑小桦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客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盒子打成了一个大包。 时间近中午的时候桑小白过来看他，抓住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描了一遍：“还行，脸菜了点，比我想象的好，吃药了吗？” “吃了。” 桑小桦很自觉地去翻她带过来的东西，一袋子的水果。“嚯，这么多，谢谢姐。” “重死了。”桑小白往他跟前坐，“来来来给我捏捏肩，又酸又疼。” 她瞥见茶几上的豆浆：“哟，多久没见你都吃上早餐了？我不信你周末会爬起来去买吃的，谁给你买的？” “我明天早上还要去跑步呢，说出来吓死你。” “哎呦。”桑小白捂着胸口，“真吓死我了。花儿你咋这么厉害呢？现在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 “……” 这个姐姐，很无良。 桑小桦在她肩上慢悠悠地捶着，小鸡啄米似的。 “你劲儿怎么这么小，还是不是男人啊。”桑小白按着肩，“来来来这儿，用力点。” 桑小桦冷漠脸：“桑白儿你这么跟你弟说话不害臊么？” 桑小白哈哈笑了两声：“说真的，你早餐谁给你买的，你暗恋的那个邻居？” “嗯。”桑小桦说，“他今天顺手给我带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汇报：“而且他说他也是个同性恋！” “他跟你说的？”桑小白皱着眉，“他不会是逗着你玩儿的吧？” “不是。”桑小桦说，“肯定不是。” “我觉得很可疑啊，你看，又是跟你说他是同性恋又是给你买早餐的，你说早上要跑步是不是也是他让你去的？”桑小白看他点头，打了个响指，“喏，这人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桑小桦的脸红了个彻底：“不不不不像啊……” “要是能让你看出来了那还得了。”桑小白拍拍他的脸，“你啊，长点儿心吧，别把自己卖了！” 翟信会对自己有意思么？桑小桦是真的感觉不出来。他觉得翟信对他的态度和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大区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翟信就是一个态度和善的人，后来的几次偶遇他也有帮他的忙。 因为对方的态度好就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这种想法太自恋了点。 不过桑小白是为了他好提醒他，他不能这么反驳，只能软软地回答：“行啦，我知道的。” 当然了。如果男神对他有意思那是再好不过的吧？至少让他感受一下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有一个同类陪在身边。 姐弟俩在客厅里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是最近新出的手游，设定和故事都很有意思，是个人都能入坑。 桑小白嘴巴厉害手却很残，经常连累桑小桦这个队友，桑小桦嫌弃死她了。 玩到了三点多，两个人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唱起了歌，桑小白说：“我们订外卖好了。” 桑小桦在屏幕上点点点：“一会儿的。” 桑小白偏头看他的手机：“你怎么还没死？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完？” “快了。” 桑小白问：“花儿，你知道湾湾什么时候回归祖国吗？” “什么时候？” 桑小白翻了个白眼儿：“快了。” 结果他们最后拖到了快吃晚饭的点才把中饭解决了。 还是一边吃黄焖鸡一边看喜剧人。 桑小白拿着他的手机刷微博，给他瞎关注了几个美食博主美妆博主，把他忽略掉的新.浪新闻浏览了个遍。最后没啥可看的了，开始看起了热搜排行榜。 前面照例都是些明星的消息，谁谁穿了件新衣服都能上热搜，现在的人也是无聊到一个程度了。 她打着哈欠接着往下翻，翻到第二十几个标题时顿住了。 “小桦，你新接手那个大神，是不是叫青青子衿？” 桑小桦盯着电视上的几个演员傻笑：“对啊。” “你看看。”她把手机塞他手里，“他上热搜了。” “这么厉害。”桑小桦低头一看手机，脸色登时就变了。 热搜排行第二十九：青青子衿抄袭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确实是这两个词没错，一笔一划都是正确的。 子衿大神怎么可能抄袭？桑小桦点开标题，发现这个话题的第一条就是一个大v转载的： ＠总有那么点事儿v：现在的抄子都逆天了吗？先来一个蝈抄抄，靠抄卖影视火了，现在又来一个青抄抄，又是卖影视又是卖动漫，拿别人的东西来给自己圈粉，真厉害了我的大神。 底下的配图是鉴定抄袭用的调色盘，标出来了类似的人设和故事背景。张嘴闭嘴说青青子衿抄袭了哪本书的，还摘用了好几本别的书用的句子。看起来真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条微博的转发量相当不少，有四千多条，清一色都是说什么路转黑粉转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黑假粉。 桑小白有点儿担心地看着他：“这个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桑小桦说，“子衿大神绝对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是她真的抄了，也绝对不会就因为这个上热搜，这是有人在故意给她招黑，连买热搜的力气都用上了。” “我靠，这不是娱乐圈的套路吗？他招惹谁了？” “我不知道。”桑小桦急忙登上企鹅号，发现大神没有和他说任何消息。倒是小王八蛋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小王八蛋儿：小叔！你快看绿江论坛！有人污蔑子衿大神抄袭！ 第13章 拖延症〈十三〉 主题帖：【挂人】在纯爱榜和无cp原创榜霸屏的青青子衿，你玩儿脱了吧。 == №0201x-06-0916:00:09 如题。 青青子衿抄袭末点作者xx，并且引用不少其它作者的作品，撞梗借梗十几条。以为自己抄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人就能高枕无忧了，平时还一副自己很努力的样子，有趣。 智障年年有 №1201x-06-0916:01:00 有趣，这又从哪儿来的傻·逼，要挂请出石锤谢谢。 楼主 №2201x-06-0916:01:55 我有证据的，会在楼下放出来。你们要护主子也没办法，他确实养了一群脑残粉。 == №3201x-06-0916:02:47 楼主嘴真脏，无脑黑看谁都像脑残粉。 …… 那个楼主给出的证据和微博上的调色盘是一样的，整个帖子看起来好像理直气壮有理有据。并且这个人用的是读者号，从桑小桦的编辑后台看，这个人是个崭崭新新的“读者”，不要说订阅记录了，连收藏的书都没有两本。 帖子不出十楼就已经开始掐起了架，拥护青青子衿的人和黑青青子衿的人混成一片，什么老料都开始往外扒。 还有人说青青子衿明明是男人却装女人圈粉，故意让别人混淆自己的性别。桑小桦看到这儿就不乐意了，这些人可真厉害，说得跟自己亲眼看到青青子衿是男人似的。 这个世界上总有把道听途说当圣旨的智障，还以为自己知道的是什么稀奇不为人知的秘密。 因为主题挂的是青青子衿，这个帖子很快就吸引了一批人来顶贴，现在已经飘了hot，目测会越来越火。 桑小桦又去微博上看了看，好在这个话题在热搜上没有继续上升，还下降了一个排名。 他给组长打了个电话汇报这件事，组长说自己会和管理层查这件事，让他马上和青青子衿线下联系。 和大神线下联系……桑小桦心想，那不就是要给翟颖打电话说这件事么。他突然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次元崩裂以后两个人用真面目面对对方的违和感。 大神现实生活里其实是个很普通很可爱的女孩子，知道了这种事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如果发现了他就是那个坑过她的编辑，说不定会火上浇油。 “……我线上和她说一声就好了吧。”大概。 组长：“反正你先和她沟通着，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抄了，毕竟人家都把证据拿出来了，咱们得有个交待。” 桑小桦：“……哦。” 怂如桑小桦最后还是选择去企鹅号上和青青子衿沟通。他把那个帖子和微博分享给了她，为了证明自己是和她站在统一战线上的还特意说了些软萌萌的相信她的话。 原创编辑伶舟：对方一看就是奔着针对您来的，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原创编辑伶舟：不管怎么样，收到消息请尽快回复我，读者也需要一个回复。 结果是大神一直没有回复。 难道抄袭这种事是真的吗，不回应是因为心虚？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就被他赶出了脑袋。不不不翟颖不可能抄袭，要相信大神啊！那么深厚的文学功底还用抄袭谁？ 别人抄袭他的倒是很多好嘛！ 对啊，内容一模一样，又不能代表是大神抄袭的那个人，难道不能是那个人抄袭的大神吗？ 他又去把那张调色盘翻了出来，细细看了看时间。调色盘上末点文比大神的文早发表了一年……时间上掰不回来了。 不过他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遍，发现这个调色盘有点奇怪。从整个格局上来看，截取的段落看起来都比较小，人物的对话也偏少。而且更奇怪的是，说是青青子衿抄袭了那个作者，不如说这些句子在青青子衿的文里看起来更顺畅一些。 这个调色盘是假的！ 发现调色盘的问题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子衿大神的一些粉丝，在成山成海的黑子里奋力疾呼，可惜被更多的黑子怼了下去，说她们脑残粉洗地起来真是脸都不要。 桑小桦看得都要急死了，大神一直迟迟没有回复他消息，他又不好擅自发言。只得把自己的推论给组长说了，组长说管理层已经准备好联系法务追究这件事，杜绝恶劣的影响。 “还是要青青子衿自己出面澄清，咱们毕竟只是平台，只能给她保护.伞，不能代替她走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没有抄袭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你联系上她没有？” “没有……”桑小桦说，“她还没有回复我的消息，可能是没有看到，我看她现在还在离开的状态。” “打电话说，这件事不能拖，越快解决越好，不然会更麻烦。”组长说，“马上。” 桑小桦被这声威严的“马上”唬住了，他这辈子就怕这俩字，别人一跟他说马上，他就有火要烧屁股的感觉。 “好的！”桑小桦说，“马上！” 桑小白看他一张脸都急红了，问道：“所以说这事儿是假的么？有人故意害她的？” “嗯。”桑小桦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大神的号码，犹豫两秒还是拨通了电话……但是一直没有接听。他又打了两遍，还是没有人接听。 这是人间蒸发了吗？ “动作不够顺畅，力道也不足，你这是丢飞镖，不是丢手绢。”负责武术指导的吴师傅厉声说道，“重来！” 翟颖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心说每次碰上这个事儿逼老头都要受活罪。下次再答应接这个人当武指的戏她就是傻.逼！ 她只好又把刚刚的动作重新来了一遍。 试衣间里，她的手机铃声一遍遍地响着，却无人接听。 “没人接，打了七八个了。”桑小桦放下了手机，“她能去哪儿了？我记得她说她没有工作啊？” 桑小白：“说不定是出去玩了，或者忘记了带手机。” “不行我不放心。”桑小桦起身朝外面走，“我要上楼去问问。” “这种事情你上楼去问有什么用？”桑小白说，“你那个男神又不是律师。” “他是大神她哥。”桑小桦说，“这事儿我还没跟你们说，回头再给你解释，我先上去问问！” 他三步并作一步往楼上跑，叮咚叮咚按了几声门铃。翟信似乎也不在家，这么一通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有人开门。 这对兄妹不会是一起出去玩的吧？ 大神不是已经回l市了吗？ 他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下楼，身后的门却突然打开了。翟信站在门口：“怎么了？” 桑小桦欣喜地回头：“翟大哥，我有事要和你说！” 翟信的眉头跳了跳。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镜片后的眼睛有点儿亮：“什么事？” “就是……”桑小桦突然有点犹豫，他应该怎么开口？你的妹妹在网上被人举报抄袭了联系她也联系不上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欠打啊港真！ “是关于翟颖的事。你今天有上网么？有一些关于她的负面.消息。” 翟信拧起眉：“她的负面.消息？” 她一个小武替能有什么负面.消息，拍打斗情节的时候失手把对方打成残疾了？ “嗯，对，我……我其实是她的编辑。你知道么？她在一个网站写文的事情。”桑小桦说，“网上突然有人爆料说她抄袭，闹得还挺严重的……我也一直联系不上她。” 翟信：“……有这种事。” “对。”桑小桦说，“我挺着急的，因为这件事要她自己出面澄清一下才行，你现在——” “你相信他吗？”翟信问。 “啊？”桑小桦说，“啊？” “你相信他么？”他重复了一遍。 “当然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她会干抄袭这种事。” 翟信笑了笑：“那就好。放心吧，很快就能解决的，他不会抄袭，永远也不会。” 桑小桦向吃了颗定心丸：“那就好那就好。你现在能想办法联系上她么？” 翟信：“能。” “太好了！那就麻烦你和她说一下吧，正好我有点怕她知道我就是她编辑……” “为什么怕他知道？” “这个啊，这个说起来有点儿复杂。”桑小桦叹道，“反正就是很复杂，要是她知道她的责编就是我……情况可能会更复杂。” 翟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4章 拖延症〈十四〉 桑小桦之前又着急又上火的，现在被翟信这么一取笑，有点儿气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他略带委屈地嘟囔了一句：“我都要急死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翟信抬手想揉他的头发，手伸到一半觉得不太好，改成拍了拍他的肩。“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让她处理这件事。” “大神在家里吗？”桑小桦下意识侧头往屋子里打量，翟颖没有和他说过她要回来的事情。 “没有。”翟信说，“她最近工作很忙，还在外地。” 桑小桦收回视线：“这样，我总觉得她是最近得罪人了，对方针对的太明显，就是奔着抹黑她来的。” 翟信看着他没说话，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很容易心跳猝死的你造不造！ 下一秒他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因心跳过快致死——翟信朝他走近一步，抱住了他。 桑小桦：！！！！！！！ “谢谢。”翟信在他耳边留下这句话，呼吸化作了一只柔软的手，肆意地游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的皮肤上。 “不……不客气。” 我的天哪，我大概是又发烧了。桑小桦放弃了思考，整个人都要化在这个怀抱里，他颤抖着手回报住翟信，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妈妈我可能要脱单了！嘤！ 翟信把所有的抄袭言论都浏览了一遍，看完他觉得有点好笑。“我还以为是什么报复呢……结果这么幼稚。” 事情还要从沈文靖在约半个月前寄来的那个包裹说起。沈文靖在结婚以后，他们就断绝了来往，加上不久后的借梗事件，关系更是恶劣。等他收到包裹的时候，他们失去联系已经有三年多了。 包裹里是他从前的那些东西，分手的时候他虽然舍不得这些代表他青春痕迹的小玩意儿，却没有问沈文靖要，沈文靖可能是处于怀旧的念头，一直也没说要还给他。 没想到现在一下子打包全给了他。 包裹里有一封信，大概讲了沈文靖很后悔曾经伤害过他，还说自己一开始对性向太看不开又被家里安排不得不跟一个家里有点底蕴的女孩儿结婚。后来被这个女人发现了他和“青青子衿”曾经的恋情，还被发现了真正的性向，哭着闹着要离婚，还说要报复翟信。那个女人精神方面的偏执很严重，说要干什么就会干什么，所以他提醒翟信注意一下，不要被人阴了。 翟信虽然不害怕对方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也一直提防着。没想到对方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策划了一场看起来轰轰烈烈其实漏洞百出的污蔑。 沈文靖可能太高估了他老婆的智商和情商，这很明显不是搞事情的料子。 那个调色盘确实是假的，所谓抄袭的部分是把他的文章内容改了词润色了再强行衔接在那个末点文里。挑一篇不起眼又风格相近的冷频文大概就是为了不那么快被人发现。 毕竟看热闹的路人不需要带脑子，也不会深入去考究，看着像那么回事跟着风黑一把就够了，很容易就能造成舆论效果。 他去搜了那篇末点文，文笔不错，只是看的人少。大概是曝光率不够大网站竞争又太激烈的原因。有趣的是这个人有刻意模仿他的成份，不管是行文方式还是人物个性，都在向他的风格吧靠拢。 看完这些他就在企鹅号上告诉桑小桦：抱歉今天是有事在忙才没有接到电话，我没有抄袭，对方也不是很难对付。那个作者和末点都没有出面声明，我可以等收集全证据我就会发微博澄清。 原创编辑伶舟：好的，有新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原创编辑伶舟：么么哒！ 原创编辑伶舟撤回了一条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神加油！我们绝对支持你！ 翟信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明明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他却莫名地开心。 真是奇怪，翟信心想，这真是太奇怪了。 一直到第二天，两个官网都没有人出面解释这件事，当事人也还没有出来澄清。 青青子衿的粉丝们自发自觉地开了个打脸用的话题贴，把末点的那个作者的原文贴了出来，做成了一个相当精致的调色盘。青青子衿吧的吧主写了一条长微博，归纳了青青子衿从写文以来的每部作品，并且在长微博中指出来了之前帖子里锁说的青青子衿的“借梗抄梗故意撞梗”，其实是一些比较常用的梗，长微博里把涉及到的那些书籍也全部分类出来，截图做了分析。最后还有个小小的彩旦，把历年来抄袭过青青子衿的文的人也搬了出来列了个表。 粉丝的力量是强大的，不到半天事情就出现了反转。当事人青青子衿则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发了一份澄清声明。 声明先是形容了自己得知这件事时多么震惊，其次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写文的灵感来源，然后说自己已经为这本书申请了版权保护，并且和绿江的法务洽谈好了这件事，要求末点和被他“抄袭”的该作者给他一个解释和交代，并且挂出来了原来首发说他抄袭的大v，要求他们出来澄清并且道歉，否则她会采取法律手段，最后感谢了一下自己的粉丝和一直支持他的编辑以及绿江文学城。 要说玩文字的人就是要比传销号会抓人的感情，这个声明的语气得当情感充沛，连之前跟风黑他的一些路人看了都产生了罪恶感。 桑小桦把这些东西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总觉得出了口恶气。 不过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说不上哪儿奇怪，反正就是很奇怪，大概是翟颖平时身上那股子二的气质和她大神的身份太不相符了吧。直到他意犹未尽又去看了一遍大神的微博，才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大神发微博的时候带了地址。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这个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地址的定位就是他们附近的那家好又多超市。 青青子衿就在他的楼上，此时，此刻。 翟信说翟颖现在不在本地，在外地工作。 桑小桦突然有了个不好的联想。 第15章 拖延症〈十五〉 桑小桦突然有了个不好的联想。 其实在之前他就隐隐约约有这个感觉，不过一直没有往深处去想。青青子衿是用翟颖这个名字签的约，是所以他就先入为主地以为青青子衿一定是女的。 其实谁知道签约是不是一定要用本人的身份证呢。 仔细想想大神跟他说话的方式，和翟信跟他说话的方式特别像。以前他以为这是因为大神和男神是兄妹，现在想想不如说大神就是男神本人。 太蠢了，想也知道高冷的大神怎么可能用粉红胖次当头像！怎么不要钱似的给他发表情包合集！怎么可能跟他嘻嘻哈哈地讨论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谁更适合当男朋友！ 会举报物业工作不负责的翟信才是大神本尊！ 也就是说——一开始他在男神的印象里就是负分而且他昨天自己在男神面前掉码了！ 而且男神一脸的淡定看起来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知道了以后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很自然地跟自己相处！ 桑小桦越想越觉得糟糕，他内心的五千万弹幕用户快把系统刷崩溃了：天了噜这样我该怎么面对男神？或者说我该怎么面对大神？男神就是大神大神就是男神啊！啊啊啊！我之前还以为大神是男神女朋友啊！这个都比男神和大神是一个人让人容易接受些！ 次元壁彻底溃烂之后桑小桦的脑子闪过【叮——】的一声：您的好友桑小花儿已崩坏，是否复活？ 复活失败。 “早上好。”副组长打着哈欠走进办公室，看见座位上坐的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我的天，今天的地球是倒着转的吧？怎么太阳打西边儿上来了。” 他坐到了桑小桦旁边：“花儿你告诉哥，你受什么刺激了？” 桑小桦十分冷淡地瞅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副组长捏住他的脸：“你是谁你把我家小花儿藏哪儿了？起这么早就算了表情还这么冷漠！” “早上六点半。”桑小桦说，“子衿大神也就是我邻居也就是我男神敲我门约我去跑步但是我装作没听见。我被吵醒了睡不着但是怕他又给我买早餐所以我就提前出来了。” 副组长大概听懂了：“你邻居也就是你男神也就是青青子衿在……追……你……？” 桑小桦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很明显不是，只是我在躲他。” “为什么要躲他？”副组长孜孜不倦，“难道不是因为他在追你？” 桑小桦：“重点难道不应该是青青子衿是男人吗？” 副组长：“青青子衿不本来就是男人么？” “你知道？”桑小桦睁大了眼睛，“我一直以为他是女的！” “我猜的，他行文方式就不像女人。”副组长见他表情回来了就松开了手，“现在他开始追你你才发现？” “不，并没有追我，是我想追他。”桑小桦瘪嘴，“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追了呜呜呜……我爱情的萌芽死在落叶酸里了呜呜呜……” 副组长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虽然你是傻的，但是爸爸爱你。” 桑小桦：“……” 好气哦。 排完榜单以后他开始关注青青子衿抄袭事件的后续。那个作者至今没有露面，他的微博号都已经注销了。末点那边发声明证实了青青子衿抄袭这件事纯属乌龙。 那几个大v则早就已经删了微博，其中一个被各种粉丝围攻得有点受不了，发微博说：我也是道听途说转载的别人的，你们这么来我这儿骂我威胁我就很有素质吗？ 这条微博也在几分钟后删掉了，该博主没再发过声。 也不知道青青子衿是不是真的要给他们寄律师函。 按照翟信的个性，肯定是不会罢休的，一定要纠缠出幕后的黑手才行。 这点我也好喜欢啊嘤嘤嘤！ 桑小桦在心里哗哗淌泪，妈的，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失恋了？ 下班以后他怂得不敢回家，特别怕碰上翟信。其实本来应该是没什么的，翟信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可以装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他没有翟信那么大的能耐，装得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还约他去跑步。 他本来可以毫无芥蒂地答应然后好好欣赏沐浴在晨光中的孜然烤肉味男神，还可以两人一起去早餐店买一份温馨的早餐，还可以两个人一起边聊天边走增进革命友谊。 可是一切都被那个该死的定位毁了！ 好好地活在三次元不好吗旁友！ 桑小桦忧伤地给苏糯打了个电话忧伤地约他出来喝酒，苏糯问：“你又看破红尘了？” “是的。”桑小桦忧伤地说，“我恐怕是又失恋了。” 苏糯：“你玩儿我。” 桑小桦很忧伤：“我没有！” 苏糯：“那我带你去吃我上次吃的那家西餐厅，我不请客。” 桑小桦一句“你请客吗”噎在嗓子里，他更忧伤了。忧伤到无以复加。 苏糯最后还是被他生拉硬拽去了小饭馆。 俩人点了小酒小菜，桑小桦一边吃一边给他说翟信的事。苏糯问：“这你昨天晚上不是说过了么，怎么现在还在纠结。” 桑小桦：“这难道不应该纠结吗？” “就算你们都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又能怎样，你就是第一次忘了给他开v给了坏印象，可是你现实里和他相处得不是挺不错的么？” “我别扭啊……这是黑历史！”桑小桦吞了杯里的酒，十分像一个为爱买醉的失恋狗，“我不想他对我有坏印象，以前有也不行！” “可是等你们真在一起了睡一张床他会连你一天放几个屁都知道。”苏糯说，“你能一辈子不在他面前放屁么？” 桑小桦又灌了一杯酒：“好恶心啊你这个人！” “话糙理不糙。”苏糯说，“你别喝醉了，你喝醉了我不照顾你的。” 桑小桦红着一张脸看他，眼神有点儿呆滞：“啊？” 苏糯又给他倒上一杯白的：“没事儿，多喝点，舒缓心情。” 桑小桦哭的稀里哗啦：“糯糯你对我真好！” “不客气，应该的。”苏糯拿起他手机，“你有你家男神的号码吗？” “有。”桑小桦吸着鼻子，“男神也对我可好了，他还下面给我吃。” “真好真好。”苏糯在通讯录第一个就看到了男神么么哒，拨了号过去。 对方接通得很快，男人低沉的声线投过话筒：“小桦？” “先生你好，这位叫桑小桦的先生在我们店里喝醉了发酒疯，希望你能过来接他一下。” “好的。”翟信答应了，“你们店在哪儿？叫什么？” 苏糯看了看桌上的菜单牌：“三环路xx口的川香。” 第16章 拖延症〈十六〉 翟信把身上的八爪鱼半拖半抱地带出了饭馆。 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店员很敬业地送他们出了门，帮忙把桑小桦塞到了副驾驶上。 “谢谢了。”翟信说，“我朋友麻烦你们了。” “没关系。”苏糯一脸正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顾客就是上帝嘛！” 桑小桦趴在窗户上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翟信钻进车里，捂住了他的嘴。 “放我出——唔唔唔——” “你听话我就松手，不然我就不带你回去了，明白吗？” 桑小桦点点头。 翟信把手松开，桑小桦放声歌唱：“吹呀吹呀我的骄傲放纵——” 翟信又重新捂上了他的嘴。 苏糯站在原地默默地录了段视频，用微信发给了桑小桦。附带一句：祝你们幸福。 翟信的车在桑小桦的各种小闹腾里绝尘而去。 “我们去哪儿？”桑小桦闹腾累了，滩在座椅上。 翟信：“回家。” 桑小桦摇头：“我不要回家！” “为什么不要？”再过一个路口就能到公寓，翟信慢慢地降了速。 “回了家就要看见大神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翟信挑眉：“为什么不想看到他？你不喜欢他？” 桑小桦又摇头：“不是不喜欢。” 他低头小声地嘟囔着，翟信听不清，一边还要分心路况，干脆没再搭理桑小桦，一口气把车开回了小区，把车停在了两辆别克中间。 他偏头去看桑小桦，桑小桦在打呼噜：“……” 小醉鬼。 他解开桑小桦身上的安全带，走出车门绕去副驾驶那边儿把桑小桦抱了出来。桑小桦看着瘦，没想到还挺重，沉甸甸的相当砸胳膊。 他只好换了个姿势，把桑小桦换到了背上，让他的双臂环住自己的胳膊，托起他的腿把他背了起来。 被人背在背上的颠簸感让桑小桦醒了过来。 他抬眼看着前面漆黑的脑袋，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翟信被这个揉头发的动作弄得有点呆滞，停下步子站在了原地。 “你醒了吗？”翟信说，“感觉怎么样？” 桑小桦的脸在他背上狠狠地蹭了蹭。翟信觉得有点儿痒，他想回头看看，桑小桦自己从他背上滑了下来。他转过身子扶住桑小桦。 “自己能走么？”翟信低头看他，“用不用我扶着你？” 桑小桦圈住他的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种清亮的眼神让翟信有种他现在很清醒的错觉。 “翟信。”桑小桦张嘴，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出他的名字。 “嗯。”翟信说，“是我。” 桑小桦又叫了一声：“翟信。” “嗯，我在。”翟信的脖子被扯得有点儿难受，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想让桑小桦松手。 桑小桦搂的更紧了，不止是搂，他还凑近了脸，和翟信来了个微距离面对面。 咚，咚，咚。不知道为什么，翟信没法移开自己的眼睛，他垂眸看着桑小桦的嘴唇，似乎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所期待。 桑小桦朝他的脸吹了一口长长的仙气儿。 翟信：“……” 这个是什么展开！ 桑小桦哈哈大笑：“哈哈哈！上当了！” 翟信做了个深呼吸：不要和一个醉鬼生气，不要和一个醉鬼生气，不要和一个醉鬼生气……风度，风度。 桑小桦松开手，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歪了几步，然后抓住了翟信的手臂：“男神，我们去喝酒吧。” “喝完酒你想干什么？”翟信带着他往公寓走，“你还想喝成什么样？” “喝完酒就可以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了哇！”桑小桦嘴上跑火车，还打了个酒嗝：“嗝～舒服～” 翟信：“……” “男神你带我去哪儿啊？” “回你家。”翟信把他扶上楼，桑小桦就像个沙包似的，死沉死沉还吊在他身上不放。 “那你要悄悄的，不能被大神发现。” 翟信又无奈又好笑，他问桑小桦：“我是谁？” “你是男神。”桑小桦很老实地回答。 翟信：“男神是谁？” “男神是大神。” 翟信笑了：“男神和大神是同一个人？” “不是。”桑小桦一本正经地反驳他，“男神比较帅！” 翟信绷住嘴憋笑，他使劲把桑小桦往上一提：“好了，到你家了。” 桑小桦主动趴在门上，一边敲门一边喊：“桑白儿！开门！” 门没有任何动静。 “桑小白不在家。”桑小桦继续敲门，“桑小白不要我了。……开门！桑白儿！” 翟信：“……” 他走上前去包住桑小桦的爪子。“你没带钥匙吗？” “哦……”桑小桦低头在兜里翻了翻，掏出了钥匙，讨赏似的在翟信面前晃了晃：“我带了！” “……”翟信接过钥匙打开了门，把桑小桦推了进去。桑小桦非常自觉地扑倒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满足地打了个滚。 可算是把这小祖宗送到家了。翟信觉得自己比跑了十公里还累，怎么会有一喝醉就这么能作妖的人呢？ 他看着躺在沙发上露着肚皮的桑小桦，觉得就这样把他扔在这儿不太好。这样睡说不定明天又能烧出个三十九度来。 也许是刚搬来不久的缘故——仔细想想桑小桦搬来这儿还不满一个月——这个屋子里的布置比较单调，只有最基本的家具，连电视机都没有装，特别符合一个单身男人的处境。 他在原本应该放电视机的边儿上看见了饮水机，过去给桑小桦接了一杯水。桑小桦拿过来，咕咚咕咚两口就喝完了。 翟信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儿渴。 “去房间睡吧，这儿凉。”他把杯子放回茶几上，“站的起来吗？” 很明显桑小桦不愿意站起来，他趴在沙发上哼唧了几声。翟信说了声“打扰了”，去桑小桦房间里把床上的被子拿了出来。桑小桦的房间有点儿乱，他走两步就能踩到一个小东西，软绵绵的，应该是袜子或者别的什么。 他把被子盖在桑小桦身上，低头看了会儿他的睡颜。桑小桦像是在说梦话：“男神。” “嗯。”翟信应着，也不知道桑小桦听不听得到。 “我好喜欢你啊……”桑小桦轻轻说，“超喜欢的。” “呵。”翟信无声地笑了，他戳着桑小桦的脑袋，“那你倒是有点行动啊，你这个死拖延症。” 桑小桦咂了咂嘴。 第17章 拖延症〈十七〉 清晨的阳光赶了个大早，推开乌压压的灰暗，端坐在云端伸了个懒腰。日光照在对面的窗户上，反射出一片暖洋洋金灿灿的光，直直地照进桑小桦家的客厅里。 沉睡的青年裹着被子沉在沙发里，在晨曦的抚摸下舒缓地呼吸着，仿佛在做一个美梦。 “…sunday''likeastar…”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叫嚣起来，公鸭嗓的男声操着一口大碴子味的英语，直嚎得桑小桦皱紧了眉头。 他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sunday''likeastar…” 被子裹得更紧了，跟只冬眠的茧似的，绕是这样也没挡住外面的噪音攻击。 “…sunday''adrivemycar…” “三你妹啊！”桑小桦猛地爬了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片晕眩……晕完了公鸭嗓的歌还没唱完：“…theweathermayberainy…” 桑小桦斜眼看过去：七点，闹铃。 用这种铃声叫人起床还有没有人性了！谁设的闹钟！ “才七点。”桑小桦黑着脸把闹铃关了，他的脑袋跟被一百头骡子踩过了似的，又像装满了湿透的棉花，又闷又疼，难受死了。 他昨天干嘛了到底？ 跟苏糯去喝酒，苏糯那混蛋就这么把他扔沙发上不管了？哦……还添了一床被子，还算有点良心。 茶几上还摆着一小瓶蜂蜜，蜂蜜旁边写着一张小纸条：起来先冲个澡，用蜂蜜泡水，缓解头痛。昨天没有去跑步，周四早上多跑一公里。 桑小桦：“……” 喵喵喵？？？ 一分钟后桑小桦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昨天是男神送我回来的！卧槽男神怎么知道我去哪儿喝酒！” 一定是苏糯搞的鬼！这小子太坏心眼了！自己发起酒疯来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桑小白还录过一个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路灯哭成傻.逼的视频。 ……相当可怕的黑历史！ 如果暴露在男神面前就真的要完蛋了好吗！他就真的要一辈子躲着翟信走才能不尴尬了！ 他打开微信打算和苏糯算账，看见对方在昨天晚上八点半的时候给他发来了一个视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着视频封面上那辆黑色的雪铁龙，他已经预料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了。可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点开了那个视频：“吹啊吹啊我的骄傲放纵——” 他痛苦地捂住了脸。 苏糯：祝你们幸福。 幸福你大爷！幸福你姥姥！ 他给苏糯发了条语音：“苏糯你完了你小学三年级被女生扒裤子那张照片我要保不住了！死胖子！” 苏糯很快就回了消息：你居然起床了。 苏糯：你男神不行啊。 桑小桦面红耳赤地继续给他发语音：“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变成翟信送我回来了？” “我这不是帮你吗？酒后乱性什么的不应该有吗？”苏糯也发了条语音过来，听起来又在吃东西，“你男神看起来对你挺好的啊，一个电话就叫过来了，还特别耐心。你再不去追人家，他就要变成别人家的男神啦。” 这种事他当然也清楚。桑小桦想到自己发酒疯的样子就很无力：“你干嘛要在我喝醉的时候把他叫过来？让他看见我那样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啊？万一我真对他酒后乱性了呢？……天呐我不能再想了我要死了！” 苏糯：谈恋爱的第一步就是要耍流氓，你这个心理素质还是继续当处男吧。 “嘁，说得你不是处男一样。”桑小桦倒回沙发上，他觉得他这会儿的脑袋比刚醒的时候还疼。 昨天晚上的事情隐隐约约地在他脑子里浮现出来，只有一点点，但是关键的部分一个不落。 他……昨天晚上抱着翟信……亲了他来着？ 亲没亲？ 桑小桦捂住脸：“我的天哪。” 翟信回到家，路过桑小桦家紧闭的大门时忍不住就想起来桑小桦拍门的事，他摇头笑了笑，慢慢地走上了楼。 家里安静得不像话，茶几上的那只彩雕注视着大门口他的方向，呆愣愣的一对大眼看着翟信越走越近，最后落在他的手里。 这只彩雕是他的第一个作品。沈文靖的父亲是一个雕刻师，在他还作为沈文靖的同学去他家玩的时候，他一眼就喜欢上了雕刻的这门精致的手艺。 他喜欢精致的事物。比如文学，比如雕刻，比如从前的沈文靖。 第一次见到桑小桦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和沈文靖很像。 外形看起来都差不多，性格看起来，好像也差不多。畏首畏尾，左右顾虑，一言不合就用保护色把自己包围起来。 但是其实这两个人是不一样的。沈文靖的个性阴郁，他最后也只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桑小桦表面上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他有着理智的勇敢，他擅长保护别人的内心，会非常在意自己身边的人。 善恶分明，用心对待。 这一个优点几乎可以盖过他所有的缺点。 他在电脑上登上企鹅号，看见编辑伶舟的个性签名改成了：上午有事，留言下午统一回复。 他突然起了想戏弄他的心思。 正打开和编辑伶舟聊天的页面，对方倒是主动地发了条消息过来。内容很短，语气平淡：有您的信，寄件人悠悠我心。 青青子衿：拿麻烦您给我捎回来吧。 青青子衿：亲爱的伶舟编:d 原创编辑伶舟：…… 翟信想象着这串省略号后面隐藏着的一大串感叹号，不由得笑出声来。 笑完他才想起来考虑写封信的问题。沈文靖也算是厉害了，真有耐心拿绿江当中转站。 大概是要劝他息事宁人。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是沈文靖一贯的作风。从前翟信心里有他的一亩三分地，他一和自己道歉，说对不起，他就能很轻易地原谅这个人。 现在不行了。翟信心想，这可是原则问题，关系到了尊严。 还是等桑小桦把那封信拿回来再说吧。翟信心想，沈文靖喜欢写信也是好事，他实在是不想和过去打更多的交道了。 第18章 拖延症〈十八〉 桑小桦拿着手上的信。他今天一直有意无意地看这封信，依旧是悠悠我心那四个几乎要钻破信纸的大字，看得桑小桦心烦意乱的。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和翟信恢复了联系。 半个月前也是，寄了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箱子，后来他在翟信那儿看见的那些小木雕——大概就是箱子里的东西之一。 把所有的线索拼凑在一起还是可以得出结论的：悠悠我心给青青子衿寄了个箱子，青青子衿就是翟信，翟信的家里多了些东西，翟信说这些东西是前男友给寄的，所以悠悠我心是翟信的前男友。 看名字也能看出来了。 在这个二十一世纪互联网高度发达通信便捷的现代社会，桑小桦想不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两个这么不辞辛苦地鸿雁传书。 玩儿什么封建社会的浪漫呢。 翟信居然还让他给捎回去。 桑小桦还没从自己的鸵鸟心态里走出来呢，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情敌”的威胁。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按捺住自己问翟信他和悠悠我心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冲动，心不在焉地做完了自己的工作，心不在焉地搭上回家的地铁。 这点他还是想的比较明白：他和翟信这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会有碰头的机会，除非他再搬个家，否则不可能接触尴尬。所以他得慢慢去适应翟信就是青青子衿的这个事实。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打探情报，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地想知道，那个叫悠悠我心的前男友到底想作什么妖。 所以他把自己和翟信已经互相掉码的事情给翟颖说了，翟颖知道他是那个拖延症编辑的反应是——发了一条长达半分钟的不重样的比他那个闹铃还魔性的笑声。 地铁上不出意料地人很多。他被挤到了一个勉强能靠住的角落里，点开翟颖回复过来的消息。 翟颖的头像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狗，放大版的，整个头像都是一张由色素块构成的狗脸，勉勉强强还能认出来是只狗。 根据头像来推测，大神……啊呸，翟颖同学最近的心情大概不太好。 翟颖：悠悠我心？ 翟颖：啊……那个渣男，我知道哇！他以前是我哥的大学同学，后来谈了一阵子朋友，再后来就没后来了。 桑小桦估摸着翟颖还不知道他和翟信早就互相坦白了性向的事，所以才说得这么隐晦，干脆就自己点明白了：他抛弃了你哥？ 翟颖很快回复了过来：！！！ 翟颖：厉害了我的小花儿，一猜一个准！ 翟颖：你是不是…… 她的这句话大喘气似的，下一句一直没有发过来，桑小桦还没等到她的回复，车厢里的人群又涌动起来，他不得不放下手机躲开下车的人。 翟颖的回复很长，所以干脆发了语音：“老实跟你说吧，我早就知道你是我哥的编辑了，我猜你问我哥的事，应该是对他有好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gay，但是我哥还挺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这种类型。如果你是因为喜欢他呢，我希望宝贝儿你可以勇敢一点，因为我哥那个人……嗨，怎么说呢，他这个人挺闷骚的吧，就是越喜欢谁就越不承认喜欢的那种……非得别人主动了告诉他喜欢他没了他就不行他才会服软。” 紧接着又是一条语音：“他当初跟沈渣渣谈恋爱的时候，被我爸发现了，俩人闹翻了要断绝父子关系，我妈那会儿也在气头上，跟他说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他就真五年都没回来过。我估摸着是等着我爸妈服软，上回我告诉他我妈想他了，他心里可不知道怎么嘚瑟呢。” 桑小桦深深地怀疑自己和翟颖认识的不是同一个翟信。 翟颖：“总之他就是事儿逼，什么都喜欢管别人，最烦别人管自己。一副老干部的外表小黄文作者的内心，你既然是他编辑，他写的小黄文你看过吧？” 这个我还真没看过。桑小桦心想，绿江不让开车，作者们都喜欢自己开和谐号放飞自我，翟信估计也是一样的。 有机会要去搜一下，盗版文包都行，他得去看看翟信在他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还能毁到什么地步。 “反正我哥就是这么一个人啦……你要是喜欢他，觉得幻灭了后悔了移情别恋还来得及。”翟颖说，“当然了你不喜欢他的话就当我啥也没说，你也不要多去招惹他，他这个人心思重，很多事情都放在心里计较。” 桑小桦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不过很明显翟颖也不需要他回复。 翟颖：“沈文靖这个人呢……就是那个悠悠我心，我哥以前挺喜欢他的，反正我哥对他挺上心。一开始是他追的我哥，后来就在一起了，他不知道怎么发现的，我哥在绿江上写东西，就盗用了我哥以前在杂志上写过的一个短篇扩写了，也当了作者。再后来他就跟一个女的结婚了，他抄我哥的书的事也抖了出来——反正他俩是不可能有戏了，他做了我哥最讨厌的事。” 最后一句话让桑小桦又安心又担心：我也做过让他讨厌的事。 翟颖打着哈哈安慰他：“这个没所谓啦，他顶多会觉得你这人需要被管教管教，不会因为这个否定你的人品。” 桑小桦吃了一大颗定心丸，连带着包里的那封信都觉得没那么膈应了。 翟颖换回了打字：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 平时和桑小白苏糯他们诉苦的时候桑小桦还没觉得，现在被翟颖这么一戳，他害臊极了。害羞归害羞，他知道自己应该给翟颖一个准确的答案：我很喜欢他，特别喜欢，没他就不行。 翟颖：嗷嗷嗷！耐撕！破费克特！这句话你应该给我哥说！ 翟颖：还等什么快去告白祝你们早入洞房！ 桑小桦：…… 桑小桦：这个，这个会不会发展太迅速了？我觉得还是再等等…… 翟颖：不能等！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亿人口吗？你知道这个世界每天变化多快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过一分钟都会出现一个新的可能吗？ 翟颖：马云爸爸要是有拖延症，再过一百年也没有阿里巴巴！拒绝拖延症！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相当慷慨激昂的劝词，满满的励志正能量，虽然用的地方有点儿不对，但是桑小桦觉得自己的热血被调动了起来，顿时充满了去扑倒男神的勇气！ 这股子勇气在下地铁时被拥挤的人群挤的一干二净。 他走出地铁口，看着不远处的公寓，心里有点儿忐忑。 他走进超市，囤了一堆膨化食品，心里有点儿忐忑。 他磨蹭着结了账，一脚一只蚂蚁地往家挪步子，心里有点儿忐忑。 他终于抵达了翟信的家门口，和门上的猫眼互相瞪着，心里有点儿忐忑。 翟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开了门，看着门口的他，推了推眼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消息也不回。” 好了，这下没得忐忑了。桑小桦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被翟颖说了翟信的真实形象以后，他觉得自己更喜欢翟信了。 咚咚咚咚咚。 桑小桦想，我是个自带心跳bgm的男人，我无所畏惧。 第19章 拖延症〈十九〉 “我喜欢你！”桑小桦豁出去了似的，扬着声音说：“你能不能当我男朋友？” 翟信先是愣住了，隔了好一会儿，就这一会儿桑小桦的心脏都要炸出来了，他才笑了笑，一把将桑小桦搂在怀里，凑在他的耳边说：“好啊。” 桑小桦激动得哭了出来！ 活了二十七年终于找到一个男朋友了！ 他们幸福地拥抱在了一起！ 你们以为事情会这样发展吗？ “我……”桑小桦努了努嘴，他垂下视线，“我是来给你送信的。” 翟信接过他手上的信。“哦，还有呢？” “就这一封信。”桑小桦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塑料袋，脚步开始往后缩，“那什么，我先回去了……” 翟信拉住了他。 “你刚刚还有别的话想说吧？”翟信感觉到他的手腕上有着一层汗，不知道是天热的还是自己给急的。 桑小桦打死不承认：“没有。” 翟信没有步步紧逼，他的目光在桑小桦发旋上转了一圈，最后松开了桑小桦的手。“进来坐吧，正好我在做晚饭，可以给你添双筷子。” “我还是回去吃吧，刚买的泡面不能冷落它们——” 翟信把他拉了进去。桑小桦一半情愿一半不情愿地跳进了屋子，同时心里的小人们纷纷跪了：大王！大王您不能这么怂啊大王！大王您这样猴年马月才能把压寨夫人抢回来啊大王！ 桑小桦默默垂下两行清泪。 我本有心做霸王，奈何天生怂人胆。 他已经闻到了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炒茄条，他一直很喜欢吃。他决定先蹭完这顿吃的再考虑别的事。 像是着了魔，坐在翟信的对面，他总会不自觉地去看翟信的嘴唇。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昨天晚上他离翟信的脸很近，但不确定两人到底有没有亲上。如果他们真的接吻了……翟信还表现得这么自然若无其事？ 翟颖说翟信喜欢自己是真的么？ 桑小白也说了翟信肯定对自己有意思。 苏糯……那家伙的意见不能作为参考。 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完全不能感觉到，翟信至少是对他有好感的吧？可他就是拿不起自信来，也许是多年的暗恋成瘾了，要把翟信追到手的豪言壮语都通通没了踪影，他居然觉得就这样保持这个状态也不错。 没有那么快得到，也没有那么快失去吧？ 翟信把筷子搁在碗上，清脆的撞击声把桑小桦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他这才发现翟信已经把饭吃完了。 “你是有话想说吧？”翟信说，“一直盯着我看。” 桑小桦迅速地红了脸：“没没没……没有啊。”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翟信笑了一声，“还骗我说你怕生。” 桑小桦小声反驳：“我确实……有点怕生啊。” 翟信看着他没说话。桑小桦默默地埋着头往嘴里塞饭粒，翟信的视线让他根本不敢抬头，夹菜的时候都是飞快地伸出手又飞快地收回来。 “……” “……” 说点什么啊。桑小桦心想，这个沉默的气氛是要闹哪样！ 翟信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在他的发旋上。 【叮——】 桑小桦整个人都被按了停止键，一脸懵逼。 “不好意思。”翟信回过神，收回了手指，“下意识就……” “没，没事。” 桑小桦全身都莫名其妙地燥热起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亢奋个什么劲，荡漾的小火苗从脸颊一路烧到了耳尖上。 “您这炒茄条是不是放辣了……”桑小桦嘴一秃噜连敬语都飙了出来，“还是这屋里没开空调……” “两根美人椒，不辣。26度。”翟信答道，“和你脸红没什么关系。” 桑小桦干笑：“是哦。” 又是沉默。 翟信仍旧用原来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已经没有勇气抬头了，但是又怕翟信突袭他的发旋。 “伶舟编辑。”翟信突然说。 “啊，是。”桑小桦蓦地吃了一惊，回答得利索了一点。虽然两个人已经互相掉了码，他甚至可以确定那个定位并不是“青青子衿”无意暴露的，但是猛地在现实里被翟信喊了这个称呼，他还是有种被吓到的感觉。 子衿大神真的突破了次元壁，真真实实地坐在他的面前，和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形象完美地重叠。 “你是不是在纠结这个？”翟信说，“觉得我和你想象中的那个青青子衿不一样？” “不不不没有的事！”事实上吻合极了！换成翟颖才相当有违和感呢！ “那是什么？你还记着我以前说你懒的事情，所以才一直躲着我？” “不是这个。”桑小桦说，“您说的也挺对的，我确实工作态度不够严谨，这个我已经在努力改变了……” “哦。”翟信似乎很满意他给出的答案，“既然两者都不是，那么你给我说一下你最近畏畏缩缩表现奇怪的理由？” 中套了。桑小桦心想，好家伙，这根本不是老干部，这是老狐狸。 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家心里想的什么差不多都能明白，就差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不肯想的事情，总有人在后面逼着他想，每次他想拖拖拉拉不肯解决的事情，总有人会来逼着他做。现在连当事人都自己上阵来逼他了，这样真显得他挺怂挺没用的。 桑小桦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说：“我听翟颖说，你……喜欢我这样的类型。” 翟信微笑着点头，没有否认。这微微的一颔首加快了桑小桦的心跳：“那……其实吧，怎么说呢，我也，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我……挺喜欢你这样的……” 翟信重复：“我这样的。” 桑小桦有点想落泪：“喜欢你。” 告白都要被人上赶着这是闹哪样？瞧不起他吗！混蛋！ 翟信满意了。他两手交握放在桌上，靠在椅子上的背也挺直了起来：“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不都告白了吗？不应该是被告白的一方做出回应要么be要he吗？套路呢？要按套路走啊亲！ 翟信循循善诱：“既然你喜欢我，然后应该做点儿什么？” 你还喜欢我呢你干嘛不做点儿什么！ 桑小桦犹豫了一会儿措辞：“……然后不应该是在一起么？” 翟信的手在口袋里抽出来一根烟，不过他转眼想起来桑小桦可能不喜欢烟味儿，又把烟收了起来。 “没事儿。”桑小桦说，“我不介意。” 翟信忍了忍还是没抽，他的指尖在桌上敲击着，每一下都敲在了桑小桦心上。 “算上我和伶舟编辑认识的日子，我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翟信说，“这么快在一起，我没什么安全感。” 桑小桦：“……” 老实说他也很想说这句话。 “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同性恋。”翟信接着说，“然后你搬过来的第三天，我就知道了你喜欢我。” 桑小桦：“……” “然后在你被锁在门外的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就是伶舟。” 桑小桦及时喊停：“可以了可以了，我都知道了！” “我一直都走在前面，等你等得有点儿累。”翟信说出了自己最终的结论，“不如你来追求我，弥补一下我这段时间的等待，怎么样？” 本性……暴露了。桑小桦这会儿才真正地意识到翟颖说她哥事儿逼真的不是在黑，而是说一个再确实不过的事实。 但是，但是，但是……这样的男神他也好喜欢啊这是怎么回事！ 鬼畜眼镜什么的真的好戳萌点这萌点真的是没药救了！ 翟信不说话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个温和的老干部状态，笑眯眯的看起来好像还有点儿慈祥。桑小桦败下阵来，其实他压根儿一点没想反抗，反正早追晚追都是追，虽然男神明骚起来有点儿吓人，不过他完全没有退货的想法。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他的眼镜不由自主地往一边看，恰巧让他看见了悠悠我心的那封静静躺在几上的信。 “要怎么追啊？”桑小桦觉得有点意思又觉得有点奇葩，毕竟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会让别人来追求自己，“我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根本不知道怎么追求别人。” 翟信又戳了戳他的发旋，桑小桦捂着自己的头，皱着脸看他。 “从明天早上起来叫我去跑步开始吧。”翟信笑着说，“锻炼身体也是为自己负责。” 桑小桦：“我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不可以，君子一诺值千金。”翟信说，“更何况，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对我又亲又摸又吹气的，不会打算不负责任吧？” 桑小桦整个人都被一道炸雷劈中了：“……” 又亲又摸？ 所以那些真的不是他喝醉酒的幻觉！ 他抬头看着翟信的嘴唇，翟信也用同样的目光在打量他。他的脸烧了起来，完全移不开视线，看着那张被他评价过“很适合接吻”的嘴一张一合： “你想吻我吗？” 第20章 拖延症〈二十〉 “你想吻我吗？” 翟信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只有两人独处的室内显得格外的醇厚质感，带着一种醉人的味道。 桑小桦条件反射地摇头。 刚摇完头他就后悔了。其实很想亲一下的啊……一直想知道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来着。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翟信笑着说，“不要试试么？” 嗷嗷嗷犯规！ 桑小桦有拿手捂脸的冲动。 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吻和被人邀请的吻是完全不同的，多了点诱惑和羞耻感，非常考验桑小桦的脸皮。 被翟信用那样带着笑意的眼神盯着看，然后自己主动去吻他……真的好羞耻嗷嗷嗷嗷！ 翟信本来也就是逗逗他，看他一张脸上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表情，于是笑道：“有这么为难？还是算——” “不不不！”桑小桦连忙打断，“我我我……” “就亲一下。”桑小桦做保证似的举起一根手指，“别的什么也不做。” “噗。”翟信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干嘛笑我。”桑小桦说话都带上了台湾腔，“真的很难为情哎，这个。” 翟信边笑边摇头，他的眼角皱起了笑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桑小桦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缓缓地往后挪了挪。翟信的上半身越过大半张桌子，捏起他的下巴。 对视上了！ 桑小桦很想缩回视线，但是目光黏在翟信的脸上下不来，他紧张得心跳bgm都没有了，胸口一阵要命的窒息。 翟信离他越来越近了！桑小桦心里的小人集体欢呼：嗷嗷嗷四国以！还有十厘米！九厘米！嗷嗷嗷五厘米！ 桑小桦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呼吸也急促着，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简直比小时候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看小黄片还刺激。燥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配合着翟信的动作，仰起了下巴。 “真乖。”翟信似是叹了一声，轻轻地将嘴唇压了上去。 怎么说呢，这一刻的感觉。 久旱的沙漠遇到百年一降的甘霖，干涸的鱼群寻觅到了干净的水源，旅行的浪子遇到了闲置的屋舍，郊野独活的花骨朵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蓬勃春日。 月光柔柔的光辉驱散了层层叠叠的云层，洁白的身躯探出来，俯视着广袤繁荣的大地。 带着露珠的花儿绽放了。 “张开嘴，小桦。”翟信轻声道，“我来教你。” 第第第第第一次就舌吻会不会太劲爆了！桑小桦一紧张就死咬着牙不放，翟信只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厮磨，最后在他的下唇上咬了一口作为结束。 桑小桦要炸了。 他的每个毛孔都在闹着革命，轰轰隆隆地暴动着，导致他表情有点麻木，还僵在亲吻前的样子。 不睁开眼他就看不到翟信现在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眼底的笑意。 谁来告诉他接吻以后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不尴尬？笑两声吗？还是夸一句对方你吻技真好？ 翟信的呼吸渐渐地从他的脑袋上方撤离，桑小桦的眼睫毛颤动着，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睁开。 翟信伸出手去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嗷呜。”桑小桦一下睁开眼，捂住自己的额头。“干嘛？” “喜欢吗？”翟信问，“接吻。” 这种事问的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桑小桦：“……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翟信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吃饱了没有，我来收拾。” 你还真习惯啊……桑小桦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低头看着面前剩了小半的米饭，觉得自己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比起吃饭他更想吃翟信。 因为真的好舒服嘤！ 翟信把手伸过来拿他面前的碗，被他抓住了手腕，笑着问：“怎么了？” “还能……再来一次嘛？”桑小桦红着脸，脑袋也垂得低低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十几岁的豆蔻少女，刚开了情窍那种。 真的是太不男人了啊卧槽！但是根本男人不起来啊卧槽！ 翟信反握住他的手。 他心里一跳，抬头迎接翟信落下来的目光。翟信：“不可以，等你追到我再说。” 桑小桦：“……” 什么玩意儿这还带试用装的！ 翟信洗漱完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发现手机上有几条新消息。 翟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 桑璐：看我小叔的微博……您这是吃到嘴了？ 桑小桦：晚安！ 桑小桦撤回了一条消息。 桑小桦：【月亮】 他勾起嘴角，先回复了桑小桦：“晚安。” 桑小桦还真就晚安了，一条消息都没再发过来。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真当他不知道他每天晚上半夜还在刷微博呢？ 桑璐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他刚刚让我支招怎么追男人……老师您希望他怎么追？ 翟信敲下几个字：让他用尽全力。 桑璐：【ok】 桑璐：我一准儿给他上个全方位的培训，您就等着吧！ 他和桑小桦的这个小侄女是偶然熟起来的。课间他站在走廊上吹风，余光看见这小姑娘在偷拍他，就朝她走了过去。桑璐当时被他的反应吓得呆住了，任由他从她手里抽走了手机。 “发给谁？”他看着照片，拍的还不错，挺有感觉，还显得他挺年轻。 “不发给谁。”桑璐嘴硬，“我可崇拜您了，就自己用来当纪念的！” 他笑了，把手机还给她：“给桑小桦？” 桑璐的眼睛都瞪圆了：“……嗳？” 然后就这么熟络了起来。桑璐每天都兴高采烈地给他说她知道的关于桑小桦的事情，聊到他们的家庭，还有桑小桦的各种小习惯。 “我小叔就是鸵鸟体质。”小姑娘总结的很有道理，“要死到临头才行的。您喜欢上他呀——” “我不喜欢他。” “哦。”桑璐说，“您不喜欢他，就是单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跟我打听打听，我懂的。” 翟信：“……” 给每个人回复了消息，他才想起来沈文靖给他寄的信。信上面有几道褶皱，没准儿是桑小桦捏的。他拿起眼镜戴上，撕开封头，抽出里面的两张信纸来。 果然和他想的没差，沈文靖说他已经和妻子调和好了，希望这件事能够私了，就到此为止，妻子愿意做出赔偿。 他把信纸装回信封，放回书桌上。 “这是法制社会啊，年轻人。”他摘下眼镜，走上阳台上，听见楼下桑小桦的房间里有细细的音乐声传出来。 这不是挺兴奋的么，还晚安呢。 刷新了一下微博，编辑伶舟的那个微博风平浪静，不过顺着桑璐给他提供的链接，他找到了另一个主页。 四十五分钟前。＠浪嘛浪小花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我要尖叫！ 四十五分钟前。＠浪嘛浪小花儿：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他亲我了！ 两小时前。＠浪嘛浪小花儿：唉，今天也还是没能追到男神。 放屁。翟信的手指往下一滑，你什么时候追过了。 第21章 拖延症〈二十一〉 五千四百零一只大神，五千四百零二只大神，五千四百零三只大神… 还是睡不着！ 空调没坏，被子很软，一定是床的问题，床不够舒服。他跑去阳台上打开窗户吹风，却染上了一身夏夜的热量。 还是屋子里比较凉快。但是他不想回去，趴在窗户上看前面的夜景，对面那栋楼里还有几家没睡的住户。 天上的云层像被一片片地摊开来的云糕片，月光密密地透过它们之间的缝隙，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边。 “真好看啊……”他掏出手机想拍张照，看见锁屏上翟信的脸。桑璐把这张拍得特别好看，感觉翟信完全溶进了身后的柔光中，温柔的侧脸格外动人心弦。 “真好看啊……”他的手指碰上翟信的脸，滑到了嘴唇的位置。 他又想起来那个吻。 妈呀……他捂住脸，这叫人怎么才能睡得着！ 第二天早上，当公鸭嗓开始唱第十遍“sunday''ing”的时候，桑小桦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昨晚不知道几点才睡过去的，现在困得想日动物园。为了防止听到了闹钟也起不来的情况，他还特意把时间调早了半个小时。 他强行撑起眼皮爬去洗漱，差点拿洗面奶当牙膏挤牙刷上。他看着镜子里的脸，对面的桑小桦一脸的不得劲，眼睛里布着红血丝，透着一股子……怎么说呢，颓废？ 如果是桑小白看见他这副样子，大概会评价一句：“欲求不满吧。” …… 神他妈欲求不满！ 他对着自己的脸一顿猛搓，对着镜子里的桑小桦说：“哟西，保持这个状态，去让男神大吃一惊！” 镜子里的桑小桦状似精神抖擞地回望着他。 翟信打开门，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跑步的装备，浑身都透着清爽运动的气息。他看着门口的桑小桦，笑道：“你这很有干劲嘛。” “当然了。”桑小桦说，“这是必须的。” 翟信低头一看：“你就穿着板鞋去跑步？” 桑小桦脸一红：“这个……我那双跑鞋还没刷。” 开玩笑，死宅男除了拖鞋和板鞋还需要别的吗？作为匡威死忠板鞋简直是生命来的好吗？跑鞋这种东西大学毕业就没穿过了！ “没办法了。”翟信转身回鞋柜里翻找，“我找找我以前的，你穿多大脚？” “41。”桑小桦说，“42的也行，可能稍微大一点。” 脚好小。翟信在心里想象了一下，赤脚的桑小桦抬起脚丫……他俯身在最底层拿出来了一个鞋盒。“正好有一双，小颖给我买错了号。” 桑小桦拿过来一看，正好还和翟信脚上那双是一个款式，颜色都一模一样。 哎嘿嘿，情侣鞋。 他们就在小区附近慢跑。 桑小桦这才发现早起跑步的人确实不少，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跑起来比他还轻松。附近有个公园，不算很大，但是很适合用来锻炼和晨跑。 这才是年轻人应该过的生活！桑小桦自信满满地想，太充实了，这种充满了朝气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要起飞了！在小广场上练太极的爷爷奶奶们看着他们笑的时候他还回应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 啊，这就是青春！ 虽然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跑了两圈他就喘得跟得了哮喘似的，肺疼得像要炸裂。跑步哪是人干的事！他一边跑一边说：“我……我不行……了，我，我要完……” 翟信降下速度，半蹲下来看他：“难受吗？” 桑小桦猛点头，就这点头的动作都要了他半条命。 “你跑步时的呼吸不对，嘴巴不能老张着，要调整气息。”他扶起桑小桦，手放在他的胸口，“你先放松，做几个深呼吸。” 桑小桦猛地一吸鼻子。 翟信简直要怀疑他这是在故意卖萌……故意做这些可爱的小行为撩拨人。 “先用鼻子吸气，再慢慢地吐出来。”翟信改用手抚他的背，“有没有感觉舒服些？” 桑小桦点头，脸上仍旧充着血，滚烫烫红赤赤的，像熟透待采撷的红苹果。 这台词有点糟糕，桑小桦想，太糟糕了，他都要兴奋起来了。 翟信教的方法确实管点用，跑步的时候用舌头抵着上颚，只用鼻子呼吸，肺部的压力减少了不小。无奈他实在是体力跟不上，没几圈腿就又酸又软，小腿的肌肉都缩到了一块儿。 “你这个体力真不行。”翟信看起来依旧轻轻松松不累不喘，笑起来连气音都没有，“咱们去那边坐坐，我给你做小腿的肌肉按摩。” 嗷嗷嗷身体接触！等的就是这个！跑得半死不活的也值了！ 翟信真把他搀到了椅子那边。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他们笑，他觉得自己看起来肯定特别怂，有点想把脸埋进地面里去。 “把裤子撸上去。”翟信在他面前蹲下，“穿这么长的裤子，料子还不错。” “大学的时候应付体能测试买的……一年也穿不了两次，一直留到现在。” 翟信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笑着低头。 裤腿一直挽上了膝盖，一截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气里，肌肉因为剧烈的跑动而绷紧着，隐约可见皮下青色的血管脉络。 “放松。”翟信托起他的腿，手指按压在腓肠肌的外侧，用的力气不小，桑小桦本来就腿软，被他这么一按，腿更软了。肌肤接触的地方燃起一小簇火苗，随着按压的动作迁移，带起一阵酥麻感，直接传达到大脑皮层。 要命。桑小桦忍不住想抽回腿，但是他发现自己连抽回腿的力气都没了。 翟信猛地戳到了一个地方，桑小桦低声叫道：“卧槽疼！” “这儿是承山穴。如果小腿积劳疼痛，可以按这儿缓解疲劳。”翟信低垂着眉眼，果真一本正经地做腿部按摩，一边给桑小桦讲解腿部的穴位和功效。 “你懂的好多……”桑小桦深深地为自己龌龊的思想羞愧了，“会的也好多。” “人年纪大了慢慢的就会多关注这些了。”翟信笑道，“毕竟身体是最重要的，这些多知道一点有好处。” 桑小桦不乐意听见他说自己老：“刚刚三十出头，怎么能叫老呢？” “大概是心态老了？”翟信笑了笑，帮他把裤腿又放了下去，“换一条腿。” 他乖乖地抬起另一条腿。 桑小桦看着他的鼻尖，今天翟信没有戴眼镜，他才能这么仔仔细细地打量他。翟信的眼睫毛很长，细细密密垂着像两面扇子。他还是单双眼皮，不对，是右眼的双眼皮不够明显。鼻梁很挺，眉毛浓淡适中，眉形也好看，不仔细看还以为特意修过。 不是那种特别出众的相貌，但是看起来好舒服，越看越觉得入眼。 “我喜欢你。”桑小桦脱口而出，“好喜欢你啊。” “开闸了啊你这是。”翟信笑着说。 桑小桦胆子大了些，汗湿的额头干了以后有点儿凉，他碰上翟信的额头。“因为我在追你啊。” 翟信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使力疼得桑小桦哇哇叫：“轻点轻点好痛！” “是不是谁给你支招了？”翟信说，“你自己不像是这么主动的人。” “别小瞧我啊。”桑小桦小声说，“水涨还船高呢，我就不能仗着你让我追胆大点么？” 翟信没有说话，也没有笑，不过桑小桦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手上的力道也柔了不少。 日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升高了，得意洋洋地端坐在云层抢，铺撒下来的阳光渐渐带上了热度。 早晨的公园有着软软的风，吹拂着湖边的小细柳树，湖面上荡起浅浅的涟漪，肥嘟嘟的小鸟儿叽叽喳喳从树丛中飞过，开启了热闹的一天。 桑小桦这会儿的心情格外的安静，好像整个世界像被过滤打磨了一遍，变得美好极了。 能喜欢上翟信真好。他心想，能为了喜欢的人做出改变真好。 翟信拍了拍他的小腿作为按摩的结束。他起身坐在了桑小桦身边，偏头和桑小桦的目光对上。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桑小桦低头抠自己衣服上的字母。“没，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也没什么。”桑小桦说，“问你你可能会觉得烦的。” 翟信猜到他要问什么了，不过还是笑着问：“说来听听？” “啊。就是……”桑小桦成功地把字母b的一角抠了下来，“昨天那封信……悠悠我心的那个……” 他的声音小得快听不清了：“讲的什么呀。” 翟信揉着他的头发。“放心，不是想找我复合。” 桑小桦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脸腾地一下又红透了：“我才没往这方面想呢。” 翟信笑而不语。 “那，上次有人诬陷你抄袭的事情呢？”桑小桦说，“绿江的法务部说还在追究幕后的人，你是不是惹上仇家了……我是说，会不会……” “不是他做的。”翟信说，“别担心，我已经知道是谁了，很快就能解决。” “哦。”桑小桦没再说话，他挪动着自己的小腿，发现果然轻松了不少，心里压的那点儿小抑郁突然就不见了。 “小桦。”翟信说，“之前说要在一起才能亲我的事，你可以再反悔一次。” “啊。”桑小桦说，“啊？” 翟信眼角瞥了远处几对锻炼的老人，大半个身体挡住了桑小桦，低头吻住了他。 头顶的树枝上，小鸟儿清脆地“啾”了一声。 第22章 拖延症〈二十二〉 “花哥最近心情很好啊，是因为子衿大神的事情搞定了吗？”木芥看着桑小桦来去如风的步子，“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上班来的也很早。” 副组长笑了一声：“被子衿大神搞定了吧。” 木芥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 桑小桦飘回了自己的办公桌：“你们在说什么？” “单身狗的恋爱话题。”副组长说，“不欢迎脱单的人参与。” “我还没脱单呢。”桑小桦一脸乐观，“正在追求中。” “你追他，还是他追你？” “我追他。”桑小桦故意捧住脸嗲着声音说，“我现在觉得跟他一起去晨跑都是一种幸福。” “……”副组长做出评价，“青青子衿可真厉害啊。” 这简直是被吃的死死的啊，你可长点儿心吧，小花儿。 桑小桦看了看他，突然凑过去问：“奇哥，问你个问题呗。” 副组长一抬眼皮。“问。” “假如有人要追你，就是你其实对他也有感觉那种，他做什么才能让你觉得特别动心？” 副组长连思考都没有：“洗干净了主动把自己变成礼物躺我床上等我来拆，或者穿上女仆装戴着道具在房间里摆好姿势。” 桑小桦：“……” 这种正经的问题怎么能问这么不正经的人！他还是太天真了！ “我可是很认真的在给你提建议。”副组长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最经不住的就是诱惑。他既然对你也有意思，你不如主动去撩拨他，像这种闷骚，一撩一个准。” 桑小桦：“你怎么知道他是闷骚的？” 副组长：“……我猜的。” 会做用别人的身份证签约写文这种事一看就不像是不闷骚的人。 “那怎么撩？”桑小桦求知若渴，“把自己当礼物这个绝对不行，超出我的心理承受范围。” “嗯。其实撩人很简单。”副组长伸手抚上他的头发，桑小桦条件反射往后一躲，“你看，像做这么一个小动作。” 他没接着说下去，两个人都感受到了身后组长灼灼的目光。 “现在是……休息时间吧？”桑小桦问。 “嗯，不用管他，咱们继续。”副组长说，“主动一点，像出门碰见的时候看见对方领带没系紧啊，系紧了你也可以当做没系紧，过去帮他弄好。或者是吃饭的时候看见对方嘴角有饭粒啊酱汁什么的，没有你也可以当做有，用手指去擦他嘴角，胆大点你还可以直接上嘴。” 桑小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光想想就把自己给撩死了。 “当然最简单粗暴的，你可以拿片去跟他一起看。” “……什么片？” 副组长一挑眉：“你觉得该拿什么片？” 桑小桦面红耳赤：“这这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不明显怎么能叫追？”副组长说，“你要实在害羞，可以带点委婉的片子，什么断背山啊春光乍泄啊美少年之恋啊……” 这些一点都不委婉好吗！跟直接拿g.v去邀请男神来一发有什么区别吗！ 对话最终在组长大人火辣辣的目光中结束。桑小桦看着副组长悠哉悠哉的样子，他觉得副组长要完，因为组长看起来真的是特别讨厌他。 而且给自己支的都什么污七八糟的招！ 他居然还觉得可以试一试！ 回到家他就开始去搜电脑里的同性电影资源，污七八糟的东西果然很多，连绿江最近几个作者作品改编的网剧资源都有，其中就包括青青子衿的一部作品改编的电影。 这个电影是年初出来的，那时候他还没接手大神，跟苏糯一起看的。民国背景，戏子和军阀少爷的爱情，可能是因为有抗战意义在里面，片子居然过审了，而且票房不低，某瓣评分9.2。 作品当然不能完全忠实原著，小说里黄暴的情节在电影里都变成了几个短短的镜头，老实说这电影历史的成份居多，背景太宏大，根本不是被推荐的时候说的“用来撸”的片子。他看完只觉得导演很牛逼，演员很牛逼，编剧也很牛逼。 总编剧就是青青子衿。兴许他当时就已经对青青子衿崇拜上了，在知道他要当大神的新编辑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做梦的状态。 要不拿这个去找翟信看吧……好歹还是有接吻的镜头，万一男神跟那天在公园里一样一个没把持住又亲他呢。 他在微信里问翟信有没有时间，他找到了一部片子，想和他一起看。翟信过了很久才回复：上来吧。 他脚步轻盈三步做俩地跑了上去。 翟信刚刚应该还在工作，眼镜还没摘下来，书房的灯也亮着。 “打扰你吗？”桑小桦说，“你要是在忙的话先做完工作再说吧。” “没什么事，刚刚帮一个学生看了论文。”翟信去给桑小桦倒茶，“找的什么电影？最近上线的我们可以去电影院看。” 这话一说完桑小桦才反应过来：对哦，我为什么不邀请男神去电影院看电影？ 我为什么不邀请男神去外面约会？ “是你那本《*》改的电影……”桑小桦看见他的眼神马上加了一句，“我那时候有去电影院看！就是现在想重温一下！” 翟信原本想说的话没能说出来，兀自笑了笑。“行吧，用我电脑看？” 电影的开始是一个长镜头，伴随着婉转的戏腔，从熙熙攘攘的人群导入满载笙歌的戏楼。男主角饰演的花旦正唱着霸王别姬里的一段，一瞥惊鸿，惊艳了刚刚留学归来的洋气少爷。 桑小桦因为看过了一遍知道结局，再看他们相遇的开始，不由得唏嘘了一番。原作者就坐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看自己写的剧，也不知道现在心态如何。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电影，桑小桦好几次都没有捱过泪点，这部电影到后来实在是太沉重了，生死离别都把人的心抓得紧紧的。 戏子加入的是少爷反面的阵营。一方面是让他有些动心的追求者，一方面是他发誓要忠诚的组织，他利用了少爷的一片痴情。 全剧只有九十多分钟，一个半小时就演完了一段历史人物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电影的结尾，少爷死在戏子的怀里，沾满鲜血的手颤颤巍巍地给他戴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戒指。戏子一掉眼泪，桑小桦也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睛。 少爷笑着给戏子擦泪，血沾到了他脸上，遗憾地说了一句：呀，弄脏你的脸了。 这句话成了少爷的遗言。 电影的结束也用的长镜头，从相拥的两人近景慢慢拉远，戏子沙哑的唱腔渐渐响起，正是他们初遇时他在戏台上唱的那段：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第一次看电影的时候桑小桦没哭，他就是看完了心里难受，再说一个大老爷们坐在电影院里哭成狗也不像话。这次翟信坐在他的身边，他的眼泪不值钱地流，稀里哗啦的，他扯着纸巾擤了几次鼻涕。 翟信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手掌摩挲着他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好笑：“都是假的故事，干嘛哭得这么伤心。” 桑小桦一边抽噎着一边说：“你……你干嘛，给他们安排，这么虐的，结局啊。” 翟信哭笑不得，把他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好了别哭了，这么大人了，就这么个故事也值得你哭成这样。” “我不管，你得给我写个他们的he。”桑小桦已经没再哭了，不过情绪一下子还克制不住，鼻子仍然一抽一抽的。 “人都死了怎么he？”翟信说，“小说里的结局他们最后也没在一起。” “重生啊，穿越啊。”桑小桦说，“写个重生文嘛，我还没看你写过这种的。” 翟信这会儿心里软成一片，不过原则仍然屹立不倒：“悲剧就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让人觉得凄美的才是悲剧，改成大团圆就没有意义了。” 桑小桦瘪着嘴赖在他怀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特别像那种爱撒娇的小女友，而且翟信看起来很吃这套，温柔得不像话。 桑小桦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喜欢翟信，翟信也喜欢他，他们之间的相处简直和普通的情侣没什么两样。翟信所谓的没有安全感让自己去追求他，其实也是一个小考验，想让他改掉遇事躲避的坏习惯。 “翟信。”他抱着翟信的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喜欢你。” 翟信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应了一声。 “特别特别喜欢，做梦梦到你都能笑醒。”翟信喜欢听这些肉麻的话，他就一次给他说个够本，“如果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我会更喜欢你的。” 他贴着翟信的胸口，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翟信的回答。 咚咚咚咚咚。 这不是跟他一样么，男神也会有这样心跳失控的时候呀。 “我这个人有时候会很计较，还有很多毛病，不是讨人喜欢的个性。”翟信说，“我现在年纪不小了，很想找个可以安定下来的人，一辈子就吃准这一个人。即使这样，你也不改变主意么？” 桑小桦抬起脑袋，哭过的眼角还泛着红：“不改，绝对不改。” 翟信笑了。他低头抵上桑小桦的额头：“好。” 桑小桦闭上眼，搂住翟信的脖子，主动贴上他的嘴唇。 感g.v！感谢父老乡亲！感谢我亲爱的妈妈！感谢我花果山的孩儿们！我有男朋友了！ 嘤！ 第23章 拖延症〈二十三〉 “我谈恋爱了。” 桑小白：“你和我说了八百遍了。” 桑小桦嘿嘿笑。“我开心嘛。” “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来骚扰我的理由，烦不烦？” “你烦人的弟弟终于有归宿了你不开心吗。” “好开心哦。”桑小白说，“所以我可以去睡觉了吗？” 好吧，桑小桦知道自己兴奋过头了。“那你睡吧。” “找个时间带他出来，我跟你姐夫要把关。就这样，晚安。” “好哒，晚安～”桑小桦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结束四个字，又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他摸着自己通红的脸蛋儿，心想自己果然是个成熟不起来的人啊。 光是脱个单就能让自己上天了。 桑小桦的精神亢奋到凌晨，天快亮才抓住了睡意的影子，稍微眯了一会儿。六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仍旧是那个用生命在嚎叫的公鸭嗓：“sunday——” 桑小桦及时关了闹钟。 “啊……不想起床。”他闭着眼摸回被子里，反正已经和男神在一起了，不用早起去叫男神跑步了吧？ 偶尔也让人睡会儿懒觉嘛。 啊不，交往第一天就消极怠工男神不会一生气就退货吧？ “再睡十分钟……”他在枕头上蹭了蹭，“十分钟我就起床。” 梦里面翟信把他揽进怀里，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君の前前前世から僕は，君を探しはじめたよ——” 桑小桦从床上弹了起来。他精神百倍地睁开眼睛，准确地拿起了手机，清楚地看见手机屏幕上的五个大字：男神么么哒。 他整个人都清醒了：卧槽睡过头了啊啊啊啊啊！ 接通了电话，翟信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早。我在门外，来开门。” 桑小桦跳下床，啪嗒啪嗒跑去了大厅，边跑边在心里准备好了词汇：我太兴奋了睡不着所以才起晚了！ 理由非常充分！嗯！可以开门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翟信的视线从他的头往下扫，停在裆部不动了。桑小桦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梦见什么了？”翟信笑着问。 桑小桦耳朵红得滴血：“……你。” 翟信忍不住上前一步把他搂紧了，他身上还带着刚刚跑步回来的热气，勾得桑小桦觉得自己下面又兴奋了点。 “年轻气盛。”翟信愉悦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用不用我帮你？” 桑小桦猛摇头。 不不不我要当一朵矜持的花儿！人家还是祖国的未来花园的花骨朵呢！要优雅不要污！ 翟信没有再逗他，放他去厕所自行解决。桑小桦有点小失落，不让你帮你还真不帮，这么守规矩干嘛呀。 好在升旗这种事情对男人来说是常事，他也不会一升旗就diy一把，默默地等它自己消了下去。翟信在他洗脸的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门口看着他。 桑小桦闭着眼问：“干嘛呀？” 翟信笑：“想看看你。” 好在洁面泡沫挡住了所有的表情，桑小桦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天天都看着的嘛？” 翟信仍然笑着看他，看得桑小桦心里甜滋滋一片。艾玛，谈恋爱了感觉就是不一样，一言不合就小鹿乱撞，简直不能行了！ 由于起的太晚，现在去做地铁可能赶不上上班，所以是翟信送的他。 碰上运气好，一路上除了一个红灯没遇上别的阻碍，桑小桦还能踩着点进办公室。他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门开到一半又凑了回去，在翟信脸上吧唧一下。 翟信给了他一个回吻：“好了，快去吧，下午我来接你。” 桑小桦一脸幸福地下了车，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差点儿没一步三回头。翟信一直看着他进了大门才驾车离开写字楼。 噫嘻嘻，这种坠入爱河的感觉，跟掉进了蜜罐似的，齁死个人。 “小花儿身上飘着好多花儿，都看得见了。”副组长说，“跟少女漫画女主角一样，好慎人。” 组长瞥他一眼：“你还看少女漫画？” 副组长笑了笑：“我不看，但是我知道有人看。” 组长闭嘴不说话了。 今天的桑小桦确实积极得不正常，副组长让他跑腿他都倍儿高兴，给他咖啡里加了两杯奶。 一口气把这个月收到的合同都给录入了，工作效率连翻几个番。对此副组长只有感叹：“青青子衿果然很厉害啊。” 人一充实起来一天过得特别快，时间嗖嗖嗖的就飞到了下午。桑小桦工作完成的早，剩下半个小时就在那儿晃腿：“男神为什么还没来接我？” 木芥的工作少，也陪着他晃腿：“你们都在一起了还叫他男神？” “我叫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桑小桦说，“明天周六，我想和男神出去约会，你说我们该去哪儿玩？动物园会不会太幼稚了？水族馆人会不会太多？摩天轮会不会太娘了？只去吃一顿会不会太无聊了？难道又去看电影？” 单身狗木芥：“……我也不知道。” “唉，我忘了，你也没谈来着。”桑小桦不由自主地嘚瑟了起来，“我还是自己想想吧。” 单身狗木芥：“……” 得亏他是脾气好呢。 翟信在五点准时到达了大楼底下，桑小桦接到微信就飞了下去，要不是人来人往的他还想跳上去缠着翟信来个奔放的么么哒。 真特么是开了闸了。 这个么么哒一直憋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随便进了一个人家里，没羞没臊地抱在一起，贴着门板来了个绵长的吻。 吻毕翟信说：“你要不要我家的钥匙？” “啊。”桑小桦说，“啊？” “这样进出方便。”翟信说，“你随时都可以上来找我。” 桑小桦：“要！” 差点以为男神是邀请他一起住……不过既然都到了交换钥匙的地步，离同居还远么？ “还有一件事。”翟信的嗓音变低了，“你这个周末有空吗？” 桑小桦：“有！” 上哪儿约会你说！革命纪念馆我都陪你去！ “我想要你陪我回一趟l市。”翟信说，“你也知道，我和家里闹了很多年，现在闹累了，想带你回去见见他们。” 见见见家长？桑小桦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根据翟颖的说法，他们的父母都是比较严肃的人，而且不同意翟信搞同志的。 “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怕他们不喜欢我……” “也可以等你准备好了再去。”翟信安抚道，“没事的，你的性格讨我妈喜欢。前几年他们是没法接受，最近想开了，托小颖和我说和解的事情。” 桑小桦松了口气，翟信的这份心他很高兴，不过刚尝到恋爱滋味就要面对对方的家长，这个节奏他缓不过来。 两个人这会儿才想起来要分开，翟信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关于上次抄袭的事情，有结果了。” 桑小桦耳朵竖了起来：“怎么处理的？” “这件事是沈文靖的妻子干的。”翟信说，“沈文靖就是悠悠我心。” “嗯，这我知道。”桑小桦接着追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那个谁对你旧情难忘？” “别瞎想。”翟信勾着他的手指，“她知道了沈文靖其实是同性恋，想报复他，顺便报复我。我已经找到了她买通营销号和买热搜诬陷我的证据，已经提起了投诉，很快就会受理。” “那那个作者呢？那个作者怎么办？不管他么？” “那个作者只是被利用了，本人也找到我和我道了歉，还是他给我提供的线索，所以我没打算追究这件事。” “啊。”桑小桦皱紧眉头，“便宜他了。” 翟信笑着抚平他蹙起的眉。“比起这个，我们来想想明天去做什么？不要总闷在家里。” “去约会吧。”桑小桦的注意力果然很好转移，“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到底去哪儿，还是你决定好了。” 翟信思考了一会儿，他看着桑小桦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有个地方我确实想带你去看看。” b大 周末的校园显得格外的空旷，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有时候能碰上翟信的学生，翟信看起来挺受学生欢迎，他们都会开心地和他打招呼。 桑小桦不是在b大上的大学。他本科在外交学院，毕业以后经人介绍做了编辑，跟他原本的专业不怎么搭边。 他对b大的印象，就是偶尔过来找桑小白玩的时候那个格外拥挤的校门，还有学校很大，他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迷过路。 他没想到翟信想带他去转的地方居然是这儿。老实说，b大环境不错，挺适合约会，能找到青春的感觉。 翟信这个人骨子里挺文艺的。 “我有时候会在这儿写东西。”翟信把他带到一个人工湖旁边的亭子里，“这儿比较安静，来的人少，可以静心。” 然后他们又去转学校的其它地方。 这儿虽然大，但是人不少，有些慕名而来的游客会在各个地方拍照留念。一对打算合影的中年夫妻找上桑小桦，请他帮忙拍张照，桑小桦欣然答应。 中年夫妻满意地走了，临走时手挽着手，看起来十分恩爱。桑小桦看着他们的背影，颇有些羡慕：“真好啊，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么？” 翟信伸出手：“你也可以挽着我。” “不好吧。”桑小桦说，“咱们和他们还是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翟信没有收回手，“哪儿不一样？” 桑小桦搂住他的胳膊，他的眼睛突然有点酸。这种突然涌上来的情绪有点复杂，开心占了绝大部分，其他的情绪却无法用语言描述。 翟信用另一只手抬起来弹他的脑门：“傻子。” 他们最后转到了一栋教学楼里，还进了一个教室。教室里还坐着一些自习的学生，零零散散地坐着，隔两排桌子聚成一小堆。 翟信带他在人最少的位置坐下，跟他说起了悄悄话。 他指着讲台：“有一天我在那儿上课，突然听到有两个学生在下面讨论我写的东西。” “啊。”桑小桦也说得很小声，“然后呢？” “然后我听她们说，捡了个大便宜，居然免费看了一万多字的内容。” 桑小桦：“……” 现在拔腿就走来得及吗！ “我那时候很生气。”翟信说，“觉得我的新编辑真是欠教训。” 桑小桦瘪嘴：“求你别说了。” 翟信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桑小桦无地自容，趴在桌上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再说我哭给你看。”桑小桦闷着声音，“我说真的。” 翟信止住了笑，他凑近桑小桦的耳朵，小声地说了三个字。 教室里很安静，有笔书写时的沙沙声，有刻意压低的讨论的声音，还有书页翻动的脆响。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桑小桦侧头在翟信脸上亲了一下。 “我也是。” 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这是命中注定。 第24章 暴食症〈一〉 阳光西斜打进窗户，把办公室里的人影拉长。人走动的动静变小，文件夹被翻动的声音夹杂在一片键盘声里，空调嗡嗡地准备着最后的工作。 这是下班的前奏。 “喏，这是下个月的封面，赶出来了。” 隔壁的同事王悦递过来一份样稿，正好压在零食袋上，咔嚓一声，阻挠了那只正伸手去拿东西吃的左手。 苏糯正敲着字的右手停了下来，他老大不乐意把注意力分给了那份样稿。 “你那个板块还缺一个主题吧？”王悦说，“西餐或者是中餐，赶紧选一个，看这一期的走向，我觉得西餐比较合适。” 苏糯“哦”了一声，右手恢复了敲字的动作，左手也继续去拿零食吃。 这算是他的特技，一边偷吃东西一边工作一边要留心在被主编发现之前把吃的藏起来。 一心三用的最高境界。 “下班了去干什么？”王悦的工作做完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苏糯吃完最后一片葱香牛轧糖奶油夹心饼干，满足地舔舔嘴角，吐出俩字：“相亲。” 周围几个同事都停住了动作看着他。 “你居然要去相亲？” 这个比女朋友还能吃信奉吃高过于一切导致被甩n次的家伙，终于意识到伴侣的重要性了？ “干嘛那么惊讶。”苏糯说，“我相亲是什么怪事嘛？” “……”王悦缓了缓，“也没有，你就打算这样去相亲？” 苏糯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眼，衬衣休闲裤日常皮鞋，没毛病啊。“……咱们小平民老百姓去相亲还要去扑个粉烫个头上个油？” “得看你们约在哪儿见面了。”王悦说，“如果是高档的地方，正式点总是没错的。” 说的有道理，苏糯赶紧发短信问他妈：麻麻我在哪儿相亲来着？ 他妈回复：就昨儿晚上你说想吃的那家西餐厅。 棒棒的，他决定好好相亲。 王悦和他一起下班，挤在电梯里的时候没事干看见电梯上的“限载13人”，开他玩笑：“糯糯，就你这个体型，一人就占了俩地儿。” 苏糯捏捏自己的肚子：“有这么胖？” “最近看着是瘦了点。”王悦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两下，“三层下巴都变成两层了。” “你欺负我。”苏糯很委屈，“三层下巴的那是弥勒佛。” “噗哈哈哈。”王悦放声大笑，拍拍他的肩，“好啦好啦，今天好好表现啊。” “怎么表现？”苏糯说，“我其实不想相亲，我妈最近不知道被谁灌了*儿汤，非让我找个女朋友。看在能吃好吃的的面子上——” 王悦在他脑袋上敲了个爆栗：“既然说了要去就给我好好尊重对方，憋一心只顾着吃！天天吃天天吃你瞅瞅给你肥的！” “……”苏糯瘪嘴，“王悦女士，你再往我肚脐眼儿捏，我就告你耍流氓。” 王悦：“……” 不捏就不捏，谁还没个小肚腩咋滴！ 她又狠狠捏了两下。 妈的软乎乎的好舒服！ 他们在银座楼下分别，苏糯一个人继续往地铁那儿慢悠悠的走着。路边的店铺上倒映着行人的影子，苏糯打眼往那儿一瞧，看着自己的行头。 “也没那么胖啊，不就有点肚子么。”苏糯又捏捏自己的胳膊，和桑小桦那种肯定是没法比了，他天生的竹竿体型，吃也吃不胖的。其实怎么看都只算有点肉吧，只不过他太爱吃，身体也不太好，所以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胖子。 啧，胖子招谁惹谁了。 进地铁口的时候他接到桑小桦的电话，听起来蔫了吧唧的，说想和他出去喝一杯。 他虽然拒绝了，还是有点担心，想着要么去陪桑小桦好了，好哥们比相亲重要得多。 但是他想起来王悦的话，放人家女生鸽子也不好，美食的诱惑也实在无法抵抗……他又短信关怀了一遍桑小桦：你别一个人去喝酒啊？ 桑小桦回信说知道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落座，“下班回去换了身衣服，结果过来碰上了堵车。” “……没关系，我也刚到没多久。”苏糯想，你再晚点过来我就直接饿死在这儿了。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相亲的新手，做了自我介绍后你看我我看你的尴尬了一会儿，然后几乎是同时开口：“我们点菜吧？” 妈呀这姑娘性格我喜欢！苏糯一眼断定对方是同类，当下就抛弃了矜持。 好好的相亲对象变成了吃货小分队，对着菜单大开杀戒。两人选了各自喜欢的主菜和配汤，苏糯考虑着气氛还点了瓶红酒。 “我听说这家虽然是新开的但是口碑特别好！”对面的姑娘叫蒋歆，说起吃的也是如数家珍，“早就想过来吃一次了！” “我也是！我那次看他们这儿的宣传视频口水都快掉下来了！”苏糯托着下巴打量蒋歆，“虽然你也爱吃，但是不胖，真好啊。” 蒋歆夸张地笑了一下：“哎呀我的妈难得有人说我不胖！你也还好啊，稍微肉了点，但是长得超萌的，比照片上好看！” 苏糯有点感动，还有点害羞，又卯足了劲夸蒋歆：“你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会说话，让别人怎么活啊？” 蒋歆这会儿和苏糯相见恨晚，心窝子话都往外掏，压根儿忘了这是在相亲。“其实我想来这儿不光是想好吃的，还有别的原因。”她也托着下巴看苏糯，小声问道：“你看过《味道》那个节目没有？采访了这儿的厨房，里面有个大厨特别年轻，而且长得超帅！好想嫁给他！” 苏糯想说自己对厨子倒不是很感兴趣，转念突然想起来自己负责的板块，下个月马上就要出刊，可他到现在还缺一个主题，一直想不到用什么好。不如就从这家餐厅下手？ 前菜上来了。这儿果真是十分中规中矩的西餐厅，这点从上菜的用量上看得出来，苏糯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这顿饭会吃的相当漫长。 相对于西餐苏糯更喜欢中餐，他不太喜欢那种慢进度的进食方式，不能满足他的饕餮食欲。早知道对方也是吃货，他就提议相亲地点订在烤肉自助了。 对象什么的无所谓，高档什么的无所谓，重要的是要有酒肉朋友！ 他给蒋歆斟上酒，两个人非常装模作样地cheer了一下，然后低头扫视餐盘里的冷盘菜。冷盘装点的很用心，看着赏心悦目，他戳起一块西兰花，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苏糯：！！！ 这酱汁！他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然后整个人慢慢地溶进了这束光里面。冷盘菜里咸味居多，配的酱汁也是，然而这道菜里的酱汁不一样，有点儿接近中式料理，咸味里总有些其他的味道，有点儿辛，刺激了味觉，咽下以后却又能从舌尖上觉出一点儿甘甜来。 这甜味大概是属于西兰花的，平常吃西兰花也不会觉得甜哇？ 从前菜到主菜再到甜点，两只究极体吃货被美食萌得恨不能原地七百二十度旋转打滚。蒋歆脸上甚至透着红晕：“超好吃我的天！” 苏糯附和点头：“我现在能理解你想嫁给他的想法了，我也想嫁！” 蒋歆捧着手里的梅子汤：“是啊是啊是啊！而且配汤也很有想法，太体贴了，他大概是觉得我点的主菜肉食多不好消化，特意配的这个汤！嘤！” 苏糯一拍桌子：“我决定了！” 蒋歆抬头：“决定什么？” “我要这个人。”苏糯说，“我非常需要这个人。” 蒋歆的眼中似乎点亮了什么：“……哎？” “他叫什么？”苏糯问，“既然采访他了，肯定会放他的名字吧？” “叫许晟！听说才二十多岁！但是特别特别厉害！还在法国留学过的！老师是米其林的三星大厨！”蒋歆握住他的手，“大兄弟，我支持你，请你务必要追求到他！” 苏糯回握住她的手，心中为这份新结交的革命吃谊而感动着：“好的，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厚望！” 虽然好像有哪儿不对。 “我们一定要在这儿蹲点吗？”蒋歆说，“这儿会不会太不隐蔽了，总觉得路过的人看见我们会觉得很奇怪。” 苏糯也觉得自己蹲的方式有点儿low，让一个穿裙子的姑娘陪自己蹲就更low了。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对蒋歆说：“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天怪晚的了……” “没事没事！”蒋歆充满了迷之热情，“说好的陪你的！再说了，你也没有见过他，我得帮你认他哇。” 说到了这儿苏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什么，咱们今天是要干嘛来着？” 蒋歆：“对哦，咱们要干嘛来着？” “……” “……” “不管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蹲点大厨！”蒋歆说，“话说蹲到了以后我们该干点什么？” “装成迷妹迷弟要签名？”苏糯思考了一下，“不用装咱们就是了哇。” “出来了！”蒋歆猛地推了他一把，她本来以为像苏糯这种男孩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推动才对，没想到一身虚肉的苏糯一推就往前冲，冲了还站不稳。 完蛋了……蒋歆看着和那个年轻的帅大厨即将撞个正着的苏糯，有点儿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 本垒打！ 第25章 暴食症〈二〉 许晟只觉得一阵劲风迎面而来，然后一个目瞪口呆的家伙就直直地往他这边扑了过来，画面有点突然，以至于他一时忘了躲避，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人撞上了自己，沉甸甸的重量把他压在了地上，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脊梁骨咔嚓咔嚓碎裂的声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身上的人一边道歉一边想从他身上爬起来，“您没事吧？” 许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你，几百公斤？” “这么说话太伤感情了。”苏糯说，“这是个误会，这种出场方式不在我的预计范围内。” 许晟：“你碰瓷的？” “人和人之间怎么能有这么多猜疑呢。”苏糯很痛心，“我是您的迷弟来的，徐大厨。” 许晟：“性骚扰？” 苏糯摇头：“虽然我很崇拜您——” “不是性骚扰你把手爪子从我老二上拿开。”许晟现在浑身都疼，连胳膊都不想抬。这死胖子杀伤力太大了，死沉死沉还没自觉。 苏糯后知后觉地抬起自己的爪子，第一次被人形容爪子而不是猪蹄子，他居然有点高兴。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您没受伤吧？”苏糯作势要扶他起来，被许晟打开了手。 许晟艰难地直起身子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苏糯，苏糯一脸萌萌哒地看着他。这年头警察卖萌也就算了，连诈骗犯都开始卖萌，这还得了。 “我真是您迷弟！” 苏糯看他一脸“我该怎么和这个诈骗犯斗智斗勇”的表情，想到这个人对于他那个新版块的重要性，决定挽救一把岌岌可危的形象，尽量用最诚恳的声音说，“我觉得您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我刚刚在thallo用餐的时候就想和您见一面，但是怕打扰您的工作，所以——” “所以你是我的追求者？” 许晟非常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在站起来后，他还颇有风度地笑了笑，连弹灰的动作都被他做出了气质：“抱歉，我目前不打算谈恋爱。” 苏糯：“这个——” 许晟又打断他：“不过我不希望你再做出这种类似于跟踪狂的行为，会让我觉得烦，既然你喜欢我，这点可以做到吧？” 可是我不喜欢你哇！这误会可就大了！他张嘴想要辩解，被许晟捂住了嘴：“好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现在要下班，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听明白了么？” 苏糯点头。 许晟满意地笑了，收回自己的手，没再看他一眼，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大厨不仅做菜好吃，而且脑子有坑。苏糯心想，真是可惜了。 “你……没事吧？”一直到许晟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蒋歆才跑了过来，“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一推就把你推出去了。” “没事。”苏糯安慰她，“你也是好心。” 他这么一说蒋歆更愧疚了：“对不起，你这么喜欢他，我却毁了你们的第一次邂逅！” 苏糯惊恐脸：“姑娘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蒋歆握住他的手：“都是我的错！要不我请你吃顿饭作为补偿？” 苏糯刚想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不好好听人把话说完的，但是听到蒋歆的后半句他果断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南锣鼓巷有家芝士火锅不错，而且现在还没打烊。” 蒋歆一激动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巧了我也喜欢他家！还有黑芝麻胡同的鬼味烤翅！他家土豆泥特别好吃！” 苏糯：“还有脑子加工厂！上次我带我发小去他还觉得味道怪怪的，但是我觉得超好吃！” 蒋歆：“……啊，我也觉得味道怪怪的。” “这个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吃芝士火锅！” 蒋歆两眼放光：“好的！” 坐上去南锣鼓巷的地铁，蒋歆发现他们又忘记了什么。她问：“真的没事吗？大厨那样拒绝你。” 苏糯摆摆手：“……没事，很正常的。” 他作为职场新人的时候约稿被拒的时候更多，偶尔还会碰上态度比较恶劣阴阳怪气不配合。他早就过了那个委屈的劲儿了。 被喜欢的人拒绝还要强颜欢笑，而且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只能去一吃解千愁，真是一个坚强的男人！ 蒋歆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苏糯：“……” 为什么他觉得这姑娘又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大快朵颐。 苏糯捂着小肚子从胡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说要送蒋歆回去，蒋歆摇头：“不用啦，我坐六号线能直达，很方便的。” 他还是不放心，打了个车把蒋歆送了回去。蒋歆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以后发现好吃的一起去吃。一直把蒋歆送到她家楼下，蒋歆冲他挥手：“好啦，安全到家，你路上也要小心啊！” 他回到车上，司机师傅朝他笑：“小伙儿对女朋友挺贴心呐。” “不是女朋友。”苏糯说。说完这句他就愣了。 这会儿他才记起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蒋歆其实是他的相亲对象，然后他和他的相亲对象先是去逮大厨，然后他扑倒了大厨，然后大厨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蒋歆也莫名其妙地以为他喜欢大厨？ 什么什么跟什么？ 他打开微信，发现他的母上大人给他发了好几句消息： -相处得怎么样？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性格特别好？应该跟你很合得来吧？ -这么老半天不回消息……你们直接去开房了？ -我的天呐，我儿子可长出息了！ 苏糯：“……” 他该怎么和母上解释，他这次出来相亲，吃得特别饱？ 许晟洗澡的时候背上有点疼，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发现身上青了好几块。 “这小胖子真厉害。”他戳着泛青的部分，发现没有刮破皮才放心。洗到重要部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小胖子压在了这上面的那只手。 按的不偏不倚正好完完整整包住，他那会儿差点有反应。 “真不是故意的吗？”他自言自语，“既然喜欢我喜欢到跟踪的地步，这么做想占我便宜也不是不可能。” 他笑了笑。他的追求者里不乏出招清奇的，但是这样赤.裸裸地吸引他注意力主动把他扑倒的却不多。 可惜他更喜欢清瘦型的，那个小胖子虽然长得还不错……就算瘦下来也不会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沐浴过后，他围着条浴巾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厨房闷了大半天，他全身都是各种蔬果肉类奶油酱汁杂糅的气味，现在浑身清爽，需要喝点儿帮助睡眠的酒。 他端着酒躺倒在阳台的躺椅上，拿起一旁静置的电脑，准备查点儿东西。 【叮——】的提示音，有人在他的k上留言： “benard，近况如何？” “我听说你回了中国，你应该和我说这件事，我不觉得你和你的父亲能够和解，里昂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地，pascal也非常重视你。” “我想重新邀请你回来，我的好搭档，我需要你。” 许晟勾起嘴角，回复了一条消息： . 没门。 苏糯起的很早，他每天都起的很早。这不是为了运动也不是为了健康，因为他最爱吃的那家桃酥，超过八点就会售罄。 买完桃酥他会顺便去买一杯奶茶，坐在店里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再慢悠悠地去上班。这是他一天的开始。 不过今天出了点意外，让他有点受打击——他居然觉得桃酥没那么好吃了。 他又去早餐店买了一份曾经很喜欢的烧卖，发现烧卖好像也没他记忆中的那么有味道。 一定是昨天吃的太杂了，今天的舌头有点不正常。苏糯心情复杂地去上班，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吃饱。 “昨天的相亲怎么样？”王悦比他来的还要更早些，一脸八卦地问，“有没有被嫌弃？” “变成闺蜜了。”苏糯说，“我是天生的女生之友。” “噗。”王悦没憋住笑，“糯糯啊，你这样下去，可就剩搅基这一条路了。” 苏糯摊手：“无所谓啊，只要对方能做饭，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能接受。” “没开玩笑吧你？”王悦说，“你真不介意对方是男生？” 我发小还是个纯基佬呢，搅基有什么的，苏糯心想。“搅基都没人要的话，那就一辈子光棍呗。” 王悦同情拍拍他的肩：“你也是想得开。” 苏糯没心情讨论这个，他急需别人给他一个意见：“二悦，你说如果一个厨子脑回路不太正常，但是他做的菜有特别有想法有特色，我应不应该拿他做专栏？” 王悦想了想：“没问题啊，你看中的是他的菜又不是他的人。” “那万一他觉得我是看中他的人了呢？” “噗。”王悦又笑了出来，“你要约稿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苏糯摇头。 “可比相亲对象麻烦多了。” 第26章 暴食症〈三〉 今儿是个大晴天，除了早餐不满意零食买错了口味发小不鸟他他还得顽强地去昨天那家叫thallo的西餐厅会会那个脑子有坑的大厨以外，都挺好的。 开会的时候主编要求大家在三天内提交版块规划，王悦偷偷问他：“你是不是一点儿思路也没有呀？” 岂止没有思路。主题没有定，撰稿无从下手，唯一一个让他提起了兴趣的大厨，居然把他当成性骚扰。 他不好意思给王悦说昨天晚上有多么的惊心动魄，只好自己陷入为难的怪圈。 美食编辑对热点的敏感度是很高的，他预感这个人会引导一阵新潮流。独立特行的厨艺，出众的相貌，丰富的海外经历，这些都是闪光点。 如果他不去争取，总会有同行发现他，或者已经发现了他，说不定已经捷足先登。 “……”他咬着手里的钢笔，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主编看见他的表情，点名问他： “苏糯，你有什么问题？” “没有。”苏糯马上放开笔，“我就是有点饿。” 主编的嘴角肯定抽了一下，苏糯看见了，她清清嗓子：“不许开小差。” “好哒。”苏糯低头看着被自己咬出齿印的钢笔，做了一个决定： 不就是被当成性骚扰嘛！他还就骚扰到底了！脑子有坑又怎样，反正他做菜好吃！ 反正经过了种种交涉，他最终站在了thallo的大门口。见到门口高挑的接待，他说明了一下来意，自己和他们的经理有个预约。 经理是位女性，大概很喜欢苏糯这种邻家小弟弟的形象，很好说话，答应了安排时间让他和许晟见一面。 一开始苏糯以为许晟姓徐，在x度上搜了半天徐升徐胜徐剩甚至肾虚，没一个和厨子搭边的。直到他灵机一动搜了《味道》对thallo的采访视频，才知道这个人是叫许晟。 视频里的许晟谈吐不俗，而且很会抓镜头，他看起来是习惯了在闪光灯下曝露自己的那种人，表情如何到位，如果最大化自己的个人魅力——用一句俗话来说，很会撩。 最后许晟的那个一眨眼，苏糯都怀疑自己要对这个人心动了。 可惜他是知道真相的人：这个帅小伙，他脑子有病啊！ 许晟通常是下午和晚上才会过来上班，这也是顾客的高峰期。经理帮他约的时间，正好是许晟上班前的半个小时。 苏糯以为根据这个人的自恋程度，应该会再摆摆架子的，没想到答应得还挺快。 这大概是他所在的杂志还比较有名气的缘故……苏糯想，许晟应该也在寻求曝光率。这个人大概就是想站在高处让人仰望他……太符合自恋狂这个人设了！ 他坐在经理的办公室里，一边和经理聊着天，一边等许晟过来。 经理对他们的杂志很感兴趣，看起来好像有长期合作的意愿。这对苏糯来说是好事，有固定的取材对象，以后可以在版块里专门设立一个thallo的专栏。 毕竟这里不止是许晟一个人的天下，刚开业不到一个月就能如此受欢迎，一定有它的特色吸引力。当然，许晟这个噱头还是很重要的，绝对不能放过，以后也可以多加利用。 麻麻麻麻我马上就能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 一个悦耳的男声突然打断了他的幻想：“下午好。” 许晟见到苏糯时，表情有点惊讶。 他接过苏糯递过来的名片的时候，心里的惊讶更甚。 没想到这个跟踪狂居然是一个美食编辑，没想到他对自己上心到这个地步，明明被那样拒绝了，还要坚持和他做接触。 他开始重新打量苏糯。 和昨天晚上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白天的苏糯站在明亮的光影中，看起来非常可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想起这个词，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一米七几体型不小，能把他撞个人仰马翻的大男人。 这个人适合站在阳光下，他似乎能吸收阳光的热量，并且把这种热量转化为自己的暖。 “许先生。”苏糯见他一脸“怎么是这个跟踪狂”的表情，已经懒得做纠正了，“您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我想知道您的意愿如何？” “如果我不接你的专访，你会失望么？” 这会儿经理不在，给他们留了地方独处，许晟的问题就毫无顾忌。 苏糯一向分得清公私，甩开个人立场他还是回答：“会。” 许晟看起来张口就要拒绝，苏糯补充道：“如果您别有安排的话，我也不会强求，会再征询其他几位主厨。” 许晟张了一半的嘴果然闭上了。 哟，不是他迷弟吗？昨天还一脸急切表明心迹说相当崇拜他，现在又马上改口说他可有可无？ 真是玩的一手好欲擒故纵。 这个小胖子还挺聪明，知道昨晚的相遇不太美好，所以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再次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觉得失落不甘心？ 他偏不让他如意。 “好啊。”他懒懒一笑，故意把手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直视苏糯，“如果你觉得他们比我更有价值，尽可以这么做。” 苏糯没想到自己的以退为进和变相激将会被打脸：“……” 许晟非常满意他的沉默，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么我就不打扰了。” 他主动伸出手，带着得体的微笑：“不论如何，你来邀请我，我很荣幸，苏编辑。” 苏糯开始卖萌：“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么？我们《百味》杂志——” “抱歉，我很快就要上班了。”许晟这会儿尾巴已经翘到了天上，“如果你还有别的……嗯哼，目的，我希望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苏糯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许晟完全没有get到他目光里的鄙视，还嚣张地吹了个口哨，插.着裤兜说了句再见就扬长而去。 苏糯在回公司的路上一边啃长棍面包一边咬牙切齿。什么破厨师嘛，自恋狂，没礼貌，别说他不是gay了，他是也不会喜欢这种骄傲的小公鸡好吗？ 长得帅了不起吗？ 脸能当饭吃吗？ 不能！ 他带着满身的怨气回了编辑部，跟王悦抱怨自己的一肚子牢骚。 王悦听完，忍着笑问他：“你其实挺不甘心的吧？” 苏糯开始向黄瓜味薯片进攻了，边嚼边不高兴：“啊？” “因为很久没有看见你因为对方拒绝这么生气了呀。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更恶劣的回答，你也就是抱怨了两句就没事了。” 苏糯腮帮子动个不停：“这个不一样吧？” “我也觉得挺可惜的，如果要到他的专题……确实很有利啊，他很受女孩子欢迎。” 苏糯愤怒地嚼碎一沓薯片。 “管他呢，反正我是不会再去了！” 这话音刚落，他就看见了主编迎面走过来，赶紧一把抱住零食往桌子下面藏。主编喊他：“苏糯！” 苏糯努力咽下嘴里的吃的：“嘿啊！” “别藏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天天上班偷吃东西。”她说，“你过来我这儿一趟，我有事问你。” 苏糯默默地把零食归位：“哦。” 他跟着主编进了她的办公区，心想着莫非是自己的工作哪儿不到位？还是又因为他吃东西招得办公室有了老鼠？ 他明明每天都有很小心地打扫桌子周边的零食屑的！ “你今天去了那家西餐厅，thallo，对吧？” 苏糯：“……是的。” “你的想法很好，我也有这个打算，没想到你的动作比我快。” 主编难得夸人，苏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嘿嘿。” “那么，你今天去的结果怎么样？” 苏糯：“……” 不怎么样！完全不怎么样！ 主编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大概：“偶尔受挫也是有的，我原本就打算安排你去做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跟住许晟这个人。” 苏糯：“……啊？” “大家的分工都已经明确了，只有你还没有确定，这件事也要抓紧，不能被别人抢了先机，所以你要拿出毅力来。” 主编看着他一张苦脸，扬起眉毛：“做不到吗？你平时——” 苏糯：“……做得到。” 他在心里呐喊：做得到个屁啊我去你大爷的！ 第27章 暴食症〈四〉 苏糯深刻地反思自己再次坐在thallo并且十分期待这顿晚饭的行为和想法。 其实抛开别的，光看他做的菜，真的是人间珍馐。苏糯趴在桌子上，一边等饭上来一边和蒋歆聊天。 蒋歆和他做的是类似的文字工作，所以共同话题很多。讲道理他对这个女孩儿还是很有好感的，如果顺利的话其实就当做结婚对象来处其实也…… “花蛤。”一只托着盘子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白净修长，骨节分明，在他的视线里像慢动作一样，缓缓地降落在桌面上。 这只手……！ “结果还是来了呢。”许晟单手撑着桌子，笑眯眯的，“小胖砸。” 小婊砸。苏糯在心里回敬了一句。 “大厨现在应该出来么？你应该应该在厨房忙成狗吧？” “忙成狗是个什么形容词……”许晟笑着坐在他对面，“刚好碰上换班，我是出来透气的。” 苏糯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这家伙，打算看着他吃不成？ 餐厅里不乏因为喜欢许晟而过来进餐的女孩子，一时间许多目光都投在了他们身上，还有用手机拍照的。苏糯受不了这种被聚焦的感觉，他开始赶人：“许大厨，你该回去了。” 许晟不为所动，依旧笑着问：“看你今天很不高兴地的走了，怎么现在又回来了？你就这么喜欢我？” 苏糯拿起叉子，想象着盘子里的是许晟的脸。 “对啊，我爱死你了。” 苏糯叉起一小块蛤蜊肉：“所以啊，我这么喜欢你，你能不能答应我给我做专题……好吃！” 许晟笑了出来。他这一笑可不得了，荷尔蒙都爆发了出来，引出一小片尖叫声。苏糯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许晟站起身来，“我回去了。” 苏糯“哦”了一声，继续低头扫荡美食。许晟走了两步见他连头没抬，不满地抬手拍他的脑袋。苏糯“嗷”地抬头看他：“干嘛！” 许晟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做这么个多余的动作：“……” 他揉了一把小胖子的头发，手感果然很好，小胖子鼓着腮帮子的样子也很让人有满足感。 “走了。” 唉，感觉这个人的病又重了。 苏糯给剩下的小半盘蛤蜊拍了张照片，发给那边正在赶稿的蒋歆。蒋歆给他回了个“哭给你看哦”的表情，苏糯哈哈大笑，一边享受着刚上来的牛扒。黑椒酱汁在洒满配料的牛肉上沸腾着，鲜美的油汁冒着好闻的香气，一下子就把他的所有吸引力都抢了过去。 他切下一个小角落，发现有牛筋的地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处理过，变得很柔软，轻易就切开了，嚼起来的口感却不失韧性。 食客在面对美食的时候心中总是充满着幸福，那么厨师在做菜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无法想象许晟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会做出这么体贴顾客的食物。 这个人做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苏糯没法想象，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人确实是不可错过的重要素材。 许晟脱下工作服，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有些嫌弃地把他扔进柜子里。他把汗湿的刘海往后一捋，仰着头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 更衣完毕的同事笑着跟他告别，他也挥了挥手。 “辛苦了。” 工作间还剩下几个人，有两个是很用功的学徒。他看着那两个人讨论的背影，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到法国时的事情。 那时候他才十八岁，凭着一腔冲动去了异国他乡，临时在语言学校恶补的法语说的磕磕巴巴，用英语交流却发现法国人并不喜欢说英语。他至今还记得那种感觉，只身处在异国他乡，上过中介的当，靠着母亲从前的朋友的帮助才勉强立足。 那时候的他也在餐馆洗过盘子，当过削土豆的学徒，一边抱怨着一边想找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不务正业，不伦不类。 那个人对他的评价是这样的。 “老顽固。” 他单手插兜从隔间的小后门走了出去，跨进茫茫的夜色里，冷不防看见不远处的那个拐角有一块亮着的屏幕，还有一张压低了的脸。 他顿住了脚步。 “是你啊。”他看出来了苏糯的轮廓，心情飞扬起来，嘚瑟的小尾巴又翘上了天。“跟踪狂。” 跟踪狂就跟踪狂吧，苏糯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脸皮都豁出去了。 街道上的车辆发出刺耳的鸣笛声，打破了小巷的寂静。苏糯回头看了一下，几个人在边走往他们这边看。 他灭掉手机屏幕，走到许晟身边。“你这回下班好晚，昨天都没等这么久。” “今天不扑上来了么？”许晟说，“说不定还能成功呢。” 苏糯瞥了他一眼，眨了两下眼睛。许晟跟着他眨眼睛的动作也眨了眨。苏糯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往他身下一摸。 许晟：“……” 苏糯抬头问：“你说的成功，是指这个？” 不妙……这个，相当相当地不妙啊。 “我刚回国不久，不太明白现在国内的风气。”许晟说，“现在都流行摸*打招呼么？” 苏糯松开了手，本来他也就是冲动上头，现在对自己的恶作剧有点后悔。“不，因为我是跟踪狂。” “而且还是个性骚扰。”许晟说。 苏糯萌萌哒地点头：“四的。” “我的天……”许晟捂着额头叹气，“我可以报警吗？” “我是来表明决心的。”苏糯说，“我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好在这里等你。” 许晟静静地看着他。 “我以后可能要一直这么缠着你了，许大厨。”苏糯说，“请你先做个心理准备的，不然可能会被我烦死。” 许晟挑了挑眉：“哦？” 苏糯恢复了一个职场人该有的心理素质，这会儿甚至露出了一个职业微笑：“那什么，现在先交换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晚上十一点。 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苏糯一边捏自己的肚皮一边思考问题。 枕头旁边的手机“嗡——”震了一下，他的手移过去把手机拿到了眼前。 王悦：战况如何？ 苏糯：敌方顽固抵抗，我军无功而返。 王悦：难啃的骨头啊……你要是可爱的女孩子，一撒娇一卖萌的，说不定对方就心软答应了。 苏糯：…… 苏糯：那可不一定。 很明显许晟喜欢的是男人。长得就gaygay的，还天天担心这个那个对他耍流氓。呸！臭不要脸。 王悦：对了，我还没给你说我的主题。你知道我一直是做中式餐饮版块嘛，我这次争取到了一个大人物，明天小刘会去采访他，我都看见奖金在和我招手了。 苏糯笑了笑。他回复：是什么大人物啊就把你美成这样？ 王悦：就是那位做一份芙蓉鸡片儿价钱都能贵上天的，咱们杂志还介绍过他的独创菜系。 苏糯震惊了：……许为舟？ 王悦：bingo！加十分！好羡慕小刘啊采访应该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超想吃！ 苏糯眼泪汪汪：我也想吃！我跳槽去记者部可以嘛？ 王悦：别做梦了，就你那直男拍照的水平。 苏糯刚想反驳，又看见王悦发的下一句话：好巧，许晟也姓许，俩人还都是厨师。这俩不会是俩父子吧？ 许晟和许为舟？苏糯回想了一下许晟的个性，完全无法苟同这个脑洞。许先生那种仙风道骨的大家，怎么可能和许晟这种gay里gay气的家伙有关系？ 他一本正经地回复王悦：不可能，他们要是父子，我就裸着给你跳一段极乐净土。 ＊＊＊ 十天了。 苏糯果然如他说的那样有毅力，每天定时来thallo报道，有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会带上蒋歆。 他只挑许晟在的时候来，每天晚上照常在厨房的后门那儿堵许晟，跟他汇报自己今天吃东西的心得。 许晟做的东西是真的不会吃腻，哪怕点的是同一道菜，他也会想办法做出一些搭配的新花样来。特色也很明显：既有西餐的精致和浓香，又有中餐讲究的色香味。 能把这两者密切地结合在一起，还玩出创新的，他也就见过许晟。 这个人如果不是gay里gay气又臭不要脸，以他的颜值，苏糯真心觉得自己能被活活掰弯。 菜上来了。今天的蒋歆得空和他约了个饭，坐在他的对面磨叉霍霍，看起来准备大干一场。 自从他给蒋歆解释清楚了自己并不喜欢许晟，对许晟这么执着也只是为了约个稿，蒋歆就没再腐眼看人基……谁知道呢。 身直不怕影子弯！ 蒋歆叉起一小块牛腩，享受地叹道：“真好吃哇，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苏糯也尝了一口。奇怪，他放下刀叉，看着蒋歆：“今天许晟没有来，这不是他做的。” 蒋歆咽下西兰花松露浓汤：“……你怎么知道？” 对啊，他怎么知道？ 苏糯也说不上来，同一道菜，明明烹饪的手法差不多，一样的好吃，可他就是能尝出来不同。许晟的菜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张力和表现欲，不应该这么按部就班，不应该是这么规矩的味道。 “可能是你天天来，吃他做的饭吃习惯了？”蒋歆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说的真不错呀。” 苏糯败给她了：“姐姐您还腐着呢？”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吗？”蒋歆笑得贱兮兮的，“一脸‘我被约会对象放了鸽子’的表情。” 苏糯朝她做了个鬼脸：“这样？” 蒋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糯糯，你真的好可爱啊！” 苏糯耸耸肩。剩下的这顿饭他不知怎么有点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总往厨房所在的方向飘，注意着许晟是不是会出现。 他是真的很喜欢吃许晟做的饭啊……都到了一顿不吃就想得慌的地步了，就为了这个他都要和许晟搞好关系，至少混个可以蹭饭的朋友什么。 他被抓住胃了？ 许晟不会是给他下了降头吧？ 第28章 暴食症〈五〉 一直到他们用餐结束，许晟也没有出现。 难道许晟是被他缠怕了躲起来了？不像啊，那家伙巴不得天天有人追着他跑献殷勤才对。 和蒋歆道别后，他照常走到平时堵许晟的地方，碰上几个人从里面出来。他急忙追上去问：“请问一下，您知道许晟去哪儿了吗？” 看着对方的眼神，他拿出自己的名片：“我是《百味》的美食编辑，本来和他有约，但是今天晚上没有看到他。” “……哦，这样啊。”那人说，“今天许大厨没来，听说是家里有事，临时请假了。” 请假了。也是，谁家没个急事呢……今天白跑一趟了啊。这几天许晟的态度明明有松动了，这么耽搁一天不知道明天再见那家伙会不会又改了主意。 为什么偏偏让我来跟这个人啊。他在心里叹了一句，吹着额头上的刘海，打算一路走回去，在哪儿再买点儿夜宵，回家和桑小桦打游戏。 回去的路上他又觉得有点儿犯愁。 时间紧迫，马上就要到五月下旬了，他这儿还什么都没有搞定。主编给他宽限的日期也就短短几天，如果许晟这儿再搞不定他就要换个主题。 而且他天天来这种高档的西餐厅吃饭，花销也不小。他平时还要买一大堆零食养嘴，再这么吃下去光靠他的工资肯定负担不起，那就得啃老了。 所以不能和许晟打持久战。 明天再和许晟坦诚地谈一次吧，如果许晟还要那个死德行，他这个月就先另作打算。 好在他这两天临时想了个备份的主题，不然就得被许晟这小子坑惨了。 “勒泰这儿有家串串香……”苏糯摇摇头，“不行不行大晚上的吃那么重口明天起来又肚子疼，那就吃……” 他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目光锁住了街边坐在大马路上的人。 巧了，这都能偶遇上。 许晟看起来是喝醉了，他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地面，脑袋望着天，像是在数星星。看起来傻头傻脑的，傻透了。 他没忍住就走了过去，在许晟旁边蹲下瞅他。没错儿，还真是他，一模一样的俊脸，耳朵上戴着个黑色的耳钉，不清楚什么材质的，看起来像石头。 他以前没见过这个耳钉，许晟从来没有戴过。天天这么打交道，苏糯都没发现他其实有耳洞。 仔细看看许晟今天穿得也是很轻便的休闲西装，脖子上还戴着条充满装逼气息的中二项链，配合着这个随性的坐姿，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刚落魄的浪荡公子哥儿。 浪成这样，真不怪别人要对他耍流氓。 “哎哟许大厨。”苏糯蹲在他旁边，“您搁这儿大马路上赏月呢？真风雅。” 许晟侧过头看他，轻声笑了。他的笑声里也沾上了酒气，听起来低沉悦耳，声线有些醉人。 “我在这儿都能被你找到……”他伸手搂住苏糯的肩膀，“你这个跟踪狂。” 苏糯：“……” 喝醉了自恋这毛病还真是一点儿没改啊。 “您这是为了什么买醉呢？”苏糯掏出手机，为了保险起见先在许晟面前比了两根手指，“这是几？” “deux……”许晟嘴里吐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苏糯没听懂。听起来像是法语，好家伙，一醉连自己在哪儿都分不清了。 棒棒的，可以放心录像了。 他抬起手机：“许大厨，来笑一个。” 许晟朝着镜头来了个春情荡漾的笑，一双桃花眼卯足了劲放电，一点儿不吝惜自己的荷尔蒙。 苏糯没躲过这道强烈的电波，浑身抖了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大厨，你现在是不是醉得我说什么都能答应哇。”苏糯十分的趁人之危，“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许晟摇了摇头。 “……”苏糯啧了一声，“喝醉了还这么精。” 许晟朗声大笑起来，笑得经过的路人都频频回头。苏糯这会儿觉得他俩都很神经，一个毫无形象地坐着，一个很猥琐地蹲着，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我说，自恋狂厨子，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歇脚？”苏糯说，“我觉得这儿不太适合聊天，会被保安叔叔抓住了打屁股的。” “你靠我近点。”许晟说，“别离那么远。” “我不。”苏糯脑袋顶上的警示灯啪地亮了，不准痕迹地又往边儿上挪了挪。 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个醉鬼是个地地道道的同性恋，而且行事风格相当不羁，万一他借着酒劲儿过来吃了自己豆腐回头还说是自己占他便宜，那不就亏大了。 没想到许晟也跟着他的动作扑了上来，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 苏糯：“……” 卧槽槽槽槽这特么到底谁才是流氓？ “好软。”许晟的手在他大腿上又摸又拍，“你身上果然很多肉啊，小胖砸。” 果然很想把你扔马路中间去啊，苏糯几乎要忍不住冲动了。小婊砸。 好在许晟老实得快，他改成仰躺的姿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苏糯发现他真的长得很好看，皮肤干净瓷实，五官像是雕刻教室的艺术作品，眼睫毛很长，挺直的鼻梁下面是抿着的嘴唇。偏薄，颜色也浅。听说这样的人薄情，也不知道这种传言是真是假。 “你到底为了什么喝成这样？”苏糯知道他还没睡过去，问道，“你听得见我说话吧？” 许晟没接话。 过了好几分钟也没等到他的回答，苏糯觉得自己的腿麻，颠了两下腿换姿势。 “今天我去见了我爸。”许晟说。 “啊……”苏糯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随口接道，“然后呢？” 许晟又不做声了，苏糯摇了他两下他也没反应。 “……”苏糯好险给他气乐了。这个人到底什么毛病啊喂？明天他打算用多少好吃的来做补偿啊喂？ 胖子的膝枕也是很珍贵的好吗？ “我说，许大厨。”苏糯看着来来往往的往这边儿看的眼神，还有偶尔亮起的闪光灯，“您打算在这儿躺多久？” 许晟一言不发，像是没听到似的。苏糯低头仔细看他，双眼紧闭，气息均匀——这是睡着了。 “你不是吧？”苏糯在他脸上一顿拍，“喂喂喂，你醒醒，好歹回你自己家去睡吧？” 这小哥哥脑子没毛病吧？还是安全意识太低？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就敢这么大剌剌的睡？ 苏糯一脸懵逼，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而高兴，还是该为怎么处置这个人为难。 以及……他带着这个人还怎么买夜宵？ “这个不是我耍流氓哈，也不是我故意侵犯*。”苏糯在许晟身上摸他的手机，“我就看看有没有人能把你这个麻烦精接回去。” 许晟的手机倒是藏得很严实，放在小西装外套的内兜里。苏糯按下电源键，锁屏亮了起来，壁纸是许晟自己的照片。拍的很有感觉，他只穿着一条沙滩裤，逆着光站在沙滩上，身后是模糊成小色块的游客，阳光透过他的肩头洒下来，却愈加凸显了他藏在阴影中的脸。 换平时他可能会以为这是哪个明星的写真，确实养眼得不行。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现在的形势相当不容乐观，因为苏糯发现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中文，而且，他不知道开锁的密码。 老天爷都不让他做善事啊……苏糯叹了口气，又在他脸上拍了拍。“认命吧许大厨，你注定得欠我一个人情。” 许晟睡的一脸安详。 第29章 暴食症〈六〉 小晟。 小晟，快点起床啦，还要去上课呢。 今天妈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百合粥，再不喝就凉掉了哦。 小—— 磁器和地面接触的碎裂的声音。 许晟猛地清醒过来，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胸口一阵发闷，坐直了身子不停地喘气。 “醒了？这是做噩梦了？” 许晟抬起头，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温和的神情，秀致的眉眼，看起来似曾相识。 “妈……妈？” “噗——”郑如笑着说，“这孩子，都睡糊涂了。刚刚听你在梦里也叫妈妈来着，你是想家了？” 许晟摇头。他现在的思绪非常混乱，脑袋又闷又疼，记忆也产生了断层。这个陌生的房间，还有这个陌生的又给人一种熟悉感的女人……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吧？他应该……不会吧？而且还是和……？ 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惊悚了起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郑如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端起床头的一碗酸梅汤递给他：“糯糯上班去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在路上碰见了他，他不知道你住哪儿，就把你带回了我们家。宿醉起来精神不好，你先把这个喝了。” 许晟接过了酸梅汤，没有急着下嘴，而是盯着酸梅汤里面倒映的自己的脸：“糯糯？” “是啊。你们不是朋友么？”郑如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了他身边，“这孩子很少带朋友回家的。” 哦……想起来了，是跟踪狂。跟踪狂是叫苏糯来着。 那这就是跟踪狂他妈妈，长得可真年轻，他还以为她顶多四十。难怪看着觉得眼熟，苏糯长得和她挺像，眼睛鼻子嘴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他居然会在苏糯面前睡着，而且还跟着苏糯回了家……这真是挺纳闷的。难不成他心里还是挺相信苏糯的？ 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回家，小胖子是不是得乐坏了？ 看着许晟喝完了酸梅汤，郑如一脸满足地收回了碗。 “很好喝。”许晟真诚道谢，“谢谢您。” “哎呀不用客气的啦。”郑如看起来有点儿兴奋，“你饿不饿，我还准备了早餐。我去给你拿过来。” “不不，这个不用了！”许晟说，“我现在不饿……没什么胃口。” “不吃早饭怎么行哪？对胃不好的。”郑如说，“那我去给你端碗粥？糯糯最喜欢我煮的粥，很好喝的，至少填填肚子。” 盛情难却。许晟只好回答：“好的……麻烦您了。” 他爬起来在餐桌上喝完了苏妈妈端过来的粥，果然很好喝，又温暖又爽口，可以品尝出煮粥的人的用心。 郑如一脸慈祥地看着他喝完粥。 “你叫什么呀？” “许晟。许就是……言字旁加个午，晟是上日下成。” “许晟……那我叫你小晟。”郑如笑吟吟，“小晟，你和糯糯的关系怎么样啊？” “这个……”许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总不能说你儿子在追求我。说完这个阿姨可能就得拿着扫把把他赶出去。“还……不错。” 郑如的眼中燃起了危险的光芒：“你稍等一会儿！” 她快步走出卧室，不知道上哪儿折腾了小半天的动静，又快步走了回来。 “我啊，终于找到机会了。”郑如拿着一本厚厚的相册坐在他旁边，大有种收藏达人把自己珍藏的古董文物摆出来让人分享的豪气和嘚瑟，“这些全是糯糯从小到大的照片！你看，这个是他幼儿园参加合唱团的……” 她指着一张看起来年代很旧的照片，上面的苏糯看起来就是一只白花花的小包子，肥嘟嘟的小脸上抹上了两团腮红，额头上还点着一个小红点。 从小胖到大啊这小子……许晟没忍住笑了，小时候长得可真可爱。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许晟深刻地体会到了了，苏糯不带朋友回家的原因。 “……这个，这是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排练白雪公主的话剧，他演白雪公主，太可爱了。演王子的那个男同学亲在了他嘴唇上，他还委屈地回来给我哭呢。” “啊……这个是他小四，我们回老家祭祖，他因为偷吃了贡品被他爸爸打屁股。这孩子从小就好吃，管也管不住……打了还不老实，下次照样偷吃。” “还有这个……这是他十一岁的时候，他和小桦一起看恐怖片，被吓得尿了裤子……唉，这件事我现在还能笑半天！” …… 许晟惊讶于自己的耐心，居然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苏糯的妈妈一边开心地翻着相册一边给他讲苏糯成长的过程。 苏妈妈相当爱自己的儿子，他能感觉出来，这种洋溢着的，几乎要满出来的自豪和愉悦，戳动了他心里的一根弦。 疼，苦，辛，酸。 还有满满的羡慕和…妒忌。 “不好意思呀，耽误你这么长时间。”郑如说，“我太激动了，没能控制住。” “没事。”许晟笑着说，“我能理解。” “真懂事的孩子。”郑如情不自禁地摸摸他的头发，“我还没问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许晟老实回答：“厨师。” “厨师！哎呀，难怪呢。”郑如笑着说，“难怪糯糯和你交朋友，他最喜欢厨师。他爸爸常说，除非以后他娶个厨师，不然以后就得活活饿死。” 哦……原来是喜欢厨师啊。许晟鼻子里哼了哼，他对每个厨师都那么动手动脚的？ “糯糯这孩子，性子大咧咧的，平时没有什么交际，看他交到新朋友了，我也挺开心的。”郑如说，“而且他的女朋友啊……” 许晟：“……女朋友？！” 郑如被他突然的大吼惊到了：“……对，女朋友，怎么了？” “不，没什么。”许晟努力收起自己阴沉的表情，“没什么。” 这胖子可能耐了啊，一见面就性骚扰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脚踩两只船？ “阿嚏——！”苏糯打了个大喷嚏，揉着鼻子问，“我今天怎么老打喷嚏啊？难道是感冒了。” “我可没见过感冒的人还能一口气吃五袋零食。”王悦一脸嫌弃，“自从被主编发现了没管你，你这是越来越嚣张了啊。” “嘿嘿。”苏糯笑了笑，“我今儿这不是高兴嘛。” 王悦：“许大厨答应你了？” “没。”苏糯说，“不过我觉得可能快了。” “哟。”王悦噼里啪啦地打了一行字，“加油哇少年，明天就是截止日期。马上就是排版定稿联系印刷社，也就是说，不管你追没追到那个厨子，你都要开始加班啦！” 苏糯一脸崩溃：“我没追那个厨子。” 王悦耸耸肩。 许晟这个人简直是他的灾星。午饭苏糯点了份外卖，吃了一口就觉得味道不对。他放下筷子，十分深沉地叹道：“最近的商家都怎么了？怎么能因为生意好就在味道上这么不上心呢？” 王悦凑过脑袋：“看着挺好吃的啊，你是不是吃腻了？” “怎么可能！我吃了二十七年鸡胗都还没吃腻！”苏糯嘟嘴，“可是我就是觉得没那么香了，以前也没觉得哇。……难道真的是吃多了会腻？” 王悦：“你这是中毒了吧？还是嘴又被养刁了？吃货不应该什么都觉得好吃么？” 苏糯两手托着下巴，嘟嘴：“啥都吃的那叫饭桶。” “你可不就是个饭桶么。”王悦也学他的样子撑着下巴，“不好吃你还接着吃？” 苏糯正经脸：“不能浪费粮食，这是吃货的基本准则。” 自己订的外卖，跪着也要吃完！ 把残局收拾完毕，苏糯拿起手机想肝会儿游戏，正巧看到母上大人发来一条消息。 母上大人：！！！！！！！！！！！！！ 苏糯：……麻麻你还好吗？ 母上大人：！！！！！！！！！！！！！ 苏糯：家里锅又炸了？ 母上大人：！！！！！！！！！！！！！ 苏糯：…… 苏糯：微信啥时候有自动回复了？ 母上大人：好好吃！ 苏糯：……什么好吃！ 母上大人：小晟晟做的饭！好好吃！ 苏糯：…… 你们才认识一天好吗怎么连小晟晟都叫上了！你生了我二十多年都没叫过我小糯糯好吗！虽然我也不想要你这么叫就是了！ 苏糯：他还没回去？ 母上大人：跪倒.jpg 母上大人：不，我不想要他回去！ 母上大人：我可以和他爸爸换个儿子吗？ 苏糯一脸冷漠：“……” 苏糯：您不爱我了。 苏糯：我爸没骗我，我果然是您从菜市场捡回来的。 母上大人：是的。 苏糯不敢置信地把他亲爱的妈妈给他发的消息看了好几遍，把手机递给王悦看：“二悦二悦你帮我看看，这是汉字吧？这是人说的话吧？我看着怎么这么心痛呢？” 王悦趴在办公桌上笑成了智障：“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嚯哈——” 最劲爆的还不是这一句，苏糯委屈唧唧地打算回复的时候，看见母上发来的新消息： 母上大人：儿砸！ 不要叫我儿砸我不是你儿砸！ 母上大人：你脚踏两只船？ 苏糯又仔仔细细地把这条消息看了几遍，重新递给王悦：“二悦二悦你再帮我看看，我妈发的这是中文吗我怎么看不懂？” 王悦：“脚踏两只船红红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嚯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糯：“……” 这个世界没爱了，真的。 母上大人：我太久没有关怀你的内心世界了。 母上大人：妈妈心里很愧疚，真的。 苏糯：您这是听谁说的…… 母上大人：这个不重要，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像以前一样封闭自己了，开始对女孩子感兴趣了，妈妈是很高兴的，但是你怎么能脚踏两只船！ 母上大人：谁教你的！老娘neng死他去！ 苏糯：可是我没有脚踏两只船啊！我没有！ 没有回复。 不会是许晟那个小婊砸在他老妈面前造的谣言吧？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干脆一个电话拨了回去。铃声响了很久，苏糯都要怀疑他老妈把他拉进黑名单了，那头终于接通了：“喂？” 是许晟的声音。他正要发作，没想到对方比他动作要快，声音也听不上多愉悦： “你有女朋友？” 第30章 暴食症〈七〉 “真好吃！”郑如感叹道，“长得也帅，性格也好，你父母有你这样的儿子肯定很骄傲吧？” 许晟的手停顿了一瞬，又恢复了舀汤的动作。“您尝尝这个。” “好喝！”郑如整个人都要化在这碗汤里面了，一边聊微信一边说，“哎呀我家糯糯就什么都不会，还那么爱吃……要是他女朋友也有这手艺就好了呀。” “……”许晟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了，“阿姨，您知道……苏糯现在在追求别的人吗？” 郑如：“是吗？” 许晟：“嗯。” 郑如：“你是说，他现在还在追别人？” 许晟：“……嗯。” 郑如：“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 “就……长得挺好看的，人挺好的。”许晟说，“做饭也挺好吃的。” 郑如一拍桌子：“这小兔崽子要造反！胆子这么大了？我去问问他！” 许晟突然有点后悔。不过话已经出口了，他也不能收回来，只好坐等苏妈妈的质问成果。 “小家伙还死不承认。”郑如听见外面门铃的声音，站起身来，“谁呀，我去看看。” 许晟扫了一眼桌上的手机，放下手中的调羹。 他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时间对面墙上挂着的电子钟。中午十二点，离他换班还有两小时。 那边郑如打开了门在和谁说着话，手机突然铃声大作。许晟往屏幕上瞅了瞅，来电提示是“糯糯”。 苏糯打来的电话。他听着玄关那边的对话，好像是在填什么表格，暂时没有结束的意思。 “谁打来的呀？”门口的郑如问。 许晟说：“是苏糯。” “那帮我接一下，我这儿很快就好。”郑如说，“你们先聊着。” 正如他意。他心里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积攒着一口莫名其妙的闷气，正好一吐为快。 所以他接起电话，毫不客气地问了一句： “你有女朋友？” “我又是从哪儿来的女朋友……”苏糯很崩溃，“你们说的都是中国话吗？你是不是在我妈面前造谣说我脚踏两只船呢许大厨？” “哼。”许晟冷笑，“这不是事实么？” 苏糯：“……” 为什么他身边的每一个人内心戏都很丰富的样子，这样交流起来真是心好累。 大家想简单一点不好吗？ “我真没女朋友。”苏糯无奈，“您看我像是找得到女朋友的人嘛？我这不满心满眼都是您嘛？” 许晟翘起二郎腿，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妈手机怎么在您手上呢？您这么日理万机的怎么还待我家那小破房子里头呢？”苏糯巴不得赶紧把心里话说出来：哎哟我家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赶紧有你吧您呐！ “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带回了你家，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许晟这会儿心里的不爽少了些，语气也和缓许多。 果然。苏糯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他就知道这人要倒打一耙。 “你妈妈看起来很喜欢我。”尽管苏糯看不见，许晟还是颇为得意地笑了笑，“她可舍不得让我走。” 那是因为我妈和我一样没出息啊。苏糯默默想，谁有吃的谁是爷，就这点看起来还像亲生的。 不！不不不等会儿！苏糯突然有了个不详的预感。 “那什么，我妈，我妈她不会给你看了——” “而且你妈妈还给我看了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两人的话音几乎是同时落下，苏糯那边一下子就炸了：“卧槽她真给你看了！” 要完要完要完！那些蠢样子给桑小桦看他都觉得羞耻更别说给许晟这种家伙看了！行不行啊他的亲妈！卖儿子卖的这么爽快！ 就算是菜市场捡来的好歹一桌吃了二十几的饭也该吃出感情来了吧？ 他突然不想说话了。丢人，多说一句他都觉得丢人。但就在这阵突然的沉默后，许晟说了两句话。一句意料之外，一句意料之中。 “昨天晚上谢谢你。”许晟清了清嗓子，“还有，关于专栏的事，我可以答应你。” ＊＊＊ “心情不错嘛。”王悦说。 苏糯一边哼着歌一边点头：“四哒。” “大厨那儿搞定了？” 苏糯朝她比了个v字：“四的！” “恭喜恭喜啊！”王悦说，“那你还去thallo吃吗今天？” “今天不去了。”苏糯摇头，“我得回家跟我妈说道说道，她现在说风就是雨，再不和她来个的talk我踩的船就能走出国际了。” 顺便要再重点警告一下，不要再拿他那些黑历史出来给人看了！真的跟不忍直视好吗！ 王悦撑着脑袋乐不可支。 苏糯抱着文件包坐在回家的地铁上。从他这儿刚好能看见车厢对面墙上挂着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上正放着thallo的宣传视频。 华丽的装潢，精美的餐具，优秀的服务人员，还有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他这才发现视频里有许晟出镜，不是特写，只有一个一秒的广角镜头。 许晟正在摆盘，镜头大概有点远，所以只能看出他的动作。他旁边站着一个帮厨，给他打下手。 下一个镜头就是他那天见过的经理，介绍thallo的其他优势。 许晟为什么会突然答应了呢？苏糯想，虽然他猜许晟迟早会答应，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都已经做好准备把版块换成备用的那个主题了。 嘛，不过答应了就是好事，他也要拿出干劲来好好干活了。 下一步是搞好关系……争取跟许晟混成可以蹭饭的关系。 许晟这个人他算是了解了，反正顺着他多说点奉承话准没错。 “我回来了。”他把包随手放在鞋柜上，俯下身子换鞋，“妈，我说您——” 厨房里传出来一阵香味。他吸了吸鼻子，马上忘了自己想要说啥，跟着香味进了厨房。 “好香啊，光闻见味道就饿了。” “今天小晟晟教我做的汤。”郑如低头看着手机，“然后是该加一小勺盐……” 苏糯“噫”了一声：“难怪我闻着觉得熟。这个汤我喝过的，有毒，喝了会上瘾。” 郑如笑着戳他脑袋：“狗鼻子。” “因为我天天喝嘛……前些日子。”苏糯捂着肚子，已经按捺不住体内的饕餮之力了，“我天天去许晟的餐厅，主菜的配汤一定要喝这个。” “你天天去？”郑如偏头看他，“这么好吃的地方，你居然不告诉我？” 苏糯：“……” 这个是重点吗母上大人？ 话说到这儿他终于想起来正事了，他强行正直脸：“妈，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郑如侧头看他，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苏糯莫名其妙：“怎么了？” “跟你开房那姑娘呢？她不是你女朋友？”郑如说，“你们后来不是也见过面？” 苏糯吓坏了：“我真没跟她开房，您儿子还是黄花大处男呢！” 郑如更嫌弃他了：“没出息。那你有在追的人这件事是真的？” 这件事可以确定是许晟说的了，苏糯无奈：“也不是……这是个误会……” “敢做不敢当。”郑如摇头叹气，“唉，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我的孩子。唉，果然还是想换个儿子呢。” 苏糯：“……” 真的好气哦我麻麻被人抢走了！ “今天没有人要那个固定的套餐啊。” 许晟拿出牛排的时候，身边的帮厨突然这么说道。 嗯？“固定套餐”在后厨里是苏糯的代名词，大家大概都知道有个顾客专门点许晟做的菜，每道菜都会要菜单上没有的那个汤。 包括昨天许晟请假的时候也是，被告知材料不足后苏糯才略带失望地换了个套餐。 今天苏糯没有来？为什么没有来？ 许晟看着手里待处理的牛排，突然觉得鼻尖上的血腥气有点重。 果然答应那个胖子答应得太早了？ 第31章 暴食症〈八〉 “您觉得谁对您的影响最大呢？” “这个，大概是因为我的母亲，她也是个非常优秀的营养师……我自己在法国闯荡的时候，经常会想念她做的饭，她对食物相当用心，尤其是在搭配上，一定要做到又好吃又好看。我从小就很崇拜她这一点，因为只有用心准备过的食物，才会让吃的人觉得幸福。” …… 苏糯听着录音笔里传出来的声音，脑子里很轻易就构想出来了许晟披着人皮像模像样地说这些话的样子。这人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放电，心疼这个记者，长得挺俊一小伙，这得被十万伏特攻击吧？ …… “……您对这种新理念有什么展望么？” “我不是第一个尝试这些的人，还有很多优秀的前辈也在努力着。怎么说呢，尽我所能吧，我想做出更多融合中西两种风格的美食，让大家品尝到更多的美味。” “这绝不是不伦不类。” 这句话像是特定说给谁听似的，字咬得特别重，有种坚持在里面。 这个人在工作上确实是又严谨又认真啊。作为食客，他确实能尝出来许晟在美食上的上心程度，确实是个好厨子来的，不愧是师承三星大厨的人。 “这也是您回到国内发展的原因么？” “是的。”录音里的许晟笑了，“其中之一吧。” 后面记者又追问了一些问题，许晟一一作答。听完了整个采访，苏糯关掉录音笔，打开刚接收的素材图片。全是许晟的特写，图片下面分别标注着“采访大图”，“介绍(1)”，“介绍(2)”等等。 他拿起桌上的台历翻了翻，一大串标红的数字映入眼帘。没时间了，他这两天得争分夺秒加班赶进度，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他和主编在。 还要去挑一篇美食评论……他有和一位美食评论人约稿，不过对方态度不明确，迟迟没有回复。 蒋歆好像有说过自己认识什么人来着，他打开微信找和蒋歆的聊天记录，看见母上大人给他分享了一张名片。 【母上大人向你推荐了benard】 苏糯：这谁啊？ 母上大人没回话，苏糯就自己点开名片看。看头像就看出来是谁了，那张脸实在是眼熟得很。有微信不加白不加，他果断把许晟添加到通讯录。 母上大人回复了：你和小晟怎么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呀。 苏糯：“……” 他有我的名片好吗！他只是死傲娇不加一定要我去求他要而已好吗！摊上这种两面派的家伙真的心很累好嘛！这种人要不是做饭好吃早被怼死了！ 他懒得解释，继续去聊天记录里找蒋歆给他说过的那个人。找到一半手机又震了震，这应该是好友申请被许晟同意了。 找到了。蒋歆只说了那个人的名字，没有说具体的信息。他又去看许晟给他发了什么，点开聊天界面只看见一句系统提示的“你们已经是好友了”。 苏糯又进他的朋友圈转了转，最新的一条动态是“我回来了”，配图是他站在首都机场的一张自拍。 他朋友圈里没什么东西，仅有的几条全是晒自己做了什么吃的。苏糯一张张地点开看，觉得自己特别饿。嘴里的零食都没什么味道了。 好想吃肾虚做的饭……苏糯趴在键盘上滚来滚去，好饿好饿好饿！ 还是好好工作吧，工作工作！苏糯拍拍脸，右手继续工作左手抓了最后一袋乐事拆开，委屈唧唧地往嘴里塞。 都怪那只死傲娇，耽误他这么久时间，害他现在这么赶。 他要是饿瘦了可怎么办！ 主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突然道：“挺厉害啊，你这个。” 苏糯一口薯片噎在嗓子眼里。 “咳咳咳……” 主编给他递了瓶水，他接过来喝了几口。“呼，谢谢老大。”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能吃一片吗？” 苏糯：“……能。” 主编拿了一块放嘴里。“行，我先走了，你加油。” 走之前她又回头指着苏糯：“把掉的屑都打扫了才能走。” 苏糯朝她敬了个礼：“放心吧您呐！” 主编也走了，苏糯瘪着嘴敲了半个多小时的键盘，发现四周太安静了，只有他的声音。他打量了一圈办公室，所有的位子都空荡荡的。他太久没加过班，突然这么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待着还挺吓人，一时间看过的恐怖片情节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个遍。 好可怕……这个时候有个人陪他聊个天语个音什么的也好哇。 他去戳桑小桦，桑小桦跟他说自家男神做的饭好好吃。嘁，那是他没吃过肾虚做的饭！桑小桦给他发了一张图，热腾腾的三菜一汤。 他果断换了个聊天对象。蒋歆听说他还在加班，丧心病狂地大笑：苍天饶过谁！饶过谁！ 然后发了一串美食，几十张图片不带重样的。 他只好去亲妈那儿寻求安慰，他亲妈给他一张张地晒她和闺蜜吃自助的照片。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翻了翻通讯录，他发现自己的朋友确实少的可怜，到了关键时候，能说话的那几个都在跟他秀吃的。 他又从后往回翻，看到最前头新添加的【benard】。 肾虚这会儿是在厨房吧？不行不能想厨房，特么更想吃饭了。 “放首歌吧。”他自言自语，“放首嗨一点儿的。” 他还在纠结dygaga的歌还是放bigbang的，手机震了一下，是benard发来一段视频。 黑色的热可可汁倒进装着拼成球状巧克力的盘子里，遇热的巧克力块渐渐地往外散开，花苞儿似的，一点点绽放，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馥郁的甜香味。 苏糯：“……” 今天这些人是串通好了来和他对着干吗？这是谋杀好吗？ 他给许晟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对方很快接通了，语调轻快，还吹了个口哨：“喂？” “您够闲的呀许大厨，还有空给我发这个。” “还好，我刚下班。”许晟说，“刚做完今天的最后一份甜点。听阿姨说你在加班没空吃饭，给你一点安慰。” 为什么这个人和他亲妈的关系会变得这么好啊。苏糯的内心十分日狗，他手机往旁边一搁：“你管这叫安慰？” 许晟在那边低声笑了起来，他听见苏糯这边的键盘声，问道：“你还没吃晚饭？” “是啊。”提到这个苏糯就没好气，为什么这个人还能一脸自来熟地跟他笑？他们是阶级敌人来的好吗？“加班呢。” “所以，你昨天没来thallo也是因为加班？” 并不是。不过为了唤起这个人可以忽略不计的良知和愧疚感，他还是答道：“对哇。” “为什么要加班？” 这还用问为什么？不都是因为你要玩儿傲娇小公举的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也不会和你嘿嘿嘿的游戏嘛？ 许晟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是白问，又笑了一声：“真可怜。” 苏糯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决定开始敲诈勒索。 “你要是早点儿答应我也没这么多事。”他抱怨道，“马上就是月底了，下个月月初出刊，来不及约稿了，还得我自己写，杂志要提前五个工作日交给印刷厂，我现在在审核你的采访稿……你的话太多了，需要删减一些。” “这个随意。”许晟说，“反正也就是些场面话。” 许晟那边一直嘈杂的声音突然不见了。他应该是走到了从后门出去的那条巷子里，脚步声踩出一片空旷的安静。 苏糯一边按键一边抱怨：“麻烦死了，还没什么吃的，完全没有安全感。” “……哦？”许晟说，“所以呢，你这是在撒娇么？” 虽然苏糯经常撒娇卖萌装嫩，但是“撒娇”这两个字从许晟嘴里出来，还是把他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会儿突然意识到，许晟其实是个基佬，并且这个基佬还以为自己现在正在追求他。这件事 他是不是得给肾虚同志解释清楚？他其实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就想跟他做对愉快的好饭友。 虽然看起来好像不太容易解释，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性骚扰确实没什么人会一见面就直袭击下半身。 而且就算解释了……以肾虚的自恋程度，以及内心活动的丰富程度，大概会以为这是他追求未果退而求其次。 后面这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苏糯放弃了挣扎，干脆将错就错破罐子破摔：“是哇，撒娇有用咩？” 许晟笑道：“这个要分情况，还要分长相和体型。撒娇这种事情还是那种只有你二分之一的体重的美少年来做比较合适。” 苏糯没忍住比了个中指。 去你大爷的死颜狗，外貌协会也就算了，胖子招你惹你了？ 这人这么不会说话怎么活到现在的？ 第32章 暴食症〈九〉 许晟一直陪苏糯语音到加班结束。他关掉办公室的灯，整个楼层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层中回荡着，一点点小动作声音都被放大了好几倍，充斥着整只耳朵。 “我要进电梯了。”苏糯说，“要坐十层。” 许晟的声音带着调侃：“你害怕？” “并不。”事实上他怕得腿都在抖，哪儿也不敢站，总觉得自己身后会有人。 “听说一个人坐电梯的时候，如果在你没有选中的楼层停下了——” 苏糯果断挂断了语音通话。这人什么毛病！别人怕什么他说什么！能不能好好聊天！ 挂完他又有点后悔，刚刚许晟说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转，后背直往上窜凉气……更害怕了！ 被挂断以后许晟就没再打过来，取而代之的，他在微信上发了条语音：“胆小鬼。” 苏糯委屈，胆小怎么了！还不让人怕鬼了啊！ 好在电梯降的速度快，他逃也似的跑出电梯，都不敢回头看一眼，一直跑到楼下值班大厅的大吊灯下才停脚。 值班的保安笑着给他打招呼：“加班啊。” “对，对啊。”苏糯有点儿喘。他这体质真不行，这就么两步就把他跑累了，这可怎么得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他把这事儿给王悦一说，王悦笑道：“你们关系怎么突然变这么好了？” “有吗？”苏糯说，“我还是觉得他很恶劣，要不是看在他做饭好吃的份上，我能想出一百种方法怼死他。” “我是说他对你的态度。”王悦说，“突然转变了……就是原本他不是一直端着么，现在突然和你亲近了。” 苏糯一阵恶寒：“你不要告诉我他这是看上我了。” “不可能啦哈哈哈！”王悦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嘲讽，“那种现充帅哥，肯定相当受女孩子欢迎的！再说了，你们都是男人……” 她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绝对了，马上改口：“就算他喜欢男人也不会喜欢你的，不是说gay对审美的要求很高么？” 苏糯：“你前几天还夸我长得像马天宇……” “我说的是你要是瘦下来肯定像马天宇。”王悦说，“怎么听着你挺希望他喜欢你的呢？你不是真被他掰弯了吧？” 苏糯脊梁骨上又呲呲冒凉气：“并不。” “我就算变基佬也不喜欢那样的。我哪天要是看上了他啊……”苏糯说，“我裸着给你跳一段极乐净土。” 苏糯开着他的小smart遛弯似地回家的时候，许晟正拿着瓶啤酒坐在小公园里玩手机游戏。 捉弄完苏糯以后他就没事干了，很无聊，也不想回住所，工作了一天非常疲倦也不想在街上瞎溜达，只好就近找了个公园坐着玩贪吃蛇。 没想到他坐的这个地方不太好，就这么一会儿已经有三个人过来搭讪了。前面两个还委婉一点，最后这个特别直接，看着他的一双都放光：“多少钱一晚上？” 原来是同志幽会的地点……还真有这东西存在，他一直以为这是个夸张的说法。 这个人是把他当成那种出来卖的了。他这个气质这个颜值居然能有被当成moneyboy的一天，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大概是刚参加什么酒席回来，身上还有酒气。三十来岁中等身材，脸长得相当一般，还没小胖子好看。最让他觉得膈应的是这个人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已经结婚了，但是还在外面胡搞。 于是许晟顶着那对发光的眼睛默默地坐去旁边那个椅子，继续玩贪吃蛇。 那人不死心，追着他坐下来：“不去玩玩吗？你的条件很好，我很喜欢。” 许晟本想不理他，但这人的厚颜无耻超出了他的想象，已经开始把手摸他大腿上了。他“啧”了一声，抬起自己的手腕给这人看：“认识这个吗？” 搭讪男一眼认出来这是块名表，脸上露出来了然的笑容：“劳力士，我也喜欢，你这个是老款式了，我还可以——” 许晟把手表摘下来递出去：“送你了，滚。” “嘿！你这人，给脸不要脸！”他抓起许晟的衣领，“得意什么不就是个出来卖的！” “哎哎，放开。”许晟嫌恶地扯他的手，架不住那人喝了酒力气还挺大，蛮劲儿都使在了手上。许晟几次扯不开，又不想和这个人多做纠缠，厉声道：“再不放手我就揍人了啊！” 那人抢先一拳揍了上来。 许晟：“……” 他果然是在国外待久了，都忘了在把人揍老实之前是讲不通道理的。 晚上十点。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苏糯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夏天的晚上还是很热，一点儿风都没有，空气是死的，热得人心里发干。 他回头看了一眼，许晟默不作声跟在他后面，蔫儿吧唧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大型犬。 “你不开心什么呀。”苏糯说，“我才不开心呢，吃饭吃一半被喊来派出所领人，吓我一跳。” 许晟抬手碰自己嘴角上贴的纱布，想说话但是一张嘴就扯的豁口疼，干脆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你手机给我。”苏糯说。 许晟用“哦豁终于要开始追问我的联系方式了吗”的眼神看他。苏糯自力更生抢过他手机：“省得你下次有事又微信上给我说，害我以为你逗我玩呢。” 许晟耸耸肩。 “除了脸还有哪儿伤了么？”苏糯问。可不要耽误做菜啊……他明天还想吃呢。 “没有。”短音节的说起来还没那么困难，许晟这会儿看着小胖子心里特别舒服，特意抬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 苏糯冷漠地把手机递给他：“看不懂，还是你记着我号码算了。……用不用我给你叫辆车回去？” “我不想回去。”许晟忍着嘴疼说，“今天不想。” 事儿真多。苏糯一摊手：“那怎么着，你要委屈一下自己再跟我回我家去么？” “会打扰到阿姨吗？”许晟问。 “不会。她老妖精似的，天天睡的比我晚。”苏糯说，“我要是把你带回去她没准儿还挺高兴的呢。” “你也，挺高兴的吧。”许晟说，“别找借口。” 苏糯：“……” 他怎么特别想给这人补一拳呢。 “对，我也挺高兴的。”苏糯觉得自己是时候要债了，“为了过来救你我连晚饭都没吃完，你得给我做顿夜宵补偿一下吧？” 许晟坐进smart，苏糯提醒他：“客官，安全带。” “……五脏俱全啊。”许晟把安全带系好，“好了。” “你今天为的什么和那个人打起来？”苏糯说，“就因为他摔坏了你手表？” 许晟摇头：“不，因为他，性骚扰我。” 苏糯：“……” 他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许晟也不想解释具体的，被人当成moneyboy搭讪总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他也不想说给苏糯听。“总之，那人不是好鸟，人品很差。” 苏糯也没继续问他这个，他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啊，你今天干嘛要找我来？找你的同事什么的不是更方便么？你也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吧？” 许晟捂着嘴，他原本是想笑的，但是一笑就疼。 “因为，你好使唤。” 苏糯可算被气到了：“我能把你扔下车吗？” “不能。”许晟靠着座位闭上眼，隔绝了苏糯的所有白眼。 为什么要找苏糯？许晟自己对这个问题也很迷茫。在警察问他谁能保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去的居然就是苏糯。而苏糯也确实一边抱怨着一边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苏糯其实相当地在意他吧？许晟想。一个吃货专门为了他连吃都顾不上了呢。 仔细想想，其实这小胖子也不差，性格好，脸也耐看，还特别喜欢他做的东西，而且能吃得一脸幸福。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一起过的话，小胖子是个不错的选择。 肥胖可以通过锻炼和均衡饮食减下来，苏糯的脸如果再瘦一点应该也会更好看一些。 啧。他在想什么呢。许晟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应该是脑子被揍得不正常了。 第33章 暴食症〈十〉 “等等，停一下车。” 苏糯依言在路边找了个点停下了。“怎么了？” “我去给，阿姨买个礼物。” “没事儿，还买什么礼物啊。”苏糯说，“我妈不讲究这个。” “礼数问题。”许晟推门跨了出去。他长胳膊长腿的，走到外面的时候有种解放的感觉。苏糯也跟着解开安全带钻了出去，这会儿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想去哪儿买礼物。 许晟倒是心里有了目标，他腿长走的快，愣是赶上了一家刚要拉卷闸门打烊的花店。苏糯费老大劲才跟上他，瞅着他拿着一盆橘黄色的花结账：“这什么花儿？” “非洲菊。”许晟的手指抚过花瓣，“这个好养。” 苏糯从他手里接过花，低头看着三个肥嘟嘟的小圆团，还有露水窝在花蕊里，亮晶晶的，特别可爱，肯定招女性喜欢。 看看，这就是道行。果然现充帅哥和普通人的境界都不一样。 郑如正哼着小曲儿在拖地呢，看见开门要进来的苏糯，笑着说：“你先别进来，我刚把拖鞋都涮了涮，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还湿着呢。……小晟没事儿吧？” “没事。”许晟的声音在苏糯后面响起，“您别担心。” “小晟也过来了？”郑如数落苏糯，“你这孩子也不和我说一声。” 苏糯耸耸肩。 他侧身让许晟进屋来，俩人在门口直愣愣地站着，看起来特别傻。郑如拖完地给他们拿了拖鞋过来，许晟把自己手中的花盆送给她：“晚上好。” “啊，谢谢，这么客气啊，这小花儿真可爱！”郑如开心地拿在手上端详，“这是非洲菊嘛？我前几天想过要买几盆放在家里，今儿你就带了一盆过来。” “您喜欢就好。” 郑如抬头看见他脸上的伤，惊讶道：“哎呀，你今儿晚上到底是碰上什么人了？打架了这是？别的地儿伤着没有？” 果然是母子俩，问的问题都是一模一样的。许晟笑道：“没事，小山（伤）。” “说话都说不利索了。”郑如拍拍他胳膊，“没事就好，坐着休息会儿吧。” 苏糯倒了两杯蜂蜜水过来，给了许晟一杯。许晟拿在手上没喝。 “我还饿着呢。”苏糯说，“能给做点好吃的嘛。” 大活人就在这儿，他根本等不到明天再去thallo，反正许晟又没断胳膊缺腿儿的，做个饭算什么。 郑如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瞎使唤谁呢！不懂事！没看见小晟受伤了？” “嗷，疼！”苏糯捂住脑袋，“到底谁是您亲儿子啊。” 郑如从茶几抽屉里取出围裙，一边系一边往厨房走：“你是我亲儿子，可没见你像小晟这么懂事。” “没关系，我来吧。”许晟站起来跟在郑如后面，“本来就是，苏糯帮我，帮我的忙……” “算了，你说话这么费劲，别说了。”郑如笑着说，“我去给他把饭热一下就好，你歇着吧。” 许晟仍然跟着他进了厨房。看他这么积极，郑如也不好班门弄斧，就在旁边看着他鼓捣。苏糯一个人待在客厅里无聊，抛下正放着无聊的综艺节目的电视也去厨房门口守着。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许晟做饭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职业都能够成为艺术，其中的佼佼者更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其实吧，主要还是看脸。 许晟是有自我意识过剩的资本打的，他的侧脸比他的正脸更耐看，每一根线条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过的，顺着脖子往下看，还能发现这小哥身材特别好，隔着一层布料也能感觉到身体里蛰伏的力量。一个厨子身材这么好干什么？吃胖点不是更有说服力么。 他在煲苏糯最喜欢的汤，这个花的时间比较久，要小火煲上四十五分钟。冰箱里还有上次郑如煮汤的材料，所以准备的时间也节省了不少。修长的手指在各种器皿间跳动的时候，苏糯的眼睛都要乱了。他一边操作者步骤，一边跟郑如说着这些步骤需要注意到的细节，稍微有差错味道都会不一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非常温柔，也很耐心，哪怕说话不方便，也还是一个个地回答郑如的问题。 如果他是女人的话说不定其实相当居家呢。苏糯想，可惜了，这个人要是女的，是自恋狂他也不介意啊。 他和桑小桦的审美一致，相当的喜欢家居型呢。 “别傻站着。”郑如走过来叩他脑门，“去给小晟收拾床。” “啊？他睡床？”苏糯摸着额头，“那我睡哪儿？又让我睡沙发？我不要。” 郑如：“你也可以睡床。” 苏糯：“……两个大爷们儿。” “就是啊，两个大爷们儿你怕什么。”郑如往他嘴里塞了个吐司边，“小晟吃你还怕脂肪塞牙呢，快去收拾收拾你猪窝。” 苏糯一脸委屈地叼着吐司边去了卧室。 “没天理了。”他一边叠衣服一边跟桑小桦语音，“我不想睡沙发，睡不舒服。怎么我做好事把自己睡觉的地儿给做没了？你见过这样的嘛？” “其实对于你们直男来说，睡一张床也没什么……虽然也有点儿怪。”桑小桦说，“不过只有一晚上，忍忍就过去了，又不会少块肉。” 苏糯：“问题是，他不是直男啊！” “啊。”桑小桦说，“啊？” “啊什么啊。”苏糯说，“不行我得跟我妈说，肾虚这个人是个死基佬来的，天天觉得别人在对他耍流氓。” 桑小桦笑了：“阿姨不会信的啦。” “要不我去找你去，你收留我。”苏糯心里都打定主意了，外面郑如喊他：“糯糯，出来吃你的夜宵！” “好嘞！”苏糯从床上一蹦而起，“我马上来。” 桑小桦问：“那你还来投奔我嘛？” “回头再说吧。”苏糯的肚子叽里咕噜的想，“等我吃完东西的。我挂了哈，回聊！” “哎——挂了。”桑小桦自言自语，“行不行啊苏糯这人，一见吃的什么都忘了。” 又是一顿美满的夜宵。餍足后的苏糯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和刚洗完澡出来的许晟来了个对视。 “你怎么穿着我睡衣。”苏糯问。 “阿姨，给我找的，说是你刚新买的，才穿了一次。” 看见苏糯一脸嫌弃，他有点不满。“这可是，你占便宜！” 本来是中气十足的一句话，被他这么一停顿反而有点儿可爱。苏糯“噗”地笑了出来，“你这人真有意思。” 这会儿郑如不在他俩旁边，许晟就恢复了本性，扬着脸问；“上次你是不是也和我数（睡）一张床来着？” “并不。”苏糯说，“你想多了。” 许晟：“那你上次数（睡）的哪儿？” “沙发。”苏糯弹起来往房间冲，扒着门板对许晟说，“男男授受不亲啊许大厨，这次你睡这儿，床是我的。你可千万别来爬我床，万一我要是兽性大发对你做了什么就不太好了不是？” 许晟长腿一伸，在他关门之前把脚夹在门缝中间。 “那就来。” “哈？”苏糯问，“你说啥？” “兽性大发么不是。”许晟一把推开门，把苏糯震得退了几步，紧跟着他整个人都朝着苏糯压了过来。“你来试试。” 第34章 暴食症〈十一〉 “那就来试试。” 许晟低沉的嗓音在拂过苏糯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脏砰砰作响，他的腿在发抖——感觉自己刚刚经历了十万伏特的电击。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许晟鼻子里哼了一声，“想的美。” 苏糯一脸懵逼地看着许晟收回手，跟只高傲的小公鸡似的，自个儿慢悠悠地翘着尾巴，占了苏糯的床，窝出了一个特别舒服的姿势。 苏糯：“……” 嘿这人什么毛病！乱放电就算了霸占别人的床他还有理了！ 他干脆也一屁股坐上床，和许晟对视着。“看什么看？” “你还没洗澡。”许晟戳他的肚子，“你走开，你熏着被子了。” 苏糯：“……” 许晟见他没什么反应，开始动手捏他腰上的肉。苏糯都被人捏习惯了，也没什么痒痒肉，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板着脸打开了许晟的手：“许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捏腰上的肉玩儿是胖子的自娱方式！并不欢迎瘦子参与！ 许晟颇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其实摸起来软软的还挺舒服的……话说回来，这小子刚刚说什么？ 一个劲凑过来要和他睡一张床，事到如今还跟他说要放尊重点呢。 苏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许晟正斜躺着，空了一大半的床位。他似乎是嫌热，没有穿上衣，裸着身子呼呼大睡，下半身就围着一层薄被的一角。 “有这么热也不知道开空调啊。”苏糯小声嘀咕，“你不是挺会享受的么。” 许晟看起来真是睡死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打着微微的鼾声。 苏糯把室内温度调到24°，又掀起许晟身上的被子，发现这人只穿了一条内裤。 “……” 一边说着让别人不要对他耍流氓，一边裸着在别人床上睡觉，这心得有多大啊哥。这是生怕别人不对他干点儿什么吧？ 苏糯的床不大，两个男人躺在上面还有点显小。苏糯一偏头就能看到许晟健美的上身，好看的肌肉形状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着，有种不可名状的吸引力。 别说，这种*真的挺容易引人犯罪的。虽然苏糯没有犯罪的*，但是他很嫉妒。他活了二十多年就没拥有过肌肉这种事物，看着别人身材好他又觉得羡慕。好几次他连减肥计划都写好了，就等着哪天投入实践，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人家休息的时候他在吃东西，人家吃东西的时候他也在吃东西，人家健身的时候他还在吃东西。 此人不胖天理难容。 苏糯翻了身，面对着黑漆漆的壁柜。没一会儿他又无法抑制地想起来了以前看的恐怖片，衣柜里藏着的……他默默地把睡姿调成了仰面向上，脊背都是绷直的。这可怎么睡，完全睡不着啊！ “真是……没办法了。”苏糯叹了一声，“还是去睡沙发吧。” 他正要翻身下床，冷不防从身后伸出来一只胳膊，把他抱了个严严实实。 苏糯陷入了一个世界性难题：推开，或者不推开。推开很可能把许晟吵醒，这货醒了以后看见俩人的姿势肯定又会说自己占他便宜；不推开他又要捱着被裸.体美男贴身拥抱的煎熬，那这一晚上他是真甭睡觉光瞪着天花板数绵羊就行了。 他试着伸手去掰许晟的胳膊，发现这家伙用的劲儿还挺大，完全把他当成抱枕用，他肚子上的一圈肉都被压没了。 “呼——”掰了两回苏糯选择放弃，他闭上眼，极力忽略总扫在他耳朵边儿上的呼吸声。“遭这一回罪，您可别指望我再犯蠢带人回来跟我抢床睡。” 也不知道过了太久，也许是听习惯了许晟呼吸的频率，他身上的浮躁慢慢沉淀下来，渐渐进了梦乡。 许晟做了一个特别柔软的梦。梦里他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他一个人追着一只特别漂亮的花蝴蝶跑，跑着跑着就掉进了全是一片软绵绵的世界里。 他趴在软和的地面上，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大地心跳是同步的，温柔的风像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拂过他的脸颊，柔和的阳光照拂在他的身躯上，仿佛还能闻到浅浅的香味，温暖又令人心安。 真是一个好梦呐。 晨曦并不能透过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打在熟睡的人儿脸上，唤醒苏糯的也不是他一贯用着的那个闹铃，而是一个不可描述的……苏糯迷迷糊糊的脑子花了整整三分钟才想明白那是什么。 他一下子就弹了起来。胖子的灵活性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失去了抱枕的许晟皱着眉翻了个身，仰面呈大字型继续睡，正好暴露了胯.下不可描述的一柱擎天。 日了狗的这玩意儿大早上玩儿升旗！ 吓死了。苏糯捂着脸叹气，和许晟走近了以后他都变得gay里gay气的，成天瞎想什么呢。 他去床头柜上摸手机，看时间还早，抬脚踹在许晟身上：“哎，起床。” 许晟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搭理他。 “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扯别人的头发叫人起床！”半个小时后，许晟一脸幽怨站在盥洗台前，一边挤牙膏一边抱怨，怨气太重连话都说利索了，“凌晨七点就起床，你是老爷爷吗？” “‘凌晨’七点，您用的哪国的计时方式？” 许晟保持着一张怨妇脸刷牙。 郑如顶着一脑袋乱发过来上厕所，看着争一瓶洗面奶的两个人：“……小晟也起这么早啊。” 许晟秒答：“是的，早睡早起身体好。” 苏糯非常不给面子地嘲笑出声。 郑如在厨房做她擅长的粥，两个小辈则一起在餐桌上等待早餐。苏糯坐在许晟的对面，低头刷着手机上的新闻。 许晟看着餐厅墙上挂着的婚纱照发呆。这是第二次来苏糯家，但是除了墙壁上几张补拍的婚纱照，他还没见过苏糯的爸爸本人。他想问苏糯关于他爸爸的事情，开口时又觉得有点唐突。 苏糯随手从睡衣兜里拿出一个不二家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许晟：“……” 这家伙是不是哪儿哪儿都藏着吃的？ 见许晟盯着他看，苏糯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燕麦巧克力：“你饿了？” 许晟：“……” 这家伙到底在睡衣里放了多少吃的！睡觉难道不觉得硌得慌吗！ 他从苏糯手上接过燕麦巧克力，甜味溢满口腔的时候，他心里涌起一股子奇怪的感觉。 客厅里渐渐明亮起来的晨光，阳台上偶尔逗留的小鸟儿，还有那株含露的呆头呆脑的小非洲菊，房间里暖色调的壁纸，厨房传来的米粥的香味，还有妈妈系着围裙的背影。 这儿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完美得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幸福，几乎要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 他打开手机，登录自己的ins，看见一大堆人的留言。 eros：iversaire!(生日快乐！) 消息的发送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 第35章 暴食症〈十二〉 “salut！”屏幕对面的男人朝这边比了个大大的飞吻，“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接受我的视频邀请呢！我亲爱的朋友，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许晟开了瓶红酒。“一般。” “多么冷漠又无趣的回答。”男人两只手抬起来比了个兔子耳朵的动作，“那么，你的新事业呢？” 许晟晃动着杯中红色的酒液，爱理不理的：“非常好。” 男人吹了个口哨。 “你似乎忘记了。”许晟说，“三个月前，我们大吵了一架，并且发誓不会再和对方联系。你可是对着你的主发过誓的，你那位让你爱的如痴如狂的主呢？” “啊，你还记得那件事。非常抱歉，我亲爱的，我那时候说了很过分的话。”名叫尼诺的男人说道，“你就不可以再大度一点么？” 许晟懒得跟他拐弯抹角：“说你的重点。” “多么敏锐的男人。”尼诺朝他眨了眨眼睛，“确实是一个好消息，不过目前没有告诉你的打算，这是一个——惊喜。” “……”许晟把酒杯搁在桌上，“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不要过来找我，我是不会欢迎你的。” 尼诺：“为什么？我觉得我们是最合适的搭档，你离开以后我变得相当寂寞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许晟说，“我们的理念不合。我已经脱胎换骨了，我现在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尼诺还想说些什么，被许晟抢了话头：“兰波先生，人总是要做出一些新尝试的，你不应该去干扰别人的未来。” 谁也不能。 “说过黑松露不够了，谁还接了三份松露乌鸡汤？”许晟随口吩咐后面的帮厨，“去问问前面能不能临时换成香菇。” 帮厨答应了一声。 这会儿是用餐高峰，也是后厨最忙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分工明确的工蚁，机器似的做着自己的工作。菜刀切在砧板上的声音，搅拌器打磨的声音，刷餐盘的声音，还有来来往往的吆喝声。 许晟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上大半天。 厨师远不像外面所想的那样幸福美好，任何美妙的事物在成为工作后都会变得单一枯燥，一道菜做上十遍八遍的总会审美疲劳。 所以许晟总是想尽办法做出花样来，这也算是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固定套餐今天来了。”过来交订单的服务生说，“还带着个姑娘。” “哈——”许晟放下手里的塑形刀，“什么姑娘？” “特别可爱的女孩儿，大眼睛瓜子脸，穿的跟小仙女儿似的。”服务生说，“两个顾客说可以换成香菇，另外一个说要换成西兰花奶油浓汤。” 许晟看着他。 服务生被他盯得发毛：“西兰花也没有了？” “不。”许晟低头，手里的尖刀寒光一闪，“非常够。” “我没要这份汤啊……”苏糯不解地看着上来的主菜配汤，“是不是弄错了？” “这个就是您平常要的套餐，先生。”服务生说，“以前的配汤是许大厨的特色菜单，是实验性质的，这个洋葱汤才是套餐标配。” 苏糯：“……” 好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这碗汤里看到了奇怪的怒气，苏糯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辛苦了。” “说不定里面放了很多醋。”坐在对面的蒋歆笑道，她断断续续的也从苏糯这儿得到了不少信息，“许大厨是不是在闹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苏糯喝了一口汤，脸上的表情就这样僵住了：“……” “怎么了？”蒋歆问，“他真全放了醋？” “不。”苏糯说，“但是……洋葱汤里为什么要放韭菜？许晟的新创意是黑暗料理么？” 这还不止，苏糯的抹茶小蛋糕上来的时候，切开里面有三四种颜色，也不知道是放了什么夹层，花花绿绿的十分像妖艳贱货。 苏糯托起盘子给蒋歆看：“你说这是啥意思？” “噗。”蒋歆哈哈大笑，“这是想说你花心吗！” 苏糯简直比窦娥还冤：“我怎么就花心了！” 蒋歆保持着一个迷之微笑。 “没救了这人。”苏糯说，“我可是刚从印刷的死亡线上挣扎过来，马不停蹄往这儿赶就为了给他送人气。丫就这么报答我。” “《百味》月刊马上就要出来了啊！” “对。”苏糯说，“这不是月底了么，下周三出刊，我这儿还有一本较印的。”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封面上的模特是记者部的部花，美人配美食，绝对下饭的良心杂志。 蒋歆接过杂志，目光在封面的标题上逡巡，她指着黄字加粗的名字惊讶道：“许为舟也被你们采访到了？” 苏糯提起这个就有些得意：“是啊，费老大劲了。” “真棒。”蒋歆又指着另一边的名字，“两个嘉宾都姓许，做的也都是一流料理，绝了。” 她从目录找到两个人对应的页数，仔细观摩起里面的拜访内容来。 “这两个人看起来好像父子俩，长得有点儿像，还是一个姓……话说回来，为什么封面不用许晟的照片？那样肯定更吸引注意力的。” 苏糯：“这是主编决定的，大概是觉得影响不太好。” 毕竟许老的名声也摆在那儿呢，单独选谁做封面都不好，所以干脆都不用。 “这样啊。”蒋歆遗憾道，“不过有里面的专访就够了，简直帅到爆炸！尤其是这张！看起来好暖男，这是在许大厨家拍的么？” 苏糯看着她指的那页，心里莫名涌上了自豪感：“啊，那是我拍的。” 是许晟在他家厨房做汤的时候拍的，他觉得那一瞬间的许晟确实充满了魅力，不抓拍下来就太可惜了。没想到这张照片会被主编选中……仔细一看真是拍的很好看呢哼唧！ 他和蒋歆许久没见面，可聊的东西很多，吃的时间也就久了些。 蒋歆还是那种直来直去的女汉子个性，吃完饭说什么也不让他送。 “得了吧，第一次见面让你送那还是客套，现在还送什么呀，你工作一天也怪累的。”蒋歆自己拿着包，“再说了，你也没开车啊，还得自己再搭地铁回来，多麻烦。” 苏糯被说服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回家，给她叫了一辆车。 司机是个面善的大姐，蒋歆笑着说：“糯糯，你这么贴心我都要给你发好人卡了。” “你放心大胆的发。”苏糯说，“我这人收好人卡不嫌多。” 蒋歆笑着坐进车里，朝他比了个飞吻：“好人再见～” 苏糯也笑着跟他挥手：“再——” 他肩膀上圈上来一条手臂，身后的男声说道：“哟。” 苏糯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他和许晟在围着什刹海转圈儿。这儿酒吧多，红红绿绿的灯光倒映在湖里，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 也许是因为又是月底又是周末，现在在外游荡的人还很多。都是些年轻的青年男女，三三两两的出入着酒吧。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酒吧里正有一支乐队唱着重金属摇滚，曲子很耳熟，但是苏糯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许晟跟着调子哼起歌来，声音懒懒的，怪好听。 就当消食了，这食消的路可真远。苏糯走在许晟的身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这个人其实很孤独，而且他很害怕脱离人群。可是哪怕他把自己塞进拥挤的人潮里，内心的孤独仍然无法避免。 真是一个矛盾又复杂的人。 “今天那个女生是谁？”许晟突然问。 “女生？”苏糯说，“你说蔣歆啊。” 许晟没吱声，他递给苏糯一个目光，那意思很明确：你说呢？ “我说，你不会是吃醋了吧。”苏糯突然笑了起来，“以为我和她约会呢？” “吃醋不至于。”许晟说，“就是觉得不爽，我的追求者同时也把别人当做目标，这个换谁都会不爽。” 关于追求者这个问题，苏糯自我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行为痴汉，什么蹲点啊套近乎啊砸锅卖铁的过来吃西餐啊，就算不是在追许晟也绝对算是个狂热粉丝。 总让许晟这么误会下去不是办法，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说我就看中你的做的吃的并不是看中你的人？以许晟的脑回路大概会回答：那不还是看上我嘛。 “你嘴上的伤好了？”苏糯转移话题，“挺快嘛。” “差不多了。”许晟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嘴，“前两天不容易结痂，总扯开，现在都一周了。” “唔。”苏糯应着，他不知道怎么接话，再说什么关心的话显得太假，问完人家的伤就没话了好像也说不过去。 好在许晟主动谈开了：“你这些日子都在加班？杂志什么时候出来。” “哦，对。”苏糯想了起来，拿出一本杂志来，“差点给忘了，喏，这是样刊，今天刚拿到的。” 许晟没接。“先放你那儿吧。” 苏糯：“哦……”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儿，苏糯觉得再这么转下去什刹海都快被他们给转烦了，前头的许晟终于开了口。“嗯。那个，我今天还能去你家做客么？” 这个点去做客必须是会留宿的节奏。 苏糯：“好啊，如果你睡沙发的话。” 许晟：“……” 苏糯万万没有想到，许晟去他家睡觉的信念是如此坚定，居然打算自己去买一张折叠床。 他有点儿哭笑不得：“你是有多喜欢我家啊。” 许晟这回没反驳，他也确实没法反驳。 “我家又小又旧。”苏糯说，“是我爸单位给配的宿舍，比我年纪还大，三十年的老房子了。” 许晟顺势问：“你爸爸呢？” “我爸呀，去外地交换学习去了。”苏糯说，“得再有个两个月才能回来吧。” 他看见许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你和你爸关系怎么样？” “还行吧，他其实在家待的时间也少，有时候去这儿有时候去那儿，回了家也是跟我妈腻一块儿，我都是去桑小桦……就是我发小家玩儿。不过他挺关心我的，尤其是学习，要是考砸了就不让我吃饭……对我来说简直跟噩梦一样。” “是么。”许晟说，“挺好。” 苏糯想起来上次许晟喝醉了的事情，他猜到许晟和他爸妈可能关系不好，没再继续说下去。“嗨，回去呗，再不回去我妈得担心了。” 许晟觉得自己眼睛一定是出了问题，明明是大晚上，他却觉得这小胖子跟个小太阳似的：“嗯。” 所以又是一个心软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苏糯跪在沙发上思考人生。书房里其实有一张折叠床，就是书房的空间有点小，可能有点儿伸展不开。而且让客人睡折叠床会不会不太礼貌？ 偏偏他老妈和许晟两个人都没有想这个问题，聊的特别欢。 许晟洗完澡擦着头发坐到他身边的时候，苏糯瞅了眼郑如半开的房门，压低声音问许晟：“我说，你们gay和男人睡一张床不会觉得……很那什么吗？” 许晟瞥他一眼：“我们gay？” 苏糯：“啊，你们gay。” “……嗯哼。”许晟继续揉着头发，“你不是？” 苏糯咕哝：“……我还真不是。” 许晟睨着他，似笑非笑的：“你确实不像。” 那可不，小爷比电线杆儿还直。 许晟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端详：“看看你这下巴，看看你这两颗痘痘，你是不是除了你那管芦荟洗面奶就没用过别的护肤品？再看看你这穿衣风格，白衬衣怎么可以搭这么土的裤子？阿姨这么好的品味你怎么一半都没继承到？眉毛一看就没修过，全他妈是乱长的，你修修你眼睛上那片非洲大草原会死？” 苏糯：“……” “我是不是该教教你怎么追我？”许晟语重心长，“你这样我下辈子都不想跟你谈恋爱。” 苏糯委屈：“我也不是很想跟你谈恋爱许先生，你真的太事儿逼了好吗？” 许晟放开他下巴，神情变幻莫测：“所以你……只想跟我上床？” 苏糯现在特别想变成那个捂脸的表情包：“你每天想这么多不累吗？” “你不想睡我第一次见面就摸我。”许晟说，“摸完第一次还摸第二次。” 苏糯：“那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 许晟：“呵。” 呵什么呵！“所以说，你今天晚上睡哪儿。”苏糯说，“我在为你的贞操考虑，许先生，你听听我的忠告——” 许晟凑上去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 “……” 他捂着脸刷刷刷倒退了好几下，保证自己到了安全地带才大吼一声：“卧槽槽槽槽！” “就你这样还想强.暴我呢。”许晟挑了挑眉，站起身朝房间里走，到门口时回头朝他眨了眨眼睛：“刚刚那个是晚安吻。” 你家晚安吻吻嘴啊混蛋！ 苏糯整个人都要炸了，拼命地擦着嘴唇，可是那种柔软的触感顽固地残留在他的大脑皮层中，简直像是被烙了个印。 郑如来客厅喝水，看见他一个人捂着嘴坐沙发上一动不动，问道：“怎么了糯糯？还不去睡觉？” 苏糯委屈：“我一会儿的。” “怎么了？不舒服？”郑如坐到他旁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脸这么红，是发烧了么？” 苏糯更委屈了：麻麻您儿子被自己带回来的狼狗咬了！ 许晟在床上翻了大半夜，没想到苏糯果然没有进房间睡，他心里有点儿后悔。 生气了？是他逗过头了？ 虽然对他说一个亲吻不算什么……他以为苏糯胆子挺大的，应该也不算什么。 明天起来去和他道个歉好了。许晟又在床上翻了两次身，实在是睡不着，只好爬起来去客厅看。 苏糯倒是心大，睡的挺香，身上盖了一层薄毯，越睡越往外面，差一点儿就能掉下来。许晟看不下去，把他推进去了一点。 苏糯仍然没醒，他睡觉很安静，呼吸声细细的，不仔细听都听不见。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能看清苏糯的脸：恬静的面孔，这家伙安静下来其实很可爱，像只小狗。 眼角下垂的人给人的感觉总是可怜巴巴的，或者是阴郁的。苏糯却不像这里面的任何一种，他呆呆的伫立在那儿，就是一只吉祥物，暖洋洋的。 “糯糯的优点就是，你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你。你有什么心事和他说，他都能听进去，时不时还能插科打诨给你出点儿小主意。明明我们也没特意教过他这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养成的这个习惯，特别贴心。” 这是郑如以前和他说的，他那时候不觉得，但是通过这些天来的相处，他觉得确实是这样。 苏糯是个很会照顾别人感受的人，这就是他的习惯。 这样的人很容易吃亏啊，尤其是碰上他许晟。 “对不起啦，小胖子。”他拍拍苏糯的脑袋，“今天是我开玩笑开过火了，你别往心里去。” 他站起身回了房间，打开小夜灯，发现床头柜上摆着苏糯说过的那本样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上去的，他之前都没看见。 卜一拿起杂志，他就看见了那个名字：许为舟。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把整本杂志都翻了一遍。 苏糯说这本样刊是给他的，那么编辑部肯定也会给许为舟一本。他放下杂志，突然有点儿想笑。上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老头儿还在批评他在受采访的时候举止轻浮，这说明他其实一直都有在关注自己的消息才对。 真是个固执的老头儿，太固执了，让人拿他没办法。也不知道这次他们在同一本杂志出现，老头儿会有什么反应。 大概胡子都要气歪了吧。 他把杂志放下，抬手关掉小夜灯，重新躺在床上。糟糕，还是睡不着呢。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大概是苏糯起来上厕所，拖鞋声慢慢地远了，厕所门被关上了。 隔了一小会儿，脚步声又慢悠悠地踱了回来，熟门熟路地推开卧室门，走了进来。 许晟突如其来地紧张了一下，他脑子里转着圈儿，想着应该和苏糯说句话。 没成想苏糯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倒在床上，自发地卷起被子继续沉入了梦乡。 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压着了许晟的手。他的手背挨着苏糯软绵绵肉乎乎的肚皮，在抽回手和不抽之间犹豫着。 苏糯的肚子特别软，就这么压着其实怪舒服的。 “苏糯。”他喊了一声。 “……”苏糯睡得跟猪一样。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和苏糯面对面，把压着的那只手臂也换成了手心朝上。两个人挨得太近，苏糯徐徐的呼吸全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 不得了。 许晟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心说不得了。 他居然对这个胖子起了反应，这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苏糯如往常一般醒的很早。他半睁着眼，想了半天自己叫什么现在在哪儿，然后垂眸看着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喜欢抱着别人睡觉？ 今天早上倒是没举行什么升旗仪式，挺老实的。 以及，他怎么又跑到自己床上来睡了？ 他一把推开许晟。许晟没了抱枕，翻了个身滚到床边儿上继续睡。 今天是周六，苏糯不用上班，起床也没什么事做。但是他看见许晟这么一脸淡定的躺在自己床上就觉得闹心，也不是说他多么小心眼吧，他总觉得许晟这个人拿亲吻当玩笑这点很讨人嫌。 这么一想更觉得闹心，他干脆一脚把许晟踹下了床。 “哎哟——”许晟捂着脑袋，呻.吟着从床底下爬了爬起来，“*——谁踢的我？” 苏糯盘着腿看他：“你小爷我。” “你是我大爷！”许晟起床气很严重，“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干！”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倍儿生气，失眠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到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两个小时呢，突然就被苏糯踹下了床。这辈子还没什么人敢对他做这种事，他哪个床伴不是在他身边老老实实黏黏糊糊的。 但是他一肚子的气在看到苏糯的脸时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跑没了。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他就是气不起来。 酝酿了半天也没酝酿出什么怒火，倒是瞌睡快被酝酿没了，他放弃了和苏糯打嘴仗，爬上床重新睡觉。 苏糯看出来他是真困得不行，身上的衣服也好好的穿着，好奇道：“你昨晚干嘛去了？” “杀人放火。”许晟说，“别吵我，醒了给你做饭吃。” 苏糯的烦躁瞬间灰飞烟灭：“好哒！你可得说话算数！” 许晟埋在枕头里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这人也太好打发了。 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卧室里没什么人，他喊了一声“苏糯”，也没什么人答应。 他走出房间，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他走到客厅的阳台上，透过防盗窗往楼下看，小区的树荫底下有一圈人在围着下象棋。 苏糯被这一圈人围在里面。 因为苏糯家所在的楼层不高，三楼的视野还能勉强看清底下的战局。 苏糯对面的老爷爷思忖半天，犹豫着走了一步棋。棋刚落子，周围就有人惋惜地叹了一声，苏糯笑了起来：“哈哈，魏爷爷，您可上我的当了！” 魏老爷子懊悔不已，无奈帅棋的位置已经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直直暴露在了苏糯的车对面。 “您这帅我就收下了。”苏糯成功将军以后拿上自己的战利品，“您这酒酿汤圆我也收下啦！” 魏老爷子指着他笑：“小兔崽儿，欺负我人老眼儿花。” 苏糯抱着一瓶子酒酿汤圆往回跑：“我哪儿敢哪！” 他小跑了两步，注意到头顶上的目光，一抬头正好看见趴在阳台上的许晟。 他朝许晟笑了。 许晟捂着胸口。 大概是今天的阳光太灿烂了，也或许是这种邻里和睦的气氛太好，所以他才会这么无所适从。 被击中的感觉让他发慌，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噗通，噗通。身体的每个部位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心脏快速而有力的搏动。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可真是大事不妙了。 苏糯喘着气进了家门。 “从一楼的魏爷爷那儿赢过来的。”苏糯一边喘气一边说，“这老爷子可有意思了，天天带着吃的来对弈，谁下棋能赢他，就能吃他手上的东西，我们这片的小孩儿都特别喜欢他。” 许晟看着他没说话。 “喏，这是他爱人做的酒酿圆子。”苏糯说，“我都很久没吃过了……好香。” “我也会做。”许晟说。 “我妈也会。”苏糯嘿嘿一笑，“不过和魏家奶奶这个味道不一样，魏家奶奶年轻时候可是我们这片儿的美人，有‘汤圆西施’的名声的。后来开了好几家连锁店呢，可惜现在全给她儿子儿媳打理了，味道没她做的好。” “你可真是——”许晟说到一半，转而又觉得好笑，“没什么，挺好。” 苏糯完全不知道他的心历路程：“什么啊？你这人说话别说一半哇。” “你可真是只会吃。”许晟换上嘲讽的语气，“猪一样，难怪这么胖。” 苏糯“嘁”了一声。 这种话他早就听多了，全身都是反弹的抗体，对他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阿姨去哪儿了？”许晟打开冰箱，看见里面分类明确的蔬果，手指在需要的菜品上点了点。 “去一个老中医那儿问诊呢吧。”苏糯一边刷碗一边说，“她出去挺久了，说不定顺便还会逛逛街。” 许晟拿出来一块肉，放在手里掂量了掂量。“阿姨身体不好么？” “还行，她就是怕身体不好。人老了嘛，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的，一个星期不去给那个中医送点儿诊费心里不踏实。” 许晟说：“阿姨怎么不带你去？” “我肯定不能去啊，去了肯定能给我看出一身毛病来，你不知道那老头儿多可怕，眼睛跟ct扫描仪似的，一瞅一个准。瞅准了就得开药，一个疗程要喝半年，我小时候胃炎就让他的中药苦出心理阴影来了，还不让吃糖，说影响药效。” 为了强调那个药有多苦，他连连叹了两口气。“我后来一闻见中药味儿就想吐。我妈还想带我去我就哭，她拿我没办法，就没再带我去过了。” “你还有胃炎？”许晟问。 “以前有，十来岁的时候。”苏糯说，“浅表性胃炎，那时候光吃零食不爱吃主食，光吃肉不吃蔬菜。被那几副中药给治了一顿，我挑食的毛病都痊愈了。” 许晟看了眼他的肚子。“变成来者不拒了。” “四的。”苏糯说，“一天不吃个四顿五顿的都感觉对不起自己这么胖。” “其实也不算胖。”许晟说，“你这是虚胖，肥肉多肌肉少，认真减肥能减下来。” “难得从你这儿听到人话。”苏糯把盘子清洗了一遍，擦干了一个个的放进消毒柜里。 许晟有种错觉，他觉得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太自然了，直接过渡到了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妻阶段。 “啧，光是你从我这儿打听我的事。”而且小时候干的丢脸的事儿也都在许晟面前暴露无遗，但是他对许晟却一无所知。 “说说你呗。”苏糯关上消毒柜的柜门。 许晟愣了愣：“我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说说你为什么回国？” 许晟：“采访里面不都说了么，还是你给编辑的稿子呢。” “那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好听话。”苏糯说，“你回来让中国的厨艺更加多元化？这也是原因之一了，但是肯定会有私心的。” 许晟：“……” “嘛，这些你要是不想说的话，那就说说法国？我还没去过法国，最远就去过新加坡。”苏糯说，“怎么样？” 许晟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想要倾诉的冲动，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过主动把经历说给别人听的想法，但苏糯却能轻易打开他的心扉。 这个人或许能够看透他。 但是如果说了……不就是着了他的道吗！许晟坚守着这道防线，试图转移话题：“鲫鱼你喜欢怎么做？煲汤还是炒的？” 苏糯的注意力果然转移的很快：“煲汤！” 许晟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似乎是松了口气，又似乎是有点儿遗憾。 “行，那就煲汤。” ＊＊＊ “大卖！” 王悦激动地握住苏糯的手：“糯糯啊！你看见我们升职加薪的辉煌未来了吗！” 苏糯比她要理性一些：“加薪可以有，升职有个屁用，主编工资也就比咱们高三千块。” 王悦迅速冷静了下来：“是的你说的没错。” “但是许晟这张脸真的很管用。”苏糯说，“这人前几天还在微博上开了个账号，到现在粉丝涨了快一万了。” “你不早说。”王悦马上拿起手机，“快说我男神微博叫啥？” 苏糯：“……” 一言不合就男神，多么恶俗的看脸的世界。 “下午还有一个会。”王悦给许晟的每条微博都点了个赞，舔屏完毕以后迅速调整回了工作状态，“你这次主题定好了？” “定好了……就是端午么，我策划都写完了。”苏糯往桌上一摸，“哎我策划书呢？” 王悦：“不在你文件袋里？” “没有。”苏糯翻了翻，“没有。” “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拿出来放哪儿了？” “算了不找了，我u盘里还有备份。”苏糯掏了掏兜：“……” 他瘪着嘴看着王悦：“u盘也没带。” 王悦简直给他跪了：“您今天早上就带了个人来上班啊？是丢了还是没带？” “我也忘了。”苏糯蹲下身子在桌子下面翻，零食包装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响。“我应该带了哇，出门之前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卧槽我不会落在家里了吧？” “让你妈给你送一趟？”王悦说，“你自己现在回去拿也来得及。” “我回去拿吧。”苏糯把东西都整理恢复原装，“这记性真要命。” “你手机响了。”王悦提醒他，“‘肾虚’打来的……这是谁？” 苏糯赶紧接起电话。 “你是不是落东西了？”许晟吊儿郎当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钥匙和u盘，还有一份策划书？” “是的！”苏糯一感动嘴就开始秃噜，“肾虚你真是好人！啊呸，许晟你真是好人！帮我送过来一下我给你公司地址么么哒！” 许晟：“嗯哼，求我啊。” 苏糯很坦诚：“求你。” “噗。”许晟笑道，“我在你公司楼下，下来拿吧。……或者，你再求我一下，我给你送上来？” 苏糯：“……” 然后许晟真就给他送了上来。 王悦简直要疯了，抓着苏糯无声地嗷嗷叫，然后装成一副小绵羊的样子羞答答地去要签名。 许晟霸占了他的位置，和王悦聊得还挺开心。这人真是走哪儿撩哪儿，苏糯开始赶人了：“差不多就得，赶紧回去吧我们还有同事在午休呢。” 王悦无视他继续说：“今天见到真人我更加这么觉得了，您和许为舟大厨长得真有点儿像。你们真的不是父子么？” 许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像么？” “对呀。我之前还和糯糯打赌来着，要是你们是父子俩，糯糯就裸着跳一段儿极乐净土！” 来不及阻止王悦那张破嘴的苏糯：“……” “哦？”许晟挑了挑眉，“极乐净土，那是什么？” 第36章 暴食症〈十三〉 “极乐净土？”许晟挑了挑眉，“那是什么？” 苏糯这回及时捂住了王悦的嘴，王悦瞪大了眼睛唔唔唔唔，手往苏糯身上拧了一把。 苏糯赶紧撒了手：“痛死我了你劲儿真大！” 王悦笑着又要拧他，他赶紧往许晟那儿躲。 “别闹了。”许晟抓住他的手，无奈道，“你们不是还有同事休息么？” “听见没别闹了。”他冲王悦翘下巴，“憋乱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王悦朝他比了个中指，拿着杯子打水去了。 苏糯把手从许晟爪子里抽出来，坐在王悦的座位上叹气：“还好你给我送过来了，我差点以为丢了呢。” “嗯。”许晟慢慢收拢手心，笑道：“你要怎么感谢我？” “肉偿要不要？割几斤肉给你。”苏糯说，“你要几斤我都给。” 许晟半开玩笑的道：“我要多少你都给？” “不不不。”苏糯摆手，“肥肉给你瘦肉我要留着的。” 许晟低声笑了，他伸腿踢了踢苏糯的小腿。 苏糯觉得这人幼稚兮兮的，但是也踢了回去：“干嘛？” “那个极乐净土……”许晟又给苏糯的腿轻轻踢了一下，“到底是什么？” 这人没完没了了还！苏糯问：“你这人都不上弹幕网站的啊？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一种舞，女孩子跳起来还挺好看的，穿着高跟鞋黑丝啊什么的。” “哦。”许晟撑着下巴应着，又恢复了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你下午啥时候上班？”苏糯又想赶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许晟坐在这儿总让他觉得不太自在。 “过了中饭的点。”许晟下意识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才发现自己那块表早丢了，“大概还早。” “不早了！”苏糯说，“我午休都过去一多半了，你这会儿再不赶去就没时间了哈。你们迟到扣奖金嘛？” 许晟的心情看着不如之前好，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两下：“我在这儿你不高兴？” 苏糯猛摇头：“怎么可能我高兴得心跳都要炸了。” “……哼。”许晟又敲了两下桌子，“你下午几点下班？” “看情况吧，慢的话五点半左右，快的话我五点就能走。”苏糯下意识从桌子下摸零食，结果没摸到，就俯下身去自己桌下拿零食。 从他这个角度要弯腰，就不得不贴着许晟的腿。许晟也一点儿移开腿的意思都没有，苏糯自力更生从缝隙里挑了一包浪味仙出来。 “要吗？”他问许晟。 许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啊，慢走。”苏糯没心没肺地拆开包装，“不送啊。” 许晟：“……” 他从苏糯手里把零食抢了过来。苏糯：“嘎哈？” “下了班来thallo找我。”许晟说，“直接跟接待说就行，让他带你进后厨。……有道新菜想让你试试味道。” “哦。”苏糯眼巴巴地看着他吃自己的零食，“你在我家做不就好了？反正你天天赖在我家。” “你家的工具不够全，材料还得去买。”许晟说，“直接来我这儿试吃方便。” “好哒。”苏糯很开心，“我下了班就飞过去。” 许晟满意地笑了笑，把零食还给他。 王悦端着两杯茶回了位置，扫一圈没见到许晟，问道：“男神走了哦？我还打算给他孝敬一杯茶套套近乎呢。” 苏糯不厚道地笑了笑：“就您泡杯咖啡都要唠十分钟的速度哇，人要走了。” 他拿过王悦手里的茶，小抿一口，颇为惬意地咂咂嘴。“我闺女儿真孝顺！” “去去去。”王悦踹他，“嘴真损，坐回你自个儿那去，我有问题要问你。” 苏糯麻溜地滚回原位。 “第一个问题。”王悦说，“许大厨是不是住你家呢？” “是的。他跟我妈成了忘年交，天天教我妈做饭呢。”苏糯说，“偶尔会住，也不是天天，不过最近是天天……” “天呐他真住你家！”王悦捂着嘴惊呼，“那你天天吃他做的饭？太幸福了吧？” 说到这个苏糯有点儿想叹气。之前的那个传闻是真的，一般厨子在家都不喜欢做饭，所以许晟在他家也就帮帮他老妈的忙，不怎么自己动手。 这个可以理解，就像他天天在公司面对着各种这个图那个表，回家他除了玩游戏都不想打开电脑。 “没你想的那么好，他在我家就跟太爷似的，牛气轰轰的，老使唤我。”苏糯说，“还抢我床呢！生气！” 王悦脸都红了：“你们还睡一张床！” 苏糯：“……” 怎么感觉这对话不在一个层面上。 “好吧好吧最后一个问题。”王悦终于暴露本性问了自己最想问的，“他有女朋友吗？” 苏糯：“……” 他想说这个人是gay，但是转念一想他天天和一个gay躺一张床上让别人怎么想。 “没有……吧，大概。”他说，“有女朋友他也没必要天天跟我抢床了吧？” 王悦“嗷嗷”叫了两声：“太好了，能给拍两张床照嘛？我保证不外传！就我自己舔屏用！” 苏糯冷漠脸：“……不。” 他觉得王悦的脑回路很清奇：“我还以为你要让我给你俩牵桥搭线呢。” “，你懂什么。”王悦一脸深沉，“男神这种东西，只可远观yy，不可近看亵玩，这是迷妹的原则。” 苏糯还是不懂：“迷妹的原则难道不是打破一切原则求被翻牌被草粉吗？” “噫，你这个人。”王悦推开他，“真龌龊，你走开你污到我了！” 苏糯：“……” 因为期待着许晟说的新菜品，他格外地期待下班。偏偏最近的事情多，他愣是被拖到了快六点才把工作结束。 一路上他真想飞着过去，地铁他都嫌慢了，紧赶慢赶到了thallo，他刚见到接待，前台就看着他笑：“来找benard？” “啊？”苏糯没反应过来，“我找许晟。” 两个侍应生都笑了出声。 苏糯这才想起来benard就是许晟，不过他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跟我来吧。”之前说话的那个接待说，“需要我帮您拿着包么？” “不用了。”苏糯说。 苏糯还是第一次进西餐厅的后厨观光，他打量着四周的摆设，看着忙碌的厨子们。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开始了自己的消遣，但是还有另外一部分人要为了别人的消遣忙活。 各有各的辛苦啊。 “benard。”绕过两个置物架就能看到许晟在的工作台，那个服务生说，“固定套餐给你送到了。” 许晟正在摆盘，抬头看见苏糯就笑了笑，勾手指让他过去。 苏糯屁颠屁颠儿的就跑了过去，不是他没出息，这厨房的香味勾得他肚子里的蛔虫都开始奏交响乐了。 “尝尝。”许晟擦干净手，给他递了个调羹。 苏糯看着面前的小盅，小狗似的凑上去闻了闻，“这是什么？好香。” “尝尝就知道了。” 苏糯舀了一勺焗饭。“嗯……好好吃！不过你这用的什么？怎么感觉还有点儿中药味呢。” 许晟憋着笑：“就是中药。” 苏糯的手腕都僵住了。这一刻他突然回忆起了被老中医支配的恐惧，还有被逼着灌中药的屈辱。 “怎么样？”许晟的眼里含着期待。 苏糯：“你干嘛要告诉我这是中药，你不说我都吃不出来的好吗？” “这里面放的是健胃润肠的几味药。我原本想用奶焗饭，但是别人跟我说这两个不能一起吃，我只好换成了蜂蜜和别的，也不敢放多的油，所以味道应该有点儿淡。” “你还挺仔细嘛，挺好吃的，我也不是嗜辣如命什么的，不天天给我吃这种就还行。”苏糯说，“这个也要加进套餐主菜里么？” “……嗯，大概吧。”许晟又拿出来一只汤盅，“这里面是山药汤，尝尝。” 苏糯戳戳他：“你同事好像催你回去工作。” 许晟回头一看，笑了笑：“行，你先吃着。” 这个根本不用他说，苏糯吃的特别欢，完全没空搭理他。 苏糯吃完东西在后厨左瞅瞅又转转，最后还和后面洗盘子的学徒工唠上了。 他要帮人家洗盘子，吓得人家一个劲儿说不用。他也怕自己毛手毛脚把餐厅盘子摔了什么的，只好作罢，又溜去看许晟做菜。 有他在旁边坐着，许晟的注意力一直集中不了，苏糯倒是专心致志地盯着他的动作看。 一排摊开的白色餐盘上装着等份的牛排，许晟的手指在这些餐盘上跳来跳去。装盘结束后，盘子们又排着队被服务生领出了门。 “好枯燥啊。”苏糯说，“这道菜一天要做个几百次。” 许晟轻轻一笑：“那你给我找点儿乐子？” “什么乐子？”苏糯撑着下巴问。 “比如……你之前不是打赌，赌我和许为舟是不是父子俩。” 苏糯：“啊……” “是。”许晟说，“许为舟确实是我爸。” 苏糯：“……啊。” “所以你要跳一段儿么？那什么净土。裸着的。” 苏糯：“……” 第37章 暴食症〈十四〉 “做梦吧你。”苏糯冲他比了个中指，“想都别想，没门儿！” “嗯哼。”许晟单手撑着工作台，扬起下巴，“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所谓吃人的嘴短，你要我接着给你做好吃的，就得拿好处来换。” 他笑着凑近苏糯的脸：“本人不做无偿交易。” 好家伙，敢情在这儿等着他。苏糯强行冷笑一声：“那你还天天睡我床呢！“你害不害臊！” “这个不能比。”许晟又开始翘尾巴，重新开始忙活手里的工作。“你吃我的要得到我的同意，但是我睡你的床只要阿姨同意就够了。……你说呢？” 苏糯：苏式冷漠.jpg “不吃就不吃。”苏糯觉得自己必须拿出自己坚定的毅力和决心，不然随时随地被这个肾虚混蛋牵着鼻子走。 “哦？”许晟笑道，“你认真的？” “小爷用自己的体型担保！” 许晟看了他一眼：“噗。” “噗你妈.逼。”苏糯又朝他比了个中指。 许晟皱眉道：“你这个人就不能文明点。” “哦。”苏糯知错就改，“噗您妈.逼。” 许晟：“……” 很好，这很文明。 说是这么说，不过苏糯觉得许晟就是一时兴起，明天后天指不定把什么净土污土的忘出银河系了。 许晟在工作日一般到八点就能结束工作，周末会忙一些，一直工作到餐厅打烊。 今儿十分不巧，许晟一早把事儿做完了，还和苏糯同路回他家。 许晟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盒子的包装是小蛋糕，闻着又像什么酥，总之味道十分勾人，一层小纸盒完全没法掩盖它的香气。 “这个是栗子酥。”许晟说，“我是给阿姨吃的。” “呵呵，我才没想吃。”苏糯的眼珠子仍然黏在那个小巧的包装上，“一看就不好吃，味道齁死个人。” 许晟托起盒子在鼻子边儿上闻了闻：“确实，香味很浓，奶味快盖过栗子香味了，下次再调一下比例。” 苏糯抿紧嘴一言不发，脚下的步子刷刷快了两倍。 肾虚这个人，很无良！ 上地铁时车厢里正好还剩一个座位，苏糯和许晟对视一眼，苏糯麻溜地抢先一步坐在位子上，抬头朝许晟嘚瑟地笑了笑。 许晟垂着眸子看他，幽深的眼瞳清楚地倒映着苏糯的脸。 苏糯的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话：他的眼睛里有两个我。 “拿着。” 许晟别开脸，把手里的盒子扔苏糯怀里。苏糯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又怕盒子摔散了，只好老老实实接着，端贡品似的端在胸前。 “搞毛？不是说不给我吃嘛。” “没说给你吃。”许晟把脸扭了回来，“就让你拿着，别想太多。” “嘁。谁稀罕。”苏糯闻着栗子酥的香气，心里给自己催眠：拿出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苏糯！ “最近有人事变动，说是请来了一个法国厨子。” 就在苏糯内心和磨人的小妖精进行斗争时，许晟突然这么说道。 “法国厨子？”苏糯说，“你不就是米其林出身的吗？还要找什么法国厨子？” “据说是对方主动联系的，说是想来中国交流文化什么玩意儿的，不知道想干嘛，反正就是要来一个新厨子。”许晟抬手握住自己的后脖子，缓解了一下酸疼的颈椎，“可能会安排来给我搭档，其他人也不会说法语，暂时也来不及招会法语的助理什么的。” 苏糯对这些门门道道不太感兴趣，随口应道：“……喔，这样。” “所以以后可能会更忙，你想见我可以直接来后厨找我。” 苏糯：“我找你干嘛？” 许晟挑眉瞪他：“我怎么知道你天天找我干嘛？” “你又不给我做吃的。”苏糯说，“我又不用采访你了。” 许晟气不打一处来：“呵，你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采访我才来追我。” “就——” 许晟抢过他手里的栗子酥。 “你又干嘛。”苏糯说，“长这么一张帅脸干嘛老生气？” 许晟：“……” 这个人到底是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真是的！妈的都不能好好生气了！ “哼。” 下了地铁还要走上一小段路，在这一路上许晟都没再怎么说过话。 苏糯跟桑小桦聊了会儿天。这小子今天发烧了，什么都没告诉他，和那个什么大神去了医院，现在回来了才告诉他。 他突然有种自家的猪要被外面的妖艳白菜吸引走的沧桑感。 时间过得太快了，桑小桦这种万年处男猪都会拱白菜了，真让人失落哇。 他抬头找许晟，许晟一个人在前面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走着，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拿着和他高挑的身形完全不符的小西点盒。 这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负气的小媳妇儿呢。 “许大厨，哎许大厨。”他喊道，“你还生气呢？” 许晟没理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走着。 这人虚荣心是得多强啊……苏糯心里啧啧感叹，他就说了句实话就把别扭闹成这样，三岁小孩吗？ 苏糯厚着脸皮追上许晟，许晟果然顺着楼梯就下，没有加快步子，侧脸瞥他一眼。 哎哟哟这小眼神儿。苏糯闹恶作剧的心眼儿又冒了出来，他抬手就往许晟下巴上一勾：“看这位爷风流倜傥潇洒不凡，为的什么愁眉不展呀？” 许晟打开他手：“看见你就烦。” 嘿，给你出息的。苏糯说：“看见我烦你别跟我睡啊。” 这话太有歧义了，苏糯也是出了口才后知后觉，赶紧补了一句：“有本事你今天晚上别抢我床！” 许晟：“以前追我的人能在香榭丽舍大街排一溜排到凯旋门。” 苏糯脑子里没那个概念：“所以呢？” “想睡我的多了去了。”许晟说，“我抢你张床怎么了？” 苏糯被他的逻辑打败了：“这里面有什么必然联系吗请问。” “哼。” 苏糯：“……” 脑回路不同没法好好聊天。 结果这天晚上许晟还是一脸天经地义地抢了他的床，并且仍然是除了条花里胡哨的子弹内裤嘛都没穿。 苏糯盯着他的内裤看，许晟扯过被子挡住他的视线。 许晟：“看什么看，臭流氓。” 苏糯对这个头衔没啥感想，听多了有免疫力，而且最近许晟越这么说他就越想耍流氓。 “你有丁字裤吗？”他虚心求教。 “……有。”饶是许晟对性这个话题很开放，也很少跟别人讨论内裤的事情，苏糯的节操点一直让他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没见你穿过？” “你想看？”许晟说，“我一般不穿，不过我喜欢我的床伴穿。” 他扫了一眼苏糯的下半身，然后默默移开眼睛。 “我就想知道这种裤子勒不勒蛋蛋。”苏糯说，“要不你亲身演示一下？” “……”许晟屈起腿，身子往苏糯这边儿倾，“苏糯，你知道随便撩男人的后果是什么吗？” “……” 苏糯当机立断往床下跑，被许晟一把拉回去压在床上。许晟粗重的呼吸声全喷洒在他身上，滚烫火辣，带着危险的味道。 “冷静一下，开个玩笑嘛。”苏糯睁着大眼睛卖萌，“笑一笑那个十年少……” 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感觉到，许晟身体的某个部位，正茁壮地顶着他。 说好的冷静哇大兄弟！是中暑了吗你怎么硬了哇大兄弟！ 一室尴尬。 苏糯默默地缩在床的一边，两只眼睛盯着壁柜上的史迪仔花纹。这会儿他也不怕什么鬼不鬼的东西了，内心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护体。 许晟那边也是同样的状况。苏糯觉得他可能比自己还尴尬点儿，下面还翘着呢这会儿还要强行偃旗息鼓。 说点儿什么打破尴尬吧。 “那什么，你不去处理一下吗？” 特么好像更尴尬了…… “你别误会了。”许晟的声音闷在枕头里，“我不是对你有想法。” “哦……”苏糯说，“我造哇。” 他接话接得这么自然，许晟噎了一噎，梗着脖子把话说完了：“我明天不会来了。” “啊……”苏糯只当他明天晚上有事不过来，“你要去干嘛？” “约炮！”许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两个字，扯过被子把自己闷在被窝里强行自我催眠。 就只是鬼迷心窍了……他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就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许晟打着哈欠靠着工作台，这会儿还没到他的班，不过他没什么事儿做，干脆过来守厨房。 “精神不太好啊，x生活不协调？” 同事玩笑般的话语在他耳中却像根扎耳朵的刺。还真被说中了，他特么的就是下半身不听话了。 岂止下半身，脑子最近都不受自己控制。 “听经理说一会儿那个老外就过来，是让你去见他么？” “嗯。”他懒懒地说，“说是一点半，谁知道是不是呢，我认识的法国人都不太守时。” 这个法国厨子果然也不守时，踩着上班的点才姗姗来迟。许晟在经理办公室等得有点儿不耐烦，苏糯给他推荐的弱智游戏都被他通了关。 许晟点开和苏糯聊天的界面。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苏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他往后一梳头发，给经理打了个电话，经理接了，下一秒又挂断了。 他身后的门被缓缓地推开，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听得他脊背一紧： “salut！moncheri！” 第38章 暴食症〈十五〉 许晟抱着怀，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对方完全没有被他嫌弃的自觉，脸上笑眯眯地，好看的眼睛笑得眯成一道缝。 “我说过……”说到这儿许晟抬手扶额，“虽然我猜到你不会听我的话，但是这来的速度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surprise！”尼诺说道，“我就猜到你会是这个表情。你完全没有变化，benard，我以为你变得成熟了，所以才会选择回中国。” 许晟被踩到痛脚，他不耐烦地回答：“我可不敢和你比谁更幼稚。” “不论如何。从今天开始，我们又会是搭档了。”尼诺朝他伸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许晟低头盯住那只手，说道：“先说清楚，我不希望任何人干扰我，这是我的底线。” “当然了。”尼诺还是笑眯眯的，“我已经改变主意了，说不定我也会爱上这里呢。” 脸上写满了不信任的许晟最终还是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总感觉以后的日子会比现在更混乱。啊，真希望这一切都是错觉。 真是糟糕透顶。 “怎么偏偏碰上空调坏了哇……” 苏糯摊在桌上，有气无力地用下巴滚键盘：“它周末坏不好嘛？偏偏赶着周一上班坏，到底什么时候来修哇……” 王悦一边找自己囤起来以防万一的小风扇一边擦汗：“你这种全程趴着的咸鱼就不要乱抱怨了好吗？快来帮我找风扇！” 苏糯：“……我热得动不了，都熟了。” 王悦往他大腿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别装死！给我起来！” “你不会是带回家了吧？”苏糯说，“桌子底下就这么点儿大，这么找都找不着那肯定是不在。” “呼……”王悦爬起来，“那不找了，现在临时买一个让人送过来？这会儿会送吗？” “大热天就别折腾人快递小哥了。”苏糯叹道，“自个儿扇扇吧，不是说下午找人过来修么？” 王悦彻底放弃了，她也跟苏糯似的趴在桌上。从她这儿只能看到苏糯的背，上面一大片湿渍，把浅灰色的t恤都浸成了深灰。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精神状态特别不好啊。”王悦说。 “啊……有吗？”苏糯抬手拿起一瓶喝剩的水贴自己脸蛋上，“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不止是这个，你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就不太开心。”王悦说，“怎么了？” 苏糯那边沉寂了一会儿。 王悦觉得奇怪，以为他就这么睡着了，抬头想看看他。 苏糯没睡着，他也觉得自己这么没精打采的有点儿诡异，但是他又不习惯把自己的心事分享给别人听。 可不说给别人听，自己又想不到答案，只能让想法越来越复杂，陷入无法解决的恶性循环。 王悦问：“你怎么了？饿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苏糯说，“太热了刚刚根本没怎么吃饭呢。” 王悦：“……” “其实吧，怎么说呢。”贴在脸上的凉水让苏糯清醒了一点儿。“是我一个朋友的事情……他昨天给我说了，我就一直在想怎么给他建议好。” “喔。”要不是现在天气太热，王悦特别想去买点儿瓜子嗑一嗑，增强一下围观的氛围。 “就是我那朋友，有个人总觉得他喜欢他，然后他其实不喜欢他，但是那个人非觉得他就是喜欢他……” “等等等等。”王悦打断他，“我有点儿晕，所以谁喜欢谁？” 苏糯：“谁都不喜欢谁。” 王悦：“……哦。” “这些都不是重点。”苏糯说，“但是我那朋友吧，因为跟那个人处久了，而且两个人经常在一块儿睡觉吃饭之类的，就……习惯了，你懂吧？” 王悦点头。 “然后就前两天，那人跟我朋友生气了，大概就是觉得我朋友不重视他，然后就没再跟我……跟我朋友说过话。然后我朋友一开始以为他就普通的小赌气，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但是没想到那人还真没再理过他。……然后我朋友就，内什么，不习惯，你懂吧？” 王悦条件反射地点头。 “你觉得正常吗？” “正常啊。”王悦说，“贱呗。” 苏糯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啊？谁贱？” “你朋友啊！”王悦说，“别怪我说话直啊，这绝对是个绿茶我跟你说，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还吊着人家，不喜欢人家还上床，现在知道后悔了——” “不不不你等等。”苏糯赶紧打住，“我怎么觉得我说的和你听的不是同一件事？” 王悦歪头：“怎么不是同一件，你看，你那朋友喜欢人家，然后又吃饭又睡觉的但是就不跟人家在一起，然后人家本来喜欢你朋友的，现在被伤了心了，当然就放弃咯，没毛病！” “……” 果然这种事还是不应该给别人说，完全没有作用！ 苏糯继续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他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就是总觉得缺点儿什么，浮躁，想抓又抓不住，总有小情绪在心里挠痒痒似的，怪慌的。 其实没多久，顶多两个周的吧，怎么就养成习惯了呢。 之前的很多年他也是一个睡，怎么现在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就睡不着了呢。 太奇怪了，这些情绪，突如其来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看他又恢复了沉默，王悦以为是自己说的话太重让苏糯生气了，无奈地道歉：“我话说过头了，也可能是我没听太懂，你那朋友啊，到底心里有没有人家嘛？” 苏糯把脸调向她那边。“应该是没有的。” 王悦说：“可是人家心里明显是有你朋友的嘛，不然怎么会那么生气。你朋友要是醒悟的早，补救一下说不定还来得及……别老等人家主动……” “等等等等。”苏糯又打断她，“你说啥，那人喜欢我朋友？” “对呀。”王悦觉得自己已经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这不很明显吗？” 苏糯感觉自己被一道厉雷劈中，酷暑和高温都没法阻止他的猛然清醒：“……” 不？是？吧？ 下午的空调果然被修好了，但是苏糯仍然不在状态，校对稿子的时候连作者本人自己捉出来的虫都没发现。 苏糯也不想这么动摇，但是他太震惊了，震惊到有点儿难以接受。 总之从各方面来说他都很难消化。 下班以后苏糯接到桑小桦的电话。他这儿正愁云密布，桑小桦那儿也惨雾重重。 桑小桦约他出去喝一杯。 他说：“你又看破红尘了？” 桑小桦：“是的，我恐怕是又失恋了。” 苏糯心很累：“你玩儿我。” 桑小桦：“我没有！” 好吧，总的来说，苏糯觉得自己也需要安抚一下脆弱的内心，而且他真的很想吃许晟做的饭…… “那我带你去吃我上次吃的那家西餐厅，我不请客。” 结果他被桑小桦拉到了这家小饭馆。 其实这儿他们以前偶尔也会来，因为这儿的家常菜非常不错，苏糯最喜欢这儿的烧茄子。 桑小桦这个人不能喝酒，一喝就醉，还每次都嘴馋想喝。这人喝醉了就尤其爱撒娇，不是撒娇就是耍酒疯，让人头疼的很。 苏糯今天的心情也不好，他懒得阻止桑小桦，大不了到时候俩人一起发酒疯。 桑小桦醉得太快了，苏糯一个人很清醒，他怕自己照顾不了这个醉鬼，就给那个把桑小桦迷的神魂颠倒的大神叫了过来。 大神来的速度特别快，性格也比桑小桦说的要好，桑小桦酒品都差成内德行了，还不离不弃的照顾着，这绝壁是真爱。 苏糯目送那一对儿慢慢远去，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应该是没有喝尽兴。不想回家，他老妈回老家有事儿要过两天才能回来，现在家里空荡荡的，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好像又找不到什么可以一块儿喝一会儿的人。 他带着一点儿微醺的醉意慢悠悠地踱回家里，楼道里的声控灯不太听使唤，忽明忽灭的，所以当他看见门口立着的高大的黑影，吓得差点滚下楼梯。 熟悉的声音说：“是我。” 苏糯扶着墙，一个劲儿拍胸脯顺气。“搞毛啊……吓死人了。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许晟提高声音，“你去哪儿了？这么晚了都不在……你喝酒了？” “嗯。和我发小出去吃了顿饭。”苏糯想起今天王悦说的话，心里还尴尬着，低着头越过许晟去开门，“你来拿东西？” “……阿姨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照顾你。”许晟说，“她怕你一个人在家不好好吃饭。” “哦。”苏糯说，“你可真听我妈的话。” 许晟又被他这句话噎住了：“……” 门打开了，苏糯走进去打开灯。他换上了拖鞋，发现许晟还站在外面，回头说：“进来啊。” 许晟两步走进屋，带上了大门。 屋子里还很闷热，他身上也很热，他身后的许晟说：“喝了多少？” “不多，就一瓶白的。”苏糯打开空调，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咚咕咚喝下以后又想起来许晟应该也渴，拿起另外一只杯子给许晟又斟上一杯。 他正要回头把茶给许晟，腰上突然圈上来一双手臂。 咚，咚，咚，咚，咚。 刚下嘴的那一杯茶毫无效果，苏糯仍然是口干舌燥，脑袋充血。 然后腰上的那两只手突然捏着他肚子上肥肉玩了起来。 苏糯：“……” 第39章 暴食症〈十六〉 “吓我一跳。” 苏糯低头看着肚子上那双搓得正嗨的手，说道：“我说，差不多得了啊。” 许晟这会儿倒是听话得不得了，马上停下了动作，但是圈在他身上的手仍然没有放开。 ……这还不如刚才呢，好歹没这么尴尬。 “你不热吗？”苏糯问。 天地良心，他这句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关怀，因为他已经热炸了，后背又紧贴着许晟火热的胸膛，港真，室温二十四度完全不够降的。 “哦。”许晟松开了他，转而像没事人一样，直接从他手中拿过了水杯。 他们之前是怎么说话的来着？ 苏糯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努力回忆着之前自己和许晟的相处方式，应该大部分时候都是许晟嫌弃他，然后他再嫌弃回去。 可是现在怎么都没法好好地说出来了呢？ 许晟放下杯子，回头看他。“看我干什么？喜欢我也别这么盯着我，脸都红了。” 苏糯：“这是醉的好吗？” 其实是你喜欢我才对吧？ 这句话他问不出口。一是觉得这有点儿荒唐，因为许晟完全没道理会喜欢他，一点道理也没有。二是如果许晟真的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他又该做什么反应？ 真可怕，他居然一点抗拒的想法也没有。 不是他的错，都怪许晟长了张天生撩人的脸，如果他真的被掰弯了，那肯定是许晟的错，是这个夏天的错，是这个基腐横行的世界的错。 他没有问题，他很正常。 “我去我妈那屋睡。” 苏糯抱着自己的枕头往主卧走，丢下刚爬上床的许晟。许晟皱眉：“为什么？” 苏糯心想我总不能说我要和你这个危险分子保持距离吧？“以前让你挤我床是因为没多余的床给你睡，现在我妈又不在，我没道理放着空床不睡跟你挤哇？” 许晟：“……” 眼看着苏糯要走出门口了，他才认输似的吼了一句：“你给我站住！” “你让我站住就站住，我多没面子啊。”嘴上很犟，苏糯的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站在了门口：“还有啥事？” 许晟别开脸：“你睡这儿。” 苏糯：“不行，我不能让你睡我妈的床，那太奇怪了。” “……”许晟咬牙，“我也睡这儿。” 苏糯无奈道：“我说许晟，你不是真看上我了吧？” “怎么可能？”许晟夸张地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又损又胖没什么节操品味超差眼里除了吃的就没别的成天惹人生气傻了吧唧*兮兮的死胖子？” 苏糯：“……” 这种人和他没什么好聊，正确的处理方式应该是转身就走。 “我本来打算明天早上早起给你做早餐，你今儿再往前走一步，明儿就别想了。” 躺在床上的苏糯为自己的出息扼腕叹息，怎么可以因为一顿早饭就让他妥协呢？至少也应该是两顿！ 不，其实不是这样。他站在门口的时候还在想他应该和许晟彻底拉开距离，但是看到许晟的表情时，他却动摇了。 “我想有个人陪我聊聊。”许晟说，“不行吗？” 所以他才躺在了床上，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太善良。 简直是个闪闪发光的圣母，全身都散发着智障的光辉。 “聊什么？”苏糯仰面望天，两只手规规矩矩地叠在肚皮上。许晟跟他的姿势差不多，两个人挺尸似的并排躺着，画面感十分生硬。 “关于……我爸的事情。”许晟说，“还有我为什么回来。” 故事是个俗套的故事。三十而立的男人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因为过于伤心反而把整个人都放进了自己的事业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所有人都很担心，他却执意说不会再续娶，在他完全没有走出阴影的那段时间里，他唯一的独子都是寄居在亲戚家，直到中学时才回到自己的父亲那儿。 但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父子二人，关系还不如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密切，相反的，接触越多，摩擦也越多，矛盾冲突就成了生活的常客。 然后儿子慢慢长大，父亲想让自己的儿子接下衣钵子承父业，可是父子俩的意见却产生了极大的分歧。父亲是很顽固的传统派，觉得儿子的意见就是在叛逆他，标新立异，不尊重老祖宗的东西。 尤其当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居然是个同性恋，勃然大怒，扬言让他滚。 儿子当时也是铮铮傲骨，说滚就滚，克服了各种困难一个人留学海外。 许晟说起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 苏糯从小在温和的成长环境里生长，曾经最大的烦恼也就是中学时因为体型和长不高的问题让自己陷入自我封闭，这些成长的烦恼和抑郁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消散了。 所以他能想象许晟那时候的心态，却不能理解亲生的父子怎么能把别扭闹到这个地步。 “他现在对我怎么想都无所谓了。”许晟说，“反正我就是回来告诉他，他那套不行，我走的路是对的，我也能超过他，也能杀他的威风。” 真的无所谓吗？苏糯看破了这俩父子的本质，简直一模一样，绝对是亲生的没跑——自我意识过强的死傲娇，绝对全世界就他牛逼就他对。 “这次我跟他上一个杂志，指不定能让他气成什么样。”许晟哼道，“上次我跟他见面，他头发都白了大半了……一把年纪了还要和我怄气，气死他活该。” 苏糯：“……” 这汹涌澎湃的傲娇之气！ “其实吧……我觉得你爸，就是嘴上不说，心里很关心你的。”苏糯说，“他心里肯定也后悔，就是不好意思承认，拉不下脸给你道歉。” “那个老头？”许晟本来想叹个气，叹息声到了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儿，被慢吞吞地吐了出来。“算了吧，他哪天能认识到自己错了，母猪都能上树。” “你们这是缺乏沟通。” “怎么没沟通，但是那老头儿油盐不进。这是信仰问题，真不是交流能解决的，就像你是天主教徒，你现在去莫斯科红场搞个天主传教，号召他们跟你一起做基督的仆从。你猜你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比方打的相当生动，苏糯有点儿想给许晟点赞。“要不你别做厨子了，你来给我当撰稿人，省得满世界瞎几把找人。” “文明点。”许晟说。 “瞎瘠薄找人。”苏糯说，“你肯定不玩游戏，我上游戏的时候不学会说两句傻逼操.你妈都不敢说自己是中国人。” 许晟被他逗笑了，他侧过身子来，一双眼睛在黑暗里还贼亮贼亮的，像被月光刷洗过，熠熠生辉。 “不早了，睡觉吧。” 苏糯欲言又止，有件事他想告诉许晟，但是又觉得由他来说不够好，还是要许晟自己听到真相才好。 明天去问问王悦确定一下再说吧，现在他确实困了。酒精的催眠效果还是很强大的。 “还有……你，明天来thallo么？” “嗯？”苏糯已经见到周公向他召唤的手了，“好。” “……” 隔了一会儿，许晟又叫了一声“苏糯”。确定苏糯确实睡着了，他探手摸上苏糯垂到了腰侧的手。 苏糯没有任何反应，睡得安静极了，许晟闻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皂香味。 他伸长了胳膊把苏糯揽进怀里，包了个严实。 苏糯第二天仍然被刺耳的闹铃叫醒，也许是因为进入了深度睡眠，他感觉自己精神倍儿棒，现在就能下楼去陪街坊老太们来一段儿广场舞。 出乎他意料的是许晟居然没跟八爪鱼似的抓着他也没在床上躺着升旗，他身边的床单空空荡荡，摸上去还有点儿凉。 许晟看来是起床很久了。 苏糯揉着眼睛打开房门，红豆粥的香甜味一个猛冲就钻进他的鼻子里，【叮——】一下就点亮了他的兴奋神经。 吃着想了好几天的手艺，苏糯自暴自弃地想，先就这么着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船到桥头自然弯……呸，自然直嘛。 桑小桦那边成功被他友情提供的提神闹铃叫醒了，跟他大发脾气，他一边往嘴里塞小方糕一边哈哈大笑，给桑小桦也回敬了一条。 “你跟谁语音？”许晟说，“吃饭的时候别玩手机，这是对食物的礼貌。” 苏糯：“……” 实在没想到他纵横吃货界二十余年也有被训不够尊重食物的一天。 “好吧好吧，你长得帅都听你的。”他嚼着糕点，“对了，你之前说过的那个法国厨子啊，他来了没有？” 许晟的声音淡淡的：“嗯。” “他擅长做什么？好不好吃？人好相处吗好不好勾搭？我今天要是去的话能见到他嘛！” “你是不是谁给你吃的你就跟谁走？”许晟皱眉问道。 苏糯现在奉承话说起来眼睛都不用眨：“哪能啊！你是我见过全天下最帅的厨子，就是潘安宋玉也比不上你啊！” 许晟没上他当：“你下午还是别来thallo了。” “哈？”苏糯说，“为啥？” 许晟冷冷瞥他一眼：“我怕他也被你性骚扰！” “哪能啊！你当我什么人了？我跟你发四我要是骚扰他我就——” 许晟挑眉：“嗯？你就什么？” “咳。”苏糯说，“我就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 许晟的脸刷的一下就黑了。 第40章 暴食症〈十七〉 直到苏糯全都收拾好了去上班，许晟的心情看起来都不太好。苏糯看着他的脸都替他憋的慌，一副我有心事我好想说但是我不能说的样子。 许晟站在门口送他，给他递上公文包。苏糯顺嘴说了一句：“你怎么跟我妈似的？” “……”许晟说，“正常人不应该都说像女朋友吗？” 苏糯：“我怕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会打我。” 许晟抬手在他脑门儿上一弹：“你这么说我也很想打你。” 苏糯揉着额头出门，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看还杵在门口的许晟。 “落东西了？”许晟问他。 “没……”苏糯说，“我就是突然觉得，你真挺像……我妈的。” 许晟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马上掉回了原位，他没好气道：“快滚吧你！” 苏糯看着砰的一下被狠狠甩上的大门，心想好家伙，在他家住着还让他滚呢！ 门又被打开了，许晟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说好了我下班以后去thallo找你？” “哦，路上小心。”许晟又关上了门。 苏糯：“……” 天呐这个boy！为什么会让人觉得有一丢丢的萌！ 苏糯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王悦要录音笔。 “什么录音笔？”王悦问。 “就是上次采访许先生的。”苏糯说，“我想借一下那个，有用。” “要那个做什么……”王悦说，“那不是我的，是小刘的，早就还回去了。……你等会我上邮箱，他应该有给我发备份。话说，到底用来干嘛呀？” “有用呗。”苏糯不想把许晟的事儿给她说，“就是你男神是个爹控，想收藏一份他爹的录音。” “噢……这样！”王悦登录邮箱，突然感觉哪儿不对：“卧槽他们真是父子俩啊！” 苏糯：“……” 卧槽暴露了！ “我记得你说过什么来着？说过什么来着！”王悦贱兮兮地笑了起来，“hiahiahia，小样儿，要不要我去给你找段极乐净土的伴奏？” “不用了谢谢。”苏糯冷漠脸，“开个玩笑你当什么真，真是。” “哎……”王悦说，“可我就想当真啊，你给我跳一段儿我再考虑给你慢慢找？” 苏糯：“……” 这个世界就不能友好一点吗！ “你穿了谁的衣服？” 刚见到许晟，尼诺就指着他的t恤说：“我的上帝啊！你把我扔在酒店，然后跑去小情人家里睡觉？” 许晟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蜡笔小新图案：“我就不能穿这种儿童装尝尝新鲜吗？” “不不不。”尼诺说，“完全不是你的风格，简直难以置信，你以前不往自己身上喷香水就不能出门，可是你现在居然可以做到连发型都不打理就来上班。” 许晟：“……” “恕我冒昧。”尼诺朝他眨眨眼睛，“你是坠入爱河了吗？亲爱的benard先生？” “被你看出来了？”许晟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什么他就不能发现呢？” 尼诺特别具有八卦精神，不管什么肤色，八卦对人总是有莫名的吸引力。“是什么样的人？西蒙那样的？还是鲁夫特那样的？还是弗朗西斯那样的？” 许晟简直没脸承认自己喜欢的是和以前的所有男朋友都不一样的类型。“……都不是。” “哦，说的也是。”尼诺说，“东方的男人体型上会更加瘦弱一点。” 许晟：“……也不是。” 尼诺捂住嘴：“哦我的天呐，难道你开始喜欢女人了？” “怎么可能……关你屁事。”许晟撵他，“我要换衣服，你给我出去。” “我又不是没有看过。”尼诺笑道，“听你刚刚的语气，是你喜欢他，但是他不喜欢你？” 许晟板着脸。“一开始是他追着我跑，我对他可一点感觉都没有。” 尼诺：“哇哦。所以是你会错意了么？其实他并不喜欢你？” 许晟把制度扔他脸上：“闭嘴，滚。” 尼诺十分麻利地滚了出去，还带上了更衣室的门。 许晟脱下自己身上的t恤，看着上面幼稚兮兮的图案，长长地叹了口气。 苏糯熟门熟路找到后厨，这儿的几个厨子都和他混熟了，见到他就打招呼：“糯糯来啦。” 苏糯也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许晟一脸不高兴把他扯了过来：“他们叫你什么？” “糯糯哇。”苏糯说，“大家都这么叫，你想叫你也可以叫。” 许晟：“死胖子。” 苏糯：“……” 要不怎么说这人讨厌呢，张嘴就没好话，恶劣死了。 他视线越过许晟的肩头，看见他的工作台那儿有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在往这边打量，眼睛噔地亮了起来。 “干什么？”许晟心里警铃大作，“你昨天答应我什么了？” “我就去打个招呼嘛。”苏糯说，“没别的意思。” “他不会说英语。”许晟说，“你死心吧，你们无法交流。” 苏糯的脸垮了下来：“啊，真的吗？怎么这样啊？连hello都不会吗？” 许晟面无表情：“嗯。” 然而许晟很快就被重重地打了脸。尼诺操着一口纯正的伦敦腔和苏糯来了个热情的问候，苏糯一听他介绍说自己是英法混血，回头问许晟：“你不是说他不会英语吗？” 许晟：“……” 尼诺看着苏糯的衣服，问他：“你经常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是的。”苏糯低头瞅自己的衣服，“很奇怪吗？我的工作不要求正装，所以我平时都穿的很随意。” 尼诺含笑的眼睛眯了起来。 “incroyable(不可思议)。”他对许晟说。 苏糯：“什么？” 许晟耳根发红，他就知道不应该让苏糯来，这个尼诺是个大喇叭，不出意外他喜欢上了一个小胖子的事情就能传遍他在法国的朋友圈。 他一把拉过苏糯，推着他去一张小桌子前坐下。“今天尝试的新菜品，你慢慢吃，没吃完别过来，我们忙死了。” “哦，好哒。”苏糯叼着勺子，“你去忙吧！我吃完给你写个千字好评！” 许晟没忍住又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我会帮你的。”回到工作台，尼诺笑嘻嘻地凑过来，“虽然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他，但是我觉得他很可爱。” “不要做多余的事。”许晟警告他，“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随便接触他。” “哇哦。”尼诺记不清自己今天这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了，“原来你是这种独占欲很强的类型吗？” “他不是这个圈子的人。”许晟的神色很认真，“所以你不要乱来。” 尼诺十分吃惊：“他不是同性恋？你喜欢上了一个直男？这可真是太不幸了，伙计。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许晟笑了笑，“天知道我应该怎么办。” 尼诺耸耸肩。以他的了解，许晟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什么算得上成熟的恋爱经验，因为从来不缺追求者，同志圈也谈不上多么稳固的爱情，许晟对伴侣的需求也不多。所以独身的时间居多。 他从前对许晟很感兴趣，可惜许晟骨子里是个太认真的人，他玩不起，干脆放弃了。 谁能想到眼高于顶的许晟最后会栽在一个直男身上？ 正如他之前所说，这可真是太不幸了。 苏糯现在多了一个爱好，就是看着许晟做吃的。他手机里存了不少许晟做菜的照片，一张比一张好看，这个人做菜的时候比他平时都要有魅力。 许晟为什么不是个女人呢，真的太可惜了。苏糯最近常常会这么想。如果许晟是女人，他说不定真的会追他试试。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全被尼诺吸引了过去。准确点说，是被那两个人的互动吸引了。 他们之间的配合特别紧密，几乎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这绝不是两个刚刚开始搭档的人能有的默契，是经过多年的磨合的。 苏糯注意到许晟的眉毛非常舒展，眉梢微微下垂，表情也很放松——这是许晟在熟悉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有的表情，他在郑如面前就是这个样子。 这两个人之前肯定是认识的，但是为什么，许晟在他面前装成和尼诺不是很熟？ 每次苏糯一来thallo，许晟就会想着法儿提前下班，恨不得马上就走人。今天也不例外，刚过八点他就开始给几份大餐收尾，有尼诺在，他烘焙甜点的速度都快上了一倍。 “要走了吗？”苏糯问。 “是的。”尼诺抢着回答，“我住的酒店离这儿很近，我和你们一起走。” “你还没有找到房子么？”苏糯说，“每天住酒店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 “不用管他这么多。”许晟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反正他这种人不会委屈自己。” 听不懂中文的尼诺抱怨：“你不要欺负我不会说中文，好吗？” 没人理他。许晟拿起一块帕子擦额头上的汗，对苏糯说：“我去换衣服，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好的。”苏糯应道，发现尼诺没有跟许晟一起过去，而是笑着看着自己。 “你和benard以前就认识么？”许晟不在，他正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好。” “嗯？你察觉到了？”尼诺依旧笑眯眯的，“没错哟，你的直觉相当准确，我和benard曾经师从同一个老师，我也是他唯一的搭档……唔，其实还有一个关系。” 他刻意卖了一个关子，观察苏糯的反应。“我是他的前男友，为了重新追求他，我才来到了中国。” 第41章 暴食症〈十八〉 苏糯怔了整整两秒，只有两秒，应该不会再多。他笑了笑：“哈哈，是吗？” 尼诺没有多说，他眨了眨眼睛。“为我加油哦！” “啊。”苏糯说，“加油。” 是他的错觉吗？这两个人连眨眼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其实挺好的啊。苏糯心想，毕竟许晟是同志嘛，看着又怪缺爱的，还有个对他念念不忘的前男友呢。等尼诺把许晟追到手，许晟也就不会一直计较之前的追求乌龙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许晟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嘿，还魂了！” 苏糯抓住他的手：“别晃，眼晕。” “你刚刚想什么呢？”许晟收回手，往他身边儿一靠，“眼睛都直了。” 苏糯偏头看着他身上的衣服，扯这一个褶皱问：“你不是嫌我衣服幼稚么？怎么还是穿上了？” “我又没有衣服换。”许晟说，“没办法只好将就一下了。” “那可真是为难您了。”苏糯拿起自己的文件包，“今天晚上也别委屈您跟我挤小破房子了，您看呢？” 许晟感觉不对劲，他迈开长腿跟上苏糯。“怎么了？你生什么气呢？” 苏糯已经打开了后门走了出去，声音听起来颇有些飘忽：“我哪儿生气了，又没什么可以生气的事。” “……”许晟在门口顿住步子，尼诺吹着口哨从他身边走过。 许晟拉住他：“你跟他说了什么？” 尼诺一脸无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许晟皱眉：“别开玩笑，真的不是你？” “好吧好吧，我只是告诉他我是你的前男友，现在跟随你来到中国是为了重新追求你。难道他生气了？”尼诺坏笑着，“这说明你还是有机会的，他很在乎你嘛。” 许晟翘起了小尾巴：“我说过了，让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撂下这句话，许晟就追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慢吞吞的苏糯。 “明明很高兴。”尼诺抬手在眉头上搭了个小棚，看着俊朗的小哥屁颠屁颠儿地去讨好心上人，“真是一个心口不一的人。” “苏糯，哎苏糯！” 许晟扑上来搂住他的脖子，喘着气笑道：“都让你等我了，为什么还走这么快？” 苏糯无视身上这个巨大的挂件继续走：“我困了，想回家睡觉。” “你是不是生气了？”许晟说，“为什么要生气？” “哎你这个人好烦。”苏糯没好气，抓开许晟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跟我约好稿的一个小漫画作者放我鸽子了，我还不能生会儿气了么？” “……”许晟停下了动作，“就因为这个？” “唔。”苏糯含糊应道，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这还是下午时的事情，那个画手一稿多投，被他发现了，联系对方对方还理直气壮说因为之前没想到会被选中，现在他也没办法。 因为双方只有口头约定，所以苏糯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吃了个暗亏想办法联系别的画手。实在不行，那个小漫画所在的版块就用来做点儿别的，用谁画的不是个用。 本来是thallo放飞一下心情的，结果好像也没能放飞到哪儿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走在老后面的尼诺，小伙儿低着头像是在和别人打电话，有说有笑看起来还怪开心。 “他怎么办？你不去送送他？毕竟他是第一次来中国，你不怕他碰上骗子？” “他又不是小孩子，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许晟说。 这是实话，他认识尼诺以来还真没见过他有被别人欺负的时候，只有他去气别人的份儿。 “你这人真是没良心。”苏糯收不住自己突然涌上心头的情绪，虽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许晟，可是他抑制不住，“这么喜欢践踏别人的真心，真不明白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许晟被骂的莫名其妙：“我怎么就没良心了？我哪儿践踏别人真心了？” 苏糯挠了挠头发：“我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许晟已经不是疑问语气了，“不是因为我么。” 苏糯：“……”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能和许晟站在一块儿，看着许晟他就来气。 “要不你今天晚上别来我家了，我今天情绪不好。”苏糯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许晟的心上被砸开了一个豁口，这个口子让他难受，又好像让他看到了自己希望的答案。 “你喜欢我吧，苏糯？”许晟问道。 苏糯抬起头来看着他。离他们不远的拐角，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候蒋歆在他背后推了一把，所以他才和许晟撞个正着，才会闹出来难么大的乌龙。 现在再想想，如果那时候他们的相遇再正式一点，比方说他可以拦住许晟，给他塞一张自己的名片，好好地说明自己的来意——许晟也顶多就会把他当成一个诈骗犯而已。 或者那天，在许晟喝醉的那个晚上，他没有圣母附体把许晟带回家，许晟和他的往来也会就限制在工作中，不会再有更多的牵扯。 他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浮躁的夏天，是自我意识过剩的许晟，是喜欢把男人凑一对的蒋歆，是周围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我特别烦你这一点，你知道吗？”苏糯说，“又自大又自恋，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好像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会做饭似的。” 许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和笑容都被硬生生堵在了心里，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要不是主编逼着我要追到你的采访，我才不会强迫自己和你这种人往来。要不是我妈喜欢你，我也不会一直让你去我家。”苏糯说着说着，自己心里有点儿酸，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说下去，“还有那个尼诺也是，以为你是香饽饽，他喜欢所以其他人也都会喜欢，还来我面前宣示主权……” “当然了，一开始为了自己的业绩，我一直追着你不放，这个是我不对。现在我给你道个歉，对不起许先生，我对你真的没什么想法，我喜欢正常的女孩子，对搞基没什么兴趣，一直都是你会错意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好——” “我知道。”许晟打断他，“上次我就好好想过这件事了，也想明白了，我唯一能够吸引你的东西，也只有我的厨艺而已。” “……” “……” 刚刚的话一出口苏糯就后悔了。那都是凭着一腔冲动说出来的话，不计后果，也不成熟，完全是为了发泄心里这股莫名的业火。 可是话已经撂出来了，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怎么收场就成了难题。 “一开始本来就是你追着我跑，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这个不能怪我会错意吧？”许晟说，“你现在把自己完全摘出去，也很过分吧？” 苏糯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许晟说，“这个问题，你一次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我，所以我只能自己猜了。” 许晟往前挪了一步。“其实你对我有好感，但是你不敢承认。因为今天尼诺说他要追求我，所以你觉得嫉妒了……” 苏糯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我都说了，我最讨厌你这一点——” 他所有的话被堵在了嘴里，一对肌肉健实的胳膊紧紧地禁锢住他，两道灼热而急促的呼吸撞在一起，在这一瞬间，时间都像是静止了，连风也不想从这儿路过。 “我——操！” 苏糯一膝盖顶在许晟的大腿上，许晟吃痛，往后退了一步，苏糯也被他带得向后倒，整个人都扑上去，严严实实地压在了他身上。 好在吃过一次亏，许晟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尽量扩大身体和地面的受力面积，好险没被苏糯压个半死。 这个动作实在是似曾相识，还原度也是相当的高。 苏糯坐在他身上，恶狠狠地看着他：“搞毛啊你！” 许晟忍着痛撑起上半身，他这会儿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你哭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想哭！老子好多年没哭过了！”苏糯一抹眼泪，“肯定是被你给恶心的！操！还强吻！” “你真觉得恶心？”许晟的目光渐渐黯下来，“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苏糯继续抹眼泪，日了狗的流个没完了还，“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吗？你觉得没什么，别人是很放在心上的啊！” “可我又不是开你玩笑。”许晟说，“我以为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看明白。因为我习惯了别人来和我说喜欢我，没有我就不行，所以换了角度让我自己来说，我就有点说不出口……” 苏糯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哈？” “我……”许晟说，“很需要你。” 苏糯眼泪也不流了，他的脑子围着需要这俩字转了无数个弯，身体依旧一动不动坐在许晟身上。 “哎卧槽，非得让我说明白才能懂吗？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 许晟别过脸去，借着夜色的掩护，脸红了个彻彻底底。哪怕在他少年情窦初开的时候也没这么纯情过，害羞得连正视对方都不敢。 “我喜欢你。”许晟抬手摸自己的鼻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路灯柱子，“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苏糯还是一脸懵逼。 他一咬牙，简直是豁出去了：“我就喜欢你这种又损又胖，没什么节操，品味超级差，除了吃的什么都不关心成天惹人生气的死胖子了！怎么的吧！” 第42章 暴食症〈十九〉 虽然没谈过恋爱，不过谈恋爱的基本流程，苏糯还是知道的。大学的时候他也被女生表白过，不过他当时没有谈恋爱的心思，所以很客气地婉拒了。 当时还满心愧疚，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人家姑娘的。 总之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告白以后，他只想一拳头擂过去，结束这只花孔雀色彩斑斓的一生。 想吐槽的东西太多，乱七八糟一堆挤在脑袋里，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不管怎么样，得先站起来，这个姿势太诡异了，万一有人路过这儿还以为他们要干嘛呢。 许晟按住他不许他动弹：“你还没回复我。” 苏糯：“回复你啥？” 许晟瞪他：“你说呢？” 苏糯非常真挚地道：“说真的，我想揍你。” 许晟黑着脸：“……” “你谈过几次恋爱？”苏糯干脆不动了，大喇喇地坐在许晟肚子上，居高临下俯视他。 这么快就开始刨情史了？ 许晟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斟酌了一下数字：“……三四五个的吧。” 苏糯扶额：“谈这么多次你就这么跟人告白的啊？以为自己脸好看不用怕被别人打断腿吗？” “那我又没给别人告白过。”许晟理直气壮，“从来都是别人说喜欢我。” 所以这是霸道厨子爱上我的戏码吗？因为他一点也不做作和外面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所以你的答案呢？”许晟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有着期待。 这目光让苏糯感到了为难。 他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从各个方面来说。可是他又不能否认他今天就是在尼诺和他说了那些话以后开始不爽的。 “能给我点时间想想吗？”苏糯说，“我现在脑子很乱，你又这么欠扁，你要是非让我现在给你答复，那我只能揍你了。” “……”许晟很不开心，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好吧。” 苏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给点时间是要给多久，一天够吗？不够两天，三天，三天不能再多了。”许晟说，“再多我会疯掉。” “三天就三天。” 苏糯说：“现在能放我起来了吗？你躺在地上热不热？” “还好。”许晟心情好了不少，就松开了扣在苏糯腿上的手。“这儿在阴面，太阳晒的时候不多。” “唔。”苏糯站起来，看着许晟坐直身体拍身上的灰，“那这三天里能不见面么？” “为什么？”许晟猛地抬头，“为什么不能见面？”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苏糯说，“你说了要给我时间的。” 许晟抿着嘴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才答应：“不见就不见吧。” 苏糯又问：“那如果我最后思考的结果还是拒绝你呢？” “那就没办法了。”许晟说，“那我只能继续追你，直到我坚持不下去为止。” “真敢说啊你。”苏糯嫌弃道，“说的跟你追过我似的。” 因为苏糯的坚持，许晟最后也没能成功蹭到床，蔫蔫儿地打道回府了。 让苏糯特别服气的一点是，别人傲娇是闷骚，这人一开闸就明骚，生怕苏糯不知道他身材好，给他微信轰炸了一长串自拍他拍各种拍。 苏糯决定自己要高冷一点，装作没看见，转而去向王悦求助：二悦二悦你还记得我那个朋友吗？ 王悦回复的很快：嗯。怎么啦，还有后续呀？ 苏糯：嗯，他和那个人和好了，那个人也跟他说喜欢他。 王悦：噢…挺好，她接受了吗？ 苏糯：还没，他在纠结要不要答应 王悦：为啥不答应？那个人长得不够帅？活不好？人品有问题？有隐疾？家庭环境不好？家里人不同意？ 苏糯：…… 苏糯：你想的好多！ 他都不好意思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这种矫情话了！ 王悦：不然还能怎样嘛，跟着感觉走。那男的帅吗？有照片没我瞅瞅 苏糯：挺帅的……不过我没照片。 王悦：那还犹豫个鬼啊！先拿下再说！跟你朋友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现在好男人难找，逮着一个是一个！ 苏糯：……哦，那我去跟他说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摊在床上，舒展开四肢。 真是奇怪，明明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还是觉得许晟也在。就躺在他的旁边，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引以为傲的身材。 他偏头往旁边看，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枕头和床位。他又拿起自己手机，翻开和许晟的聊天记录。 正好许晟给他发了条消息：我想给你打电话。 苏糯回复：不行。 许晟才不听他的，直接冲了个电话过来。这小子笃定了他不好直接挂掉，他也只能无奈地接起电话：“喂？” “你在干什么？”许晟慵懒的声音传过来，“我在想你。” 苏糯：“……” 苏糯：“你好恶心。” 许晟：“你这个人能不能懂点儿事？我说情话的时候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吗？” 苏糯也炸了：“我干嘛要配合你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许晟：“那你倒是让我当你男朋友啊！” 苏糯：“你说要给我时间考虑是在放屁吗！” “……” “……” “好吧。”再纠结下去他们会在这个死循环里出不来的，许晟彻底被打败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怀疑苏糯的身上有荷尔蒙屏蔽仪，进一步的，他怀疑苏糯性冷淡。 因为苏糯看起来就跟个无欲无求的老菩萨一样，每天等人给自己供完香火管饱就能开开心心活下去。 他和苏糯睡一床这么久，就没见苏糯解决过生理需要。 难道真的是个性冷淡？ 许晟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严肃地问苏糯：“你做过春.梦吗？” 苏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许晟换了一种方式：“你自.慰过吗？” 苏糯偶尔调戏别人，但是很怕被别人调戏：“……卧槽你问这个干嘛很羞耻好吗？” “这对我很重要。”许晟十分痛心，“万一等咱俩在一起了，你跟我说你只能对着热狗硬的起来，那不就很尴尬了吗？” 苏糯深吸一口气：“许晟。” 许晟：“嗯，我在。” “我日你大爷。” 许晟笑道：“我没大爷，我家三代单传，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苏糯发现自己对面真·流氓还是有点儿招架不住，“我要睡觉了。” “晚安。”许晟说，“梦里见。” 苏糯从头麻到了脚。 他害羞了。许晟美滋滋地倒在躺椅上，想着苏糯睡着的样子，又开始苦恼自己今天晚上怎么睡。 不抱着软绵绵的苏糯根本睡不着啊。 苏糯又在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新消息，他点开一看，是一个录音文件。 苏糯：这个是上次我同事采访许老先生的录音，你可以听听看。 许晟愣了一会儿，然后把文件下载了下来。 肾虚：好。 他不明白苏糯为什么要给他发这段儿录音，如果是给老头儿的采访，杂志上就有，每个字他都钻研过了，没什么可稀奇。 想是这么想，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打开了录音。 前半段都是他看过的，老头儿中气十足的声音回答着安排好的一个个问题。 “没什么特别啊……”许晟从水果拼盘里挑出一颗草莓放在嘴里，“我又不稀罕听老头儿的采访。” 他刚说完这一句，记者就问道：“许老师觉得自己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许晟的动作僵住了，这是杂志采访稿里面没有的。 “……” 录音里是长达十秒的沉默。许晟屏住呼吸，心跳都快要静止了。 “遗憾的事情，有很多啊。”许为舟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最遗憾的，大概是没有能够当一个好丈夫，也没能当一个好父亲。” 记者：“这……这该怎么说呢？” “我和我儿子关系不太好。”许为舟说，“说句私心话，他很像我，但是正因为他像我，我才不知道怎么教育他好。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忽略了很多东西，到老想要弥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好。每次见到我儿子，我们都要吵架，他固执，不喜欢我给他安排，一定要走自己的路……嗐，这段就不要加进采访里了，都是我这个老头子在瞎抱怨。” 记者笑道：“好的。但是令郎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 许为舟：“哼，那个混小子！” “哼，你个死老头儿。”许晟捂住脸，“倔什么倔，早点儿跟我说这些不就好了吗？” 苏糯按照惯例在桃酥店门口排着队，他这段时间很少过来，店老板给他包桃酥的时候还说了他几句。 他笑着接过包装袋，心里却在想许晟不知道会不会做桃酥。 就算不会也可以学哇，厨子学这个肯定没难度。 但是要想一直吃到许晟做的吃的，就只能答应他了吧？这样他根本就弄不明白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许晟这个人还是他做的吃的嘛。 满腹心事地到了办公室，王悦见他来得这么晚很稀奇：“第一次见你这么晚来。” “太久没去买桃酥，老板娘非拉着我唠嗑，我就给她唠了几分钟的。” “嗯？”王悦说，“你有我男神在还用去别的地儿买桃酥哇？” “别以为你男神是万能的好吗？”苏糯说，“个厨子能上天入地十八般武艺了还。” 王悦觉得特别奇怪：“我说糯糯，我以前真没见过你这么埋汰一个人，你到底是对我男神有什么偏见哇？” 苏糯死不承认：“我有吗？” “你有啊。”王悦说，“要不是你俩都是爷们儿，我都要以为你是太喜欢我男神了，因爱生恨呢。” 第43章 暴食症〈二十〉 苏糯这回没有开玩笑似的打哈哈糊弄过去，他瞅了一眼四周，最近的同事在打着哈欠整理稿子，于是把自己的椅子往王悦那儿挪了挪。 “二悦，我问你个很严肃的问题。” “问。”王悦说，“干什么搞这么神秘兮兮的？” “假如我是同性恋，你会觉得我奇怪吗？” 王悦闻言托着他的脸左右端详：“看着不像。” 苏糯打开她的手：“我很认真的在问你，假如你身边的朋友变成了同性恋，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一般是会很吃惊吧。”联合这几天苏糯的问题，她一下子就把事情弄连贯了，“你说的那个朋友，他是个男人呀？” 苏糯挠了挠后脑勺：“啊，对。” “这个还是得看他本人吧。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问别人要的意见都做不得准。要我说，既然他会这么纠结，那就说明他是喜欢那个人的，但是没有喜欢到能说服自己抛弃世俗观念的地步。” 王悦摇头叹气：“而且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开始在做自己接受那个人以后的准备了。需要的就是一点儿勇气和附和而已，只要你对他说一句，你可以的你和他天生一对，他就能下定决心。” 苏糯简直被她的宏篇大论惊呆了：“二悦原来你这么牛x的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二悦吗二悦？” “我这是旁观者清。”王悦翻个大白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通常会用“我有一个朋友”这个句式的，都是想问自己的事儿又不好意思问。不过她懒得拆穿苏糯，他不肯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她要是说穿那就很尴尬了。 虽然他真的好好奇苏糯是被谁掰弯的，卧槽不会是她男神吧？ “等会我还有个问题。”王悦说，“你那朋友……怎么和他喜欢的那人扯上关系的？” 苏糯耸肩：“我也不知道哇。” “切。”王悦非常失望，“好吧。” 怎么可能是她男神呢……一定是她最近看总裁文看多了，荼毒不浅。 有句话怎么说的？一语道破天机。 苏糯听完王悦的分析，有种整个人都被看透了说透了的羞耻感。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可怕，当起情感分析师来一道儿一道儿的，直直戳中人的心坎儿。 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许晟哪儿，如果是只看中许晟会做饭这点也不太像，毕竟谁会为了饭把感情赔进去啊。 要怪只能怪他们相遇的方式就不太对，直接带歪了整个故事的节奏。 接下来该怎么答复许晟……这件事让他陷入了深深的为难中！ 就算身体被许晟掰弯了，他心理上还是个直男，这样让他怎么一脸娇羞地对许晟说：好啊咱俩搞对象吧大兄弟！ 违和感要突破银河系了有没有！ 这么一想就更不想见许晟了。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回一个半月前，他非常想给那个吃着牛扒一脸幸福的傻叉一巴掌。 让你吃让你吃让你吃！被抓住胃了吧！ 他这边儿正烦躁着，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给他发了个语音对话，他啪一下给挂断了，给许晟回了条消息：我要上班呢。 肾虚：你九点正式上班，现在才八点五十，我们还可以再聊十分钟。 苏糯：我要准备没空陪你聊。 肾虚：在你打字的工夫，我们已经可以把上面的对话全部说完了。 苏糯：…… 许晟这嘴皮子越磨越利了啊，他完全无法反驳。 苏糯：反正你也不说正经事。 肾虚：想你不是正经事吗？ 苏糯：…… 他把手机扔的远远的，捂着开始发烫的脸。这人好讨厌啊，他怎么好意思把这么肉麻的话说出口的？真是…… 例会结束的时候主编叫住他：“苏糯留一下。” 苏糯心想这莫不是要给他说升职加薪加奖金了，特别开心地留了下来。 然而主编不但没有说加薪，而且还想利用他的剩余价值接着搞大新闻。只见她推了推眼镜：“thallo那边儿和咱们长期合作的事情已经在接洽了，考虑到你跟过许晟，有经验，所以接下来还有一个人想让你接着跟。” “……”苏糯说有种不祥的预感，“跟谁？” “我听说thallo新来了个法国人，你和许晟关系不错对吧？那这样就更方便了……” 狗鼻子吗消息这么灵通！ “我可以拒绝吗？”苏糯萌萌哒问。 主编也萌萌哒回答他：“不可以哟。” 苏糯：“……” 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这是下一期的事情，不着急，我就是告诉你，也好给你一个方向。”主编说，“做咱们这行的，就是要跟紧热点，你不抢就会被别人抢，明白吗？” “嗯……”苏糯嘴上应着，心里却想，回头去问问桑小桦绿江还缺不缺人手，他还不如天天看雷文呢。 他不讨厌尼诺，只是一想尼诺是许晟真正的追求者，还有个前男友的头衔在那儿，他心里免不了膈应。 真正的职场人应该心无旁骛。苏糯在心里给自己催眠，当初许晟这块硬骨头都被他啃下来了，还怕一个老外嘛。 霸王龙还怕地头蛇呢。 那么尼诺知道许晟和他的事么？苏糯的思绪越飘越远，他和许晟好上了，尼诺不就是白跑一趟？ 这么一想还有点儿爽他这是要黑化了吗？ “苏糯。”主编咳了一声，“想什么好事儿呢？跟我说着话也能神游天外？” 苏糯整个被吓清醒了：“我在想您说的对！” “哦。”主编托了托眼镜，“那你说说，我说啥了？” “……” 一箱零食都被没收了！ 苏糯抱着王悦的胳膊哭成狗：“还好我在前台那儿还存了一箱没抬上来呢！” 王悦：“……你这是买了多少啊，我的天。我求求你赶紧少吃点吧，你不怕年纪再大点什么脑血栓高血压糖尿病一股脑儿过来，吓不死你。”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苏糯说，“人固有一死，或死得早，或死得更早，有什么好怕的？” 到底是什么人能看上这种一点儿出息都没有的小胖子？王悦捏他的肚子：“你就作吧你。” 尼诺坐在休息间晃脚丫子：“我也好想谈恋爱，我也想和可爱的男人抱抱亲亲睡觉觉。” 许晟特别烦他：“滚回你的法兰西，你的情人在性.爱party上排着队等你。” “哦，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肤浅。”尼诺说，“我说的可是真爱。” “你这个人不适合有真爱。”许晟换好制服以后走出更衣间，“来吧哥们，我们算算账，你为什么要在苏糯面前乱说话？” “我这是为了帮你，我昨天看见你们接吻了。”尼诺说，“你瞧，这就是作用。” “放屁，他要是因为这个钻牛角尖怎么办？”许晟昨天做梦都梦见这个，一晚上都睡不好觉。 尼诺摊手：“你是不是在骂我？每次你想骂我的时候你都会说中文。” “没有。”许晟耿直道：“我想骂你我会直说的，你这个杂种。” 尼诺：“……” 许晟最担心的是，正常人本来就觉得这个圈子乱，现在尼诺一掺和，没准儿苏糯觉得更乱。 “虽然知道你是一个认真的人，但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认真。”尼诺说，“苏的魅力有这么大么？” 许晟“嗯哼”了一声。 “其实我不是在开玩笑。”尼诺说，“我对苏说那句话的时候，有一半是认真的。” 许晟：“什么？” “如果他完全无所谓，我就正好趁虚而入。”尼诺说，“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因为我来中国，真的是打算把你追回去。” 他又摆摆手：“不过现在，我又觉得不好玩了，我原本以为能看到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你过得很好，我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效的。我要放弃了，和这儿的合约一结束，我就会回法国去，我也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能给我一个朋友的拥抱吗？” 许晟张开双臂：“一个拥抱能换一个圆满的结局，很值得。” “残忍的男人。”尼诺笑道，“我真不想祝你幸福啊。” 苏糯摇着手上的钥匙回了家，边走边想：今天晚上应该吃点什么？叫一份外卖，还是在冰箱里找找有没有稍微煮一下就能吃的东西？ “要不去楼下蹭个饭吧……或者找桑小桦一起出去吃，桑小桦谈恋爱了不一定有空，要么叫上蒋歆——” 他的自言自语在看见许晟时戛然而止。 “你怎么来了？”苏糯发现自己其实很惊喜，“不是说好了，最近不要见面的么？” “是啊。”许晟说，“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想到你在家可能不会好好吃饭，我就吃不下也坐不住，和一个师傅换了班，不知不觉的就走过来了。” “你这人真是。”苏糯低着头嘟囔，“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犯规了好吗？” 许晟笑了，亮出自己手上提着的袋子：“我有买海鲜，你喜欢怎么吃？” “海鲜焗饭。”苏糯说，“我要吃海鲜焗饭。” 许晟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苏糯咽了口口水，他挠挠耳朵，又摸摸鼻子，“试试吧。” “嗯？”许晟歪着脑袋问，“试什么？” “我说。”话都说到这儿了，苏糯索性放开了说，“咱们试试吧。” 第44章 暴食症〈二十一〉 “咱们试试吧。” 这句话带来的喜悦一点点地扩大，荡漾在许晟的脸上，险些开出花儿来。 他扔掉手里的东西，几步走到苏糯面前，苏糯后退一步，指着地上的袋子：“海鲜！海鲜都要出来了啊卧槽！” “不管那些了。”许晟抱住他，“可以抱你吗？” 苏糯嘟囔：“你这不是已经抱了吗？” 许晟笑了笑，低下头抵住他的额头，两人鼻尖蹭鼻尖，这距离让苏糯的脸蹭蹭蹭红上了八个色调。 许晟心里痒痒，在他上唇的唇珠上啄了啄。“可以亲你么？” 这人真是太伪君子了，苏糯红着脸道：“你不是已经亲了吗？” “那不算……”许晟的嗓音沙哑下来，“要我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亲吻么？” 好在苏糯还记得这是在小区楼下，万一被哪个过路的邻居看见了就惨了。他一把推开许晟：“教个屁，回家再说。” 他特别心疼地捡起地上的袋子，数落道：“你还是个厨子呢，怎么能这么糟蹋食材？” “一会儿你还要吃它们，吃完还要用它们长更多的肥肉，然后把他们的残渣排泄掉。”许晟说，“到底谁比较会糟蹋？” 这个人说喜欢他是认真的吗？苏糯开始怀疑人生，话说他刚刚是答应了和这人搞对象没错吧？ 许晟默默追到他身边，手指朝苏糯空闲的那只手碰了碰，最后勾住了苏糯的手。 “那可以牵手吗？” “你真是……”苏糯服气了，他懒得吐槽，任由许晟和他十指相扣，“随便你。” 许晟的手在他手背上按了按：“怎么手也肉乎乎的？” 苏糯刚想发作，却被许晟拉起了手腕，柔柔地在他无名指上印下一个吻。 苏糯才褪色不久的脸一下涨的通红：“你……” “先盖个章。”许晟保持着吻他手指的姿势，抬眼笑道，“我预定了。” 十万伏特！ 苏糯转过脑袋，装作没有被电到的样子，十分冷静：“嗯。”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这个妖孽是谁今天晚饭吃什么？ 吃海鲜焗饭。嗯，他喜欢，棒棒的。 苏糯拖了张椅子靠在门框边看着许晟做饭，痴汉似的拿着手机各种拍。 拍着拍着，许晟突然抬起手里的勺子，朝他这边镜头凑：“试个味道？” 苏糯喜滋滋的贴上去接勺子，许晟手腕却转了个弯，自个儿把汤喝了。 “哎你这就太过分了啊。”苏糯大叫，“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许晟笑眯了眼，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再靠近点。苏糯不上当：“搞毛？” 他太不配合，许晟只好自己主动点，强行抬高苏糯的下巴，俯下头贴上他的唇，把嘴里的汤水全部喂给了他。苏糯猝不及防，不少汤汁从嘴角溢下来，被许晟细细舔去，再重新缠上他的嘴唇，逗弄着他的舌头。 “咳……”苏糯有点儿吃不消，等许晟玩儿够了，他捂着脸颊说，“咱们打个商量呗。” “嗯？”许晟一脸的餍足，能够在这方面做苏糯的引导者，这让他相当有自满感，“汤不好喝？” “不不不，不是这个问题。”苏糯说，“咱能不能别刚出新手村就刷高级怪？这个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刺激了真的……我还不太能接受我有男朋友了这个事实，你得给我点儿时间缓缓。” 许晟摊手：“好吧，今天先放过你。” 反正他今天撩也撩够了，还有的是招数留着以后撩。 “你这些都是和多少人试出来的啊……”苏糯低声说了一句，“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 “你介意吗？”许晟说，“我之前谈过恋爱的事情。” “没有。”苏糯还真不是很在意这些，“我就是在想，我要一开始跟你似的这么会撩，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光杆儿司令一个哇。” 许晟戳他的脑袋：“在你男朋友面前说这种话，你是欠操吗？” 苏糯非常想捂脸以表羞涩：妈的这种话听起来也是很刺激，他听了就想跑怎么办？ “去桌子上等着，别在这儿让我分心。”许晟握住他的肩膀，让他向后转一百八十度，“去那儿等着，一会就好。” 艾玛这不就是他的梦想吗？苏糯感动地吸吸鼻子，娶个又好看又会做饭的居家型老婆，回家的时候就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每天都沉浸在幸福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这简直就是人生巅峰！ 以上想法仅仅在看到今天的晚饭之前为止。 他端着手里的一小碗焗饭，再看着旁边的一小碗配汤，再看着桌子中间摆的一小盘水果。 “这是我的晚饭？” “是的。”许晟说，“焗饭热量太高，晚上不能吃太多。西瓜热量也高，所以我换成了哈密瓜，等吃完饭以后一小时吃。这个汤要先喝，因为是调理肠胃的，有清肠通便的功能……” “你不是做西餐的吗！”苏糯大声抗议，“当厨子的怎么能这么计较食物的热量呢！” “嗯，一般我也不会这么在意这个。”许晟皮笑肉不笑，“但是你这种长了一身肉还不如不长的胖子没有资格抗议这些那些的，有点自觉吧，好好享用你的最后一餐海鲜，因为明天开始，你连肉都吃不到了。” 苏糯目瞪口呆：“我现在说分手来得及吗？” “你敢说说试试。”许晟脸上的那点儿假笑也被他收了起来，“我就在这儿操哭你。” 苏糯泪流满面：不我要分手我要分手我要分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晟这个贱人，上位以后简直是到了一个嚣张的地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苏糯所有的零食，苏糯几近崩溃：“不！那是我的命！” 许晟冷笑一声：“现在我才是你的命。” “你不能这样对我。”苏糯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一天不吃零食就会死，你想当鳏夫吗？” “这个，吃多了增加胆固醇。”许晟拿起一包蟹黄瓜子，然后扔进纸箱里，又拿起一包薯片，“这个相当于你今天晚上吃的那碗饭。胖对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尤其你还天天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能叫乱七八糟呢，我买的可是非油炸的！”苏糯委屈，“那你也不能把它们全没收了哇，我没吃的在身边就没安全感。” “也不是说你不能吃。”许晟叹气，“但是要适可而止，知道吗？你想吃的时候问我要，我觉得你能吃你才可以吃。” “哦。”苏糯想，没关系，他还有善良可爱的前台姐姐。 帮他藏零食的前台姐姐才是真爱啊！ “至于你公司的那些零食，我明天会去你们公司，请你的同事帮忙监督的。”许晟说，“毕竟她是我的粉丝，对吧？” 苏糯机械地摇头：“不你想多了！” “反正我明天会去一趟的。”许晟说，“顺便一提，你们公司的前台也是我的粉丝。” “……” 苏糯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明天我买的跑步机应该就到了。”许晟说，“从明天晚上开始，每天跑三公里吧，周末就去健身房，我上个月办了一张年卡，你跟我一起去。” 苏糯自抱自泣：“你这样我们是不会幸福的。” “这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许晟说，“像你这样跑两步就喘的，年龄大了以后最容易出毛病。现在开始就要多注意锻炼，我已经对你很仁慈了，如果不是怕你不适应，我是希望你能每天做二十四组动作顺便再跑个五公里的。” 苏糯瘪着嘴委屈巴巴：“呜呜呜我要告诉我妈你虐待我……” “嗯，这件事我已经和阿姨说过了。当然，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她还不知道。”许晟微笑，“阿姨说她绝对支持我，但是因为她一直狠不下心来，所以只好拜托我了。” 苏糯：“……” 他果然是菜市场捡来的啊喂，二十几年的母子亲情都打水漂了，这实在是令人唏嘘。 “总之，我们先定个小目标吧。”许晟打了个响指，“一个月瘦五斤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少？” 苏糯猛摇头：“不不不不做不到的除非我死！” “好的那就五斤。” 苏糯：“你好好听人说话啊！”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履行你之前的约定吧。”许晟说，“*跳那个舞我觉得不太好看，穿上丁字裤跳可能会比较有感觉。怎么样，你喜欢什么颜色的丁字裤？” 苏糯机械性地猛摇头。 “噗。”许晟双手捂上他的脸，挤得他的嘴嘟了起来，然后在唇上亲了一口，“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健健康康的，这样我才会放心。因为我想和你一辈子走下去，一起活到一百岁。” 苏糯红着脸：“我才不要活到一百岁，太老了，还得让别人给换尿布，很可怜的。” 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许晟笑道：“好吧，活到八十岁一也行，一起活到八十岁好了。” 第45章 暴食症〈二十二〉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晟突然想起来尼诺的事，他蹭到苏糯耳朵边上，笑着问：“你介意尼诺的事么？” 苏糯一听心道哟呵小哥儿还敢提这件事呢，他转了个身背对许晟：“您这么问是希望我介意呢还是希望我别介意呢？” “我当然希望你介意。”许晟搂住他，“这说明你在乎我嘛。” 苏糯把他的手扯开：“睡觉就睡觉，别他妈动手动脚的。” “你生气了？”许晟捏了一把他的肚皮，“别生气。” 苏糯本来没气，被他说的有点儿上火：“你哪只眼睛看我生气了？没脾气都得被你逼出来好吗？” “哦。”许晟不做声了，依旧默默地摸着苏糯的肚皮，心想减了肥肚子也就得减掉了，怪可惜的。 “……” 苏糯等了一会儿，踢了许晟一脚：“你突然提起来尼诺，难道不是为了给我解释一下吗？” “嗯？”许晟说，“解释什么？……哦，他说他是我前男友的事情？那些都是假的，我没有和他交往过，因为我实在是不喜欢他的个性，就是当朋友可以，当恋人我会受不了他。” 听起来坦坦荡荡没毛病。苏糯说：“问题是他挺喜欢你的？” “大概吧，他喜欢的人一天一换，长得合他口味的他都挺喜欢。” “……”苏糯说，“那他说来这儿是为了把你追回去的事情呢？也是假的？” “嗯。”许晟说，“他是为了让我回法国去和他搭伙，因为他爸就是我的老师，我老师希望我留在那儿，他也习惯了和我搭档不想让我回国，但是我执意要回来，还为这个和他吵过一架……他这人小孩子脾气，就跑过来了，还找了个交流的名义。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他过几个月就会自己回去，你在意他的话，我就去要求和他岔开分班。”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糯说，“既然不是就不是呗，我相信你，你刻意避开人家也不好。” 许晟抻起上半身，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真大气。” “嗯……”苏糯说，“然后我希望你也大气一点，因为下个月我的主题定的是法国菜，所以会和尼诺合作。” 许晟：“……” 第二天早上，苏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他半眯着眼摸索着出了房门，靠着墙壁还想继续打盹儿。“你起好早。” 许晟说：“今天阿姨回来，我特意去买了一些她喜欢吃的，准备给她一个惊喜。还有你的减肥餐也要准备，所以只能起早一点。” 苏糯都快把他亲妈今天要回来的事儿给忘了，并且一听减肥餐仨字就打了个寒战：“真的从今天开始哇？” “你以为我跟你开玩笑？”许晟从微波炉里拿出小面包，“早饭必须要吃饱，所以我不会太限制你的早餐，不会饿到你的。” 苏糯面呈死相：“你不要用凡人的胃来估量我，我是一个不用还房贷不用还车贷不用缴水费电费生活费每个月只用买零食吃还能当月光族的人。” 许晟很想装成自己并没有被吓到的样子，绷了半天还是感叹了出来：“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能保持现在这么瘦真不容易。” 苏糯泪汪汪：“对哇。” “对个鬼。”许晟给他倒了杯豆浆，“那就慢慢来吧，反正减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这哪是搞对象，这分明是自己找罪受。最可怕的是苏糯自己完全不觉得许晟的行为可憎，难不成他真喜欢许晟喜欢到可以放弃食物的地步了？ “还有……关于咱们的事情。”饭吃到一半，许晟说，“用不用告诉阿姨，你来决定。” 苏糯愣了一下。 “我……觉得我很对不起阿姨。”许晟说，“她把我当亲儿子对待，我却抢走了她的亲儿子……她应该是希望你找个女孩子，然后成家立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所以如果你想瞒着阿姨，我也不会有意见。” “瞒着能解决问题吗？”现在他才说这种话，只让苏糯觉得马后炮，“除非我现在和你分手找个女朋友，不然我妈迟早会发现问题。” 许晟语塞：“……” 陷入情网的时候他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早就和父亲闹掰了，所以他根本不用害怕。 但苏糯不一样，他的家庭很完整很幸福，父亲应该也是比较严肃的那类人，如果他们知道苏糯最后和男人好上了，后果会如何？ 他不乐意看到那个场面，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苏家的完整和温馨，如果这个现状被他打破了，他无法原谅自己，但他也无法对苏糯放手……从今天早上他收到郑如的微信起，他就陷入了这种矛盾的心态中。 “我第一次见你的那天晚上，其实是我妈让我去相亲。她也没别的意思，大概就是觉得我老大不小了，再不好好想找伴的事情，以后更难找。” 苏糯接着说：“我妈和你说过吧？我初中的时候有自闭症，一直到后来正式工作了才好全。所以我妈一直怕我以后也没人陪，怕我孤单寂寞，其实我没所谓，朋友多了知心的也就那么几个，固定几个人往来反而还省很多人情。” 他看了一眼许晟严肃的表情，笑着说：“其实我妈就想我找个伴，就算我真找了男人，她应该我不至于不接受，瞒着她反而不太好。我爸嘛……我妈接受了，我爸不接受也得接受。” “真的吗？”许晟问，“阿姨不会觉得是我把你带歪了？” 说起这个苏糯特别想笑：“嗯……她可能会后悔让我们睡一张床？” 苏糯的话多少给了许晟一点安慰，他送苏糯出门的时候表情放松了很多。 苏糯从他手上接过公文包，笑道：“这是老婆送老公出门吗？” “为什么不能是老公送老婆出门？”许晟不满道，“你以前还说我像你妈呢。” “因为真的像我妈啊。”苏糯笑着说，“我妈还会说‘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别在路上被人用吃的拐跑啦’。” 许晟也笑了起来。他在苏糯嘴上轻轻吻了吻：“出门前的吻，路上小心。” 十万伏特！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亲了这算什么……苏糯一脸冷静转过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干什么？对了，要去上班。 于是苏糯元气满满地出了门：“我走了。” …… 出乎他们意料，出柜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受一些。晚上许晟和苏糯一脸严肃地和郑如说许晟是gay的事情。郑如只愣了一下，非常冷静：“其实我隐隐约约有感觉……” 许晟继续说：“阿姨，您觉得失望吗？” 郑如打哈哈：“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不歧视同性恋的！” 苏糯也跟着打哈哈：“妈，我也是。” “……”郑如愣了两秒，“其实我隐隐约约有感觉……” 许晟继续补刀：“阿姨，现在和苏糯……在一起了，我会给他幸福的，请您相信我。” 郑如看着他们俩：“今天是几号？” “六月十七号，妈妈。”苏糯说，“不是愚人节，我们也没有开玩笑。” 郑如继续冷静：“其实我隐隐约约……不行我得去冷静一下……你们别拦我……” “妈。”苏糯去拉她的手，郑如没有挣开，眼泪却在一瞬间掉了下来。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许晟关上房门，看着苏糯没做声。“阿姨说，不反对咱们，她问我有没有考虑清楚，我说我很清楚，我是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才和你在一起的。” 苏糯勉强松了口气：“她这么问就是同意了。” “然后她叫你去和她谈谈。”许晟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对不起，我还是让阿姨伤心了。” “没事。”苏糯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安抚性的拍拍许晟的背，“我去和我妈说。” 郑如坐在床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朝她走过来，最后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撒娇似的靠在她肩膀上。 从小时候起就这样，苏糯一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会这样可怜兮兮地卖软卖萌以博原谅。 这么靠了一会儿，郑如叹道：“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苏糯谨慎道：“……就，拉拉小手。” 顺便亲亲小嘴。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郑如说，“许晟来咱们家之前？” “没有。”苏糯老实交代，“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 郑如不是想不开的人，她本人其实是支持同性性向的，但是事情发生在她的儿子身上又要另当别论。如果不是知道许晟是个好孩子，她现在可能就会当场爆炸了。 “妈，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苏糯说，“我也不是喜欢男人……我可能就是喜欢许晟，我这么说您明白吗？” 郑如点头：“我明白。” “对不起妈妈。”苏糯抱住她胳膊，“以后没法让您抱孙子了。” 郑如想说没关系，但实在说不出口，只好说：“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顾虑到郑如的感受，刚刚出柜的二人并不能继续躺在一张床上。 许晟自觉地抱着枕头睡沙发，拿着手机给苏糯发微信：要不你住我那儿吧，这样太不方便了。 苏糯也是秒回：不要我舍不得我妈。 许晟很头疼。其实他也舍不得，可是在郑如也在的情况下，他怎么和苏糯这样那样完成生命的大和谐？ 许晟：那等以后再说吧。 估计现在苏糯也还接受不了那些事，慢慢来，一切都要耐着性子慢慢来。 苏糯适时地转开了话题：上次我发给你的录音，你听了没有。 许晟：嗯……听了。 苏糯：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吧？ 许晟：嗯。 苏糯这儿还在输入“你和你爸什么时候和好”，那儿许晟的消息接着发了过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我爸么？ 第46章 暴食症〈二十三〉 苏糯一刷朋友圈，看见桑小桦在晒他男神给做的饭，也特别想给他秀一下许晟做的。 不过深思熟虑以后他还是决定缓一段时间再说自己的事，毕竟好朋友突然变弯了这种事还是太刺激，桑小桦当年给他坦白性向的时候就把他吓得够呛，那会儿还没现在这么开放呢，大都以为同性恋是病。 等时机成熟吧……就告诉身边这几个亲近的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想想去见许晟的爸爸该带什么好。 他天天骂桑小桦怂，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也怂。他不知道许晟如果带他去许老先生面前能不能解决他们父子的矛盾，又怕许老不喜欢他，而且他对自己和许晟的关系还是心里没底。 像做梦一样，找不到脚踏实地的感觉。 没有恋爱经验真是吃亏啊，苏糯想到，早知道自己也有喜欢上别人的一天，他就早早儿的先谈他个几场攒经验值了。 他这儿翻来覆去想事情睡不着，那儿的房门悄摸摸开了一条缝，他听见声音，坐起来看着门口。 许晟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进来了？”苏糯小声问。 许晟抱着枕头一脸无辜：“我想抱着你睡。” “哦。”苏糯往旁边挪了个位置，“那你过来吧。” 许晟爬上床，他的姿势让苏糯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浑身的毛都竖起了来，他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怎么也还没睡？”许晟躺到他身边，自然而然就抱住他。 “我在想你爸的事。”苏糯觉得自己和许晟现在看起来就跟爸爸带孩子似的，“你说他本来就不喜欢你谈男朋友，你还带一个活的回去，他不得拿扫帚给我打一顿赶出来？” “噗。”许晟倒是不担心这个，“你就平常的样子就行，他不会讨厌你的，非打也得打我。” “为什么他不会讨厌我？”苏糯说，“虽然说我也是他老人家的迷弟……” 说到这儿许晟想起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做的饭？” “……”苏糯很为难，“你一定要比较吗？” 许晟非常明显地不高兴了，他放开苏糯，转身背对着苏糯，整个人的画风都非常幼稚。 苏糯只好哄孩子：“你放心，虽然你还比不上吃的，但是没你的话就吃不到你做的饭了，所以我心里还是有你的，别生气。” 许晟岂止生气，他气炸了！ 第二天苏糯起来，听见许晟和郑如在厨房有说有笑的，十分吃惊。 他亲妈这收拾情绪的速度也忒快了，这么快就接受了吗！一点隔阂都没有吗！ 母子三人在餐桌上坐着，苏糯一副很想问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问的样子，于是放下筷子，说道：“昨天晚上，我和你爸爸聊了聊。” 苏糯：！！！ “你爸爸说他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选择这条路的任何后果，都由你自己承担。”郑如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有自己的主意，对或不对，你们心里有数，我们不能过多干预。” 许晟推开椅子站起来，他朝郑如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和叔叔的理解。” “嗨呀，这还在叫阿姨呢。”郑如笑着，“该改口了吧？” 苏糯看见许晟的眼中居然含着泪：“……妈。” “嗳。”郑如被他传染得也掉了几滴泪，“多了个儿子，做饭还好吃，也值得了。” 要不是隔着一张桌子，苏糯特别想扑进他妈怀里撒娇。他走到郑如面前蹲下，抬头可怜巴巴地说：“妈，我再也不说我是您从菜市场捡的了。” 郑如叹道：“我和你爸都不胖，就你是个小猪崽，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捡的呢。” 苏糯：“……” 我胖是我的错吗？我打小儿就胖，我能怎么办呀，我也很绝望啊？ 马上就是端午佳节，百味杂志要紧锣密鼓的在赶提前出版，苏糯开始忙得脚不着地，回家一沾枕头就能睡着，根本没有时间和许晟培养什么感情。 去见许为舟的时间被延后了，苏糯眼看着好像越来越瘦，许晟居然有点儿着急。 “要不还是把减肥的事儿拖一拖吧。”某天临睡的晚上，许晟和苏糯这么说。 “啊？”苏糯觉得奇怪，“你抽什么疯？” “等你瘦了再去见我爸效果就没这么好了。”许晟说，“真的，你胖的时候有亲和感，你要瘦了又好看了，我爸可能会以为你是妖艳贱货。” “……”苏糯说，“你现在网络词用得挺溜啊。” “当然了。”许晟斜躺让苏糯看自己的身体，“满意你看到的吗？小妖精？” “……”苏糯说，“我睡了啊。” 许晟一脸严肃：“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性冷淡？还是你压根儿就不爱我？你还没说过你喜欢我呢，说完再睡！” 卧槽这事儿逼的小公举。苏糯捧住他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他马上就安静了，搂住苏糯：“哼，你以为你主动亲我我就会很高兴吗？” 苏糯临睡的前一秒在想：我有对付傲娇的特殊方式。 好不容易加完班，苏糯也迎来了端午假。这年头的法定假日都瞎特么占便宜，净和周六日挤一块，让人有多放了假的错觉。 两人定了个时间回去拜访许老，许老周日是固定不工作的，所以他们决定了周日过去，只是错过了端午节，这点让人有点遗憾。 端午节的当天，许晟给许为舟打电话，提前说他要带男朋友回家看的事。 许为舟出乎意料地没有火冒三丈，而是冷冷淡淡地回答：“带就带吧。” 许晟问苏糯要不要和他爸说话，苏糯笑着说：“这得伯父同意……” 许为舟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谁说我不同意了？” 苏糯：“……” 他诚惶诚恐接过电话，手紧张得在发抖，许晟拉住他的手，厚实的手掌握在一起，给了他一点底气。 他祝许为舟节日快乐，许为舟啥也没说就应了句同乐，然后两人就陷入了迷之尴尬中：“……” 这可不行，苏糯赶紧找话说：“我特别喜欢您做的菜。” “哦？”许为舟说，“那你喜欢那臭小子做的吗？” “……”苏糯说，“也，也喜欢吧。” “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堂也会有人喜欢！”许为舟哼了一声，“那你是喜欢我的，还是更喜欢他的？” 苏糯：“……” 这父子俩怎么都这么喜欢问比较型的问题呢心好累，苏糯本着哄老小孩的精神回答：“当然是您的比较好，我喜欢传统菜式，味儿正份儿足。” 许晟不满地捏他的手：“说什么呢你？” 许为舟得到这个答案很满意，他跟苏糯说：“你把电话给那个臭小子。” 许晟一把将手机抢了回来，走到前面说了两句，爷儿俩又轰天动地来了一次争执，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苏糯都不知道他们哪儿来这么多话可以吵。 等通话结束了，苏糯看着许晟：“怎么说？” “要我明儿带你回去。”许晟按了按额头，“我还跟他说了你是美食杂志的编辑，就是采访过他的那个杂志，老头儿对你印象还不错，说看过你发表的东西。” 苏糯差点儿蹦起来：“真的？” 许晟捏他下巴：“你这么高兴干嘛？” “还不让人高兴了。”苏糯扑上去啃他面门，“要不是你我还见不到我男神呢，谢谢晟宝宝么么哒！” “……”许晟脸红，“瞎起什么外号，恶心死了。” 俩人在去看许老之前特意去买礼物，苏糯精挑细选买了一套书房四宝。老话说君子远庖厨，许老倒是在国画书法上也有研究，不算什么专业的，能闲下来就会鼓捣鼓捣。 苏糯投其所好，这大概能做加分项。 许晟就去超市买了两大件保健品，临结账还从收银台那儿拿了一包安全套。 苏糯看见他的动作，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他装作没看见，却阻止不了自己的脑洞越扩越大。 这段时间他偷偷地去绿江找了几篇*文看，发现里面清一色的清水文，现在作者配合严打都不写肉了。他就去找了几个视频教♂学，找不到适合的时间段，还是带上了耳机在厕所偷偷摸摸看的，联想到男人那啥用的地方，他对厕所颇有阴影。 两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不可能不那什么，他也想开了这点，昨儿许晟提出想跟他撸一发他就没拒绝，没想到今儿许晟就兴冲冲地买了套。 苏糯有点方。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方什么，他还是有点方。 苏糯的小smart小归小，还挺能容东西，一堆礼物装满刚刚好。 许晟坐上副驾驶，解开两颗扣子：“整的跟办年货一样。” 苏糯笑着说：“第一次见面嘛，也是尽一份孝心。” 许晟握住他的手，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吻。 苏糯张开嘴唇让他的舌头伸进来，配合着他的搅弄，主动揽上了他的脖子。 唇分的时候，苏糯舔了舔嘴唇，突然笑着问：“法语的你好怎么说？” “bonjour。”许晟说，“有个小舌音，要从喉咙发出来。” “那再见呢？” “salut。”许晟说，“一般用salut，salut也有你好的意思。” “唔……”苏糯继续虚心求教，“那么我爱你呢，怎么说？” “jet''aime。” 苏糯把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嗯。我也爱你。” 第47章 强迫症〈一〉 人们常常戏称自己是强迫症，调侃自己的接近病态的“整齐欲”，很多人都有这种症状，尹玉麟也是。 不过他不是戏称，他是真的有病。 作为一个生活规律六点准时起十点准时睡、衣柜里有十个专门分类、白米饭和配菜绝对要分开吃、十只手指的指甲必须修成一个长短一个形状、杯子和勺子的颜色必须一样、手机屏幕一天要擦上十遍的人，就算他自己不是很想承认，别人也都知道他的强迫症有多严重。 听人说这种人是因为心里有很大的压力，压力外放就表现在对生活某些习惯的执着上，尹玉麟觉得这个解释也不是很适合自己。 整齐，规律，一丝不苟。他从小被这样教育着长大，所以自觉地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导致现在不仅改不过来，还越发严重。 不过除了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以外，对生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就是了。他把刚从阳台收进来的衣服分类，左边是他的，右边的是罗继青的。 他拿起罗继青的内裤，这小子挺会享受生活，内裤买的都是名牌，布料摸着很舒服。 “哥，我过来拿一下我——” 罗继青僵在推门的动作上，他看着尹玉麟摸内裤的手，笑道：“你帮我叠衣服啊？” “嗯。”尹玉麟很快就从尴尬中挣扎出来，面不改色继续叠内裤，“你要拿什么？” “拿我的……裤子。”尹玉麟才发现小伙儿身上还挂着汗，年轻俊朗的面孔上充满了朝气：“刚打完球，想洗个澡。” 他放开门把手走了进来，隔着一段距离尹玉麟就闻见他身上的汗味，他看向罗继青的手：“手干净的么？” “放心了。”罗继青说，“我去洗了把脸的。” 尹玉麟把他的衣服给他，听他小声说了句：“一会儿就不干净了。” “什么？”尹玉麟没听清。 罗继青接过衣服：“没什么，我洗澡去。” 他这人一贯大大咧咧，边走边拖衣服，蓝色的球服被拉上了肩膀，从腰际往上结实的线条暴露在眼前。 年轻人的身材真好。尹玉麟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坐在床上，突然想起来罗继青马上就要大四了。 罗继青会去哪儿实习，他会回家么？之前他一直没有和罗继青提起过这个问题，罗继青也没有主动地和他说起过。 应该是会留在这儿吧。毕竟他在这儿还能给点照应，他回去的话……其实会更好一点吧？ 尹玉麟抹了一把脸，想什么呢，不管人家是去是留，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结局都是一样的。 罗继青这个澡洗得有点久，他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尹玉麟已经坐在电脑前面开始了例行的看文。 作为一个编辑，尹玉麟可以说是最严肃的那一类，他不仅会定时抽取一些作者的文来看，还会认真地做笔记，归纳文章的不足，再把比较普遍的问题总结出来，给系列作者开个会。 他算是绿江比较有特色的编辑，高冷出了一个境界，平时别说表情包，他鼓励作者都是用的“微笑”的表情，总带给作者一种莫名的恐慌。 在工作中他是个很严谨的人，有时候在作者眼里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在生活里他还是个很正常的人，也会开玩笑，和同事之间的相处也很融洽。 抛开强迫症这点不谈，其实还是个很正常的人。大概。 罗继青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后，两只手扶住他的椅背。 清甜的沐浴乳的香味提醒了尹玉麟，他回头看罗继青，后者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打扰你了吗？” “没有。”尹玉麟合拢笔记本，“本来也打算休息了。” 罗继青看了一眼电脑，后退两步躺在了尹玉麟床上，他的肚皮露在外面，六块形状明显的腹肌就大大方方地露了出来。 罗继青抬手在肚皮上挠了挠。 “你什么时候回去？”尹玉麟说，“这都七月份了，再晚等其他学校都放假了人多挤得很，票买好了吗？” “嗯……”罗继青含糊应着，“我不回去了。” 尹玉麟惊讶道：“你找到实习了？” “没，最近和几个同学组团在搞一个自主创业的app，等把这个弄好了我再想别的。” “有事儿做就好。”尹玉麟安下心来，“你毕业了打算怎么办？回去发展么？” 罗继青猛地坐起身来，跟只大狗似的躬着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希望我回去呢？” 尹玉麟笑了，抬手扫了扫自己的头发：“哪有这种事？” “那你老问我回不回去？”罗继青注意到他手指上没有带戒指，心跳猛地快了一拍：“哥……你分手了？” 尹玉麟愣了一下，捂上自己的手指，半晌才答道：“是啊，分手了。” “早上好啊麟哥。” 尹玉麟和桑小桦一起走进的写字楼，他看了桑小桦一眼。 是该说恋爱神奇呢，还是该说他的恋人强大，桑小桦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两只招子看着都放光，一不小心就能闪着人。 “早上好啊花儿。” 真是朵幸福的花儿啊。他心里低叹一声，和桑小桦一起进了办公室。 他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等着电脑开机，在等待的过程里他拿着手机玩2x48，坐到他旁边的副组长突然说道：“咱们来打赌啊，你们猜猜今儿咱们的如渊编辑还会不会收到骚扰站短，押金一百，谁来？” 桑小桦第一个响应：“我赌还能收到。” 他旁边的木芥说：“我觉得不会吧，上次如渊前辈都那样拒绝他了，就算要发也会缓一段时间吧？” “哦现在的票数是二比一。”副组长说，“亲爱的麟麟你要不要自己再投一票。” “我发自内心的希望他别再来折磨我了。”尹玉麟说，“我支持木芥。” “二比二平。”副组长又朝组长那儿喊了一嗓子，“组长你要不要来投一票？” “给你们闲的。”组长很冷漠，“这也能打赌。” 老实说这个赌局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登上后台的那一刻，尹玉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来自作者“哭唧叽”的站内短信。 他一脸崩溃地捂住脸，直接点了已阅。点了不看他又觉得难受，只好又点了进去。 主题：申请签约 发信人：哭唧叽 发信时间：201x-06-29 查阅时间：201x-07-01 如渊大大我又来了，您以为说狠话留能打击到我吗？并不能，我还开了个新文，现在整好一万字，链接搁这儿啦：/velid=274xxxx，得空就看看呗，反正我是被拒绝多了也没啥玻璃心了，有什么狠话撂过来吧我接得住，这回不行我下次再来嘛！ 么么哒！ “……” 编辑部的人一起围观了这条站短，对尹玉麟深表同情。 “这是第几次了……”桑小桦说，“我真的很佩服这个哥们啊……他这是和你杠上了吧麟哥？” “三个多月了。”尹玉麟还在捂着脸的状态，“大概也就一百来封？没算过。” 整个纯爱组陷入了沉默。这是被同一个编辑拒签了一百次吗！两方都是相当的有毅力和耐性啊！真的不会疯吗！ 副组长摸着下巴：“而且他只给玉麟发，我就从来没收到过这个人的站短，这人真是跟你耗上了，我劝你把这事儿报上去，天天被作者骚扰挺烦的，最好让上头把这个私人站短的制度给改了，改成只有签约作者能发站短。” 桑小桦幽幽道：“我比较想知道你第一次怎么拒绝的他？让他这么记恨你。” 第一次拒绝？ 尹玉麟回想了一下，那时候这个作者还没这么奇葩，但是搞错了申签的作品类型，他写的是男频玄幻，却站短给他这个纯爱编辑。 他回复站短的时候提醒这个作者，他是纯爱编辑，男频作品不关他的事，他应该去找男频编辑。 然后过了两天，这个作者果断开了个*文，又跑过来戳他。 他那时候猜想这个作者是不是他的粉丝，是专门为了勾搭他才来写文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猜想……这个人放在现实里就是跟踪狂那种类型，而且非常非常地锲而不舍，铁了心要让如渊签下他。 这种执着如果用对地方，这个人绝对是能干大事的！可是他偏偏用在了申请签约上！ “要不你干脆就签下她得了。”副组长说，“反正是个作者搁在你手上都能成点火候，不差这一个了，□□□□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对啊。”木芥附和道，“为什么你要拒绝她这么多次呀？是他写的实在不能看？” 尹玉麟：“……” 其实他不想签下这个人，除了觉得这个人的执着让他觉得恐惧、文笔剧情的铺陈都不行以外，还有一个很致命的原因。 这个作者，他使用标点符号的方式，非常非常非常的让人犯强迫症。 第48章 强迫症〈二〉 哭唧叽写的文是本披着*外衣的玄幻，其文笔之粗犷剧情之小白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个男作者。 这些暂且不提，让人头疼的是这个男作者用写男频种马文的思路来写*文，这在情感细腻铺陈缓慢的女频里是绝对不会受欢迎的类型，所以他一开始就很官方地说明了自己拒绝的理由：您好，您的作品尚未达到签约标准，也不符合需求，请继续努力。 对方很明显没有努力的意思，他把文案改了改，弄了个看起来很香艳的噱头，内里仍然是糙汉的种马文。 尹玉麟极力忽视那些让人难受的标点符号，看完第一章就猜到了内容大概：主角带着金手指横行霸道，但是仍然有数不清的人争先恐后地爱上他，最后他再一边对这个留情一边对那个有意一边又和官配的真爱白头偕老拯救世界称霸宇宙。 虽然这是爽文的一概套路，但是文笔不行就会显得这个套路非常low，经不起任何推敲。 绿江是个老网站，尹玉麟在绿江干了五年多，也是个老编辑了，他个人更加注重情怀和文笔，这一类的文在他心里都会自动被拉入黑名单。 所以这一次他拒绝得更为简便：您好，您的文章不符合签约要求，加油。 对方果然非常加油，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马拉松式申签战役，每天一个新花样，一会儿改改文名一会儿改改文案，一本不行就开新，新文仍然辣眼睛。 秉持着既然已经看了站短不如就看看这本是不是辣出了新境界的想法，尹玉麟还是点开了那个文的链接。 或许是和谁取了经，这个文的文名正常多了，叫《洛水之滨》。文案介绍了文的背景，架空历史，某个朝代的末期，天下藩邦割据，主角生于乱世，是没落的皇族分支后代，立誓要一统江山。文案后面还安插了一个主角互动的小剧场，这也是以前没有的。 看来是被高人指点过，长进不少，至少文案的标点符号正常了，就是不知道正文如何。 尹玉麟下拉看见第一章，发现内容提要那儿写的一句“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整个文的档次看起来就高了起来。 看完第一章，他心情复杂地放开鼠标，仰着脑袋活动了一下脖子。 标点符号倒是用对了，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啊。 他诚恳地回复了一条站短：您的作品有很大的进步，但仍未达到签约标准，请您继续…… 他打字打到这儿，把继续俩字删了，又把请您俩字删了，添了仨字：很遗憾。 活动室里的日光灯把墙壁照成惨白色，小房间里回荡着噼噼啪啪敲键盘的声音，小风扇立在桌子上转得特勤快，窗户也被开到了最大，仍然阻止不了屋内沸腾的热量。 罗继青敲完一行代码，抬手抹了一把汗，背后猛地被人擂了一拳，他“咝——”地吸了口冷气，捂着背吼了句：“我操……你个傻逼！” 揍他的人笑嘻嘻地坐他身边，把一袋子烤串几瓶饮料放两人中间。“怎么就你在？他们几个人呢？死哪儿了？” “鬼知道。”罗继青还在揉背，“你妈逼下手这么重是要死吗？” “哎呦弄疼您了啊，人家给您揉揉？”吴骏作势就要给他捶背。 “滚！”他热得烦躁，拿起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咕咚咕咚两口灌下了半瓶，“咱们能不能申请换个活动室？至少带个有空调的，要么就去图书馆，我真快被热死了。” 吴骏摊手：“能换不早换了，图书馆那儿又不方便讨论，要我说你不是住在你哥家么，干脆我们去你家弄，那不是更好？” “这个不行，我哥不喜欢家里进生人。”罗继青说，“再说了，在学校联络方便啊。” 吴骏点头：“嗯知道你宝贝你哥，那就别抱怨了，反正也就再一个月的事，弄完了交上去再写个报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呼——”罗继青靠在椅子上，“还要一个月，妈的。” “我怎么感觉你倍儿烦躁呢？你喜欢的那个编辑还是拒绝了你？”吴骏咬住一串儿骨肉相连，“反正你也不是写文那块料，瞎凑什么几把热闹。” “你懂个屁。” 罗继青也从袋子里摸出来一串烤腰子，端在手里看了看。“吴骏你是不是有病，这么大热天你买腰子，你阳.痿啊？” “大热天吃腰子怎么了？”吴骏从他手里拿过串签子，“事儿真多你，对我就是心疼你阳.痿肾虚想给你补补肾，感动吗？” 罗继青懒得跟他打嘴炮，他把瓶子里剩下的水喝完，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 他确实心情不算好，从各个方面来说。 “你分手了？” “是啊，分手了。” 从尹玉麟那儿听到肯定的答案，他本来是该高兴的。至少尹玉麟恢复了单身，他就有更多的理由黏着他，也不用再嫉妒尹玉麟的那个女朋友。 可是尹玉麟这两年的对象换得很勤快，都是谈两个月就分手，尹玉麟这会儿是单身了，没准什么时候就又谈上了。 可能是绿江女编辑多，所以可以选择的对象也多？ 罗继青叹了口气。 麟哥那种遵规守矩的老实人，要是知道和自己一个屋檐下的“弟弟”对他藏着别的心思，恐怕是接受不了的吧？会让他搬出去吗？ 想说的话不敢说，不说又放在心里自个儿难受，他应该怎么办才好？ “年轻人不要老叹气。”吴骏一说，“情场失意是常有的事，你看你这么帅，随时随地能收获一堆女朋友，何必死吊在一棵树上？” 罗继青继续叹气，叹完气他对吴骏说：“你懂个屁。” 这会儿谁也没心情搞什么科学研究，他索性拿起手机看作者群的聊天记录。 这作者群是他几个月前加的，那时候他啥都不懂，知道尹玉麟其实是绿江的编辑，凭着一腔热血就在绿江注册了账号，随便想了个打脸虐渣的套路文就提刀上阵，然后问题来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吸引麟哥注意。 然后就让他找到了这个作者群。 早就听说绿江腐女多，百闻不如一见，他一进群就遭到了强势围观，甲说爆照乙说爆音丙就接报三围。 他老老实实地爆音问：“我是男生，报三围你们也没兴趣吧？” 并不，他话一出口，这个群里的腐女们就沸腾了。 甲：哦卧槽这总攻音……老夫的少女心！ 乙：突然落泪.jpg 乙：多少年了居然还能让我遇见一只攻，感人！ 丙：啊啊啊卧槽真的爆音了哇哇哇！ 罗继青：“……” 热闹劲儿过去以后，罗继青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求问的机会：请问绿江要怎么签约？直接点后台上的那个“我要签约”就可以了么？ 姑娘们很热心：联系编辑哇。 罗继青心说他手机里还有编辑本人的电话号码呢，问题是怎么在网站上联系编辑？ 甲告诉他，绿江是可以直接给编辑发站短的，想勾搭哪个编辑直接私戳就行，附带上文章链接，编辑看到了一般都会回复。 他马上就找到发站短的地方，按照格式给编辑如渊发了条站短过去。 尹玉麟回复站短的速度特别快，他特别开心地打开回信，却被告知申签的类型都是错误的。 他硬着头皮回到作者群里问：原来如渊编辑是纯爱组的？纯爱组是什么组？ 第49章 强迫症〈三〉 “纯爱组是什么组？” 罗继青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普通的问题怎么会掀起惊涛骇浪，猝不及防就被满屏的“啊啊啊啊啊”吓了一跳。 甲：天呐小哥你是写*的吗？你居然是写*的吗！ 乙：纯爱组就是写同性恋题材的哇！下 丙：小哥你是腐男吗？是吗是吗是吗？ 罗继青继续问：所以如渊是只管同性题材的，是么？ 甲：是的！如渊大大超高冷！我认识的在她手下的妹子都是这么说的！ 罗继青沉默了一瞬。所以麟哥每天在看的……就是同性恋的小说吗？难怪麟哥从来不告诉他自己的具体工作，可能是觉得对他解释有点麻烦？或者是怕被误认为是同性恋？ 他努力做了做思想斗争，最后下定决心，反正写什么都是写，他本来就不会写什么感情线，将就着试试吧，他就转写*文！ 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在之后的三个多月里，他就在发消息——被拒绝——发消息——被拒绝的恶性循环里苦苦挣扎。 他也努力做了各方面的调整，还搜了各种各样的*文取经，看小说看得特别勤，连吴俊那小子都觉得他不对劲，还发现了他在写网文。 怕被吴俊扒马甲，他主动把自己喜欢一个网站编辑的事给吴俊交待了，这事儿被他们笑了好几个星期。 被拒绝太多次，罗继青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变得强大无比。 前几次被拒签的时候他就像自己的心意被尹玉麟本人拒绝了一样难受，撑到现在他已经到了看见“未达到签约要求”几个字能够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发表情包的境界。 他攻略如渊编辑的事在群里是一段佳话，因为妹子们先入为主认为绿江编辑都是女性，所以还特别心疼他。 好好的直男，偏偏被迫来写*，说不定哪天就弯了。啧，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因为被拒绝了太多次，群里的妹子都很好奇他到底写的什么文，甲就去搜了他的文来看，不到三分钟就回来发了条一分钟的语音给他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我说大宝贝儿你是认真的吗？我连你的文案都没撑过去你知道吗！一句话的结尾怎么能用逗号呢！还有省略号不要用句号代替啊！聊天的时候你用句号也就算了写文你还这么干你这样是会被日的你造吗？还有上下其手不是你这个用法啊我的哥！用成语之前好好查字典！别说如渊一直拒绝你，她不举报你真是谢天谢地了！你是不知道她是强迫症吗？哪个作者分不清‘的得地’的区别都会被她上语法课，你不把你标点符号改了这辈子是别想签约了！” 一言点破天机，罗继青整个人都跟被炸雷轰醒了似的。 他知道尹玉麟强迫症特别严重，内裤和袜子都要分颜色放，但是没想到连标点符号都会算进去。 真是难为麟哥了，他想。他这是自己往刀口上撞，纯属作死。 麟哥居然还会回复他的站短，脾气可真好。 真是不堪回首的回忆。 作者群正在讨论仍未散余热的大神抄袭事件，这事儿他也听说了，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还上了热搜。虽然最后所谓的“知情者”被啪啪打脸，但是青青子衿的粉丝都被恶心得不行。 当时他说不会写*文，第一个被推荐的作者就是她，说青青子衿的文笔剧情俱佳，有深度有意义，非常适合用来当入坑作。 他一看就觉得这个人是男作者，倒不是说女孩子写不出这样的作品，而是作者本人的行文思路非常男性化，这是属于男性的直觉，就跟基佬鉴定基佬情敌鉴定情敌一样，非常准。 这个作者挺讨人喜欢的，因为不矫揉造作，而且为人低调，而且男女频双吃，名声不小。 他抽了个空隙插话。 哭唧叽：青青子衿不是已经发过声明了吗？ 甲：啊*上线了！抱住！ 罗继青非常不能忍受这个外号，但是想到这些都是帮他接近尹玉麟的大恩人，他强行忍了……还是忍不了！ 哭唧叽：真的不能换个叫法吗？叫我哭哭我都比较好想。 乙：你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你能怪我们吗？ 好吧她说的非常有道理，罗继青无法反驳。 甲：*今天是周一吧，如渊大大拒绝你了吗？ 哭唧叽：嗯，说我还是没到标准。 甲惊讶道：哎？明明我那样给你指点过了！我一直以为是标点符号的问题啊，难道其实不是的吗？ 哭唧叽：可能是我写的不行？标点我尽力了，文笔我实在不行，我写论文都得上百度down几份拼一下。 乙叹服道：好诚实的学渣宣言。 甲非常的恨铁不成钢：这算什么！你的爱就到这个程度吗？连文都写不好！你有什么资格说你爱她！ 哭唧叽：你说的很有道理。。 甲很暴躁：啊啊啊你这个毛病还是没改啊我都要被你逼出强迫症了！ 唉，真想看看麟哥看他的文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也抓狂？因为麟哥在自己面前一直是稳重的哥哥样子，他特别想看看他是不是会有另一面。 他轻轻笑了起来，听得旁边啃鸡翅的吴俊头皮一麻。 啧啧啧，好好的小伙，说傻就傻。 尹玉麟在回家之前逛了一趟超市。 罗继青喜欢吃水果，但是年轻人身上有惰性，自己懒得买，什么时候尹玉麟买了让他吃他才吃，完全不懂照顾自己。 选水果的时候尹玉麟就在想，如果以后罗继青独立了不再和他住在一块儿，会不会不习惯呢？ 时间过得太快，罗继青已经来这儿上了三年大学了，他来这儿找他合租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那时候跟他合租的室友合约到期没再续租，他一个人交房租水电又负担就太重了。罗继青听说他在找舍友，就主动跑来要和他一起租房子。 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毕竟罗继青还是个学生，跟他一个有固定工资的职场人肯定不能一样。 但是罗继青说自己住不惯宿舍，想和他一起住，他自己在做兼职付得起房租，就是怕他介意他要多蹭他几顿饭。 人都这么说了，尹玉麟也不好说什么，干脆就同意了。 那时候他其实不把罗继青当回事。 小时候他们两家就住在对门，但是他比罗继青大上六岁，年龄层次不同，家庭教育也不同。 尹玉麟的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罗继青的父母是生意人，做了邻居以后日子意外地过得挺和谐，所以小时候的罗继青经常往尹玉麟家跑。 可能是他父母经常不在家的缘故，他特别黏尹玉麟，尹玉麟学习的时候他就乖乖地在旁边看着，尹玉麟得空了他就嚷着麟哥麟哥陪我玩。 就是个黏人的小孩而已，在尹玉麟的心里对罗继青的定位一直是这样的。 后来他来b市上大学，罗继青抱着他的袖子哭的稀里哗啦，那阵仗就跟他不是去上学是去丧命似的。他就安慰罗继青：“你以后也可以来考b市的大学，这样就能来找麟哥玩了，麟哥过年也会回来看你的。” 不过在他工作以后就没再见过罗继青，据说他们一家搬去了隔壁市，只是偶尔还有联系。 没想到罗继青还真考过来了。这件事是爸妈打电话给他说的，让他带着罗继青熟悉一下b市。 他对罗继青有所改观，大概也是从那儿开始的。 他在秋天的火车站见到了长大后的罗继青。 看起来比他还高上一点、穿着polo衫休闲裤的年轻小帅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完全不能把这个人和小时候的黏人精放在一起做对比。 不过当这个高高大大的人像小时候一样一见他就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刚刚的看法又被打回了原地。 个子长了但是个性完全没长！ 好歹也被叫了这么多年的“麟哥”，得对得起这个称呼，所以他为罗继青的开学做了很多准备，事无巨细都考虑到了，把罗继青感动得不行。 罗继青跟他说：“麟哥，我要是能找你当女朋友就好了。” 说这句话的人是无心的，但听这句话的人心里却有点吃惊。尹玉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道：“别胡说。” 尹玉麟有两件事没有告诉所有人，一件是他是绿江纯爱组的编辑，另一件是他其实是个同性恋。 他喜欢年轻的有活力的，不受拘束的，完全和他相反的男人。 “麟哥，你回来的好晚啊。” 罗继青看样子刚洗完澡，他半裸着上半身，宽松的运动裤吊在胯骨上半死不活，看起来随时都能掉下去。 尹玉麟移开视线，低头换鞋：“天热也别光着，感冒了怎么办？” “感冒了还有麟哥照顾我嘛。”罗继青笑着说，“我煮好米饭了，就等你回来添几个菜呢。” “你也该自己学做菜了。”尹玉麟说，“听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会下厨的男人，光长得帅可不行。” 罗继青没接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小伙正拿着勺子在杯子里画圈。 “麟哥，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罗继青把杯子端在手里。“可爱一点的，还是成熟一点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尹玉麟把刚买的水果放进小冰箱里，发现里面躺着一块小蛋糕。 是他喜欢的抹茶口味。 罗继青又开始画圈：“我从来没见过你之前的女朋友，所以想了解一下呗。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之前一直不让我见你对象？” 当然不能让你见啊，因为根本不是什么女朋友，是男人啊。 “因为自己也知道长久不了，每次都没有撑到介绍给你们的时候吧。” “为什么长久不了？”罗继青执着地问。 “因为不合适。”尹玉麟觉得这种事要解释清楚很困难，“对方和我都不是很认真。” “为什么不认真？”罗继青问。 “你今天怎么变成问题宝宝了？”尹玉麟有点招架不住，“我——” 罗继青问：“是不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 尹玉麟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沉默回答了一切，罗继青心里难受得要命，他放下杯子，摊在沙发上不说话。 这是他今天才想明白的答案。 因为尹玉麟看起来对之前的女朋友不是很上心，一不介绍给朋友二不腻腻歪歪，连他这个天天和他住在一起的“弟弟”都没见过面。 只有当尹玉麟偶尔说晚上“有约”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尹玉麟这个“女朋友”的存在。 所以嫉妒归嫉妒，他不把那些人当做真正的威胁。 他害怕的是尹玉麟有真正喜欢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罗继青觉得自己跟个受虐狂似的，明明听了心里会难过还要问，“是你的同事吗？” “不是同事。”尹玉麟叹道，“别乱想了，我和他不合适，不会有结果的。” “……”罗继青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失去了兴趣，淡淡地说，“哦。” 尹玉麟一摸额头，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的汗。 吃晚饭的时候尹玉麟想起来罗继青正在做的app，之前听说是创意交友的，可以像发微博发朋友圈这样分享自己的动态，但是更加偏向于交友，动态类型接近的人就能互相推送。 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app，如果做出来并且可以推出上市的话，说不定效果不错。 “你们的app进程怎么样？” “啊……挺难的，而且我们那老师特别抠，一边想让我们干活，一边又不给好资源。”罗继青说，“要不是我们自己做更困难还真不想靠他，还得提防他回头别把我们的辛劳都给占用了。” 尹玉麟说：“他以前做过这种事？” “我们不知道。”罗继青想了想，“不过以前有学长的产权就被自己老师占用了，所以还是要小心为上。” 尹玉麟笑着看他。 他被笑得莫名其妙，尹玉麟的笑容跟长了爪子似的，挠得他心里有点儿痒，他问：“怎么了？” “没事。”尹玉麟摇头，“就是觉得你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了。” “我早就长大了。”罗继青低头嘟囔，“是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 尹玉麟指着被他扒到一边的菜：“小孩子才会挑食不吃胡萝卜。” “……哦。”罗继青挑食完全是下意识的，他不爱吃的就喜欢扒一边。 这破习惯在他小时候就被他爸训过，他说你不喜欢吃的就挑出来，别人怎么办？在自己家就算了，在外面你这叫没教养。 他那会儿还顶嘴说我本来就在家没人教没人养，给他爸气得胡子都在抖。 现在想想真挺小孩子气的。他把那些可怜的胡萝卜丁又夹了回来。 “你们工作的环境不好吗？”尹玉麟又问。 “嗯，差得要命，连空调都没有。”罗继青皱着眉吃下一筷子胡萝卜，“天天怀疑自己会脱水而死。” “有这么严重？”尹玉麟说。 罗继青想让尹玉麟多心疼他一点，赶紧开始卖惨：“对啊，热就算了，还闷，那地方风水不好真的，都不通风，窗户跟摆设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不能来家里做吗？”尹玉麟说，“反正我不在家，电脑白天也没人用，你可以买个转换器，让你的同学也来家里弄。” 罗继青的手顿住了，准确地说他整个人都顿住了。 “哥……你不是，不喜欢生人嘛？” “嗯，不过你交的朋友我放心，你那儿环境实在不好的话，可以来家里。碰上我在家还可以帮你们出出主意。” 罗继青的心砰砰直跳，他搓着手指问道：“哥你对我这么好，我能以身相许吗？” “我可不敢要。”尹玉麟说，“你是我弟弟，我对你好是应该的。” 他说的如此坦荡，又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让罗继青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心情复杂地把餐盘里的胡萝卜丁全捡进嘴里吃掉了。 尹玉麟：“……” 刚还一脸的视死如归，现在怎么突然又爱吃胡萝卜了。 第50章 强迫症〈四〉 晚上临睡觉前，尹玉麟要把地板都拖上一遍，确定煤气阀关好了，该拔掉的电器插头都拔了，拿着灭蚊拍在屋子的每个角落里都转一遍，才能放心地去睡觉。 罗继青一直很佩服这点。在他心里，像他麟哥这么谨慎的人这辈子都和安全隐患无缘。 他躺在尹玉麟的床上等他“巡视”回来，床单上枕头上全是干净的皂香味。他把脸埋进尹玉麟的枕头里，想象着尹玉麟此刻就躺在他的身边。 麟哥在这儿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胡思乱想呢？如果他也会有烦恼和忧虑，他都是在想些什么？ 在他来到这里之前，麟哥会不会把他的女朋友带回来？ 想必他打扰了麟哥很多的好事吧？麟哥到了这个年纪却没有正经的交往对象，说不定也和他有些关系。 “麟哥……” 他小声叫道，声音跟刚出生的小狗崽似的，又缠绵又粘乎，包含了数不清说不明的渴望和无奈。 “嗯？”没想到尹玉麟的声音在床尾想起了，“你耳朵可真灵，我进门的时候明明没有声音。——叫我做什么？” 罗继青僵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 “我说你啊，走两步回你卧室有多难，天天在我床上躺着，回你自己屋睡去。” 尹玉麟走近他，拍了拍他的小腿肚子。“听见了吗？” 罗继青闷声道：“腰酸背痛，不想动。” “不是去做程序吗？怎么还落得背痛，在电脑面前坐太久了？” “唔……”罗继青说，“那椅子太硬了，能硌死人，靠背还矮，还不如不靠呢。” 尹玉麟的手指按在他的肩膀上，罗继青肩膀一颤。 “这么疼？”尹玉麟说，“我给你捶捶？” “……嗯。” 说是疼不如说是又酥又痒，被摸了那么一下，他现在所有的神经都处在亢奋状态。他贪恋尹玉麟的温度，又担心尹玉麟发现自己的异状，只好努力地放松自己的身体。 尹玉麟捶的毫无章法，不过力道很足，把罗继青心里的那点旖旎心思都给捶没了，一场浩劫下来，不光是肩膀，罗继青觉得自己的整张脊背都在隐隐作痛。 非常好，他直接赖在尹玉麟床上不起来了。 “哥，我今儿晚上就在这儿睡好不好……我保证不说梦话不磨牙也不踢人。” “像什么话。”尹玉麟说，“两个男人睡一张床太挤了。” “小时候也有睡在一起的时候嘛，我爸妈都不在家的时候，我就跑来你家睡……你还记得么。”罗继青笑着说，“后来你说我晚上总踢你，就不肯和我一起睡了，我还伤心了好久。” 尹玉麟也觉得好笑：“被踢的人是我，你伤什么心。” “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啊，难过死了，我还偷偷写了检讨书，检讨自己管不住腿，每次见你都怕你不高兴赶我走。” “哪有这么夸张？”尹玉麟发现自己对那时候的记忆还是很深刻的，罗继青黏着他转的每一幕都很鲜活，在脑子里过一遍，就像陈年的纪录片一样，能带起心里无言的感动。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就是我的天。”罗继青侧过脸，“我妈每次要我听话，都会说‘你这样你麟哥哥’可就不喜欢你了，我就吓得不敢乱动了。” 尹玉麟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是吗？” “是啊，我那时候可傻了，你夸我一句我能乐上半天，还要在日记里记上：麟哥今天夸我了。……其实我现在还是一样的傻，你今天夸我一句，我高兴到现在呢。” “你拿小本子记上了吗？”尹玉麟说。 “没有。”罗继青转过身，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我都记在心里呢。” 尹玉麟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罗继青没有抗拒，他温顺地闭眼享受尹玉麟突然的温柔，等尹玉麟把手抽走了，他问：“怎么感觉跟摸小狗一样？” 尹玉麟打了个哈欠，他无奈道：“你不就是只小狼狗吗？” 罗继青龇牙：“我还会咬人呢。” “那你可真厉害。”尹玉麟的困意上来了，他开始赶人，“还痛吗？不痛回你自己屋，我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罗继青抱着他的枕头打滚，他今儿就是想黏着尹玉麟不放，反正耍赖麟哥也拿他没办法。“我就想在这儿睡。” “……”尹玉麟和他干瞪眼了一会儿，实在熬不过睡意，干脆放弃了挣扎，自己绕去床的另一边。“随你便吧，你要是再踢我，我就把把你赶出去。” 尹玉麟睡在床边上，罗继青一动不动躺在原地，两人中间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一个不敢靠近，一个毫无察觉。这就是他们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外面透进来的微光打在尹玉麟的脸上，罗继青翻过身看着他，目光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尹玉麟的唇形很好看，毫不夸张地说，是他脸上生得最美的地方。 不知道亲吻起来是不是和看上去一样软。 他悄悄地吐出来一口气，抬手把额头上的刘海往后一扫，闭上了眼睛。 “你睡不着吗？” 尹玉麟突然问。 他被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尹玉麟没有看他，而是翻身对着窗户。 “……嗯。” 尹玉麟也睡不着。他的精神已经十分疲倦了，但像这样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他的身体和内心做不到平静。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怀抱着这样的心思，以后该怎么面对罗继青对他的憧憬呢？ “像你这样的年轻男孩子，是时候找个女朋友了。”半晌，尹玉麟说，“你难道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罗继青不是很想回答，但还是应道，“没有。” “……” 尹玉麟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按理说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希望被人管太多。他的这种问法不就和家里人催他结婚一样让人反感么？ 可是罗继青的答案却让他心里有点儿高兴。 吴俊拿着一沓资料走进活动室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看着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的罗继青，问道：“小青青你这是昨儿晚上跟吸阳气的女鬼约了一炮么？” “滚……”罗继青阴着脸，“再瞎逼逼我操.死你。” “哎哟我的妈呀。”吴俊做西子捧心状，“我今儿就躺这儿，青青你快来不操不是中国人！” 罗继青好险没给他逗笑了，没好气道：“滚滚滚！” 一晚上没睡好，他这会儿确实没什么精神，心力交瘁，看着满屏幕的代码就头晕眼花。 吴俊一看他就知道他人在心不在，叹道：“现在的人啊，就是太容易矫情，动不动就为情所困，没了恋爱就活不下去似的。哎，你说是不是？” “你懂个屁。”罗继青说，“你这只万年单身狗。” “单身狗招你惹你了要被这么攻击？”吴俊说，“我可告诉你啊，咱们现在没闲工夫想别的，风花雪月先收起来，等你有钱了，你就会发现，处处有真情，处处有真爱。” 罗继青不接受他的说教，他说：“我本来就有钱。” 吴俊：“……” 和长的帅的富二代真是没办法好好交流！ 罗继青把转移活动基地的事给几个小组成员说了，他们都举双手赞成。 他们几个都不是本地人，放假以后也就住在学校里。 学校里合适的基地不好找，图书馆不方便讨论，找其他的小咖啡馆小茶馆又不容易集中注意力，能在罗继青他哥哥家是最棒的，各方面的条件都好而且离b大不远，来去很方便，很有新鲜感。 在带这几个“牛鬼蛇神”回尹玉麟家之前，他重点警告了一下他们，他哥哥洁癖啊强迫症什么的很严重，不能乱动东西，否则后果严重。 “牛鬼蛇神”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这款交友app是那个老师提出来的，而且提案交给了一个上市公司，获得了一定的资金赞助。具体创意是他们小组提的，app也由他们来创作和细化。 毕竟年纪太轻，除了学过的理论知识，他们没有积累什么经验，很多东西都靠求问和自己摸索。 这个app不用太复杂，而且需要不断的更新完善，原本应该只是他们的一个实习内容，但是在拉到了赞助之后，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第一桶金。 罗继青则比他的组员们想的更远一些。他爸妈都是生意人，他虽然对从商不是很感兴趣，但是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 最近几年伴随着智能机的兴起与大众化，app成了不可缺少的生活软件。但是大部分的软件满足的都是人的物质需求，他想做更多的能够抓住人的精神层次的东西，既要有创意，又要有适应时代发展的能力。 光靠去依靠别人是不够的，与其把自己的智慧廉价卖给别人，不如用它来谋取更高的价值。他想建立自己的团队和力量。 这个app只是试金石，如果能够得到反响，他就要下定决心。 等到他成功的那一天，麟哥会不会对他彻底刮目相看？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来对待，而是当成一个真正的，可以和他比肩的成熟男人。 第51章 强迫症〈五〉 工作的时候尹玉麟接到罗继青的微信消息，问他能不能搬一些器具回家里，会不会不方便。 尹玉麟回复他：你忘了你也交着房租呢？ 罗继青也很快回了消息：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嘛？有时候我们要做到很晚才能结束，东西一乱我怕你受不了。 他低头笑着回复道：没事，你们看着办吧。 这意思就是绝对要好好收拾不要让他犯强迫症了。手机屏幕那头的罗继青心里想道。 “麟哥，麟哥。”桑小桦小声说道，“你听说了嘛？前儿隔壁男频的编辑部也来了个新编辑，所以打算给木芥和那个妹子一起补个欢迎会，大家都在投票去哪儿聚好呢，你想去哪儿哇。” “我都行，没有特别想吃的地方。”尹玉麟说，“那个……欧总也来？” “是的吧。”桑小桦说，“最近欧总还老和咱们一起吃食堂呢，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哇，他昨天一直和木芥聊天，我觉得他挺体贴咱们下层劳动人民的。” 尹玉麟：“……” 实在不好意思说他欣赏不来那个欧总的穿衣风格，整天五颜六色的，看着就让人想犯病。 “你想吃什么就帮我投一票。”尹玉麟说，“是今儿晚上聚吗？” “明天。”桑小桦说，“明天周三事儿少嘛。” “哦……”尹玉麟说，“那我明天和我弟说一声。” “你有弟弟吗？”副组长插话，“之前没怎么听你说过啊。” “也不算弟弟，就是我小时候对面邻居家的孩子，现在和我住在一块儿。”尹玉麟说，“他还在上大学。” “哦……”副组长说了一句，“刚还想说有个弟弟真好啊，没事儿还能欺负着玩儿。” “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恶趣味好嘛？”桑小桦翻白眼儿。 “我怎么就欺负人？碾压智商比我低的人，这只能算是小爱好。” 桑小桦“咦咦咦”直叫唤。“差劲死了奇哥这人！” 尹玉麟在一旁笑着摇头，木芥也跟着笑，语气带着羡慕：“你们感情真好啊。” 副组长连忙摆手：“别瞎说别瞎说，我怕我媳妇儿吃醋。” “你有女朋友了？”尹玉麟吃惊地问：“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声不响的。” “啊哈哈。”副组长笑得志得意满，“我倒是想有动静啊，可惜某些人不愿意，我也就乐得陪他玩。唉，谁让我爱他呢。” 他的最后一句说的声音不小，那边的组长闻言都瞪了过来，桑小桦幸灾乐祸：“奇哥我跟你说你会被弄死的。” 副组长：“嗯哼？” 大家都有自己的幸福啊，尹玉麟不否认自己心里的羡慕。不管是直面自己性向的桑小桦，还是毫不掩饰恋爱情况的副组长，都直率得让人嫉妒。 如果每个人生来都能是一个性格就好了，每个人的烦恼大概也就是一致的了吧。 尹玉麟低头看着手机，罗继青回复的消息跃入眼中。 罗继青：麟哥，我今天也做好饭等你回来。 罗继青：那些家伙我会早点把他们赶回去的！【握拳】【握拳】【握拳】 他被逗笑了，那傻孩子要不要这么在乎他的感受？一直怕他不高兴，他有这么吓人么？ 尹玉麟回复：没事，留他们一起吃饭也可以的【微笑】 绝对不能留这些人下来啊……罗继青挠挠头发，早点打发他们走好了。 尹玉麟一般是周二排榜，他手下的作者不是很多，比起桑小桦来少了得有一半，排榜的时候相对也会轻松一些。 因为他手下作者少，所以他能够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管理作者。由于工作态度太过于严谨，作者圈里都传他还会打电话给作者催稿。 这个有点夸张，他还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因为他手下的作者一般不敢断更，一个个的都忙着在他面前刷好感度。 按理说别的作者都是想着办法逃离他这个“冰山”编辑才对，怎么会有人会为了签在他手上而坚持三个月呢。 还写的那么烂。 等他排完榜单，把候补的几个作者也列出来以后，他又刷了一遍后台。 站短里没有那个什么“哭唧叽”的短信。 这是终于放弃了？ 他心里放松了下来。太好了，这对两方来说都是解脱，那个人就不适合来发展网文，他也不用再勉强自己去看辣眼睛的东西。 微信又发来一条消息，是罗继青。小伙儿发了张照片，他身后是个小组成员，里面有一个人是女生，长得不算顶好看，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手却架在罗继青的肩膀上，对镜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总是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尹玉麟放下手机，低声问道：“那你呢？” 尹玉麟比往常回的要更晚一些，他喜欢用散步的方式来进行自我开导。所以什么时候有点儿心事了，他就去逛公园。 有时候会有人过来和他搭讪，有的人一眼和他看对了，他也会尝试着和对方接触，虽然大部分是以失败告终。 他摸上自己的手指，想起来那天晚上罗继青的问题：“哥……你分手了？” 是年轻人对于这些小细节过于敏感么？罗继青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情感状态。之前他戴上那枚戒指的时候也是，罗继青抓着他的手看了半天，说道：“哥，你又有新的女朋友了吗？” 然后就会开始追问新女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尹玉麟每次都应付得很艰辛，才能把问题宝宝的问题搪塞回去。 罗继青在这方面有点儿奇怪的执着，他关注的重点也一直异于常人。正常人知道了自己的哥哥失恋了不应该都会安慰一下么，他偏偏就笑得很开心，说些“终于分手了啊”这类的话。 对于他的交友，罗继青到底是怎么想的？罗继青又是不是把他当做哥哥来看？ 尹玉麟一直很想找个时间和罗继青好好谈谈这方面的问题，但在昨晚罗继青说了自己的一些心里话以后，他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罗继青只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依赖的好哥哥，他也应该保持平常心，做出一个好哥哥该有的样子。 这样才能维持平衡。 他坐在长椅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路灯。莹白色的光芒铺撒在鹅卵石小道上，光滑的石子儿还反着微弱的光。 围绕着路灯飞行的，是一些扑闪着翅膀的蚊虫。一圈一圈，不知疲倦，靠近着明明会让自己被灼伤焚死的热量。 这是虫子的愚蠢么？还是这些光热太过于有吸引力？否则怎会明知未来是死亡和绝望，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事物？ 有个小女孩一蹦一跳地从黑暗中跑出来，翘起来的马尾辫甩在身后，被灯光照得毛茸茸的。 她身后的家人一直在喊着“小心别摔着”，女孩儿咯咯直笑，觉得好玩似的，跑得更快了，一阵风儿一样从尹玉麟身边刮过，然后去了下一片昏暗中。 我这辈子是不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了。尹玉麟心道，现在他还算年轻，不到被追问被逼婚的时候，可是以后该怎么办呢？未来又该如何呢？ 未知数太多，反而不知道从哪个开始担心好。 走出公园的时候，他才发现罗继青给他打了四五个电话。 都是十几分钟前的，还有一条微信未读消息。 罗继青：哥你还在忙么？加班？ 他给尹玉麟回了一个电话。对方像是一直在等他的回电，铃声刚响两下就被迅速地接了起来。 “哥。”罗继青说，“忙完了么？” “……嗯。”尹玉麟笑着说，“我正在回来的路上，你急着找我有事么？” “也没事啦，就是看你这么晚还没回，有点担心。”罗继青补了一句，“怕你忘了还有我这个大活人在家嗷嗷待哺呢。” “所以我都说了让你自己学做菜。”尹玉麟走进地铁口，顺着下行的电梯看墙壁上贴的海报，“以后你自己生活了——” “麟哥！”罗继青打断他，“快回来吧，我饿了。” 小孩子才会毫不顾忌地伸出手来说：我想要这个，我想要那个。 长大后的成年人类是没有这个权利的，他们所做的任何事都要仔细斟酌考虑，才能保护自己。 尹玉麟一直是这么坚信着的。 但是当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的罗继青时，这个想法却有些动摇了。 “都八点多了。”罗继青撒娇似的抱怨，“快点快点，我帮你打下手啊。” “帮我打下手？你是等不及了想吃锅里的吧？”尹玉麟把手机钥匙一股脑放在鞋架上，低头换上拖鞋，发现果然多了几双备用的凉拖，其中一双是粉紫色的人字拖。 “我刚去买的，家里备着的拖鞋不多。”罗继青也注意到了，“麟哥？” “没事，其实进来踩了再拖一遍地流行。”尹玉麟把皮鞋放进鞋柜，抬起腰说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会不舒服吧？罗继青自认为十分懂尹玉麟，上回房东穿着鞋子直接走了进来，尹玉麟的眉头一直在打结，不时回头看被房东踩过的地方。 “买都买了。”罗继青说，“我今天还给你买了抹茶布丁，放冰箱里了。” “你饿了怎么不先吃掉。”尹玉麟好笑，“非等我回来？” “我可不能吃，因为是留着给你的啊。”罗继青笑嘻嘻地靠近他，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哥我对你好吗？” 尹玉麟猛地后退了好几步，他捂着脸，有些错愕，旋即又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后悔…… 正常人会这样么？ 第52章 强迫症〈六〉 “突然凑过来干什么……你吓了我一跳。”尹玉麟镇定了下来，他继续往前面走，“你想吃什么？” 罗继青默默跟在他后面，他看着尹玉麟的背影，说道：“哥……我刚开玩笑的。” “嗯。”尹玉麟语气淡淡的，“我知道。” 罗继青抿住唇，他抬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心里暗骂自己蠢货。 “晚上吃清淡一点吧，煮点面怎么样？面还快一些，省时间。” “我都煮上米饭了……”罗继青说到一半，看尹玉麟盯着一盆水里的东西瞧，“这个是今天房东太太送来了点儿泥鳅，非让我拿着，说你工作忙我学习忙要多补补身体，后面他们几个人都看着呢，我哪好意思收啊，但是看她都要进来给我放了，我只好拿了个盆养着。” “哦……”尹玉麟说，“房东太太人挺好的。” “我总觉得她是看上你了，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往你身上看，眼睛都是绿的。” 尹玉麟回头瞪他一眼：“乱说什么呢，她都四十多了。” “那也不妨碍她想你这种三十不到年轻男人啊，隔三差五来送东西。”罗继青说，“看房东发际线就知道了，说不定她老公性无能。哥你以后离她远点，女人耍起流氓来才可怕呢。” 尹玉麟把砧板从墙上取下来，又取过来一把菜刀。“你被女人耍过流氓？” “这倒没有。”罗继青去拔电饭煲的插头，“怎么突然说我啊，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太太……就是不喜欢。” “说不定她是看上了你呢。”尹玉麟调侃他，“长得年轻，帅，身材又好。” 罗继青一阵恶寒，缓了一阵儿蹙着眉笑道：“那我可不怕，她要敢来骚扰我，我就告诉她咱俩其实是一对儿，吓死丫的。” 尹玉麟：“……” 他回头朝罗继青说：“你没事儿去外面待着，别在这儿杵着，碍事。” 罗继青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尹玉麟微微弓着的背影，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不知道尹玉麟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麟哥是不是想起来刚刚自己亲他的事了？他是不是讨厌这样？ 不要怂啊罗继青。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冒出来，反正麟哥也说了他和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不可能，你为什么不能乘虚而入呢？ 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拉回他的理智：可你们都是男人啊，你不怕麟哥觉得你恶心吗？你看你刚刚亲他时候的反应，那像是喜欢你的样子吗？ 罗继青深吸一口气，克制住了自己想去抱住尹玉麟的冲动，两手揣兜出了厨房。 不管他是不是要趁虚而入，都得慢慢来吧。 绿江某文学作者群 甲首先冒出来，见群里冷冷清清一片，纳罕道：怎么回事？今儿大家都这么忙？ 哭唧叽：。。。 甲：活捉一只*！ 哭唧叽：姐们儿您每次这么说我都慎得慌你造吗？ 甲：哎呀不要在意细节啦～你今天戳如渊了嘛？ 哭唧叽：没有。。我有点不想写了 甲：！！！！ 甲：你要放弃了吗！不要这样啊少年！你想想你的坚持！要功亏一篑吗！ 罗继青心想我也想坚持啊，但是麟哥就是死活不肯签他，该用的方法他都用过了，一点效果都没有，他能怎么办？ 见他迟迟没回话，甲又说道：虽然说姐姐我一直主张劝分不劝和吧……但是我看你挺不容易的，心里有什么苦楚来跟姐说，姐听着呢。 罗继青这会儿确实有了倾诉的冲动，不过冲动归冲动，理智上他觉得这事儿不好和别人说。 他这不止是追求未遂的问题，他和尹玉麟之间还隔着性向这条鸿沟。 说性向也不准确……毕竟他从小到大就喜欢尹玉麟一个人，没喜欢过什么女孩子也没喜欢过什么男人，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算个什么。 真要讲的话，他只能算“尹玉麟恋”，不是麟哥谁都不行。 这事儿该怎么和别人讲清楚呢？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懂。 哭唧叽：就是觉得这样一点用没有 哭唧叽：之前我想更接近他一点才一门心思写文想变成他的作者，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用 甲开了个小窗戳他：等会儿这事儿放群里说不太好，咱们还是私下聊。 罗继青心里有点感激这个女孩儿，她挺善解人意的，帮了他不少忙。 甲：我看你意思……你这是认真想追如渊不是逗着她玩儿也不是真想签约呀？ 哭唧叽：嗯 甲：那你就是生活里认识她呗，我的妈呀那你干嘛绕这么远路？直接现实里跟她告白啊！ 哭唧叽：。。。。。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啊姐姐 甲：你丫给老娘收了你那毛病！信不信我抽你丫？活该如渊看不上你，你是不是平时跟她聊天也这样呢？ 罗继青：“……” 还别说，在甲给他指出错误之前，他都是这样的。 谁能想到会有人强迫症犯到标点符号上的呀？ 甲：多复杂啊，她有喜欢的人？还是你怂不敢说？ 罗继青心说这个姐姐是不是学心理的啊，这话说的一戳一个准！ 哭唧叽：都有吧 甲同情道：那你确实不容易……不过也不用死倔在一个人身上啊，没人追你吗？你不考虑考虑别人？ 哭唧叽：你知道那个尾生的故事么？我放在古代大概就是那种男人吧 甲：……我小看你了，你连尾生都知道，挺有文化。 罗继青“噗”地笑了。他边笑边回复：我谢谢您啊！ 甲：不客气不客气。接着说如渊，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大龄呢……话说她有男朋友你还这么惦记着，你可真能，怨不得你怂。 哭唧叽：没男朋友，就是有喜欢的人 甲：………… 甲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那你纠结个屁啊你丫个怂蛋儿！哪个女孩子没个白月光朱砂痣啊的，只要她户口本上没写已婚那你就有戏！结婚了还有人挖墙脚呢！她花儿都还没认主你就怂！追不到活该你！” 罗继青：“……” 这个姐姐不仅上帝视角，而且是性情中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口水喷了他一脸。 尹玉麟出来正好听见了这段语音，罗继青看见他下意识的把手机往后边儿一藏。 “……哥。” “吃饭了。”尹玉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去洗个手。” 一顿饭吃的没什么味道，尹玉麟默默地嚼着米饭，神色间透着疲惫。 罗继青找话说：“我一会儿刷碗。” “放着明天再刷也没事。”尹玉麟说，“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吧。” “刷两只碗也不费工夫……再说了，有俩学霸在呢，我其实费不了那么劲儿。”罗继青说。 尹玉麟点点头：“嗯，另外，我明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不用等我。” 罗继青眉头一跳，心里猛地涌上来一阵委屈和刺痛：“……啊？” “公司给新同事办欢迎会，要聚餐。”尹玉麟解释道，“选的地方挺远的，我可能得十点靠后才能回来，你和同学吃。” “原来是这样啊。”罗继青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差点表现在明面上。 “……吓死我了。”他小声地自言自语。 尹玉麟吃完了，把筷子搁在碗上，看着罗继青没懂几筷子的米饭：“不是饿了？菜不合胃口吗？” “没，我就是想起个事。”罗继青说，“哎我今天可能真累到了……” “……”尹玉麟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锁屏，“你们的app进度怎么样？” “在设计导语呢。就是你新下的软件安装好以后一打开显示的那个，简单介绍吸引人注意用的。”罗继青说，“这个还挺难的，做了好几个都不满意，明儿还得开个会统一意见。” “……你们这个东西出来以后，会投入市场吗？还是就当作业？” “肯定是要放上去的，毕竟有人给平台了。之前我们做过一个市场调查，发现很多人对这种软件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我们才做。” “那出来了我当你们的试用用户。”尹玉麟笑道，“你们加油。” “好嘞！”罗继青笑得特别开心，尹玉麟一句鼓励比一千句鸡汤都管用，“保准不让你失望！” 尹玉麟垂下眼帘，黑色的眸子里的情绪被藏的一干二净。 正在追求的……是那个女孩吗？ 尹玉麟今天没有心情去给作者看文，他听着音乐玩着消消乐手游，每通一关心里的郁闷就少一些。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温润的男声唱道：“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尹玉麟翘着二郎腿，脚尖跟随着拍子一点一点。罗继青很喜欢这种样子尹玉麟，让人感觉不到年龄的隔阂，就是一个有着可爱的小习惯的普通男人。 他拿着自己的枕头，敲响尹玉麟的门。 “麟哥，今儿我还能睡你这儿么？” “不行。”尹玉麟说。 “啊……”罗继青还想继续撒娇，“我发现你床上比较容易睡得着……” “你睡觉踢人。”尹玉麟说，“睡不着下楼跑几圈，跑累了就想睡了。” “……”罗继青说，“哦。” 他带上房门的时候，听见房间里的歌唱道：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第53章 强迫症〈七〉 app的工序比他们之前预计的还要麻烦，原本预定的一个月时间不够解决技术上的问题。 一个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七月的太阳被八月抓住了尾巴，继续炙烤着喧闹的都市。 罗继青的小组开始挑灯夜战，每回尹玉麟回家都能听见几个年轻人讨论的声音。罗继青似乎是几个人里的小领导，最后的决定都是由他敲定，然后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 出乎意料的优秀。 不光是说是罗继青，还有和他一起的这些小姑娘小伙子，明明才二十出头，做的事情却和很多同龄的大学生不一样。 他二十一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尹玉麟回想起自己的大学，他入学比较早，二十一岁的时候大学已经毕业了，就在本校读了两年的专硕，然后就来到了绿江。 按部就班的生活，一点起伏和波澜转折都没有，因为这是他按照自己选择的路一步一步来的。 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应该错过了很多东西，比如好好了解自己的机会，比如刺激具有冒险性的人生。 也许别人会觉得他是个相当无趣的人啊。 “咚咚咚——” 罗继青两步走过来开门。“哥？” “我买了西瓜，给你们解解暑气。”尹玉麟把手里盛着西瓜的盘子交给他，“我切成了小块，方便你们拿着吃。” 罗继青心里软成一片，心里的焦躁和烦闷一扫而空。“谢谢麟哥。” “好好加油。”尹玉麟拍拍他的肩膀，“压力大吗？” “要不麟哥你给我个抱抱安慰我，最好再给个亲亲，说不定我就有精神了。” 尹玉麟：“……” “你这是在调戏你哥么？”他问。 罗继青嘿嘿笑：“我哪敢啊？我真需要点儿安慰，我都快郁闷死了。” 要不是他手上拿着东西，他想就这么直接挂尹玉麟身上撒娇，麟哥大概拿他没办法。 “加油吧。”尹玉麟只能想到这句话，“我还等着用你做的软件呢。” 罗继青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嗯。” 技术小队在晚上十点多解散了，因为还有女生，所以结束的比较早。 罗继青在门口送他们，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转身关上门。尹玉麟拿着拖把开始拖地：“你都不送送她？” 罗继青正打着哈欠的手放了下来，他有点儿懵：“送谁？” “那个女生，是叫小吴？”尹玉麟转了个向拖另一边，“你不是要追人家么？” “哥你想什么呢。”罗继青说，“没戏的，人家不可能看上我。” 尹玉麟停住了动作，他没听懂罗继青这句话里到底包含着几层意思。 “她喜欢女生。”罗继青说，“去年还交了个女朋友呢，今年好像是分手了。” 尹玉麟：“……是同性恋啊。” “对啊。”罗继青把手揣进休闲裤的裤兜，半握成拳。“哥，你不喜欢同性恋么？” 尹玉麟笑了：“没什么啊，我就是觉得……喜欢同性的话，她挺不容易的吧？” “是啊，喜欢同性很不容易。”罗继青自嘲似的说道，“所以她这种敢公开同性恋性向的人真是有勇气啊，我很佩服她。” 如果他有她一半的勇敢，他们之间大概会有很大的改变吧？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还在扮演着哥哥弟弟的角色，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尹玉麟说，“你倒是很包容呢。” 尹玉麟照旧坐在电脑前看作者的小说，这是他带了四年的作者，最近刚刚挤上大神的边缘，以描写细腻的情感著名。 每次看她写的文章的时候，尹玉麟都觉得自己在经历一场真实又复杂的感情。 他看得很投入，时不时记录几个自己觉得很好的写作手法，下次什么时候给那些作者开会的时候可以提点一下。 所以当他忙完这些的时候，回头就看见罗继青躺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还是不听劝，洗完澡光裸着背就趴床上睡，也不怕感冒。 他关上电脑，慢慢走到床边，低头看罗继青的睡脸。 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眼睫毛很长很浓密，闭上眼的时候就像只闭合了翅膀的蝶。 平时看着又爷们儿又有气势，睡着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呢，跟只好不容易安分下来的小狗似的，虽然身体安歇了，里面蛰伏的力量却随时都能迸发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是干的。倒是有记得好好擦干头发再睡，没那么让人操心。 他轻笑一声，抬起一床被角盖在了罗继青身上，然后关上了床头的灯，绕去另一边上了床。 床的另一半也陷下来，发出挤压的声音，被子摩擦了几下，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 罗继青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刚刚差点以为他要亲下来呢……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结果只是摸了摸头。 “早啊。” “早。”尹玉麟一个个地拆着合同的快递，把十几份合同并在一块儿，放在了办公桌上。 “好久没见你签新人了，一签签这么多？”副组长说，“不会那个什么哭*也被你给签了吧？” “没有。”尹玉麟翻开第一份合同，“他这段时间都没再戳我了，可能是放弃了。” “也说不定是在琢磨怎么卷土重来。”副组长说，“怎么能这么快放弃呢？我还和小花儿打赌了他能不能坚持个半年的呢。” 尹玉麟：“……” 这些人果然都很恶趣味，什么都能拿来打赌，*，吃饱了撑的。 很久没收什么新人，他手里基本上没啥年轻的新鲜血液，大部分都是跟他混得算是风生水起的大小粉红老透明。有两三个大神级别的作者，其中一个看样子打算和绿江解约，他觉得是时候纳新促进一下竞争了。 不然都没什么太大的榜单竞争压力，作者容易掉以轻心。 他又浏览了一遍站短，发现那个叫哭唧叽的又给他发了一封短信。 主题：没事儿唠唠 发信人：哭唧叽 发信时间：201x-08-02 查阅时间：201x-08-03 如渊大大您好，最近我太忙了，没空过来骚扰您，不知道您习不习惯。可能我未来一段时间还是忙，特意过来给您说一声，我哭唧叽一定会回来的！ 尹玉麟：“……” “你说的很有道理，奇哥。”他对副组长说，“是时候让上头改改站短制度了。” “怎么说？”副组长问，“那个哭*又来骚扰你了。” “不，他说他这段时间太忙没空来骚扰我，特意来给我请个假。” “噗……噗哈哈哈哈哈哈！”副组长撑着脑袋大笑，“不行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要不你给他回个站短，问问他考虑考虑来骚扰我怎么样？我举双手欢迎。” “……”尹玉麟退出后台，懒得再看那条站短，转而登上企鹅号查看作者的留言。 有个作者是来和他讨论新文设定的，问他觉得双向暗恋的竹马梗这个设定怎么样。 他看了这个作者给的文案，看来是个狗血的套路文，两个傻逼互相暗恋十几年，谁也不敢先说出口，直到两个人互换了身体，慢慢地知道了对方的秘密。 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罗继青。 “哥，你不喜欢同性恋么？” 这哪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他就是个同性恋，可他对这个性向感到深深的无奈。 如果现实是小说该多好？他可以幻想罗继青其实也喜欢着他，他们之间没有这个所谓的“兄弟”的羁绊，没有世俗的桎梏。 如果罗继青是同性恋，他会变得更加勇敢一些么？他不知道，大概会吧。 最近家里来的人又多了些，不止是他们的那个小组，还有带他们的那个老师偶尔也会过来。 这事儿尹玉麟不知道，都是罗继青给他说的。罗继青这些日子把自己忙瘦了一圈，精神看起来却越来越好，看样子是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 虽然没帮上什么忙，尹玉麟能做的只是他在家的时候给他们缓解一点儿压力，但是小团队的人都挺喜欢他。 周末他不用工作，大清早一起来就能听见隔壁小声讨论的声音。然后到了晚上罗继青就习惯性地跑到他的床上来躺着。 之前罗继青是一沾床就能睡着，他弄的动静大一点都吵不醒。今儿倒是挺精神，特意等着尹玉麟上床来睡觉。 尹玉麟懒得赶他回自己房间，坐在床尾问他：“你怎么还不睡？不累么？” “累，但是睡不着。”罗继青枕着自己的胳膊，“app是快完工了，都决定征集一部分人当试用用户了。但是起什么名字又是个问题。也不能太俗气，也不能太装逼……还有人说干脆叫‘约吗’得了，被大家说了一顿。” “约吗……”尹玉麟笑道，“真有想法。” “哥你是文学网的编辑吧？”罗继青说，“你词汇量肯定多些，能不能帮忙想一个？” “……这个是交友为主？”尹玉麟说，“还是分享为主？” 罗继青想了想：“还是交友为主……毕竟是为了让兴趣相同的人互相认识嘛。” “唔。”尹玉麟沉思了一会儿。“叫‘新知’怎么样？新鲜的新，知道的知，来源是成语‘旧雨新知’。” “新知……这个好！”罗继青打了个响指，咧着嘴乐了一会儿还嫌不够，扑上来抱柱尹玉麟在他脸上吧唧又是一口。 第54章 强迫症〈八〉 罗继青抱着他的脖子，嘴唇在他的脸上随意的一碰，柔软的唇瓣擦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谢谢麟哥。” 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再凑近一点点就能吻上对方的唇。 罗继青的呼吸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高兴，他忘了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黑而亮的眼睛在一瞬间迸发出一种光彩。 尹玉麟动了动喉结，他推开了罗继青。 “这么大人了，还动不动就亲人。”尹玉麟说，“你这是什么毛病？” 罗继青：“这是毛病吗？” “对。”尹玉麟爬下床，边走边说，“你高兴了逮谁都亲？” “怎么可能啊，我——” “你洗漱了没有？”尹玉麟猛地回头问他。 “……啊？”罗继青好险说了心里话，被尹玉麟这么一打岔，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尹玉麟走进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关断了两桩心事。 尹玉麟回到房间时，罗继青正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看起来讲的是构图设计。 “你还不睡？怎么突然变这么努力了？” “嗯。”罗继青翻了一页书，“今儿被我老师说我的构图不过关，app的图标设计就给吴骏了。我没选手绘的课……一直觉得没什么用，没想到还是用得上。” 其实罗继青看不下去，他就是需要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尹玉麟本想凑过去看看，想了想又作罢，陪着罗继青一起靠着床坐着。 “麟哥你想睡了么？” “嗯。”尹玉麟的确很困，“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罗继青放下书，收拢搁在床头柜上，“那还是睡觉吧。” 台灯被关上以后，满室的黑暗将两个人温柔地包裹在怀里，没有人说话，气氛格外的静谧。 这种气氛催生了罗继青心里那些缠绵交织的情愫，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至少把自己心里累积的情绪说出来。 “哥。”罗继青清了清嗓子，“等我毕业了，我想留在这里。” “……”尹玉麟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你不回去？我以为你会像叔叔一样从商，去他的公司做事。” 罗继青笑了。“我也不是没这么想过，我爸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你知道我最喜欢和我爸对着干，他想让我去读mba，我却偏偏要来学计算机。……我不想只捡我爸的牙慧，也想靠自己拼出点儿东西来，留在这儿创业对我来说就比较有挑战性，我已经想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中充满了自信，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豪气，硬生生在人的心中撞出一片波澜壮阔来。 尹玉麟听见自己一下比一下猛烈的心跳，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了罗继青的脸。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都是一惊。尹玉麟想要撤回手，又怕那样太过于尴尬，只好顺着动作又捏了捏他的脸。 罗继青抬手摁住他的手指，紧紧握住。“哥，我想要得到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哪怕时间用的久一点，我也可以等下去。” 他在沉静的黑暗中对上尹玉麟的视线。“你等着我。” “……他在医院里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他看不到具体的事物，也闻不到气味，感觉不到空气里的温度，仿佛五感都被夺走了。 他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呢？最后的记忆还停在昆一鸣推开他的那一瞬。然后是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荡荡，记不起来对死亡的恐惧，只有迷茫。 那种类似于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迷茫。 视力渐渐地恢复了，耳朵边也开始能听到一点儿声音，他感觉到了嘴腔里浓得让人想吐的铁锈味。 眼前撞来一个人形的轮廓，模模糊糊看不清焦点，声音听起来却很熟悉。 ——醒了！一鸣醒了！” 内容到此结束了，作者还没有更新。他刷新了一遍，再查看更新，还是没有。 尹玉麟第一次在上班的时候看文，对方居然还没更新，结尾还卡的这么恰到好处，总让人心里有种焦躁感。 他颇有点失落地放下鼠标，甚至想精个分去评论底下催更。好看的文就应该一天三十更三天就完结，不然总吊着胃口让人着急。 不知道作者有没有存稿，他能滥用职权去侵犯作者的存稿箱么？ “麟哥，你在看文呢？”木芥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个文是叫《半个我半个你》吧？我也有在追，坑太浅了，到现在还只有十几章，唉，我都给作者砸了好几个火箭炮了，作者还是没加更。” 尹玉麟：“……” 啊，这儿有个闪闪发亮的先锋试过水了。 “这个设定我很喜欢，虽然比较老套，但是她写得能感触人心，可爱的想让让他们快点儿在一起，明明两个人两情相悦，可是都察觉不到，别人都要替他们急死了。” “……”尹玉麟说，“是啊。” 木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尹玉麟自个儿坐在那儿思绪万千。 这几天他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关于罗继青那天晚上说的话，想得脑子里的沟沟道道都快被转平了。 罗继青让他等他，这是几个意思？等他做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那句“等着我”像是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快速地扎下了根，冒出一棵小小的胚芽，不知道会长成什么。 他悄悄地叹出一口气，然后用小号登录在那个作者的文下面留言：一口气看了十几章，大大写得很好，但是希望注意一下某些标点符号和错别字，多抓虫，比如说第七章的…… 那个作者不加更的意志非常坚定，回复评论的速度却非常快：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特别像我编辑我觉得你们语气好像毛病都一样…… 尹玉麟：“……” “新知”的最初测试版出来了。罗继青在他的手机里拷了一份，用第三方账号登录，显示登录成功的时候他差点儿没跳出来吼两嗓子。 他是没吼，吴骏却在一旁嗷嗷叫，泪流满面地抱住罗继青：“我的妈呀我有种我儿子终于到世上了的感觉，你懂吗，你懂吗小青青，我当爸爸了。” 罗继青推了他一把：“你滚一边哭去。” 吴骏托着手机一脸的爱怜：“儿子你看见了吗你妈真狠心。” 几个人都被他逗乐了，罗继青笑着给了他一脚：“去你妈的！” 吴骏顺势倒在椅子上，特别娘地一挥手，捏着嗓子道：“哼！你讨厌！” 罗继青特别想再给他补上一脚。 大家热闹够了，他在微信上给尹玉麟发消息，告诉他“新知”的测试版可以用了，用不用给他发一份。 麟哥：好。 罗继青盯着这个“好”字看了半天，他想听听尹玉麟的声音，但是怕这个时候会打扰他的工作。 可是好想和麟哥说说话，想告诉他自己有多高兴，想听他用开心的温和的语调对自己说恭喜。 他的手指在通话记录的第一个联系人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还是退出了拨号界面。 没想到尹玉麟的电话却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悦动的铃声化作一面巨鼓，在罗继青的身体里敲得咚咚作响，巨大的声音几乎把他的耳膜心脏瓣膜所有脆弱的部分都震碎。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麟哥。” “恭喜。”尹玉麟用他最喜欢最想听见的声音说，“特别厉害。” 罗继青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他靠着冰凉的墙壁，这才把自己身上的热度降了下来。 “你这个怎么登录的？直接用微信号登录就可以么？”尹玉麟接着说，“授权怎么显示失败呢。” 罗继青“可能是程序有小bug，你先退出再重新登录，如果还不行的话，把手机重启一下。” “……嗯，可以了。”尹玉麟听起来也很高兴，“这个怎么玩？怎么加好友？分享动态就可以了么？” “你可以往里面分享自己喜欢听的音乐，平时有什么想分享的就发上去，然后和你的动态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就会被推荐为你的好友。” “那这岂不是很难找好友？”尹玉麟说，“除非用这个软件的人特别多。” “所以导语里有一句知己难求嘛。”罗继青摸着墙壁上的照片，这是他去年和尹玉麟一起去动物园的时候拍的。 “现在的人交友范围太滥了，而且没有共同爱好很容易聊一时的热闹，很快就冷淡了，这个软件找的就是志同道合的人。” 尹玉麟看着眼前清新的界面，笑道：“挺有想法的呢。” “麟哥。”罗继青说，“我跟你商量个事呗。” “嗯？”尹玉麟顿了一下，“你说。” “你注册了以后，不要告诉我你在上面的名字。咱们俩试试，光靠分享兴趣，我们能不能成为好友？” “要这么试吗？”尹玉麟说，“要是不能呢？” “要是不能，我就在上面添一个搜索添加好友的功能。”罗继青说，“试试嘛。” 尹玉麟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罗继青有种直觉，麟哥这个时候和他想的事情是一样的。 “好。”尹玉麟说。 第55章 强迫症〈九〉 “新知”这个软件比想象中的要更详细一些，这对一群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来说简直是超出能力范围的作品。 它目前的功能跟别的软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点开工具栏的时候，里面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偏好设置。 喜欢的音乐，书籍，食物，首饰，电影……每种爱好都设置了一个可爱的小符号，非常的讨喜。 在没有发布任何动态前，整个动态主页就是一片空白。尹玉麟在偏好设置里选择了电影，分享了一个心得。 主页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各种关于这部电影的新闻以及官方消息，都热热闹闹地冒了出来。 他也能看到别人发布的动态，这些大概他罗继青说过的选中的试用用户，但是他无法查看对方的空间，也无法关注对方。 他不知道这种推送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不是好友，却能互相看到对方的生活，偏好相同的陌生人，会经由系统的安排，被互相推荐。 这应该是抓住了人的猎奇和好新鲜的心理，和一个素未相识的兴趣相投者结交，不曾见面，相见恨晚。 矫情一点儿说，这感觉就像是在等自己的另一半，精挑细选，又仿佛带着惊喜。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你不知道他是谁。 然后有一天他会被命运和宿命推到你眼前。 因为上班的关系，他不能摸鱼摸的太明显，玩了一会儿就罢手。在没被推送好友的情况下，他发现这个软件可以当百科用。 问了罗继青以后他才知道这里面收录了维鸡百科的大部分词条，光是收录这个工作就累得他们够呛，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一步步的完善才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录进去，以后还需要再继续改进。 尹玉麟问道：这个软件你们是怎么分配的？全权授权给那个技术公司？ 罗继青：我们保留知识产权，他们提供资金支持，以他们公司和我们团队的集体名义发布这个软件，这个协议合同里黑字白纸写了的 罗继青：获得的收益我们四六分，原本我们想要五五分，但是那边请的法务太牛逼，我们说不过她，毕竟营销和推广还得靠他们，所以就妥协了 尹玉麟在这一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真实地意识到了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儿时黏着自己不放的小屁孩，也不是不懂事的为了一个口头约定不顾一切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有担当有抱负的，让人心动的男人。 罗继青：麟哥，你怎么不说话？ 罗继青：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大笑】 看到这条消息时，尹玉麟的手指像是触电一般狠狠颤了一下。 “你等着我。” 罗继青说的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旋着。你等着我。 你等着我。 绿江某文学作者群 时隔大半个月没有冒泡的男性种马文作者冒泡了。众多的妹子们对他表示热烈的欢迎，并且邀请他一起加入绿江编辑部谁比较萌的讨论。 哭唧叽：那当然是如渊最萌！ 丙：啊卧槽问你真的是白问！如渊那种冷面女王也就你会喜欢了！ 乙：其实我也觉得如渊萌……你们想想，强迫症多萌啊，而且可能表面冰山内心温柔！反差萌也很萌啊！ 罗继青心说就是这样的啊！我家麟哥可温柔可善良可萌！弯着腰拖地的时候真是让人想把他抱起来直接扔床上！ 哭唧叽：就是就是！！！有眼光！ 甲：啧，这股子恋爱的酸臭味，乙你这种单身狗瞎掺和什么。 乙：突然绝望.jpg 乙：大娃你说的好有道理！ 哭唧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哭唧叽被管理员禁言十分钟】 罗继青：“……” 这年头，秀恩爱的风险可真大，他这儿还没什么恩爱可以秀呢。 他十分坚强地等了十分钟，一被解除禁言就乐滋滋地发言。 哭唧叽：诸位，我是来告诉大家，我要回归了！ 【哭唧叽被管理员禁言十分钟】 【哭唧叽被管理员解除禁言】 甲：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哭唧叽：。。。。 甲：我都懒得吐槽他这个拿句号当省略号的毛病了，虽然我一看见就浑身难受，你们说我是不是被如渊传染了？ 乙：已经被如渊虐出斯德哥尔摩的我表示并没有被传染，今儿还有个人在我文底下留言抓我的虫，那语气那措辞跟如渊一毛一样，吓得我赶紧查了查她ip！ 丙：是吗？ 乙：坐标b市朝月区，绿江公司留在朝月区没错吧？卧槽那十有□□就真是，一想想如渊在追我文我就浑身发毛。 哭唧叽：……他不是经常看作者的文么，你们还没习惯？ 乙：他一般就看几章哇！在我最新章留言的！这绝壁是在追啊卧槽！ 哭唧叽：你新写的那个文？ 乙：对哇，就是我之前说的双向暗恋的我特别想写的梗。 乙：一个字没存我就发出去了，天天裸更无压力！ 乙：有个壕一天给我砸十雷催更，我特别想哭着求她能不能别砸了，我满心愧疚但是完全不想码字！她要是真想唤醒我的码字之魂，跪求给我支付宝发红包。 甲：你那点儿出息吧，*刚说什么来着？回归？ 乙：对哦*打算继续骚扰如渊渊了么？ 甲：……*人呢？ 罗继青在搜乙的新文。乙平时对自己的马甲保护的不严实，所以他早就把她马甲扒了出来，不过一直没说。 不过就算她保护的严实么……罗继青还是有办法把她马甲给扒出来。 “半个我半个你……”罗继青看着文名，“没看出来那么黄暴一人儿能想出来这么文艺的名字。” 因为章节还不算多，罗继青一会儿就把章节看完了，写的确实好看，可惜他是个常年看末点文的男人，不是很想仔细看里面纠结来纠结去的内心写照。 “麟哥为什么会追这个文？” 罗继青一直觉得尹玉麟做*编辑这件事是出于无奈，他本人应该是个异性恋者，看*文也只是因为工作。 他点开评论区，发现乙的读者粉丝还不少，十条有三条在求加更，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条类似于乙说的“很像如渊”的评论。 这应该是麟哥说的话，语气特别像，用麟哥的声音代入一下毫无违和感。 正常的男人会追*文么？不会吧？出于工作也不会吧？ “竹马竹马的设定，两个人互相暗恋……应该是我想多了吧。”罗继青揉揉脑袋。 说不定一切都是他想多了，只是因为乙说这个人像如渊，所以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这就是麟哥。麟哥是有过好几任女朋友的啊……上一任还和他戴了情侣对戒。 “……” 还是希望那个人就是尹玉麟。他很想依靠什么来稳固自己的勇气，或者找一个可以更快地攻略尹玉麟的切入点。 有句话怎么说的，在坠入情网的时候，所有的普通人都能变得充满诗意。 罗继青觉得自己灵感充沛，马上就能瞎编出来一个你爱我我爱你但是我就打死也不说的爱情故事。 不就是那么些套路么，谁还没看过几个爱情故事。 他回到作者群里，发现里面的话题已经变成了“前列腺到底是怎么获得快感的”，几个老司机非法飙车，罗继青真怕哪天突然冒出来几个网警逮个现行。 哭唧叽：各位，我需要一下你们的帮忙！ 哭唧叽：我打算重新写一个故事，我文笔不好，所以写出来以后想请你们帮我看看，哪儿需要改我就改。 哭唧叽：老子这回写感情戏！ 乙：……*啊，我怎么觉得你离弯已经不远了？ 哭唧叽：。。。。。 真想夸一句您眼力见儿真好。 在弄完那个什么app以后，罗继青还是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出来一趟，其他时间基本不露面。 尹玉麟觉得有点儿奇怪，问罗继青吧，他也不详说，只说是有些工作还要做。 他这会儿由衷地感受到一般父母那种“儿子大了有自己主意小秘密了”的复杂心情。 另一件让他觉得心情复杂的事，是罗继青再也没有跑到他房间里来缠着他要一起睡。 本来罗继青就说过他是过来寻求安慰的么……现在活儿忙完了不需要了，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他只是害怕自己的内心，不知不觉间他给自己立下的禁锢被打破了，心中那个贪欲的种子茁壮地成长了起来。 他快要变成虫子了。尹玉麟想，也许再这么放任下去，他就会不管不顾地扑向罗继青这盏明灯。 第56章 强迫症〈十〉 主题：申请签约 发信人：哭唧叽 发信时间：201x-08-13 查阅时间：201x-08-14 如渊大大好久不见^_^ 是的我又回来，而且是带着我的新文。链接搁这儿啦：/velid=299xxxx，文名叫《竹马之交》，这回真是挺用心在写这个故事了，如果还是觉得不行的话尽管拒绝我吧，反正我不会放弃的。 尹玉麟的鼠标停在“竹马”两个字上头，转了两圈，最后点开了附带的链接。 为什么突然改变风格了……尹玉麟觉得奇怪，要说是投其所好也不太对，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喜欢这种类型的文。 还是被拒绝了这么多次，终于自己开了窍，决定了要转型迎合市场了？ 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可尹玉麟就是觉得自己感受到了这个人的认真。如果说之前哭唧叽还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在写文，那么这一次，应该是他认真地想写好这个故事。 《竹马之交》的文案是第一人称，看样子是从攻的视角出发，写的对于受的执念。点到为止，后面留下了一大段悬念，让人不由得想知道最后攻用什么办法来突破受的心防。 这年头忠犬攻还是蛮受欢迎，因为大部分读者都是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这种感情，从一而终，所以很多作者都用这些“忠犬”、“痴情”的人设来吸引读者。 这一点哭唧叽是做到了。 网络文学的热元素时时刻刻都在随着潮流改变，只有设定是稳固的，一个好的成功的人设在任何时候都是加分项。 这一点哭唧叽是做到了，至少文案会让他觉得有兴趣。章节不多，只有两章，对于尹玉麟来说一章就足够了，因为作者的第一章就能够反映出很多东西。 正文仍然用的第一人称，还是攻的视角。 攻和受是青梅竹马，比受小上几岁，一直追逐在受的身后，想让他多看看自己。他享受着这种依赖，直到两个人慢慢长大了，攻才意识到这就是爱情。 可惜他的情窦初开并不能得到受的回应，因为受喜欢的是女孩子，并且感情十分不顺，屡屡受挫。 尹玉麟看完第一段，有点不相信这是哭唧叽的文笔，一个月内进步这么快，一定是是坐了火箭。不过根据行文方式来看，这应该是哭唧叽写的没错，说不定有被别人润色的成份。 他接着看了下去。 文风有刻意模仿的迹象，叙事的方式有点像霓虹国的小说《痴人之爱》，主角在前面提了一个大假设，意指自己是“痴人”，然后再用和缓的文字把自己的故事徐徐道来，像是讲给路人听，又像是在向自己恋慕的那个人倾吐心声。 尹玉麟看完全文，退出了这个页面，对着电脑屏幕沉思了好一会儿。 “我决定签下那个哭唧叽。”他说。 桑小桦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哎？发生了什么？” “感觉被他打动了。”尹玉麟笑了笑，“这家伙像脱胎换骨了一样，瓶还是那个瓶，但是装了点儿新酒，尝得出味道来了。” 桑小桦：“……噢。” 不明觉厉。 其实打动尹玉麟的只是一句话，不算多么华丽的文字，但是突然就让他感动了，像是有种特别的魔力。 “我在这儿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你想知道的，在这个故事里，我们一定会有最好的结局。” 绿江某文学作者群 哭唧叽：！！ 甲：！！ 乙：！！ 丙：！ 甲：少了个感叹号亲爱的。 丙：果咩那撒一！qwq 丙：！！ 哭唧叽：不是，你们打什么感叹号？ 甲：不是你先打的吗？我们跟风。 哭唧叽：别打岔我有正事要说！ 乙：不打岔你说！ 哭唧叽：我签上了！ 群里一片寂静。 哭唧叽：你们难道不激动吗！ 甲：恭喜！！！！！！！ 乙：恭喜！！！！！！！ 丙：恭喜！！！！！！ 丙：！ 甲：我激动的快死了！看吧*！我就说你能行的！如渊渊早晚会宠幸你的！ 哭唧叽：我都做好被拒绝第一百零六次的准备了凑够一百零八次我就能召唤梁山好汉了！ 甲：没事儿我们仨给你凑三个数！快快快说说如渊渊怎么回复你的？你加上她号了吗？ 哭唧叽：还没我在犹豫 甲要被他急死了：卧槽你蛋疼仨月了你犹豫个鬼！ 哭唧叽：我如果要签约的话。。。就暴露了啊，不是得用自己的身份证吗？ 甲：…… 乙：哥哥哎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丙：身份证什么的你就不能借用一下别人的吗？ 罗继青一拍脑门儿：“哎操，这几天真傻了，怎么没想到这茬。” 他拿着手机在床上狠狠地蹦了两下，心情嗨到飞起，要不是考虑着邻居他特别想朝着窗户外边吼上两嗓子。 不全为签约的事情开心，而是在某种程度上，他的感情和这个人，都好像被麟哥认可了。 他写的故事半真半假，掺和着很多复杂的心情在里面，心酸啊甜蜜啊，嫉妒啊难过啊，全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写出来的都是泪。 麟哥看这些文字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他能不能多少体会到一点这些情感呢？ 罗继青一边觉得开心一边又觉得心酸，虽然是用这种方式传达的，但是好歹也算是传达过去了。 他登录上自己放置了很久没用的小号，仔细检查了一遍，把黑历史都彻底删除完毕，才加上了如渊的工作号。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尹玉麟大概是恰好得空，很快就通过了申请。 他看着聊天的界面，心脏砰砰直跳，空白的聊天板给了他一种奇妙的新鲜感。 这是他很少接触的，一直被隐瞒着的，尹玉麟的另一面。 现在他在用另一个新的身份在和麟哥对话。 原创编辑如渊：哭唧叽。 哭唧叽：。。。是的 原创编辑如渊：…… 意识到这是尹玉麟的强迫症又犯了，罗继青心里居然觉得可爱极了。他收起继续折磨尹玉麟的那点儿坏心眼，一边打字一边笑： —可算被您给签上了啊，我等这天真不容易 原创编辑如渊：在你把合同给我寄过来，我给你录入之前，你都不能算是签上了。 果然像他们说的那样，看起来冷冰冰的，直来直去不近人情。谁能想到这个人会在午夜温柔地抚摸别人的头发呢？ 原创编辑如渊：成年了吗？ 哭唧叽：成年了 这问题怪怪的，像是在挑鸭子，很有原则，未成年不嫖。 原创编辑如渊：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只盯着我一个人？别的编辑也很负责很优秀，资源不比我的差。 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他不能说，哭唧叽却能轻松地说出口。 哭唧叽：因为我是您的仰慕者。 《仰慕者》。 尹玉麟看着“新知”首页上刚刚刷新出来的歌曲分享，找出了耳机，在拥挤的地铁上用流量听起了歌。 分享这首歌的用户叫“我是你的小狼狗”，名字很俗头像很苏，是个男人的背影，黑白滤镜，很文艺很装逼。 他没有在这些在主页上出现的用户身上放太多注意力，毕竟这些人和现在现在他身边的人差不多，素不相识，以后能否相遇也全凭缘分。 “又再大一岁你说你已灰心——” “大概幸福再等都不会再走近——” 他调整了一个姿势，靠在门口的扶栏上，耳机把他和世界隔离开，他完全处在了一个真空的状态。 路线图上的小红点一闪一闪，他离下车还有五站。 “其实仰慕者经已出现，你机会就在你身边——太操心的你却在怨世上无人可恋——” 下一站到了，他看着身边的人挤下地铁，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之前那些在他家里和罗继青一起做app设计的年轻人前两天建了个微信群，把他也拉了进去，他不怎么冒泡，平时就看着他们聊天说话。 也不知道前面聊了什么，等他看的时候话题已经变成了“罗继青的绯闻女友”。 他的心脏突然被人抓住了似的，高高悬起，随时都能掉下来摔个粉碎。他停下了打字的手，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个人说话。 吴骏：他自己说的，就是一个什么网站的编辑，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 吴骏：该不会是网恋吧…… 吴骏：他还为了那个编辑写小说呢，就是不让我看，我也懒得看，就他那个水平可别丢人了，写个论文都靠抄还写网文呢2333 噗通，噗通。 尹玉麟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又一波从他身边挤过的人也没能把他挤清醒点。 “像太专心在望远镜前，却疏忽谁在脚尖——” “其实仰慕者经已出现你机会就在你身边——” 噗通，噗通。 “我跟他刻意转又转每天都经过你身边，嘘寒问暖——” “谁暗恋已差点揭穿——” 什么……编辑？ 第57章 强迫症〈十一〉 由于太过震惊，尹玉麟错过了站点，他下了车，坐在月台的椅子上发呆。 这会儿他不是很想回去。他不知道事实是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那太不现实了。 或许罗继青喜欢的那个“编辑”并不是他，那个“文学网站”也不是绿江，毕竟每个网站的编辑多多少少都会有被作者纠缠的时候，一切只是巧合。 他不敢确定，也不敢面对确定后的事实。 如果“哭唧叽”就是罗继青，他该怎么做？如果罗继青也在偷偷爱慕着他，他又该怎么办才好？ 之前他觉得他们之间没有可能，所以没有考虑太多的问题。可是现在出现了罗继青也喜欢他的这个可能性，从前忽略的那些东西就都钻了出来。 对于罗继青来说，他是一个“哥哥”，是更接近于长辈的存在。他也算是看着罗继青长大，如果真的突破了“兄弟”这个界限，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关系上的转变，会有伦理上的负罪感。 他答应了父母要好好照顾罗继青，最后得出来一个他们搞在了一起的结果？ 明明他连自己的性向都不敢坦白，再加上一个罗继青，真是想想就令人觉得崩溃。 他在月台上坐了很久，紊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下来，刚才的空白和慌张也慢慢地消失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还不能下定论，毕竟不是由罗继青亲口说出来，罗继青也从来没有表达过—— 没有表达过吗？ 他脑子里闪过这几年来经历过的一幕幕，罗继青的眼神，罗继青的笑容，罗继青火热的涌抱，还有罗继青凑上来的轻柔的嘴唇。 他摸上自己的脸，那儿是曾经被罗继青亲吻过的地方。现在那种亲昵和柔软还挥之不去，让他记忆深刻。 “哥，你分手了？” “哥，我想要得到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得到，哪怕时间用的久一点，我也可以等下去。” “你等着我。” …… 他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身体不自觉地发抖。明明理智在告诉他，他应该克制，要维持平衡。 可是他无法忽视心底的喜悦，还有那种燃烧着的，火辣辣的疯狂。 整理好了情绪，他又看微信群里的聊天内容。可能是刚才聊得太火热，这会儿过了热闹劲，聊天记录在两分钟前就停住了。 他点进微信群组的资料，发现罗继青并没有在群成员里。 为什么没拉罗继青进来？尹玉麟想不通。 他往回翻聊天记录，发现他们在讨论庆功宴的事，几个人商量上哪儿去办庆功宴好。因为罗继青出力最多，再过两天还是罗继青的生日，所以想给他一个惊喜。 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什么都想着玩儿惊喜，是他跟不上时代了。 思来想去，他在群里说了一句：干脆就在我家吧，你们的庆功宴，在外面吃不卫生，我来下厨。 “哥。”罗继青一看见他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两个人的手指相触，尹玉麟下意识颤了一下，然后收回自己的手。 “怎么又买了这么多吃的？”罗继青没有在意到这个细节，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袋子，“就咱们两个人，这得吃上一星期吧？” “我和吴骏商量好，后天让他和你那几个同学来家里吃饭。”尹玉麟说，“你们不也应该办个庆功宴犒劳犒劳自己么？” “……吴骏跟你说的？”罗继青不是很高兴，“这小子就是一门心思想来蹭饭。” “这不是好事么？”尹玉麟往里屋走，把手里的生菜放进小冰箱，不出意外又看见了他平时很喜欢的小蛋糕。 “吴骏想得很周到，你如果想拉他们作团队，现在的凝聚力很重要。”他扶着冰箱门，“多拉他们来家里聚聚，这是最好的团结方式了，不对么？把你手上东西给我。” 罗继青走到他身后。“你啥时候和吴骏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尹玉麟拿过袋子，分类放进冰箱里，然后关上冰箱门。“就这两天的事。” 罗继青从他身后抱住他，脑袋靠在他的后脑勺上，一言不发。 两具身体的心跳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尹玉麟挣扎着想躲开他，却被越抱越紧。 “他上次还说羡慕我有你这种好哥哥，他是不是来跟我抢你的？” 尹玉麟被他突然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罗继青，你多大人了，别动不动就撒娇行不行？丢不丢人？” 罗继青撒手了，仍然跟尾巴似的走在他身后。“他说要办庆功宴你就买吃的回来呀？我们都还没确定在哪天呢。” “反正就这几天的事么。”尹玉麟在想罗继青的生日，过了这个生日，罗继青就满二十二岁了。 不知不觉小跟屁虫都长这么大了……他回头看着罗继青，对上他的眼睛。 “……怎么了？”罗继青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 “没事。”尹玉麟笑道，“没事。” 他还是无法把罗继青和“写网文”这件事联系起来。 在绿江做*文编辑的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开始是觉得难以启齿，后来是因为在做了这份工作之后他才逐渐地了解到自己真实的性向，更加没法和别人分享。 就算被罗继青知道了，他又会为了自己去写*文么？ 竹马之交是写的他们两个？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现实……他就没有道理不接受这一片痴心。 用过了晚饭，罗继青坐在房间里玩电脑。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来两张票，这是他和尹玉麟都喜欢的一个歌手的演唱会，他费了很大劲才抢到vip坐席，今天从别人手上拿到了票。 今天他还在新知上分享了这个歌手唱的《仰慕者》，也不知道麟哥有没有看到。 演唱会的日期正好和他的生日撞上，他想借这个机会和尹玉麟出去约个会。白天约会晚上听演唱会，气氛好的话说不定他还能表白……他是这么计划的。 但很不巧的是那天是周一，正好是尹玉麟一周里最忙的日子，白天的约会估计要泡汤。 还是先把票送出去吧……他拿着票，想着一会儿怎么把票给尹玉麟比较自然，电脑的企鹅号上忽然戳过来一条消息。 原创编辑如渊：还有一份文件忘了发给你，稍等。 对面发过来一份文件，是作者的什么授权表。 想想麟哥就在他隔壁的房间，用编辑的身份在和他说话，他心里不可抑制地有些兴奋。 尹玉麟和他聊了起来。 原创编辑如渊：你是男生吧？ 哭唧叽：啊。。 原创编辑如渊：哪儿人？ 罗继青：“……” 这是什么路数？根据那几个腐女的描述，“如渊”不像是这种主动唠的人啊。 哭唧叽：b市人。。 原创编辑如渊：这样啊【微笑】 罗继青：“……” 每次尹玉麟一发微笑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后脊椎一凉。 原创编辑如渊：这么问有点冒昧，你喜欢男生吗？ 他打字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他只喜欢过尹玉麟。一般写*文的男生都是同志吧？像他这样的情况应该很少。 哭唧叽：可能吧。。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生 如渊没有再回复他。 尹玉麟的微信消息发了过来。 麟哥：你的生日有什么安排？ 罗继青几乎是秒回：有xxx的演唱会，我抢到了两张票。。麟哥你要一起去吗？ 这回尹玉麟连微信都没有回复，过了会儿直接过来敲响了他的门：“你买到了他的演唱会门票？” 罗继青打开房门，尹玉麟穿着睡衣站在门外，手机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界面。 “哥……你要睡了么？” “刚想睡，想起一点事，就想过来找你说说话。” 罗继青笑着问：“那你还用微信跟我聊天？” “我也是才想到这个，咱们就住在一块儿还用微信聊天，太傻了。”尹玉麟笑道，“今天事多，我脑子太乱。” 罗继青张开手臂：“需要弟弟给你一个安慰的抱抱么？” “不是在说演唱会的事吗？”尹玉麟绕过他的手臂，走进了房间。罗继青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如渊”的聊天框还在电脑上呢，急忙越过尹玉麟把笔记本电脑一扣。 尹玉麟：“……” 他看着罗继青：“你在看片儿？” 罗继青觉得自己点头和摇头都怪尴尬的，好在尹玉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我原本也想过要不要去买这场演唱会的票，和你一起去听，但是吴骏说想在你生日那天办庆功宴，给你个惊喜。”尹玉麟说，“让我想办法给你推了所有的事。” “那不就是吃个饭么……这还搞惊喜呢。”罗继青笑着说，“我比较想去听演唱会。” 尹玉麟也笑了。“行，那就去听演唱会好了，是下周一吧？我那天尽量早点下班。” 他俩面对着面坐下，罗继青把票给尹玉麟看。低头看着票，发现上面有扫二维码分享赢签名的活动。 “这个能分享到新知上么？”尹玉麟问。 “能吧。”罗继青也看到了这个，“一般的分享都是可以的，新知上有二维码扫描的功能。” 尹玉麟拿出手机，对着门票上的二维码扫了一遍，罗继青对签名不是很感兴趣，不过也照做了。 “这样咱们俩的共同爱好是不是就多了一项？”罗继青说，“离成为好友又近了一步啊。” 尹玉麟没有接话，他仍然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我是你的小狼狗”与您的爱好相似度接近80％，是否添加为好友？】 第58章 强迫症〈十二〉 “怎么了？”罗继青问，“这个表情。” “……没事。”尹玉麟按灭手机屏幕，“不早了，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睡，熬夜不好。” 罗继青拉住他：“哎？不一块儿睡么？” “你又需要安慰了？”尹玉麟回头看着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睡吧，晚安。” 这会儿要是给罗继青装个尾巴，他一准能摇起来，再汪汪叫两声以示忠心。 “晚安。” 尹玉麟一回房间就开始看那个“我是你的小狼狗”的资料。对方已经同意了好友申请，就跟打开了大门似的，那个人的动态算都出现在了主页上。 加为好友以后可以查访对方的空间，跟什么企鹅空间微信朋友圈似的，也能点赞评论，还能发送一些动态表情。 “小狼狗”的动态还确实是有很多和他相关的。喜欢的音乐，电影类型，茶的品种，喜欢的书，还有喜欢的演员。 看他的动态就跟看自己的似的，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他又点开“小狼狗”的头像，是个帅小伙，这小伙他眼熟得紧，是一个足球新秀，球踢得好人长得好人品也挺好。笑一笑就能把人给笑化了，他一度很喜欢这个球星。 这么在人家空间里转了半天，从一个多星期前的第一条动态到最新发表的演唱会门票。 不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是谁。 对方也知道。 可是他们像是达成了默契似的，都没有找对方聊天。刚刚才说了晚安呢，现在还聊骚是不是不太好。 他在床上躺好，把手机搁在不远处的床头柜上，然后关掉了床头灯。 “我是你的小狼狗……”尹玉麟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你要当谁的小狼狗？” 庆功宴被提前了，几个人原本计划的惊喜被迫抖了出来，趁着周末让尹玉麟给他们好好地招待了一次。 吴骏特别活跃，尤其在尹玉麟面前，表现得特积极特乖巧。罗继青对这点相当地不顺眼，他揪着吴骏的领子把丫提了过来，一直拉到小客厅那儿。 “干嘛呢干嘛呢我正帮哥择菜呢。” 罗继青瞪他：“谁是你哥？” 吴俊摊手：“不是你就对了。” “不是我说你，你在我哥面前献什么殷勤？傻逼！”罗继青揽过他的肩膀，“行了听我说，你有没有认识的……能给我借张身份证？” 吴骏问：“你要身份证干嘛？又开小号？你都开多少个小号了？你平时不还弄着代练吗？撸得过来吗你？” “啧我问你借个身份证你丫问这么多逼事呢？”罗继青不耐烦，“就这事儿吧，得口风紧点儿，还得那人同意……” 吴骏一脸惊恐：“哥哥你是要去抢银行还是去杀人放火呢？这么慎重？” “我去强.奸你大爷。” 吴骏更惊恐：“听我爹说我大爷早*那阵儿就入土为安了，您口味这么重呢？” “放屁！”罗继青笑着往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顺正经的，就是你知道的，我暗恋那编辑，他鸟我了，说让我签约。那我肯定不能用我自己身份证啊，但是又想不到问谁借好。” “……”吴骏整了整自己被揉乱的发型，“我以为什么国家大事呢，就这个啊。那你就用我的呗？” “不行不行。”罗继青马上否决，“你的不行。” “我的怎么不行？”吴俊问，“她认识我啊？” “不是这个问题。”罗继青把他刚揉回来的刘海又揉成了鸟窝，“主要你长得太丑了，一看就没什么当作家的气质。” “哎操！”吴骏被他气乐了，“罗继青你给我记着，老子以后再帮你我就是傻逼。” “哎是不是好哥们了，好哥们帮帮忙呗，哥们回头请你去大保健啊。”罗继青说，“傻逼好哥们？” 吴骏一把给他推开了，连踹带一句国骂：“你丫才大保健，你这么能大保健你自个儿找身份证！我去给我哥择菜！” 他用的力道不小，罗继青琢磨着这得撞青了。他冲吴骏吼：“那是我哥！” 他这一嗓子把屋里的几个人都吼笑了，尹玉麟也听见了，朝他笑道：“是你哥，谁和你抢了？丢不丢人你？过来给我拌个鸡蛋。” 热热闹闹地忙活到了中午，桌上摆了一桌子菜，有几样是尹玉麟拿手的，不拿手的是临时在网上查的菜谱，具体味道有待观瞻。 年轻人们都围着小桌子坐全了，尹玉麟把最后一个蛋花汤拿出来端到桌上，罗继青按住他。 “得了别忙活了哥，我去把米饭盛过来。” 尹玉麟坐在唯一的空座位上喘了口气。真别说，他现在可心疼那些厨子，光弄这么些菜式就折腾掉他半条命。 吴骏看他揉肩膀，关切道：“哥你肩上疼啊？” “嗯。”尹玉麟笑笑，“没大事，老毛病了，总也好不了，总在电脑跟前坐着，这是职业病。” “麟哥是做什么的？”唯一的那个女孩子发言问，“工程师么？” “不是工程师。”尹玉麟笑着说，“我哪儿长得像工程师？我是文科生。” “文科生好啊，我女……对象就学中文的，说是以后想当个编辑。”女孩儿说，“她这专业不好找工作。” “是不好找工作。”尹玉麟点点头，“别想不开当编辑，女孩子学点儿什么都好，别找编辑这种没前途也没钱途的工作。” “哎……哥你是编辑啊？”女孩儿愣了愣，又说，“哥你知道我对象是女生啊？” 尹玉麟点头：“没事，谈恋爱么，就是性别一样而已。” “哥你可真开放，比我哥开放多了，真的。”女孩儿感叹，“我还以为你们这个年纪想法都差不多呢。” “怎么说话呢？”罗继青走过来，“说得我哥多老似的。” 女孩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啊麟哥，我没那个意思，就是平时爱瞎秃噜嘴，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尹玉麟笑道，“本来就老了，和你们年轻人没法比。” 罗继青闻言在他肩上不满地抓了抓。 这时候一直没出声的吴骏问了句：“麟哥你……是什么编辑啊？” 罗继青抬头看了他一眼。 “杂志编辑。”尹玉麟说，“小杂志的编辑，快干不下去了。” “哦……”吴骏挠挠头发，“这样啊。” 罗继青又看着尹玉麟，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把最新章节发表以后，罗继青靠着椅子伸了个大懒腰。 因为知道尹玉麟在看他写的这个文，他写得特别有干劲，特意用了半个小时来检查错别字和标点符号。 还好绿江不跟写论文似的要求那么多格式，不然得把他麻烦死。 尹玉麟看他的文，但是从来没有给他留言过。作者签约的合同他还没有动，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一点也不着急。 其实他现在的目的也不是签约，之前想签约是想和接触尹玉麟的另一面，全凭一腔热血，不加任何考虑。现在真被甩了签约合同过来，他又在考虑到底该不该签约的问题了。 如果哪天他露馅儿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觉得他是在耍他？ “唉。” 年纪轻轻不能老叹气，叹着叹着就老了。这么想着他又叹了一声，拿起手机登录上新知账号。 唯一的好友“如临浩渊”在线。 昨天加上了以后他就一直在纠结该不该发消息过去，麟哥应该知道这就是他，但是加了他以后也没有说话，还马上就离线了，就跟他说的一样，“晚安”了。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呢？因为知道是他，觉得没什么好聊的？ 他觉得自己这样倍儿怂。纠结来纠结去，还是给自己鼓足了劲，决定开启聊骚模式。 我是你的小狼狗：晚上好。 如临浩渊：晚上好。 还是秒回呢。 罗继青的尾巴一下子竖了起来，马上开始敲字：认识一下呗。 如临浩渊：【微笑】 罗继青：“……” 认识了尹玉麟这么多年，就这个微笑的表情他还是接受不了。回头把微笑这个表情改得萌一点……起码看着不要那么慎得慌。 我是你的小狼狗：这么晚聊点儿什么呢？ 我是你的小狼狗：聊聊最近的烦恼吧。 如临浩渊：最近确实有点烦恼。 我是你的小狼狗：啊？介意和我说说嘛？ 如临浩渊：…… 如临浩渊：还是算了，早点睡吧。 罗继青刚想说别啊再聊聊，尹玉麟又给他甩过来一句：晚安。 行吧晚安就晚安。罗继青一向对尹玉麟说的这俩字没辙，尹玉麟不想继续聊的时候就用这俩字当托词，别人再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会理。 既然这儿都晚安了，他去刷刷已经晚安了的人的空间总没错吧？ 尹玉麟的空间他一天能转十次八次的，虽然内容和他分享的东西都差不多。 他发现这是这个软件的bug，两个人兴趣一毛一样，互相逛空间的时候没有一点儿趣味性，就跟约炮结果约了个跟自己长得一毛一样的人一样。这感觉很奇妙。 确实没什么趣味性，但他还是一天好几次的转，这绝对是毛病，没药治。 他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忠犬属性，然后刷新了尹玉麟的主页。 三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动态。 如临浩渊：我是一个同性恋。 罗继青的眼珠子差点儿没啪嗒啪嗒落在手机上。 第59章 强迫症〈十三〉 我是一个同性恋。 一个同性恋。 同性恋。 同性。 恋。 ……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来来去去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转得太快以至于脑袋都烧了起来，烫得吓人。 尹玉麟说他是同性恋。 他猛地跳起来，两步跑到门口，却在推尹玉麟房门的那一瞬间顿住了脚步。 时机不对。 他把头靠在门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麟哥应该知道“小狼狗”就是自己，他知道却不说穿，还在好友动态发那句话……到底是怎么想的？ 屋里没有声音，也没有亮灯。尹玉麟恐怕是真的睡下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麟哥。”他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他悄悄地拧下门把，走了进去。 尹玉麟侧着身子躺着，仿佛没有听见他进来的声音，仍旧闭着眼睛。 他坐到尹玉麟身边。“麟哥。” 尹玉麟的呼吸还是很平稳。 他慢慢低下头，借着光看尹玉麟颤抖的睫毛。按理说他这会儿看不清，可他就是知道尹玉麟的眼睫在发颤。 一个轻柔的吻停留在尹玉麟的面颊上，如同青翼的蜻蜓颤颤巍巍立在初春乍露的荷尖儿上。 这株荷叶僵立在湖面上，不敢动弹。 “晚安。”罗继青贴着他的耳朵说。 尹玉麟听着罗继青的脚步声慢慢走远，最后伴随着关门声消失，仿佛被扼住的心脏才恢复了跳动的功能，一下一下冲击得他胸腔发疼。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能听见远方不知道谁家在放动画片，外边儿的灯火在窃窃私语，间杂着偶尔的鸣笛声。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等待着心跳平静，随后把脸沉进枕头中，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我是一个同性恋。 原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会这么畅快，原来被喜欢的男孩儿温柔对待的心情是这样的愉悦。 总觉得，稍微积攒了一些勇气了。 周一开了个会，针对最近抄袭事件频发，让各个编辑对自己手里的作者都约束着些。 这话都是说个轻巧。就像一签约的时候嗓子都喊烂了不让写黄不能抄袭不要写违禁题材，总会有不听话的人钻空子作案，总是心怀侥幸，等出事了再来编辑这儿哭诉求编辑善后。 有过之前悠悠我心借梗青青子衿的案例，他对这类的事情非常反感，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打预防针。 本来没什么可烦躁的，年年都得抓一两个抄袭的人出来。可这回抄袭的人是他手下的作者，也是老人儿了，签约两年多，一直不温不火。 一火就火遍了整个绿江，人人喊打。 他和副组长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鉴定投诉的调色盘，看得头晕眼花叹为观止。 不止被举报的这一篇，还有她以前的文，都有抄袭痕迹。 之前听说有专门用来摘抄句子包你成神的抄袭软件，他这回可算见到活的了。一本书就抄了十本以上的句子，能这么干也是胆大包天，真以为读者都是瞎。 平时那个作者过来给他报备文的时候特别客气，又懂礼貌，逢年过节还问个好。 谁能想到是个惯抄抄。 就为了这个作者，他加班到了六点多，晚饭没吃上又要急急忙忙赶去那个音乐会。 今儿是罗继青生日，他真不想迟到的。 罗继青可能也是知道他工作忙，一直没有打电话催他，给电脑关机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有罗继青发来的一条消息。 罗继青：我在你们办公楼下面等你。 他几乎是跑着进的电梯，里面是言情组的几个同事，她们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奔放的样子，惊讶得忘了聊天。 “如渊这是干嘛去？”言情组的组长问道：“头一回见你这么着急，刚下班么？” “……嗯。”尹玉麟靠着身后的墙壁，“要去听演唱会。” “跟女朋友？” 尹玉麟笑着摇头。 “难道是跟男朋友。”另一个编辑笑道，“毕竟是‘搞基部’嘛，不弯几个怎么能行。” 尹玉麟还是笑，没有接话。 可不是么。他在心里想，搞基部真是实至名归。 绿江这边儿地比较偏，也不能说偏，就是人流量相对比较少，餐饮类的店铺比较少，对面有家小西餐厅，门口设了两张桌椅，脑袋顶上撑着写着咖啡厅名字的太阳伞。 罗继青就坐在椅子上，他靠着桌子，两条长腿交叉放着，呈现出一个放空的姿势。 他站在这边欣赏了一会儿这个姿势，拿出手机拍照片。镜头对准罗继青的时候，他像是有心灵感应，马上扭头过来。 然后对着镜头笑了笑。 这笑容勾得他心痒痒，他突然有迫不及待地想要朝罗继青奔过去的冲动。这会儿两边都没有车过来，他收好手机，疾步朝罗继青走去。 罗继青站起来迎接他。 “等多久了？”就像是真的要和罗继青一起去约会，尹玉麟莫名有些紧张，手心都冒了汗。 “没多久，大概一个小时。”罗继青说，“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猜你也要忙到这会儿，就给你带来了一个小蛋糕。吃完再走好了。” 尹玉麟在他对面坐下，拿起蛋糕的时候他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加班？” “我听群里人说你手下作者抄袭……”罗继青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尹玉麟仍然很有兴致地看着他。 “嗯？” “……哥你是不是全都知道了。”罗继青低下头，耳朵变得通红，“全都知道了吧？” 尹玉麟没忍住笑了出来，一笑就停不住，一遍咽蛋糕一遍笑，蛋糕的碎末卡在了嗓子眼，把他呛了个够本，扶着桌子一个劲儿咳嗽。 罗继青见他咳成这样有点心疼，一想尹玉麟是笑成这样的又委屈，想站起来给他顺顺气儿，被尹玉麟伸手拦住：“别……咳咳咳……没事……咳咳……我，咳，就好……” 他只好又坐了回去，两只手交握在一块儿，不安地摩挲着，时不时抬眼看一下尹玉麟。 “咳……真难受，咳。”尹玉麟清清嗓子，抹掉眼角笑出来的一点儿眼泪，坐正了身子。 罗继青看着他，眼巴巴的。 “今儿你生日。”尹玉麟说，“我还没给你过过一个正经生日，以前你生日也不在我这儿过。……咳，我送你一个礼物。” 罗继青：“……啊。” “你把眼睛闭上。”尹玉麟说。 罗继青听话地闭上眼睛。 尹玉麟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小狼狗的身后。 纤细的绳结从他的脑袋上头往下套，冰凉的质感贴在他的锁骨上，一双手在他的后脖子上动作，尹玉麟的手指也是凉的。 是玉？ 他一下睁开眼睛，用手把胸前的东西提起来，是一块碧青色的平安扣。玉体的下端穿透着一点翠黄色，构成一个弧形，正好包围住中间的小孔。 “上个月买的玉髓，请我爸妈拿去寺庙里开过光。以后随身戴着，保你的平安。”尹玉麟的手指还放在他的肩膀上，“生日快乐。” 罗继青握着平安扣的手微微颤抖。 “谢谢哥。”罗继青说，“我很喜欢，真的特别喜欢。” “去听演唱会吧。”尹玉麟放开他的肩膀，“咱们快要赶不上进场了。” 出乎他们的意料，因为来的人太多，还有不少人挤在外面进不去。尹玉麟从几个人身边穿了过去，冷不防手被握住了。 他回头看，是罗继青。 “这边。”罗继青说，“拉着我的手吧，哥。人太多了，我怕咱俩走散了。” 尹玉麟回也用力握住他的手。 罗继青这小子一定是用了什么黑客手段，尹玉麟边朝会场里边走边想，不然怎么能买到这么靠前的位置。 “到了。”罗继青拉着他坐下，笑着回头问，“这个视野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挺好的。” 罗继青还是没有撒开他的手，他也没有挣开，这给了罗继青鼓励，尝试着十指交叉，两个人的手掌渐渐地合在了一起，没有遭到任何抗拒。 他惊喜地看着尹玉麟，尹玉麟则是一本正经地看着舞台，如果不是他汗湿的掌心出卖了他，罗继青真要以为尹玉麟的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这是他特别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随便一首歌他都能单曲循环一整天，只有这一次，他什么都听不进去，耳边全是喧闹的心跳声，配合着节奏和音乐，在耳朵里造成了一片真空。 他不知道台上的歌手说了什么，不知道这是唱到了第几只歌，台下的观众突然一起合唱了起来，罗继青也唱。 他唱着唱着突然流下了眼泪。 以前他看歌曲类的综艺，看见有观众在哭，还要笑上半天，吐槽这个人不是请的演员就是泪点太低。 然而此时此刻，他特别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不是被感动了，就是开心得想哭。 幸福得快要死了，就是这种感觉。 演唱会热闹到了十一点多才宣告结束，最后所有人都嗨了起来，陪着歌手一起唱，响声震天。 走出会场的时候两人的脑袋耳朵都是蒙的，尹玉麟跟罗继青说了一句话，罗继青把脑袋凑近他，大声问道：“什么？” “我说——”尹玉麟也大声吼，“咱们现在回家吗？” “回！”罗继青说，“我现在想飞回去。” 他们没能飞回去，正好相反，还得步行好几分钟去乘地铁。 并肩走在路上，罗继青时不时偏头看尹玉麟，尹玉麟在他的右边，低头玩着手机。 他们现在没有牵手，但是手指偶尔会撞在一起。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还有一个滴答的音效，这是新知的提示音。 他惊讶地看了尹玉麟一眼，然后掏出手机看消息。 如临浩渊：晚上好。 “噗……”他笑了出声，也正正经经地回复：晚上好。 我是你的小狼狗：演唱会好听吗？ 如临浩渊：特别好。 我是你的小狼狗：是么，我都没有用心听。 如临浩渊：为什么？ 我是你的小狼狗：我哥陪我一起去听的，我一直在看他。 尹玉麟顿住了步子。 “我一直在看他，因为喜欢他，特别喜欢，但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罗继青也停住脚步，他问：“你说，他会不会喜欢我？” 尹玉麟没有说话。 “因为都是男人，所以有很多话，我一直都不敢说出口。我害怕，害怕连叫他哥哥的资格都没有，害怕不能待在他身边。” “今天我握住他的手，他没有拒绝我，这是不是代表我有机会呢？”罗继青逼近他，“他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尹玉麟不得不抬头，眼睛停在他胸前的平安扣上。 “哥，送平安扣还有一个意思，你知道吗？” 罗继青拿起平安扣，贴在自己的嘴唇上：“这代表那个人想扣住我的心。” 第60章 强迫症〈十四〉 这句话像道迅猛的闪电，一下子击中了尹玉麟。 “一开始我倒没有想到那方面……”他有些不自在，视线转移去了别的地方。后面有不少正往这边走来的人，这儿不是说这些话的好地方。 他拉起罗继青的胳膊往前走：“我们换个地方说，在这儿挡着别人了——” “尹玉麟，我喜欢你。” 他的脚步被钉在了原地。 这是罗继青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习惯了罗继青喊他麟哥，哥，撒娇的时候还会喊哥哥，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从小狼狗的嘴里说出来，会是这么的撩人又动听。 “小时候我说要娶麟哥当漂亮媳妇儿，所有人都在笑，没有一个人相信。”罗继青说，“可是我真的真的特别认真，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我看着你交女朋友，心里妒忌的要死，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甚至幻想过你和女人上床的样子……” “够了。”尹玉麟说，“我知道了。” “麟哥——” “你跟我来。” 尹玉麟拉着他朝右边的小胡同里走，脚步带风，越过巷口的路灯，一直走到没什么人出现的黑暗里。 他把罗继青推在胡同的墙壁上，罗继青闷哼一声，下意识扶住他的腰。 “你想听我的答案？” 罗继青垂着头，眸子里蕴酿着期待和紧张。“……嗯。” “我确实谈过一个女朋友。”尹玉麟说，“大学的时候，谈了两个月，她说我不喜欢她，就分手了。” 然后就是一片沉默。罗继青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嗯。” “从那时候开始，我才发现我对女孩子没有感觉，男人反而更能吸引我……但是我不敢确定，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尹玉麟说，“之后我到绿江工作，没想到会被安排到了……然后我才看清了自己的性向，我确实喜欢男人。 我知道我在走和别人完全不同的路，不敢告诉家里人，不敢告诉朋友，连自己的工作都不敢说。” 罗继青低声道：“哥……” “你说喜欢我，你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么？”尹玉麟说，“我答应了你爸妈，也答应了我爸妈，我要好好照顾你。我……很怕他们觉得是我……” “我很清楚。”罗继青抓住他的肩膀，急切道：“要说几遍你才相信？我喜欢了你十几年，从我开始懂事的时候起，我就只看得见你！我等不下去了，麟哥，我——” 尹玉麟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咻—— 罗继青脑子里的所有零件在一瞬间熄火了，他迟疑了一瞬，在判断现在这一幕的真实性。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抱住尹玉麟的脑袋，转身把尹玉麟压在了墙壁上，抢回了主动权。 “唔……” 小狼狗就是小狼狗，年轻气盛横冲直撞，开了荤就不管不顾了，舌头撬开牙关，一点儿技巧也没有，裹住他的舌头绕来绕去，尝了个鲜就去咬他的上嘴唇，犬牙在上面细细密密地厮磨，咬得充血发疼。 尹玉麟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空隙别开了脸，得救似的狠狠喘着气，笑道：“亲的什么玩意儿。” “……” 他仿佛能看见罗继青脑袋上的一对耳朵蔫蔫地垂着，眼睛里写满了无辜和委屈。 温热的指尖托着罗继青的脸颊，尹玉麟重新贴上他的唇。“我教你。” 罗继青一路上都在傻笑，黏着他不肯放手。 “你这样拉着我咱们一会儿怎么坐车？被别人看见怎么办？” 罗继青无所畏惧：“看见就看见，没见过别人谈恋爱吗？就让他们看！” “罗继青。”尹玉麟说，“适可而止，你知不知道？” “再让我牵一会儿，一会会儿就好……”罗继青死活不松手，“要不咱们打车回去好了。” 尹玉麟：“……” 作为一个勤俭持家的北漂，尹玉麟最后没能拗过败家孩子，在路上拦了一辆taxi。 这个时间这个路段不太好打车，他们拦住的这辆里还坐着两个人。前座已经坐了一个中年人，他们两个只好在后座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挤着坐。 为了和女孩儿隔开一定的距离，尹玉麟尽量往罗继青那边偏，两个人的大腿贴着大腿胳膊挨着胳膊，小狼狗显得很兴奋。 女孩好像有点晕车，靠在车门上闭着眼睛，没有看他们俩。 这让罗继青放肆了起来，他握住尹玉麟的手，强行十指相扣，放在尹玉麟的大腿上。 尹玉麟偏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假装没有看见，还得寸进尺用手指抠了抠尹玉麟的大腿。 尹玉麟：“……” 幼稚兮兮的，真让人不想理。 不出意外地，刚回到家，尹玉麟就被扑在了门上，迎面一阵乱啃，四肢也变得非常不听话，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到处乱摸。 尹玉麟幻想过这一幕。 每一次罗继青在他面前半裸着上身，露出健实的身材时，他都会想象被他拥抱在怀里的感觉。 他最初会喜欢上罗继青，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这副好身材。他是个外貌主义者，以前的那些“男朋友”，也都是看着长相来挑选。 只是没有一个像罗继青这样来的称心如意，合乎他全部的理想。 “麟哥，麟哥。”罗继青埋首在他的脖子里舔咬着，轻轻重重留下一片痕迹。 他把手指插.进罗继青的头发里，仰着头喘气。 “啊……你真是属狼狗的。”尹玉麟被他咬得吃痛，一只手使力推开他的头，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锁骨，在上边儿摸到一片水渍个咬痕。 “做个记号。”罗继青舔着嘴唇，抬头望他，脸上的表情充满邪气，“麟哥，你是我的。” 尹玉麟无奈地笑道：“是，你先冷静一下，咱们都出了一身汗，去洗个澡再说别的。” “我冷静不下来。”罗继青直起身子，拉着尹玉麟的手让他摸自己肿胀的部位，“已经起来了。” 尹玉麟：“……” 他确实是低估了二十出头的男孩子的爆发力，堪比春.药成了精，说硬就硬，一点不含糊。 “麟哥，你帮帮我。”罗继青又贴着他撒娇，声音跟小狗似的呜呜叫，“我都憋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才……你帮帮我，帮我做……” “去浴室。”尹玉麟叹口气，“洗干净了，我帮你。” 抛开所有的顾虑之后他也是豁出去了，反正答都答应了，现在矫情别扭也没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男人，该解决的生理需要都要解决，尹玉麟就帮罗继青口了一管。 他抬头看罗继青的时候，这小子的脸红成了蒸螃蟹，臊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情.欲。 还是太嫩了，青春正盛，真可爱。尹玉麟站起来和他接了个柔柔的吻，津液顺着他们的嘴角留下来，唇分时还拉成了一根细细的丝。 “尝到了么？”尹玉麟问。 罗继青的脑子发烧，浑身滚烫，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尝……尝到什么？” “你自己的味道。”尹玉麟伸手揩去他嘴边的口水，又在嘴角上补上了一个吻。 “啊……操，平时看不出来你原来也会耍流氓呢。”罗继青搂住他，心里百感交集，“这还是我的麟哥吗？我都快不认识了。” “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得很。”尹玉麟笑道，“还嫩着呢，你。” 罗继青心里好胜的小公鸡被唤醒了，扬起艳红的鸡冠：“哥你可不能小看我！你会后悔的！” “好了，转过去。”尹玉麟一脸镇定，“我给你搓背。” “……哦。”罗继青下意识地听了话，背对着尹玉麟，过了一会儿才问：“不对我还想……” 尹玉麟捏住他的脊背肉：“还想什么？” “啊疼疼疼没想什么……哥我错了我老老实实的……” 这个澡洗的多灾多难，罗继青跟着尹玉麟进了他房间，赖在床上不肯走。 尹玉麟本来就没打算赶他出去，从阳台上拿了毛巾，走到他面前给他擦头发。 罗继青环上他的腰，叫道：“麟哥。” “嗯。”尹玉麟应着，“我在。” “麟哥。”罗继青在他胸口下边蹭着，“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就像是在做梦。” 尹玉麟笑了笑。“你一开始让我下那个软件的时候，不就想好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么？” “我那时候可没这么有信心……我就打算，你真和我成了好友，我就和你告白，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豁出去告诉你我喜欢你。虽然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你是早就知道了么？” “嗯。”尹玉麟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低头看着他：“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啊。”罗继青说，“问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绿江当编辑的？我没和人说过。” “这个啊，我是不小心看了你笔记本。”罗继青说，“就那个……你平常做工作笔记的，第一页上不是写着‘绿江文学城如渊’么，我就知道了。” 尹玉麟：“……” “还有你那个笔名。”尹玉麟说，“为什么要叫哭唧叽？起这么怪的名字，像开玩笑一样。” “噗。”罗继青提起这个就想笑，“还不是因为你第一次就拒绝了我，我特别不高兴就把名字换了，输入法一打就成那样了，挺有意思我就没再改。” 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滚到了床上，面对面躺着。 “那我还用签约嘛，如渊大大。”罗继青说，“我还想好好把那本小说写完的呢，当做青春的纪念，现在都能直接放结局了。” “签什么约。”尹玉麟说，“你写的那么差。” “哎。”罗继青笑道，“哪有这么打击人的？” “你确实写的差。”尹玉麟说，“尤其是标点符号，我第一次看见你写的东西，第一段都没有撑过去。” 罗继青仰面摊在床上：“唉我怎么觉得现在和你说这些这么羞耻呢？” 尹玉麟笑着揉他的脑袋：“可以不用签了，不过这本可以写完，我还等着看。” “不是说撑不过去第一段么？” 尹玉麟：“这本还好，勉强能看进去。” 罗继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亲你。” “还亲。”尹玉麟叹气，“我嘴已经肿了，你真是狗啊？” 罗继青压到他身上，低声道：“那可不，我就是你的小狼狗啊。” 第61章 强迫症〈十五〉 “啊……怎么老有广告啊，现在的视频软件怎么都这样，不充会员就这么耍流氓吗？又是这个叫新知的软件。”桑小桦说，“最近怎么老看见这个软件，约炮的吗？约炮的软件还说得这么文艺。” “……”尹玉麟默默喝茶，空出来的手在编辑微信群里打字：报告组长，伶舟同志在偷偷看视频。 组长：已阅。 伶舟：我没有！ 副组长：你有，我们都看见了。 伶舟：废话么！因为你在和我一起看啊！ 组长：…… 副组长：其实那个叫新知的软件挺有意思的，要不要试试。 组长：不要。 副组长：咦？我并没有问组长大人呀。 组长：…… 这对话简直不忍直视，尹玉麟退出了软件，登陆更新以后的新知。 罗继青说是做了很多改动，目前他发现的只有那个微笑的表情消失了，还有添加了好友搜索功能，如果有不愿意靠缘分寻知音的用户，可以自己添加好友的新知号。 另外最好玩的一点，是一个类似于游戏的功能，叫新知对对碰，像微信功能里的漂流瓶似的，用户在浩瀚的星空中开着飞船，去撞带着光芒的小球，可能会撞到自己感兴趣的动态。 这个app比罗继青之前预计的还要受欢迎，加上营销和广告宣传，目前的用户不少。 新增的还有会员功能，会员可以拥有更多的界面皮肤，以及表情和装扮，空间的皮肤装饰等等。 每次一想到这个软件是罗继青和他的同学设计的，尹玉麟心里都会涌起一阵自豪感。 瞧瞧，他的小狼狗虽然是个文笔废，写文能被编辑拒签三个月，但是做起软件设计来这么厉害呢。 一下班他就赶着回家，打开家门的时候，罗继青正背对着大门在练哑铃。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被汗水浸湿后呈半透明的状态，紧紧包裹着他的脊背。举着哑铃的胳膊使力，结实的肱二头肌明显突出，上头外凸的筋肉看起来刚劲有力，还挂着层层汗珠。 听见有人进屋的动静，罗继青回头一看，马上放下哑铃，朝尹玉麟迎过去。 “你回来的这么早。” “早点儿不好么？”尹玉麟躲开他抱过来的手臂。“别抱我，一身臭汗。” “哎……哥你其实不是强迫症是有洁癖吧？”罗继青说，“我觉得还好啊，就出了一点汗。” 尹玉麟仍旧躲着他：“你最近在练手上的肌肉？” “对啊，因为看你很喜欢的样子，我就想着再练壮一点，做起来更带感。”罗继青提起哑铃放在置物架上，拿过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 “我可不记得我有说过。”尹玉麟给自己倒了杯水在小沙发上坐下，“喜欢肌肉什么的。” “我自己发现的，你特别喜欢摸。”罗继青笑着在他旁边挤着，也不怕尹玉麟嫌他烦，“你还喜欢我边做边叫你名字。玉麟，玉麟。” 尹玉麟一口水喷出来，他用手背揩着嘴，眼睛瞧着对面的人，一字一顿：“罗继青。” “嗯，我听着呢麟哥。”罗继青腆着脸笑，“我就喜欢叫你的名字。” “没大没小。”尹玉麟低下头，抬手拢耳朵旁边的发丝，想掩饰自己通红的耳垂。罗继青发现了，故意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地撒娇似的喊道：“玉麟。” 尹玉麟一把推开他：“适可而止。” 罗继青大笑着倒在沙发上。 “你什么时候开学？”尹玉麟说，“还用去学校么？大四课应该不多吧？” “……嗯。”罗继青想了想，“七八号才开学，早着呢，还有一星期。前几周也没什么课，第五周开始有专业课，java啊什么的……都还早着。” “是不是该找实习了？”尹玉麟低头看着他，他发现自己确实是挺喜欢看罗继青的肌肉的，眼睛一黏在上面就舍不得挪开。 “我投简历了，收到了两个回信，之前我们合作的那家公司也让我明天去面试一下，其实是走个过场，我觉得他们挺想让我过去的。” 罗继青配合着他的目光撩起自己的背心。“我仔细想了一下，实习还是挺有必要的，就算我现在想自己创业，还是有很多东西都不懂，需要跟别人多学学。等摸清楚了再搞自己的也不迟。” “嗯。”尹玉麟摸上他的腹肌，“你有计划就好。” 罗继青顺势把他拉到自己身上，扣住他的后脑勺。 “你的生日也快到了……二十号，哥，你想要什么？” “过一岁就老一岁，没什么好过的。”尹玉麟抬手把他的头发往后扫，露出一片干净光洁的额头，轻轻地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罗继青自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嘴唇缠上去不肯放他走，两人没羞没臊地在沙发上亲亲抱抱，腻歪出了一身的热汗。 “去洗个澡吧。”尹玉麟气喘吁吁，“太热了，一身汗难受。” “做吗？”罗继青摸着他的裤子，“都起来了。” “不做，饭还没吃。”尹玉麟扯开他的手，“你脑子里除了这个还能不能想点别的？” “不能。”罗继青直接抱起他，十分理直气壮，“我是小狼狗嘛，天天都是发.情期。” 老实说，尹玉麟很后悔自己没能禁住诱惑，轻易让罗继青开了荤。 这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节制，泰迪转世似的，一言不合就硬，一硬就满地打滚求欢，软硬兼施，完全招架不住。 照这个形势，他没过三十肾就得虚。心也是很累。 所幸罗继青及时去了那个什么公司上班，新人打杂期忙，回家就喊累，晚上也没精神折腾他了，偶尔来一次也是结束了就睡觉。 尹玉麟虽然心疼罗继青，但是总的来说，他对这个状态还是比较满意。 每天早上一起出门去上班，分别时给对方一个吻，工作休息的间隙通个语音电话，下班以后回到家，他做好饭等罗继青回来，用拥抱来缓解对方的疲惫。 这种日子太过于美好，尹玉麟也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置身梦中，怕自己随时都会惊醒。 他们没有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家里人，在能拖下去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商量好等慢慢地探清楚家里的口风，再准备出柜的事情。 尽量把两边的伤害最小化，虽然很困难，总比轻率地说出真相好。 不过正因为还不能把这份感情公之于众，尹玉麟的心里总有一个地方漂浮不定，心落不到实处，想着要抓住点什么，证明一下这段关系的真实性。 十几天很快就过去了，马上就是尹玉麟的生日。尹玉麟和罗继青的生日正好隔了一个月，他们在一起到现在也足足一个月了。 罗继青之前还一直在提他生日的事情，到了前几天还挂在嘴上，真等生日到了，他反而跟忘记了似的，没什么动作。 可能是想准备什么惊喜，尹玉麟猜想，罗继青挺看中生日节日这些东西，不可能这么平静。 就是不知道小狼狗想送他些什么，让人觉得怪期待的。 开学以来尹玉麟的工作量稍微减少了一点，因为有些作者还是学生，开学初期忙这忙那没时间开新文。 相反罗继青的工作却不少，实习生还常常加班，往往晚上七八点才回来。 每天等待罗继青回来的时候，他体会到了从前罗继青一个人在家里等他的心情。 非常的寂寞。 还好他们是两情相悦，这一点实在是让人庆幸。 上苍太过于眷顾他们，兜兜转转几年，他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难得周日小狼狗放了一天假，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下午五六点才醒，吃完晚饭就长在了尹玉麟身上，蹭来蹭去求合体，要求把过去半个月缺失的福利都补回来。 尹玉麟经不住他撒娇，由着他放纵了一回，天擦黑两人就拉上了帘子，足足做上了四回，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尹玉麟累得连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草草地清理了一下，昏昏沉沉坠入了梦乡。 半睡半醒间罗继青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随意应了几句，然后被罗继青抓住了手。 这一觉他睡的很沉，完全睡到了自然醒。身边的罗继青已经不在了，他感觉到自己额头上贴着什么东西，抬手撕了下来，是张便利贴。 上面写着：我帮你请了半天假，好好休息。 胸口上也有一张：看你的手指。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有手的无名指上也贴着一张长方形的便条：生日快乐。 “这小子。”他笑了笑，扯开便条，赫然出现了一枚戒指。 简约款的铂金对戒，很简单也很好看，特别大气，是罗继青的品味。 他抚摸着戒指，回想起昨晚罗继青问他的问题，大概是爱不爱他愿不愿意和他过一辈子之类的？ “这也太不正式了……”尹玉麟吻上戒指，克制着自己眼睛发酸想要流泪的冲动，“这就想骗我一辈子呢？” 起得有点晚，他全身又胀又酸，尤其下半身，感觉是被一百头大象碾压过，酸疼得不像是自己的。 身体虽然不是很舒服，翘班的负罪感逼迫着他去了公司。 副组长见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哟，不是请假了么？怎么还是过来了？” “感觉好多了就过来了。”他没有急着坐下，拿起桌上的几份文件翻来翻去。 副组长抬头看他，眼尖地看见了他右手上的戒指。 “谈恋爱了啊。”副组长说。 尹玉麟愣了愣，旋即摸上戒指，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谈恋爱了。” 第62章 选择恐惧症〈一〉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奇妙。 就像半个月前他还是一个长期潜伏绿江默默看文静静砸雷的小读者，今天却穿着正装过来绿江面试缺空的编辑职位。 为了参加这次的面试，他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来选择着装。黑色的会不会显得太严肃？深蓝色会不会显得太随性？用不用领带呢？领带配什么颜色好？条纹的还是方格的？纯色的还是带花纹的？裤脚选宽松一点的还是紧窄一点的？ 是的，他纠结了三个小时，虽然他只有两套西装三条领带。 总之在面试开始前的半个小时他终于下定决心，拿起黑色的那套出了门。 他准时到达绿江公司，对着玻璃的镜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正了正领子紧了紧领带，确定形象非常非常的干净爽朗，于是挺直了腰板，大步跨进了绿江大门，磨刀霍霍准备大干一场。 他的目标是，进军绿江的*区！ 和他一起走进电梯的是一个男人，他低着头看通知面试的短信，注意到身边站着的这个人——实在不是他刻意去看的——他身上的颜色真的很奇怪。 土黄色的皮鞋铮光瓦亮，紫红色的西装裤，搭配着墨绿色的西服，衬衫是骚出新世界的粉色，非常夺人眼球。恕他直言，这种穿衣搭配，如果不是审美差到脱离人类社会的地步，那多半就是脑子有病。五颜六色的，当自己是玛丽苏么？ 他再把视线上调到这个人的脸上。 好吧，他收回前面说过的话。 虽然这个玛丽苏脑子可能有病，但是他长得很帅。 而且穿得很有钱。 “你是来面试的？”察觉到他的目光，玛丽苏出声问道。 穆颉下意识点头：“……啊。” 玛丽苏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你这身……挺别致啊。” “……哪里哪里。”穆颉心说，论别致可真比不上您啊。 “绿色的西装，挺少见的。” 穆颉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心道这莫非是在跟自己说他衣服挺稀罕？于是附和道：“……是啊。” 玛丽苏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穿得更正式一点。” 穆颉：“……啊，好的。” 他还要怎么正式？原来绿江流行穿彩虹色上班吗？真不愧是网络文学的头号温床，企业文化都和外面的白莲花不一样！ 电梯停在四楼。他暗搓搓地跟在玛丽苏的身后，这个人应该是绿江的管理层，刚刚还提了面试的事，还可能是主试官之一，跟着他走准没错。 来面试的人不算少，在类似于会客厅的地方坐了两排，剩余几个在角落里零零星星地站着。这些人里女孩子居多，只有两个男人。 他和那个哥们交换了一个心疼对方的眼神。 那哥们就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你来面试的哪个？”男人问，“我叫刘牧，面的是男频玄幻的编辑。” “啊？原来有两个职位么……我以为只有纯爱组的编辑有空缺呢。” “你居然面试的是纯爱组？”刘牧笑道，“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纯爱组的意思？那可是写基佬文的地方。” “额……这个。”穆颉听了有点儿不太舒服，“纯爱组不止是写*文，也有百合文的。而且，没道理它是同性题材区我就不能来面试了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奇怪。” 刘牧的认错态度倒是挺良好。“个人有个人的选择爱好，我冒犯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穆颉脾气好，也不喜欢揪着事儿不放，于是岔开了话题，“今天面试的人不少啊。” 刘牧笑道：“绿江名气大嘛，人肯定少不了，唉，老实说我还有点紧张，我怕不能被录上。” “加油吧，面试紧张是正常的，平常心就好。”穆颉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一点，可能是刚毕业不久或者还没毕业正在找实习的大学生。 “你还没说你名字呢。”刘牧说，“你是哪个学校的？我是二外的，考完专八没什么事可干，论文也还放着不想写，就干脆出来找工作了。” “我叫穆颉。”穆颉笑了笑，“我是q大中文系毕业的，已经三年多了。我刚失业没多久，现在正在努力不啃老。” 刘牧惊讶地打量他的脸：“哎……没看出来，你长得好显小，说是二十岁我也信。” 穆颉经常被人夸长得嫩，每次都会有点害羞：“谢谢，过奖了。” “那我得叫你哥呀。”刘牧说，“要是能一起被录上就好了，互相还能有照应呢。” 穆颉点头，单手插.进裤兜里，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他有点应付不来这种自来熟。“嗯，加油。” 面试的进程还是挺快的，穆颉在和几个朋友聊天的工夫，前边儿就去掉了大半的人。 刚刚和他聊天的刘牧已经回来了，坐在他身边，拧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掉了小半瓶。 “感觉怎么样？”穆颉问道，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渴。 “还行……比我昨天面的那家轻松点。”说道这儿刘牧突然笑了出来，“哎我跟你说，里面有个人，穿得特别奇怪，我一看见他就想笑，可憋死我了。” 穆颉马上想起了玛丽苏。这个人果然他主试官啊。 “我就没见过红配绿这么配的，哎哟太有才了我操，贼他妈六！” 穆颉抿着嘴憋住笑。不行不能笑，一会儿还得面试，万一绷不住笑场了多尴尬。 “三十三号，穆颉。”里面一个女声喊道，“穆颉来了么？” 穆颉站起身来，朝门口那边儿走。刘牧在他身后说：“加油杰哥！” 穆颉回头朝他笑了笑，走进了面试的房间。 他第一眼看见的果然还是玛丽苏。可能是屋里热，玛丽苏这会儿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骚粉的衬衫，显得正常了许多。 玛丽苏看他进来，挑了挑眉毛。 “做个自我介绍吧。”玛丽苏说，“穆颉，不用紧张。” 穆颉很想说自己一点也不紧张，相反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笑容，这点真是十分辛苦。 简单的介绍完毕，玛丽苏握着笔在一旁坐着。他没有说话，反而是旁边的那个人问了问题。 这个人一张国字脸，五官中规中矩，眉毛稍浓一些，皮肤偏黑，让穆颉觉得有些眼熟：“你之前在杂志社工作，为什么突然会辞职？” “这个……”穆颉犹豫了一瞬，“是因为我私人的一些……原因。” 国字脸点点头。“那么，你觉得网络文学和纸质文学的区别在哪儿？你对他们的市场价值又有什么看法？” 穆颉顿了两秒，脑子转的飞快，一下子就组织出来了语言：“这两样东西面对的读者群体不完全一样，可能会有交叠，但差别还是很大。 纸质文学更倾向于传统文学，行文和语法结构更严谨更学术一点，它面对的是传统市场，收藏价值更高。网络文学符合现在发展趋势，更加的大众化，容易让人代入，而且购买方便，还能放在手机里储存，重在消费价值。 网络文学更贴近快节奏，贴近人的偏好，讲究高产、扣题。但是我一直觉得把网络文学称作快餐文学是不正确的，因为网文也有自己独立的体系，而且正在慢慢变得成熟。网文作品里不乏结构严谨格局宏大的好作品，但是套路文更多，这些套路是贴合读者心态来的，有一定的减压功效，也满足读者在现实里无法满足的愿望。 所以可以这么说，纸质文学为了文学而存在市场，但是网络文学是可以为了市场而存在的文学，并且二者可以互相转换。我对这两种类型都不偏爱，因为他们根本上是不分家的。” 国字脸沉默了一瞬：“你……这直接把我下个问题也回答了啊。” 穆颉笑道：“我是绿江的老读者了，以前就想来绿江工作，这些事我都有考虑比对过，现在算是用上了。” “那说说你喜欢哪个作者？”玛丽苏终于说话了，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饶有趣味似的：“说说你喜欢她什么地方。” “那就说说青青子衿吧。”他知道的男女频通吃而且是*大神的作者也就这个了，“我喜欢他的文风，因为他的文学功底非常扎实，而且剧情结构不随大流，他敢创新，也敢想，小说的三要素把控得很好。最重要的是他能用情节抓住读者的内心，能够引起人的共鸣。” “唔。”玛丽苏和国字脸交换了一个眼神。国字脸小声说了一句什么，玛丽苏点头，然后把视线投回他身上：“还有一个问题。” “啊。”穆颉刚想放松的腰板又挺直起来，“您问。” “你觉得我今天的衣服好看吗？” 穆颉看见坐在玛丽苏另一边的女士差点儿喷了出来，费了吃奶的劲儿憋住了，刷了一层粉的脸都要涨红了。 啧，心疼。 玛丽苏的目光还是锁定在他身上，他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挺……挺好的？” 玛丽苏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眼光不错。” 穆颉：“……谢谢。” 明明是被夸奖了，但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真是尴尬啊。 第63章 选择恐惧症〈二〉 从大楼里走出来，穆颉看着门口绿江的标志，想起来刚刚面试的时候提起的，关于自己辞职的事。 他大学毕业就进了实习的那家杂志社，那时候年纪轻，因为主编对他很亲切，帮了他很多忙，就以为自己碰上了事业上的贵人。 一开始是很平静的，前两年他在杂志社都过得顺风顺水，和主编的关系也很要好，他把主编当成很重要的大哥，直到他发现主编在借亲近的名义来揩油。 因为都是男性，他不可能控诉主编占他便宜，加上主编平时道貌岸然的，又有家庭美满的假象做掩护，他说出来也没什么人信。 他忍了一段时间，主编就越来越放肆，甚至发展到了言语上的骚扰，有意把流氓耍得更彻底点，利用他帮助过穆颉的人情，明示暗示想和穆颉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 之前的二十几年他还是活得□□逸，这是穆颉第一次见到活的衣冠禽兽，他又惊又怒，想不到人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 最后他选择辞职。 因为惹不起这主编，惹不起他至少躲得起。本来在那个杂志社的待遇就不算上多优沃，这下正好跳槽另觅良木。 不知道绿江是不是他安定的地方。他抬手摸上绿江的标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开始新生活吧，以后的日子一定要过得更精彩更不一样一些。 “庆祝一下你的新工作？”吕佳明在电话那头说，“咱们去泡吧怎么样？找了工作顺便再找个男朋友，爱□□业双丰收。” 穆颉笑着说：“结果还没出呢，你就知道我一定能找到新工作？” “我对你有迷一样的信心。”吕佳明，“来嘛一起嘛，你这都颓了快两个月了，浪一浪调节一下心情。” “是你想浪吧？”穆颉还是笑，“欺负我脾气好，找不到人陪你就来磨我。” “哎，人艰不拆。”吕佳明说，“我跟你说人是很容易孤独的，孤独了就得找乐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 “行吧……我陪你去。”穆颉及时打住他的话头，答应道，“去哪儿？” “去我带你去过的那家。”吕佳明那边笑的很开心，“你还在你原来租的那个房子那儿没错吧？” 穆颉的目的地到了，他走下车准备换乘。 “嗯，租期还差一个月就到了，正在找新房子。”穆颉抬手捏了捏有些酸疼的脖子，“真在绿江上班的话那儿就太远了，光坐车都得个把小时，绿江还得打卡上班，多累啊。” “唔……”吕佳明说，“我帮你介绍个靠谱点的中介吧，你也就多出点中介钱。” 穆颉：“啊，我现在能省是省了，还是自己慢慢找吧。” 吕佳明跟听了个笑话似的：“别闹了，你自己找得找到过年，我说真的。” 穆颉：“……” “你嘴现在怎么这么损呢。”他说。 吕佳明正色：“我这叫诚实。晚上老地方啊。” “谁跟你老地方。”穆颉忍着笑，“行了我手机快没电了，我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他随着人流挤上了地铁，把唯一一个空位让给了一位老奶奶，拉着的吊环站稳了。 他余光看见旁边一个穿粉色衬衫的小哥，莫名其妙就想起来了今天的玛丽苏面试官。 这印象忒深刻了。他又比对了一下这个小哥和玛丽苏的脸，还是玛丽苏穿粉衬衫比较出挑。 要不说人得帅就是绝对优势呢，都没人介意他脑子有病了。 吕佳明说的“老地方”是有名的同志聚集地，也不算gay吧，就是来玩的同志比较多。这应该是约定俗成，久而久之就在这儿浪了。 他一眼就在吧台那儿找到了吕佳明。 “嘴上说着不喜欢，这不还是好好打扮了嘛？”吕佳明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还喷香水了？” “没有，是衣服上的芳香剂。”穆颉说，“我一衣柜全是这味儿。” “哎哟宝贝儿你太可爱了。”吕佳明特别想在他脸上啵一口，但是怕被人以为他俩是一对他不好勾搭男人，硬生生忍住了，“来，四周看一圈，有没有你喜欢的型？” “没有。”穆颉朝酒保道，“一杯朗姆可乐，谢谢。” 吕佳明原本还在和他说着话，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哎……你看那个人，是我的菜！” “哪个？”他顺着吕佳明的目光看过去，差点儿没喷出来。 这不是玛丽苏吗！ “哎他好像有伴儿了。”吕佳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又继续搜寻目标。穆颉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转过身，不是很想让玛丽苏发现他。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瞥玛丽苏，他和一个斜刘海聊得正欢，偶尔还碰一下杯子，两个人状似情意绵绵地对视着，就着对方的目光下酒。 “我又看见一个。”吕佳明说，“我去勾搭一下，宝贝儿你一个人……” “去吧。”穆颉说，“没事，我也喜欢一个人安静。你去吧没事。” 吕佳明马上化作了一只优雅可人的小豹，竖着尾巴走向了自己的猎物。 穆颉低头专心对付自己杯子里的酒。说是酒不如说是酒精饮料，不醉人，口感很好，他有时候被吕佳明拉着参加这种活动的时候，就会点这种。 他从来不点别的，因为懒得选。 偶尔他也挺喜欢酒吧的这种氛围，有浅浅摇晃的音乐，有来自四面八方的欢声笑语，而他拿着一杯自己的酒，在这个自己的小天地里安安静静地待着。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就像晚上一个人走在闹市中，穿越着人生百态，却孤身一人。 这是一种让人着迷的孤独，或者说是格调。 他还是时不时地注意着玛丽苏那边，发现玛丽苏穿的是件v领的休闲紧身t恤，胸线露在外面，活生生的卖肉。 这不是挺正常的么，白天怎么就穿得那么吓人。 他正这么想着，那厢玛丽苏站了起来，穆颉看清他穿的是一条大红色的裤子。 “噗——”刚入嘴的朗姆可乐被他喷了出来。 妈呀太刺激了。 穆颉接过酒保给的纸巾，道了声谢，边擦嘴边抬头看玛丽苏。刚刚和他*的那位也被他的品味吓得不轻，一脸尬笑，看起来像是想要走。 玛丽苏也没挽留，举起杯子微笑着和那个人说了句再见。 倒是很有风度。穆颉想着玛丽苏估计是因为审美被人拒绝的多了，已经形成习惯了。 玛丽苏突然回头看了他这边一眼，把他吓得够呛，急忙转身装作继续喝酒。 玛丽苏却端着酒杯朝他走了过来。 “穆颉。”玛丽苏坐在他身边，“是穆颉没错吧？” “……”穆颉这会儿想装作不认识也不行了，于是摆出招牌式的笑容，“您好。”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玛丽苏说，“也是，一般也都只知道关三胖，我一般不出面。” 穆颉脸都快臊红了：“……啊。” “我是欧琛。” 穆颉马上接了一嘴：“欧总好。” “嗯。”欧琛说，“你刚刚为什么笑？” 穆颉：“啊？我没有笑啊？” “你盯着我看了很久了。”欧琛说，“我看着呢。” 穆颉：“……” 您刚刚不应该在*吗怎么会有空看这边的啊！ “唉。现在这些人的审美，怎么都这么奇怪呢。”欧琛喝完了酒，把酒杯递给酒保，“长岛冰茶。” 穆颉：“……您认真的吗？” 欧琛瞥他一眼：“当然是认真的。” 他又看了眼穆颉杯子里的朗姆可乐，啧了一声：“你就喝这个？给他来杯格兰菲迪，15年。” 后面这句话是给酒保说的。 “欧总我酒量不——” “来酒吧喝杯果粒橙，像话么？”欧琛说，“这个度数不算太高，尝试一点新东西。” 穆颉：“……哦。”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这样，和只有一面之缘的未来顶头上司一边喝着辣喉咙的威士忌一边谈着人生。 欧琛说：“人啊，就是太肤浅了。” 穆颉点头赞同：“是的，太肤浅了！” 欧琛接着说：“你看我，我今天帅吗？” 穆颉这会儿醉成小智障了，傻笑着点头：“您哪天都帅啊！” 欧琛再次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我说的没错，你眼光很好。” “嘿嘿嘿。”穆颉笑着趴在桌子上，手指在吧台上画圈，“我跟你说啊欧总，你啊，今儿穿的那件真是拽到爆……就是找遍整个b市，也没您这个审美的。您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独一份儿。” 欧琛也喝得有点醉，他指着穆颉：“你这是在说我坏话呢，我听的出来。” “哈哈哈……”穆颉打了个酒嗝，“被发现了。” 对方没有说话，他以为欧琛生气了，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欧琛的表情。 欧琛的脸在他眼前慢慢地放大了。 一直到嘴唇触碰到那份柔软的存在的时候，穆颉的脑子里都还是嗡嗡嗡的一片杂响。 所有的画面都像被搅动了起来，一齐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乱了，全都乱了。 穆颉在一张尺寸不小的床上醒来。 宽敞的房间，身下柔软的床垫，屋子里陌生的装修，还有对面的墙上一幅诡异的不知道是抽象派还是野兽派的画作。 ……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他没有穿衣服！ 怎么回事呢？他昨晚刚刚喝了酒！现在赤身*地躺在一张不属于自己的床上！ 可是旁边没有躺着另外一个赤.裸的人，他又检查了一遍身上，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 这个……好像……也不是他的身体。 第64章 选择恐惧症〈三〉 欧琛是被一个啰啰嗦嗦的电话叫醒的，他不耐烦地往枕头边儿上摸，没有摸到手机，想干脆不接了直接再睡一觉，可是铃声非常坚强持续不断。 他一脸不高兴地坐了起来，看见手机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充着电。 “吕佳明……”他接通电话，“哪根葱？” “穆颉穆颉你起床了吗？” “不认识。”欧琛挂断电话，抬起手慢慢地打了个哈欠。 他眯着眼睛往前走了几步，猛地停了下来。 穆颉？ 他回头看躺在桌上的手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果然不是他的，颜色看起来都不一样。这个房间也很陌生，不大，但是很整洁，桌子上还有各种小摆设。 这么说来他刚刚错接了穆颉的电话，还给人挂了。 “……” 算了，一会儿给他道个不是吧，穆颉看起来脾气很好应该不会生气的。 话说回来，穆颉在哪里？ “穆颉。”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觉得长长了不少，该去打理打理了，“穆颉！”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屋子里看起来很空。 他走出房间，一边走一边喊：“穆颉，穆——” 声音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墙上挂着的镜子，抬手捏住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人也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是吧……” 穆颉两手撑在盥洗台上，脸上沾满了水珠，目光沉沉盯着镜子里的帅脸。 “不……是吧……” 他走回卧室，拿起床上的手机，发现这玩意儿得是指纹解锁。可是他把手指一个个地试了，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穆颉心里很崩溃。 这个人能不能行了？不用手指难道用脚趾吗？ 这么大个房子里也没个座机也没个传呼机，像话吗？像话吗！ 穆颉花了十分钟来克服羞耻心，抬起脚丫子用脚趾一个个地过了一遍。 ……果然还是不行！ 上下二十根指头都没用，欧总难道是用第三条腿设的锁吗？不愧是号称网络文学第一温床的绿江高层，跟外面的白莲花一点也不一样！ 穆颉抬头看墙上的电子挂钟。这会儿已经是八点半了，绿江好像是九点上班，不知道公司高管上班迟到会不会扣工资。 还是先去公司吧，至少也得出去找个地方打电话，和“自己”联系上。 他打开这位欧总的衣柜，被里面清一色的黑和白吓了一跳。 “……” 什么……情况这是？欧琛那天身上不是穿得花花绿绿的么？这会儿怎么全是黑白了？偶尔几件绿色蓝色，还有几件像是黄色……又有点像红的…… 看起来都很奇怪，非常奇怪，看久了甚至让他有点难受。 他怀疑这些颜色都是被欧琛的眼睛过滤以后的成果，在现实里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所以才这么有违和感。 难道欧琛真的是色盲？和别人眼里的颜色都不一样？ 所以他现在应该怎么穿，才能显得正常一点？ 他绝对无法接受穿成彩虹色在大街上晃荡，不知道欧琛是怎么忍下别人异样的目光的。 “……” 穆颉活了二十多年，终于又碰见了一个能把自己难哭的问题：这些衣服的颜色他完全认不出来，到底穿哪件才能出门！ 这是要逼死选择恐惧症吗？ 大概在衣柜门口蹲了半个小时，手里的手机打破了他石化的状态，他机械地拿起来，接通：“您好？” “我是欧琛。”对面的人用穆颉的声音说道：“你现在在我身体里对吧？” “欧总。”穆颉现在的感觉非常奇妙，他第一次透过别人的耳朵听自己说话，感觉自己声音怪好听的，“您现在在哪儿呢？” “在你的房间里。”欧琛说，“我刚醒了没多久，就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不，是你不太对劲……” “我们好像都不太对劲。”穆颉叹道，“欧总，您有没有发现，时间也变了？” 欧琛那边儿愣了好一会儿：“时间？什么时间？” “日期。”穆颉扶住自己的额头，他觉得自己现在心累得连话都不想说，“我的记忆只到咱们一起喝酒的那天晚上为止，那天我去绿江面试，我记的很清楚，是四月二十三号。” “但是现在，今天是四月二十五号。也就是说，我们失去了一天的记忆，不然我们就是睡了一天一夜。” 欧琛：“……” 穆颉：“……” “见个面吧。”长达几分钟的沉寂过去，欧琛张嘴说，“这件事必须要方面讲才行。” “现在么？”穆颉说，“我是不是得先替您去上个班之类的？” “你现在去了绿江，知道怎么替我上班么？” “……”这个倒确实，“不知道。” “我去找你。”欧琛说，“你就在我家等着我，不要出门。” “好的。”穆颉乖乖应着，老实说现在让他出门他也不敢，被人围观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还有。”欧琛接着说，“用我手机给通讯录里的林秘书打电话，告诉她我今天有事去不了，十一点的会议推迟……先推迟到下午三点吧。” “好的。”穆颉下意识地答应了，转瞬就反应过来：“可是欧总，我打不开您的指纹锁……” 欧琛在那边沉默了一瞬：“用备份的数据解锁吧，密码是233333。” “……”穆颉说，“真……真好记啊。” “是啊。”欧琛说，“而且很有特色，一般人都想不到。” 那你很棒棒哦！穆颉发现这个身体互换还激发了他的吐槽技能，他这个慢性子都要被激成急性子了。 虽然他有许愿说希望未来的生活要精彩一点要不一样一点，但是并不想要这种精彩这种不一样啊！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欧琛来得很快，没到一个小时电话就又冲了过来，大概是打车过来的。现在这个点打车也不算太堵，但是想想自己羞涩的钱包，他又很心痛。 本来就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再从北三环打车到东三环，四舍五入就是一个亿。 “我被保安拦下来了，非说我是生面孔，讲不通。”欧琛在电话里说，“你快给他说说我是来找你的。” 穆颉只好跟那个保安交涉了几句，听着保安一口一个“欧先生欧先生”的叫，他非常地蛋疼。 欧琛走进电梯里，熟稔地按下楼层，眼睛不住地往上窜的数字上扫。 他住在十七层，上面一个二十几层的要下来，他还得先升上二十多层去。 电梯在二十六层停下了，门缓缓往两边退开，外面空无一人。 欧琛：“……” 玩儿他呢这是。 电梯慢慢地往下降，他脑袋靠在墙壁上，长长地吐出来一口气。 活了三十来年，头一回碰见这种事，这是老天爷怕他日子过得不够滋味么？ 他找到自己的家门，抬手敲了好几下，门一下就被打开了：“欧总！” 欧琛怔愣愣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穆颉问，“您是不是觉得现在这样特别奇怪啊？” “我说你……”欧琛皱着眉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啊？”穆颉低头看自己，他没看出来什么异常来。 “穿一身花花绿绿的。”欧琛说，“你打算这么去上班？你什么审美？” 穆颉的目光非常幽怨：“欧总，您说这话是认真的吗？这都是您自己衣柜里的好吗？我已经尽量在选一件正常的了！” 到底谁审美不行有点自觉好吗？ “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颜色的衣服？……不是，我平常在你们眼里都这样？”欧琛非常的后知后觉，他一脸不敢置信指着这一套衣服：“我平时就穿这样？” 虽然很不忍心，但是穆颉还是点头承认了。对啊你就是色盲难为了你平时自我感觉那么好！ 欧琛的世界观明显遭到了崩溃，他仍然盯着穆颉身上的衣服看，表情活似刚刚被一个动物园日了。 好歹是个资深老油条，欧琛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是非常快，收起表情走进玄关，两只脚互相踩着后跟脱了鞋。 “欧总。”穆颉于心不忍，“其实——” 欧琛抬头说道：“穿成这样我看起来还这么好看，我这得长了多好的底子？” 穆颉：“……” 这话让别人来说得是相当不要脸，虽然欧琛也不要脸，不过他确实有说这句话的资本。 上帝公平地对待他的每一个子民，给欧琛一张帅脸一身好家世，就得给他一双有缺陷的眼睛和一个有毛病的脑子。 穆颉打量着自己对面的“穆颉”，笑道：“好奇怪，我也是第一次这样看自己，和在镜子里看的照片里看的都不一样。” 欧琛捂住眼睛：“我的天，还是受不了。你先别穿这身在我面前乱晃，太辣眼睛了。” 穆颉委屈得想哭：“……” 怪我咯？怪我咯？怪我咯？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欧琛没法直视自己的衣服，让穆颉把外套脱了，只留着身上的浅黄色衬衣。 欧琛记得这件衬衣，因为衣服上的扣子很别致，一度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但是在今天之前，他都以为这是白衬衣，现在才发现这应该是别的颜色。 和别人的眼睛在辨色上色差这件事，他也很清楚，但是没有过多地关注过。 他不是不能分辨颜色，只是他看到的颜色和别人不一样而已。在他的世界里，大部分颜色都能归纳在黑白两色中，剩下的其他颜色他也都能看到，也有自己的归纳分配，甚至形成了他自己的色谱。 所以他从来不肯承认这是他的问题，更钻牛角尖一点，凭什么别人的视力就能算正常，怎么不说他看到的才是事物本来的颜色呢？ 去他妈的色盲，他才不是色盲。 这都是在他和穆颉交换身体之前的想法。 太奇怪了，他之前绝对没见过这么多颜色，可是在见到的时候却能自动地开始给它们分类。尤其是穆颉刚刚的色彩搭配，好几种颜色凑在一块儿，简直就是一只大写的万花筒。 话说回来他其实没见过什么万花筒。 这就很奇怪了，他也没见过一般人眼里的“颜色”，原来颜色这种东西是可以这么丰富的吗。 “你现在看你身上这件衣服。”欧琛指着他的衬衫，“你看它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穆颉仔细盯了一会儿，慎重答道：“我只能看到白色。” “您看到的又是什么颜色？”穆颉反问。 “我不知道。”欧琛说，“用你的眼睛看到的不一样……我不知道。” 穆颉突然同情起欧琛来，这个人不知道真正的色彩是什么样子的，见到了以后反而不知所措。再想想以后面对这个困境的人是他，他又开始同情自己。 色盲毁一生选恐绝三代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穆颉突然想到，“既然您不知道我身上这些到底是什么颜色，您为什么会觉得辣眼睛？” 欧琛：“突然堆一堆乱七八糟的颜色上去，换谁也会觉得辣眼睛吧？” 穆颉语塞。说的好有道理让人无言以对！ 欧琛突然很想抽烟，这是他精神上的本能，然而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完全没有吸烟的想法。 这种灵体分离的感觉也是非常崩溃。 “你的身体真是太难用了。”欧琛很苦恼，“别管什么颜色不颜色的了，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咱们不会这辈子都这么下去吧？” 这也是穆颉最郁闷的一点，如果真要一直这样下去那就确实很难办。首先他不可能代替欧琛做绿江的工作，其次这对两人目前的日常生活影响也非常严重，再次这决定了两人的未来。 “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穆颉提议道，“虽然……灵魂互换这种事好像只会发生在小说里，不过万一有什么科学依据……” 欧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他惯用的句式问道：“您认真的吗？” 穆颉：……怎么这话别人说出来就这么噎的慌呢。 “要么先这样。”欧琛强行把吸烟的想法压了下去，“既然换都换了，也没什么办法。我先教你我每天都做些什么，然后你再做一些最基本的，不懂的就问我，或者问秘书，算了还是问我。然后你的工作我也会先替你做着，怎么样？” “好吧，那也只能这样了。”穆颉妥协道，“听您这意思，我现在已经通过绿江面试了？” “嗯，因为你很适合做这个。比其他人都有经验一些。”可能是被欧琛附身的缘故，“穆颉”原本的娃娃脸上镀上了一层深沉。 穆颉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的脸，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看得有点呆。 “想什么呢？”欧琛喊醒他，“觉得自己好看？” 穆颉一下子就红了脸，动作也变得局促起来：“也……也不是……” “是挺好看的，可爱。”欧琛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就是稍微瘦了点。” 穆颉：“……” 怎么回事这种被自己调戏的感觉！ “既然想好以后怎么相处了，我们再来约个几章，顺便想想变成这样的原因。”欧琛继续说正事，“第一章，你以后见我别叫您了，叫你就行，本来我就没比你大多少，这么喊都把我喊老了。” “……哦。”穆颉说，“那第二章呢？” “第二就是你以后穿衣服注意一点。”欧琛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以后也会注意点，总之争取不辣别人的眼睛。” 两人在这点上达成了共识：“好。” “然后，第三章，从现在开始，我和你都要住在一起。” 穆颉：“不不不这个不太好……” “我住不惯你那儿。”欧琛说，“还是你打算用我的身体住在那个三十平的小马桶房里吃老坛酸菜？反正我不能接受。” “不是三十……”穆颉小声反驳，“三十五呢。” “第四点。”欧琛比出四根手指，“以后别再装这么个委屈小媳妇儿样，硬朗一点，不然我看着别扭。……明白了吗？” 穆颉想说您这样我也很别扭，话在嘴里嚼了两遍又被他咽了下去。 “明白了。” 欧琛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这两天你就先住在这儿，面试结果今天应该就会发到你手机，哦，不，我手上。明天到公司报到熟悉环境和流程，后天正式开始上班。正好这儿就挨着公司，两站地铁就能到，咱们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可是——”穆颉想起来自己要硬朗，抬高声音道：“我那房子租期下个月才到呢。” 欧琛“哦”了一声。“不就一个月了么，搁着呗，这周末你得空把东西都搬过来。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不对，还有。”穆颉问，“欧总您……欧总你的工作是……什么职位？” 欧琛又笑着问：“您认真的吗？” “您快别捉弄我了，我很认真的。” 欧琛摸着下巴：“看来我的曝光率真的是太低了，天天让关三抢了我风头。”他看着穆颉，“我是绿江的首席执行官，兼任绿江总裁，简称ceo，你们知道的那个岩心站长，也就是关三，是我的副总。” 穆颉扶正自己的脸，他身子发软几乎要坐不稳。 所、所以说，他阴差阳错，当了一回霸道总裁是嘛？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连身体互换这种设定都接受了，当了个便宜总裁这种事消化起来就容易了很多，“您……你的手机，到底是怎么解锁的？” “哦，这个。”欧琛难得有点儿窘迫，“这是我那天好奇心发作，用网上的方法试了试用唇纹解锁。” “……”总裁这么调皮吗，“这个，可以识别唇纹么？” “可以的，像这样贴在下嘴唇上。”欧琛拿过手机，把嘴唇贴再指纹解锁的地方，手机振动了一下，桌面上显示解锁失败。 “忘了，这是你的身体。”欧琛拿着手机，看见穆颉神情莫测的脸，“怎么了？” “没……没什么。”穆颉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想起来那个指纹解锁的地方是被他用脚趾碰过的，现在欧琛拿嘴来亲，他就很想笑；但是再一想欧琛用的是他的嘴，他就完全笑不出来了…… 他果然还是很崩溃。 第65章 选择恐惧症〈四〉 经过一个中午的强行培训，到了下午两点钟的时候，欧琛对他说：“好了，去准备会议吧，这个会不是很重要，但是必须得开。” 穆颉心里还是没底：“……欧总，一定要我去开这个会吗？” “这个我也没办法。”欧琛非常无奈，“其实基本上也都是他们说你听，最后你敲板就行，你装装样子，反正她们都得听你的。” 道理他是明白，可是他天生是猫怎么装得来老虎。 “没什么好怕的。”欧琛见他这么不安，叹道，“现在怕也没用，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可能以后一直都会是这样，到时候你就得用欧琛的身份活着，难道要一直这么畏畏缩缩的？” 穆颉苦着脸：“……能用蓝牙耳机么？您远程指导一下我，不然我真怕我演砸了。” “没事。”欧琛拍着他的肩膀宽慰他，“还蓝牙耳机呢，目标太大了。不用这么紧张，又不是什么要签几个亿的大会，你就拿个主意就行。” 穆颉更紧张了。让一个选择恐惧症拿主意，和让吃货绝食是一个性质的酷刑。 “不瞒你说，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拿主意。”穆颉说，“定个外卖我能定到天荒地老，我朋友一直说我哪天死了一定是纠结死的。” 欧琛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严重？这什么毛病。” “哎，真的，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就是容易纠结。”穆颉摊在沙发上，全身脱力，整个人都不是很好，抬头幽怨地望着欧琛。 “行了，准备一下。”欧琛指指他身上的衣服，“你想穿什么衣服过去？” 这又是一个难题。 欧琛的衣服都不是很正常啊！让他穿那些衣服出门还不如让他自挂东南枝。 “我给你挑一件看起来正常点的。”欧琛说，“我现在用的是你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对吧？” 穆颉仍然一脸生无可恋，恕他对欧琛实在是提不起什么信心。 穆颉最后硬着头皮出了门，在欧琛饱含鼓励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 “去吧，我相信你！”欧琛说，“你是最棒的！” 穆颉：“……” 欧总您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你其实觉得很好玩吧？您醒醒你是总裁啊！总裁这么消极罢工这破站迟早药丸好吗？ 堂堂总裁当然不能坐地铁去上班，欧琛给了他自己的奥迪钥匙。穆颉有驾照，但是正式上路的次数少，老实说他还有点怕自己一个激动制造个什么意外事故出来，那可能就不止灵魂互换了，指不定还能穿个越重个生打个脸虐个渣。 果然是小说看太多了。 因为事先跟秘书小林沟通过，所以小林就像他说的那样就坐在前台那儿等他。 “欧总。”小林一见到他就凑了上来，“关副总在办公室等了您有一会儿了。” “……哦。”穆颉努力装成一派严肃正经的样子，大步往前迈，非常有总裁范儿，“走吧。” “欧总，您办公室得往这边。”小林在他身后提醒道，“您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不不不。”穆颉尴尬得快要死掉了，他压抑着捂脸的冲动，“我没事，你带路。” 小林：“……哦。” 我们总裁，今天也很奇怪！ 穆颉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关三胖，就是那天面试的时候给他提问的国字脸。 关三胖全名关雎，不知道是谁给他起了这那损的外号，没见过真人的说不定真以为他长三胖那模样呢，画面感太强了。 关三胖……啊不，关副总听见办公室的门打开的声音，抬起头来，朝穆颉笑了笑。 “听说你今儿不舒服？”关雎说，“昨天看你就迷迷叨叨不正常，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被妖怪吸了阳气呢。” 穆颉：“……” 他有点不擅长应付这种黄色冷笑话，强行冷静坐在老板椅上，思考了一下，翘起了二郎腿。 他发现欧琛就很喜欢跷二郎腿。 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他真是一个求上进又称职的好演员。 特别想给自己颁个奖！嘤。 “你找我什么事？”穆颉问，“会不是得三点开么？” “真的假的？”关雎说，“你忘了？昨天刚给你说的。” 昨天昨天，问题是穆颉根本不知道“昨天”发生过什么，对于他和欧琛来说，这一天是多余的不存在的。 难道说昨天他们其实是经历过事情的，只是都不记得了，以为自己是睡过去了？ “是app改版的事，这两天又有作者在我微博私信，问编辑推荐榜能不能再改善一点，竞争压力太大了。这件事在今天开会的时候也该提一提，因为有技术人员也在，正好一并解决了。” 穆颉看着关雎，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是绿江的最高执行官。 最高执行官是什么？就是任何事情的最高决定权在他手上，就算会受到其他董事的限制，他还是权利最大最有话语权的那个人！ 绿江是什么？是一个以系统不定期抽风机房日常性瘫痪著名的文学网站！ 由于造孽太多所以老板都成了色盲。 这就是报应！ 报应不爽！ 多年来被绿江的抽所支配的恐惧一下子化作了迅速膨胀着的嚣张气焰！ 穆颉内心：丧心病狂的笑声.gif “光是改排版能行的么？”穆颉的手指敲着桌子，“说过多少次了？技术部要把系统维护这方面给重视起来！绿江抽是一次两次了么？请几个高级点的程序员难倒你们了么？不就是高级点的贵么耗钱么？绿江是缺这么十来二十万的么？薪资都分配不好财务部干什么吃的？榜单排榜能放在心上app推广能放在心上怎么系统升级就不能放心上呢？嗯？” 关雎听完国字脸都方了几寸：“……欧总，你还好吧？” “我很好，非常好。”穆颉沉浸在读者视角无法自拔，越槽越来劲，“我告诉你，系统升级这个必须提上日程，现在多少读者宁愿去看盗文？不能目光短浅！要放远一点！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民心。作者在这个网站待的舒心读者在这个网站看的舒心，这个网站才有发展的大前途！不然这破——” 破站迟早药丸！ 好在穆颉及时想起来自己是个绿江ceo，把这几个字活生生咽回嗓子眼里。 “总之，这是我这两天来的想法。”穆颉清清嗓子，“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得不对？” 关雎摇头：“不，正常来说，你说得很对，这想法是比较长远，但是这些话太伟大了，把这说给董事们就跟给和珅说你别贪跟贼说你别偷了一样，大家都是有便宜不占才不占，这个整治起来从根本上就有难度。”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想法真是太天真。 穆颉：“……” “而且换系统是个大工程。”关雎继续说，“之前换版块用的力气就很大了，换完有些作者一开始怨言还是很多，习惯以后还是一样的。” “你这……”外面小林敲了敲门，穆颉停下话头，“进来。” “还差八分钟到三点，会议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小林说。 “好，先开会。”穆颉这会儿回过味来觉得自己有点智障，还没弄明白关三胖和欧琛的关系是不是算得上铁就瞎槽，万一祸从口出怎么办。 关雎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明儿确定下了俩编辑。”关雎打破一路上的沉默，“一个男频玄幻的，一个纯爱组的。” “嗯。”欧琛应道，脑子里转来转去说点什么比较合适，贴心的小林替他接了话。 “是啊。”小林笑着说，“纯爱组定下来的那个人是男生？这下好玩了，纯爱组里全是大老爷们。” 话题涉及到了自己，穆颉不由得有点紧张，他竖起耳朵留意关雎接下来的话，只听得关雎说道：“那个男孩儿，是叫穆颉是吧？” “嗯。”穆颉不由自主地接腔，“没错。” “他长得挺可爱。”关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得挨穆颉近了些，笑得颇具深意，压低声音道：“尤其是脖子，看着都让人想咬一口。” 穆颉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不由得抻直了身体。 没想到你是这种副总！面试的时候居然在想这种事！老板是色盲副总是流氓！这个网站还能不能好了！ “想什么呢你？”穆颉对这个关三胖的好感度刷刷刷地往下降，“难不成你对他有想法？” 关雎耸耸肩，这个有点轻浮的动作和他那张正直的国字脸完全不搭：“他要是咱们这边的，我还真对他有点想法。” 穆颉：！！！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他要消化一下！ 关三胖说“我们这边”，意思就是他和欧琛都是gay？欧琛是他不奇怪，毕竟前天晚上就是在同志聚会上碰见了才弄出了现在这么一大堆乌龙来，但是关三胖也是？ 这个网站，gay里gay气的啊。 “你今天很奇怪啊。”关雎瞄了他一眼，“跟换了个人似的。” 穆颉强颜欢笑：“我哪天不奇怪？” 关雎居然点头赞同了：“说得也有道理。” 穆颉：“……” 欧琛这个老板，到底怎么当的？ 远在公寓里的欧琛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第66章 选择恐惧症〈五〉 穆颉带着一身的倦色回到欧琛的公寓，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看着趴在沙发上拿ipad玩儿游戏的欧琛，感觉十分悲愤。 怎么感觉这身体一互换是欧琛赚了呢？ “回来了啊？”欧琛头也不抬地招呼道：“桌上给你准备了晚饭，还热乎着呢。” 还会准备晚饭，穆颉在心里给欧琛加了五十分。 “谢谢欧总。”穆颉说。 “咱们再约个第五章。”欧琛抱着pad转了个身，“别叫我欧总了，叫我欧琛就行。” “……”穆颉说，“好的，欧总。” 欧琛无奈地笑了一下，瞥他一眼：“当霸道总裁的感觉怎么样？” “霸道总裁真不好当。”穆颉回想起开会时自己的表现，简直想挖个洞把这段记忆摘出来埋进去。 “习惯就好。”欧琛活动了一下手腕，“你看我现在就很习惯。” 换谁当闲人都能习惯。穆颉重新思考到这个问题，又变得愁云密布：“欧总，咱俩不会真一辈子就这么着了吧？” 欧琛挑眉问道：“咱俩这辈子要怎么着？” “我说认真的呢。”穆颉臊红了脸，“我这样算不算鸠占鹊巢？你那么大的产业呢？不怕被我抢了么？” 欧琛眨眨眼：“我相信你。” 穆颉：“……” 总裁你心这么大你妈知道吗？ “这事儿急不来，咱们得慢慢找根源。其实也没什么根源，咱们就在一块儿喝了个酒，然后就突然变成了这样——”欧琛摊手，“生活就是这么戏剧化，你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有什么想法么？” 穆颉呆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他回忆着那天晚上剩余的记忆。 欧琛拿着酒杯过来，他们喝酒，最后做了什么？ 他们好像接了个吻？ 四周仿佛还有口哨声，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欢呼声……然后没有别的了。他现在还能感触到当时的眩晕感，还有不停往下坠的失真感。 欧琛很明显和他想到了一样的事情，他看着穆颉的脸笑了笑。 “你现在是不是想试试？”欧琛问。 穆颉“啊”了一声：“试什么？” 欧琛笑道：“试试再接个吻，看能不能变回去。” “噗咳——”穆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没没没，我没这么想……” “其实可以试试。”欧琛的态度放得开多了，“万一变回来了呢？你说是不是？” 穆颉看了眼沙发上那张自己的脸，皱着眉道：“……不行，对着自己的脸我下不去嘴。” 欧琛乐了。“那你闭眼睛，我来亲你，我能下得了嘴。”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没节操没下限么。穆颉抬手抹了把脸，然后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我还是先吃饭吧。” 说完就逃也似的奔向了厨房，给欧琛留下一个背影。 欧琛笑着摇摇头。 欧琛这所公寓不算特别高级那种，一百二十来平，三室两厅，带两个卫生间。 穆颉觉得自己是客，所以很主动地睡了客房。 “你不去主卧么？”欧琛问他，“享受一下主人的感觉。” 穆颉摇头：“您留着自己享受吧。” 光是住在这儿就让他惶恐了，还当主人呢。 他给自己设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的闹铃，争取明天能够早点去上班。既然担负了欧琛的身体，那对他的事业也该负起责任来。 也许是太久没从事脑力工作，今天他觉得格外的累，脑袋还没沾上枕头，睡意就已经找上了门。 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他还在想，明天起来该穿什么衣服好呢？ 阳光透过暖色的窗帘透进来，洒了一屋子的静谧。 柔软的床铺中央蜷缩着一个熟睡的人，柔光映在他的脸上，头发在额头上压出一大块红痕。 他的眼睫动了动，这是快醒了。 “起床。”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头顶，“快起来，别睡了。” “……啊？”穆颉困得不行，恨不得抱着这张软床缠绵到老，“我再睡会儿，一会会儿……” “一会会儿也不行。”头顶上的声音说，“你还要不要上班了？” “嗯……上班。”穆颉睡眼朦胧，脑子还有点儿傻，“当然上。” “那就快起来，今天是你去公司报到。” “……噢。”穆颉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眼睛眨了几眨，“欧总？” 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欧总？” 欧琛笑着看他：“对，是我呢。” “我们……我们换回来了？”穆颉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身上，几乎要喜极而泣，又感受了一下多姿多彩的正常视觉，“换回来了？换回来了？” “对……换回来了。”欧琛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合拢又张开的手指，重新操控自己身体的感觉也是很神奇。 “太好了，太好了，吓死我了。”情绪太过于激动，穆颉抹了抹眼角泛出来的泪水，“我真以为得一辈子当你了呢。” 欧琛觉得特有意思，他撑着床沿靠近穆颉，笑着问：“一直当我难道不好么？” “我当不来。”穆颉这会儿懈了气，全身都软了下来，“我就适合做个小编辑，真让我当绿江的大老板我肯定当不来的。而且占用你的身体你的人生，我良心不安。” 欧琛垂着眸子笑了会儿，点头道：“也是，你这种心眼儿实的不适合做生意。” 他站起身来，看向自己的腕表：“走吧，上班去，我捎你一程。” “现在吗？”穆颉抬起睡得一团乱遭的脑袋，“我还没洗漱呢！” 说完他又指着欧琛身上的衣服：“欧总，您也别着急，等我去给您重新选一身人穿的衣服去。” “……” 欧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偏头问穆颉：“你管这叫人穿的？” “对，这才是正常审美。”穆颉说，“您可能觉得不舒服，但是别人看着一定舒服。” 穆颉又拿出来一根领带，准备往欧琛身上比。欧琛刚想说自己一般也不用穿这么正式，但是看穆颉兴致挺高，也就没拦着他。 他低头仔细看穆颉的眉眼。 跟他在穆颉身体里的时候，他照镜子看见的脸有点儿不同，可能是因为少了正常色觉里的红润，他眼里的穆颉不怎么精神。 大双眼皮娃娃脸，再加上瘦，怪可人怜的。是个很清秀的男生，关雎好像也很喜欢他，面试结束以后也一直在他面前提到穆颉。 这个要不要提醒一下穆颉呢。 “今天第一天，其实就是熟悉熟悉，签保密合同和三方协议。……应该是纯爱组的组长曲楠带你，他性格冷了点，但是工作很细致，对新人也很有耐心。” 穆颉还在纠结哪个花色比较配西装，听见欧琛的声音，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今天去报到的事。 “好的。”穆颉说，“谢谢欧总。” 他用敬称的这个毛病总改不过来，欧琛懒得再纠正他。“你选个领带也能选到天荒地老？” “……应该不用天荒地老。”穆颉心一横，直接把领带给欧琛一递，“用这个吧！” “哦。”欧琛也不急着接，他眯了眯眼，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棒我系上呢。” 穆颉：“……” 明明也不是多撩人的话，他怎么就这么想脸红呢？ 欧琛接过领带，手指有意无意和穆颉的指尖擦了一下。穆颉飞快地抽回了手指。 “谢了。” 穆颉：“不，不客气。” 搭了总裁大人的顺风车到公司，穆颉沿路往外头看，突然问道：“我们一块儿下车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人看见说我抱大腿什么……” “这就抱大腿了？”欧琛摇头笑道，“怎么就不能是被人看到觉得我善良体贴关心下属呢？” “有道理。”穆颉十分惭愧，“我思想太龌龊了，我忏悔一下。” 欧琛抬手抹了一下唇角，他真觉得穆颉这个人特别有意思，哪儿哪儿看着都顺心。 他回想起那天晚上那个记忆的模糊的吻，偏头看穆颉直视前方的脸，目光聚焦在他的微微勾起的嘴唇上。 身体换回来了，一切回到正轨，他看起来还挺开心。欧琛心里叹了一声，怎么好像只有他觉得有些遗憾呢。 和日理万机的欧琛道了别，穆颉直接被hr领走了，带去和纯爱组的组长交接工作。 组长看起来还很年轻，一副干练的样子，不苟言笑，就像欧琛之前说的，性子挺冷。 整个上午他都用在了签协议，开会，还有阅读绿江编辑守则上。这年头当编辑也挺不容易，要公私分明，哪个作者也不能偏护，还要做好一切碰上麻烦和善后的准备。 这些问题都不是很大，最重要的是要培养作者。绿江的编辑底薪一般，主要是看提成，提成来源于作者收益和版权签约。手里的作者越好，编辑的待遇也就越高，这样难免造成两极分化，但是也是竞争的力量来源。 怎么说呢，职场毕竟是比较残酷的。 绿江内部的构成和他当读者时的理解不太一样，总感觉有些东西，无奈的和必然的，他多多少少都能懂一些了。 走了一个流程，和纯爱组的组员们认识了一下，他基本上对这几个人有了个数：组长是座冰山，副组长是个腹黑，另外两个编辑一个眼镜一个天然，看起来都比较好相处。 组长让他取个编辑名，这可难倒了取名废。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干脆把自己的名字化用了一下。 “就叫木芥好了，木头的木，芥末的芥。”穆颉说，“感觉还挺小清新。” 旁边一直听着的副组长噗嗤一声笑了：“这解释可一点儿也不清新。” “没办法，我不会取名字。”穆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耳朵。 “你不用听他的。”组长剜了副组长一眼，“他的比你的更随便。” “哎？”穆颉问，“多随便？” 组长的冰山脸上似乎开了道裂纹。“就叫随便(隋卞)。” 穆颉：“……” 不愧是网络文学的第一温床！连编辑都和外面的白莲花不一样！ 他接替的那个编辑叫宫商。似乎是纯爱组唯一的一个女性编辑。不知道为的什么辞了职。她手里的作者有些分给了其他编辑，剩下的归他管辖，需要他重新培养。 需要交接的事情还挺多，下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晕晕乎乎走到公司门口，发现欧琛的车还在。 欧琛看见他出来，调下车窗，隔着一个副驾驶向他招手。 他朝两边打量了一下，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欧总您怎么还在呢？” 欧琛带着浅浅的笑意，偏头问道：“我也纳闷呢，你说我这是在等谁呢？” 穆颉笑了：“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昨天你替我上了一天的班。”欧琛示意他上车，“今天请你去吃一顿作谢礼。” 穆颉摇头说：“不用了欧总，真不用这么客气。” “是不用跟你客气。”欧琛看着他身后走过来的关雎，“但是我想请。” 穆颉还想推托，欧琛收了笑，说道：“上来。” 欧琛不笑的时候身上有种气场在，能够震慑住人，穆颉只好老老实实地坐上了车。 “想去哪儿吃？”欧琛发动车子。 穆颉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关雎，突然明白了欧琛执意请他吃饭的意图。 “谢谢欧总。” “问你去哪儿吃，你谢什么？”欧琛说，“算了，让你选咱们得饿死在街上。隔壁街有家川菜馆，味道不错，去那儿怎么样。” “好的。”穆颉说，“谢谢欧总。” 欧琛被他谢的都没脾气了。 穆颉要回他自己的出租屋，欧琛也没拦着。本来么，就是两个人的身体交换了他才会提出住在一起，现在换回来了，他没有理由再留穆颉。 把穆颉送回去以后，他自个儿又在外面停了好一会儿，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 白天关雎跟他说的话还在耳朵边上回想，他掏出手机看了半天，最后拨通了穆颉的电话。 “欧总？”穆颉那边儿很惊讶，“还有什么事儿么。” “关三胖那个人，你不要太接近他。”欧琛说，“他不是好鸟。” “……”穆颉那边顿了顿，“嗯，我知道了。” 欧琛吐出一个烟圈：“不谢我了？” 穆颉：“谢谢欧总。” “哎，你这个人。”欧琛哭笑不得，“行了，就这样吧，晚安。” 穆颉的声音轻轻暖暖的：“晚安。”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上。 鸟儿扑棱着翅膀从大街小巷掠过，时不时在窗户上逗留一会儿，吱吱喳喳刷一波存在感。 穆颉就是被这阵鸟叫声吵醒的。 他转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觉得这张床软得有些熟悉。 废话么，他的床为什么不熟悉。 “……” 他的床？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似曾相识的戴着墨镜看世界的感觉。 再爬起来，对面的墙壁上果然挂着那张仍然不知道是野兽派还是抽象派的画。 他略带崩溃地捂住脸。 “我的天啊。” 这个世界总是如此奇妙。 第67章 选择恐惧症〈六〉 欧琛是被热醒的。 他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松垮垮的维尼熊睡衣，抬手摸了摸睡成了鸟窝的头发，又捏了捏自己的脸。 真疼。不是在做梦。 “哎。”他这会儿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叹气，“孽缘啊，真是。” 穆颉的手机仍然放在搁在前面的桌子上充电，床头的小风扇因为定了时早就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他掀开被子下床，闻到自己一身的汗味。 时间还早，差几分钟到七点，应该还来得及。 先洗个澡吧。 穆颉这个出租屋是真小，一室一厅，厨房和卫生间挤在一个小旮旯里，厕所里用的还是蹲式马桶，淋浴的喷头跟吊死鬼一样有气无力地悬在脑袋上方，眼看着就要断气了，花洒眼里还不时地挤几滴眼泪出来。 这是多少年的老房子了，还没被列进拆迁危房里边儿么？ 欧琛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来，借着瓷砖上的倒影看穆颉的身体。果然是又瘦又白，难得胸脯上算是有一点儿肌肉，两颗红豆子分别立在两边，直直地挺着，非常引人注目。 欧琛低头看了一会儿，心道：这样算不算是趁人之危耍流氓呢？ 他打开花洒，细小的水丝扎在他的背上，顺着脊背中间的沟凝成细流，汩汩往身下而去。 穆颉边搓着这具身体一边想：哎，这个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可不能算他耍流氓啊。 “欧总，今天得麻烦您帮我上班了。”穆颉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们是不是得先串一下今天该干什么？不然就太耽误事了。” “好，你给我说个大概，具体的我不懂到时候问别人。”欧琛那边听起来还在路上，时不时地传来鸣笛声：“我这边儿堵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准时到公司。” 穆颉着急：“堵车了？你现在到哪儿了？” “不清楚，我对这片儿不熟。”欧琛说，“大概正好到半路，一群人堵在这儿，十好几分钟了。” “会不会迟到啊？” “迟到了又有什么关系。”欧琛翘起二郎腿，“反正我是老板。” 穆颉：“……” 欧琛想了想又说：“不对，现在你才是老板，你给我来条大腿我不就能无法无天了么。” 出租车司机闻言偏头看了身边这个青年一眼。 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很危险啊。 穆颉在楼下等了几分钟，终于见到了急匆匆往写字楼赶的欧琛。 “你怎么还没上去呢。”欧琛看了看身边经过的人，加了句，“欧总。” “我想等你再给我说说。”穆颉说，“一会儿我要是做不来可怎么办？我不会啊。” “没事，小林都会准备好的，你做不来的随时和我联系，实在不好解决的你等我们什么时候换回来再做。”欧琛说完又觉得总这么拖不是事儿，“要不这样，把咱俩的事儿告诉小林？” “行得通吗这样……”穆颉说，“只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欧琛又想了会儿：“要么让人事部给我调一下，我来给你当秘书。” 穆颉抬手拍在自己头上，顺着鼻子嘴巴抹下来，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就想放个兢兢业业普普通通的小编辑。” 可是老天爷偏偏逼着我当霸道总裁。 虐不虐？虐不虐？你就说虐不虐？ 欧琛笑着拍拍他的肩：“加油欧总，随时联系。” “欧总”：“……” “顺便说一下，你今天穿得还是很花哨啊。” “欧总”：“……这个难道怪我吗？” “怪我怪我。”欧琛有点收不住笑，一直颤着肩膀，“咳，咳咳，不行我都迟到了，走了欧总。” 穆颉追上他的步子。“我全勤没了。” “您现在都总裁了还计较什么全勤？” 欧琛还想说点什么，见电梯门口堵着几个人就闭了嘴。那几个是认识欧琛的，朝穆颉打招呼：“欧总。” 穆颉被一群人行注目礼，不好意思点点头，然后飞快转移了视线。 “啧。”欧琛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好好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能被穆颉生生扮出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来，真是对不起他这三十多年来的阳刚霸气。 欧琛装成非常赶的样子跑进编辑部，气喘吁吁地说：“抱歉我住得太远了，没想到碰上了堵车。” 其实丫在车上的时候还一脸新鲜感在玩开心消消乐，一点不担心上班的事，这显然是非常有心机。 “没事儿。”副组长安慰他，“你旁边那个住得近还老迟到呢。” 桑小桦反驳：“我坐地铁也得二十多分钟呢！哪儿近了！” 组长冷冰冰地在他们桌上敲了敲：“怎么带的新人呢？” 说罢回头和欧琛说：“坐着吧，你的工作都熟悉了没有？” 那必须不熟悉。 光靠着穆颉给他说过的那点儿印象，他心里大概有个五六分的底。“排榜的操作可能还需要前辈给我指导一下。” “这个到时候让桑小桦教你。”组长说，“别的没问题？” “应该没问题。” “应该？”组长问。 欧琛心说曲楠这组长当得挺有模有样的么。“没问题。” 周四是排榜的日子，木芥因为是新编辑手里的作者只有不到两百个，安排起来相对容易很多。 这工作对欧琛来说挺新鲜，他没事儿还挑两篇*文看了看，看开心了就开小号充钱砸雷催更。 这个火箭炮那个手榴弹，简直大方得不得了。虽然其中的一半最后还是回了他自个儿腰包吧。 这么过完了一个上午，他刚想给穆颉打个电话看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个饭，抬头就看见了关三胖晃荡到了门口，低头装作看手机的样子。 得，这小子下手还挺快，可惜让他抓个现行。 欧琛给穆颉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呢？ 穆颉回复得挺快：我还在办公室看考核表呢。 欧琛：别看了，关三儿下来了，估计冲着你来的，下来救我。 穆颉：！！！！ 穆颉：那我下来该怎么说？我来找你也显得很奇怪！ 欧琛：……那你就派小林给我打个内线，让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穆颉：欧总您真机智！ 欧琛笑了笑，放下手机抬头看关雎的动作。关雎正抬头看着他，顿了顿步子，竟然走了进来。 “大家工作辛苦了。”关雎挂着一脸的亲和，和几个编辑打了招呼，然后若无其事地在欧琛身边停住，低头问道：“上班了啊？新工作还适应么？” “挺好的，多谢关总关心。”欧琛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很符合人设地闭了嘴，站起身去负责录入的妹子那儿放合同。 关雎于是又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桑小桦，桑小桦这会儿非常想吃饭，但是又怕走了不太好，于是委婉地提醒：“关总，您吃了没？” “没吃呢，这不正好顺路来你们这边儿逛逛。”关雎说，“你们组里刚进来了新鲜血液，值得庆祝一下。今儿你们这顿饭我请了。” 副组长伸了个懒腰，笑道：“那敢情好，隔壁玄幻组新编辑到了没，没到可就没这个福利了啊。” “就请你们。”关雎看着走回来的“穆颉”笑，“回头再让欧总请他们好了，不能全让我来啊。” 欧琛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呸！补药脸！ 小林的电话没过来，不过救兵倒是及时过来了，hr敲了敲门：“穆颉在不在？现在跟我去人事部一趟。” 欧琛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不好意思了关总。” 关雎大度地摆摆手：“没事没事，回头我单独给你补一份。” 操。欧琛笑眯眯地回答：“那怎么好意思，哎花哥你替我吃了我那份啊，你的胃大，甭客气。” 无辜躺枪的桑小桦：“……” 欧琛绕过桌子奔向hr小姐姐，非常的天真烂漫：“久等了齐姐。” hr果然是特意来拯救他的，穆颉就坐在人事部，看见他们进来，说道：“穆颉留下就行，你们去休息吧。” 欧琛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一张空白的a4纸折成扇子扇风。 “关雎这个老流氓，不怼他不得劲儿。”欧琛说，“看样子他打算来试试，这人有个毛病，喜欢泡直男。所以要想避开他，你直也不行，弯也不行。” “那怎么办？”穆颉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关雎给惦记上了，“我要是不干会不会得罪他？” 欧琛摇头，把手里的纸握成空心的圆筒：“这倒不至于，不过嘛，有个可以一劳永逸的法子。” “什么法子？”穆颉问。 欧琛看着他笑，表情里透着一股子狡黠。“找个比关三胖更厉害的能压他一头的人当男朋友。” “找比他更厉害能压他一头的人……”穆颉跟着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定定地看着欧琛的眼睛，突然就红了脸。 哎哎哎，躲得过小流氓躲不过大流氓。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正经，这破站迟早药丸好吗！ 第68章 选择恐惧症〈七〉 “怎么样？考虑考虑？”欧琛一挑眉，眼睛里蓄满了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开玩笑。 “您……你别逗我开心了。”穆颉低下头，“我尽量离他远点，他也不能吃了我。” 欧琛的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不能太逗过头，免得把小兔子给吓跑了。 “没事，我在你身上的时候有办法对付他。”欧琛说，“就怕你碰上他，他这人不要脸起来雷峰塔都镇不住。” 十分地会作妖！ 穆颉也是非常愁。之前骚扰他的那个主编阴影还没过去，现在又来一个副总。 “关三胖先不管他，说说咱们两个现在的问题。”欧琛指指自己，“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交换身体，而且目前看来还会不断换回去，可能是一天一换。所以，以防万一，咱俩还是得住在一起，你那个房子退了，这周末正好赶上五一，你把你的东西搬过来。” 穆颉心里十分纠结，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吧。”他握紧拳头，下了决心，“我会拟一份租房协议的，每个月的房租也会定时交，水电费的话……” 欧琛两手交叉握着，他没有拒绝穆颉，点头道：“可以，水电费你不用出，你之前房租交多少我现在照那个价收你多少，怎么样？” 穆颉笑了笑：“我这算不算占便宜啊？” “算给我屋里添点儿人气。”欧琛说，“不过我有个要求，你不能带别人回去，因为——” “不会的！”穆颉涨红着脸打断他，“我不会……我明白的。” “你着什么急。”欧琛定定地在他脸上看，边看边笑，“我还不知道我的脸也能变红呢。” “您能看出来这是红呀……”穆颉说，“我还以为您就算变成了我还是认不出来颜色呢。” “我今天恶补了一会儿颜色上的知识，多少能分清楚一点。”欧琛说，“感觉特别怪，我这个年龄接受新事物有点难。” 穆颉笑着说：“您这不还很年轻么。” “三十二的人了，人生都走快一半了。”欧琛颇为感叹，不自觉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没找到烟。“有烟吗？” “我不抽烟。”穆颉说，“欧总您也戒烟吧。” “抽了十几年哪能说戒就戒？”欧琛对上他谴责的眼神，无奈道：“行吧，我尽量忍着。” 他说完这句话，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穆颉很想笑，但是又觉得不太好，硬生生憋着。 “饿了。”欧琛一脸镇静，捂着肚子抱怨，“咱们还没吃饭呢，都怪关三胖，现在去食堂也全是剩菜，咱们订外卖。” 穆颉听到关三胖，刚刚轻松的心情又灰飞烟灭，重新沉重起来。 “嗯，好。” 过了今天把身体换回来就好了。穆颉这一整天都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然实在撑不下去。 下班之前欧琛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去对面的咖啡厅等你。 穆颉下意识往身后的窗户看。他一直没注意对面还有什么咖啡厅，这地方挺偏的，能来喝咖啡吃西餐的人也不多吧。 就在他透过窗户往下看的工夫，欧琛又发了一条：关三胖又来了，真烦，你快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装没看到他。 穆颉乖乖地打了个电话过去。 “哎亲爱的。”欧琛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又萌又软，“我就快下班了马上就回来。” “噗——”穆颉顺了顺胸口，艰辛道：“太猛了吓我一跳。” “那是当然的。”欧琛稍微提高了点声音，“你不就喜欢我这样么？” “……”穆颉说，“他还在吗？” “嗯。”欧琛说，“你放心，我这辈子认定你了，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穆颉扶额：“好了可以了真的够了欧总再演就有点浮夸了……” “等我回来。”欧琛演技一上来完全刹不住，声情并茂地对着手机话筒么了一下。 非常像一个进入了热恋期到了不要脸地疯狂撒狗粮的阶段的智障！ 穆颉这边儿还臊着呢，他说了句“拜拜”就挂断了电话，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拨浪号。 穆颉：“……” 他这个队友不按常理出牌啊喂！ “又躲过了一次。”欧琛翘着二郎腿瘫在软座上，“这么躲也不是事儿，下次得正面杠。” 穆颉拿着杯咖啡吹着上面的拉花，闻言抬起眼睛看他：“都知道我有对象了他还不放弃呐？” “说不准。”欧琛说，“他这人没什么节操的，以前高中的时候，他看上了一个男孩子，有女朋友的，就变着法子去追人女朋友，追到手就甩了去追人男的。” “真有这样的啊？”穆颉咋舌，“我以为这种都是段子呢……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忘了，好像最后也没好上。”欧琛说，“太久了，十多年了，估计他自己也不记得。” 穆颉沉默了会儿，他喝了一口咖啡，舔去唇角残余的白沫，看向欧琛。欧琛也在看他。 “欧总您……你和关总高中就认识啊？”穆颉原本以为欧琛应该不喜欢关雎这个人，不然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至少表面上是挺不错的。 “我跟他算半个发小。”欧琛坐直身子，用叉子叉起小半块蛋糕，“他爸妈那会儿是我老爸公司的销售总监和会计，他爸跟他一样，人际很好，我家老爷子赏识他，往来挺多。所以我和他关系就是这样，认识二十多年，还行吧，不算太好也不算坏，你不用顾忌他。” 穆颉不知道该不该接话，瞅了眼欧琛，发现他在等自己说点什么。“这样啊……” “不过他本事还是有点的。”欧琛说，“比较能出头，待人接物的能力比我强，绿江代言我就交给他，省得我再操心。” 这也是大家一般都知道关雎但是不知道欧琛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办文学网站呢？”穆颉问，“那时候你应该还挺年轻的呢。” 欧琛没想到穆颉会问他这个，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蹙着眉想了半天。 穆颉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显然在等待一个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创业故事。 “那时候我刚回国。”欧琛说，“我高中和大学都是在美国上的，混了个mba学位，回国以后是打算去老爷子公司接班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关雎推荐了一本网络小说，那时候还不算火，因为看的人不多。特别好看，我熬夜看完了，觉得很有意思。” 穆颉等了好半天没等到欧琛下文，催促道：“然后呢？” “没了。”欧琛说，“然后就直接开公司了，那时候没这么复杂，员工啊部门这类都是后面慢慢扩的。” 虽然他开公司的时候还没什么钱，但是他有爹。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从小比你有钱的人长大以后还会比你更有钱。欧琛就是一碗活的毒鸡汤。 不过这不妨碍欧琛在穆颉心里刷好感度。总的来说，欧琛是个很厉害的人，这点他在当假总裁的时候深有体会。 “公司的人差不多都走了。”穆颉往外头看了一眼，“咱们也走，你吃饱了么？” “嗯。”穆颉放下空杯子，咖啡不知不觉都被他喝光了。 他们走出咖啡厅，欧琛停住步子看头顶上的天空，夏天到了，白天长夜晚短，到了这个点天上还是浸透了蓝墨水似的颜色。 “最近天气真好。”欧琛说。 “是啊，乌漆麻黑的。”穆颉说。 欧琛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越笑越停不住，欧琛笑得都站不住，扶住穆颉的肩膀直喘气。 “哎，真是。”欧琛说，“太有意思了。” 明天变回来就好了。穆颉抱着这种想法给欧琛的身体洗了澡，依旧是忽略了重点部位，其他地方也不是很敢乱摸。 留着让欧总自己洗好了，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洗完澡他就直奔房间睡觉，把自己埋进软和的大床上，很快就找到了疲倦的睡意。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欧琛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主卧的床上，墙对面是他老妈特别喜欢的一个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画家的代表作，什么什么玛丽与玫瑰。 以前视力不行的时候他觉得这幅画和黑板差不多，现在仔细一看还不如之前那块黑板。 他掀开窗帘，看着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和穆颉没有交换身体。 一向有礼貌今天却急冲冲地闯进了他的卧室的穆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欧欧欧总我我我们……” “是的我还是你你还是我一点变化也没有。”欧琛非常淡定，“今天又得麻烦你替我上班了。” “……”穆颉说，“我原本以为咱们是一天一换，原来这个东西看心情的吗？” “别着急，说不定明天就又回来了。”欧琛看了眼时间，“咱们先去上班，明天再看看。” 穆颉失望地叹了口气。 和穆颉不一样，欧琛其实挺享受这种感觉的。暂时。 毕竟是别人的身体，偶尔用一下会觉得新奇，一直占着别人的壳子自己心理上还是会不好受。 而且不是自己的身体用着特别容易疲倦，晚上入睡都比平常要快。 他打着哈欠打卡进了编辑部。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男孩子，特别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哎杰哥！” 第69章 选择恐惧症〈八〉 谁啊？ 欧琛皱着眉回头看身后撞上来的愣头青。 “杰哥你也进来了啊？”愣头青没看出来情况不对，十分自然地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我就知道你能行。” 穆颉之前没有和他提过这个人，欧琛一时也拿不住主意怎么应付他。 “啊……是啊。”欧琛说。 “我差点就进不来了。”愣头青放开他的肩膀，状似十分感慨，“原本该一个姐姐的，可是那个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来了，就给了我这个候补。” 这么一说欧琛想起来了。这个人还是他让进的，因为觉得脑子挺活，就是性子太直接了点。 原来是面试认识的。 “哦……”欧琛说，“你挺好的，加油。” 愣头青接着跟在他身后：“哎嘿杰哥你人真好，那天你也给我加油来着。” 那我们穆颉必须人好。欧琛在心里哼了一声，我们穆颉对谁都温柔。 穆颉这个人真是，干嘛对谁都那么好，刚认识的人对他那么温柔作甚。 很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穆颉刚认识的人。 愣头青还在他身后絮絮叨叨，话唠得让欧琛有点烦。他干脆停下步子，指着另一边：“男频在那边。” 愣头青：“我知道呀！我就想跟你多说说话。” 欧琛平复了一下心情，尽量不崩穆颉的人设：“你说的挺多的了，快去工作吧，第一天工作不得很忙么。” “好的杰哥。”愣头青笑眯眯地说，“那我去了啊。” “哎快去吧。”欧琛巴不得他赶紧走，没事儿别来找穆颉烦别人去。 愣头青傻乐着走了，穆颉给领口松了一个扣子，坐在了位子上，打开主机。 “这么快就有小迷弟了啊？”坐他斜对角的副组长眯缝着眼，“新面孔，这是玄幻那儿新来的那位？” “应该是吧。”欧琛说，“我和他其实不熟，但是他跟我话很多。”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这样。”副组长说，“嘴上热情似火，其实心里不一定把你当回事呢。” 欧琛低头叹了一声。“没准真是这样呢。” 但是很明显他低估了这小子对穆颉的热情。刚到饭点愣头青就跑过来问：“杰哥要一起去吃饭么？” 欧琛是想等着穆颉的，但是他又怕关三胖过来堵他。算了一起吃就一起吃呗，也不能少块肉。 “行吧，一起。”欧琛看了眼愣头青，这小子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可能纯属觉得穆颉跟他比较熟想搞好关系。 长得也周正，性格也开朗活泼，搁在平常是很对他胃口的。 可惜太话唠了，聒噪。 估计也只有穆颉那种性子能忍受得了。 欧琛挺少吃食堂，因为之前有个食堂师傅的料理给了他很大的心理阴影。 最近上那边吃的两顿感觉好了很多，看来换厨子的决策十分正确。 “没想到绿江的伙食挺不错。”愣头青说，“跟我们学校的有一比呢。哎我们学校有个师傅做的烧茄子，那味道可好了，还有三楼做的南瓜甜汤，每次吃完饭喝一碗，那味道……口感又细又稠，还带一点甜，啧啧……” 欧琛看着餐盘里的里脊肉，突然觉得有点腻。“……” “还有二食堂的兰州拉面，做拉面的是个清真小姐姐，面特别劲道，q弹，高汤也用的好，咸淡适中……” “食不言寝不语。”欧琛真是服了气了，这人话这么多怎么还没被人怼死，活到今天简直奇迹。 “哦。”愣头青乖乖地闭了嘴。 吃了没两口，他又抬起头来。“杰哥。” “哎。”欧琛想问候他姥姥，“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记不得我是谁了啊。从开始到现在你一次都没叫过我来着。” 废话么一次都没见过你怎么记得你谁。欧琛心想这小孩儿心思还挺敏感，观察细节的能力也不错。 “是记不大清了。”欧琛说，“我这人总记不住别人名字。” “哦哦，没关系。”愣头青仍然元气满满，“我再说一遍好啦。我叫刘牧，文刀刘，牧场的牧，我是内蒙人，在包头出生的，我出生那天我爸妈正——” 欧琛苦着脸放下了筷子。 他这会儿怎么觉得关三胖那么可爱呢。 穆颉今天走的挺早，先到了咖啡厅等欧琛。 大厅里放着柔和的钢琴曲，木质复古的装修让人觉得很舒服。对于一个快节奏的上班族来说，这儿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十几分钟后，欧琛一脸疲惫地进来了，坐在他的对面，第一句话出口之前就先叹了口气。 “我今儿是见识到了。”欧琛说，“人话唠起来能到天怒人怨的地步。这小子是哑巴托生的吧，上辈子不能说话这辈子得一口气说回本。” “谁呀。”穆颉觉得好玩，他第一次见欧琛这样子，“是编辑部的人么。” “玄幻组新来的。”欧琛说，“你也认识，是跟你一起面试的，叫刘牧。” 刘牧…… 穆颉想了一会儿，记起来是有这么个人。“噢，是他呀，那个大学生。” “对，就是他。”欧琛招手喊服务生过来，“他对你特别亲热，一口一个颉哥。” “啊，他是这种个性。”穆颉笑着说，“还挺可爱的。” “可爱？”欧琛不敢置信，还有点不爽，他说，“你管那叫可爱啊，关三胖都比他可爱，至少吃饭的时候不叨逼叨溅人一脸唾沫星子。” “哈哈。”穆颉差不多能想象到那个情形，“辛苦了。” “关雎我还有办法对付他，这种愣头青我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欧琛说，“你不搭理他他一个人也能说得有模有样，说单口相声似的。，我都怕那他打击他积极性。” 穆颉一个劲儿直乐，他笑道：“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这种人的，直率的人会少很多烦恼。” “然后给别人带来很多烦恼。”欧琛说，“比如噪音骚扰。” “哎。”穆颉又开始笑，“太好玩了。” 过了这个周五就是五一小长假。因为和周六日合并在了一起，所以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惊喜。 反而有一件让人很受惊吓的事情。 第二次交换以后，整整过了三天，他们都没有再互换身体。 这让穆颉非常沮丧，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找不到交换的源头，还摸不清交换的规律，生活被搅得一团乱，他和欧琛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开玩笑似的绑定在了一块儿。 欧琛安慰他：“总之先把你那儿的东西搬过来吧，顺便退了房子。” 穆颉带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搬进了欧琛家里。眼看着客房一点点地填充上了他的东西，他心里也被填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情愫。 欧琛感叹道：“哎，我这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住，得慢慢习惯才行了。” 穆颉浅浅地笑了笑。 他和欧琛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没有这个超出常识的“交换”事件，他应该到现在还和欧琛没有瓜葛。 顶多就是见到面以后他叫声欧总然后欧琛点点头的普通上下属关系。 缘分这东西实在是太随性了，琢磨不透。 总的来说，从今天起，欧琛正式成了穆颉的房东。 拿了欧琛的工资再租欧琛的房，这资金的循环圈子忒小了一点。 搬家的事一搞定，他们就开始找换身体的诱因，以及停止这种现象的办法。 由于事件本身就不具有什么科学性质，他们首选的探索途径是玄学。 俩人去了趟有名的禅寺，再去里面求了个有名的老大师给看看。大师看了半天，给他们下了个定论：两位施主因缘际会，命中注定是要走一辈子的，不如随缘，且行且珍惜。 花他妈上千香火钱求他妈一句废话。虽然这废话听起来挺中听，但是一点卵用都没有。 然后他们又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故地重游喝个烂醉，然后回家里昏天黑地睡一觉。 醒来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欧琛再次提了那个想法：“我们要不要再接吻试试？如果还不行，我们就听天由命。” 穆颉这次居然有点动摇，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亲个嘴而已，这个是为了长远的幸福所做的必要牺牲！ 再说了欧总长得还挺帅，一点都不吃亏！ 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他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里，紧紧闭着眼睛等欧琛来吻他。 欧琛笑道：“怎么感觉你这表情像是在受刑？” 穆颉连忙睁开眼，摇头：“没有没有。” 欧琛凑近他，揽住他的脖子，灼热的呼吸一下子烧得他的脸颊好火辣滚烫。 “我要亲咯。”欧琛说。 “嗯！”穆颉重新闭上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欧琛差点儿笑场，绷紧了脸，饱含着期待亲了上去。 第70章 选择恐惧症〈九〉 穆颉第一次谈恋爱是在高中，那时候他是学习委员，班长是个特别阳光俊气的小伙，两个人处着处着就好上了，特别水到渠成，一丁点多余的考虑都没有，只有少年人爱慕的刺激和心跳。 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以为自己都不会再有这种沸腾的感觉了，一颗心也会一直冷寂下去。 可是这个若有若无的亲吻却点燃了一簇火苗，顺着轻轻贴着的唇瓣慢慢扩延，烧得他胸膛里的那颗死物都动荡了起来。 双唇触碰的时间很短，欧琛很有绅士风度，没有占任何小便宜，飞快地拉开了距离。 快得让穆颉有点儿小失落。 “有感觉么？”欧琛问。 穆颉移开视线，摆手说道：“没有……” 欧琛叹道：“这个办法果然也没用，还能怎么办呢。” 穆颉看了他一眼，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欧琛之前总开玩笑说这么交换着也挺好玩、问他要不要当他男朋友，这些话穆颉听了以后会不自觉地想起来，因为担心里面有欧琛认真的成分，他还挺困扰。 没想到欧琛真的就只是说着玩玩而已。 他那些担心倒显得太过于自作多情了。 “你也不用太失望。”欧琛说，“我总觉得还是有机会变回来的，只是咱们现在无法控制。” 穆颉点头。“嗯，我明白的。” “打起精神来。”欧琛拍拍他的肩，“明天还要上班，今天就早点儿休息。” “好的。”穆颉说，“您也早点休息。” 欧琛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说，只笑了笑，转身往房间里走。 穆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看着屋里的摆设，都是自己熟悉的东西，莫名地心情就很沉重。 这种沉重不是他自己想加给自己的，毫无理由地就向他压过来，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欧琛迷迷糊糊在睡梦中徜徉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汹涌澎湃的尿意憋醒。 醒来以后他第一反应是看自己有没有和穆颉变回来，确认了没什么变化，然后才急匆匆地冲进了厕所。 纾解完他听见隔壁房间里有动静，他悄没声地出来一看，发现是客房里的声音。 穆颉的门缝下边透着昏黄色的灯光。 这么大清早的，天边还没完全放亮光呢，穆颉这会儿起来是在干什么。 撸管儿？ 撸管儿不用开灯。 事后？ 穆颉用他的身体做羞羞的事，怎么想想还有点儿小兴奋呢？他是不是想得太猥琐了？ “穿什么呢。”他听见里面的穆颉在自言自语，“明天是不是得给这些衣服一件一件地标上标签啊。” 原来是在纠结衣服的事。 欧琛忍俊不禁，憋着笑抬手敲了敲门。 穆颉被吓了一跳，合上壁柜，过来开了门。 “欧总？”穆颉说，“起这么早呀。” “你起得比我更早呀。”欧琛打量着他身上的睡衣，这件睡衣应该是穆颉自己的，穿在他身上稍微显小。“这是在干嘛呢？” 穆颉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躲闪。“我想找件正常点的衣服穿。” 之前他不是很当回事，因为知道自己不会一直待在欧琛身上。现在处境变了，他可能得时不时在欧琛身体里久住，出门的形象问题就不得不重点考虑。 虽然周围的其他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还是接受不了被别人打量的眼神。 没成想下定决心要改头换面的第一个早上就差点被选择恐惧症给吓退了。 本来就容易犯病，加上色盲的debuff，分分钟要他的小命。 摊上灵魂互换这种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玄幻设定，难道就不能给点儿小说化的玄幻情节吗？哪本*小说里的小受要四点起床开始选早上穿什么衣服！这么写实是要闹哪样！ 这难道是一本虐受文吗！受控分分钟造反给你看好吗！ 欧琛走进房间，他拿起床上堆的几件衬衣，也不知道穿哪件好。 选择恐惧症是会被传染的呐？ “天已经开始热了。”欧琛说，“也不用选别的，穿件衬衫就行，反正大部分颜色都差不多，随便拿一件套身上。” “……”穆颉说，“随便这个字能难死一亿选择恐惧症好吗？” 如果能随便穿他就不用起这么早作大死了。 欧琛走近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解他睡衣扣子。 穆颉紧张得直结巴：“欧欧欧欧总——” “放心，不非礼你。我不喜欢我自己这款的。”欧琛一口气给他解开了一排扣子，露出一片袒露的胸膛，“你闭上眼，我给你穿。” 穆颉继续结巴：“这……这这样好吗？” “我自己的身体，我又不是没看过，摸几下又怎么了。”欧琛脱得理直气壮，“你不服气你摸回来，我绝对不说你占我便宜。” 穆颉：“……” 你摸的是自己的身体可是有感觉的会是我好么？这个完全不是一码事好么？欧总你快醒醒！ 这场闹剧最终以穆颉答应放弃内心的纠结，穿上了欧琛给他选择的衣服而告终。 穆颉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很不值当。同样是交换身体，凭什么欧琛的色盲就留给了他，他选择恐惧症这个毛病却没留给欧琛呢？ 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他抱着这种想法，愁云惨淡地坐在了总裁办公室。 世上只有自己好，穿越的孩子像根草，垂死病中惊坐起，零丁洋里叹零丁，凄凄惨惨戚戚。 关三胖拿着和某某游戏公司赞助的合作方案进办公室的时候，他还没有从这片不祥的阴影中挣脱出来。 “阴阳录。”关雎把方案搁在他眼前，“这游戏最近挺火，十个人里七个人在玩。” “剩下三个呢？”穆颉死气沉沉。 “玩王者农药。”关雎说，“阴阳录这个游戏好，里面的人物美型，有故事背景，配音的声优也都请的日本的，大手笔。看微博上挺多人写这个的同人文，不少是咱们绿江的。” “唔。”穆颉提起一点兴趣，“接着说。” 关雎在他对面坐下。“所以那边主动提出来跟咱们合作，搞个有奖征文大赛，发表平台在绿江，但是投票渠道是通过他们的官网。” 合同被推到穆颉面前：“这是他们那边立的合作方案，你觉得可不可以？他们策划部还在等回复。” “嗯。”穆颉揉着太阳穴，他这会儿不是装的，是真头疼，“方案先放这儿，我再仔细看看。” “那成。”关雎收起手上的记号笔，“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劲儿呢？目光虚浮脸色苍白。老板你虚的很啊。” “你才虚。”穆颉说，“我这是没睡好。” 关雎知道欧琛精神不好的时候脾气也不好，也就没再自讨没趣，自个儿离开了办公室。 林秘书紧跟着敲门进来，把行程表给他过目：“下午一点半有例会，三点和梦幻谷的副总见面，五点去逸雕酒店和梦幻谷的代言人还有副总、主策划吃席。” “嗯。”穆颉的头又大了一点，随时能从脖子上坠下去，“我知道了。” 林秘书回了自己座位上继续办公。 穆颉赶紧把那份合作方案拍了照发给欧琛。 欧琛没几分钟就看完了。回复：答应，条件让关三胖提。 穆颉想回复一条消息，耐不住脑袋又疼又晕，扶着墙踉踉跄跄进了休息室。 小林察觉到异常，敲门问道：“欧总，您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我有点头疼。”穆颉努力抬高声音，“我睡一会儿，过一个小时喊醒我。” 小林应道：“好的。” 欧琛一边打哈欠一边排着榜单。他和尹玉麟在一块儿排榜，尹玉麟时不时分心看他，最后憋不住问：“你没睡好？” “应该是吧。”欧琛说着又打了个大哈欠，把眼泪都打出来了，“我今天醒的太早了，后来又睡不着。” “用不用休息一下。”尹玉麟说，“午休的时候好好睡一觉。” “嗯……”欧琛抹着眼角挤出来的一滴眼泪，“谢谢麟哥，我还能坚持会儿。” 好不容易坚持到把榜单排完，他的脑袋里跟植入了几百个□□似的，又胀又疼，也没管工作是不是得继续，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醒醒。 穆颉，你醒醒。 哎，你睁眼看看呀。 前头是一大片刺眼的白光，穆颉跟着白光在走，停不下自己的步子。 我这是要去哪儿？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 他继续迷茫地走着，大声问：我该去哪儿呀？ 身后猛地被人推了一把，他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各种颜色驳杂在一块儿的漩涡中，整个人都陷入了真空。 他醒了过来。 耳边是电脑排气扇运作的声音，间或夹着鼠标的点击声，还有人和人交流说话的声音。 怎么会这么吵，不是让小林一个小时后再叫醒他么。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撇开了暗色滤镜的鲜活世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眼镜编辑那张温和的脸。 “哟，醒了。”眼镜说。 穆颉眨巴了两下眼睛。 下一秒他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变回来了！啊！变回来了啊啊！ 第71章 选择恐惧症〈十〉 穆颉冲着眼镜说：“如渊前辈，我睡多久了？” “啊。”尹玉麟愣了愣：“没多久，大概十多分钟。” 他在工作时间睡十多分钟还没被收拾，这是主角光环庇护么？ “你那会儿吓死我们了。”旁边的桑小桦说，“突然就倒桌子上，叫也叫不醒，一脑袋的汗。还好醒的快，你怎么在空调屋里还能中暑呢？” 穆颉：“……可能，我沸点低。” 桑小桦：“噗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幽默！” 穆颉：“……” 这个理由听起来十分智障，但穆颉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像样的理由，抵抗不住宇宙洪荒之力和欧总换了身体这种事说出来也没人信真是太心酸。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不管怎么样，身体又回来了，这让他很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把衣服扒光了仔细检查检查。 手机叮当一声，欧琛给他发了条消息过来：没想到。 穆颉：啊？ 欧琛：原来白天也能换，只要是睡觉期间就可以。 穆颉：这样吗…… 欧琛：而且这两天咱们都不是很舒服，所以我猜一周是咱们交换身体的最长期限，超过一周咱们就必须换回来。 穆颉：我还以为这是闹着玩玩的呢，居然还能推理出规律来么？ 欧琛：一切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的道理，就算它看起来是闹着玩玩，也一定是有意义的。 穆颉淡着一张脸回复了一个热情洋溢的句式：嗯嗯！ 欧琛：总算有点小收获了，以后再慢慢琢磨吧，中午一起去吃饭么？ 穆颉还没来得及看欧琛回复的新消息，迎面就看到刘牧朝他走过来。 “杰哥，等会儿一起去吃饭呗？” 穆颉一看见他的脸就想起来欧琛谈起他的时候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挺想亲自体验一下这个人到底有多话唠。 “好啊。”穆颉收起手机。 “我跟你说啊杰哥。”刘牧一边走一边笑，“今儿我排榜单的时候看见一个挺有意思的小说，设定挺对我胃口，不过我还没空看具体的，点开了第一章，作者叫……” 欧总刚刚好像给他发消息来着，还没看呢。穆颉打开手机，发现手机屏幕锁了，需要锁屏密码。 哎，这个人。他不由得笑了，输入233333，密码错误。 “……” 欧总又有新玩法了？ “杰哥，你喜欢派三写的文嘛？” “啊。”穆颉回头朝他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刚刚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哦，我说这个人写文的文风像派三。”刘牧说，“刚开始我差点以为就是派三呢，太像了，仔细看看还是差点火候，不过对新人来说很不错啦。” “是么。”穆颉附和着笑，“叫什么名字？” “叫异形志。写的九州鬼怪，不是咱们神话传说里的怪物，脑洞挺大的。” “哦哦。”穆颉说。 “杰哥你吃什么？”刘牧突然又转移了话题，“我喜欢三号窗的四喜丸子，还有那儿的酱香鸡翅。” 穆颉上次来食堂吃还是在欧琛身上的时候，现在用着自己的身体，他感觉胃口都比平常好了点。 刘牧在吃饭的时候终于安静了，老老实实啃鸡翅，吃完鸡翅就把干锅鸡腿肉里的芹菜都挑了出来。 “你不喜欢吃芹菜？”穆颉问。 “不喜欢。”刘牧说，“总感觉味道怪怪的，洋葱我也不喜欢，还有这种青椒也是……” 穆颉主动伸筷子把他碗里的芹菜夹进自己碗里，刘牧嘴里的一串话就此打住。 “你介意么？”穆颉说，“我喜欢吃芹菜。” “不介意不介意。”刘牧还挺开心，自己给穆颉夹了好几筷子芹菜，“真有喜欢芹菜的人啊？” “嗯，我就不喜欢吃花椒。”穆颉说，“其他都还行……喝酒不行，我容易上脸，不适合喝酒。” 刘牧嘿嘿一笑：“其实我也不怎么能喝酒。” “唔，酒这个东西，喝一点意思意思就好。”穆颉说，“喝多了不好。” 刘牧笑道：“我倒不是怕伤肝，我其实挺喜欢喝酒的，就是有个毛病，一喝醉就喜欢抱着别人哭，好几个女朋友都被我这么哭没的。” “噗——”穆颉没忍住笑了出来。 刘牧睁着大眼睛看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穆颉停不下来，“我没想笑你，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刘牧还是呆呆地看着他，没别的表情。 “杰哥。”刘牧说，“我觉得你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 这句话一下把穆颉吓清醒了点。“啊？” “感觉你今天可温柔了，气质都不一样，昨天看起来跟今天就不是一个感觉。”刘牧说，“今天你还总笑。” 笑得……还很可爱，两个面颊上有浅浅的小酒窝，特别甜。 穆颉心说欧琛待他身上的时候是得多严肃啊？ “我今天一直在笑么？”穆颉清清嗓子，“那我严肃一点。” 这回换成了刘牧傻乐个不停。 欧琛坐在食堂的某个角落，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这是。没回复他的短信，和那个话唠倒是聊得挺开心。 欧总心里不平衡了。 那个话唠多烦人啊，欧总多睿智啊。这么鲜明的对比！很明显是欧总比较适合用来当饭友！ 还互相夹菜！ 怎么不互相喂个饭再喝杯交杯酒呢？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现在的年轻人，所作所为真是太伤风化了！ 穆颉这人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 嗯？ 坐不住的欧总端着盘子坐到了穆颉旁边。 穆颉感觉到身边坐下了人，回头一看，果然看见了穿着骚粉色衬衣的欧总。 “欧总？”穆颉惊讶道，“您怎么来这儿了呢？” “我想吃食堂就来了。”欧总瞅着刘牧的脸。“你们关系挺好啊。” 刘牧笑道：“对啊，杰哥特别照顾我。” 欧琛把自己的盘子往穆颉身边一推，穆颉没注意，继续吃碗里的。 欧琛又把盘子往他这儿推了推。“你喜欢吃芹菜吗？” 穆颉：“……喜欢。” 欧总你是要我帮你把芹菜挑出来么但是你碗里没有啊。 欧琛看见对面刘牧投来的打量的目光，十分幼稚地勾起嘴角，飞速地往穆颉碗里一夹，扔了个芹菜进嘴里。 “我也喜欢。” 刘牧：“……” 穆颉：“……” 我们老板，脑子好像有点儿瓦特了。 下午上完班，穆颉照例往对面的咖啡厅走，没想到碰上正去停车场拿车的关雎，拔腿就绕道往另一边走。 关雎远远地叫住他：“穆颉！” 他只得站住应道：“哎，关总。”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怕我？”关雎笑着说，“每次见到我都不爱说话。” “怎么会呢。”穆颉笑了笑，“我就是现在急着回家。” “那我送你一趟。”关雎说着就伸手来拉他，吓得他赶紧往旁边一躲。 “不麻烦关总了。”穆颉说，“我……要在这儿等等朋友，他送我回去。” “这样啊。”关雎没再强求，自己后退了一步。“我还想着给你补上上次的那顿饭，既然没空就等下次吧。” “关总您真是太客气了——”穆颉还在想用什么来彻底拒绝关雎好，冷不丁身后搂上来一只手，暧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久等了，亲爱的。” 第72章 选择恐惧症〈十一〉 “久等了，亲爱的。” 欧琛说这句话的时候，胳膊紧紧地锁住穆颉的肩膀，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关雎。 “关三胖，你不是说老爷子找你有事么？” “嗯。”关雎的目光在他搂在穆颉肩上的手和穆颉错愕的表情上游移。“原来……是你的人啊，那你不早点儿说。” 关雎后退一步，似是还有点儿不甘心。“不过穆颉，饭还是要一块儿吃一顿的，我欠着呢啊。” 穆颉抬眼看欧琛。 欧琛“嗤”地一声笑了。“行啊，那顺便捎上我，让你请我没见你这么积极过，对阿颉倒是挺殷勤，上赶着呢。” “哪儿的话。”关雎干笑一声，“哦这不是不喜欢欠着么。那这样，我走了，叔叔还等着我呢。” “慢走——不送。”欧琛扬着下巴目送他远去，“嘁。” 穆颉偏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手，想挣脱又不是很敢，只好出声征询：“欧总，可以……放开了吧？” “啊。”欧琛说，“没事，就这样吧，以防他杀个回马枪。” 穆颉：“……” 欧琛就这么揽着他往前走，穆颉说：“这样好吗？” “嗯？”欧琛说，“你说三胖儿么，没事，他这个人人品虽然算不上好，倒也不是个大嘴巴。现在他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不是这个问题……”穆颉叹气，“欧总，你这么随便就说我是你男朋友……哎，算了。” 估计欧琛也不是很在意这个。 穆颉有时候想不通他是什么打算，也想不通现在他们现在的状态算什么关系，有整个人都没有落脚点的感觉，知道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欧琛是他唯一的盟友，却不知道是不是他能够依靠的人。 这个人太随性了，做什么事都是按自己的想法来，一会儿成熟一会儿幼稚的，让人摸不透。 “想什么呢？”欧琛看他板着一张脸，想逗他笑一笑，“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没什么。”穆颉没接这么冷的笑话，“我在想，有钱人是不是都挺喜欢上赶着请人吃饭呢。” 欧琛：“……” 他咳了一声。“我和关三胖才不一样。” 这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没什么底气。 他和关雎不一样么？ “我说颉啊。”吕佳明在电话那头呼唤着，“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回我消息呢，也没给我回电话。” 穆颉：“我这不是给你回了么？前几天太忙了没顾上。” “五一你忙什么呀？”吕佳明十分不满，“忙度假啊？” “……”怎么忘了前几天是放假了，“就是有点儿事，我顾不上看手机都。” “有事也没听你说过，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对了，我就是想问问你还要不要找房子，我帮你问了个中介，说是有两套合适的，价格可能比你现在住那个贵一点。” 穆颉愣了：“你帮我问了啊？” “是啊，你不是提起来了么。”吕佳明说，“我就拜托那人留点儿神。” “谢谢你啊，佳明。”穆颉心里一暖，“不过我最近……找到新的地方了。” “是嘛？”吕佳明说，“好事儿啊。” 穆颉拿着手机翻了个身侧躺着：“不好意思，让你费心帮我找了。” “嗨——”吕佳明笑了，“多大点事儿，咱们认识多久了，你还这么客气干嘛。” “这不是成习惯了么。”穆颉也笑了。 吕佳明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圈内基友更为准确。 穆颉不混圈，认识吕佳明是在一个交友群里，那会儿两人碰巧在一所大学，就见了面。 见面之前穆颉还有着“这会不会是我未来的那个人”的幻想，见面之后才发现俩人是一个型号的。 之后俩人还是会经常联系，不过不算特别密切。事实上穆颉没什么关系特别密切的人，他跟大家保持的距离都差不多。 除了现在突然出现的欧琛。 一个完全颠覆了他的想象的人，不在他的人生规划里、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继续存在的人。 “你说的那个新住处，是在哪儿？”吕佳明接着问，“一个人住呢还是跟别人合租呢。” “和公司同事一起住。”穆颉觉得这事儿还是先不要告诉吕佳明的好，需要解释的东西太多了，麻烦。 “那什么时候搬家呢？”吕佳明说，“需要我帮忙么？不过我现在是单双周休，得挑个良辰吉日，咱们都有空的时候……绿江不会有加班吧？” 穆颉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户边上，隔着纱窗看外头的夜景。小区里有些许住户三三两两地散步聊天，遛狗的，玩闹的，坐在一起瞎扯淡的。 全是被夜色笼罩的人生惬意。 “没事，我差不多都已经搬过来了，现在就等慢慢习惯。” “又是找新工作又是住新房子的。”吕佳明话里带笑，“是不是得请客庆祝一下？” “我都穷得要去大街上碰瓷了。”穆颉推拒道，“怎么也得等我再稳定一点吧。” “也是。”吕佳明说，“要我说，你找个男朋友吧，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漂泊。” “找男朋友……”穆颉一边笑着一边转过身子，“找你啊？” 然后和门口的欧琛来了个对视。 穆颉：“……” 欧琛：“……” 吕佳明在电话那头回应：“找我也行啊，咱们来柏拉图恋爱，一辈子不分手。……哎，穆颉颉，颉颉？你在听么？……喂？” “回头再跟你说。”穆颉挂断电话，“欧总，还没睡啊。”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欧琛说，“找你有点儿事来着，趁着你现在是正常的，给我配几套衣服。” 穆颉一脸的“你仿佛在逗我”：“欧总，你认真的吗？” “当然了。”欧琛拉着他的手，“行了别问了直接你给我找正常的就行我自己选。” 穆颉看着那只拉着自己往前走的手，一时忘了挣开。 还不由自主地握了握。 这好像还是穆颉第一次在正常视力下看欧琛的衣柜。 平时看到的黑色衣服大部分都是深色，相反平时看到的绿颜色的衣服是黑色的。 这会儿他连选择恐惧症都不用犯，选了两套看起来比较靠谱的，单独放在了一块儿。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衣柜里能把彩虹色都给集齐的。”穆颉一边整理一边儿笑，“都能召唤神龙了。” 欧琛耸耸肩。 “你当初买这些的时候没人给你提意见么？”穆颉觉得挺奇怪，“总会有人觉得不对劲吧？” “衣服都不是我买。”欧琛半仰着躺床上，“我认识一个朋友，是个设计师，衣服都是他给提供的，说是我跟他审美相投。” 穆颉：“……” 跟欧琛的审美相投那这审美得是有多奇葩，这种人做设计师真的大丈夫么？ “明天我们如果没有换身体的话，抽个空去逛逛商场吧？”穆颉说，“你这儿基本上没有白衬衣。” “明天大概不成，我得回家一趟。”欧琛说，“我妈今天打电话抱怨我最近没回去看她，耳朵快被她磨出茧子来了。” “是么。”穆颉说，“那下次有机会吧。” 欧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来由地一动。 “穆颉。” “啊？”穆颉应道。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了。”欧琛说，“你见谁都是这样，也不热络谁，也不冷落谁。看起来和谁都合得来，其实心里谁也不关心。” 穆颉的动作停顿下来。欧琛坐在他的对面，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当你的时候出了那个吕佳明也没别的人找过我。”欧琛站起来走到穆颉身边，“你好像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不觉得自己一个人难受么。” 穆颉低着头，手上在弄欧琛的衬衫袖子。“还好啊，我从小就这样，习惯了。” “从小？”欧琛问。 穆颉：“嗯，我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的。” 欧琛忽然后悔问刚刚的那些话。“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穆颉笑笑，“其实现在怕选东西的毛病也是那时候留下的。因为我那时候不爱说话，也不合群，身体又比别人差。所以每次有什么礼物啊福利的，新衣服或者什么，都是别人先拿走了，给我剩下一份。久了我就习惯了当最后一个，因为没得选嘛，现在让我去选点什么我倒不习惯。” 欧琛听着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往事，心里一疼，手不自觉地揽住了穆颉的肩膀，轻轻抱住了他。 自己也还沉浸在回忆里没来得及回过神的穆颉：“……欧总？” “突然想抱抱你。”欧琛顺手摸了摸他头发，“可怜见的。” “噗……”穆颉原本还有点唏嘘的心情瞬间没了，不能说没了，而是变成了另一重有点酸又有点暖还有点儿软软的的奇怪感觉。 “怎么没人领养你呢？”欧琛仍旧抱着他，“你看起来这么乖。” “可能是因为我那时候怕人。”穆颉说，“每次来了人，其他小朋友都抢着去外面看，但是我不敢。也可能是我那时候身体太差了，没有人愿意领养不健康的孩子吧。” 这话说得欧琛心里更疼了，他感受不到穆颉小时候的心境，但是能想象到孤身一人不被理解的绝望。 他又抱紧了一点。 “行了欧总。”穆颉笑着说，“再抱下去我要断气了。” 欧琛只好放开他。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气氛也很暧昧。穆颉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偏开头，坐在床沿上。 欧琛就坐在他身边。 “后来我长大了，上初中的时候吧。”穆颉说，“那会儿觉得世界对我特别不公平，还在孤儿院后边供着的一个不知道是土地神还是什么神的地方，就许愿下辈子要当无忧无虑的有钱人家的孩子。现在想想是太幼稚了……” “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你再说一遍。” 穆颉：“现在想想真是太幼稚了……” 欧琛：“不对再前一句。” “下辈子要当无忧无虑的有钱人家的……”穆颉顿了顿，不敢置信地看着欧琛，“不会吧？” 第73章 选择恐惧症〈十二〉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许晟：“性骚扰？” 苏糯摇头：“虽然我很崇拜您——” “不是性骚扰你把手爪子从我老二上拿开。”许晟现在浑身都疼，连胳膊都不想抬。这死胖子杀伤力太大了，死沉死沉还没自觉。 苏糯后知后觉地抬起自己的爪子，第一次被人形容爪子而不是猪蹄子，他居然有点高兴。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您没受伤吧？”苏糯作势要扶他起来，被许晟打开了手。 许晟艰难地直起身子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苏糯，苏糯一脸萌萌哒地看着他。这年头警察卖萌也就算了，连诈骗犯都开始卖萌，这还得了。 “我真是您迷弟！” 苏糯看他一脸“我该怎么和这个诈骗犯斗智斗勇”的表情，想到这个人对于他那个新版块的重要性，决定挽救一把岌岌可危的形象，尽量用最诚恳的声音说，“我觉得您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我刚刚在thallo用餐的时候就想和您见一面，但是怕打扰您的工作，所以——” “所以你是我的追求者？” 许晟非常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在站起来后，他还颇有风度地笑了笑，连弹灰的动作都被他做出了气质：“抱歉，我目前不打算谈恋爱。” 苏糯：“这个——” 许晟又打断他：“不过我不希望你再做出这种类似于跟踪狂的行为，会让我觉得烦，既然你喜欢我，这点可以做到吧？” 可是我不喜欢你哇！这误会可就大了！他张嘴想要辩解，被许晟捂住了嘴：“好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现在要下班，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听明白了么？” 苏糯点头。 许晟满意地笑了，收回自己的手，没再看他一眼，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大厨不仅做菜好吃，而且脑子有坑。苏糯心想，真是可惜了。 “你……没事吧？”一直到许晟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蒋歆才跑了过来，“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一推就把你推出去了。” “没事。”苏糯安慰她，“你也是好心。” 他这么一说蒋歆更愧疚了：“对不起，你这么喜欢他，我却毁了你们的第一次邂逅！” 苏糯惊恐脸：“姑娘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蒋歆握住他的手：“都是我的错！要不我请你吃顿饭作为补偿？” 苏糯刚想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不好好听人把话说完的，但是听到蒋歆的后半句他果断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南锣鼓巷有家芝士火锅不错，而且现在还没打烊。” 蒋歆一激动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巧了我也喜欢他家！还有黑芝麻胡同的鬼味烤翅！他家土豆泥特别好吃！” 苏糯：“还有脑子加工厂！上次我带我发小去他还觉得味道怪怪的，但是我觉得超好吃！” 蒋歆：“……啊，我也觉得味道怪怪的。” “这个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吃芝士火锅！” 蒋歆两眼放光：“好的！” 坐上去南锣鼓巷的地铁，蒋歆发现他们又忘记了什么。她问：“真的没事吗？大厨那样拒绝你。” 苏糯摆摆手：“……没事，很正常的。” 他作为职场新人的时候约稿被拒的时候更多，偶尔还会碰上态度比较恶劣阴阳怪气不配合。他早就过了那个委屈的劲儿了。 被喜欢的人拒绝还要强颜欢笑，而且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只能去一吃解千愁，真是一个坚强的男人！ 蒋歆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苏糯：“……” 为什么他觉得这姑娘又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大快朵颐。 苏糯捂着小肚子从胡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说要送蒋歆回去，蒋歆摇头：“不用啦，我坐六号线能直达，很方便的。” 他还是不放心，打了个车把蒋歆送了回去。蒋歆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以后发现好吃的一起去吃。一直把蒋歆送到她家楼下，蒋歆冲他挥手：“好啦，安全到家，你路上也要小心啊！” 他回到车上，司机师傅朝他笑：“小伙儿对女朋友挺贴心呐。” “不是女朋友。”苏糯说。说完这句他就愣了。 这会儿他才记起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蒋歆其实是他的相亲对象，然后他和他的相亲对象先是去逮大厨，然后他扑倒了大厨，然后大厨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蒋歆也莫名其妙地以为他喜欢大厨？ 什么什么跟什么？ 他打开微信，发现他的母上大人给他发了好几句消息： -相处得怎么样？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性格特别好？应该跟你很合得来吧？ -这么老半天不回消息……你们直接去开房了？ -我的天呐，我儿子可长出息了！ 苏糯：“……” 他该怎么和母上解释，他这次出来相亲，吃得特别饱？ 许晟洗澡的时候背上有点疼，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发现身上青了好几块。 “这小胖子真厉害。”他戳着泛青的部分，发现没有刮破皮才放心。洗到重要部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小胖子压在了这上面的那只手。 按的不偏不倚正好完完整整包住，他那会儿差点有反应。 “真不是故意的吗？”他自言自语，“既然喜欢我喜欢到跟踪的地步，这么做想占我便宜也不是不可能。” 他笑了笑。他的追求者里不乏出招清奇的，但是这样赤.裸裸地吸引他注意力主动把他扑倒的却不多。 可惜他更喜欢清瘦型的，那个小胖子虽然长得还不错……就算瘦下来也不会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沐浴过后，他围着条浴巾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厨房闷了大半天，他全身都是各种蔬果肉类奶油酱汁杂糅的气味，现在浑身清爽，需要喝点儿帮助睡眠的酒。 他端着酒躺倒在阳台的躺椅上，拿起一旁静置的电脑，准备查点儿东西。 【叮——】的提示音，有人在他的k上留言： “benard，近况如何？” “我听说你回了中国，你应该和我说这件事，我不觉得你和你的父亲能够和解，里昂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地，pascal也非常重视你。” “我想重新邀请你回来，我的好搭档，我需要你。” 许晟勾起嘴角，回复了一条消息： . 没门。 苏糯起的很早，他每天都起的很早。这不是为了运动也不是为了健康，因为他最爱吃的那家桃酥，超过八点就会售罄。 买完桃酥他会顺便去买一杯奶茶，坐在店里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再慢悠悠地去上班。这是他一天的开始。 不过今天出了点意外，让他有点受打击——他居然觉得桃酥没那么好吃了。 他又去早餐店买了一份曾经很喜欢的烧卖，发现烧卖好像也没他记忆中的那么有味道。 一定是昨天吃的太杂了，今天的舌头有点不正常。苏糯心情复杂地去上班，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吃饱。 “昨天的相亲怎么样？”王悦比他来的还要更早些，一脸八卦地问，“有没有被嫌弃？” “变成闺蜜了。”苏糯说，“我是天生的女生之友。” “噗。”王悦没憋住笑，“糯糯啊，你这样下去，可就剩搅基这一条路了。” 苏糯摊手：“无所谓啊，只要对方能做饭，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能接受。” “没开玩笑吧你？”王悦说，“你真不介意对方是男生？” 我发小还是个纯基佬呢，搅基有什么的，苏糯心想。“搅基都没人要的话，那就一辈子光棍呗。” 王悦同情拍拍他的肩：“你也是想得开。” 苏糯没心情讨论这个，他急需别人给他一个意见：“二悦，你说如果一个厨子脑回路不太正常，但是他做的菜有特别有想法有特色，我应不应该拿他做专栏？” 王悦想了想：“没问题啊，你看中的是他的菜又不是他的人。” “那万一他觉得我是看中他的人了呢？” “噗。”王悦又笑了出来，“你要约稿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苏糯摇头。 “可比相亲对象麻烦多了。” 翟信本来也就是逗逗他，看他一张脸上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表情，于是笑道：“有这么为难？还是算——” “不不不！”桑小桦连忙打断，“我我我……” “就亲一下。”桑小桦做保证似的举起一根手指，“别的什么也不做。” “噗。”翟信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干嘛笑我。”桑小桦说话都带上了台湾腔，“真的很难为情哎，这个。” 翟信边笑边摇头，他的眼角皱起了笑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桑小桦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缓缓地往后挪了挪。翟信的上半身越过大半张桌子，捏起他的下巴。 对视上了！ 桑小桦很想缩回视线，但是目光黏在翟信的脸上下不来，他紧张得心跳bgm都没有了，胸口一阵要命的窒息。 翟信离他越来越近了！桑小桦心里的小人集体欢呼：嗷嗷嗷四国以！还有十厘米！九厘米！嗷嗷嗷五厘米！ 桑小桦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呼吸也急促着，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简直比小时候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看小黄片还刺激。燥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配合着翟信的动作，仰起了下巴。 “真乖。”翟信似是叹了一声，轻轻地将嘴唇压了上去。 怎么说呢，这一刻的感觉。 久旱的沙漠遇到百年一降的甘霖，干涸的鱼群寻觅到了干净的水源，旅行的浪子遇到了闲置的屋舍，郊野独活的花骨朵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蓬勃春日。 第74章 选择恐惧症〈十四〉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为什么偏偏让我来跟这个人啊。他在心里叹了一句，吹着额头上的刘海，打算一路走回去，在哪儿再买点儿夜宵，回家和桑小桦打游戏。 回去的路上他又觉得有点儿犯愁。 时间紧迫，马上就要到五月下旬了，他这儿还什么都没有搞定。主编给他宽限的日期也就短短几天，如果许晟这儿再搞不定他就要换个主题。 而且他天天来这种高档的西餐厅吃饭，花销也不小。他平时还要买一大堆零食养嘴，再这么吃下去光靠他的工资肯定负担不起，那就得啃老了。 所以不能和许晟打持久战。 明天再和许晟坦诚地谈一次吧，如果许晟还要那个死德行，他这个月就先另作打算。 好在他这两天临时想了个备份的主题，不然就得被许晟这小子坑惨了。 “勒泰这儿有家串串香……”苏糯摇摇头，“不行不行大晚上的吃那么重口明天起来又肚子疼，那就吃……” 他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目光锁住了街边坐在大马路上的人。 巧了，这都能偶遇上。 许晟看起来是喝醉了，他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地面，脑袋望着天，像是在数星星。看起来傻头傻脑的，傻透了。 他没忍住就走了过去，在许晟旁边蹲下瞅他。没错儿，还真是他，一模一样的俊脸，耳朵上戴着个黑色的耳钉，不清楚什么材质的，看起来像石头。 他以前没见过这个耳钉，许晟从来没有戴过。天天这么打交道，苏糯都没发现他其实有耳洞。 仔细看看许晟今天穿得也是很轻便的休闲西装，脖子上还戴着条充满装逼气息的中二项链，配合着这个随性的坐姿，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刚落魄的浪荡公子哥儿。 浪成这样，真不怪别人要对他耍流氓。 “哎哟许大厨。”苏糯蹲在他旁边，“您搁这儿大马路上赏月呢？真风雅。” 许晟侧过头看他，轻声笑了。他的笑声里也沾上了酒气，听起来低沉悦耳，声线有些醉人。 “我在这儿都能被你找到……”他伸手搂住苏糯的肩膀，“你这个跟踪狂。” 苏糯：“……” 喝醉了自恋这毛病还真是一点儿没改啊。 “您这是为了什么买醉呢？”苏糯掏出手机，为了保险起见先在许晟面前比了两根手指，“这是几？” “deux……”许晟嘴里吐了一串叽里咕噜的话，苏糯没听懂。听起来像是法语，好家伙，一醉连自己在哪儿都分不清了。 棒棒的，可以放心录像了。 他抬起手机：“许大厨，来笑一个。” 许晟朝着镜头来了个春情荡漾的笑，一双桃花眼卯足了劲放电，一点儿不吝惜自己的荷尔蒙。 苏糯没躲过这道强烈的电波，浑身抖了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大厨，你现在是不是醉得我说什么都能答应哇。”苏糯十分的趁人之危，“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许晟摇了摇头。 “……”苏糯啧了一声，“喝醉了还这么精。” 许晟朗声大笑起来，笑得经过的路人都频频回头。苏糯这会儿觉得他俩都很神经，一个毫无形象地坐着，一个很猥琐地蹲着，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我说，自恋狂厨子，咱们要不要换个地方歇脚？”苏糯说，“我觉得这儿不太适合聊天，会被保安叔叔抓住了打屁股的。” “你靠我近点。”许晟说，“别离那么远。” “我不。”苏糯脑袋顶上的警示灯啪地亮了，不准痕迹地又往边儿上挪了挪。 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个醉鬼是个地地道道的同性恋，而且行事风格相当不羁，万一他借着酒劲儿过来吃了自己豆腐回头还说是自己占他便宜，那不就亏大了。 没想到许晟也跟着他的动作扑了上来，直接趴在了他的腿上。 苏糯：“……” 卧槽槽槽槽这特么到底谁才是流氓？ “好软。”许晟的手在他大腿上又摸又拍，“你身上果然很多肉啊，小胖砸。” 果然很想把你扔马路中间去啊，苏糯几乎要忍不住冲动了。小婊砸。 好在许晟老实得快，他改成仰躺的姿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苏糯发现他真的长得很好看，皮肤干净瓷实，五官像是雕刻教室的艺术作品，眼睫毛很长，挺直的鼻梁下面是抿着的嘴唇。偏薄，颜色也浅。听说这样的人薄情，也不知道这种传言是真是假。 “你到底为了什么喝成这样？”苏糯知道他还没睡过去，问道，“你听得见我说话吧？” 许晟没接话。 过了好几分钟也没等到他的回答，苏糯觉得自己的腿麻，颠了两下腿换姿势。 “今天我去见了我爸。”许晟说。 “啊……”苏糯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随口接道，“然后呢？” 许晟又不做声了，苏糯摇了他两下他也没反应。 “……”苏糯好险给他气乐了。这个人到底什么毛病啊喂？明天他打算用多少好吃的来做补偿啊喂？ 胖子的膝枕也是很珍贵的好吗？ “我说，许大厨。”苏糯看着来来往往的往这边儿看的眼神，还有偶尔亮起的闪光灯，“您打算在这儿躺多久？” 许晟一言不发，像是没听到似的。苏糯低头仔细看他，双眼紧闭，气息均匀——这是睡着了。 “你不是吧？”苏糯在他脸上一顿拍，“喂喂喂，你醒醒，好歹回你自己家去睡吧？” 这小哥哥脑子没毛病吧？还是安全意识太低？身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就敢这么大剌剌的睡？ 苏糯一脸懵逼，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而高兴，还是该为怎么处置这个人为难。 以及……他带着这个人还怎么买夜宵？ “这个不是我耍流氓哈，也不是我故意侵犯*。”苏糯在许晟身上摸他的手机，“我就看看有没有人能把你这个麻烦精接回去。” 许晟的手机倒是藏得很严实，放在小西装外套的内兜里。苏糯按下电源键，锁屏亮了起来，壁纸是许晟自己的照片。拍的很有感觉，他只穿着一条沙滩裤，逆着光站在沙滩上，身后是模糊成小色块的游客，阳光透过他的肩头洒下来，却愈加凸显了他藏在阴影中的脸。 换平时他可能会以为这是哪个明星的写真，确实养眼得不行。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帅哥的时候，现在的形势相当不容乐观，因为苏糯发现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中文，而且，他不知道开锁的密码。 老天爷都不让他做善事啊……苏糯叹了口气，又在他脸上拍了拍。“认命吧许大厨，你注定得欠我一个人情。” 许晟睡的一脸安详。 下一秒他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因心跳过快致死——翟信朝他走近一步，抱住了他。 桑小桦：！！！！！！！ “谢谢。”翟信在他耳边留下这句话，呼吸化作了一只柔软的手，肆意地游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的皮肤上。 “不……不客气。” 我的天哪，我大概是又发烧了。桑小桦放弃了思考，整个人都要化在这个怀抱里，他颤抖着手回报住翟信，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第76章 选择恐惧症〈十五〉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许晟：“性骚扰？” 苏糯摇头：“虽然我很崇拜您——” “不是性骚扰你把手爪子从我老二上拿开。”许晟现在浑身都疼，连胳膊都不想抬。这死胖子杀伤力太大了，死沉死沉还没自觉。 苏糯后知后觉地抬起自己的爪子，第一次被人形容爪子而不是猪蹄子，他居然有点高兴。 “非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您没受伤吧？”苏糯作势要扶他起来，被许晟打开了手。 许晟艰难地直起身子坐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苏糯，苏糯一脸萌萌哒地看着他。这年头警察卖萌也就算了，连诈骗犯都开始卖萌，这还得了。 “我真是您迷弟！” 苏糯看他一脸“我该怎么和这个诈骗犯斗智斗勇”的表情，想到这个人对于他那个新版块的重要性，决定挽救一把岌岌可危的形象，尽量用最诚恳的声音说，“我觉得您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我刚刚在thallo用餐的时候就想和您见一面，但是怕打扰您的工作，所以——” “所以你是我的追求者？” 许晟非常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在站起来后，他还颇有风度地笑了笑，连弹灰的动作都被他做出了气质：“抱歉，我目前不打算谈恋爱。” 苏糯：“这个——” 许晟又打断他：“不过我不希望你再做出这种类似于跟踪狂的行为，会让我觉得烦，既然你喜欢我，这点可以做到吧？” 可是我不喜欢你哇！这误会可就大了！他张嘴想要辩解，被许晟捂住了嘴：“好了，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我现在要下班，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听明白了么？” 苏糯点头。 许晟满意地笑了，收回自己的手，没再看他一眼，大步走向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 这个大厨不仅做菜好吃，而且脑子有坑。苏糯心想，真是可惜了。 “你……没事吧？”一直到许晟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蒋歆才跑了过来，“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一推就把你推出去了。” “没事。”苏糯安慰她，“你也是好心。” 他这么一说蒋歆更愧疚了：“对不起，你这么喜欢他，我却毁了你们的第一次邂逅！” 苏糯惊恐脸：“姑娘你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蒋歆握住他的手：“都是我的错！要不我请你吃顿饭作为补偿？” 苏糯刚想说你们这些人怎么都不好好听人把话说完的，但是听到蒋歆的后半句他果断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南锣鼓巷有家芝士火锅不错，而且现在还没打烊。” 蒋歆一激动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巧了我也喜欢他家！还有黑芝麻胡同的鬼味烤翅！他家土豆泥特别好吃！” 苏糯：“还有脑子加工厂！上次我带我发小去他还觉得味道怪怪的，但是我觉得超好吃！” 蒋歆：“……啊，我也觉得味道怪怪的。” “这个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吃芝士火锅！” 蒋歆两眼放光：“好的！” 坐上去南锣鼓巷的地铁，蒋歆发现他们又忘记了什么。她问：“真的没事吗？大厨那样拒绝你。” 苏糯摆摆手：“……没事，很正常的。” 他作为职场新人的时候约稿被拒的时候更多，偶尔还会碰上态度比较恶劣阴阳怪气不配合。他早就过了那个委屈的劲儿了。 被喜欢的人拒绝还要强颜欢笑，而且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只能去一吃解千愁，真是一个坚强的男人！ 蒋歆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苏糯：“……” 为什么他觉得这姑娘又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大快朵颐。 苏糯捂着小肚子从胡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他说要送蒋歆回去，蒋歆摇头：“不用啦，我坐六号线能直达，很方便的。” 他还是不放心，打了个车把蒋歆送了回去。蒋歆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约好以后发现好吃的一起去吃。一直把蒋歆送到她家楼下，蒋歆冲他挥手：“好啦，安全到家，你路上也要小心啊！” 他回到车上，司机师傅朝他笑：“小伙儿对女朋友挺贴心呐。” “不是女朋友。”苏糯说。说完这句他就愣了。 这会儿他才记起来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蒋歆其实是他的相亲对象，然后他和他的相亲对象先是去逮大厨，然后他扑倒了大厨，然后大厨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蒋歆也莫名其妙地以为他喜欢大厨？ 什么什么跟什么？ 他打开微信，发现他的母上大人给他发了好几句消息： -相处得怎么样？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性格特别好？应该跟你很合得来吧？ -这么老半天不回消息……你们直接去开房了？ -我的天呐，我儿子可长出息了！ 苏糯：“……” 他该怎么和母上解释，他这次出来相亲，吃得特别饱？ 许晟洗澡的时候背上有点疼，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才发现身上青了好几块。 “这小胖子真厉害。”他戳着泛青的部分，发现没有刮破皮才放心。洗到重要部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小胖子压在了这上面的那只手。 按的不偏不倚正好完完整整包住，他那会儿差点有反应。 “真不是故意的吗？”他自言自语，“既然喜欢我喜欢到跟踪的地步，这么做想占我便宜也不是不可能。” 他笑了笑。他的追求者里不乏出招清奇的，但是这样赤.裸裸地吸引他注意力主动把他扑倒的却不多。 可惜他更喜欢清瘦型的，那个小胖子虽然长得还不错……就算瘦下来也不会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沐浴过后，他围着条浴巾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在厨房闷了大半天，他全身都是各种蔬果肉类奶油酱汁杂糅的气味，现在浑身清爽，需要喝点儿帮助睡眠的酒。 他端着酒躺倒在阳台的躺椅上，拿起一旁静置的电脑，准备查点儿东西。 【叮——】的提示音，有人在他的k上留言： “benard，近况如何？” “我听说你回了中国，你应该和我说这件事，我不觉得你和你的父亲能够和解，里昂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地，pascal也非常重视你。” “我想重新邀请你回来，我的好搭档，我需要你。” 许晟勾起嘴角，回复了一条消息： . 没门。 苏糯起的很早，他每天都起的很早。这不是为了运动也不是为了健康，因为他最爱吃的那家桃酥，超过八点就会售罄。 买完桃酥他会顺便去买一杯奶茶，坐在店里慢悠悠地吃完早餐再慢悠悠地去上班。这是他一天的开始。 不过今天出了点意外，让他有点受打击——他居然觉得桃酥没那么好吃了。 他又去早餐店买了一份曾经很喜欢的烧卖，发现烧卖好像也没他记忆中的那么有味道。 一定是昨天吃的太杂了，今天的舌头有点不正常。苏糯心情复杂地去上班，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吃饱。 “昨天的相亲怎么样？”王悦比他来的还要更早些，一脸八卦地问，“有没有被嫌弃？” “变成闺蜜了。”苏糯说，“我是天生的女生之友。” “噗。”王悦没憋住笑，“糯糯啊，你这样下去，可就剩搅基这一条路了。” 苏糯摊手：“无所谓啊，只要对方能做饭，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能接受。” “没开玩笑吧你？”王悦说，“你真不介意对方是男生？” 我发小还是个纯基佬呢，搅基有什么的，苏糯心想。“搅基都没人要的话，那就一辈子光棍呗。” 王悦同情拍拍他的肩：“你也是想得开。” 苏糯没心情讨论这个，他急需别人给他一个意见：“二悦，你说如果一个厨子脑回路不太正常，但是他做的菜有特别有想法有特色，我应不应该拿他做专栏？” 王悦想了想：“没问题啊，你看中的是他的菜又不是他的人。” “那万一他觉得我是看中他的人了呢？” “噗。”王悦又笑了出来，“你要约稿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相亲对象吧？” 苏糯摇头。 “可比相亲对象麻烦多了。” 翟信本来也就是逗逗他，看他一张脸上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表情，于是笑道：“有这么为难？还是算——” “不不不！”桑小桦连忙打断，“我我我……” “就亲一下。”桑小桦做保证似的举起一根手指，“别的什么也不做。” “噗。”翟信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干嘛笑我。”桑小桦说话都带上了台湾腔，“真的很难为情哎，这个。” 翟信边笑边摇头，他的眼角皱起了笑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桑小桦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缓缓地往后挪了挪。翟信的上半身越过大半张桌子，捏起他的下巴。 对视上了！ 桑小桦很想缩回视线，但是目光黏在翟信的脸上下不来，他紧张得心跳bgm都没有了，胸口一阵要命的窒息。 翟信离他越来越近了！桑小桦心里的小人集体欢呼：嗷嗷嗷四国以！还有十厘米！九厘米！嗷嗷嗷五厘米！ 桑小桦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呼吸也急促着，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简直比小时候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看小黄片还刺激。燥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配合着翟信的动作，仰起了下巴。 “真乖。”翟信似是叹了一声，轻轻地将嘴唇压了上去。 怎么说呢，这一刻的感觉。 久旱的沙漠遇到百年一降的甘霖，干涸的鱼群寻觅到了干净的水源，旅行的浪子遇到了闲置的屋舍，郊野独活的花骨朵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蓬勃春日。 第77章 选择恐惧症十六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当翟信抓着他的手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的小火山迸发出了滚滚的熔浆，烫得他浑身发红。 “没没没没害怕啊。”桑小桦说，“我就是有点……怕生！” 神他妈怕生！ 翟信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像是这么回事。他松开了桑小桦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了：“抱歉。” 桑小桦收回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逊毙了，拼命的想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你是新搬来的？之前没有见到过你。”翟信说，“我姓翟，住在三楼，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好巧。”桑小桦很惊喜，“我就在你下面！” “……” 神他妈我就在你下面。 “那个，呵呵。”桑小桦干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二楼住。” “好的，我明白了。”翟信笑着说，“我要出门买点东西，回头见。” 桑小桦呆呆地挥挥手：“再见。” 他目送着翟信的身影下楼，蹬蹬蹬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一段空荡荡的楼梯。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下来。 “这么大晚上去买的东西……” 不会是计生用品吧。 桑小桦的心有点累。 神他妈计生用品。 翟信拿着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回的家。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新搬来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同。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感觉准不准了。 他回到家，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小颖，还活着么？” 翟颖的声音半死不活地传了出来：“……救命。” “我给你煮杯红糖水。”翟信把东西搁在翟颖旁边，“好好休息。” 翟颖喝完火辣辣的一杯生姜红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和太阳肩并肩。她闷在被窝里，嘟着嘴：“哥，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gay呢。啊，我好羡慕我未来嫂子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会有的。”翟信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备课，不舒服再叫我。” “嗯。”翟颖偏头看着他，“哥，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找个伴啊？” 翟信笑了笑。“这不是没人喜欢老干部么？” “可是你每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眨着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也不成个家。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挂记你，希望你有个人陪着的。” “这个随缘。”翟信笑了笑，“说不哪天就碰上了，强求不来，所以不用着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编辑伶舟发来的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快递收到以后记得q我一下，注意保存哦 他笑了一下。小样，还提醒别人呢。 青青子衿：好的。 原创编辑伶舟：【自动回复】抄袭者死！(╯‵□′)╯︵┻━┻禁np*政治军旅黄暴！弃坑烂尾的憋来见我！有问题直接留言要帮忙看文自己带链接！么么哒！ 翟信：“……” 吓一跳。 原创编辑伶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隐身调成了忙碌。 青青子衿：没事。您平常会帮作者看文么？作者那么多忙不过来？ 原创编辑伶舟：也不是每本都会看啦，偶尔有孩子说数据不好的时候我会看一看，然后在群里给他们提点意见之类的。 青青子衿：哦。 桑小桦暗戳戳地想：哦是个什么意思……大神要对我改观么？ 青青子衿：那您忙吧。 桑小桦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青青子衿说过了一顿，他面对着她就总提心吊胆的。 他退出聊天的界面，打开浏览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搜什么。他的手指顿了顿，在搜索框里键入：青青子衿。 “绿江编辑伶舟……”翟信键入词条，搜索引擎刷刷刷出来了好几页信息。 绿江编辑伶舟怎么样？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 绿江的伶舟编辑是男是女？ 绿江的编辑性格都怎么样？…伶舟比较萌，宫商… 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第一条的帖子。 回帖里对伶舟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伶舟这个人软萌可捏可调戏，比较亲和也比较年轻，容易和作者打成一片。 有人说他拖延症是真的很严重，同样是签约录入，编辑如渊一周就能给作者盖戳把合同回寄过来，伶舟最慢能让作者等上俩月。虽然不能排除他手下作者多的原因，但是和别的编辑比起来，伶舟的工作效率确实不高。 还有人说伶舟是招新狂魔。他的口味杂，哪怕手下已经收纳了一大批作者，还是经常勾搭新作者。而且他似乎偏爱眼镜攻，所以经常会有写手钻这个空子，瞄准了他喜欢的人设来写文。 ……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发展空间还很大的年轻编辑。 翟信退出了帖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他打开ppt准备做下周要讲的内容，收到了另一个编辑的消息。 是的，翟信有两个编辑。一个负责纯爱，一个负责无cp剧情。绿江在分类上分工很明确，而且男女频通吃，这点很清纯不做作和外站一点也不一样。 另一个编辑负责他的上一本武侠文，戳他是问关于办签售会的事情。 对于有名气的作家写手来说，定期的签售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扩大宣传，一方面可以增强粉丝的凝聚力。 青青子衿从来都没有办过签售会，也从来不露面，把自己的三次元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让别人发现。 他能低调，但是编辑不是很想让他低调，千叮咛万嘱咐想磨他去办个签售会，时间地点都好说可以随他方便。 编辑：七月怎么样？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暑假空闲多。咱们挑个书店，或者挑个文化宫。 青青子衿：我再考虑考虑。 编辑：或者六月！六月可以选个大学当签售点，你这个文是热血向，又才完结不久，需要趁热打铁。 青青子衿：六月恐怕不行。 翟颖六月就去剧组拍戏了，没人当他的替身。 编辑：那就是七月行！ 编辑：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翟信：“……” 他突然觉得伶舟还是比较可爱的，至少会好好听人说话。 青青子衿：七月也不行。我暂时没有打算弄签售会之类的东西。 编辑：啊。 编辑：太浪费时机了。而且签售会是和粉丝互动的好机会啊，可以炒热度，还能卖书。一举两得的事情。 青青子衿：谢谢您好意了，但是我最近有点忙，空不出来时间。 编辑：好吧。那也没办法【摊手】你忙着吗？我就先不打扰了。 青青子衿：嗯。我想问您一件事。 编辑：您说！ 青青子衿：我现在在纯爱组的这个编辑您熟吗？叫伶舟。 编辑：熟啊。伶舟以前在我组里待过两年的，后来才去的纯爱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下班，挺开朗一男孩子，特别萌。 青青子衿：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孩子？ 编辑：对哇。纯爱组的编辑是男孩子，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编辑：我们都觉得这是人事部故意恶搞，纯爱组编辑全是大老爷们，唯一一个女编辑宫商也辞职了。新来的那个编辑还是个男孩子，长得比伶舟还萌还水灵。 青青子衿：……挺巧的。 编辑：是挺巧，所以我们都叫纯爱组叫搞基组，因为基情太足了。 翟信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莫名地有些想笑。 编辑：八卦时间结束，码字吧少女！保持住你日更一万的优点！ 翟信道了声晚安，退出聊天。 伶舟居然是个男孩子。翟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男孩子能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也是不容易。 “啊嚏——”桑小桦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老打喷嚏。” 他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在新家的大床上刷微博，刷新出来了青青子衿发的新博。 青青子衿v：下一本就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是女神互撩在一起几个月才发现对方是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习惯性地给右下角点了一个赞。 两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直男互掰么？这个梗他萌不起来，因为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 直男是掰不弯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于是他又默默地取消了赞。 “…sunday''adrivemycar…” “三你妹啊！”桑小桦猛地爬了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片晕眩……晕完了公鸭嗓的歌还没唱完：“…theweathermayberainy…” 桑小桦斜眼看过去：七点，闹铃。 用这种铃声叫人起床还有没有人性了！谁设的闹钟！ “才七点。”桑小桦黑着脸把闹铃关了，他的脑袋跟被一百头骡子踩过了似的，又像装满了湿透的棉花，又闷又疼，难受死了。 他昨天干嘛了到底？ 跟苏糯去喝酒，苏糯那混蛋就这么把他扔沙发上不管了？哦……还添了一床被子，还算有点良心。 茶几上还摆着一小瓶蜂蜜，蜂蜜旁边写着一张小纸条：起来先冲个澡，用蜂蜜泡水，缓解头痛。昨天没有去跑步，周四早上多跑一公里。 桑小桦：“……” 喵喵喵？？？ 一分钟后桑小桦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昨天是男神送我回来的！卧槽男神怎么知道我去哪儿喝酒！” 一定是苏糯搞的鬼！这小子太坏心眼了！自己发起酒疯来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桑小白还录过一个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路灯哭成傻.逼的视频。 ……相当可怕的黑历史！ 第78章 选择恐惧症〈十七〉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当翟信抓着他的手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的小火山迸发出了滚滚的熔浆，烫得他浑身发红。 “没没没没害怕啊。”桑小桦说，“我就是有点……怕生！” 神他妈怕生！ 翟信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像是这么回事。他松开了桑小桦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了：“抱歉。” 桑小桦收回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逊毙了，拼命的想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你是新搬来的？之前没有见到过你。”翟信说，“我姓翟，住在三楼，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好巧。”桑小桦很惊喜，“我就在你下面！” “……” 神他妈我就在你下面。 “那个，呵呵。”桑小桦干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二楼住。” “好的，我明白了。”翟信笑着说，“我要出门买点东西，回头见。” 桑小桦呆呆地挥挥手：“再见。” 他目送着翟信的身影下楼，蹬蹬蹬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一段空荡荡的楼梯。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下来。 “这么大晚上去买的东西……” 不会是计生用品吧。 桑小桦的心有点累。 神他妈计生用品。 翟信拿着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回的家。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新搬来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同。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感觉准不准了。 他回到家，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小颖，还活着么？” 翟颖的声音半死不活地传了出来：“……救命。” “我给你煮杯红糖水。”翟信把东西搁在翟颖旁边，“好好休息。” 翟颖喝完火辣辣的一杯生姜红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和太阳肩并肩。她闷在被窝里，嘟着嘴：“哥，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gay呢。啊，我好羡慕我未来嫂子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会有的。”翟信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备课，不舒服再叫我。” “嗯。”翟颖偏头看着他，“哥，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找个伴啊？” 翟信笑了笑。“这不是没人喜欢老干部么？” “可是你每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眨着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也不成个家。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挂记你，希望你有个人陪着的。” “这个随缘。”翟信笑了笑，“说不哪天就碰上了，强求不来，所以不用着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编辑伶舟发来的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快递收到以后记得q我一下，注意保存哦 他笑了一下。小样，还提醒别人呢。 青青子衿：好的。 原创编辑伶舟：【自动回复】抄袭者死！(╯‵□′)╯︵┻━┻禁np*政治军旅黄暴！弃坑烂尾的憋来见我！有问题直接留言要帮忙看文自己带链接！么么哒！ 翟信：“……” 吓一跳。 原创编辑伶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隐身调成了忙碌。 青青子衿：没事。您平常会帮作者看文么？作者那么多忙不过来？ 原创编辑伶舟：也不是每本都会看啦，偶尔有孩子说数据不好的时候我会看一看，然后在群里给他们提点意见之类的。 青青子衿：哦。 桑小桦暗戳戳地想：哦是个什么意思……大神要对我改观么？ 青青子衿：那您忙吧。 桑小桦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青青子衿说过了一顿，他面对着她就总提心吊胆的。 他退出聊天的界面，打开浏览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搜什么。他的手指顿了顿，在搜索框里键入：青青子衿。 “绿江编辑伶舟……”翟信键入词条，搜索引擎刷刷刷出来了好几页信息。 绿江编辑伶舟怎么样？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 绿江的伶舟编辑是男是女？ 绿江的编辑性格都怎么样？…伶舟比较萌，宫商… 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第一条的帖子。 回帖里对伶舟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伶舟这个人软萌可捏可调戏，比较亲和也比较年轻，容易和作者打成一片。 有人说他拖延症是真的很严重，同样是签约录入，编辑如渊一周就能给作者盖戳把合同回寄过来，伶舟最慢能让作者等上俩月。虽然不能排除他手下作者多的原因，但是和别的编辑比起来，伶舟的工作效率确实不高。 还有人说伶舟是招新狂魔。他的口味杂，哪怕手下已经收纳了一大批作者，还是经常勾搭新作者。而且他似乎偏爱眼镜攻，所以经常会有写手钻这个空子，瞄准了他喜欢的人设来写文。 ……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发展空间还很大的年轻编辑。 翟信退出了帖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他打开ppt准备做下周要讲的内容，收到了另一个编辑的消息。 是的，翟信有两个编辑。一个负责纯爱，一个负责无cp剧情。绿江在分类上分工很明确，而且男女频通吃，这点很清纯不做作和外站一点也不一样。 另一个编辑负责他的上一本武侠文，戳他是问关于办签售会的事情。 对于有名气的作家写手来说，定期的签售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扩大宣传，一方面可以增强粉丝的凝聚力。 青青子衿从来都没有办过签售会，也从来不露面，把自己的三次元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让别人发现。 他能低调，但是编辑不是很想让他低调，千叮咛万嘱咐想磨他去办个签售会，时间地点都好说可以随他方便。 编辑：七月怎么样？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暑假空闲多。咱们挑个书店，或者挑个文化宫。 青青子衿：我再考虑考虑。 编辑：或者六月！六月可以选个大学当签售点，你这个文是热血向，又才完结不久，需要趁热打铁。 青青子衿：六月恐怕不行。 翟颖六月就去剧组拍戏了，没人当他的替身。 编辑：那就是七月行！ 编辑：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翟信：“……” 他突然觉得伶舟还是比较可爱的，至少会好好听人说话。 青青子衿：七月也不行。我暂时没有打算弄签售会之类的东西。 编辑：啊。 编辑：太浪费时机了。而且签售会是和粉丝互动的好机会啊，可以炒热度，还能卖书。一举两得的事情。 青青子衿：谢谢您好意了，但是我最近有点忙，空不出来时间。 编辑：好吧。那也没办法【摊手】你忙着吗？我就先不打扰了。 青青子衿：嗯。我想问您一件事。 编辑：您说！ 青青子衿：我现在在纯爱组的这个编辑您熟吗？叫伶舟。 编辑：熟啊。伶舟以前在我组里待过两年的，后来才去的纯爱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下班，挺开朗一男孩子，特别萌。 青青子衿：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孩子？ 编辑：对哇。纯爱组的编辑是男孩子，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编辑：我们都觉得这是人事部故意恶搞，纯爱组编辑全是大老爷们，唯一一个女编辑宫商也辞职了。新来的那个编辑还是个男孩子，长得比伶舟还萌还水灵。 青青子衿：……挺巧的。 编辑：是挺巧，所以我们都叫纯爱组叫搞基组，因为基情太足了。 翟信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莫名地有些想笑。 编辑：八卦时间结束，码字吧少女！保持住你日更一万的优点！ 翟信道了声晚安，退出聊天。 伶舟居然是个男孩子。翟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男孩子能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也是不容易。 “啊嚏——”桑小桦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老打喷嚏。” 他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在新家的大床上刷微博，刷新出来了青青子衿发的新博。 青青子衿v：下一本就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是女神互撩在一起几个月才发现对方是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习惯性地给右下角点了一个赞。 两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直男互掰么？这个梗他萌不起来，因为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 直男是掰不弯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于是他又默默地取消了赞。 “…sunday''adrivemycar…” “三你妹啊！”桑小桦猛地爬了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片晕眩……晕完了公鸭嗓的歌还没唱完：“…theweathermayberainy…” 桑小桦斜眼看过去：七点，闹铃。 用这种铃声叫人起床还有没有人性了！谁设的闹钟！ “才七点。”桑小桦黑着脸把闹铃关了，他的脑袋跟被一百头骡子踩过了似的，又像装满了湿透的棉花，又闷又疼，难受死了。 他昨天干嘛了到底？ 跟苏糯去喝酒，苏糯那混蛋就这么把他扔沙发上不管了？哦……还添了一床被子，还算有点良心。 茶几上还摆着一小瓶蜂蜜，蜂蜜旁边写着一张小纸条：起来先冲个澡，用蜂蜜泡水，缓解头痛。昨天没有去跑步，周四早上多跑一公里。 桑小桦：“……” 喵喵喵？？？ 一分钟后桑小桦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昨天是男神送我回来的！卧槽男神怎么知道我去哪儿喝酒！” 一定是苏糯搞的鬼！这小子太坏心眼了！自己发起酒疯来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桑小白还录过一个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路灯哭成傻.逼的视频。 ……相当可怕的黑历史！ 第79章 选择恐惧症〈十八〉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当翟信抓着他的手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的小火山迸发出了滚滚的熔浆，烫得他浑身发红。 “没没没没害怕啊。”桑小桦说，“我就是有点……怕生！” 神他妈怕生！ 翟信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像是这么回事。他松开了桑小桦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了：“抱歉。” 桑小桦收回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逊毙了，拼命的想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你是新搬来的？之前没有见到过你。”翟信说，“我姓翟，住在三楼，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好巧。”桑小桦很惊喜，“我就在你下面！” “……” 神他妈我就在你下面。 “那个，呵呵。”桑小桦干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二楼住。” “好的，我明白了。”翟信笑着说，“我要出门买点东西，回头见。” 桑小桦呆呆地挥挥手：“再见。” 他目送着翟信的身影下楼，蹬蹬蹬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一段空荡荡的楼梯。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下来。 “这么大晚上去买的东西……” 不会是计生用品吧。 桑小桦的心有点累。 神他妈计生用品。 翟信拿着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回的家。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新搬来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同。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感觉准不准了。 他回到家，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小颖，还活着么？” 翟颖的声音半死不活地传了出来：“……救命。” “我给你煮杯红糖水。”翟信把东西搁在翟颖旁边，“好好休息。” 翟颖喝完火辣辣的一杯生姜红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和太阳肩并肩。她闷在被窝里，嘟着嘴：“哥，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gay呢。啊，我好羡慕我未来嫂子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会有的。”翟信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备课，不舒服再叫我。” “嗯。”翟颖偏头看着他，“哥，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找个伴啊？” 翟信笑了笑。“这不是没人喜欢老干部么？” “可是你每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眨着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也不成个家。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挂记你，希望你有个人陪着的。” “这个随缘。”翟信笑了笑，“说不哪天就碰上了，强求不来，所以不用着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编辑伶舟发来的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快递收到以后记得q我一下，注意保存哦 他笑了一下。小样，还提醒别人呢。 青青子衿：好的。 原创编辑伶舟：【自动回复】抄袭者死！(╯‵□′)╯︵┻━┻禁np*政治军旅黄暴！弃坑烂尾的憋来见我！有问题直接留言要帮忙看文自己带链接！么么哒！ 翟信：“……” 吓一跳。 原创编辑伶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隐身调成了忙碌。 青青子衿：没事。您平常会帮作者看文么？作者那么多忙不过来？ 原创编辑伶舟：也不是每本都会看啦，偶尔有孩子说数据不好的时候我会看一看，然后在群里给他们提点意见之类的。 青青子衿：哦。 桑小桦暗戳戳地想：哦是个什么意思……大神要对我改观么？ 青青子衿：那您忙吧。 桑小桦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青青子衿说过了一顿，他面对着她就总提心吊胆的。 他退出聊天的界面，打开浏览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搜什么。他的手指顿了顿，在搜索框里键入：青青子衿。 “绿江编辑伶舟……”翟信键入词条，搜索引擎刷刷刷出来了好几页信息。 绿江编辑伶舟怎么样？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 绿江的伶舟编辑是男是女？ 绿江的编辑性格都怎么样？…伶舟比较萌，宫商… 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第一条的帖子。 回帖里对伶舟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伶舟这个人软萌可捏可调戏，比较亲和也比较年轻，容易和作者打成一片。 有人说他拖延症是真的很严重，同样是签约录入，编辑如渊一周就能给作者盖戳把合同回寄过来，伶舟最慢能让作者等上俩月。虽然不能排除他手下作者多的原因，但是和别的编辑比起来，伶舟的工作效率确实不高。 还有人说伶舟是招新狂魔。他的口味杂，哪怕手下已经收纳了一大批作者，还是经常勾搭新作者。而且他似乎偏爱眼镜攻，所以经常会有写手钻这个空子，瞄准了他喜欢的人设来写文。 ……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发展空间还很大的年轻编辑。 翟信退出了帖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他打开ppt准备做下周要讲的内容，收到了另一个编辑的消息。 是的，翟信有两个编辑。一个负责纯爱，一个负责无cp剧情。绿江在分类上分工很明确，而且男女频通吃，这点很清纯不做作和外站一点也不一样。 另一个编辑负责他的上一本武侠文，戳他是问关于办签售会的事情。 对于有名气的作家写手来说，定期的签售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扩大宣传，一方面可以增强粉丝的凝聚力。 青青子衿从来都没有办过签售会，也从来不露面，把自己的三次元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让别人发现。 他能低调，但是编辑不是很想让他低调，千叮咛万嘱咐想磨他去办个签售会，时间地点都好说可以随他方便。 编辑：七月怎么样？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暑假空闲多。咱们挑个书店，或者挑个文化宫。 青青子衿：我再考虑考虑。 编辑：或者六月！六月可以选个大学当签售点，你这个文是热血向，又才完结不久，需要趁热打铁。 青青子衿：六月恐怕不行。 翟颖六月就去剧组拍戏了，没人当他的替身。 编辑：那就是七月行！ 编辑：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翟信：“……” 他突然觉得伶舟还是比较可爱的，至少会好好听人说话。 青青子衿：七月也不行。我暂时没有打算弄签售会之类的东西。 编辑：啊。 编辑：太浪费时机了。而且签售会是和粉丝互动的好机会啊，可以炒热度，还能卖书。一举两得的事情。 青青子衿：谢谢您好意了，但是我最近有点忙，空不出来时间。 编辑：好吧。那也没办法【摊手】你忙着吗？我就先不打扰了。 青青子衿：嗯。我想问您一件事。 编辑：您说！ 青青子衿：我现在在纯爱组的这个编辑您熟吗？叫伶舟。 编辑：熟啊。伶舟以前在我组里待过两年的，后来才去的纯爱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下班，挺开朗一男孩子，特别萌。 青青子衿：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孩子？ 编辑：对哇。纯爱组的编辑是男孩子，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编辑：我们都觉得这是人事部故意恶搞，纯爱组编辑全是大老爷们，唯一一个女编辑宫商也辞职了。新来的那个编辑还是个男孩子，长得比伶舟还萌还水灵。 青青子衿：……挺巧的。 编辑：是挺巧，所以我们都叫纯爱组叫搞基组，因为基情太足了。 翟信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莫名地有些想笑。 编辑：八卦时间结束，码字吧少女！保持住你日更一万的优点！ 翟信道了声晚安，退出聊天。 伶舟居然是个男孩子。翟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男孩子能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也是不容易。 “啊嚏——”桑小桦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老打喷嚏。” 他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在新家的大床上刷微博，刷新出来了青青子衿发的新博。 青青子衿v：下一本就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是女神互撩在一起几个月才发现对方是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习惯性地给右下角点了一个赞。 两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直男互掰么？这个梗他萌不起来，因为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 直男是掰不弯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于是他又默默地取消了赞。 “…sunday''adrivemycar…” “三你妹啊！”桑小桦猛地爬了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片晕眩……晕完了公鸭嗓的歌还没唱完：“…theweathermayberainy…” 桑小桦斜眼看过去：七点，闹铃。 用这种铃声叫人起床还有没有人性了！谁设的闹钟！ “才七点。”桑小桦黑着脸把闹铃关了，他的脑袋跟被一百头骡子踩过了似的，又像装满了湿透的棉花，又闷又疼，难受死了。 他昨天干嘛了到底？ 跟苏糯去喝酒，苏糯那混蛋就这么把他扔沙发上不管了？哦……还添了一床被子，还算有点良心。 茶几上还摆着一小瓶蜂蜜，蜂蜜旁边写着一张小纸条：起来先冲个澡，用蜂蜜泡水，缓解头痛。昨天没有去跑步，周四早上多跑一公里。 桑小桦：“……” 喵喵喵？？？ 一分钟后桑小桦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昨天是男神送我回来的！卧槽男神怎么知道我去哪儿喝酒！” 一定是苏糯搞的鬼！这小子太坏心眼了！自己发起酒疯来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桑小白还录过一个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路灯哭成傻.逼的视频。 ……相当可怕的黑历史！ 第80章 妄想症〈一〉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当翟信抓着他的手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的小火山迸发出了滚滚的熔浆，烫得他浑身发红。 “没没没没害怕啊。”桑小桦说，“我就是有点……怕生！” 神他妈怕生！ 翟信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像是这么回事。他松开了桑小桦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了：“抱歉。” 桑小桦收回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逊毙了，拼命的想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你是新搬来的？之前没有见到过你。”翟信说，“我姓翟，住在三楼，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好巧。”桑小桦很惊喜，“我就在你下面！” “……” 神他妈我就在你下面。 “那个，呵呵。”桑小桦干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二楼住。” “好的，我明白了。”翟信笑着说，“我要出门买点东西，回头见。” 桑小桦呆呆地挥挥手：“再见。” 他目送着翟信的身影下楼，蹬蹬蹬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一段空荡荡的楼梯。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下来。 “这么大晚上去买的东西……” 不会是计生用品吧。 桑小桦的心有点累。 神他妈计生用品。 翟信拿着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回的家。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新搬来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同。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感觉准不准了。 他回到家，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小颖，还活着么？” 翟颖的声音半死不活地传了出来：“……救命。” “我给你煮杯红糖水。”翟信把东西搁在翟颖旁边，“好好休息。” 翟颖喝完火辣辣的一杯生姜红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和太阳肩并肩。她闷在被窝里，嘟着嘴：“哥，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gay呢。啊，我好羡慕我未来嫂子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会有的。”翟信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备课，不舒服再叫我。” “嗯。”翟颖偏头看着他，“哥，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找个伴啊？” 翟信笑了笑。“这不是没人喜欢老干部么？” “可是你每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眨着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也不成个家。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挂记你，希望你有个人陪着的。” “这个随缘。”翟信笑了笑，“说不哪天就碰上了，强求不来，所以不用着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编辑伶舟发来的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快递收到以后记得q我一下，注意保存哦 他笑了一下。小样，还提醒别人呢。 青青子衿：好的。 原创编辑伶舟：【自动回复】抄袭者死！(╯‵□′)╯︵┻━┻禁np*政治军旅黄暴！弃坑烂尾的憋来见我！有问题直接留言要帮忙看文自己带链接！么么哒！ 翟信：“……” 吓一跳。 原创编辑伶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隐身调成了忙碌。 青青子衿：没事。您平常会帮作者看文么？作者那么多忙不过来？ 原创编辑伶舟：也不是每本都会看啦，偶尔有孩子说数据不好的时候我会看一看，然后在群里给他们提点意见之类的。 青青子衿：哦。 桑小桦暗戳戳地想：哦是个什么意思……大神要对我改观么？ 青青子衿：那您忙吧。 桑小桦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青青子衿说过了一顿，他面对着她就总提心吊胆的。 他退出聊天的界面，打开浏览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搜什么。他的手指顿了顿，在搜索框里键入：青青子衿。 “绿江编辑伶舟……”翟信键入词条，搜索引擎刷刷刷出来了好几页信息。 绿江编辑伶舟怎么样？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 绿江的伶舟编辑是男是女？ 绿江的编辑性格都怎么样？…伶舟比较萌，宫商… 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第一条的帖子。 回帖里对伶舟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伶舟这个人软萌可捏可调戏，比较亲和也比较年轻，容易和作者打成一片。 有人说他拖延症是真的很严重，同样是签约录入，编辑如渊一周就能给作者盖戳把合同回寄过来，伶舟最慢能让作者等上俩月。虽然不能排除他手下作者多的原因，但是和别的编辑比起来，伶舟的工作效率确实不高。 还有人说伶舟是招新狂魔。他的口味杂，哪怕手下已经收纳了一大批作者，还是经常勾搭新作者。而且他似乎偏爱眼镜攻，所以经常会有写手钻这个空子，瞄准了他喜欢的人设来写文。 ……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发展空间还很大的年轻编辑。 翟信退出了帖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他打开ppt准备做下周要讲的内容，收到了另一个编辑的消息。 是的，翟信有两个编辑。一个负责纯爱，一个负责无cp剧情。绿江在分类上分工很明确，而且男女频通吃，这点很清纯不做作和外站一点也不一样。 另一个编辑负责他的上一本武侠文，戳他是问关于办签售会的事情。 对于有名气的作家写手来说，定期的签售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扩大宣传，一方面可以增强粉丝的凝聚力。 青青子衿从来都没有办过签售会，也从来不露面，把自己的三次元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让别人发现。 他能低调，但是编辑不是很想让他低调，千叮咛万嘱咐想磨他去办个签售会，时间地点都好说可以随他方便。 编辑：七月怎么样？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暑假空闲多。咱们挑个书店，或者挑个文化宫。 青青子衿：我再考虑考虑。 编辑：或者六月！六月可以选个大学当签售点，你这个文是热血向，又才完结不久，需要趁热打铁。 青青子衿：六月恐怕不行。 翟颖六月就去剧组拍戏了，没人当他的替身。 编辑：那就是七月行！ 编辑：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翟信：“……” 他突然觉得伶舟还是比较可爱的，至少会好好听人说话。 青青子衿：七月也不行。我暂时没有打算弄签售会之类的东西。 编辑：啊。 编辑：太浪费时机了。而且签售会是和粉丝互动的好机会啊，可以炒热度，还能卖书。一举两得的事情。 青青子衿：谢谢您好意了，但是我最近有点忙，空不出来时间。 编辑：好吧。那也没办法【摊手】你忙着吗？我就先不打扰了。 青青子衿：嗯。我想问您一件事。 编辑：您说！ 青青子衿：我现在在纯爱组的这个编辑您熟吗？叫伶舟。 编辑：熟啊。伶舟以前在我组里待过两年的，后来才去的纯爱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下班，挺开朗一男孩子，特别萌。 青青子衿：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孩子？ 编辑：对哇。纯爱组的编辑是男孩子，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编辑：我们都觉得这是人事部故意恶搞，纯爱组编辑全是大老爷们，唯一一个女编辑宫商也辞职了。新来的那个编辑还是个男孩子，长得比伶舟还萌还水灵。 青青子衿：……挺巧的。 编辑：是挺巧，所以我们都叫纯爱组叫搞基组，因为基情太足了。 翟信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莫名地有些想笑。 编辑：八卦时间结束，码字吧少女！保持住你日更一万的优点！ 翟信道了声晚安，退出聊天。 伶舟居然是个男孩子。翟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男孩子能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也是不容易。 “啊嚏——”桑小桦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老打喷嚏。” 他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在新家的大床上刷微博，刷新出来了青青子衿发的新博。 青青子衿v：下一本就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是女神互撩在一起几个月才发现对方是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习惯性地给右下角点了一个赞。 两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直男互掰么？这个梗他萌不起来，因为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 直男是掰不弯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于是他又默默地取消了赞。 “…sunday''adrivemycar…” “三你妹啊！”桑小桦猛地爬了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片晕眩……晕完了公鸭嗓的歌还没唱完：“…theweathermayberainy…” 桑小桦斜眼看过去：七点，闹铃。 用这种铃声叫人起床还有没有人性了！谁设的闹钟！ “才七点。”桑小桦黑着脸把闹铃关了，他的脑袋跟被一百头骡子踩过了似的，又像装满了湿透的棉花，又闷又疼，难受死了。 他昨天干嘛了到底？ 跟苏糯去喝酒，苏糯那混蛋就这么把他扔沙发上不管了？哦……还添了一床被子，还算有点良心。 茶几上还摆着一小瓶蜂蜜，蜂蜜旁边写着一张小纸条：起来先冲个澡，用蜂蜜泡水，缓解头痛。昨天没有去跑步，周四早上多跑一公里。 桑小桦：“……” 喵喵喵？？？ 一分钟后桑小桦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昨天是男神送我回来的！卧槽男神怎么知道我去哪儿喝酒！” 一定是苏糯搞的鬼！这小子太坏心眼了！自己发起酒疯来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桑小白还录过一个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路灯哭成傻.逼的视频。 ……相当可怕的黑历史！ 第81章 妄想症〈二〉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当翟信抓着他的手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的小火山迸发出了滚滚的熔浆，烫得他浑身发红。 “没没没没害怕啊。”桑小桦说，“我就是有点……怕生！” 神他妈怕生！ 翟信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像是这么回事。他松开了桑小桦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了：“抱歉。” 桑小桦收回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逊毙了，拼命的想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你是新搬来的？之前没有见到过你。”翟信说，“我姓翟，住在三楼，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好巧。”桑小桦很惊喜，“我就在你下面！” “……” 神他妈我就在你下面。 “那个，呵呵。”桑小桦干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二楼住。” “好的，我明白了。”翟信笑着说，“我要出门买点东西，回头见。” 桑小桦呆呆地挥挥手：“再见。” 他目送着翟信的身影下楼，蹬蹬蹬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一段空荡荡的楼梯。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下来。 “这么大晚上去买的东西……” 不会是计生用品吧。 桑小桦的心有点累。 神他妈计生用品。 翟信拿着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回的家。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新搬来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同。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感觉准不准了。 他回到家，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小颖，还活着么？” 翟颖的声音半死不活地传了出来：“……救命。” “我给你煮杯红糖水。”翟信把东西搁在翟颖旁边，“好好休息。” 翟颖喝完火辣辣的一杯生姜红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和太阳肩并肩。她闷在被窝里，嘟着嘴：“哥，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gay呢。啊，我好羡慕我未来嫂子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会有的。”翟信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备课，不舒服再叫我。” “嗯。”翟颖偏头看着他，“哥，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找个伴啊？” 翟信笑了笑。“这不是没人喜欢老干部么？” “可是你每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眨着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也不成个家。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挂记你，希望你有个人陪着的。” “这个随缘。”翟信笑了笑，“说不哪天就碰上了，强求不来，所以不用着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编辑伶舟发来的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快递收到以后记得q我一下，注意保存哦 他笑了一下。小样，还提醒别人呢。 青青子衿：好的。 原创编辑伶舟：【自动回复】抄袭者死！(╯‵□′)╯︵┻━┻禁np*政治军旅黄暴！弃坑烂尾的憋来见我！有问题直接留言要帮忙看文自己带链接！么么哒！ 翟信：“……” 吓一跳。 原创编辑伶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隐身调成了忙碌。 青青子衿：没事。您平常会帮作者看文么？作者那么多忙不过来？ 原创编辑伶舟：也不是每本都会看啦，偶尔有孩子说数据不好的时候我会看一看，然后在群里给他们提点意见之类的。 青青子衿：哦。 桑小桦暗戳戳地想：哦是个什么意思……大神要对我改观么？ 青青子衿：那您忙吧。 桑小桦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青青子衿说过了一顿，他面对着她就总提心吊胆的。 他退出聊天的界面，打开浏览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搜什么。他的手指顿了顿，在搜索框里键入：青青子衿。 “绿江编辑伶舟……”翟信键入词条，搜索引擎刷刷刷出来了好几页信息。 绿江编辑伶舟怎么样？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 绿江的伶舟编辑是男是女？ 绿江的编辑性格都怎么样？…伶舟比较萌，宫商… 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第一条的帖子。 回帖里对伶舟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伶舟这个人软萌可捏可调戏，比较亲和也比较年轻，容易和作者打成一片。 有人说他拖延症是真的很严重，同样是签约录入，编辑如渊一周就能给作者盖戳把合同回寄过来，伶舟最慢能让作者等上俩月。虽然不能排除他手下作者多的原因，但是和别的编辑比起来，伶舟的工作效率确实不高。 还有人说伶舟是招新狂魔。他的口味杂，哪怕手下已经收纳了一大批作者，还是经常勾搭新作者。而且他似乎偏爱眼镜攻，所以经常会有写手钻这个空子，瞄准了他喜欢的人设来写文。 ……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发展空间还很大的年轻编辑。 翟信退出了帖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他打开ppt准备做下周要讲的内容，收到了另一个编辑的消息。 是的，翟信有两个编辑。一个负责纯爱，一个负责无cp剧情。绿江在分类上分工很明确，而且男女频通吃，这点很清纯不做作和外站一点也不一样。 另一个编辑负责他的上一本武侠文，戳他是问关于办签售会的事情。 对于有名气的作家写手来说，定期的签售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扩大宣传，一方面可以增强粉丝的凝聚力。 青青子衿从来都没有办过签售会，也从来不露面，把自己的三次元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让别人发现。 他能低调，但是编辑不是很想让他低调，千叮咛万嘱咐想磨他去办个签售会，时间地点都好说可以随他方便。 编辑：七月怎么样？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暑假空闲多。咱们挑个书店，或者挑个文化宫。 青青子衿：我再考虑考虑。 编辑：或者六月！六月可以选个大学当签售点，你这个文是热血向，又才完结不久，需要趁热打铁。 青青子衿：六月恐怕不行。 翟颖六月就去剧组拍戏了，没人当他的替身。 编辑：那就是七月行！ 编辑：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翟信：“……” 他突然觉得伶舟还是比较可爱的，至少会好好听人说话。 青青子衿：七月也不行。我暂时没有打算弄签售会之类的东西。 编辑：啊。 编辑：太浪费时机了。而且签售会是和粉丝互动的好机会啊，可以炒热度，还能卖书。一举两得的事情。 青青子衿：谢谢您好意了，但是我最近有点忙，空不出来时间。 编辑：好吧。那也没办法【摊手】你忙着吗？我就先不打扰了。 青青子衿：嗯。我想问您一件事。 编辑：您说！ 青青子衿：我现在在纯爱组的这个编辑您熟吗？叫伶舟。 编辑：熟啊。伶舟以前在我组里待过两年的，后来才去的纯爱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下班，挺开朗一男孩子，特别萌。 青青子衿：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孩子？ 编辑：对哇。纯爱组的编辑是男孩子，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编辑：我们都觉得这是人事部故意恶搞，纯爱组编辑全是大老爷们，唯一一个女编辑宫商也辞职了。新来的那个编辑还是个男孩子，长得比伶舟还萌还水灵。 青青子衿：……挺巧的。 编辑：是挺巧，所以我们都叫纯爱组叫搞基组，因为基情太足了。 翟信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莫名地有些想笑。 编辑：八卦时间结束，码字吧少女！保持住你日更一万的优点！ 翟信道了声晚安，退出聊天。 伶舟居然是个男孩子。翟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男孩子能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也是不容易。 “啊嚏——”桑小桦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老打喷嚏。” 他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在新家的大床上刷微博，刷新出来了青青子衿发的新博。 青青子衿v：下一本就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是女神互撩在一起几个月才发现对方是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习惯性地给右下角点了一个赞。 两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直男互掰么？这个梗他萌不起来，因为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 直男是掰不弯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于是他又默默地取消了赞。 “…sunday''adrivemycar…” “三你妹啊！”桑小桦猛地爬了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片晕眩……晕完了公鸭嗓的歌还没唱完：“…theweathermayberainy…” 桑小桦斜眼看过去：七点，闹铃。 用这种铃声叫人起床还有没有人性了！谁设的闹钟！ “才七点。”桑小桦黑着脸把闹铃关了，他的脑袋跟被一百头骡子踩过了似的，又像装满了湿透的棉花，又闷又疼，难受死了。 他昨天干嘛了到底？ 跟苏糯去喝酒，苏糯那混蛋就这么把他扔沙发上不管了？哦……还添了一床被子，还算有点良心。 茶几上还摆着一小瓶蜂蜜，蜂蜜旁边写着一张小纸条：起来先冲个澡，用蜂蜜泡水，缓解头痛。昨天没有去跑步，周四早上多跑一公里。 桑小桦：“……” 喵喵喵？？？ 一分钟后桑小桦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昨天是男神送我回来的！卧槽男神怎么知道我去哪儿喝酒！” 一定是苏糯搞的鬼！这小子太坏心眼了！自己发起酒疯来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桑小白还录过一个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路灯哭成傻.逼的视频。 ……相当可怕的黑历史！ 第82章 妄想症〈三〉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当翟信抓着他的手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的小火山迸发出了滚滚的熔浆，烫得他浑身发红。 “没没没没害怕啊。”桑小桦说，“我就是有点……怕生！” 神他妈怕生！ 翟信愣了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像是这么回事。他松开了桑小桦的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点失礼了：“抱歉。” 桑小桦收回自己的手臂，觉得自己逊毙了，拼命的想再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你是新搬来的？之前没有见到过你。”翟信说，“我姓翟，住在三楼，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好巧。”桑小桦很惊喜，“我就在你下面！” “……” 神他妈我就在你下面。 “那个，呵呵。”桑小桦干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在二楼住。” “好的，我明白了。”翟信笑着说，“我要出门买点东西，回头见。” 桑小桦呆呆地挥挥手：“再见。” 他目送着翟信的身影下楼，蹬蹬蹬的踩踏声慢慢消失了，只留下一段空荡荡的楼梯。桑小桦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下来。 “这么大晚上去买的东西……” 不会是计生用品吧。 桑小桦的心有点累。 神他妈计生用品。 翟信拿着两包卫生棉和一袋红糖回的家。路过二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防盗门，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新搬来的这个人，可能是个同。他隐隐有这种感觉。 就是不知道这个感觉准不准了。 他回到家，冲房间里喊了一声：“小颖，还活着么？” 翟颖的声音半死不活地传了出来：“……救命。” “我给你煮杯红糖水。”翟信把东西搁在翟颖旁边，“好好休息。” 翟颖喝完火辣辣的一杯生姜红糖，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能羽化成仙和太阳肩并肩。她闷在被窝里，嘟着嘴：“哥，你说你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偏偏是个gay呢。啊，我好羡慕我未来嫂子啊，我也想要男朋友……” “会有的。”翟信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这儿备课，不舒服再叫我。” “嗯。”翟颖偏头看着他，“哥，你为什么现在还不找个伴啊？” 翟信笑了笑。“这不是没人喜欢老干部么？” “可是你每天一个人不觉得孤单么？”她眨着眼睛，“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回家，也不成个家。妈妈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很挂记你，希望你有个人陪着的。” “这个随缘。”翟信笑了笑，“说不哪天就碰上了，强求不来，所以不用着急。”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编辑伶舟发来的消息。 原创编辑伶舟：大大，快递收到以后记得q我一下，注意保存哦 他笑了一下。小样，还提醒别人呢。 青青子衿：好的。 原创编辑伶舟：【自动回复】抄袭者死！(╯‵□′)╯︵┻━┻禁np*政治军旅黄暴！弃坑烂尾的憋来见我！有问题直接留言要帮忙看文自己带链接！么么哒！ 翟信：“……” 吓一跳。 原创编辑伶舟：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隐身调成了忙碌。 青青子衿：没事。您平常会帮作者看文么？作者那么多忙不过来？ 原创编辑伶舟：也不是每本都会看啦，偶尔有孩子说数据不好的时候我会看一看，然后在群里给他们提点意见之类的。 青青子衿：哦。 桑小桦暗戳戳地想：哦是个什么意思……大神要对我改观么？ 青青子衿：那您忙吧。 桑小桦松了口气。自从上次被青青子衿说过了一顿，他面对着她就总提心吊胆的。 他退出聊天的界面，打开浏览器，却突然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搜什么。他的手指顿了顿，在搜索框里键入：青青子衿。 “绿江编辑伶舟……”翟信键入词条，搜索引擎刷刷刷出来了好几页信息。 绿江编辑伶舟怎么样？听说他拖延症很严重是真的吗？ 绿江的伶舟编辑是男是女？ 绿江的编辑性格都怎么样？…伶舟比较萌，宫商… 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第一条的帖子。 回帖里对伶舟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说伶舟这个人软萌可捏可调戏，比较亲和也比较年轻，容易和作者打成一片。 有人说他拖延症是真的很严重，同样是签约录入，编辑如渊一周就能给作者盖戳把合同回寄过来，伶舟最慢能让作者等上俩月。虽然不能排除他手下作者多的原因，但是和别的编辑比起来，伶舟的工作效率确实不高。 还有人说伶舟是招新狂魔。他的口味杂，哪怕手下已经收纳了一大批作者，还是经常勾搭新作者。而且他似乎偏爱眼镜攻，所以经常会有写手钻这个空子，瞄准了他喜欢的人设来写文。 ……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发展空间还很大的年轻编辑。 翟信退出了帖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无聊。 他打开ppt准备做下周要讲的内容，收到了另一个编辑的消息。 是的，翟信有两个编辑。一个负责纯爱，一个负责无cp剧情。绿江在分类上分工很明确，而且男女频通吃，这点很清纯不做作和外站一点也不一样。 另一个编辑负责他的上一本武侠文，戳他是问关于办签售会的事情。 对于有名气的作家写手来说，定期的签售会是很重要的。一方面可以进一步扩大宣传，一方面可以增强粉丝的凝聚力。 青青子衿从来都没有办过签售会，也从来不露面，把自己的三次元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点儿不让别人发现。 他能低调，但是编辑不是很想让他低调，千叮咛万嘱咐想磨他去办个签售会，时间地点都好说可以随他方便。 编辑：七月怎么样？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假了，暑假空闲多。咱们挑个书店，或者挑个文化宫。 青青子衿：我再考虑考虑。 编辑：或者六月！六月可以选个大学当签售点，你这个文是热血向，又才完结不久，需要趁热打铁。 青青子衿：六月恐怕不行。 翟颖六月就去剧组拍戏了，没人当他的替身。 编辑：那就是七月行！ 编辑：好嘞！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翟信：“……” 他突然觉得伶舟还是比较可爱的，至少会好好听人说话。 青青子衿：七月也不行。我暂时没有打算弄签售会之类的东西。 编辑：啊。 编辑：太浪费时机了。而且签售会是和粉丝互动的好机会啊，可以炒热度，还能卖书。一举两得的事情。 青青子衿：谢谢您好意了，但是我最近有点忙，空不出来时间。 编辑：好吧。那也没办法【摊手】你忙着吗？我就先不打扰了。 青青子衿：嗯。我想问您一件事。 编辑：您说！ 青青子衿：我现在在纯爱组的这个编辑您熟吗？叫伶舟。 编辑：熟啊。伶舟以前在我组里待过两年的，后来才去的纯爱组。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下班，挺开朗一男孩子，特别萌。 青青子衿：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男孩子？ 编辑：对哇。纯爱组的编辑是男孩子，很不可思议对不对？ 编辑：我们都觉得这是人事部故意恶搞，纯爱组编辑全是大老爷们，唯一一个女编辑宫商也辞职了。新来的那个编辑还是个男孩子，长得比伶舟还萌还水灵。 青青子衿：……挺巧的。 编辑：是挺巧，所以我们都叫纯爱组叫搞基组，因为基情太足了。 翟信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感，莫名地有些想笑。 编辑：八卦时间结束，码字吧少女！保持住你日更一万的优点！ 翟信道了声晚安，退出聊天。 伶舟居然是个男孩子。翟信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男孩子能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也是不容易。 “啊嚏——”桑小桦揉了揉鼻子，“怎么今天老打喷嚏。” 他穿着睡衣抱着平板在新家的大床上刷微博，刷新出来了青青子衿发的新博。 青青子衿v：下一本就写两个男人以为对方是女神互撩在一起几个月才发现对方是男人的故事好了。 他习惯性地给右下角点了一个赞。 两个喜欢女人的男人在一起，那不就是直男互掰么？这个梗他萌不起来，因为能被掰弯的都不是直男。 直男是掰不弯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于是他又默默地取消了赞。 “…sunday''adrivemycar…” “三你妹啊！”桑小桦猛地爬了起来，动作太猛以至于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片晕眩……晕完了公鸭嗓的歌还没唱完：“…theweathermayberainy…” 桑小桦斜眼看过去：七点，闹铃。 用这种铃声叫人起床还有没有人性了！谁设的闹钟！ “才七点。”桑小桦黑着脸把闹铃关了，他的脑袋跟被一百头骡子踩过了似的，又像装满了湿透的棉花，又闷又疼，难受死了。 他昨天干嘛了到底？ 跟苏糯去喝酒，苏糯那混蛋就这么把他扔沙发上不管了？哦……还添了一床被子，还算有点良心。 茶几上还摆着一小瓶蜂蜜，蜂蜜旁边写着一张小纸条：起来先冲个澡，用蜂蜜泡水，缓解头痛。昨天没有去跑步，周四早上多跑一公里。 桑小桦：“……” 喵喵喵？？？ 一分钟后桑小桦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昨天是男神送我回来的！卧槽男神怎么知道我去哪儿喝酒！” 一定是苏糯搞的鬼！这小子太坏心眼了！自己发起酒疯来是什么样他很清楚，桑小白还录过一个他喝得烂醉然后抱着路灯哭成傻.逼的视频。 ……相当可怕的黑历史！ 第83章 妄想症〈四〉 “啊，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公司有为同性恋提供相亲的服务吗？啊不不不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我是我哥，哎您等等哎——” 曲柯拿着电话叹气，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都什么破公司嘿，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不能相亲找对象啊？瞧不起同性恋怎么的？” 她把电话扣回座机上，抱着怀皱着眉。不相就不相吧，相的还不一定靠谱，能接受哥哥的必须得是那种性格好心脏强大并且脑容量大而且根据哥哥的要求还要长相不赖阳刚健气的人。 ……任务太艰巨了！ 这会儿她倒是能理解她哥的心情了，交给谁都不放心，害怕他过的不幸福。 可是不给哥哥找个好归宿她什么时候能和对象成正果！ 这可真是十分愁人。 她正琢磨着找个认识的人问问有没有同志圈的靠谱的，曲楠回来了，蔫儿吧唧没精打采的。 “哥。”她瞧着曲楠这一脸的不高兴，好奇地问：“怎么啦？” “没怎么。”曲楠说，“碰见一个讨厌的人。” “什么人？”曲柯觉得很新奇，因为她哥基本上没对谁有过很明显的喜恶，“你的同事？” “嗯！”曲楠坐在沙发上，然后一声不吭，显然已经在幻想中给那个人进行了千刀万剐。 她静静地打量曲楠，发现她这个哥哥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得益于他的好心态。 “柯柯。”大战三百回合的曲楠回归现实，突然叫了她一声。 曲柯下意识支起腰板。“嗳。” “我们公司的一个人，他知道我的毛病了。”曲楠说，“他居然连我容易哭的事情都知道。” 曲柯先是一惊，然后追问道：“啊？真的吗？他怎么知道的？什么反应？” “就是我上次……啊我不要说这个！他挺奇怪的……可能觉得我有意思，也没告诉过别人。”曲楠捂着腮帮子，皱眉嘟嘴，“但是他总是来烦我，我烦死他了。” 而且做梦还经常梦到他，梦的内容还不可描述，真是好生气！ 怎么会有这么让人生气的人！ “男的女的啊？”曲柯问。 “男的，我们组副组长。”曲楠仍然气呼呼的，“之前都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一发现我的秘密就暴露了本性！” 曲柯目瞪口呆。她这儿刚想过河就来了个渡船，这叫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她仿佛燃起了希望的曙光：“他都怎么烦你的啊？” “就是……”曲楠满腹的控诉这会儿却一个都说不出来，他仔细想了想林峰奇对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好像没有一件说出来是特别有说服力的，“就是我一看见他就觉得烦！” 曲柯心中天光乍破，几乎要喜极而泣：天了噜她哥这是要开窍啊！ “他叫什么？”曲柯继续问，“长得好看吗？” 曲楠回答的特别溜：“林峰奇，身高也就一米八二长得也就一般好看鼻子也就一般挺胸肌也就一般大腹肌也就六块……你干嘛这么看我？” “哥。”曲柯说，“你确定你真的是讨厌这个人吗？” 这观察得也太入微了好吗！ “我确定啊！”曲楠说，“这个人太坏心眼了，抓着我的把柄不放！你说他到底想干嘛？” 曲柯：我猜他八成是想干你。 不过作为中国好妹妹她必须不能这么说。 她要为自己的好哥哥把把关，亲自会会这个林峰奇。 “哥。”她拍拍曲楠的肩膀，“请务必给我拍一张那个谁谁谁的照片回来。” 曲楠扬起眉毛，高度警戒：“你要他照片干嘛？” “我打印出来扎成小人帮你诅咒他。”曲柯义愤填膺，坚决地站在哥哥的战线！ 曲楠握住她的手，泪眼汪汪：“好妹妹！” 林峰奇发现今天曲楠一整天都在偷偷地看他。 他很享受这道目光，又好奇曲楠想做什么。每每他一回头，曲楠又马上移开了视线，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曲楠拿着手机从他身边经过。 曲楠拿着手机再次从他身边经过。 曲楠拿着文件夹从他身边经过。 他拉住了曲楠的手。 “组长，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纯爱组的几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他们。 曲楠冷淡道：“我并没有找你。” 林峰奇若有所思：“这样，那就请你不要再转来转去了，影响我们的工作。” 曲楠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 最可爱的小公举：怎么样！照片拿到了嘛！ 曲楠：没有_(□`」∠)_ 最可爱的小公举：怎么这么半天一张照片都拍不到！ 曲楠：我总感觉会被他发现！被看见了怎么办！⊙_⊙ 最可爱的小公举：抓狂.jpg 最可爱的小公举：那你装成自拍的样子拍！ 曲楠：不可以，我要保持我高冷的人设qwq 最可爱的小公举：曲楠同志！这是命令！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想一想你扎小人的快感！ 曲楠：好的我再努把力qwq 最可爱的小公举：去吧我的王子殿下！ 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奋斗，曲楠终于给盟友曲柯发过去了一张图片。 最可爱的小公举：…… 最可爱的小公举：证件照啊？ 曲楠：曲柯同志……我已经尽力了…… 最可爱的小公举：好吧，没关系，咱们不挑！ 安抚干曲楠的情绪，她飞快地点开大图，看清了传说中的“林峰奇”到底长什么样。 一对微微弯着的长眉，两只含笑的眼睛，右眼的双眼皮不是很明显，眼梢微微向上拉，衬着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透着一股子坏。 这坏不是痞，而是一眼就让人觉得他是个坏主意多的人，通俗点讲就是腹黑。 这张脸说不上是高品质的帅哥，但是加上这坏劲儿，看起来就十分勾人。 能把证件照拍出这种感觉的妖孽，她的傻哥哥怕是hold不住啊。 为了迎接八月份的九周年庆，绿江推出了一款吉祥物：绿江小精灵。 说是绿江小精灵，但这小东西本身是白色的，大眼睛小w的嘴型，额头上画着绿江的标志，手里拿着一本书。图纸设计很不错，就是做成实体以后稍差人意，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萌。 至少女孩子们还是比较喜欢的。 上面把这些东西做成了小钥匙扣和书签发了下来，说大家人手一个。 结果发到纯爱组的时候缺了一个钥匙扣，坐在一块儿的四个人先把钥匙扣瓜分了，曲楠就拿到了一张书签。 “组长的钥匙扣呢？”尹玉麟说，“是不是少了？” “说是定制的就这些。”林峰奇说捏着钥匙扣上毛绒绒的小圆团子，“别的组好像也有缺的。” 曲楠看着他手指的动作。 嘤！好想要！好可爱！想捏！软绵绵的软糯糯的！ “不过没关系，咱们组长又不喜欢这种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林峰奇看着曲楠笑道，“是吧组长？” 曲楠：“……呵呵。” 谁说我不喜欢啊啊啊你个魂淡快把我的小团子还给我！ 禽兽！放开那个团子！让我来！ “组长，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的给你吧？”穆颉乖巧地把钥匙扣放在手心上，“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 “不用，我并不想要。”曲楠冷酷地看了小团子一眼，内心泪流成河。 才怪呢！hin！ 等绿江出了毛绒玩偶老子要买一箱！哼！ 下班的时候曲楠总是组里最后一个离开的，这是他当上班以后养成的习惯，等下班的大部队都过去了，他就可以一边安静地幻想一边毫无障碍地走路。 放飞自我的感觉简直不能更棒棒！ 眼看着尹玉麟也打完招呼走人了，曲楠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关好电脑，整理桌上的文件。 办公桌前停住了一个人。 曲楠不用抬头也知道这是林峰奇，他继续低着头忙活。 林峰奇：“你今天为什么总是看着我？” 曲楠：“关你屁事。” “当然关我的事。”林峰奇笑道，“你是不是又在看着我幻想什么？” 曲楠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别做梦了你！” “哦——”林峰奇拉长了尾音，“居然没有么？真让人失望。” 曲楠：“……” 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磨蹭了，他拿起自己的文件袋打算绕过林峰奇走人。 林峰奇左走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曲楠又往右走。林峰奇紧跟着他的步子动作，又挡在了他前面。 曲楠：“……” “你想干嘛？”曲楠的火气又冒了上来，他觉得自己和林峰奇一定是八字不合。他想瞪林峰奇，但对上他脸上的笑意，突地就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些梦。 卧槽为啥要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些坑爹的梦！ “你还没告诉我呢。”林峰奇又靠近了他一点，“你今天一天都一直在看我，到底是要和我说什么？” 他靠得太近，曲楠一阵不自在，抬手推开他。林峰奇笑着退了两步：“你耳朵怎么红了？” “你好烦！”曲楠抱着文件袋就往外面跑，不顾后面追上来的林峰奇的笑声。 “哎，曲楠，你跑什么呀？” 曲楠跑得更快了！ 第84章 妄想症〈五〉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所以当他这个叫伶舟的编辑主动联系上他，而且一打完招呼就发表情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等等，这个新编辑的配方，好像不太对。 而在之后相处的半个月里，他用实践完美地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要说这个编辑一无是处么？并不是，至少她在编辑中口碑还是比较好的。之前的编辑宫商跟他说换编辑事宜的时候，介绍说是个很不错的同事，性格很好，对作者很有耐心，比较有想法，手下的作者都很喜欢和她交流。 就是没说她是个懒癌。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些读者不是以死忠著称么，就算昨天已经看过了，今天也会再去重新买vip章节的吧？”翟颖拿起一盒方便面放进购物车里，“万一那个编辑是真的有特殊原因呢？你就直接骂人家懒，多不好啊。” 翟信走在她身后，把方便面又放回购物架上。“哪有什么特殊原因，这就是态度问题，之前那个编辑就不会犯这种错。” “之前那个资历比较老吧？”翟颖抓起两包薯片扔进购物车，“我最烦你这点了，较真儿，难怪你学生都不喜欢你。” “我以为这是我的优点。”翟信又把薯片放了回去。 “得了吧，现在你这种老干部都快绝迹了。”翟颖一回头，看见空荡荡的购物车，差点没绷住形象：“翟信！你把我零食都扔哪儿了！” “你不是要好好减肥准备新戏？”翟信拿起底层的一包鸡胸肉，“你不要以为来我这儿躲着就能逃避你的事业。” 翟颖的眉毛都缠在一块儿了：“可是我演的是武替啊！武替！我的哥！又不是演女一号女二号。” “不是说你比女一号胖一点？总要身段合适才好拍。” “人家腰细是天生的，我再怎么减肥，瘦死的骆驼也成不了马呀！再说了，我胸还比她大呢，怎么不见她配合配合我去丰个胸？” 什么歪理。“既然人家要求了你要控制形体，你就该老老实实遵守，这是职业道德。” “道屁德，我吃水煮鸡胸肉都要吃吐了。”翟颖不等他张嘴一把抢过了购物车，“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要搬你那套理论了，但是作为一个吃蔬菜沙拉都不能放沙拉的人我并不是很想听你说话。你就站这儿别动，你动我就揍你！” 翟信：“……” “嗯，知道了，我现在在超市呢。插排，枕套，漱口杯……酱油是什么鬼？我自己又不做饭。……订外卖啊，自己做饭多麻烦。”桑小桦一边找卖生活用品的地儿一边东张西望，这个超市很大，他第一次来还有点找不到地方，“我在找呢，这一边儿全是卖吃的，估计在另一边。哎哟不好意思——” 桑小桦回头正视自己撞上的这个男人，视线突然就凝住了。翟信后退了两步，笑道：“没事儿。” 桑小桦仍然呆呆看着他，他的手机还举在耳边，嘴唇微的张着，动作看起来有点傻。 奇怪的人。翟信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您没事儿吧？” “没事……”桑小桦的魂儿被唤了回来，惊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低下头，重新把手机放回了耳边急匆匆地转了个弯，逃也似的跑了。 翟信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突然有点好笑。这该不会是他挂过的哪个学生吧？ 桑小白对着手机“喂”了好几声，没听见桑小桦的声音，又叫了几声小桦，那边还是没什么回答。 “这么久没动静是被车撞了？”桑小白的心情很复杂，“可是超市里哪儿来的车？” 咚咚咚。桑小桦走一步心脏跳五步。咚咚咚咚咚。 他看向旁边架子上的餐具，几个杯子在咚咚咚乱跳，几副碗筷相拥着在跳舞，下面的刀具们热烈地鼓起掌来，连黑色的平底锅都发出了低沉悦耳的笑声；他又走过了几排架子，看见玩具们吹着喇叭，娃娃们的身上都泛着一层粉红色，各型各色的讨喜的小玩意儿在欢声笑语。 完了，我都出现幻觉了。 桑小桦看向手机，黑色的屏幕映着他的脸，屏幕上的那个桑小桦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一个来电打破了沉浸在幸福中的镜面，桑小白三个大字闯进了他的视野。 他接起电话：“姐。” 桑小白被他带着点儿飘的语气叫得打了个寒颤：“不是桑小桦你什么什么情况？突然就没动静了很吓人知不知道？” “没什么情况。”桑小桦继续飘，从头到脚都沐浴着光辉，“只是春天到了。” 桑小白：“……” “他是我喜欢的型，真的。”桑小桦冷静下来坐在超市入口前的抓娃娃机旁边打算思考人生，“虽然说不上多帅，但是是我喜欢的型。很高，腿长，他还戴眼镜，我最喜欢禁欲眼镜了。不，最重要的还是他笑起来好看，嘴唇不厚也不薄，看起来很适合接吻，很有男人味，总之就是我喜欢的型。” “然后呢？”桑小白问，“你碰见了一个一撞钟情的男人，然后你就跑了？” 桑小桦：“是的。” “……”桑小白憋了半天，最后只蹦出来一句话：“你很好。” “我控制不住自己！”桑小桦说，“我的心很想扑上去强.奸他，可是我的腿跑了！” “就是怂。” “那我还能怎么样？”桑小桦已经尝到了失恋的味道，“我总不能凑上去问他你好你是gay吗好巧哎我也是不如我们搞基好了，就算对方真的是gay也会被吓一跳吧。” 他抬起下巴，找了一个大概是四十五度的角度，扫了扫没多长的刘海，忧伤地看着天空：“可怜我爱情的萌芽，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输给了这个沉重的世界。” 桑小白：“……” 刚一见钟情就失恋的桑小桦整理了一下心情，决定振作起来：既然会在这里买东西那就肯定是附近的住户以后还有机会碰面的！下次见面了再想办法要电话号码！如果下次又犯怂跑了就等下下次！ 他站起身来，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成熟，会不会已经结婚了？或者已经有女朋友了？甚至可能有孩子了？ 明媚的阳光都没有刚刚明媚了。他身边的小女孩玩了一把硬币，一个娃娃都没抓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他心都酸了。 他也有点想哭。 “唉。”桑小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还没买，一路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就这么出来了。 回去重新买吧。他掏出兜里事先准备好的纸条：“插排，枕套，漱口杯……女朋友！”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从出口出来的那对男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东西，跟在一脸不耐烦的女人后面。女人皱着眉头抱怨着什么，男人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女人的头发。 桑小桦揉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条，听着自己的心一瓣儿一瓣儿碎得很有美感的声音。 真的有女朋友啊。 “哎……你楼下搬来人了。”翟颖上楼的时候看了看堆满装修角料的过道，“这儿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翟信不关心这个，他先一步上了楼，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零食我给你收着，你管不住嘴。” 翟颖不满地瘪着嘴，小声嘟囔：“我哪儿管不住嘴了。” “你过两天就给我回去。”翟信推开门，把东西放在鞋柜上，“我有个快递要寄你那儿去。” “什么快递？”翟颖眼睛盯着那两个大袋子，偷偷地伸出手。 “我和绿江续约的合同。那个编辑拖了一个星期没寄，今天早上终于给了我单号，明天能到你那儿。” 翟颖有点儿服气，她往鞋柜那儿又挪了挪：“身份证用我的也就算了，合同还寄我那儿干嘛？你就这么怕别人认出来你是写小黄文的？” “说多少次了——”他一抬头看见翟颖抢了零食往里面跑，打着赤脚踩在地板上噼啪噼啪的响，“穿鞋！” “我的零食归我管了哈哈哈哈哈哈！”翟颖的声音钻进了里面的房间，魔性的笑声被门砰的一声关住了。 “闹心的丫头。”翟信叹了口气，把外面翟颖蹬掉的高跟鞋收进鞋柜里，这才回到家里，关上了门。 他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刷今天的微博。微博提示今天新增了几百个粉丝，私信上红色的999有点儿刺眼睛，他刷新了一下主页，看见了三分钟前伶舟发的一条微博。 废柴伶舟v：我大概是失恋了。 他接着往下翻，看到十三分钟前伶舟发的另一条： 废柴伶舟v：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恋爱了！ 翟信：“……” 嘿这人什么毛病！乱放电就算了霸占别人的床他还有理了！ 他干脆也一屁股坐上床，和许晟对视着。“看什么看？” “你还没洗澡。”许晟戳他的肚子，“你走开，你熏着被子了。” 苏糯：“……” 许晟见他没什么反应，开始动手捏他腰上的肉。苏糯都被人捏习惯了，也没什么痒痒肉，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板着脸打开了许晟的手：“许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捏腰上的肉玩儿是胖子的自娱方式！并不欢迎瘦子参与！ 许晟颇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其实摸起来软软的还挺舒服的……话说回来，这小子刚刚说什么？ 一个劲凑过来要和他睡一张床，事到如今还跟他说要放尊重点呢。 苏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许晟正斜躺着，空了一大半的床位。他似乎是嫌热，没有穿上衣，裸着身子呼呼大睡，下半身就围着一层薄被的一角。 “有这么热也不知道开空调啊。”苏糯小声嘀咕，“你不是挺会享受的么。” 许晟看起来真是睡死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打着微微的鼾声。 苏糯把室内温度调到24°，又掀起许晟身上的被子，发现这人只穿了一条内裤。 第85章 妄想症〈六〉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所以当他这个叫伶舟的编辑主动联系上他，而且一打完招呼就发表情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下：等等，这个新编辑的配方，好像不太对。 而在之后相处的半个月里，他用实践完美地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要说这个编辑一无是处么？并不是，至少她在编辑中口碑还是比较好的。之前的编辑宫商跟他说换编辑事宜的时候，介绍说是个很不错的同事，性格很好，对作者很有耐心，比较有想法，手下的作者都很喜欢和她交流。 就是没说她是个懒癌。 “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你那些读者不是以死忠著称么，就算昨天已经看过了，今天也会再去重新买vip章节的吧？”翟颖拿起一盒方便面放进购物车里，“万一那个编辑是真的有特殊原因呢？你就直接骂人家懒，多不好啊。” 翟信走在她身后，把方便面又放回购物架上。“哪有什么特殊原因，这就是态度问题，之前那个编辑就不会犯这种错。” “之前那个资历比较老吧？”翟颖抓起两包薯片扔进购物车，“我最烦你这点了，较真儿，难怪你学生都不喜欢你。” “我以为这是我的优点。”翟信又把薯片放了回去。 “得了吧，现在你这种老干部都快绝迹了。”翟颖一回头，看见空荡荡的购物车，差点没绷住形象：“翟信！你把我零食都扔哪儿了！” “你不是要好好减肥准备新戏？”翟信拿起底层的一包鸡胸肉，“你不要以为来我这儿躲着就能逃避你的事业。” 翟颖的眉毛都缠在一块儿了：“可是我演的是武替啊！武替！我的哥！又不是演女一号女二号。” “不是说你比女一号胖一点？总要身段合适才好拍。” “人家腰细是天生的，我再怎么减肥，瘦死的骆驼也成不了马呀！再说了，我胸还比她大呢，怎么不见她配合配合我去丰个胸？” 什么歪理。“既然人家要求了你要控制形体，你就该老老实实遵守，这是职业道德。” “道屁德，我吃水煮鸡胸肉都要吃吐了。”翟颖不等他张嘴一把抢过了购物车，“我知道我知道，你又要搬你那套理论了，但是作为一个吃蔬菜沙拉都不能放沙拉的人我并不是很想听你说话。你就站这儿别动，你动我就揍你！” 翟信：“……” “嗯，知道了，我现在在超市呢。插排，枕套，漱口杯……酱油是什么鬼？我自己又不做饭。……订外卖啊，自己做饭多麻烦。”桑小桦一边找卖生活用品的地儿一边东张西望，这个超市很大，他第一次来还有点找不到地方，“我在找呢，这一边儿全是卖吃的，估计在另一边。哎哟不好意思——” 桑小桦回头正视自己撞上的这个男人，视线突然就凝住了。翟信后退了两步，笑道：“没事儿。” 桑小桦仍然呆呆看着他，他的手机还举在耳边，嘴唇微的张着，动作看起来有点傻。 奇怪的人。翟信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您没事儿吧？” “没事……”桑小桦的魂儿被唤了回来，惊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低下头，重新把手机放回了耳边急匆匆地转了个弯，逃也似的跑了。 翟信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突然有点好笑。这该不会是他挂过的哪个学生吧？ 桑小白对着手机“喂”了好几声，没听见桑小桦的声音，又叫了几声小桦，那边还是没什么回答。 “这么久没动静是被车撞了？”桑小白的心情很复杂，“可是超市里哪儿来的车？” 咚咚咚。桑小桦走一步心脏跳五步。咚咚咚咚咚。 他看向旁边架子上的餐具，几个杯子在咚咚咚乱跳，几副碗筷相拥着在跳舞，下面的刀具们热烈地鼓起掌来，连黑色的平底锅都发出了低沉悦耳的笑声；他又走过了几排架子，看见玩具们吹着喇叭，娃娃们的身上都泛着一层粉红色，各型各色的讨喜的小玩意儿在欢声笑语。 完了，我都出现幻觉了。 桑小桦看向手机，黑色的屏幕映着他的脸，屏幕上的那个桑小桦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 一个来电打破了沉浸在幸福中的镜面，桑小白三个大字闯进了他的视野。 他接起电话：“姐。” 桑小白被他带着点儿飘的语气叫得打了个寒颤：“不是桑小桦你什么什么情况？突然就没动静了很吓人知不知道？” “没什么情况。”桑小桦继续飘，从头到脚都沐浴着光辉，“只是春天到了。” 桑小白：“……” “他是我喜欢的型，真的。”桑小桦冷静下来坐在超市入口前的抓娃娃机旁边打算思考人生，“虽然说不上多帅，但是是我喜欢的型。很高，腿长，他还戴眼镜，我最喜欢禁欲眼镜了。不，最重要的还是他笑起来好看，嘴唇不厚也不薄，看起来很适合接吻，很有男人味，总之就是我喜欢的型。” “然后呢？”桑小白问，“你碰见了一个一撞钟情的男人，然后你就跑了？” 桑小桦：“是的。” “……”桑小白憋了半天，最后只蹦出来一句话：“你很好。” “我控制不住自己！”桑小桦说，“我的心很想扑上去强.奸他，可是我的腿跑了！” “就是怂。” “那我还能怎么样？”桑小桦已经尝到了失恋的味道，“我总不能凑上去问他你好你是gay吗好巧哎我也是不如我们搞基好了，就算对方真的是gay也会被吓一跳吧。” 他抬起下巴，找了一个大概是四十五度的角度，扫了扫没多长的刘海，忧伤地看着天空：“可怜我爱情的萌芽，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输给了这个沉重的世界。” 桑小白：“……” 刚一见钟情就失恋的桑小桦整理了一下心情，决定振作起来：既然会在这里买东西那就肯定是附近的住户以后还有机会碰面的！下次见面了再想办法要电话号码！如果下次又犯怂跑了就等下下次！ 他站起身来，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成熟，会不会已经结婚了？或者已经有女朋友了？甚至可能有孩子了？ 明媚的阳光都没有刚刚明媚了。他身边的小女孩玩了一把硬币，一个娃娃都没抓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他心都酸了。 他也有点想哭。 “唉。”桑小桦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都还没买，一路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就这么出来了。 回去重新买吧。他掏出兜里事先准备好的纸条：“插排，枕套，漱口杯……女朋友！”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从出口出来的那对男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东西，跟在一脸不耐烦的女人后面。女人皱着眉头抱怨着什么，男人温柔地笑了笑，揉了揉女人的头发。 桑小桦揉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条，听着自己的心一瓣儿一瓣儿碎得很有美感的声音。 真的有女朋友啊。 “哎……你楼下搬来人了。”翟颖上楼的时候看了看堆满装修角料的过道，“这儿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翟信不关心这个，他先一步上了楼，站在门口拿钥匙开门，“零食我给你收着，你管不住嘴。” 翟颖不满地瘪着嘴，小声嘟囔：“我哪儿管不住嘴了。” “你过两天就给我回去。”翟信推开门，把东西放在鞋柜上，“我有个快递要寄你那儿去。” “什么快递？”翟颖眼睛盯着那两个大袋子，偷偷地伸出手。 “我和绿江续约的合同。那个编辑拖了一个星期没寄，今天早上终于给了我单号，明天能到你那儿。” 翟颖有点儿服气，她往鞋柜那儿又挪了挪：“身份证用我的也就算了，合同还寄我那儿干嘛？你就这么怕别人认出来你是写小黄文的？” “说多少次了——”他一抬头看见翟颖抢了零食往里面跑，打着赤脚踩在地板上噼啪噼啪的响，“穿鞋！” “我的零食归我管了哈哈哈哈哈哈！”翟颖的声音钻进了里面的房间，魔性的笑声被门砰的一声关住了。 “闹心的丫头。”翟信叹了口气，把外面翟颖蹬掉的高跟鞋收进鞋柜里，这才回到家里，关上了门。 他躺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刷今天的微博。微博提示今天新增了几百个粉丝，私信上红色的999有点儿刺眼睛，他刷新了一下主页，看见了三分钟前伶舟发的一条微博。 废柴伶舟v：我大概是失恋了。 他接着往下翻，看到十三分钟前伶舟发的另一条： 废柴伶舟v：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恋爱了！ 翟信：“……” 嘿这人什么毛病！乱放电就算了霸占别人的床他还有理了！ 他干脆也一屁股坐上床，和许晟对视着。“看什么看？” “你还没洗澡。”许晟戳他的肚子，“你走开，你熏着被子了。” 苏糯：“……” 许晟见他没什么反应，开始动手捏他腰上的肉。苏糯都被人捏习惯了，也没什么痒痒肉，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板着脸打开了许晟的手：“许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捏腰上的肉玩儿是胖子的自娱方式！并不欢迎瘦子参与！ 许晟颇有些遗憾地收回手。其实摸起来软软的还挺舒服的……话说回来，这小子刚刚说什么？ 一个劲凑过来要和他睡一张床，事到如今还跟他说要放尊重点呢。 苏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许晟正斜躺着，空了一大半的床位。他似乎是嫌热，没有穿上衣，裸着身子呼呼大睡，下半身就围着一层薄被的一角。 “有这么热也不知道开空调啊。”苏糯小声嘀咕，“你不是挺会享受的么。” 许晟看起来真是睡死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打着微微的鼾声。 苏糯把室内温度调到24°，又掀起许晟身上的被子，发现这人只穿了一条内裤。 第86章 妄想症〈七〉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醒来的时候果然不出意外地又快要迟到了。他抓了抓脑袋，悠悠叹道：“啊……又是一个要赶地铁的早晨……” 他用十分钟穿衣洗漱，叼了块面包就出了门。走了两步他又走了回来：“门没反锁——” 碰上了下楼的翟信。翟信低头看着他，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似的，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 “去上班呀翟大哥？”他主动打招呼，笑的还挺开心，“我也是，一起出门？” “嗯。”翟信应道，“好。” “您等会儿我去锁下门！”桑小桦两步跑了上去，握着门把狠狠地拧了拧，又两步跑了下来，一张脸因为激动显得红扑扑的：“走吧！” 翟信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忍住，手揣进兜里。 桑小桦走在他的旁边，时不时地抬眼偷看他。他觉得今天的男神比以前更沉默了些，表情没有变化，隔着镜片的眼睛看起来甚至有点儿冷。 第一次见到男神的时候感觉他挺亲和的啊，是他最近的心情不好么？很少看见他笑。 “我脸上有东西么？”翟信突然问。 “没有。”桑小桦马上撤回了目光，偷看被抓了现行，他的脸蹭地涨了个满江红，“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容易发呆。” 翟信抬手掩住鼻子，看起来毫不刻意地咳了几声。 “你挺有意思的。”翟信说。就是看起来有点儿傻。 桑小桦觉得自己是被男神嘲笑了。他心里说不定在说我傻呢，桑小桦心想，肤浅的人类们，我这叫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懂不懂？ b大和绿江的公司在完全相反的方向，从他们小区附近的那个地铁站上车，去绿江是九站直达，去b大还要换乘。 地铁站离小区不远，越过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超市就是入口。当初选中了这套房子，交通方便就是一个原因。 不过当他们在地铁站里告别的时候，桑小桦突然有点儿遗憾这个站点为什么不再设远一点。 这个点正是最后一波上班的高峰，地铁里依旧是人挤人。桑小桦幸运地找了个方便靠着的地方，拿出手机看微信。 小王八蛋儿发来两条消息。 小王八蛋儿：小叔小叔小叔 小王八蛋儿：我们今天有近代史！ 桑小桦：你们怎么每天都有近代史。 小王八蛋儿：不哇，就周二周三 小王八蛋儿：上周六他和我们专业课老师换课了，所以我昨天没勾搭上 小王八蛋儿：一会儿我就去上课啦！要不要我给您拍他上课的照片？ 要啊要啊要啊！ 桑小桦：拍清楚点，拍帅点，最好用美图秀秀p一下，我用来做壁纸。 小王八蛋儿：要求这么多……您怎么不让我拿单反拍呢？ 桑小桦噗嗤笑了出来。他靠着旁边的扶手，心道：我果然还是要恋爱了。 下午下班之前，组长叫住他：“桑小桦，你过来一下。” 桑小桦其实有点儿怕组长。如果说他是拖延症，那组长绝对是工作狂那种，所以他一向觉得组长不喜欢他。不过组长每天都面瘫着脸，估计也没什么具体的好恶。 “什么事啊组长？” “青青子衿现在是给你带了对吧？” “啊，对的。”桑小桦的内心：嗷？难道是大神把他上次睡过头的事举报给组长了？卧槽大神昨天还吃了他的鸡排啊？卧槽大神看起来不像这么记仇的人啊？ “刚前台说收到了一个包裹，是青青子衿的读者寄来的。可能是不知道她的地址，所以把东西寄到了公司，让我们代为转交。” “哦哦……”桑小桦说，“我知道了。您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组长说，“下班。” 桑小桦到前台那儿拿包裹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到底什么读者这么爱他啊送的这么大一个箱子！家具公司吗！ 现在快递公司还没打烊吧？直接叫快递上门好了。 好在他钱包里还有自己常用的那个快递员的名片。他联系上那个快递员，请他过来公司一趟，有个急件要寄，东西比较大别开那辆小电动。 快递员见到包裹的第一反应：“您这是给谁的？里面装的彩电？” “……应该不是。”桑小桦说，“是读者给作者寄的。” “嚯，这是真爱啊。”快递小哥一边拿单子一边说，“现在写东西的可真行嘿。” 桑小桦把箱子上原来的单子扯了下来，看了眼上面写的寄件人。写字的人很用力，笔法看得出来是个男人，像是要把字刻在上边儿似的，写的还挺好看。 寄件人叫悠悠我心。 这个名字莫名地让桑小桦在意了起来。 应该是青青子衿的死忠粉？名字都要凑成一对。他把这个人的寄件信息写在新的单子上，发现这个人离b市很近，就是l市的人。 写到青青子衿的信息的时候，桑小桦突然有点儿迟疑。按理说是要寄给大神的原地址的，大神的原地址就是在l市。 油猫饼，俩人同城还非得让这种家电包装来b城转一趟走一遭，顺便上个b市户口不成？ 而且问题是，大神现在就住在b市。 但是大神给的地址是l市。 所以他应该写哪个？ 如果带回去他只要爬二十阶楼梯就能敲响楼上的门告诉大神有她的东西，寄回l市大神也看不到。然而他不能在大神面前掉码。 管他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干脆填了上次翟颖给他那个地址，填手机号的时候他顺便给她保存进了通讯录。 写完了单子，快递小哥看着这么大一个箱子默了默：“帮我把这东西抬去车上称一下……算了，我去把称搬过来。” “噗。”桑小桦笑了，蹲下身子抬起箱子的一角，“来吧，一起抬。” 就寄这么一个破东西，花了近一百。小哥给桑小桦开了张□□，顺便给了张会员卡：“最近公司和一家干洗店搞活动，寄快递送会员卡，去这家能八五折，收好别掉咯。” 桑小桦接过会员卡一看，好家伙，要去这家干洗他得从城东跑去城西。 “谢谢了。”桑小桦说，“再见。” 小哥特别潇洒的挥了挥手，风驰电掣的来，风驰云卷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悠悠我心这个人。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而且越想越觉得耳熟，感觉是在哪儿听过的。 他在编辑群里问：谁听说过悠悠我心这个人？ 木芥：嗯？是写手么？ 如渊发了段语音：以前是。和青青子衿一样是宫商手下的作者。不过三年前她和青青子衿闹过一场矛盾，虽然两个当事人没具体说是什么，不过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是…… 如渊：外面传的是悠悠我心在认识青青子衿的时候还没签约，她是私自用了青青子衿的梗才签上了宫商，这些是青青子衿的粉丝扒出来的，虽然我们觉得不止是这样。 桑小桦：我说呢……我对这个有点儿印象的。 如渊：那时候你还没来纯爱组，记不清楚也正常。 悠悠我心这个名字很明显就是为了和青青子衿搭配才起的，看来在闹掰之前她们的关系非常好，而且两人的地址同城，现实里应该也是好朋友。 第87章 妄想症〈八〉 组长很不开心。 这件事连纯爱组的几个人都感觉到了，因为气压实在太过低迷,冻得人都不敢多说话。 桑小桦暗搓搓地问：“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组长特别不高兴？” “他不是每天都不高兴么？”穆颉随口说道。 几个人的目光刷刷刷地投向他。 桑小桦：“你怎么知道？” “……我，我猜的。”穆颉绽放了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猜的。” “你看人真准。”桑小桦说，“每次我一看见组长的脸,就觉得他要训我。” “那是你欠训。”林峰奇瞅他一眼，“今天又迟到了？不训你训谁？” 桑小桦朝他吐舌头：“等着吧，我过两天搬了家就不会迟到了。” “好巧。”穆颉笑着说,“我也是五一搬家。” “用不用给几位倒杯茶慢慢聊？”曲楠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你们是用嘴工作的？” 两人马上噤声，桑小桦给了穆颉一个眼神：果然被训了！ 穆颉上班时间太短，还没有和他达成目光上的默契，自顾自地投入了工作。 吸取上次的教训，曲楠这次走得很早，赶在下班高峰的最前头。走到电梯口,因为昨天的事故阴影，他犹豫着不敢跨进去。 不过今天就算出了事故,也没有那个烦人的林峰奇在,有什么好怕的。 他伸手去按下行摁钮，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摁了下去。 曲楠：“……” “今天走得好早啊。”林峰奇在他身边说，“组长这是有约会么？” “不早点走等着受你的气么？”曲楠虎着脸。 “走早了现在不还是得受我的气么？”林峰奇笑吟吟道，“我又不是没长腿。” 曲楠：“……” 妈的他说的好有道理！嗨呀好气！ 这次走进电梯的有十个人，他俩被挤到了最角落。曲楠不得不贴着林峰奇站着，两条裸着的胳膊紧紧相贴，曲楠不自在地垂下了手臂。 冷不防一只温热的手掌捉住了他的手，大拇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地挠了一下。 曲楠只觉得这一下痒到了他的心尖儿上，头皮都配合着麻了一麻。 他偏头瞪着林峰奇，后者正笑眯眯地欣赏着他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 放手！他用嘴型说。 林峰奇也用嘴型回了他一个么么哒。 简直撩到丧心病狂！ 曲楠彻底放弃和这个人的交流，破罐破摔靠着墙叹气。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可怜他曲项羽英明一世，打下了半壁江山，王公庶人，哪个听了他的名字不得瑟瑟发抖！居然最后败落在刘峰奇这个小人手里！ 曲楠拔出宝剑，挥泪告别自己的乌骓爱马，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虞柯在他身后嘤嘤啜泣：“大王……” 曲楠依旧保持着自刎的姿势。 “虞姬。”曲楠放下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王要自杀，你怎么不拦我？你这样我这场没法演的好吗？谁放你进剧组的？” 虞柯：“……” 林峰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给他弹回了现实，他“嗷呜”一声捂住了额头。 电梯停在了一层，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林峰奇的左手仍然牵着他，右手插着裤兜，拉着他走了出去。 一出电梯他就甩开了林峰奇的手。林峰奇也没再多做纠缠，开始找话题：“五一你什么安排？” “关你屁事。”曲楠说。 林峰奇：“第一天在家看最喜欢的电影，第二天和曲柯一起玩游戏，第三天看一天的漫画还有学习新菜式。” 曲楠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我掐指一算……” “柯柯告诉你的！”曲楠这会儿反应倒是挺快，“你什么时候勾搭上柯柯的！想干什么！不许你靠近我妹妹！也不许有非分之想！” “哦，不可以对她有非分之想……那……”林峰奇笑道，“那对你就可以？” “也不可以！”曲楠炸毛，“你不要偷换概念！” “明天我请曲柯看电影。”林峰奇说，“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过来。” 曲楠的妹控气场全开：“你为什么要请我妹看电影？” 林峰奇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过去。曲楠警惕地靠近了一点点。 “关你屁事。”林峰奇在他耳边说。 曲楠惊异于这个人的无耻程度，非常愤怒地追上他的步子。 “你约我的妹妹出去看电影！”已经走出了公司，曲楠几乎是用吼的，“怎么不关我的事？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你妹妹是个四肢健全思想成熟的成年女性。”林峰奇说，“而且她很有魅力，有吸引男性的资本。动物到了季节都会找配偶，更何况是人。你只是她的哥哥而已，连她的正常人际交往都要管，未免也管得太宽了。” “我管着她就是因为她身边总会有你这样不怀好意动机不纯的人！”曲楠涨红了脸，“我才不会给你们接近她的机会！她不可能去的，你就死心吧。” “我确实动机不纯。”林峰奇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我喜欢它的哥哥，可是她哥冥顽不灵，我只好从她身上下手。” 对柯柯下手！曲楠只听见了这几个关键字，一双眼睛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不约她也行。”林峰奇算是达到了目的，勾唇笑道，“你要是代替她陪我去，我也不用转这个弯。” “我去就我去！”曲楠张牙舞爪，“不就是看个电影么！谁怕谁！” “……” 曲楠一脸悔恨地在家里挠墙。 他居然答应林峰奇一起去看电影！多么智障的决定！多么糊涂的决策！ 曲柯好奇地打他身边过：“小楠子。” “啊？”曲楠马上收拾了表情，还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十分像一个受了委屈只能默默落泪的小太监！一边还在烦恼一边还要照顾自己很能演的人设，真是十分敬业！ “怎么了？”曲柯说，“谁欺负你了。” “嘤！”曲楠抱住她，“柯柯，我明天要出去看电影！” “好事啊！”曲柯心里暗爽，心里给林峰奇办事的效率点了个大大的赞，这样她明天就能和对象好好过二人世界了，“看电影不好么？” “可是是和林峰奇哇！”曲楠委屈巴巴，“他居然想打你的主意约你出去，我才不会让他得逞呢，所以就我自己去！” 曲柯：您这才是让他得逞了啊……我的傻哥哥！ 看他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曲柯也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卖哥的行为太不厚道，于是出言安慰：“你要是实在不想跟他去，就不去呗。” “我要去。”曲楠瞪着眼，“我不去他再来找你怎么办！” 曲柯心道：目前的情况看来曲楠同志你的情况比较危险…… “还有。”曲楠把她推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了她的对面，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你是不是和林峰奇交换了联系方式？” “……啊。”曲柯说，“哥我饿了。” “你不要转移话题！”曲楠严肃地说，“他这个人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以后不许接近他！” 曲柯弱弱地答道：“……哦。” “乖。”曲楠摸摸她的头，“哥哥这都是为你好。” “哥。”曲柯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无奈还是该心酸还是该开心，反正这几种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她挺纠结的。她只能顺着曲楠的意，乖巧地答道：“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气。” 林峰奇站在电影院所在的商场一楼，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约会男友装，v领黑t，轻便的蓝黑色西装外套，紧身的七分裤，好身材纤毫毕现。 不少来来往往的女孩子把目光往他这儿瞥。 曲楠跨进商场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他，不自觉地小跑着过去，看见他朝偷拍的他的姑娘微笑，硬生生地停住了步子。 呵，招蜂引蝶，左右逢源，不要碧莲。 还好没让柯柯接近他！呸！ 他板着脸抱着怀走到林峰奇面前。 “来了？”林峰奇笑着问，“吃饭没有？你要不要买点什么吃的？” 曲楠冷哼一声。“挺有经验嘛。” “这难道不是风度么？”林峰奇耸肩。 曲楠：“哼。” 不过好在曲楠很快就忘记了这些不愉快。 林峰奇选的电影是最近刚出来的美国情景喜剧，夸张的搞笑手法，紧凑而转折的剧情，每一帧都紧扣观众的内心。曲楠的笑点和泪点在一个平衡线上，抱着爆米花笑成了一个小智障。 他看着电影笑，林峰奇就看着他笑。 曲楠笑起来很好看，露出一颗长得有点儿歪的小虎牙，非常稚气调皮。 电影的最后是走套路的温馨向，男女主角在飘着雪花的圣诞夜的路灯下拥吻，足足长达半分钟的亲吻特写是导演送给单身狗们的优质狗粮。 光导演虐还不够，坐在他们旁边的那一对儿抱着啃了起来，十分动情，还带哼唧哼唧的音效。 曲楠一脸尴尬地转过头，正好撞进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的林峰奇的眼睛里。 噗通，噗通。 “曲楠……” 林峰奇低声唤着他的名字，脸越靠越近。 电影院里的灯突然亮了，打破了黑暗中的暧昧气氛，曲楠也猛然惊醒，整个上半身往后一靠。 “啧。”林峰奇遗憾地舔舔嘴角，站起身来。“走吧。” 第88章 妄想症〈九〉 他们走出光线昏暗的影院，林峰奇和他并肩走着,突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曲楠问。 刚刚看电影都没见他笑现在才开始笑这是得有多迟钝！ “没什么。”林峰奇感慨地说,“就是觉得老天爷还是很眷顾我的，有点高兴。” 曲楠不知道他心里的百转心思，自然也没听懂他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 几个小孩儿结着伴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最后一个小女孩直接撞在了曲楠的腿上。 “哎哟！”小女孩摔在了地上,不哭反而咯咯直笑，“我撞到槐树爷爷了！” 曲楠也笑着蹲下来扶起她：“我才不是槐树爷爷呢，我是槐树宝宝。” “就是槐树爷爷！”小女孩大声说道。 “抱歉抱歉,小孩子不懂事。”小女孩的母亲追了上来，把小女孩搂到身前，低头对小女孩说，“快和叔叔说对不起。” “对不起。”小女孩乖乖地说，“槐树爷爷。” 曲楠：“叫槐树宝宝。” “就不，就是槐树爷爷！”小女孩有母亲的依仗无所畏惧，抱住妈妈的腰一连叫了好几声槐树爷爷,被她妈妈敲了下额头，安静了,但是仍然用剩余的战斗力朝曲楠做了个鬼脸。 曲楠不甘示弱用鬼脸怼了回去。 小女孩和母亲走远以后,曲楠仍然远远地看着，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 林峰奇站在他身后两步的地方看着他。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 林峰奇的心里柔成一片，走过去牵住曲楠的手，在他耳边叫了一声：“槐树宝宝。” 曲楠虎躯一震，被吓得几乎要弹起来。 “你你你你瞎叫什么。”他挣开林峰奇的手揉着自己的耳朵，那股子麻酥酥的感觉却在记忆里越揉越深刻，那种声音太犯规了好吗！犯规！ “不是你非要人叫你宝宝么。”林峰奇说。 “我可没让你说。”曲楠捂着耳朵继续往外走，被一个特别萌的巨型胖狐狸玩偶吸引了视线。他马上跑到玩偶面前摆了个pose自拍，一会儿卖萌一会儿吐舌头，足足拍了十几张。他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的时候，林峰奇意犹未尽地翻着相册里新鲜出炉的照片。 可爱死了。 “去吃点儿什么？”林峰奇问刚刚回到他身边的曲楠，他的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容。 曲楠愣了愣：“还去吃饭呀。” “你平时都不用吃么？”林峰奇忍着笑问。 “我平时又不跟你去吃。”曲楠赏他一个大白眼。 这不知道这句话的哪儿取悦到了林峰奇，他心情飞扬了起来，问道：“带你去吃烤肉自助怎么样？” 他这个问题的语气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子，问得曲楠有点不爽，一听就想唱反调：“不要。” “那你想吃什么？”林峰奇又问，“难得有压榨我的机会，千万别客气。” 曲楠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很少在外面吃东西，脑子里一下想不起来具体去哪儿吃好，随手一指对面楼下的必胜客餐厅：“就这个吧。” 必胜客里面大多是情侣或者家庭聚餐，或者就是几个几个结队的女孩子，像他们这样只有两个年轻男人一起过来的不多。 因为是节假日，排号的人超乎想象的多，曲楠坐在外边儿的椅子上连吃了两个不同口味的甜甜圈，然后开始拿起手机玩游戏。 游戏比较血腥，名字叫地狱边境，主角的死法很多元化，被木棍戳死被巨型蜘蛛戳死被箭戳死被捕兽夹夹断脑袋掉进水里淹死或者直接摔死，音效很棒，能让玩家脑补出血液四溅的画面感。 曲楠已经不想去算自己到底被蜘蛛戳死了多少次，现在他一看见蜘蛛就想跑，然而这关过不去也是让人很心急。 “玩儿什么呢？”林峰奇买了两杯果饮回来，就挨着曲楠坐下，沉迷游戏的曲楠并没有躲开。 “啊啊啊啊啊不要戳我不要戳我臭蜘蛛我跟你拼了啊啊啊！”曲楠玩得很入戏，仿佛真的马上就要死在蜘蛛的铁爪之下！ 然后他手里的小人就被噗嗤一下扎了个透心凉。 “我来帮你玩。”林峰奇拿过他的手机，开始重新玩这个关卡，“踩着这个圆石头过去对么？” “对对对你快跑它来了啊啊啊跳上去！”曲楠比自己玩的时候还激动，“不行不行不能太快了会被石头砸死的啊啊啊不要这么慢它越来越近了！” 林峰奇被蜘蛛串上了天。 “啊啊啊啊啊啊又死了！”曲楠抓狂。 “刚刚没经验，我再来一次。”林峰奇说，“总之跳的时候速度要快，对吧？” 曲楠猛点头，表情是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了林峰奇的庄重，林峰奇忍不住伸手刮了刮他的下巴。 被曲楠一爪子给挠开了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流氓！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了！ 林峰奇这次迅速踩着石头前行，在蜘蛛下爪的那一瞬间！飞身跳了出去！ “哦耶！”曲楠喜上眉梢，紧紧地抱住了林峰奇的脖子。 林峰奇挑眉，什么情况，玩个游戏就赚来了美人的投怀送抱？ 曲楠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单方面庆祝玩就松开了他的脖子，开始进行下一关，沉迷游戏完全无法控几住记几。 林峰奇：“……” 好一个拔菊无情的渣受。 最后他们吃上饭的时候，曲楠又在又在游戏里重生了n次，由于玩家是个手残党，重生毫无意义，仍然死得比npc还要快。 曲楠猜这个游戏的制作人寿命应该不会太长，没准儿哪天出门就被愤怒的玩家给怼死了。 他里制作方太远，只能把愤怒宣泄在眼前香喷喷的食物上。 “行了。”曲楠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满足地说道，“饭也吃了电影也看了，谢谢招待。” 林峰奇垂眸一笑。“不客气，我也很开心。” 曲楠还是这段时间来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地和林峰奇相处，他刚想说些什么话以表达自己求和的意愿，就听见林峰奇说：“毕竟是约会嘛。” “谁和你约会？”曲楠马上变脸，“并不是约会。”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是答应和我出来。”林峰奇说，“你难道不清楚我是想和你约会么？” “我才不——”曲楠想要反驳，但很快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了，是的，没错，他应该什么都清楚才对。 在这一刻之前，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和林峰奇相处？ 就在他语塞的这会儿，林峰奇继续补刀：“你今天特意修了眉毛。” 曲楠马上捂住眉毛：“我没有。” “你还喷了香水。” “那是柯柯强行给我喷的！” “这件衣服我以前没有见你穿过。” “我新买的不行吗？” 林峰奇继续逼问：“你见我为什么要穿新衣服？” “……”刚刚维持的和平彻底被打破，曲楠亮出了锋利的爪子，“我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要你管！” “好吧。”林峰奇的目光黯淡下来，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招手让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买单。” “一共是三百二十九元。”服务生说，“您要刷卡还是现金？有优惠券抵扣么？” “现金吧。”曲楠突然打断服务生，“我们是aa。” 服务生用目光征询林峰奇的意思。 “就aa吧，听他的。”林峰奇说。 看起来不太高兴。曲楠心里突然打起了鼓，莫名其妙地，他觉得自己的情绪也低落下来。 曲楠是坐地铁过来的，现在估计也是坐地铁回去。来的时候他还感觉整个世界天朗气清，现在天空都好像阴了下来，太阳渐渐地被遮蔽在云层的后面。 “曲楠。”林峰奇在他身后叫住他。 “……”曲楠回头，看见坐在车里朝外探头的林峰奇，“干嘛？”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暴雨。”林峰奇说，“你没带伞，我送你回去。” “今天有暴雨？”曲楠仿佛觉得林峰奇在逗他，“现在北方又不是雨季。” 话音刚落，一滴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鼻梁上，砸得他一激灵。 “你上不上车？”林峰奇问。 “上！”曲楠抹掉脸上的雨点，赶在更大的雨滴掉下来之前钻进了车里。 雨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洋洋洒洒降落下来，很快就形成了密密麻麻的雨幕。 林峰奇抄近路到了胡同口，发现上次的那辆三轮车还纹丝不动在原地伫立着，不得不又倒回了上次停车的地点。 “我车里有伞。”林峰奇说，“不过小了一点，咱们要挤着过去。” “咱们？”曲楠问。 林峰奇叹道：“这么大的雨，你难道不打算请我去你家坐坐喝杯茶暖暖身子？” 曲楠回答得很耿直：“老实说真没有。” 林峰奇抱着怀老神在在：“既然如此，咱们就只能在这个车上厮守到天荒地老了。” “……”曲楠去开车门，车门锁着纹丝不动。 这小婊砸！ “您行行好赶紧去我家坐会儿吧！”曲楠咬牙切齿，“我求您了！” 林峰奇阴谋得逞，从前面的储物格子里拿出一把伞递给他。 曲楠摸着手里的伞，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是一把女人的伞。 “咱们从你这扇门出去。”林峰奇说，“你先出去撑……” 他把伞从曲楠手里拿了回来：“还是从我这边儿出去吧。” 曲楠：“……” 这人的心眼可真多。 林峰奇打开车门钻出去，因为伞有点儿紧一时没打开淋了一会儿雨，然后弯腰看向车里的曲楠：“好了，出来吧。” 曲楠钻了出去，被林峰奇搂进怀里一脚踢上了门，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冰凉的雨珠淋了几滴在脖子里，凉得他一哆嗦，然后被林峰奇搂得更紧。 “你的心跳好快。”林峰奇说。 曲楠的嘴比身体还要僵硬：“你还不是一样！” “我跳的快是应该的。”林峰奇轻声说，“因为我喜欢你。” “那我这也是应该的。”曲楠说，“因为我讨厌你。” “好吧。”林峰奇笑了笑，“先回你家再说。” 第89章 妄想症〈十〉 这伞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实在太小,两人的身上都被淋湿了大半,曲楠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进院子发现衣服都没收起来，在晾绳上淋成了一排落汤鸡皮。 柯柯居然不在家？她明明说过自己要在家写工作总结没空出门。 “怎么了？”林峰奇看了那些衣服一眼，“那些一会儿再收,再不进去咱们就和它们一样惨。” 他们快步跑进客厅，曲楠进屋去拿干毛巾，林峰奇在外面打量这里面的构造。 这是比较传统型的四合院,不过规模比林峰奇之前想的要小一些。左手边的小厢房紧紧闭着门,有吸油烟机的排气窗，这是厨房，应该还有别的用处，大概是储物间。他身后的这栋主建筑是用作起居的卧房,中间的庭院里杵着两株桂花树，左边的桂花树下边儿有石桌石凳,另一边是一架秋千，雨点打落的树叶堆在上头，怪有意境的。 房子右边有一个倚着围墙向上爬的楼梯,比较窄,只够一个人上去，通向一个小阳台，衣服就是晾在上面，底下看起来还用几个大瓷盆种着蔬菜。阳台下面是低矮的车库，卷闸门这会儿还关着，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车。 这两兄妹可真是会过日子。 “给。”曲楠已经换了身衣服出来，递给他一块毛巾，“还没用过的，擦擦头发。” 林峰奇笑着接过来，说道：“你用过的我也不介意。” 曲楠对他这种丧心病狂随时随地撩的行为已经麻木了，冷着脸开口问：“你要不要去冲个澡？” “然后你在床上等着我？”林峰奇问。 算了让这个人感冒冻死吧！曲楠彻底放弃和他交流，转身去倒了两杯热水。 “你们家门口不是有阶梯么？车怎么开出去？”林峰奇突然问。 “啊。”曲楠说，“可以在上面铺一块铁板，完事儿再收回去。” 林峰奇笑了笑：“有意思，这不是很麻烦么。” “不然没有放的地方。”曲楠把茶放在茶几上，“原本我们没有买车，柯柯工作以后才买了辆比亚迪，这附近就我们家是两个人独住，像隔壁三家人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干什么的都有，车放外面也不安全。” 林峰奇端着茶没有说话。 根据曲柯那个帖子里说的，曲楠的父母早就意外身亡了，如果不是有这个庇护所，现在过得一定没有这么好，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在四合院里面转。”林峰奇说，“能在你家转转么？” “哦……”曲楠说，“随便。” 林峰奇往里面边走边看，屋子里构造就比较普通，主次卧，客房，两个卫生间，还有一间小书房。 “能进书房看看么？”林峰奇问。 曲楠正在微信上问曲柯去了哪儿，随口应道：“看吧。” 林峰奇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书柜，书架是镶进墙面里的，所有的书籍整整齐齐地立在书架上头，风格多变，大多是名著和杂志，还有什么摄影集，侦探推理小说还有绿江一些名作家的作品。 居然没本小黄书什么的，太奇怪了。 林峰奇随便挑了一本三国志，翻开书皮，里面是货真价实的内容。 想想也是，曲楠那种喜欢装正经的人不会把那些东西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更何况他还有个宝贝的妹妹。 看来秘密还是藏在曲楠的卧室里。 林峰奇走出书房，外面的雨势渐渐转小，声音变成了温柔的滴滴答答，曲楠看起来也发现了，走到外面望着天空。林峰奇跟着他的脚步走了出去。 “柯柯说她去同事家了。”曲楠说，“我不放心就让她那个女同事和她一起发条语音给我，她说我不相信她，好像生气了。” 林峰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其实我也知道……”知道什么，曲楠没有说完，他低声叹了口气，偏头看向撑在地上的伞。 这是把女人的伞，曲楠可以确定。 他移开视线，转身回屋里重新拿了一把伞，爬上楼梯去阳台上手收衣服。 “怎么不用这把伞？”林峰奇问。 “太小了。”曲楠说。 林峰奇：“……” 这句话应该不带什么侮辱的性质，吧。 他也爬上阳台帮曲楠收衣服，从他这儿能看见隔壁的景象，院子里比曲楠家这边乱了许多，还扔着小孩儿没来得及收好的玩具。 林峰奇摘下剩下的几件湿哒哒的衣服，还有一条……大概是男士内裤。 说大概是因为上头的图案实在是萌得一言难尽。 “你喜欢龙猫？”林峰奇一边下楼梯一边问。 因为被伞挡住了大半身体，林峰奇看不到他的反应，他猜曲楠想要炸毛，但是硬生生地憋住了，走到了地面上才冷冷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并不是我的。” “哦。”林峰奇把内裤放在手里捏来捏去，叽咕叽咕的水声在他指缝之间响起，甚至超过了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非常糟糕。 曲楠忍无可忍：“还给我！” “并不是你的。”林峰奇说。 曲楠：“……” “收好了放哪儿？”林峰奇一边捏着裤子一边问，行为之痴汉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曲楠：“你先把裤子还给我。” “我大概能想到你穿上它的样子。”林峰奇说。 曲楠一下涨红了脸，撞过来从他手里抢过裤子，三步做一步疾走回了房间，林峰奇忍着笑跟在他后面。 洗衣机安在挨着曲楠房间的那个卫生间里，林峰奇一眼没认出来这是曲楠的房间，公主床还有铺天盖地的娃娃，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男人住的地方。 但是曲楠并不是一个正常男人！林峰奇狐疑地往里面打量了几眼，看见了桌上摆着的那个绿江吉祥物小团子。 是曲楠房间没跑了。 “哎哟。”他扶着额头呻.吟一声，整个人靠在门上不动。 曲楠把湿衣服塞进洗衣机里，回头看他：“怎么了？” “头晕。”林峰奇说，“还有点重，想找个地方坐会儿。” “感冒了吧。”曲楠不由得担心起来，之前林峰奇把伞都打向了他这边，自己基本上在淋雨，让他去洗澡他也没去。 林峰奇闻言狠狠打了个喷嚏，演技真得自己都快相信了！ “你去那儿躺着。”曲楠一着急就把他推进自己房间，然后去客厅的电视柜抽屉里找感冒药。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病人林峰奇正垫着自己的抱枕扯床底下的收纳箱。 曲楠：！！！！！ “林峰奇！你给我放下！” “浪.荡奴隶的贤者时间，r18，高崎什么老师的工口新作……”林峰奇舔舔嘴角，“浪漫与情.色……” “啊啊啊不要念！！！” 曲楠扑过来要抢，被林峰奇一个闪身躲过，翻开两页读道：“啊，主人，请您进入我的深处……玩坏我吧……” “不要念了！”曲楠欲哭无泪，跳到床上继续抢书，又被林峰奇滚了两下躲了过去。 “不行了，要被主人的大xx干死了……”林峰奇一本正经地念道，“好硬，好棒，喜不喜欢主人的大xx，喜欢——” 曲楠这次成功扑到了林峰奇身上，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腰部，以胜利者的姿态抢过了漫画书，亮出自己并不明显的小虎牙。 林峰奇没有反抗，就这么静静地仰视着他，还眨了眨眼睛，曲楠也居高临下俯视他，享受了几秒这种被仰望的感觉。 “不好意思。”林峰奇伸手扣住他的腰，“这个体位让我有点儿兴奋。” 曲楠：“……” 他这才察觉到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急忙要从林峰奇身上下去，林峰奇才不会给他机会，马上翻身压住了他，掌控了主导的地位。 这个人的眼神很危险，曲楠被他那一瞬间的眼神吓得全身发软，心态处在了下风，身体本能地产生了反应，迫不及待地紧紧和林峰奇贴在了一起。 砰砰砰砰砰！ 林峰奇满意地朝下顶了顶：“你硬了。” 曲楠的脸红得滴血，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真巧，我也是。” 语气轻松愉快得像在讨论今天天气真好。 “我不……” 林峰奇低头压向他：“你不什么？你没有在这张床上幻想过我？没有想着我自.慰过？” 曲楠用最后的理智挣扎着偏开脸：“我才没……” “我有。”林峰奇低声喃道，“想着你的样子，想着怎么占有你，想着你哭的表情，想着你在我怀里发抖，就像现在这样，阿楠……” 曲楠内心的野兽在嘶吼：呜嗷嗷嗷老子不行了这简直就是abo小黄文现场！我闻到我的alpha的味道了！不要拦我啊啊啊你这个傲娇的小贱受！ “不行！” 曲楠想躲开林峰奇越来越近的嘴唇，身体却很诚实地一动不动，眼看着林峰奇已经咬上了他的上嘴唇，舌头紧跟着就要钻进来……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哥！你在家吗！” 是曲柯回来了！ 曲楠吓得力气全都滚了回来。一个鲤鱼翻身推开了林峰奇，抓着自己的衣领急匆匆翻下了床，急促地喘息着，贴着墙让自己恢复冷静。 到嘴的鸭子跑了，林峰奇脸色不善，眯缝了一下眼睛。 第90章 妄想症〈十一〉 曲柯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 曲楠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在洗衣服,林峰奇坐在沙发上一脸的苦大仇深心思莫测。 “那啥……”曲柯暗戳戳地往林峰奇身边儿一坐,“嫂子，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林峰奇反问道：“你说呢？” “我这不是……跟我哥说了重话怕他胡思乱想才赶着回来嘛，真没想到你也在。”曲柯说,“要不我现在出去继续给你们二位独处空间？” 林峰奇叹道：“不用了,你现在出门我们反而更尴尬。” “嗳,好吧。”曲柯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递给林峰奇一个,“要不这样吧,看天色也不早了，一会儿你直接在我家吃了晚饭再回去。” “……”林峰奇斟酌道，“你做饭？” “不。”曲柯得意一笑,“我家向来是我哥做饭,让你尝尝他手艺！” 因为是曲柯邀请他留下来，曲楠不好驳她面子，什么也没说，直接去开冰箱。 曲柯回头给林峰奇比了个v字，用口型说：bravo！ 林峰奇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 老实说,他期待得不得了,这样就像曲楠其实已经开始和他一起过日子了，穿着真空围裙，屁股后面垂着一根又长又粗的猫尾巴，慢慢地回头，眼睛一眨一眨：“喵～” 他猛地捂住鼻子。 “嫂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林峰奇赶紧住脑，低声自言自语，“太刺激了……” 曲楠脑补的时候居然还能做到面无表情，真是功力深厚。 外面的雨停了，天空被洗过了似的，晴朗干净，还有阳光西垂的余晖，灿烂了一片紫紫红红的云彩。 他们在小院里的石桌上用晚餐，菜色是曲家照常的三菜一汤，以前两个人吃难免会有剩，现在添一个人刚刚好。 林峰奇胃口大开，足足添了三碗饭，山药汤被喝得一滴不剩。 “好吃吧？”曲柯问。 林峰奇眼睛看着曲楠，笑着回答：“特别好吃，我都想以身相许……” 曲楠搁下碗筷，突然偏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林峰奇：“感冒了？” 感冒这两个字马上唤醒了某些刚刚沉淀没多久的回忆，曲楠恶意满满地瞪着他：“没有！” 真感冒了也指不定谁害的呢！ 晚饭吃完了，曲楠开始下逐客令。林峰奇没有再赖在这儿的理由，而且车子停在外边的街上，虽然也不是收费的，但他不是很放心，必须要尽快出去看看。 可是他心里突然生出来了许许多多的不舍的情绪，一分钟也不想和他分开的这种心情，大概只有坠入爱河的人才能懂，一大片一大片就像疯狂滋生的水草，直教他溺毙其中。 曲楠被曲柯推着让他送送客人。 他不情不愿地把林峰奇送到了门口，然后就止住步子作势要关门，林峰奇急忙抬手打断他的动作。 “你还想干嘛？”曲楠问。 “我……”林峰奇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我走了。” 曲楠巴不得他赶紧走：“你走吧。” “……回头见。” 曲楠：“哦。” “不能来个吻别么？”林峰奇问。 曲楠猛地关上门，响声把林峰奇震得退了两步，里头曲楠恨恨的声音传出来：“做梦去吧你！” 真是没药救了。 林峰奇捂着脸，肩膀兴奋得直颤抖。 凶成这样他都觉得好可爱，绝对是没药救了。 “你没有在这张床上幻想过我？你没有想着我自.慰过？” 曲楠吃了一颗感冒药，爬上床的那一瞬间，耳边忽然响起林峰奇的这句话。好似一道炸雷把他从床上炸了下来，他跑出卧室往客房里钻，可是一看见床就浑身过电似的产生了酥麻感。 下午林峰奇那种压迫气场仿佛还笼罩着他，让他慌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 真是要完！ 他努力地去想点别的东西，脑补本该是他的特异功能，可现在他脑子里来来去去都是林峰奇。 林峰奇对着他缠缠绵绵地笑。 林峰奇站起身时挺拔的身姿。 林峰奇把他压在电梯的一角，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吻。 林峰奇搂着他向前跑，把整把伞往他这边倾。 …… 手机叮咚一声，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是林峰奇发来的。 色.情狂：睡不着。 色.情狂：想你。 曲楠啪地把手机扔了出去。 “啊啊啊——” 他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大喊：“我真的好讨厌他啊啊啊啊啊啊！” 清晨，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对面的博美犬打更似的汪了几声，没有狗和它应和，很快就消停了下来。 客厅里的电视机上面已经开始小声地播放早间新闻，而在它的对面，曲楠靠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一夜的失眠让他的疲倦升到了极致，这会儿连做梦的空闲也没有，睡得死沉死沉的，终于把那个万恶的林峰奇赶出了脑海。 晚起的曲柯发现她哥在沙发上流哈喇子吓了一跳，她走过去摇曲楠，曲楠打开她的手，翻了个身又睡得挺香。 她给曲楠找来了薄被盖上，然后关掉了电视，坐在曲楠旁边看着他的侧脸，大概猜到她哥是为的什么彻夜难眠。 看来是离彻底沦陷不远了。 加油曲柯！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曲楠这一觉足睡到了下午三四点，他抱着怀里温热的手臂，舒服地蹭了蹭，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熟悉的小麦肤色，健实的胳膊，白色的t恤衫，再往上是撩人的锁骨，修长的脖子，性感的喉结，带点儿青色胡茬的下巴，微微勾着的嘴唇…… 操！怎么又梦见这家伙了！ 这回还是静态的！这还不如动态呢！ “醒了？”胳膊的主人问。 “嗯……”曲楠应了一声，心道这还是第一次梦见林峰奇用这么正常的语气和他说话。 “小懒猫。”林峰奇笑了，伸手在他下巴上轻轻摸着，“睡这么久，一天都被你给睡过去了。” 曲楠被这种摸法弄得很舒服，心想反正是梦，也就不挣扎了，还配合地仰起下巴迎接爱抚。 林峰奇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坦率搞得很不适应，手上继续吃着豆腐在他脸上摸来摸去，嘴上问道：“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对啊……”曲楠又贴着他的掌心蹭着面颊，“我还在做梦……呢……” 说完这句他就突然清醒了，发现身边的这个人如此真实，热乎乎硬邦邦，还能感觉到皮下脉搏的跃动，根本不像是梦中的幻影。 他猛地松开怀里的手臂，刷刷刷几步往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现在醒了？”林峰奇笑着问。 曲楠嘴唇颤抖：“你你你……！！！” 林峰奇神色淡定：“我我我，我怎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曲楠脑残志坚说完了一整个句子。 “我来拿伞。”林峰奇说，“然后看见你在沙发上睡觉，怕你睡不舒服就把你抱到了床上，结果你就抓住我不撒手，我只好陪你睡到了现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相当无辜，只差没在脸上写“受害者”三个大字。 睡着了居然这么没出息！曲楠被自己气得无话可说！ “你睡着的时候真可爱。”林峰奇接着说，“又诚实又爱撒娇。” 曲楠随手一个抱枕就往他脸上扔：“你不要说话啊啊啊！” 第91章 妄想症〈十二〉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林峰奇不是很想解释。 之前他和曲楠之间的暧昧气氛被曲柯的尖叫声打断了，曲楠火烧了屁股一样冲出去,结果是曲柯心心念念的口红到了。于是现在,整个屋子里一团和气，三人围着小桌坐成了一个三角形在斗地主。 为了保证斗地主的正宗配方，留住原汁原味,他们还在后面放手游斗地主的bgm，听得曲楠很入戏。 曲楠：“对三。” bgm：“咚咚了个咚咚咚,抢地主～” 曲柯哭丧脸：“呜哇哇哇要不起我只剩下两张牌了！” bgm：“不抢～咚咚了个咚咚咚，咚咚了个咚咚～” 林峰奇：“……” “你们家都是这么玩牌的吗？”他问。 “对哇。”曲柯说，“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气氛么？” bgm：“咚咚了个咚～咚咚咚了个咚～” 曲楠凶巴巴：“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林峰奇被这对兄妹还有那个魔性的bgm萌得直不起腰来,他使出洪荒之力来憋住笑,“真没有。” 但是这牌真的打不好了哈哈哈哈哈太丧病！ “你别老笑啊。”曲楠很嫌弃他，“你笑点怎么这么低。”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峰奇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笑声,趴在桌上笑得不能自理。 曲柯被他的笑声感染了,也配合着笑得人仰马翻。 自视笑点奇高的曲楠：“……” 呵,鱼唇的人类。 “不玩这个了,咱们玩点儿别的！”曲柯撒起来盘着腿，“算了好像有点儿饿了，我们先吃晚饭吧。” 曲楠这时候才想起妹妹今天中午的温饱问题：“柯柯，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 “我嫂……林峰奇给做的炒饭！”曲柯准备不遗余力地夸盟友一把提升好感度，“哎哟卧槽特别好吃，特别……特别好吃！” 这就是语文没学好的悲哀，连夸人都词穷！书到用时方恨少！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猪队友，曲柯赶紧补救：“但是他没吃！他一下午都在屋子里守着你呢！” 曲楠：“……” 他飞快地瞟林峰奇一眼然后撤回视线，并不给某人和他含情脉脉的机会。“我又不用谁守着。” “确实，你要不是抱着我不放，我也没必要守。”林峰奇说。 曲楠：“我才没有！” “嗯，你也没有一边蹭我的手一边哼唧说好舒服好棒棒。” 曲楠气得开始结巴了：“我才，才，才没有，有……” “好了好了别吵了！”曲柯特别头疼，把她哥往门外边儿推，“哥你快点儿去做饭你看天都要黑了我真的好饿啊！” 曲楠重重地哼了一声，高冷地走开了。 “您也是啊。”曲柯无奈地回头看林峰奇，“这到底是想追我哥哇还是想气死他哇？” “他生气的样子好可爱。”林峰奇半捂着脸双肩直颤，变态的本性暴露无疑，“我忍不住。” 曲柯：“……” 怎么说呢，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呢。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他们坐在桂花树底下乘凉，院子里有一盏小灯，用四方的油纸灯罩罩着，光线昏黄，恰好能看清身边人的五官，不禁让人惬意放松下来。 “有吉他么？”林峰奇突然问。 曲柯愣了一下，然后弹起来，“有的有的！以前我大学的时候买的木吉他！没怎么用过呢还！” “拿出来吧。”林峰奇笑道，“我用它试试。” 曲柯趿着拖鞋哒哒哒往左边厢房里跑，没一会儿就传来找东西的动静。 “你还会弹琴？”曲楠问。 “我还会说爱呢。”林峰奇说。 曲楠：“……” 呸！补药脸！ “找到了……”曲柯搬着个半身长的吉他走出来，“还好放匣子里没落灰……喏！” 林峰奇接过吉他，试着弹了个音。 “咚——” 有些晦涩低沉，不算特别好听，这大概也是陈放太久的缘故。 林峰奇调着弦，嘴里开始哼着调调，混了个手熟，然后清了清嗓子。 曲氏兄妹乖乖地坐正，小腰板挺得非常直。 “唱什么呢……”林峰奇说，“有什么想听的歌么？” “有有有！”曲柯同学马上举手，“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 “……这个难度有点大，我也不会。”林峰奇抬眼看曲楠，“你呢，想听什么？” 曲楠脑子里一时想不起有什么歌，随手抓了个耳熟的：“……威风堂堂？” 林峰奇挑眉：“今儿你让我跟你睡一个炕，我可以单独唱给你听。” “我妹还在这儿呢！”曲楠恶声恶气，“你不要带坏我妹妹！” “哦～”林峰奇吹了个口哨，目光调皮地在他脸上打了个圈，然后垂下来凝视在触弦的手指上。 略带些欢快的前奏在他指尖悦动起来，一下就勾住了人的听觉感官。 “这是一首……情歌。”林峰奇笑着说。 曲柯很给面子地鼓掌欢迎。 曲楠则是不自然地垂着头，装作没听见他这句话。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林峰奇的嗓音有着刻意的沙哑，听起来才格外性感，“在我脑海里，你的声音，挥散不去……” 曲楠的动作已经变成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被他吸引，还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林峰奇看着曲楠的眼睛，继续唱道：“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曲柯配合着节拍左晃右晃，还拉着她哥一起，曲楠意思意思地挣了挣，然后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样子也跟着晃。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林峰奇轻声唱道，“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曲楠在心里小声地跟着唱，慢慢地红了脸颊。 感谢这昏暗的灯光和静谧的夜，隐藏了一切暗中涌动的，尚未被主人认可的情愫。 曲楠的逐客令让林峰奇想仗着今晚的卖声蹭个床顺便再卖个身的美好梦想彻底破碎。 他不死心地争取：“别这样嘛晚上开车好不安全的。” “林先生。”曲楠友情提示，“您的车放在外面停着更不安全。” 林峰奇：“……” 爱人和爱车不能兼顾，并且爱人不是很欢迎他，这种现实真是不能更糟糕。 现实的林峰奇只好暂时屈服：“那我先回去了。” “哦。”曲楠现在连送都懒得送他，“你走吧。” 林峰奇两手插裤兜：“你不送我，我就不走了。” 曲楠：“……” 这种人真的好烦！而且你还拿他毫无办法，真验证了那句老话：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曲楠把他送到胡同口，口子边上几个大爷大妈坐在一块儿唠嗑，曲楠礼貌地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打算在这儿跟林峰奇道别。 “我还以为你对外面的每个人都会冷着脸。”林峰奇说，“原来对街坊邻居也是会笑的。” “你也说了是街坊邻居啊。”曲楠说，“他们看着我长大的。” 林峰奇不由得开始想象曲楠小时候的模样，心道下次要想办法翻到曲楠儿时的照片。 “我回去了啊。”曲楠见他没说话，就悄悄往后挪了一步，“送你到这儿够诚意的了。” “每天见到你，我都觉得自己更喜欢你一点。”林峰奇语气暧昧，“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呢？” 曲楠最怕他说这个，一言不发转身就开逃。 “我喜欢你，曲楠。”林峰奇没有拦他，在他身后说，“晚安。” 曲楠完全没法儿晚安。 因为一天的大睡还有晚上那一通调七情勾六欲和尚听了也想还俗的撩，他整个人都处在亢奋状态。 明明不是梦，他却仍像身置梦中。 好不容易捱到凌晨两三点，迟到的睡意袭来，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又掉进了一个新的梦。 不比他曾经制造的幻境，这个梦境相当新奇，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躺在一个全黑色的密闭空间里，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他跌跌撞撞地走着，不知疲倦，没有尽头。 突然，前方亮起来一束光，有人在不远的天际朝他喊：“别再封闭自己了，快同我出来吧！” 曲楠安静地站着，却不知道该不该听这个人的话。 “来吧，让我带你出去！”来人说，“我会让你快乐，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我不孤单。”曲楠说，“我还有妹妹，我一点也不孤单。” “如果你不觉得孤独……”来人笑道，“我怎么会有机可乘呢？” 曲楠捂着自己的耳朵，紧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束光，我不去听那些诱人的话。 世界似乎就这样恢复了黑暗。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连响好几声，曲楠不得不起床去开门。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谁啊？” “是我。”林峰奇笑眯眯地说，“这次我真是来拿伞的。” 第92章 妄想症〈十三〉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桑小桦扭头看向门外。现在有谁会过来？不会真是桑小白来追杀他了吧？ 他赤着脚跑到大门前，透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况。是翟信。 他差点儿跳了起来。赶紧顺了顺一睡觉就炸的头发，说完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洗脸刷牙不能这么油头垢面的见翟信。可是现在哪来时间去洗脸刷牙？ 要不装作不在吧…… 翟信开始敲门了！“我听见你出来的脚步声了，开门。” “……”不能装作不在了！ 他摸了摸脸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脸上没有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才低着头打开了门。 “跑步回来买的早餐。”翟信说，“我在微信上问了你，看你没有回复应该是在睡觉，就自己做主买了。” 他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拿到桑小桦面前：“吃么？” 桑小桦两眼放光。“吃！谢谢男神！啊不谢谢翟大哥！” 他正要伸手去接，翟信却躲过了，看着他光着的脚。“烧退得挺快。” 桑小桦急忙从旁边抽了一双人字拖穿上。“刚刚起床起的急忘了穿鞋，哥您先把吃的给我吧您看您举着也怪累的……” 翟信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桑小桦瞅了眼身后茶几上的外卖盒泡面盒各种盒，毅然打消了邀请翟信进来坐坐的念头。 翟信看起来也没这个意思，他两手插兜说了句：“烧退了就好，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转身上了楼。桑小桦看着他的背影喊：“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跑步啊翟大哥。” 翟信笑着回答：“好。” 桑小桦托着俩奶黄包傻笑个不停，他拍了照做留念，在胖嘟嘟的小包子上p了俩笑脸。 好想发微博啊，男神第一次买的早餐。反正大神人不在本地所以发了应该也不会被大神认出来的吧？ 废柴伶舟v：男神给买的早餐，好幸福【爱心】 底下很快就有作者回复：啊啊啊，好可爱啊！这样的男神请给我来一打！ 善于捕捉敏感信息的作者发问：求问，是之前害我们伶舟大大恋爱失恋又恋爱的那个男神么？ 桑小桦一脸崩溃：“恋爱失恋又恋爱这种事情就不要再特意说出来了……好丢人。” 为了为下次邀请男神进屋做准备，桑小桦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客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盒子打成了一个大包。 时间近中午的时候桑小白过来看他，抓住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描了一遍：“还行，脸菜了点，比我想象的好，吃药了吗？” “吃了。” 桑小桦很自觉地去翻她带过来的东西，一袋子的水果。“嚯，这么多，谢谢姐。” “重死了。”桑小白往他跟前坐，“来来来给我捏捏肩，又酸又疼。” 她瞥见茶几上的豆浆：“哟，多久没见你都吃上早餐了？我不信你周末会爬起来去买吃的，谁给你买的？” “我明天早上还要去跑步呢，说出来吓死你。” “哎呦。”桑小白捂着胸口，“真吓死我了。花儿你咋这么厉害呢？现在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 “……” 这个姐姐，很无良。 桑小桦在她肩上慢悠悠地捶着，小鸡啄米似的。 “你劲儿怎么这么小，还是不是男人啊。”桑小白按着肩，“来来来这儿，用力点。” 桑小桦冷漠脸：“桑白儿你这么跟你弟说话不害臊么？” 桑小白哈哈笑了两声：“说真的，你早餐谁给你买的，你暗恋的那个邻居？” “嗯。”桑小桦说，“他今天顺手给我带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汇报：“而且他说他也是个同性恋！” “他跟你说的？”桑小白皱着眉，“他不会是逗着你玩儿的吧？” “不是。”桑小桦说，“肯定不是。” “我觉得很可疑啊，你看，又是跟你说他是同性恋又是给你买早餐的，你说早上要跑步是不是也是他让你去的？”桑小白看他点头，打了个响指，“喏，这人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桑小桦的脸红了个彻底：“不不不不像啊……” “要是能让你看出来了那还得了。”桑小白拍拍他的脸，“你啊，长点儿心吧，别把自己卖了！” 翟信会对自己有意思么？桑小桦是真的感觉不出来。他觉得翟信对他的态度和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大区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翟信就是一个态度和善的人，后来的几次偶遇他也有帮他的忙。 因为对方的态度好就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这种想法太自恋了点。 不过桑小白是为了他好提醒他，他不能这么反驳，只能软软地回答：“行啦，我知道的。” 当然了。如果男神对他有意思那是再好不过的吧？至少让他感受一下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有一个同类陪在身边。 姐弟俩在客厅里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是最近新出的手游，设定和故事都很有意思，是个人都能入坑。 桑小白嘴巴厉害手却很残，经常连累桑小桦这个队友，桑小桦嫌弃死她了。 玩到了三点多，两个人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唱起了歌，桑小白说：“我们订外卖好了。” 桑小桦在屏幕上点点点：“一会儿的。” 桑小白偏头看他的手机：“你怎么还没死？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完？” “快了。” 桑小白问：“花儿，你知道湾湾什么时候回归祖国吗？” “什么时候？” 桑小白翻了个白眼儿：“快了。” 结果他们最后拖到了快吃晚饭的点才把中饭解决了。 还是一边吃黄焖鸡一边看喜剧人。 桑小白拿着他的手机刷微博，给他瞎关注了几个美食博主美妆博主，把他忽略掉的新.浪新闻浏览了个遍。最后没啥可看的了，开始看起了热搜排行榜。 前面照例都是些明星的消息，谁谁穿了件新衣服都能上热搜，现在的人也是无聊到一个程度了。 她打着哈欠接着往下翻，翻到第二十几个标题时顿住了。 “小桦，你新接手那个大神，是不是叫青青子衿？” 桑小桦盯着电视上的几个演员傻笑：“对啊。” “你看看。”她把手机塞他手里，“他上热搜了。” “这么厉害。”桑小桦低头一看手机，脸色登时就变了。 热搜排行第二十九：青青子衿抄袭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确实是这两个词没错，一笔一划都是正确的。 子衿大神怎么可能抄袭？桑小桦点开标题，发现这个话题的第一条就是一个大v转载的： ＠总有那么点事儿v：现在的抄子都逆天了吗？先来一个蝈抄抄，靠抄卖影视火了，现在又来一个青抄抄，又是卖影视又是卖动漫，拿别人的东西来给自己圈粉，真厉害了我的大神。 底下的配图是鉴定抄袭用的调色盘，标出来了类似的人设和故事背景。张嘴闭嘴说青青子衿抄袭了哪本书的，还摘用了好几本别的书用的句子。看起来真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条微博的转发量相当不少，有四千多条，清一色都是说什么路转黑粉转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黑假粉。 桑小白有点儿担心地看着他：“这个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桑小桦说，“子衿大神绝对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是她真的抄了，也绝对不会就因为这个上热搜，这是有人在故意给她招黑，连买热搜的力气都用上了。” “我靠，这不是娱乐圈的套路吗？他招惹谁了？” “我不知道。”桑小桦急忙登上企鹅号，发现大神没有和他说任何消息。倒是小王八蛋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小王八蛋儿：小叔！你快看绿江论坛！有人污蔑子衿大神抄袭！ “醒了？这是做噩梦了？” 许晟抬起头，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温和的神情，秀致的眉眼，看起来似曾相识。 “妈……妈？” “噗——”郑如笑着说，“这孩子，都睡糊涂了。刚刚听你在梦里也叫妈妈来着，你是想家了？” 许晟摇头。他现在的思绪非常混乱，脑袋又闷又疼，记忆也产生了断层。这个陌生的房间，还有这个陌生的又给人一种熟悉感的女人……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吧？他应该……不会吧？而且还是和……？ 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惊悚了起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郑如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端起床头的一碗酸梅汤递给他：“糯糯上班去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在路上碰见了他，他不知道你住哪儿，就把你带回了我们家。宿醉起来精神不好，你先把这个喝了。” 许晟接过了酸梅汤，没有急着下嘴，而是盯着酸梅汤里面倒映的自己的脸：“糯糯？” “是啊。你们不是朋友么？”郑如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了他身边，“这孩子很少带朋友回家的。” 哦……想起来了，是跟踪狂。跟踪狂是叫苏糯来着。 那这就是跟踪狂他妈妈，长得可真年轻，他还以为她顶多四十。难怪看着觉得眼熟，苏糯长得和她挺像，眼睛鼻子嘴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他居然会在苏糯面前睡着，而且还跟着苏糯回了家……这真是挺纳闷的。难不成他心里还是挺相信苏糯的？ 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回家，小胖子是不是得乐坏了？ 看着许晟喝完了酸梅汤，郑如一脸满足地收回了碗。 “很好喝。”许晟真诚道谢，“谢谢您。” “哎呀不用客气的啦。”郑如看起来有点儿兴奋，“你饿不饿，我还准备了早餐。我去给你拿过来。” “不不，这个不用了！”许晟说，“我现在不饿……没什么胃口。” “不吃早饭怎么行哪？对胃不好的。”郑如说，“那我去给你端碗粥？糯糯最喜欢我煮的粥，很好喝的，至少填填肚子。” 第93章 妄想症〈十四〉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林峰奇采用牛皮糖战术,每天赖着跟他一块儿回家，有时候还会帮忙干家务活,当然更多的是小摸小亲的局部骚扰。 曲楠明确地拒绝过这种行为，并且表示自己已经甩了他,希望他们能够好好保持正常的友好的工作关系，林峰奇没有接受这种绥靖外交，并且作出了回应：好男怕缠郎。 以上是今日新闻,记者曲楠,此时他面临着重大的拉锯战争，仍然坚持报道,内心毫无波动……个屁。 曲楠表示：再撩下去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小贱受都要造反了好嘛！ 长得帅就不要出来撩了哇！情商低一点不好吗！ 你问他为什么不答应？因为这种笑起来又好看又撩的不靠谱哇！漂亮还主动送上来的蘑菇都有毒哇！白雪公主就是这么挂的哇！你们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们嘛！啊？！ 每天既要保护自己纯洁可爱的妹妹不被臭男人玷污,还要保护自己的贞操,他这个哥哥也是当得很辛苦。 虽然说可爱的妹妹最近好像总是有异动,比如说现在,趁着他在准备早饭偷偷摸摸地躲在胡同巷子里打电话什么的,要不是他突然想起来要扔垃圾都没发现…… 等等！打电话？ 跟谁打电话？ 他竖起了耳朵，悄悄地靠近前边儿拐角。 “哎呀我也不是……你听我说嘛,人家又不是故意想这么拖着,我也想早点和你结婚有咱们自己的生活，可是你不是不知道我哥那个人，他一个人照顾我这么多年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哪能随便让别人家的猪啃了……对，就骂你是猪呢，你有意见啊？……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得回家了，一会儿我哥——” 曲柯拿着电话边笑边回头，看见拿着黑色塑料袋的曲楠，吓得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 “哥，哥，哥哥啊……”曲柯马上挂断电话，反手把手机藏背后，“扔垃圾啊？给我呗我来扔……” “柯柯。”曲楠冷着脸，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组长出现了，“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呢？” “和……”曲柯心道坏了，一着急就拿林峰奇来当挡箭牌，“和林峰奇！他不是追你么，所以，所以想讨好一下我！” 曲楠很想相信她，因为她一直是他心目中的瑰宝，天使一样的存在，不会撒谎，不谙世事，还和当初那个失去了一切依靠抱着他失声痛哭的小女孩儿一样，把他当做天，当做唯一的支撑。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互相分享自己的心事，甚至一起讨论喜欢的类型，一起追星，做什么都一起。 他一直以为这个状态可以维持到永恒，或者说，他以为曲柯不会有什么瞒着他的事情，会一直当那个和他分享心事的好妹妹。 这个样子，就好像被背叛了一样，有人要从他胸口挖走心头那块肉，这块肉还自己做内应。 血淋淋的难受，再加上他自己的脑补加工，简直就是一出生死大戏。 也许是伤心的情绪来得太猛烈，他大睁着眼睛，居然忘了掉眼泪。 按理来说是会哭的，因为生气，眼泪是会自己控制不住地跑出来的。 “你有男朋友了？”僵持了半天，他终于问了出来。 你有男朋友了？你有男朋友了？男朋友了？朋友了？了？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大概是吼出来的，所以还会有回声，在头颅中慢慢地，慢慢地回荡。 “……”纸已经包不住火，曲柯只能承认，“嗯，已经谈了快半年了……我们是认真的！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他是个很好的人！” “……哦。”曲楠说，“那为什么不告诉哥哥呢？” 曲柯：“……” “告诉了我。”曲楠提起手里的菜刀，寒光一闪，“我就去宰了他。” 曲柯：“！！！” 天了噜哥你扔个垃圾拿什么菜刀啊！还是特意回去拿了一趟再回来接着偷听的啊卧槽！ “哥！”曲柯猜到曲楠会生气，但是没想到曲楠的反应是这么过激，“你听我说，我之前想和你说的，可是你很明显不会同意嘛！” “那你就自己做决定？还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曲楠这会儿越想越多，直接把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归类于魔鬼，“一个连来见过一面都不敢的人，你就想要和他结婚？” “不是他不肯来见你……是我不让他来！我想等你同意了……” 曲楠早就被愤怒赶走了理智，粗暴地打断她：“我不同意！” “你怎么这样啊！”曲柯也生气了，从小到大曲楠什么都依着她，只有这方面倔驴似的一步也不肯退让，把她限制得喘不过气来，一点自由也没有。 “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人该相信什么人不该相信我难道还不清楚吗？你以为所有人都要和你一样，要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我什么时候要你封闭自己了？”曲楠提高了嗓门，“我这是为你好！这种事能儿戏吗？你给我清醒一点！” “又是为我好又是为我好，你就是为了你这份自私的爱才束缚住我。以前我都忍让了，因为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可是你现在还这样，就是阻挡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你后面当个不懂事的小妹妹啊，该清醒的人是你！曲楠！” 曲柯哭着吼出这句话，然后推开他跑回了家。 他们的动静弄得隔壁邻居都打开门出来看，但是因为他的模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安慰。曲楠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半天，眼泪才后知后觉地滑下来，他还是没有动，在原地站了半天，最后扔掉了手里的刀，垃圾被他提了回去，默不作声地关上了门，阻拦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吃饭。”曲楠端着碗敲了敲曲柯的房门。 里面没有动静。 他孜孜不倦地敲：“出来吃饭。” 门依然不为所动。 他连着敲了十几下：“我也还生着你的气呢！但是饭不能不吃！我是你哥所以我不能看着你挨饿！因为我这份自私的爱！你给我开门！” 曲柯在门里郁闷地说了一句：“你看微信！” 曲楠只好忍着火气掏手机。 最可爱的小公举：不吃！ —别敲了！不吃！ —死也不吃！ —你别管我啊！不想吃！ —说了我不吃！ —你不答应我我就是不吃！ “不吃就不吃。”曲楠被最后一句话又激出来之前好不容易忍下的脾气，把手里的碗重重地摆在房门口，“饿死你也甭指望我心疼！” 他气冲冲地走到石桌旁坐下，自己也被气得吃不下饭，偏偏肚子又饿，给怒火又添了个加成。 原本计划好的周末也完全破坏殆尽，这么一想就更生气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哥哥，把曲柯端在自己的掌心，又怕摔了又怕化了，如今就因为一个外人，她就能和自己闹到绝食的地步，他实在接受不来这个打击。 就像是被全世界背叛了，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敌人。 “叮咚——” 门铃响了。 曲楠抬起头顶着紧闭的门，猜到这个人应该是林峰奇。那个把他耍得团团转让他总是很焦躁的林峰奇。 可是这一会儿，他却突然很想见到他，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时候，林峰奇好像成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他跑过去，紧张地搓了搓手心，然后打开了门。 果然是林峰奇，是那张透着坏又讨人嫌的脸，曲楠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林峰奇觉得这事儿不太好说，但是既然答应了曲柯，就得硬着头皮试一试，“我听说你和曲柯吵架了，所以……” 曲楠的心一下掉到了谷底。 “所以你是来当说客的？” “也不算，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的妹妹被别人——” “你不理解。”曲楠仍然低着头，“你不可能理解。” “阿楠，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很看重曲柯，但是现在不要钻牛角尖……” 曲楠烦躁地捂住眼睛，大声吼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曲柯谁都相信，相信她的男朋友，相信林峰奇，唯独不相信他这个哥哥。 只有他，只有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被抛弃的人。父母走了，现在妹妹也不要他了，天天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最后也没有选择站在他这边。 “曲楠。”林峰奇抓着他的肩膀，想让他看着自己，“你听我说，我来不止是为了曲柯的事，还因为你，我不希望你一直这么把自己封闭下去……” 你以为所有人都要和你一样，要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曲楠猛地被这句话刺痛了神经，他推开林峰奇，红着眼睛，胸膛起伏着：“我就是封闭自己，又能怎么样？我乐意！我不需要别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和曲柯的事也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掺和，麻烦您，能有多远就滚多远，不要用这种好像和我关系很好的样子来和我说大道理，我不需要！” “曲楠！”林峰奇不知道他这到底是钻了哪儿的死胡同，着急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滚。”曲楠指着他，“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曲楠。”林峰奇站着门外没动，他完全不放心这个状态的曲楠，很怕他做什么傻事。 “之前你说，你喜欢我，我对你有没有感觉是吧？”曲楠说，“我现在再回答你一次，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希望您……识趣一点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谢谢您了！” “不是——” 他用力关上门，然后马上扣上反锁，靠着门蹲了下来，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去听外面的声音，也不去看周遭的景色。他仿佛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在那一晚，他彻底坠入一片黑暗。 第94章 妄想症〈十五〉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桑小桦扭头看向门外。现在有谁会过来？不会真是桑小白来追杀他了吧？ 他赤着脚跑到大门前，透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况。是翟信。 他差点儿跳了起来。赶紧顺了顺一睡觉就炸的头发，说完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洗脸刷牙不能这么油头垢面的见翟信。可是现在哪来时间去洗脸刷牙？ 要不装作不在吧…… 翟信开始敲门了！“我听见你出来的脚步声了，开门。” “……”不能装作不在了！ 他摸了摸脸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脸上没有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才低着头打开了门。 “跑步回来买的早餐。”翟信说，“我在微信上问了你，看你没有回复应该是在睡觉，就自己做主买了。” 他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拿到桑小桦面前：“吃么？” 桑小桦两眼放光。“吃！谢谢男神！啊不谢谢翟大哥！” 他正要伸手去接，翟信却躲过了，看着他光着的脚。“烧退得挺快。” 桑小桦急忙从旁边抽了一双人字拖穿上。“刚刚起床起的急忘了穿鞋，哥您先把吃的给我吧您看您举着也怪累的……” 翟信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桑小桦瞅了眼身后茶几上的外卖盒泡面盒各种盒，毅然打消了邀请翟信进来坐坐的念头。 翟信看起来也没这个意思，他两手插兜说了句：“烧退了就好，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转身上了楼。桑小桦看着他的背影喊：“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跑步啊翟大哥。” 翟信笑着回答：“好。” 桑小桦托着俩奶黄包傻笑个不停，他拍了照做留念，在胖嘟嘟的小包子上p了俩笑脸。 好想发微博啊，男神第一次买的早餐。反正大神人不在本地所以发了应该也不会被大神认出来的吧？ 废柴伶舟v：男神给买的早餐，好幸福【爱心】 底下很快就有作者回复：啊啊啊，好可爱啊！这样的男神请给我来一打！ 善于捕捉敏感信息的作者发问：求问，是之前害我们伶舟大大恋爱失恋又恋爱的那个男神么？ 桑小桦一脸崩溃：“恋爱失恋又恋爱这种事情就不要再特意说出来了……好丢人。” 为了为下次邀请男神进屋做准备，桑小桦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客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盒子打成了一个大包。 时间近中午的时候桑小白过来看他，抓住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描了一遍：“还行，脸菜了点，比我想象的好，吃药了吗？” “吃了。” 桑小桦很自觉地去翻她带过来的东西，一袋子的水果。“嚯，这么多，谢谢姐。” “重死了。”桑小白往他跟前坐，“来来来给我捏捏肩，又酸又疼。” 她瞥见茶几上的豆浆：“哟，多久没见你都吃上早餐了？我不信你周末会爬起来去买吃的，谁给你买的？” “我明天早上还要去跑步呢，说出来吓死你。” “哎呦。”桑小白捂着胸口，“真吓死我了。花儿你咋这么厉害呢？现在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 “……” 这个姐姐，很无良。 桑小桦在她肩上慢悠悠地捶着，小鸡啄米似的。 “你劲儿怎么这么小，还是不是男人啊。”桑小白按着肩，“来来来这儿，用力点。” 桑小桦冷漠脸：“桑白儿你这么跟你弟说话不害臊么？” 桑小白哈哈笑了两声：“说真的，你早餐谁给你买的，你暗恋的那个邻居？” “嗯。”桑小桦说，“他今天顺手给我带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汇报：“而且他说他也是个同性恋！” “他跟你说的？”桑小白皱着眉，“他不会是逗着你玩儿的吧？” “不是。”桑小桦说，“肯定不是。” “我觉得很可疑啊，你看，又是跟你说他是同性恋又是给你买早餐的，你说早上要跑步是不是也是他让你去的？”桑小白看他点头，打了个响指，“喏，这人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桑小桦的脸红了个彻底：“不不不不像啊……” “要是能让你看出来了那还得了。”桑小白拍拍他的脸，“你啊，长点儿心吧，别把自己卖了！” 翟信会对自己有意思么？桑小桦是真的感觉不出来。他觉得翟信对他的态度和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大区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翟信就是一个态度和善的人，后来的几次偶遇他也有帮他的忙。 因为对方的态度好就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这种想法太自恋了点。 不过桑小白是为了他好提醒他，他不能这么反驳，只能软软地回答：“行啦，我知道的。” 当然了。如果男神对他有意思那是再好不过的吧？至少让他感受一下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有一个同类陪在身边。 姐弟俩在客厅里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是最近新出的手游，设定和故事都很有意思，是个人都能入坑。 桑小白嘴巴厉害手却很残，经常连累桑小桦这个队友，桑小桦嫌弃死她了。 玩到了三点多，两个人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唱起了歌，桑小白说：“我们订外卖好了。” 桑小桦在屏幕上点点点：“一会儿的。” 桑小白偏头看他的手机：“你怎么还没死？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完？” “快了。” 桑小白问：“花儿，你知道湾湾什么时候回归祖国吗？” “什么时候？” 桑小白翻了个白眼儿：“快了。” 结果他们最后拖到了快吃晚饭的点才把中饭解决了。 还是一边吃黄焖鸡一边看喜剧人。 桑小白拿着他的手机刷微博，给他瞎关注了几个美食博主美妆博主，把他忽略掉的新.浪新闻浏览了个遍。最后没啥可看的了，开始看起了热搜排行榜。 前面照例都是些明星的消息，谁谁穿了件新衣服都能上热搜，现在的人也是无聊到一个程度了。 她打着哈欠接着往下翻，翻到第二十几个标题时顿住了。 “小桦，你新接手那个大神，是不是叫青青子衿？” 桑小桦盯着电视上的几个演员傻笑：“对啊。” “你看看。”她把手机塞他手里，“他上热搜了。” “这么厉害。”桑小桦低头一看手机，脸色登时就变了。 热搜排行第二十九：青青子衿抄袭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确实是这两个词没错，一笔一划都是正确的。 子衿大神怎么可能抄袭？桑小桦点开标题，发现这个话题的第一条就是一个大v转载的： ＠总有那么点事儿v：现在的抄子都逆天了吗？先来一个蝈抄抄，靠抄卖影视火了，现在又来一个青抄抄，又是卖影视又是卖动漫，拿别人的东西来给自己圈粉，真厉害了我的大神。 底下的配图是鉴定抄袭用的调色盘，标出来了类似的人设和故事背景。张嘴闭嘴说青青子衿抄袭了哪本书的，还摘用了好几本别的书用的句子。看起来真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条微博的转发量相当不少，有四千多条，清一色都是说什么路转黑粉转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黑假粉。 桑小白有点儿担心地看着他：“这个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桑小桦说，“子衿大神绝对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是她真的抄了，也绝对不会就因为这个上热搜，这是有人在故意给她招黑，连买热搜的力气都用上了。” “我靠，这不是娱乐圈的套路吗？他招惹谁了？” “我不知道。”桑小桦急忙登上企鹅号，发现大神没有和他说任何消息。倒是小王八蛋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小王八蛋儿：小叔！你快看绿江论坛！有人污蔑子衿大神抄袭！ “醒了？这是做噩梦了？” 许晟抬起头，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温和的神情，秀致的眉眼，看起来似曾相识。 “妈……妈？” “噗——”郑如笑着说，“这孩子，都睡糊涂了。刚刚听你在梦里也叫妈妈来着，你是想家了？” 许晟摇头。他现在的思绪非常混乱，脑袋又闷又疼，记忆也产生了断层。这个陌生的房间，还有这个陌生的又给人一种熟悉感的女人……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吧？他应该……不会吧？而且还是和……？ 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惊悚了起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郑如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端起床头的一碗酸梅汤递给他：“糯糯上班去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在路上碰见了他，他不知道你住哪儿，就把你带回了我们家。宿醉起来精神不好，你先把这个喝了。” 许晟接过了酸梅汤，没有急着下嘴，而是盯着酸梅汤里面倒映的自己的脸：“糯糯？” “是啊。你们不是朋友么？”郑如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了他身边，“这孩子很少带朋友回家的。” 哦……想起来了，是跟踪狂。跟踪狂是叫苏糯来着。 那这就是跟踪狂他妈妈，长得可真年轻，他还以为她顶多四十。难怪看着觉得眼熟，苏糯长得和她挺像，眼睛鼻子嘴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他居然会在苏糯面前睡着，而且还跟着苏糯回了家……这真是挺纳闷的。难不成他心里还是挺相信苏糯的？ 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回家，小胖子是不是得乐坏了？ 看着许晟喝完了酸梅汤，郑如一脸满足地收回了碗。 “很好喝。”许晟真诚道谢，“谢谢您。” “哎呀不用客气的啦。”郑如看起来有点儿兴奋，“你饿不饿，我还准备了早餐。我去给你拿过来。” “不不，这个不用了！”许晟说，“我现在不饿……没什么胃口。” “不吃早饭怎么行哪？对胃不好的。”郑如说，“那我去给你端碗粥？糯糯最喜欢我煮的粥，很好喝的，至少填填肚子。” 第95章 妄想症〈十六〉 “峰小奇，帮我个忙吧。” 女人那边的声音很憔悴：“我想把小元放在你那儿待几天,等手续都办完了我再把他领回来,可以么？” “……”林峰奇坐在胡同口不知道哪个大爷留下来的小长凳上，打起精神问道，“你怕那个无赖要抢小元？” “他要从我这儿讹钱,什么事做不出来呢，我也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只能托付给你了。”女人叹道,“也不用多操心，这孩子乖得很，你送他去小学,下班以后再接他回来就好了,我让他在班主任的办公室等你。” “行吧。”林峰奇回头朝里边儿望了一眼，只能看到曲楠家的半边大门，“我去你那儿接么，还是你现在给我送过来？” “我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女人说,“那个混蛋在守着，我带着小元在宾馆住,现在正在动物园玩儿,等逛完了我们去找你。” “也行。”林峰奇叹道，“好好散心，小元还小，可怜他了。” 挂断了电话，他又点开曲柯给他发的消息。 —我哥还蹲在原地没动……我这回真伤他心了，我好多年没见他这么难受过，上次见还是我爸妈去世的时候…… —他也是蹲在地上哭，我叫了一声哥哥，他就站起来，还挂着眼泪就朝我笑，让我别害怕。 —其实他自己害怕得全身都在抖。 —嫂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闹成这样的呀，还连累了你，对不起啊，没跟你说明白就让你帮忙。 林峰奇回复道：没事儿，我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 —早知道我就早点招待了……我要是自己主动承认的应该也不至于这样。 —现在去给你哥认个错，你主动服软比较好，撒撒娇哭个鼻子，他心软。 —现在？我怕他会气得吃了我！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 林峰奇揉着太阳穴，发了条语音过去：“你还不了解你哥么？他发脾气的时候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这样拖着他不光不会消气，还会胡思乱想，到时候更难收拾。” —…… —我知道了，我现在出去。谢谢嫂子！ —还有一点。 —不要告诉你哥是我让你主动求和，就当你现在和我没有任何联系。 林峰奇自个儿又在小长凳上坐了会儿，坐得屁股有点儿疼，于是站起来走向自己停在前面的车。 这次的冲突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曲柯的事一天不捅破，曲楠的重心就永远都在曲柯那儿，很难为他腾出空间。 不过……虽然他喜欢看曲楠哭泣的表情，却不想让他伤心难过，尤其是为了别人。谁都不应该惹曲楠生气，除了他，谁都不行。 他发动车子，打开前置的储物盒，发现了那把绯红色的雨伞。之前他都不是很在意，现在仔细想想，这把伞是上次大姐用了他的车子以后留下来的。 曲楠好像对这把伞比较排斥，交给他的时候都是随手一收拧巴两下扔他怀里。 也许是因为他车里居然备着一把女士伞。 明明在意的要死，偏偏要装作毫不在乎。明明对他毫无抵抗力，却还要做无谓的挣扎。 这样的曲楠实在是可恨，可是又可爱得要人命。 他或许就是喜欢曲楠的这种别扭劲儿呢。 只不过现在不是能由着他别扭的时候了，他得逼曲楠一把，让他直面现实。 曲楠从林峰奇身边走过第三趟了，为了掩饰自己可疑的行为，他还特意装成找桑小桦说话的样子，把小花儿吓得如临大敌，回话都跟作报告似的，生怕他不满意。 林峰奇一眼都没再抬头瞧，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能感觉到曲楠不时地朝他身上瞥的目光。 就是这种三分不解三分不甘三分委屈一分不服气的目光，教人十分受用。 中午的午饭他叫了个外卖，顺便打了个电话给外甥小元的班主任，确认小孩儿还在学校好好地待着。 曲楠坚强地去了食堂，然后用吃人的眼神胁迫师傅给打了两人份的糖醋里脊，一边吃一边生闷气。 居然真的不理他了！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听话啊！说让丫滚远点丫还是在他眼前瞎蹦跶啊！为什么偏偏这次就真滚了啊！一副和他划清了界限的样子！ 就算真的生气了！就算真的生气了！就算真的……生气了，曲楠边吃边觉得难受，看着两人份的里脊，食难下咽。 干嘛这么生气嘛……明明他说的，也是气话嘛。 笨蛋林峰奇。 纯爱组最近风波不断，一会儿是大神被污蔑抄袭啦，一会儿是作者炒作还抄袭啦。反正就是不太平，纯爱组的编辑们也是操碎了心。 这些大风波里还有个小风波，林峰奇刚收的一个小作者，抄了曲楠手下的一个老牌大神。 这下可让曲楠找到了出师讨伐的机会，林峰奇一整天都没再理他，他浑身不自在，视线不自觉地就往林峰奇那边儿移。 “林峰奇你过来。” 林峰奇乖乖地走到他面前，脸上恢复了从前那种慵懒的笑意，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看了就叫人火大。 “什么事组长？” “刚才月凉跟，跟我说，”突然被林峰奇认真地注视着，他不由得有些结巴，“说一个小作者抄袭了她的框架，我看了看，那个作者是你管的，你知道了么。” “嗯。”林峰奇淡淡地说，“刚给我说了，说是想解v锁文，我让她等结果。” “……” 话到这儿好像没有再进行的必要，曲楠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于是生硬地说道：“你，多管教一下作者，不要再出这样的事。” “好的，我知道了。”林峰奇说，“还有事儿么？” 还有什么事，你说还有什么事？曲楠猛地委屈起来，扭头说，“没有了，你回去吧。” 林峰奇果真走了回去，慢悠悠地，手插裤兜里，好似身边有张床他马上就能倒下去睡一觉。 说不定林峰奇是故意的，故意做出这幅样子，想让他着急，让他心里不舒坦。 可是他为什么要着急，又为什么这么不舒坦？ 曲楠不愿意再去细想，他咬着手里的笔帽，心想不就是闹冷战么，看谁拼的过谁。 林峰奇比往常走得要早，赶着下班的点出的门，曲楠往楼下停车场看了眼，有林峰奇的车。 公司停车场收费贵，所以大家一般都不会开车来上班，可见一个抠门的公司为绿色出行做出了多么大的贡献。 林峰奇开车来一定是因为有事，什么事？ 他自个儿慢吞吞地整理好桌上的文件，给电脑关了机，然后提着自己的小公文包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走进电梯时碰上几个人事部的姑娘，其中一个主动和他打招呼：“曲组，今儿没和随便一起走啊？” “随便”是林峰奇的外号，因为他那个太随便的编辑名，大家就统一这么叫。 “谁知道他。”曲楠冷酷地说，“我平时也不和他一起走。” 都是他死皮赖脸缠着人家！ “哦——”那个姑娘笑道，“这样啊。” 哪样啊！哪样啊！一副你知道的很清楚的样子！ 曲楠面无表情地靠着身后的墙壁，猝不及防想起来林峰奇把他按在这儿亲吻的画面。 啊啊啊为什么现在想这个啊魂淡！为什么停不下来啊魂淡！ 电梯一打开他就冲了出去，身后的人事部姑娘喊道：“曲组这还是三楼呢！” 曲楠的步子一顿，然后又顽强地走了几步，想回头跟那个妹子说自己就是来三楼的，电梯门却已经合上了。 “……”曲楠没来由地来了一阵挫败感。 好丢人啊。 之后的三天，林峰奇都是老样子，没有任何认输的迹象，云淡风轻地上班，午休时固定听一个电话，下午早早地走人，而且每天都有开车过来。 如果不是曲楠有事找他，他绝不会过来和他多说一句话，倒是和其他编辑打得火热，尤其是桑小桦，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耳朵都快贴一起了。 说话就说话！挨那么近干嘛！还动手去摸耳朵！还女仆装蕾丝边！上班的时间讨论什么有的没的呢！伤风败俗！呸！ 林峰奇是真的回到了以前的状态，如他所愿，规规矩矩的，没有再来多打扰他。 曲楠好生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而且这份愤怒一点都不理直气壮，他还是好生气，一口气买了自己中意了好久的岛国男优写真，又买了一个超大等身的男神抱枕！ 晚上睡觉就可以抱着两个男神打滚辣！什么林峰奇林峰不奇的都死开！ 抱枕的速度来得真是十分快，上午订的下午就到了家！这必须给好评！ 晚上他就抱着抱枕入睡，打开手机，不自觉地翻到了他和林峰奇的聊天记录。 上周五23:05 色.情狂：好想抱着你睡。 曲楠马上扔掉手机，踢开了怀里的抱枕，滚到床边侧躺着。 身后仿佛有林峰奇的呼吸声，温暖的手臂从后背环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走开。”曲楠说，“你不是不理我么？” “呵。”林峰奇轻笑一声，呼吸打在他的后颈部，激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小笨蛋，我怎么舍得不理你。” “你就是有。”曲楠凶巴巴回过头，“你就是故意——” 哪儿来的林峰奇，身后只有两个交叠的男神抱枕。 第96章 妄想症〈十七〉 “这件事董事会会讨论出一个结果。”欧琛说，“你们组是出事最多的,风气必须好好整治。” 曲楠低着头没说话,欧琛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没休息好？” “嗯……”曲楠应着，“蚊子多嘛。” “行了,回去吧。”欧琛的手还搁在他肩上,“这些组长里面你是最年轻的,也是经验最少的，你——” “啊挡道了挡道了……”林峰奇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大佬们有啥事儿干嘛非在办公室门口谈？” 欧琛往曲楠身边又走了一步,给林峰奇留出空来。“进去吧。” 林峰奇站着没动，他看着欧琛放在曲楠身上的手。 “还有什么事？”欧琛问。 曲楠也看着他。 “没事儿。”林峰奇慢慢转过身,打了个哈欠,“欧总早上好,今儿穿得真帅气。” “这小子。”欧琛笑着说,“他是不是编排我呢。” 曲楠看着林峰奇的背影,半晌才出声。 “谁知道他。” 其实他是想通了的,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成天成夜地想另一个人，就算他没谈过恋爱，成天看小说也该看懂了。 林峰奇的态度他也想过，突然对他不咸不淡，除非是有了新的目标，不然就是故意让他觉得难受。 不管从哪点来看这个人都很可恶，就算他是想要放弃了，也得和他把话说清楚哇，这么突然换成正常模式了算什么。 欧琛说完了事儿，他自己慢慢地往座位走着，还没走到纯爱组就听见林峰奇“啧”了一声。 “怎么了？”他旁边的尹玉麟问。 “我家一个小孩儿，又给我来电话。”林峰奇叹了口气，“我这两天让他折磨得够呛，又是要吃佛跳墙又是要玩儿变形金刚，我不答应就闹。” 桑小桦难得见他吃瘪，笑道：“那就给他买嘛。” “不，他是让我陪他一起演变形金刚，情感不到位还要被他这个导演挑刺儿。”林峰奇没接电话，等着那边自己挂断，“昨天他妈妈给他备了个小手机，好家伙，十分钟给我打个电话。” “小孩子是比较黏人。”尹玉麟对此深有经验，“你和他住在一起么。” “嗯……”林峰奇说，“暂时是，他在我姐面前特别乖，一到我手里就捣蛋，软硬不吃，小伙子以后能成大事。又打来了，没完没了……喂？” “奇哥这是碰上对手了。”桑小桦吐了吐舌头，“活该他！” 林峰奇那儿有个小孩现在正住在他家里……那他每天早早地走人这事儿就弄明白了，得照顾小孩儿。 所以他也不是故意躲开他。 曲楠心里终于好受了点，他眼看着林峰奇走到窗户边儿上接完电话，然后松了口气似的，偏头看向他这边。 他和林峰奇的目光直直对上，林峰奇愣了两秒，然后收回视线单手抄兜回去了。 曲楠满腹的心思被堵在了喉咙里，他握紧了拳头，打算今天要找林峰奇谈谈。 至少要弄明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说不喜欢自己了……他就先一巴掌甩上去，然后来个左勾拳，一个右肘击，然后再来个回旋踢！ k.o！ g死丫的出尔反尔的大混蛋！ 因为小元的电话轰炸得太厉害，林峰奇一个上午听见电话的铃声就感觉自己想爆炸。就跟桑小桦说的，碰上对手了。 中午再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直接来了一嗓子：“都说了我这儿在工作呢忙得饭都吃不上！” “小元今天一天光烦你了吧？”女人笑道，“是我，我想跟你说一声，今天不用去接小元了，今天我们把手续办了，那个赖皮在小元学校闹，打伤了门卫，带去派出所了，也没人保他，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出不来，到时候小元也放暑假了，我在他出来之前就送他回咱爸那儿去。” “这样啊……”林峰奇说，“那个被打伤的严不严重？” “说是骨折，不过和我没关系了，婚都离了哪还能赖在我头上，你忙完了就下来吧，我在你们楼下，带你去吃一顿犒劳犒劳你。” “你到我公司了？”林峰奇说，“我们今儿要排榜，大概要忙到一点多。” “这有什么。”大姐说，“个把小时，我等着你，我有一下午的假，你忙完了下来就行。” 林峰奇轻声笑道：“让这么个大美女等我一个小时，我哪好意思。” “别贫了，不是忙着么。”大姐说，“我先挂了。” 林峰奇收起手机，继续弄榜单的表格，想想马上就能摆脱小魔王，敲键盘的手指头都灵活了不少。 这一番景象落在别人眼里又不一样了，几个埋头苦干的人起哄：“哦哦哦，有情况哦！” 林峰奇也没解释，笑着说：“哦什么哦，工作你们的。” 坐在那头的曲楠心里颇不是滋味，他听不到电话那头说的话，只知道是个女人，而且林峰奇接到她的电话后很高兴，并且，那个女人现在在楼下等着。 榜单排完发布，编辑们迎来了一小段休息用餐的时间，然后还要处理之后的善后工作。林峰奇过来和他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耽搁的工作今天加班补回来，曲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盯着他的背影走出办公室。 他自己也站了起来，跟在林峰奇的身后下了楼。 那个女人在大厅里乘凉，曲楠走的是楼梯，跑得气喘吁吁，从安全出口一跑出来就看见林峰奇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女人身边。 她穿得很职业化，三十岁左右，一头靓丽的长发斜斜搭在右肩上，妆容精致，大红的嘴唇非常抢眼，两条穿着丝袜的美腿交叠着，手间挎着个紫色的包。 不光是个美女，还是个御姐呢…… 曲楠躲在绿植后面偷偷摸摸地瞧着，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猥琐。 他想起来之前在林峰奇车里看到的伞，马上就可以确定那把伞就是这个女人的，绝对不会错。 林峰奇挨着美女坐下，美女抬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又拍了拍他的脸。 摸眉毛！拍脸！ 曲楠的内心敲起警钟！他甚至脑补出来了林峰奇被这个女人扒光了绑在柱子上用小皮鞭调.教的场景！ 这个真不能怪人他脑补！这俩人在一起的画面就是容易让人想歪！ 女人站起来了！林峰奇也站起来了！ 他们开始往外面走了！ 曲楠退后一步让自己完全被绿植挡住，然后在他们走出大门以后追了出去。 这么大热天的还来找林峰奇，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就为了吃顿饭？饭什么时候不能吃非现在冒着大太阳吃？ 曲楠在心里把林峰奇扎成了筛子！ “我来的时候都没看见这个咖啡厅。”顾莉挑了个座位坐下。“这儿挺方便啊，你们得空了还能出来坐坐，有情调。” “听说这个店也是我们老板特意开这儿的。”林峰奇坐在她对面的卡座，“喝点儿什么？” “我口味你还不知道么。”顾莉说，“有没有玉米汁，冰镇的那种，天太热了。” “有的，还有酸梅汤呢。”林峰奇招手：“服务生。” 顾莉撑着下巴笑。“咱们可先说好了，一会儿我来结账，说了我请你的。” “你请你请。”林峰奇说，“您今天高兴您最大。” “是呢，这是我这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顾莉叹道，“我用十几万换来的开心呐。” “你真帮他还债了？”林峰奇皱眉，“我不是说了……” “我知道，我知道。”顾莉摆手道，“也算是给我这么多年的固执来一个买断吧，这件事我不让你们任何人插手，就是因为我想亲手了结。总归……哎呀不说了，说点儿开心的。” “有时候你这样，我觉得挺心疼的。”林峰奇这话音一落，他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冷笑。 他扭头往后面一看，隔壁好像没什么人坐着。 “怎么了？”顾莉问。 “没什么。”林峰奇说，“好像听见有人在笑。” “人家笑你也要看一看。”顾莉笑着靠在椅背上，“现在你管这么宽呢？副组长？” 林峰奇也笑。“别打趣我了。” “那你什么时候当组长啊？”顾莉问，“组长的待遇是不是好些？” 那个莫名其妙的冷笑声又钻了出来。 这回顾莉都听见了，她站起身往隔壁座椅上瞅，小声对林峰奇说：“那儿是不是坐你仇人呢？” 这话一出林峰奇就猜到了她说的是谁，不由得笑笑：“没事儿，不是仇人。” 他敲敲椅背：“是吧组长？” 伪装暴露了，曲楠只好走了出来，板着脸俯视着他：“你给我过来一下。” 林峰奇嬉皮笑脸：“好嘞，找我做什么？” 曲楠没回答他，讲道理，他现在脑子很乱，他也不知道自己找林峰奇过来到底该说什么。 总之得先找个僻静的没人的地方，他怕一会儿自己会哭出来，别叫人看见。 咖啡店的一旁是个没人去的窄巷，曲楠钻进去，林峰奇还站在外面。 “干嘛。”曲楠说，“你进来。” “找这么个地方谈话。”林峰奇说，“领导，您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曲楠双眉倒竖：“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冷静……冷静，曲楠，你不是叫他过来吵架的。 “好吧好吧。”林峰奇一副无奈的样子，“我走进来了，说吧。” “你着急？”曲楠凶巴巴地问。 “我……是着急啊。”林峰奇挑眉，“人美女还在等我呢，我能不着急么。” “你喜欢她？”曲楠也挑眉，一边高一边低，愤怒的情绪没传达出来，喜剧效果比较显著。 林峰奇轻轻说：“如果我说我喜欢她，你想怎么样？” “你真喜欢她？”曲楠睁大眼睛咬住下唇。 “对，因为你不喜欢我，我放弃了，累了，不想继续了，现在想争取别人……怎么？” 曲楠低着头一声不吭，手抖得厉害，这是哭了。 林峰奇一下心疼得不行，拉起他的手掌，“我刚刚那么说，你生不生气？” 废话！ 曲楠狠狠地抽噎了一声用作回答。 “骗你的。”林峰奇紧紧抱住他，“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了？我想要的也是你的真心话啊。” 曲楠不说话，也不挣开，他就一个劲儿哭，眼泪不值钱地流。 “你呢？”林峰奇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又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哭？” 曲楠还是默默流泪不吭声。 “你不说话，我就自己猜了……”林峰奇说，“我猜你其实也喜欢我，不希望我喜欢别人，对不对？” “……” “好了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哭肿了怎么办？就要被小花儿他们笑话了。” 曲楠偏头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肩膀上。 “……”林峰奇不由得好笑，抬手抚摸他的头发，轻声道：“这几天可憋死我了。想和你说话，看见你生闷气就想哄你，想黏着你跟你回家……对不起，在你那么难过的时候对你冷淡下来，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想听听你的真心话，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曲楠的身体僵住了，他的喉头还哽咽着，肩膀因为哭泣一抽一抽，额头和林峰奇的耳朵贴在一起。 “我喜欢你，曲楠。”林峰奇也贴着他的耳朵说，“你喜不喜欢我？” 曲楠：“……” “好吧，我不该这么问。”林峰奇笑着把他推开了一点距离，“这样吧，曲楠，现在我要吻你。” 曲楠睁大了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把我推开。”林峰奇的视线聚焦在他的嘴唇上，“如果你喜欢……就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曲楠的手紧张得直颤抖，他捏紧了拳头，闭上眼睛。 “呵。”林峰奇轻声笑了，再也没客气，托起他的脸，先是温柔地舔舐他的眼皮，然后舔去脸上咸涩的泪痕，最后才慢慢地移到嘴唇处，撬开折扇抖得不成样子的城门。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两情相悦的吻。 泪水的味道从林峰奇火热的舌尖上传达过来，伴随着外来者的扫荡弥漫在口腔里。挑逗而调皮的舌头一会儿扫过他的上颚，一会儿缠着他的舌头一起纠缠，一会儿又去触探沉伏的牙床，从舌头下面勾上来，托起他的舌尖，然后用牙齿轻轻嘬着吸了一口。 曲楠双腿发软，呼吸几乎停滞，手臂不知什么时候缠上了林峰奇的脖子，林峰奇的手也不老实地掀开了他后腰上的衣服…… “咳咳。”清扬的女声在巷子口响起来，“差不多就行了啊，大庭广众之下呢，注意点影响。” 曲楠吓得一哆嗦，差点没咬断林峰奇的舌头。 “嗷……”林峰奇一手搂着曲楠不让他逃，一手捂住自己的嘴，用斥责的眼神看着顾莉。 曲楠袖得没脸见人，直接埋在林峰奇的胸口装死。 “出来吧。”顾莉撩起自己的长发往后一甩，“让我见见我这个弟妹。” 第97章 妄想症〈十八〉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桑小桦扭头看向门外。现在有谁会过来？不会真是桑小白来追杀他了吧？ 他赤着脚跑到大门前，透过猫眼看外面的情况。是翟信。 他差点儿跳了起来。赶紧顺了顺一睡觉就炸的头发，说完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洗脸刷牙不能这么油头垢面的见翟信。可是现在哪来时间去洗脸刷牙？ 要不装作不在吧…… 翟信开始敲门了！“我听见你出来的脚步声了，开门。” “……”不能装作不在了！ 他摸了摸脸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脸上没有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才低着头打开了门。 “跑步回来买的早餐。”翟信说，“我在微信上问了你，看你没有回复应该是在睡觉，就自己做主买了。” 他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拿到桑小桦面前：“吃么？” 桑小桦两眼放光。“吃！谢谢男神！啊不谢谢翟大哥！” 他正要伸手去接，翟信却躲过了，看着他光着的脚。“烧退得挺快。” 桑小桦急忙从旁边抽了一双人字拖穿上。“刚刚起床起的急忘了穿鞋，哥您先把吃的给我吧您看您举着也怪累的……” 翟信把手里的豆浆递给他。桑小桦瞅了眼身后茶几上的外卖盒泡面盒各种盒，毅然打消了邀请翟信进来坐坐的念头。 翟信看起来也没这个意思，他两手插兜说了句：“烧退了就好，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后就转身上了楼。桑小桦看着他的背影喊：“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跑步啊翟大哥。” 翟信笑着回答：“好。” 桑小桦托着俩奶黄包傻笑个不停，他拍了照做留念，在胖嘟嘟的小包子上p了俩笑脸。 好想发微博啊，男神第一次买的早餐。反正大神人不在本地所以发了应该也不会被大神认出来的吧？ 废柴伶舟v：男神给买的早餐，好幸福【爱心】 底下很快就有作者回复：啊啊啊，好可爱啊！这样的男神请给我来一打！ 善于捕捉敏感信息的作者发问：求问，是之前害我们伶舟大大恋爱失恋又恋爱的那个男神么？ 桑小桦一脸崩溃：“恋爱失恋又恋爱这种事情就不要再特意说出来了……好丢人。” 为了为下次邀请男神进屋做准备，桑小桦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客厅，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盒子打成了一个大包。 时间近中午的时候桑小白过来看他，抓住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扫描了一遍：“还行，脸菜了点，比我想象的好，吃药了吗？” “吃了。” 桑小桦很自觉地去翻她带过来的东西，一袋子的水果。“嚯，这么多，谢谢姐。” “重死了。”桑小白往他跟前坐，“来来来给我捏捏肩，又酸又疼。” 她瞥见茶几上的豆浆：“哟，多久没见你都吃上早餐了？我不信你周末会爬起来去买吃的，谁给你买的？” “我明天早上还要去跑步呢，说出来吓死你。” “哎呦。”桑小白捂着胸口，“真吓死我了。花儿你咋这么厉害呢？现在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 “……” 这个姐姐，很无良。 桑小桦在她肩上慢悠悠地捶着，小鸡啄米似的。 “你劲儿怎么这么小，还是不是男人啊。”桑小白按着肩，“来来来这儿，用力点。” 桑小桦冷漠脸：“桑白儿你这么跟你弟说话不害臊么？” 桑小白哈哈笑了两声：“说真的，你早餐谁给你买的，你暗恋的那个邻居？” “嗯。”桑小桦说，“他今天顺手给我带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有汇报：“而且他说他也是个同性恋！” “他跟你说的？”桑小白皱着眉，“他不会是逗着你玩儿的吧？” “不是。”桑小桦说，“肯定不是。” “我觉得很可疑啊，你看，又是跟你说他是同性恋又是给你买早餐的，你说早上要跑步是不是也是他让你去的？”桑小白看他点头，打了个响指，“喏，这人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桑小桦的脸红了个彻底：“不不不不像啊……” “要是能让你看出来了那还得了。”桑小白拍拍他的脸，“你啊，长点儿心吧，别把自己卖了！” 翟信会对自己有意思么？桑小桦是真的感觉不出来。他觉得翟信对他的态度和刚认识的时候没什么大区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翟信就是一个态度和善的人，后来的几次偶遇他也有帮他的忙。 因为对方的态度好就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这种想法太自恋了点。 不过桑小白是为了他好提醒他，他不能这么反驳，只能软软地回答：“行啦，我知道的。” 当然了。如果男神对他有意思那是再好不过的吧？至少让他感受一下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至少有一个同类陪在身边。 姐弟俩在客厅里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是最近新出的手游，设定和故事都很有意思，是个人都能入坑。 桑小白嘴巴厉害手却很残，经常连累桑小桦这个队友，桑小桦嫌弃死她了。 玩到了三点多，两个人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唱起了歌，桑小白说：“我们订外卖好了。” 桑小桦在屏幕上点点点：“一会儿的。” 桑小白偏头看他的手机：“你怎么还没死？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完？” “快了。” 桑小白问：“花儿，你知道湾湾什么时候回归祖国吗？” “什么时候？” 桑小白翻了个白眼儿：“快了。” 结果他们最后拖到了快吃晚饭的点才把中饭解决了。 还是一边吃黄焖鸡一边看喜剧人。 桑小白拿着他的手机刷微博，给他瞎关注了几个美食博主美妆博主，把他忽略掉的新.浪新闻浏览了个遍。最后没啥可看的了，开始看起了热搜排行榜。 前面照例都是些明星的消息，谁谁穿了件新衣服都能上热搜，现在的人也是无聊到一个程度了。 她打着哈欠接着往下翻，翻到第二十几个标题时顿住了。 “小桦，你新接手那个大神，是不是叫青青子衿？” 桑小桦盯着电视上的几个演员傻笑：“对啊。” “你看看。”她把手机塞他手里，“他上热搜了。” “这么厉害。”桑小桦低头一看手机，脸色登时就变了。 热搜排行第二十九：青青子衿抄袭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确实是这两个词没错，一笔一划都是正确的。 子衿大神怎么可能抄袭？桑小桦点开标题，发现这个话题的第一条就是一个大v转载的： ＠总有那么点事儿v：现在的抄子都逆天了吗？先来一个蝈抄抄，靠抄卖影视火了，现在又来一个青抄抄，又是卖影视又是卖动漫，拿别人的东西来给自己圈粉，真厉害了我的大神。 底下的配图是鉴定抄袭用的调色盘，标出来了类似的人设和故事背景。张嘴闭嘴说青青子衿抄袭了哪本书的，还摘用了好几本别的书用的句子。看起来真像是这么一回事儿。 这条微博的转发量相当不少，有四千多条，清一色都是说什么路转黑粉转黑，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黑假粉。 桑小白有点儿担心地看着他：“这个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桑小桦说，“子衿大神绝对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是她真的抄了，也绝对不会就因为这个上热搜，这是有人在故意给她招黑，连买热搜的力气都用上了。” “我靠，这不是娱乐圈的套路吗？他招惹谁了？” “我不知道。”桑小桦急忙登上企鹅号，发现大神没有和他说任何消息。倒是小王八蛋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小王八蛋儿：小叔！你快看绿江论坛！有人污蔑子衿大神抄袭！ “醒了？这是做噩梦了？” 许晟抬起头，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温和的神情，秀致的眉眼，看起来似曾相识。 “妈……妈？” “噗——”郑如笑着说，“这孩子，都睡糊涂了。刚刚听你在梦里也叫妈妈来着，你是想家了？” 许晟摇头。他现在的思绪非常混乱，脑袋又闷又疼，记忆也产生了断层。这个陌生的房间，还有这个陌生的又给人一种熟悉感的女人……发生了什么？ 该不会……吧？他应该……不会吧？而且还是和……？ 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惊悚了起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郑如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端起床头的一碗酸梅汤递给他：“糯糯上班去了。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在路上碰见了他，他不知道你住哪儿，就把你带回了我们家。宿醉起来精神不好，你先把这个喝了。” 许晟接过了酸梅汤，没有急着下嘴，而是盯着酸梅汤里面倒映的自己的脸：“糯糯？” “是啊。你们不是朋友么？”郑如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了他身边，“这孩子很少带朋友回家的。” 哦……想起来了，是跟踪狂。跟踪狂是叫苏糯来着。 那这就是跟踪狂他妈妈，长得可真年轻，他还以为她顶多四十。难怪看着觉得眼熟，苏糯长得和她挺像，眼睛鼻子嘴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他居然会在苏糯面前睡着，而且还跟着苏糯回了家……这真是挺纳闷的。难不成他心里还是挺相信苏糯的？ 能带着自己喜欢的人回家，小胖子是不是得乐坏了？ 看着许晟喝完了酸梅汤，郑如一脸满足地收回了碗。 “很好喝。”许晟真诚道谢，“谢谢您。” “哎呀不用客气的啦。”郑如看起来有点儿兴奋，“你饿不饿，我还准备了早餐。我去给你拿过来。” “不不，这个不用了！”许晟说，“我现在不饿……没什么胃口。” “不吃早饭怎么行哪？对胃不好的。”郑如说，“那我去给你端碗粥？糯糯最喜欢我煮的粥，很好喝的，至少填填肚子。” 第98章 一张药方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刚摇完头他就后悔了。其实很想亲一下的啊……一直想知道和自己喜欢的人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来着。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翟信笑着说，“不要试试么？” 嗷嗷嗷犯规！ 桑小桦有拿手捂脸的冲动。 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吻和被人邀请的吻是完全不同的，多了点诱惑和羞耻感，非常考验桑小桦的脸皮。 被翟信用那样带着笑意的眼神盯着看，然后自己主动去吻他……真的好羞耻嗷嗷嗷嗷！ 翟信本来也就是逗逗他，看他一张脸上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表情，于是笑道：“有这么为难？还是算——” “不不不！”桑小桦连忙打断，“我我我……” “就亲一下。”桑小桦做保证似的举起一根手指，“别的什么也不做。” “噗。”翟信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干嘛笑我。”桑小桦说话都带上了台湾腔，“真的很难为情哎，这个。” 翟信边笑边摇头，他的眼角皱起了笑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桑小桦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缓缓地往后挪了挪。翟信的上半身越过大半张桌子，捏起他的下巴。 对视上了！ 桑小桦很想缩回视线，但是目光黏在翟信的脸上下不来，他紧张得心跳bgm都没有了，胸口一阵要命的窒息。 翟信离他越来越近了！桑小桦心里的小人集体欢呼：嗷嗷嗷四国以！还有十厘米！九厘米！嗷嗷嗷五厘米！ 桑小桦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呼吸也急促着，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简直比小时候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看小黄片还刺激。燥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配合着翟信的动作，仰起了下巴。 “真乖。”翟信似是叹了一声，轻轻地将嘴唇压了上去。 怎么说呢，这一刻的感觉。 久旱的沙漠遇到百年一降的甘霖，干涸的鱼群寻觅到了干净的水源，旅行的浪子遇到了闲置的屋舍，郊野独活的花骨朵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蓬勃春日。 月光柔柔的光辉驱散了层层叠叠的云层，洁白的身躯探出来，俯视着广袤繁荣的大地。 带着露珠的花儿绽放了。 “张开嘴，小桦。”翟信轻声道，“我来教你。” 第第第第第一次就舌吻会不会太劲爆了！桑小桦一紧张就死咬着牙不放，翟信只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厮磨，最后在他的下唇上咬了一口作为结束。 桑小桦要炸了。 他的每个毛孔都在闹着革命，轰轰隆隆地暴动着，导致他表情有点麻木，还僵在亲吻前的样子。 不睁开眼他就看不到翟信现在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眼底的笑意。 谁来告诉他接吻以后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不尴尬？笑两声吗？还是夸一句对方你吻技真好？ 翟信的呼吸渐渐地从他的脑袋上方撤离，桑小桦的眼睫毛颤动着，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睁开。 翟信伸出手去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嗷呜。”桑小桦一下睁开眼，捂住自己的额头。“干嘛？” “喜欢吗？”翟信问，“接吻。” 这种事问的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桑小桦：“……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翟信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吃饱了没有，我来收拾。” 你还真习惯啊……桑小桦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低头看着面前剩了小半的米饭，觉得自己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比起吃饭他更想吃翟信。 因为真的好舒服嘤！ 翟信把手伸过来拿他面前的碗，被他抓住了手腕，笑着问：“怎么了？” “还能……再来一次嘛？”桑小桦红着脸，脑袋也垂得低低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十几岁的豆蔻少女，刚开了情窍那种。 真的是太不男人了啊卧槽！但是根本男人不起来啊卧槽！ 翟信反握住他的手。 他心里一跳，抬头迎接翟信落下来的目光。翟信：“不可以，等你追到我再说。” 桑小桦：“……” 什么玩意儿这还带试用装的！ 翟信洗漱完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发现手机上有几条新消息。 翟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 第99章 两张药方 此文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写文不易，请支持正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吻和被人邀请的吻是完全不同的，多了点诱惑和羞耻感，非常考验桑小桦的脸皮。》 被翟信用那样带着笑意的眼神盯着看，然后自己主动去吻他……真的好羞耻嗷嗷嗷嗷！ 翟信本来也就是逗逗他，看他一张脸上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表情，于是笑道：“有这么为难？还是算——” “不不不！”桑小桦连忙打断，“我我我……” “就亲一下。”桑小桦做保证似的举起一根手指，“别的什么也不做。” “噗。”翟信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干嘛笑我。”桑小桦说话都带上了台湾腔，“真的很难为情哎，这个。” 翟信边笑边摇头，他的眼角皱起了笑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桑小桦看着他的这个动作，缓缓地往后挪了挪。翟信的上半身越过大半张桌子，捏起他的下巴。 对视上了！ 桑小桦很想缩回视线，但是目光黏在翟信的脸上下不来，他紧张得心跳bgm都没有了，胸口一阵要命的窒息。 翟信离他越来越近了！桑小桦心里的小人集体欢呼：嗷嗷嗷四国以！还有十厘米！九厘米！嗷嗷嗷五厘米！ 桑小桦的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呼吸也急促着，脸红到了脖子根。 这简直比小时候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看小黄片还刺激。燥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配合着翟信的动作，仰起了下巴。 “真乖。”翟信似是叹了一声，轻轻地将嘴唇压了上去。 怎么说呢，这一刻的感觉。 久旱的沙漠遇到百年一降的甘霖，干涸的鱼群寻觅到了干净的水源，旅行的浪子遇到了闲置的屋舍，郊野独活的花骨朵遇到了姗姗来迟的蓬勃春日。 月光柔柔的光辉驱散了层层叠叠的云层，洁白的身躯探出来，俯视着广袤繁荣的大地。 带着露珠的花儿绽放了。 “张开嘴，小桦。”翟信轻声道，“我来教你。” 第第第第第一次就舌吻会不会太劲爆了！桑小桦一紧张就死咬着牙不放，翟信只好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厮磨，最后在他的下唇上咬了一口作为结束。 桑小桦要炸了。 他的每个毛孔都在闹着革命，轰轰隆隆地暴动着，导致他表情有点麻木，还僵在亲吻前的样子。 不睁开眼他就看不到翟信现在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眼底的笑意。 谁来告诉他接吻以后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不尴尬？笑两声吗？还是夸一句对方你吻技真好？ 翟信的呼吸渐渐地从他的脑袋上方撤离，桑小桦的眼睫毛颤动着，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睁开。 翟信伸出手去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嗷呜。”桑小桦一下睁开眼，捂住自己的额头。“干嘛？” “喜欢吗？”翟信问，“接吻。” 这种事问的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桑小桦：“……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翟信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吃饱了没有，我来收拾。” 你还真习惯啊……桑小桦在心里默默吐槽，他低头看着面前剩了小半的米饭，觉得自己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比起吃饭他更想吃翟信。 因为真的好舒服嘤！ 翟信把手伸过来拿他面前的碗，被他抓住了手腕，笑着问：“怎么了？” “还能……再来一次嘛？”桑小桦红着脸，脑袋也垂得低低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十几岁的豆蔻少女，刚开了情窍那种。 真的是太不男人了啊卧槽！但是根本男人不起来啊卧槽！ 翟信反握住他的手。 他心里一跳，抬头迎接翟信落下来的目光。翟信：“不可以，等你追到我再说。” 桑小桦：“……” 什么玩意儿这还带试用装的！ 翟信洗漱完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发现手机上有几条新消息。 翟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恭喜！ 桑璐：看我小叔的微博……您这是吃到嘴了？ 桑小桦：晚安！ 桑小桦撤回了一条消息。 桑小桦：【月亮】 他勾起嘴角，先回复了桑小桦：“晚安。” 桑小桦还真就晚安了，一条消息都没再发过来。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真当他不知道他每天晚上半夜还在刷微博呢？ 桑璐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他刚刚让我支招怎么追男人……老师您希望他怎么追？ 翟信敲下几个字：让他用尽全力。 桑璐：【ok】 桑璐：我一准儿给他上个全方位的培训，您就等着吧！ 他和桑小桦的这个小侄女是偶然熟起来的。课间他站在走廊上吹风，余光看见这小姑娘在偷拍他，就朝她走了过去。桑璐当时被他的反应吓得呆住了，任由他从她手里抽走了手机。 “发给谁？”他看着照片，拍的还不错，挺有感觉，还显得他挺年轻。 “不发给谁。”桑璐嘴硬，“我可崇拜您了，就自己用来当纪念的！” 他笑了，把手机还给她：“给桑小桦？” 桑璐的眼睛都瞪圆了：“……嗳？” 然后就这么熟络了起来。桑璐每天都兴高采烈地给他说她知道的关于桑小桦的事情，聊到他们的家庭，还有桑小桦的各种小习惯。 “我小叔就是鸵鸟体质。”小姑娘总结的很有道理，“要死到临头才行的。您喜欢上他呀——” “我不喜欢他。” “哦。”桑璐说，“您不喜欢他，就是单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跟我打听打听，我懂的。” 翟信：“……” 给每个人回复了消息，他才想起来沈文靖给他寄的信。信上面有几道褶皱，没准儿是桑小桦捏的。他拿起眼镜戴上，撕开封头，抽出里面的两张信纸来。 果然和他想的没差，沈文靖说他已经和妻子调和好了，希望这件事能够私了，就到此为止，妻子愿意做出赔偿。 他把信纸装回信封，放回书桌上。 “这是法制社会啊，年轻人。”他摘下眼镜，走上阳台上，听见楼下桑小桦的房间里有细细的音乐声传出来。 这不是挺兴奋的么，还晚安呢。 刷新了一下微博，编辑伶舟的那个微博风平浪静，不过顺着桑璐给他提供的链接，他找到了另一个主页。 四十五分钟前。＠浪嘛浪小花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我要尖叫！ 四十五分钟前。＠浪嘛浪小花儿：他亲我了他亲我了他亲我了！ 两小时前。＠浪嘛浪小花儿：唉，今天也还是没能追到男神。 放屁。翟信的手指往下一滑，你什么时候追过了。 自燃了明天头条就是他了。某男子高烧不及时就医竟导致自燃，累及大神邻居，酿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好可怕。 他支撑着自己起了床，在收纳箱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桑小白准备的那个应急小药箱。他又摸了摸手机，手机冰冰凉凉的摸起来舒服死了，他把脸贴上去降了会儿温。 降了不到两分钟他又觉得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