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是先知》 第一章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打在脸上的雨有点冷,陈观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了一下天,天上是那种灰色的死沉死沉的云,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来。已经是十月了,东海市的天气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到了十月开始的时候都会下一场连绵的雨。雨下的很慢、也很透,一种透心的凉。 过去的一切,在刚刚已经全部结束了。 陈观水强硬着让自己不去想刚刚默默接受的那些屈辱。那个曾经和自己海誓山盟的女人,她并没有错。自己让她等了六年,却只给了她一个接着一个失望。在这个赤裸裸金钱色的大都市里,她能等待六年已经是一种非常的忍耐。她不曾移情别恋,不曾斤斤计较,只有一种心力被熬干后直接断裂的干脆。干脆的伤了她的心,也伤了陈观水的灵魂。 冰冷的雨依然在下着,孤单的身影倔强的在雨夜中走着。 陈观水没有去管自己会不会被淋湿,会不会感冒,会不会倒下。混乱的心,狂乱的思绪,热涨的头颅,沸腾的脑浆,现在都需要这一场冰冷的雨,好让自己静下来。 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就走回了家,那个在阳光花园小区租住的地下车库。走在潮湿的、阴暗的、霉味的、有些破败的走廊里,如同被埋葬。陈观水有一点恍惚,自己的失败是什么,现在是如此的鲜明,如此的刺目,如此的血淋淋。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而自己还住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她能对自己还有多少的期盼,期盼能住在哪怕六十平方的小房子里,穿着婚纱接受祝福。这个有着魔性的都市,已经吞噬了太多人的理想和爱情,现在想来也不差她一个吧。 可是自己如何能甘心? 自己追逐的,是已经坚定了无数年的梦想,是已经刻在自己三十三年人生里面的那种本质。 我为什么要放弃? 放弃了,我又是什么? 可是,我现在又还有什么? 我还有什么好值得坚持的? 陈观水摔在椅子里,手指无意识的划过笔记本电脑键盘,心里的痛如同燃烧的煤炭,烫的灵魂都要逃离这个身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寂静,隔壁传来的那些呻吟和嘈杂,都做了虫语;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一种空灵,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如同死亡的腐败,凋零的寂寞。 “滴”的一声。 笔记本不知道被碰到了哪里,自己启动了。 陈观水依然陷在彷徨当中,被冷雨淋透的下场,感冒发烧已经开始,他却坚定认为这种痛更好。 “滴”的第二次响起,笔记本屏幕上没有显示出正常的微软启动的界面,反而是出现了一行字。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 陈观水扫了一下这句话,“无聊”。曾经《无限恐怖》这本书出来的时候,陈观水也追过,甚至还写过一本无限流的网文,虽然没挣到钱,但对无限流的套路却非常的熟悉。无所不能的主神,跨越不同体系不同时空不同宇宙的穿越,无所不能的兑换,残忍到人性最深处的对抗,只有想象力才能抗衡的绝望。而无限流最核心的一句话,就是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句话。 生命,意义,真正的,活着,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无限流? 三十三年的唯物主义三观塑造,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电脑又被人黑了”。 这个是有前科的。曾经有人制作过一个病毒,在玩电脑的人操作一些网络交易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这句话,不管是怎么操作,点在哪里,都会被插入截获密码,然后是被盗号,被转账。 所以陈观水低头就把网线拔了。 你牛,我看你断网了还能干什么? 果然是真的牛!陈观水看见笔记本屏幕的文字在拔了网线以后竟然变了,变成了: “你不信任我!你对生命仍然没有绝望?” “搞笑!”陈观水呲之以鼻,没去想断网以后这个黑客程序怎么会自动改变文字的。反正可以是内嵌了一个反应公式,也可能是无线盗连。 管他的了。陈观水直接拔了电源线,然后什么都没再去看,直接带着昏涨的脑袋摔在床上,在一种飞翔的感觉中坠入昏迷。如果可以死去,那就让自己在任务刚开始的时候就死掉吧。 反正,生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可是陈观水没看到的地方,笔记本在拔了电源以后并没有黑屏。那行文字仍然还在,哪怕笔记本里没装电池,也没有电源。在静静等待很长一段时间后,房间里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陈观水脸上的流下的两行泪水,打湿了枕头。 文字突然跳了一下: “发布世界哲学任务:赋予候选者先知能力兑换,观察世界后继变化,作为备选任务世界。” “滴”的一声,文字消失。 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绿色光球从笔记本里飞出来没入陈观水的身体,也没有绿色光柱迎头罩下无数光点飞舞。陈观水依然在沉睡,依然在如同云山一样的梦里挣扎。 在梦里,他出人头地,成了亿万富翁,买了洋房,买了跑车,站在一百层高楼楼顶上呼啸。 在梦里,他出入花丛,红粉无数,藏娇各处,常在豪华游艇上钓美人鱼。 在梦里,他被大车撞飞,在空中飘荡,飘过草原,飘过雪山,却在白牦牛群里看到了她。 在梦里,他如同猎豹一样追逐着她,一次又一次被她反杀,却痴心不改。 -------------- 世界在继续。 生活在继续。 第二天,陈观水很晚才起床,头脑里一片空白,断片一样的空白。感觉有点热,世界在摇晃。感觉有点闷,似乎空气里的氧分子都被抽走了。 陈观水知道自己发烧了。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掏出手机按了一下,已经十点四十了。手机上有着四个未接电话,显示都是“汪经理”。陈观水抽了一下嘴角,自嘲了一下。汪经理其实姓王,是陈观水顶头上司,是一个很丰满很肥腴的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就像是一条疯狗,每天都在抓着手下们犯的每一个错误,喋喋不休,喋喋不休。陈观水本来想给她的电话标注为“母狗”,“死狗”,“蛤蟆”等等的,可是前面已经有一个同事因为如此做被举报然后光荣被开除,所以陈观水只能阿q一点了。汪经理,好名字啊,只会汪汪叫的王经理,就算是她看到了,也能说是输入输错了,手滑了。 电话既然都打了四次,那肯定是要在微信里劈头盖脸的骂自己一顿了。 陈观水一边挣扎着站起身来,脱掉身上被雨淋被汗湿的衣服,随意的扯了点干衣服裹在身上,一边很坦然的点开了微信。既然泰山已经崩塌在头顶,那么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大不了就是这一份工作被干掉,自己又一次流离人才市场罢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点开微信,看到的是公司群、部门群、个人对话里面多达上百条的未读信息,本来应该惶恐、应该害怕、应该猛抽一下心脏不由自主质疑一下自己究竟是哪里又没有做好的,现在也坦然了。 果然,部门群里“汪经理”站在最高点,从八点不到就开始喋喋不休,到八点半开始重点批判自己。然后每一次电话没打通过后,就抬高一个声调。到了九点三十分,第四次电话没通,自己竟然已经宣布被开除了。 公司群里,“汪经理”一本正经的向着上面的总经理、副总、总监那一群人报备,她手下一个员工,也就是陈观水,屡教不改,今天又严重违纪,已经被决定开除了。说来这个公司群也是老板的创举,公司九十几号人包括实习生都加在里面,却只有最上面的十几个人可以发言,宣布种种的处罚规定、加班通知、罚款通知、开除通告,美其名曰“大家集体参与、民主管理公司”。去你妹了! 再下面的个人对话,都是公司里其他部门处的不错的人发来的慰问。有一两个知道昨晚陈观水经历了什么的好友,直言这家公司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愿意拱陈观水出头去劳动局告状,就告他们随便开除员工。而自己那个部门其他的七八个人,连一个慰问的都没有。 陈观水“呵呵”的惨笑了一下。 人情冷暖,如饮冰水,果然是只有自己才知道。都说东海人情寡淡,世事苍凉,果然是经历一次就明白一份。 读者群:142328463. 第二章 发烧 随便从桌子下面的破箱子里套出一罐八宝粥,揭开,吃掉。 吃了点流食,陈观水稍微有了点力气,也有了点精神。继续挣扎着站起身,伸手就从衣服堆里抓出了唯一一件洗过晒干的衣服,换下身上潮潮的那件。 迷迷糊糊中又从堆满电脑桌的垃圾堆里抓出了钱包,捏了一下,感觉钱不够,继续伸手就从挂在衣橱门上的一堆衣服的某一个衣兜里,抓出了不知道多久以前放在里面的一小叠散钞。 感觉像是在梦游一样,拿起钥匙,开门,关门,走在阴暗潮湿的走道里,躲避着来来往往的同样住在半地下车库里的租友们。大家都像是行走在墓穴通道里的僵尸,板着一张死人脸,似乎你欠他五百万,没有一个人带着笑容。 前面出现一个光门,阳光从那里进来,清新的空气从那里进来,发烧中的陈观水就像是走在弹簧上一样,心里想着“我是一个天使”走出了楼洞。 九月的天空很蓝,阳光很好却不是很热,照的小区里面一片灿烂的颜色引着藏在高楼大厦里的人纷纷走下来。带着小孩子,和三五个好友亲戚,聚在花坛水边凉亭,肆意的胡吹。形色匆匆,还是像陈观水这样从地下爬出来的人物。天生带着一种灰色,让那些高楼上的人不由自主的捂住鼻子。就算是那些同样租住在鸽子间里的所谓白领,同样是一种嫌弃的神色。 陈观水觉得自己今天有点特别,而且是非常的特别。自己的观察能力好像突然爆表了,现在这种发烧高温状态难道能让大脑超频?! 自嘲,陈观水能做的就只有自嘲了。 如果真的能大脑超频,就像电影《无尽未来》或者《超体》里的那样,自己怎么可能三十三岁还遭遇着昨天晚上的惨痛屈辱,怎么可能还会经历人生那么多的失败,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惨? 但是现在的这种感觉确实又真的很享受,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自己只要看上几下,就能模模糊糊的看出很多的东西。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应该是从来都没有看过她。但是看她的身高、身材、三围、面孔、衣着、仪态、举止,只是简单的一秒钟,陈观水的脑子里就跳出来“她整过容”、“微整形”、“很贵的微整形”、“很有钱”、“仪态是后天训练出来的”、“身材保养的非常好”、“本性还是那么回事”、“衣服搭配有点不对”、“珠宝虽小却很名贵”、“手里的钥匙非常特别”。 “小三”,而且是能住在小区里面那些价值两千万一套的别墅里的高级小三,说不得就是东海某一个实力派人物的外室,或者是某个巨商的私宠。可能性最小的,是这个女人自己奋斗出了这个事业。 不过陈观水想想自己,再想想自己经历过的,她自己奋斗出来一番事业,能在二十五岁之前住起两千万豪宅的女人,怎么可能? 陈观水知道自己现在心胸狭窄了很多,想法也很偏激,似乎有种愤世嫉俗,想要喝醉酒去炸政府大楼的冲动,有种站在世界最底端、看着山峰长满鲜花心中只想毁掉它们的邪恶。想来,其他的可能也是有的。比如她的父母就很成功,她只是啃吃父母的一条小蛀虫;又或者她妈妈很成功,睡在某个大人物的床上,给了她天生的富贵;再或者她就是靠真本事拴住了一个金龟子,又能怎么样? 更简单的,是自己推理错了又如何?那个钥匙不是别墅的钥匙,又如何? 七步路,从看见这个女人到离开这个女人,从撞入眼睛到擦肩而过,只有七步路的距离。女人只来得及举起手捂住鼻子,挡住从陈观水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代表着失败的气息,用嫌恶的眼神瞪了陈观水一眼,没有其他。却不知道在陈观水的脑海里,短短的几秒钟翻起了什么样的波浪。 ---------- 陈观水推开诊所的门,病人还不少。可能昨天晚上的雨太凉,让不少人措手不及,尤其是小孩子。今天的诊所里就是遍地的家长和小朋友,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坐在角落里。 “先生,你挂号吗?”一个穿着洁白护士服的小女生怯怯的站在陈观水的面前问道。 陈观水现在的形象是有点吓人了。本来就留的很长的披肩发,因为昨天雨淋潮湿,又窝了一个晚上,早上再没打理,就更糟糕。配上邋里邋遢的胡子,皱皱巴巴的衣服,昏暗无神的眼睛,不停摇晃的身体,活脱脱一个瘾君子,而且是很可能已经犯瘾上头的瘾君子。你说能让今天刚才第一天上班的小护士能不害怕吗? “挂号,我昨天淋雨了,高烧,挂两瓶水,找一下刘医生。”陈观水感觉自己嗓子都有种干裂的感觉,说出的话声音也变沙哑了。 掏钱,挂号,被领着在走廊的一长排椅子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还好,前面还有五个人,很快就能挨到。 可是,就是这很短的等待时间却变成了煎熬。前面的五个人全部都是家长,抱着大大小小的小孩子焦急的等着。小孩子,尤其两三岁的小孩子,不管不顾的肆意哭喊。尤其是旁边房间传来小孩子打针时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嚎叫,更是能带起一波一波的节奏。本来不哭的,现在也跟着哭;本来不害怕的,现在也跟着害怕。就连那些家长,也跟着混乱起来,都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了。 紧挨着陈观水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点的小女孩。现在,小女孩正紧攥着嫩嫩的小手,放开嗓子,用尽吃奶的力气,拼命的哭喊着。纯粹的哭喊声,震撼着手足无措抱着她的年轻妈妈。年轻妈妈的眼睛里面都是血丝,慌慌张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宝贝是不是尿了,拉粑粑了,被抱的不舒服了,衣服裹的厚了,淌汗了,是不是饿了,渴了。陈观水能看的出这个年轻妈妈已经被折磨的很不耐烦,已经超出了她能忍受的极限,但她仍然坚强的忍耐下去,把刚刚检查一遍的又继续重新检查一次。 “宝宝,哦,不哭哦,马上就好了哦。” “宝宝不哭哦。” “不哭哦。” 第三章 恶梦 陈观水瘫在椅子里,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能陈观水盯着小女孩的时间太长,小女孩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竟然渐渐的哭的轻了下来,最后停住了。 年轻妈妈看到孩子终于不哭了,长出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身边竟然坐着一个邋遢颓废的中年男人,立刻微微不着痕迹又明显的向另一边挪去。可是小孩子却向陈观水伸出了嫩嫩的小手,要抱抱。 年轻妈妈顺着孩子的手,很嫌恶的看着陈观水,就看着他敢不敢伸手来碰自己的孩子。如果他敢的话,那自己就和他翻脸。脏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个流浪汉。阳光小区的房价最底也是三万二一平,他肯定买不起,说不定连一套房子都租不起。而且看他身上那股霉味,说不定就是租地下室住的那帮“地老鼠”。 他是不是吸毒的? 是不是黑社会? 是不是混混? 下次业主大会自己一定要反映这个情况,一定要把这些地老鼠统统赶出这个小区! 年轻妈妈脑子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所以立刻就起身,走到门诊室的门口站着,是死也不肯再和陈观水坐到一起了。 可是,事与愿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廊里面现在反常的安静。本来拼命哭喊的小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好奇的盯着陈观水看。挨得近的甚至和刚刚的小女孩一样,都在伸出手要抱抱。 所以现在是走廊里候诊的十几个小孩子在看陈观水,家长们在看着小孩子,陈观水在看着地面出神。 陈观水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在刚刚坐下来的这几分钟里,恍恍惚惚当中,自己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就“看出”了非常多的信息。即使现在自己盯着地板在看,脑子里面也可以像挖矿石一样的把那些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忘记在海马体哪个角落里面的东西重新挖出来。 感觉。。。 感觉有点像《记忆神探》里的超忆症。 陈观水曾经看过这部美剧,看过第一季的前面几部。还是在去年,应该是八月一号那天,自己去前女友的租处,在活塞运动之后的贤者时间抱着女友找的这部美剧。当时,跳跃着随便看着剧情,不停的互相调戏,互相喂食,互相摩擦,直到擦出火花,又滚在了一起。而现在,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画面一幕幕的出现在眼前,那个时候的情浓意侬,那个时候舒畅到骨髓深处的惬意,那种可以等待的稳定感,如同流星,闪烁在漆黑的夜里。 她的唇,她的媚,她的动人,恍惚就在眼前。她眼睛里的湖水,她嘴角上的阳光,她手指尖的温存,那声音,那图像,那光影,在这一刻,真实只如昨日。 昨日,自己的生命决裂;昨日,自己的一切沦丧。现在却又真实记起了她的好来。 神经在闪耀着火花,脑海在掀起暴风雨,记忆变成铁甲舰。过去六年里和她发生过的一切,就像是浮上海面的庞大鱼群,慢慢展现出一种雄伟。第一次和她的见面,第一次真正的约会,第一次牵她的手,第一次吻她的唇,第一次的拥抱,第一次的坦陈,第一次的红花。然后,然后是六年中的无数次交织成的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融入进了骨髓,融入进了生命,融入进了自己的一切。 思维如同闪电,劈开了遮掩记忆的迷雾;思维如同马达,奔放着把所有串联到一起;思维如同巨斧,砸碎了所有自己用冷漠筑起的墙。 昨夜,恍然已经是千年以前,她的眼睛冰冷,她的话语伤人,她的举止刺穿了自己的自尊,她的选择让自己义无反顾的决裂。 记忆过于的清晰,就像是毒药,洒在神经的末梢上,一次一次的洒。想挣扎出去,却又被记忆的网死死捆住,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空隙都没有办法逃避。难怪说超忆症的人最后都会崩溃,都会变成神经病。 ---------- 门诊速度很快,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是轮到了陈观水。今天来诊所的大人小孩几乎都是感冒发烧,医生也只是简单分辨下病情,立刻就开单配药,让他们去输液室挂水。 陈观水坐到医生的面前时,已经有点虚脱了。本来就有些发烧,刚才又一直都在高速用脑,脑子里像烧开水一样的都快要沸腾了但却总是止不住不去胡思乱想,这样更是让他额头布满了汗水,身体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坐在桌子后面的刘医生是一个看上去很清爽的女人。她看着陈观水,先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皮肤很烫,汗水很凉。 “陈,怎么了?昨晚淋雨了?” 陈观水挣开眼睛,苦笑一下:“刘涛,别说了,给我开点药,我现在脑子很乱。” 陈观水和刘涛曾经是高中同学,还是同班的那种。不过陈观水是班上的艺术特长生,文化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样子,最后高考发挥不是太好只能去了一家本三的大学。而刘涛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去的是东海医科大学。十几年后再见面,就是在眼前的这个诊所里。这个诊所就是刘涛丈夫家里开的,刘涛结婚以后也就从大医院里跳出来到这里做个门诊医师。陈观水和她的关系不能算好,只能算是认识、略微熟悉的半陌生人。 所以陈观水没有引见过自己的女友,更不准备去说自己昨天的悲惨情史。自己遭遇的悲伤,不能遇到一个人就拿她当树洞的。交浅而言深,最后可能会连现在的这种平淡如水的朋友都没的做。 躺在输液间的小床上,额头敷着一个冰袋降温,药水在慢慢起着作用,陈观水恍惚间就睡着了。 梦里,陈观水在看着一种同时有一百个屏幕在放的一百部电影,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台词,随时的切换,支离破碎的剧情,随着自己的心意突然就能变成全部都是黄片,都是艾薇,都是恐怖片,都是枪战片,都是滑稽的老式动画,都是自己已经掩埋的记忆。河水一般的流淌,记忆的船在落下,一直落到最深处,那里是陈观水所有刻意被封锁住的恶劣经历。 痛苦,彷徨,仇恨,烦躁,自卑,怨愤,孤独,凄凉,狂怒,自毁,邪恶,堕落,淫糜,放纵,浪费生命,辜负爱情,抛弃真心,伤害友情。如黑雨,如排浪,如乱风,如冰凉入骨的寒意,阴影如同克鲁苏神话的旧日统治者,又如无底深渊的恶魔领主,整个梦境都到了破碎的边缘。 在诊所里面,所有人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在陈观水睡觉的时候,所有人的心脏都在不由自主的绷紧,在恐惧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刚刚还在拼命哭喊的小孩子们,现在都窝在大人的怀里,埋着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就是大人们,神情也紧张起来,不再交谈,而是焦急的等着药水赶快滴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随着陈观水在梦里一步步跌下去,一个个病人忍受不住拔掉药水直接走人。 到了那如同狂放海潮一般的风暴黑夜,一切即将破碎的边缘,就连那些护士和医生都不得不跑出去,只留下还在沉睡的陈观水一个人。 第四章 谢谢你开除我! 低气压、负能量场一直维持到了陈观水醒来。 陈观水挣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种极致宁静的场景。淡淡的消毒药水味,昏昏的阳光隔着几层窗户透进来,只有头顶的吊扇在转动时发出一点点的声音。没有人,没有病人,也没有护士,没有医生,所有的人似乎都不见了。 感觉眼前的场景很熟悉啊,陈观水不由得自嘲了一下。 《行尸走肉》的男主角不就是和自己现在一样,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起身,空无一人的走廊,凌乱的大街,飞舞的报纸,被洗劫的商店,被牛头人的妻子,满地都是的丧尸。 难不成昨天晚上的那个是真的?现在才是任务的开始? ---------- 陈观水晃了一下脑袋,感觉好多了。头不疼了,关键是那种超忆症一样的感觉消失了,头脑里面也变得轻松多了。不再是随便看到一个东西,就跳出一大堆的相关记忆,下一瞬间又看到一个新的东西,就又跳出一大堆的记忆来。烧脑的感觉来一次就好,如果现在还是那种超频的感觉,陈观水估计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拿锤子来砸自己的脑袋了。 这样的普通,真好。 静静的走廊,只有陈观水的脚步声。推开诊所的大门,阳光直射,一片的人惊呼。 陈观水一看,原来医院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都站在门口的路边上。刚刚还在讲话的她们,现在都扭头转身朝着陈观水看过来。很多的小护士都捂紧了嘴巴,瞪着大大的杏眼,惊讶的看着从诊所里面走出来的陈观水,感觉他就像是一个大魔王一样的。 刘涛快步冲到陈观水的身边,有点紧张的问道:“陈,你感觉怎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陈观水很纳闷,反问道:“刘涛,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涛摆摆手,答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突然间就感觉到诊所里面待着很不舒服,就出来了。问了她们,她们也说感觉到了。现在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的地方? 刚才做了一个很暖和的梦,感觉一种很温暖的、似乎有着生命温度的洋溢着的绿光笼罩了自己的梦境,自己就像是躺在马尔代夫温暖清澈的海水里一样的舒畅。忘记忧伤,忘记哀愁,忘记心里那些伤心的东西。灵魂就像是被清洗过了一遍一样,有着一种轻松、洁净、舒服的感觉。 这个梦可以算是特别的地方吗?至于什么特别压抑的,还真没感觉到。 陈观水摇了摇头,说道:“我刚才睡着了,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刘涛“哦”了一下,叮嘱了一下:“你的药水还要再挂三次,今天下午一次,明天上午和下午各有一次。记得要来。” 陈观水点头赞了一下道:“刘涛你还是这么细心体贴,你老公娶了你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对于陈观水的赞美,刘涛很高兴笑了一下,拍了一下陈观水的肩膀,算是接受了。 刚才起床就已经是十点四十,现在挂完水已经是快十二点钟了。摸摸肚子,陈观水感觉还真的有点饿了。不过陈观水也不想回地下室去啃那些方便面和面包,感觉那些东西放的时间都有点长了。 随便在诊所旁边找了家沙县小吃,点了一碗排骨面,两个鸭头,一个卤蛋。陈观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继续看上面有什么新的消息。 微信里面公司群,部门群还是那些鸡毛蒜皮、鸡飞狗跳的事情,关于陈观水的话题在九点半以后就结束了。陈观水先在通讯录里找了一下,点开公司最大的老板王强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谢谢王总你开除我,那我们就按开除的手续来解除劳动合同吧。我今天感冒发烧,下午还有一次挂水,明天上午八点半我会去公司办理手续,请你们也把手续准备一下吧。” 硬气,难得的硬气。 现在陈观水也不管之前遇到王老板的时候自己的腰会下意识软下来,声音会不自主的怯懦;不去管自己曾经在面试招聘的时候,如何想尽心思去打动这个一直死板着脸的五十岁老男人;不去管现在这个公司很糟糕、很压抑,但总是每个月能有五千块钱的收入。没有这笔固定的收入,靠现在手里的两三万的存款,在东海这个大都市,估计连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的空窗期都很难熬过去。 但是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昨天晚上的遭遇就像从天上掉下了一吨的冰水,她离开了,现在自己连留在这个城市的心都没有了,还怕丢掉一份工作。大不了自己回苏北的老家,那里还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兄弟姐妹,和自己一个姓一大家子人。自己随便找点什么事情,不可以把以后的日子糊弄过去? 去他娘的! 啃着鸭头,吃着面条。微信发出去十秒钟过后,王强回了一条:“好的”。然后下一秒陈观水就发现自己被公司群、部门群踢出来了,再然后连和同事一起组成的群都被踢出来了。 一帮子鸟人。 吃过饭,虽然身体还有点不舒服,陈观水还是坚持在人行道上绕着小区走了一圈。走到身体发热了,精神劲头起来了,才转身回住的地方。 阳光小区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小区,从1998年开始第一期到2008年第四期完工,整整建了五十栋楼,还有三排的别墅,占了一整个的街区。陈观水现在租的地下室,就是1998年第一期老房子下面的,还算是物美价廉。大概十二个平方的面积,一个月的房租有两千。陈观水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了,前面住的地方更糟糕。住过民房里面隔成的只能放一张床、三个平方的,有是在楼顶加盖的小木屋,有用公厕改造成的。飘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十年,却只有这样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像天上的鸽子,整天在飞,看上去很潇洒,却只有一个拳头大的鸽笼来过夜。 中午十二点,有工作的都在外面像狗一样的埋头苦干着,上夜生活工作的还在被子里补觉。走廊里面很安静。陈观水打开房门,一股很淡却压制不住的潮湿气味立刻冲进了鼻腔。半地下室,本来就受地下水的潮气影响,一下雨就更是潮气很重。又只有一个很矮的小窗户,房间里面的湿气根本散发不出去,就都聚集在房间里。住在里面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每一个阳光好的天气,把所有能晒的衣服被褥都拿出去晒一下。要是撞到梅雨时节,所有衣服和被褥统统发霉不得不全部都换成新的,那才叫真的惨啊。 陈观水现在要做的,也就是洗洗衣服,晒晒被子。日子总是要过,下午三点才去挂第二瓶药水,中间的时间就用来收拾一下房间吧。 第五章 觉醒 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陈观水突然发现自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明显感觉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和以前是那么的不一样,似乎是根本就无法容忍自己眼前的这种脏、乱、差的景象。昨天自己还安之素然的环境,可以轻松悠哉的生活在里面的场所,现在自己却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屈辱。 自己竟然一直都是住在一个肮脏的狗窝里! 自己竟然一直是和一大堆的垃圾生活在一起! 自己竟然一直都认为这种生活是一种乐趣! 自己为什么这么失败? 眼前的景象就是最真实、最铁的证据。 昨晚她的抱怨,她的无理,她的指责,眼前能看到的,哪一个能带给她希望? 是那边已经用了四年的老旧笔记本电脑,还是电脑桌上下那么多凌乱的垃圾玩意?是那边窝囊废一样的床,还是床上堆成垃圾场一样的脏衣服,床下堵塞住阴影的垃圾堆?是那边挂在墙上的描绘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体的油画,还是地板上堆成山的破烂画材? 阴暗色调的电影海报,情色边缘的书籍,重金属的cd,断了一根弦的吉他,一只明目张胆在床下望着自己的老鼠,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 ---------- 掏出手机,设定好三点钟的闹铃。脱掉身上的衣服,找了一套相对来说干净一些的衣服换上。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房间。 把地面的碎屑简单清扫一遍,把桌面能扔掉的垃圾统统扔进垃圾袋。房间现在只能先收拾这些了,现在要做的是去洗衣服,毕竟身上的已经是最后一套干净的了。陈观水把脏衣服分类了一下,挑出最需要洗的,装在小桶里,带上洗衣粉,拿上零钱,出门。 因为小区里有很多租了地下室和鸽子间的住客,有眼光的人就在小区里开了一个洗衣店。一个大房间,放了十台洗衣机,再雇了一个老头专门兑换洗衣币,兼着照看机器。十块钱一个币,可以洗一盆衣服。 陈观水以前都是上班忙得狗头狗脑的,早上顶着星星起床,晚上顶着星星回家。公司说是上六休一,但实际上却经常加班,有时候一个月才能休息一天。衣服自然是能聚就聚,能多穿一天就多穿一天。等到实在不能再聚的时候,一般都是到最后一套衣服的时候,才一次性把所有衣服统统洗掉。要不然,就只能掏出大洋去买新的穿了。 换钱,投币,倒洗衣粉,关盖子。 洗衣服要四十五分钟。 旁边不远是家理发店,再过去是家浴室。 先把披肩长发剪了寸头,又去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四十五钟时间正好,那边的衣服也洗出来了。 小区里面晾晒衣服的地方不是很多,小区院子里是坚决不给晾晒的了。不光是租户们不被允许,就是住户们晒个被子、席子什么的也是由物业出面定个统一的时间。平时谁敢晒在院子里,物业直接就没收,根本就不讲情面。 那剩下来能晾晒的地方就是天台了。抱起盆,直奔天台。陈观水有自己那个楼洞最上面上天台的钥匙,在楼梯上走的时候低头翻找钥匙,不小心就撞了一个正急着下楼的人。 “不好意思。” 只是简单撞了一下,陈观水也没当一回事,抬头随便说了一句道歉,瞄了一眼那个男人,就继续低头在钥匙圈上二十把钥匙中猜哪一个是天台门上的。 只是一眼,陈观水也没留意那个男人是什么模样。 那个男人被陈观水撞了一下之后,身体立刻挤到墙上,有点僵硬的看着陈观水。等到看清了陈观水依然沉在自己的思维里,并没有留意自己以后才松开了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去试图争吵什么,等到陈观水走上了几节台阶,就转身轻巧巧的控制着脚步的声音走下了楼。 陈观水上楼,找到钥匙,开门,找位置,挂衣服,下楼,回家。 继续打扫卫生。床底下,衣橱里,电脑桌,杂物柜,床上,行李箱,文件包,一个又一个地方被打开,所有的东西都被倾倒出来,零零散散两三千个大大小小的东西铺满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三年的时间,狗窝一样的生活,随手乱塞的习惯,什么东西都有,什么地方都是,乱七八糟,差三少四。 但这个时候陈观水却发现自己现在很清醒,也有点特别。虽然没有到早上那种超忆症的程度,但是拿起某一个东西只需要一两秒钟的停顿时间,他就能想起来这个是什么,大概有没有用,值不值得扔掉。甚至顺手就把同一类的东西整理到了一起,冬天的衣服归冬天,秋天的归秋天,各种电子小设备放一起,各种银行卡、信用卡、会员卡放一起,各种硬盘、内存卡、u盘、tf卡放一起,各种书、各种资料、各种乱七八糟记在纸上的东西、各种乱记乱用的笔记本放一起。 撕开垃圾袋,随手把要扔掉的各种垃圾塞进去。凑齐五个垃圾袋,拎出去一起扔掉。 到了差不多三点的时候,陈观水忙出了一身热汗,感觉整个人都变好了。停下来,再看房间里,虽然还有些脏、有点乱、有点惨不忍睹,但总有点值得直视的可看点了。各种东西先暂时的归类好放在了一起,大致收拾一下总算是让房间有点人样。 正要拿钥匙,出门,去诊所,陈观水就看见一个警察出现在门口。 “不许动,警察!” 随着一声大喝,这个女警察猛的一下推开门,冲进来就往陈观水这边一扑。双手齐伸,要抓住陈观水的胳膊拧到背后去,好控制住他。 但是陈观水差之毫厘的向侧边让了几公分,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再往后面退了一步,顺着这个女警察扑过来的势能就把她给扔到了床上。 侧耳一听,走廊里面全部都是警察阳刚气十足的砸门声、喝叫声,不时有几个房间里的人不长眼睛、谩骂、反抗被砸倒在地。而且看见这边陈观水有反抗,立刻就是两个精壮的男警察冲了过来。 “唉,唉,唉,别动手,我不反抗。你们也不能冲进来就打人吧。”陈观水举起双手,向两边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不许动!”但是那两个男警察不管,看见前面那个女警察趴在床上,眼睛都红了,直接大喊着就冲向陈观水,擒住双手就往后面甩。下面四条腿一夹,干脆利索的把陈观水可以逃脱的余地卡死。 可是陈观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本来顺势趴下去,被这两个警察制服,然后拿出身份证把事情讲明了,什么都不会有。就是前面把那个女警察摔了一下,也可以说成是应激反应,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陈观水感觉四只粗壮有力的大手向自己抓来的时候,自己灵魂里面的什么东西好像觉醒了。一股热流冲上头顶,那种发涨的感觉就像是早上高烧时候“超频”一样的痛苦。 三秒钟之后,陈观水就被自己给震住了。 第六章 警局 陈观水感觉很奇妙。 一瞬间,世界都静止了。 四只伸过来的手,两张很凶恶的年轻面孔,门后关注着这边的更多警察的脸,床上那个女警察刚刚抬起来的脸。嗯,很英气逼人。 但是,手的包围圈还是有空隙,反击还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陈观水双手一抖,抢步向前,尖了一小步。双手划了一个很熟练的反圈,手背“啪”的一声准准的甩在那两个年轻警察的太阳穴上。力量用的正好,着力点也是正好。食指和中指在手背突起的指结,砸在两个人太阳穴上神经密集的点上,砸得两个人眼前一片火花。 陈观水借势搂手,按住两个人后脑勺,一个垫步借着着力点从两人中间冲了过去。他过去了,两个警察就被压趴地上去了。 再一转身,右手直接往身后伸过去,正好掐住了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女警察的脖子。一提、一压、一推、一按,连陈观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四个连贯动作是什么,手里的女警察竟然像是一条被抖散骨头的蛇一样,被压死在床上,身体聚起来的精气神也被脖子上的重创卸掉了。 三秒钟,就像是动作片《敢死队》里那些超级武打明星展现的一样,三个警察都被制服,如果不算门口伸进来的五个黑洞洞的枪口的话。 三秒钟,陈观水站在那里直愣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反抗,为什么能反抗,为什么反抗的这么成功?一个打三个,还是一个宅男打三个警察,这个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情景,现在竟然是自己做的。 陈观水蒙了。 朦胧中有人冲着他大喊大叫,有人冲过来要动手打他,有人把枪口按在了他头上,恍惚当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反应的,只记得很乱、很乱。 等到意识回到身体里,能够挣开眼睛,看见东西,看见眼前坐着的人,听见对面的人声嘶力竭在喊叫着的问话,理解他和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当中的含义,已经是七个小时以后了。 “刘队,你先休息一下。这小子身份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和七一二连环杀人案没关系。现在要和他算的,就是今天袭警的事情。”原来是今天第一个冲进房间来被放倒的那个女警察,现在她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陈观水,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你再来啊,我看你被铐起来还有什么办法打我。” 她的左手手腕一块乌紫的青色,脸上也有点淤伤,红了一块。 陈观水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不是一般的疼。两只胳膊,两条腿,两边肋骨,后背,头上,脸上,牙上,眼上,身上能疼的地方都在疼。 “嘶”陈观水抽了一下嘴角,真他妈疼,还是不一般的疼。 感觉到了第一个地方疼,立刻下面所有地方都疼了起来。 看见陈观水七个小时以来都是木头人的模样,身上带着那么多的青肿可以一声不吭,不管怎么上措施、威逼利诱,什么都不说,比地下党还要地下党,审问的两个警察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有了点反应,怎么能放过呢? “啪”女警察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猛喝道:“陈观水,你牛啊,昨天晚上失恋,今天就打警察来发泄。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陈观水很懵逼:“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上一次打架还是初一的时候,和班上几个小流氓干了一架。而且从高中结束,自己就对武术失去了兴趣,再也没去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怎么就抽了神经,成了武侠高手了? “啪”女警察眼睛都被怒火烧红了,“不知道,不知道你还一个打十个!” 我草,叶问啊! 难道是我? 不过陈观水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低调。看情况,自己懵逼的时候肯定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被加了四个手铐,双手双脚都被铐在铁椅上。连腰上都加了一个束缚带,绑在椅背上。不算懵逼以后干的丰功伟绩,就按照前面打趴下三个警察来算,自己也是铁铁的拒捕了。没被现场枪击警告,肯定是自己祖宗什么时候烧了高香。 还有,自己什么都没做,问心无愧,自己的周边那么简单,警察应该很容易就调查清楚了啊,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关在这个审讯室里面呢? 嗯? 嗯?! 陈观水突然间发现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而且是非常的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自己一个废柴宅男,一直都没做过什么大事业,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向来喜欢缩手缩脚的软面男,怎么在打了警察以后被严刑逼供的时候还能这么冷静? 心跳,还是七十次一分钟。 自己还能调整一下坐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 自己还能凭感觉,计算一下自己身上具体有多少处伤势。 嗯,还能默背一下以前扫过一遍的《刑法》,看自己现在处在究竟一种什么情况之下,自己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罪名,现在又可能潜藏着哪几种可能的反转,如果自己要脱罪的话有没有道上的朋友值得出卖来立功。 嗯,我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冷静的功底,还能有如此的缜密逻辑,还能有这么帅的一天······ “啪叽” 一沓纸直接摔在陈观水的脸上,打断了他的自恋。陈观水抬头,那个女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胸脯气的就像是风箱一样的呼哧呼哧的急速上下着。 不错,36d,我最喜欢的类型。 陈观水现在发现自己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念头了。刚刚他本来准备是构思一些应对这个审讯的词,试探着看看自己是什么处境,要打要罚总是要说话的。但看到女警察的一瞬间,就被一个新的念头抢占了主机,带着所有的心念奔马一样的从女警察的胸围直落而下,走马灯一样在曾经搜集过的十万张美女图片里挑出那多达两万张同样是36d的美图。各个角度,各种类型,各种材质的内衣,各种形状,各种皮肤,过电一样在浏览。一瞬间就能有上千张图片从记忆深处被挖出来,从脑海中游行一圈,接着再消失掉。 而自己,好像是被关在透明玻璃房子外面的人一样,只能看着玻璃房子里面翻天覆地,却束手无策。 难道自己精分了? 韩雪站在陈观水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疲沓的眼神,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胸,瞬间火爆三千丈,气的肺都要炸了。不过韩雪克制了自己动手打人的欲望,但还是一把捏住陈观水的下巴,捏着他的脸把他的眼睛从自己的胸上挪开,低头很冷很冷的说道:“陈观水,如果你不是可能的目击证人,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案子很严重,你早被送去吃牢饭了。就凭你今天拒捕、袭警这个罪名,足够你坐个十年牢了!” “说,老实交代,你今天下午两点十分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第七章 目击 下午两点十分? 我在哪? 我是十二点零四分的时候走出诊所的,在沙县小吃吃过午饭墙上的钟是十二点三十三分,我抱着脏衣服出门的时候手机是一点零九分,我洗完澡拿到衣服的时候看到的时间是两点零三分,下一次看到时间是在房间里大扫除的时候瞄了一眼手机,两点五十。 一分钟之后,眼前的这个女警察破门而入。几秒钟之后,自己懵逼了。 现在,墙上的钟是十点十分,晚上的十点十分。 下午两点十分我在哪里? 我在楼道里,正抱着盆,盆里装着洗好的衣服,正要去天台上晾衣服。 那个时候,我做了什么?我看见了什么? 看着陈观水的瞳孔有规律的收缩膨胀,到最后落在自己的脸上,韩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是想起了什么。所以韩雪收手、站起身、走回审讯桌后、坐好、拿起桌上的资料,很严厉的说道:“陈观水,你浪费了我们本来可以用来破案的宝贵的七个小时。现在你最好希望自己真的是看清楚了犯罪嫌疑人的脸,能让你帮我们警方抓到这个罪大恶极的犯人,能让你自己立下一个大功,不然我会让你吃一辈子牢饭!” “你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陈观水怯声答道。 “那你现在说一下,下午两点十分的时候,你在阳光小区七号楼四单元的楼道里面,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陈观水想想,当时楼道里面没有人,除了那个被自己撞了一下的家伙。但是当时自己应该是在找钥匙,撞人了以后好像只抬头撇了一下,嘴巴里面说着“对不起”随后就继续上楼去了。 好像,好像当时就看了他一眼的样子。 当时他是什么样子来着? 呃······ 陈观水突然发现刚才的那种脑胀超频的感觉说不见就不见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竟然又掉链子了。难道要说果然是一个“又”字吗?还是能说果然自己命运本该如此,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苦逼到底。 ---------- “警官,我那个时候是看到一个人。”陈观水斟酌了一下语句,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果然,听到陈观水开口,对面坐着的两个人脸上都带上了点神采。 “这个人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身高多少?体型多少?你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这一次,换成是旁边的刘队长来发问了。刘队长一开口,直接刨开一切,直指最关键的问题。 陈观水有点迟疑。 “如果你不能描述他的具体相貌的话,那么现在对他还有多少分的映像?如果给你看监控录像,你能不能凭感觉把他给找出来?”刘队长用一种鹰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陈观水,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口气继续问着。 陈观水点点头,装着很认真的回想一下:“他是从上面下来的,大概是在二楼的位置和我碰了一下。穿的衣服好像是黑色的,带了一个帽子。好像,好像还有手套。” 既然陈观水开始坦白,韩雪绷在脸上的冰霜也消了一点,低头开始在本子上做记录。 “他大概和我差不多高,身体比我壮,我当时还以为要和他起冲突了,结果什么都没有。他脸有点黑,眼睛有点亮。呃······” 呃。 呃住了。 陈观水想不出来更多的词来形容两点十分的时候自己只用了一秒钟观察到的那个人,一点词都没有了。如果是随便吹水打屁,不用负任何责任,陈观水可以把那一秒钟扩展到惊天地泣鬼神、气宇轩昂的境界,反正是吹牛,又不会死人。但现在看警察的架势,那个男人笃定是一个杀人犯,估计还是很恶劣的那种。这个时候自己本来就背了一个袭警拒捕的罪在身上,如果再加上一个做伪证,浪费警方破案精力和时间,导致嫌疑人逃脱或者再次犯案,那后果想想就是很酸爽。 所以陈观水卡壳了。 而对面的刘队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转头出门喊一个小女警:“陆吉,你带他去老韩那边画像,吩咐其他人按照他的供述重新筛选监控,缩小范围。” 说完,刘队长就是一脸很不耐烦的表情,摔摔手走了。 韩雪也把笔一摔:“陈观水,你就知道这点?这么一点点东西,你自己觉得值多少?你是在糊弄我还是在糊弄你自己啊?”陈观水抬头,看着韩雪的眼睛,有些不明白了。 陈观水很敏锐的观察到,韩雪看自己的眼神,是一种怒其不争的可怜,是一种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可怜,是一种看着溺水者的可怜。 她为什么可怜我? 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了。陈观水发现那种“脑胀超频”状态不经意间不请自来,刚刚还是很模糊几乎被遗忘之墙吞噬掉的那一秒钟的记忆瞬间被放大到了一千万倍。 那个人,那个男人,静悄悄的从楼梯上走下来,每一步都很小心。自己是在找钥匙的时候分了神,但那个男人的小心也是问题,自己是直到撞上他的时候才发觉到楼梯上还有一个人。那个男人有一个瞬间身体绷的很直,这个瞬间里他的身高很好计算。简单目测再加上拿自己176公分的身份来做比较,那个男人的身高是在178公分到181公分之间。那个男人很好的护住了自己的脸,帽子压的很低,夹克的领子竖着,又侧着身体,楼梯间里又有点暗。那一秒钟的时间里,自己短短的一瞥,按照常理根本就不可能看清他的面孔,但事实是现在自己的脑子里就是“雕刻”出了他的脸。而且随着脑子越来越胀,他的脸也越来越清晰,清晰到自己根本就无法相信这个是自己可以做到的奇迹,清晰到自己可以轻松的画出来。 “啪叽” 这是第二次了。韩雪看着陈观水又一次走神,竟然连自己对他的暗示都无动于衷,心中的怒火实在是忍不住,干脆利索就把桌子上的资料砸倒了陈观水的脸上。 韩雪觉得那个女人真可怜,眼前这个男人哪里值得人去爱。 那个女人估计是瞎了眼了,迷了心窍了。 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一个很年轻、警、衔很低的小女警推开了门,很利索的站在陈观水面前,眼睛很放肆的瞄着陈观水:“韩姐,就这家伙,一个打十个?不错啊!” 韩雪点点头,从身上摘下一串钥匙,扔给陆吉: “陆吉,你现在带他过去。陈观水,现在我会打开你的手铐。但是我警告你,现在如果你再动手袭警的话,罪加一等都是轻的。希望你不要玩火自焚,也希望你能在老韩那里给我们弄点新的东西出来。” 第八章 纽扣 事实上做嫌疑人画像的老韩,对陈观水是没有抱哪怕一点点希望。 毕竟眼前的这个犯人局里已经追了很久了。但他做了三次案,没有一次留下有用的目击证人。像今天这个案子,目击证人到现在也就两个。除了眼前这个陈观水,还有一个就是洗衣房看守的老大爷。老大爷在看着陈观水抱着衣服出去不久,提水浇花的时候远远看到从陈观水那栋楼的方向走过来一个黑衣男子,又从小区一个没有监控的偏门走掉了。 也就是警方在排查线索的时候,老大爷提了一句可能陈观水撞到了,才算救了陈观水一命。老韩也是出现场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显颓废、疲惫又有点怯懦望着自己的男人,想着他和自己一样的年龄还在这个城市里面飘着,一事无成,混迹在社会的最底层,看不见阳光,看不见希望,再想想那个时候如同猛虎一样的恐怖身影,怎么都不能把两者重合到一起来。 那个时候,十二平米大小的地下室里,变成狂风卷过的战场。房间里的地上、床上、椅子上,躺着六个被眼前这个瘦弱男人一击倒地的警察。足足十只手枪堵在他的身上,警队里的人都在从各个地方冲过来。 谁都以为是凶手意外落网!谁都以为即使不是凶手,也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潜逃犯! 但是谁都想不到,他竟然是唯一有用的目击证人,而且完全没有前科的白纸证人。如果不是刘队长一句大喊:“不要开枪,他是证人!”,说不得那个时候陈观水就被击毙了。如果不是韩雪主动申请去做审讯,换成那一帮被他轻松k倒在地的警员,现在估计三张人皮都能扒下来了,还能让他活蹦乱跳耗上七个小时。 好在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作用。鉴定科、法医科、犯罪心理小队,一帮一帮的人都在忙,也就自己这个素描师清闲一点。 “不要紧张,我们现在开始先聊下天,谈谈当时的情况。”老韩很有经验先让陆吉把陈观水身上的手铐、脚铐都卸掉。 在三个小时前的例会上,警队内部也曾经抽空分析了一下陈观水的情况。从手里了解到的所有信息看,陈观水最近三年没有长期的、稳定的健身记录,偶尔几次健身消费也是陪着女朋友去的。陈观水也没有武术训练的记录,追溯过去他的职业也一直是艺术、设计、网页、美工之类的。但是从下午陈观水展示出来的战斗力、爆发力、格斗能力,却可以算是高手中的高手。就是现在,被陈观水轻松击倒的六个人,包括韩雪,都摸不清头脑自己是怎么就被干掉的。 警队的分析是,陈观水可能是有双重人格,潜藏的那个人格可能就是表面“窝囊废人格”的反面“终极英雄”。所以如果不特定刺激他的话,按照表面人格一贯的表现,警队是可以轻松把他掌控起来的。 果然,看到手上脚上明晃晃的精钢手铐被下掉,陈观水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虽然现在事情还是一团乱麻,但些许的改善总是一个好的兆头。 “刚才我能说的都说了,不过有些没法描述的,要不你给我素描纸,我也画一张?”陈观水有点游疑的问道。 老韩用手里的铅笔头敲了一下桌子,“哦,这倒也是,光顾着你一个打十个了,原来你也是同行啊。”老韩抽了一张纸递给陈观水,“哪个学校的?哪年的?” 老韩看过资料,但现在还是这样问了。先卸掉陈观水心里面的对抗情绪,然后才好引导去回想和凶犯遭遇的那一个瞬间。陈观水越放松,就可以越配合,也就可以挖掘出越多的信息点来。很多时候破案的闪光点,就是这样一点一滴聚变出来的。 陈观水态度放的很低,双手接过纸,铺在桌上,随手挑了一支铅笔就开始打稿。 “海州师范的,02年的。师兄你是哪个大学的?” “我是华东美术的。海州师范,是本科吗?”老韩脑子抽抽,海州--苏北那个破地方吧,海州师范--是什么东东,但老韩表面却依然很和煦的和陈观水聊着。 华东美术学院,陈观水知道,是标准的本一。所以陈观水头更低了一分:“大专”,没说出来的是海州师范在大专里也是专二的水平,出来的学生大多是在海州市各个乡镇小学和初中里混日子,要不就是像自己一样,四年等于白学飘在一些大城市里充当雾霾一样的背景。 老韩还是很有技巧的,看出来陈观水有点自卑于出身,立刻换了话题继续聊下去。 男人,尤其都是三十三岁的男人,过去成长的经历会有不同,人生况遇会有不同,但经历的时间线是一样的,对很多话题的好感度也是一致的。说不得就能从港台明星扯到城市建设,再到前任东海市委书记下马的隐秘,结束于昨天某某名人又和某某开始撕逼大战。 素描可以很快,尤其是陈观水现在这种“脑胀超频”的绝对贤者状态下,没有一个线条是浪费的,没有一个细节是犹豫的。就像是有一个真实的人站在面前,像石膏像一样摆在桌子上被临摹一样,真实可见的效果很快就在纸上跃然欲出。 陈观水再动手修饰下嫌疑人身上的一些细节,标注上身高、体型数据、衣服种类,最后在纸的一角把那个人的脸还原了出来。虽然那个人遮掩的很严实,陈观水看到的也不多,但就是那一点点的痕迹,在现在这种“脑胀超频”状态下,就像指纹里皮屑中的dna一样,清楚而又明确的把那个人真实的脸表现了出来。 按照曾经学过但又被抛弃在脑海深处的《人体解剖学》、《人体素描概论》、《人像脸部素描细则》一些纯粹理论的书,加上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医类重建面孔的科教片,陈观水还真的就是把那个男人的脸重建了出来。 国字脸,很浓的眉毛,很坚硬的目光,不是很厚的嘴唇,很挺直的鼻梁,算是一个英武类型的男子,大概是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然后,陈观水突然间发现了一个自己遗漏的地方。现在脑海里面一遍遍的扫描,一遍遍的加深,有一些藏在最深处的东西,终于是在最后的时候浮出水面。 那是一枚警察制服上的纽扣! 就在那个男人最里面的衬衫领口上! 第九章 明白 瞬间,陈观水的呼吸都凝滞了。 真实的纽扣就在眼前。面前的老韩穿的就是一件浅蓝色的长袖衬衫,外罩一件深蓝色的薄的羽绒坎肩,领口位置露出来的两粒纽扣和自己脑海里勾出来的一模一样。 陈观水很自然扭头望了一眼陆吉,有点口花花的问道:“美女,我肚子有点饿了,你们这里有夜宵吗?” 陆吉穿的是标准的深蓝色警方女式制服,里面也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虽然打了一个小领带,看陈观水还是看到一粒纽扣! 一模一样的纽扣! 陈观水的眼睛不由自主的抽了一抽,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 那边老韩捡起陈观水完工的素描画像,才仅是第一眼,就“啧啧”出生赞赏道:“你底子很扎实嘛。不错,就凭这画像,你这个证人就合格了。”老韩抬手就要去抓桌上的电话,嘴里同时在说着:“呵呵,你这是救了老刘一条命啊,他都三个多月没回家。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啪” 一声脆响,老韩抬头,求解释一样的盯着陈观水。因为现在陈观水的一只手指在他拨号的时候伸过来,把电话按掉了。 为什么? 陆吉的反应就迟得太多太多了。一直等到老韩和陈观水都安静了三四秒钟,才从夜宵的问题里惊醒过来。她一吃惊,就立马想要去拔枪。她一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套,陈观水的耳朵就在动,眼睛就在眯,肌肉就在紧。 老韩一举手,“别动”却是对着陆吉说的。 “陈观水,你为什么不让我打这个电话?你要知道,老刘就在我隔壁房间打盹,我喊一声他就能听到?”老韩很紧张,刚才看到那张高清还原的素描就应该想到的,眼前这个颓废男是个潜在的神经病。刚才画出那种素描的,肯定不是原来的那个陈观水。下午,警方就已经把陈观水放在地下室里的东西都打包带了回来,准备看看这个猛男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案底。 东山打不到老虎,总是要拎一只狼出来邀功求赏的! 老韩看过陈观水前面的画,素描功底只能说一般,比普通人强点,也强的有限。要不然,就凭刚才那一手快速高清还原素描的技法,在很多广告公司、游戏公司、动漫公司都能找到不错的工作,何至于在一家三流装修公司里混吃等死。 既然不是“窝囊废”,换成了“终极英雄”,那老韩就得保证自己最好不要激怒他,要不然下午那被打倒的十个警察就是自己的榜样了。 老韩想想,自己格斗技能在警局上百号人里面只排在那些女警员的前面,和眼前这个暴龙打在一起,估计就是一招秒的结局,到时候只会是很悲惨。 不过,前面的对话让老韩心里也有了点谱。眼前的这位爷,还是能沟通的,只是这沟通是要讲技巧的。 压住陆吉,老韩示意自己身上没有武器,继续轻声问道:“陈观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 陈观水也觉得自己现在很特别,“脑胀超频”的状态非常的奇妙。陈观水不知道现在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和吸毒以后那种飘飘欲仙的舒爽感一样,有着一种人间大满足、何必去修仙的那种潇洒。陈观水能知道的是,自己现在竟然把下午“懵逼”以后那段的记忆都给找回来了。 因为恐惧,而且是极致的恐惧。 陈观水本来就性子偏向阴暗,也不是没看过那些思路清奇、骨骼清秀的网络小说。里面反转再反转的设定可以说是锻炼了陈观水。 一粒警察的扣子,并不能证明什么。可以那个男人是警察的一员,现在就潜伏在东海的某一个警局里。但也可能他已经离开警局,只是个前警察;或者父亲是警察,他就是一个穿父亲衣服的“警二代”,或者是cos圈里的“警控”。再下去,可能是一个“义警”,从淘宝上买了一件警察的衬衫,穿在身上就以为可以代表法律和正义。也可能,那个男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扣子是什么意思吧。 但是自己画出了他的脸来,就不一样了。可能老韩、陆吉、韩雪、刘队,包括这个警局里面所有的警察都还以为陈观水现在只是一个“局外人”,也就是对案件一无所知的“白纸人”。而这种懵懂不知的状态,也是老韩刚才让陆吉撤掉手铐的原因。知道,和不知道,是完全两种状态,是表演掩饰不住的。更不要说是在这么多警察面前,伪装自己了。 所以陈观水在他们的眼里,很“清白”。 但现在陈观水“知道”了。 “懵逼”的七个小时里,自己经历了什么,自己当时是怎么在警察堆里力战群雄,又怎么被韩雪用电棒偷袭放倒,怎么被捆绑起来送上警车,怎么在警局大厅里被拖着带进审讯室,在审讯室里被如何的羞辱、敲打,有哪些警察在自己脸上、身上留下“恼羞成怒”的报复痕迹,有哪些警察对着自己把七一二杀人案、八零三灭门案和今天的十零九灭门案吼了无数遍。那些在自己眼前一晃而过的照片,那些砸在自己脸上的资料,那些挂在大厅墙上如同蛛网一样密集的说明。 感谢上帝,感谢真主,当然这两个家伙本来就不存在。自己现在突然有了一颗超级计算机一样的大脑,竟然可以把那“懵逼”的七个小时里眼睛看到的画面一帧一帧的分析,把微小的像素放大,把一个个人脸定格、截图、编织成关系网。如山如海一样的计算,复杂到极致的乱麻,黏成胶水一样的脉络,都被“庖丁解牛”了。 世界在一瞬间清晰,如同进入太空。 生命在一瞬间失去意义,好比死亡。 所以陈观水停住了,流下了泪水。 感谢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主神”,自己竟然又可以回忆起她的所有的美丽,自己每一次的心动,她留在自己生命里的每一次阳光。自己竟然忘记了,当初的她,是那样的美丽,天使一样的美丽。 陈观水抓起铅笔,三两下在纸上画出那个纽扣的图案,把纸扔给脸色大变的老韩,就不管不顾的栽在墙角的沙发上,抱着脸、沉入回忆、追逐、一往情深的追逐。 第十章 燃烧 “陆吉,快,给你舅打电话,就说出大情况了。” 老韩看到陈观水画出来的纽扣,第一眼是觉得眼熟,第二眼是在陆吉身上看到了实物,第三眼才后怕的想清楚这粒纽扣背后可能的凶险。 现在也不是管什么情面不情面的了,所以老韩直接就叫破了陆吉的背景。陆吉的舅舅潘伟雄是东海市公安局的常委副局长,主抓警队纪律,现在的情况是一定要通报给他的。 老韩作为警察,心里自然也对这三起命案的凶手做过侧写的。干净利索的手法,反刑侦级别的现场,对目标的精准选择,怎么看都不想是普通人的冲动犯罪可以比拟的。连环杀人犯,而且是高级别的连环杀人犯,他的身份背景会是什么? 汉尼拔是个心理医生,《嗜血法医》是个法医,警察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而现在,就像是那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进了池塘,让人轻松又让人难过。 “哦,我这就打。”陆吉忙不迭的答应道。 陆吉就这条好,平时对警队里的所有人都隐瞒自己的背景,但是警队里出现大情况需要动用她的关系的时候,她也不吝啬。有眼色、有担当,所以警队里所有头头都很喜欢她。 这边陆吉在打电话,那边老韩亲自拿着资料去了隔壁叫醒了刘队。 谁都不是傻子,刘队看到素描纸,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纽扣,抬头就望着老韩,没说话。 刘队的眼神有些凝重。 老韩明白,如果陈观水提供的这个证据是真的话,会在东海警界里掀起一场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现在就我、小陆和那小子知道,不过我让小陆通知潘局长了。” 刘队听了老韩的话,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老韩的肩膀:“老潘知道也好。我们先把情况摸一下,看具体是谁。你去机房找小胡,比对面孔和基本数据,看看有哪些人有嫌疑。我在这里控制场面,等老潘来了我们再排查。” 刘队语重心长的沉重说道:“现在是关键时期,没有结果之前不能再有人知道了。” “我明白。”老韩心领神会。 ---------- 警队在做事,而陈观水也在做事。 借着“脑胀超频”好处,陈观水在回忆人生。过去的三十三年,从现在这个时刻开始,从现在窝在警局沙发上开始,迅速的在倒带。 时光在回来,脱下的衣服在穿上,流去的水变成雨滴、上升成云,太阳在向着东方奔跑,自己在万花筒一样闪烁的场景里一点点的变得年轻、青涩、幼稚、童趣。那曾经伤害的,又在眼前,刻骨铭心。那曾经伤害自己的,喧嚣一秒,转瞬而逝。那隐藏在厚厚尘埃之下的理想,那些狂放的念头,那些年,那些人,那些还在她之前就在自己生命里刻下痕迹的女孩们。 纷乱的人生,蛛网一样续了又断、断了又续的人际关系,乱糟糟的工作,无聊的上司,同样无聊的同事,总是在砂砾里面和自己一样闪光的朋友们。 巨大的都市,繁荣的国家,喧嚣的现代社会,沉迷在金钱河流里的男女,被现实击碎的青翠梦想,伤痕累累的灵魂,已经不想再奋斗的绝望。 自己应该如何来拯救自己的灵魂? 难道,我就是这样窝囊一生! 她骂的好,她是有点拜金、有点虚荣、有点物质,但如果女人活着不能美丽,男人活着不能潇洒,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放纵心情、在雨水里跳舞了? 已经有多久没有放下一切,向着夕阳奔跑了? 已经有多久,感觉到这么累了? 一团火憋在陈观水的心中,从心底开始烧起,阴阴的、闷闷的、不明显却又烧的心很痛很痛。 但更痛苦的是,陈观水看不出希望,找不出出路。 二零一六的东海,自己现在住的阳光小区,房价已经是三万两千元一平方,这还是最普通的两室一厅的小房子的价钱。东海市最昂贵的房产,早就已经超过十万一平这个天文数字。而自己现在只有两万六千元的存款,连一平方的水泥地面都买不起。 自从二零零五年离开海州,自己信誓旦旦的想在东海混出一个人样,带着黄金白银开着宝马奥迪,回海州在那群人面前显摆。但是到今天,自己做过小工、送过牛奶、贴过广告、推销过饮料、干过库房、开过黑车、卖过烧烤、做过夜市。除了保险、卖药、信用卡、直和销这四大纯粹靠忽悠人的行当,自己可以说是做过了几乎所有自己能做的工种了。 但是从来没有能做的长久的。 总是会有那一种不甘心、不情愿,总是会有那么一点自命的清高,让自己很不合群。形单影只,却自以为高洁,然后就离开了。 混日子。一直混到了今天。 每个月家里都会打来电话,父亲的话还是那么几句,母亲的话也还是那么几句。每一次自己都只是嗯嗯结束,想来也是习以为常了。 心很痛。 但依然没有解药。 窗外的警察在四处奔走,有人在大喊大叫,听起来就像是印第安人的喊叫,有人在自己面前晃荡,自己根本不想理睬他们。有人在拉扯自己,有人在扳自己的脸,有人在威胁我。 心很痛。 痛的像火在烧。 那么就轰轰烈烈一次算了。 ---------- 三分钟前,老刘等到了飞速赶来的潘局长。有了上级的指示,警局里面立刻肃杀起来。按照警方中央主机的比对结果,老刘挑出了一些警察,开始内部自审。同时,在东海的所有的警局、派出所、边防站,包括休假在家的警察,都接到了指令,开始自查。 自审很快,不在场证据很容易就挑了出来。警局里面五个被比对中的警察,都没有嫌疑。 一分钟前,自审结束,老刘才宣布了陈观水提供的嫌疑人画像和那粒至关重要的纽扣。有了这个实打实的画像,下面的排查自然可以轻松很多了。很多警察都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连环杀人的大案,折磨了大家三个月的时间,现在总算是有了破案的曙光。 但也不是没有人不服气的。 那五个被陈观水一击倒地的警察,就很不服气,非常的不服气。 现在他们感觉到了周围那些警察在背后的嘲讽的眼神,甚至在面前都会挪邪一样轻蔑的瞥上一眼,窃窃私语。尤其那些女警察,捂着小嘴,眼睛笑成一团花,指着自己指指点点。 所以他们找到了陈观水。 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第十一章 鲁红河 踏步崩拳。 寸分暗劲。 提挡硬格。 头槌冲天炮。 五个警察,五个已经心里有防备的警察,面对已经“超神”的陈观水,被干脆利索的“五杀”。干脆利索,真正的干脆利索。从五个警察冲进房间,擒住陈观水的双手,扳着他的脸大声呵斥,到陆吉大喊大叫惊动外边的警察,再到五个警察被痛击倒地,只过去了十秒钟。 十秒钟。 动手的时间连三秒都不到。 老刘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熟悉的一幕。 一个雄狮一样的男人,赤红着双眼,冷漠的站立在狼藉场的中央,十几把手枪、十几个警察却只敢遥遥对准着他。五个被打成死狗的警察,窝囊废一样的躺在地上丢人现眼,让刘队都有一种想毙了他们的冲动。 场面很冷。 场面也很火爆。 十几把手枪,都打开了保险。而陈观水的脚,就踩在领头挑衅的警察的脸上。 “陈观水,你不要冲动。”刘队向着一圈挥了一下手:“你们,把枪统统放下来。想干什么,他还是证人。” 看见陈观水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而且是抬起脚走回了沙发继续坐在那里沉思,周围那些举枪的警察才纷纷关掉保险,放下枪口。再下面才是出来几个人轻手轻脚把地上被打倒的五个警察拖走,送去医治。其他人散去,只留下了老韩、刘队、陆吉和赶过来的潘局。 老韩看着自己的小办公室被折腾成了废墟,心疼的要命。桌子被一脚劈散架,书柜斜在那里,纸扔了一地,笔记本电脑彻底报废。碎了一面玻璃,还好是钢化的,但地上就更乱了,现在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 刘队走到陈观水的身边,伸出手试探着拍了拍陈观水的肩膀。看陈观水没有反击,刘队舒了一口气,压着声音贴着耳朵对陈观水说道:“首先我要感谢你,你给我们的画像帮了我们大忙,现在我们已经有嫌疑人了,所以你立了一个大功。不过,你下午袭警的事情还没结束,现在就给我来这一出,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刘队鹰一样的眼神死盯着陈观水的眼睛,却只看到一种“不在状态”的迷茫。刘队想想,估计眼前的这个家伙现在又陷到第二人格里面去了。前面的七个小时,刘队就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这种很欠揍的表情,硬的像块石头,怎么敲打都不说话,比渣滓洞的烈士还要烈士。 刘队还有很多事情做,就留下老韩、陆吉继续陪着陈观水。 门外的警察流如川水,来来往往,看着这边狼藉的样子心里就是知道怎么回事也还是要多看上几眼。老韩叫了个清洁的阿姨打扫地面,他和陆吉整理被弄乱的各种资料。本来绘图室兼的活就很多,老韩又是个热心肠的人,所以小房间都是各种的案件报表、说明资料、素描、场景还原速写之类的东西。 顶着周围那些同事火辣辣的目光,老韩在低头忙碌,而陆吉看陈观水还是死人一样的坐在沙发上发呆,气又不能气,打是肯定更不行了,撒娇都没得地方。最后陆吉只能嘟着嘴,被老韩忽悠着去外面卖夜宵。 老韩是明白人,清楚眼前这局面很微妙。刚才那一场根本就不算的。明知道陈观水可能是精分,明知道陈观水精分的时候很能打,而且现在已经明确是目击证人,还是提供关键证据的头号证人,那五个警察还去撩他,被打也是活该。真当我这个房间没有摄像头啊! 下午三点钟那场搏斗,警局还能拿来说点事情。当时情况特殊,事出有因。现在这场,只要医院鉴定陈观水真的是精分,那被打了也就是被打了。什么也不要想了,不被上面警告处分就算好的了。 警局里面先动手打人,还被人一个打五个给干趴下来,丢脸啊。 真的是丢脸啊。 老韩也没去找陈观水聊天,把房间简单收拾一下以后,拿个新的笔记本电脑过来就开始找歌听。 大家都是三十三岁,那喜欢的女歌手注定都是九八年到零六年这几年正当红的那几位了。毕竟高中和大学,都是最追星的时候。老韩挑了一个音乐就是一首舒缓的粤语歌,也是一个那几年很红的歌。 林依水,香港曾经很红的一个歌星,也是网络时代前夜最后一批的歌星。到了一六年,现在的年轻人估计都不知道她是谁了。但老韩很喜欢她的歌,也笃定陈观水肯定也会喜欢她的歌。果然,音乐响起,才三两个音,陈观水就有了反应,手指随着节奏弹了一下。到了第一段旋律结束,第一句歌词开始的时候,老韩不由自主的哼了起来,那边陈观水的眼睛也开始有了神采,口型也不经意间出来了。 两个不再年轻的男人,没有开口说话,一个坐在房间的这边,一个坐在房间的那边,却跟随着音乐的节奏,缅怀着各自的青葱年华。 夜很长,一首歌接着一首歌,轻轻扬扬的音乐里,两个男人对坐了一整个晚上。 窗外天泛白,陆续的有警车从外边回来,一群群警察疲惫的下了车,走进大厅就随便找个桌子趴下睡觉去了。 “滋呀”一声,刘队推开门走进来。满眼都是红色的血丝,整个人都累的不成样子了。 老韩虽然也累,总是在休息,看见刘队进来,连忙起身给他找个椅子坐下。 “怎样?”老韩有点紧张的问道。 “还能怎样?”刘队翻了个白眼:“还不是老样子,定了十五个嫌疑,忙了一夜,都排除了。白天还得继续找。” “不至于吧,一个都不是?” “一个都不是。不过这也是好事情,说明不是我们警察内部人做的。不是自己人做的,我就能松一小口气了。我先眯会,八点钟有个会,到时候叫我。” 刘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刚要趴下去,就听见一个人在旁边冷冰冰的说出一个名字:“鲁红河”。 陈观水。 刘队惊了一下,盯着陈观水。老韩也惊的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陈观水。 鲁红河,这个名字很响亮,但那是以前。他现在已经死了。 二零一六年五月四日,河东新区山东路光明电影院发生火灾,时任东海南站派出所指导员的鲁红河正陪着妻子在里面看电影。然后他奋力救出十七位市民,在再一次反身进入火场救人的时候不幸牺牲,事后被追认为烈士。 但现在更铁的事实是,陈观水从沙发旁书架上被打乱的一堆资料里抽出来一张照片。 端端正正的放在陈观水自己画出来的那张素描画像的旁边。 一模一样! 第十二章 案情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是他?” 老韩和刘队面面相觑,一点都不想接受这个事实。鲁红河,是两个人的同事,而且还是那种很亲密的同事。尤其鲁红河的妻子就是韩雪,而韩雪和老韩是远房的堂兄妹关系。至于刘队,曾经是鲁红河的上级,在一个队里共处大半年,带着刚出警校的鲁红河成长起来,也可以算是他的半个师父。 这时刘队第一个反应过来:“老韩,你去把韩雪控制起来。我不相信她看到画像,会比我们晚想到鲁红河身上。你去她家,控制住她。”拿起手机就拔了一个号:“小吴,把今年五四光明电影院火灾的卷宗调出来,发我手机上。还有鲁红河的资料。” 资料很快就出来了。 鲁红河,男,一九八九年出生,现年二十八岁。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已婚,配偶韩雪,子女鲁欢欢。可疑点在三年前,他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便衣和卧底,接受东海市警察局行政部的直接指令,从东海警界里消失了一年,回来后直升指导员。但是期间鲁红河执行了什么任务,上面没有公布,外界没有传言,鲁红河自己口风也很严实。碍于保密纪律,警局里也只能猜测,无法断定。 现在再看五四光明电影院火灾,疑点同样出来了。消防队那边的勘测报告是储物间用来零星加油的三桶五升装汽油被电路火花点燃,火势蔓延到隔壁的库房,再加上一些管理上的问题,酿成大火。但是因为只有包括鲁红河在内的两个人死亡,更有鲁红河勇救人民群众这个大亮点在,火灾被宣传部门压了下去,一转就成了正旋律。但事实就是事实,鲁红河的尸体“不见”了。 事后勘测火场,找到的尸体只是一具已经高度炭化的焦尸,还是靠尸体手腕上已经残损的梅花机械表才确定了身份。因为政府那边的压力,警方确认尸体后就草草结案。下面就是表彰大会、思想汇报大会、学习精神大会等等,谁能想到素描纸上的画像就是前面几个月里大家天天看到的那张脸。 支走老韩,刘队直视陈观水,雄鹰和终结者对视。 “你能保证这个是真的吗?” 刘队手指的是陈观水所做的画像,尤其是那张人脸。现在所有的证据可以说都是孤证,关于嫌疑人的猜测全部都是起源于陈观水一个人的证明。纽扣和照片,两次,都是同一个证人。如果证据有哪怕一点点的扭曲不真实,那下面要做的所有行动都只会是白费功夫。 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陈观水嗤之以鼻,你要是能把那一秒钟的时间拉长到一个小时,每一个瞬间都定格下来,一遍又一遍的扫描,你也能画出和我一样的东西来! “我还需要其他的证据。” 刘队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孤证不立,尤其是眼前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大了。 七一二杀人案,死的只有一个人,但又是一个不一般的人。死者是东海交通大学历史系的教授。案件发生当天,压力就从东海市的高层直贯而下,一路压死在案发地所在的自己这个警局头上。 但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尸体不在第一现场,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放在一个街角小绿地的椅子上。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连运输工具都查不到。死者的家里、办公室里也没有任何的痕迹。而继续深入下去的证据,竟然是被总局行政部的接管了。 唯一有用的是尸体额头被口红涂了一个红点。 八零四灭门案,如果不是现场留下了和第一个现场一样的红点,而且化验是出自同一支口红,根本就没办法和第一个案子关联起来。一个大学里的教授和一家做淘宝网店的,中间要有多奇葩才能挂上钩? 但是现场多出来的一具女人的尸体,让警局承受了比第一个案件更沉重的压力。老刘不知道这个多出来的女人是谁的女人,也不想知道,只知道为了破案,局里已经换了一届常委就知道是什么来头了。 但是,还是和第一个案子一样,凶手神秘的来,神秘的走。同样是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也没有痕迹。而死亡的原因更奇葩,竟然是那个多出来的女人散的一堆喜糖。 如果不是死的六个人额头都被人画了红点,很嚣张的表明这是谋杀,估计早就当误食中毒案处理了。 今天的十零九大案,同样是疑点重重。但总是比前面两个案子要好很多了。一对没有儿女的老人,两年前从广东搬到东海,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普通的房子里,床底下却有着一箱子各种各样的证件和护照,还有一大箱子近千万的现金,通讯痕迹和网络痕迹上能追查出来和毒品集团的关系,而且房间里还有藏枪的痕迹。 但这两个做老了的贼,却无声无息的死掉了。如果不是对面楼上有人用望远镜看到了两个老人倒在地上、打了120,可能案件要等很久才可能爆发。如果不是额头同样被很嚣张的留下了口红痕迹,这个案件也不可能会和前面的两起关联起来。但就是这样新鲜的现场,法医科和鉴证科的同事还是没有头绪。没有指纹,没有清晰的脚印,没有遗留物,没有监控,但这一次有了一个目击证人,还是一个第一下就打出“老鹰球”的目击证人。 这案子怎么破? 刘队头都能想炸了。如果是鲁红河,情况会很复杂;如果不是鲁红河,情况会更复杂。现在媒体是被宣传部门压住的,很多关键性证据也是被封闭在警局这个“黑箱子”里。但是上面在不停施加压力,外面的记者也在不停的挖墙脚。现在这种每人一部智能手机的时代,谁能保证秘密就一定能封锁的住? 刘队现在就知道,网监队那边监控到了好几次关于七一二、八零四和今天这个案子的讨论。也就是警方不发话,普通平民又没有干货来点火,所以烧上几下就自己熄了。 普通平民可以糊弄,那精英平民就让人痛恨了,更不要说那些穿官服的精英阶层了。网监队都不能监视的那些网络圈、微信群、qq群里,估计早就开始在乱传了。那些键盘政治局要员们,那些藏在水底下的鳄鱼们,谁知道这一次的大案最后会变成什么? 刘队只能对着苍天祈祷,希望这一次可以太太平平的过去。下面自己马上就要去援疆了,现在可不是出什么大窟窿的时候! 第十三章 目标 “刘队长,我昨天被公司开除了,和老板约好今天八点半见面。你看现在都已经五点四十了,要是没有我的事情,能让我去吃个早饭、处理下私人的事情吗?” 陈观水现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句话听的刘队的眼睛就瞪了起来。 “你还想走,你的事还没完!打了警察拍拍屁股就想走,你当警局是食堂啊!”刘队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陈观水。本来心情就不好,你还来添乱。 陈观水一下子期期艾艾,说不出话了。 过了好一会,陈观水才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要不,你派个警察跟着我?” 说的陈观水都有点心虚。 刘队瞥了一眼,派个警察?你个混蛋昨天一次一个打十个,一次一个打五个,我要派多少个警察你才能不敢发疯?我是不是要把整个警队都派出去跟着你? 刘队的眼神现在比杀人都要凶残。毕竟现在的局面一下子就到了一种不可控制的地步,陈观水能指出素描画像上是鲁红河,那么其他人看出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只要稍微转个弯,再把怀疑对象扩大一点点,鲁红河就会落入大众的视野。 但是,这对惠南区警局的打击却是致命的。 一个刚刚被宣传成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英雄警察,一个刚刚被确定为烈士的警察,一个刚刚被定为标杆的警察,一个惠南区警局最值得骄傲的英雄,转身就成了超级大反派,超级杀人狂!这将置惠南区警局于何处?这将会给惠南区警局带来多大的打击?这又将会给自己这些和惠南区警局绑在一起的人的前途带来什么样的致命伤害? 但这事情就是这么吊诡! 没目标的时候大家还能心安理得,突然间目标明晃晃出现在眼前了心里又慌得很。 下一步该怎么做? 刘队简单捋了一下,这件事瞒是肯定瞒不下去的。首先现在惠南分局的常委就换了大半,所有的分局领导眼睛都放在这个案子上。而站在这些分局领导身后的,是更多的大人物。瞒他们,是根本隐瞒不住的。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尽最快可能把案子破了,把罪犯抓到,把这场风波在动荡起来之前就平息掉。只要速度够快,分局就有办法把影响控制住,东海市警厅也才好出面,自己这些人的后面才能好过一点,说不定办案得力还能有点奖赏的。 但是怎么找?怎么抓? ---------- 刘队连着打出去七八个电话,陈观水就看见他低头像孙子一样的被训的“嗯、嗯、啊、啊”,不停的擦汗,不停的解释,不停的做保证。 最开始的那个号码,陈观水看见刘队是最难熬的。电话那边的女声尖锐到直接穿了过来,陈观水都隐约能听见“废物”这样的词。刘队的表现更是不堪,死灰色的脸,除了开头解释案情现状外就一言不发。身体笔挺站着,头却低弯着,活像是电话那边的大领导就站在他面前,他现在就像是当面汇报一样的在装孙子。 但是第一个电话挂掉,陈观水又能明显的看到刘队长长出了一口气。前面的一切坎坷,现在统统放下。再下面的电话,刘队的表情就有了点神色,哼哼唧唧时不时也能反驳上几句。到了后面,态度越来越强硬,从装孙子一转就变成装大爷了,拍桌子骂人、呵斥如雷。 陈观水就像看一场独角戏一样,欣赏到了一个中层警队队长是如何在警察这个生态圈里生存的实录。看不懂,听不明白,也不想看懂,不想明白,但真的很有意思。 陈观水现在是不管眼前这些警察在忙的什么大案子。什么样的大案子才能有她重要?刚刚“脑胀超频”的时间里,已经足够自己想清楚她的好、自己的错,也明白自己现在要追求的什么。 我要把她重新追回来! 我爱她! 我要堂堂正正的爱她! 哪怕现在站在垃圾场上,哪怕现在自己身边绕成团的麻烦,哪怕自己现在一文不名、一钱不值、一塌糊涂、一败涂地,我还是要爱她! 至于怎么追?怎么爱? 那是以后的事。 如果连再爱一次都不敢,那拿什么来才能说自己有执着,拿什么来才能冒充自己有理想!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 我只想出去,离开这里。 可能是感应到了陈观水心里的渴望,刘队突然抬头扫了陈观水一眼。在那一个瞬间,陈观水看见刘队的眼睛里有东西在闪。没等陈观水想明白,刘队就已经逼了过来。大手一拍他的肩膀:“陈观水,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但你打警察这件事情也是没有办法抹掉的。真论起来,我现在就可以让检察院那边起诉你,判你个十年八年。” 刘队的话很凶狠,但话里的意思也很有余味。所以陈观水诚惶诚恐,抬着头装着等着下句。 刘队看了陈观水这反应,很满意。既然能装,那就代表听懂了。既然是听懂了,那自己让眼前这个家伙去做点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陈观水在等。 刘队在看。 刘队在上上下下的端详着陈观水,现在陈观水已经从刚才超人一般的“脑胀超频”状态里退了出来,一脸的弱弱的模样,说不清的小心翼翼。刘队很迷惑,如果眼前的陈观水是在演戏的话,他要把“演技”这个技能加点多少才能出现前后那么大的截然不同的剧烈反差。前一秒还是一个弱受废渣,下一秒就变成霸王龙,这要多大的心脏才能演的这么像。 不过刘队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精神病。 刘队压着动荡的心情,强挤出点和蔼对着陈观水继续说道:“陈观水,我知道你现在很急,有很多私事要处理。不过你是我们警方唯一的目击证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保护你的。不如这样吧,我给你带个gps定位器,再找几个警察暗中保护你。你快去快回,和陆吉就坐我的车去。你觉得怎么样?” 陈观水退出“脑胀超频”,一时脑子里面有点涨涨的,就像是电脑温度太高运转什么程序都有点卡卡的那样。一时间想不清楚刘队的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能让自己离开这里,总还是好的。 所以陈观水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 不见了 前面陈观水被在脚踝上装了个gps定位环,被哈欠连天的陆吉押送着走出警局,后面刘队就抓起电话连着拨出五六个号码。 “潘局,您刚才说的我已经安排证人去做了,我让小陆陪着他的。您放心,您请放心,小陆很安全。潘局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把小陆当自己的晚辈看的,我是绝对不会把小陆陷到危险里面去的。我已经派了三队人跟着去了,等会我再联系武警、特警、行动队那边大家一起出动。潘局,您能在黄厅面前帮我挡一下吗?哦······那就好,多谢您了,潘局。我小刘以后就是您潘局的人了,您放心,我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 放下电话,刘队撇了下嘴。呸,不把小陆派出去顶在最前面,你潘伟雄这只老狐狸会听我的调度,会替我兜着? “张永,你跟孟启、刘轲三个,给我盯好了。我这边以前和上面打好招呼了,马上开始放出风声。你们都是河东局的,鲁红河不认识你们,但是难保他看不出来你们是警察。我现在让特警那边出动,你们三个不管怎么说一定要保证小陆的安全,她是潘局的心头肉,也是陆家的人,知道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尤其是被三个和自己平级的警队队长一阵恭维,刘队心里还是撇了一下嘴。果然有骨头就是好,三条狗瞬间到位,都不用自己去上场。 “小吴,开始放风,就在你那个叫什么钢拳卫士的公众号里面。小吴,你不要解释,今天我也不听你解释。如果今天你不把事情做好,你这个泄露警队机密的八卦王,最好多带几块肥皂去监狱。听到没有,怎么说是你的事,那小子已经出门,我要让那个人马上知道这个消息。不要和我说你很清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白坐这么多年机房的吗?当我们兄弟们都瞎眼不知道你什么鸟样吗?今天办不好,以前的账我们会一起和你算的!” 呸,刘队心中恶恨。要不是你小吴的亲爹是普贤区常委副区长,副厅的大官,就凭你自己,我早把你尿给榨出来了。编排我们的乱七八糟的花边,很好玩是吧?我这次就让你玩个够! 但是,刘队心里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被漏掉了。感觉总是有点不安全,有点不舒服,但又不知道是哪里。 想不明白,刘队就继续打电话,一直到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松下这口气。 ---------- 陈观水先和陆吉去吃了早饭。毕竟现在有求与人,而且陆吉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养的十指尖尖、白白嫩嫩,所以今天陈观水就没在路边煎饼摊上解决,而是找了一家“六合居”。 六合居这个名字陈观水是熟悉的,以前在城市里乱跑经常在这类装修精致豪华的西式快餐连锁店里面休息。找个最偏的角落,喝上一瓶自己买的矿泉水,就可以在上客之前消磨很长一段时间了。这种连锁快餐店的环境一向都很好,服务员的态度也和肯德基的差不多,而自己因为她的缘故,就偏好待在六合居里。 眼前的这家六合居,是自己最常来的一家。她曾经在这里做了三年,从茶水小妹一直做到领班;自己也在这里坐了三年,从一文不名到继续一文不名。 陈观水点头和餐厅里面还熟悉的那些女孩打招呼,嘴角带笑随意的聊上几句,只在她的话题上闭上嘴,眼里带着点勉强让对方自己避过去。大家都不是很熟,转上一圈就没有人再来了。 不过六合居确实是贵。陈观水感觉自己只吃了五分饱,然后就要花掉一百二十的大洋。一顿早饭,顶上以前两天的伙食费。 吃过早饭再上车,陈观水就感觉到了陆吉的态度变得和善了,开车同时终于是肯和自己聊上几句。但是陈观水关心的那些问题,陆吉也不知道答案。比如说陈观水最关心的是昨天那次袭警拘捕的事情,陆吉只会说很严重,很严重,但具体怎么个严重法,陆吉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再比如这一次鲁红河连续做下的三个大案,陆吉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幕,甚至连陈观水在“脑胀超频”状态中靠分析那些走马观花扫到的资料分析出来的东西都不如。陈观水好歹还知道鲁红河肯定是一个高手,而且是绝对性的高手。潜伏、进入、制服、控制、搜集情报,都可以算是高手中的高手。 如果,不是意外碰到了自己,关键是更加意外的碰到了可以“超频”的自己,鲁红河现在绝对还是隐藏了起来。在东海这个有着三千万人口,城市人口就有一千九百万的国际大都市,潜藏下去一个人,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但是意外就是意外,鲁红河没有节外生枝杀死意外撞见他的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那他就要为他自己的“疏忽”付出代价。 陈观水有点沾沾自喜。 因为一个意外而改变一场棋局,就像欧洲那个民谣唱的一样:“一根钉子坏了一个马蹄铁,一个马蹄铁瘸了一匹马,一匹马耽误一份信,一份信毁了一场战役,一场战役灭了一个国家” 自己现在就是那颗钉子。 自己还是有点用的。 可是好心情总是不能持久。陈观水站在洞开的地下室门口,心里比灌了寒风冰水还要凉。 刺骨的凉。 警方带走的东西,陈观水在警局已经看过了。那台笔记本电脑,自己的几本笔记,十几个移动存储,卡片和证件,钱包。剩下来的那么多的东西,都被封在地下室的房间里。 但现在它们都不见了。 整个房间,像是台风刮过的废墟,更像是被野狗啃食过的水牛尸体,被剔了肉的鸡鸭骨架。床、书桌、衣柜,属于房东的三大样,没有人碰,也不会有人愿意碰。剩下来的,那些衣服、那些鞋子、那些画材、那些画、那些文具、那些书、那些被褥、那些箱子、那些零碎,最重要的那些和她在一起的照片,全部都沓马的不见了! 不见了! 警察的封条还在门上,门里面的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能不见了! 自己藏在房间里面的,她送给自己的水晶项链,她送给自己的围巾,她送给自己的手套,她送给自己的风衣,她送给自己的相框,她送给自己的······ 全部都不见了。 陈观水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想要去死! 死了,就不会被再羞辱。 人生境遇已经掉入谷底,但想不到的还能继续雪上加霜,碳上浇水。 “吱呀”一声,对门的租户拉开门。一睁眼,就看到陈观水血红的眼睛要杀人,那人一下子缩了进去。不过那人还算仗义,又开门小声对着陈观水说:“水哥,你昨天出事了以后,房东偷偷过来开你的门进去拿东西,然后那帮地老鼠也一窝蜂的冲过去。等我下班回来,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哦,房东,那个山东来的死肥猪。和原配离婚,带着小三跑到东海,买了几套房子和十几个车库专门做包租公的那个死肥猪。那个要求预交三个月房租,提前退房不退钱的死肥猪。那个死抠门,总想着顺东西,摸两把的死肥猪。那个总想敲自己竹杠,总想让自己帮他做私活又不想给钱的死肥猪。 既然是他,那就没说的了。 陈观水抓起地上的一支马克笔,用着浓烈的感情,愤怒的笔锋在白墙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一行字,就当是告别。 “房东,你老婆真紧!” 骂人嘛! 当谁不会吗? 第十五章 神经病 愤怒的感觉真好。 真爽。 原来极致的愤怒竟然也可以让自己自主进入那种“脑胀超频”的状态。 世界在这一刻宁静,万物在这一刻静谧。 这是比前面几次超频还要“超人”的感受。 有一种预感,在跃然欲出。有一种直觉,在说不清道不明。有一种力量,像汽油一样在血管里燃烧。 就像是原来眼前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世界,现在这层玻璃突然撤掉世界瞬间清晰;就像是都市的夜晚本来没有星星,突然世界陷入黑暗那种星空的璀璨。 陈观水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燃烧,很多说不明白的情绪和感觉在脑海里面回荡。很多的悲伤和感情,就像木柴一样被扔进火中。烧的心底一片寂静,寂静的让自己坚强。 扔了笔,不去管陆吉那种讽刺的眼神,直接伸手抓住那个只敢探出一个头的对门。陈观水感觉自己的手劲现在突然变的很大,一个比自己要强壮很多的男子竟然被自己一把抓住,只是一提就顺溜提了起来。 “碰” 陈观水没干什么,只是拿这个对门的脑袋和墙壁敲了一下。松手,扔掉这个昏迷的家伙,抬脚,猛的就踹开了门。顺手,拿起门边的一根木棍,冷冰冰的就敲在里面床上要起身的那个家伙的头上。 立扑。 陈观水感觉现在自己的状态很奇妙,好像灵魂失去了色彩,没有了感情,甚至没有了声音。陈观水感觉自己现在冷漠像个铁人,棍子敲在那人头上的时候自己心里竟然一点感情都没有。 但陈观水知道自己没有打错人。 环顾房间,和自己的那间一样的十二个平方,和自己一样的狗窝一般的狼狈,所有东西都是乱糟糟的。但刺眼的是刚才假情安慰装清白的,拿的自己的东西却是最多。陈观水看到她送的围巾、她送的手表,自己的几个箱子,自己的衣服,自己的书。 呵呵。 陈观水想笑,却笑不出来。 做人失败到墙倒众人推,倒地还有人踹两脚,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现在就是了。 昨天自己出事以后,住在这栋楼地下室里的这些地老鼠,估计都到过自己的房间吧。每一个人,肯定是多多少少拿了东西的。 报案吗?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就被陈观水消灭了。 报案有用吗? 陈观水自嘲的笑了一下。拜现在处于“超频”状态的福利,陈观水只用了一秒钟就明悟了自己在警方眼中“鱼饵”和“炮灰”的身份。也就是刚才自己是个正常人,才会被那个奸猾如鬼的刘队长给骗了。 警察都这样了,那自己放肆一把又如何?! 陈观水抬脚就踹开了隔壁地下室的铁门。 这感觉真心爽。这力量的感觉真心很强大。陈观水不知道自己的肉体怎么了,也不关心自己的力量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连上了两套锁的不锈钢防盗门都能一脚踹开来,而脚上一点感觉都没有。 棍子在飞舞,力量很大,打在对面那些人的头上、脸上、身上的声音很清脆。 很动听。 陈观水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神经病。 一扇门一扇门的踹进去,一个人一个人的砸倒在地。 速度迅如奔雷,打击狂暴如雨,心情酣畅如露。 一共十二个地下室,租出去十个,除了自己还有九个,一共住了十七个人。然后这九个地下室十七个人,在三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被自己全部攻陷,连打电话报警的机会都没有。 站在狼藉场上,陈观水捂着脸在狂笑,笑的老泪纵横,笑的失去声音。 谨小慎微的生活了三十三年,草头百姓的挣扎了三十三年,泥涂濡沫的卑微了三十三年,只有这一刻才最痛快。 既然生命已经没有希望,那我把牢底坐穿又何妨! 陈观水拎着木棍,敲着墙,往外边走。 而陆吉,在刚刚陈观水动手的那一刻就被震惊了。下面的时刻,陆吉就像傻子一样呆呆站着看着陈观水变成金刚狼,狂野如同猛兽,血腥恐怖狰狞。 陆吉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 如果谁还说陈观水很无辜,是一个受害者,陆吉感觉自己会立刻拔出枪,把六发子弹全射到那个人的嘴里去。但是现在陆吉看见陈观水带着一种很满足、很邪恶的微笑,如同恶魔一样的漫步走上楼去,只感觉自己脚软的厉害,也湿的厉害。 那一种疯狂的宣泄,也可以说成是一种暴力的极致美学,而且是有着极致吸引力的暴力美学。 瞬间,陆吉听见楼上传来“轰”的一声重响,整座楼都在震动。陆吉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这声重响也在颤抖,紧缩了一下。 陆吉不知道的是,二楼房东的家因为昨天楼上发生灭门案新安装了一套很厚很重全封闭的保险门,但就是这样的门,依然被陈观水一脚踹开。连带着,把门旁边的水泥都带着踹进了客厅,轰然倒地。餐厅里正在吃早饭的房东和他小三,捧着碗,呆如木鸡般看着门外如同神一样的陈观水。 陈观水笑笑,很有礼貌。 “你好,房东,我来拿回我的东西。” 然后十秒钟,陈观水扔掉木棍,拿着一个相册,走下楼梯。 拍了拍陆吉的脸:“走了,我们去公司。” ---------- 离开警局的时候是陆吉开车,离开阳光小区的时候就换成了陈观水在开车。 陆吉的车很q,粉红色的甲壳虫,贴了好几个hellokitty。车很新,是陆吉上个月刚买的。陆吉自己也是个新司机,甲壳虫的屁股上现在就贴着一个大大的“女魔头”的车贴。 陈观水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握紧方向盘。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驾照,也没开过车。但是,who care? 现在自己就是神,神还有不会开车的吗? 陈观水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良好,情绪很稳定,超频的速度越来越快。曾经看过的和汽车、驾驶有关联的技术资料、参考书、电影、电视节目,和有车的朋友同事关于车的聊天,坐卡车、轿车、中巴车、大客车、丁丁车、过山车的经验,凡是一切和开车有关的东西,就连小时候玩快车游戏的经历,都被统统翻了出来。然后榨碎、再融合。 下一秒,陈观水踩下油门。 甲壳虫飞奔而去,在清晨的东海街头狂奔成一条靓丽的风景。 一百迈的最大速度,飘移、超车、穿插,肾上腺激素的狂飙。 第十六章 飙车 十月十日的早晨六点半,太阳已经出来,夜晚停在小区里的汽车们像蚂蚁一样爬出蚁穴,很快就铺满了马路。不过好在这个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早,马路上稀稀拉拉,总还有点空隙。 但是就是这些断断续续的空隙,一道闪电直劈而过。 一百迈,也就是飙车飙到了一百六十公里每小时的奇葩速度。在东海这个大都市,即使现在是从惠南区向南开车离开市区,车速也只能限制在三十公里每小时的。 一百六十公里每小时,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瞬间就要从那些消纵即逝的空隙中完好无损的穿过去,意味着要控制着一路上每一个路口都正好是绿灯,意味着每一个意外的可能都要完美的避开。 一百六十公里每小时,意味着哪怕路上碾压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子都会翻车,一百米外遭遇意外穿越马路的行人都会出事故,一个飘着的塑料袋都可能死人,一次小小的擦碰都会翻车。在茂密的都市森林里,急速奔跑本来就意味着死亡。 但是现在坐在驾驶座上的陈观水很从容。 行云流水一样的打方向盘、换挡、踩刹车、油门,车速在一百到一百六十之间不断的微调。车窗外如同飞鸟一样划过的街景,扑面而来的前车,仅仅只能通过一辆小型轿车的缝隙,身后传来的急刹车的动静,发动机超越极限的轰鸣声,车厢里反而很安静。 陆吉很想去死。 真的。 从阳光小区到陈观水上班的德宏大厦,一共是十二公里的车程。平时陈观水坐公交车上班总是要花上一个小时,但今天只用了九分钟。 无穷数多的信息在脑海里炸响,过去三年里每一次走过这条路的经历都被翻找出来,每一个红绿灯之间的距离、每一段路的情况、每一段路可能遇到的问题,路边会有那些小区门口突然冲出几辆车,路边会有那些早餐店会突然很拥挤,路边会有什么中学会把马路变成战场。无穷数多的信息在被飞速处理着,让陈观水可以把车速一升再升。 但这些还不够。 陈观水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奇妙。视线之外的世界,看不见的地方,迷雾笼罩的不可知世界,意外最容易发生的视野之外,自己现在都可以“看”到。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比如在丁四路和滨城路的路口,在很远的地方自己就预感到那里只会有一秒钟的绿灯时间,也只会有最微小的一个裂口,但不是正经的马路上,而是要从旁边的大润发超市门口的停车场上杀过去。感觉很微妙,所以陈观水按照感觉踩下油门,轰然直上一百六,瞬间杀了过去。 果然,和预感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也很爽。 在刀锋上跳舞,比美国大片还要牛逼,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自己。感觉,感觉自己就像是这座城市的王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切的操控者。 飙车狂的心理,吸毒者的满足,陈观水终于是有点理解了。 朝阳初上,我心如狂。 ----------- “滋” 一声很响的刹车声,一辆粉红色的甲壳虫冲入德宏大厦前的停车场,一个很潇洒、很准的摆尾,瞬间入港,准准停在了车位上。 六点四十。 离八点钟德宏大厦开门还有一个多小时,离八点半公司开始上班还有近两个小时。 在这两个小时里自己应该干什么? 陈观水还真的没想好。但是不要紧,现在自己的状态如此奇妙,找出点可以做的事情总是会很简单。而最简单的,就是衣食住行这四样了。 自己的衣服,除了身上这一套,其他统统丢了。刚刚把房东打成真正的猪头,想来垫付的两个月四千块钱的房租也够他看病的。只是再想回去住就成了白日梦,自己又一次要流落街头。吃饭的所有家伙现在都“送”给了同是租户的地老鼠们,想来他们也会感激涕零自己的慷慨,不会再抱怨自己砸在他们头上那一棍的吧。 身上的钱一半多都在卡里,剩下来几千块钱现金又几乎都在警局证据袋里,现在身上的钱就只有三百二十八元五毛。正正好,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吗? 现在的陈观水嗤之以鼻--那是以前的陈观水,不是现在的陈观水。以前的自己,确实遭遇到现在这样连续性的覆盖性的毁灭性的致命打击,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城市,踏上回家的路了。更可能的是窝在这个巨大国际都市的某一个阴暗的死角,成为乞丐中的一员,在未来死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毕竟现在自己的状况,已经不是站在千丈悬崖的边缘,也不是更危险的吊在悬崖半空的绳上,而是已经脱手落下,正在空中急坠,只是在等待死亡。 已经在深渊,那只能仰望天堂。 但现在的陈观水不是以前的陈观水。 迎风呼啸,我要飞得更高! 所以陈观水停好车,只用了一秒钟来思考,直接就推开车门,下车。 “在这里等下我,现在坐到驾驶座上来。” 陆吉立马弹了起来,看着陈观水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长着巨大蝙蝠翅膀的炼狱魔鬼,恐惧而又怯懦,但身体却很忠实的执行着陈观水的命令。 等到陆吉挪到驾驶座上的时候,陈观水已经走到了广场前的报刊亭那里,一辆警车也呼啸着冲进了广场。 警车直冲到甲壳虫的前面,“滋啦”一声很刺耳的声音刹住脚,两个警察像猎豹一样弹出车门。一个大步向前,拉开车门就准备把枪掏出来顶上司机的脑门;另一个绕到车前,准备看看这辆以一百五十公里每小时的神一般的速度从自己的警车前面冲过去的甲壳虫,究竟是属于哪一位大神的名下。 然后,陈观水在远处笑笑,两个警察都僵死在那里了。 陆吉很难看的抬起精致的小脸,像笑更像是在哭,眼睛里有着雾气,猛的一下扑进身前那个警察的怀里:“陶阿姨,我错了,呜呜呜~~呜呜呜~~” 措手不及,两个警察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陆吉是谁,陈观水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背景很深厚,至少那个潘局长是她的舅舅。但陆吉是谁,现在这两个警察却是一清二楚的。而也正因为一清二楚,反而现在是很难办了。 只是再难办的事情,遇到一些人、一些力量的时候,都是要硬办下去的,而且也是很容易办下去的。 姓陶的女警察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陆区长,你妹妹闯祸了。” 第十七章 她的温柔 陈观水敲了敲报刊亭的窗户:“谭胖子,在里面吗?” “在,你等会。” 一个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滋呀”一声,报刊亭的侧门打开,一个胖子探出头来。看见是陈观水,“嘿嘿”胖子先笑了两声,搓了下手,“水哥,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陈观水笑笑,顺手从胖子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提溜出来一根扔嘴里,点着吸了一口才拍拍胖子的肩膀:“哥今天来辞职的,被开除了。” “开除!”胖子惊讶的喊出声来。 “水哥,你在这家才做了多久,现在就被开除了?” 陈观水耸下肩膀,无语的望着胖子:“这是我做多久的问题吗?” 胖子摇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不是。我水哥你是什么人,我谭仙客能不知道吗?肯定是这家公司的问题,肯定是老板让你加班不给钱,连盒饭都要省?那就是你们经理有问题,我看她那两个大屁股就知道她很骚,是不是她性骚扰不成诬陷你?要不就是你那帮同事有问题,个个都是白眼狼,前脚得了水哥你的好处后脚就把你卖了?” 陈观水没管胖子的表态,弯腰从报刊亭门后的空档拉出一个大帆布袋子。打开,看看,摇摇头:“胖子,你知道哥现在有多惨吗?” 胖子立马一弯腰,小声问道:“水哥,你咋了?不会搞上那边那个妹妹,给程蕾发现了?” “瞎说什么!那个妹妹,不是我和你能碰的。”陈观水拍拍胖子的胳膊,手一指陆吉:“你别看她就是个小警花,除了倒水什么都不会,但是人家舅舅是市局的局长。你现在知道了?” 胖子一拍额头,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她是个小公主啊。名媛啊,难得一见啊。”啧啧出声,就差踮起脚尖掏出个单反去拍上几张好过瘾了。 “水哥,你牛叉啊,能让人家这个小美女送你过来。说说,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胖子很好奇。 陈观水没理他。 陈观水提溜出来一个马扎,再从货架后面拎出一块板来。画板,六十公分乘四十公分的小画板,垫在腿上,夹张纸拿个笔就可以开搞。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总是要找点事情给自己做做。这套画材还是以前就放在胖子谭仙客这里的,准备闲的时候就在广场上坐坐,冒充下艺术家勾搭下路过的小美女。但是真的闲下来的日子几乎就没有过,每一天都要为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在奔波,每一天都会很累。就算是休假,也要去陪她,忍着她不停的絮叨,让着她的小脾气,听着她的抱怨。 况且,陈观水知道自己的画技不行。如果画技很高,很成功,自己早就靠画画来吃饭,哪里还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但是现在不同了。 是真的不同了。 “超频”状态下,陈观水感觉自己很清醒,也很舒服。拿起铅笔,手很自然的就在纸上画了起来。心里想着她的模样,笔下精准的就画了出来。最美的是她的侧脸,那是第一次和她约会,一起去游太湖的时候某一天早上她迎着朝阳的侧脸。光影斑斓下,是那么的精致。抿然一笑,勾我魂魄。然后,就是从那一刻起,自己爱上了她。 笔唰唰的下,纸沙沙的响,很快第一张就出来了。 真的很快,没有一笔多余,直接一次成形。 胖子站在旁边看呆了眼,连收拾出摊都忘了:“水哥,你今天怎么这么牛叉?画的这么好?”胖子一挺大拇指,“真牛。” 纸上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微笑,一种很舒服、很畅快、很惬意的微笑。嘴角带笑,眼角带笑,每一个地方都带着笑。画面看上去就很温馨,很舒服。 陈观水拿出第二张纸,直接垫在第一张纸上面,动笔。 十分钟一张画,一张画就是一个她,每一个她都是陈观水心里留下刻痕的那个倩影。笔下如飞,她如蝴蝶,在纸上飞舞。她的美,她的媚,她的慵懒,她的可爱,她让自己心醉,统统留在了纸上。 曾经被遗忘在记忆海洋某一个角落的那些珍珠,曾经被自己捕捉到的她的种种美丽,曾经自己和她之间如胶似漆的缠绵爱情,曾经照亮自己阴霾心灵的明媚阳光,现在真实如同就在眼前。 曾经争吵时她的愤怒,曾经抱怨时她的眼神,曾经伤心时她的泪水,曾经痛苦时她的哀容,直到前天晚上绝望分手时她的崩溃! 记忆是如此清晰,画面是如此真实。 太阳慢慢升起,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广场上有了生气。晨练的人来了又走,上班的人纷纷拥拥。周围的声音开始嘈杂,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那边陆吉在两个警察长辈的帮助下,圆满的处理了飙车的后遗症。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事故,没有汽车受损,也没有人受伤,除了几十通举报电话,竟然没有人看到车牌。反正是在大案期间,报上去一个紧急赶往线索现场的名目,几方操作过后陆吉只被记了个警告。 等到忙前忙后,托爷爷告奶奶的把各种亲戚安抚下去,做了这样那样的卖国条约,差点就要被扒掉警和服送到家族企业去做文员,陆吉再看陈观水的悠闲,怒火瞬间蹭蹭蹭的就冒了起来。 站在人群外,陆吉大喊一声:“陈观水”就往里面挤去。 可是等陆吉挤到陈观水的身后,站定了身体,看清了陈观水正在画的,却再也生不起气来。几次三番想要对自己说眼前的男人是个大坏蛋,是他把自己害得这么惨,但总还是生不起气来。看着陈观水的平静,知道他过去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他堕落到最颓废也看到了他暴烈到最疯狂,最难忘的是他刚才扔给自己一个相册,轻松的笑着。身后一堆废墟。 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才能画出面前那样的画来? 一个很美的女人,绝望时的坚强,崩溃时的坚强,会是一个什么模样? 哭到鼻涕横流?哭到撕心裂肺?哭到五官扭曲?哭到疯狂? 都不是。 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你,任由泪水止不住的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铺满整个脸颊。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你,眼睛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不爱了的深深疲惫。一丝谴责都没有,却让站在对面的人内疚;一点辱骂都没有,却让站在对面的那个男人自己去后悔。 旁观的人很安静,陈观水也很安静,安静的有点像大理石雕塑,像是现在在画的不是他所经历过的人生。 第十八章 费玉伦和谢红旗 陈观水把一沓十二张画从画板上拿下来。 两个小时,十二张。 一张一张的从后向前翻,就像是悲伤的河水化成自由的雨滴,飞到天上变成潇洒的乌云,再被随性的风带回南方的海洋,散成温暖的水汽。一路向前走,直到相逢相爱的起始点。 “小伙子画的不错嘛。”旁边站着的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者用带着一丝赞许的语气夸奖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了。画的很有感情,也很有故事。小伙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换个工作,请打我的电话。”老者手里递上一张名片,很是热情的就塞进了陈观水上衣的口袋。 然后还拍了下陈观水的肩膀:“不管什么时候,我的手机都会开机的。如果我有其他的事情,我的秘书也会转达给我。小伙子请放心,我,看好你!” 老者手一引,指了一下身后的一个红衣ol装束的年轻女郎:“这是我的秘书,名牌大学出来的,谢红旗谢小姐。” 红衣ol女郎个子很高,陈观水估计她可能有一米七以上。加上一双近十公分的高跟,利索爽朗的妆束,简洁明了的单马尾,很有一种威压的态势。 女郎递过来一只手,和陈观水的手指牵了一下,就当是握了手,脸上很冷淡,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你好先生,我是惠华国际投资董秘谢红妆,希望能尽快看到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陈观水点点头。辞职的当口,立刻就有新的老板赏识你,这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场景有点眼熟。 这时从德宏大厦门口走过来一行人,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领头的那个壮硕中年人哈哈一声大笑:“费老,你还是这个样子啊,还是这么喜欢提携新人啊。”中年人的声音非常的宏亮,也非常的有感染力。 银发老者也是哈哈大笑:“庄总,新人才是我们的未来嘛。”老者快步向前,抢着和壮硕中年人握上了手。“庄总,虽然我们是合作伙伴,但是你这下楼亲自迎接,实在是太隆重了。” 被称为“庄总”的壮硕中年人继续很爽朗的笑了一下,说道:“费老,你们惠华国际是我们德宏的大客户,一次就包下我一整层楼,我这个做房东面对你们这个土豪,总要多表示表示的。顾客是上帝嘛。” “你啊,庄总,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啊。”老者转身,为壮硕中年人引见了自己身后红衣ol女郎等一行人。 那边壮硕中年人也连忙替老者介绍自己身后的那一群人。场面纷纷扰扰,大家说着笑着,彼此握手不停。一直等到忙完了,他才有空来看陈观水、谭仙客、陆吉这三人。 庄总先看到的是谭仙客,也以为刚才那场戏是围着谭仙客来的。庄总一把拉过胖子的肩膀,胳膊一使劲就夹住了谭仙客的脖子,拍着胖子的胸脯就对银发老者夸奖道:“费老你真是好眼光,小谭可是一个好样的。五年前,我和我女儿被人抢劫,要不是小谭见义勇为,我可能就死掉了。费老你要想要小谭的话,我替他打包票,做背书。” 再看到的是陆吉,中年人仔细认了一下,抬头很有点意味深长的对费老赞道:“费老,你的眼光真是老辣。小陆也是个好孩子,你也熟悉的,陆部长家的孩子。”转头又有点责备的意思对陆吉说道:“小陆,不是我说你。我和你哥是老战友,到庄哥的地头上来为什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等会和我一起上去,我替你介绍香港来的大师,费玉伦费大师。” 至于陈观水,干脆被无视了。 好在陈观水已经习惯了这种无视。 费玉伦。 陈观水看了一下名片,果然是这个名字。不过后面在“惠华国际投资独立董事”下面的“香港黄龙相师协会会长兼风水研究学会荣誉会长”是个什么鬼? 小陆很有礼貌的微微弯腰,对着那个壮硕中年人行了一个礼:“庄叔叔,你是我爸爸这一辈的人。我哥哥当初也是你手底下的小兵,我就不和你攀辈分,我还是叫你一声叔叔好了。不过我今天来是有点私人的事情,我是陪这位陈观水陈先生来的。” 陆吉的手一指陈观水,大家才大吃一惊。 庄总、费老、红衣女郎还能沉的住起气,后面的人就免不了嘀咕起来: “为什么是他?这种穷酸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几个钱啊,怎么可能会让陆家的大小姐来陪着他呢?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来路?” 陈观水也不想争执,自顾自去整理画架,把东西放到报刊亭里去。 但那个庄总还是没有认出陈观水来。 等到一群人蜂拥着,你让我、我让你的进了大厦,谭仙客才走到陈观水的身边,憨憨一笑,宽慰道:“水哥,你不要怪庄哥。这么多年,庄哥一直都在找你。他老说,要不是你当时把晚晴救出来,他早就和那帮王八蛋拼命了。水哥,不是我说你,你为什么不让庄总知道是救他的人是你啊?你看我,就替他挨了一刀,他就送我一报刊亭。五年前小谭我是跟在水哥你屁股后面混的打工仔,今天我都攥下一套三室两厅的首付了。水哥,你要站出来,庄哥还不知道会怎么谢你呢?” 谭仙客只是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的陈观水脑子里面是咋想的。本来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放弃掉了。而且还不止这一次,后面还有很多会都是这样。但谭仙客服的也是陈观水这一条,大气。 陈观水收拾完了,看胖子脸上还是那种神色,笑笑,拍了一下胖子:“好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天天在他门口做生意,人家自然就只认得你了。再说当时你是不光是替他挨了那一刀,也是替我挨了那一刀。做兄弟的,这点我还是清楚的。而且人情最好攥紧了花,让他报答你一个人就已经够了。要加上我,你看他还能给我们两什么?能有你现在安稳的小日子过吗?你那钱,也别扔东海楼市这个坑里去,还是拿回家给你父母养病。兄弟我赤条条一个人,你父母就是我父母,他们还是要靠你养的。” 胖子一下急了:“水哥······” “不说了,我公司里的人来了,回见了啊” 陈观水拍拍手,迎着东边的阳光,向着一辆刚驶进广场的红色宝马走去。 王丹蓉。 陈观水头上的那位“汪”经理。 第十九章 公司 王丹蓉的红色宝马在德宏大厦是非常著名的。因为她挑的红色,不是普通的大红色,或者是枣红色,而是一种很艳很俗的桃红色。而且有传闻,本来宝马4s店是准备打折处理这辆放了两年的老车的。但是4s店的经理在遇到王丹蓉的时候,硬是临时转了话风,把这个颜色夸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结果不但没打折,而且还加了一万块钱。 陈观水能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因为那个4s店的经理离职出来自己开了一家新公司。公司就在德宏大厦,而且就在陈观水公司的隔壁。那个经理动不动就拿这个最经典的案例来教导他的员工,销售的潜力是如何的大,时机是如何的巧妙,你们要如何的去掌控它。 然后大家就看到王丹蓉死板着一张脸,硬当对面的那个经理不存在,继续开着她这辆桃红色宝马进进出出。 今天王丹蓉看见陈观水,很意外。 往常她看到陈观水,陈观水总是不由自主有个躲闪的过程。王丹蓉读过心理学的书,知道这是一种强烈不自信的外在表现。加上陈观水开会的时候总是喜欢做在角落,总是和办公室的同事有种模糊的隔离,有点小清高的样子,所以王丹蓉一直都很喜欢在陈观水面前展现一种很强势的姿态。而陈观水也正如王丹蓉所想象的那样,被她吃得死死的,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王丹蓉是打心底里瞧不起陈观水的。一个莫名其妙的破大专生,留着街头艺术家那种穷酸样的披肩发,动不动就用一些别人不懂的知识来自娱自乐。但是没有钱,就是一个穷鬼。有能耐耻笑自己买个垃圾车,但他自己连个车轱辘都买不起。 但今天的陈观水很不一样。王丹蓉看着陈观水很自然的迎着自己的车走过来,走的很直,身体也很直,眼睛更直。直直的走过来,站的像一棵水杉,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 王丹蓉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陈观水走到宝马侧面,没像往常那样自然的弯一下腰,更没有像往常一样眼睛不由自主的滑出去、去乱瞄,而是很自然的立在车门前面半步远的地方,笑着和王丹蓉打了一个招呼:“王经理,早啊。今天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王丹蓉挤出一个笑脸,很僵硬的回道:“你也早。怎么在楼下,不上去?” 说完,王丹蓉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陈观水是来辞职的,而把陈观水弄成辞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所以王丹蓉一下就期期艾艾,说不下去了。 不过陈观水没管她,摆摆手,就当是告别:“丹姐,今天这一别,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陈观水就插着口袋,转身走进了楼里。 身后的宝马车里,王丹蓉静静的坐着,低低的重复了一句“后会无期”。说不清道不明。 ----------- 陈观水所在的润发装饰装修公司在德宏大厦的十二层,占了这一层最东边的两个办公室。做装修的,尤其是在东海这个大都市里做装修的,这么点大的地方只能算是草头公司的。公司虽说有七八十号人,但里面一半多的人是在老板带的一个装修队里。下面的是二十几个业务员,天天抱着电话在骚扰人,或者去跑楼盘现场堵客户。再有设计、美工、财务、采购、外联、网络宣传、文员、前台、助理,还有那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领导,把两个大办公室塞的是满满当当。 陈观水是在设计部。 部门里面一共十二个人,说是设计部,事实上连前台和文员都被包在里面。真的设计师,也就是加陈观水在内的四个人。但和其他三个人不同,陈观水进公司最晚,又不是东海本地人,出身的学校又差劲,本身的功底不是太厚,固然经验很丰富、解决难题的方法很出新、很能抓客户,但是依然受排挤,也只能拿四个人里最低一级的工资。 陈观水站在公司的门口,明显感觉到自己不同了。 脑胀超频的状态真好。 从六点多在地下室里爆发进入那种超频状态,一直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自己还是没有变回以前的那个自己。现在的自己,脑子依然很清醒,思路依然可以敏锐到一种天文望远镜的地步。站在公司的门口,在这家润发装修公司里面度过的九个月的时间,期间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和同事的交往,和客户的对轰,被汪经理的辱骂,与小美女的眉来眼去,酒桌上的杯来盏去,ktv里的嘶吼狼嚎。 所有的事情统统的被抽了出来。 公司里面大大小小八十九个人之见的关系网,从以前听到的、看到的、零零碎碎的碎片化的东西里面精炼出来的。某一件很小的事情,当时没有想出来是为什么,现在却是恍然大悟。以前某一个人的表情,可能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才知道是那么的微妙。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话,现在就像是被吹走了表面盖着的那一层沙子,突然的就鲜亮了起来。 原来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公司里面也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那么多的狼狈。一直以来自己怀疑的那些奇葩的人物和奇葩的事情,现在也有了新的解释和答案。 原来他们都是彼此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或者有着这样那样的利益纠葛。复杂的关系网、人脉圈,笼罩了几乎每一个人。或者是背后的父母,或者是同学、同事,或者是小三,总是会有一样让他们飘在空中。 很清醒,难得的清醒。 陈观水迈步走进公司的玻璃门,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公司里面的人物。那个待在前台后面一直在化妆的李琼,她是公司万副总的干女儿,真正的被干的干女儿。以前真的是没有看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她可以连着气走十几个客户还可以安稳坐在前台的位置上。 那边的一直窝在机房里面看黄色片的死胖子、宋大海,谁能想到,他是公司股东之一,而且是第三大的股东。只是他在纸上留的名字叫宋舰艇,在现实里叫宋大海。而自己能知道,也是某一次偶然看到的他的微信。当时只是一扫而过,今天却是明白了这个胖子的伪装。 每一个人,都带着厚厚的面具。每一个人,都像是带着羊头面具的大灰狼。口角流着血水,眼里带着凶芒,却伪装着善良。而被围着吞吃掉的小羊,也是有的。那边的美工的小徐,就是做羊的命。估计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身边隐藏着好几个想扒掉她衣服、想吃掉的人吧。 清醒的目光,让人胆寒,也让陈观水心醉。 这种感觉真好。 第二十章 辞职 陈观水在用一种很奇特的视角看着公司里的同事,办公室里的人也在看着陈观水。 幸灾乐祸的。 悲伤哀叹的。 楚楚可怜、为他抱不平的。 怒其不争的。 鄙视的。 诽谤诋毁的。 散布小道消息的。 冷冰冰就当路人的。 面带微笑,友好伸出双手,和他告别的。 万花筒。 缤纷夺目万花筒。 陈观水的眼睛有点眩晕。眼睛看到的是一幕很普通、他已经经历过了十几次的离职的现场,每一次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表现和差不多的表情。但脑海里面真切映射出来的,却是另一幕光怪陆离的奇异电影。 现在微笑着和自己握手告别的,并不是自己朋友,反而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让自己在公司里面一直融入不能的最大祸首。陈观水还是没有想明白眼前的这个正牌的设计师,带着金边眼镜、一幅精英白领模样的莫涛,为什么要针对自己。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只需要记得他莫涛是一个小人就可以了。 现在最鄙视自己、最愤怒的那个人,反而是这个公司里难得的好人,也是陈观水唯一在超频后还能认做朋友的人。但他是他,自己是自己。他有一个惠南区城管局做大队长的哥哥,自然可以心安理得的做好人。而自己没有,所以自己做好人的下场就是走人。 公司的大老板,最大的股东,总经理,王强君,早早的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坐好。旁边是人事主任,财务主任。三个人,全部都是冷冰冰的看着陈观水走进来,坐在大办公桌的前面那个小圆凳上。 这个圆凳很羞辱人,很矮。坐在上面,天生就会觉得面前的大办公桌更大,坐在后面的老板很高、很有气势。往常都是任务没完成的、犯错误的、做错事的,或者是大老板认为你犯错误的时候,会把人拎过来,扔在上面开始教训。 陈观水以前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看王丹蓉被拎过去,坐在小圆凳低头被训的模样。 透明的玻璃,更显得一种畅快。现在想来,也是一种残忍。 但今天陈观水不同了。 坐的很舒服,也坐的很自然,就像是他和王强君是平等的一样。 这下子轮到他们三个不自然了。 “陈观水,你屡次违反公司规定,经常性迟到早退,不能按时完成公司交代的任务,昨天还无故旷工一天。你知道你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你不为你自己的行为羞愧吗?”王强君的声音还是那么磁性浑厚,一上来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本来我是要开除你的。但是公司做出开除决定之前,总是要为你们多考虑一下。你带着一个开除的处分,去其他公司求职总是不好。那今天我们好聚好散,你自己申请辞职吧!” 陈观水笑笑。 果然都是一样的套路。 怎么不说开除要给我三个月工资补偿金的?怎么不说我会去申请劳务仲裁的?还是天底下的资本家其实都是一个模样,总是站在自己的屁股的立场上说话? 也对,屁股决定脑袋,经济决定政治,立场决定思想,这本就是真理。 闹事? 陈观水扫了眼前三个中年男人,想想昨天晚上被自己ko的那五个浑身肌肉疙瘩的年轻警察,再想想今天早上被自己砸翻掉的那些地老鼠,真闹事,还真要替这三个人心疼一下的。以自己现在的力量,稍微控制不好,眼前的三个人最好的结果也是进icu,说不得就死掉了。 再说打他们有意思吗? 没意思。 再说真要对付他们,路数也有的是,不管是把他们堵在小三家里还是举报他们施工以次充好,都比在摄像头底下打人要好的。 所以陈观水笑笑:“王总,你知道我昨天摊到什么事情了吗?” 王强君冷着脸嗤笑一声,不理他。 所以陈观水接着笑笑,环顾了一下室内,“昨天我遇到了一个杀人犯。接着警察以为我就是他,要抓我。你们猜,下面是什么?” 这下三个人的兴趣都被勾住了。人资主任的大头都往前伸了伸。 陈观水坏笑一下,猛的一拍王强君的办公桌,吓了三个人一大跳: “哈哈,我把那些警察都给打了!” 但比陈观水的话更吓人的是,王强君的办公桌上,现在多了一个五指清晰的手掌印,很深,有一公分那么深。三个人的眼角都有一种瞪的太大、即将炸裂的痛感,这桌子是铁翅木的,平时拿刀划都没有印子的。那他马的现在这手掌印,怎么可能? 更恐怖的是陈观水一种“咦”的很好奇的惊讶表情,晃晃手,“我的手劲怎么这么大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陈观水挥舞着手,像是找个一个玩具一样的四处挥舞着,办公室里其他三个人都不得不避让着,歪着头,弯着腰,挪着身体,像风摆柳一样乱动,生怕那只可怕的手落在自己的身上。 一分钟。 表演完了,陈观水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办公桌上的那个手掌印也是不存在一样的,继续坐在那个小圆凳上。很老实,很坦诚,很认真的对王强君说道:“王总,我对公司是有感情的,但是你既然要我走,那我还是辞职吧。文件有吧?我签个字!” 神经病一样的反差。 王强君眼睛一瞄财务主任,财务主任立马心领神会,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个钱包。拉开钱包,也没数,直接把里面一沓的红钞票拿出来塞进手边的一个信封。旁边的人资主任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立刻掏出自己的钱包补上。 马的,我们怕了你,行了吧? 我们自己垫钱,请你赶紧滚蛋,行了吧? 陈观水也看到了旁边的动作,笑笑:“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是这么说,手却很诚实。陈观水扯过那个厚厚的信封,一把塞进怀里,摆摆手就走了。 这家公司,就这样的和自己说再见了。 ----------- 陈观水没去收拾自己的办公桌,那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东西。 就这样空着手,陈观水很潇洒的走进了电梯间。陆吉等在那里。 “事情办完了?还顺利吗?”陆吉脸有点小红,有点怕怕的感觉,细声细气的问道。 陈观水点点头:“办完了,我们回局里去吧。另外,他们找到你了吗?” “咦” 陆吉楞在那里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们找到我了吗”? 第二十一章 永无止境 电梯门开,刚才的红衣ol女郎正好站在里面。门开,她看见是陆吉和陈观水两人,立刻侧身让了一下。电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红衣ol女郎才有机会观察陈观水。 她问道:“陈先生,请问你是这栋大楼里面工作吗?” 陈观水拿捏不定她的意思。大家本来都是陌生人,换个名片,握个手,然后一辈子不联系,这才是常态。但现在她主动发问,自己回应就是了。 “嗯,我之前是在这栋大楼里面某家公司上班的。” “上班。”红衣ol女郎咀嚼了一下陈观水话里的这个词。 工作是个中性词,可以是老板,可以独立性很强的合伙人,也可以是自主性很强的公司高层。而上班,摆明了就是公司里的中低层,拿薪水的那种人。 然后大家一路无话,一直到了第一层大厅,电梯门开的时候,红衣ol女郎才面对陈观水说道:“陈先生现在是无业状态吧?” 陈观水目光凝了一下。 什么意思? 看到陈观水不回答,她继续说道:“我刚才看陈先生的画技,相当的出神入化,想来陈先生的未来肯定很好。不过如果陈先生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到我的小店坐坐。” 她掏出一张新的名片,双手捧着递给陈观水,诚恳的说道:“再一次介绍我自己,我叫谢红旗,我自己开了一个画室,非常欢迎像陈先生这样的人才加盟。如果陈先生有意,请打我电话。” 陈观水接过名片,在手里捏着,翻滚着,看着红衣ol女郎摇曳的曲线消失在大厅侧面的通道里。名片很简单,比那个银发老者费玉伦的名片简单的多了。“谢红旗”三个字下面是一个“天心画室室长”的名头,一个电话,一个地址。 陈观水摇摇头,现在自己那么多事情都缠在身上,怎么可能去她的画室里面打工?再说了,刚才的十二张神一样的素描,那是因为自己一直都在画她,六年里已经画了有上百次,虽然画的很失败,但雄厚的底子在那里,今天才可以像冰川入海一样的汹涌澎湃。换了一个题材,比如让自己去画红衣ol女郎,凭着超频状态下的奇稳的手感和极致的观察能力,陈观水肯定自己一定会画出来,而且会画的很好。但花费的时间就不可能那么少,也不可能画出那么有感情的画面。 好的画,总是有着浓烈感情在里面。有着一种灵魂,才能算是一张好画的。 况且美术的形式多种多样,油画、国画、雕塑、造型、水粉、水彩、工笔、白描等等的方面的东西,自己都学过,但现在都还给老师了。十年的工作奔波,自己颠来倒去,也没有过稳下心来仔细去拿起笔来。除了最省事的素描,自己几乎是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忘记了。 这不管是去她那里,还是去任何一家正规一点的画室,不就是纯粹成了献丑。 ---------- 这一次换成陆吉来开车。 陆吉就像是一只坐在大灰狼旁边的小红帽一样,一路上胆战心惊,开的是小心翼翼、慢慢腾腾。哪怕后面的人按死了喇叭,她也是以不超过三十公里的时速在马路上龟速爬着。刚才陈观水用九分钟开过来的路程,换成陆吉,足足花了她五倍的时间。 不过开的慢,也有慢的好。 陈观水坐在副驾驶座上,抬头看着马路两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马路上车水马龙的繁华。 超频状态下的视角和普通人的时候,果然不一样。 每一个人、每一辆车、每一个店面、每一个大楼、每一个场景,都像是定格动画一样的清晰可见。眼睛所到之处,看见的每一个目标,脑海里都可以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时间把和它相关的所有记忆、所有知识、所有相关统统调出来。然后就像是壁画上斑驳古拙的人像,一下子被施了仙术,跳跃而出就变成了真实的活人。有了色彩,有了生气,有了感情,有了活着的感觉,是那么的鲜明。再不想是以前普通人时那样,只是当成一个一扫而过的数据,一个暂存即删的像素符号。 世界在这一刻揭开面纱,万物在这一刻真实。陈观水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愉悦感,一种很疯很狂的感觉。无穷数多的信息扑面而来,如同三峡水库泄洪的水龙一样的遮住了所有的视野,曾经的三十三年中积累下来的记忆在这一刻跳闸,曾经被删除在海马体某个角落里的那些过眼既忘的信息现在全部复活,曾经阅读过的、听过的、看过的、记忆过的、想象过的那些知识点现在都像干枯的海绵一样疯狂吸着水分,飞速的膨胀,伸出长长的触角,触碰到同类,融合成知识树、知识网,直到变成一个浩渺无边、星光闪耀的知识宇宙。 天地在旋转,万物宁静。 这一刻,是如此的奇妙。 但更奇妙的是,自己竟然可以掌控这个疯狂过程的每一个细节。陈观水发现,排山倒海而来的信息流终究是落入长江河道,巨量的记忆也还是被困在自己大脑这个水池里,那个闪烁着迷人光芒的知识宇宙,就悬浮在自己的掌心。 这种感觉有点像美国科幻大片里的那样,真实就有点《永无止境》和《超体》的感觉。 陈观水很有兴趣的尝试着自己的这种新能力。 现在的这条马路叫长征路,十年前的二零零六年自己来东海的时候,这条路才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水泥路。路边上也就是几个小区,剩下的大片大片的都是工地。然后马路一次次的修,一次次的拓宽,路边的小区一个个的建成、开盘,那些民房一点点的被拆迁,无数的商店开了又倒,来了又走。十年后,这一条长征路已经是一条双向六车道加很宽绿化带的主干路,也是东海城区南部的一条动脉了。 路边刚过去的那个高楼叫长江一号,说是香港长江地产投资建设的。二零零六年的时候,它还只是一个才建到三层的水泥架子。然后每一次路过,它都会长高,直到长到六十七层,成为这条长征路上最高的建筑。 然后四年后的二零一零年,自己就是在这栋长江一号旁边的肯德基里,第一次遇到了她。 那一天, 恍然就在眼前。 第二十二章 泪水 陈观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的肯德基,前面的路上有着更多的数千上万个和她关联在一起的地方。记忆如此清晰,竟然是如此残忍。和她一起走过的街头,和她一起进去的商店,和她一起品尝的奶茶,和她一起去看的电影,和她在一起度过的两千个日日夜夜。 就像是一千万只美丽的白海豚从深海潜浮上海面,美丽的影子慢慢清晰,然后形成一种壮丽的画面,跃出水面,在水上跳跃。每一只白海豚,都代表着自己和她的某一次交往,铭刻在心底留下了印记。如果只有一只海豚在记忆海洋里游荡,那是一种寂静深夜里最深沉的思念。但是一千万只白海豚铺满太平洋的雄奇,就是一种折磨。 记忆如此的清晰,陈观水能清楚的想起她的每一个地方。她身体上每一个地方的美丽,她爱着自己的每一份温柔,她恋着自己的时候的每一份调皮,她送给自己每一份礼物时所包含的深情厚意。 但是,清晰的记忆同时也是酷刑。在甘糖之后的是什么? 是那最浓的苦酒,是那最悲愤的北风,是那最涩的酸醋,是那最荒芜的池塘。她过去六年里所有一切的不好,所有一切的恶劣,所有一切的争吵,所有一切的愤怒,所有一切的已经被自己笑笑放在空气里让它消失的记忆,就像是克鲁苏神话的旧日支配者一样,带着黑暗、恐惧、扭曲、仇恨等等厚重的黑影,重新统治了自己的脑海。 那些恼人的东西,那些自己已经忘却的记忆,那些自己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不会再拿起的东西,现在都沉渣泛起。 更不要说还有比她所带来的黑暗更深更重的,那些由自己过去十年的失败所带来的恐怖狰狞的记忆。如果她的黑暗是克鲁苏的黑影,那自己的失败所造成的,就是无底深渊那混乱和邪恶的黑暗本源。 十年,整整十年。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痛苦,一次次的撕心裂肺,一次次的麻木不仁,被挖开的深井,散发迷惑的毒药,长满尖利长刺的啸叫山岭,自己每一次的狼狈不堪,每一次的堕落放浪,每一次的迷失暴走,每一次的固执偏激,现在都具现成真实的魔鬼和恶魔,在疯狂的咆哮。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陈观水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借用超频状态把所有记忆全部一次性发掘出来的后遗症,是自己得到那颗知识宇宙的附带产物。就像是人类第一次把望远镜对准星空一样,在得到浩瀚的宇宙的同时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迷茫。就像是英吉利王国变成日不落,在控制地球的巨大历史荣耀之下的是一种铺满整个地球的黑暗潮流,胜荣败死,再无平等。 超频状态很奇妙,思路就像电火花,灵感就像种子。现在陈观水对于未来,哪怕现在已经站在深渊的最边缘,下一步就可能跌落下去再起不能,但仍然有着绝对的、强烈的、亢奋的自信。 我自信我可以站在地球的巅峰。 我自信我可以去做那个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 闭着眼睛的这点时间里,陈观水隔绝了外界通过视觉传进来的信息的干扰。把和她相关的不好重新装进气球,放飞到记忆的天空。把自己过去的混乱黑暗的记忆,重新隔离在主位面之外,开始规划建设王廷。 陈观水列了一下,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千头万绪,但是很多事情都是很清楚的。 首先自己要有个新的工作。这是一切重生的起点。前面十年的历史可以不谈,但以后的时间自己必须掌控。有工作才会有收入,才能稳定,才能去做别的事情。 第二件事就是挽回和她的爱情。几次超频下来,陈观水已经看清楚了,想明白了,也觉悟了。是因为自己的失败,让她再爱不能,再等不起。纵然她有千般不对,但是她从来没有对自己分心。但是失望太多,就会变成绝望。绝望太重,就是怨恨。 第三件事是自己的父母。心弦不可触摸之处,是无言的泪水。陈观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底竟然潜藏着一个以“愧疚、悔恨、抱歉”为食粮成长起来的悲伤魔王,不可战胜的魔王。陈观水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可以笑笑让她离去,可以轻松走出德宏大厦,可以随意的去爆发把那些警察打倒、把地老鼠砸翻、把房东敲晕,可以在东海街头旁若无人的流浪。但是,记忆的真实,镜子的深处,迷宫的最底层,是在遥远的海州农村,两个普通老人的身影。 泪水,它为什么流下来? 我不知道。 ---------- 粉红色的甲壳虫缓缓的驶进惠南区警察局大院,找了个位置停下。 陆吉没有下车,而是趴在方向盘上抬头望着面前的警局大楼。蓝白色调的十五层大楼,在十月清冷的阳光下,很好看。大楼里面进进出出的警察们,穿着蓝黑色的警和服,很好看。大楼上金光闪闪非常威严的警和徽,很好看。 陆吉记得自己十八岁时选择报考警校的时候,家里一片的反对,只有爷爷他一个人支持自己。“孩子的路,就让孩子自己去选,自己去走。我们大人,不要多干涉。你们兄弟姐妹六个人当初考大学的时候,我有拦着你们吗?”爷爷当时语重心长的对着家里的那些长辈们说的话,陆吉现在都还记得。 然后,自己就去了华东警官政治学院,在自己一个远房表叔手下上了四年学。今年六月毕业,被分到舅舅所管的风纪处,又是自己要求才下到了惠南区,从一个基层警员往上做。 但是,七一二大案一发生,一个远房表哥就调进来做了副局长。八零四大案,惠南区洗牌,自己的亲堂兄,最大的那位,理所当然的登顶惠南区区长,成了实打实的正厅,四十岁的正厅。而自己,顶着一个“陆区长的妹妹”的名字,渐渐的没有了朋友。 上一次和同事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 今天的事情,又是什么? “他们找到你了吗?” “他们”是谁? 为什么要找到我? 为什么? 陆吉抽出一张纸巾,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理了一下衣领风纪扣。转头看着旁边感觉到车停下却没有动静终于挣开眼睛的陈观水,陆吉很勇敢,明知道陈观水是个神经病,而且是特别危险、特别暴力的神经病,仍然是勇敢的直顶了上去,紧盯着陈观水的眼睛。 “陈观水,我知道你很聪明,也知道你肯定看出什么,要不然刚才你不会和我说那句话。但是,我请你把那句话忘掉,我也会把那句话忘掉。我不管现在他们在做什么,但是我对警方的行动有信心。” “好不好?” 第二十三 宋平 “好不好?” “好。” 陈观水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很干脆的回答。 为什么要和陆吉对着来呢,自己和她又没有矛盾。现在的陈观水很清醒,清醒过头的清醒。陈观水现在在思考的是,如何从眼前的这团乱麻里面,把自己挑出来。理一理,自己现在这两天身上的事情有这么几件:看到一个杀人犯鲁红河,在地下室第一次打警察拘捕,指证鲁红河,在警局第二次打警察,在地下室收拾地老鼠,在房东家里殴打房东,在市区飙车,在办公司恐吓老总。大事不多,小事不断。 就这些事情,如果没有目击证人的身份压着,估计现在自己已经被送进看守所学规矩去了。 不过自己的出路也非常的明确,那就是帮着抓到鲁红河,而且是尽可能快的抓到鲁红河。 但是怎么去做这件事情,怎么去抓一个狡猾头顶的杀人犯,陈观水还没有头绪。缺失的东西太多,光是靠超频状态和能打,根本补不上那些短板的地方。更何况,还有其他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压在那里。 而自己以前的那些关系网,那些同学、同事、朋友圈,对于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帮助。关键是,别人又凭什么要帮你一个掉到烂泥坑底的人呢?不嫌弃脏了手吗? 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 这个时候,一辆车靠在甲壳虫的旁边。车窗摇下,是老韩。 老韩很疲惫,但更疲惫的是窝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女人。 韩雪。 陈观水昨天晚上看到的英气逼人的傲气女警察,现在哭的比死狗还要惨。韩雪没穿警-服,穿着一身有点混搭乱配的衣裙,现在也窝囊成了一团。一个皮包,沾满了泥水草叶的痕迹。披散的头发,哭肿的眼睛,深深埋在双臂包围圈里寻找安全的头颅,抽泣着的声音。 很惨。 刚刚振作起来的陆吉,刷的一下,眼泪就流了下来。 “韩姐,你怎么了?” 老韩摇摇手,示意陆吉停下来。那边警局大楼门厅里,一群警察飞快的跑过来,围住老韩的车子,散开。刘队跟着警局的领导们在后面紧赶紧的也跑了过来。领头的第一个,陆吉认得,是八零四大案后新调来的惠南区警察局局长,宋平。 陆吉还知道,宋平原来是东海市警察局经济处的一个副处长,他的父亲是建国时东海市的第一批警察。陆吉更知道,宋平的父亲和自己的祖父来自同一支部队,原来的二十五军。一个是将军,一个是连长。后来,宋平的父亲没有挺过那场风暴,死的很早,他还是靠着自己的祖父的抚养才渡过了那段岁月。 宋平走到汽车旁,早有警察拉开了车门。宋平站在那里,看着依然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韩雪,脸颊抽了一下。生气吗?宋平已经要气炸了。 鲁红河,谁他马能想到整个东海几万个警察铺天盖地要抓的杀人凶手竟然就是自己这个局的人! 七一二杀人案还好说,但是八零四灭门案现场死的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现在已经被捅到了市委书记那里。谁他马知道她是谁?站在她后面干她的人又是谁?但现在问题是杀了这个女人的凶手,竟然是自己局的人! 昨天十零九大案更奇葩了。两个老贼死在据点里面,贩毒、洗钱、涉枪、走私、假护照,国安都插手了。昨天自从案件报上去,自己就被拎到市局去,被洗了一下午脑子。 晚上十点多,一个消息传过来。好,凶手原来是个警察。 行,大家立马安排全市警察系统大排查。 早上五点半,排查才做了三分之一,有一个消息传过来。 是鲁红河。 好嘛。原来不是三件大案都正好发生在自己的辖区里面,原来是那个凶手就是自己这个局里的某个混蛋!而且还是装死躲出去的! 更好嘛。现在,前一任的局长现在被吊起来了,双规,被掐在市委招待所那里等死。谁叫他看走眼,把一个活人变成个烈士,这个烈士还跳出来杀人的? 这他马是什么道理? 这他马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晨五点半陈观水指认出凶手可能是鲁红河以后,到现在的早上十点钟,这几个小时,总局那边已经证实了。七一二、八零四、十零九三个案子全部都是鲁红河所为,政治部已经整理出了鲁红河作案的全部动机。现在,督办破案的政治部黄部长,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 但是,政治部的人都该死! 他们说已经查出来鲁红河的作案动机,也知道三件大案的内在关联,但是他们找到的全部资料和证据都被他们死死抓在手里,一点都不漏出来。这让我怎么查? 而眼前的这个叫韩雪的女人,更可恶! 宋平现在连拔枪杀人的心都有了。 如果说目击证人是因为一场意外看到鲁红河的资料才把凶手确定下来,那么作为鲁红河的妻子,韩雪在昨天晚上十点多看到画像的时候,认没认出来? 如果没认出来,为什么紧急离岗失踪?为什么换了一身便服?为什么会在一些关键地点的监控里出现?为什么要在大街上痛哭,引起围观?为什么面对寻找她的警员,要反抗逃走? 从昨晚十点到现在十点,这近十二个小时里,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韩雪,你还是一个警察吗? 宋平环顾四周,看着轿车周围的警察。一个个警察都是满脸正气凛然,都是严肃朴实的神情。尤其是轿车另一边的刘队,很热情的把老韩搀扶下来,低声的在问候着。看上去表情很严肃,对老韩很关心,对案情很热心,对同事很真诚。 但是那边的陆吉和陈观水是怎么回事。 宋平心底只有一种很冷很冷的恶意。 陆吉的祖父是前二十五军的政治部主任,五五年的少将。三子三女全部是各个行业的高级干部,其中陆吉的小姑现在是东海市市委常委,统-战部部长。舅舅是市局的副局长潘伟雄,亲堂兄陆为民是惠南区长。也就是陆吉低调,局里就几个人知道她的来路是潘副局长,其他人都只知道她的父亲是一个大学里的副校长,背景高点也没高到哪里。 但这不是你刘队可以把陆吉至于危险境地,然后逼着河东分局那三个队长帮你抓人的理由?也不是你刘队可以要挟我的理由? 这账,我先记下来,等以后有人会和你算! 陆家的人,不是你个小人能轻易欺负的! 宋平扭头对着轿车里面冷冷的命令道: “韩雪,下车!” 第二十四章 搜索 陈观水看着韩雪被拉下车,架起来,拖进了警局大楼。就在一楼找了一个小会议室,关上门开始问讯。 陈观水现在成了没人要的孩子,警局里面所有的领导现在都围着鲁红河和韩雪两个人在转。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方方面面来的电话就没有断过,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惠南区警察局这边。陈观水刚才坎坷不安的那些事情,在这些急于破案的领导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什么事。 现在,陈观水、陆吉、老韩被关在隔壁宾馆的套房里,陆吉和老韩在房间里补觉,陈观水却没有一点睡意。 这一点,陈观水也觉得很奇怪。如果真算起来,从昨天早上十点四十起来到现在,已经是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过去了,但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困。不仅仅是不困,精神还很振奋,思维很清醒,意识很激情。 门外边是两个小警察在守着,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搅。被警察收走的笔记本电脑、手机、存储、笔记、钱包这些东西现在也被还了回来,就放在眼前。 陈观水有点束手无策。 刚才还是雄心万丈想着要重新振作,借着现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脑胀超频”的神一般的状态,把自己从烂泥潭里拉出来。但现在真坐下来准备开始的时候,就懵逼了。 陈观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去做什么。 但总是要开始去做的。 陈观水拿过来笔记本,习惯性的扳开,开机,连网。第一个要查的,就是自己现在陷进去的这个案子,它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度“鲁红河”,跳出来的是几条新闻。陈观水点进去,是“鲁红河烈士勇于救人、舍自己为大家英雄事迹座谈会”。下面有鲁红河的简单生活经历和成为烈士的英雄事迹的介绍。 鲁红河,男,1989年生,江苏省无锡市宜兴市人。曾就读于宜兴市第二实验小学,东方实验中学。2007年考入江苏警官学校。2011年毕业,加入东海市警方。2016年5月4日河东新区山东路光明电影院发生火灾事故,鲁红河见义勇为,勇往直前,敢于发挥党员的领导带头作用,主动站出来安排群众疏散。在发现有群众被困在火场时,毅然奋不顾身,冲进火场抢救被困群众,几次出入火场,共救出17名被困群众。在最后一次返回火场救人时,不幸遇难。 新闻上的照片,正是自己昨天下午两点多在楼道里意外撞到的那个人。 鲁红河。 陈观水很奇怪,一个警察,而且已经有了家庭,娶了韩雪那样漂亮的女人,可能已经有了孩子,为什么转身就变成了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为什么?是什么东西在里面起了催化的作用? 纯粹的官方新闻自然没有任何线索上的价值。 但是陈观水清楚记得昨天晚上在警局里面扫过的那些资料,还有被砸倒脸上散落一地的那些纸上的东西。虽然很散,很乱,但对于陈观水来说已经很有用。 有几个人的名字非常的重要。 马德崇,七一二的死者,东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男,55岁,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人,1980年考入东海师范学院文学系,1984年入历史系硕士研究生,1987年学成留校任教。1995年成为博士,2014年被评为教授。 信息很短,几乎没有价值。 胡溪,八零四灭门案的死者。百度到的五万五千个结果,陈观水看了前十页,没有一个是警局里看到的资料上的那个女人。百度图片里面出来的,也多数是一个叫“胡溪”的90后大奶嫩模。 丁志勇、贺农芹,昨天死在自己楼上的那两个人。百度不到任何的消息。 陈观水先简单查了这几个名字,留意了一下,果然网上的信息被封的很严,一点连环杀人案的新闻都没有。但是没事,下面还有别的手段。 陈观水拿过来手机,开机,登录微信,进入公众号。现在虚拟网络这么发达,自媒体这么多,东海又这么大,有的是没有节操的人散布真真假假的“谣言”。 按照超频状态下整理过的记忆,陈观水输入了“东海地下铁”这个公众号的名字。这个名字很奇怪,但是奇怪也有它奇怪的道理。陈观水知道这个名字,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大概是在两年前,陈观水在一家电商公司里面做客服兼美工。在网上吹水的时候,论坛里面突然发起了一场讨论。有人提议是不是可以搜集身边的零碎的碎片化消息,然后建立数据库,等到积累多了就可以按价值来出售。然后被人嗤之以鼻,现代商业数据公司做的比这个提议精深多了。别的不论,论搜集数据,谁比的过国家政府!但是提议的人继续,说那就做更小的分类。小说里的情报贩子都是卖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我们也可以去做这种东西啊! 比如突然发生的刑事案件,然后被警方封锁了消息,但总会有人想了解具体的情况,相关的周边。 比如某个人突然拍到了某个政府公务员私会情人的视频,他想出售获利但找不到买家,而买家想扳倒那个政府公务员又不知道如何去下手,这里面就有寻租的空间。 再比如规划局里面的一个普通职员,市政府会议室里一个服务生,靠近决策圈的小人物们总是会得到一些奇怪的传闻,而在广大的市民中也注定有着很多人在关注了政府决策圈这个黑箱子里面发生的事情。这个其中,小人物得到的信息都是碎的,也都是不可证的“伪货”,甚至是泄露会连带他本身的,这样的货物肯定是不能出手的。而卖家们,想知道的,更多的添油加醋、粉饰浓妆以后的八卦。这中间,抽个一元两元的水,积少成多,是不是一种可以做的生意。 论坛上的人脑洞向来很大,不用负责任的时候也自然可以随便乱说。现在陈观水通过超频状态的回放,清楚的记起了这一次讨论的所有周边。 因为,陈观水就是发起这个帖子的人。 在消耗了一个晚上和一群人大战撕逼五百楼之后,陈观水就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继续在电商公司做着大黄狗一样多的活,拿着猫粮一样少的工资。再然后,一个月之后,那个论坛被黑,所有数据被清空,所有注册账号被清零。而陈观水就继续在网络上流浪,继续去新的地方停留,把那一段记忆抛弃掉了。 再一次遇到,已经是今年春天的事情了。 当时,陈观水听说有一段很奇妙的视频在地下流传,是东海市电视台新闻频道当家主持人,一个很漂亮,很知性的干练女人,和某一个人在做的视频。陈观水找遍各个论坛、贴吧、朋友圈,结果全部是葫芦娃和海尔兄弟。 还是谭仙客告诉了陈观水“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然后按照指示,七拐八绕验证了很多次才花了50元大洋买到了这部有2.2g容量的高清视频。 果然是爽! 爽到那个主持人在第二天晚上从四十八层高楼上一跃而下。 第二十五章 东海地下铁 果然,“东海地下铁”还在。 点进去一看,和记忆中的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手机号。 猫和老鼠的游戏,网监和黑客的战争,到了今天早就上升到了一个不可知的高度。“东海地下铁”这样的黑色信息源头,本来注定就活不长的。而它既然能活下来,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至少陈观水记得那次撕逼大战的内容里,自己就曾经提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卖消息的人和买消息的人,要把他们全部想象成美国特务”和更经典的“收集零碎化信息,做一单价值一百万的买卖,顶掉前后所有的投入,然后重起炉灶”。 接着就技术细节和运作流程,一群人继续撕逼下去。 而现在出来的结果就是,“东海地下铁”明显成熟了很多。公众号里什么都不放,滚动的放着一批手机号码。知道的人自然知道怎么继续下去,不知道的人也只当是一个无聊人的玩意。 输入手机号,你就会发现第二层的防范。手机号是著名的170号段,而且是被3000人标注为诈骗的经典号码。 这下子还有胆量继续下去的,一般就多数是真正的有购买“未知消息”欲望的潜在客户了。 然后是繁琐的验证,实名,手持身份证高清照片,带现在实时时间、实时所处环境的验证。一次次的验证,上一次如果没有谭仙客拍着胸脯保证没事,陈观水在第一步的时候就转身就走。 现在想来,这种验证程序也正是那次撕逼大战中被提出来的一个奇葩设定。用最尖锐的怀疑来筛选客户,踢掉所有想藏在帘子后面装神弄鬼的人,直接把客户捆绑在自己的身上,要死大家一起死。熟人介绍熟人,极端限制流量,一切都只为了最后的那一个最大的客户,那个可以一次性拿出一百万的大客户。 不停的按照指示换号码,进入不同的网站,点进不同的链接,在不同的在线通讯工具上面聊天,最后被分流到了58同城网苏州站,在一家婚庆公司的网站上和对面的客服人员达成了交易。支出200元,拿到了一个420兆的压缩包。 流程很细碎,同样也很可怕。结果也很惊人。 陈观水坐在电脑前,浏览着解压出来的文档、表格、图片。很奇葩吧,这些东西竟然大部分都是警察局里的卷宗,犯罪现场的照片,警方调查后得到的数据。被某一个警察偷偷用手机拍下来,卖给了“东海地下铁”。然后是网络上曾经冒出来的几次针对案件的讨论,“东海地下铁”收集到的各种碎片化的传闻。最后是综合所有信息给出的一个推演。 陈观水竟然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还有今天早上五点半开始的对“鲁红河”这个名字的追查! 毛骨悚然。 真正的毛骨悚然。 自己对于七一二、八零四、十零九大案的大片大片空白,就这样轻易的被200元钱填补了。 马德崇的人生经历,家庭情况,交际朋友圈,研究的主要方向,最近几年在教学之外从事的主要活动,和鲁红河可能的交集,被杀的可能原因。马德崇和八零四灭门案中被杀的那一家五口做淘宝网店的人,之间可能的交集。那家淘宝网店的数据分析,出现的问题,可能隐藏的犯罪痕迹。死在八零四现场的胡溪,她的身份,她背后的人,她的死亡对这个案件的影响。十零九灭门案中死亡的两个人,丁志勇和贺农芹的身份猜想。可以串联起三个大案的因素,鲁红河犯罪杀人动机探析。 200元,真的物超所值。 但是案件依然是一团乱麻。推演文字的最后,也公开承认,现在的数据和信息仍然有着很多关键性的空白。比如鲁红河曾经在2014年到2015年期间消失了近十个月的时间,没有任何任职记录和任务记录。2014年前,鲁红河只是宝山区下河营镇派出所的一名干警。2015年重新出现,就变成惠南区东海南站派出所指导员,并被列入优先提拔考核对象。如果没有五月四日的火灾事故,那么鲁红河会在六月出任惠南区警察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一职,并列名分局党委委员。 鲁红河消失的十个月时间,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突然转变身份,丢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变身杀人狂。在这背后,潜藏的是什么样的惊人的秘密。“东海地下铁”自称,如果不是陈观水提供的目击素描像并且精准的把嫌疑人确定为鲁红河,这个案子不会这么快就明朗,也不会吸引他的注意力。现在这样的错综复杂的案情,乱缠纠葛的利益关系,潜藏下来的种种罪恶,躲在云层之上那些大人物的身影,这才是“东海地下铁”想要的新闻。 在一个标注为“致陈观水”的文档里,“东海地下铁”直截了当的说明,如果不是陈观水验证身份时被证明是“鲁红河系列大案”直接当事人和重要推动人,更有一个资深客户的背书,那么陈观水付出200元能得到的信息只会是现在的百分之五。“东海地下铁”指出,现在交给陈观水的所有案件信息并不是优惠大酬宾。这么详细的信息现在只出售给了两个人,其他任何申请交易的请求,已经被屏蔽在外,包括某些警方内部人员。而陈观水所要做的,就是把现在起所参与的案件进程如实记录下来,独家出售给“东海地下铁”。 浏览完所有的信息,陈观水心情非常的沉重。 自己的处境竟然如此微妙。 在想了一会以后,陈观水开始去做新的事情。 既然现在有了超频状态,记忆真实就像是刻在山岩上的摩崖佛像,那电脑和手机里面的记录就必须清理了。而且下面自己可能要去做的一些事情,也需要提前有一个预备的。 打开笔记本上的一个个文件夹,开始一个一个的浏览,把所有信息复制到脑海中去,然后删除。 过去的记忆固然真实,但总是不如现在再来一遍更清晰。 曾经隐藏在各个文件夹里面的零碎文档,写过的随笔,瞎写的网文小说,无聊时写的小黄文,拷贝下来的“真相文”,还有占据95%空间的在各个公司的各种办公文档。 全部删掉。 十万张松鼠症发作搜集到的图,覆盖了天文地理、动漫影视、古今中外的美女,还有各种各样的零碎分类。一张一张的过去,一张一张的删掉。 清空电脑,清空手机,清空所有的存储,清空所有的痕迹。 现在,一无所有。 第二十六章 游戏 等到陆吉摇摇晃晃,抱着饿得咕咕叫的小肚子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窗外的阳光很好。 推开门,她看见陈观水坐在客厅书桌前面打游戏,打的正爽。 陆吉看了一下,玩的是一个比较老的游戏了。《魔兽争霸之冰封王座》,还是单机版的。陈观水用一个兽族,单挑对面的两家最高难度的电脑人族。现在打的很是精彩,兽人大军两线作战,一攻一防。攻的已经拆掉了一家的兵营,已经到胜利的边缘。防的死死缠在人族营地的外边,千方百计的去猎杀农民,打打走走,一刻都不停。 陆吉就看见陈观水左手五个指头舞成一团幻影,快捷键操作的行云流水,右手的鼠标精准的一塌糊涂,总是能在最后一秒把那个只有一点血皮的小兵抢救回来。更恐怖的是,三个英雄都在开无双,大杀特杀,等级都升到了十级。而电脑的英雄死撑才到六级,出来一个,被秒一个。 很爽,短短的五分钟,陈观水就结束战斗,把两个人族拆个干干净净。 陆吉是外行,在看热闹。跟着出来的老韩,作为和陈观水一样的同龄人,只看了几下就看出了点门道。 “不错嘛。没看出来啊,你原来是个魔兽高手啊!” 老韩拍拍陈观水的肩膀:“要不要我们两也来一局?想当年我也是华东美术的亡灵小王子啊。” “来就来。” 然后十九分钟以后,老韩跪了。 陈观水的操作已经到了一种神一般的境界,没有浪费一秒钟,也没有浪费一个金币、一根木头。最最恐怖的时候是三个英雄同时开启三个战场,先知去打野升级,剑圣在老韩基地里偷袭侍僧和食尸鬼,牛头带兵和老韩硬抗。老韩被三个战场拖的筋疲力尽,顾前就顾不了后,顾左就顾不了右。而陈观水的兵力一直都保持在残血抢救状态,很少有无谓的损失。所以科技攀的快,高级兵出的多。 等到牛头一道金光,升到10级,老韩也不得不打出个“goodgame”认输。还怎么玩?对面一百人口全占满,自己才三十七的人口,英雄三个都躺在祭坛上,小兵只有两三个,家已经被拆了一半,金矿也干了,不认输等着被强推吗? 老韩丢掉鼠标,转身再看陈观水,无语了很久。 “你有这技术,为什么不去参加那些网游比赛的?靠你这手速和操作意识,至少也算一流高手了啊。”老韩很好奇。 “要不,我们换个游戏再来一局。结束就吃饭。” “好。” 这次是《星际争霸》,比《魔兽争霸》还老的骨灰游戏。不过更考验操作和意识,要有很强的大局观才能发掘可以致胜的机会。尤其是在同等水平的玩家里面,更能考验出细微的差别。 陈观水选的人族,老韩选的虫族。可是,玩了十五年虫族的老韩,本以为这一次能轻松教陈观水做人。因为陈观水自认只在大学玩过一段时间《星际争霸》,工作以后就断了,这还是十年以后第一次玩这个游戏。甚至陈观水都是现下载的游戏,还现向老韩学了一些技巧。 但是三十分钟过去,老韩抽着烟,脸色很难看。 死的太惨了。 是真的惨。 开局的时候陈观水很保守,龟缩在基地里面埋头建设。老韩这边,就是跳起来打矮子,打的爽到没有边。动不动就是派出一波小狗去冲击陈观水的基地,然后疯狂开发新基地。结果八分钟过后,陈观水风格突然转变,保守变成疯狂。单个小兵都敢派出来,整张地图上到处都是陈观水的人。老韩往往能在同一个时间看到地图上面十几个地方都在报警,刚扑灭这边冒出来的三个小兵,那边就被攻击了。如果看是几个小兵就算了,放放再说,立马就有一队人冲过来,灭了那个分基地。 老韩不得不佩服,这战斗意识,绝对了。整个战场就像是一盆沙子一样,被颠来倒去。陈观水的主基地被老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拆掉,但是那边陈观水就冒出来一支新生军队来扫战场,把刚胜利的老韩给包饺子了。 三十分钟,老韩是步步被逼退,步步被搅乱,一次次掉坑里。最后等到陈观水满屏幕的大军冲过来的时候,老韩干脆关了电脑。 还怎么玩。 没法玩,那就干脆不玩。“吃饭,我带你们两个下馆子,今天我们吃酸菜鱼。” 老韩心态调整的很快,等到酸菜鱼端上桌子,他已经把刚才的两次失败丢在脑后,和陈观水聊起游戏操作的事来。老韩和陈观水是同一年上的大学,接受的是同一个水平线上的网络洗礼。《星际争霸》、《红色警戒》、《魔兽争霸》、《大话西游》、《三国志7》、《帝国》再到各种各样的电影,老韩和陈观水的聊天可以完美的对接,说上每一个话题都能搭上线。拜超频状态所赐,陈观水现在扮演着一个神棍的角色。当初一扫而过的那些游戏攻略,游戏背景知识,甚至是游戏公司开发团队的周边,游戏公司的发展历程,现在都可以脱口而出。 关键是陈观水整理过了过去所有的记忆,发掘了很多很多可以演绎出来的新的知识点。站在十几年后的今天,用十几年来解密的那些新闻爆料和各种各样的花边消息,尤其是那些曾经的游戏达人的回忆录,再去看十几年前的那些东西,就可以站在一个很高的高度上。 现在陈观水给老韩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默默研究高深物理前沿课题的民科,从来不出头,却突然在交谈中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惊人之语。说的很有道理,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但唯一的疑问就是,你既然都已经这么牛,为什么现在混的这么惨? 为什么? 陈观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的思路是那么的清晰,仅仅是《红色警戒》这一个游戏,他就可以和游戏达人一样历数这个游戏的各个版本,各个任务,各个地图,甚至连里面每个版本出现的不同建筑和兵种、武器装备都能说出详细的数据。而且可以很尖锐的指出在各种不同内容的对战中如何发挥各个国家的优势,迅速而致命的击败对手。 条理很清晰,思路很明确,然而就像屠龙术一样的没有用。 2016年的今天,已经是《英雄联盟》的时代,《红色警戒》早已经没落。因为游戏设定上的不均衡,导致对抗性很差,早被后面出现种种游戏淘汰掉了,更不要说大网络时代的无数种网游和页游,还有手机游戏。也就是一些骨灰级玩家,仍然忠实于它。 第二十七章 钓鱼 吃完饭,已经是六点半。陈观水又跟着老韩和陆吉去了警察局。现在局里的形势很乱,上午十点韩雪被老韩送回来开始,分局局长宋平就开始发飙。韩雪陆陆续续交代了很多事情,最后哭晕在会议室里。从总局政治部来的黄部长闯进会议室,然后被分局局长宋平硬顶出去。 下午四点钟,陆吉刚醒过来的时候,一纸命令下来,刘队被关了禁闭。 这边老韩和陈观水在打游戏,那边总局政治部来人要带走韩雪,被惠南区分局的警察们堵在大厅,动弹不得。宋平就一句话,人是惠南区的,那就放在惠南区来办。既然总部说有鲁红河作案的证据,那好,拿过来! 拿过来! 大家都是党员,你和我都是东海市警察局党委成员,所以你黄瑞国黄部长不要想着把功劳都拿走,把屎盆子都砸在我们惠南区分局的头上! 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 宋平不得不发飙。现在的案情已经开始明朗,鲁红河三年前替政治部执行过一次任务。这个任务很机密,宋平以东海市警察局党委委员的身份都打听不到一点风声,只知道是黄部长一手操办,甚至连档案都没有。现在最多能知道的是一次卧底任务,但具体的任务内容只有鲁红河和黄瑞国两个人知道。至于为什么会在三年后导致五四火灾,再导致七一二、八零四、十零九三个大案,同样只有鲁红河和黄瑞国两个人知道。 现在的问题是,鲁红河不知踪影,黄瑞国是锯嘴葫芦,韩雪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现在都牵在黄瑞国一个人的身上。如果不是总局那边很安静,一点风声都没有,宋平现在就想把黄瑞国扣下来,先榨出个一二三来。 宋平能感受到现在局势里面那种很微妙的感觉。鲁红河的这个案子肯定牵扯到了很多人、很多方面,而且这里面肯定是有躲在云上面的那些人的影子。现在是各方都不想摊开来坦白了谈条件,甚至是连谁被牵扯到了都不愿意讲出来。上面的领导就知道把他们承受的压力转手就压下来,让下面的人死命的去查,查不出东西就拉出去做替罪羊。 宋平现在很想笑。八零四大案自己被调动之前,自己在总局经济处做的好好的,已经是做到主持处里日常事务的常务副处长的位置了。突然间的调动,自己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感想,最多就是“不历郡县、不为宰执”,当是上面想让自己多点地方上主持一方的经验,以后好继续上进。 结果呢。 这特马就是个坑! 原来是上面有人知道会出事,而且早就知道凶手可能是鲁红河,但是这些该死的人就是不说,就是干看着底下的警察在穷忙,就是干等着十零九大案的出现。而自己,就是他们提前挑选好的那只替罪羊。 所以,你黄瑞国现在面对群情激愤的惠南区普通干警,脸上才会是这种更招人恨的轻蔑和鄙视。所以,你黄瑞国才看着我宋平,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可惜,你的好手下,刘队长做了一件错事。 现在报应已经来了。 宋平看着手里手机上亮起来的来电号码,笑了。招手一压,让在场的干警们先安静,然后他直盯着黄国瑞的眼睛。现在是宋平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轻蔑和怜悯,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黄瑞国,“找你的,希望你不要被吓死!” 黄瑞国眼睛眨了眨,游疑了一下。他扫了一下宋平的手机,来电显示是“陆仁轩”。名字很普通,只是有点眼熟。眼熟? 黄瑞国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脸上所有神情瞬间冰封,眼珠子也被自己的联想吓的瞪了出来。 黄瑞国的手有点抖。 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很久,已经是快要到最后自动挂断的时候了。 黄瑞国抬起头,盯着宋平的眼睛,“这是?” “陆校长的电话。” 宋平干脆的把棺材钉给敲死。宋平觉得自己这句话口气很嚣张,说的很霸气,但是也很解气。 陆仁轩,陆吉的父亲,作为陆家三兄弟中的老三,一直是学者型的人物,很少在党委和政府里面出现。但是,陆仁轩现在是东海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 都说陆吉他爸是大学副校长,党校也是大学啊。现在好了吧,撞墙死了吧! 黄瑞国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但是电话他还是要接,而且是立刻要接。黄瑞国不知道电话对面陆仁轩这个高配的副部级高官找自己这个正处的小干部有什么事情,也想象不出来。现在黄瑞国的脑子里面满天下都是“升官图”。 作为东海市的土著,黄瑞国是知道有所谓的“四大家族”的。不过对比《红楼梦》里的贾王史薛四家,东海市的这些所谓“家族”从来就不是四个,也从来不会有人会去承认。到了一定的级别以上,一个人,就是一个山头。调进调出,升升降降,老老死死,政治权力的波动从来就没有稳定过。尤其最近几年里刮起的反腐风暴,更是把这些自命的“家族”、“大树”、“山头”砍的七零八落。现在东海的“升官图”早已经被抹乱,站在下面的人抬头看天,再也看不清楚天上的云是什么样子。 但是,总还是会有一些人、一些姓氏,会让人敬畏。 陆,就是其中之一。 电话接通,从那边传过来一个很温和的声音:“是小黄部长吧?我听宋平说,你父亲以前也是二十五军的战士。我父亲老了,想看一下老部下,我就自己做主把老人家接到清华园来了。小黄啊,等会带两瓶酒,一起来吃饭啊。” 黄瑞国在听。 一直在很仔细的听,一直在搅尽所有的脑汁在听。听的头都要爆掉了,听的心跳加快到一百三。 但是黄瑞国还是没有听明白。 陆仁轩陆校长的态度很和蔼,一点架子都没有,也根本不必要摆什么架子。但是电话里面说的事情和现在惠南分局剑拔弩张的场面有什么关系吗?如果没有,那宋平凭什么认为这一个电话就可以把自己吃的死死的? 为什么? 所以宋平贴着黄瑞国的耳朵把电话的本意轻轻的说了出来:“陆校长的女儿在我们局里。” 黄瑞国的双眼立刻鼓了起来。 尼玛,需要这么吓人吗? 但下面更重要:“早上老刘拿小陆作饵,想钓鱼,没钓上来。” 一句话,就可以了。 你看你做的什么鬼事?你看你找的什么手下? 宋平现在心里的火腾腾的在冒。玩这种手段的警察就他马根本不是一个警察!拿同事来钓鱼!拿同事来钓鱼?钓不上来,你想怎样?钓上来了,你又想怎样? 这已经是原则性的根本问题。这是党性的问题。 这次是陆吉,也幸亏是陆吉。但是即使这次不是陆吉,即使只是一个其他的普通小警员,这件事情我宋平也不会放过去! 第二十八章 挖坑 陈观水走进警察局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王对王,分出了胜负。总局来的黄部长灰头土脸,摆手把部下们赶了回去。而宋平的脸上也没有胜利者的喜色,依然非常的凝重。 宋平抬头看到陈观水、陆吉和老韩进来,抬手一招把陆吉叫了过去。 “你爷爷,陆老爷子刚打电话过来了,叫我带你去清华园吃饭。”转身指了一下站在身边局促不安的黄瑞国黄部长:“他等会也会过去。” 就一句话,也只有一句话的介绍。 陆吉盯着黄瑞国的脸在看,黄瑞国也坎坷不安的端详着陆吉。在不知道陆吉的背景之前,陆吉就只是一个刚出警校校门的小女生,一身稚气都没有洗掉,怎么看都有点可爱的样子。在知道陆吉的背景之后,陆吉给黄瑞国的感官就彻底变了。 可爱还是可爱,猫还是猫,但是不知道的时候是小狸猫,现在知道了,才知道人家是熊猫。萌归萌,可爱归可爱,但不是自己这些小人物可以轻易撩拨的。 陆吉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既然是爷爷站了出来,那下面就不会再有自己的什么事了。所以陆吉乖巧的点点头,把所有心思都压在心底,把自然的可爱放在脸上,甜甜的笑了起来:“宋叔叔,你也来吗?” 宋平立刻摆手,脸上带笑却是很尴尬:“小陆,说过不要叫我叔叔的。我和你哥陆大是同一年的人,我是和你一辈的人,叫我宋平同志就好了。” 宋平的话水平很高。旁边听着的黄瑞国心里都翘起了大拇指。 陆吉的背景,黄瑞国已经理出来。市委常委、统-战部长陆红棉的侄女,市委党校常务副校长陆仁轩的女儿,惠南区区长陆为民的堂妹,更不要说陆家的老爷子曾经是中顾委的委员。算起来年龄,陆吉应该是陆家第三代里面最后一个出生的,所以和其他已经冒出头的陆家子弟不同,现在还是站在起点上。 但是,即使陆吉现在只是惠南区分局里面普通的一个小文员女警,什么都不是,换成自己,也不敢去认“叔叔”这个称呼的。说不得,陆吉十年里就能走过自己需要二十年才能走通的路子,做到和自己一样的地位。而且,陆吉还可以继续做下去,而自己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头顶上有一层很硬很疼的玻璃天花板,可能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了。 那边陆吉眼睛转着,浅笑着:“宋叔叔,你比我大三十岁,我小时候也是你看着长大的,这一声叔叔是我应该叫的。今天,就我们几个吗?” 宋平很满意的笑了起来,一天的晦气都像是被冲散掉了:“自然不是。陆老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手里这个案子,听说一个被评为烈士的警察竟然变成了连环杀人犯,陆老他很生气。” 宋平转头看着黄瑞国,眼睛里面就已经不再是嘲讽,而是看着死人一样的寒冷冰霜:“陆老说了,这种事情的出现,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样原因,才能把一个警察逼到那种程度?” 黄瑞国的眼睛在闪烁,他听出来了。宋平的话里,还藏着什么东西。但是黄瑞国磋磨了很久,还是低头不出声。 宋平一转语气,低沉的对着陆吉说道:“小陆,局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受伤害最重的还是韩雪的女儿。” 陆吉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欢欢?” 不是宋平说,陆吉都已经忘记了。韩雪和鲁红河结婚的很早,下面有一个马上要过五岁生日的小女儿。现在小女孩怎么样了?陆吉都不敢去想象。 宋平拍了一下陆吉的肩膀:“小陆,没事。老韩早上去找人的时候,孩子还在睡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让她小姨接她去清华园了。” 陆吉这才出了一口气。 清华园,东海市最高级别的别墅小区之一,不是真正的大富大贵根本就沾不上边。而且作为1983年第一批建成现代的别墅区,当年是市委常委的标配,现在还有一大堆的老干部住在里面。小区里面各个地方都有武警站岗,戒备森严。小孩子被放在清华园,可以说是绝对的安全了。 宋平转身面对黄瑞国,冷冷说道:“黄部长,关于鲁红河系列案件的关键人物,目击证人陈观水和配偶韩雪、女儿鲁欢欢,这三个人的安全保护工作,我已经请示了总局的黄局长。她赞成我的提议,把他们安置在清华园里。你有什么意见?” “咯叽” 黄瑞国感觉自己的牙一声脆响,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马的,被眼前这个笑面虎给挖坑活埋了。 宋平什么时候请示黄局长的?刚才他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直在鼓动手下的警察和自己带来的政治部的人对抗,一直在冷着脸,一直在和自己叫嚣。 但是现在呢?全他马是套路,全他马是在演戏。 你宋平这边和黄局长汇报过,把事情都安排好,那边和陆家通了气,结果到了自己面前什么屁都不放,硬给自己顶牛。自己也是蠢,顶着顶着还以为你宋平是在干耗,最后还是要乖乖认输,结果一错身,自己把自己给顶坑里了。 关键是,这个坑还是自己亲手挖出来的! 现在谁能看出来,自己这个政治部部长在这个案子上的立场有问题。 黄瑞国感觉自己心里苦,很苦,说不出来的苦。 “嘘” 黄瑞国长长吐出胸口的闷气。 “我没有意见,我服从黄局长的指示。”黄瑞国已经想通了,自己已经输了。既然是输了,那下面就是输棋的走法。围棋还有个官子,现在自己也没到双规送检察院的地步,下面还有的是棋要走。 ----------- 结果就是,陈观水刚回到警局大厅没到十分钟,就不得不跟车一起走。 反正现在一身家当都在一个电脑包里面,其他所有一切都没有了,陈观水是很淡定。这一次还是坐陆吉的甲壳虫,开车的还是陆吉。陈观水看着汽车出了警局就直向西开,一路开了一个小时出了城然后折向北方,又开了半个小时。 八点整的时候,一行四辆轿车开到了一个黄墙红瓦的小区门口。 一个身穿绿色武警制服的年轻士兵看见车来,走出门卫室,立地一个敬礼,然后快步走到陆吉的车前。一扫车前的通行证,再扫了一下车里的陆吉、陈观水,一挥手,放行。 后面三辆车,坐的人纷纷掏出自己的证件,被扫描验证过后,才给放了进去。 进了小区,能看到的都是宽阔的绿地,高大的乔木,疏阔的树冠,很精致的一些花坛和菜园,一些看上去很普通的老头子们在路灯下面下着象棋。 第二十九章 陆宅 八点钟,到了地头,陆吉乖巧的把自己的小车停在一个院子的门口,甜甜的对着从门里迎出来的勤务兵说道:“王哥,辛苦你了。”转身就把陈观水撵下了车。 勤务兵什么都没有说,笑笑,钻进小车坐上驾驶座,伸出手晃了一下,领着后面的车去停车的地方。 倒是宋平下车的时候,开了后备厢,掏出一条软中华塞在小王的手里,“帮忙,端箱酒。” 小王也不客气,瞅下后备箱,笑了:“还是你有心,随时随地都带着老爷子喜欢的竹叶青。”弯腰抱起酒就走了。后面的黄瑞国黄部长,同样掏出了一条烟,熊猫的,结果端在手里找不到机会送出去。小王连朝他看的意思都没有。 说不得,黄瑞国黄部长一咬牙,把后备箱的那箱十五年真窖五粮液端了起来,吭叽吭叽跟在后面。 陈观水站在别墅面前,不由自主一声感叹。 果然权势薰人心,富贵灼魂魄,贫贱伤自尊。 眼前这个别墅上下三层,挑高和框架都很大气,有着一种苏联风。占地最少一百多平方,三层就是三百,加上外面这个两百多平方的院子,这个别墅在东海的市价绝对是在大几千万。 陆吉在和一个有点微胖的中年男子撒娇。小女生的模样,很可爱。那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似乎只有四十五岁的样子。但陈观水现在的状态很奇妙,超频状态下陈观水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做什么,会去看什么,会去想什么。 比如,这个中年男子的步态已经有点迟缓,头发的形态也有点变了,尤其是耳朵更是显露出了他的真实年龄。陈观水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看过的关于通过耳朵来测度年龄的论文,反正现在就是推算出来这个中年男子已经有近六十岁的样子。而那边的陆吉身材很有料,已经是c的杯了。 中年男子早就看见了陈观水,只是温和的朝他笑了一下。 陈观水没有把这种疏离感放在心上。陈观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不知道眼前的别墅住的是谁。固然能看出来陆吉和这个中年人是爸爸和乖女儿之间的关系,但是自己一个一文不名的平民,和一个可以住得起八千万价值房产的家庭之间,注定是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可能,如果不是自己是鲁红河案的目击证人,自己连靠近这个小区的资格都没有吧。 那边勤务兵小王端着一箱竹叶青大步流星就从后面绕过来,宋平跟在后面,直接就窜到中年人的身前。宋平的腰一塌,半弓着身子递出双手,握住中年人的手一阵猛摇:“陆叔叔,最近有点忙,没赶上过来看看老爷子。里面爷爷现在身体怎样?还好吗?” 中年人,也就是陆吉的老爸,陆仁轩,笑着抽出手来:“你上个月才来吃过饭的,什么忙不忙的。我爸收了一堆人,就你小宋最孝顺。”看见那边小王手里的酒,笑意更浓:“你呀,每次来都是这套。以前是我爸喝,现在都成我喝了。下次你能不能换点别的,比如什么二锅头的,就不错。” 宋平哈哈大笑:“陆叔你一句话,我小宋肯定替你办到。我有个战友在红星厂,有正宗的门路,下次我让他弄点来。” 结果,后面的黄瑞国也端着箱五粮液走了过来。宋平和陆仁轩的脸上笑意,立刻慢慢收掉,静静站在那里看着黄部长。 这个局面很僵硬。 黄部长端着酒,脸色卡在那里,尴尬的不知道去说什么才是好。 最后还是陆仁轩先开了口,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小黄是吧,有心了。这次这酒我收下,下次还是换点便宜的酒吧。”挥手让小王把酒接了过去。 转身,陆仁轩却是和宋平说道:“昨天接到东北那边的一个通报,通辽市的一个副书记被双规,奇了怪了,纪委在他的公车里面搜出来一百多瓶茅台。你说,现在的这些干部,是不是都有点疯了?” “嗯,是疯了。” 后面的黄瑞国脸上瞬间没有血色,雪白一片,再看前面陆仁轩和宋平的背影,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陈观水正巧看见了。黄部长盯着陈观水,从心底下都在鄙视这个所谓目击证人。如果陆吉身上的失误是一个大坑,黄部长自信自己不会在陈观水身上继续再跌到坑里。陈观水是什么人?黄部长早就看过了他的资料。一个苏北农村来的农民,一个破烂学校的混混,一个在上海混了十年什么都没混到的废物。就凭这些,就算看到自己的下作,他又能怎样。 所以黄部长恶狠狠的盯了陈观水一眼,跟上了宋平的脚步。 果然,陈观水没有被邀请进门,而是和韩雪一起被送到了别墅后面的一间客房里面。 门打开,两个小孩子嫩嫩的争吵声从里屋传了出来。当听见一个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喊:“鲁乐乐,我要杀了你,啊啊啊······”,韩雪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身体一软,直接就滑到了地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另一个小女孩子的声音传过来:“欢欢,不准许你挠我痒痒,我要咬死你,啊啊啊······”同样的奶味很浓,糯糯弱弱的,很好听。 里面的门突然拉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的脸从门缝里向外看了一下。 她看见了外边站着陈观水和护送着韩雪过来的两个女警,也看到了蹲坐在无声哭泣的韩雪,但她没有立刻出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合上门,转身继续去哄那两个抱在一起胡闹的小女孩子,等到两个小孩子安静的去看动画片了,她才推门出来。 陈观水眼前一亮。 这个女人很漂亮。这种漂亮并不是说她的脸很美,她的胸很大,她的身材多好。论长相,这个女人只能算是中上,脸型有些英气很重、妩媚不足。但是从她的整体来看,却是利用所有的东西把这种英气正好的掐住了、烘托住了。如果用一种东西来形容的话,就像是铂金镶碎钻满绿翡翠蛋面戒指那个样子,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 她看上去和韩雪很像,但是韩雪更像是一个警察,她更像是一个外企女高管。 “姐,你来啦。” 第三十章 杀了他全家 “姐,你来啦。” 门里出来的女人只说了这一句话。 她走到韩雪旁边,蹲下身,扶着自己的膝盖蹲在韩雪的身前,看着韩雪继续捂着嘴无声的哭泣。她不说话,韩雪也不说话。整个房间里只有门里隐隐约约传出来的那两个小女孩很嫩的争吵拌嘴的声音。 渐渐的,韩雪止住了哭泣。 “你们可以出去一下,让我和我姐说几句话?” 女人抬头,说了第二句话。声音很温柔,很轻,但里面意思也很坚定,根本就是不容置疑的请求。 陈观水这次仔细看清了这个女人的脸。很年轻,大概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没有化妆,很素净,但这也能看出她的皮肤很好。 明显后面送韩雪过来的两个女警察认识这个女人,她们点了下头,“韩小姐,我们只能给你三分钟。三分钟以后,我们会再进来。”扭头,这两个女警察很客气的对陈观水说道:“陈先生,现在我们送你去你的房间。” 转身,不由分说就把陈观水拉出了门,并且把门关了起来。 陈观水的房间就在隔壁,不过不是里外两间的那种大套间,而是一个储藏室改造成的小客房。但是虽然是一个储藏室,面积却有二十个平方,而且床、沙发、电视、空凋、冰箱、书桌、椅子,能有的东西都有。 推开门,开灯,房间里的陈设一览无遗,就是两个女警察都感叹了一句“条件真好。”确实是真的好。陈观水仔细看了一下,电视是五十五寸大屏幕超薄液晶的,空调是变频的,冰箱是左右开门的,木器家具全部都是黄杨的。 两个女警察在房间转了一下,也没看出来什么,就是在那里感叹:“人家一个小房间都比自己的要气派,当官的还真的是当官的,这当大官的就是更不一样啊。” “啧啧”赞叹了一遍。 临走,其中一个女警对着陈观水说道:“你脚上有定位的,你自己记得。局里已经和这边的保卫说过了,信号已经转给他们,请他们帮着看住你。你只要不出这个小区,什么事情都没有。” 另一个女警察接过话头,指指房间里面的陈设:“你就知足吧。以前那些做保护证人的,都是弄江苏那边找个部队招待所关着。哪里有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住的真好。” 话很酸。 陈观水点头,陈观水沉默。 看见陈观水连回应都没有,甚至连点暗示都不接,两个女警立刻摔了脸,直接甩门就走。 陈观水在笑。 在她们的身后,笑的很大声。 真的很好笑。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在这种地方,有的人啊,还是在想着自己的利益。极端利己主义,那两个女警察说了半天,话里话外藏着的不就是她们下面会是看守自己和韩雪的“狱卒”吗?所以话说的好听,但藏着的意思谁又能不知道? 果然,一分钟都没到,那个勤务兵小王推门进来,敬了一个礼,收走了自己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拔走了桌子上的台式电话。哐当一声,门直接被在外面上了锁。 陈观水继续在笑。 如果现在的自己还是昨天的自己,还是那个深度网瘾患者、自闭症患者、空虚症患者、孤独症患者,还是那个文青容易破碎的废物,断网隔离这一手就不可谓不恶毒。说不定,自己连下面的一个晚上都坚持不住,甚至连三个小时都安静不了。说不定,自己很快就会投降,自己会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去贿赂那两个“狱卒”,用数百倍的价格去换一点点缓解的机会。更说不定,自己会被榨干,而且还会主动写上一堆借条,在以后被一群穿着警-服的临时工堵在出租屋里痛殴。 联想好奇妙,演绎论真心奇葩。曾经看过的那些报纸新闻上关于东海市警方底层的黑暗面,瞬间就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呵呵,就像写小说一样,只用了三秒钟,一篇十万字深刻描写自己未来可能的极度悲惨处境的讽刺小说新鲜出炉。 一个无辜的主角,就像是自己,因为旁观了一次凶杀案,基于自己的正义决定站出来做了一个证人,结果却被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隔离起来。再然后,两个变态狂的女狱警出现,她们竭尽人类历史上最恶毒的想法,用着深厚的心理学知识,怀着一种解剖小白鼠的科研者心态,用一种极致冰冷残酷的态度,来折磨主角。就这样,主角的人生观被摧毁,世界观被扭曲,价值观被扳弯。一个螺旋向下的故事,一个直通九层巴托地狱最底层、最深最寒的邪恶本源的故事。 无辜者的鲜血,淋漓。纯白者的灵魂,洁净。堕落进入深渊者,在毁灭中强大。 所以在故事的后半段,被扭曲了灵魂的主角反过来控制了那两个女狱警,反过来把她们变成了自己的奴,在法庭上用着诡计挑唆人心,在被告被宣判无罪后狂欢庆祝的宴会上,杀了他全家! 爽。 难得的爽。 果然哲人说的没错,堕落的意淫就像是自-慰,高潮之处最是美妙。 可是三秒钟之后,故事完结之后的那一秒,就像是香槟酒喷射爆发干净后留下的空瓶,也像是从最坚硬、最火热处软下来的那块肉,从高处跃下在空中飞翔时的虚无,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陈观水停下了笑。 刚才的故事只能算是一种调剂,或者不如说是一种芥末一样的自嘲。笑笑,爽爽,就过去了。要不然以自己现在大脑超频的状态,就是以那两个女警为主角写一部一千万字的肉-文《女警与囚徒的困境》或者《悲惨农庄之女警的哀嚎》,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功夫。绝对可以攀登上矽统的至高王座,凌霸那些诸如罗森、紫色、屠杀等等的无病呻吟的家伙。 但是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人生的追求。一个拥有一台千亿次计算能力超级计算机的研究员,不去做自己本职的数学理论研究,反而去下载黄片,这是一种对正常向人生的亵渎。 念头转的很快,像停不下来的电子,总是从一个区域突然跳到另一个区域,从一个话题延伸到下一个话题。陈观水发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也很危险。 细细想来,刚才自己的思路就是一种很危险的预兆。那两个女警察只是口气有了一点变化,藏了一点东西。而自己就凭着这被藏起来的一点点的地方,无限度的去挖掘黑暗。锋锐如刀的思维,直劈下去,挖掘出来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口通向深渊的黑井。 而一切的起源,不过是自己心里对被隐瞒在案情进展之外的不满,就发泄成了那样一部惨烈的小说。 下面,自己该怎么办? 第三十一章 一千个 陈观水发现自己很奇怪。 从昨天十月九日的早晨十点四十分醒过来,到现在十月十日的晚上八点二十分,已经三十四个小时。这期间陈观水确定自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睡过觉,甚至于打盹、瞌睡这样的浅睡眠都没有。尤其是昨天晚上十点多从混乱之中清醒过来以后,到现在为止这漫长的二十二个小时里,自己的脑子一直都是一种发烧一样的高速转动,却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 陈观水觉得自己现在很奇怪,就像是被注射了肾上腺激素一样的亢奋,又有点像是听说过的那种吸了粉以后的那种轻松爽快的感觉。脑子里面现在特别清晰,很多个念头在闪闪灭灭。就像是宇宙中那些星系云团,无数个恒星在死亡,无数个恒星也在同一个瞬间诞生,这无数的生和死,交织成了一个螺旋在太空中的星云。 心里想法太多,人会爆炸。 心里的想法太快,同样也会让人爆炸。 所以陈观水找了一支笔,找了一个本子,开始努力的去约束自己的思想。 第一个被写下的,是她的名字。 程蕾。 程蕾,女,28岁,1988年8月1日出生于江苏扬州市宝应县,一个江苏中部的小县城。1995年9月进入泰山小学读书,2001年进入安宜实验初中,2004年去扬州读树人中学,2007年考入扬州师范学院,2011年毕业来了东海市。 再然后,是那时还青涩的她被那时还有梦想、还能狂放的自己俘获,一只蝴蝶撞上了网。 “啪” 陈观水捏断了笔。 心很痛。 写不下去。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陈观水发现自己心很慌。看着眼前纸上写的程蕾的简历,心更慌。 陈观水有些后悔,后悔把程蕾的名字写在纸上。在字落到纸上呈现出来的那一瞬间,本来还是做无限量子跃迁运动的万千思绪,就像是被一个黑洞吸引,承受着无穷无尽的引力,想着“程蕾”这个中心疯狂塌陷。 是的,是一种物质塌陷一样的痛苦。 无数狂放不羁的想象,无数真实或虚幻的记忆,无数种推演和演绎,无数种模拟现场的可能。有好的,有坏的,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有追回她的,有看着她进入别人怀抱的,有默默祝福的,有燃烧火焰杀了她和他的。一点点的怒火,就像原-子弹中的引子,直接掀翻了天平,把整个思维空间推向裂变爆炸的恐怖。整个世界在向下,如同神国沉入深渊,很多不好的东西跑了出来。 一瞬间,陈观水看到了自己仿佛变成了《地狱神探》里的康斯坦丁,行走在炙热地狱。无数的魔鬼在拉扯着自己的脚步,向着深渊堕落。无数个魔鬼都在窃窃私语,述说着她的不好,述说着她曾经刺在自己胸膛上的难听的话,幻化着她生气愤怒鄙视怨恨时的面孔,用着最恶毒的语言,最卑鄙的想象,最黑暗的嫉妒来挑动自己的理智。惶惶然不可知的剧烈火焰,在不可知的心灵世界燃烧。痛苦,在焦灼灵魂。 下一瞬间,陈观水猛的撕下了刚才写下字的纸,捏成团,仰头,吞下。 “呵呵······呵呵······” 陈观水神经质一样的笑了。 真他马搞笑。 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自己玩死。 既然大脑在过电,写字成为不可能,分析案情更不要想,思考人生纯粹是在自杀,那我就来锻炼身体好了。 说干就干。 陈观水脱掉上身的外衣,整理好裤子和鞋子,眼睛只是一眨,就调出了过去若干年里看过的所有和健身相关的信息。很多,就从最简单的开始。 立直身体,胸前合拢双手,开始从手腕活动起来,一路下去是胳膊、肩膀、脖子、胸和腰、双腿、脚。然后放开手,开始弯曲身体,拉筋。一点点的活动开,等到身体发热,开始做俯卧撑。 俯卧撑。 等到陈观水发觉不对的时候,已经做了一百五十个了。 陈观水停在那里,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了。 那继续做下去? 做下去! 果然是运动的时候大量的氧气被肌肉分流,大脑因为缺氧不得不降低功率,立刻就从一台五十万亿次计算能力的超算减低成了三千万次计算能力的工作台,总算是不那么恐怖了。现在的陈观水,终于可以在运动之余条理分明的去想一些事情。 自己的身体肯定被改变了。不管是大脑的超频还是肉体上的力量,全部都被改变了。就说身体,自己今天早上在阳光小区暴打那些地老鼠和房东,那一脚被踹开的保险门,被自己轻松掐着脖子拎起来的二百五十斤重的房东,自己以前肯定是做不到的。但现在自己却做到了,而且还很轻松,身体上也没有任何的负担。 再向前一点。陈观水清楚的记得从昨天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这七个小时的懵逼状态里,自己被警察收拾的很惨。几乎可以说是被痛殴、狂殴,如果不是那个叫韩雪的女警一直在帮自己说话,自己说不定真的可能被“喝水呛死”了。 她为什么要帮自己?这个先放下。 自己身上的伤现在为什么都不见了?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好像是在凌晨的时候,和老韩一起慢慢欣赏音乐的时候。等到自己八点半站在德宏大厦王强君的办公室里,自己已经复原了。 如果不是今天有着太多太多事情在爆发,一件接着一件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可能自己身上的秘密早就被拆穿。会不会被送去太平间做一次切片? 但是现在有了一个缓冲。熟悉自己伤情的警察再看不到自己,自己被禁闭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自己也可以说是身体特殊,自然恢复的就快。 但是现在的这个房间是在哪里?这个别墅的主人是谁?那个陆吉的父亲,中年男人是谁?为什么警察局的局长会把自己送到这个地方来?更重要的是,隔壁那个叫韩雪为“姐姐”的漂亮女人,她是谁?她为什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陈观水想起了刚才一个女警说的话--“以前那些做保护证人的,都是弄江苏那边找个部队招待所关着”。自己是目击证人,韩雪是嫌疑人亲属,不管怎么个“证人保护法”,都不应该是现在的这个民宅。 除非,这个地方,这个小区有着很特别的意义。 地图瞬间在脑海里闪过,从警局到小区的路线一划而过,瞬间定位。 呵呵,没有名字。 而俯卧撑已经做到了一千个整了。 第三十二章 五万个 一千个俯卧撑。 陈观水停在那里。想想,上一次自己做俯卧撑是什么时候? 是去年的夏天,自己和她在一起,一边打着扑克,一边赌着输赢。自己输一次,要做十个俯卧撑;她输一次,是要脱一件衣服。想想夏天的那个时候,她身上最多就是六件衣服。一件外套,一个罩罩,一条裙子,一个内内,两双袜子。自己只要能赢六次,下面就可以快快乐乐。 可是,自己连输四把,做到第三十六个俯卧撑的时候,可耻的累晕过去了。 那今天这一千个俯卧撑是什么鬼? 如果去年的那一天自己能有现在这样的体力,她就是有赌神周润发一样的牌技,也不可能连着赢自己一百把啊!而且这体力,这腰劲,这持久度,有什么问题不可以解决? 呵呵。 也只能呵呵了。 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笔直绷紧的身体,像弹簧一样规律曲张的双臂,轻轻松松的呼吸,流淌在身体各个地方的滚烫的鲜血,皮肤上薄薄的一层汗水。真好。 那,就继续做下去。 做吧。 ---------- 天亮的时候,一个监视的女警捂着嘴,打着哈欠,过来打开陈观水的房门,向里面望了一下。 不对劲。 她看见的是陈观水神经质一样的阳光笑容。就像是刚刚知道自己中了十注体彩大乐-透得到五千万人民币的农民工小哥一样,裂口嘴,笑成一个神经病。陈观水的眼睛很有神,有神的让这个女警心里发毛。陈观水的精神很足,牙齿很白,笑的很灿烂,但是女警却感觉自己的手在抖,脚在软,膀胱在抽紧。 这一秒,她终于回忆了前天夜里警局里面的那场暴乱。 眼前的这个瘦弱男人,化身猛虎,凶狠跋扈,打倒五个年轻的警察,视周围包括自己在内的几十支手枪如无物。 她感觉自己想尿尿。 陈观水在笑。 怎么能不去笑?换成任何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晚上做了五万个俯卧撑,你也会笑成和陈观水一样的神经病! 陈观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说什么,去做什么了。这种超越过去大脑里面关于人类极限几十倍的体验,真他马爽!事实上,做到超过一万个俯卧撑的时候,陈观水已经不再去想任何一件事情了。那个时候,陈观水就想知道一条! 我的极限在哪里? 越做越爽,比做-爱还爽! 然后就一口气做到了五万个。五万个!陈观水不知道一次性俯卧撑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是多少,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五万个。五万个俯卧撑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这是一种超人一般的体验。 而尤其是这种变化是在仅仅一天之内发生的神迹。 这更恐怖。 陈观水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十月八日晚上电脑上的那个搞笑的无限流提示,缺少了最关键的第三句话,陈观水就拼凑不出来变化的起源。一切只能归结于某一个不知名的神灵的恩赐。 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现在拥有的超人一样的体质,才是最重要的财富! 如果说在得到超频状态后,回忆起和她在一切所有的美好,陈观水是有着绝对的信念去把她重新追求到自己的手里。那么现在,陈观水已经有了十万分的信心,有了一种敢去把面前所有的一切阻拦统统用自己的拳头砸碎的觉悟。 所以陈观水阳光灿烂的笑着,根本不像是一个被禁闭起来的囚徒,反而像是一只迎着朝阳的雄狮,仰头走出了门。 陈观水拍拍那个女警的脸,很不错,皮肤保养的不错。 陈观水笑着和正好从旁边门里走出来的陆吉打了个招呼,抬脚开始沿着道路在小区里面跑步。 看不到的身后,那个女警已经靠在门上软到了地上,眼里满是泪水,硬是用尽所有的力气才憋住了膀胱的冲动。 终于,她哭出了声。 ---------- 雨终于结束。十月的雨后总是很凉,但阳光却很好。天蓝的像是水洗过一样,风微微凉。 陈观水压着自己的步子,用着正常的时候跑步的调子慢慢的绕着小区的道路跑着。能看出来的,这个小区很大,而且是特别的大。先向着东方一路跑到小区的围墙,再沿着围墙跑了一圈,一共八排十二列九十六栋别墅。小区里面还有一个很豪华的幼儿园,一个很精致的小型高档医院。所有的别墅外面都砌了围墙,院子里面都种了大树,料理了花草。三三两两的能看到一些院子有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勤务兵在打扫卫生,挂着军牌、警牌、特牌的轿车停在若干个角落。整个小区只有昨天进来的那一个大门,整整一个班十二名武警士兵在站岗。围墙有三米五高,上面还有带电的铁丝网,隔五十米一个探头,隔两百米一个红外线探测杆,守的是固若金汤。 陈观水昨天的衣服做俯卧撑的时候就被汗湿掉了。简单冲洗以后,在衣橱里面找了一套草绿色的军常服。没有肩章,没有军标,反而更像是这个小区里面的土著。 迎着朝阳,很多人在跑步。 第一圈结束,陈观水看见一个瘦瘦的老人坐在轮椅里,待在路边,两个穿着花衣服的五岁大小萝莉,猴子一样的围着他乱转,笑的像两个小疯子。老人很开心,小丫头很调皮。 陈观水继续。 第二圈结束,陈观水看见的是陆吉站在老人的身边,喂他喝水。那个叫韩雪“姐姐”的年轻女人,点着两个小丫头的小脑袋,在温婉和蔼的训着她们。两个小丫头笑着眼睛、低着头,扣着手指,摆弄着小脚。 陈观水远远的向着陆吉挥挥手,继续。 第三圈,陈观水看见陆吉和那个老人已经不在了。那个叫韩雪“姐姐”的年轻女人,拉着两个小丫头的手,在前面走着。一辆面包车静静的从侧面滑了过去。 年轻女人很警觉,立刻拉着小孩子的手,把她们放到了自己身后,向着路边避让过去。 可是,这个时候,面包车驾驶室的门打开,下来的是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个勤务兵,小王。 陈观水没当一回事,继续向着前面跑去。 但是,等陈观水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这辆面包车迎头开了过来。车头一转,去了门口,小王拿出证件,很匆忙的指着车里说着什么。守卫的战士立马挥手,升起了路障。 面包车开出了小区。 身后,陈观水站住了脚,凝住了眼神,握紧了拳头。 第三十三章 天使降临人间 世界在这一刻宁静。 陈观水在刚才面包车迎头、转弯、出去的那几秒钟的时间里,看到了很多东西。超频状态的大脑,可以轻松处理一闪而过时眼睛看到的那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就像高清胶片摄像机,一秒钟可以拍3600张相片的超高速摄像机,再配上一台超级计算机,可以一帧一帧的分解那些影像。 陈观水看见面包车里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小王,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个勤务兵。 然后陈观水看见了面包车后面的几排座位不见了。再接着是隐约的有些活动的黑色影子,最后的最后是面包车车门夹缝中留在外面的一个衣角。不大,但已经足够陈观水推算出来那是刚才那个叫韩雪“姐姐”女人穿的那条花式的宽摆裤子。 如果仅仅是只有这些,陈观水会把这一切都当成生活中每天都要遇到的成千上万的普通的场景一样,看过去就放在脑后,继续去跑自己的步。 但是在看见面包车的那一个瞬间,陈观水说不清楚自己的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陈观水眼睛里面看着驾驶座上脸色冷静、神色稳定的小王,脑海里面回想起的却是一个日军士兵射杀路边无辜中国农民后猖狂得意的大笑;眼睛里面看到的是后座那里隐约的黑影,脑海里面出现却是叙利亚战场上被弹坑包围、满身尘土、安然无恙却失去灵魂的两个小女孩;眼睛里面看到那一个衣角,脑子里面想的却是她在悬崖边上被人推下去自己心中的那种可以毁灭世界的剧烈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自己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面包车越向前开,心里的痛越剧烈,痛的深入骨髓,痛的陈观水仰头哈哈大笑。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看我如此的不顺眼! 既然已经都是这样,那我疯狂一次又如何?既然已经是沦落到丧家狗的悲惨境地,那我自杀一次又如何? 下一秒,面包车刚刚冲出小区大门,正要拐弯进入马路,陈观水弯腰,捋起右边的裤腿。银光闪闪的gps定位器,很好看,但是被陈观水直接掰断。不锈钢做的又如何?老子想跑,谁他马能留的住我? 起身,挥手,两道银光飙射而出,清脆两声响,面包车后窗玻璃碎。 陈观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无师自通的飞镖功夫,也不知道挥手的那一秒怎么就能保证两块铁能砸中面包车的后窗,而且是能刚刚好砸碎而不是直接飞进去伤到后车厢里可能有的三个人。 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陈观水就是出手了。 结果很不错,而且很理想。前一道银光砸裂了车窗但是没破,后一道银光敲在前一道银光上,巧巧把车窗整体的敲掉了下来,落进了车厢。 在那一微妙的时间,一闪而过看到的东西,已经足以陈观水证明自己的猜想。 那个叫韩雪“姐姐”的女人软躺在后车厢的前面,不省人事。刚才看见的那两个五岁的小女孩,被掉下来的车窗惊呆了,两张精致的小脸满是恐怖和惊讶,被陈观水看在眼里。 上帝在指引我的方向。 陈观水一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烦恼统统消失不见,仰头狂笑,如同雄狮一般冲进门口那些准备拦着自己的武警士兵的人群。沧海辽阔,我自横行,阻我者死!挥拳,第一个武警被砸翻;谭腿,第二个武警被踢飞;崩拳,第三个武警被干翻;连环,武警班长软在地上。 顺手,陈观水抢了一根警棍。 面包车在突然被袭击后,立刻加速窜了出去。 陈观水这一次彻底放下了对自己的限制,迎着朝阳,奔跑! 风,从耳边刮过。阳光,在眼前倾泻。车,就在眼前。 管他身后是什么样的乱局,管他什么自己会闯什么样的弥天大祸,管他什么神经病在闹市区发疯,我只管跑,我只管追,我只管着不让后悔再出现在我眼前。 风,在呼啸。陈观水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三十三年来难得的在跳。跳的那么兴奋,那么欢快。 车在加速,转弯就上了四十迈。 可是陈观水一秒都没停下来。已经追不上,那就不用去追。现在的自己,如同上帝,曾经在网上随便浏览过的卫星地图,真实铺在自己的眼前。一条蓝色的线,代表着车的路线;一条红色的线,代表的是自己。 只需要冲过面前的马路,横穿对面的不知名的工厂的厂区,再向北跑过四公里,就是一个废弃的火车货站。那里就是终点。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跑吧。 所有阻拦在我面前的一切,都将是尘土。高耸的工厂大门,直接翻越而过。繁忙的车间,我视而不见,直接冲过去,撞碎一面窗户,落入下方的马路。车水马龙的汽车河流,和我有什么关系。奔驰而来的火车,反正我比你先冲过去。 世界,在这一刻宁静。 陈观水站在了废弃货站的一栋厂房里。 远远的,能看到一辆乳白色的金杯面包车从货站的一个门口开进来。另一边同样的,远远的可以看到一辆桑塔纳在慢慢的进来。同时的,有很多的影子在这个废弃的货站里像是老鼠一样的咬着牙齿。 但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观水扔掉警棍,捡起旁边地上的一根废弃的不锈钢管子。管子很长,有近四米长。管子很硬,应该是一种很不错的钢材。 陈观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什么要拿起钢管,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陈观水知道,命运即将来临的时刻,到了。 ---------- 面包车里的小王脸色冰冷,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什么?为什么在完美达成任务的时候,自己会被人袭击?是官方的人,警方的人,军方的人? 那个站在小区门口的男人,自己昨天见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唯一值得说的,就是意外的做了一个目击证人。那么,如果他真的是那么简单,他为什么要袭击我的车? 现在,小区那边肯定已经发现自己做的事情,原来留下的三个小时撤离空隙,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还有很多很多的尾巴没有隔断,自己怎么办? 难道,那个死老头看自己不顺眼,准备过河拆桥? ---------- 另一边,桑塔纳里的男人,抿着嘴,握着一个简陋的诺基亚1000手机,和电话另一边的某个人在说着话。他的脸色在愤怒,他的血液在燃烧,他的愤怒已经超越了天际。 就在这时,就在面包车开到废弃厂房的楼下,就在桑塔纳里的男人弯腰拿起自动式冲锋枪,带上头盔,准备拼命,就在那些影子散开,准备浮出水面。 废弃厂房三楼的玻璃破碎,散碎的玻璃在空中飞舞,折射着耀眼的光芒,一个身影冲进天空。 这一刻,天使降临人间! 第三十四章 我的爱如潮水 陈观水握住不锈钢管,从天而降。 四米长的不锈钢管笔直的插在面包车的顶上,被一股巨大力量的驱使着,贯穿车顶的钢板,插过驾驶座上小王的肉体,插穿他身体底下的椅子,甚至插穿了面包车的地盘,深深的插在下方的水泥地上。 这一股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巨大的到了一种不像话的程度。 一切看起来都变得不真实。 面包车就像是一只甲虫一样,被一颗大头钉一下子给钉死在木板上,弹动了几下腿,死了。 “碰”一声巨响。 陈观水落在了车顶上,直接把驾驶室上方的钢板踩扁。巨大的势能,直接把钢板压扁到最极限,把里面已经瞬间死亡的肉体压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死寂。 桑塔纳停住了。那些影子也停住了。 但陈观水没有停下来。 那种玄妙的感觉还在脑海里面回荡,那种灵魂上的酣畅还没有得到满足,那种力量爆发后的激情需要更多的血和更多的肉! 猛虎扑向羊群。 陈观水顺手捡起从楼上掉下来的警棍,下一秒直接扔飞出去,砸在十米开外第一个拿着枪站起来的影子的脸上。清脆的骨折声是如此的美妙,他惨烈的嚎叫、痛苦的摔倒,就像是在演戏。不过,我喜欢。 陈观水不知道自己现在跑的有多快,不知道在前面的废弃厂房里藏着多少个影子,也不去想自己有没有胜利的把握。既然已经决定做天使,那我就血战到底。 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根本不去思考,也不去看,直接向着斜前方一百米外的一个五层集装箱顶上出现的一个影子砸去。比子弹出膛的速度还要快,比子弹命中还要惨,那个影子发出一声惨叫,被石头带着砸翻掉了下来。“扑”的一声,落在下面的水泥地上。 陈观水不管,他已经冲到了第一个被干掉的影子身边,抬脚一踢,一颗拳头大的石子飞出,砸在门口冲出来的一个影子的膝盖上。接着他的脑袋,就承受了陈观水跳跃过来、如同猛虎下山一样的拳头。 “轰” 真他马爽! 影子的脸瞬间变形,陈观水听到了自己拳头打击到肉的声音,也听到了面前这个男人脸骨碎裂的声音。 只是一拳。 抄起影子手里掉落的手枪,直接当成飞镖,砸向又一个从角落冲出来的影子的头。 终于是来了一个大家伙,竟然是拿了一支突击步枪。 可惜,手枪的飞行速度比他定位、瞄准、射击的反应时间要短。他带的头盔,也承受不住陈观水附加在手枪上的巨大力量。所以,他很简单的站起身来,向前冲出两步,被一个黑影砸中头盔,一声巨响后,死了。 四个人,四个影子,四把枪,四个死人。 还要再加上一辆被钉死的面包车,一个成了肉泥的死人。 陈观水仰着头,摊开着双手,模仿着耶稣,走向桑塔纳。 ---------- 诺基亚1000依然在通话,另一边的声音很大,一种失去理智的疯狂声音在大骂。一个男人,在电话的另一边发誓,他会让做下今天这件事情的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桑塔纳里的男人,血已经冰冷,汗已经冰凉,心已经不敢再跳。 眼前的男人是谁? 他在做的是什么?他是要救我?还是要杀我?他是谁的人? 陈观水站在桑塔纳的车门前,歪着头,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很眼熟! 不是吗? 鲁红河! 老子找你很久了! 陈观水伸出手,抓住车窗的下边缘,就像是撕纸一样的无所谓的把一扇车门撕了下来。 感觉不错。 “电话挂掉,we need a talk!” 陈观水感觉自己这句话说的很屌。 确实很屌,鲁红河的突击步枪就顶在陈观水的肚子上。只要轻轻的一扣扳机,就是一梭子的子弹射出来,穿过陈观水的腹部,带出无数的空腔和血肉。 但是陈观水很平静,鲁红河的手很抖。 看到刚才陈观水天使下凡一幕的人,不可能不手抖。 诺基亚1000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鲁红河盯着陈观水的眼睛,先慢慢的放下了枪,摊开手,表示谈判的诚意,然后挂断电话。 鲁红河在这一瞬间,终于想明白一件事,眼前的男人如果是来杀自己的,凭刚才看到的那种,自己在第一秒就会死掉。手上的枪根本不会管用,眼前的男人如果想杀掉自己,凭他的一双拳头就已经足够。 既然他没有第一秒杀掉自己,反而是把自己的敌人杀光,那他即使不是自己的朋友,也是自己敌人的敌人。更何况,自己今天本来是要救人的,而且是准备死在这里的。现在人质已经安全,还有什么不可以谈谈的。 然后,鲁红河的眼睛就裂开了。 陈观水轻描淡写的伸出两个指头,捏了一下突击步枪的枪口。很软,就像是一块橡皮泥一样的,圆形的枪管被捏挤到了一起。 呵呵。 这下没有威胁了。 鲁红河的手开始不可抑制的在抖。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威胁被解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威胁却变多了。而且这种突然剧烈的变化,犹如超人电影一般的场景,和特效一样的镜头,就像是做梦一样。钨钢做的枪管,怎么可能被他随便一捏就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一双手,如果捏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的骨头可以坚持一秒钟吗? 眼前这个男人倒底他马的是谁? 他是谁? 看着鲁红河拘束的模样,陈观水突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致。而且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有一次出现,似乎这个废弃的厂房在排斥着自己,在远方有着一个伟大的使命在召唤着自己。 “不要和别人提起我。” 陈观水威胁了一句,转身,去第一个影子那里捡起警棍,开始向着使命召唤的方向奔跑。 身后,鲁红河直到再看不到陈观水的身影,绷紧的身体才猛的泻掉。一种晕眩,冲上脑门。他踢开车门,摇晃着脑袋,跑向面包车。在笔直插进车身的不锈钢管处,他好奇了一番。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迹。 车厢里,那个叫韩雪“姐姐”的女人已经迷迷糊糊醒过来,两个小女孩早已经哭哑了嗓子。 站在血腥的厮杀场上,鲁红河却第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男人,他是谁? 诺基亚1000再一次的响起。 “喂,陆哥,她们已经安全了。嗯,好的。不过我这边有点问题,要你帮帮我。” ----------- 一个小时后,大群的警车冲进福建路上的好莱坞广场,荷枪实弹的特警,草绿色军装的武警,带上反暴盾牌的应急部队,更多的警察,包围了在中央水池边上的一群街头艺人。 枪口所向,只有一个男人依然在唱歌: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将你我包围!” 第三十五章 天堂 “砰” 狠狠的一拳砸在陈观水的脸上。 “砰” 接着又是一击狠狠的拳砸在陈观水的脸上。 “说,你为什么要逃跑?你为什么要冲击门卫?中间你去了哪里?” 宋平的脸紧压在陈观水的眼前,他的眼睛里面都是愤怒的血丝,他的手上是陈观水的血。 警-察打人。 不错,还是堂堂正正的正处级的分局局长亲自动手打人! 宋平现在的愤怒已经烧遍天际。现在的局面,已经比地陷崩塌还要惨烈。昨天晚上利用陆家的权势敲打黄瑞国,榨干净了他所有的信息和价值,得到的胜利果实还没有来得及品尝! 天就塌了,海啸就来了。 宋平抓着自己的脑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往墙上撞。 为什么? 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要冲击武警门卫?为什么他要跟在那个小王的后面冲击门卫?为什么是我,亲手把这个危险的人物送到自己最敬爱的人身边? 为什么? 宋平都不敢想象,如果那个自己最爱的老人如果受到了哪怕一点点的伤害,自己会不会引枪自杀。 宋平都不知道自己接到消息的时候,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广场上出现,宋平是召集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哪怕是违规,哪怕是明天就被停职,就被双规,就被双开,但他依然是做了。 “砰” 继续,狠狠的一拳砸在陈观水的肚子上。 “哈哈哈” 陈观水在笑,在放肆的笑,在放大声音、无所顾忌的笑。现在的场面如此惨烈,陈观水根本不放在心上。陈观水笑的开怀,笑的畅快,是因为那种玄妙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好莱坞的广场上,是无数的行人。好莱坞广场的周围,是无数的商店。在自己抢过话筒的那一秒,在自己放开喉咙开始歌唱的那一刻,自己感觉到了。 原来,她就在广场上。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她和谁在一起。 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听到了我的声音。 在被无数枪口包围的那一刻,在广场上所有人都在奔跑逃亡的那一秒,我看到了她。她,原来真的在那里。 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她还是那样的坚强,她在我落眼泪。 “哈哈哈” 陈观水继续在笑,在被痛殴中狂笑。被打翻在地上,还在笑;被踢中肋骨,依然在笑;被愤怒到无边无际的宋平挥舞椅子砸断了腿,仍然在笑。 生命已经如此哀伤,我站在深渊,却可以看到她的容颜,这就是天堂! 这就是我的天堂! 混乱中有人冲进了审讯室,有人抱住了如同狂狮的宋局长,有人抱住了如同疯子一样的陈观水。所有人都在大喊大叫,所有人都在疯狂,只有陈观水依然在笑。 ---------- 再一次清醒,陈观水发现自己被换了一个地方。 医院。 而且是非常高级的医院。 眼前的这个病房,足足有二十几个平方,却只有自己这一张病床。自己的右腿小腿被打了很厚的一层石膏,吊在那里。自己的身上很多地方都绑着绷带,很多很多地方都在酸痛。 陈观水活动了一下头,病房外边很安静,窗户那里都是拉上了薄薄的白纱窗帘,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样子。看阳光,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也就是说,自己又是莫名其妙的懵逼了七八个小时。 呵呵,真好玩。 房间里很多器物上红色的“陆军华东总医院”,还有这个病房里面浓浓的军队味道,都说明了这里究竟是哪里。陆军华东总医院是东海市排名前十的大医院,也是军方高层离退休老干部集中定点休养治疗的地方。以前就听坊间传闻,陆军华东总医院的后面,被军队封锁起来的十亩地上,树立的四栋二十层的大楼全部都是高干病房。想来自己现在享受的,就是这些高干病房中的一个了吧。 门开,陆吉走了进来。 门扇打开的空隙,陈观水看见的是一个荷枪实弹的军队士官。看肩章,还是一个资深上士。看武器,直接是微-冲,两颗手雷明晃晃的挂在胸口。看着陈观水看过来,他盯了一眼,拉上了门。 陈观水看着陆吉。 陆吉也看着陈观水。 陈观水不想开口。难道说,我早上跑出去,救了那两个小孩,然后顺手杀了五个人,欢迎你把我就地枪决? 陆吉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已经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今天早上的事情突然爆发,自己刚刚把爷爷推回家,那边警报声就拉响了。自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家里爷爷的保健医生,胡阿姨,跑过来贴着爷爷的耳朵说了什么。然后自己就被隔离开来,看着爷爷和胡阿姨在房间里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出去。 自己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爷爷那个时候是真的哭了,在打某一个电话的时候哭了。 再然后,有人来报告,事情已经结束。 究竟是什么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陆吉一个都不知道。再下面的事情就是公开追捕眼前的这个逃犯,陈观水! 扳断gps定位器,打倒四名武警,抢走警棍,无缘无故消失一个多小时,却是在一个商业广场上抢了人家卖唱的麦克风,去唱一首一首的情歌。 早上的视频,已经铺满了整个网络。 《情歌王子?红色通缉犯?请看四百警察包围好莱坞广场,就为这个男人!》 《他是谁?他为谁歌唱?枪口下的情歌,究竟是为了谁?》 《深情永不悔!这个男人好眼熟!》 无论是前面陈观水在广场上深情高歌的视频还是后面数百警察铺满广场的浩大场面,尤其是陈观水在无数枪口包围下,依然挺立胸膛,坚持着把那一首《爱如潮水》唱完。所有的人都在狼狈而逃,所有的警察都在面面相觑,只有他一个人,唱的泪流满面。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做? 被抓到警局,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开始神经质一般的大笑,然后被怒火朝天的宋叔叔狂殴,直到砸断右腿仍然在笑。 是什么值得他这么高兴,以至于可以忘记生死和痛苦? 陆吉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得到自己爷爷的认可?为什么可以使用这个特许只能由爷爷来使用的高级病房? 为什么? 为什么爷爷要说他是一个好人?为什么爷爷要说这是他应得的? ps: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本书,请务必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都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鼓励! 第三十六章 开会 “来,大家都说说,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姜书记那里还等着我汇报呢!” 东海市警察局大楼的常委会议室里,一个很疲惫的女警官坐在首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视房间里面其他所有正气凛然、端庄正坐的同僚,口出讥讽,直接把眼前秘书刚放上去的文件拿起来就摔在空中。 她的眼睛扫射着房间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人眼睛都不由自主的避开她。 “这种狗屁东西,你们也敢拿出来!” “啪”的一拍桌子,女警官直接剑指宋平: “宋平,你能耐啊?昨天惠南局警察内讧,我刚接到报告,今天你就给我来这一出。你给我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你把陈观水放到陆老身边的?是什么原因让你敢调动武警、特警、应急部队,四百个人去抓捕一个卖唱的?又是什么原因,你把人打成那样?你说说。” 手指一转,指向旁边的黄瑞国: “呵呵”先是一声冷笑。 “政治部?黄瑞国,政治部要是都像你这样,那他马就是一个废物!” 会议桌上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说话。不管是党委里的几个副书记,还是下面的几个重要部门的头头,还是那些核心分局的局长们,哪怕是再老资格的人,现在都知道,东海市警察局的天塌掉了。 现在的案情,在座的人已经都了解了一个大概。从三年前政治部挑选鲁红河去执行一个卧底任务开始,牵连纠葛形成了一直到今天早上的这一整个的大案子。其中,负有不可推卸责任的黄瑞国,现在唯一知道三年前任务真相的人,竟然把唯一的档案材料丢了。 是的,是丢了。 而且是在两年前,任务结束的时候,档案就不见了。 至于为什么会不见了,黄瑞国一直都不开口。 这件事情不提,那么今天早上的事情怎么说?负责挑选政治可靠的武警战士充当离退休老干部勤务员的政治部,挑选出了一个现在还不能定性的王翔飞,涉嫌违规带走陆宅里的三个关键人物。现在三个人虽然回来了,但是他却生死不明。因为这件事情,很多很多潜藏在政治水面之下的大人物纷纷发力。现在看好像还是一片平静,但是在座的谁不知道海啸已经来了。 刚刚,就是在会议开始的时候,坐在主位的东海市警察局局长黄星灵,接到了她父亲的电话。前任军委委员,前任总政治部部长,在电话里面说了什么,然后局长的手机就被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现在的问题是,大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都知道点关于这场风暴的小道消息,但是大家同时也都知道,自己手里的消息只是整体的一个片面。太多的影子藏在这个案子里面,大段大段的空白,支离破碎,太多的人想在这个案子上面施加力量却又不想站出来。所以现在,大家都不说话。 黄星灵局长扫射了一圈,每一个人都铁青着脸,死活都在等着自己多说一点内幕消息出来。黄星灵嗤笑一声,怎么可能?现在这个案子的情况已经非常复杂,但是具体复杂到什么程度,她也没有准数。刚才父亲来的电话很简单,陆老拨通了一号办公室的电话。 很简单。 这是嫌现在的事情不够乱,硬是把开水往自己这些人身上浇的节奏吗? 但是,陆老,作为一个老派的党员,作为一个前国家领导人集体中的一员,仅仅会因为一个勤务兵可能“叛变”,就拨通一号的电话? 怎么可能? 那这个案子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才会让陆老去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上面还会把消息通过自己的父亲传下来给自己? 如果,黄星灵假设,如果不是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是自己身为红二代,根正苗红,换成另外一个随便哪一个人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现在是不是已经直接被双规了呢? 黄星灵突然发现,自己现在是知道了这个系列的案子背后肯定藏着绝对不可说的秘密,但是具体有哪些秘密,自己不知道。更重要的是,不管自己知道了什么,都不能说出来。父亲刚刚说的很对,“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不要管,有些东西不要去问,不该知道的就是不要去知道”,自己下面要做的也无非就是那些了。 “咳咳” 黄星灵清了一下喉咙,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众人:“现在姜书记那边等的很急,我还有十分钟。那我就长话短说。大家如果有话,等我回来继续开会讨论。” “首先,我宣布成立专案组,由副局长潘伟雄为组长,全局各个部门、各个分局服从专案组指挥,把鲁红河系列案所有相关卷宗全部集中到专案组来。老潘,你地位特殊,最近就多担待一点。” 坐在会议桌一侧不远处的潘伟雄点点头,算是认了。 不认怎么能行,现在局里所有常委,论又红又专,除了黄局长,下面就要属自己了。自己和陆家很近,自己家的老头子和陆家的老头子从八十年前就认识,一九三六年一起在东海参加的学生抗日救亡运动。自己和陆家老三是亲戚,和宋平关系也不错,正好当个润滑剂,各方面还能卖点面子。 潘伟雄心里还清楚一点,这个案子估计已经超出了警察能管辖的范围,下面说不得就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部门来人。到那个时候,估计就真的只有自己能顶的住了。 “第二条,市纪委那边马上会来人。现在我代表局党委宣布,对宋平、黄瑞国两人执行双规,接受组织审查。” 宋平“啪”的一个立正,笔直举了一个敬礼。 旁边的黄瑞国目瞪口呆。他刚才进了房间就一直在腿软,现在宋平都坐下来了,自己还是站不起来。但是自己是接着站起来,也学一个敬礼好呢,还是继续就这样,软在椅子上? “第三条,我宣布一下纪律。这个案子里面案情非常复杂,在案子没有彻底侦破之前,警局内部严禁乱传消息,更严格禁止向外界散布消息。一切新闻口径,由局党委集体决定,并由局里的新闻发言人对外宣布。如果有人违反这条纪律,那么我将追究他的责任,并且我会追究到他承受不起的地步。我的话,先放在这里。” “散会。” ps: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本书,请务必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都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鼓励! 第三十七章 道歉 病房里面静悄悄。 陆吉静静的坐在病床侧面的沙发上,替陈观水削苹果。她很细心的用刀把苹果切成一口吞的小块,插上一根牙签,放到陈观水床上的小桌子上。 陈观水看着陆吉。陆吉现在穿的很漂亮,一身蓝印花的青瓷旗袍筒裙,一件大红色的细羊绒坎肩,一个很精致的小包。头发很短,但称着这一身衣服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大家闺秀的英武气质。仅仅只用两颗珍珠耳环,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但是年轻本来就是本钱。更难得的,旗袍侧面开叉处泄露的风景。开的不是很高,但是已经足够。 况且以陈观水现在的眼神,只要一点点的东西就已经足够演绎了。 白瓷一样的肤色,微微出没的青色筋络,很细腻的黑色纹身丝袜。奇葩的是,通过对陆吉大腿外侧凸起的一块衣服的深层描述,那里藏的是一把匕首。 匕首。 我喜欢这种调调。 精致而又狂放,温婉却又有着最坚硬的骨头,就像猞猁一样的在华丽之下潜伏着残忍爪牙。 陆吉感觉到了陈观水侵略性的目光,她没有去整理旗袍的下摆,而是选择顶了回去。 目光对视,陈观水在陆吉的注视下颓败。 陆吉的眼睛,说不出来是焦虑,还是迷惑,又或者是恐惧和烦躁。被遮天的厚雾蒙蔽了双眼,无数的如同巨型恐龙一样的黑影在雾气里行走,传来轰隆的声音和恐怖的惨叫。而自己只能看到眼前几米之内的景象,就是赶到现场也只能看到一些血迹,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吉有非常非常多的疑问要问。 比如,一直非常照顾自己的鲁红河大哥,为什么一转身就可以舍弃掉韩雪和鲁欢欢,变身杀人狂魔? 为什么,那个叫韩玲的女人,可以住在爷爷这个小区里,而且可以成为小区里面唯一一家幼儿园的校长? 为什么那个叫韩玲的女人,要为她的女儿起名“鲁乐乐”? 为什么今天早上的事情,大人们都知道是因为什么才起了滔天巨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自己的问题? 爷爷不说,父亲不说,小姑不说,舅舅也不说,连最亲近的大堂兄也不肯说。 为什么? 陆吉摇摇头,把心里的想法全部都重新塞起来,仔细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直身体,正式的对着陈观水说道:“陈观水先生,我首先代表惠南区警察局全体人员对你今天上午在本局遭到的不公正待遇表示道歉。” 一鞠躬。 “其次我代表宋平宋叔叔,对今天上午对你造成的伤害表示道歉。宋叔叔现在已经接受警方的惩罚,他要我对你保证,你所受到的伤害他全部承认,并承担所有医疗费用和后继所有补偿。” 二鞠躬。 “第三,我爷爷让我代表他,向你说一声谢谢。” 这一次就没有鞠躬了。 陆吉的眼睛里面全部都是疑问,但她的嘴唇却抿得很紧。她很斩钉截铁的对着陈观水说道:“我知道你今天早上跑出去以后肯定做了什么,我也知道你肯定做了一件对我们陆家很有利的事情,不然爷爷不会让我谢谢你,也不会保下你,更不会让你住在这个病房里面。” 陆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不应该知道,或者说有很多问题我不应该去问。但是我还是想知道,陈先生你今天上午离开小区,究竟是去做了什么?” 陈观水在笑。 陈观水反问了陆吉一个问题:“你认为我去做了什么?” 没有给陆吉反应的时间,陈观水自己就回答道:“今天是十月十一日,星期六。每个星期六的早上,她都会在好莱坞广场上做兼职。我想她了,我想看看她了,所以我就去了。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陆吉不满意。 陈观水却已经躺到在床上,再不看她。 同样的理由,陈观水也不满意。因为这个理由,是陈观水编的。在看到她之前,陈观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都在追逐那种玄妙的感觉,看它能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而看见她的那一秒,陈观水明白了。 早上看见她的那一幕,仍然刻在脑海里。 她还是那么拼命。穿着牛奶小妹的促销服,带着一个纸王冠,披着一个红绸子,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散发着传单。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从六年前来到东海市这个国际大都市,就一直在努力。除了白天的正职工作以外,她在淘宝上开着网店,在晚上和节假日去做兼职。她用尽一切可能的机会和手段,在努力。 而曾经的自己,一直都站在她身旁,陪着她一起去做。那段日子总是很快乐,总是很短暂。这是这个都市太无情,吞噬尽了自己的耐心,也消磨尽了她的坚韧。金钱的潮水,欲望的海洋,可以腐蚀最坚硬的磐石,也可以腐蚀最坚韧的古藤。 她那一天晚上的选择,从她口中吐出的那些话,现在就像是毒药,滴在自己的心脏上。 白领丽人协会,灰姑娘变身公主的梦幻,精心雕琢的美丽,刻意造就的气质,熟练的心理手段,俘获那些钻石男,成就人上人的梦想。她的话,轻描淡写,却伤了自己的心。 断了这份感情。 只不过今天,看见她依然站在广场上,自己突然感觉好受了很多。 陆吉仍然站着,这一次变的软了一些:“今天早上,陈先生你破坏gps定位器,主动突破警方对你执行的证人保护,并且陈先生你打倒四名执勤武警,抢走警械。不过你投掷的gps定位器,帮助我们很快找到了被带走的那三个人。不管陈先生在那个时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你的行为间接的帮助了两个孩子。在这里,我代表她们对你表示感谢。” 三鞠躬。 这一次,陆吉的腰弯的很深。 陆吉不得不如此。 陆吉根本就想象不出来,如果不是因为陈观水的gps定位器,让小区的联防部门在三十分钟后就赶到了现场,那两个孩子会发生什么样的惨剧。那个废弃厂房,陆吉也去看了。远远的就能听到连珠的枪响。在冲进门的时候,前方一辆面包车突然爆炸。那个叫韩玲的女人和两个小女孩,被套着黑色的袋子,用胶带绑着扔在路边。整个现场,有很多处血迹,但是没有尸体。唯一的残留物,就是在面包车里被炸成碎片、烧成焦炭的小王。 那个时候,陆吉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 所以,在宋平狂殴陈观水的时候,陆吉没有去阻拦,反而是感觉到一种隐隐约约的爽。 是的,人渣就应该被如此虐待。 但是当自己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陆吉才发现自己竟然会羞愧。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在枪口下高声唱着情歌? 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在被误解、被痛殴的时候感觉到解脱? 眼前的男人,他到底是谁? ps: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本书,请务必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都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鼓励! 第三十八章 老魏 “来,大家都坐,大家都说说,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潘伟雄潘局长领着一帮人,随便找了一个会议室。 参加会议的有来自各个相关部门,各个相关分局的人。政治部的副部长,鲁红河曾经任职过的宝山区分局局长,现在任职的惠南区分局副局长,今天案件的发生地东海市铁路警察局局长,今天案件关键人物小王的上级单位东海市武警部队政委。 潘伟雄看看,大家的脸色都很凝重。他随便一指,指向宝山区分局局长:“那老魏你先来。鲁红河从2011年毕业到2014年去执行任务,这几年都是在你们宝山区。鲁红河的配偶,韩雪之前的工作单位也是你们宝山区的。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你给大家介绍一下。” 被点到的老魏沉重的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室内在座的各位,“那我先说。鲁红河的资料大家都看过了,我不重复。我就说下我掌握的情况。鲁红河2011年7月到我们分局的时候,是分在分局刑侦大队里面做助理,那个时候我是大队长。在我手底下,他做了有一年的时间。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我的评价是做事很认真,很听老同志的话,学习进步也很快。最关键的是,他这个人正义感很强,经常去做一些好人好事。关于这个,分局那边还有群众来的表扬信和锦旗。” “韩雪是他在2011年9月份认识的。说来惭愧,他们两个的媒人是我家对象。我对象是宝山区泰达新城小学的校长,韩雪那个时候是学校的数学老师。他们两个见面三个月以后结的婚,我和我家对象是证婚人。他家的小孩,是在第二年,也就是2012年的7月出生的。” 说到这个地方,老魏拿起旁边的卷宗,取出其中的一张照片,展示给大家看:“今天如果不是出了这么一件大事,看到她,我都已经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照片是扩印的六寸大照片,大家都看的见。照片上的,正是那个出现在陆吉家里,并且叫韩雪“姐姐”的年轻女人。 老魏沉声继续说道:“这个女人叫韩玲,身份证上是安徽省黄山市人,1988年人。2012年7月有一天下午,我接到鲁红河的电话,他说他在东海信息科技大学北门救了一个孕妇,难产。他把人送到医院,身上钱不够,向我借钱。我带钱赶到医院,小孩已经出来了。不过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小孩父亲那一栏签的是鲁红河的名字,姓也是跟的鲁姓,名字叫乐乐。” “那个时候我觉的他这个人太花心,背着韩雪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在外面乱搞,情人出事了他还向我撒谎说是他在救人。当时我就和他吵了一架,把钱甩了他一脸。第二天,他到我家来还钱,我和我对象都没见他。等到他上班,我就把他踢到下河营镇派出所去了。后来你们也知道,他被我按在下河营那个地方一直到2014年。我当时的想法是,除非他调到别的区去,要不就是我走,反正我是不会让他这样一个人上来。” “结果呢。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说小鲁他在五四火灾那天装死跑掉了,下面连着做了七一二、八零四、十零九三个案子。昨天早上通报给我,说是小鲁干的,当时我们宝山分局就炸锅了。昨天一天,我都是在调查小鲁以前的各种情况,走访他的老同事和租的房子周围的老邻居。但是,同志们啊,我是越调查越没有底啊!我们大家都是做警察的,在座的像老潘,家里那是从民国初年开始就是警察,什么案子我们没碰过。但是无论是谁做下那些大案子,凶手总要有自己的目的,总要有一整套的支持他杀人的逻辑。尤其是我看这三个大案子里面,凶手下手很缜密,完全是逆刑侦的标准,完全是典型的连环杀人犯的标准。” “但是呢,我走访了小鲁从2011年7月到2014年4月之间在我们宝山区所留下的各种痕迹,走访他所接触到的所有人。凭我手里掌握到的信息,我看不出来小鲁为什么会杀人。我敢拍胸脯的说,如果不是我魏青对他鲁红河有偏见,下面上报上来的对他申请嘉奖的报告一概不批,他早就是我们系统里面的十大优秀青年警察。” 老魏说到这里,弯腰从脚底下的大黑皮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递给潘伟雄潘局长。“大家可以看看这些,这些都是小鲁在下河营镇的时候,帮助群众得到的表扬信,还有就是从那些零碎的线索里面破获的旧案子。下河营的老所长昨天对我说,如果不是政治部向他要人的话,他那个位置就准备留给小鲁的。另外那些,是我调查的小鲁过去那些邻居的证言。还有的,是我请我的老同事,江苏宜兴那边的关系,帮我调查的鲁红河的家庭情况。” 潘局长这个时候却是楞在了那里。 文件已经翻到了最后,什么表扬信,什么活雷锋,什么见义勇为,什么勇于助人,大家都是看多了的。唯一能让潘局长眼睛停留一下的,就是对那个叫“韩玲”的女人的调查,可惜老魏也没查到什么。 但是,文件的最后,最后一封档案,最后的一张照片,却让潘局长如坐针毡。 “老魏,你这张照片从哪里来的?”潘局长也不管什么领导架子、宰相风度,直接站起来急走到老魏的身边,很急迫的问道。 照片很简单,一个警察,一个大概五十岁和在座的人差不多大的警察。满脸风霜,照相的时候也是一种很疲惫的样子,看不出来有什么精神。 但是档案却又不简单。 江苏援疆警察鲁政宇烈士,(1965年-2016年),江苏省宜兴人,2011年春援疆,任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昭苏县阿克达拉乡派出所指导员兼副乡长,2016年1月10日壮烈牺牲。妻子黄怡清,2011年春肝癌去世。子女一人,鲁红河。 鲁红河。 潘局长目瞪口呆。 “这怎么可能?” 老魏抽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对着对面的政治部副部长秦科周,恶狠狠的说道:“是啊,这怎么可能?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小鲁不相信组织,不相信我们这些同志,而是选择杀人这一条路。我老魏虽然看不起他的私生活,但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有些话还是要替他问的。” “秦部长,你们政治部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部门?究竟平日里是处理哪些案件的?那些犯忌讳的我们不提,请你一定要向我们解释一下,鲁红河同志为什么会被你们选中?被你们选去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大的转变?” “请你一定要说实话,记住,天上有人在看着你!” ps: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本书,请务必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都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鼓励! 第三十九章 陆吉的追悔 病房里面仍然是静悄悄。 陈观水在吃着苹果,陆吉在看着陈观水。 苹果吃完。 陆吉开口问道:“陈先生,在这个案子结束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是准备去找工作,还是准备去做什么?” 陈观水没搭理她。 陆吉继续说道:“我看了你的档案,你的女朋友叫程蕾,现在在一家化妆品超市做柜员。因为你今天早上的举动,警方调了十月八日晚上荷花池西路阿诺咖啡的监控。那天她是向你提出分手了吗?” 陆吉很好奇,但是陈观水闭着眼睛,安稳的靠在垫子上,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 陆吉盯着陈观水的脸,好奇他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陈先生,昨天早上我看了你在德宏大厦广场作的那十二张素描,包括你今天早上在好莱坞广场上面的视频,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很深。但是,你知道吗?她为你,又做了什么?” 陈观水的眼珠动了一下。 陆吉继续:“你难道不好奇,十月九日下午你袭警拘捕以后一直到晚上十点,我们警方为什么没有对你采取措施,而是一直等着你自己醒过来?要知道那个时候除了一个看门老头证明你可能是一个目击证人,你对我们警方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反而是打伤十名警察的罪魁祸首?” “你想过为什么吗?” 陆吉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纱帘,让外面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让她自己的心情能缓和一下。 转头,“陈先生,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观水的眼睛睁开了。 陆吉没有回避,而是同样直接顶了回去:“我不知道你今天早上究竟做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过那个韩玲让我转告你一个消息,程蕾现在已经离开了东海市。你今天早上看到的,应该是她最后一面。另外还有一个消息,程蕾之前一直在利用周日的晚上在做家教。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认识韩玲,又怎么认识韩雪的,但是十月九日你出事以后,是程蕾她去求了韩玲,韩雪才帮了你。程蕾为了你,最后都跪下来了。” 下面陆吉就气笑了。 “呵呵,谁知道雪姐这边帮了你,那边你就把她给害了!我都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没长眼睛?红河哥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一个杀人犯?雪姐那么好的一个人,会被你差点逼疯!” “五月四号红河哥在光明电影院救人。现在谁都说他是骗子,是借那场火灾金蝉脱壳,但是这么说的人有几个是在那天的现场,有几个是亲眼看过鲁红河救人的场面?说他是在装死,说他是骗子,换成他们,能去救哪怕一个人吗?” “雪姐是被特招进的警队,以烈士遗孀的名义。她以前是个小学老师,根本就不懂警局里面的事情。本来雪姐只用做个文员,坐在库房或者资料室里面,谁也不能说她什么。可是雪姐自己要求出警,出外勤,做审讯,和我们一起做。警局里面的人都很佩服雪姐,也都让着雪姐。所以那天你打了那么多人,刘队都压不住,还是雪姐替你说话,他们才没管你。” “可是这老天爷就是不长眼。陈先生你指认了鲁红河是凶手,上面那些人也认定他是凶手。现在雪姐她现在,她现在······” 陆吉直接捂着嘴就哭了。 谁遇到这样的情形,又怎能不伤感?陆吉是五四光明电影院火灾的亲历者,更是鲁红河救出的十七个群众里的最后一人。那时穿着便装的陆吉,抱着同样想救人的心思,一直在火场留到了最后,结果差点把自己埋了进去。那个抱着自己冲出火场的身影,就像烙铁一样在她的心上深深的留下了一个痕迹。纷乱的现场,她记住了一个场景,鲁红河和韩雪吻别,向着自己这边笑了一下,转身义无反顾的冲进火场。 自己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大火吞没了一切,看着那具焦炭被从火场抬了出来,看着那天所有人都在流泪默哀,看着韩雪崩溃到绝望。然后自己站在墓园的远处,看着红色的棺木和更加红色的旗帜被泥土覆盖,看着五月春雨下的天空是如何的阴霾。所以陆吉推动了一些事情。 韩雪被特招进入警队,是陆家在操作的。韩雪的待遇,也是陆家在推动的。陆吉去了惠南区分局,也是陆吉自己坚持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笑话,都成了残忍到极点的笑话! 陆吉想不通,为什么是自己亲手把韩雪第二次的推下悬崖?为什么自己这么年轻,就要遭遇这样的的心理绝望? 如果不是自己那一天说,电影院里可能还有人,鲁红河就不会再返回火场。 如果鲁红河没有“死”,那他现在一定是在韩雪幸福的在一起。 如果不是自己的推动,韩雪就不会是警察,只会继续去做小学老师,那么就是知道了鲁红河的凶手嫌疑,也总是比现在的样子要好上一百倍! 韩雪在苦苦追踪的杀人凶手,竟然是自己已经死去的丈夫。韩雪得以在五四火灾之后走出伤痛的,就是那一身英武的警-服和继承自己丈夫未完成事业的决心,但丈夫的作为却毁灭了这一切,把她所有的坚持和信仰统统砸成碎片。韩雪因为心里的柔软就可怜眼前的陈观水,却又是这个人撕碎了一切的虚假,把最血淋淋的真实扔在了她的面前。 韩雪已经是警局里面的笑话,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用着一种异样的神情在挑起话头,谈论她的名字。陆家也成了某一个层次上的众人眼中的笑柄,自己更成了家族里面不受欢迎的人物。 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神情,他们的窃窃私语,他们站在阴暗处看着自己的目光,自己都可以坚强面对。但是,韩雪,在知道鲁欢欢被绑架以后的韩雪,让陆吉真正感受到了那种被称为“心如刀绞”的痛苦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大家为什么要这样? 虽然爷爷还是支持着自己,让自己还有着最后的一点点立足之地。绑架案件突然的解决,更是卸掉了自己心上的一块巨石,让自己可以稍微喘上一口气。 ----------- 陆吉下面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表情,陈观水一个字都没听见。 “是程蕾跪下来求了韩玲,韩雪才帮了你” 陈观水的脑子里回荡着的,就只是这一句话。 怎么回事? 第四十章 政治部的秦部长 政治部的副部长秦科周坐的很直,哪怕是被老魏那样的指责,他的脸上神色连动都不动一下。 老魏带来的资料传的很快,很快就递到了秦部长的手上。秦部长翻看的速度更快,三两下就翻完了。也就是看到大家都重点关注的最后一页,秦部长的眉毛才抖了一下。 合上资料,秦部长随手递给下一个人,坐正了身体才开口说道:“大家现在对我们政治部很有意见嘛!关于政治部在这一件事情上所起到的坏的作用,我不否认。不过我要向大家指出一点,政治部是政治部,黄瑞国是黄瑞国。黄瑞国同志所犯下的错误,理应由他一人承担,请大家不要把所有事情都算在政治部的头上。” “关于鲁红河在2014年接受政治部的任务的事,一直是由黄瑞国同志在单线负责。按照政治部内部条例,一些重大案件或特殊案件的参与人员,尤其是卧底人员,为了保密和保护他们的安全,我们是只留一份纸质档案,并不把档案进行数据化。所以对于你们的疑问,关于鲁红河究竟是被黄瑞国委派了什么样的任务,在那十个月里做了那些事情,他为什么会从一个标准的好警察变成一个杀人犯,我们政治部在档案丢失的情况下,也不能给出具体的答案。现在的重中之重,是撬开黄瑞国的嘴巴,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潘伟雄坐在旁边,一直在听。听到这里,抬手打断了秦部长的话头。 潘局长的眼神很奇怪,话里的口气更奇怪:“我说老秦,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从导弹旅转业过来的,而且才来不久。这件事情跟你也没有太大牵连,所以你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你看看我们今天坐在这里的各位,哪个不是做了三十年以上警察的老人。我知道你们政治部是干什么的,我就不相信你们政治部除了那一封档案之外就查不到一点点别的东西。” “老秦,现在这个案子很复杂。加上今天现场死的一个,已经是死了十个人了。鲁红河还是逍遥法外,身上还带着枪。而且今天那个小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我还要问你的。” 秦科周秦部长面不改色,直接手一伸,指向旁边的东海市武警部队政委钟泰峰:“关于今天死的前武警战士王锐的事,潘局你请找钟政委。关于武警勤务兵的管理,政治部能做的只是根据武警部队送来的材料进行政治审核,不参与对他本人的日常管理和领导。王锐今天的行为,究竟应该如何定性,我想钟政委比我更有权威。” 可惜,潘伟雄的眼睛连歪都不歪一下。 那边的钟政委却是被气笑了,他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一根指头点着秦科周的脸:“老秦,我们两个都是军人,你觉得你说这种话合适吗?” “特勤处是在哪个部门的控制之下?被选拔出来去执行勤务任务的战士档案,现在是在你们政治部还是在我们部队?他们现在每天做的日常报告,是交给你们政治部,还是交给我?不要拿他们在我手里领薪水就说应该由我来负责!” 潘局长眼睛里面带着笑:“老秦,转移话题是不对的。王锐的事情我们放在后面谈,现在老魏问你的是,鲁红河2014年在你们政治部究竟是接受了什么任务?你要是再转移话题,我就要对你采取措施了哦。” 秦部长还是死板着一张脸,一点都不把潘局的威胁放在眼里。 秦部长抽出一支烟,点着,吸的烟雾缭绕。 “老潘,你们是想让我说实话,还是说一半的实话?”半天秦部长憋出来一句。 什么叫实话?什么叫一半的实话? 但是潘局长还就是听懂了。 现在轮到潘局长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一连抽了五支烟,潘局才悠悠开口问秦部长道:“问题已经到那一步了?下面是不是国安的人要掺进来?” 国安。 在座的人瞬间静了下来,大家都看向了秦科周。 秦部长的脸抽了一下,眼睛倒是很有一种欣赏的神色:“老潘你是明白人。我们政治部有些任务,我们自己也很为难。上面交代下来,有的时候是公事,有的时候是私事,有的时候谁知道是什么事。有的时候,接到上面的电话,我们自己也很为难。你们是警察,最多发生个命案,抓个贩毒,宰几个道上的大哥,要不做几个人墙挡挡那些上访的。我们政治部,呵呵,可以做的事情就多了。” 秦部长的嘴巴很严,说了半天,什么都是白说。但是他这种态度,却让潘局长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说秦部长什么都没说,可是这种什么都不说出来本来就是一种态度和立场。 政治部可以做什么事? 潘局也是老警察了。虽然有那么多保密条例在那里,政治部又是直属局长和分管局长,管风纪的潘局平时不参与政治部的事,但这几十年下来,大家还不知道谁是谁! 能保密成这个样子的,要不是和外交有关,要不就是和军情有关,更多的是那些中枢常委和中枢委员们的私事。潘局扳着手指数,数来数去也不过这几样。 所以潘伟雄潘局长点点头:“我知道老秦你的难处,那你先把那一半的实话说给我们大家听听。” 秦科周双手一摊:“其实我也不知道2014年黄瑞国安排给鲁红河是什么任务。不过我可以从今年发生的这一连串的事情倒推回去。五四火灾的事情,关于那具代替鲁红河的焦尸现在鉴证处正在调查,先不说。七一二杀人案,死者马德崇,东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我个人对他的侧写,是他对文物古迹很有研究。八零四灭门案,大家看的都是死的那一家做淘宝的。但是那个多出来的胡溪,老潘你应该知道她是谁家的人,那你现在能想起来他家的老头子喜欢的是什么?” “我知道。” 老潘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是从秦部长的话里听出来点东西。而就是这一点东西,才让人头疼。 其他人却是一头雾水。 秦部长继续:“十零九的案子,很简单,死的是两个老毒枭。今天的案子,看上去也很简单,就是一件简短的绑架案。不过我们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越是简单的,越是看上去孤立的,没有联系的,但是它们又切切实实联系在一起的,背后肯定藏着更深一层的东西。所以我推定,2014年鲁红河去做的任务,很不简单。” “嗯,是不简单。”老潘点了下头。 可是旁边的人不让了。你们两个混蛋还能讲点人话啊!说这么多,大家每个字都听得懂,为什么一连起来就你老潘听懂了,我们还是懵逼呢? 嗯,为什么呢?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猛地推开了门,冲进来,直接喊道:“潘局,不好了,黄瑞国死了。” ps:本文为架空平行世界,所以关于警察和武警内部的架构问题,我是编的,请不要对号入座。谢谢! ps: 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本书,请务必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都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鼓励! 第四十一章 程蕾的离开 怎么可能? 陈观水感觉自己的嗓子里有点涩,很苦很苦的那种涩。 程蕾的性子是什么样子,陈观水最清楚。程蕾从来就不是一个肯轻易认输的人。她是学习不好,只能上扬州师范学院这样的本三学校。但那是因为她的爸爸在她高一的时候出了车祸,瘫在床上,她的妈妈在她高二的时候忍受不住痛苦的煎熬,选择离家出走,一个原本很美满的家庭瞬间破裂。是她一个人,拿出所有的时间去料理家里的所有事情,照顾瘫痪的父亲,安排上面的老人,面对那些带着各种眼色和各种心思上门的客人。花钱如流水,一个原本很不错的家在几年里就消耗干净,到了最后都是靠着她在大学里面打工来维持。 但是,程蕾硬挺了下来。 她父亲出的车祸,是因为他酒驾,冲进了路边的烧烤摊,撞了不少人。为了和解,把家里所有的产业、房子、家具和家电统统抵了出去。从海德公园的大别墅,搬到扬州城南水西巷的一个民房里,租了两间小房子,一住就是六年。 穿最简单的衣服,吃最简单的饭,做最简单的娱乐。 但程蕾从来都没有低过头。 拜超频状态所赐,陈观水现在可以把六年前两个人见面、接触、了解、深入到最后倾心的每一个点都拉出来,切片一样的研究。六年前,自己是怎么遇见她,又是怎么从她的同事那里了解到了她的努力,怎么从扬州的朋友那里知道了她的过去,自己又是怎么的动容。包括那最简单的自己是如何撞开她的心门,如何被她接受和承认,又是如何被她真正的爱上以至于可以纠缠六年一直到今天。 呵呵。 陈观水的眼睛很亮,想起当时自己像是一个神经病的举动,总是想笑,又总是想哭。那个时候,程蕾已经把她爸爸车祸的赔偿金全部结束,换得了所有受害人的谅解,也替她爸爸找到了一个愿意陪着他的女人。甚至她爸爸本来已经颓废到了极点,也在看到她的努力后准备重新站出来,站起来,支撑这个家。所以程蕾就到了东海,准备开始自己的生活。可是有些人的口味总是很特别,有些人的眼光也总是很老辣,而有些人的应对又总是很奇葩。 扬州一个很有名气的民间企业家,看中了程蕾,尤其是她身上风雨玫瑰一样的坚强,想着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帮着他那个不上墙的纨绔儿子,把他的家业好好继承下去。可是喜欢海天盛宴的富二代,第一眼就没看上程蕾。而面对他父亲的逼迫,这个富二代做了一个很奇葩的事情。 他用钱,把程蕾当时在肯德基里的同事,那些女店员,统统砸到床上。他用钱,把程蕾爸爸后找的女人,轻松钩走了。他用钱,从东莞的夜店里把程蕾的妈妈找了回来,硬是把一个已经从碎裂中弥补了缝隙挣扎着重新开始的家庭,再一次的敲碎。 就为了看看程蕾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就为了彻底征服程蕾,也是为了让他父亲看看程蕾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会是如何的表情。 人心险恶如斯。 然后陈观水替程蕾做了一些事情。 陈观水丢掉了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工作,花光了手里积攒下来的五十万块钱,还在外面欠下很多,身体受过几次伤,伤疤还在手臂上。但是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 那个富二代不见了。 程蕾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死心塌地的女朋友。 可是今天,陈观水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伤痛。分手还可以追回,不爱也可以重新点燃,冰山可以融化,裂谷可以填平,但是下跪却是最后的再见。 陈观水能听见程蕾在跪下来的时候心里的痛,也能看见程蕾在跪下来以后的放松。六年前自己送给她的人情,她用六年的青春和这一跪还给了自己。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和她变成了路人。曾经她欠自己的,估计她真的会记在本子上,在未来的某一天来偿还,但再不会有感情。 可自己又能怎么样? 陈观水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勘察加半岛的雪地里,凛冽的寒风吹过,只有远处的山和远处的树林,看不见人的踪迹。自己被抛弃在一块荒芜的大地上,再没有爱人。 “手机借我一下。”陈观水手一伸。 陈观水的口气很硬,那边的陆吉眼睛瞪的很大。 “啪···” 陆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正就是甩手给了陈观水脸上来了一个耳光。 陆吉很生气,非常的生气,自己在哭,自己在伤心,自己在难过。眼前的男人却根本就没有反思他究竟做了什么,他伤害了谁。韩雪抱着鲁欢欢,躺在隔壁的床上,从早上一直哭到了现在。韩玲抱着鲁乐乐,束手无策。两个小女孩,遭遇了早上的那一幕,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就像是木头。 陈观水抓住陆吉的手,面不改色,连眼睛都没有转移一下,“请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这一次加了一个“请”字,但是这个字却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说不得如果陆吉不给的话,陈观水会动手。 从十月八日晚上和她分别以后,到今天的十月十一日,已经是第四天。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自己竟然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她。就是拿到手机的那一段时间里,自己竟然也没有想到。 陈观水自嘲的笑起来,嘴角难看的弯上去,笑的就像是在哭。果然是自己太自负,卑微已经在泥尘,还自恋的以为自己可以再追回她。却忘记了,她是一株经历过暴风雨的玫瑰,她是一棵站在戈壁滩上依然精彩活下来的金黄胡杨。 现在她离开,是自己活该! 但自己要做的,还是要做。 “啪” 陆吉掏出自己的手机,直接砸在陈观水的手里,扭头就跑出了病房。泪水在风中飘,抽泣的声音在看到就在隔壁的韩雪后,突然断裂,崩溃成了痛哭。 追悔如果有用,那时间的流逝还有什么作用? 既然前面已经做了选择,那么今天遭遇再大的惨痛哀伤,也必须要站着去承受。 陈观水握着手机,第一个号码拨过去,这是程蕾前几天还在用的号码。 停机。 很好。第二个号码拨过去,这个是程蕾用来找兼职工作的第二部手机。 停机。 非常好。第三个号码拨过去,这个是程蕾现在租的房子的固定电话。 不在,她中午的时候已经退房走人。 真的很好。第四个号码拨过去,这个是程蕾爸爸的号码。 那边的声音很虚弱,他还能认出是陈观水的声音,也在絮叨着两个人为什么要一直拖到今天,哪怕是什么都没有他都会接受两个人的婚礼。可是陈观水听出来,他并不知道程蕾去了哪里。 相当的好。第五个号码拨过去。 通了。 “陈观水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我们是东海地下铁!” ps: 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本书,请务必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都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鼓励! 第四十二章 黄瑞国之死 怎么可能? 黄瑞国怎么可能会死? 潘伟雄“腾”的一下站起来,抓住那个警察就是大喊“怎么回事?” 房间里面刚才还是老神在在的其他人,这个时候也立刻站了起来。一群人挤出门,就看见大楼里的人蜂拥向着一个地方跑去。很乱,但是很快就有一些高级警官站出来稳定秩序。一楼的大厅出入口,立刻开始封闭。外边院门接到命令,开始拦住进出的车辆。各个部门主官分管各个区域,开始清点人头,限制人员走动。那边应急反应部队冲出候命室,荷枪实弹,切断各个主要通道。 可是又有什么用?黄瑞国还是死了。 潘局长站在警戒线之外,看着鉴证处的同事在里面忙碌。这是一个临时腾出来的办公室,专门用来临时审讯黄瑞国和宋平两个人。但是就在市纪委的副书记带队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忙着出来迎接,就一个很短很短只有十几秒的空隙,黄瑞国就服下了藏在身上的毒药,自杀了。 很干脆。 毒药是氰-化钾,藏在黄瑞国衬衫的一粒扣子里。 很难看,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堂堂一个正处级干部,仅仅看黄瑞国现在犯的错误,不过是在三年前安排了鲁红河去做了一个不知名的任务,然后隐瞒档案,导致现在的连续四个大案,并且插手其中准备掩盖下去。这样的错误,最多也就是严重渎职,再多也就是双开,进去几年,怎么都不会到要判死刑的地步。但是现在黄瑞国就是死了,还是选择在开口之前死了。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现在这个案子已经到了一种不可说、不可名的地步,谁知道里面究竟藏了多深的水! 潘伟雄看了一下周围,所有的领导的脸上都非常凝重,黄局长去市委做报告,在家里的常务副,直接开始骂人。不过有一个人,让潘局长多看了几眼,眼角一抽,就跟了过去。 一个藏在安全通道里的风机机房。 政治部的秦科周副部长站在角落里,单等着潘伟雄过来。 机房里面噪音很大,中央空调的风管不停的颤抖,但是机房外面又很安静,除了维修班的工人,一天下来也没有谁会进来。 “老秦,现在你有什么话,快说。” “老潘,现在这个案子有点不对劲了,你自己多注意下,别把自己坑里面去。” “哦,你那边查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查到。三年前,鲁红河接了任务,但是没有支援,没有掩护,没有接头,没有经费,没有枪械使用申请,连家属安抚计划都没有。老潘,你说,像这样的,会是什么来头?” “我草。” “我估计老黄是被人利用了。现在整个案子贯通起来看,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了。” “我也是,现在都看不懂了。会不会三年前是国安的人找老黄借了个人,去做什么需要生面孔的私事?这样,鲁红河出了警队,外面的事情都是国安的人包圆,警队这边什么都不用动,也就没有任何的记录。然后任务结束了,国安过来再把档案拿走?” 可是潘局长说不下去了。 这个推理还算可靠,但是却根本就没有基础。如果是国安办事,不可能像这个案子这样寂静无声,沉默就是三年。况且如果是做的正经事,系统内部不管怎么说都会递个信过来。如果是在那边立功了,更是会有人专门过来处理。如果是犯了错误,也会有人过来宣布纪律。不可能是像今天这个样子,什么东西都是神神秘秘的,撕不开又扯不烂,烦死人又让人没有办法。关键是,逻辑推演里面最大的一个漏洞就是刚刚发生的事实,黄瑞国究竟是害怕什么,竟然要到服毒自杀的地步? 不过,话也可以反过来想。 瞬间潘伟雄和秦科周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呵呵,国安那边我熟,等会我去问问。”潘局长眼睛很亮,脸上也不再阴沉沉:“如果不是国安,那我就去那几家问问。如果还问不出来,那我就不管了。” “对,我们就不管了。”秦科周的表情同样很坚决。 还怎么管?这个事情里面从头到尾都透露出不对劲的气氛。不说别的,就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到现在都给不出一个具体的说法。那个小王的死法,就折磨了那几个法医博士整整一天,到现在都没有得出结论。现场还原,案情模拟,更是一团糟。 这个时候,潘局的肩咪响了,常务副开始召集人,要开会了。 两个人出门,一左一右,分开走。 ---------- 会开的很失败。市纪委的副书记,卫静玲,刚刚在主座上宣布会议开始,还没有讲两句话,常务副的手机就响了。 是鉴证处。 鉴证处的副处长柳红英在电话那面大喊:“常局,我这边出事了。有人在黄部长额头上面涂了口红。你赶紧过来。” 常眷烟大骂一声“我草”,也不管卫静玲卫书记被打断讲话后脸上挂的冰霜,直接按动肩咪,开始吩咐下去,刚才刚刚结束的紧急状态重新拉起来。大楼里面立刻拉开警戒,所有人员都不许走动。监控室那边立刻去查录像。出入口那边立刻去查记录,核实身份。 这边常眷烟在大喊大叫,那边有渠道的人纷纷接到消息。在座的警察纷纷抽着冷气,潘伟雄直接就拍了桌子。 “查!一定要严查到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鲁红河能上天,还是我们哪个同志敢和组织开这种玩笑?” 鲁红河。 七一二、八零四、十零九,连续三个案子里死的九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额头上的一个口红画出来的点。这个点,已经是鲁红河系列案的重点标志。也是因为这个标志,原来三个不可能被牵连到一起的案子,被并案处理。 而刚刚的现场,在座的人都是看到的,黄瑞国的尸体额头上光光一片,根本就没有口红的标记。但是就是这中间的十几分钟,从禁闭室到鉴证处的这一点点路,黄瑞国的尸体上就多了一个口红标记! 是鲁红河太厉害,竟然能冲过重重关卡,潜伏在市警察局里,冒着被几百名警察围攻射杀的风险,逼着黄瑞国自杀,还无比嚣张的留下的标记? 怎么可能? ps: 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如果你真的喜欢本书,请务必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都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鼓励! 第四十三章 程蕾的异常和陆浙回国 东海地下铁。 在上一次的联系中,东海地下铁给了陈观水一个手机号码。二十四小时待机,只为陈观水一个人。只要陈观水愿意,随时可以拿起电话,打过去。陈观水可以继续索要鲁红河系列案的信息,也可以提出一些在案件之外的要求。只是,东海地下铁同时也很直白的说,交易的天平必须平衡。在第一次的馈赠之后,所有的交易都必须有抵偿物。作为深入案件最核心的一个角色,陈观水必须拿出案件上相关的细节,而且是东海地下铁搜集不到的细节来做抵偿物。 一份消息,一份价值,一份服务。 陈观水想找一下程蕾现在的踪迹。 陈观水有理由相信,主持东海地下铁的人肯定是一个或者一群水平很高超的黑客。上一次交易的信息里面就有很多属于内网的封闭信息,除了内奸出卖,里面有很多是必须要很高的管理权限才能知道的机密。比如七一二死者马德崇的尸检报告,和京城那边警察部高级专家根据马德崇的学术研究做出的人物倾向性侧写,甚至于绝对不可能公开的马德崇过去十年之内的所有的电信、电话、网络数据监控。 陈观水能感觉出来东海地下铁的人技术很强大。因为在这么多的详细、全面、深入的信息证据之下,东海地下铁已经指出马德崇的很多行为有着不可解释的神秘。基本上,已经触及到了鲁红河系列案件真正的谜底,就等着某一个契机,揭开这层面纱。 而这,正是陈观水现在所需要的。 程蕾突然消失,在加上记忆里被翻找出来的之前几个月里她的一些言行举止的不妥,陈观水很怀疑她会去做一件自己不愿意去相信的事情。 六月五日,下午,在德兰路阿布力诺咖啡喝下午茶,陈观水记起了那个时候程蕾曾经说过,她现在找的一个兼职,女主人很年轻、很漂亮、很知性、很高贵,也很有钱。但是这个女主人却是没有男人的,一个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住在一个很豪华、很大、很奢侈的别墅里。她和她的女儿,生活的很简单,也很从容,有着一种黄龙国家保护区里大熊猫一样的轻松和慵懒。自己当时是嗤之以鼻,嘲讽这种女人是小三。 后来,七月一日,晚上,在猫眼酒吧里面,自己客串卖唱的间隙,后台闲聊的时候,程蕾又说,她看到了那个女主人的男人。一个五十岁的精英男人,坐着几百万的迈巴赫62s,穿着没有牌子的一套衣服,戴着她认不出来牌子的手表,带着整整一个后备箱的东西来看那个女主人和那个小女孩。程蕾说,她很快就告辞出来了。 不过那天以后的一些时间里,陈观水看着她在查很多欧美顶级奢侈品的信息。看着上面那些几万、十几万的标价,陈观水记得她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神色,但终究是鄙夷那个女主人做的是一种看不见阳光的生活。 再后来,八月十一日,清晨,在刘家石门巷里吴记粥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程蕾突然说了一句。她说,那个女主人很不简单。但是只有这一句话。 八月十四日,程蕾在电话里说她和朋友有聚会,会去浙江哪里去玩一天。自己没有在意。那天的晚上,程蕾很兴奋,很兴奋,要了很多次,一直要到她自己身子软成烂泥一样。但自己还是没有在意。 八月十七日,程蕾突然间多了一张健身的卡。汉风俱乐部健身会所。普通卡。 八月十九日,程蕾去了一次河东新区吴桥高新技术开发区,不知道是去做了什么。回来以后,她的表现很奇怪。自己陪了她整整一个晚上,只知道她的妈妈也在东海,那天她看到了她。 再下面的九月三十日,程蕾突然的提出分手的可能。自己只当她是说个玩笑。毕竟自己和她的关系,已经是打断骨头和成泥,永世不可能再分开。 然后,从那天到最后一天,国庆节的七天,天堂一般的七天,她突然变的很多。 现在看来,那是一种没法形容的感触。她放开了对自己的所有限制,把她身体上的所有地方统统开放,在欲望深处的堕落里和自己一起跌落。她放纵,她渴望,她坚决,她无所畏惧,她尝试了所有的方式。自己是莫名其妙,享受却又有着害怕,有着一种轻微的畏惧。她却是突然变了很多。 变到自己有点认不出是她。 她抽烟,在高潮和宣泄之后,裸着身子,站在宾馆落地玻璃前面,俯视着脚下灯火辉煌的盛大都市,一边流泪,一边抽烟。任由粘稠的浊白液体,沿着她的腿流下。 她纹身,在右边的肩胛骨上,多出来了一朵白色的玫瑰。 再然后,就是十月八日的摊牌,伤到自己灵魂最深处的决裂。她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刺穿了自己的头颅,切碎了自己的心跳,烧焦了自己所有一切的可以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她究竟选择了什么? 陈观水一直都想问,但是问不出口。 那条路,不是她这种性格、这种人生的女孩,可以轻松获得成功的。 呵呵,白领丽人协会。 很好听的一个名字。 --------- “你好,请问你们为什么知道电话这边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要知道,这个电话并不是我的!” 在买卖之前,陈观水有话要说。为什么我这边随便拿个手机打过去,你就知道是我? “呵”那边是一个女孩子,很幼的女孩子,声音有点甜。 “陈观水先生,请你抬起头,向右上方看一下嘛。”女孩子有点傲娇。 陈观水眼没有抬。那个地方有什么,他大脑里面有3d重现地图,不需要再去看。那里是一个摄像头。 “咦?”女孩子有点好奇。 “你怎么不看过来的呢?”女孩子在那边捂着嘴在笑。 陈观水在这边握紧拳头。 被人监视的滋味很不好受,被人调戏的滋味更不好受。 “好了,不和你在这个手机上面聊了。陈观水先生,等会有个人会送一部新的手机给你,我们在那上面继续聊吧。” “嘟······”电话干脆挂断。 可是陈观水还没有把手机放下来,去细想刚才这一段对话里面可能藏着的一些东西,手机又响了。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陈观水按下接听键。 “喂,你现在在哪?我回来了。晚上一起去爷爷那边吃大餐怎么样?”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声音很大,很响亮,也很高兴。 “嗯?你那边怎么回事?怎么不说话了?”男人很快就察觉到了电话这边的沉寂。 “你好。”陈观水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这个手机的主人现在在隔壁病房里,我临时借一下她的手机。如果你有事情要找她,请稍微等一下。” 陈观水也不挂断,把手机放在一边,按响了警铃。等护士台那边的护士长过来,陈观水吩咐了她把手机交给陆吉。 电话那边的男人一直很沉默。 一直到陆吉接过电话,开口问道:“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阿吉,我是陆浙,我回国了。” “哥?” “你怎么会在医院?刚才怎么把电话随便借给别人的?” “哥,我没事。是一个朋友生病了,我陪她在医院的。” “他?刚才那个男的?” “哥,不是的。是局里的韩姐,我和你说过的,她经常照顾我的那个。她家里出事了,我现在在医院陪着她。” “哦,那就好,那你先忙,我先回家。晚上记得回来,我给你带了一个嫂子回来。” 电话那边的年轻男人很高兴,说的话也让电话这边的陆吉“噗”的一下笑了起来。 “嗯,哥,好的,我晚上会回去的。” 挂上电话,陆吉难得的出了一口气。转头,她看见了那个叫韩玲的女人。她也刚刚把手里的电话放下。 韩玲突然朝着陆吉这边笑了一下,就坐下去继续哄着窝在小床上难受的小女孩。轻轻的,她唱起了儿歌。 陆吉看不透这个女人。陆吉从来没有看过有哪一个女人可以做到和韩玲这个样子。早上刚刚遭遇了绑架,而且是和五岁大的女儿一起被绑架,绑架的现场发生了爆炸和枪战,绑架的人惨死,被烧成焦炭,现场还有四团血迹,她和女儿被人套上头、被人捆绑着丢在废弃厂房里。如果换成其他的女人,现在要不是有了强烈的被迫害狂想,陷入一种狂躁状态,死粘着穿警-服的自己寻求最踏实的心理安全;要不就是抱着同样受到伤害的女儿,陷入另一种狂躁的状态,逼着这座大楼里面所有的医生,从妇产科到肿瘤科,甚至是辐射科的医生,去救救她的孩子。或者,是像韩雪一样,彻底崩溃成一滩烂泥,趴在女儿的床上哭成一个泪人,一步也不舍得离开。 但是陆吉看到的是什么? 是韩玲镇定自如的自己办好了所有的住院手续,和所有相关的医生一起探讨,讨论早上的应激情况对两个小女孩可能造成的心理伤害,然后是如何去疏导,如何去治疗。甚至,陆吉看到韩玲和陆军华东总医院的保卫处的干部在聊天。然后就是一个小队五个士官荷枪实弹,接管了这一层楼的保卫工作。 陆吉几乎没有看到韩玲有哭的时候。现在想想,自从四年前第一次在爷爷的小区里面见到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一直就像是一只白天鹅一样的高贵典雅、从容不迫。之前她遇到过很多很多事情,陆吉也三三两两的听说过,包括她被空降成那个幼儿园的园长引发了前面那些员工的抵制潮,包括她在外面走的好好的就有二代或者三代们凑上去,或者她在外面的哪里因为耀眼夺目被不止一次的追求过。但是她全部都轻松摆平了。 而在三年前的冬天,她第一次的成为陆家的客人。也就是在那个第一次,陆吉看到了爷爷眼中对她的赞赏。 为什么? ps:从今天开始努力每天更新3000字以上。共勉。 第四十四章 罗民是和陆卿相 电话的另一头,叫“陆浙”的年轻男人,坐在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办公室里。他坐在办公桌上,原来放在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扫掉落在地毯上。他裸着身子,举起双手,任由十月的阳光从外面倾射而下,落在他矫健的身躯上。他的皮肤很好,古铜一样的色泽;他的肌肉很好,块块磊磊,就像是岩石。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正在他身前跪着吞吐着的女人的脸。 “瑾瑜,我妹妹陆吉,说她想在今晚就看到你。今天晚上我就和我爸爸说明白我和你的关系,明天我就让我爸爸向你爸爸提亲。怎么样?” 女人就像蜷曲的白羊,如同羊脂一样的肌肤毫不吝啬的展露在空气中。动情的汗水,顺着她的背流下。听了男人的话,她翻了一个白眼,妩媚的瞥了他一下。牙齿微微动了一下,听着他抽冷气的声音,继续。 镜头拉开到外面,这里是东海市河东新区最繁华的金融中心-潘家桥。整整一百四十五座超过三百米的高楼矗立在这里,而陆浙和那个女人狂欢的所在更是最高的环球商务中心大楼,第一百一十二层的最高一层。 俯瞰整个东海,有着苍茫大地尽在掌握的豪情壮志。 陆浙放下手机,继续享受。他换了一个手机,拨通了这个手机里面唯一的一个号码。 第一遍,没有人接。 第二遍,仍然没有人接。 第三遍,那边有人接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罗民是。你是哪位?” “罗先生,你好。我是陆浙,陆大先生介绍你的号码给我,说你有些事情需要我帮忙。大家都是朋友,有事情尽管说。” “哦,哈哈哈······”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他笑的很开心。 “陆浙啊,我知道你。陆家的麒麟儿嘛。陆校长现在身体可好?” 陆浙的眼睛也带着笑意,却是意味不明,“我爸身体不错。老爷子现在身体很健康,也很想你。罗哥,要不今天晚上我做东,大家一起聚一聚。” “哦,你爸爸身体很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中华路的汉风俱乐部的对面新开了一家酒吧,很不错,要不六点钟我们在那边见面。” “好,六点钟,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陆浙却陷入沉默。 身下的女人感觉了他激情的消退,吐出来,站起身,接了杯水,漱口。随便拿了一张毯子裹在身上:“阿浙,怎么了?那边是谁?刚才你不是说要回家去的吗?怎么现在又随便和别人约了?” 女人的话里并没有埋怨。她只是好奇。作为大家族出身的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很多同龄小女孩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消息。比如她自己的姑姑,二十七岁的时候在美国麻省理工读博士,有一天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她出了车祸,在德克萨斯州的野外死了。等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野兽啃食,彻底破坏了。但是她却知道,那一天整个家族都聚在一起,为她默哀。然后她的爷爷发誓报复。再然后就是一个月以后的加州大学校园枪击事件,一个亚裔留学生因为学校欺凌而奋起反抗,射杀了他的老师和实验室同事。 再然后的清明节,她在南昌郊外一个县城的烈士陵园里看到了那两个名字和那两个年轻的相片。 “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功勋永垂不朽” 没有人再提起那个姑姑,好像她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眼前的男人,陆浙,很优秀,但这不是她选择他作为自己爱人的理由。作为一个五十岁省委书记的女儿,作为未来必定会进入闪光灯下的二代,她在很早以前就有了一种觉悟。 如果让她自己来找爱人,那么他就必须是真正的在爱着这个祖国。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身上的光环。所以她从大学开始就在挑剔,挑剔尽了从南到北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数百上千个的年轻男人。她知道自己奇货可居,也知道很多人想做吕不韦,但是她觉得这些人都很可笑,怎么就没有人想过她想要去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从中国追逐到美国,从美国追逐到英国,却从来没有人能进入她的眼睛。 直到眼前这个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好,我是陆浙,我觉得你很优秀,要不要也参加一下我的汉风俱乐部。” ---------- 陆浙指了一下大厅另一边的一个笼子,“我们到那边说。” 女人眉毛一挑,放下水杯,不说话。她的脸上很严肃。 这一层已经全部都被眼前的男人租了下来,隔断出来的这个大厅足足有一百九十平米。而这个办公室里,除了一个办公桌,一个文件柜,最显眼的就是在大厅另一边的一个占地十二个平方的铁丝笼子。笼子很大,地面和头顶也有一面,六个面把里面的空间彻底切割出来。笼子里面有沙发,有书架,却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 “特斯拉囚笼”,一种专门建造用来完全屏蔽所有电子信号的设备。在笼子里面,任何的电子设备都不能和外界建立无线连接。充斥在整个大气层中,密布几乎所有频率的电磁波,也不能穿进这个笼子里去。彻底的隔绝被监视,被窃听的可能。 在笼子里面说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女人没有反对,而是服从的跟着陆浙走了进去。 陆浙手里的手机被放在笼子的门外。现在两个人的身上除了一条毯子,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 陆浙很坦然,他关上笼子的门,很仔细的检查了所有的角落,启动了笼子上面的电磁屏蔽系统。 等到一切手续做完,陆浙才极其郑重的带着一丝歉意的开口说道:“瑾瑜,现在我对你说的话,我只会说这一遍。如果你觉得你不能保密的话,那么我不会说出来。但是,如果你听了我说的话,请你一定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些东西。如果你遇到意外,请和我一样,把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放在我们两个的生命之前,死也要守住它。你能做到吗?” 盛瑾瑜的眼睛里闪着火花。她听出了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是在认真的、严肃的表明一种态度。 一种地下党一样的态度。 “你说吧。”盛瑾瑜说的很轻松。 陆浙也放松下来,他缓缓的说道:“刚才电话那边的人,叫罗民是。现在是香港人,身价在五十个亿港币左右。” “哦?” 罗民是,盛瑾瑜听说过这个人。他所创立的以他的英文名字安德森命名的安德森基金公司,是香港、韩国、日本、东南亚和大陆非常出名的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和金融公司。就是在美国,安德森基金也曾经有过很多的很闪耀的投资举动。 但这个人,只是一个香港人,而且是和大陆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香港人。 “他其实是我最大的堂兄,我大伯的第一个儿子,陆卿相。” 这一次,盛瑾瑜瞪大了眼睛。 “他并不是我们陆家的人,他是我大伯一个战友的儿子。我大伯在什么部门,你是知道的。他那个战友,一九六六年在美国出了车祸死了。他是遗腹子。我们这一代的人,都叫他“陆大”。一九八四年,他十八岁参军,在沈阳新兵训练的时候出事故死了。” 然后,盛瑾瑜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陆浙继续说下去。 等了很久,陆浙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几天前,他主动联系我。然后他用我爷爷出面证明了他的身份。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很吃惊,不知道下面应该怎么做。瑾瑜,你知道吗?我是一九九零出生的,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也没有看过他的照片。如果不是我爷爷出面证明,他敢说他是陆大,我能拿枪上门把他毙掉。” “但是······” 陆浙陷入了沉思。 “但是,他在上一次的通话里面说他现在需要我。因为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这个事情让整个局面变的很复杂,以至于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他需要一个站在之前的棋局外面的清白人,也就是我,走进棋局,帮助他,找出那个或者那些变坏了的棋子。” 盛瑾瑜的眼睛闪烁:“阿浙,为什么你不怀疑,怀疑是你这个堂兄他出了问题?” 盛瑾瑜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正常,历数各国情报组织,叛变、潜逃、卧底、堕落、消沉、公器私用的从来都没有禁绝过。即使是最严酷的苏联初创时期,在那么残酷的红白战争中,照样不停的有革命者坠落下去。 陆浙笑了:“我也怀疑是他自己出了问题。可是,我爷爷替他做了担保。” 陆浙笑的很勉强。 “我这两天仔细查了关于这个罗民是的资料,他从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归后开始发家,主要投资各个地区和国家的高科技产业,二十年的时间把产业做到了今天的五十亿。中间每一次的投资,都是正大光明。每一次的商战,也没有水分。我托了很多人帮我打听,汉风俱乐部里面也有很多人一直在和他合作,也都说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投资人。” “但是,我想要的东西,一点都没有。我查了,他在一九九七年之前,一直在香港科技大学计算机中心做助理研究员。从他一九六六出生一直到现在的所有人生履历,我现在手上都有。他一九八四年参加黑社会,加入义潮安。一九八八年考入香港大学。一九八九年和当时的香港女明星樊婉秀谈恋爱,始乱终弃。一九九二年在观塘买了一套房产。包括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周围所有的人,他在网络上面、在各种政府部门、各种资料上面,留下来的记录,都在证明他就是罗民是。” “但他现在却是我的哥哥,消失了整整三十二年的哥哥。” “瑾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四十五章 刘涛和杀手 “噔、噔、噔”有人在敲门。 声音很轻,响了以后就没有其他声音,外面的人很有礼貌的在等。 陈观水在好奇,好奇东海地下铁究竟会派谁来送手机。 陆军华东总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保安? 这边四栋高干楼里的病人?病人的家属?病人的关系? “请进。”陈观水盯着门口。 “吱呀”很轻,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然后陈观水听到一个很温婉的女人的声音在和门外的士官轻声说着什么。 声音很低,传到陈观水的耳朵里已经很模糊。可是在现在处于超频状态的陈观水的大脑里,这些低沉模糊的乱语就像是被塞进了音频解码调制软件,高速转动,瞬间解码。 门外的那个女人,说的是:“你好,我是医院的心理调解师,负责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我们主任让我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那边两个小姑娘的情况不是太好,我现在要进去看一下这位陈先生。可以吗?” 士官的鞋,往旁边滑了一下,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但是这个女人的声音为什么这么耳熟? 陈观水瞬间就从自己的记忆里面筛选出了门外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会是东海地下铁的交通员,负责送手机给自己? 陈观水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前的这种突变,似乎有着一种很浓的刻意制造出来的意外味道,有着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门开,门外的女人看见病床冷目直视自己的陈观水。 “啊!······” 她捂住了嘴。 她没有想到门里面的人,竟然是他,陈观水。 而陈观水却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刘涛。 惠南区阳光小区齐家爱心诊所内科主治医师,自己曾经的同一个小区的邻居,自己曾经的高中同学,一个幸福的人妻,一个美丽的少妇,一个生活很舒服的女人,一个知道自己的落拓却还把自己当成朋友的红颜。 但她不是心理医学出身的,也不会什么儿童创伤型心理疏导,更不可能是这家陆军华东总医院的什么医生。她就没有参过军,怎么可能是这家军队医院的医生? 士官感觉到了异常,探了下头。 刘涛反应很快,笑着和士官说了一句:“刚才光看着名字很眼熟,没想到是我的熟人,不好意思了。” 刘涛的态度很好,士官看了她一下,就拉上了门。 ----------- 刘涛站在陈观水的床前,咬着嘴唇,不知道开口应该说什么。 难道说我走错路了,刚才还在齐家爱心诊所的,不知道怎么我就走到陆军华东总医院来了?而且还突然发现自己很有心理医生的天赋,随手从路边就捡了一个心理医师的工牌,上面正正的有自己的照片?说自己突然间想到有两个小女姑娘今天很可怜,就过来看望一下她们,然后得知有人被警察打断了腿,所以我过来笑话一下他? “嗡————” 刘涛兜里的手机响了,在里面振动了一下。 刘涛急忙按了一下右边的耳孔。 “刘姐,你现在到地头了吧?”一个很娇嫩的女孩子的声音从耳孔里的小麦克风传出。 陈观水的眉头抖了一下。 麦克风里的声音很低。在刘涛听来正正好,在陈观水的位置就变成了蝴蝶扇动翅膀一样的细微。但是,陈观水现在的耳朵很尖,脑子也很好使。 “刘姐,恭喜你哦。你现在安全了哦。等下我就要把指挥的事情交给紫叔叔,这两天拜托刘姐你这么辛苦了。我们会记住你的付出的。唔莫~~”最后的最后,女孩子在那里亲了刘涛一口。 下一秒,一个很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接过了频道,直截了当开口:“刘涛,我是东海地下铁紫龙站站长,欢迎你加入我们。现在,请把耳机和耳麦交给你面前的男人,下面你的安全由他来负责。” 刘涛在沉浸心神注意听着耳麦那边的话。最近两天的生活就像是噩梦,就像是悠闲的野外家庭聚餐,和煦的阳光下自己周围的亲人突然变成口角滴血的灰色狼人,美丽的景色被脱轨的火车撞碎,一颗核弹头在自己的卧室里面爆炸。刘涛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究竟是因为什么,就突然斩断了缰绳,奔马一样的跃下悬崖,跳入湾鳄狂鲨聚集的风暴海洋。 自己的丈夫,突然撕掉了脸皮,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杀死自己。自己的公公,卫生系统一个地位很高的官员,竟然宣布自己患有隐蔽性的精神疾病,需要禁闭治疗,瞬间联系了青龙山第四医院的车子等在诊所的门口。 但是自己发现了什么? 自己的公公和日本那边谈了一个医疗合作协议,引进了一批医疗设备。但夹带着走私进来的是一千万份的疫苗,就在自己家的诊所地下室里完成了灌装,贴上一个牌子转身就被自己的丈夫推进了市场。而这样的买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难怪他很勤奋,努力的去做着医药代表的工作;难怪他总是很有钱,任由自己幸福的做着小资妇人的美满梦想;难怪他总是出远门,说是去支援边区,送医送药。想想自己真是可怜,自己陪了他去了三次大别山,陪着他在那些破败的县城和乡镇里推销着很便宜的药物,用着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价钱,怀着一种救人的慈悲去把那些疫苗、那些药注射进那些病人的身体。 现在想来,自己到底是做过了什么? 刘涛想去死。 但刘涛更想的是先把那个狼心狗肺、欺骗了她感情和身体、侮辱了她人格和尊严、毁灭了她的理想的男人,她曾经的丈夫,亲手杀死。 但是眼前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 “陈,这个是他们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刘涛很听话,她很干脆的把兜里的手机和耳朵里的耳麦掏出来,递给了陈观水。 过去的两天里,手机那边的那群人,就像是神灵一般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准确的出现在每一个准确的地点,做着准确的事情,让自己就像是游鱼一样从四面八方的捕捞大网的缝隙中险之又险却又很准确的溜过去。自己不眠不休的在东海这个大都市里飘荡,像一个塑料袋一样在风中起舞。他们就像那风,紧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他们的命令,严酷、紧急、而又不容拒绝。他们的话语,可以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撕烂了自己的所有的犹豫和怯懦,把自己丢进绞肉机里搅碎成红白一片。 但自己似乎有点依赖上了他们。 刘涛有点舍不得,但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按照电话那边的命令自己去做了。 手机被递出。 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的声音,一个物体靠了一下门想撞进门来,然后被人扶到了一边。 门开。 一个白衣大褂的青年男人手举一支造型奇特的手枪出现的门口。 门里。 刘涛正在把手机交给陈观水。 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门口的青年男人看见了门里的情形,毫不犹豫的举枪,扣动扳机。 门里的陈观水却在那一声轻微的“嗤”的响声响起的时候,就坐了起来。陈观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看不穿那一堵水泥混凝土浇筑的墙,但他看到了一种今天早上看到面包车驶出小区时的那种感觉。 眼前的刘涛,带着神秘的雾气而来,像是一只被送上恶魔祭坛的纯洁羔羊。她很美丽,却引来无数狰狞凶恶的残暴魔鬼,挥舞着滴血的长戟,在墙的另一边咆哮。那一声轻微的响声,一只忠实的大狗,被狡猾的小偷用卑鄙的手段击倒。门开,那种危险的气氛直刺眉心,像是一柄剑插入脑门。 陈观水放开对身体的束缚,像着早晨一样跟随着那种感觉。右手一抄,拿起了两个苹果。 苹果。 苹果就足够了。 枪响,消-音器下,一根麻醉针飞射而出。但是刚刚飞出枪口,就被一颗苹果砸回了枪膛。苹果继续飞,巨大的力量撞飞了手枪,撞弯了手指,撞上了那个青年男人的脸。 清脆。 苹果很脆,男人的脸骨也很脆。 所以大家一起碎掉了。 冲进门的青年男人脸上带着一颗碎裂的苹果,平躺着飞出门,撞上了过道对面的墙才软了下去。鲜红的血和白色的浆液,淋漓一地。 另一个男人习惯性俯下身,冲进门,做好战术隐蔽,举枪。 然后,没有了然后。 在他做好动作举起枪的那个时候,他的脑袋自己凑到了另一颗苹果的飞行路线上。 所以,清脆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但危机却依然在继续。 陈观水接过耳机,带上耳麦,那个很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陈观水,果然是你!” 声音很冰冷,陈观水却听出了一种宗教狂徒的兴奋,一种沙漠旅人看到绿洲的喜悦。眼前的画面在继续,刘邦遇到了韩信,铁木真得到了哲别,亚瑟王看见了梅林,井冈山上毛大的手和朱大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鬼? 第四十六章 颜恋尘和罗民是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盛世繁华。 灯光下的东海,更是有着一种纸醉金迷的别样美感。 六点钟。 中华路。 汉风俱乐部的对面,陆浙很不容易才找到罗民是所说的新开的酒吧指的是哪一个。 一笑风尘酒吧。 在一个便利店的旁边,留了一个小小的门洞,竖着一个红纸的牌子,两个花篮。牌子写的是“开业大吉”,落款的时间就是今天。繁华的中华路上,酒吧很多,但是像这样简陋的酒吧开业仪式,陆浙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 两个花篮,一个写的是陆先生,另一个落款写的是颜女士。 陆浙走进门洞。酒吧在便利店楼上的三楼,很小。走进去,是一个很有英伦古典风格装修的小型酒吧。没有舞池,没有乐队,只有六张桌子,一个不是很大的吧台。酒吧里的客人只有两位,但站在门口的保镖却有十个人。 吧台里面的女人很普通,除了有些干练,但倒酒、调酒的手法明显是个生人,刚入行的新人。 陆浙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看出陆浙就是屏幕上显示的那个人,立刻让开了位置。 “阿浙,过来。” 坐在吧台前的两位客人,一个是很有富豪风范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很妥帖的手工订制西服,没有多余的花式,只是看上去就合身、很舒服。他侧着身体坐在那里,和吧台里的女人低声说着话。 而另一位客人,也就是招呼陆浙的那位,却是一个女人,而且是陆浙都想象不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一个女人。颜恋尘,东海各个政治家族成员都知道的一个女人,也是各个家族里面的长辈重点关照各家的子女,尤其是女儿必须严防死守的一个女人。陆浙知道她,是因为她是现在东海二代圈子里面的召集人之一,马路对面的二代大本营-汉风俱乐部的大股东之一,更是成功攻略下了他的姑姑、现在的东海市统-战部长陆红棉,创造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神话。 更重要的是,陆浙知道,在她的手里,有很多很多的渠道和资源。没有人知道颜恋尘有多少钱,但几乎所有二代都知道绝对不能和她比阔;没有人知道颜恋尘认识多少人,但所有敢挡她路的人全部死于非命;没有人知道颜恋尘的男人是谁,但所有敢追求她的人下场都特别的惨。 “颜姐,怎么你也在这?”陆浙抬手打了个招呼。面对眼前这个女人,陆浙不得不提起十万分的小心。 颜恋尘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透明蕾丝长裙,里面有着一套小黑裙内衬。雪白的肌肤,精致的脸孔,魅惑的口红,闪烁如星辰一般的眼睛,斜披着大波浪式的长发,带着一顶很大的礼帽,就像是电影里出场的那些二十世纪初期英国宫廷的贵妇人,有着一种维纳斯一样的美丽。她没有首饰,也不需要首饰;她没有化妆,更不需要化妆。 她就是她,她就是颜恋尘。 “为什么我不可以在这里?这家小店可是我和这位罗老板一起投资的。作为老板娘,阿浙你说我该不该坐在这里?” 颜恋尘勾了一下手指,让吧台里的女人过来,“给他倒一杯冰水,加片柠檬。” 递给陆浙:“先让你冰一下。” 手指无意的划过陆浙的手心,激的陆浙差点把杯子扔掉。 “呵呵呵···” 颜恋尘就像是吃了一大块冰淇淋一样的开心笑了起来。 俯仰之间,她的身材展露无遗。一米七五的身高,黄金比例的身材,如玉-肌肤下的矫健肌肉,浑圆之处的性感,挺拔之间的傲然,挥洒中总是有着一种很浓的风情。 但陆浙看的是那边的那个一直静静坐着的中年男子。颜恋尘的风情让陆浙感觉有点吃不消,但那个中年男子神情中却有着一丝缅怀,一种欣赏,一种超离于男女之情的欣赏。 那个中年男子也看到了陆浙注视自己的目光,举起杯子示意一下,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罗民是。” “阿浙,罗先生是我的朋友。”颜恋尘在一边笑了一下。 她看见那个中年男人靠了过来,眼睛一转,身体就歪了过去,将将靠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那个男人突然束手无策,局促不安。陆浙能看出来他很想伸出手,放在她的腰间,把她拥入怀里,埋在她的肩头,去嗅她发间的温柔。但他终究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阿尘,你不需要这个样子的。” 他扶住了她。 是的,是扶住了她,不是抱住了她,也不是搂住了她,是扶住了她。 所以她突然翻了脸,直接夺下了罗民是手里的酒杯,狠狠的砸在墙上。 “咣······” 颜恋尘突然翻脸,让陆浙吓了一跳。 但刚才的情形,他怎么能不知道。眼前的香港富商罗民是,也可能是自己的哥哥陆卿相,和眼前的这个神秘女人颜恋尘,之间肯定有着什么扯不断的感情纠葛。 “呸---”颜恋尘很没有形象的在罗民是的脚前虚虚的吐了一口唾沫。 没有东西吐出来,却更是一种鄙视。 -------- 等到三个人恢复冷静,颜恋尘领路带着陆浙去了吧台的后面。 一扇不大的门推开,后面是一个仓库。仓库的一个门推开,是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明显从野战军队退役的精英军官,一切都井井有条,如同军营一样的清晰。但陆浙看的是,那个前军官藏在办公桌下顺手处的那支格-洛克手枪,正对着门口。 颜恋尘领路,在办公室墙上的电箱里,扳动一个隐蔽的开关。旁边的一个资料柜滑开,露出一扇精钢的密码门。 再开门,就是一个全封闭的空间。不大,只有十二个平方,和陆浙那个大厅里的一样,在六个面的墙壁上,装了“特斯拉囚笼”。 三个人,颜恋尘、罗民是、陆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一直等到设备启动,精钢密码门被从外面关上,罗民是才第一个松懈下来。“吁······” 罗民是扯了一下领带,扫了一眼陆浙,抬手就抓住了颜恋尘的肩膀,直接就把她掐起来,抱住,倒着摔进了沙发。他不管,她也不管,在这个完全禁闭的空间里,在这个彻底割裂出来的孤岛,两个带着厚厚面具的人才敢把自己的感情真的发泄。 “啊···啊···啊···”颜恋尘第一时间就哭了起来。不管不顾,无头无脸,哭了起来。她咬着罗民是的肩膀,咬到见血,要到自己的牙齿同样流出血来。 她就是要咬,她就是要恨,她就是要发泄。 罗民是却是在笑,不管是面对什么,都是在笑。 陆浙很尴尬,眼前的两个人明显没当自己就在现场。陆浙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在旁边,说不定眼前的两个人会发生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两个人,一个在香港资本上兴风作浪的投资大鳄,一个是在东海政坛上面弄风做雨的大姐大。在人前,陆浙更熟悉的是颜恋尘。而那时的颜恋尘,闪耀着钻石女皇一般的高贵,如同冰雪女王一样的威压整个会场,更像是一头虎鲸在优雅的猎杀着那些仓惶逃窜的猎物。她每一次出面,必定会有一些只能在云层之上流传的故事发生,也总是会有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流传。 陆浙知道,颜恋尘的父亲,一位很有名的老政治家,现在在北京荣养。她的哥哥们,各有各的出路。她自己,在东海市有着粗略估值在五十个亿的资产,在东海之外也有着更多的神秘产业。陆浙更知道,颜恋尘有着最少上百人的军队精英军官退役下来的手下,做着很多官方不可能出面去做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所以所有的家族都被上面的老头子警告,千万不要犯在这个女人手里。因为除非她自己作死,那么她就绝对不可以死。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会像眼前这样的软作一只波斯猫,俯身窝在罗民是的怀里,舔着他肩头的血迹。 “阿浙,坐。在这个地方,我才可以把一些说给你听。也只有在这里,我在你的面前,可以是陆卿相这个名字。离开这里,我只会是香港人罗民是,中立偏右的罗民是。” 脱下伪装,罗民是从儒雅的商人,瞬间就变成了一只雄狮。转变的是这么理所当然,以至于陆浙乖巧的就坐在了一个小凳子上。 “阿浙,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就问。我们只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之内,我们之间的交流沟通必须结束。下一次的交流,只能看机会。今天我请你尘姐过来,就是想请她来做我和你日后的中间人。我有任务,会交给她的白领丽人协会转交给你;你有结果,也交给白领丽人协会的人转交给我。出了这扇门,我和你就不再是亲人。” “你问吧。” 陆浙沉思了一下:“陆哥,你是做什么的?你感觉出了问题,为什么没有去找以前的组织,反而是找了我?而且,你为什么要找我?” “因为你是我弟弟,因为你是老爷子向我推荐的最佳人选。” 第四十七章 医院里的战斗 “陈观水,外面还有四个。”中年男人很能控制情绪,心底的喜悦只泄露出那一丝,下面立刻就变回了冷冰冰的机器人。 “滴·······” 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一亮,传过来一张图。手机屏幕被切割成四块,四个监控画面里有四个鬼祟的身影。 不过这张图只是单纯的图片,不是真的把四个监控摄像头里面的动态画面转移了过来,更没有注明了那些监控画面究竟是在什么位置。图上唯一有价值的,是时间。画面的截图时间,仅仅比现在早十秒钟。但是在现在这种紧迫的状态下,这提前的十秒钟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价值的。 谁知道外面拿枪的人四个人在这十秒钟里面前进了多少米,做了哪些事情,堵住了哪几个关键的节点? 不过陈观水毕竟是陈观水。超频状态下高速运转的大脑,凭着房间里面墙上的一张楼层疏散逃生平面图,再加上以前看过的那些公共场所里面监控摄像头的分布情景,再加上眼前的四个画面里面的背景、角度、光线和一些细节,“砰”的一下,仅仅是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一个纯粹由线条勾勒出来的楼层立体图形在陈观水的脑子里跳了出来。 四个红点,被标注在立体图形之中。十秒钟的时间,红点最大可能的移动范围被用危险的黄色渲染出来。现在病房外面躺倒在地上的尸体,是影响一切变量的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电话对面的中年男子没有浪费任何的时间,他继续用那种冷冰冰但又急促而清晰的声音说道:“他们是日本人。” 陈观水眼睛一凝,红点的危险程度立刻调到了最亮。 既然是日本人,那刚才杀掉的两个,自己就不需要有任何的负罪感了。 “他们都杀过中国人。” 陈观水反而是笑了。既然是杀手,那自己就更不需要愧疚了。 “他们的背后势力很大。” 陈观水一晒,势力如果不大,怎么会敢在陆军华东总医院这样的军事管理区里面动手?怎么会敢主动攻击荷枪实弹的保卫士官?前面冲进来的杀手拿的是麻醉子弹的枪,后面死掉的这个,手里可是真正的手枪啊! “现在刘涛很不安全,我们需要你。陈观水,请保护她逃出医院。” 没有一个字浪费,没有去纠缠刘涛身上的秘密,没有去讲陈观水打电话主动找他们是为了什么,也不去在意陈观水断了一条右边的小腿,怎么去保护刘涛,又怎么帮助她逃出医院。什么都没有去讲,而是直接把所有的问题都砸在了陈观水的手里。 陈观水觉得很刺激。 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触摸到了。六年前,自己就是这样从平静安稳的生活中跳跃下激荡的河流。看不见付出的报酬,看不见自己的价值,却义无反顾。遍体鳞伤,却甘之如饴。 陈观水先摸了下被吊在眼前的右腿。还好,早上被发疯的宋平砸断的时候,只是严重骨裂,而不是粉碎性骨折,现在包裹在厚厚的石膏里面,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感觉已经好多了。 “刘涛。” 陈观水喊了一声。“啊?!···” 刘涛被吓的跳了一下。两只手交叉抱着胸前,挤的胸从两边溢了出来。她的眼睛看着陈观水,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而且是“寄生兽”那种恐怖至极的外星人。就像是有一颗从外宇宙降临的种子,落在了陈观水的身上,寄生发芽,让他从以前自己很熟悉的一个都市底层宅男,一跃就变成了眼前轻松用两颗苹果杀死两个人的冷酷杀手。 刘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已经不能再跳动了。那些人说,在这个医院里有着一个他们看不懂的人,他可能是东海市现在唯一一个有能力保护自己并且可以帮助自己揭穿一切黑幕的人。因为对他们的信任,所以刘涛自己跳了进来。但他们没有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可以用碾死蚂蚁一样的轻松心态就杀死两个人的变态狂人。 刘涛的手在抖。 陈观水在笑。 如何能够不清楚?拥有力量的自己,注定不容于正常的人群,必然会像所有异能电影里面展示的一样,不是先知,就是魔鬼。但不变的,永远是凡人对力量的恐惧。 刘涛她是在怕我。 “刘涛,把那边的轮椅推过来。”陈观水指着房间一角的电动轮椅。 高干病房就是高干病房,电动轮椅都是标配。而且看造型和附件,还不是一般的普通货色,上面甚至还配着一个平板电脑。 电脑很不错,里面有医院的地图,也有各栋楼的平面图,各个科室的分布图。甚至还有无线连接,有手机卡,有话费,有流量。 不过高干病房也有不好的地方,所有可能带来危险的东西统统都被取缔了。陈观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也只找到一把刻水果皮的不锈钢小刀。小刀很小,只有二十公分长,甚至连刀刃都是做在中间的空槽里。 但有一把刀,就足够了。 “滴······” 第二张图传了过来。 还是一分为四的画面,但是四个方格里面全部都是雪花。 枪声在这时响起。 很沉闷。 外面有女人在大喊大叫,有警铃响彻整个大楼,有无数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倒地,有连绵不断的枪响。 战斗发生在隔壁的房间门口,那里不断的有枪声响起,和外面走道里的人对射。 陈观水听着外面的声响,挥舞着手指在空中弹着钢琴,那种节奏让人狂迷。无数的声音在大脑里滤过,外面的场景被瞬间模拟出来。透亮。 “咔擦” 陈观水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很甜。 然后陈观水把苹果扔向了房间顶上的摄像头。监控室里,最后一刻的定格,是陈观水神秘莫测的微笑。 既然已经决定跳下深渊,那还用管什么拘束。 摄像头粉碎的同一秒,陈观水拿起小刀,掷了出去。 房间的门带着弹簧,刚才冲进来的第二个人好好的躺在地上死了,他撞开的门自己合闭起来,外面战斗的人也没有想到这扇房门里面藏着一只霸王龙。 恰如雷霆破重山。 刀子扎穿了房门的木板,正好刺进了一个正在冲锋、准备冲进隔壁的房门压制局面的男人的耳孔。从右边进去,从左边出来。很快,很顺畅,很流利。 但是那个男人就像是被一道千万伏特的闪电击中,停住,晃了一下,倒地,死了。 枪声停了下来。 陈观水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枪,颠了颠。不错。m1911,最新仿制款,正规军工厂出品。再一翻地上男人的尸体,从他的胸前兜里掏出了钱包。 一个“宋志雄”的中国人身份证、驾驶证,工商银行的卡,两千多块钱人民币,几张东海市有名娱乐场所的vip卡。 可惜,陈观水是陈观水。 陈观水按照自己的感觉,直接扔掉了钱包,只留下了人民币。在这个男人的左手手腕上,有一个十九道光芒的太阳纹身。在这个男人的左边的耳垂下方,有一个复杂纹路的纹身。在这个男人的皮带上,内侧藏了一个暗扣,里面有一张只有一公分长宽的小芯片卡。 呵呵,就是这个了。 陈观水拉开门,点了电动轮椅的按钮。车往前走,枪口往某一个位置去,在枪口出现在走廊射野的第一瞬间,一颗子弹出膛。 飞过十五米的空中距离,在一个墙角,擦着那里的水泥,准准的射入一个藏在墙角背后男人的左眼。 轮椅继续向前,一颗子弹从陈观水的身后飞过,射在斜对面的墙上,溅射出一大团的水泥碎块粉尘。 陈观水没有再开枪。他直接把手枪扔了出去。 前一个被杀死的男人还没有倒地,第二个男人的头就已经被天外飞来的手枪直接爆了头。 六个人,死了五个,还有一个应该是在一楼的监控室。 现在的走廊里一地的狼藉,躺着一地的伤号。刚才最前面的两个人放倒了门外的士官,然后瞬间被陈观水杀掉,剩下的几个杀手和剩下的几个士官同时发现了对方,同时发难。但是警铃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房间里的人冲出走廊,士官不敢开枪,杀手却无所顾忌。 陈观水在推演着刚才走廊里的战况,脑海里很清醒。墙上的上百个弹孔,地上一共三十一个或死或生的人,脑门上被顶着的一支手枪,两个冷眼看着自己的女人。 陆吉。 韩玲。 手枪在韩玲的手上,枪口很烫,烫的那块皮肤很疼。 但陈观水的眼睛更冷。 陈观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超频的状态总是起起伏伏。平静安定的时候,总是像灌了冒牌柴油的拖拉机,虽然比起以前要好使,总是有一种力不从心的难受。而在连续杀了五个人之后,那种血腥淋漓的甘甜,那种操纵生与死的大恐怖,陈观水感觉到了一种穿越阈值的豁然开朗,感觉到了那种玄之又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东西。 有一个方向,突然跃入自己的脑海。那个方向,隐隐然就有着一种刺骨剧辣的酸楚。 如果没有猜错,那里有的,就是自己的天堂。 而眼前的女人,算什么东西! 陈观水斜着眼,看着韩玲。韩玲低着头,眼神微冷,缓缓扣紧扳机。 第四十八章 亲子鉴定 “为什么是我?”陆浙继续在问。 罗民是抬眼打量了一下陆浙有些严肃的表情,笑了笑:“打虎亲兄弟,你应该问的是我究竟看好的是你的哪里?” “呵呵······” “罗哥,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是颜恋尘这个时候插了进来。她轻轻拍了一下罗民是的大腿,顺手摸了一把。媚眼横斜,视线全部都落在旁边这个成熟男人的脸上。 “他还小,又不知道你曾经做过什么。你三两句话,阿浙怎么能明白你现在有多危险,又有多艰难。” 转头,颜恋尘没开口就先叹了口气:“阿浙,我知道你的性子和脾气。汉风俱乐部里几十个子弟里面,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在美国搞的那个分部,自己做领袖召集的那些人,做的那些事情,因为你找过我帮忙,所以我查过你。昨天早上,有人绑架了罗先生的太太和女儿,罗先生不得不站出来。后来事情摆平,但罗哥找到我,和我坦白了他现在的处境,想找我要人。是我,向他推荐的你。” “有很多事情,你作为陆家的人,可以做的比其他人更好。其他的人,我不放心把罗哥的秘密告诉他。但是你,我相信你一定能保守住秘密。” 罗民是安静的喝着酒。 颜恋尘起身,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很随意的翻到其中的一页,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纸上的某一行字上,示意陆浙来看。 很简单的一行字。 陆浙看的很快。 “你哥哥这些年做的,基本上都是这样的事情。1997年香港回归,当时各国追查他的上一个身份很急,所以他才换了现在的身份。”颜恋尘收起书,又拿出一个档案袋来。 打开,倒出。里面是三张照片。 陆浙看了。照片上的三个人,他都认得。 第一张,是台湾的以前在九十年代后期比较红的男演员,在九八年的时候到大陆发展,多数出演豪门恩怨的言情戏或者是风流倜傥的江湖大侠。后来他转行做了商人,在东海做的很成功,在海对面的日本也做的很厉害,甚至他找了一个日本很红的女演员做了妻子。但他在去年十二月,在日本山梨县出了车祸,死了。 第二张,是一个很精壮的男人。他站在一座雪山上,如同雄鹰一样的俯视大地。陆浙知道他是登山设备行业里面排名在前的一家公司的老板,自己代言自己的产品,攀登过世界排名前一百的山峰里面的七十四座,是登山圈子里面很有名的大人物。但他在今年一月,在美国加州参加徒手攀岩比赛时出了意外,死了。 第三张,是一个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她,是一个已经在加拿大入籍的华人。陆浙认识她,是因为她曾经是大学里某一门课程的客座教授,专门讲解热带生物学。然后陆浙才知道,她是某一个隐蔽圈子里面的大拿。植物猎人,在全世界各个角落出现,接受各个富豪们的奇葩任务,去寻找那些有着独特功效、独特外貌、独特香气的植物。而更深层次的任务,是那些大型医药公司和生物工程公司下发的带有点科研意思的大单子。陆浙曾经帮过她。而最近一次知道,是今年四月,她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热带雨林里因为被反叛军绑架,死了。 有前面看到的那行字打底,陆浙现在也摆正了心态。如果眼前坐着的罗民是真的是做了那行字上所描述的事情,那么陆浙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会保护他的。同样,无论是罗民是交给自己任何的任务,自己也会坚定的去完成。 毕竟,那行字所写的,有点过于的沉重。 陆浙看着照片,不知道这三个人有什么玄机。如果有问题,那就是他们很优秀,但是都在一个很短的时间里,死了。 罗民是看着眼前桌上一字排开的三张照片,手无缘无故在抖,泪无缘无故在流。 一杯酒尽,接着再是一杯。 哪怕酒已经淡如水,依然让人醉。 “这三个人,他们的情况都和我是一个道理。1997年,我的四人小组解散,每个人都找了自己的隐蔽渠道潜伏了下来。这近二十年来,我们再没有见面,也不知道彼此是在什么地方。没想到,我藏的是最差劲的,反而是最后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他们三个藏的那么成功,却死的那么惨。” 罗民是点着桌子,“阿浙,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爷爷跟我说,关于我的身世,除了我爸、二叔、小叔和大姑,剩下来的就是你知道了。我的亲身父亲是爸爸他的战友,所以我其实并不是陆家的人,身上也没有陆家的dna。我的亲身父亲没有名字,我的亲身母亲在生下我以后也消失不见了。那么现在和我有一样dna的人,就只有我的女儿。” 罗民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打开,里面是两张dna亲子鉴定结论的复印件。 “这一张,是我的女儿和我的亲子鉴定。99.99%,哼,不出所料就是我的。” 但是罗民是的脸立刻就冷了下来,他把第二张纸推到了陆浙的面前。 “阿浙,你说,会是谁,拿我女儿的dna去和陆二的dna做对比?” 陆二,陆家现在的第三代中年龄最大的长孙,东海市惠南区区长,四十岁的正厅,未来前程如锦的一个新星干部。 陆浙拿起那张纸,纸上夹着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陆浙很眼熟,是陆为民的。第二张照片陆浙也很眼熟。一个四岁的小萝莉,穿着一身花衣服,抱着一条小狗,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开心就像是阳光一样。 鲁乐乐。 果不其然,样本a和样本b之间的吻合度只有12%,根本就不是父女关系。不过陆浙低下头,先把脑子里面刚塞进去的东西甩甩,冷静一下,再看这张纸,突然一个可能跳出来: “你说,这会不会是为民哥他的竞争对手做的?韩姐和乐乐出现在我们家的时机有点太巧,虽然韩姐和为民哥一直都很疏远,但难保那些竞争对手也会这么想。现在有些官员的下限很低,为了拉对手下台,什么手段都能想的出来,什么鬼事他们都敢干。查dna,应该是怀疑韩姐是他的情妇吧?” 但是陆浙说不下去了。 现在是两张亲子鉴定摆在一起,两张在同一天、同一个实验室里做出的亲子鉴定。而且这个实验室竟然不是中国的,而是在大海对面的日本横滨。 现在是鲁乐乐被证明是眼前的香港商人罗民是放在大陆藏起来的女儿,韩玲也就是罗民是的情妇。而第二张亲子鉴定也证明了鲁乐乐和陆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变相的也证明了罗民是和陆家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如果反过来推呢?! 如果罗民是的真实身份是陆卿相,而陆卿相真的就是自己大伯的亲生儿子,和自己身上有着差不多的dna,那么检测鲁乐乐和陆为民之间的父女关系,就真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了。 如果是政敌,那么只会有第二张。 如果是罗民是的敌人,那么只会有第一张。 现在两张都有了,而且鉴定的地点竟然是在日本,那么做出这件事的人,他到底是谁?他又是基于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怀疑,才会去做这样的两份鉴定? 罗民是看到了陆浙眼睛里面的怀疑,从怀里拿出了第二个信封。 打开,是四份染色体电子显微镜对比鉴定结论。 第一份y染色体鉴定结论上,有两个样本的名字。 样本a,罗民是。 样本b,陆为民。 “呵呵”这次轮到陆浙先是无语的笑了起来。 这他马太搞笑了。 科技手段真是日新月异,防不胜防。能想出来用这种手段来做鉴定的,抓特工的,肯定他马的是那几个国家情报机关的人才! “cia?军情六处?情报本部?克格勃?摩萨德?”陆浙也放开了,下面的三张对比鉴定,果然很狠。前两张都是y染色体的对比鉴定,样本b也全是陆浙知道的有名有姓的红色子弟。第三张因为是样本a是女人,所以做的是x染色体的鉴定。可是样本b的名字,却让陆浙有了一种出离的愤怒。 盛徐秦。 盛瑾瑜的姑姑,在美国加州出车祸的那个姑姑,那个只活在徐家相册里面的女人,只留下一张少尉军装正照的女人。 罗民是摊开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在准备搞我。这些情报都是我买来的。现在我了解的事情并不比你多多少。” 不过罗民是很好奇的问了旁边的颜恋尘一句:“阿尘,你一直在东海本地,我在全世界各处飘,你对东海的了解比我强的太多。你有没有听说过东海地下铁这个组织?” 东海地下铁! “东海地下铁?” 颜恋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过。她看向陆浙,陆浙也摇了摇头。 不过颜恋尘立刻就把事情窜了起来:“相哥,你刚才说你这些情报是你买来的,难道就是这个东海地下铁?” 罗民是重新倒了一杯酒,“今年五月一日,我从香港飞东海。刚下飞机,就接到一条短信,按照上面的提示,在机场的一个储物箱里拿到了这两个信封。” “箱子里面还有一个纸条,写的什么以先知之名,让我用当时身上所有的现金做交换,买下这份情报。” 第四十九章 程蕾和韩玲的交集 你当我不敢打女人吗? 韩玲! 陈观水的眼睛很冷。刚才陆吉说的那句话,让陈观水想到了很多。 程蕾跪下来求了韩玲,韩雪才会在警局里帮着自己,让自己免于遭到那些警察的殴打! 这句话里面最奇怪的地方就是,程蕾作为自己的前女友,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飘在东海底层的外来打工者,和眼前的韩玲,一个高贵冷艳的豪门少妇,这样的天地悬殊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联系到一起? 程蕾是怎么认识的韩玲? 程蕾是怎么知道韩玲认识韩雪,并且认为韩玲可以插手警局的正常刑讯,可以保下那个时候无从反抗的自己? 程蕾又是用什么来作为代价,去向眼前这个女人跪下企求的? 程蕾,现在又是在哪里? 而且,拿着枪的韩玲,你究竟是什么人? 思维如同闪电,陈观水感觉到一场风暴在脑海里澎湃而出,无数过去潜藏在记忆碎片背景中的细节被翻找出来。从程蕾变的奇怪的六月五日开始,一直到绝望离开的十月八日的夜晚,无数面镜子被敲碎,翻飞的镜子碎片就像是蝴蝶,在虚空之中用它们的轨迹堆叠出了万物的真实。突然,有一条隐蔽的线出现在眼前,贯穿起了很多零散在不同时间不同场景的细节。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虚空中出现。 六月五日,程蕾和自己说她找了一个新的兼职,帮着一个很有钱的住在豪华别墅里的年轻女人辅导她女儿的音乐。自己当时没有去问相关的信息。但现在想来,程蕾喜欢去找兼职的地方是一个东海本地的网站,互帮网。而自己在六月七日中午同样是在这个网站上的外包版块,找了一个人,帮自己去做了五份外宣用的易拉宝广告。自己当时去兼职版看过,六月五日是有一个女人发了求兼职家教的信息,薪酬很高,等级很高,权限也很高,要求更高。只有在互帮网注册五年以上,完成了十个优良评价的兼职任务,拥有一百以上的信用值的资深者,才能进去阅读具体的信息。自己没有那么高的信用值,只能看到发帖人的账号名为“love玲”。 七月一日,程蕾和自己说,她看见那个女人的男人来看她,那个男人带了很多奢侈品,然后去百度了很久,自己也陪着看了很久。现在想来,其中的一个点,那个男人应该是在神州国际商贸大厦五楼的hello kitty特别授权专卖店买的一个铂金镶五百粒碎钻的小猫。而自己那个时候,应该正好从那个专卖店的门口做过,去那一层的某一家商店监督装修的进度。那是一个身材很挺拔的男人,背后站着四个墨镜男,背对着自己,在仔细看着那个小巧玲珑的小玩具。程蕾说那个男人开的车是迈巴赫62s。这个车很贵,虽然在东海这个大都市显不出来,但也很少见。自己曾经看过一辆这个型号的车,就在那天的神州大厦广场上,车牌号是“粤a360099”。 八月十一日,程蕾对自己说,那个女人很不简单。自己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前一天的网易网上自己曾经在侧边的花花新闻里看过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热心慈善家为江西红军老区失学儿童捐赠五十万元助学金”,一张巨大的支票旁边站着的是韩玲。支票另一边站着的,是东海市政坛出了名的红色家族的第三代,一个同样年轻、同样漂亮的女人,市团委宣传部长的杜文羽。 八月十四日,程蕾去浙江玩了一天,很兴奋。陈观水一直没有在意是什么原因。但是现在陈观水知道了。 那一天,程蕾的身上有着一种特别的气味。很刺激,很奇特,好像是混杂了很多种东西搅拌而成的香水瓶。自己问过,但她没有说。 现在韩玲站在自己的面前,陈观水瞎眼了才会闻不出来那天程蕾身上的是火药的硝烟和名贵香水的混合物!而且,还是同样的香水,有着雪松叶香气和甜菊味的凡诺那v5香水。1200港币一瓶。 八月十七日,汉风俱乐部。中华路上的汉风俱乐部,现在陈观水知道了这个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了。从过去十年在东海厮混过的漫长经历里面提炼出来的一句话,汉风俱乐部里面是人活着的地方,汉风俱乐部外面,是狗活着的地方。那些自己只能想象的奢侈,那些自己想象不出来的豪华,那些可以轻易摧毁自己梦想的放纵,那些挥挥手就让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下起雨的大人物,那些纸醉金迷,那些富丽堂皇,那些如同洁白天堂上悠闲天使一样从容美丽纯洁的人们。 但是程蕾就是有了一张汉风俱乐部健身会所的普通卡。 关键的关键,陈观水发现,自己在第二天,八月十八日,其实是看见过眼前的这个女人的。 自己约了程蕾一起去席福路的美食广场吃苏北老乡的家乡菜。当时坐在自己桌子不远的,一个人背对着自己,静静的看书,桌子上放满了菜却不吃的,就是韩玲。当时,自己吃完要回去加班,程蕾接了一个短信,说是朋友要来找她。 第二天,程蕾去了吴桥高新区。 再然后,就是分手。 陈观水想笑。据说人如果生气到了极点,反而不会愤怒,反而会有一种神秘的从容。 就像是现在的陈观水。 神经质。 在韩玲扣动的前一瞬间,在手枪枪机里的扳机弹簧即将从扣锁上松下,撞针即将向前冲去,击打在子弹底部的火药池之前,陈观水才挥动了手掌。 “啪” 很响,子弹出膛,斜着射中走廊上空的一个顶灯。 但韩玲是飞着出去的。 陈观水的手很重,手背直接扇在韩玲右臂的腋窝,打高了枪口,也砸飞了她。韩玲撞到墙上,腋窝那里彻底麻掉。很痛,刺骨一样的痛,骨头裂开的一样的痛,痛的让韩玲怀疑陈观水是不是在准备杀了她。韩玲靠在墙根,死盯着轮椅上的身影,想看清楚他的表情。 可是陈观水根本就没有去看她,更不会去理会她。 早上是谁救了你,韩玲? 是我。 早上又是谁赶过去救你,韩玲? 是鲁红河。 早上在鲁红河电话对面的人是谁,韩玲? 是你的男人。 早上绑架你的人,被我杀掉的人,准备对付的人是谁,韩玲? 还是你的男人。 可是你对我做了什么,韩玲? ---------- 陈观水冷着脸,不去看横飞撞到墙上的韩玲,也不去看旁边横眉冷对自己的陆吉。陈观水现在在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身边的刘涛,这个老同学,她究竟是做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才会被六个日本枪手追杀? 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秘密,才能需要动用到六个枪手? 而且是在中国这样一个严格禁枪的国家里,在一个准军事地区的军队医院里面,和执勤的实枪实弹的士官对射,悍然下手,刘涛是偷了日本的原-子弹?还是知道了日本皇孙其实是中国人的种? “噔”不远处的电梯响了一声,门向两边开,一个身影歪倒斜着闪出摔向地面,一枝微-冲对准了走廊里站着的三个人。 但是在电梯门响的同时,陈观水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向前,伸进了陆吉的裙子里。 拔出,那把藏在她大腿外侧的匕首。 一弹,仅仅手指曲张的力量就让匕首化成了一道电光。 “夺” 枪声没有响起,身影摔倒在地板上,鲜血飞溅,他痛苦惨嚎,根本无法相信。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高手,才可以用一把匕首,在他开枪之前,射断了他扣动扳机的右手食指! 血喷涌的下。 陈观水的手停在陆吉的腿上。 那个日本人挣扎着想站起来,伸出左手去够枪。 然后陈观水点了点轮椅,前进,停在这个男人的面前。 男人受到了惊吓,也看清了眼前的是一个轮椅男。所以他拔出了腰里的战术刀,准备讨回自己的荣誉。 他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衣服的品味很不错。 战术刀划过空气,劈向陈观水脖子动脉的时候,陈观水的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响起的却是这些东西。 然后,陈观水一个俯身,左腿一踩轮椅的脚托。错身躲过战术刀,右拳奔雷而出,砸的就是日本鬼子的心脏。 “咯咯” 男人停在那里,僵硬的扭着头,脸上写着不相信。然后陈观水伸出双手,左手摸着他的头顶,右手摸着他的下巴,像是摘西瓜一样的晃了一下。“咯咯”的响声中,他的脖子断了,他的脑干受到重创,他死了。 陈观水俯下身,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看不出牌子,方方正正很大的一部智能手机。侧边一按,屏幕亮起。 锁屏的不是九宫格,直接就是指纹锁。 可是手机的主人就在旁边,死不瞑目。 捏起他的食指按在手机背面的感应器上,解开。掏出从房间里面那个人腰带里抠出来的小卡片,插进手机侧面的卡槽。 跳出来一个对话框。 “身份已验证。姓名:宋志雄。本名:松尾志志雄。所属:外务省情报调查厅特别四室。级别:资深课长。” 陈观水的手指落在触摸屏上,准备看看手机里面还有些什么。 手指压到触摸屏的瞬间,屏幕下的感压电容传出了一个信号,手机芯片里的某一个程序启动。屏幕变暗,探出一个方格,手机正面的可动式摄像头自己转动对准,“咔嚓”就是一张。照片瞬间被发送出去。 然后电磁波跳跃传送,转折过后,进入一个接受器,再流入一台电脑,把陈观水冷酷的眼神展示在屏幕上。 然后,手机直接锁死,里面的核心文件数据开始压缩,电池开始发热。 十秒钟。 只需要十秒钟,手机就可以爆炸,把所有的数据泯灭。 ps:早上定时发布出了问题。 第五十章 三件事情 “我身上当时带了五千港币,五千人民币,还有三千多美元,我全部都放到箱子里。”罗民是停下来,喝了一口酒,“然后我站在旁边,等着看究竟是谁。是谁在捣鬼,又是谁来拿这一笔钱?” “当时信封里面只有六张纸,全是英文,只有代号,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所以那天在现场我也没看出来这些纸上的消息背后是什么,只当是那个黑客搞的恶作剧。我当时叫了东海这边的朋友,借了十个保全公司的人给我。结果,你们知道来拿钱的人是谁?” 罗民是脸上挂着一种讥诮,像是在笑话着某人,更像是笑话着自己。 “我拿到信封,才关上箱门十分钟。我手里的电话还没有讲完,那个拿钱的人就出来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拿着一张纸条,还向我打听那个箱子在哪里,说是有一个好心人捐给她一笔助学金,就放在机场的储物箱里。” 这种转变让旁听的两个人顿时都有了兴趣。颜恋尘偎在罗民是身上,牵着他的手:“阿相,那你当时是怎么跟人家说的?” 罗民是笑笑:“我把手里所有的事情都放掉,让我的朋友帮我去查六张纸上的东西,我陪着那个女孩子在东海玩了一整天。你们看过格里高利·派克和奥黛丽·赫本的《罗马假日》,感觉就像是那个样子。那个女孩子看到我拿出密码纸,亲手把箱子打开,又亲手把那些钱装进她的书包里,眼睛都快要变成心形了。不过后来,她也搞的我很狼狈。” “她拿出她的学生证,说她是刘行区一零九中学的初三学生,住在刘行区陕西路的慈善抚育院。她从小被遗弃在那里,因为天生没有一只右手,也没有家庭愿意收养她。她还说,我从去年就开始专门资助抚育院里面的三个女孩子读书,每个月都会捐一千块钱给她们做生活费。她和她的阿姨已经找了我很久,她们一直都把我称为好心叔叔。她以前每个月都会写一份信给我。那天她就是第一次收到我的回信,然后才第一次去了机场,也是第一次见到我。” “我带着她去了游乐场,去了博物馆,去了美术馆,去了音乐厅。我没有给她买任何东西,我只是带着她见识了一下作为东海这个大都市的居民,她应该也有权利去接触到的那种美好生活。我对她说,我有很多钱,但我不会随便无偿的捐给别人,因为我相信,在现在的中国,任何的一个正常的人,通过正常的方式,理应也必然可以得到正常的生活。所以,我只会给她很少的一笔钱,只够她自己从天生的坑里站起来,但下面的路需要她自己去走,她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也需要她用她自己的力量去拯救。她信了。” “然后她带我去了抚育院,把之前那个“我”做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我。再然后,就是我的朋友查到了现在的这些东西。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最多的也只知道我在东海有一个情人,可能有一个女孩。他们只以为是有人在搞我,而且是日本那边的同行在搞我。但是只有我一个人才知道,我拿到调查的报告的时候,头都要裂开来了。因为只有我,才知道这六张纸里面究竟有多深的水!” 罗民是在感慨,不得不感慨。 “阿浙,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做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查一下这个东海地下铁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能知道的那么多?他为什么要向我提供资料?” 陆浙在听。 确实,东海地下铁的举动比叶孤城的天外飞仙还要缥缈无痕,直接就把一张复杂诡异神秘而且潜伏在很深黑暗里的大网找了出来。而且轻易就知道了网中的游鱼,把这张网的线头塞进鱼的手里,自己却消失不见。这样的神秘人物,不查清楚,下面谁都会寝食难安! 哪怕他帮助的是陆卿相,哪怕他现在做的为国为民的好事,但是陆浙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他。 所以陆浙点头。 罗民是很满意,继续:“第二件事,是我怀疑组织里面去了叛徒。我需要你,帮我查出来他是谁,然后把他交给我。” 陆浙继续点头,不过他看着罗民是,等着他的解释“组织”这个词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惜罗民是没有管陆浙的疑问,而是看了一下手表,直接继续说下去:“我现在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下面我们出去,我邀请了一个人到酒吧来做客。我会把你介绍给他,然后你帮我做的第三件事情就是调查他的所有信息。我怀疑,他就是调查我的那个人。阿浙,你有任何的疑问,现在先不要问。我只请你记住一点,无论任何的时候,请相信我是一个红旗下的中国人。相信我!” 罗民是说的很坚决,很有力量。 ---------- 酒吧的大厅里,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陪着红衣女郎在喝酒。吧台里的女人应银发老者的请求,找了一台黑胶音响,挑了一盘英伦风的舒缓音乐放了起来。 缓慢而悠扬的小提琴声里,银发老者在吧台上合着节拍,弹着手指,有着一种特别的怀念。 “还是英国好啊。”银发老者仰头发着感慨,捏起酒杯和红衣女郎撞了一下:“红旗,你看看我们香港,97年以前在英国的统治下,民主、自由、有秩序。现在回归了,你看看那里,变的有多乱。” 红衣女郎一脸很无奈的表情:“费老,你都移民英国了,还说香港干嘛?我们现在是商人,商人的本分是挣钱,我们不用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一句话堵死了你。 银发老者被呛在那里,手指着红衣女郎的鼻子,晃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道:“小谢啊,你还年轻,要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所追求。那种最难打败的人,都是那种有着极其坚定信念的人。你能杀了他,但是却毁灭不了他。像你这个样子,迟早都要吃亏的。” 银发老者苦口婆心。 红衣女郎无动于衷。 吧台里的女人静静的擦着杯子,非常认真的去整理着吧台里的一切,哪怕现在仅仅只有两个客人。 银发老者喝完杯中酒,转回身看着门口站成一大团的黑衣男子,摊摊手:“怪了,罗先生请我来这里。他的保镖和助理都站在外面,人怎么就不见了?” 现在酒吧的外面站了三波人。罗民是带来了五个,颜恋尘带过来五个,现在费玉伦和谢红旗也带过来五个。十五个很魁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带着一色的墨镜,面无表情站在酒吧的门口,硬是把所有想进酒吧的客人都吓怕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酒吧里面有帮会大佬在谈数呢。 费玉伦在生闷气。 谢红旗却在看着吧台里的女人。 仔细的去看。 她比素描纸上的画像要普通的多。虽然剪短了头发,料理成了很精干的样子,换了一身很贴身也很上档次的女式白衬衫、红马甲、直筒鱼尾的黑裤子,带了一套很简单也很提升形象的珍珠首饰。但是,谢红旗还是觉得那十二张素描稿子上的她,更美丽。 被爱的人,总是有着一种特别的丽质。 能让一个男人刻骨铭心去爱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普通? 这个时候,陆浙先从吧台后面的仓库里出来,表情很奇怪。 然后,颜恋尘气呼呼的快步走出来,看见费玉伦带着笑脸伸出手,冷着脸就“呸”在他的身前。 一团带血的唾液。 再然后,才是罗民是一脸都是洋洋得意的神情,慢斯条理的一边整理着衣服和头发,一边和费玉伦打起了招呼:“费老,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才在里面办公室和颜小姐聊了一天合作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真的是非常的不好意思。” 银发老者费玉伦收回手,无视颜恋尘吐在自己面前的鄙视,很自然的堆起笑容,很亲切,也很温和,迎着罗民是张开的双手就抱了起来。 “罗老弟你风流倜傥,在香江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环亚、英皇的女明星哪个不想结识一下你罗先生?想必颜小姐也会很欢迎你去追求她的,是不是啊,颜小姐?” 最后一句费玉伦是对颜恋尘说的。 可惜,颜恋尘一点脸色都没有给他。她挑着眉毛在那里冷笑。 谢红旗按在发涨的额头,低头无语。自家的老大丢脸,自己还不能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憋屈。 真当大家都没看到罗民是肩膀上的血迹?没看到罗民是和颜恋尘之间狮子和豪猪的追逐?没看出来颜恋尘其实已经很不耐烦? 而且,惠华国际这次进入上海,有很多地方都要求助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谢红旗事先做过功课,所以知道颜恋尘潜藏在水面之下的实力很恐怖,更知道颜恋尘是东海市最著名的蕾丝女王,是一个不公开圈子里面当之无愧的暴-政之神,是很多身份特殊的女人俯身听命、甘于被她驱使的红桃皇后。这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女人。谢红旗很担心,自家老大这种自来熟的风格、强插进别人交际圈的强势,说不定会坏事。 不过还好,颜恋尘的身边站了一个外人。 陆浙。 所以颜恋尘很自然的牵起陆浙的手,用一种很欣赏的声调宣布道:“如果让我自己来决定,我还是更喜欢年轻人一点。费老,这位是我们东海年轻人里面的杰出代表,陆家的阿浙,刚从美国回来。以后他就是我的小弟了,费老你要多关照他一下哦。” 颜恋尘挥挥手,向吧台里的女人示意道:“你是叫程蕾吧?阿玲推荐来的?你把后面的勃艮第黑皮诺拿十二支出来,送对面汉风六楼的玫瑰厅。我带你们去那里喝酒!” ----------- 在颜恋尘说出程蕾这两个字的时候,远方站在陆军华东总医院十二楼通道走廊里的陈观水侧起了耳朵。 笑了。 第五十一章 管他十面八方云来,我只一拳开 手机从接到指令到发热爆炸只需要十秒钟。 那么陈观水拆手机用了多长时间? 一秒钟。 用钛合金做的机壳,用密封螺丝做的固定,没有后盖,只有充电孔和卡槽,内置电话卡,而且是丧心病狂的用了正反十二颗螺丝做的固定。 没有人能在十秒钟之内拆开手机,拿出发热滚烫的电池。 但是陈观水却能。 陈观水握着手机,找准了前后盖的接缝,就像是捏一颗脆皮核桃,只是几根手指用了点力。 “咔擦” 一秒钟。 手机裂成了碎块,前后盖,玻璃,主板,电池,芯片,落了一地。 陈观水捏碎手机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心里有着一种感觉,把手机捏碎掉,可能是一种最好的选择。 而同样的最好的选择,现在还有,那就是把刘涛丢在这里。 陆军华东总医院后区的高干病房楼里爆发枪战,现场的五个士官有人负伤、有人死亡,受伤的人用耳麦通知了保卫处。警报声凄厉的拉响,不仅仅是驻院保卫部队全员出动,打开枪柜,派发了自动火力,连前区正在看病的军人也被征召起来,把所有的出入通道彻底封死。 现在,整栋大楼里面全部都在疏散,天空中已经有直升机载着快速反应部队向这里赶来。大街上,数十辆警车拉着警报横冲直撞。更远处,是被一颗陨石击中一样的大都市,猛的捏紧了拳头。 果然,只要杀了那六个紧跟刘涛的杀手,这里对于刘涛来说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对于杀了六个杀手的陈观水来说,现在正在楼道里面举枪上行的警察和军人,注定不会是友好了。 而在这一秒,陈观水似乎听到了什么。 隔着空气,隔着几公里的距离,隔着钢筋水泥的都市森林,在颜恋尘开口之后,陈观水听到了“程蕾”这两个字! 听到了她的名字。 就在刚刚感觉到的方向上。 陈观水笑了。 管他十面八方云来,我只一拳开。 双手拉住衣襟,猛然张开,身上的病号服就像是羽毛一样化成碎片。和健次郎出场爆衫一样的嚣张,装逼到了一个极点。病号服下,是矫健的肌肉。就像是大理石雕塑一样完美的肌肉群,拼接成了一个阳刚到极致的符号,刀砍斧琢。 敲敲右腿上的石膏,石膏粉碎,落地。 随手扯下眼前那个日本人的外衣和裤子,套在自己的身上,脚踢进他的皮鞋。 呵呵,刚才果然没有看错,和自己的体型尺码果然是完全一致。 然后,陈观水在韩玲、陆吉、刘涛、韩雪的注视下,深吸一口气,开始奔跑。 在消防已经楼道里已经响起急冲冲上楼的密集脚步声中奔跑。 在楼道里躺着的那些伤号们的惨嚎和惊讶中奔跑。 在韩玲再一次举起的枪口中奔跑。 撞破走廊最前方的落地玻璃,从十二楼的高处冲入天空,在漫天的玻璃碎片中用着一种非人的曲线向前滑翔,如同奇迹一般的冲过了两栋病号楼之间的天堑一般的五米距离,从这边的第十二楼,冲进了对面那栋楼的第五层。 轰然一声巨响。 是陈观水带着巨大势能,撞破了那边的落地玻璃。 如同一只猛禽闯入农场,这边高干病房楼里的医生、护士和病人,就像是被惊飞的鸡群,目瞪瞪看着一个神的降临。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陈观水继续奔跑。 继续撞碎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继续冲入空中,继续像一只鸟一样的去飞翔。 这栋病号楼,陈观水在卫星地图上看过,旁边是一个五米宽的余地,是一个水泥的汽车道。再往那边去,就是一道三米高顶端有带电铁丝网的红墙。从来不会有人想着从这栋楼上跳下去,跳过中间的距离,正好跳过那三米高的墙。因为正常人的起跳速度和地心引力,会让一切这么做的人,很快就垂直砸在水泥地上去,去体会那种骨骼断裂死亡来临的黑暗。 但是现在陈观水却是把一个奇迹带到了人间。 他不是一个人。 他就像是一个超人一样用着炮弹出膛一般的速度冲破落地窗,冲入空中,划出一道下降却又很平坦的抛物线,划过五米的空间,在铁丝网上空划过,消失在陆军华东总医院的范围内。 一声巨响。陆军华东总医院的隔壁是一个公园,高大的树木紧贴着墙,长成了一个很阴凉幽静的空间。巨大的乔木,长到了十几米高,宽阔的枝杈支撑起了厚大的树冠。常绿的树种在十月的东海,仍然有着茂盛的叶丛。然后陈观水像一颗炮弹贯穿其中。 等到警察赶到红墙之外的地点,除了一地的断裂树枝和飘洒的落叶,根本看不到陈观水的人影。 --------- 陈观水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 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里都没有他。密布整个东海市的上百万个摄像头,包括了交通摄像头、公有单位监控探头、警局布置的、各家物业公司布置的、各家商业场所布置的外部和内部摄像头,都没有他的影子。从地铁到小区,到高楼大厦,到商业中心,到小区,到道路上的巴士、出租车,覆盖笼罩了这个城市几乎所有可以想象得到的要监控的区域和地方,仍然没有陈观水的影子。 从这一天起,陈观水好像是消失了。 ---------- “滴” 手机再一次的响起。 手机是刘涛在病房里面递过来的那个。手机那边的,还是那个自称是“东海地下铁”的冷酷中年男人。 陈观水没有把手机扔掉。 预感当中,这部手机会非常有用。 果然,“陈观水先生,我很惊讶。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帮助我们,救了刚才那个无辜的女人一命。”这一次,冷酷中年男人的态度放的很低,口气也很真诚。 在东海市的某一个不知名的角落,一个孤寂宁静的空间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电脑屏幕墙之前,看着眼前屏幕上不断在重复播放的几段视频,捏紧了双手,用一种根本压制不住的感情在大喊,在兴奋的狂叫。看着那些视频图像分析软件截屏分解分析得到的那些数据,再看着一面面屏幕上排着展开的各种奇异案件的现场,各个被追踪着的身影,贴满整个空间所有墙壁、所有器物表面折磨了他已经整整三年的那些照片,他哭了。 摩西遇到上帝。 ps:今天状态不好,只有2000字。明天恢复3000. 第五十二章 东海地下铁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第一个正在播放的场景是十月九日晚上十一点,东海市惠南区警察局四楼老韩的小房间。画面上,陈观水先是像木头人一样的被五个警察摆弄,然后他突然间爆发,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续出手,简单而干脆的把那五个警察击倒在地。 老韩的房间里安装的摄像头是东海市警察局的标配之一,旋风卫士三型,不过是三年前就安装上去的老型号。画面很粗糙,颗粒很大,没有录音功能。画面看上去就像是雪花严重的黑白电视机,播放还是默片。按理说,也不会有人去留意这段视频。 但是,中年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这段仅仅只有三分钟长度的视频,而且还用三维动画建模软件重建了当时的情景。中年人把这段视频分成一秒二十四帧,一帧建立一个场景,一个场景就定位一次当时房间里面所有人的所有细节。然后对比前后画面的变化,得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 陈观水挥出拳头的速度超过了世界纪录保持者的世界拳王刘易斯,拳头的力量超过了另一位世界拳王泰森。而格斗的技巧,对击打动作的连贯考虑,对打击对象的动作分析,闪避和冲锋,都和无限制格斗世界大赛的那些泰拳高手一样。 这还只是第一段视频。 第二台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十月十日早晨陈观水驾驶着陆吉的那辆粉红色的甲壳虫在东海市的街道马路上风驰电掣。最高飙到一百六十七公里每小时的车速,一共十二公里的车程,一路上一共有六十多个摄像头记录下了这一幕壮举。 闹市飙车,竟然完全没有出事。没有撞到人,没有擦到车,没有交通事故,甚至连这件事情都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但是,第一个摄像头,阳光小区南门的摄像头拍下了是陈观水坐在驾驶位上。最后一个摄像头,德宏大厦停车场西南角的摄像头同样拍下了是陈观水从驾驶位上下来。 一个很大的六十五寸的巨大液晶屏幕,展示了陈观水的行车路线,每一个被拍下来的镜头的瞬时速度,每一个路口的应变策略。就像是神迹,一路上所有的车都在让着陈观水,好像有一条通道,一个可以安全的飙车的通道出现在那个时候的东海,而且是还是城区的主干道。 第三台电脑屏幕上只有一张照片。一个办公桌,一个一公分深的手掌印。 第四台电脑屏幕上是十月十一日,今天早晨,陆宅所在的小区门口武警岗哨的监控探头拍下来的,陈观水打到四名武警战士冲出小区的场景。视频的旁边同样是一个三维立体动画还原的场面,同样是有一堆的分析数据在那里。 不过,相比较前面的东西,中年男人更看重的是接下来的画面。 从那个小区的门口开始,到陈观水卖唱高歌的好莱坞广场结束,一路上一共有四十五个探头拍下了陈观水行进的路线。但是落到地图上,却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空白。陈观水离开小区,是直接冲进了马路对面的工厂,被门卫室、办公楼、停车场、厂房大门、厂房梁架上一共五个摄像头拍到。然后撞碎一扇窗户,跳出厂区。再后来是三个探头,最后一个探头是在铁路边上的一个货场的墙上。 这一段路陈观水是在向北。而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另外一个位置,在莫干山路附近的一个工厂。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三十七个摄像头拼接出了陈观水完整的行进路线。 那么,在这中间,完全在监控之外的五分钟的时间里,陈观水去了哪里? 中年男人的手头有一份打印出来的材料。 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对“十月十一老常委小区三人绑架系列案”的b现场,也就是北边废弃的铁路货站的勘测取证报告。由鉴证处副处长,东海地下铁蛇口站站长,独家热门提供。 死者a:王锐,死亡原因不详。尸体上有一个无法解释的贯穿伤,从面部鼻梁处下行,经颈部进入胸腔、腹腔,在盆骨中线偏右侧四公分处开口。伤口直径,约四点八公分到五点九公分。尸体上有密集枪击痕迹,采集到共三十一枚弹头,弹道检测出自同一支自动步枪,编号不详。尸体上另有汽油燃烧痕迹,对伤口侵蚀严重,并造成爆炸伤害,严重破坏现场证据。但据法医紧急鉴定,枪伤和汽油燃烧痕迹都是在死者死亡后添加,并不是死者的致死原因。 证据a:死者a王锐所驾驶的金杯面包车,车牌号东b620045。车身前部经枪击、燃烧、爆炸后,毁损严重。但经鉴证处物证科车辆小组加急还原作业,发现车身在驾驶员位置,也就是死者a王锐当时所在的位置,有一不明贯穿痕迹。经联络现场留守人员,彻底调查现场发现,在证据a被最后发现的位置二十米外发现事件初始爆发点。水泥硬质地面上,有一个被刻意掩盖的孔洞痕迹。另在外围水塘找到一根四米一十一公分长不锈钢管,直径五点一公分,与证据a和死者a上不知名贯穿痕迹相吻合。但具体作用原理,无法解释。 可疑死者痕迹b、c、d、e,在事件初始爆发点附近,勘测到四处大量血迹残余,被提取到人体组织液残余。鉴证处怀疑现场另有四名死者,但没有搜查到尸体,市区各家医院也没有找到相对应的伤号就医,所以此处存疑。 在事件初始爆发点附近,采集到大量玻璃碎片,据查原是旁边废弃厂房三楼的一面落地玻璃。在对三楼进行搜索后发现,现场存有数根和可疑用途不锈钢管特征一致的管子,并采集到七组模糊的脚印。 在事件初始爆发点附近,发现大量车辆轮胎痕迹,据对比,为两辆汽车所留。汽车a为2003年款桑塔纳,汽车b为一辆suv越野车,款式不明。在现场初始爆发点前方七十米处,采集到大量桑塔纳车身油漆碎片,怀疑汽车a曾经遭到剧烈攻击,但原理不明。 根据事发地周围所有摄像头监控资料比对,汽车a于金杯面包车绑架人质成功后三分钟进入监控范围,驾驶者为特级通缉犯—鲁红河!但汽车a没有出现在事件过后的任何一个监控画面中,现在已经布置人力在废弃货场周围所有监控死角区域里,挖地三尺,也要把这辆车找出来。电子监控处那里,现在正在继续排查事件发生地周围所有的摄像头,并开具协查证明,要求周围各个单位提供归它们所有的探头监控。 鉴证处同时也对事件发生时有特殊行为的陈观水进行了调查,可是陈观水被抓回警局后,立刻就被惠南区警察局长宋平殴打,甚至被砸断了腿。但具体排查过后,陈观水投掷出的gps定位器,反而是快速破获这起影响巨大的绑架案的关键。而且陈观水的脱逃,做出的事情也只是在一个商业广场上抢了一个麦克风,唱了十三首情歌。 所以针对陈观水的调查,在启动不久后就被叫停,人力被集中到对另一个已经证明了的、更加危险的凶犯的追踪。 鲁红河。 ------------ 然后,中年男人面前正在看着的,是陈观水刚刚才做出的那一系列的事情。 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样的技术实力,中年男人现在就是搞到了警方冲上十二楼后拍摄的视频。一共有三十多个来源,而且还在不断的增加。各种音频资料也在源源不断的传进来。整个一个墙壁上一共五十面的液晶屏幕全部被启动,中年男人身后的黑压压一个阵列的三百台服务器全部启动,无数的程序被调动,无数的信息在屏幕上刷屏而下。一个个网页被打开又关闭,一个个后门被启用,一个个本应该封闭的内部网络被敲开,一份份资料被调用。 数据的奔腾河流在滚动。 中年男人却只能站在岸边欣赏。 不过中年男人更喜欢的是呈现在自己面前液晶屏幕上的东西。 一个摄像头的角度里,陈观水像一只公牛一样,撞碎了落地窗。义无反顾,刚烈决绝,中年男子脑子里能想起的形容词只有这两个。 但下面的更精彩。 陈观水竟然飞过了两栋大楼中间宽达五米的天堑一般的距离,从一栋楼的第十二层跳到了另一栋楼的第五层。而且是除了受了一点点的小伤外,身体看上去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因为下面陈观水在摄像头的视野用一种野猪一样猖狂的奔跑,继续撞碎落地窗,继续冲进空中,继续飞过那宽达五米的天堑,飞过那令很多人包括中年男人本人都为之绝望的三米带电高墙。 当陈观水从屏幕上消失的那一刻,中年男人似乎听到了一种天使在歌唱的美妙声响。 自由! 自由! 像天使一样的自由!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的第二次,这已经是那个男人用行动证明自己的第二次! 中年男人现在认定了,早上废弃火车站货场那边的神秘人物,那个杀死王锐和四个消失的影子的神秘人物,他就是陈观水! 因为眼前的六具尸体就是明证。 在自己的眼前,正大光明的用两颗苹果杀死了两名逼的自己上天下地,想调动自己的势力、朋友、圈子、影响却又不得不顾忌、不得不束手的日本杀手。 更是在那之后,仅仅一分钟的空窗期,杀死了剩下的四名日本杀手。 一把削苹果的小刀,仅仅只有一发的子弹,一只被扔出去的手枪,一把藏在女警察大腿上的女式匕首。 四个人,四条命。 这还需要什么? 这已经不需要任何东西去证明。 他陈观水,就是我需要的那个人! ps:本周裸奔,成绩有点惨淡。请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读者朋友们,如果可能的话请到纵横来给作者一个支持。一个点击、一个推荐、一个收藏,也是对作者辛勤写作的最大鼓励。谢谢。 第五十三章 我站在你面前 中年男人在感谢之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陈观水清理了自己身上的玻璃碎片,整理了衣服和头发。陈观水查了一下身上,除了那个和东海地下铁联系用的手机,从第二个被杀的日本杀手身上拿到的两千三百元人民币,还有的就是身上这套从第六个日本杀手扒下来的衣服。 上身是一件夹克,没有内衣,显得很凉。 下半身的裤子被划破三道口子,看起来很凄惨。 现在陈观水有两个方向可以选择。第一个是刚才感觉到的远处有某个人说出“程蕾”这个名字的地方。陈观水很想去那里看看,看看程蕾现在究竟是在哪里?现在在做什么?在知道了一些事情以后,陈观水更想知道、更想当面去质问那个曾经和自己发誓永生共死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陈观水现在知道了,从记忆的深处知道了,知道了那个被自己刻意掩埋、刻意回避、刻意用尽一切方法去逃亡、哪怕把自己的生活弄的一团糟,也要遗忘掉的那个黑暗事件。 五年,整整的五年,为了惩罚自己,自己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游荡在这个城市,失去了拼搏的理想,失去了男人的担当,失去了守护爱情的本领。自己变得懦弱,变得冲动,变得无所依从,变得只想在烂泥中把今天混过去的沉沦。 五年前的那个夏夜,星空是那么的美丽。 那个死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是那么的无辜。 虽然自己不曾是杀死她的凶手,虽然她从来都不曾认识自己,虽然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鲜血,见识过了比那还要血淋淋的现场,但是不可回避的是,那个女人就是因为自己而死! 我不曾杀她,她却因为我而死! 我无法去救她,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死在我的怀里。 哪怕我去救了她的女儿,哪怕我被认为是英雄,哪怕我被包容,我被鼓励,我被纵容,我被忍耐,哪怕这个世界有你等了我整整五年,忍受了我的无数种种,但是我还是过不了我的本心。 所以我放逐自己,所以我惩罚自己,所以我用艰难的生活、无意义的低级无聊的工作、廉价的薪水、用黑暗和寂寞来代替监狱,判处自己一个看不到期限的徒刑。 所以你坚持不住,所以我并不怪你。 亲爱的,我又想你了。 追逐着心里的那种玄妙的感觉,陈观水在树林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着。看上去是在绕圈,却在一条正好避过所有摄像头监控范围的红线上行走,躲避过了所有行人的视线。从公园南部围墙的一段栅栏上翻出去,外面是一个小巷,小巷两边的是东海市最富盛名的建成于民国时期的石库门平民区。 这一片的民国建筑很多,蛛网般的小巷也很多,破旧的出租屋更多,和曾经的陈观水一样的像地老鼠一样的生活在这些狭小、潮湿、阴暗、蹩脚的小房子的人同样很多。在这个地方,监控探头是零碎分散的,甚至是被一些藏在这种区域里的黑色人物们控制着。 在衣冠楚楚的金边白领们出没的摩天大楼旁边,就是这种带着浓郁民国风情的石库门平民区,这是东海市一道独特的风景。经常会有一些独特的场所,一些经营软情色的酒吧,一些灰色区域的会所,一些有着特别食材的饭店,一些做着特别门路的生意比如传销和诈骗,都会选择在这样的地区。 陈观水随便挑了一条很暗的背街小巷,很随便的从路边晾衣绳上摘下一条牛仔裤,旁若无人的换上。 本来小巷子里也没有人。 继续走。 在东海地下铁的手机振动时的那一秒,陈观水突然发现,自己的感觉世界里,其实还有着第二个可以前进的方向。 那是在刚才,在医院的十二楼,最后一个日本杀手被自己扳断脖子以后,那部从杀手身上得到的手机,在自己碰上屏幕的时候,自动拍照自动传送。然后自己感觉到了数据的最终目的地。那里的方向和现在自己正在走的方向有着一个三十度的夹角,有着更远一点的距离。 陈观水发现,可能是发觉自己并不是理直气壮,也可能是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自己现在竟然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沿着第一个方向走下去。或者,也可能是畏惧程蕾可能做出的选择。虽然陈观水坚信自己所爱的女人不会那么肤浅,并且现在有了韩玲公然带枪的佐证,但是东海这个都市有着世界上最吊诡的命运转折,有着深渊一样的腐蚀特效。太多的人,本以为自己坚强,却在金钱面前出卖灵魂。太多的女人,本以为可以自己安于普通人的平淡爱情、平淡生活,却又活生生的被现实教做人,如同一棵青竹被拧爆。 过去五年中行走于这个国际大都市的灰色地带,更远一点的在这个城市里的拼搏,六年的那一次大冒险,陈观水早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不可以一厢情愿,不值得期待。 谁能知道,她究竟选择了什么? 韩玲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为什么身上会有枪?她刚才为什么敢笃定的开枪准备杀了自己?她为什么不害怕杀了我之后会有的惩罚? 那么,程蕾在韩玲这样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想要的是什么? 汉风俱乐部,又是什么? ---------- “陈观水先生,你前方五百米的大庆路已经戒严。请向右边走。” 中年男人的声音还是冰冷一片。刚才的澎湃感情被重新压进火山口,中年男人严肃的看着面前屏幕墙上跳出来的各种信息和提示,变动着自己面前电脑上的地图。一颗红点,在地图上行走。一道道蓝色的线条在以陆军华东总医院为中心散布开来,设下了一层一层的封锁线。 然后,陈观水拐进了一个最末梢的小巷,走进了小巷里一个洞开的院门。正是傍晚下班时分,院子里租户和住户们来来往往,谁也没有在意完全是陌生人的陈观水。 接着,陈观水跟随着自己的感觉,很随意在院子里拐绕的走道里走着。停下,抬脚,猛的一踢,一扇房门飞进去。 这里是大院里最安静的地方,也是最干净整洁的地方,更是装修的最豪华的地方。房间里面的面积很大,有四十多个平方。房间里面的陈设、家电、家具都很有品味,一种经典的新人类朋克的风格。 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青红色文身的壮汉,正在房间的沙发上像玩弄小猫咪一样的用着污言秽语调戏着一个衣着普通却面容清秀的居家年轻少妇。少妇哭的很惨,跪在沙发前面的男人哭的更惨,而壮汉笑的很嚣张。 人生快意莫过于此。 难得有狗男女恩恩爱爱,烧瞎了自己的眼,所以自己挖了个坑,让跪着的那个狗男人去赌、去毒,让他自己跳进坑里,让他自己把眼前的这个本属于他的女人亲手送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看着自己去快意,去享受。 然后,陈观水就像是一只暴龙一样的冲进来,用着一种斜歪着头俯视的极端鄙视的嚣张,看着命运指引他来参观的地方。 又有什么好说的! 连人都已经杀了,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吗? 壮汉勃然大怒,拔出一把刀就站了起来。他愤怒的想笑,自己昨天在俱乐部里教训那些刚进来的女人,做了一次赵子龙,碧血洗银枪,七进七出。就算是颜恋尘那个老女人看自己不顺眼,但自己是杜老大的人,她又能把自己怎么样?眼前的这个小杂碎,他究竟是谁? 陈观水很安静,在那个纹身壮汉举刀冲过来的时候,陈观水安静的可怕。那个沙发上的女人已经被吓疯了。原本已经绝望到底,已经准备付出肉体,已经准备尊严涂地,准备被恶狗活活咬死一次好有个机会和地上的男人做个了断。但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谁都不认识的陌生人,让这个女人陷入一种疯狂。 所以,陈观水的拳头砸碎了纹身壮汉的头骨,这个女人拔出了藏在身上的一把匕首,杀了曾经是她丈夫的男人。 血,一直在流下。 陈观水很满意。 纹身壮汉的照片传给了东海地下铁,得到的回复是他竟然是汉风俱乐部保安处的一个科长,更是东海地下铁重点标注的汉风俱乐部会长杜草昧的铁杆走狗之一,一个喜欢玩弄女人的恶棍。 陈观水觉得自己的拳头很爽。 这样的垃圾,出现在程蕾的身边,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这样的人,杀了就是杀了。 而更好的是,这个纹身壮汉的房间有一个后门。推开来,是拉萨路小区的后院,纹身壮汉在这里有一个汽车库。 一辆雅马哈暴龙v-rex,50万人民币的暴走型摩托,一张超级牛叉的车牌,一身金属朋克风的衣服,一个看不见里面的头盔。 三分钟以后,一辆轰鸣的摩托冲出了拉萨路小区的大门,直接撞碎栏杆,嚣张的一如往日,树了一个中指给身后的门卫。 路边的交警,就当没看见陈观水。只要陈观水没有超速、没有制造95分贝以上的噪音,几乎所有知道这辆摩托和这辆摩托上的人的警察,就当是看见了空气。 十分钟以后,程蕾在仓库里找到了那些颜恋尘要的勃艮第黑皮诺葡萄酒,装在一个箱子,端着酒箱跟着前面的那一群一起走下了楼梯。 罗民是和费玉伦谈笑风生,颜恋尘和谢红旗浅笑盈盈,陆浙的表情很严肃,接听电话的时候很无奈,身后的十五名黑衣西服保镖一字排开的场面很震撼。 但陈观水的眼睛里面只有一个人。 程蕾。 我就站在你面前。 第五十四章 日本东海站 陈观水看着程蕾。 程蕾却没有看见陈观水。 一行人说着笑着的走过了马路,从陈观水的前面十几米的地方擦肩而过。 没有人在意陈观水。 谁叫他现在穿着纹身壮汉的衣服,骑着纹身壮汉的摩托,带着纹身壮汉的头盔,像个傻逼一样的堵在俱乐部的门口。论身材,一行人身后的十五个保镖里面随便拉出任何一个都完爆他;论显摆,六十万的摩托在眼前的这些人眼里也就是程蕾买不起,其他五个人家里哪个不是一排的跑车;论身份,陈观水现在伪装的也不过是汉风俱乐部里上不了台面的一个小角色,前面的五个人连眼皮都不会对他抬一下。 至于程蕾,程蕾没有认出陈观水。 擦肩而过。 但陈观水已经满足。 赞美苍天,赞美大地,赞美那个不知名的神灵,陈观水都不知道如何去形容自己现在的激动。那种沾染鲜血以后的刺激,那种肾上腺激素暴涨的刺激,那种飘在空中飞一般的玄妙感觉,扑面而来的,是那一群人在陈观水的眼睛都变成了一个新的形象。 无端的,陈观水的眼睛里,曾经见过一次面的银发老者-费玉伦和旁边的中年男人,明面上谈笑的非常开心,但虚空之中的气场却是两条青龙在厮杀,彼此都在紧紧咬着对方,只想着杀了他。曾经同样在德宏大厦见过两次面的红衣女郎-谢红旗和旁边的那个雍容贵妇,却像是两只悠闲的母狮子在非洲大草原上冷静的划分着彼此的猎食场,试探着彼此的高低。至于程蕾身边那个不认识的小白脸年轻人,也就是陆浙,看向前面银发老者的目光,活脱脱就是一把把匕首,恨不能剔下他的骨和肉。 而程蕾,陈观水同样看到了。 陈观水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那种不知道从哪里来到自己身上的特殊能力,相信自己看到的程蕾变成了一只火焰中的凤凰,用着最痛苦的方式去重生,用着一种殉道一样的坚定信念去做着她选择要去做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陈观水相信,自己看到了她对自己的爱情,仍然没有断。 这,已经足够了。 这,已经足够自己满足了。 ------------ “滴······” 打扰风情的总是东海地下铁。中年男人的声音依然冷冰冰,却总算是带了一点人情味。 “陈观水先生,你现在的位置很危险。警方在一分钟前已经决定把你列为特a级红色通缉犯,任何警察看到你都可以执行拒捕格杀对策,任何平民向警方提供和你相关的线索都可以得到数额不等的奖金。你刚才的逃离行动非常完美,但是那个院子里面的人在三分钟前已经报警,警察现在已经到达现场,你现在的伪装身份非常的不安全,请在警方察觉之前撤离。” “陈观水先生,你需要我们东海地下铁的帮助!” 陈观水看着程蕾走进了汉风俱乐部的大门。汉风俱乐部并不高,只有十层。但是一九九八年拆除旧址重建的时候,把周围的很大一块地皮都圈了进去,建造了一个长宽有五十米的方形欧式古堡建筑,还有一个五亩地四千多平方大小的后花园。汉风俱乐部从新大楼落成以后就成为东海市的一个地标建筑,以拥有着东海最多的二代子弟的注册会员而著称,更是拥有着各个大家族的精英子弟。这些闪烁着智慧、坚强、刚毅、奋斗、爱国、理智、慈善种种光芒的精英子弟,才是汉风俱乐部凌驾于其他所有高级会所的根本。 在汉风俱乐部的一楼到三楼,是对公众开放的地方。只要是有钱,只要是能承受的起俱乐部各种设施的高额消费,或者是可以成为俱乐部的资源,都可以进去。但是从第四层开始,就是注册会员们的地盘。楼层越高,地位越是尊贵,圈子也越是小。但人啊,总是想着爬楼,哪怕是付出一千万人民币的代价,让他能参加更高一层楼的一次宴会,他也会心甘情愿。 陈观水一直等到程蕾完全的消失在大厅深处,才启动摩托,离开,汇入流水一样的车河之中。 摩托的轰鸣声里,陈观水通过耳麦和电话对面的中年男人继续交谈。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让刘涛去找我?你为什么知道我会救她?而且我能救她?还有,刘涛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被六个日本情报部分的杀手追杀?他们想要做什么?” 陈观水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东海地下铁的帮助,但是有些事情总是要在谈判之前就弄清楚的。陈观水现在很清醒,超频状态下可以到达一种冰山一样的清醒,所以电话对面的东海地下铁在刘涛这件事情上表现出太多的漏洞。 刘涛被追杀,肯定早于刚才爆发的医院决战,也肯定晚于十月九日中午。那个时候,自己从刘涛家的诊所里出来,见到了她最后一面。再往下面来,自己表现出不同常人的超人一样的战斗力,只有很少的几次,最重要的一次火车废旧货站战斗还是在今天的早上,周围自己已经确认没有任何的摄像头。 那么问题来了,东海地下铁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又是怎么判断出来已经被砸断腿的自己,可以火拼六个拿枪的日本杀手,而且是可以战而胜之,把一个无辜的刘涛的生命交给一个完全不应该被期待的自己的手里? 是的,自己是杀死了那六个日本杀手,而且用一种极端轻松和极端震撼的手段把他们拿下,但这不是你东海地下铁事先就可以做出判断的依据? 陈观水很怀疑,如果不是现在自己没有在那种奇妙的感觉里面发现东海地下铁对自己的威胁,也没有察觉到任何标注东海地下铁所在位置的信息,自己会不会现在就杀过去,把电话那边的中年男人先杀掉。 这种躲避在阴暗角落里面,他能看清你的一切,你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会在什么时候伤害到你。这种感觉非常的糟糕,就像是毒蛇蜈蚣蝎子藏在你被子里一样的恶心。如果能有机会,总是要把这种人先干掉。 “好,我告诉你。” 中年男人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 “刘涛的丈夫齐云格,在东海第三医科大学学习期间,被日本情报机关发展为下线。后来拉拢其父,东海市医药食品监督局副局长齐闵,一共成为日本情报机关东海站华籍外勤。齐氏父子前期为日本提供东海市医药行业内部情报资料和为日本药厂进入中国市场牵线搭桥,从四年前开始成为日本大洋株式会社东海站代理人。从日本进口劣质疫苗,灌装贴牌后由齐父推入西部市场。在两年前,齐云格得到日本情报方面赏识重用,加入日本外务省情报本部下属特别行动处的一个项目,支那人种采集计划。” “齐云格利用在各地推销药物和疫苗的便利,凭借齐父在卫生医药系统的地位背书,在过去几年里,采集到了数百万人的血样。今年一月,日本琦玉株式会社开展一项计划,为打入中国市场,扩大其在中国投资的药厂的市场销售,借用齐云格搜集的资料,并委托齐云格作为中介人,发布研发任务,研究如何开发针对采样人群的病毒毒株。这项计划准备先制造一起广范围的传染病情,再由情报部门跟进,医药企业抄底,形成合力,扭转中国国内反日情绪,哪怕是一部分。” “这项行动,进展非常顺利,十月一日第一批毒株已经交付日方。十月九日晚六点,日方情报人员拿回放在齐云格处的项目书,被刘涛发现。所以才有了这一场的追杀。” 很详细,也很有说服力。 但是陈观水不满意。 因为电话对面的中年男人事实上回避了陈观水更关心的问题。 那就是你为什么可以知道的这么多? 而且说了这么多,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要一直等到现在? 你在干嘛?你为什么没有站出来? 你在怕死吗? 摩托在街道上奔驰,对话结束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条马路的路边。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装饰城,前后左右分别是陶瓷城、灯具城、卫浴城、纺织城、家具城、地板城,还有着更多的商店和装修公司。这里是东海市最大的装饰城中的一个,有着超过五千个商家店铺,每天都有着十万人以上的客流,成交金额以亿计算。 陈观水看了一下路,找了一个方向,从陶瓷城和纺织城中间的夹道进去,后面是大片大片的库房,再后面是一些民房,更后面在一条河流的前面是一个高档的高层居民小区。只有四栋楼,只有很小的一块地皮,却被河流包裹起来。有一座便桥通向河对面的马路,却只能由小区里的车辆使用,靠近装饰城的这边是密封的院墙,更是显得一种安静和格调。 陈观水知道这个小区,金谷辉煌小区,东海市粮食局高级领导干部们的住宅小区。只有三十套房子对外出售,购买者全部都是日本来的跨国企业的高层干部,房价更是高达三万二千元一平米。但小区里最普通的房子也是跃层三百平方的房子,没有两千万的投入根本就住不进去。 谁能想到,日本外务省情报调查厅东海站就设置在金谷辉煌里。 扔掉车,扔掉头盔,抓住一根栏杆,翻身而上,一跃而过。 随便找了一栋楼,随便抬脚猛的踹出去。 放在一楼最外面,厚厚的钢铁铸造的电子应答门,被一脚踹断。 热血开始沸腾,陈观水想要杀人。 第五十五章 黄灵星的疑问 陈观水扬长而去。 没有看到身后的一幕。 身后的程蕾一行人走进汉风俱乐部以后,在电梯间里迎面碰上一个捧着手机正在焦急乱转的女孩。女孩很年轻,穿着一身蓝色的透雕缕空旗袍,浅绿色的打底,露出一片一片精致的白皙细腻的肌肤。她看见颜恋尘,连忙小跑了过来。高高的鞋跟,咚咚的作响。 “恋尘姐,刚才你的手机放在办公室。玲姐打电话过来找你。我问她什么事情,她让我把手机给你。她好像很急。”女孩子跑到颜恋尘的面前,把手机递出去,立刻一口气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出来。 女孩子一口气把话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捧着胸口大口吸了好几口空气才缓和过来。 “阿芸,不用这么急的。”颜恋尘接过手机,没有急着去拨出号码,反而是先探手去摸了一下女孩子的脸。 她的手指像带了电,女孩子瞬间红了脸,小兔子一样的跳开。 颜恋尘笑笑。 “你们先上去吧,六楼玫瑰厅,稍微等一下我。”颜恋尘没有去追击,举起手机摇了一下,示意其他人先上去。 她微笑着看着所有人都进了电梯,看着指示灯亮起向上走,看着身边彻底没有了外人,只留下了那五个绝对会站在她附近不远的最铁杆的保镖。拿起手机,拨通。 那边立刻就接了过来。 “颜姐,你先不要说话。”韩玲的声音很急。 “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但不是先生的事,是另外一件事,我自己能搞定。我介绍给你的程蕾······” 韩玲的话没有说完,那边的手机里就被人粗暴的夺下,狠狠的甩在地上。在手机被踩碎之前的几秒钟里,颜恋尘听到了“警察,趴下!”、“你在和谁说话?”、“人是谁杀的?”、“你枪是哪来的?”诸如此类的大声喊叫,还有的就是齐齐的枪拴拉动的声音。 颜恋尘皱眉。 怎么回事? 颜恋尘是知道韩玲这个人的。她要强,非常的要强。十八岁就敢出外勤的女人,不管怎么说颜恋尘都要佩服一些的。更何况,韩玲还是他的女儿的母亲。虽然自己一直看韩玲很不顺眼,一直把她排挤在圈子的外围,一直只让她去做一些小任务,但是她终究是圈子里面的一个精英。颜恋尘相信,如果仅仅是开枪杀人这样的小事,韩玲完全可以自己搞定。那么她坚持要打电话给自己,所要说的话肯定是那半句没有说完的话了。 程蕾。 韩玲在八月份介绍入会的一个女人。 在这个电话之前,颜恋尘是很欣赏这个叫程蕾的女人的。她已经二十八岁,已经过了进入这个圈子的黄金年龄,很多的知识和技能她都不懂,或者在之前的普通人的生活里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程蕾的身上同样有着很多颜恋尘无法否认的闪光点。 在这个圈子里,出身、学历、知识储备、身体技能、特长确实很重要的。但是这个圈子本来就不是正常的社会上的职场生活,那些对于正常人很重要的东西在这个圈子里面在很多任务需要的地方却远远比不过天生的一些特质。 所以,韩玲才推荐了程蕾,颜恋尘也才接受了程蕾。 一个在十六岁之前一直生活在富贵美满家庭里的女孩,在家庭出现了那样的变故以后坚强挣扎了整整十二年。中间有着太多的故事,随便调查都能得到大段大段的溢美之词。哪怕是在东海拼搏的这六年里,她的努力也是得到了身边所有人的认可。更何况,她坚守着那种古老的爱情,守着一个曾经帮过她却又很快颓废到底的男人整整六年。甚至为了那个男人,决定放弃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生命,作为和自己这些人做交换的代价,让她自己变成一颗棋子,一颗棋盘上扮演着特定角色的棋子,去做一件现在很重要却又非常危险的事情。 她坚定,她执着,她有信仰,她很美丽。 整个事情所有的环节,颜恋尘都已经仔细想过了。那个男人,喜欢的女人,欣赏的女人,心里藏着的女人,颜恋尘都琢磨过了。而程蕾,现在就是她选择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她的身上也正好有着他最欣赏的那种特征。 现在一切都在启动,所有的棋手都已经走进棋局,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已经倒下。 那么韩玲现在的这个电话是怎么回事? 程蕾有什么不妥? 韩玲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恋尘在思考。 颜恋尘看着电梯的数字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一直到了“6”这个数字。她招了一下手。 一个保镖快步走到她的身前,立正,没有敬礼,但身体依然挺得像棵雪松,依然是军人的作风。 “陈彪,你去查一下。” 然后,颜恋尘按下了另一部电梯的数字。 ------------ 东海市警察局局长黄星灵,站在陆军华东总医院后院高干病房楼的十二层,双目含霜,俏脸带冰。 现在是傍晚五点二十。 二十分钟之前,五点整的时候,黄星灵还在警察局里面正常的办公。鲁红河系列案有专案组在跟进,黄瑞国自杀案也有纪委和专案组在调查,今天早上发生“十月十一老常委小区三人绑架系列案”也成立了专案组。一切都在井井有条,工作被铺开来散发下去,很多调查都在做,很多证据都在鉴证,很多监控都在分析。 黄星灵本来以为今天可以轻松一下,可以让她六点钟准时参加陆宅的晚宴。陆家第三代最有成就的孙子,陆浙,带着他的女朋友,一位很特殊的人物的女儿,回到了东海。所以,陆家举办了这场晚宴,邀请了一些很近很近的人参加。黄星灵接着父亲的名头,搞到了一个名额,她准备借着这一次宴会的机会去问一下陆宅里的那位老人。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一系列的案件当中,总是有陆宅的影子在里面?陆宅,在这些案件里面究竟扮演着一种什么样的角色?陆宅,陆家的究竟哪一个人,被牵连在里面? 那个时候,黄星灵敲着笔,已经找出来了两个陆宅特别不妥的地方。 第一个,昨天晚上,陆宅为什么通过宋平,邀请了黄瑞国、陈观水、韩雪这样的三个人去了陆宅?昨天晚上陆宅里面是谁和黄瑞国谈话,谈了什么?陆宅为什么允许陈观水这个证人住进去?韩雪的女儿,也就是鲁红河的女儿,鲁欢欢,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出现在陆宅?那个和鲁红河有着不清不白历史的韩玲和她的女儿,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也在陆宅里?为什么那个韩玲和陆宅之间有着一种隐约的关系? 第二个,今天早上,韩玲、鲁欢欢、鲁乐乐三个人被陆宅的勤务兵王锐绑架,引爆出了一个诡秘到异常的系列案件。对于王锐的作案动机,王锐带着人去北边废弃铁路货站的动机,王锐的死因,鲁红河出现在那里的原因,那四团血迹的主人,那个神秘出现在现场的人,那辆后来出现在现场的人,鲁红河的消失,这些现在都说不清楚。而陆宅,又一次在这个案子里面刷新了黄星灵的想象力上限。 究竟这三个被绑架的人中谁有着那么重要的地位或作用,竟然可以让陆老这个前国家领导人之一的德高望重的政坛前辈,亲自拿起电话拨通一号办公室的电话?是韩玲?是鲁欢欢?还是鲁乐乐? 究竟是谁,重要到已经可以戳穿天空,需要直达天听的地步? 宋平调动各种力量追查绑架案的时候,陆家,还有一些藏在水面之下的力量,都曾动用过作用力,推动了各种暴力机关的出动。这些人,他们是谁?他们是因为什么才动用力量?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接下来的,为什么被宋平砸断腿的陈观水可以得到陆家的保护,尤其是得到那位老人的感谢,住进只有他可以使用的高干病房?仅仅是因为扔了一个gps?为什么韩玲、韩雪、鲁欢欢、鲁乐乐又一次的聚在一起?为什么她们也同样的住进了陆军华东总医院?而且是在陈观水的隔壁? 这所有的问题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那个时候,黄灵星很好奇。她安排了专门的人去审宋平,也安排专门的人去调查韩玲、韩雪、鲁欢欢、鲁乐乐和鲁红河这五个人之间的关系。对于鲁红河这个烈士警察的子女,公认的好警察,前任的烈士,黄灵星也很好奇。三年前,他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卧底任务?为什么任务完成以后他的升迁调动里面有陆家人参与的影子?五月四日他又为什么会选择抛弃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假死逃脱?他又为什么会杀死那九个人? 那个时候,黄灵星觉得这个案子很有意思,可能会是她这一生中最有悬念的一个案子了。 但是现在,站在枪战的现场,看着盖着白布的十具尸体,看着被堆在桌子上的各种枪械弹药,黄灵星想杀人。 是真的想杀人。 六具“不明来历”的尸体,都有着一样的纹身,一样的可以在户籍系统里查到的身份信息。但是普通的中国人为什么会有枪?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军华东总医院这样的军事管理区?为什么会追杀那边的那个女人?为什么有胆量和荷枪实弹的中国军人对战?而且还能如此冷血的利用人质,射杀四名中国军人? 为什么? 而更让黄灵星气愤的,想真的掏出枪把眼前这个人一枪崩掉的,是韩玲。 她有枪,她开了枪,她知道很多东西,但是她拿出了一个证件。 现役上尉的军-官证。 东部军区直属军事情报研究院,东海市分院助理研究员。 所以,韩玲拒绝说话! 第五十六章 鉴证处的副处长费红依 黄星灵站在走廊里。整层楼所有的病房现在都被清空,临时征用做了停尸间、审讯室和关押室。这里毕竟是陆军华东总医院,本来就有治疗枪伤的经验,那些受伤的人都被送到下面的楼层一边开展急救、一边接受询问。而在临时停尸间里,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的法医们正在和陆军华东总医院的医生们一起,对那六具杀手的尸体展开解剖和调查。 “黄局长,你过来一下。”那扇门开了,一个女人摘了口罩,靠在门上,冲着黄星灵招了招手。 费红依,女,三十六岁,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副处长,资深法医。出生东海著名的医生世家,她的曾祖父曾经是晚清东海最早一批接受西方医学教育的人之一。在一九零零年,就在东海市公共租界里开设了一间小诊所。后来四代人,几十个人都从事医生职业,或者是医药学研究,在医学各个领域都很有建树。单论费红依,她就是中国最好的几家医学院里的济慈学院的高材生,本硕连读,又去美国接受了职业医师培训,后来转去法医学,一直到三十岁才回国。现在,她可以说是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里实力最强的一个人。因为只精于技术,不喜欢管理,更讨厌和人交流,唯一的朋友是只猫,所以只能做个副处长。 黄星灵推开门,费红依领着她走到一张桌子前。 桌子上是六部手机。其中的五部手机都烧成了废铁,就是完全拆解开来,也找不到一个能留存下来的记忆芯片。唯有剩下的这一部手机,坏的不像样子,金属壳彻底裂开,屏幕碎成了渣,小附件全部掉光,但总是保留了下来最重要的主板和更重要的储存芯片。 现在电子技术处的一个工程师,用手机里的主板连上额外电源和额外屏幕,重新开了机。手机里面很干净,只有很少的不到十个电话记录,数据链接记录也只有几条。存储芯片里面更是干净的像是被狗舔过。可是,电子技术处的这个工程师好歹也是硅谷回来的,不算太牛叉,总是不会被这种表象所迷惑。 所以,现在呈现在黄星灵面前的,就是复原找回的种种记录。 不过,在读取那六张从杀手们腰带里扣出来的芯片时,工程师还是遇到了一点小问题。芯片的插口还能用,手机的无线连接也还能用,但是要读取芯片里面的内容,就必须通过一个链接连上因特网里的一个隐蔽网站,再从一个藏起来的数据库调出信息。要不然,纯粹读取的话,只能得到一段被重复加密的乱码。而现在的问题是,链接还在,网站却不见了。 六个人的身份存疑,但是这部活下来的手机里能给出的信息却已经足够了。 从今年三月份这部手机启用开始,手机的主人一共发生了三千四百多次通话,发送和接收一千一百多条信息,拍摄了四百张照片,还有十五段视频。虽然数据发生了丢失,但不影响大局。可以看出来的,这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动了。 “不错,你们做的很好。小费,你找几个人,把这个手机的所有证据加急做一个报告,我一个小时以后会和姜书记汇报。其他的还有什么?”黄星灵揉着太阳头,感觉头有点涨。 六个日本特工,呵呵,现在有趣了。“黄姐,你再看一下这份报告。”费红衣把桌子上的一沓照片和表格塞进黄星灵的手里。 抬头第一张,就是陈观水的照片。 现在被扩成了a4纸大小。看照片,黄星灵还有些映像,好像是在警局里面九号晚上拍的。照片上的陈观水,被打的很惨,脸上都是青肿,还破了几处皮,带着暗红色的血迹,双目无神。 但是下面的报告却直言,根据现场所有证人的证词,包括那位被追杀的刘涛女士的证词,就是这张照片上中年废柴死宅一样的陈观水,也是这个早上刚刚被宋平砸断了一条腿的陈观水,暴虎出枷,猛虎下山,生龙活虎,轻松杀了那六个日本杀手。 还是六个带枪的杀手。 两颗苹果,一把削苹果的小刀,一颗子弹,一把被当成飞镖的手枪,一把藏在陆吉大腿上的女式匕首。 就是这些看上比成龙的电影还要奇怪的道具,带来了如同杰森·斯坦森一样的屠杀表演。机械师一样的精准,敢死队一样的致命,比cia还要猖狂,比fbi还要酷。用那些目击者的证词来说,当时的一切,就是一部顶级的美国动作大片。 行云流水,行云流水一样的杀人。 酷炫的暴力美学。 现在唯一能找到的陈观水动手的现场视频是他病房里的摄像头,在被一颗苹果敲碎以前拍下来的片段。 不过让黄星灵感觉到真正窒息的,不是这个。而是其他的两段视频。第一段视频中,陈观水冲出落地窗,在十二楼的高空中像鸟一样的飞翔,像公牛一样砸进另一栋楼的第五层。然后第二段视频里,是陈观水仅仅在二十几秒的间隔后又一次的冲出落地窗,飞向自由。 这个场面好眼熟。 真的眼熟。 黄星灵看着费红依,费红依对着黄星灵眨了下眼:“黄姐,你觉得他会不会是早上的那个人?” 哪个人? 还能是哪个人! 早上陆宅三人绑架案,北边铁路废弃货场上,从三楼落地窗里冲出来的那个人,用着一种不知名的手段杀死五个人的那个人! 那个人! 他究竟是谁? 黄星灵连一秒钟都没有迟疑,直接拨通的了手机,直接拨通了警察局里应急反应指挥部的电话,直接吩咐值班副局长:“老潘,现在把陈观水确定为红色特a级通缉犯,命令全市所有单位立刻开始行动,把照片发到所有同志手机上去。快!” 黄星灵不确定自己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是无论是谁,如果能从十二楼上跳下去,还能轻松逃走,光靠一双拳头就能杀死六个带枪的职业杀手,这样的人,在东海这个大都市,就必须被认定是最危险的恐怖分子,是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一个普通人的恐怖分子。在没有抓到陈观水之前,没有彻底控制住他之前,黄星灵不准备改变自己的主意。 命令刚刚下达下去,那边就有一个警察闯进门。立正,敬礼。 “局长,刚才110联动接到报警,医院东边四百米远的一个民房里发生凶杀案,死者两人。到达现场的民警出示陈观水的照片,确认凶手中的一人正是陈观水。他杀死了民房的户主谷道勇,偷走谷道勇的摩托车逃离现场。” 这边的汇报刚刚才结束,后面又有一个警察冲了进来:“局长,我们查到刚才的死者是汉风俱乐部的员工,就调了中华路上的探头。陈观水骑着谷道勇的雅马哈摩托车,在一分钟前到达汉风俱乐部,在门口停靠,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黄星灵直接就吼了出来。 冲进来报告的两个男警察退却。 转头,黄星灵看着旁边欲言又止的费红依,“说吧,还有什么坏消息,那就一次性都告诉我。” 黄星灵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刚才突然爆发的枪战,对这起事件里的关键人物,也就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刘涛,造成了很重的心理伤害。警察冲上楼控制现场以后,她突然泄气,然后崩溃,狂笑或者狂哭,再也安静不下来。不管是换了那一个警察,都问不出话,更不知道她嘴里的胡言乱语是什么意思。最后不得不让鉴证处的超级万金油人才-费红依出马,专门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对刘涛进行了安抚和询问。 用费红依的话说,她会一些催眠术和心理学的东西。 正好用在了这里。 黄星灵其实不用费红依回话,就凭现场就能确定刘涛身上的案子很大,而且是不一般的复杂。六个日本带枪的潜伏特工,有再大的案子黄星灵都有心理准备。 费红依抿了下嘴唇,“黄姐,这件事情现在已经这么大了。下面国安、军方他们肯定都会插手,你确定我们这次还要抢主导?” 黄星灵鼻子“哼”了一声,“东海的治安归谁管?是我们警察!什么叫抢主导?本来就应该是我们主导!哪次不是他们那群王八蛋操出一堆烂摊子?哪次最后我们替那群混蛋擦屁股?说吧,再坏还能再来一次一二八登陆不成。” 费红依“呵呵”轻笑两声,“那我就说了啊。她叫刘涛,今年三十三岁,是东海本地一个社区医院的内科医生。她的丈夫叫齐云格,是东海胜田医药技术咨询公司老板。她的公公是齐闵,东海市医药食品监督局副局长。她在十月九日晚上六点发现她的丈夫和她的公公在医院地下室里和日本特工接头,然后被追杀。” “现在能确定的是,齐云格在最近三年来走私进口了大批疫苗,然后通过齐闵的渠道推销了出去。至于这些疫苗究竟是什么,齐家父子两个人还做了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能弄明白的,不是吗?” 黄星灵手指在桌子叩着,登登登敲了很久。 “她不老实。她没说实话。小费,你继续去审一下她。”黄星灵嘴角扯了一下,冷冷的说道:“我不相信她一个普通女人,能在六个日本特工手底下逃亡整整四十八个小时。要是日本特工都这么废物,我们早就打下东京了。” “她这两天去了哪里?躲在哪里?为什么要到这个医院来?为什么能进来?她找陈观水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在录像上面交给陈观水一个手机,那里面和她通话的人是谁?她进这个医院的证件,是谁帮她办的?” 第五十七章 金谷辉煌杀人事件 我的拳头要杀人。 神经病。 陈观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神经病。因为陈观水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去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有多少,自己的敌人在哪里。只是那种感觉像火在烧,烧的心很痛快。 所以我出拳。 一般人都可能以为日本人会买高层的房子,可以站得高看得远,但是谁又真的知道日本人是把这栋楼的第一层到第四层十二套房子全部买下来了。在底层,有很多的便利,最起码逃生会更容易,被暴力机关打上门的时候反抗也更容易。一个门厅,两部电梯,一部消防楼梯。奇葩的还有一个从一楼下到地下一层停车场的附加小楼梯,就在门厅的最拐角。 陈观水到来显然惊动了情报站里的日本人。轰然倒地的全钢电子应答门,破碎的水泥砖块,嚣张跋扈的身影。一个中年人推开门,开口就想喝骂,可是陈观水已经扑了过去。 有什么要说的? 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弹钢琴,手指在舞动,节奏在明快,就像是命运交响曲在做伴奏。 拳头正正的砸在那个中年人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响起,骨折伴随着惨叫的混合声响是如此的美妙。 只是一拳,那个中年人就被砸飞进了里面的客厅,鲜血涂了一地。 “哈哈哈” 陈观水在狂笑。 陈观水不得不狂笑。自己身上的这种能力真的有点太过于的变态,在杀人的那一瞬间陈观水感觉到了一种能量从虚空中灌入自己的身体,擦亮了自己的眼睛,照亮了自己心中的黑夜。 整栋大楼,历历在目。一共三十三层九十九套房子里面现在一共有一百零四个人,其中的最下面四层的十二套房子里住着十六个人。而这十六个人里面有六个是用来掩盖身份的中国人。剩下的十个人,就是今天、现在、自己要杀的日本人。 一个已经死掉。四楼有三个。三楼有一个。其他的所有五个人都在二楼偏东的一个房间里。 现在。 陈观水抬头望着门厅里墙顶角上的摄像头。 歪着头。 对面的人也在看着他。 然后陈观水挥拳,砸碎了两部电梯的控制面板。电梯瞬间卡死在第十二楼和第二十一楼。 抬脚,踹开消防楼梯的门,空着手,就这样向上走。 然后楼梯里很快就有人在三楼和四楼匆忙往下跑,很急。 陈观水站在二楼消防楼梯的入口前,没有开门,等着。 上面的四个人现在全部下来了,而且还带了枪。 可是又有什么用? 在第一个人准备探头查看的时候,陈观水扳断了身后木门上的不锈钢把手,直直的扔了过去。 正中靶心。 后面的三个人连忙缩下身,藏在楼梯上面拐角的地方。 但是又有什么用? 这一次陈观水很干脆的把栏杆的铁杆拆了下来。很脆,只需要轻轻的一掰,铸铁的铁杆就和上下的铁条断了开来。然后,一人一根,从楼梯上下之间的夹缝里,投掷了过去。 三个人在向下冲锋,子弹横扫。 三根铁杆在向上飞,一下一下的就把他们钉死在了墙上。 依然是正中靶心。 解决了身后的问题,现在只剩下躲在同一个房间里的五个人。陈观水感觉到了一个吃到半饱的酣畅,骨头里面有着一种酥痒泛了出来。尤其是拳头,更痒。 抬脚,踹门。 随手拿起门边的一个东西,猛的就向房间里一个躲在沙发后面的人投了过去。那是一个女人,不在清单上的中国女人。穿着白色丝绸的睡袍,浅浅系着的腰带里面没有罩,也没有内。所以陈观水拿起的是一个女士的皮包,轻巧的就把她砸晕了过去。 既然脑子里面那种玄妙感觉没有让自己杀掉这个女人,那自己就不会动手。这样的女人,东海实在太多,天生的想躺在外国人的床上,天生的自认为是高贵却不知道自己在做鸡。被插的多了,最后甚至能变成精神上的外国人,彻底的丢掉所有的廉耻。 但自甘堕落不是陈观水杀了她的理由,所以她不用死。 她不用死,但剩下的五个男人就不同了。 没有犹豫哪怕一分一秒,没有像毒枭头目一样的装逼在客厅里仰天大笑,发表一大通的人生鸡汤哲学,陈观水直接就扑了过去。 一个闪光的拳头落了下来。 轰然一声。 整座楼都在颤抖。 谁说我一定要砸门的? 硕大无比的一个大洞出现在墙面上。直径超过了一米三。 陈观水的拳头在流血。 血一滴一滴的流下。 但是这他马的就是爽。 粗大的钢筋在破洞里面扭曲着向房间里面延伸,混凝土浇筑的承重墙破碎成大块大块的水泥,房间里本来站成一团瞄准房门的五个人现在全部都被这突然的一击冲到地上。 房间里面狼藉。 陈观水晃晃脖子,抬脚,跨进了大洞。 第一拳,砸在一个带眼睛的四十岁中年精壮男人的头上。 感觉里面他最危险,现实中他也是受伤最轻的人,虽然他瘫在地上,五官流出鲜血,但顽强的举起手臂,举着枪准备扣动扳机。但隐蔽的是他另一只手,伸进口袋,偷偷摸向了一个红色遥控。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他的头清脆如同十月的哈密瓜,他的脸像是甩动中的布袋,他看的世界全部破碎,他听到的声音变成死神的嚎叫。 然后他就死了。 一拳,一个人。 五拳,五个人。 干脆利索。 非常的干脆利索。 “哈哈哈·······”陈观水叉着腰,站在尸横遍地的现场,俯身狂笑。 生活,他马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三天前,自己还是失恋的一条狗! 三天后,自己就已经是这个都市的蝙蝠侠! 但是眼前的这帮日本人,是自己这个普通小人物、自己这个以前一直飘在东海上空像雾霾灰尘一样的小人物该管的吗?难道不是那些穿着绿军装、扎着武装带、装逼带着枪的那些混蛋来管的事情吗? 这个世界到底他马的怎么了? 陈观水拿起一个东西就开始狂砸,拿起东西就开始破坏。抬脚踹开了所有的门,挥棍砸翻了所有电脑和服务器。管他什么高尖端设备,管他什么特级机密,管他什么人民财产安全,这些是我要管的,能管的吗? 整整五分钟,也是超级高效的五分钟。 在警方得到报警然后临时抽调人力冲进小区的时候,整整四层楼十二套房子,全部都变成了废墟。门全部变成了洞,沙发碎成渣,电器烂了一地。十具千奇百怪的尸体,六个被砸晕的女人,藏在十二个房间各个隐蔽角落然后被暴力拆解开来的三十多个保险箱,一共二十枝手枪,大量的军火弹药,更大量的间谍器材,乱洒的文件资料,满天飞的美元日元欧元,丢了一地的护照和证件。 看到的所有的一切,带队的警官瞬间流下了汗水。 这案子究竟是什么性质? 哪家特种部队马的做下这种攻城拔寨的大事,为什么不在系统里面和我们说一声? 还有,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国安那群黑皮狗守在现场的吗? 这他马这种的现场,少了哪一件东西,不都是要把自己的皮给扒三层下来吗? 狗日的! 警官立刻转头大喊,“你们,赶快,把小区给我控制起来!快,现场全部封掉!楼上的所有人,都给我控制住!监控,还有他马的监控!” 吼完,警官心里彻底没有了底,现在手下才十个人,挤了两辆车。这还是派出所里所有能抽出来的人都抽出来的结果。刚才陆军华东总医院那边爆发枪战,震动全市,全市各个局所的警力全面出动。现在好了,这边他马的出大事了。 警官掏出手机,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拨通了他们分局老大的电话。 “郑局长,我是装饰城的张劲,我们这边出大事了。金谷辉煌小区,粮食局的那个,现在死了十个日本人。郑局,我这边只有十个兄弟,你快找点人到现场来。这边很多情况都不对啊。” 他马的这能叫不对劲吗? 警官站在二楼南侧的房间,看着一面墙上能通过一个人的巨大孔洞,手在抖,脚在抖,心更在抖。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破坏? 是人,还是什么武器? 是哪个部门的人? 还是说中国龙组真的存在? 开玩笑吗? 这他马一点都不好笑的! ---------- 陈观水在哪里? 陈观水现在换了一身衣服。在装饰城后面的民房里,随便找了一户人家翻进去,拿了男主人的衣服换在身上。上身是一件电工的制服,下身是条牛仔裤,拿了男主人的剃须刀把胡子剃掉,洗了一个澡。 这户人家很幸运,家里没有人。所以陈观水留下了身上所有的两千三百多元钱,骑走了他家的一辆破旧电瓶车,扛着男主人的电工包出门了。 十分钟之前的事情就像一支烟,抽过,就是抽过了。是比较有趣,但已经是过去。 陈观水带着一个破旧的头盔,骑着一辆破旧的电瓶车,穿着一身洗的很干净的电工服,晃晃悠悠的在小巷里走。 在远远的身后,就无数的警车像被血液吸引的蚊子,疯狂而至。 在更远的地方,是更多,更高,更大,更有权力,更有财富的人们,在被这种粗暴、狂暴的剧变震惊。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情? 陈观水晃着车头,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个油饼,一袋牛奶。一边吃,一边和卖东西的年轻女人闲聊着。 你看,生活本来就可以如此简单。 陈观水坐在路牙条石上,看着一辆辆警车拉着凄厉的警报,赶去火葬场一样的奔命而过。 甩甩手,把袋子扔在空中。掏出最后一张百元大钞,塞进女人的手里,笑着摸了那个女人屁股一把。 骑上车,继续在风里。 这操蛋的生活,老子来草你了! 第五十八章 宋平的审讯 “宋局长,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今天早上你在惠南区警察局殴打陈观水时的情景,尤其是最后你拿起椅子,砸断他的右腿小腿部分的那个瞬间。说一下,当时你有什么感受?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情况?陈观水当时的表现又是什么样子?” 东海市警察局总部大楼的一件审讯室里,惠南区警察局长宋平被拘束在一张小椅子里面,很艰难的忍耐着对面的人,又一次重复问起这个烦人的问题。 对面坐着三个人,三个人宋平都认识。左边的是一个女人,从市纪委来的一个处长,胡中华。大概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保养的很好,除了一点点的鱼尾纹脸上没有其他任何的缺点。很漂亮的一个女人,但是宋平知道这个很漂亮的女人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谁,所以从来都不对她为什么能在三十六岁就做到正处级干部这个问题有任何的疑问。那个男人很有钱,也很有权势,甚至可以说是东海市里最有钱和最有权势的十个人中的一个。 汉风俱乐部的会长,杜草昧。 胡中华的胸前别着一个很漂亮的胸针。一个铂金做的胸针,镶嵌着华丽的碎钻,拼出了一朵美丽的白色蔷薇。 很漂亮。 和人一样的漂亮。 坐在右边的那个男人,是市局纪委书记丁纯泰。一个五十六岁干巴巴的死老头子,一天到晚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情。 而今天主导询问的,是坐在中间的这个家伙。国安东海分局下的一个处长,白锦文,一个让宋平嗤之以鼻的家伙。 宋平认得他,熟悉他,了解他,以前的时候痛殴过他,警告过他,也曾经交心一起做过朋友,一起做过任务,一起在东海这个大都市里面起起伏伏。不过这个人,让宋平认真的评价的话,是一个鼻子很尖的人,隔着十堵墙都能嗅出一滴血的血腥气味,也是一个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东西的人。 总是和常人不同,所以在国安里面才混得风生水起,四十岁就和自己一样做到了一个正处长。 看看他今天问的什么问题? 这已经是从下午三点询问开始到现在,短短三个小时里,第九次的问到了陈观水!尤其是关注他砸断人家右腿小腿骨的那一段!而且是后面传进来一份资料,这家伙眼睛就惊讶一回,然后再重复问一次。 宋平就奇怪了! 我连打人的时候的心理活动、考虑的种种利益关系、自己对那个老人安危的紧张、自己和陆家的关系,所有能够坦白的,全部都坦白了。刚才的第八次谈话,已经问到了陈观水的骨头断裂的时候,声音脆不脆,手感是不是真的断了? 这不是废话吗? 你连陆军华东总医院那边的x光片子都拿过来了,还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宋平往后面椅背上一瘫,不开口,盯着白锦文的脸在看。 白锦文也不开口。 等着。 然后白锦文面前的手机响了,国安专用保密通讯软件里面一连串的信息和图片发过来。白锦文直接按住了额头。 “又来了!” 白锦文斟酌了一下,考虑了下语气:“宋局长,喜欢你体谅一下兄弟的难处。现在这个案子风向有点不对。凭我们两个人三十多年从幼儿园就开始的交情,我老白是相信你宋平的。但是,现在,组织上面需要一个说法!” “为什么一个被你砸断腿的陈观水,在刚才的三十分钟里可以杀死十七个人?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被你砸断腿的陈观水,在刚才能从十二楼跳下去,可以完好无损?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惠南区随便抓到一个目击证人,就是这种007一样的家伙?为什么?” “为什么陈观水在你们警局里面已经动手了两次,你们分局都没有提高警惕,而是继续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还把他送到陆老的宅邸做证人保护?为什么?” “你们分局前面出了一个鲁红河,我们国安现在正在跟进,而且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陈观水,我们前面所有铺出去的网全部都废掉了。我现在想问一下宋局长你,你真的就对他没有任何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怀疑吗?” 白锦文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很无语的一摊手。 “现在好了,刚才陆军华东总医院那边死了六个可能是日本特工的家伙。我们铺了五年的一张网给你们给废掉了。现在更好,直接就是把人家老窝给端掉了。是当我们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在做什么?还是以为我们是在吃干饭?混日子?宋平,你给我说说,这个陈观水是谁家埋下来的暗子,挑这个时候出头?” 旁边胡中华抬了一下手:“白处长,你等一下。” 胡中华侧过身,很严肃:“白锦文同志,现在是对宋平同志在过去的几天里可能出现的渎职和越权行为的诫勉谈话,不是你们部门内部的审讯。有些要保密的东西,请你自己注意,不要认为我和老丁是你熟人就大嘴巴。有些东西,不应该我们知道的,就应该不让我们知道。我们三个人都懂,你们国安部门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这不是你今天在这里发闹骚的理由。” 胡中华再看向旁边的市局纪委书记丁纯泰:“丁书记,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怎么样?宋平的错误我们已经基本上都了解到了。下面你们市局纪委先拟一个处分决定,看看党纪、组织、行政这些的怎么弄。宋平同志的错误现在总结起来就两点,一是主观警惕性不够,二是自主立场不坚定,不过他的心总是好的。我们纪委这边会给他一个警告处分,你们局里的自己决定。” 然后胡中华也不管丁纯泰点没点头,直接拍拍手,站起来:“老白,你那边的消息你就赶紧去处理,现在就不要在这里耗着了。老宋,你要没有什么事,现在跟我去趟中华路,我那个朋友想和谈谈。” 那个朋友。 大家都懂的。 所以很快就散掉了。 ---------- 风一直在吹,很凉。 陈观水骑着电瓶车,一路向西,夹在电动车的车流中一路向着西边的方向走。 “滴······” 东海地下铁的手机再一次的响起。 刚才在去金谷辉煌路上的通话结束后,陈观水就拔掉了电池。因为电话对面的男人很烦,因为他总是不停的说着大段大段的资料。更因为陈观水发现他竟然对自己的动静了如指掌,每一个红绿灯的转向都要下一个明确的指令。 很烦。 “陈观水先生,你现在是要做什么?你不能这个样子的!你刚才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如果继续做下去的话,我没有办法保护你的。陈先生,请你现在停一下手,好吗?” 为什么要这么说? 又有什么要害怕的? 陈观水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着跟随着前面的电动车驶进了一家工厂的大门。 中日合资琦玉医药股份有限责任公司东海市西华区高新产业科技园厂区! ps:从昨天开始,在看《权力的游戏》,很入迷。 第五十九章 “它” 手足冰冷。 中年男人现在感觉到了一种手足冰冷的无措。往日,都是自己在扮演着无所不知的上帝,在为那些“羔羊”提供路途的指引,去做一个拯救者,命运改变者。往日,中年男人知道自己是站在凡人的头顶,享受着那种如同神灵一般的神秘莫测,也享受着那些“羔羊”们得救后对自己的神圣的赞美。 如同先知。 如同率领犹太人走出沙漠、劈开红海的摩西。 如同这个城市的守护神灵。 城隍。 但是今天,中年男人第二次感觉到了挫折。虽然这一次不如第一次“它”突然出现时的那么震撼,也不如“它”所展示出的那种深入极寒深处的恐惧,那种知晓一切、操纵一切、控制一切的恐惧。但是陈观水正在做的,却是中年男人完全无法理解的。 一如三年的那一天,“它”降临的时候,自己也无法理解“它”的存在。 为什么? 为什么陈观水在见到刘涛之后,得到自己提供的信息之后,仅仅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准准的挖出了自己恳求“它”整整五个月都没有得到结果的日本外务省情报本部东海站的正确地址? 为什么陈观水可以一个人就彻底全灭东海站里面所有的十名日本特工? 为什么陈观水可以知道那个他偶然进入的房子的男主人,是在琦玉医药里面做一个高压维护班的电工? 为什么陈观水能一路直行,没有自己提供任何的提示,就直接杀上了这个系列任务的最后一站? 生产和储存疫苗的工厂。 ---------- 陈观水像是很熟练的骑着电动车去了员工停车棚,停车,上锁,一如其他工人一样。 拿起电工包,排着队,走过闸口,刷卡,过关。 闸口里面有两个保安在上班,可是他们都只顾着喝咖啡,根本就没有看向电脑。只要外面走过的人穿着琦玉医药独有的制服,谁能想到里面会有人混进去呢? 这里又不是什么医药研究室,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品的制造工厂。 所以陈观水很轻松,轻松到可以哼着小曲,和身边完全不认识的人们互相彼此点着头、问着最简单的“上班了啊?”、“吃饭没?”、“你好。”没有人认出陈观水,因为陈观水的表情很自然,而且还因为陈观水在他们的眼里,有着一种特别的亲切。就像是住在你家隔了几个楼道的邻居,总是在小区里看到,总是很眼熟,总是说不出他的名字,却知道他是自己认识的人。就像是在另外一个部门上班的同事,不常见到,但是总能见到,凭着映像也会觉得他和自己是一起的。 陈观水现在感觉自己很好,是一种非常的良好。 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 陈观水觉得很搞笑! 东海地下铁,是你把刘涛送到我的面前!是你,让我保护她!是你,让我杀了那六个日本人!是你,让我不得不从十二楼上飞跃而下,从自己过去所有的生活中彻底的跳出来! 同样也是你,告诉了我刘涛这件事情背后的种种。那么,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了。难道不是让我这样做吗? 难道不是让我来伸张正义吗? 停下来? 为什么要停下来? “你害怕了!” 陈观水在笑,笑对面的那个一直在装冷酷的中年男人其实只是一只纸老虎。 陈观水抬头,看着头顶的摄像头跟随着自己的脚步转头,竖起一根中指,送给对面的那个混蛋。 我怎么可能会停下来? “轰” 一拳,一个看到陈观水胸牌上的照片和本人不符的高大男人倒地。 再一拳,一个穿着和陈观水一样电工制服、看出陈观水是个陌生人、准备喊叫的中年男人倒地。 接着一拳,旁边门里走出来的一个男人跟着倒地。 还好,陈观水的拳头已经满足,那种玄妙的感觉也没有裁决他们的死刑,所以陈观水只是砸翻了他们,让他们昏迷上一段时间。 推开一扇门,门里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楼梯的下面是一个电机房,高压电缆在这里被降压转成各个车间需要的伏特。旁边还有一个空调压缩机房,长长的管道通向水泥墙壁,维持着墙壁后面的一个位于地下一层的低温生产车间的温度。 陈观水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玄妙的感觉很奇怪,没有明确的指示,也没有具体的步骤,更不确定结果。 所以陈观水感应着,哪一个地方会让自己感觉到危险,哪些东西或者哪些人需要自己去毁灭。很不错,这个房间里面很干净。 “喂,还活着吗?”陈观水按了一下耳机,戏谑道。 陈观水仰着头,看着头顶墙角的一个摄像头。陈观水能感觉到,电话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现在肯定通过这个摄像头在看着自己。 没有任何的证据,也不用去设想他会通过什么样的技术手段黑进这家工厂的监控系统,更不用去在意细节。陈观水就是知道,那个中年男人现在就是在看着自己。 是的。 “陈观水先生。”耳机里穿出来的声音很干涩,就像是一个可怜的人在祈祷为了表示虔诚坚持一天没有喝水后那种的干涩。 中年男人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还能说什么呢? 自己眼前的电脑屏幕上,调出了这家琦玉株式会社在东海的生产工厂的设计平面图,也调出了这家工厂过去一年里所有的生产计划。组合推演,最后的结果就在陈观水现在正在抚摸的那堵水泥墙的后面。 整整超过四十公分厚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而成的墙壁,后面是一个不大的冷藏库。而导致今天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藏在这个冷藏库里。 病毒毒株。 第一次交付以外的所有的病毒毒株,全部都保存在这个特别的藏在地下的冷藏库里。 而陈观水,就站在库房背墙的后面。 中年男人不知道自己应该去说什么。电脑屏幕墙上,数十块屏幕里面都在展示着陈观水过往留下的那些东西。翻滚如海潮,无数量的信息被挖掘出来,曾经的过去,曾经过去的所有细节,所有细节中可能隐含的东西,无穷尽数的计算当量。中年男人看出来了,“它”很高兴。 “它”很兴奋。 因为突然爆发出来的若干个不合理、不可能、无法办到,却真实被做到的场景和事情。尤其是一段很短短的音频的出现,引爆了整个墙壁。 混乱如海潮。 “电话挂掉!we need a talk!” 如此简单,对应着面前镜头里陈观水的微笑,却是让中年男人感觉到一种深寒。 果然是他。 然后陈观水捏碎了手机,砸碎了探头。 “轰” 你不说话,但我已经知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但我知道,只要你知道,我就会知道。 所以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终结墙壁后面的魔鬼,那么追逐在刘涛身后的黑影就会消散。那还有什么要说的? ps:今天看到第四季了,所以还是2000字。 第六十章 程蕾的选择 现在是晚上六点,这里是汉风俱乐部的六楼。占据这一整层楼的,是颜恋尘和颜恋尘下面的那些女人们。在这一层楼里,整层楼所有房间的装修风格都是颜恋尘一个人定下来的。洛可可、和式、汉风古典、现代、巴洛克、哥特、沙俄风、土耳其,每一个房间都有着独特的风格。不过,所有的风格里面都有同样的一个主题,玫瑰。蓝色、紫色、金色、白色、红色、粉色,活的植物、木雕、石雕、黄金、镶钻、青铜,壁画、摆设、盆景、胸针、首饰,一眼望过去,总是能在任何一个视野里面看到玫瑰的影子。 所以很多人都把这一层称为“玫瑰俱乐部”。 而玫瑰俱乐部里的女人们,同样也是像玫瑰一样的美丽,更是像玫瑰一样在美丽之下有着张扬绝不掩饰的尖刺。在这里,有着血统高贵的红色贵族,有着出身优雅的大家闺秀,有出身豪门的千金小姐,有留样深造的精英学霸,有出身草根的自强女人。在这个地方,有着太多孤芳自赏的女人。她们自己很优秀,站的很高,坐的很直,立足山顶,自然看不起那些还在山下的男人,也看不上还在爬山的男人们,甚至那些站的比她们还要高的男人里也有很大一部分不入她们的青眼。 不过,今天的这些客人例外。 在楼层最东边的一个小型的加勒比风格的小酒吧里,来自法国海外领地瓜德罗普的乐手们在击打着明快的节奏,一个高挑的女人,穿着血色的大红长裙,仰着天鹅一般的白皙脖颈,挥洒着及腰长发,在用法语唱着一首同样激情高昂的歌。 程蕾感觉自己有点不适应。 环顾整个酒吧,很小。酒吧里只有八张桌子,一条四米长的吧台。酒吧里面现在一共有三十几个客人,就已经把酒吧挤的很满。但是这所有的客人里,却只有三个是男人。 还都是颜恋尘今天邀请来的客人。 罗民是。 费玉伦。 陆浙。 整个酒吧的聚光灯都笼罩在这三个男人的身上。罗民是白手起家,二十年而成金融大鳄;费玉伦苦心经营,五十年风雨有太多传奇;陆浙背家独立,赤手空拳在美国也做出了一番虽小却很强的事业。更何况,陆浙真正的事业成就,是那个藏在更高一层圈子里面,一个不可以说出来的秘密。 他,拿下了那个人唯一的一个女儿。 现在的默默无闻,十年后的参天大树。就算是不可能撬断红线,但是一些粉色姻缘总是可以的。毕竟,陆浙还是比起那两个家伙来,更加的可口。 所以,陆浙身边的女人很多,女人很年轻,女人也很漂亮。 程蕾感觉自己身上很冷,抱着双手,站在酒吧的角落。眼前的繁华,不属于她。程蕾现在已经彻底和过去斩断,抛弃了过去的工作、兼职、朋友、租房,扔掉了所有的东西。程蕾现在住在汉风俱乐部不远的一家五星级宾馆里,住在一个公寓式的套房里。三室两厅,两卫一厨,整整一百四十平方,全部是经典风格的装修,全部是名牌的装修材料,全部是按照程蕾自己的选择去做出来的效果。很美。 在那里,程蕾不需要去工作,不需要去忍受,不需要去思考。短短的几天的时间,程蕾就发现自己已经有点习惯了那种生活。那种从十六岁开始就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掉的生活。 不需要去洗衣服,因为有女佣;不需要去做饭,因为有女佣;不需要去家务,同样因为有女佣。自己又一次可以在舒缓的音乐里,捧着一本西方美术史书,在昏黄的灯光下,沉浸进去,放空所有的思想,不用为明天而担忧,深深的沉浸进去。 这种感觉很美妙。 但是程蕾现在却不确定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正确了。那个男人,那个叫陈观水的男人,那个被自己爱了六年的男人,程蕾不确定自己离开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了。 过去诸般种种今日皆死,未来纷纷扰扰怎能预料。 程蕾知道自己是拿什么做的交换,也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不确定的变量。那个女人,那个叫韩玲的女人,说出来的话,伤了她的心,也点燃了一种火。 既然他可以为我去杀人,我又有什么可以怜悯自己的命运。 既然他因为我从天空坠落,我又有什么不舍得去把他重新送上去。 程蕾很聪明,所以程蕾知道韩玲了解到了自己对那个男人的爱情,也知道了自己的爱情在她的眼里有着利用的价值。程蕾并不厌恶韩玲所提出的交换,也不拒绝韩玲所提出的报酬,更不会以为她所提供的这份工作是在羞辱自己。 自己不需要去出卖肉体,也不需要去出卖灵魂,因为玫瑰们不会允许这样的行为,也因为猎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举动。 自己只需要去做自己,比如像这样。程蕾拎着酒壶,为着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孩续上了酒。 女孩很漂亮,也很安分,她微笑着,眼波流转,观察着程蕾。 酒就在杯子里,可是她却没有喝的意思。 程蕾假假的准备的要走,侧身正要走过去的时候,女孩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好,请问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女孩的声音很美,程蕾曾经在刚才楼下的时候听过的。她就是那个递给颜恋尘电话的女孩。 程蕾同样看过她的资料。虽然很短,但已经足够。 杜如芸,女,19岁,东海财经大学国际金融系大一新生,颜恋尘一个近亲的女儿,也是另一个人的亲属。 虽然有点远,但是已经可以了。 “好的,小姐,你吩咐。” 程蕾按照纸条上写的路数说着。 女孩笑了,“我叔叔在隔壁的酒吧里,你能替我向颜姐借一瓶干邑,和我一切去敬叔叔一杯吗?” 好啊,为什么不呢? 不过你的叔叔是谁呢? 可是那个我的目标,汉风俱乐部的会长,杜家的杜草昧! 第六十一章 杜草昧 有一种酒吧,叫做酒馆。有一种酒吧,里面没有威士忌、没有朗姆酒、没有干邑、没有伏特加,只有中国的传统酒。用浙江绍兴的地产稻米酿造而成的黄酒,用陕西塞上的高粱和小米蒸出来的烧刀酒,用河北坝上的杂粮做的二锅头,用东北黑龙江的大米做的糯米酒。 全部都是由专人去采购原料,然后委托专门的酿酒师傅,按照标准的古法去酿造。这里的酒,没有任何的牌子,也从不在市场上出现。每一年,这里都会备下一百个坛子的酒。然后在年尾的时候,被老板娘拿出去送人。 在这个位于汉风俱乐部六楼的叫“酒馆”的酒吧里,绝对不准许出现中国汉风之外的酒。哪怕是香槟或者是啤酒,甚至是更女性化的调和酒,统统不准许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的道理,也不讲任何的人情,因为这里是杜十娘的地盘。 在这个酒馆里,服务员穿的是汉服,桌子是原木,用具器皿全部都是景德镇定制的瓷器。甚至连酒馆里面的布局都是仿照了那些苏州古镇上的清代客栈,分成了四进大厅。汉、唐、宋、明,四代汉人王朝,四代大汉风范。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但也是东海汉服协会的总部,同时也是分布在整个东海市九十八家高等院校里面的汉服俱乐部的上级管理者。这里有的是崇拜汉风的客人,也有的是能消费的起这种传统工艺带来的高价商品。说不得的,是这里的主人,是东海市文联的副主席,东海政协里的常委,东海交大的女教授,而且还是一个仅仅三十八岁的风韵女人。 杜家的杜燕宁,排行第十,所以自称杜十娘。 上面的这些,都是杜如芸告诉程蕾的。 杜如芸还说:“我小姑姑今天不在店里,我叔叔才下来坐坐。平时我叔叔都在上面,我也上不去,所以今天的机会很难得。但是呢,我叔叔喜欢法国干邑上林区的酒,尤其是维斯特拉法酒庄的。所以我要向颜姐借一瓶酒,你现在跟着颜姐,我就带你认识一下我叔叔好了。” 女孩子很青春,也很张扬,很直白,还有点小骄傲,小炫耀。 很好。 程蕾笑笑。 接近目标的流程很明确,今天只是一个试探,能见到目标就算是成功。不需要去刻意和目标搭上话,更不需要去刻意和目标去建立什么狗屁的感情。目标不傻,自己也不是疯子。自己要做的是把自己的优秀慢慢的树立起来,把自己的野心和渴望一点一点的揭起来,很自然的在目标的面前揭起来。然后自然由颜恋尘和韩玲那样的女人出面操作,不管是辱骂或驱逐,不管是反间或卧底,也不管中间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最后的目标反正是进入这栋大楼的第十层,去做一个安静的眼睛或耳朵。 后面的酒窖里,维斯特拉法酒庄的干邑白兰地只有十几支。不过昨天程蕾就已经跟着酒保专门认了一下,所以今天很顺利的就拿到了一支2001年的年份酒,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400欧元的价格,正正好符合杜如芸的要求。 所以女孩子抓着酒瓶,在颜恋尘的眼前晃了一下,笑着就拉着程蕾的手跑出了酒吧。 颜恋尘在后面轻笑。 ----------- 而此时,在隔壁的酒馆里,第四进的房间,两个女孩子在台上唱着越剧《蝶恋花》,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独坐在下面捧着书在看。整整一个一百多平方的房间,摆满了十张桌子,可以坐满六十个客人,可是现在却只有这一个男人。 台下的男人在看书,看的很入神,看的是《美国2017年财政预算预测分析与国际金融的波动分析》。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本书,很厚。 男人很用心。 台上的女孩子也很用心。 原声的磁带怎么能比得上真人就在旁边清唱出来的那种感情? 为那些酒囊饭袋们表演,忍受着他们的赤狼之心和禄山之爪,认为丢给自己一些钱就可以收买自己的肉体,怎么能比得上为一个英雄献上歌喉? 所以女孩子很用心,婉转曲折,曲水流觞,水袖翻飞如岫,真正是动了感情。 男人也很用心。 整个偌大的东海,已经没有地方可以放下他的一张用来安静读书的书桌。整个东海,也再难找到能怀着纯净的心,只为自己展示技艺的女人。但自己要看的书,从来就不曾变少,只觉得时间永远不够用。而那些女人恐怕也只恨自己的眼睛里没有她们,没有看到她们的美丽。 但是····· 男人想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国王们的世界,果然是庸脂俗粉的游妓们无法理解的存在。就是隔壁的那些自命高洁的玫瑰,又有谁能真的明白自己的苦心。自己又何必要得到她们的认同,又何必需要她们的认同! 随手丢下书。 震旦大学的经济学教授梁不惑,水平也就是那么回事。虽然占据了那么多的第一手的资料,也得到了自己每个月一百万的赞助用来花天酒地,在堕落里面寻找灵魂闪光,但是写出来的东西,还就是那么回事。 全是模棱两可的猜测。 甚至都不如眼前的两个女孩子用功。 女孩在最初的拘束过后,反而是彻底放开。眼前的男人,她们认识,也知道。自己学校里面最漂亮、越剧唱的最好的两个老师,据说都是倒贴去做了他的女人,不要名分的去做了他的女人。自己学校里的师姐们,死在追逐他的路上的,前赴后继。但是自己两个来自浙江淳安县山区的普通农家孩子,因为喜欢唱歌,所以在八年前就得到了他的赞助,被他一直“包养”到了现在。 最好的学校,最好的老师,最好的训练,最好的舞台表演,最安全的“养父”。 蝶恋花。 怎么会有蝴蝶不迷恋醉人的花? 唱男角的女孩子嗓音清亮,举止挥洒中有着一种清隽书生的气度,却又让人一眼看穿她做为女人时的英气勃勃。唱女角的女孩子柔弱如水,青黛明眸,十指尖尖,却又如风中柳,柔却有骨,弱却带韧。 唱的兴起,她们干脆走下了台,就依着这房间里的陈设就兴拉开了架势。看见了男人放下了书,女孩子更高兴。眼睛里面带着水,更有一种兴奋,唱出来的声音里更是有着浓浓的感情。 果然是从小就开始调教的好! 中年男人很满意。 八年前的只有十岁大小的两个浙西山区的黄毛小孩,八年后的两个可以为自己奉献一切的女人。成功只在一点一滴的付出。 所以中年男人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清了一下嗓子,伸手就拉住一个女孩子的小手,站起来就开腔唱道: “送君只若这湖水,清涟依依通江汉。” ----------- 杜如芸推开门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自己的叔叔,可以说是一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大富豪,顿顿脚就震动东海的大人物,拉着人家两个小姑娘的手在那里摸。关键是人家小姑娘自己也愿意,红着脸,起着汗,娇着喘,也是心甘情愿。 可是聊的东西是什么鬼? “君若何、君若何”应该是怎么个唱法? 《蝶恋花》这个唱词背后是明朝晚期的谁谁谁写的一本《某某某》开的头,下面又是清朝康熙年间杭州的某某某整理出来的东东,再下面又是光绪年的哪家班子唱出了名声。延续连绵,历经宣统、民国、国战、解放和以后的种种,刚才两个女孩子唱的应该是哪一派?上面唱得好的老师又有哪些? 可是,为什么提到那两个最出名的越剧名家,杭州戏剧学院的两个著名的美女教授,这两个女孩子的脸会那么红? 杜如芸轻轻的“呸”了一声。 在中年男人的背后,却正好让那两个女孩子能看见,能听见。 男角的女孩子手一缩,女角的女孩子却眼睛一转,反而是握住了中年男人的手,捏了几下才舍得放开。 示威?挑衅? 杜如芸才不管她们两个,自己愿意躺到十楼的床上去,那也要看她们的能耐。光凭眼前看到的这两个,再比比自己看过的那些千姿百态的女人,杜如芸只是鼻子里面哼哼。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连c都没有,就想和人家争吗? “叔叔。”杜如芸自有自己的利器。拉住杜草昧的手,腻腻的就甜着声撒了一个娇。 声音拉的很长,甜到掉牙。 “叔叔,人家在学校里面组了一个乐队。我爸说我不务正业,断了我的生活费,你给我点赞助吧?” 杜如芸一看就是很会求人。 她进来,直接就在中年男人面前蹲了下去。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趴在中年男人的膝盖着;一双眼睛,水汪汪像在说话。没提酒的事情,也不会提酒的事情。至于程蕾,她是谁?她就是把酒拿过来的道具,回去给颜姐做个见证、自己没有偷酒是真的送出去的见证。 中年男人看看后面的程蕾,重点是看看她手里的酒,再看看面前的杜如芸,重点是看看她的眼泪。 酒很真,眼泪很假。 不过又有什么呢? “你要多少?” 中年男人知道杜如芸的。她是杜家第三代人少有的有自知之明的女孩子,也是少有的能独立思考、独立生活的女孩子。对于这一点,中年男人不得不佩服隔壁的那些女人。她们自己本身,是新中国女权解放的最大受益者,也是现代女权的彰显者。是真的女权,而不是那些女权婊子。独立,坚强,骄傲,如龙在天,更有些可以带上血腥气。如果算起来,中年男人宁可自己头破血流,也要追求这样的女人。哪怕她们里面有的是门萨成员,有的是军中的狼牙,或者是和自己一样豪贵门第,但也只有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会更有成就感。 攀登高峰的人,很多。但是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人,就是那些。 上太空的人很多,但是去过月球的人,就是那些。 可以成为十亿美元俱乐部的人很多,但是可以成为十亿美元俱乐部的女人,就是那些。 而杜如芸,用杜家那些女人的话说,是被颜恋尘带坏了的坏女孩。但在中年男人的眼里,这种不被认可的坏,恰恰是他所最欣赏的。 所以杜草昧接着问了一句:“五百万够不够?” 第六十二章 程蕾、胡中华、黄瑞国 “五百万?杜叔叔,钱不是这么不值钱吧!” 就在杜如芸笑颜如花的时候,忽愣愣的从外面传过来一个怪腔调。 是陆浙。 他走进门,第一个先对着程蕾说道:“程小姐是吧,那边颜姐有事找你,你先过去一下。” 陆浙的语气说的很自然,程蕾的反应也很自然。她“哦”了一声,走到一张桌子那,把手里的酒瓶放下。 可是就这么一点点的时间,等程蕾再准备出门,就已经被一个女人堵住了。 一个很漂亮、很丰满、很圆润、很有精神的女人。一身很精干、很贴身、很塑形的女式公务员裙服,淡淡的灰色调,挽的很整齐的发髻,解开的两粒扣子,大片白腻细嫩的胸脯,很深的沟壑。一个铂金做的胸针,镶嵌着华丽的碎钻,拼接出一朵白色的蔷薇。 胡中华。 陆浙不认识胡中华,不过陆浙知道胡中华身上那个蔷薇胸针的来历。面前那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一生多情,公开的不公开的情人能有二十个之多。二十个情人,每一个情人的身上都有一个铂金镶嵌钻石的白色蔷薇。尤其是在这个汉风俱乐部里,能戴着白蔷薇公然出现的,只会是他的人。 就像是这个建筑里面有着上千个美丽的女人,但是只有被颜恋尘真正认可的五十四个女人才有资格佩戴血红玫瑰。同样的铂金底子,同样镶嵌碎钻,只是核心是诸多有着艳丽如血色的红宝石。 胡中华很赶,她有点气喘吁吁,所以她扶着门,平息着自己的喘息,不想在那个男人面前丢脸。不过堵门总是会有好处,比如眼前的这个女人,就让胡中华眼前一亮。 她笑了。 很自然的放开手,放开房门的位置,同时也很自然的握住了程蕾的手,欠了一下身表示礼貌,微笑着问道:“程小姐是吧?不好意思挡住你了。以前没看见过你,你是颜姐刚招过来的。认识一下,我是市纪委监察二处的胡中华。我的房间在四楼的a-103,以后有机会可以到我那里玩。冒昧问一下,程小姐,你全名叫什么?” 陆浙握紧了拳头。 胡中华的眼睛闪着莫名的光泽。 陆浙盯紧了胡中华的眼睛。 胡中华的眼睛里面却只有眼前的程蕾。 胡中华的眼睛里,程蕾很普通,和刚拿到的照片上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好认。但是胡中华的心里更清楚,如果眼前的这个女孩真的就是自己刚拿到的那份资料里面的那个,那她的价值就是可以比天还要大。不过,胡中华刚才已经在楼下查过了。身份证号“370612198808019113”的程蕾,确实是入职了汉风俱乐部,担任的职务是六楼玫瑰厅的女侍,员工代码“d2016-6-109”。 程蕾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不过她还是按照韩玲吩咐过的,同样双手合在身前,叠放在小腹上,俯了一下身子,带出一点笑容,轻轻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程蕾。禾呈程,花蕾的蕾。我是新人,以后请多关照。” 按照韩玲曾经说过的,汉风俱乐部里,不允许出现任何的伪装。如果认为拿着一张伪造的身份证,编上一个假的身份来历,摇身一晃就可以混进汉风俱乐部里,窃取情报,那真的就是把所有人都想象的太简单了。汉风俱乐部作为东海市最顶尖的俱乐部,汇聚了东海最有名气、最有财富、最有权势的那一小群人。就拿刚才加勒比酒吧里面的小型欢迎会来举例,参加的客人不过是三十六个,加上里面的酒保和服务生也只是四十一个人。但是这四十一个人中,除了程蕾,身价最低的一个服务生也是在汉风俱乐部合作的银行里存有定期的八百万人民币的账户。而所有人的身价加在一起,可能有着上千亿的人民币。这样的一大堆用钱来形容的贵人们聚集在一起,安保怎么可能不变态! 十万字自传是最基本的,上溯到1900年的家族历史是必须的,家族所有人的调查是必然要去做的。真的认为审查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绝对不可能是独独你一个人的事情。汉风俱乐部为了最彻底的保护俱乐部里面的安全、秩序、私密,动用的手段是完全建立在赤裸裸的金钱之上。 能够上到第四层向上的,所有的基层服务人员全部都是被水洗了十几遍一样清洗过,任何一点点可能造成威胁的因素都会被排除,甚至会刻意的控制一些不能放在阳光下的东西来限制任何可能的出卖。 真的当资本就有良心不成! 所以程蕾必须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加入俱乐部,必须用真实名字去工作,参加培训,然后去自己挣扎或者是奋斗。遇到俱乐部里面的人,也只能、或者可以说是必须和理所当然的说实话。 说实话。 程蕾就是程蕾。程蕾不是其他人,程蕾就是程蕾。 陆浙松掉了拳头,却眼中带恨,盯了一下眼睛发闪的胡中华,然后猛的放开来,笑着走进屋。陆浙靠近杜草昧,俯视着杜如芸,看的小丫头脸自己就害羞红了起来。 “好了啦,我不要那么多了,还不行嘛?”杜如芸被陆浙看的很害臊,羞着一张脸跳起来。小脚一踢,飞向陆浙的皮鞋,嚣张的在上面留下一个印子。 “哼!” 小丫头的鼻子都翘了起来。 陆浙没有管杜如芸,先伸出两只手接住杜草昧伸过来的右手,“杜叔叔,我们有五年没有见面了吧。我在美国,能做出点事情,还是多靠杜叔叔你在国内的支持。你前面让我做的那件事,我已经办妥,东西正在回来。现在那边的事情,我交给了郭家的小七,杜叔叔你可以放心的。” 杜草昧抬起手摇了摇,“小浙,这些事情不用和我提的。我看好你,所以我在支持你在美国做事。你做的,我放心。拿回来的那个东西,你自己帮我送南昌去,我就不经手了。” 手点了一下旁边的杜如芸:“你和她都是年轻人,我记得盛家的那个女孩子在国内搞过音乐。阿浙,你帮小芸引见一下。我知道那个圈子里面就那么回事,不过小芸这也就是兴趣。五百万我照出,不过这钱我放在你这,你帮我管好她。可以吗?” 杜草昧看着陆浙。 陆浙看着杜草昧。杜草昧的眼睛很清澈,坐的姿态非常之从容,问心无愧。所以陆浙放开笑了一下:“那好吧。阿芸是我妹妹,我会帮她的。正好,我手里有个项目,是和东海卫视合作搞的音乐选秀节目。我让他们用用心,捧捧阿芸就是了。” 杜草昧甩甩手,“随便你。你们去吧。” 没有挽留。 然后陆浙、杜如芸和那两个唱越剧的女孩子都自觉退了出去。偌大一个房间里,只剩下杜草昧和胡中华两个人。 一直等到人都走掉,杜草昧才抬起头,冷冷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胡中华,看了很久。 “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掉黄瑞国?” 黄瑞国。 东海市警察局政治部部长。 在今天下午的审讯中,服下藏在纽扣里的氰-化钾,死了。 然后,在转移尸体去鉴证处的途中,他的额头被人涂上了“鲁红河系列案”独有的标记,一个红色口红的点。 现在,哪怕东海市里面连着爆发“陆军华东总医院枪战事件”、“金谷辉煌日本情报站灭门事件”、“琦玉医药制药厂爆炸事件”这三个惊天动地的大案,但是对黄瑞国的自杀仍然在紧密追查当中。 一个正处级的官员,怎么可能白死? 他为什么要自杀?因为什么理由而自杀?他在鲁红河系列案里究竟牵扯到多深的程度?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导致了他的死亡?又是谁,在他的额头画上口红? 而现在杜草昧冰冷的一个质问,直接掀翻了棋桌。 “跪下。” 杜草昧靠在椅背上,拿着茶杯在喝水,喝水的间隙好像很随意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杜草昧没有去看胡中华。 也不需要去看胡中华。 杜草昧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果聪明,自然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即使是这个女人现在说了假话,杜草昧也不放在心上,毕竟假话就是假话,自己手下的女人很多,男人更多。只要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有想出头的人站出来,把这种谎言和欺骗当做晋升的资本。 杜草昧想了一下,黄瑞国不完全算是自己的人。现在的官场,尤其是东海市的官场,本来就没有清晰的山头和派系。下面的厅官还能分分阵营,更下面的处长根本就乱成一锅粥。 姓黄,是1985年的时候东海市邮政局副局长黄可松的儿子。1989年黄可松退到二线,1999年彻底退下来。下面这个黄处长是靠在自己杜家的名下。但是他那个位置很重要,所以他自己找的关系很多,找他的关系更多。来来往往,扯都不扯不清。 但是下午接到胡中华的微信的时候,杜草昧也是惊了一下。 怎么突然事情就变成了这种模样? 大气候什么时候变到如此恶劣,已经到了不得不斩断自己人的头颅,用他的血来淹没敌人进攻的道路? 杜家出了什么事?还是杜家的某个人出了什么事?是自己出了什么事?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出了什么事? “说吧。把这里面的道道和我说说。我有半个小时。” 杜草昧的手捏住了胡中华的下巴,抬起来。 ps:请在其他渠道阅读本书的朋友支持一下正版,到纵横支持一下作者。如果可以,为我写几个书评吧。评论那里不活跃,我也不知道写的好坏。 第六十三章 东海地下铁、黄瑞国 胡中华的目光没有闪躲,反而有着一种特别的坚定。 胡中华很沉稳,跪的很正,双手压在小腹上,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 “先生,你听说过东海地下铁吗?” 胡中华用一个问句开始了自己的陈诉。 杜草昧愣了一下。 东海地下铁? 东海地下铁是什么东西? 所以杜草昧放开手,等着胡中华继续说下去。 “先生,三年前开始,这个东海地下铁就向我们市纪委提供一些官员腐败贪污受贿的信息。三年来,他们所提供的信息,帮助我们挖出了几十个贪腐分子,其中影响最大的是今年春天一月的市政局下面金桥公司的老总段明德。” “段明德?” 杜草昧沉吟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听过,一个小小的副厅级的国企干部,贪污了两千万,还有一个亿不明财产。而没有公布出来,藏在水面底下的,只有杜草昧这个层次的人可以了解,也可以操作的,是这个段明德是上面某一个中枢院委员的白手套,是那个人新娶的妻子的哥哥。在过去的十年里,通过像段明德这样的管道,那个人的家族财富和家族势力膨胀的很厉害。虽然段明德只是那个人手套中的一个,但是这不妨碍杜草昧带着一群人围殴而上,用藏在水面之下,消失不见的那四个亿的账户,逼着那个人“生病”,退了一步。 而空下来的缝隙,从中枢院一直到东海再到全国,一棵大树倾倒后留下的缝隙,被杜草昧送了人情,三两下全部瓜分掉了。 杜草昧看着胡中华,这一次他的眼神终于不再冰冷。事情终于有了点意思,看胡中华这种说话的方式,杜草昧已经可以确定,黄瑞国的死只是浮在沙土表面的一块石头,藏在下面需要用力去挖的说不定就是一个金矿。 胡中华也在看着杜草昧,同样看出了他眼睛里面的兴趣,所以她贴过身去靠近他的腿,拿起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前襟,让他握住自己的良心。自己的良心很丰满,他的手很凉,可是胡中华的心很热。 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杀人不过是小事。 “以前,东海地下铁都是和我们市纪委的副书记范冬琉范姐单线联系。所有的消息,都是发到她的手机里。我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只当是她有很多得力的线人。今年春天一月,范姐查出段明德大案。上个月她被上调中央,去了中纪委,临走的时候她把这个手机交给了我。” 胡中华拿出了一个手机,摊在杜草昧的眼前。 杜草昧笑了。 一个没有品牌,完全没有上市过的定制手机。东海地下铁,这个家伙和自己的品味很像。杜草昧发给自己手下人用的手机和各种电子产品,全部都是通过汉风俱乐部会员系统里面的那些国产电子厂家特别定制的特别款。最多,也就是借借别人家的壳子。 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同道中人。 “我是在九月二十八号那天从范姐手里拿到的手机。但一直到今天早上,东海地下铁都没有发过信息给我。我也一直都当范姐说的东海地下铁是朝阳群众那样的东西,可能是人家看不上我这个小处长,也可能是他们没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但是今天早上五点半,我收到了一个消息。” 胡中华把自己的脸贴在杜草昧的腿上,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让他的手可以充分的空间、充分的玩弄自己的山峰,逗弄顶端的软-肉。可能也只有这样,胡中华才能平稳下自己激动、恐惧的心情。 他的手抓的很紧,抓的她很疼,但是她乐意,她心甘情愿。 “消息上面说,黄瑞国已经叛变。在今年春天一月的时候,他被日本人收买,成了一个外线。而我们过去通过他,做了很多事。他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先生你在做什么,也没有出卖先生,但是他知道的那么多,迟早会查出来。而且他这个人手脚很不干净,外面有六个情妇,在澳洲悉尼还有很多房产。消息里面也说,他在上个月,已经和日本那边做了一笔交易。所以,他必须死。” 胡中华停了下来,闭着眼睛,开始整理思绪。 黄瑞国这个人,牵扯的太多,线头也太多,需要说的话也很多。 杜草昧却在看着膝前的这个女人,看的很认真。这个女人不简单,曾经的过去,她只是从湖南一个贫困县城里考上华东政法的大学生,除了一张从长沙到东海的火车票钱,她身无分文。但就是这样,她依然是来了东海。然后自己因为美国那边的某一件事情不顺心,白龙鱼服,随便找了一个大学,随便找了几个女学生,准备见点血来改善心情。那是1998年,自己刚刚接掌汉风俱乐部,准备大展手脚,大展宏图的那一年。她本来不是那几个女学生里的人,但她在第二天自己找了门,用她的清白来和自己交换。 那一年,她十八岁。 卑微莫名,颤抖拘束,流泪拘谨,然后痛哭到天亮。 但是那一夜的感觉真的很好,好的让杜草昧现在仍然记得,第二天他把那几个美国人挖出来,浇筑在南面一个码头的水泥地基里。那种感觉,真的酣畅淋漓! 从那一天,旁观了所有一切的她,就成了自己的女人,也成了自己最优秀最忠心的猎狗。 所以,杜草昧相信胡中华。所以,杜草昧愿意等着胡中华想好了再说话。 很快的,胡中华整理出来了说话的思绪,先竖起了一个指头:“先生,东海地下铁在消息里面通报了一个事情。日本那边从年初开始就在准备搞一个大动作,一直都在秘密展开。这件事情在前天晚上出了一个纰漏,然后就在刚才,一连串的被人挖掉了。日本要做的事情,先生你这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不过东海地下铁告诉我说,黄瑞国是日本人这次任务的一个掩护。所以,那个时候我有理由去杀了他。” 再竖起一根指头:“我妹妹,我亲妹妹,胡溪,也是二先生他的女人,死在八零四的现场。” 然后,胡中华不说了。 她直接就站起来,抱住杜草昧的肩膀,埋头痛哭。 杜草昧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她? 杜草昧知道,最近的一年来,随着美国那个总统要换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帝国。拼尽了所有的积蓄,熬干了所有精神,不知道在底下出了多少次的手,也不晓得多少个日日夜夜不眠不休。自己要抢在时间之前布局,要抢在历史面前先写上属于自己的几个字,所以自己早已经把身后所有的一切都托付了同伴,已经很久没有了解东海这个城市正在发生着什么了。 所以,杜草昧不知道胡中华说的话里的很多东西,本来也只是想听一个故事。本来以为是胡中华不顾国内的政治潜规则,站在法律之外,悍然动手,逼死了一个正处官员。本来是看在胡中华自己主动上报她的行为,而不是试图隐瞒,所以自己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 但是现在,杜草昧很欣慰。 猎狗,终于是进化成了狼,可以自己去寻找猎物,自己去杀戮,自己去代言正义。 现在杀人的理由很充分,叛徒就必须死,那么对于自己的女人还需要再多说什么。 至于话里话外的那些东西,杜草昧不想去管,也不用去管。汉风俱乐部屹立东海三十年,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去打天下。这些事情,自然有的是人出手。而现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很伤心,很痛苦,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她高兴起来。 杜草昧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一个快捷键,然后扔在桌上。 横抱而起,直接把胡中华放在身边的八仙桌上。双手一分,直接就把她身上的衣服和裙子全部扯开。现在这个时候,又何必要温柔。直接在她的泪水里面充实她的身体,让她在更加的痛苦中忘却,用自己的冲击告诉她自己是站在她的身后。 站在她的身后。 很爽。 外面的房间里,坐在那里等着的一群黑衣人,其中一个女人的身上“滴滴”响了两声。周围一圈的家伙,听到这个声音,再看那边应该只有两个人在里面的房间,对着那个女人同时笑了起来。先生难得有好兴致,能去关门站岗的,除了这个特招的女人,还能让自己这些男人去不成?这要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下面怎么办? 女人脸红了起来,轻轻“呸”了一声,却很快就走过去,合上了房门。 站在里面,合上了房门。 第六十四章 庄晚晴、谭仙客 陈观水在哪里? 在破坏电机房和空调电机,砸毁那面四十公分厚的水泥墙之后,确认了所有的病毒试管全部被破坏掉,陈观水就逃了出去。 只用一段助跑,就可以轻松跳过厂区的高墙。也不用什么电动车,反正放开来就是跑步。途中随便冲进一家民房,在一个没关死门的房间里拿了一套衣服,换下身上的电工服,丢下几百块从那三个倒霉蛋身上抢来的人民币。 接着跑。 拉上头罩,放开来跑。 从遥远的城西工业区一路跑过来,慢慢的跑,把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抛弃在脑后,现在只有奔跑。 何必管刚才的那些事情有什么样的意义?死的那些人又是谁? 又何必管还有谁逃脱了惩罚?还有那些日本人,既然还有实验的资料,总是还可以接着开工把东西重新制造出来。但这又关自己什么事情呢? 既然那种玄妙的感觉让自己放手,陈观水就决定了放手! 放手。 所以我现在奔跑。 向着下一个目标奔跑。 灯红酒绿的夜东海,苍茫阑珊的夜东海,车水马龙的夜东海。这繁华的都市,这盛大的城市,这千万人聚集的城市。 跨过一个个路口,经过一个个商业街,穿过一个个街道,路过一个个工厂和大楼,从光明跑进黑暗,再从黑暗跑进光明。陈观水就这样一直的跑下去,仿佛可以跑到天荒地老。 速度不快,就是普通人跑五百米的速度。可是,陈观水却从那个工厂一直跑到了德宏大厦。 整整三十公里的路程,用了一个小时三十分钟,差不多就是世界纪录的那个样子。可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为陈观水喝彩。 甚至连陈观水自己也不为这样的成绩而骄傲。从西北跑到正南,横跨小半个市区,跑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停下来身体却像没有跑过。没有流汗,没有疲惫,没有喘息,根本就没有运动过的意思。甚至消耗了这么多的能量,连稍微饿一点的意思都没有。掏出五块钱,买了一瓶营养快线,仰头一气喝尽。 仍然没有意思。 眼前的这个大楼,德宏大厦,陈观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是刚才在工厂捏碎了东海地下铁的手机,扔在火里彻底的烧化,然后那种特别的感觉就来了。感觉告诉陈观水,这里有着一个特别的东西在等着他。 而且还是很特别的东西。 一种模糊琢磨不定的感觉。 陈观水不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陈观水就来了。 但是现在,陈观水反而确定等待着自己会是什么了。 站在绿化带外面,看着里面那个书报亭里面亮着灯光,看着那个胖子和往日一样的快乐,放着舒缓明快的乡村音乐。像阳光一样明亮的音乐,照亮行人的脸,温暖别人的心。一个女孩子,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黏在谭仙客的身边,挤在那里和他一起看着电视上的节目。一个戴眼镜的黑西装女人,酷酷的站在不远处,自顾自的翻看着杂志。 女孩子年龄很小,脸很嫩,眼睛很大,头发还是双马尾。女孩年龄很小,所以她只知道黏在那里,靠在那里,却不知道更多的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庄晚晴。 德宏大厦的所有者,庄伯阳的女儿。 一个只有十五岁粉嫩的小女孩,应该是在某个中学里面读初三。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更小,也更瘦弱。现在再看她,已经有一米六七的个头,靠在一米七三的谭仙客身边,差不多是一样高了。 谭仙客曾经说过,她在五年前那件事情以后就开始练武,而且是一种很开放式的训练。现在看上去很娇弱的她,事实上有着六块腹肌。五年里,她学过格斗,学过擒拿,学过刀术,学过枪械,学过反绑架。而且,她每天都会和旁边站着的那个黑西装女人,也就是她的专职保镖,实战一个小时,被人家痛打一个爽。 说真的,谭仙客那个时候的语气很是唏嘘。任何一个亿万富翁的女儿,学形体、学贵族礼仪、学社交理论、学美容、学理财,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算是另类一点,去学摇滚、学体操、学芭蕾、学跳水、学游泳,还是理所当然。学武术的,而且是立足实战的武术的,终究是少数中的少数。而像庄晚晴这样的,只能说是一个极品。 但这也是女孩自己的选择。 作为经历过五年那个血夜的另外一人,谭仙客理解女孩的选择。一个圆满温馨的家庭,被突如其来的风暴撕碎。一群暴徒不知道因为什么目的就突然袭击了她家的别墅,绑架了她和她的妈妈,并留下嚣张的留言。然后她的父亲加上适逢其会的自己和陈观水,三个男人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同样袭击了暴徒们的据点。一场混战,她的妈妈在混乱当中死去,只留下一个崩溃的女儿。 因为女孩很像自己留在家乡的妹妹,也因为谭仙客替庄伯阳挡下了那一刀,却没有救下她的母亲,所以谭仙客一直都和庄晚晴很亲近。可能胖子天生都有好感度加成,庄晚晴也喜欢和谭仙客亲近,尤其是在谭仙客答应她去做她的人肉沙包,让她试验各种的人体打击技术以后。 但是作为经历五年前那件事件的第三人,陈观水却并不是很喜欢庄晚晴。 现在女孩渐渐长大,渐渐有了那个女人的影子,陈观水就更加的不喜欢。 所以陈观水就这样站在绿化带后面,看着前面的三个人在表演着有声的默剧。陈观水有耐心,也相信在某一个地方,注定有一个男人不会纵容自己的小公主一直这样下去。 果然,到了八点整的时候,黑西装女人的手机响了。她接通,嗯哪嗯哪了几声,挂掉,放下杂志,走到庄晚晴的身后。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 谭仙客松下一口气。 女孩皱着眉头。 但是她还是很礼貌的和旁边的谭仙客告别,跟着黑西装女人走了。 一直等到她消失不见,陈观水才站出来走到胖子的身后一米远的地方。陈观水没有向谭仙客打招呼,很奇怪。陈观水现在有点拿不定主意,隐隐约约中他能感觉到眼前的本来应该是最熟悉的朋友,却是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去走的关键人物。 怎么可能? 陈观水觉得很奇葩。 谭仙客只是一个从江西上饶鄱阳县来东海讨生活的普通人。十七岁高中辍学,在九江混了三年,跟着一条船下了长江。刚到东海的时候,被自己骗进了自己的公司。那个时候,胖子单纯的可怕。说真的,陈观水觉得胖子是一个好人,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想想看,一个能让人都不忍心去骗的大男孩,不是好人还能是什么? 所以陈观水哪怕在东海落拓沉沦了五年,换了十几份工作,交了几百个新朋友也忘了几百个老朋友,浑浑噩噩但总是会和谭胖子一起喝酒。说真的,第一映像真的很重要。 但是,陈观水现在却从这个好人一样的谭仙客身上看到了冥冥中的预兆。 这是怎么回事? 谭仙客在前面收拾着东西,一转身的功夫就看到了身后的陈观水。 陈观水面沉如水。 谭仙客的反应果然有问题! 胖子先是一愣,然后却不是往常那样看见好朋友的惊喜。如果是往常,胖子已经跑过来,搂着自己的肩膀,低三下四,开始胡吹。这是正常人看到铁杆好友之后都会做的事情。反正大家都会放得很开,也笑的很浪,随性到极致。再然后,一瓶二锅头,几袋酒鬼花生,随便坐在路边就在那里耗到十一点。 那种感觉真好。 但是今天,谭胖子看到自己,却是一种很特别的表情。一种很了解自己的样子,一种似乎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的感觉,一种知道很多的样子。所以他愣在那里,眼睛闪烁,表情僵硬,手条件反射一样的摸到了右边的裤兜,按着装在兜里的一个东西。想拿又拿不出来。 “水哥,真的是你啊?” 陈观水侧着耳朵在听。谭胖子的声音现在都变了形,而且没有一点点的感情。干涩,紧张,犹豫,还有一点恐惧。而且下面看到自己仍然冷着脸,他竟然忘记下面继续说什么了!这还是我以前的那个脸厚到城墙一样的好朋友谭仙客吗?上一次我和人发生交通事故,然后和程蕾吵架,再有在路上和人无缘无故打了一架,脸上带着血,眼里有着杀气,一点就要爆炸,你个混蛋还不是照样跑过来,抱着我喊“水哥”! 谭仙客,你到底怎么了? 可能超频状态开的太多,世界又变化的太慢,很多的细节都可以切成片来研究。仅仅七个字,在自己的耳朵里面,竟然就可以分析出来那么多的东西。 但是这个样子不好。 陈观水咧了一下嘴,张开双手,猛地一把抱住胖子。 如果我连胖子都不能相信,那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可以相信。我坚信这友情是铁,是金。这就足够了。 陈观水略微试了一下劲。不错,胖子也不算很重,一百七十斤,轻飘飘就被自己抱起来了。 真好。 然后陈观水从谭仙客的裤兜里摸出了一个手机! 手机! 和刚才刘涛在陆军华东总医院交给自己的那个手机一模一样的手机! 和刚才自己在琦玉医药工厂地下室捏碎的那个手机一模一样的手机! 东海地下铁的手机! “说吧,胖子,手机是给我的吗?” 第六十五章 谭仙客是我的兄弟 谭仙客看着陈观水手里的手机,意味深长的长长出了一口气:“水哥,你吓死我了。”这个时候谭仙客也放松了下来,他上上下下的扫描了陈观水十几次,直到最后忍不住才继续说道:“水哥,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怎么可能不大? 以前的陈观水,留着一头披在肩膀上的颓废长发,而且经常长时间不清洗,一种很邋遢很油腻的感觉。衣服也是,裤子也是,鞋子更是,基本上就没有看见过陈观水能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仪表堂堂过。但更让谭仙客在意的,是陈观水眼睛里面的那种痛苦。那种明显藏了很多东西在心里,却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只想着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到天亮的折磨。陈观水的能力,谭仙客知道的很清楚。五年前刚刚认识陈观水的时候,谭仙客就当自己是看到了一个魔术师。一个穿着笔挺西装,阳刚帅气,有着很多种手段去哄那个女人开心的魔术师。 谭仙客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落脚东海的第一天,被人割包偷光了钱,然后在金鹰国际大厦的门口石凳上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一个中年人走过来说要给自己找份工作,临时工,日结,不过就是要先办张银行卡。就在自己已经相信的时候,是他,是陈观水一拳把那个骗子砸翻在地上,从他身上找到了自己丢掉的钱包,自己所有的证件和存了自己所有五万块钱的银行卡。很简单的一个骗术,先偷了你的钱包,再哄着你去办一张新的工资卡,你选择密码的本能一般都是重复前面那张卡的。然后,你的钱就彻底不见了。 再然后,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玩猫一样的耍了自己很多次,也给了自己很多机会,让自己挣了不少钱。谭仙客能感觉出来,陈观水其实是一个好人,是一个把自己真正当成朋友的人。所以,五年前,谭仙客心甘情愿冲上了前,替他挡住了那一刀。 而正因为有过这种的交情,谭仙客知道陈观水心里的苦,也理解陈观水跌下云端的原因。刚才那个小女孩的母亲,死在五年前的血夜,死的很惨,也死的很烈。而陈观水是准备去救她的人,却因为一时的犹豫错失了时机,才有了五年来生生的折磨。如果他不是一个好人,又为什么要把不应该由他承受的痛苦承担在心上?所以谭仙客不管陈观水堕落破败到何处,脾气尖锐爆炸到何种地步,也不管他又去做了什么奇葩的事情,一如既往,我是你最铁杆的朋友。 我有这种坚持。 但是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陈观水,变化的实在太大。就像是长满铁锈的宝剑,风吹过,锈迹如尘去,只留寒锋在。更像是一座曾经普通的小山,一朝天翻地覆,火龙直冲云霄,硬要炸一个轰轰烈烈,做一个天下第一的火山。陈观水的头发现在很短,眼睛很亮,拳头很硬,站的很直,仿佛有着一种荒龙一般的杀气。 杀气。 谭仙客觉得这种感觉就是杀气。作为东海地下铁的一个看门人,谭仙客可以了解到很多正常人了解不到的东西。而作为陈观水最铁杆的朋友,那个藏身隐蔽深处的中年男人开始研究陈观水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谭仙客挖了出来。所以谭仙客同步知道了陈观水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究竟做了什么样的惊天动地、只有超人才能做到的大事。 但是,大快人心! 是的,谭仙客在知道陈观水连着杀死十六个人的时候,心里是害怕的。但是,如果死的是不怀好意的日本特工,那么谭仙客会从心底里去支持那个杀人凶手。更何况,这些日本人的作为全部都翻出来,做下那种事的人仅仅只是死亡根本就不足以酬谢他们所犯下的罪恶!那一秒,谭仙客想把他们剁碎了喂狗。 所以在恐惧之后是坦然,在害怕之后是仰望。 这一次是谭仙客张开手臂,抱住了陈观水。他抱的很紧,抱得很用力。 “水哥,这个地方不安全。手机你先拿着。先生一直在找你,他说你可能会来找我,我还以为你要躲起来几天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真的太快了。 谭仙客看着陈观水,就像在看一个鸟人。一个半小时以前,在西北三十公里外的琦玉医药工厂发生爆炸,陈观水失踪。按照正常的判断和预期,陈观水根本就不可能从工厂周围那么多的监控和检查逃出来。还在陈观水骑着电动车慢慢赶去工厂的途中,金谷辉煌日本情报站灭门事件就已经引爆了整个东海,对陈观水的通缉令被下达到了所有警察的手机上,并且传达到了各家企事业单位的保安部门。在工厂爆炸后的三分钟,东海市警察局就已经发布命令,在以琦玉工厂为核心的三公里内设下十七个检查站,五百名警察被抽调过去构建起了一个包围网。作为最近的暴力机关,驻在东海城市大学附近的快速反应部队应市委的要求,调出一个营五百的人数参加了行动。 现在那边仍然在清洗着地皮。警察、军方、国安、军情、中联、日本,还有着更多方的势力都派出了人手。东海地下铁也发动了今年以来的第三次集结令,代号“拯救熊猫”。东海市警察局和东海市交通局的监控网络,在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被上百起的黑客刺穿,黑成了一个筛子。 东海地下铁在行动。 但是结果还没有出来,陈观水却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所有的监控上都不曾发现,所有的检查也没有看到痕迹,一个半小时横跨三十公里,谭仙客想象不出来什么人才能这么牛逼。毕竟,就在刚才,紫龙站长还在通报最新结果。除了日本人这次的作为被彻底掀翻,所有相关的人都被惩处,很多的大人物勃然大怒,其中更有人下达了绝杀令。但是不管是谁,都没有找到那个一拳砸开生死路的陈观水。 而水哥,他就站在我面前。 没有受伤,没有流血,没有颓废,没有爆炸,就像是五年前那个朝阳升起的早晨,一个魔术师! 谭仙客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在最开头的震惊之后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但他总是记得德宏大厦广场上的探头分布在哪里,也记得自己的书报亭上的三个探头是看向哪个地方,所以他没有拉着陈观水叙旧。 谭仙客翻了一下自己身上,摸出一个钱包,打开,抽出里面的几张卡,直接把钱包塞到了陈观水的手里。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一张工商银行的银行卡,递给陈观水。 “水哥,这些钱先拿着。本来先生都替你准备好了,现在我先垫给你。这张卡里有六十万,密码是887659。” 陈观水捏着那张银行卡,看着胖子的脸。胖子有点拘束,搓搓手:“水哥,不要嫌少,其他钱我在其他卡里,丢家里了。” 陈观水笑笑,收起卡,抱了一下胖子,“兄弟。” 我看你的意思是嫌钱少吗? 现在我这个样子还需要用钱吗? 我看你,是你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你不是我的兄弟,哪还有谁是我的兄弟? 兄弟。 陈观水挥挥手,转身,继续跑。 这一次,是漫无目的的跑。 按了一下耳机,“滴”的一声,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味道。 可是那边在沉默。 又怎么可能不沉默? 中年男人坐在沙发椅上,看着面前的屏幕墙突然的撤掉前面所有的监控、监听、分析、演绎、推演,像是一个疯子在跳舞,猛然拽进来一大块红布,引来了一群疯狂的公牛。第一个屏幕,是谭仙客在qq聊天上写下的“熊猫已经找到,他刚才就在我面前。”第二个屏幕,是停在德宏广场上的宝马车里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下了一分钟前谭仙客的书报亭旁边发生过的那一幕。 然后,站在谭仙客对面的那个身影被放大,身上的衣服被剥下,瞬间就通过淘宝商城确认是一件带头套的黑白灰三色调耐克运动衫。再然后,一路的屏幕亮起,一条线的各个监控镜头里面出现了这个带着头套沉默夜跑的男人。一个个红点亮起,一分一秒的时间确定,一条笔直的路线直接被画出来,一直延伸到了三十公里外一处民房聚集区。而这里,离一切的源头,琦玉医药工厂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 中年男人哑然失笑。 这怎么可能? 但,这就是变成了现实。 所以中年男人没有继续等下去,按下了通话键:“陈观水先生,非常感谢你刚才为我们做的事情。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中年男人斟酌了一下语气,看着前面大屏幕上提示的信息,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陈观水先生,我首先为我刚才的胆怯道歉。我没有想到,陈先生你可以做到正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陈先生你是这样厉害的一个人。我道歉。” “但是,陈先生,现在你已经暴露了你的能力。我想除了我们东海地下铁之外,至少有十家在追查你的信息。刚才你所做的事情,虽然帮助了我们中国人,但是现在我知道的追查你最凶最紧的,还就是我们自己人。” “另外,陈观水先生,我要向你通报一个消息。在确定需要你帮助我们出手拯救刘涛的时候,为了避免后续的报复,我们东海地下铁委派海州市的朋友去保护你的父母。但是,他们在一个月之前就离开了海州。” 陈观水站住了脚。 “他们现在在东海!” 读者群:142328463. 第六十六章 东海地下铁 东海! 陈观水站住了脚,捏紧了拳头。 呵呵,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这么贴心!一个月之前就把自己的父母接到了东海,她会是谁? 她会是谁! 除了你,她会是谁! 程蕾! 这都不用去想的。父母住在海州农村,由自己的哥哥一家在奉养。他们一辈子就是在苏北的几个县城之间来回打转,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能让他们离开呆了一辈子的家乡的人,能让他们无条件相信的人,能让他们安然住在东海一个月却没有任何消息透露给自己的人,除了程蕾,还可能会是谁? 陈观水站在灯光树影之下,静静听着电话对面的中年男人继续说下去。 “陈先生,介于你刚才为我们做下的事情,我们东海地下铁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新的身份,并且可以无偿为你做三件事情。陈先生,你现在需要我们帮助你,去寻找你的父母吗?” 中年男人的声音很诚恳。 不能不诚恳。现在东海市已经翻了天,三件大案持续发酵,普通市民看的是爆炸一般的现场、枪战的悍然,地位高一点的人愤慨的是日本人的亡我中华之心不死的无耻、欣赏的是那个出手的人的强大,地位最高的会去追捕出手的陈观水和挖出这个秘闻的东海地下铁。现在,陈观水在过去三天里留下的那些突然爆发的录像,已经被十几家结构拷贝或者窃取,大家都在分析着。尤其是陈观水刚才三个小时里展示出来超越常人,只能用电影特技来形容的超人一般的效果,从十二楼跳下安然无恙,一拳砸开三十公分厚浇筑钢筋混凝土墙壁,瞬间无伤格杀十六名经过特别训练的日本精英特工。这样的资料,不管是看多少次,头皮都会发麻的!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那么就必须把他变成一具尸体。 因为他超越了常人的极限,那么就必然会成为挑战这个世界已经固定下来的法则规矩的炸弹。今天可以去悍然杀死日本人,明天自然也可以用正义的名义来杀死自己。而正义的名义,对于站在云层上的那些人来说,向来是不可能缺乏的。谁不是狼狈为奸,鲸吞鲨噬,男盗女娼,蝇营狗苟,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有谁,敢说自己就是不怕正义! 而且这样锋利的一把刀,不管是哪一个大人物,都会有着收集的欲望。实在是太过于的锋利,也太过于的酣畅淋漓。对比于身边的那些军队退役的特种兵精英或者是经过高度训练的保安精英,陈观水的表现也太过于的惊艳。 如同一把滚烫的战刀,在日本人的计划已经发动,一个凶手已经开始奔跑,一刀斩手,一刀刺心,一刀断头。日本人还在维持着奔跑的东西,却已经在瞬间失去了生命。整个谋划了十年的计划,花费了数亿人民币的大计划,被一个人,一把刀,轻易的划成碎片。这样的杀戮的艺术,随着各家势力对案情的不断深入,也越来越能真切的感觉到。 而这样的人,大家都在寻找的人,就在自己面前这部电话的对面,也就在听着自己的话,选择了我们东海地下铁作为他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中年男人怎么可能不小心! 陈观水在沉默。 同样是不得不沉默。程蕾想要做什么,陈观水现在还不知道。但是陈观水相信,如果自己认真起来去追查,以现在所具有的能力,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自己就可以把程蕾所有藏起来的秘密统统挖出来。挖出她的心,挖出她的念头,挖出她为什么要分手,挖出她为什么要去汉风俱乐部那样的地方,挖出她所有的隐私,榨干她所有的眼泪。反正只要自己愿意去做,总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同样的,陈观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用哪一种面目去见自己的父母。仰头看天,那种玄妙的感觉还在,她很安全,他们也很安全。陈观水相信,如果现在自己站到她的面前,站到他们的面前,总是不会被拒绝。但是下面呢? 自己杀了人! 火车站的五个人,医院里的六个人,金谷辉煌的十个人,医药工厂那边也会被爆炸误杀到几个人。 短短的今天一天,自己杀了最少二十一个人! 明天,整个城市都会在追杀自己。没有人会说自己在主持正义,没有人会赞扬自己在拯救生命,更不会有人会拥抱自己。自己注定要躲藏起来,而且要很深很深的躲藏起来,躲藏到这个城市里面所有可能寻找自己的那几十万的人都不可能找到自己的深度。但是,哪怕是躲在地铁管道里,躲在下水道里,躲在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背面的阴暗角落里,自己都有着可能被发现的危险。自己注定是孤独,自己注定要流浪,自己同样注定要和很多很多的敌人战斗。只要自己还活在这个城市,自己的身边就会充满了危险。 想找到自己的鲁红河! 想抓住自己的警察! 想杀死自己的日本人! 想得到自己的那些情报机关! 更想得到自己的那些外国的情报机关! 这样的话,自己又为什么要去站到她们的面前,把自己身上的火引到她们的身上? “谢谢。”陈观水已经想好了。人,他还会去见。事情,他也还会去查。她,他同样会去努力追回来。但都不是现在。 陈观水继续跑步,慢慢的跑着,静静的听着中年男人继续说下去。 “陈观水先生,我们为你安排的掩护身份是东海财经大学艺术学院的一名校工。东海财经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叶冰云女士,是我们东海地下铁的合作者,她愿意为你提供掩护。叶女士现在住在庐山路东方豪园别墅小区的b-80栋,她的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安全的隐藏地点。” 中年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读书: “叶女士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今天为我们所做下的事情。我和她介绍你的时候,说的是你是我们东海地下铁的一名成员,因为调查的需要所以藏身在她那里,并潜伏进入东海财经大学。作为这个身份的必要补充,陈先生,你可以为我们去做一件任务来作为掩饰。你愿意接受吗?” 中年男人很笃定。 果然。 那边的陈观水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是和今天这件事一样的事情吗?如果是,那么我接受。” 陈观水没有说如果不是,他会怎么做。中年男人也不会去问。 因为中年男人知道,陈观水肯定会对自己所说的事情感兴趣。 “昨天中午,我接到一份信息,提示我东海财经大学金融学院证券学教授祝同韬有问题。信息很模糊,可能祝教授是一个犯罪者,也可能是有人要对祝教授不利。所以我需要一个调查员,帮助我调查清楚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哦?” 陈观水果然是有了一点兴趣。不过不是对任务产生了兴趣,而是对发布任务的这个东海地下铁产生了兴趣。 东海地下铁! 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按照曾经发生过的接触,和在隐蔽间流传的小道消息,陈观水一直认为东海地下铁是一群高技术的黑客,利用自己的黑客技术去破解各种网络上的黑盒子,然后用偷到的信息去卖钱。或者是像自己曾经设定过的,搜集各个渠道、各个角落的零散信息,拼凑出一张大网,像蜘蛛一样的坐在黑暗蛛网的中心,或者控制,或者欺骗,或者引诱,总是有的是方法挣到钱。 但是现在东海地下铁的作为,彻底洗刷了陈观水脑海里面对它的陈腐映像!东海地下铁,为什么要挖掘日本情报机关的这次行动?为什么要拯救本来会轻易死去的刘涛的生命?为什么要决然的去掀起这样的一张厚重的黑幕? 脑子很胀,所以想的很快。从人性的卑鄙和阴暗处去想象,从政治的可憎和无耻处去假设,日本这次的行动真的就是天衣无缝吗? 怎么可能? 站在这起事件周围的,会是谁?会有哪些人,在利用着这起事件去谋取他们的私人利益?或者是别有用心?真的就仅仅是一个医药食品监督局的副局长,还是一个不是局常委的副局长,就可以撑起这块黑幕的吗?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横空出世,刘涛注定会被枪杀在逃亡的路上,或者会遭遇到更加惨烈的折磨,在一种极致的屈辱中死去。如果不是自己,一拳砸开了这片天空,砸碎了路上所有的一切,把所有的东西都粉碎,把所有的东西都从黑幕下面拉出来,用一种粗暴到凌辱强奸一样的暴力冲碎了一切阻拦,用爆炸和死亡让一切都不再能掩盖,那么这件事情会是什么样子? 一家小区里的私人诊所失窃,一个小偷闯入,偷了一些麻醉药品,然后意外杀死了诊所里的一个女医生,然后逃进了黑暗! 就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黑暗! 陈观水仰望天穹,这黑夜没有星星,繁华灯火下,却令人窒息。 在今天之前,这是东海地下铁第几次的任务?在今天之前,有多少次默默无闻的小事情发生?在今天之前,这个城市里有多少罪恶以财富之名而横行霸道? 正义如此苍白! 读者群:142328463.入群请遵守群规。 第六十七章 齐云格、齐闵 “好的,我接受任务。” 陈观水继续默默的跑着,那边的中年男人也没有继续去说些什么,而是选了一首蔡琴的歌,与陈观水共享。 风迎面吹,有点凉。 陈观水沿着一条熟悉的道路在跑着。德宏大厦到阳光小区的路,过去的几个月里这条路已经走的很熟。十二公里的路程,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耳边的歌从蔡琴换成林忆莲、再到孟庭苇、再到田震、再到梁咏琪,全部都是九十年代很耳熟能详的老歌。轻轻悠扬,那是少年时的幻想。 快到阳光小区的时候,在快要从一个小巷里跑出去,越过一条四车道马路之前,陈观水突然停住了脚步。离巷口还有十米,陈观水站到一根电线杆的后面,看着一辆奔驰从前面飞驰而过。 陈观水不知道奔驰里面坐的是谁,只是感觉有一点危险。等了十几秒,等到车开过去很远,陈观水继续跑。 刘涛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刘涛的丈夫齐云格和刘涛的公公齐闵,这两个人还活着。按照东海地下铁提供的线索,这两个人在十月九日晚上刘涛逃走以后就消失无踪,谁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没有开手机,没有用网络,也没有刷卡,没有出现在监控器下面,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本来东海地下铁可以发动力量去挖出他们的,但他们只不过是两个小人物,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所以东海地下铁没有花费任何的精力去寻找他们。 他们又能躲到什么时候呢? 今天的事情太大,牵扯的也太多。东海市政府已经正式照会日本驻东海市总领事馆,提出严重抗议和谴责。日本领事馆不得不派出人赶赴东海市政府,进行道歉。间谍、潜伏、病毒、枪战,这是一系列逾越了底线的行为,所有相关的有些人、有些组织、有些国家都必须付出代价! 东海市委召开应急常委会议,通报市委姜书记的决定,要求东海市警方、东海市纪委、东海市国安部门和其他的相关部门,通力合作,一定要在最短时间里把所有涉案人员抓捕归案,把所有胆敢挑衅政府尊严和政府威信的犯罪分子统统绳之以法。不管是这件案子后面藏着哪个国家、哪个官僚世家、哪个资本集团、哪些暴力组织,都必须把他们彻底挖出来。 陆军华东总医院的枪战,死的是六个不明人士和四名士官,但是受伤的和受到影响的,是诸多在病房里面休养的老干部和老军人。枪竟然可以堵在自家老人的胸口,子弹竟然可以在绝对的禁区里面飞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侵犯?红旗之下,谁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现在,刘涛被送往东昌岛,保护在海军基地里。金谷辉煌小区被彻底封闭,东海市粮食局迎来反贪风暴,从局长向下,人人过关。琦玉株式会社在东海市的所有产业全部都被关闭,所有相关人员全部被要求接受调查,西华区工厂被封闭,正在东海市进行商务谈判的琦玉株式会社日本本部高级干部团被扣留,银行账户被冻结。 而作为这起事件中最恶名昭彰的两个-中国人,为虎作伥的齐云格和齐闵父子两个人,市委姜书记的原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让这两个民族败类接受法律的制裁,要把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所以,在追查陈观水迟迟没有下落的同时,也有一队的警察在苦苦查找着这两个汉奸的踪迹。 而东海地下铁的那个中年男人,在刚才换歌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今天晚上的东海真热闹,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多家的人一起出动了。” 是的,很多家的人都出动,都在找这两个人。 警方在找。 国安在找。 汉风俱乐部的杜草昧下达了绝杀令,不允许这两个人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日本人同样在找。他们必须要抢在所有人的前面,把这两个人灭口。到时候整个案子的所有相关人等,全部都是停尸间里的尸体,能够牵扯到的就很少了。死人的嘴巴,至少是比活人的嘴巴要紧的。 而在潜流之中,同样还有着其他的人家。 更何况,现在陈观水的目的,如日在天,根本就不用去猜。陈观水回到阳光小区,难道是为了缅怀过去住了三年的沉闷潮湿的地下室?肯定不是,注定不是。陈观水就是为了齐家父子两个人来的。 陈观水没有直接去阳光小区,而是闭着眼睛,感觉着那种玄之又玄、似有似无的感觉。这一次,感知的能力同样没有让陈观水失望。阳光小区东门的对面,有一栋独立的商住两用混合楼,下面的三层是一家经营粤菜海鲜的高档酒店,上面的第四层是办公区,第五层和第六层是仓库和员工的宿舍。但是更上面的第七层和第八层,是对外面出租的。现在那上面,是一家舞蹈培训学校和一个美术培训学校。 陈观水知道这栋楼。 这栋楼建于1999年,在东海房价还没有上升之前,有一个从美国回来的华侨联合他在东海的几个堂兄弟一起把家族所有的宅基地合并成立了一个公司,开发了这栋八层的小楼。然后在里面开办了海鲜王大酒店,一发而不可收拾,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成为东海粤菜馆里面排名前列的贵族。 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快九点的样子。酒店里面一片灯火通明,窗纱中印出来的都是高朋满座的盛景。酒店外,停满了各种车辆,其中不乏法拉利、劳斯莱斯、宾利、林肯这样的好车,也不乏黑色加长奥迪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贵车。 刚才的那辆奔驰,停在大楼的背后,停在一个完全阴暗的角落。里面的人,不见了。 陈观水站在大楼后面的一栋民房的三楼楼顶上,看着眼前的大楼,看着两个黑色的不断蠕动的麻袋被三个强壮的男人扛下了楼,塞进了奔驰的行李箱里,然后开车离去。 这边奔驰刚走一分钟。两辆丰田冲了过来,五个人冲上楼,然后悻然离开。 一分钟后,一辆越野车冲过来,三个人上楼,三个人下楼,离开。 再是五分钟以后,才是三辆警车拉着嘹亮的警笛,冲了过来。 陈观水搓搓手,果然天下无能数警察,总是最后一个出场。 既然所有的人都已经出场,我也看完了一整场的喜剧,下面也该是我动手的时候了。 警察们蜂拥冲上八楼,把那里的美术培训学校砸开,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一根鸡毛都没有找到。 陈观水拉起头套,从三楼轻轻跃下,在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站好,从一条外侧的小路慢慢的走过去。路过一家街边小超市,进去随便买了一大袋零食和饮料,拎在手里就像是住在附近的普通年轻人一样的揣着手,散步一样的走回家。 在大楼的另外一面,被一堵墙隔开的另外一个小暗巷里,有着另外一个门。 推开,上楼,一直走到四楼。这里是办公区,上面才是宿舍。 但是陈观水就是站在四楼的楼梯过道上。 一扇被锁死的木门,一个被刻意隔断出来的房间。 然后陈观水侧耳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男女抽-插运动中的喘息和嚎叫,听着那里面如同末日降临一般疯狂折磨女人的谩骂,听着里面那种歇斯底里的崩溃。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又何必去做当初! 陈观水抬脚就踹开了门。木门很脆,轰然分开,倾靠在墙上。 再一脚,一扇不锈钢保险门应脚而飞。 陈观水什么话也没有说,走进屋,没有去管赤裸着身子滚成了一团的男女,也没有去管旁边一个被铐上a字拘束枷跪在地上被鞭子狠抽的女人,直接抓住了那个手里拎着鞭子的花白头发的颓废男人。陈观水表情冷酷,看了他一眼。男人很老,有快六十的样子。男人也很富态,保养的非常之好。虽然最近几天的折磨有点憔悴,但是他前面那么多的健身和健康饮食打下来的底子,还是让他有着一个很好看的身材。快六十岁,肚子也还能看到腹肌的样子。 但是这他马的有什么用。 陈观水手一拎,把这个男人举过头顶,另一只手一抄,抓住他的一条腿的膝盖。 抡起来,砸出了窗外! 我管你他马的是谁! 轰然的玻璃碎裂,凄惨的声音响起,一声很响很响的刹车声在马路上拉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体被一辆卡车撞飞了很远。 血流一地。 但是,我又管你们是谁! 陈观水伸手,抓住了床上抬着头,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那个年轻一点的男人。 陈观水的手很大,抓住了他的头,就这样把他硬从床上拔了起来。没有任何的迟疑,抓住这个男人的头颅,就像是抓住一颗保龄球,一个旋转,一个加速用力,一个很猛很猛的力量。 男人就像是一颗炮弹,从榴弹炮的炮膛中被发射出去,从窗户的破洞里面飞出去,飞过了大楼前面的双向六车道的马路,飞着砸进了对面阳光小区门面楼三楼的一扇窗户。 一颗人头,在地上翻滚,停在大厅的中央。 大厅的墙上,是刘涛和齐云格在十八岁见面的时候拍的第一张情侣写真。 那一年,她那么清纯,他那么年轻。 既然从这里开始,那么就从这里结束! 读者群:142328463.进群请遵守群规。 第六十八章 行李箱、叶冰云 陈观水仰着头,就像是零下三十度的冬天里狠狠啃下一口冰淇淋一样的爽快。漫天的乌云散去,一切的鬼魅消散,感觉中一片念头通达的光明。这种爽快是如此的激烈,就像是酣畅淋漓的做-爱,汹涌而出的那种的空灵。 房间里面还有三个女人,被这突然的屠杀彻底震住,傻傻的看着陈观水。 下一秒,她们不由自主想要大声尖叫,歇斯底里的大声尖叫,不管不顾的大声尖叫。 可是又有什么用。 陈观水闪电一样的出手,在她们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看上去很轻,但是那瞬间做出的动能足以让她们轻微的脑震荡一下。 兔起鹘落,轻轻的三下,房间里面安静了。 陈观水没有再浪费一秒钟。现在那边八楼的警察肯定听到了动静,楼下留守的人肯定绕到前面来查看,而在上面五楼和六楼的酒店员工肯定会有人下来,下面的酒店里的客人也肯定会大乱。陈观水不想对正常的普通人出手,更不想被陷在这里。 不过这个被齐云格和齐闵父子用来作为最后的藏身之所的地方,还算不错,藏了很多好东西。一个立柜一样的大保险箱,虚虚掩着。保险箱里,还有着大叠大叠的红色人民币、绿色美元、金灿灿的黄金,和明亮的珠宝。不过陈观水没有去动它们。在保险箱的旁边放着一个不是很大的拉杆行李箱,显然齐家父子已经仔细收拾过了。 不过现在正好便宜了陈观水。 箱子不大,也不是很重,所以陈观水的速度很快。 怎么可能不快? 陈观水直接从四楼下三楼的楼梯拐角的窗户那里跳了出去,直接跳过了中间的空间,落在了对面的一家两层小楼民房的屋顶。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飞奔,在大大小小的墙头上跳跃,时不时的玩一个跑酷的极限动作,一切都那么的流利。 可是,现在是晚上九点钟。 警察看到了陈观水跃窗而出,也看到了在屋顶上飞奔而去的黑色身影,但是站在民房的屋顶上,却只能望洋兴叹。昏黄幽幽的灯光下,这是一片有着五六百户居民的巨大的一个平房区。因为历史的原因有着复杂的巷道和布局,加上各种零碎的违建和堆在屋顶的杂物,四通八达的电线光缆,就是换了白天,在房顶上跑酷都要小心三分。现在这个时间,警察神经了才去追前面的那个变态。 还怎么去追? 对讲机里面呼叫,关联的单位出动,包抄过去才是正途。而且现在的警察头头也在奇怪,刚才这边的动静究竟是什么。 可惜,三分钟之后,等他看到了四楼隔断房间的情形,弄醒了那三个女人,知道了被扔下楼的那两个男人正是自己的抓捕目标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陈观水早已经冲过了这片平房区,跳进了前面的一个小区,又冲过了马路。一直跑,按照那种感觉画出来的路线去跑,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翻过墙头,在一些偏僻的背巷里面奔跑。然后,突然的在某一个八十年代工厂宿舍楼那样的老小区里停下脚步,在某一个花盆底下拿出一个钥匙,打开旁边的一个老旧的自行车库的木门。里面很脏,很乱,很糟糕,但是有的是空间藏下一个不大的拉杆行李箱。再开始逃跑,陈观水就已经很从容。 翻进小区的一户人家,这种的旧小区,就算是加了防盗窗,也难不倒现在的陈观水。这户人家没有人,陈观水随便拿了男主人的一套衣服,换下了身上的这套应该已经差不多曝光出来的运动服。 这里离东方豪园别墅小区已经不远了。 所以很快的,陈观水就翻了进去。 别墅小区很不错,靠着一个小小的绿地公园,有着严密的保安手段,就算是现在已经是九点,依然是有着保安驾驶着电动巡逻车在小区里面查看。不过陈观水不怕,因为他刚才拿的是一套睡衣。 有哪个保安会认为出现在小区里面的一个穿着睡衣在闲逛的男人,会是一个闯入者?而且这个男人还很悠闲,很从容,自在自得的低头玩着手机。不看路,却信手在草坪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石板路上一格一格的走着。 b-80栋。 很大,上下三层,第三层是一个阁楼,下面还有一个半地下的大汽车库。现在只有一楼的客厅有着灯光隔着窗帘泄出来,有叮咚的钢琴声音传出来。很轻,调子不错,不过陈观水不熟。陈观水能听出来的,就是这是有人坐在钢琴面前动手弹出的,音乐里面有着一些很随性的中断,有几个音还重复弹了一遍。 不过,很好听。 陈观水收起手,伸手敲了一下门。 “进来。” 钢琴的声音没有停下来,一个清亮的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门没关。” 陈观水眉头皱了一下,手指勾开了门。果然是没关。 不过这个叫叶冰云的女人究竟是如何的大条,才会如此的相信敲门的不是坏人?耳机里面,刚才那个中年男人说他已经通报了他的到来,但这也不是这个女人如此大意的理由。陈观水在拉开门走进去之前,有点犹豫,这样大条的女人真的适合自己躲藏吗? 果然,很适合! 劈面就是一把西洋剑刺了过来! 一个穿着笔挺西洋剑术服的英气女人,踏着急速的脚步,一个展臂,一个直刺,瞬间就到了陈观水的面前。 很不错,相当的不错! 这个女人,相当的不错。 钢琴的音乐只是一张黑胶唱片在播放,她却穿戴了整齐,充分热开了身,端正持剑站在门后等着自己。 这一剑,同样的不错。 没有任何的声音,有的只是干脆。没有任何的犹豫,有的只是坚决。没有任何的收手,而是直接就是奔着陈观水的右胸狠狠刺了过来。 剑锋芒,是开过锋的利剑。剑很直,是标准的西欧产的古代实战长剑。剑很快,基本上就没有留给陈观水迟疑解释的机会。 陈观水眉毛一挑,很意外,也很理所当然。 果然和东海地下铁有关系的女人,都不正常。所以陈观水迎面而上,猛的一蹲身,左腿弯曲,右腿前伸。右手向上一展,格在女人持剑的手腕。再一展,一掌就拍在她的胸腹之间。 来而不往非礼也。 陈观水理解这个女人想立威的想法,想试试自己这个经过东海地下铁介绍来的男人的成色,也展露一下她锋利的爪牙,警告自己不要因为她一个人就有非分之想。很激烈的一个应变,很奇怪的一个女人。 不过陈观水没有在感觉里发现有杀意,也留意到了刚才女人前面的那只脚在用劲刹车。如果没有例外,如果刚才自己老实的站在门口,只要稍微后退一两公分,那把剑就可以避让过去。她没有追击的意思。 不过,这样哪还有什么意思?所以陈观水一掌下去,没有用劲。掌心一吐,一股柔劲,轻轻的把那个女人推着退后了两步。 转身一勾,把门先关上。 再转身,那个女人已经回过气来,不过她扬了一下手里的剑,看了一下陈观水身上臃肿的睡衣,抬手扔在了一边。前后脚一错,拉开了架势,朗声说道:“紫龙先生说你是武术大家,说你可以保护我。不过想在我这里住下来,陈先生,我们先打一场。” 话音刚落,女人就扑了过来。 缩身扬拳,拳开正宫。女人准备的很充分,两只手上都带着专门的手套,在击打正面的指节前面裹着一层坚硬的特种塑料。 陈观水笑笑。这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东海财经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叶冰云!在见面之前,陈观水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个长发裙装的女人,身材很好,手指很细,眼睛很亮,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度。要不就是一个很严肃、很死板、很教条的老女人,或者是一个官僚学阀气息浓重的大学官员,再不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一般的女人。 可是现在看看,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此的精悍。一头切割的很短的头发,不是很合她的脸型,却是别有一种风味。她看上去有近四十岁的样子,但那一身很匀称的肌肉,刚劲矫健的动作,急前急退的灵敏,快速的拆打,硬抗着被自己掌击了好几次的身体,都在述说着另外一个故事。 打了三分钟,陈观水笑的更多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懂规矩,也很懂轻重。自己击打她到位,会停下来让她修整一下。她追杀一段时间,也同样停下来让自己“缓”一下。可是,自己又何曾要让她留手! 所以陈观水再一次擒拿住眼前的女人,没有松手,直接推着她一路前冲,直撞到客厅的一面墙上。一只手,压着她的两只胳膊。很稳,很紧,就像是钢筋做的夹子,没有留给女人哪怕一丝丝挣脱的空隙。 另一只手,拿起旁边花架上的一个方形的长条木块。好像是避虫用的樟木块。 陈观水的手指夹着木块,捏到女人的眼前,合上手,很有耐心的慢慢的搓动着。 开始,女人很不屑。 然后,女人很惊讶。 再然后,女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被很不礼貌的卡在墙上,嘴张的很大,都不知道如何去说眼睛看到的东西。 木屑,如沙一样的泄下。 十秒钟,那一个十公分长、截面也是两公分的并不是很小的木块,在陈观水的手心里,被搓成了颗粒很碎的沙! “现在,叶女士,我想我可以坐下来了吧?” 陈观水放开了手,退了两步,很有礼貌的微微倾了一下身。 ps:读者群142328463 第六十九章 陈平、警局 女人很放得开,见陈观水松了手,并且很有礼貌,她没有生气,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襟、平息了一下心情。再抬头,已经很从容:“陈平先生是吧?我是叶冰云,请跟我来。” 转身她就沿着旁边的一个走廊走了进去,走到最里面,推开一扇房门,手一引:“陈先生,这段时间你暂时住在这里。紫龙先生对我说,你今天做任务的时候暴露了身份,要隐身很长一段时间。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陈观水走到门边。 房间还不错,一个标准的客房。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台三十寸的液晶电视,一台台式的电脑,一个书橱,很多艺术和医学方面的书。床上的被褥是新拿出来的,还有着新鲜的折痕。 这已经很不错了。 这条在一楼的走廊,两边是三间客房和一个卫生间。厨房和餐厅在大客厅的另外一边,不过其中一个客房里配了一个双开门的大冰箱,一个电磁炉,一个电饭煲,一个微波炉,基本上被改装成了一个临时的厨房。 女人推开这个客房门,很认真的对陈观水说道:“陈先生,虽然我允许你住在我这里,而且还会住上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我不喜欢你涉及到我的生活。所以你以后的出入范围就是在这边,除非我开口邀请,请你不要踏足这栋房子的其他地方。” 女人的眼神很奇怪,看着陈观水的睡衣总是有点可怜和怜悯的感觉。她伸手,理了一下陈观水的领子。手指很长,在陈观水的肩膀上探了一下。 女人笑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要如何的狼狈,才会到连内衣都没穿,光披着一身睡衣就逃亡出来?女人估计,眼前的这个家伙,身上除了一点点的钱,都不会有再多的东西。现在再看看,他还是很冷静的,有一种过分于普通人的冷静。 叶冰云站在门口,看着陈观水拉开冰箱,一格一格的检查。冷藏部分几乎没有东西,都是一些调料。冷冻的里面放了不少鱼虾和肉。旁边的桌子上还有几筒挂面,几个鸡蛋。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鸡蛋面出炉,加上一堆辣椒酱,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叶冰云站在门口看着陈观水在吃。 “滴”一声响。 两个人同时掏出了手机。 “哦。”叶冰云看了信息,“你是在调查祝教授?” 叶冰云很好奇。 陈观水没有说话,直接点了下头。他的手机上的信息,说的可不是这个。那个中年男人说,东海地下铁已经帮陈观水伪装好了新的身份。新的身份证,正在一个据点里面加急制作中,明天早上八点以前可以送到陈观水的手里。同时会被送过来的,是很多的生活用品和调查用的器材。 新的身份是,陈平,33岁,1983年2月14日出生于江苏省徐州市新沂市,后迁居海州,在南京、马鞍山、芜湖、滁州、扬州、镇江等地流动做着散工。没有成家,家乡也没有亲人。和这个房子的主人,叶冰云之间的联系是失散很久的表兄妹。 表兄妹。 陈观水现在才知道叶冰云祖籍也是徐州新沂,但是她的父亲带着家庭在1973年搬到东海,进入军工企业,海军的七四四所,就和家乡的亲戚断了联系。叶冰云爷爷的一个堂妹,嫁在新沂农村,她的孙子,就是陈观水现在所借用的陈平。 这个身份,是真实的,是存在的,是有过去历史的。 只不过,这个真实的陈平现在已经被东海地下铁委托扬州的一位朋友控制起来,找了一份还算高薪的工作,弄在仪征的乡下一个工厂里,封闭了起来。而这边,陈观水就伪装成陈平,投靠上了他失散多年的“表姐”。 因为是亲戚,所以陈观水可以住在叶冰云这里,也可以拿这个做由头去应付周围的人和大学里的人。也因为是亲戚,等明天叶冰云就可以为陈观水做个担保,在学校后勤处挂个名字,然后安插在艺术学院里面。 下面可能还要做的,就是陈观水每天都要化一下妆,控制一下外表,少在人多的地方和学校保安出没的地方出现。至于调查祝同韬,东海地下铁对陈观水有着十二万分的信心。 等到陈观水看完信息,叶冰云才琢磨着开口说道:“陈平先生,我不会问你过去的身份是什么,不过你既然顶替了我表弟的身份,以后在外人的面前请注意称呼我叫姐。我们叶家现在在东海的人有不少,虽然我很少和他们来往,但是里面难免有些人是认得真的陈平表弟的。而且你还在调查祝教授,请你务必隐蔽一些,不要牵连到我。好了,我上去睡觉,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会有很多事情要做。” ----------- 灯火辉煌的东海市警察局总部大楼,第十二层的一整层的所有会议室统统被清理出来,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各个单位各个部门的人川流其中。最大的一个会议室里,迎面一张墙上,铺天盖地全部都是一个人的照片。 陈观水! 一个在过去三十三年里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一个已经在东海市的底层社会里面摸爬滚打了整整十年、可能还要继续滚下去的小人物。在今天的一天里,就是这个小人物,用他的拳头,教了这个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如何去做人。 陈观水的档案被铺在了大会议桌上,很单薄。凌乱的工作变化,隔三差五的跳槽,松松垮垮的人生计划,几乎看不到多少积蓄的银行账户,刚刚破裂的苦闷恋情,三三两两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陈观水被惠南区警察局扣留的笔记本和手机,被技术人员拿过来,还原了里面所有的痕迹和数据,统统打印出来,分门别类堆放在桌子上。陈观水那个在阳光小区地下室里的所有东西,曾经被那些地老鼠们和房东们偷偷拿走的那些东西,现在都被追了回来,放在隔壁的房间里,一大堆从邻近省市征调过来的法医和分析师在加班加点的整理。 最近三天里,和陈观水所有有关的影像资料,所有的监控录像,所有的和他接触过的人,统统被请到了隔壁的另一个房间里。曾经参加十月九日下午三点那次围捕行动的所有警察,曾经被陈观水打倒的那些警察,主持审问的刘队,主持画像的老韩,带着陈观水周游市区的陆吉,批准陈观水前去陆宅的宋平,身份特别的韩玲,身份更特别的陆仁轩,还有更多的人,全部都在接受着调查。 不能不调查! 谁知道陈观水是怎么一回事? 十月九日之前的一切记录,往前连绵五六年的记录,他都是一个颓废的死宅男,混日子、没理想的死宅男。说的很难听,他就是东海这个国际大都市蓬勃成长的脚下的一团泥土,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也没有任何值得在座的所有人去多看他一眼的意义。 但是十月九日到今天的十月十一日,尤其是今天,事情突然失控,一切都脱离轨道。 下午四点三十分,陆军华东总医院,杀死六个未知人士。 下午四点三十九分,医院东边一处民房,杀死一名中年男子。 下午五点零五分,金谷辉煌小区,杀死十名日本潜伏特工。 下午六点十分,琦玉医药西华区工厂,制造爆炸,杀死四名工人。 刚才的晚上九点十五分,海鲜王大酒店,杀死两名涉案人员。 至此,陈观水在五个小时里面,奔波来回超过五十多公里,杀死二十三个身份截然不同的人。以一个人的力量,以他一个人的拳头,把“日本疫苗入侵案”所有罪犯处以私刑,把整个天空撕裂。 现在,警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这个大案上。而且不仅仅是东海警方,活动在东海这个大都市里面的其他力量也同样参与了进来。大家都有很多的问题要问,都有很多的谜团要解释,更何况还有很多不科学的地方。 是真正的不科学! 陈观水为什么可以在早上八点多被惠南区警察局局长宋平砸断右腿胫骨,造成深度骨裂的八个小时后,就迅速恢复,而且可以变得像超人一样? 陈观水为什么可以从十二楼跳到对面的五楼?然后再从五楼跳到地面? 陈观水为什么可以用拳头砸碎很多人的头骨? 金谷辉煌小区二楼的内墙上,那个直径一百三十六公分的大洞,它是怎么来的? 中国龙组! 这个名词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警察里面被提起。就是现在,黄星灵的心里同样还在犹豫着。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就是军方的高级官员,主持了太多机密的活动,让她对中国的内涵和神秘侧有着真实的感官,说不定她现在也会信仰崩溃。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做到如此的伟业? 黄星灵站在布告板的前面,看着面前被放大到a4纸大小的照片。照片,是从陈观水的地下室里起获的。在被彻底清空以后,在床底的一个皮面笔记本里找到了这张照片。十八岁,无比青春的十八岁。刚刚踏入海州师范大门的陈观水,迎着那一年秋天金色的阳光,留下了一个洋溢着温暖笑容的青涩身影。 如此年轻。 而布告板排头的第一张照片。十月九日下午惠南区警察局留下的案底,陈观水已经苍老了很多。 黄星灵突然想起来了一个关键,一转身大声问道:“陈观水刚刚分手,他的前女友呢?为什么没有人把她找过来?” 第七十章 黄星灵、颜恋尘 “报告。”听到局长发话,后面一个干部立刻站了起来。 “局长,我们已经去调查她了。下面的同志刚刚向我汇报,已经找到她,正在和用人单位交涉。” “交涉?”黄星灵转了下头,鼻子哼了一下。 “哪家单位?没跟他们领导说清楚吗?还是你的人不中用?”黄星灵就奇了怪了,东海还有哪家单位需要警察去交涉的!军队?程蕾要是军队的人,军队早就把人送过来了。保密科研单位?那里面的女人怎么可能看得上陈观水?程蕾前面的工作经验又怎么可能跳的进去?国外的领事馆?这个倒有点可能。不过作为纯粹的雇佣工,协助本国警方调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领事馆也不可能阻拦。 除非,她的身份有问题! 刚刚说话的那个干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可能是在训斥,话说的很急。可是,他瞬间就卡住了壳。捂着电话,脸色难看的要死。 黄星灵看着他,他也看着黄星灵。 等了好一会,他才期期艾艾的口吃着说道:“局长,那边好像是中华路的汉风俱乐部,她们不放人,要你亲自打一个电话过去。我们的人被堵在六楼办公室,进不去,也没见到人。” 黄星灵眼睛眨了一下。 汉风俱乐部,六楼,那个女人。 果然,东海还真的就是有地方可以不用太过于在意警察的,汉风俱乐部绝对可以排得到前三名。尤其是那个女人,是在东海最上层挂了号的不能动的人物。没有人知道颜恋尘的手下有多少人,也没有人能知道颜恋尘正在做的有多少事情,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她是情报那边的人,国安、军情、中联她都不沾边;说她是政府里的人,她除了一个全国人大代表的名头,其他什么也不是;说她是商人,也没见到她有正经的投资。但是,整个东海,还就是没有人敢碰她。不长眼睛的,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就是那些京城来的大少们,到了这位的面前,也不得不吃瘪。颜恋尘的关系,黄星灵是知道的,早就吃进了中央。别的不论,人家的亲哥哥,好好的坐在中央书记处,你又能奈她几分。 “我知道了。”黄星灵挥挥手,让那个手下继续去忙。 紧走几步,推开大会议室侧面用来休息的小房间的门,现在这里是黄星灵的临时办公室。确认没有人能听到,黄星灵掏出一个手机,选出号码,拨通。 “恋尘,是我,星灵。” 电话那边的女人好像就在等着这个电话一样,压低着声音轻笑了起来:“黄姐,怎么了?想我们了?” “说正事。我的手下被你堵在办公室门外,你能不能把那个叫程蕾的女人交给我,我这边有事情要问她。”黄星灵说的很不客气。 但那边的女人依然在笑:“黄姐,不要这个样子嘛。大家这么多年的姐妹做下来,不要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了,好吗?” 黄星灵在听。 对面在继续:“黄姐,你找程蕾有什么事情,我是知道的。不过呢,我现在也在找那个人,我们杜老大好像也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我不是在堵你的人,我是在堵杜老大的人。你能对我保证,我把人交给你,你能抗的住杜老大,不把人交给他吗?” 颜恋尘说的很轻松。 可是黄星灵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点别的东西:“小颜,那个人,不是你和杜老大的人?” 黄星灵刚才还真的在想,陈观水会不会是汉风俱乐部的杀手。这是有先例的,虽然那些人做不到陈观水今天的这种非人的程度,但是能力也远远的超出了常人。汉风俱乐部,尤其是里面的极少数的一些有着特别使命的人,往往会去制造一些无头无脑的悬案。失踪、海岸遗尸、荒野白骨,或者是一些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往都是立案了很多年,风声过去了很久,那边才会和这边,而且是只和正职的局长一个人,口头上转达一些零碎的信息。 现在,陈观水所做的事情,被定义为“不知名的民间爱国力量者的激于义愤的自发的民族主义行为”。起码的基调,陈观水是一个站在中国立场上的爱国者。陈观水所做的事情,所揭开的这个大幕,所杀的那些人,是非常大快人心的。 现在宣传部门开动所有的机器,各家主流网络媒体都接到警告,网络上的各个渠道都被封闭,只有很少的一些信息流了出去,现在网上的主流讨论还只是局限在很小的方面上。医院的枪战,金谷辉煌的杀人事件,医药工厂的爆炸,海鲜酒店的暴力杀人事件,在普通老百姓的网络自媒体里面,还只是孤立的、分开来的四件单独的事情。所以讨论和舆论也是碎裂开来了,根本就没有形成合流。 但是,老百姓是老百姓,老百姓可以愚弄,但不是老百姓的那些人现在就是彻底炸了锅!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能知道消息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消息。警方的行动,包括大厅里面的各种举动,事实上都有人第一时间通过渠道知道的一清二楚。日本人的行径,现在已经风传整个东海,几乎所有的上层交际圈。陈观水的作为,同样作为一颗炸弹,也在逐渐的发酵。 通过舆情部门反馈过来的信息,黄星灵很清楚外面的那些人在想着什么。 大家固然都在叫好,都在群情激愤,都在谴责日本人,都是痛恨日本人的无耻,都在为今天的这一次行动叫好。但是这些都是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陈观水一个人做下来的人,也只有这些还认为今天的事情是军方或者别的什么有关部门做下的人,才会坦然的叫好。 而在更高的层次上,知道是陈观水一个人做下这些事情的,他们的反应也没有超出黄星灵的预料。果然是责成东海市警方投入所有的力量,务必尽快的抓捕陈观水到案。如果必要,可以开枪;如果必然,必须击毙。而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快。 尽快。 对于如何处理日本人做下的这起大事件,他们的说法可不是尽快。而是加班加点的在开会,通宵达旦的在扯皮,一个个的在翻着小本子,一个个的都在算计,全都在等着中央那些部门来接手。毕竟可以加“外交无小事”的帽子,所以大家乐得推诿。 听到颜恋尘扣押程蕾的时候,黄星灵的心里是“咯噔”的响了一下。如果论东海市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做下今天的这种事情,还真的就是要属颜和杜这两个人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疯狂,也都是一样的危险。 只是陈观水这样的,可不是私人可以握在手里的刀。 对面的颜恋尘叹了一口气,像是摊了一下手,“黄姐,你不老实哦。我不相信你到现在都还没审问过那个叫刘涛的女人!” “这一次,你要找的那个叫陈观水的人,应该就是我们共同在追、一直在追的东海地下铁的人!” “东海地下铁。”黄星灵重复了一下。 哼哼。 东海地下铁。黄星灵肯定的是,自己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从三年前自己接任东海市警察局局长一职以来,这个叫“东海地下铁”的组织就横空出世。在纪委那边,它是和“朝阳群众”的隐蔽线索来源。范冬琉在做纪委副书记的时候,曾经委托过自己挖过这个组织的根底。后来,一件件奇奇怪怪的案子冒出来,而且总是会和这个名字挂在一起。 比如说,今年春天,风传东海的东海电视台新闻频道当家花旦闻静美之不良性-爱视频,就是东海地下铁的杰作。谁都知道死的是闻静美,从四十八楼一跃而下,但是谁又能知道视频上面完全没有露出脸,只说了很少的几句话的那个男人,金光闪闪的仕途之路被彻底斩断。他的最铁杆的保-护伞,他的妻族离心离德,让纪委有机可乘,从而一举撬掉了一整个盘根错节的家族。 再比如,三年前,2014年的冬天,那个现在已经和自己疏远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曾经的好姐妹,叶冰云,求到自己的面前,说有人要害她的老公。可是她的老公,是东海市有名的强力人物,混迹在黑、白、红三道之间的人物。出生红色家族、和官场牵连不清,又有着众多或黑或灰的手下,以不沾黄赌毒为铁律,用其他的手段照样聚敛了说不清的财富和权势,向来只有别人怕他的,从来就不会有人能伤害到他。 谁敢动他呢? 谁都知道他是杜草昧最铁杆的心腹,是杜草昧最锋利的一把刀。 黄星灵也是同样这么认为的,所以当时没有把叶冰云说的东海地下铁放在心上。 但是,那一年的冬天,雪寒入骨。有着太多人莫名其妙的死去,也有着太多莫名其妙的案子发生。在自己忙的焦头烂额的最后才发现,曾经被认为不可能被砍倒的一棵大树,轰然倒地。镇住东海地下世界的一块巨石,随着一个男人的死,分崩离析。 等到自己经历了越来越多,再想从起源寻找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的秘密,那个女人的门已经永远对自己关闭了起来。 东海地下铁。 陈观水。 很好。 “黄姐,人,我会给你的,不过我会自己送到你那里,也会自己把她接回来。她,现在是我手里很不错的一颗棋子,我不会把她轻易交给别人的。” 第七十一章 程蕾、陈观水 颜恋尘挂掉电话,推开旁边的房门。程蕾还是穿着那身酒吧女侍者的套裙,木木的坐在一张椅子上。 程蕾面前的桌面上,铺着十几张打印纸。程蕾已经把这十几张纸的内容看了很多遍,但她却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这一切全部都是真的。程蕾的眼睛聚焦在最靠近自己的那张纸上,没有焦距。 纸上的男人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爱情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它凭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程蕾想不明白。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自己?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自己离开,去交换,用自己以后的人生轨迹去交换他的人生轨迹。本来一切都是谈的很好的,下个月,自己就会安排那两位老人找到他,带着他回海州。在那里,汉风俱乐部的朋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会有一个很适合他的工作,会很快就有足够的积蓄,会很快就有新的交际圈子,会很快就有新的女人爱上他。 程蕾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的爱情很伟大,反而认为自己的爱情非常的自私。他是属于自己的,也是永远属于自己的。所以,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也同样愿意为他去做。 六年前,砸碎天窗,从天而降,带着自己逃出那个窒息冰冷的寒窑的男人,是他。那一刻,他是天使。然后,自己看着他站在自己的身前,毫不掩饰对自己占有的欲望,拼尽所有的力气抵挡住了那个卑鄙男人的攻击。是他,用拳头教训了那个人;也是他,让自己的那个不知道应该怎么计算的母亲从扬州消失;同样是他,从最根本上斩断了烦扰自己的所有东西。 那一年,是自己最快乐的一年,也是自己心甘情愿沉沦的一年。 然后,一切都变了。 他堕落,他颓废,他窝囊,他凋零,他没有了活着的气息。可是,他是为了自己,才杀了人。滴血的双手,混乱如同撕碎一般的雨夜,依然爽朗的微笑。把自己安置好了以后,他就义无反顾的走进黑暗。直到天亮,一切雨都消散,自己再看不到那个卑鄙男人的身影。 第三天,他的尸体在东海深处被发现。 曾记得,那一天,自己很激动,双手颤抖着解开了他的腰带,跪在他的身前为他唱起了《征服》,把他的印迹滚烫的烙在了自己的体内深处。自己无所顾忌,自己放纵身体,自己开发了自己所有想要体验的禁忌,为了明天。 自己以为明天会更好,却没有想到他带着自己走出黑暗深渊,却把他自己留在了里面。 五年的痛苦折磨,自己所有的坚强和耐心统统被磨碎,变成砂砾粉末扬弃在风里。自己在忍耐,自己在等待,自己在煎熬,一直到了终点。 韩玲说的很对,他这样的男人,很好,但陷在东海这个城市太深,受“亲手杀人”这件事情的创伤也太重。更关键的是,和自己待在一起,等于就是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那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所以韩玲才会说,我和他的爱情,并不是真的在爱,是两个人在互相伤害。 灯红酒绿的高档都市夜生活,枪林弹雨的暴力刺激,深入黑帮重地旁观着执行家法的血腥场面,赤裸身躯在游艇上解放天体,连续七十二个小时不间断的全球飞行,在十个不同国家的首都留下自己的影像。韩玲用她自己普通的日常生活,告诉了自己一个全新的世界。 作为加入的交换,自己设计了他的人生轨迹,以为他会按照计划一直活到自己死的那一天。 可是,今天是计划开始执行的第三天。但是一切都已经混乱,就像是火星突然爆炸,炸成了漫天的小行星,再也没有什么既定的规律。 现在这个,算是什么? 打印纸上的信息很简单,简要的说明了陈观水在十月九日开始到现在为止所有的行动路线。尤其是今天下午到现在的行为,更是被着重的列明。 和东海市警察局的死亡名单不同,这里的名单上加上了早上六点钟铁路废旧货场上死掉的五个人。一共二十八个人,其中除了误伤到的四个药厂工人,其他的所有二十四个人,都是带枪的。 程蕾认得其中一张纸上的那个女人,刘涛。她是他的高中同学,在三年前他搬到阳光小区的时候意外重逢,然后时不时就会接触一下。程蕾抠着那张纸,把刘涛的脸抠烂。真没想到,他竟然是为这样一个女人,悍然出手,不死不休,做下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还真的是我的男人啊! 程蕾看着推门进来的颜恋尘,嘴角勾着微笑。 “我的爱如潮水,爱如潮水把你我包围!” 唱的很不错,早上自己在好莱坞广场帮着韩玲的一个朋友散发传单,远远的听着一个男人在动情歌唱,唱的似乎有一种灵魂。然后是铺天盖地的警察军警冲上广场,带走了一个人。 自己当时没有看清。 现在反过来推导,原来是他,我的爱人。 晚上,自己端着酒,看着一个男人远远的站在一辆嚣张的摩托旁边,带着头盔,追着自己这群人的足迹。一直到自己临进电梯,回头才发现他上车离开。 现在看看,果然还是你,我的爱人。 “颜姐,说吧,要让我怎么配合?”程蕾的眼睛在闪着光芒。 ---------- 陈观水现在在做什么? 吃完面条,清理完厨房。陈观水关上门,启动笔记本电脑,打开一个word文档,开始敲键盘。 “我的人生规划--在突变后,我的人生路线会是什么样子” “论如何追回程蕾?” “刘涛系列事件的全貌分析和推演” “鲁红河系列事件的全貌分析和推演” “如何调查祝同韬?” 首先就是建立了这五个文档。然后在每一个标题下面,陈观水指动如飞,把自己脑子里面滚动出来的想法统统敲出来。第一个要写的,就是现在自己的处境,并且规划自己下面的人生。 陈观水明白,现在清醒的明白,自己已经是绝对回不了原来的人生轨道了。那么,自己下面要去做什么? 找一份工作?领一份薪水?买一套房子? 怎么可能? 如果只论钱的话,现在自己身上其实并不少,谭仙客的卡里就有六十万。刚才扔在那个老旧小车库里的行李箱,既然那种感觉认为它比旁边的保险箱里的那些钱和黄金都要重要,那它就一定更加的值钱。别的不论,就凭自己现在的身手,入个室,行个窃,分分钟钟的小事。 钱,对于自己,还有什么用? 只是一些花花绿绿的纸罢了。 而且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身份,再不能顶着陈观水的名字出现在天光之下,积累再多的财富也不能转变成实质的资产,提高自己的地位,那还关注它们有什么用? 钱,划掉。下面的,就是安全了。 陈观水对于这一点,还是有点信心的。 那个陈平的照片已经传过来,和自己现在的脸有不小的区别。他的颧骨比自己略微矮一点,皮肤粗糙,肤色更深,神态也更有着一种被生活折磨的麻木感觉。他的眼睛浑浊,他的头发很枯,他的牙齿很糟糕。 陈观水看了一下镜子,自己和以前已经变了很多。哪怕是仅仅三天之前,自己都已经彻底变了一个模样。陈观水都不确定如果现在自己站在程蕾的面前,她会不会认出自己。毕竟自己现在的样子更像是六年之前的那种意气风发的年代,而且更加的健康,也有着更多的肌肉和力量。而刚才那种酣畅淋漓到了一种极致的发泄,拳头砸碎一切的疯狂,那种征服整座城市的愤怒,那种主宰生与死的权柄,反应到现在,就是自己的眼睛里面有着一种火焰。 身高比以前拔高了一点。本来自己有一米七五,但是习惯的弯腰松懈,看上去就只有一米七二的样子。但是现在,脱掉睡衣,赤裸着站在穿衣镜前,屹立如松,说是一米七七都有人信的。现在的身材,满满的都是微微饱满膨胀起来的肌肉。略微一使劲,就是硬如钢筋。 现在的这种身体素质,去假装一个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苏北打工者,还算有点像。 客房的衣橱里面没有衣服,只有一些散乱的被褥。东海地下铁的那个中年男人刚才发了一个信息,他已经委托人在一个建筑工地上找齐了全套的伪装用的农民工的行头,明天早上六点半准时会发到这个地址。同时,他也发来了那个祝同韬的基本资料。 不过比起调查来说,陈观水更关注自己刚才做出的那些事情所引起的各种后续。还好,中年男人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日本疫苗入侵案”专案组已经成立,由外交部牵头,警察部作为主干,国安部做后援,相关部门参与,这是针对日本的。 “陈观水十月十一日系列杀人案”专案组同样已经成立,由东海市警察局为主导,东海市国安局做后援,相关部门参与,这是针对陈观水的。 “鲁红河系列案”的专案组也同样在加大工作力度,并没有因为唯一的目击证人陈观水的突变就中断,反而是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程蕾,被带到了东海市警察局,接受调查。 第七十二章 东海地下铁 夜渐渐的深了,外面的世界也渐渐的安静到极致,只剩下了一些虫子的细碎叫声。陈观水关掉了顶灯,把台灯拧小一点,借着昏黄的光线,继续敲打着键盘。 这个房间的笔记本电脑是连在别墅的无线路由上的,所以陈观水找了一小块胶带,把笔记本屏幕上的摄像头贴起来,然后才上网去找些东西。过去的那些所有的网络账号和密码,现在都浮现在脑海里。qq、网易邮箱、新浪微博、百度账号、淘宝账号、京东账号、支付宝账号、云盘账号,还有着上百个分布在不同游戏、不同网站里面的账号,现在全部都清楚的明明白白的出现在脑海里。哪怕是在2002年注册的第一个qq,只用了一年就被人盗号,但现在依然能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使用过这个号码的所有一切。就更不要说后面连绵到今天长达十四年的网络生活,大量如同雪崩一样的信息碎片被定格在虚幻世界的空中,就像是站在银河的深处看着万千的恒星在闪烁。 可是,这些账号都不能再使用了,而且也不能再去触动了。 不过,东海地下铁有的是办法。现在的这部手机,是专门配给谭仙客使用的,里面的移动卡却是用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实名登记过的卡,而且是一次性-交了一万元的话费。在陈观水拿到手机后不久,和这个手机号码绑定的各种网络账号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陈观水看了看,用的是一个叫“周宁”的二十四岁男人的身份证,这个男人的首尾已经被东海地下铁处理掉了。所以现在,陈观水可以心安理得的在网络上戴着“周宁”这个假面具,接着前面东海地下铁伪造出来的网络痕迹继续使用下去。 东海地下铁说的很明白,这样的伪装手段,和今天这样的直接安插在核心人员住处的隐蔽手段,是只有地下铁里的最核心的站长们才能享受的待遇。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一个陌生人可以得到。而通常,一个陌生人接触到东海地下铁,然后逐渐被接纳再到成为内部人士,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东海地下铁,只接受彻底可以放心的真正的熟人。任何的一丝一毫的危险,都会被斩断。没有人能知道紫龙站长是谁,也没有人知道紫龙站究竟是在哪里,中年男人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获得了那么多绝密的深度信息。 没有人知道。 所以安全。 而对于陈观水,中年男人是用着一种非常期许的口气在交谈着。中年男人拉开了门,坦白着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认为陈观水会是和他一样的有着相同理念的同志。 同志。 这个世界有太多黑暗,人间有太多悲惨,人心有着太多残忍,总是会有人看到的太多,也总是会有人心里还有着一点热血、一点良知、一点正气。在法律光芒照射不到的地方,在权势笼罩的铁幕里面,在城市阴森黑暗的角落,在光明万丈刺瞎目光的云层之上,总是需要一个人,高声呐喊。 中年男人不否认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的疯子,是一个挑衅固有社会规则和即成事实的妄想者,是一个偏执正义的神经病,是一个被整个城市里所有大人物合力追杀的老鼠,是一个绝对走不到阳光下,也不确定能不能活到明天的可怜虫。 但更可怜的是,上帝给了他一双看穿迷雾的眼睛,看多了财富、权势、暴力、强权、虚伪、欺诈、堕落、骄淫,也看多了流血、悲惨、破碎、屈服、放纵和死亡。他伸出手,准备去救,却一次次被砍断了手,挖出血,扯出了肉,被现实痛殴到底,看着那些悲剧依然在上演,看着那些血腥依然在黑暗里盛开。 中年男人坦白,自己每一天都在吃药,吃很多很多的药。他每天都会花很多钱,去买酒,去买女人。曾经最最疯狂的时间里,他以每天晚上五百万的花销来收买女人,睡足了一百个娱乐圈里的明星。只要是用钱能买得到的,他都买到了。看着那些在外面很正经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一边和自己调情一边和家里人、和男朋友通话,看着她们的身上撒满了花花绿绿的纸片,被自己干到眼泪横流,被自己拉着项圈在地毯上横行。 可是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用。 他逃避不了! 可他又只是一个普通人! 面对着钢铁和火药,被国家体制所培养出来的肌肉和刺刀,充斥着暴力和阴谋的黑暗,他无能为力。苍白一样的无能为力,一次次的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和惨案按照它的规划发生下去的无能为力。如果只是一次旁观,对于他不过是一件午后茶上用来吹嘘、勾引某个女人上床的笑料。但是在“它”降临的短短三十天里,自己的人生就已经被彻底清刷干净了。 浩大的国际大都市,上千万人口聚集的大都会,物流横流的大城市,还是在一面奉行钢铁纪律的红旗下的大城市,已经都是如此的黑暗。自己想逃亡,却没有净土。不管是东京还是纽约、伦敦还是巴黎,“它”如骨附蛆,跟风而至。哪怕是在遥远的西藏,哪怕是彻底断绝现代科技的荒野,“它”总是会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一种“我作为先知,我看好你”的义不容辞的姿态,横冲直撞,撞进自己的生活,撞碎自己所有一切的安逸,把自己绑架在一个隆隆作响、却是在作死道路上狂奔的火车上,向着未知的悬崖,疯狂的冲去。 三年,外面的世界和平、稳定、有序、和谐、共存。可是中年男人经历的,是一种纯粹是在刀锋上跳舞,在老虎牙齿上雕刻,在毒蛇的蛇信上作画,在美国白宫里开枪,拿着榔头冲进普京办公室一样的惊险刺激的状态中的生活。如山如海的信息动荡,无数在厚厚玻璃墙之后的信息在自己眼前流过,无数隐蔽的行动、谋划、代号、密码主动的跳在自己的眼前,更多的,是“它”每天都会列出来的名单。 一份不断增加、又不断在减少的名单。 每一个上了名单的人里,活的最长的,是陆卿相和鲁红河,这两个人都一直活到了现在。 但是谁又能保证,他们明天不会像自己看见过的、亲手焚烧掉的那些名字一样,默默的死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 三年,整整三年,折磨地狱一般的三年,也就是在今天,迎来了第一场最极致辉煌的胜利。 天翻地覆慨而慷,百万雄师过大江。 真真是大快人心。----------- 可是陈观水现在没有这种感觉。 陈观水现在只是在好奇另外的一件事情。 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困。 从十月九日早上十点多起床以来,到现在整整六十多个小时,除了其中两段迷糊的时间,但那也不是睡觉。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也不知道是突然多出来的那些能力的副产品,陈观水现在感觉精力非常的充沛。 虽然大脑超频的速度在慢慢滑落,自己越来越像是一个正常人那样的在思考问题,但是精力仍然很充分,而且很集中。五个文档,每一个文档都输入了数万字的内容。然后,单独到具体的某一个问题上,自己由继续深入下午构思了前前后后所有的可能,把心里想的所有东西统统打了上去。手指很快,一分钟就是九十五个字。自己就这样坐在电脑前面,一直稳稳的打着字,一直到窗外泛亮了。 手指有点痛,不过感觉很好。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感觉好过了。 陈观水拉动着文档,看着上面仔仔细细列出来的各种思考和问题。过去的一个夜晚,自己想通了很多问题,而且是很多需要很艰难才能面对的问题。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很多决定。 比如,最关键的,自己必须尽快的去和程蕾见上一次面。不关乎怎么去挽救爱情,而是为了确认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会有什么危险,还有的就是自己的父母,他们究竟在哪里。 再比如,面对警察的大搜查,自己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不能仅仅依靠东海地下铁的帮助,更不可能在现在的这个女人,叶冰云的别墅真的就住下来。自己需要新的伪装身份,新的工作,新的住址。而且,为了面对接下来肯定要到来的追捕大潮,自己需要补充很多很多的知识。自己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 陈观水删掉了文档,清除了痕迹,关掉电脑。 那边,手机上一个电话响起,快递已经到了门口。 衣服还不错,从里到外的一整身的行头。全部都是大市场上常见的民间小厂的杂牌,所有的衣服加起来不会超过一千块。里面的内衣是新买的,外面的衣裤和鞋子是连夜清洗烘干过的。加上一顶有点旧的帽子,一块一百元上下的普通电子表,一条九十六块钱的杂牌烟,一部国产的去年款式的旧华为手机,大概在一千块钱。装扮停当,活活就是一个苏北出来的农民工。 快递包里有着全套的伪装,一条从大市场买来的单人小被子,两条很粗的毯子,冬天和夏天的衣服,塑料的洗漱用具,连牙膏和洗发水、肥皂都准备好了。和上面的一样,都是地摊货色,正好吻合陈观水现在的身份。 陈观水整理好了所有东西,换了一身衣服,找出那张写着“陈平”名字的身份证,塞进谭仙客的那个钱包。 再抬头,叶冰云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阿平,你今天先跟我到学校里面熟悉一下路,校工的事,错开两天不迟。” 很自来熟。 陈观水嘴角挑了一下,这个女人很不错。 第七十三章 潜入 叶冰云开了一辆天宝蓝色的宝马车,带着陈观水一路出了小区,向东过了松江,向东开三公里就到了东海财经大学的泰山路校区。这里是东海市东部的大学新城区,集中了十几家高等院校。 由叶冰云带路,陈观水顺利的通过了几处交警设下的路卡,穿过门卫,最后停在了一栋办公楼前。 东海财经大学是一家以东海市财政干部培训学校为主干,合并了东海市会计人才学院、东海市金融干部培训学校等几家财政经济方面的学校,在1982年组建起来的新的高等院校。一直到2000年大学扩展,才从原来的东海财经学院升格成了东海财经大学。也就是在2000年,东海财经大学艺术学院才正式设立。 所以这栋办公楼很新,也很小。整个艺术学院,有美术音乐等等六七个系,八百多个本科生,还有着五个硕士点,几十个硕士研究生。如果论人数,论生源质量,艺术学院在东海财大里面是排倒数。不过如果是论学生的家世,论学生的出路,艺术学院反而是财大里面最朝前的了。 每一年,都有大量的特招生通过艺术生的名义进到财大,然后四年后拿个财大的毕业证,混个财大的学士学位,然后滚回家去继承家业,或者拿着家里的钱去混所谓的娱乐圈。每一年,尤其是最近的几年,都是有着艺术学院的学生在校园里就开始了征战各种舞台,参加各种的比赛,举办各种的演唱会,混的风生水起。每一年,到了招生季,艺术学院这边都是停满了各种豪车。同样的,艺术学院的学生也是财大的聚宝盆、摇钱树,更是风流窝,麻烦桶。 陈观水过去是听说过东海财大艺术学院的名声的。不同于东海艺术学院的那些美女们,是被人泡,被人包,被人养,东海财大艺术学院里面的,都是四处出击,去泡别人、包别人、养别人的。说不得的,就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会出来。 这种现象,在东海市最排前的几家大学里面,现在差不多都是如此了。 不过嘛,现在这个时候,空气不错,校园很美,早上起来锻炼的女学生们也很漂亮。 青春,美丽,有朝气。 叶冰云停好车,领着陈观水进楼,先去了一楼的总务办公室。里面已经开始上班,叶冰云和里面的办事员寒暄一声,拿了一个来访贵宾证。 随手丢给了陈观水:“你先拿着这个。有这个证,学校里面的保安不会管你的。吃饭的话,那边食堂里面有可以直接用钱的,你拿证给师傅看一下就可以了。” 陈观水接住,看了一下。很普通的一个芯片卡,上面只有一个编号。 还不错。 现在还不是正大光明顶着这张脸走在大街上的时候,陈观水不准备多去吸引别人的注意。拿着这张卡陈观水准备今天找个地方,随便先把白天耗过去,然后等到夜色降临,自己再去出动。 陈观水把贵宾证挂脖子上,打量了一下校园,“叶姐···” 叶冰云眉毛一拧,竖了起来,手一条,按住了陈观水的话头。 “你的称呼不对,记得我排行第四,你要喊我四姐。” “哦,知道了。”陈观水笑笑。 扬扬手,“那我先在学校转一下,等下午过来找你。” 陈观水昨天晚上已经查过了这个校区的地图,知道金融学院的办公楼在那里。在校区的另一个方向,正好对角的地方。而东海地下铁所给出的情报,祝同韬今天是在苏州参加某一个私人性质的聚会,并不在办公室里。那个中年男人的委托就是让陈观水在今天,潜入他的办公室,彻底搜查他的所有信息。 如果没有收获,那么这位祝教授所拥有的五处房产,就是陈观水下面要拜访的对象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阳光正好。东海财大的学生还算学风严谨,现在校园里面各条主干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不过也还好,对于陈观水这个突然出现的生面孔,大学生天生本能的就无视掉了。至于分布在校园各个地方的摄像头,陈观水只需要稍微小心一点,就轻易绕了过去。 无风无浪,陈观水很轻松的就混进了金融学院办公楼。大楼门口的一个保安,很随便就去串门,所以陈观水很自然的就走了进去,转身上了楼梯。 这个校区是在过去的东海市金融干部培训学院的老校区基础上扩建出来的。作为金融学院的根本,也算是一种历史的承载,这栋始建于1980年老式办公楼被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虽然现在金融学院的大部分老师和管理者都转去了新的办公大楼,但是这栋老办公楼里还是有着一些部门和教授留在了里面。 所以陈观水很轻易的就判断出了楼梯墙角上按照的摄像头的死角,擦着视野的边缘,走到了走廊第一件办公室的门前。 再向前,就在另一个摄像头的视野里了。 而祝同韬的办公室,是在走廊里面的第三间。 陈观水笑了一下。今天他运气很不错,过人的听觉能让他轻易辨别出来这一层楼所有的八个房间里面,全部都没有人。 果然,金融学的教授,怎么可能会安分到老老实实的待在办公室里呢? 用陈观水上大学时学到的风凉话来说,大学里有的教授,出现在办公室里,除了干秘书,就是干学生,其他所有的时候都在忙着一件事情,唯一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挣钱。 往死里去挣钱。 作为这个国家智商最高的一群人,作为这个国家掌握规则最多的一群人,陈观水曾经非常愤世嫉俗的认为,这群人,尤其是大学里的教授们,很多都不过是一群硕鼠。 而且是一种极端拜金的硕鼠。 固然十年社会生活洗刷了很多曾经的偏激观点,但是陈观水现在还是想笑。 抬手,握住自己手边的第一件办公室的门把手,晃了一下。反锁,不过这种锁很简单,现在陈观水掏出两根铁丝,在手里晃了一下。 陈观水以前没有学过撬锁,也没想过学这门技术。况且电视上都是很简单,三两下就能搞定。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能搞定,那小偷还爬墙开窗干什么? 不过现在嘛! 陈观水把一根细铁丝用指甲掐着理了一遍,再用另一根铁丝加强一下。十秒钟,一把粗糙到极点的钥匙出炉。 插进去。 拧开。 就是这样的简单。 然后门开的第一时间里,陈观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元钱的硬币扔了出去。 “噗”的一声脆响。 谁能料到,这件普通而又老式化的办公室里,竟然潜藏着一个正对着门口的隐蔽摄像头。 不过灭掉这个摄像头以后,房间里面就彻底安全了。陈观水很随性把各个柜子打开,各个抽屉拉出来,轻手轻脚,把所有的文件都拿出来,快速的翻了一遍。 祝同韬的办公室不是这个。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一层楼仅仅只有祝同韬的那个办公室被闯入,再傻的人都会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但是如果一整层楼八间办公室,甚至是所有可以被偷窃的办公室都被人闯入了,鬼才知道是谁在针对谁! 所以陈观水看的心安理得。 反正白天也没有事情做。 不过,这第一间办公室的教授还是很有料的。陈观水不辞辛苦,把各种文件全部翻看一遍的结果,就是这个教授对于期货市场,尤其是石油期货市场的研究,非常的不错。放在书桌旁边一个保险箱里面的那些论文,那些资料,真的是很不错,让陈观水学到了很多。 陈观水现在觉得很兴奋,一种很特别的兴奋。 大脑超频运作的结果可以让他用一种远远超过以前所有体验的那种速度去吸收陌生的知识。每一张a4纸上的文字和图表,陈观水只会花0.1秒的时间去瞄一下。但是就是这仅有的0.1秒,陈观水就把一整张纸上的所有文字统统复制拷贝进了大脑。 而事实远远不只是如此。 陈观水能感觉到,在记忆进去以后,这些文字并没有像存储进硬盘一样的就此沉寂不动,反而是像被扔进了流水线,在庞大如同小山一般的那种石化基地或者是宝钢基地那样的机械群里流动,被溶解,被砸碎,被融化,被浇筑,被切割,被打磨。最后出来的东西,就是自己现在能明显感觉到的,一颗知识的小树在成长,枝叶生长的咔擦声是如此的美妙。 所以陈观水关上了门,坐进了沙发,把所有的一切统统扔在了脑后,埋首去读书。 很认真的读书。 一直读到太阳西斜,读到这间办公室里所有的文字统统都被读完为止。甚至于,连这位叫做“孙谅”的老教授的电脑都被黑开,存在电脑里面的那些文档也被翻了一遍。 收获还是不错的。 最少,陈观水已经知道了一点祝同韬为什么会被调查的原因。 虽然不多,但是也已经够了。 因为他自己作死罢了。 第七十四章 孙谅、叶冰云 祝同韬,男,58岁,江西省景德镇市人,1977年参加恢复后的第一次高考,进入东海市会计干部培训学院学习。四年学成以后,在东海学界和财政金融界浮沉三十五年,一边在大学里面做着教授,一边自己组建了若干家公司,同时又是不少上市公司的顾问,活的非常的潇洒。 而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名字叫做“孙谅”的老教授,和祝同韬同年,而且是同样是1977年那一届的学生。不过祝同韬混的风生水起,而他就一直命运多舛。最开始的恩怨,就是祝同韬在大学的时候抢了孙谅当时心仪的女神。自己要暗恋的冰雪女神,却是人家身边的软红女郎,出双入对,郎才女貌。 所以,孙谅教授很客观的就开始记录祝同韬的一些信息,准备报复。 可是,人生路截然不同,祝同韬大学以后扔了玩了四年已经有点腻了的女友,转身就投身进了在东海冒出苗头的那些红色豪门。找了一个好主子,做了一条好狗,轻易间就跳了起来,再不是当时还是穷酸研究生的孙谅可以攀比或者对付的了的。 陈观水从书柜里的暗格中找出孙谅教授的旧笔记本,翻看的时候颇多感慨。那个女人,被抛弃以后,一如既往的鄙视前去安慰她的孙谅,转身继续去找了祝同韬,然后消失在茫茫人海。而这个打击相当的沉重,差点就断了孙谅的求学之心,但仍然是让他沉寂下僚整整十年才走了出来。 笔记本里面记录的很乱,而且经常性的出现密码一样的借词,但是还好,陈观水总是看出了一点东西。 祝同韬投靠的,是当时在东海如日中天的罗家,然后不断的转换门庭,现在是归并在杜家的名下。孙谅记录了最近三年里面祝同韬很多的秘闻。可以很轻易的看出来,这个孙教授对祝同韬的仇恨虽然已经被时间冲刷的差不多了,但依然看不起他的人品。不过,人总是会变的,人也总是现实的动物。现在的孙谅孙教授,自己也是靠着替一些大人物打理着一些石油期货上的投资,拿着大笔大笔的酬金。 既然大家都已经同样狼狈,那我现在也就只需要看不起你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怎么可能? 在笔记本上有字的最后一页,被狠狠的撕掉。但陈观水现在不需要借助任何的高端仪器,只是用手摸了一下垫在下面的那页,感觉了一下愤怒的笔锋留下的那些痕迹,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还是女人惹的祸。 那个消失的女人,在上一个月出现在东海财经大学的校园里。 然后,她仍然是去找了祝同韬! 然后,孙谅老教授呆呆的坐在这个办公室里,看着偷偷放在祝同韬办公室的微型摄像头传过来的视频,看了一幕极其经典的重逢。 而作死的是,祝同韬在送走了那个女人过后,做的事情。 陈观水觉得很搞笑,东海地下铁的档次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的低。祝同韬身价千万,所以去勾引孙谅教授的女儿,在隔壁一所大学里面做讲师的孙某某。而这个孙某某已经有了家庭,祝同韬更是已经有了第三代。 所以,孙谅教授撕下的那一张纸上,全部都是“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就是这样鸡毛蒜皮一样的小事,就让自己来调查? ----------- “滴···” 是那个华为手机在响。 叶冰云。 “四姐,什么事?” “陈平,你在哪?” “四姐,你要下班了吗?” “陈平,你晚上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四姐,我带钥匙的,你早上给我了。” “喔······”叶冰云在手机那边的声音拖的很长。 “陈观水先生,你晚上是要有行动吗?”叶冰云的声音很冷。 呵呵。 陈观水笑了。 自己从来就没想要瞒过这个女人的。昨天晚上这个女人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今天的一整个白天下来,陈观水不相信除了东海地下铁的渠道,她没有自己的去打探消息的路数。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对突然进入家里的陌生男人展开调查,更不要说自己是通过一个很特别的渠道,一种很特别的方式。 特别的渠道,是东海地下铁。 特别的方式,是晚上九点穿着一套睡衣突然就敲响了门。 我会是谁? 我又做了什么? 我下面会做什么? 这个女人肯定会在今天查清楚的,更不要说自己的这张脸现在已经被散发了东海市的所有媒体上。虽然没有明说自己犯下了什么重要的罪行,也是挑选了最容易说出来的导致制药工厂爆炸这样的名义,但是特a级红色通缉犯就是特a级红色通缉犯,二十万的悬赏也同样是实打实的被注明在新闻里。 陈观水已经看到了。 这边没有说话,那边叶冰云继续说道:“陈先生,紫龙先生已经向我坦白了你的身份,也告诉了我这件事情的前后。我欠紫龙先生很多人情,我也很欣赏你昨天的作为。如果可以,我会仔细安排你下面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你暴露出去。” 叶冰云在说话,陈观水在听。 陈观水能听出叶冰云是在说着真话,而且是从心里发出来的真话。不过陈观水同样听出来的一些东西。叶冰云在颤抖,话音在隐隐约约的颤抖。但是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一种激动到高潮即将喷发的颤抖,是一种隐忍着艰苦兴奋的颤抖。 所以,很当然的,“陈先生,今天晚上七点半,我会去参加一个蒙面恳谈会。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蒙面恳谈会? 陈观水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这个名词。 叶冰云却没有在电话里继续说下去,而是说了她会在六点钟准时开车离开。在晚宴开始之前,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而现在,是五点三十,有三十分钟可以让两个人汇合,然后好好谈一下。 什么意思? 陈观水没有去管,反正现在自己脑海里面的那种玄妙的感觉没有发出报警,自己所关心的程蕾或者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好好的安全的在那里。而至于自己,更是安全的到了一种不像话的程度。 外面的大街小巷上,无数的警察在挨家挨户的敲门入户,检查流动人口,搜查各个桥底和废屋,清点所有的酒店和小旅馆。调动了无数的人力,谁又能想到自己今天是坐在一个大学教授的办公室里,安静的读了一整天的书! 读书的感觉真好。 自从2006年的夏天离开大学以后,自己就已经很少很少再有一整天的时间都用在读书上了。忙忙碌碌的生活,牵牵扰扰的感情,潮水一样膨胀的资讯和新闻,根本就没有时间,更没有心情。 读书真好。 明天再来就是了。 陈观水收拾了一下办公室,推开一扇窗,站到窗台外面的窗沿上。回身,合上窗。然后轻松的就跳到了两米之外的高大梧桐树的一根树枝上去了。手攀住树枝,借着跳跃的向前的动力,一瞬都没有停留,继续向前就跳了过去。 枝叶唰唰的响,一道黑影在树梢上闪过,三两下就借力落在了地上。转身,走两步,走过街角,拉起衣服后面的兜帽。后面办公楼的窗户开了两三扇,却没有人能找到异响的来源了。 很快,五点四十的时候,陈观水拉开了叶冰云的宝马车门,默默的坐在了后座上。 前面的女人在敲打着方向盘。涂着黑色指甲油的长长指甲,配上朱红色的口红,还有那一双考究的眼睛,很不错。 陈观水必须承认,叶冰云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叶冰云看着陈观水,没有先说话,而是先拿出了手机,很干脆的卸掉了电池。汽车没有发动,车厢里面有点暗,但叶冰云的动作却代表了她想要一个私密性的谈话。 所以陈观水同样掏出了手机,卸掉了电池。 “陈观水先生,昨天晚上的冒犯,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对不起。”叶冰云扭转着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陈观水的脸。 一切都已经坦白。 那么就好谈了。 所以陈观水在等。 “紫龙先生只说你是武术大家,我昨天还以为你是侠以武犯禁的那种人,掌着功夫好,做任务的时候出了问题,才躲到我那里。”叶冰云先解释了一下自己昨天为什么要见面就是一场猝不及防的比武的理由,然后才开口说起了正事:“我今天知道了陈先生你昨天所做下的义举,所以我才知道昨天我失礼了。陈先生你是真正的国之大侠,拳头很硬的大侠,要想击败我只需要一拳而已。多谢陈先生昨晚手下留情。” 陈观水不说话,陈观水继续在等。 “陈先生,现在我先正式的介绍一下我自己,我们以后合作的机会会很多。” “我是叶冰云,汉风俱乐部六楼玫瑰俱乐部里的一员,昨天我见到了程蕾程小姐。” 陈观水眼睛一翻,眯了起来。 什么意思? 女人很嚣张,继续说道:“我在玫瑰俱乐部里面只是一个小人物,不过我和韩玲很熟,和东海市警察局更熟。你的前女友,昨天晚上被送到市局,她对你的事情,一句话都没有说。” 女人的眼睛很好奇。 “陈先生,如果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帮你把程蕾救出来。” 陈观水笑了。 荆轲秦王殿上舞,一张燕图藏龙匕。 叶冰云,你总是图穷匕见了! 第七十五章 汉风俱乐部、蒙面恳谈会 “好说。”陈观水笑意很浓。 事关程蕾,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去做的。再说了,看叶冰云咬牙切齿的态度,这种帮忙最多也就是和某一个强力人物有着私仇,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去杀人罢了。而杀人,对于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一件小事。 只是,想要让自己杀人,而且是去杀一个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知道有多危险的人,是要付出足够的代价的。仅仅只是救出程蕾,说的真是轻巧。救好救,程蕾又没有犯罪,最多在警局里面被扣上二十四个小时,最多也就是以后会被监视。事实上警察又有什么理由去控制程蕾的自由呢? 所以说,叶冰云的请求纯粹是在用一团空气来和自己交换一团黄金一样的白日做梦! 陈观水脸上的笑很平淡。 叶冰云看的出来陈观水的敷衍,但是她没有生气,而是继续提起刚才的邀请:“陈观水先生,今天晚上我们汉风俱乐部里会在四楼举办一次蒙面恳谈会。每一个正式的会员,都可以邀请一名客人参加。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要带上一个面具遮住自己。蒙面恳谈会的举办时间是三个月一次,这一次是轮到我们玫瑰俱乐部来主办。这是没有汉风俱乐部会员证的人难得的考察俱乐部内部的机会,也是我们吸收新血的一种方式。陈先生,你要不要一起来?” 陈观水眨了一下眼睛。 又是汉风俱乐部。 但是汉风俱乐部究竟是做什么的? 在十月九日变化之前,陈观水对汉风俱乐部的理解,就是东海市的天上人间,一个大富豪们用来勾结高官的高级妓院,是那些高级交际花们出没的地方。是人头马和xo倒进浴缸泡澡的地方,是一百个小姐穿上美国军装表演脱衣舞的地方,是人间奢侈和堕落最极致的地方。 网络上偶尔会在一些东海市本地的论坛上跳出一两个帖子来讨论这个汉风俱乐部,曝光着种种是是而非的故事和狗血。很多很多的楼主在故事里面述说着那些曾经纯洁的女人是如何在金钱的勾引之下,在这个看上很威严的大楼里面失去尊严,变成那些没有面目只有“富人”两个字来代替的大人物的玩物。 但是十月九日之后,到了现在,陈观水再看汉风俱乐部,就像是一阵狂风吹走了浮土,露出了下面的狰狞的石雕,更像是一个很庞大的考古队挖开了一座土丘,把帝王陵寝重现天日,把一种被掩埋的尊贵和富丽堂皇带入人间。汉风俱乐部,它绝对不是天上人间。 它藏的很深,很少上新闻。东海市的大小报纸、大小电视台、大小的网络媒体,甚至是数万的自媒体账号,几乎就看不到它的名字。而出现的时候,也是千篇一律的通稿。 但是陈观水现在的脑子有点不正常,转动的速度有点特别的快。因为程蕾的原因,今天白天读书的时候,陈观水已经把脑海里面所有关于汉风俱乐部的信息都翻找了出来,过了一遍。借了孙谅教授的电脑,在网络上查了一遍。更重要的,是从东海地下铁里,要了一份。 东海地下铁的那个中年男人面对自己的这个请求,很干脆,直接传了一个10mb的文档过来。四十几万字,几十张图片,从汉风俱乐部在1984年成立,到1997年第一代退隐,1998年第二代人发扬光大,一直到今天的2016年,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曾经有一群人,站在红旗之下,立志报效祖国。他们的身上流着最正统的红色血脉,他们爱国的心如火如荼。但是在1984年的那个年代,中国非常的落后,有太多太多的敌人,也有着太多太多的差距。所以他们在上一代人的事迹鼓励下,隐姓埋名,彻底换了一个身份,组建了第一代的汉风俱乐部。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谁,或者说是知道的人从来都不会说出口。 而公认的汉风俱乐部正式成立的那一年,是杜草昧重建大楼落成的1998年。以后的历史,就非常的明朗。东海的,京城的,广州的,全国各地的,多达数百的优秀的红色子弟被邀请参加了这个俱乐部,同心合力,在东海市的这片土地上一起打造着每一个人的经济梦想,成就了无数的商业神话。 中年男人的资料说的很详细,不过里面很多关键性的人名都使用了代号。很多的典故,也说的云山雾里。但是这不妨碍陈观水从文字间,去勾勒出汉风俱乐部的轮廓来。很雄伟,很壮观。 自己曾经对汉风俱乐部的映像并不算错,在汉风俱乐部最下面的三层楼里,确实是一派拜金主义的圣地,奢侈主义的天堂,堕落主义的墨西哥。无数的女人冲进去,无数的男人也冲进去,而他们等待的机会,就是进入第四层以上空间的机会。楼层越是往上,地位越是尊贵。很多很多在外面的商界里发生的大事件,其实风浪的源头可能就在这楼上的某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就是由某几个人或者某一个人挑起了战争。 如果说陈观水对东海地下铁这个组织有十分的好奇度的话,那么陈观水对汉风俱乐部这个组织的好奇度就有九分。 东海地下铁的中年男人送来的资料里面,有很多的细节的地方讲的很有想象的空间。而且很重要的一点,中年男人用了大量汉风俱乐部的内部资料表明了他的另外一个身份,他同样是汉风俱乐部的会员,而且是资深的核心会员。 想想看,连他都是汉风俱乐部的一个成员,要如何去设想汉风俱乐部才能算是它的真实面貌呢? 可能陈观水愣神的时间有点长,叶冰云继续问了一句:“陈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 我今天晚上就是准备夜袭汉风俱乐部大楼,砸开这颗硬核桃,想看看里面究竟藏的是什么! 竟然可以勾引我的女人。 陈观水整了一下衣服,“四姐,谢谢你的好意。我去。” 一句“我去”出口,叶冰云笑了。叶冰云挑了一下手指,“那好,宴会是七点半准时开始,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去换衣服。我先带你去一个朋友那里,帮你挑上几件。” 说是挑上几件,真的是挑上几件。 坐落在锦州路和丹阳路交界处的东方商贸大厦第四层一家男装专卖店,因为叶冰云,临时关门了一个小时。叶冰云只在电话里和对面说了自己要带一位“见不得人”的朋友去选几件衣服,这家男装店的老板娘就把店门关了起来,带着里面的导购去逛街了。 一顶插着很多根艳丽色泽羽毛的宽边黑檐帽,一张描着红白黑三色的京剧脸谱,一身笔挺有型的西服,还很不错。 七点半。 又一次站在汉风俱乐部的大楼前。 已经是另外的一种心情。 陈观水转身拉开车门,伸出手,牵出了已经换了一身盛装的叶冰云。 她很美。她的身材很好。她的妆容非常的华丽。 白色的羽毛、蓝色的宝色、金色的黄金、粉色的珍珠,组合成了一个妖艳的面具。 深v开领,缕空后背,很细的吊带,拖曳在地的鱼尾长裙。浅绿色为主调的裙子上,用三千颗碎钻拼出了一个很大的一只白鸟。裹着双臂的白色手套,右手边拿着的是今天晚上这场蒙面恳谈会的入场券。 一朵由白银做梗,红宝石做花,黄金点蕊的玫瑰。 玫瑰。 花如人美。 而在大楼的前面,各种的豪车排成了长龙。陈观水一眼望过去,基本上可以说是世界豪车的大聚会,全部都是各个顶尖的品牌、顶尖的系列。那种几千万人民币一辆跑车,陈观水也看到了好几辆。 门童接过陈观水丢过来的钥匙,把车开去了附近的停车场。 大厦的楼前,铺着耀眼的红地毯。不过和电影节的很不一样,这个地方是看不到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也没有人愿意待见他们。在广场的外围,早就有上百的黑衣保安驱逐了所有的闲人,清空了大片的场地。路边的行人就算是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有好奇,也照样被堵在了外围。 这是陈观水第一次走进汉风俱乐部。 一楼的门厅,很大。东西开阔,一直到了两边的外墙。在两边的座位上,现在已经坐满了人。 有很多是黑衣西服带墨镜的保镖,安静的坐成一圈,守着电话,静静的等待。 有的是真正的客人,自顾自的在那里谈着自己的事情,哪怕这边进来了再多的大人物,也不过是多了几句谈资。 但是,陈观水看到了更多的人。很多男人和很多女人,站在红地毯的两边,穿着整齐的西装和晚礼服,却不敢带着面具,双眼盈盼,在走进来的人群里辨别着自己的目标。 走进来的人,都是带着面具的。 而他们,连走上红地毯的勇气都没有。 “不要管他们。”叶冰云扯了一下陈观水的胳膊,“他们都是在这里找恩主的。” “恩主?”陈观水看了一下叶冰云,这个词什么意思? 叶冰云拿玫瑰敲了一下陈观水的手:“陈先生你在开玩笑吗?你不知道恩主这个词?” 恩主。 谁不知道呢! 不就是想着投靠上去做狗腿子、做奴仆、做马前走狗,或者是做被包养的伎妾。 果然,前面的一个男人,很潇洒的从路边拽出了一个胸脯很白很大的女人,牵着她的手,像牵着一条牧羊犬一样的走进了电梯。 第七十六章 蒙面恳谈会 汉风俱乐部的四楼,格局和六楼有些不一样。中心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外面是一圈的小房间。 a-103的房间里,胡中华在整理着自己的晚礼服。宝蓝色的丝绸长裙,绣着明黄色的兰花,高开叉一直到大腿上面很高的一个地方。胡中华不喜欢穿丝袜,也不需要穿丝袜。白腻如脂的肌肤,天生就可以勾引人。 一个很简单的眼罩式面具,一顶黑色的女士帽,袒露的胸膛上是滚圆的一串珍珠项链。珍珠很大,有指头那么大。珍珠的色泽很衬人,更显得胡中华的峰峦如聚、锁骨深深。 本来作为市纪委的高级官员,她本来不应该参加这种奢侈型的商业聚会。不过作为特例,她还是参加了,而且是每一次都没有拉下。 隔壁的a-104的房间里,盛瑾瑜同样在整理着自己的晚礼服。昨天晚上在陆宅举行的晚宴很成功,虽然陆浙没有陪同出面,但是盛瑾瑜很得陆家老人的喜欢。基本上,陆老已经确认了她和陆浙的恋爱关系,陆浙的爸爸陆为民也在今天专门向长沙打了一个电话。 下午的时候,盛瑾瑜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的话很空,只让她自己在东海尽快找一份事业,又让她去联系自己的几个舅舅。后来又给了一个电话,说是自己爸爸的一个远房堂弟,可以让他看护一下自己。 盛瑾瑜想起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男人,眉头就是皱了起来。 面前的镜子里,是一个美人。高挑的身材,匀称的肌肉,没有穿长裙,反而是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华丽的展示着自己完美的曲线。漫威英雄里的猫女,哈利·贝瑞的经典装扮,一根黑色的长鞭。 但是,身体后面没有猫尾。 盛瑾瑜皱着眉头,下午的见面实在是糟糕。对面的人,名字非常的响亮,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和自己会是同一个家族。坐在沙发上的清瘦中年男人,穿着墨西哥的花衬衫,敞开着怀,双手带了七八个大大的黄金宝石戒指,脖子上的是粗大的黄金项链和更炫富的镶嵌在项链上的三百多克拉的巨大钻石。但这都不如那个房间里面待着的那几个年轻女孩子给盛瑾瑜带来的感觉要糟糕。 非常的糟糕。 青春的大学女生,文艺范十足的装扮,而且是真的很用心的在那个房间学习。 可是,猫的尾巴,真心说破了一个事实。 盛乘龙,真的就是那个曾经被视为东海第一败类的男人,那个一年中砸出了五个亿的资产只为睡遍娱乐圈女星的绝顶败类。 盛瑾瑜感觉自己的牙很痒痒,想咬人。 再隔壁的a-105房间里,程蕾站在颜恋尘的面前,面无表情。房间里的第三个女人,无所谓的脱光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试穿着衣服。 第三个女人,韩玲。 她在今天早上,被东部军区司令部赶来的特派员从东海市警察局里面带了出来。从警局出来,韩玲把鲁乐乐和韩雪、鲁欢欢一起都托付给了陆吉,转身就来了汉风俱乐部。而自己,却被警察一直盘问了整整十五个小时,从昨天晚上八点到今天早上十一点,连轴转的不停换人,不停的在问着自己乱七八糟的问题。 程蕾感觉自己的头很疼。 自己曾经爱上的、现在依然在爱的那个男人,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警察局里看到的那些照片,那些证据彻底掀翻了程蕾在过去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对那个男人形成了认识。就像是一层一层落下的灰,他颓废了五年,他消沉了五年,消沉的到了自己都认为他不过是个废物的程度,到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可以替他设计人生的地步。 没想到,他果然是自己的男人啊! 程蕾不知道自己在看到全部的案情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反正那一刻自己的心里很爽快,五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爽快。自己看着那些资料里面,自己的男人勇敢的站出来,站在那些带枪的暴徒面前,用着一双拳头,用他那一双曾经拉住自己的手,杀死了所有人,砸碎了所有镣铐。 那墙上巨大的洞口,那在天空飞落的身影,那种从容不迫,那种缜密如同针脚一样的杀人手段。 程蕾感觉自己有点湿了。 程蕾想到了什么? 程蕾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北条司的漫画《城市猎人》。没错,冴羽獠! 那个男人。 冴羽獠! 程蕾见到了那个女人,那个让自己的男人出手的女人,刘涛。程蕾现在也知道了整个故事的大概,更知道了很多细节。 比如说,保存在他手里的,全部都是自己的相册,现在落在一个小女警的手里。但这是他踢破了房东的门,砸翻了十几个人,硬生生抢回来的。 比如说,谭仙客上交上来的属于自己的那十二张素描。 再比如说,藏在他的笔记本电脑、手机、硬盘存储等等地方深处的,独属于他的对自己的感情,全部都被警察找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应该用什么来说“我爱你”? 我不知道。 程蕾抹了一下眼泪。昨天自己还在以为自己是在用未来交换了他的命运,今天却才明白原来是他用他的未来交换了自己的命运。昨天自己还只是一颗棋子,被眼前的韩玲购买,转手出售给身前的颜恋尘,被粉刷上一道漆,即将沿着一条不可以回头的路潜伏到杜草昧的身边,去做一只耳朵,用以后的几十年的生命来做赌注。昨天自己还只是一颗闲棋,是一颗准备在很久以后才会起作用的棋子。昨天自己才走出了自己成为棋子以后,在棋盘上的第一步。 然而今天,自己已经升级成了一颗“王后”的棋子,被用来捕捉“国王”的棋子。今天,自己已经被邀请加入汉风俱乐部,加入了玫瑰,在背上的纹身里添加了血一样的颜色。今天,自己竟然已经被这些女人当成了珍宝。 程蕾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因为陈观水喜欢红色。裙子只是贴身,却不是很紧,更不露,非常的规矩,因为陈观水喜欢独享。带着一些银色的首饰,却没有镶嵌钻石,只是细小的金属色,因为自己和他一样的喜欢这样。固然作为执行新任务的预付报酬,颜恋尘一次性付给了自己一千万,但是自己喜欢的,还是用属于自己的钱买下来的东西。可以很普通,但是属于自己。 就像是他,也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他,是我的男人。 那边,韩玲已经穿好了衣服。喧嚣张扬,如同孔雀在开屏,直接就是一对华丽羽毛组成的翅膀,像维秘超模一样的华丽。很短很紧的上衣和裤子,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在肩头,是一片雪白的纱直拉向后。一头长发被放下,戴上了一个纯金打造的王冠。 而旁边的颜恋尘,早就已经穿好了礼服。扫了一眼墙上的钟,伸手牵住了程蕾,“阿蕾,今天你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活动,我带你去认识一些人。今天的蒙面恳谈会会有一百五十四个会员参加,带来的蒙面客人会有一百零四个。日后,这些人都会是我们要经常接触的人。” 程蕾反手抓住了颜恋尘的手,停住了脚。 “颜姐,我现在联系不上他的。” 程蕾的表情很认真。确实,程蕾尝试过各种方法,但是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联系上陈观水。甚至,连陈观水最铁的朋友,谭仙客,都说再没有看见他。 “扑哧”一声轻笑,颜恋尘笑出了声音。“我们又不是正经的特工,阿蕾你不用这么严肃的。我们让你加入我们,也没有说就一定要你去把你先生请来帮我们做事的。我看好你,所以给你一个入会的名额。你能把陈观水先生请来,那我们皆大欢喜。你不能,我们也有什么损失。我们看好的人,首先是你,然后才是你的先生。” 不过颜恋尘转身却是对着韩玲喊了起来:“阿玲,你瞒的我们姐妹们好苦啊。香港的罗民是先生好歹也是一个很有名望的人,你为什么一直要遮遮掩掩呢?” “嗯?”颜恋尘的鼻子里面轻轻的哼了一下。 确实,在昨天罗民是说穿他的身份之前,眼前的韩玲在她的眼里,最多也就是一个红色家族的第三代,叛逆的小公主。十八岁就敢和别人私奔,二十岁就敢参加军方的情报机关考试,接受了三年的特训,然后突然生下了女儿,第二年加入了汉风俱乐部。颜恋尘一直都有点看不清这个年轻女人的面目。韩玲和罗民是的私情,看上去说是瞒过了很多人,但颜恋尘早就调查了出来。至于韩玲、韩雪、鲁红河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是韩玲和陆宅之间的关系,颜恋尘也知道。 韩玲之所以能寄住在陆宅里面,能和陆老关系那么好,说白了原因根本不值钱。韩玲的奶奶是陆老的表妹,有过婚约又解除的关系。而韩玲的样子,和照片中韩玲奶奶的模样非常的像。 但是昨天罗民是的坦白,说穿了很多事情。 所以今天,韩玲是自己的助手。 前面的门开,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舞台上的司仪宣布了开场,音乐已经响起。 颜恋尘从门口的女服务生手里接过面具,拿起那支属于自己的黄金玫瑰,领头走进了门。 在程蕾踏上舞台,被灯光笼罩的那一刻,大厅里很多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一个男人却安然独坐,背对着舞台,轻抿着香槟,和身边的一个带着黑天鹅面具的女孩交流着石油期货上的话题。 很轻松。 然而这个大厅里面,已经注定有人要死在今天晚上。 第七十七章 朱侠水、杜草昧、叶飞扬 身边的女孩很美,一身黑色的削肩贴身的晚礼裙非常的不错。前面的胸部,严严实实的包裹住,最少有c+以上的杯,配上一米七五的模特身材,很有吸引眼球的魅力。但是,她的后背是整个的露空出来,白皙如奶质的肌肤上,是一大团的荆棘中勃然开放的红玫瑰。 身边的很多人可能都认识这个女孩,看到她的背后的纹身,就像是看到了一条毒蛇,唯恐避而不及。女孩没有带同伴,自从进来就是随便找了一个座位,正好坐在了陈观水的身边。三两句的闲聊,她就直接扯到了她正在烦心的问题上去。 陈观水之所以定义她是女孩,是有原因的。看上去她似乎已经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身上的气息嗅起来却非常的舒服。不是香水的味道,不是女人天生的体味,在陈观水来说,是那种玄妙的感觉里面的一种气味。所以,她虽然双臂上有着块垒分明的肌肉,坐的姿势更像是个男生而不是女人,用的香水也非常的嚣张跋扈,但她在陈观水的感觉里面就是一个处女。 处女。 在东海这个城市,在汉风俱乐部这个地方,一个已经二十多岁的女性竟然还是一个清纯的处女,几乎是一个不可能。但事实,就在眼前。 陈观水和她闲聊了几句,知道了她现在的困境。她和几个闺蜜一起投资了日本东京市场的石油期货,投资不多,也就几百万的样子。不过,一月份一直到现在,石油市场涨涨跌跌,她们错过了很多次的机会,被圈了两回,现在的本金已经缩水到了只有一百万的程度。虽然这些钱不过是家里大人扔过来的零花钱,让她们去走点弯路的学费钱,但是一年就贬值百分之八十,换谁都会心疼的。 所以今天晚上,这个女孩到这里来,参加这个宴会,就是想找几个内行的人来咨询一下。 蒙面恳谈会,既然起名是叫恳谈会,就真的是用来恳谈的。汉风俱乐部的宴会很少会是纯粹的酒会和舞会,总是会带有一些特别的用意。刚才上楼的时候,陈观水也听叶冰云说了,能被带来参加这个恳谈会的,不是那些白手起家商海博浪的民营企业家,就是那些专研某一行学问很有心得也很有成效的学者,或者是资本市场里面操控红旗的那些旗手。在今天,是汉风俱乐部的会员们和自己这些想要向上攀的客人们第一次见面的机会,会有陆续的一些会员专门的找过来,用专门的问题来考校。 只有今天晚上得到的认可的客人,才能在以后的时间里得到和汉风俱乐部资深会员们进一步的交流的机会。 陈观水很坦然,今天一整天泡在一个专精石油期货研究已经二十年的老教授的办公室里,饱览了他积存了几十年的学问记录,看了数百本的金融、货币、期货、贸易、经济方面的专业书籍。别的不说,装一个样子总还是可以的。 所以陈观水和身边的女孩谈的很投机。 难得孙谅教授最近也在操作日本市场的石油期货,还为新浪的金融分类写一些专栏文章,陈观水现在是有数据、有分析、有事实、有理论。固然陈观水自己没有实际操作过,但是针对女孩所说的之前的几次失败的操作,他总是可以很明确的说出当时的交易行情、市场动态、流言走向、成交数据下面的风浪,女孩们操作时候的失误。 陈观水说的很认真,女孩听的自然也很认真。 也就是在程蕾走上舞台的那一刻,女孩子对着陈观水伸出了右手,很有礼貌的说道:“你好,我叫朱侠水,在六楼b-104的凤凰酒吧。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大学里面的讲师?” 不过女孩很有点犹豫:“副教授?” 也难怪女孩会有点犹豫,陈观水现在的派头十足,说起石油期货上面的专业理论是一个磕绊都没有,可以从美国学者的理论一直讲到东京石油期货市场的特别,那些很乱很绕人的人名和公式连一个错的都没有。不是大学里面的老师,还能是什么? 陈观水笑笑。 “我叫陈平。” 没有了。 ----------- 在大厅的一角,杜草昧穿着民国式样的长衫,一双黑布鞋,坐在一张藤椅上,横眉冷目看着眼前的男人。 杜草昧的气场很足,这个角落里除了他、站在他背后的一个年轻人、站在他前面的这个很严肃的男人,就没有第四个人。任何一个人看到杜草昧意外出现在宴会上,想要过来拉个关系,都被外围的一圈男男女女堵住了。 杜老大办事,就是这个样子。 “说吧,松间,这次的事情你们是准备怎么处理的?”杜草昧拿起桌子上的烟,吸了一口。慢慢的烟气从他的口鼻中漫出,虚无缥缈,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他眼睛里的冷厉。 但是站着的男人却是死死握住了双拳。 他想杀人。 他想杀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中国男人。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中国男人! 松间渡十郎不能不恨。 事情瞬间败坏到了这个程度。自己的一帮同事做下了挑衅一个大国的愚蠢举动,反而希望用来操纵舆论,获得利益和名义上的双丰收。真他马都是一群猪! 别的不说,眼前的这个男人就该先杀掉。有他在的东海,根本就不可能藏得住那个“疫苗入侵”的策划。现在好了,先是被中国的一家黑客组织偷出了机密,然后关键人物出了问题,昨天更是冒出来了一个都市大侠,硬是杀了自己这边十六个人! 但是都不如眼前的这个男人下的手狠。 从昨天下午六点钟到现在,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里,自己能知道的,凡是参与到“疫苗入侵”案的日本人,凡是还留在东海的,全部消失了。而十月一日交付的第一批疫苗,在安徽省池州市下面的一个仓库里被人一把火烧光,参与其中的几个下线,全家消失。更不要说,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在日本横滨市,外务省情报本部下属的一家办公室,隐藏在一处工厂里面的隐蔽机关,失火了。 二十一个人,一个也没有出来。 至于其他的,男人也不愿意再去罗列了。国士之怒,流血五步。眼前的男人,想做现代的杜月笙,但做的事情却是比王亚樵还要狠。 如果,如果昨天的那个都市大侠,也是这个男人藏起来的手段,那后果会是什么样子? 松间渡十郎不敢去想象。金谷辉煌小区二楼的那面墙的大洞,照片已经通过渠道搞到了手。十六个属下的死因,现在也全部搞明白了。但就是因为搞明白了,松间渡十郎今天必须得低头! 低头。 “啪”的一个立正,松间渡十郎低下了头,笔挺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杜君,这次是我们做错了,请原谅。杜君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和我们提。” 是啊,你要钱还是要其他的东西,我们都是可以谈的,杀人算是那门子的事啊? 松间渡十郎听说过杜草昧处理叛徒的手段,说不定今天失踪的那些手下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下一次出现,只会是几十年以后,某一个建筑的地基被拆毁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些白骨。 没有人知道那些消失的人现在会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死了还是活着。松间渡十郎不敢去赌面前的这个男人的手段。说不定真把他惹毛了,明天把那些人冷冻以后磨成粉末做成鱼饲料,那就彻底没有下文了。 现在松间渡十郎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的手下,从昨天到现在,消失的十四个人,现在还是活着的。 只要是活着的,那么一切都还谈。 松间渡十郎在等。 杜草昧在抽烟,在很悠闲的抽烟。大厅里面已经开始分散开来,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开始了闲聊,也可以说是“恳谈”。女人们都很漂亮,男人们也很像是孔雀。这才是东海这个都市应该有的风情啊。 杜草昧向后面招了一下手:“叶飞扬,今天你和松间先生谈。河本小姐,我安排在了酒店里。你和他谈好了,就把河本小姐送回去。昨天晚上请她来喝茶,实在有点太冒昧了。” 杜草昧的口气很淡,就像是在说一件根本不足道的轻微的小事。 拿起旁边的帽子,拍了一下,起身,从旁边的小门走了。 走了。 不走干什么? 真当日本人是在心疼手下?杜草昧早就知道了日本人上门想要做的是什么! 河本若江,女,27岁,河本大冲的女儿,琦玉株式会社社长德田建三的侄女,琦玉株式会社在华东的负责人之一,专门负责“疫苗入侵”案的日本高管之一。而她,也是松间渡十郎今天真正要谈判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那些人,杜草昧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反正是后面的那个很能干的年轻人,叶飞扬,带着人去做的事情。 虽然开头去抓齐云格和齐闵的时候抓错了,不过后面的动作却很不错,尤其是抓到了这条叫做“河本”的大鱼。 真的很不错,真没想到这起案子的背后主谋竟然是这个女人。 真正的好笑。 正好大家来交换,好了。 第七十八章 河本若菜、叶冰云 “松间先生,请坐。”杜草昧走了,站在椅子背后的叶飞扬很自然的走到前面,坐在了杜草昧刚才坐的地方。叶飞扬手一引,示意面前站着的日本人坐下来。 等到松间渡十郎坐了下来,叶飞扬拿出一个手机,扔了过去。 “看看,河本小姐有一个视频,她有些话要和你说。”叶飞扬手指点点那个手机。 松间渡十郎接住手机,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他的眼睛在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脑子里面在回想着关于他的情报。 叶飞扬,男,28岁,无业游民,无固定住所。从外表看上去只是一个混迹在东海市街头的小混混,但事实上他却是东海市一个特别的地下黑拳界里的一个拳王。不是那些狗血电影和狗血小说里面的那种地下黑拳,那是东海市最上层的那些富豪们置气争胜的时候,派出各自手下的铁杆心腹们,无限制格斗比赛的地下黑拳。同样会有死人,同样会有流血;观众只有很少的几个人,但是场面一点都不会小。 叶飞扬,是杜草昧的打手之一。松间渡十郎搜集到的关于他的情报,很少,只有那么几条。因为那个地下黑拳的圈子实在是非常的封闭,只知道他曾经参加过一次混战类型的比赛。一条游轮,1000吨的游轮,开到公海,停车,所有的船员离开到另外一条游轮上去,只留下被锁在五个房间里面的拳手。然后房门定时打开,五个人在空旷的游轮上大战。六个小时后,只允许一个人离开。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提前撬开了房间的禁闭设施,在开战的前十分钟里就干掉了三个,第二十一分钟杀死了第四人,成为最后的胜者。 作为监控中国的情报机关主管,松间渡十郎一直在调查着中国高端富豪们的阴暗面,搜集着他们身上的漏洞和种种违法行为的证据。然后利用这些证据来控制他们,引诱他们,转变他们,直到他们成为倾向日本的友好人士。也有的时候,遇到一些不开眼的人,松间也只能去做一次正义的“中国人”,义正言辞的向中国的纪委机关或者检察院举报了。不过更多的,是拿出那些情报,扔到了情报黑市上去,充分发挥着那些情报可以发酵出来的作用。 作为一名资深的情报行业的工作者,松间渡十郎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倾听者,是一个旁观者,而不应该是去做一个破坏者,甚至是去做一些明显越界的事情。比如这一次的“疫苗入侵”案,松间渡十郎就是在网络会议上旗帜鲜明的提出,这是那些人咎由自取。挑衅一个大国的代价,必须由他们自己承担,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去用自己现在的手下去营救那些失踪的人的。有那一个可以攻城拔寨的都市大侠在,再多的人都只是一个笑话。出了那么大的篓子,大家要去做的很多很多。 可是。 可是消失的人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姓氏是“河本”。 所以自己不得不出现在这里,不得不低头。 打开手机,点开视频,松间渡十郎看的很沉默。哪怕视频里面有点少儿不宜,他调了静音,但他还是一点都没有拉下的全部看完了。 视频不长,只有二十分钟。视频分成了四段,是一个女人在一个空白的房间里面对着镜头说话的四个片段。但是松间渡十郎看完以后,手在抖,眼睛一样在抖。 第一段里,那个叫“河本若菜”的女人用日语在叫嚣,大肆的辱骂,不断的说着一些和中国官员的关系来威胁绑架者,对绑架者所问出的所有问题一致性的以极端性词汇来回答。 第二段明显和第一段之间有一个剪切的空白。河本若菜在这段视频换了一身衣服,有气无力的摊在椅子上,但是神情更加的凶厉,用词也更加的恶劣。不过在这一段结束的那几秒的影像里,她却像是看到末日一样的疯狂尖叫。但是镜头直接就切断了。 第三段同样是一段时间以后。这一次,河本若菜同样又换了一身衣服。但她已经是噤若寒蝉,再没有刚才的那种嚣张气焰,也不再是一个泼妇,用一种认输的姿态跪在地上,木楞楞的回答着绑架者的问题。可是,答非所问,巧言狡辩。 所以,就有了第四段,也就是最后一段。 最后一段里,河本若菜小姐彻底被征服,像一条狗一样的被征服。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把她所主持的和“疫苗入侵”案相关的情报统统倒了出来,而且是用字正腔圆的中国普通话。 没有一个暴力殴打的镜头,没有一个强奸凌辱的镜头,也没有一个电击灌水鞭打刺针滴蜡烧香的镜头。四个片段,只有河本若菜一个人出现在镜头里,除了脸上的伤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在颤抖,神情越来越崩溃,眼睛越来越绝望,她完好无损。 只是换了四身衣服。 松间渡十郎关掉手机,闭上眼睛。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长叹了一口气。 这他马就是自诩的帝国情报之花! 新时代的南造云子! 二十四小时不到就被人家逼出所有情报的南造云子?丢人都不是这么丢的! “叶君,不知道杜先生他想要什么,才会让我去接河本小姐?有任何需要的,请尽管开口。”松间渡十郎的姿态放的很低。 “好说,杜先生他想要的,都在这张纸上。松间先生,你看一下。”叶飞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写了字的白纸,递了过去。 松间渡十郎接过这张只有三指宽的纸条,扫了一眼。纸上的字很少,写的也很简单,指向的也非常明确。松间渡十郎用了三秒钟看完纸上的内容,用一秒钟把纸揉成一个团,用两秒钟把纸团吞下了肚。 “叶君,杜先生的要求我了解了。我这就回去,请杜先生稍微等一下。” 他举起身边的香槟,敬了叶飞扬一杯,仰头喝掉。 ---------- 角落里的风波没有引起什么动荡,注意这边的人也控制着自己的好奇和脚步,没有冒昧的走过来。 杜草昧走了,松间渡十郎也走了,而叶飞扬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便掏出一个蝙蝠侠的眼罩戴在脸上,笑笑就挤进了人群。 朱侠水也走了,被另外一个女人拉走了。陈观水独自一人占了一张桌子,寂寞的品尝着杯中的冰水。单纯的清水,加了一个冰块,没有柠檬的酸,也没有果汁的甜,更没有伏特加的烈火。 进门时走丢的女人,总算是知道他坐在了这里。叶冰云端着一杯伏特加,砸在了陈观水的面前。 陈观水抬起头,叶冰云现在已经掀掉了面具,就拎在手里。她的脸很红,她的眼睛很亮,她的话语很伤人:“陈先生,没想到你家的女人真的很有魅力,连颜姐都被她迷住了。” 叶冰云仰头饮干了杯中的烈酒,神情更是醉人:“我刚才找到机会和她说了几句话。我说我认识她的男人,我说我可以让她离开这里,和你一起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城市。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吗?” 陈观水默然。 叶冰云笑了,云开日现般的笑了:“你不会以为我没有要挟住你,所以就在这里买醉吧?” 女人很放肆,很大胆,手直接就牵上了陈观水的肩头,整个人也压了过来,低声细语:“我就是心有点累了。陈先生,你家的女人对你真好。” 至于怎么一个好法,叶冰云没有说,转身就拉住了走过的一个美丽佳人,手牵手就走进了舞池,合着上面刚刚响起的音乐,去跳起了舞。 可是叶冰云走了,一个叫叶飞扬的男人却走了过来。 陈观水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一样坐下来的男人,眼神冰冷。在现在的这个奢华的聚会里,每一个人都蒙着面孔,但每一个人都在用着这样那样的方式泄露着自己的身份。或者说,是一种特别的装束来泄露他们内心里面的另外一个“自己”,更加隐蔽的自己。但陈观水发现,自己可以看到的更多。 就比如程蕾站上舞台的时候,这个大厅里面一共有五个人的目光视线里面是带着杀机。就像是披着厚重伪装服的狙击手,沉默的等待,终于在瞄准镜里看到了目标,虽然没有得到击杀射击的命令,但心里总是有着一种杀人的快感。 其中的一个男人,就是眼前的叶飞扬。 陈观水不认识这个男人,也不认为这个男人会认识自己。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是非常的不爽。如果具体形容一下,就是那个看到属于自己的一个东西被别人破坏了一样的那种不爽。而在陈观水的感觉里面,这个男人的不爽,更多是因为刚才叶冰云搭着自己肩膀的亲昵的举动,就像是一个父亲听说自己读大学的女儿和别人出去开房一样的不爽。 不过,陈观水不认为眼前的男人能打得过自己。 “你好,我叫叶飞扬,认识一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叶飞扬很有礼貌,一只刚劲有力的大手横在陈观水的面前。 第七十九章 叶飞扬、陆浙 “你好,我叫陈平。” 陈观水很不客气,握紧了叶飞扬的手。感觉到那边传来的力气,然后自己轻轻的一捏。 真的是很轻很轻的那种,轻轻的一捏。 陈观水不确定自己现在的力气究竟有多大,但是昨天的那一系列的表现已经说明了自己的力气是如何的恐怖。 所以面前的叶飞扬瞬间就变了脸色。 双手握紧的时间仅仅只有一秒多一点,叶飞扬的脸色就像涂了一层蜡一样的惨白。 惨白。 叶飞扬甩了下手,眼睛里面怀疑的神色更浓了三分。 这个男人是谁? 叶飞扬抬眼看了一下那边正在欢快音乐声中兴奋起舞的女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兴奋了。 “陈先生,你现在住在哪里?有空的话,我们两个切磋一下?”叶飞扬的眉毛挑的很高。手有点痒了。 那边的那个女人最近好像一直在练武,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找上的这个男人? 叶飞扬不知道自己心里应该是难过还是应该是欣慰。三年,那边的那个女人已经替那个男人守了整整三年。三年,自己知道的,杜先生知道的,大家都知道的,她一直守着身子,守着心。正因为三年已经过去,叶飞扬才不准备动手。如果是以前的日子里,如果是前年,哪怕是去年,面前的这个男人出现在叶冰云的身边,自己说不定就会让他血溅五步,死于非命。 她是我大哥的女人! 可是,现在三年已经过去了。 “哦,好说,好说。叶先生,我现在暂时住在东方豪园那里。”陈观水说的很轻松。 “哦,东方豪园啊,那是一个好地方。”叶飞扬的眼角挑了一下,但是他忍住了。 陈观水笑了,现在的身份还要用,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先避免掉了为好。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的最主要的行事目标,还是要把程蕾给追回来,而且是用一种绝无后患的方式追回来。 陈观水往前坐了一下,自己先放松,轻松继续说道:“我是四姐的表弟,来投靠她的。请问,你是她的?” 你是她的什么人呢? 为什么对叶冰云如此的关心呢? 一句“表弟”出口,叶飞扬愣了一下,然后失神自己先笑了起来。“呵呵呵,陈先生,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误会了。” “好说,好说,我现在也就是暂时借住在四姐的家里,等过一段子我就搬走了。叶先生,你和我四姐同一个叶,你们是一家子的?”陈观水在睁眼说瞎话。昨天晚上,东海地下铁已经把叶冰云的叶氏家族的全部成员的脉络图发了过来。一共四十二个和叶冰云有近亲血缘关系的叶家人里面,有十四个现在在东海,但里面没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最重要的,陈观水相信自己刚才感觉到的那种。眼前的男人看到叶冰云和自己的亲昵表现后,身上浮现出来的那种气场,是一种16岁的高中生看着22岁的刚来的美丽的女英语老师和她的男朋友亲密时的嫉妒和仇恨,是一种爱慕在心却不敢表达的痛苦,是一种断送爱情的折磨。 眼前的男人,装的很像,但他的眼睛不会说谎。 果然,叶飞扬打了一个哈哈,把话题绕了过去:“我是叶姐的朋友。我在华溪大道飞龙健身馆里上班,你要是有空,过来和我切磋一下。你刚才手劲不错,练的哪家的拳?大洪、劈挂、巴子、形意?” 说的像你是一个武痴似得? 陈观水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的双手。叶飞扬的手很大,骨节很粗,伤痕很多,茧子更多,一看就是下过苦功的人。再看自己的手,虽然从昨天开始,自己的手上那些原来孱弱软绵的肌肉全部都开始长大,到现在硬是撑出了一个刚武有劲的手型,但是皮肤一看就是很嫩。明显自己是一个只练健身和套路出身,只在室内带着护具练拆打的花架子。说不定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想着从拳击台上回报一下刚才的一握之仇。 “我只是瞎练练,没有师门的。”陈观水很谦虚,继续退让。 不过退到这一步就已经可以了。旁边又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带着狮子面具年轻男人,一个穿着黑色猫女皮衣的女人。 一个是陆浙,一个是盛瑾瑜。 “飞扬哥,好久不见啊?杜叔叔呢?刚才还看见人,现在怎么都不在了?”陆浙也是一个自来熟,直接就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而盛瑾瑜很乖巧,真的就像一只猫一样的依偎在狮子的怀里。 叶飞扬的眼睛紧盯着装成一只猫的盛瑾瑜,狠狠拍了一下陆浙的肩膀:“小浙还是你手段强,盛家有名的带刺玫瑰你也能摘下来。杜老大这几天一直在说起你,回来有什么想法没有?要不要过来帮我一下?” 陆浙只是浅笑,享受着怀里佳人的温存。叶飞扬是什么人?他是做什么的?陆浙很清楚。 在三年前,杜草昧的手下头号大将周山岳意外死亡以后,叶飞扬才从下面跳了出来,硬是靠着满手的血打出了一条路,更靠着他的脑子在杜草昧的面前挣下了一个位置。三年,虽然现在的叶飞扬还没有能做到三年前周山岳的程度,统领东海市的黑白两道之间的灰色地带,但是他现在也已经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了。 别的不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东海市里失踪的日本人已经有六个了。这个是摆在明面上的有着具体身份的日本人,至于在水底下的藏着身份的日本特工,消失的就更多了。更不要说东海市的几家在医药行业里面说的话的官员,家里莫名其妙的齐齐发生了事故。一个医药食品监督局的副处长,住的别墅起了火,他家里的人还硬挡着消防队员不给进,结果最后是抄出了二十多公斤的金条。一个在海关里面的小官员,直接是在开车的路上“喝醉睡着了”,冲进了路边的河道,淹死了。 有些事,说它是“事故”,它就是“事故”。 不过陆浙现在心里担忧的不是突然爆发的“日本疫苗入侵”案,这个就算是再怎么大,再怎么恶劣,但是陆家在这件事情是完全的清白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之前的“鲁红河系列杀人事件”和“十月十一陆宅绑架案相关”,这两个大案子里面,陆家在很多地方都是说不清楚的。 陆浙知道,现在这连续爆发的大案已经惊动了中央,虽然大家的眼睛都是放在日本人的身上,但是东海市的一些人,却依然在紧追着各个案件里面隐隐约约出现的陆家的影子,想要穷追到底。 陆浙明白,这些人的心思究竟是放在哪里,也清楚他们想要做的是什么。明着是看陆家这个大树长的太大,想砍下几根枝杈,空出点位置给他们好爬上去,暗着的事实上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谁叫自己找了一个叫盛瑾瑜的女孩子做女朋友?谁又叫盛瑾瑜的父亲是一名只有五十岁的省委书记? 十年国本,岂能不争! 自己和盛瑾瑜的感情是在美国用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硬生生磨出来的,是用血和火浇筑出来的爱情,是准备用一生来厮守的坚韧,从来没有一丝一毫他们所臆想中的那种蝇营狗苟。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腐鼠吃臭肉吃多了,就怀疑自己这只老鹰想和他们争食! 真的是笑话。 陆卿相做的事情,就是我陆浙想做的事情。中国这么大,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陆卿相的程度? 陆浙自从昨天傍晚知道了罗民是的真实身份,今天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也没有闲着。通过陆家的一些渠道和关系,去向一些关键位置的人问一些绕圈子的问题,陆浙已经大概整理出了陆卿相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所以到了最后,陆浙拿在手里看的,是一本《中国军事科技史-现代卷》。 但是陆卿相昨天所交代的三个任务,第一件事情是调查东海地下铁,第二件事情是调查组织里面的叛徒。而这个组织,就是现在的这个汉风俱乐部。有颜恋尘做推荐人,今天盛瑾瑜很容易的进了玫瑰;而自己借了杜草昧的势,现在也是正经的汉风俱乐部的第二级的会员,房间在七楼a-109。 只是怎么调查还慢慢来。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陆家在前面的突发事件里,手忙脚乱、令出多头犯了很多的错误。而这些错误,在坚决不能暴露陆卿相的真实身份的前提上,陆家是必须完完全全的硬吃下来。 “飞扬哥,家里让我回来,是准备接二叔的班的。我也想和杜叔叔一起做事,不过你先等我把家里安顿一下的。”有外人,陆浙就说的很糊。 不过,盛瑾瑜却没有给叶飞扬留脸色,她直接挑起了一个话头:“昨天晚上拉萨路那边死了一个恶棍,说是在做夫前犯,然后被那个陈观水一拳爆了头。叶飞扬,你听过谷道勇这个名字吗?” 盛瑾瑜的脸色很冷。 叶飞扬的脸色更冷。 谷道勇,也就是陈观水从医院逃出来的路上顺手杀掉的那个纹身大汉,叶飞扬怎么可能不知道。杜草昧最近一年的精力都放在美国,汉风俱乐部里面诸侯并起,有不少人在里面搅风搅水。谷道勇就是在这里面变了质,站错了队,被踢到一楼去做了一个小科长。但是,谷道勇不管是怎么说,他都曾经是杜草昧的铁杆手下,是周山岳拉起来的队伍里面的一个精兵。 叶飞扬知道他该死。但是谷道勇玩女人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也都出得起那份交换,而东海这个城市,想卖身的女人太多,想卖身给俱乐部里面人的女人更多。就是自己,身边也从来都没少过这种像狗一样贴过来,只需要拉起来就可以狂草的女人。 夫前犯,说的文绉绉的,能和自己审讯河本若菜的时候用的手段来的残忍吗? 叶飞扬伸出舌头,冷着脸,眼睛闪着危险的寒光,舔着牙齿,“盛小姐,谷道勇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第八十章 杜二 话不投机半句多。 叶飞扬也有自己的脾气。你盛瑾瑜是官二代的大小姐,我叶飞扬是街头打出来的混混,我和你攀不上,我也不稀罕去攀。 叶飞扬站起身来,挥挥手。 “阿浙,我先走了。杜先生有事,我就不和你闲聊了。” 又对陈观水说了一句:“陈先生,我过几天会去看一下叶姐。我们到时候切磋一下,你不要不应战哦。” 陈观水只是拱拱手,“好说,好说。”既不是拒绝,也没有真的答应下来。 叶飞扬走了,陈观水也没有继续留在这张桌子旁边。端了一杯水,很自然的和陆浙点了一下头。 陈观水现在不想和这个被称为“小浙”的男人和那个被称为“盛小姐”的女人有太多的接触。他们和叶飞扬不同,他们给陈观水的感觉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 所以陈观水很自然的提前离开。 挤进人群,站在一根柱子旁边,看着远处人群里的她。程蕾,没有戴面具,很拘谨的紧跟着前面的华丽如同女王的那个中年女人。不过,她今天很漂亮。 陈观水静静的喝着水,看着自己的女人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最喜欢的风格,最欣赏的妆束。水冰凉,心火热。只是这大厅里面,有些人太碍眼。 刚才程蕾登场的时候,有五个人的眼睛不对劲。叶飞扬已经走了,那个小浙和盛小姐还坐在那里,和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女人在说话。 陆吉。 陈观水都已经有点忘记陆吉的脸是长什么样子。 但是当她坐到刚才自己坐着的位置上,陈观水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女孩子的精神有点差,但是身材依然还是那么好。今天陆吉选的衣服是一件无吊带的束腰裙,硬硬的胸托遮住了胸前山峰的大半,却也挤得它更是巍峨。洁白的胸膛,蓝色的宝色,红色的耳坠,狐狸一样的面具。很不错。 陈观水没有过去,在找剩下的那两个人。一个站在大厅的对面,穿着宝蓝色的裙子,带着浑圆的珍珠项链,身材很丰满,但她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程蕾的位置。另一个就站在自己这根柱子的另一边。 好巧,也是熟人。 谢红旗。 那个在德宏大厦广场上递给自己名片的女人。 陈观水就奇了怪了,自己的女人,怎么就变得这么抢手了。程蕾身前的那个女王,和旁边的那个穿的像维秘超模一样的韩玲,牢牢钳制住了她。现在又有了五个人对她心怀不轨,算上叶冰云,就是六个。程蕾,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陈观水没有去多做任何的事情。下面的恳谈会里,他被叶冰云拉着,挤进了几次私人间的小聚会,以“陈平”的名义被介绍着,旁听着那些人的高谈阔论。陈观水一直很有礼貌的在听,即使被问到也只是笑笑摇着手。 这个聚会确实很有意思。 陈观水在走动的时候,看到了自己要调查的那个目标-祝同韬,也看到了自己今天潜入的那间办公室的主人-孙谅,更看到了可以导致祝同韬被谋杀的那个女人-孙谅的女儿孙梦蓉。 可是很奇怪,祝同韬坐在一群西装笔挺统一带着狼头面具的中年成功人士的中间,而孙梦蓉却是挤在五米之外的一个大沙发上。孙梦蓉和其他的几个女人围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听着他胡吹着那些商海征战的机密。每个女人都像是在听童话故事的小红帽,捂着双手,捧着脸,挤着胸,发着花痴。 陈观水听到那个男人自称自己是“杜二”,所以孙谅老教授就坐在不远的地方,却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虚无的气场中,祝同韬像是一条优雅猎食的公狼,叼着孙梦蓉这只有着太多奢望的小羊,丢在了一只肥胖的老虎的身边。而孙谅教授,像一头胆怯的老公羊,空有利角,却连拉着女儿回家这件最简单的事情都不敢。 陈观水在想,孙谅教授现在应该是在做什么决断呢? 继续去谋杀祝同韬? 转身来谋杀这个“杜二”? 或者干脆就自杀了事? 杜二很慷慨,也没有什么急色的地方。他只是很规矩的坐在那里,身边的女人们也在面具的遮掩下,淑女一样的矜持。杜二的手里,玩弄着一打的银行卡片,哪一个女人和他说话说的让他开心,他就抽出来一张扔过去。每张卡里的钱都不多,五万块而已,但是那些女人接到卡的时候都会装着好激动好激动的样子。 钱对于她们只是小费,但是卡片的多少却有着更深一层的意义。说不定今天晚上得到最多卡片的女人,就能成为杜二先生的新宠,被他用黄金笼子装起来,过上贵妇人一般的超奢华、超优雅的生活。 孙梦蓉很有运气,她的手里拿着最多的卡片。到了最后,她已经有了那种预感,所以眼睛已经快要融化了,她的里面也湿的很厉害。 声色犬马,这个大厅里面可以算得上是东海这个国际大都市最上层的一个剪影。 陈观水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程蕾,可是见面的机会就是这样的不经意间到来。 那个女王的一样的女人,气势汹汹的站在了杜二的身前,只是用眼睛低低的瞥着他周围的那些女人一眼,就让她们自己像被开水浇了一身的连忙滚开了。 “杜二,你真有出息。”颜恋尘抬手就是给了那个男人一个耳光。 “啪” 耳光很响亮,颜恋尘的头抬的很高,像看一滩狗屎一样的鄙视着眼前的男人。 杜如梅,杜家的排行第二的男人,杜草昧的亲弟弟,东海市最出名的花花公子,像泰迪狗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情的烂人。和他的那个毅然昂首潮头、手禀红旗的哥哥比起来,杜二就是汉风俱乐部的一个耻辱。汉风俱乐部这么多年来风气的奢靡和堕落,都是要拜以杜二为首的这一帮混蛋。 杜二该死。 那个盛乘龙更该死。 “杜二,你知道今天的晚会是我们玫瑰主办的吧?”颜恋尘一脸的寒霜:“你要找女人,要玩女人,去你自己的地盘。到我们玫瑰的地方来,你最好消停一下。” 颜恋尘转身,那边孙梦蓉已经被人掐着腋窝抬了过来。 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脸,颜恋尘更是不屑:“杜二,你找女人的眼光真心差。这个女人连你上一个的胡溪一半都不如,你也有心思吃掉她?” 颜恋尘的手直直向下,不管不顾,“嘶”的一声,直接就把孙梦蓉的裙子撕了下来。布帛炸裂,白肉如棉,颤颤巍巍的两大团乳-肉,铜钱大的红晕,淋漓芳草。孙梦蓉“啊”的一声大叫,死鱼一样的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 那边孙谅老教授直接“呃”的一声,昏了过去,软倒在椅子里。 颜恋尘俯视着杜如梅。 你是应该想烂泥一样的继续瘫在地上,任由我践踏和羞辱? 还是你会和我怀疑的那样,是那个被美国人收买的叛徒,出卖了陆卿相的叛徒? 你是站起来和我大吵大闹一场? 还是像丧家狗一样的灰溜溜的滚蛋? 或者是现在的这样? 杜如梅没有去看颜恋尘的眼睛,直接跳起站到沙发上,挥舞着手臂:“散了,散了,你们全都给我走,今天晚上散了。”跳下来,站在那两个掐住孙梦蓉的女人面前:“把人放了。” 杜如梅只当颜恋尘是一团空气。 那两个女人抵不过杜如梅眼睛里面的怒火,只能松开手。 孙梦蓉被丢在地上,顿时哭了出来。蜷着腿,抱着膝盖,埋着头,放声痛哭。 爱慕虚荣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痛。 撞上天花板的滋味,原来是这么惨。 自己,还有什么未来? 杜如梅扯下了自己的西服,裹在孙梦蓉的上身,遮住了那些风景。一挥手,叫来了刚才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女保镖:“阿七,阿九,你们把她先送出去,安顿一下。” 再抬手,他已经变成猛虎,气势汹汹:“颜恋尘,你是要找事吗?” --------- 人群如海潮散开,水流一样的从几个出口流淌出去。 程蕾走过陈观水的身边,这个时候,恰好的被那个穿着宝蓝色裙子的女人拦了下来。 “程小姐,我们昨天见过面的,我是胡中华。这里有点气闷,要不要到我的房间坐一下?”宝蓝色裙子的女人很自然的扯了一下程蕾的手。 然后陈观水就看见程蕾点了一下头。程蕾没有去看那个女王一样的女人,也没有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反而是像正好等在那里的样子,笑着答应了下来:“好啊,胡姐你在哪个房间?” 胡中华捂着嘴笑了一下:“昨天我说的你感情都忘记了,我在a-103。” “噢”程蕾像是很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么巧啊,我是在a-105。” “哦,真的吗?真好巧唉。” 好假。 假的都要渗出水来了。 但是两个人还是像好姐妹一样手搀着手,向着角落里的房间走去。 陈观水走在另一个走廊里。 大厅里的客人们基本上都选择了离开,带着自己的同伴去外面寻找更私人性质的场所继续刚才的交谈,或者带着自己的猎物去自己的别墅享用。只有很少的一些人,还留在这栋楼里。 叶冰云有点喝醉,被她的朋友送上了楼。 而自己就站在拐角。 走出去,就是程蕾。 自己是出去,还是不出去? ps:这个月剩下的时间里,我还是每天一章3000字。到十二月一日,我会增加更新到每天两章5000字向上。下个月可能会上架,希望大家到时候能多多支持。 第八十一章 爱与不爱 出去,还是不出去? 这是一个问题。 但是为什么要害怕呢? 程蕾是我的女人,而且会一直都是我的女人。陈观水对天发誓,这句话是真的。 “卡啦” 那边胡中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握住门把手,正在往前面推着。 时间在这一瞬间寂静。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陈观水低着头,看着地板上红地毯的纹路,脚步开始离开拐角。 胡中华所在的走廊上,明晃晃的就是一个摄像头,正好把那一片都笼罩在镜头之下。 但是这一刻,在一楼的某一个房间里,坐在监视器前,正好看着四楼这一层二十几个镜头的那个保安,一个很严谨很认真的中年男人,突然感觉后面有一阵寒风吹过。 他用了一秒钟回头,以为会是哪个同事的恶作剧,却只看到一片空白,大家都还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为了查明真相,他又多花了一秒钟。 两秒钟之后,他再看屏幕,正好看到刚才走廊上站在门边的红裙女人进了门。 进了门。 被陈观水硬拉着进了门。 至于胡中华,陈观水在刚才的两秒钟的时间里,冲过了六米长的走廊,一只手伸出去,牢牢捏住了她的脖子。很简单,刚劲有力的大手,捏住了胡中华脖子上的动脉和静脉,甚至绕到前面掐住了她的气管。然后前面的拇指和食指顶端只是用了一点劲,就把这个一百一十五斤重的女人拎了起来。全身的重量维系在两根手指的接触面上,胡中华连一秒钟都没有坚持住,直截了当干脆的昏迷了过去。 程蕾。 陈观水在冲到她面前的时候,用另外一个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同样是轻轻用劲,就把这个一百二十斤很有肌肉的女人抬了起来。 两秒钟,监视器屏幕上能被看到的就是一条红色的裙子在门外闪了一下。 “咯噔”一声,门关上了。 房间里面是不会有摄像头的,胡中华的房间里面更是不可能有摄像头的。这里不是一楼那种夜场会所的后台,也不是廉价舞女们换装上粉的去处,更不是监控班的那些保安可以明目张胆欣赏女人肉体的地方。 胡中华的房间不小,有四五十个平方那么大了。房间里面装修的很豪华,家具使用的木料和制作的手工都能看出来非常的名贵。而且,房间里面的布置非常的用心。没有多余的装饰品,没有私密的个人特征的东西,没有黄金白银钻石名画的装饰,却照样可以有一种大气。 进门的地面上,是一张有三米多长的北极熊的皮铺在地上做地毯。里面,还有一张双人大床。而且,还有着一套独立的卫浴。 只是用眼睛一扫,陈观水就看清了整个房间里面所有的布置。确实很有钱,也确实汉风俱乐部不愧是东海市所有高端私人会所里面最顶尖的那一个。刚才的大厅是,现在换成了一个普通的小房间,也是。 真真是用钱堆出来的奢华。 只是这种奢华,配上身边这个自愿要来这里的女人,是这么的辣眼睛! 陈观水放开了手,扔掉了胡中华。反正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对自己又没有什么危害,扔掉就是扔掉了。 但是站在自己眼前的女人,陈观水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开口! 开口说:“你好吗?” 我就这么矫情? 开口说:“你今天很漂亮!” 我就这么虚伪? 开口说:“我很想你!” 我是真心的吗? 我是真心的吗!程蕾,你告诉我! 陈观水不说话。 程蕾也不说话。 眼前的男人很奇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但是眼睛很眼熟。笔挺的西装,铮亮的皮鞋,完美的服装搭配,很高档的帽子,同样很高档的面具。红白黑三色的京剧脸谱下,是一双熟悉的眼睛。但他的身体,却不属于自己熟悉的那一个人。 曾经有一个男人,笑容像是阳光,话语像是春风,做事就像是奔腾的大河,一直向前。那一年,自己二十二岁。 真的是你吗? 程蕾觉得这是一个笑话,但如果自己昨天听到的、看到的都是真的,这又不是一个笑话。 程蕾记得自己刚才在大厅里面看过这个男人,而且看过他很多次。他好像是叶家的那个女人带来的客人,但一直都拘谨,很少说话,很少和人交际,只是在大厅随便的走动。程蕾听韩玲说过,如果哪一天自己能够仅仅凭着自己的能力就能看穿面具下面隐藏的身份,十个人里面能猜中九个,就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自己人了。现在,自己还这是一个菜鸟。 但我知道你是谁!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这么看我。 程蕾举起了手,摘掉了面前这个男人的面具。 陈观水。 没有了面具,两个人更加的沉默。 陈观水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想要做什么。他问过东海地下铁的中年男人,关于玫瑰俱乐部的事情,但是那个男人语焉不详,根本就是在搪塞。陈观水也问过叶冰云,叶冰云的回答是你自己心理要有准备。 玫瑰的花为什么那么红?因为它要吸血才能长大。 在那种奇妙的感觉里,陈观水能感觉程蕾很安全,能感觉自己的父母很安全,却感觉不到她的内心究竟是在想什么。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熟悉的衣裙,熟悉的妆容,熟悉的风格,刚才欣赏时以为她还在爱我,现在再看时难道她在用今天来祭奠自己过去的爱情?等明天,埋葬过去,重新开始,就像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样。 哈哈哈····· 陈观水在心里疯狂呼喊,墙上的那幅等身的照片,已经说明了地上那个女人的身份。 鲜艳耀眼的红旗下,一个正装肃容的女人,一个女官员,而且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女官员,甚至还是一个特别部门的女官员。 却是出现这个地方。 这个世界有太多黑暗,只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看到,更不愿意去沾染。 但是你呢? 程蕾。 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 陈观水觉得有一个恶魔在心脏里面狂放的叫嚣,自己的脑海里面在掀起风暴,自己的神经病在发作。真的是神经病。 为什么我已经承认失败,却不愿意面对?为什么我已经决定追回,却没有办法说出口?为什么我已经站在你面前,却感觉到了最后的伤悲? 爱情,难道天生是一杯苦痛的美酒,只会让人沉迷而醉? 陈观水觉得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深渊面前,看不见前方更看不见底部的黑暗,前方所有的一切都是对面前这个女人动机的猜疑和诽谤。拜大脑超频所赐,陈观水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神经病,自己可以用一秒钟在大脑里面生成数万的文字来推演程蕾的种种可能。曾经读过的小说,曾经看过的新闻,曾经见识过的人间苍凉,曾经直面的人性之殇,变成的是凌驾于深渊纸上的呼啸寒风。 有无数个声音在大喊,有无数个声音在窃窃私语,有无数个声音在放声高歌,有人在敲着鼓,有人在吟唱送葬的灵诗。 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情,证明你对我的爱情。 我是一个神经病。 ----------- 程蕾伸出双臂,想摸一下他的脸,却看到了他眼睛里面的悲伤。 悲伤。 是真正的悲伤。 陈观水,我的爱人。 程蕾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和他是一样的理由,她也说不出话来。 你昨天既然都去做了超人,那你前面为什么做了五年的废物? 为什么你要我忍耐等待你整整五年,你却为了另一个女人揭开伪装? 为什么你要等到我真的下定决心,事情已经不能再挽回,你才愿意站到我的面前? 为什么你非要等到我选好了路,却跳出来站在路边,用你猎到的兔子来嘲笑我的笨拙,否定我的坚决,抹消我的价值? 为什么? 程蕾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应该是去生气,还是应该去高兴,或者是害怕。得到消息的这么长的时间里,程蕾一直都不敢闭上眼睛,害怕只是一个梦。害怕睡了一个觉,世界又回到了从前。 我也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来证明你对我的爱情。 我是一个女人。 ---------- 冷场只有三十秒。 程蕾的手举起了很多次,却都是在陈观水的眼睛之下缩了回去。 但是我又有什么不敢去做的! 连那么多的人都已经杀了,连那么大的事情都已经闯下了,我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去做的! 陈观水抬起头,眼睛紧盯着面前的女人,不再管任何的犹豫。爱与不爱,做过一次就知道了。 陈观水直接把程蕾压到了墙上,没有丝毫的犹豫,也不需要再有任何的怜悯,直接就抓住了裙子的腰间。双手一分,硬是从布料的中间直接把裙子撕了开来。 一条腿向前,分开了她的腿,把她抵在了墙上。 唇硬压了过去,她没有躲。 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 她很坦然,她接受了这一切。 她的唇很热,她的舌很软,她的眼睛很亮。 既然已经开始,那也又怕什么。 双手抓住身后的两根带子,不去解,直接就拽崩了开来。手向上一带,她顺从的举起了手。一团布扔到了身后。 她咬住了我的唇,我痛,我流血,我心甘情愿。 双手在自己的身前抓紧,同样的是一分,片片布帛飞舞。 肉对肉,她的手很凉,她的胸很烫,她的脸更烫。 只剩下最后一件。 同样的很轻松。 她却在等着我的眼睛。 然后我看到了什么? ---------- 陈观水认输。 在肚脐堡向南去黑森林的路上,临近森林的边缘,有一道界碑,上面刻着“陈观水”三个汉字。 还带着血的味道的刺青,刚刚落下不久的针脚,陈观水能摸出来。陈观水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变态,但是不知道自己真的就摸出来了这三个字竟然是在四天以前,她和自己分手的那一天,烙印上去的主权标记。 程蕾,你赢了。 第八十二章 征服、王锐 我越过高山,我跨过黄河,我要唱歌。 陈观水从程蕾的身体里面抽了出来,勃然而射的动力感油然还在心头。 爽! 男人,就应该征服女人,就应该彻彻底底的征服女人。 五万个俯卧撑的持久,三十公里长跑的耐力,扳断钢铁的力量,让陈观水变成了性-爱中的暴君,统治一切领域的暴君。过去的半个小时里面,程蕾变成了白羊,变成了观音,变成了灯座,变成了掌上飞燕,变成了很多很多。 然而现在她只能瘫软在床上,一任高潮的余波席卷过她的大脑,让那种抽搐和痉挛带来的痛侵袭整个身躯,让那种被刺穿的火热和被铁水灌满每一个缝隙的畅快占据她的理智。 她的眼睛没有了焦距,大字张开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把所有都抛弃在脑后。 但是程蕾很满足,特别的满足,因为陈观水也赢了。他进入自己的时候,那种陌生的粗带来陌生的痛,更重要的是他说的话。 “替我生一个孩子吧,阿蕾。” 这是第一次,也是六年来的唯一一次。 但只要有这一句话,我就认为你是真的在爱我。因为我是真心想替你生个孩子的!过去再多艰难,再多苦难,你再颓废,我再无奈,我总是一个女人,我总是想要一个家。但你一直都没有许给我,只有到了今天,你才真的开了口,真的有了行动。 射死我好了。 陈观水没有管已经昏沉沉有点要睡过去的程蕾,自己进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也该是要离开的时候了。有了今天这一次的见面,下面再多的难题都只是等闲。我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我还怕这天地间有哪些人、有哪些事能够难得住我? 简单冲了一个凉,擦干净水,拉开衣橱,里面放着五套男士的西服。 果然。 陈观水瞥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她果然是一个极品。照片上明目张胆的露出自己工作的单位-东海市纪委,然后在这里和自己的情人私会,衣柜里的套套牌子都很高档,真是有情调。不过陈观水知道自己刚才下的手究竟有多狠,如果不出意料,地上的女人最少也要到明天早上六七点以后才会醒过来。而这段时间,想必床上瘫软如泥的程蕾也足够恢复过来了。 陈观水仔细穿好了衣服,挑了一套和自己原来的衣服颜色一样的西服,收拾了房间,把所有的破布都装进了袋子。用温水湿了几条毛巾,把程蕾身上的汗水和污迹擦掉,把她小心的裹进被子,定好空调的温度的时间,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一切全部都做好了,陈观水才拿起面具,带上帽子,站在门口。 怎么出去? 还怎么出去! 陈观水的眼睛看着地板,斜向下的位置仍然是一楼监控室的地方。坐在对应四楼这边摄像探头的人还是刚才的那一位,但他却没有一丝的懈怠,在聚精会神的查看着所有屏幕上的动静。 呵呵,可惜天意不饶人。 一个女同事,而且还是很漂亮的女同事正好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两杯刚冲好的滚烫的咖啡。她可能喜欢他,他也可能喜欢她。所以他转了一下身,脸上很自然的带起了笑,但是她的手却莫名其妙的抽了一下筋。 很痛,就像是一根线香点着了烫在手筋上一样。女人的手不由自主的一晃,一整杯三百毫升的热咖啡准准的倒进了男人的衣领里面。 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整整几分钟的时间里,监控室里没有能留意到监视器里,一个镜头上有一个黑影奇快无比的闪过。 ------- 大厅的门被从外面拉了起来,刚才还是喧嚣沸腾的会场,现在只剩下了杜如梅和颜恋尘两个人。 杜如梅在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收起了脸上的浅薄。他安静的坐了下来,很安静,安静的都不想是刚刚被羞辱过一样。 杜如梅抽出一根香烟,点着,漫漫的烟气弥绕:“说吧,恋尘姐。你今天来打我一巴掌,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了。不要吞吞吐吐,直截了当说出来吧。” 颜恋尘摘掉了面具,随便扔在地上。但是她仍然站在那里,俯视着杜如梅。 眼前的杜如梅,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物。颜恋尘知道他,认识他,了解他,甚至是从十六岁进入高中的第一天就开始和他认识。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物。 颜恋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看清他,就像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清过陆卿相、杜草昧、盛乘龙这些的男人。颜恋尘不确定。 男人,总是一种特别的生物。有很多最优秀的男人,有着太多的伪装,遮住了他们心中如同岩浆一样的野心;有太多的面具,蒙蔽了世人对他们的认识。有的男人,优秀已经到了可以顶天立地,却在另一边却是让人看不透。还有的男人,是已经颓废放纵堕落奢靡到了一个极度,但同样的也是让人无法看透。 谁都说杜二是一只吃的太多,肥到要死的老虎。谁都说杜二只是杜大身边的一个点缀,是杜老大统御东海的一个背衬。谁都说杜二志大才疏,除了用他杜二公子的身份往死里去钻政策的空子,钻公家的好处,钻改制的油水,钻批文限额的生意,吃到他自己肯本都吞不下的财富。然后用泼天的财富去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玩弄女人,纵横四海,飞机游艇。有多荒唐的事情,杜二都曾做过。海天盛宴的聚会,他也不是没有举办过。拿正经的制服,军装、警-服、税官、法官、律师,或者是处级的女官,来开party,他都做过。 但是1997年,汉风俱乐部接手时候的十二个人里面,为什么会有他? 杜如梅! 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颜恋尘斟酌了一下用词,看着杜如梅的眼睛:“杜二,我问你一个问题,昨天早上的王锐,是不是你的人?” “是!” 斩钉截铁,干脆明白! 王锐。 王锐是谁? 王锐,陆老宅邸里面的勤务兵,负责守卫别墅大门和保障陆老安全的武警战士,也是在昨天早上绑架韩玲、鲁乐乐、鲁欢欢的凶手,导致了北郊废弃铁路厂房的枪战的罪魁祸首。 王锐,却死于一种无法理解的杀人手段之下,最后被烧成了一团焦炭。 王锐,他竟然是杜如梅的手下! 杜如梅,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颜恋尘的眼睛很冷,语气更冷:“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杜如梅长长吐出一道烟气,烟气如箭,散做长龙。 杜如梅的话音里全都是压制不住的恨意:“颜恋尘,你也有脸问我想要做什么?” “我有一个女人,她很爱我。她死的时候,刚刚怀孕两个月。我父亲不喜欢我,更不喜欢她,但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准许她这个中秋进我的家门一次。” “咯噔”一声牙齿脆响。 “就一次!她这一辈子,就只有一次能被我家里人承认的一次。但是她死了。” 她死了! 杜如梅如同发狂的野兽,站起来就是大喊。面目狰狞,浑然都不是颜恋尘映像里面的那个混蛋公子。此情可真?此情可伪?此情可伤?此情可痛? 可是这样的情绪只是宣泄出了这一点点,下一秒杜如梅竟然冷静了下来。仿佛刚才动情生气的不是他本人,也就当是刚才他说的话是在表演,但是他的语气更加的冰冷,冷到直接进了骨头:“颜恋尘,我最近半年都在做一件事情,真没在意到你竟然已经堕落到害怕成这个程度。胡溪是我的女人,八月四日死在一家民宅里面。她去那里是为了什么,我想你肯定已经查到了。她是为了中秋节的礼物才去的,想要买的也是我爸爸喜欢的宋朝字画。但是,你想不想知道,我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告诉她那里是做这种生意的?还有,那个地方究竟是归在谁的名下?那个杀手又是谁?和你们玫瑰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你想不想知道?” 杜如梅静静的按灭了香烟,竖起了一根手指。 “鲁红河,他是谁的人?韩玲,她是谁的人?还有你自己,你是谁的人?” 颜恋尘沉默。 但是杜如梅却不会沉默。 “罗民是是谁?一个香港右派商人,包养了一个大陆的红三代女人,还生了一个女儿,昨天又让你咬了一口。他怎么有这么大能耐?” “鲁红河是谁?一个下面的小警察而已,为什么三年前能杀掉那么多人?今年他为什么要再次出手,而且要杀掉我的女人?” “颜恋尘,别人知道你是一个女同性恋,天天就知道插那些有身份的良家,比我还要潇洒。但是,你是第七,我是十二,我们两个人,彼此彼此。” 颜恋尘继续沉默,她在等,等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终于撕掉伪装,开始说起一些不能说的话题。 但是杜如梅却不再多说了。 “鲁红河,这个我一定要杀。颜恋尘,你拦着我也没有用的。我能用五百万收买王锐来送死,我也照样可以把他从地洞里面掀出来,一刀一刀的挖成碎肉去喂狗。” 丢下狠话,杜如梅扬长而去。 颜恋尘却是把一句话憋在了心里:“杜二,昨天早上货场那边的另外四个人,你为什么不问了?” 是心虚? 还是你真的就不知道? 第八十三章 杜如梅、谢红旗 “你的人怎么回事?”杜如梅坐进了自己的汽车,一辆凯迪拉克加长版防弹轿车,和美国那位总统的座驾差不多的配置,除了没有武器。但是杜如梅问的人,是一个早就等在车厢里面的女人。 一个喜欢红色衣服的女人,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谢红旗。 谢红旗很舒服的靠坐在沙发里,晃着手中的高脚杯,金黄的酒液反射着明亮的灯光。很不错的加勒比朗姆酒,很正宗,也很好喝。 不过谢红旗听了杜如梅的问话,轻笑了一下:“二少,你问的是哪些人?” 还能是哪些人? 昨天早上埋伏在北边废弃铁路货场里面的那些人,等着王锐带着人质赶到,等着鲁红河出现,然后突然射击,控制全场,带走你们想要的人,把鲁红河交给自己的那些人。 这些人,难道不是你的手下吗? 难道不是我们前天晚上商量好的? 杜如梅在点着手指,等着眼前的女人继续说下去。前天的交易很简单,自己在一家会所里面,刚刚和一个从成都来东海的震旦大学里面进修政府管理学的女副县长谈了一下人生。她很年轻,才三十一岁就已经是一个县里的副县长。虽然排名在十个副县长里面是最后一个,但是副县长就是副县长,只要再多一点成绩,她就可以跳上去。同样她也只需要再多一点靠山,她就可以走上一条快车道。 她很不错。她的爸爸是省里的一个副厅长,还算有点权力,所以她在县里不用去看别人的眼色,也不用依附市里的那帮男人。她很洁身自好,笃守贞洁宣言,一直到相亲结婚以后才有了性-生活,然后她现在又离婚成了单身。 她很有水平,正经的大学本科出身,西南政法大学的行政法学本科第一名。她从乡镇里面做起,踏踏实实的做了好几年的事情才进了县城。她读书,读很多的书,一点不像是和都市生活脱节的样子。 所以杜如梅把她拿下了。很简单的一个交易,他的一个朋友,是四川省委副书记的秘书。而四川省的一个副省长,主管科教文卫的,姓杜。这就够了。不用杜如梅拿出几个亿来去投资或者是捧场,女人相信自己可以在东海找到投资商,只要杜如梅代为引进一下,她就可以。 很要强。 真的很不错的一个女人,和以前的胡溪一样的要强。 所以谢红旗找上来的时候,杜如梅很简单的就答应了。 杜如梅出一批人,绑架韩玲、韩雪、鲁欢欢、鲁乐乐,带到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谢红旗出一批人,引来鲁红河,然后带走韩玲和鲁乐乐。 大家互相交换,皆大欢喜。 当时,杜如梅也看出来了谢红旗的一点底子。杜如梅本以为这是惠华国际和安德森基金之间的商业战争,在正常手段不能取胜之后选择打破下限,开始搞恐吓。杜如梅见过费玉伦,感觉就是一个老神棍,满嘴的都是风水和阴阳八卦,但是这个死老头在大陆的那一群老不死的混蛋里面却相当的有人缘。杜如梅也见过罗民是,知道他是很厉害的人物,而且是一种很奇怪的厉害。如果不是罗民是的立场一直站在右边,而且和美国和欧洲的人权组织牵扯不清,在大陆的表态也含含糊糊,他在大陆的投资就可以成功更多。但即使这样,他也挣下了五十亿的身价,不比自己少上多少。 杜如梅更知道韩玲,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真正的工作,甚至连她去年的述职报告都有一份。知道她有一个女儿,知道她的女儿有一个做小警察的干爹,知道她和陆家的那种奇怪的牵连。但是韩玲是罗民是的情妇,还真的是出乎了杜如梅的想象空间。 真的好奇怪。 不过能用韩玲交换到鲁红河,这就已经可以了。杜如梅已经找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却从来都不知道那个神秘的杀手是谁。如果不是十月九日陈观水突然的指证了鲁红河,杜如梅可能还要在黑暗里碰撞上更多次,一直到伤心后悔,毁灭了所有一切。但是知道了一个名字,杜如梅就可以知道了几乎所有的事情。 一整张图铺在他的面前,从鲁红河这个名字出发的种种关系图都清楚的罗列在上面。自己用二十年时间组建起来的东海市排名第一的私人调查公司,并不逊色东海警方多少,而且因为可以肆无忌惮,所以更有效率。 鲁红河,五年前认识了韩玲,替韩玲的女儿上了户口,承认了他“出轨”的事实。 鲁红河,三年前被东海市警察局政治部部长黄瑞国征召,去做了十个月的卧底。没有档案,没有记录,看上去根本就查不到任何的信息。但这是对那群警察来说的,可不是对我杜如梅来说的。 三年前,东海市的地下世界里面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南边的金银镇渔港码头爆发的一次枪战。两条不同线上的人在一个意外之后出现在同一个码头,然后都认为对方是警察,开火对战,死了十七个人,伤了二十多个。其中的一条线,文物走私的线,在事发过后的几个月里,被玫瑰们连根拔起。留下的人藏的更深,但在今年仍然是被鲁红河找了出来。 那个马德崇,东海师范大学的历史系教授,是东海市文物收藏市场里面藏的很深的一个专家。只服务与少数的豪门和官宦世家,专门为那些几十万上百万的收藏品做鉴定,拿着不菲的酬谢,却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表露身份。 很难会有人想到,他竟然会是一个跨国文物走私路线上的头目。 而另一条线,是贩毒的线。 奇怪吧,从结果再向前推原因,所有的事情就像是在看竹子。砍开了第一个竹节,就可以一气到底,砍通所有的关节。 哪怕这件事情里面还有着很多的迷雾没有澄清,但是谢红旗找上门来,杜如梅就没有理由去拒绝。至于韩玲的安危,玫瑰们不一直自诩为自己是东海的一面赤帜红旗吗,那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杜如梅是很想看看,玫瑰们是怎么调动手里的资源,从谢红旗的手里把人救出来。到时候,正好也可以看看谢红旗这帮人的成色,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但是,但是现在的事情已经爆炸崩溃的不像一个样子。 现场一塌糊涂,死了五个人,里面却没有鲁红河。自己找的人-王锐,也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更加不明不白的是,王锐藏在外边的一个出租屋里,多了一个手提箱三百多万的美元纸币。这可就比自己拿出来的钱多多了。 杜如梅在昨天早上知道了废弃铁路货场那边爆发的战斗后,然后是警方的大举出动,东海各个层面的风波动荡,尤其是陆宅和中央吹出来的寒风,让他发现整件事情肯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自己藏的足够的深,自己派出去做事的人很小心,收买王锐的时间也是在几个月之前,自己又在第一时间里面把他藏在外边的两个出租屋彻底清空,搬走了所有的证据。说不定刚才就是韩玲拿着一支ak47对着自己疯狂扫射了。 还好,最后是晚上陈观水的横空出世,砸碎了一个藏的很深的日本特工集团,用最剧烈的爆炸和枪战转移了整个东海的注意力,让自己滑了过去,有了一点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 谢红旗,你究竟是谁? 费玉伦,你又到底是谁? 而罗民是,你又是谁? 谢红旗笑了一下,看着杜如梅的脸上生气的神色,她无所谓一样的笑了一下:“二少,那些人可不是我的人。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也只是一个传话的。是有一个大老板,给我一个赚外快的机会,让我替他出个面,和你说上几句话而已。至于其他的,包括你们想要做什么,可和我没有一点点的关系哦。” 谢红旗瞪着一双很亮的眼睛,用清澈而绝对不会动摇的目光,表示了自己的清白。 杜如梅没有去管她的表演,依旧在生气:“那你今天上我的车是干什么?想拿你自己来赔罪?想和我睡一觉?” 杜如梅的话音冰冷,但目光更是冰冷,就像是一条冰凉的毒蛇,从谢红旗的脚上一路蜿蜒游进了她的旗袍下摆,顺着她弯曲的腿部曲线一路就扎进了神秘的森林。淫邪、凶狠、残暴、无耻,资料上对杜如梅的评价瞬间跳进了谢红旗的脑海。 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像杜如梅这样的让谢红旗感觉到一种厌恶。就像是沙特阿拉伯的那些王子,里面就有很多这样的废物。或者是俄罗斯那边的一些寡头家的公子,或者南美那里一些大富豪家里的二代,就像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为了变着花样来玩弄人生,嘲讽其他人的奋斗,鄙薄其他人的理想,侮辱其他人的尊严。总是会在最短的时间里面,主动跳进享乐主义的深渊,脑子里面全部都是酒精和精-液,一天到晚都是在想着如何玩弄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或者是去尝试着每一种作死的享受。 就像眼前的这个男人。 谢红旗很认真的把手叠放在小腹前方,挡住了杜如梅的眼睛。 “二少,请不要拿我来玩笑。我是马来亚谢家的人,请你稍微尊重一下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而且我是信仰天主教东方密修会的,你如果想要我,请你先了解一下我的信仰。”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吗?” 第八十四章 谢红旗、费玉伦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是东海夜生活真正开始的时候。华灯已上,无数树立在黑暗里的高楼挂着明亮的灯光,遮掩住了灯火辉煌之下的爆裂的音乐,纠缠的肢体,扭曲晃动的灵魂。 这是年轻人的东海。 在一些安静的社区里,普通的商业街道上,却有着一些藏在寂静之中的会所。有着独特的风格,特别指定的人群,或者有着固定的会员,甚至是老板自己的一种情怀。比如眼前的这一家小咖啡馆,另类的到了出了格。 标准法国巴黎左岸咖啡馆的文青味,融合了图书馆、阅览室、咖啡馆、茶室、西点店在一起的另类。前后三大间的房间里,四面墙壁都是上下直通的书架,有着十几万本的藏书,但全部都是英文、法文、西班牙文、德文、俄文。没有东方语言,也不准备东方语言。因为老板是一个1949年离开中国的犹太人,又在1990年回到了这片土地上。因为周围的几个西欧国家的领事馆,因为周围的社区里有着近万的欧美人士,还因为附近有着东海市最好的震旦大学。 所以老板的格调很成功。 这里是“民主人士”的聚集地,是“西方号角”吹响的地方。 谢红旗开着自己的车,缓缓停靠在了这家“西方文学咖啡馆”的门口。推开门,走进去,没有管坐在那些大木长椅上喝着咖啡、捧着一本本大部头外文书苦读装逼的年轻大学生,直接从一个楼梯上去了二楼。 果然,在二楼店主人的私人房间里,银发矍铄的费玉伦带着一个老花镜,聚精会神的在读着《毛太祖选集第一卷》。真正的汉字出版,中央党史办公室新出版的精校版本。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厚厚的《二代选集》和《三代选集》。 一杯清茶,苏州的碧螺春,而不是费玉伦最喜欢的普罗旺斯咖啡。 谢红旗皱皱眉毛。 下面的一帮小孩子在装逼,挖空心思想做香蕉人,上面的老人却在用最深刻的方式研究着这个东方国家。《毛太祖选集》,费玉伦不是今天才第一次看。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在东方大陆陷入红色风暴的时候,费玉伦就已经在美国的某一所大学里面开始对中国的近现代社会历史展开研究。 谢红旗研究过费玉伦,知道很多和他相关的信息,但从来都不确定他究竟是属于哪一个方面的人物。真正的华人,祖籍在中国广东省的惠州,回乡祭祖的时候还能遇到很多的同族。1950年十几岁的时候离开大陆,到达香港,1964年去美国求学,1976年回到香港继承家业。费玉伦是香港最顶尖的风水师中的一个,却靠着做国际贸易发了家,现在更是转行开始投资大陆。 三年前,谢红旗从费城的一个基地里面毕业,第一个任务也是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的任务,就是配合这个老头在亚洲东部各个国家之间来回的转悠。谢红旗能看出来费玉伦藏在水面下面的秘密很多,曾经做过的事情很多,杀的人和制造的事件也很多,但是具体的内容却不知道。谢红旗能看出来费玉伦很有内涵,在东亚的各个大城市里,东京、大阪、神户、广岛、釜山、汉城、北京、东海、广州、大连、台北、高雄、马尼拉、澳门、河内、胡志明、曼谷、吉隆坡、新加坡,都有着很广的人脉。 比如现在的这个咖啡店,如果不是费玉伦领路,谢红旗根本就想不到在东海还会有这样的一家“策反基地”。真的是策反基地,这里的老板就是cia的外围。从下面的那些苦读外文原本的中国学子里面挑选真的有志向去做香蕉人的苗子,然后推荐去美国的大学,申请着各个基金的奖学金,引导着去学习各种的社会学课程,最后拉回大陆在东海这个城市里面做“公知”。 真心很难得。 “回来了?杜如梅他怎么说?他会不会继续动手?” 费玉伦扫了一眼谢红旗,没有丝毫的感情冷冰冰的问道。 而谢红旗也早已经习惯了费玉伦这种人前和蔼可亲、人后面目冷淡的神态,先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平息着心情,静了很长时间才开口:“费老,你觉得杜如梅这个人可靠吗?” “啪”费玉伦合上了书。 一张脸更冷:“可靠?小谢,你在说笑话吗?杜如梅要是能可靠,我就不会去找他了。我让你去找他,就是因为他这个人根本就靠不住,这样出了事情,我们才能把所有的后果都栽在他的头上。” 谢红旗还是在犹豫:“费老,昨天早上的任务我们失败了。虽然是保罗他联系的日本雇佣兵,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杜如梅现在好像开始怀疑我了。” 费玉伦冷笑了一声:“怀疑你?他怎么怀疑你?你告诉他是谁在要韩玲了吗?” 谢红旗摇了摇头,“我肯定说是哪个见不得人的大客户啊。我怎么可能说是费老你在追查罗民是呢?不过费老,你不是已经查过罗民是了吗?他和陆家并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开始调查他呢?” 费玉伦这一次把书放了下来,站起身,走到窗口,看着外边的灯火夜市,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小谢,我们现在都知道罗民是在东海有一个情妇,她是韩玲,还有一个女儿。去年十月份我调查到罗民是来东海,和一个年轻女人、一个小女孩见面,当时就觉得里面有问题。下面,你也是知道的。” 谢红旗接过了话头:“你调查到那个韩玲住在陆宅所在的那个小区,就怀疑韩玲和陆家有说不来的关系。尤其是陆川陆老先生和那个小女孩的关系,更可疑。而且陆家正好有一个孙子在1984年死掉了。所以我们建立了一个链条,开始调查罗民是和陆家之间的关系。我说的对不对?” “不错。” “那我们拿到的样本已经在日本测试过了,罗民是根本就没有嫌疑。总部那边也停止了这次行动,费老你为什么又突然重启呢?现在总部那边霍华德先生正在看着我们,他昨天才给我打了电话,向我询问我们这一次行动的目的和意义。他已经在电话里面说明白了,如果我们这一次行动引起了罗民是先生的反感或者韩玲女士的反感,最后导致中国-政府的出面,所有一切的后果都需要我们这个小组来承担。费老,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红旗坐在椅子里面,玩味的看着费玉伦。 可是费玉伦根本就没有回头,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小谢,你知道在这个国家里面,我们有多少可以利用的棋子吗?我现在都想象不到了。上个月,有一个大陆男人在澳门赌船赌钱,出老千,被澳门的马先生抓住了。他向我们在澳门那边的同事出售了一批情报,换了一百万美元,买下了他的小命。然后我才知道,韩玲她不仅仅是陆宅那个小区的幼儿园校长。她的父亲,现在在中国内陆省份做着军分区的政委,是一个省的常委委员。她的爷爷,是中国的一个老将军,一个55年的少将,和陆川同一年的少将。而她自己的身份,是大陆军情方面的人,还是那个汉风俱乐部的成员。” 费玉伦回头看着谢红旗,眼神冰冷刻骨:“我们这个小组最近三年来抓到的最大的一条鱼,就是汉风俱乐部。第一代的那些会员,我们现在能确定只有那么几个。剩下的还有多少?潜伏在我们里面的人,还有没有?你现在还认为罗民是和韩玲之间的关系是正常的吗?一个站在香港右派后面的资金大佬,和一个中国的红色特工,这种爱情,我不喜欢。” 谢红旗不为所动:“所以呢?” “所以我要重新调查一次。而且东海这个城市,你不觉得今天变的很有趣了吗?三年前杀了我那么多人的那个警方卧底,现在已经被挖出来,竟然就是那个鲁红河。” 一张牌被费玉伦翻了过来,谢红旗愕然而惊。 怎么回事? 费玉伦说的话,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做“三年前杀了你那么多人”?三年前,在我没来的时候,费玉伦,你究竟在做什么? 谢红旗的眼睛危险了起来。 费玉伦现在却有了说话的好心情,准备把心里的一些东西拿出来和自己的这个不怎么上道的小女搭档分享一下:“小谢,你也看到了昨天关于那个陈观水的那些情报汇总了吧?你说说,作为我们,在这件事情里面,最需要看重的是什么?如果我们也插手,我们要去抓在手里的,又是什么?小谢,我考考你,你仔细想一下,然后再想想我为什么要和杜如梅继续合作下去。” 哦? 谢红旗心里动了一下。 陈观水。 真是一个好名字。 记得几天前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脸瘦弱的样子,就像个街头画家一样的普通,用他的画笔描绘着他内心里藏着的那一种热恋直到崩溃的爱情。画的非常的好,画的非常的有感情。所以自己给了他一张名片,想着让他到自己的手下来发挥一下特长,让自己给他树一个进入艺术家圈子的梯子。 自己不想埋没人才。 却没有想到,他其实不是一个画家,反而是东海这个城市里面最特别的一个人。 谢红旗看过那些关于陈观水的情报汇总。东海警方努力去封锁消息,但是闹得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各个方面自然都会出手,各家的情报贩子也都在里面钻着油水。很快的,陈观水的各种资料就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所以,自己才会去参加汉风俱乐部的蒙面恳谈会,就因为有内部的消息说,这个陈观水的前女友,会在这次的晚会上第一次的亮相。 但是这件事情里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出手的?而且是有着绝对的价值,值得我们真正和东海警方、和日本方面火并的! 谢红旗没有想明白,所以抬头去看费玉伦。 费玉伦终于是笑了起来,虽然笑的有点假,但总是笑了。 “小谢,你听说过东海地下铁吗?” 第八十五章 东海地下铁、松间渡十郎 “东海地下铁?”谢红旗很疑惑。 “是的,就是东海地下铁。”费玉伦点着头,像是陷入了一种回忆:“关于这个名字,还是保罗对我说的。” 保罗,美国驻东海总领事馆二级武官,实际的身份是美国在东海市的情报头目之一,也是费玉伦曾经培训过的一个学生。 “保罗说他已经追查这个东海地下铁很久了。可能是在三年以前,突然间的出现了这个组织。一开始,它只是小打小闹,通过一个特别的窗口和特别的繁琐程序,来出售一些黄色信息,或者是政府严令不得公开的内部信息。但是有一次,网络上面突然开始对美国英伦达公司的电子设备展开攻击,有很多账号都公布了英伦达公司的内部机密,其中有一部分机密是英伦达公司和美国军方的秘密合作协议,涉及到了对华出售的一系列设备的电子后门。然后,你知道的,那一年英伦达公司被迫向中国-政府交纳四亿人民币的罚款。保罗用了一点手段,抓到了其中一个账号背后的女大学生,然后又用了一点手段,让她说出了实话。但是,小谢,你知道下面发生的是什么?” 谢红旗很乖巧,这一次主动站起身,替费玉伦抽出了一支烟。 费玉伦道了声谢谢。 “保罗他没有出面,找的是三个韩国人来折磨那个女大学生。然后在当天晚上,三个韩国人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杀了,那个女学生被人救走后失踪。警方探查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外面附近的监控,也没有任何的镜头。人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来,然后不声不响的走掉了。一个月过后,保罗在会见一个从军工设计院策反的鼹鼠的时候,被那个女大学生枪击,鼹鼠当场死亡。保罗还击,击毙了那个女孩子。也就是那一次,保罗知道了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 费玉伦竖起一根指头,放在自己的面前:“保罗犯了错误,但他没有暴露,所以系统里面只降了他一级,让他自己调查清楚事情发生变化的原因。” “但是保罗调查了三年,却几乎调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三年里,东海地下铁出现了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线索都非常的乱。所有的案例里面,没有任何的内在联系,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深入调查下去的地方。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保罗能够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这个东海地下铁应该是中国民间黑客组成的一个组织。他们藏的很深,技术很高明,但他们又是顽固的民族主义者,很难被收买。” “这一次的事情里面,那个被日本人追杀的女人,向警方提供的口供里,说出了东海地下铁的名字。而陈观水,就是东海地下铁一直藏在海底最深处的核潜艇。我们不谈陈观水这个人,单独就谈这件事情里面透露出来的蹊跷。为什么刘涛这样一个原来只是普通医生的良家妇女,可以逃脱六个日本杀手长达四十小时以上的追杀?为什么陈观水可以从医院直接杀奔日本人的情报站,然后是疫苗仓库,最后是齐氏父子藏身的地方?为什么陈观水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用最安全的方式,走一条完全隐身的路线,躲过数万名中国警察的围捕?” “是谁?在为陈观水提供实时的情报。” “是谁?在为陈观水提供战略支援。” “还记得报告里面写的有一条,刘涛在医院里面,把东海地下铁交给她的特制手机转交给了陈观水。” 费玉伦看着谢红旗。 谢红旗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东海地下铁,这个中国民间的黑客组织,在这一次的事件里面,表现的无比的彪悍。虽然是由陈观水这个现在只能用“超人”来定义的特殊人物完成了所有实质性的杀人任务,但是东海地下铁的情报能力却不得不让自己这种做特工的更加留意三分。 谢红旗斟酌了一下语气,有点迟疑的问道:“费老,你是怀疑东海地下铁的手里有一种特别的程序?还是特别的算法?” 费玉伦点了点头,有些赞许:“他们手里肯定有。我们国家有棱镜计划,还有其他那些水面之下的监听系统,其他的国家也有,就是中国-政府,手里肯定也有。但是,这种计划肯定不是民间人士可以编制的出来的。所以,我非常的怀疑,东海地下铁的背后不仅仅是只有几个民间黑客的问题。他们的背后,肯定有着更深的背景。” 这才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 谢红旗明白了。 不过谢红旗把刚才的话题重新捡了起来,“那你让我去和杜如梅谈判,让他继续去绑架韩玲和韩雪做什么?” “哈哈哈······” 费玉伦仰天一阵好笑,“我要做什么?他去绑架那两个女人,我们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啊。昨天的东海既然已经上演了一场好戏,我们不继续添把柴火,把火烧的更旺一点,怎么对得起我们的合众国?” ------------ 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半,陈观水已经接到了清醒过来的叶冰云,开着叶冰云的车,往东方豪园的方向赶去。 在东海的一个角落里,松间渡十郎开着一辆本田,在一处小型工厂区的道路上慢慢的行驶着。马路两边的工厂早就下了班,现在除了门卫室还有一点灯光,厂区里面都是一片黑暗。昏黄的路灯,感觉都不像是在东海这个国际大都市,有点像是苏南的那些乡镇的开发区。 前面路边有一个地方有着明亮的灯光。 是一家酒楼,很普通的酒楼,但却也并不普通。 酒楼的前面,是不小的一片地方,现在停放着三十几辆经典的暴走族摩托。粗犷的车身,华丽的造型,粗大的排气管,刻意改造成的尖刺和棘角。摩托的身后,都有着一面血红色的小旗子,旗子上面写着的是“干死日本”。 没错,这里就是东海市地下摩托车队之一的“日本死敌队”的据点,也是叶飞扬和松间渡十郎约定好的交易地点。 松间渡十郎的眼睛抽搐了一下。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历来,各国都是如此,权贵阶层的子女里面必然会出现大量的“民族主义者”。这些人,有父母提供的金钱购买装备,有足够的时间去挥霍,有足够多的走狗去吹捧他们,所以他们会选择最嚣张的宣言,最激烈的态度来张扬他们所谓的“个性”。干死日本。 如果是真的看我们日本人不顺眼,你们为什么不抱着一个炸药包冲进东京?为什么不认真在大学里面刻苦研究,争取在科技上面全面压倒我们?挂个旗子,在乡下轰轰的跑一气,我们日本就崩溃了? 真他马的是中二神经病! 下了车,果然是如此。酒店里面坐着的,全部都是少男少女。只有叶飞扬和另一个女人还算正常一点,穿着正常的衣服,坐着正常的姿势,吃着正常的饭菜。其他的一群人,松间渡十郎只能摇摇头。 真是没有格调。 没有纽约暴走族的钢铁纪律,也没有东京暴走族的庞大队伍,更没有莫斯科暴走族的那种敢和政府军队对抗的无惧死亡,全是一帮小孩子。以为穿个孔,打个环,剃个毛,纹个身,穿身钉子服,把自己化妆成鬼怪的模样,坐不像坐像,站不像站像,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去吸点东西,喝点东西,男女关系再乱点,就以为自己是暴走族了吗? 你们也配! 松间渡十郎是完全有资格说这种话的。他自己就是曾经的千叶市暴走族“暴龙奥特曼”的头目,曾经做了整整十年的暴走族。直到遇到了现在的妻子,才停下了摩托,告别了自己的信仰,却又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新的升华。 叶飞扬看见了松间,抬起了手,晃一晃:“这边。” 等松间渡十郎走到桌子旁边,手继续一晃:“东西拿过来了吧?杜先生那边等的很急,我想河本先生也等的很急吧。” 松间渡十郎从怀里掏出一个档案袋。很厚,里面装了很多的东西。 “叶先生,你刚才所要的资料,只要是我们部门过去搜集到的,全部都在这里了。” “那就好。” “河本小姐呢?叶先生,你说过,只要我把资料交给你,你就会把河本小姐交给我的。请问,现在河本小姐在哪里?” “松间先生,你不要急。杜先生说过会放人,我自然会放人。不要认为我们是赤色分子,抓住人就不会放手。河本小姐做的事情很出格,伤害了很多中国人,但是这件事情毕竟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你们死的人也很多,我们表示抱歉。不过对于河本小姐,我们表示这一次就过去了。杜先生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 松间渡十郎神色一肃,端正坐着,沉声说道:“叶先生,你请说。” 叶飞扬话音压的很低,说的却更加的正式:“杜先生说了,这一次河本小姐的事情,希望能作为一个先例。日后你们那边如果抓住了我们的人,请务必先想一下今天的事情。人死了,就一切都结束了。松间先生,你明白杜先生的意思了吗?” 松间渡十郎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叶飞扬,再看看身后的那一群刚刚知道了自己是一个日本人而群情激愤、准备动手的小孩子,心里只觉得一种滑稽。 滑天下之大的滑稽。 杜草昧,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知道了。 只是我不知道的,你竟然也变了。 第八十六章 东海地下铁的反攻 松间渡十郎走了,拿着叶飞扬交给他的一个写有地址的纸条开车走了。 同一个时间里,陈观水缓缓的把车开进了车库,搀扶着叶冰云打开了她卧室的门。 在东海市的另一个地方,警方用来保护证人的安全屋里,陆吉正陪着两个小丫头做着游戏,开解着她们的心情。而韩雪,则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抱紧了膝盖,随便眼前的电视上面闪过着花花绿-绿的画面。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 另外一个地方,东海财经大学外边的一处仓库,被简单改造成音乐室。叶如芸送走了所有的工人和自己的同伴,最后一遍的检查这个即将承载她梦想的地方。随手,关掉了灯,开始锁门。有了杜草昧的五百万,虽然现在陆浙只给了自己五万块钱的启动资金,但是终究是可以开始了。 另外一个地方,汉风俱乐部的四楼,程蕾从昏睡中惊醒过来。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胡中华,也看到了自己身上残留下来的青紫。程蕾把胡中华的外衣脱掉,弄上了床,然后冲了一个澡,在衣橱里找了一套胡中华的制服,穿在了身上。现在,程蕾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光明。所以,她是哼着轻快的扬州小调,走下了楼,进入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拿到了自己的摩托车,骑车回宾馆。 而在又一个另外的地方,一个正在建设中的大型超市的楼层停车场里。超市的工程已经基本结束,楼下正在装修,而三楼的停车场是封闭的。但现在,有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防弹轿车停在窗户的旁边。车窗打开,月光直射而下,微微的凉风吹进来。 一个女人,一个微胖的女人,一个叫孙梦蓉的女人,赤裸着身躯,跪在车厢中的地毯上。双手被扣到脑后,双手手腕上是一对连接在她钢铁项圈上的手铐。链条很短,她不能挣脱,只能跪在那里,用手肘和脸支撑着身体,翘起高高的臀部,承受着后面那个男人的冲击。 杜如梅玩的很慢,玩的也用心。这样的猎物,兼有了女教师、人妻、制服、少妇很多种属性,又承受了刚才颜恋尘所施加的沉重打击,正是在心态失衡、三观扭曲的时候。这个时候下手,只要措施得当,调教循序渐进,很快身下的这个女人就可以变成一颗棋子,足以使用了。 突然,车门被拉开,一个女人站在门前,无视孙梦蓉的羞耻和惊恐,只对着杜如梅说道:“先生,那边已经发动了,目标一已经到手,目标二按照先生你的意思我只调动了很少的人,现在大先生那边接手了。” 就像是分布在时钟表面的十二个数字,分散在东海的若干的分离的场景,在同样的时间里按照各自的内在逻辑自主的向前发展着。 东海地下铁的中年男人,找到了一对在东海市第十九中学里面做老师的双胞胎姐妹,带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场所,正在训着双驾马车。一个英语老师,一个数学老师,都是二十三岁的青春气息,正是可以在草原上疯狂奔跑的年代。 罗民是回了自己基金公司在东海市的办事处,召集了一些得力的手下聚集在一起,然后就在办事处的卧室里睡觉。韩玲去了一个特别的地方,那里有着几个同样姓“韩”的人在等着她。 陆浙带着盛瑾瑜回到了国际贸易大厦顶楼的办公室,开始召集属于他的人,开始连夜工作。 ---------- 然后,陈观水回了自己的房间,继续打开电脑,继续在文档上面敲打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和构思。 刚刚敲打了不到三百个字,陈观水突然就停下了手。 那种感觉。 那种很突然的感觉。 好像在这个城市里面,有着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很奇怪。 特别的奇怪。 陈观水拿出东海地下铁的手机,上面没有留言。 感觉中,程蕾也还是安全。但心里却总是有一种很乱的感觉。 陈观水没有去管它,继续码字。 但是在东海市的另外一个地方,正骑在轰隆作响的摩托车上,带领着一群小弟,穿行在东海东部的厂间公路上的叶飞扬,接到了一个电话。 只看见叶飞扬在电话里面和对面剧烈的争吵了很久,然后带领着车队转向,向着北边飞奔而去。 而在另外的一条路上,松间渡十郎无奈的放下了电话,看着前方眼睛已经可以看到的大厦,狠狠的锤了一下方向盘。 草你马! 一群的杂碎。 正经的事情不能做,起哄捣乱的事情却做的理直气壮。什么叫大日本民族的尊严,什么叫日本的女人不能被如此的侮辱,什么叫血必须要用血来还? 河本家的人都没有站出来为河本若菜说这样的话,你们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大放厥词? 知道我为了取得中国方面的原谅,做出了什么样的克制和让步?知道中国的大人物为了尽快结束这件事情,做出了什么样的容忍和交换?大家都在谈判,而且已经取得共识,把这件不幸的事情变成了一件对以后很有利的先例,你们还要怎么着? 松间渡十郎推开车门,站在路边,迎着十月的凉风,长长的呼吸着,平息着胸腔里面的愤怒。 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本来说好的,只要河本若菜不死,那么不管她做过什么错事,承受了什么折磨,那么在日方拿出关于东海地下铁的情报后,中方就会放人。而这样的处置手段,会在日后的对战时适用于双方捕获的对方名门贵族的子弟。只要人活着,其他一切都好谈。 但是现在,有一群日本人绑架了杜家的一个女人,杜如芸! 而更关键的是,留在现场的,是红漆喷出来的“杜草昧你给我去死”这种指向性已经非常明显的日文。更有一张打印好的白纸,被贴在旁边的墙上。 一个电话,一个网址。 刚才就是杜草昧亲自把电话打到了自己的手机上。松间渡十郎听着对面的那个男人用着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出了一段很残忍的话,自己却根本没有理由去反驳。 特工之间的战争,和普通人无关。 现在这件事情,那些绑架的日本人在杜家打去的电话里面留下了太多的把柄,让整件事情已经变了味道。 河本若菜已经被转移,自己已经失去了去拯救她的意义。 杜如芸失踪,但松间渡十郎不能保证杜家的力量会在多久以后把她救出来。救出来的早,大家还有的谈;救出来的晚了,如果那些人把河本若菜承受的手段施加在她这个无辜的普通中国女人的身上,那么下面只有战争,也唯有战争,不死不休的战争。 而那一个网址,才是挑起一切变化的罪魁祸首。 东海地下铁! 东海地下铁! 东海地下铁! 在自己从电脑里面调出自己的部门花了三年的时间搜集到的所有关于“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的信息,打印出来,装进档案袋,带到交易地点交给叶飞扬的同时,东海地下铁出手了。它把叶飞扬审讯河本若菜时剪辑掉的那些视频重新加了进去,一共十五个小时的审讯,一共20多个g的视频,发送给了那个刚刚新建的网站里。然后,是某一个正好在东海市活动的日本人团体接到了一个莫名来源的电话。 可能是日本外务省其他的情报站,可能是日本军方的情报站,可能是警视厅的情报站,还可能是法务省的情报站,或者是日本驻东海的企业,日本留学生的团体。反正是一帮幼稚病的民族主义分子,一群狂热爱国主义人士,一群疯子,接到了电话。 然后,他们通过网络,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所以他们袭击了杜家最好袭击的一个人,正要离开库房的杜如芸。 他们还冲击了东海市警方的证人保护点,掠走了一名叫“韩雪”的前女警。在那里,和里面的留守警察发生枪战,被击伤了两人。其中的一个被当场逮捕,送往医院急救,同时也揭示了他们的身份。 现在,就在刚才,在他们中的一些人,攻击这次事件中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陈观水的前女友程蕾的时候,他们被中国方面截了下来。五个人,当场就被装车带走。 杜草昧的原话,下个月,他会在日本的硫磺岛海上,他的私人豪华游艇上,请一些日本方面的知名人士,一起钓鲨鱼。 钓鲨鱼。 现在好了,世界大战了。 松间渡十郎站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想骂人,却无从骂起。 一帮十几人的日本右翼分子组成的旅游团,和一群在中国工作的日本青年,合伙发起了上面所有的袭击运动。 一颗颗钉子被敲下,棺材的板逐渐合拢,有很多人即将要死去。 松间渡十郎狠狠的一打方向盘,掉转车头,向着东海的某一个角落飞奔而去。他要去取枪,他要去战斗,他要去杀人。有些人,必须是要杀掉了。 而在东方豪园的别墅里,陈观水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 陈观水抬起头,无声的冷笑起来。 这个世界果然只有暴力和强权才有地位,自己昨天杀了那么多人,在某些人的眼里,仍然是食物链上的猎物,仍然是一只可以枪杀的野兽。所以,现在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敢对我的女人动手了。 程蕾。 第八十七章 程蕾、桥头 陈观水合拢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脱下身上的西服,脱掉所有的内衣,赤裸着身体站着微微有点凉的室内。弯腰,从东海地下铁早上送来的行李箱里,拿出一套标准的建筑工地农民工的套装来。 现在已经是快十一点的时间了。一个穿着名贵西装的男人在马路上奔跑,总是有点太显眼,说不定就被哪个路边的行人抓拍进了手机,分享到了他的朋友圈,美其名曰:“疯狂夜跑的白领美男,他为什么如此着急上火?”而一个穿着民工衣服的男人在同一条马路上奔跑,走过的人只会看看他是不是抢劫犯,如果不是,那就当是一条流浪狗跑过去好了。 一身蓝色的棉质内衣,上衣是件洗的发白的半旧牛仔夹克,下身是一条洗的很干净但依然留着深层污渍的黑色裤子。连鞋子都是配套的,一双很抵挡的运动鞋,大市场里最多八十块钱就能买到的那种。 一个帽子,一个墨镜,遮住了大部分的面部特征。但是这种低劣的地摊货,搭配出来的效果,反而一点都不显目。 从窗子里面翻出去,沿着一条隐蔽的路线从监控的死角跑到小区的院墙边。正对着一个侧着头的监控器,远远的加速,垫步,起跳,一个鱼跃,翻了出去。 院墙的外面没有人。 陈观水紧了紧衣服,找了一个方向,开始跑。 另一个方向上,程蕾停下了摩托,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双目冰冷。 眼前的这群人,她不认识。但是领头的那个人,身上的制服,她认识。 “飞龙在天”,四个拳头大小的明黄色的大字,用黄色的牛皮裁剪好,仔细缝在右胸前。这样做的人,程蕾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在飞龙俱乐部里打黑拳的叶飞扬。 叶飞扬。 杜草昧手下的一条疯狗。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带着一个头盔,深色的头盔,自己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所以自己根本就能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叶飞扬。 但是刚才从路边突然冲出来的七八个暴徒,拿着钢筋铁管,突然的追杀自己,大声喊叫着自己听不懂的又急又快的日语,像是追杀生死仇敌一样的追着自己。他们的身上,明确的穿着“琦玉医药”的制服,胸前背后的四个黄色的字,直截了当的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也彰显了他们的目的。 昨天,陈观水在琦玉医药的工厂里面制造了一场大爆炸。死的是四个人,但程蕾知道受伤的却是有近百人。而且正好是交接班的时候,死伤的更加是惨重无比。死的人,直接就是死了。但是受伤的人,尤其是这种医药工厂爆炸中的伤者,很多都被化学物质深深的摧残了。没有人可怜他们,也没有人慰问他们,警方那边也只是公事公办把现场围了起来。 程蕾在他们跳出来的第一瞬间,就知道了,事情不对了。 有些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有些人,已经开始要追杀他了。 追杀陈观水。 要不然为什么这些根本不应该知情的琦玉医药的工人,会来袭击根本和昨天的爆炸案无关的自己? 或者说,这些人是穿着琦玉医药的制服伪装的身份,为了混淆视听? 也就是说,可能是某一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想抓住自己这个棋子,想看看自己在陈观水的心里还有着多少的分量? 说不定,自己下面就会被放在什么地方,引诱着那个爱自己的男人,飞蛾扑火,自赴死地。 只是自己,怎么会让你们如意?刚刚在自己身体撒下种子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爱我?怎么可能会不来救我?怎么可能会不为我去死? 但是啊,我也是愿意为他去死的啊! 所以,程蕾直接撞飞了拦在身前的那个男人,直接就拧紧了油门,从倒地的男人的脸上干脆碾压了过去。然后,有铁棍扔了出来,砸在自己的背上,很痛。 前面的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铺上了伸缩钉板,封死了自己骑车逃离的路。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很小的地方,已经没有逃的地方。 但这又有什么? 程蕾从摩托车前面的侧斗里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根十三节的软鞭,但是如果拧动把手里面的机关,就可以抽紧前面的中轴钢丝,变成一根有一百二十公分长的钢棍。 而为了使用这样的武器,程蕾已经练习了五年。从五年前的那一个雨夜之后,她整整的练习了五年。 再然后,程蕾挥舞着钢棍,掉转了车头,出乎了那些追杀者的意料,冲了回来。 只有第一击,一个男人被敲中了胳膊,但他手里的钢筋飞了出来,砸到了自己的腿上。 很疼。 更疼的是,自己的手被敲中,钢棍丢了。 然后是呼啸的震耳欲聋的轰鸣,一群钢铁骑士从天边降临,如同屠杀鸡狗一样的杀入重围,砸翻了拦路的暴徒。锋锐尖牙的狼牙棒,拳头大的布满尖刺的流星锤,三头的连枷,带着粗长棱刺的暴走摩托,撞碎了冰面,把一切都镇压下去。 加上在前面放钉板的两个,一共九个日本暴徒,只有四个人逃了出去。自己撞倒了一个,砸伤了一个,而这些冲进来,干脆的就砸翻了五个人。而且不是简单的砸翻,而是停下车,挥舞着手里的钢铁武器,继续砸,把他们的四肢统统砸断。 五个人,被放在五辆摩托车上,没有开轰鸣器,很快就静悄悄的开走了。 而剩下的人,围住了自己。 领头的男人终于摘掉了头盔,果然是叶飞扬。 叶飞扬很有礼貌弯了一下腰:“程小姐,幸会。今天晚上似乎有点不太平,你也看到了,有人要对你不利。程小姐,不介意我们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吧?” “请!” 叶飞扬根本就没有等程蕾的回答,一手直指自己的摩托。 ---------- 陈观水很慢的跑着,跑出了东方豪园小区的范围,向南跑了有三四分钟的样子。在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站在更阴暗的角落里面撒欢的洒着水,一辆摩托车插着钥匙,停在巷口。 却之不恭。 陈观水一跃而上,扔掉帽子和墨镜,捞起头盔,扣在头上。一脚油门,飞快的窜了出去。 现在的事情很奇怪,程蕾那边的感觉非常的奇怪。模糊不清,像是有危险,又像是没有危险,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男人大喊大叫,陈观水很快就绕过了街角,一晃就消失不见了。 东海这个城市很大,非常的大,无边无际的大。陈观水穿过一条条街道,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行人,不为路边的繁华逗留。 很快,按照自己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陈观水从东海市中心的偏东方,一路骑到了偏西南方的淞江边。这里是一个码头,散货的码头,大件的水泥预制件的码头,还有木头钢铁的码头。附近只有一百多户的人家,外围是东海市难得一见的水稻田。平坦无遗,留出了足足四五百米的空白地带。 但是码头在北岸,陈观水出现的地方却是在南岸。明明有一座便桥,却从东边很远就过河绕了过来。陈观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那种感觉里认为这样做更有道理,陈观水也就按照感觉的意思去做了。 扔掉摩托车,拿出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在路边仍然坚持开张的一个卤货小摊子上买了一点猪头肉和猪耳朵,切了半只盐水鹅。然后去隔壁的小商店那里,买点零食,买点啤酒,买点乱七八糟的东西,临走还买了张彩票。 拎着几个塑料袋,就像是一个夜深回家的工人,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沟通南北两岸的便桥。 这座桥还是九十年代初期的工程。除了凌空架高合格以外,路面只有双向的两车道,还有桥边简陋的人行道。 可是今天晚上,桥上莫名其妙的就多了很多车。黑色的车,黑色的人,有几个人还带着鱼竿,在这样的晚上,这样的郊区,夜钓。 真心是有好心思。 但是又关陈观水什么事情呢? 那些人也没有管这边的步行过桥的陈观水,最多也就是看上几眼。 一个下工的外地打工者,一个农民工,有什么好看的。 桥那边也有很多车,也有很多人。 陈观水很自然的走过去,很自然的走进了路边的小巷,很快里面的一户人家二楼的一个房间亮起了灯。桥边看着的人,都收回了目光,继续做着各自的准备。 在码头区最西边的一个仓库里,一辆商务车停在仓库里的货物堆中间,一群男人在旁边摊开了一片地方,撕开各种包装食品,打开各种酒水,在聚餐。商务车的后侧车门被掀起,露出里面的车厢。 车厢里面,一个钢筋焊接而成的笼子,一个女人软倒在地板上,脸紧贴着栏杆,口中嘶哑着喊叫,拼命的祈求,让外面的男人施舍哪怕一点点的食物,或者是水。 外边坐着的一个男人,可能是看她可怜,就戳了一下身边的大汉,小声的问道:“我们要不要给她点水喝。从昨天到现在,她被我们弄成那样,现在再不给她水喝,她会不会脱水死掉啊?” 大汉眼一横,回头扫了一下笼子里面女人的可怜样,回头就捏住那个男人的下巴,恶狠狠的一抬:“小勇,下面长毛,知道怜香惜玉了?那你可怜她,你就不可怜她做的那些事情吗?” 大汉抬脚把这个叫“小勇”的很年轻的男人踢翻在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着身边的人回避躲闪的目光:“你们是新人,刚从部队里面出来,我不怪你们。但是,你们既然选择跟随杜草昧先生做事,那么,请你们把自己的良心挖出来,先扔给狗吃掉。像这样的女人,你们会觉得可怜,我也觉得她可怜。她就是坐在办公室,神经病发作,想出了一个恶毒的点子,然后今天就要被我们扛大米,被我们收拾到这么惨的地步,所以你们会觉得我们的行事手段很残忍。” “没错,我是残忍。可是我如果不残忍,我在大别山的老家,几百万的人,几百万的乡亲,就要被这个婊子用病毒给害了。你们都是农村出来的,真的就无动于衷,真的还可怜这个女人?” 回答他的是刚才那个小勇,直接拧开了一瓶六十八度的汾酒,直接就浇进了笼子。 很痛,酒精渗入伤口的那种痛,被人围观的那种痛,被中国人抓住从云端拉下然后践踏入尘埃的那种痛。 河本若菜,铁笼中的女人,痛到了已经没有眼泪。 第八十八章 陈观水的反击 陈观水随便找了一户民房,从外边的楼梯直接上了二楼。走道最顶端的那个房间里没有人,陈观水只用了两根铁丝就撬开了锁。开灯,把手里的东西随便扔在桌子上,打开旁边的橱子拿出几个碗碟,把东西装好,开始吃。 陈观水对自己现在状态非常的不满意。一切都要靠着那种感觉,一切也都依赖于那种感觉。但是现在自己却什么信息都不知道,不知道程蕾现在在哪里?不知道是谁和程蕾在一起?程蕾是被意外的歹徒绑架了,还是被刻意的恶人给控制了? 眼前一片黑暗的迷雾,根本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是什么。 按照那种奇妙的感觉,程蕾现在应该是在一种安全和危险的边缘来回摇摆。但是这种状态,真的很难定义。 没有任何的信息,陈观水只有茫然一片,也只有紧紧抓住那种玄妙感觉的指引,但却又觉得像是一种毒瘾。 不过这几天的实践也表明了,自己身上突然多出来的能力,确实又是百分之一百的正确。而且有着太多的证据表明,自己身上的那种根本不用任何一种科学理论来解释的感觉,能力非常的强大。在完全没有任何信息的前提下,自己竟然可以提前赶到这里,这就是证明。 感觉当中,程蕾仍然在北边的市区里。但同样是在感觉当中,程蕾会在一个小时之后,十二点整的时候,到达这个房子不远的地方。 所以,陈观水很安静的坐在椅子旁边,喝起啤酒,吃着东西。 ----------- 还有十分钟就是十二点。 夜很静。 远远有一群刺目的灯光在闪,微微轰鸣的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陈观水站起身,却没有看向那边,反而是看着桥头。那里,有一辆厢式货车开了过来。 有点远,陈观水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些堵在两边桥头的人,只是稍微拦了一下,很快就放行了。 陈观水不知道任何的信息,只是感觉那种的阻拦和放行有种很怪的感觉。刚才从桥上走过来,就看到了他们虽然都很放松的在垂钓,但是他们的身上有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恶意。尤其是在北边的桥头,在一辆轿车的驾驶座上睡觉的那个男人,身上有的味道竟然是一种硝烟味。 很奇怪。 陈观水看不出来他们这么凉的夜晚还待在桥头,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是那边摩托车的灯光越来越近,陈观水有点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他陈观水的局。 只是他陈观水提前走了进来。 这下就好玩了。 不过刚才吃东西的时候,陈观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本来应该是随意选择的房间,竟然藏着特别的大礼包。房间里面很普通,就是在原来的一层的平顶民房上面加盖而成专门用来出租的小房间。不大,只有十二个平方,里面的东西也很简单。一张床,两个橱柜,一张桌子,三张椅子。但在床底下,有一个上锁的小铁箱。 很好玩,陈观水捏碎了铜锁,打开了铁箱,里面是一支手枪。 一支仿款的五四手枪,和两个装满子弹的弹夹。一个弹夹十四发子弹,两个弹夹二十八发子弹。 真的很好玩。 随便选了一个房间,竟然就是一个杀人逃亡犯。看盒子里面留下来的纸,房子的主人叫卫东圣,十年前在江西老家误杀了一个人,然后逃到了东海,辗转流离,一直到了现在。 手枪保养的不错,房子的主人很用心。 陈观水翻了一下他的衣橱,找了他的一身衣服,换到自己的身上。没有关灯,没有关门,就这样把手枪揣在兜里,快步跑下了楼。 就像是一个半夜尿急不得不跑去公共厕所的普通人。 然后,那辆厢式货车开到了前面那栋房子的路口。路口不宽,只是两栋房子之间各留出来四五十公分的一个过道。货车开的不快,只有五六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但开过这个只有九十公分宽的路口,可能连半秒钟都不需要。 但是,就是这半秒钟的时间里,陈观水站在一栋房子后面的小路上,举起了手枪。 “啪” “啪” 两声很脆的枪响,撕破这个居民点的寂静夜空。 陈观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枪,甚至都不知道昨天自己已经那么的厉害今天为什么要带上枪。但是枪既然已经开了,人已经杀了,那就继续做下去好了。 陈观水看着那辆货车车头一晃,撞上了路面的什么东西,轰隆一声响,停了下来。 陈观水跑的很快,跑出路口的时候,后面的车厢正好被从里面踢开来,有人从里面跳了下来。 枪很快。 枪也很准。 七发子弹,七个人。 陈观水从路口一步一步走过去,手里的枪口稳如泰山,丝毫不乱。枪口紧随着车厢里面的人影,跟随着那种感觉,一枪一个。就像是在嗑瓜子,也像是在下饺子。一共九发子弹,每一发子弹都是射击在头上,打出了一个弹孔,深深的进入大脑,掀飞了头骨。瞬间死亡,真的是很幸福。 但是陈观水不后悔。 货车的车厢里面是一张铺在地板上的席梦思床垫,一个女人,被大字型的绑在床垫上。 这已经足够了。 陈观水跳上了车,四发子弹,四根绳子。低下身,抱起女人,起步跳出车厢,然后向着西边选了一个小巷,飞快的跑走了。 东边一百不到的桥头,守着的人已经赶了过来。一辆本来很普通的桑塔纳,挂着一个吸附警-灯,拉着喇叭,冲进了现场。更多的“义愤填膺”的群众,围堵上去,加入了追捕的行列。 陈观水不知道的身后,那个他特别留意的男人站在现场,面色非常的难看。 是谁? 是谁在中间横插了一手? 货车的九个日本人,是带着人质来的,所以他们投鼠忌器,只能放他们进来。但是却在桥头和仓库这短短的四百米的距离上,却偏偏出了差错。本来,日本人带着人质,到仓库交换到自己这一方手里的肉票,然后就是自己这群人上场的时候了。男人很有理由相信,这些胆敢冒犯自己这一方的尊严的日本人,这些敢主动挑衅的日本人,在交换之后,根本就不要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但现在,事情不一样了。有一个人,有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人,突然跳了出来,杀了九个日本人,救走了杜如芸。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知道消息? 他为什么会这么准时? 他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男人面色铁青,看着不远处的那一间还亮着灯却敞着门的小房间。那个在半个小时以前带着头盔,拎着袋子,步行走过便桥的男人。 那个男人。 “搜,大家全部都去搜,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男人大声的发布着命令,抓住一个对讲机,立刻就开始联通了各个节点,开始发布命令。 一张大网开始收紧。 而陈观水扛着那个女人,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跑。风迎面来,自己跑的很快。 可能没有人能想到陈观水扛着一个一百斤的女人,仍然可以只用十米的助跑,就直直跳过了一堵两米三高的砖墙。 跳过墙的那一瞬间,陈观水觉得很好玩,所以他直接跑酷一样加速跳上一堵矮墙,再跳上一个平房,最后跳上了四米多高的厂房。在这个厂房的顶上,有着一些矮矮边缘,挡出了一些可以坐下来的地方。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陈观水才有机会去看看自己救出来的女人。 果然杀人是最好的兴奋剂,鲜血是灵魂燃烧时最好的汽油。九条人命轻松的从陈观水的指间滑落,陈观水却是在战栗,一种无与伦比的兴奋的战栗。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从天空伸下来,抹去了自己眼前厚厚的雾霾和黑暗。 黑夜里,亮起了星星。 天空,是那样的美丽。 原来她是在那里。 现在,陈观水真切的看到了程蕾的位置,看到了她被一个熟悉的男人放在摩托车的后架上,看到了她身边围着的那些古惑仔,看到了车队的方向上是一个仓库,看到了仓库里面的那一辆商务车,和商务车里的女人、商务车外的男人。 熟悉的男人,那个叫叶飞扬的男人,那个在蒙面恳谈会上站在杜草昧身后的年轻男人。 年轻真的好,可以不用怕死。 站在四周空旷一片的厂房顶上,陈观水看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看到了遥远的东海市区里,另外一个熟悉的男人-鲁红河,开着一辆轿车在马路上飞奔。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韩雪,被一群日本人控制在手里,送往一个特别的地方。 看到了很多很多的影子,从黑暗里面跃跃欲出。 看到了刚才的那场蒙面舞会上,独有的两个不带面具的男人,杜家的两个男人,端着酒杯,在虚空中互相致敬。 看到了一个深深的黑洞,笼罩在东海这个城市的上空。 黑洞里,是虚无的一片。 万千的线头,带着明亮火红的颜色,在虚空中滑过,密布了这个城市的上空。 但陈观水看不清楚。 脚下的这个码头,更是有着太多的因果,太多的算计。扯不清,斩不断,判不明,说的很没有道理。 但是这又关我什么事! 陈观水仰天长啸,站在厂房的顶上,直接撕裂了上衣,抛弃了伪装。 自己屈心屈意,就是为了不自由吗? 自己忍让隐匿,就是为了这种试探和挑衅吗? 自己的能力,就是这样被你们觊觎吗? 那,就来吧! 第八十九章 猛虎扑向霸王龙 陈观水拿着手枪,直接在厂房的顶上起跑,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是在飞。在边缘垫了一下脚,狠狠的一踏,冲入天空。 滑翔。 像鸟一样的滑翔。 落地,再起跑,已经消失在了那些攀上墙头的人的眼里。他们只能听到一声大喊,却看不到喊叫的人。 但是仅仅十秒钟过后,一声枪响在远处响起。然后,连珠的枪声如同鞭炮,响彻天空。 陈观水在用尽所有力气的在奔跑,像超人一样的在奔跑,像闪电一样的在奔跑。冲过小巷,跳过墙壁,爬上房屋,跳过马路,在这边民房、工厂、仓库、码头混杂的区域里面肆无忌惮的奔跑。 枪,不停的在射击。根本不用去管什么瞄准,不用去管什么提前量,不用去管什么掩蔽,冲过去,一枪打倒。最多,再加上一枪,把掉在地上的手枪废掉。 就是这么简单。 也就是这么疯狂。 第一个弹夹里的五发子弹,在南边的一个巷口,射进了五个男人的膝盖,敲碎那里面精巧的骨骼和筋肉,让他们不得不感受着如同地狱一般的痛苦,在这样的夜晚里面放声哀嚎。 但是陈观水又管的了他们。 陈观水根本就不管这些人事实上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有着多少的资产,有着什么样的家庭,又有着什么样的荣誉。 我为什么要管这些东西! 在你们张开这张网,把我当成一条理所当然必须上钩的鱼,把我的女人当成鱼饵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拥有了面对现在的觉悟。 如果没有,那么我就会带着铁锤砸烂你的窗户,拎着冰水浇在你的床上,用球棒狠狠的砸在你们的头上,让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们理所当然的规则。 陈观水没有杀人。 陈观水也没有使用拳头。 但是仅仅是使用一支已经被制造出来超过二十年的手枪,一支几乎在十米之外就很难打准靶心的手枪,用剩下的十五发子弹,击倒了十五个男人。 枪声停下来。整个居民点从刚才的突然被惊醒,然后又被连珠的枪响和连天的哀嚎彻底镇压下去。 那个站在货车旁边,抓着对讲机,发布命令的男人,手足冰凉,看着前方。 前方刚刚那个挂着警-灯的本田雅阁,被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一脚踩烂了引擎。整辆汽车被当成了出气的标靶,被那个男人的拳头砸烂。迎风一拳,砸在汽车侧面的竖梁上,就像是一辆一百二十迈的大卡车迎头撞上,本田雅阁被深深撞了凹了进去,被砸飞到了两米外的墙上,弹跳着掉下来,变成了一堆废铁。 这个男人,赤裸着上身,拳头滴着血,但另一只手里拎着的,是他从警车里面硬拽出来的男警察。五大三粗足足一百八十斤的朋友,号称东海市警察内部大比武格斗前三的朋友,被这个男人当成面团,硬是从车厢里拽了出来。最后的一发子弹,打在自己警察朋友的膝盖上。 然而让他更感觉到耻辱的,是陈观水口中吐出来的话: “我不杀你,我也不会打你。比起这些废物,我觉得你会更有用处。再见。” 陈观水冷冷的扔掉了手里硬忍着痛苦的警察,随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枪,转身起跑,瞬间消失在西边的黑暗中。 “老周,老周,你怎么样?”一直等到陈观水消失不见,指挥的男人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扑到地上,抱住那个警察大声的喊道。 “啊·啊·啊····”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警察在真正的放松开来,大声的喊出痛来。 环顾四周,七八个男人在短短的四五秒的极端时间里,被陈观水一枪一个人的击倒。就像是在射击捆绑在柱子上的死刑犯,更像是在一个精密的机器在运作,没有一个动作多余,没有一颗子弹浪费,更没有任何的时间浪费。 刚才还是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但是瞬间猛虎就扑进了鸡群。公鸡再是威猛,面对猛虎也只有死亡一条路可以走。 他究竟是谁? 指挥的男人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点点的预感,但是他却不愿意去相信。如果,如果自己心里的预感是真的,那么自己这边所有的人,都将陷入一个绝对的危险境地。 但是陈观水却根本不准备停下奔跑的脚步。 这一次,陈观水没有再跳过墙壁,没有再去做那些跑酷的动作。既然已经准备闹的天翻地覆,既然已经准备让那些待在最高的云层上习惯了端着美酒坐视下面的蝼蚁血腥厮杀屠戮的大人物看到自己的锋芒,既然已经把这个世界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砸烂,那我还要去顾忌什么! 墙,在前面,那我就砸烂它。车,在我的前面,那我就踢飞它。房子在我的前面,那我就打通它。 我的拳头,需要更多的鲜血来染红。 横冲直撞,如同发狂的公牛,也更像是一个脱轨的火车,硬生生撞开了一条路。 ---------- 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叶飞扬一挥手,摩托车队停了下来。 发动机歇火,大家寂静无声,听着远方传来连续的枪声。然后是一小段的平静,接着是突然炸锅一样爆发出来的连珠枪响。然后又是一小段的安静,紧接着的却是让叶飞扬如落冰窟一样的连绵不绝的枪声。 前面的枪虽然快,但仍然能听出来是单发的。只是射击的间隔很短,控制的很好,才会连珠一样。但现在的连绵枪声,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来源。 那就是掌握在看守“监狱”的头目,刘星,手里的那支自动式步枪。那是不到绝对的困境之下,就绝对不会动用的武器。那也是只要出现,立刻就是上纲上线惊天动地大案的武器。 但现在,仍然是被使用了。 叶飞扬站在魔头车上,看着前方隐隐约约的灯火,却心里再没有了底气。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观水也在问,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陈观水在冲进仓库之前,挥拳砸断了一根电线杆,钢筋水泥浇筑而成的那种很老式的电线杆。杆子上面的电线早就已经埋到了地下,也就是这根杆子位于一个死角,就一直被留了下来。 然后,它发挥了它生命中最后的辉煌,变成了一支标枪,撞碎了厚厚的铁门,冲锋进入战场。 陈观水紧随其后,枪口在天空中舞动。落地,一个翻滚。从进门到藏在货物背后,陈观水一共开了七枪。 第一枪,本来做好战术隐蔽的人群被突如其来的电线杆砸翻,其中一个男人的膝盖应声而碎。 第二枪,在商务车的表面蹭了一下,弹射着从一条缝隙,扎进了一个男人的胸口。 第三枪,一个探出头准备反击的男人,被射中了左边的肩膀,被带动着摔倒在了身后,脑后撞上了一个箱子,昏迷。 第四枪,那个叫“小勇”的年轻人,被子弹击中了大腿,哀嚎着摔倒在地上。 第五枪,有一个男人被击中脚踝。这颗子弹是在地面上弹跳过去的,极低极低的穿过了商务车的车底,紧贴着一个轮胎,射中了这个男人右边的脚踝,砸碎了里面的骨头。 第六枪,射中了一个包装箱。但是却穿透了包装箱里面货物的缝隙,一枪命中,进入了一个男人的腹部。 第七枪,又一个男人倒地。 短短的两三秒的时间,兔起鹘落,电光火石,陈观水很安静的站在那个角落里,很随意的选了一个位置蹲了下去。 然后是连绵的枪声响起。 一共十二个男人,看守一个女人,本来认为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但是现在的现实是,冲进来的男人,你究竟是谁? 你是来救援河本若菜的日本精英特工? 还是来趟浑水,准备和杜先生过去的其他国家的精英? 或者? 领头的大汉扫视身边的同伴。七个受伤的同伴在地上哀嚎,没有受伤的四个同伴已经被震慑住,只顾着重新隐蔽。 七个受伤的同伴还活着,在那种神枪手一般的奇迹的射击中竟然都还活着。刚刚明明有着一枪爆头的机会,但自己这边却没有死去。领头的大汉心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最后一个可能,他的心沉入冰潭。 对面的那个人。 是自己人。 是中国人。 如果不然,就凭这种出场的手段,自己的这些人应该是被一枪毙命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 大汉恶狠狠的扣动着扳机,子弹在仓库里面拉出一道道火线,砸落在目标的周围,封死了他所有可能闪避出去的路线。 “阿光,有才,你们死了没有?给我站起来!”大汉在骂人。 枪声略微有点中断,但是一个弹夹落下,几乎没有空隙的另一个弹夹连接而上。弹幕不断,陈观水只能感叹。 真的是中国的精英。 我们何必为敌! 但是道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只能赐予你荣耀,战斗的荣耀。 陈观水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在蓬勃的跳动。屠杀只能带来血腥,而和真的战士的搏斗,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自己不愿意杀人,但是赢得这场战斗却轻而易举。 因为,我是陈观水。 陈观水伸手,拉过来自己前面的一个木箱子,一个不大的开口的木箱子。箱子里面放着的是仓库里面工人使用的一些工具,一些扳手、钳子、螺丝刀之类的东西。 对面还有五个人,陈观水拿起一个扳手,顺手就向后面扔了过去。一个很准的抛物线,滑过了中间的高高的货物堆,甚至算计好了那个被他攻击的男人听到动静以后移动的距离。 迎着脑门,砸晕了他。 然后是整个箱子被陈观水抡起来,扔向了那个开枪的男人。再是一拳,陈观水砸在自己藏身的箱子上。满天花雨落下的金属铁件,连绵不断的子弹,硬站在那里死死不退的大汉,咬着牙站起身掏出手雷的年轻男人,一切都定格在这一秒。 箱子里面是一台机器,里面厚厚的支撑钢板,刚才给了陈观水一个躲避的死角。但现在,陈观水的拳头砸烂了它。 钢铁在扭曲,碎片在飞溅,陈观水随手拆下机器上的一块钢板,旋转着扔向了那个大汉,砸在商务车的车厢,深深的割了进去。 大汉只是一个俯身闪避的动作,子弹停息了也仅仅一秒多一点,陈观水就已经杀到了他的身前。 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客套,大汉松开了步枪,左手前冲,右手回绕腰后,去握腰后的战术刀。 没有必要再去管其他人的死活,也没有必然再去管自己的死活。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毫发无伤的男人,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前。 我只需要同样的冲上去,杀了他就好! 猛虎扑向霸王龙! 第九十章 星星在眨眼 刘星迎面冲向陈观水,然后感觉就像是被一辆五十吨的渣土车撞飞。陈观水的速度很快,拳头更快。而且刘星感觉到了陈观水的力量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一种和他的体型完全不相称的强大。刘星的左手前冲,格挡住了陈观水右前臂,利用前冲的势能想要把陈观水的右臂格挡开来,顺势就用自己右手里面的刀在陈观水的肚子上开一个口子。 但是,刘星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就像是挥到了一根铁柱上,自己的肉很疼,柱子却纹丝不动。不仅仅是纹丝不动,而且是狠狠的压了过来。 对于一个战士,死亡是最好的致敬。 刚才的所有人,包括那边的三个被漫天花雨落下的铁器砸晕的人,陈观水都不会杀了他们。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陈观水却不会饶了他。因为自己的感觉在咆哮,那种莫名的感觉在虚空中幻化成黑龙,在张牙舞爪,在仰天长啸。 如果说刚才那个站在厢式货车旁边的男人,给陈观水的感觉像是红旗之下的特种兵,站在雪山上面守卫领土的神圣卫士,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一种非常糟糕的感觉。在虚空之中,他像是一条猛虎,却是一只吃人的猛虎,而且是一只会用着最凶残手段去吃人的猛虎。 所以陈观水的拳头很硬,直直的砸在刘星的头上,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力量是如此的大,力量是如此的猛。 明显就能看到刘星头骨变形弹动的样子,看到那种水球被狠狠甩出去的扁下去的样子,看到那种压力太大不得不爆炸开来的红色和白色。 杀人只需要一拳。 也仅仅需要一拳。 我所给予你最高的荣耀,就是让你死在我的拳头之下。 手枪里面还有六颗子弹,陈观水甩着枪,枪口随意的晃动,地面上挣扎着反抗的几个人应枪而倒。最后一个挣扎着想要爬到一个箱子那里的年轻男人,被陈观水扔出去的空膛的手枪砸晕,整个仓库里面一片寂静。 唯一一个还清醒的,是铁笼里面的河本若菜。 但迎接她的,却是霸王龙锋利的牙齿。 陈观水不知道这个已经被整的很惨的女人是谁,也没有去管她为什么在这里。感觉中这个女人污秽如同淤泥,还是石油污染过的那种海岸淤泥,她的灵魂已经彻底扭曲,她的心灵世界已经被摧毁从而变成了另一种形态。所以哪怕女人仰头祈求着可怜和救援,等来的却是陈观水滴着血的拳头。 血在汹涌的流下,世界是如此的安静,这张铺在自己头顶的网是如此的可笑。远方正在逃亡的人,你又能跑到哪里? 在陈观水杀死刘星的一瞬间,枪声停歇,叶飞扬没有再犹豫,调转车头,带着程蕾向着市区飞奔而去。 轰鸣声响起,摩托车队打开了所有的灯,不再掩饰着自己的痕迹,疯狂的马达发出疯狂的噪音。 陈观水没有去管他们。在自己决定站出来以后,程蕾的安全就已经得到了保证。自己的拳头有足够的硬,她就有足够的安全。想来今天这样的场面,会给很多人提出一个充分的警告。在下一次的挑衅来临之前,在那些云上的大人物们再一次认为他们掌握的力量足以可以控制自己之前,程蕾都可以很安全。 陈观水现在感觉很惆怅。本来规划好的生活,就这样滑落悬崖,飘飞在凌冽的风中。陈观水现在不确定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也无法确定自己和程蕾之间的爱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今天还是一些不那么正规的组织在挑衅自己,如果明天换成正规一点的警察部队,更正规一点的军方,最正规的中国保密单位,自己如何自处。 陈观水的迷茫,就在这里。向着自己人挥拳的感觉,很糟糕。自己的立场同样是深爱着这个国家,自己的本意是去用能力为她做一些事情,自己的规划也是想要做一个红旗下的守护者,带着红色星星的超人。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观水找了一块布,擦干净了手。没有去碰地上的那些武器,就这样空着手,跑出了仓库,向着北方跑去。 背后丢下一个烂摊子,陈观水走的很干脆,反正被用来布网的人还有一些剩下的在外围,有他们去收尾,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陈观水走的很坦然。 但是,但是在陈观水跑出建筑群的范围,跑进那一条横在稻田中的马路上,刚刚跑了不到十米。 陈观水停了下来。 仰头看。 天上的星星在眨眼。 但是一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恶意,却从漆黑的天空,灌顶而下,如同上帝之锤,砸在自己的感觉里。陈观水感觉到天空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一双非常有着恶意的眼睛。 ---------- 在五千米高空的天上,一架涂有红色星星的高空无人侦查机在绕着圈子,在一个区域的上空盘旋。热红外成像仪,十公分的分辨率,实时传递的画面,一个位于东海市地下深处的指挥所。一个一米五宽、一米二高的巨大液晶屏幕,显示了以关押河本若菜的仓库为中心的两公里边长的一个正方形区域。 屏幕上,现在已经被添上了很多的标记。一道深蓝色的线条在地图上被高亮显示着。线条的最前端,却站在北边的马路上,停了下来。 蓝色线条过去的轨迹,正在被一点点的逆推出来。很艰难,也很繁琐,但终究是有了一个进展。 谁说网只能布在地面上?杜草昧坐在屏幕的前方,注视着屏幕上面那个突然停下来的蓝点,心里却一点成功的喜悦都没有。 前方的汇报已经来了。押送杜如芸的日本人,九人全部死亡。十六个被安排在居民区和桥头的人,十五人重伤,被抢走了一支枪。十二个被安排在仓库里面的人,十一个重伤,一人死亡。日本人方面的人质,杜如芸被神秘人救了出来,放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自己这边的人质,河本若菜,死亡。 十一个人。 如果加上昨天的二十三个人。 眼前的这个蓝色的神秘人,已经杀死了三十四个人了。 真的非常的有效率。 “滴”电话响了。 一个今天很熟悉的号码。 松间渡十郎。 杜草昧低着头,在看着手机上刚发过来的信息。今天晚上的事情很乱,突然间在同一个时间里爆发出来的事情很多。非常的乱,特别的乱,最少有四个方面的人在主动挑起事情。 第一个发动这次混乱的,是东海地下铁。他把自己这一方面刻意删减掉的视频宣战一样的发给了日本人,泄露了杜家人的行踪,导致了杜如芸被绑架。 而且,出动去袭击程蕾的日本人,也疑似收到了不明来源的信息。还好自己收到风声,调集的人赶到及时,正好切了进去。 所以,第二个出手的人,是自己。自己想要借着看管河本若菜的人手,南边卢家湾码头基地的人手,和叶飞扬的人手,三方面加起来一共六十多个人,围绕着程蕾,布下一张网,想测量一下她的那个前男友陈观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同时也看看,他是怎么得到的信息,有多快能得到信息,又有着什么样的应对。自己要看的,是他究竟和东海地下铁这个神秘的组织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或者,是那个神秘的东海地下铁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能力。现在看来,自己是失败了,也从这失败中得到了。 今天晚上第三个出手的人,杜草昧就皱起了眉头。那个人很聪明,而且不是一般的聪明。昨天日本人做下的事情造成的后果仍然在发酵,东海市普通市民对日本人的恶感正在逐渐形成,舆情部门那边已经监测到了很多“揭秘政府掩盖信息黑幕”的真相科普文,有很多人已经把昨天的几件事情串联起来,发挥着神一般的脑洞,外星人一样的想象。写出来的“真相”比狗屎还要惨不忍睹,但造成的心理恐慌却是一等一的强大。很多的网络聊天室里,反日的情绪空前的高涨。尤其很多的大学生,已经策划了明天的游行或者是示威。 然后,那个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用隐蔽的渠道,雇佣了一批日本佣兵。 可怜的日本人。 冲击东海市警方的证人保护所,绑架前任警察的韩雪,四个日本人,被击伤两人,逮捕一人。刚得到的消息,剩下的三个,被“意外”路过的两辆“警车”里面的“警察”击毙。韩雪,失踪。 我的好弟弟,真的好能耐啊。 而藏在你后面的那个人,又是会谁呢?整件事情里面有一个逻辑不通的地方,那个可以联系到鲁红河的人,是谁呢? 杜草昧按下了接听键:“松间先生,你做的不错,我很满意。” 在二十分钟之前,杜草昧就接到了下面的报告,松间渡十郎消失了一段时间,突然出现在了绑架杜如芸的日本右翼旅游团所在的宾馆。他换了一声装束,带了一个面具,但是被自己的手下通过形体识别软件辨认了出来。 十八分钟前,松间渡十郎进入旅游团在宾馆二楼的房间。 十分钟前,三声枪响,然后房间里面起了火。火势很大,烧的很猛,可能所有的证据都会被毁灭掉。 当然,证据它还是在那里。自己的手下,也仍然是就像那些视频里面所展示的那样,用过极端残忍的手段在折磨着河本若菜。河本若菜为首的一大群日本人,也仍然是在过去的一年里为了“疫苗入侵”案辛勤工作了很久。自己所作出的应对,杀死的那些人,同样还是那样的直接和致命。 它们,仍然在那里。 但是松间渡十郎的行动,是一个表态。 特工的世界,就让特工来对话,普通人请闭嘴。 如果你们不能做到闭嘴,那么我只能让你们去死了。 很好。 “松间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昨天的陈观水,找到了河本小姐,她已经死了。” 但是。 “但我们之间的协议,继续有效,欢迎你下个月参加我的游艇聚会。” ps:大家有推荐票请多投一下,让我看看有多少人在看我的书,现在票越来越少了。 第九十一章 凤凰山、酒吧、庄晚晴 陈观水停下了有一分钟,然后继续跑。跑过了中间的稻田地带,跑进了前面的居民区,跑进了更前方的工厂区,然后一个急转,前面是一个地铁进入地下的洞口。 再向前一公里的地方,是地铁五号线的昆明路站。 既然天空有一双眼睛,那我就到它看不见的地方好了。 腾空跳过了防护栏,快步跑进了洞口,大屏幕上的蓝点消失。 仅仅十分钟之后,陈观水在地下隧道里打晕了一个地铁维修班的工人,换上了他的衣服,带着他的头盔,从昆明路站的出入口施施然的离开。脸上都是维修留下的油灰,精神装着疲惫到不行的样子,懒洋洋的和保安点点头,很安全的就走出了地铁站。 在外边的停车场上,有一辆三菱的小面包车,是工人开来的私家车。正好,陈观水现在也不想跑步了。 前方的感觉中,叶飞扬的车队已经消失不见,但程蕾现在很安全,特别的安全。 可能,有些人已经被自己吓到了。 这样也好。 不过另外一个方向上,似乎有点不对劲。陈观水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劲,总是有点不爽的那种感觉。 车慢慢的开,先向西,绕开了从城区里面扑来的警车大队。向西一直开到了郊区,然后才晃晃悠悠的转向北方,慢慢的开,一个路口一个路口的慢慢的过。 今天晚上,注定不太平。刚才的卢家湾码头枪战,实在是太恐怖了。 几乎是在陈观水开枪击毙厢式货车驾驶室里的两个日本人开始,东海市的110和各级的警察部门都在不间断的接到报警的电话。而在后面连续响起的枪声,设置在城南华东师范大学三十层高教学办公综合楼上的枪击声音采集器,发出了红色警报。 这是一场可以比拟战争的突然战斗。漫天的枪声,遍地的伤者,鲜血和汽车残骸,倒塌的墙壁和房屋,被拆毁的仓库,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刺眼和震撼。居民点的人,没有人敢站出头,只能躲在隐蔽的角落,看着一辆辆汽车冲进来,带走了所有的尸体和伤者。 很快,码头那边一艘路过的驳船稍微停靠了一下,然后继续前进,前往苏州。 然后才是警方的车队挂着红蓝闪烁的灯,拉着凄厉的警报,冲进码头,却只能看到一片狼藉。 但是,战场就是战场。 “十月十二日卢家湾码头枪战”继“十月十一日陈观水系列杀人案”之后,又一次的成为东海这个城市的焦点。 战场上残留的痕迹,那种红色公牛横冲直撞造成的破坏,那种以少胜多的反转,那种和金谷辉煌小区几乎是相同类型的现场。 陈观水。 陈观水这个名字,不能不又一次的被提起。 而陈观水现在,却缓缓的开着车,听着轻松的广播,听着广播里面蔡依林的歌。 到地方了。 东海市西面的一个辖区,宁海区城区东南角的凤凰山别墅花园。 很大的一片,东西四公里,南北三公里,十二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原来的小山、池塘、树林和农田被整体开发成了十个高档别墅小区,一个高尔夫球场,一个儿童游乐园,若干个绿地公园。这里是东海最高档的住宅区之一,也是高端人士居住的首选,自然房价也很贵,自然也不是陈观水现在的这辆车可以自由进出的。 这个地方,在晚上十二点以后,会在所有的路口设下门禁,小区的门口还会有第二道的门禁,外边的人很难在这个时候混进去。 但是又有什么呢? 陈观水在南边的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了车,随便选了一个商店,一家做旅行社的商店。陈观水很轻松的爬到面包车的顶上,然后更轻松的爬到了二楼的窗户外面,然后拉开了这扇没有关死的窗户。 里面的房间没有人,只是一个杂物间,但更里面的房间里还有着男女抽-插在一起的动感十足的声音。那边的女人叫的很低沉,却又很兴奋,那边的男人体力很好,也非常的持久。 陈观水静静的站在房间里,慢慢的静静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地铁维修工人的制服。慢慢的打开衣柜,一件一件的选着合身的衣服。 那边的男人的体型和自己差不多,而且品味很不错,买的一些衣服很舍得花钱。 然后,那边终于结束。男人在说着情话,准备去冲洗一下,开门,就看见了陈观水。 陈观水的一根指头,在他开门的那一瞬间,弹在了他的眉心上。 一个弹指,一个指头弹出去的力量,就足以让那个男人轻微的脑震荡了一下,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就昏迷了过去。 然后,随便在门边抓了一个软的东西,砸在那个女人的头上,让她睡过去。 陈观水捡起男人的裤子,摘下了一串钥匙,拿出了一个钱包,打开,里面有很多张会所酒吧的会员卡。 还不错。 男人的车是一辆天蓝色的奔驰,保养的相当不错。 陈观水就这样开着他的车,拿着他的门禁卡,进了凤凰山。植物园的旁边,有一个东海市很高档的酒吧。这个酒吧的特色,是分布在后面正对着凤凰湖的那十个分散独立式的包厢。白天,是隔壁米兰大酒店的高档包厢;晚上,就是这家蝙蝠酒吧的隐蔽场所,可以发生很多事情的地方。如果是真的有能量的人,甚至可以用一张特别的卡,刷开旁边植物园的一个暗门,在日出之前,在寂静无人的植物园里,去做更多更大胆的事情。 陈观水的目标,就在植物园的里面。 停下车,把钥匙扔给门童,很随意的就拐到了植物园的墙边,找了一个位置,直接就跳了过去。 里面很安静。 可是陈观水却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真你马恶心了。 陈观水抬起头,看着正头顶的天空。刚才在南边被天上的眼睛看着,现在竟然又是被天上的一只眼睛在看着。 三万五千米的地球同步轨道上,一颗“网眼”卫星正在圈定着东海这个城市,其中的一个镜头对准的正是凤凰山植物园! 陈观水不知道天上的是什么,更不知道天上的那只眼睛背后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这只眼睛关注这个地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刚才的那只眼睛想要观察的是自己,那是因为被放在里面的鱼饵是程蕾,但现在程蕾应该已经被送回了宾馆,安静的睡了下去。现在,在前方,植物园的深处,被藏起来的让自己感到不安的,是什么?难道说,天上的眼睛真的认为自己就没有办法潜伏进去了吗? 陈观水回身,跳过了栏杆,理了一下衣领,走进了酒吧。 酒吧的大厅中央t台上,是六个民族服装的大洋马在跳舞。乌克兰的那种,乳白的肌肤,淡金色的长发,很年轻可能只有十七岁十八岁的青春少女,可能有着很标准的芭蕾舞的底子,所以跳的很好看。 毕竟酒吧的档次很高,酒吧的老板地位也很硬,不屑于在这样的场所里面搞什么幺蛾子。女孩子就是真正的在跳舞,赏心悦目的在跳舞。 酒吧里面的客人不多,酒水太贵,音乐太不刺激,没有什么噱头,后面的那十个包厢又属于掏不起钱的那种昂贵,更不要说那张只在流言中出现的门卡了。不过附近有着六千栋的别墅,酒吧也不愁没有喜欢现在这种干净、舒服、和缓的氛围的客人。 陈观水坐在一个小桌边,随便点了一杯慕尼黑啤酒,小口的品尝着。 陈观水不急。 感觉当中,那边也没有到立刻就要杀人的地步。而且那种从星空笼罩下来的恶意,实在是太奇怪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在布置着这样的一个局。 然后,陈观水看到了一个熟人。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趴在吧台上,盯着自己在看。 女孩子很嫩,穿着一身黑色哥特萝莉的华丽蕾丝长裙,带着一顶不如说是头饰的红色小帽子,勾着手指,在盯着自己。 吧台里面有三个女侍,一个女调酒师。女孩子刚才并不在吧台里面,而是在后面的库房。那六个乌克兰的女孩子跳舞结束,就是去的后面。现在在台上表演的,是三个美国的女留学生,唱着深情而绵长的乡村民谣,而且是用堪萨斯州的地方口音。几乎没有人听的懂这种变了调的英语,或者里面夹杂着德语变声,但是歌声很美,女生的声音也很美。如果不看她们只是很普通的相貌,闭上眼睛用心去倾听,能听出在歌声里面潜藏着的那种真挚而浓烈的感情。 所以酒吧里面的客人听的很安静。 陈观水闭上眼睛,认真的听着。可能整个酒吧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听懂了完整的所有的歌词,也更深一层的理解了这段民谣里面所包含的故事。1870年前的德国统一战争,一群战败的南方邦国的士兵带着他们的家人,跨过海洋,到达美国,深入大陆,在堪萨斯州的土地上安家落户,重建了自己的社区。在第一年的丰收时节,传来的是留在家乡的亲人的消息。 唯有最浓郁的感情,才能唱出歌声里面的灵魂。那是一种对遥远的家乡的思念,那种对亲人的浓郁的感情,又有着一种对自己现在事业的坚持。 我站在山岗之上,眺望极远的远方。 陈观水在想着什么? 陈观水在想着曾经在海州农村度过的那些童年和青春。记忆爆炸的后遗症,从最遥远的两三岁的片段,一直到十八岁离开农村进入城市,那漫长的时间里面,自己曾经读过的那种种的岁月,如同海啸,扑面而来。 一个很嫩的女孩子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陈叔叔,真的是你吗?” 是我。 庄晚晴。 好久不见。 第九十二章 庄晚晴、鲁红河 陈观水笑了。 陈观水在看到庄晚晴的时候,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自己脑子里面的感觉真的是要自己去救旁边植物园里的那个目标的话,那么自己就不应该多出来酒吧这一个环节。虽然说天上有着一只不知道在哪里的眼睛在看着这一片的区域,但是自己还是有着方法突进去,也有着的是方法带着人冲出来,然后消失掉。不管是在凤凰湖里游过去,还是从地下管道爬过去,或者就是直接冲进去,方法多的是。 就算是外面的门禁再森严,但和自己现在的身手相比,只能说是可笑。 那么。 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个旅行社的二楼? 自己为什么要打晕那两个男女? 自己为什么要穿上那个男人的衣服? 还有就是,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个酒吧来?而且是跳过了围墙又重新跳回来的一定要走进这个酒吧? 庄晚晴。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我应该拿什么来草这个世界!我又应该拿什么去诅咒自己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 一切就像是五年前的翻版,自己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穿着和现在身上的衣服完全一样的浅蓝色的西服,留着差不多的头发,差不多的稀疏的胡茬。我在那个酒吧里面静静的喝着酒,做着即将要发生什么、即将要改变什么的决定,然后我看见了你! 庄晚晴。 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你也是和今天一样的,穿着黑色的小裙子,像着一个哥特萝莉一样的乱蹦乱跳。然后那个下雨的夜晚发生了什么?那个夜晚之后的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很嫩的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但我上一次听到的时候,是在昨天的陆军华东总医院十二楼的病房里。在我拨通东海地下铁的号码的时候,电话那边的那个女孩子,是你吗? 庄晚晴。 是不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玩弄着自己的命运? 或者是那种感觉的源头其实是一个类似于“上帝”和“佛祖”一样的神秘论核心? 为什么我一直要逃避开来的命运,你却仍然要让我在不经意间就直面这种残忍?我救了这个女孩,但我却杀了她的母亲,用我的手杀死了她!我本不想杀她,但她却因为我而死,我的手上有着她的血,有着一个无辜者的苍白的血。所以我才会逃亡,在心灵迷宫里面一层一层向下,疯狂的逃亡。但是现在,命运绕了一个莫比斯环,看上去回到了起点,却总是出不去了。 陈观水可以肯定,昨天下午自己在手机里面听到的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就是眼前的庄晚晴。大脑超频的后果,就是自己的脑子变成了超级计算机,可以去分解音频,更可以去精微的观察眼前的女孩,从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她的动作、她的气场上去最精微的观察她。 而且,庄晚晴的表情很怪。 “陈叔叔,好久不见。如果不是仙客哥哥今天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五年前是你救的我。你今天这个衣服,我好眼熟。”庄晚晴拉开桌子前的小凳子,坐了下来。 女孩子很漂亮,也就是在这种很正规的酒吧里面才会出现。端着一杯清水,强忍着心里的疑问,明明知道了很多,现在却不能说出来,忍的很辛苦。 东海地下铁。 这已经自己遇到的第三个和东海地下铁有关系的成员了。谭仙客、叶冰云、现在的庄晚晴。 世界真的好小。 现在连庄晚晴这样的小女孩都是东海地下铁的人,那么作为父亲的庄伯阳,他又会是什么呢?他肯定不是那个紫龙先生,紫龙先生的声音虽然经过电子仪器变声,但和庄伯阳的声线还是不同。但他却有着很大的嫌疑,他绝对也是东海地下铁里的人物。 “陈叔叔,我先要谢谢你的。五年前,你救了我,没有留下名字就走了。我和爸爸都知道有你这一个人,但是却不知道你是谁。陈叔叔,你和仙客哥哥既然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什么不让他告诉我们关于你的事情呢?” 十五岁的女孩子,嘟起小嘴唇的时候,歪着头的样子,很萌。 可是陈观水不说话。 陈观水稳如山石一样的坐在那里,只是用着一种纯净如水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谭仙客会说出自己的秘密,陈观水并不意外。在昨天晚上之前,陈观水也没有想到谭仙客竟然会和神秘的东海地下铁挂上钩。而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变得非常厉害,被东海地下铁找上门,用最真切的感受去感知东海地下铁的深沉,说不定自己就是听说了谭仙客加入东海地下铁,也只会哈哈大笑,笑着向他要那些藏在网络深处的种子。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东海地下铁直接是在和日本情报机关战斗,又把自己牵扯进了更深的漩涡。陈观水现在已经大致明白了很多事情,确定了很多人物和组织的基本定位。东海地下铁绝对不简单,绝对不是自己三年前提出的那种很粗浅的样子。它肯定有着一个很严密的组织、很严肃的纲领和很高度的目标。 但眼前的女孩子却也是东海地下铁的成员。 十五岁,十五岁的女孩子现在应该还是在初中里面,读着英语数学语文,在物理和化学里面挣扎,在题海和试卷里面跳舞。偶尔的,抱着手贴着心,偷偷的去看那些很帅很帅的男孩子。或者呢,去书店买一些青春爱情的书,去听那些青春洋溢的歌,去阳光明媚的地方旅行,去东海市的大街小巷去探险美食,去时尚广场上一件件的试穿着花衣服。 她本来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庄晚晴就是东海地下铁的接线员! 是指引着刘涛从六个日本杀人的围捕中推开自己门的那个人! 是可能知道自己昨天曾经杀了二十八个人的那个人! 是必定知道昨天的那件事情背后的日本人做了什么样的谋划的那个人! 是肯定参与了更多东海地下铁行动的那个人! 她本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 庄晚晴感觉出了陈观水的冷淡,她脸上的笑却依然很灿烂,反而是更加黏了过来。小丫头偷偷瞥了一下柜台里面的女侍,看她们没有关注自己,就低头小声的问道:“陈叔叔,你和仙客哥哥认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陈观水终于是笑了。 这已经是第几个“陈叔叔”和“仙客哥哥”了? 自己是成年人,被一个十五岁的女孩称呼为叔叔,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但是谭仙客这个胖子也有二十五岁了,庄晚晴,你为什么不也喊他一声“谭叔叔”,非要喊他“仙客哥哥”是什么道理?难道,你庄晚晴看上了谭仙客了不成? 上面的话只是陈观水在开玩笑。十五岁的女孩子,虽然正是情欲萌动、情窦初开的时节,但总是有点纯纯的、白白的。像庄晚晴这样的家教,庄伯阳肯定是为她选择了最严格的中学,学风最严肃的那种。就是下面,也会一路上全部都铺好路,一路上都会把她保护的很好,直到她长大到足够去自己去爱,自己去承受爱的时候。 但上面的话同样也只是陈观水凭空的想象而已。既然已经知道庄晚晴和东海地下铁的关系,那么庄伯阳又能跑到哪里去。固然东海市里很少有人能知道东海地下铁,更是几乎没有人能知道属于东海地下铁的那些人是谁,但是东海市里有着特别的权力和欲望、特别的想法和财富,特别的武力和技术,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多的。 就像刚才,也像是现在,在天空的眼睛背后的人,是谁? 那边在这个时候走进这个酒吧的男人,他又是谁? 陈观水伸手捏了一下庄晚晴的脸蛋,很嫩,很滑。 “有人来找我,我们以后聊吧。”这是陈观水对着庄晚晴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然后,陈观水就拦住了那个男人,一把将他推进了旁边的走道,没有让这个男人看见庄晚晴。 那个男人,看见了陈观水,顿时是大吃一惊,很顺从的跟着陈观水走进了旁边的过道。 男人的脸上化了妆,修改了肤色,用阴影调整了脸型,尤其是带了一个假发,换了一身非常高档的手工裁剪的西服,很有一番成功男人味。 但是陈观水一眼就看穿了他是谁。 “鲁红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陈观水先发制人,提前问出了口,而且是以一种此地主人的身份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提出了问题。 对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这个酒吧里面的监控探头在陈观水的感觉中是一片空白,应该只是一个摆设,并没有插上电源。但是你作为一个身上有着八条人命的通缉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鲁红河的眼睛闪的很快,死死咬着牙关,站的笔直。 不说话。 但是时间不允许鲁红河再等待,所以他不得不开口问道:“陈观水,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人对我说,这个酒吧可能是东海地下铁的一个据点,我可以在这里得到关于被绑架了的我妻子韩雪的情报。陈观水你在这里,那么你就是这个据点的负责人?现在请你告诉我,我的妻子现在在哪里?” 鲁红河说的很诚恳,因为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陈观水的恐怖。昨天早上,陈观水从天而降,在他的面前,瞬间击杀五个人,毁了他的车,毁了他的枪,一切就像是突然间的一场梦。更不要说昨天把整个东海闹到翻天覆地的那连续的四件大案,陈观水的头像被散发给了东海每一个警察。鲁红河也有自己的渠道,了解了很多案情。但知道的越多,鲁红河就越不想和陈观水动手,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陈观水的对手,所以他只能低头。 陈观水“哦”了一下,“隔壁植物园里面,今天晚上的是你妻子?” 陈观水挑挑眉毛,大家竟然都搅到一起来了。 “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鲁红河,我觉得你应该有不少问题要问我的样子。” “好!” 第九十三章 横行无忌 现在。 陈观水非常想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到现在这个酒吧来? 为什么? 陈观水推开了酒吧的侧门,领头走了出去,就像是在散步。 身后的鲁红河却在强压着自己心里的焦急,只走了几步,就先开了口:“陈观水先生,如果没有需要我的地方的话,我能先走一步吗?” “鲁红河,我要是你,就留下来等一下。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不过我可以保证你的妻子在里面很安全。我能感觉到,里面的人,和你的妻子待在一起的那些人,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但是我不敢保证,如果你进去了,事情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现在,你可以留下来和我谈谈话了吗?” 陈观水没有去拦鲁红河,而且把话说开,让鲁红河自己来选。 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复杂。身后的酒吧里有一个东海地下铁的小通信员庄晚晴,身前的植物园里绑架了一个自己前两天认识的女警察韩雪,身边又站着一个连续做了好几次案子的鲁红河。而自己,更是杀了三十几个人的血手人屠,红的发紫的通缉犯。这样的组合,在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形之下,加上天上那只眼睛,已经乱成一团麻。 所以陈观水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就问道:“鲁红河,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没有进去救人,是有原因的。现在天上有一只眼睛,在看着这一片区域。你能告诉我,你和韩雪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才会让有人要如此的看重?” 有人,有关部门,有些单位,某些国家,都是一样的意思。 鲁红河张着嘴,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住了。他“啊”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这一次,鲁红河不得不停下来,他认真的思考了很久才抬起头严肃的对陈观水说道:“陈观水先生,你现在是东海地下铁的成员。想必也是,以陈先生你的身手,肯定是早就被地下铁给选中了。陈先生昨天能做下那么多事情,肯定是从地下铁里面得到详细的情报了。既然是这样,那你一定知道关于我的事情了。我的妻子韩雪,她是无辜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而起。” “三年前,我就加入了东海地下铁。” 只要这一句话就已经够了。 但是鲁红河继续说了下去:“三年前,我被市局政治部的黄瑞国部长选中,去参加一个特别的卧底行动。我被要求潜入一个跨国文物走私集团,然后配合一群特别的人把这个走私集团连根拔起。但是我参加行动的第四个月的某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是紫龙先生。他对我说,我的处境非常危险,虽然我是一个好警察,是在打击罪恶,但是我那个时候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有人准备把我灭口。然后我根据他给我的信息,真的就检查出了问题。然后,我就加入东海地下铁,为他做了一件事情。” “我拿了一些我本来不应该拿的东西,但在今年一月份处理它们的时候留下了痕迹,然后我被人找到了。五月四号,紫龙先生突然联系我,告诉我,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电影的那个男人,是被派来杀我的。我在三年前做下的事情,暴露了。因为这件事情,紫龙先生在警告我以后,把我开除出了地下铁。我不得不自己动手,杀了那个人,制造了一场火灾,然后我躲了起来。我以为我可以一直躲下去的,然后可以把事情的首尾收拾干净,带着韩雪和欢欢偷渡去澳洲。” “但是十月九日,我杀了那两个毒贩的以后,被你看见了。” 鲁红河的脸上都是苦笑。他看着陈观水,摇着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我本来以为你没看清我的脸,也以为你是一个普通人,就没想着要杀你灭口。但是我没想到,陈先生你伪装的真好。你那个时候是得到地下铁的指令,专门去楼梯上面堵住我的吧?” 鲁红河向陈观水伸出手,很感慨的说:“陈观水先生,我现在知道了你昨天做下的那些事情,知道你的力量很强大。所以我要谢谢你,那个时候没有对我动手,放过了我。” “谢谢你!” 面对鲁红河如此诚恳的道谢,陈观水的心里却比被倒了十吨的醋还要怪味。 这是什么个事啊?明明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普通人,应该是我要谢谢你的不杀之恩的。你误会我了,鲁红河。 但是陈观水听出了鲁红河说的这么多话里的毛病,不尽不实的地方太多。但说谎和隐瞒是人之常情,毕竟自己和鲁红河也不熟,而且事实上还有着一点点对立的姿态。陈观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鲁红河不愿意说,那就到此为止。 不过有些问题,陈观水还是要问明白的:“鲁红河,你刚才说有人告诉你这个酒吧可能是东海地下铁的据点。告诉我,是谁?” 陈观水很坦然,我就是要知道是谁在怀疑这个酒吧,所以你想要过去,先把消息告诉我。陈观水本来是不准备问这个问题的,但是既然里面是庄晚晴这个自己认识的小女孩,而且还关系到谭仙客这个自己现在唯一的朋友,陈观水觉得自己就应该站出来,管一管这件事情。 “我不知道。”鲁红河却摇起了头:“他们很专业,都是通过一个手机号码和我联系。我找了电信局的朋友,但是追踪不到他们。他们藏的很深,昨天早上就是他们第一次打电话给我,说他们绑架了我的女儿。刚才是他们第二次打电话给我,说是有一群日本人绑架了我的妻子,我可以到这个酒吧里面来,找东海地下铁的人询问消息。” “哦。”陈观水瞥了鲁红河一眼。 鲁红河还是没有说实话。 现在自己脑子里面的感觉功能好像越来越多了,连测谎仪的功能都开始上线了。只是一种感觉,却能清晰的分辨出别人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 鲁红河现在有点犹豫,但是犹豫了也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还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陈观水先生,你还记得昨天早上你在铁路那边杀掉的那四个人吗?” 哪四个人? 那四个人吗?陈观水想了想了,“不记得了。” 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里,陈观水怎么还会去专门记忆这些出场就死的龙套。谁关心他们是谁?谁又想要关心他们为什么要带枪?为什么要出现在那里?为什么要做出一种准备杀了你鲁红河的样子? 反正他们已经死了。 鲁红河被陈观水的回答堵了一下:“那四个人的尸体我已经处理掉了。我的一个朋友,查到他们四个人都是国际雇佣兵里面挂牌的人物,隶属于一个以日本人为主的雇佣兵小队。刚才的电话里面,那个人说,绑架我妻子的人就是这个小队里面其余的几个。陈观水先生,我现在是相信你,但是我非常担心我妻子的安全。” “哦”陈观水依然在挑眉毛。 眼前的鲁红河已经没救了。到了现在,还是在说谎,而且是在对着自己说谎,准备在欺骗自己。难道自己就那么单纯?难道自己看上去就一个头脑简单,会因为言语就激于义愤去出手相助的活雷锋? 鲁红河。 你说了那么多,还不是被我一句话吓住了,想进去又不敢进,所以向我坦白想得到我的同情,想让我出手吗? 那你就看好了吧。 陈观水什么场面话也没有说,那边鲁红河的话音刚落,这边陈观水就跳过了植物园的围栏。 就像是一只鸟一样,飞过了两米五高的围栏,姿态优雅,像是一只鹤在跳舞,更像是电影里面的特技。 这一次,陈观水再没有停留,如同疯马,更像是狂牛,落地之后立刻就向前冲了过去。 西偏北三十四度,两百一十四米的距离,坡度抬高了十二米,中间有两片茂密的竹林,一条三米宽的小河,四堵围墙,有一间房子。 但是陈观水冲过着所有的障碍物,只用了仅仅十五秒的时间。 十五秒,两百一十四米,十四点二六米一秒,比博尔特还要快。而造成的效果,就像是一辆坦克硬生生的冲锋过了堑壕。不管不顾,硬是打通了前方所有的障碍,树挡撞树,墙挡撞墙。 那个地方是植物园的一个仓库,放着花盆水管等等的耗材,一扇很厚很大的铁门堵了前面。然后陈观水吸气开拳。 管他有万千阴谋诡计,我只一拳开。 恰似猛虎下荒丘,铁门硬是被陈观水冲变了形,一个清晰的拳头印记远远的凸出在前方,把整扇门的钢铁都带变了形。一整块铁,砸进了仓库。“咣当”一声,很大的一个震荡,砸在了地上。 陈观水冲了进去。 里面一目了然。 一张被焊接在地上很大一块钢板上的铁椅,一个被粘住嘴巴的女人,一圈红色的棒状物体,一台黑色的闪烁着红色数字不断减少的仪器,大量的红黄绿蓝的电线,更大量的钢铁锁链。 拍电影吗? 仓库里面除了韩雪,没有其他人。 红色的数字现在刚刚开始读数,从鲜红的“60”跳成了“59”,再跳成“58”。 韩雪在拼命的挣扎。 陈观水在侧着头,看着墙角的一个探头,竖起了中指。 想让我玩拆弹游戏吗? 你们真的有种! 第九十四章 我自横行 炸弹会在六十秒之后爆炸,韩雪会在六十秒以后被炸成一滩碎肉。 真的吗? 陈观水有一个直觉,自己突如其来的冲动,打碎了很多人的算盘。而眼前的这一套装置,其实应该是为站在身后还在震惊当中的鲁红河准备的。陈观水冲进仓库来的第一秒,看到这样的布置,也是被炸弹吓了一大跳。 六十秒,自己如果努力的话,是可以把炸弹全部拆下来的。那些特种钢做成的手铐、拘束环、钢圈,只能难倒普通人。但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自己可以撕碎那些钢铁,不碰那些电线,不走寻常拆弹的路线,直接把炸药摘下来,扔进凤凰湖。 而且有那种感觉在自己的脑子里,自己要想找到正确拆弹的技巧,也和作弊没有什么两样。可能自己一伸手指,就掐断了那根连着计时器的电线。 但是,在第二秒的时候,陈观水就笑了。 设置下这套机关的人真的很厉害,在炸弹下面其实还有着另外一套机关。而这一套机关,才是真正致命,会真正杀死韩雪的武器。 陈观水冲到韩雪的身前,手抓住套在她腰上的那个把她牢牢和铁椅连接在一起的钢圈,只是双臂肌肉一次膨胀,一公分厚的特种钢圈就像陶泥一样的变了形。钢圈的前面裂开了一个大口,让韩雪有了一个身体前倾的机会。 这个时候才能看到,钢圈和铁椅的连接处,贴着韩雪腰部皮肤的地方,有一个精致的小机关。一根锋利的针缓缓的伸出来,沾着韩雪的鲜血,不停的把一道细细的黄色的液柱推挤出来。 还好,针刚出来,毒液也才被打进韩雪的体内一点点,所以韩雪只是有一点头晕。 机关真的是很恶毒。 如果换成是鲁红河,可能第一眼就以为是一个炸弹陷阱,更可能所有的六十秒的时间里面全部都是在焦急的寻找着拆解炸弹的方法。数字一秒一秒的变少,鲁红河就要面临一个生死攸关的抉择。 是在爆炸之前就逃离这个现场?还是坚持到最后为了爱情、一定要把炸弹拆掉,要不就和爱人一起殉葬? 但事实上,炸弹不会响,韩雪却肯定会死! 设计了这个机关的人,真的读懂了人性之中的悲哀和痛苦。 自己尽了所有的努力,但是爱人因为自己的疏忽还是死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因为胆怯,却让爱人痛苦的独自死去;自己本来以为是两个人再另外一个世界重新开始,却没想到仍然是自己被遗忘这个荒凉的世界。 残忍?还是崩溃? 但现在站在这个仓库里的,是自己。所以第一个机关被破坏掉了。 不过,“咯噔”的一声很轻微的响动,从那个显示红色跳动数字的盒子里面传了出来。瞬间,明明数字是在“54”,下一格就跳成了“9”。 陈观水缓缓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看着那个墙角的摄像头。 现在事情已经变的很恶劣了。 如果说原来的两套设计连环套在一起的陷阱是一个精致的艺术品,是一个犯罪的美学,那么现在突然接通炸药的起爆装置,加速要置自己如死敌,这个就非常糟糕了。就像是在《蒙娜丽莎的微笑》上面泼了油漆一样的糟糕,就像是在吃着广东美食却遇到饭店被强拆一样的糟糕,就像是在菲律宾慰问儿童却看到白人大胖子一样的恶心。 陈观水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那个摄像头。 数字在缓慢而坚决的减少着。 韩雪也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危局,已经彻底陷入了一种疯迷的状态,疯狂的扭动,疯狂的汗水,疯狂的想要喊些什么却又被胶布遮在嘴巴里。她的眼泪,瞬间就糊花了脸。 韩雪抬着头,看着眼前的陈观水,眼睛里面像是在说话。 那是一个母亲在最后一秒的天生本能,“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了。” 时间定格在最后一秒。 陈观水闪电出手,按照一个奇异的规律,很有条理的但是却快到几乎看不见的一根一根电线的捏断。两根手指一碾,一根电线断掉。 然后,时间也就只能定格在最后一秒。 陈观水继续出手,暴力撕毁了拘束在韩雪身上的所有机关,抓起一块铁,就砸烂了那个摄像头。三秒钟,韩雪就变成了一袋米,被陈观水扛上了肩头。 冲出仓库,三秒钟之后,仓库里面燃起了大火。被放在角落里面的几罐用在保养机械上的柴油、机油、煤油被点燃,瞬间火苗按照一条暗沟烧向了仓库中心,引爆了炸药。 这已经是第四套机关了。 三秒钟,陈观水已经冲下了小山。在路边,看到了鲁红河。 陈观水听到了背上韩雪的呜咽的喊叫,但是鲁红河却看着仓库爆燃所引起的滔天大火,扭头跑向了另一条路。 韩雪沉默。 然后陈观水加速,加速到了一种极致,一种极致到可以在凤凰湖水面上冲刺的极致。 陈观水说不出来自己现在跑到了多少米一秒,只知道自己就像是跑在一块松软过分的沙地上一样的吃力。但一百六十四米长的水面,自己可能仅仅只用了八秒钟不到就冲了过来。 纵然已经知道自己是一个超人,陈观水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余波未尽的凤凰湖。 真的是他马的太爽了。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现在再看湖水那边的动静,硕大一团的火光,被点燃的树林,被震撼的酒吧,被惊醒的别墅小区,如同蚂蚁一样的人群。但谁能想到,自己已经站在湖水的这一边! 除了这个。 陈观水抬头,看着天上的某一颗很微弱的星星。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了,是一颗卫星在看着自己。下面的问题就是,它究竟是哪一家的? 中国? 日本? 美国? 神秘组织? 联合国? 神盾局? 开玩笑的啦。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这个世界上? 陈观水转身开始奔跑,既然天上有眼睛在看着自己,那么自己逃亡的路就必定要更加艰难。自己下面要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陈观水想收回一点利息。 所以在冲到凤凰山别墅小区群外面的时候,陈观水看到了一辆停在一座高架桥上的黑色别克商务车。前面有一个铁路分支,所以有了一段很短的高架桥。挑高有十二米,车停在上面,正好可以通透的看清整个凤凰山小区。 然后陈观水冲上了桥,在这辆别克商务车里面的人反应过来之前,站在了它的身侧。 扔下韩雪,弯下腰,车门在打开,有人在用气急败坏的英语喊叫,有人在给手枪上膛。但是,这又算什么。 陈观水抓住商务车侧边的底板,弓腰使劲,双臂一展,如同大力神重现人间,蚂蚁撬动了泰山。一整辆的别克商务车,带着里面加装的那些设备,还有待在里面的六个不知道属于哪个组织的人,被陈观水举了起来,然后狠狠的丢下了桥! 丢下了桥! 我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群神神秘秘,躲在车里搞监视、搞窃听的老鼠。 所以,请你们去死吧。 “轰”的一声响,商务车摔下了十二米的高空,狠狠的砸在下面的铁轨上,微微弹起了一点,然后又摔了下来。玻璃碎裂四溅,钢铁扭曲变形,里面的人像是被揉扁了一样,榨汁一般的流出了鲜血。 天空的眼睛,依然还在那里。 陈观水捡起韩雪,扛上肩头,继续跑。 跑进前面的小区,捏碎一个锁,冲进一栋还没完工的商务楼,然后从地下一层的停车场的一个出口进入更前面的小区。然后陈观水随便挑了一个车库,撬开,推出里面的电动车,锁门,拧钥匙,走人。 晃晃悠悠的电动车,在路边的树荫下慢慢的走。陈观水在那个车库里面拿了一件厚厚的冲锋衣,裹在了韩雪的身上。但是韩雪还是很迷糊,只知道抱着陈观水的腰,只知道把脸贴在那里。 陈观水知道,刚才的药水虽然自己的动作及时,但是还是有一点被注入进了韩雪的体内。现在,就是那些药水在发挥作用。死不了人,却会让人陷入一种癔症一样的状态。 缓缓的向北,路边的车越来越多。现在是晚上的一点半,为了生活奔波的东海人还有很多还在路上,夜生活也仍然在精彩。陈观水带着韩雪,就像是一对半夜生病赶去医院的夫妻,公然堂皇的出现在马路上,没有人怀疑。 马路上的路障和检查仍然很多,警察们铺天盖地站满了几乎所有的主干路口。昨天爆发的大案还没有平息,今天晚上又是两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爆发出来。 卢家湾枪战,凤凰山植物园爆炸,还在潜逃的陈观水,今天晚上大家又是不能休息了。 陈观水沿着自己脑海里面感觉到的那条路线,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前进。进了一个小区,丢下一辆电动车,跳过一堵围墙,再偷一辆车,开上另外一条马路,继续前进。就这样周转,看上去很缓慢即使却很坚决的赶到了一家医院的门口。 武警部队第二医院。 把韩雪放在了医院门口的长椅上,陈观水弯腰锁好了车。 再抬头,一个熟悉的女孩,站在医院的门卫室的窗口。 陆吉。 陈观水笑笑,拍了下身边韩雪的脸,转身就从正好停在身边的一辆黄色出租车上拉下了那个司机,坐进去,开车走了。 ps:从今天开始双更,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票、求关注。 第九十五章 绿色、梦境、好人 一个小时以后,陆吉守在韩雪的病房里,头一点一点的在瞌睡。 刚才真的吓死她了。 被人突然绑架走的韩雪,竟然是被那个陈观水送了回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吉很清楚的记得,当时冲击警方证人保护所的歹徒是四个人。当时有三名警察守在外边,房门上了死锁,韩雪在客厅里面守着电视看新闻,自己在里面的房间里陪两个小丫头在讲睡前的故事。然后突然就是枪响,有人冲进了房间,抓住了韩雪,两个小丫头被吓坏,嚎啕大哭,自己拿枪对着房门,开枪射中了其中的一个人。 陆吉记得自己一共射击了五枪,有三枪击中了同一个人。然后那些人带着韩雪逃走了。外面守护的三名警察,有两个人被击中负伤,但他们也击伤了一个歹徒。自己模模糊糊的站在战场上,闻着硝烟,看着鲜血,却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等到醒过来,已经被送到了武警第二医院。鲁欢欢和鲁乐乐两个小女孩,被放在和自己一个病房里面,像两只受伤淋雨冷饿的小猫咪,蜷缩着窝在自己的被子里。 然后自己想去门卫室让那里的同志,帮自己去外边的24小时商店,买一些女孩子用的特别用品,再买一些小孩子的食物和玩具。结果就正好看见了陈观水。 陆吉不得不说,陈观水那个时候很帅。 陈观水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自己对他的感官,从四天的一个都市颓废宅男老男人,瞬息间就变成了现在如同蝙蝠侠一样拉风的男人。真的和蝙蝠侠很像,昨天医院里面爆发的战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陈观水镇压下去。杀死那六个日本人,陈观水的动作就像是在表演,挥舞着一把刀,砍下了扔在空中的六个萝卜。 看上去那么的简单。 而刚才,韩雪被绑架仅仅过去了三个小时,警方那边的消息只查到了有一批假警察半路杀死了那三个日本歹徒,劫走了韩雪。再下面的消息,被卢家湾码头枪战和凤凰山植物园爆炸两个大案压了下去,已经没有多余的警力可以分配在追查韩雪行踪上面。但是,韩雪就是被陈观水送到了自己的眼前,就像是一个神迹。 他很帅。 陈观水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陆吉终于困到不行,一头栽下去睡着了的可爱表情。 真的很可爱。 现在是晚上的三点十分,陈观水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丢掉出租车,偷了另外一辆车,绕了回来。静悄悄的潜伏,从医院外墙的阴暗处,硬是爬上了现在的十楼,打晕了一个医生,换上了他的衣服,施施然推开了病房的门。 门外面当然守着两个警察,但是警察现在已经不放在陈观水的眼睛里了。 所以陈观水很自然的挺直胸膛,理直气壮的一步步走到他们的面前,知道走到离他们两米的地方,其中一个警察才看清了自己的脸。陈观水看着那个警察的表情瞬间变的无比惊恐,心跳突然加快,瞳孔放大,脑袋上面开始发热,双手在颤抖,准备大喊。 陈观水挥了一下自己的两只手。很快,就像是没有动过的残影,屈起的食指指节在两个警察的心口上恰到好处的锤了一下。很痛,剧痛,超级剧烈的疼痛,心脏会像碎掉一样的疼痛。然后两个警察连反应都没有就痛晕过去了。 走廊里面很安静,两个坐在椅子上的警察低头瞌睡过去,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安静。 但是陈观水却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为什么要让自己回到这个地方? 很奇怪。 不过现在整个东海估计所有知道自己名字的人都在疯狂的寻找着自己,天上的那两只眼睛代表着的强大权力肯定更不可能会罢休。东海市警方也会用挖地三尺的态度,来对待自己所有的痕迹。陈观水的感觉里面,似乎现在的这个病房比自己在东方豪园叶冰云的别墅里,更加的安全。 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个判断。 病房里面很不错,看来陆吉的作用还是很可以的。病房里面有二十多个平方的样子,放了两张病床,里面还有一个独立的小卫生间。一张病床上躺着的是韩雪,明显是被急救处理过了。另一张病床上面,枕头上的是两个小脑袋,两个小丫头睡的很沉。 陈观水走到她们的床前,借着微微的夜灯的光线,看得出来两个小女孩都睡的很痛苦。细细的小眉毛紧紧的揪着,两个人的手都抓在一起,时不时的就像是被惊动的小兽一样的发出颤抖。从昨天到现在她们所经历过的事情就是换在一个正常的大人身上,都会承受不住的。两个加起来都没有超过十岁的小女孩,更是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为什么突然就点起火,烧起了山,无数的狼人在灰烬原野上奔跑,漫天都是流星,地面突然就摇晃起来,刺耳的噪音响彻天际。整个梦境,都变成了废墟。 陈观水尝试着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们的脑门上。 只是有一种感觉,自己这样做,可能对她们会好一点。 确实是会好一点。陈观水感觉到了,自己的手里面,有一种绿色的气息奔涌而出,冲进了两个女孩子的身体,把大团大团漆黑色的雾气冲了出来。真实的视野中,什么都没有发生。感觉的视野里,却是两个女孩子的身体在渐渐的发出光亮。自己能够感觉到,梦境的世界里两个女孩子被一道绿色的龙卷风一卷而起,从天空的一个窗口扔进了一个绿色的大世界。在这里,阳光明媚,青山如翠,长河浩荡。漫山遍野的都是各种绿色的树,都是各种颜色的花,都是各种形状却都毛绒绒、萌萌的小动物。天空之上,是昭彰的烈日,驱散了一切阴邪。脚下的,是浩浩厚土,埋葬了一切寒冷。 两个小萝莉,可以说是眼睛看的见的,立刻就松缓了下来。一侧身,一圈腿,一只小猫一样的团进了被子里。过了一会,可能是在梦里啃起了鲜甜的水果,口水都从嘴角流了下来。 汹涌的绿色光海从陈观水的手心里汹涌而出,淹没了整个房间,咆哮如龙,冲进了旁边陆吉和韩雪的身体。如漆如墨,如胶如油,粘稠的黑色气体被一点点的压了出来。 很多,非常的多,而且陆吉的体内比起韩雪的还要多。在明媚的微笑之下,在青春的笑脸之中,像是一只小鹿一样的单纯的女孩子,其实看到的更多,知道的也更多,明白的隐秘和黑暗自然更多。韩雪只是一股奇凶的荒疚之气,对鲁红河的怨恨,对未来的恐惧,对那些突如其来的绑架的痛恨,对那些在刚才要置她于死地的人的仇恨,对这个世界的迷茫。韩雪的心里,只有这些,而且还很浅薄。 而陆吉的心底,却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的汩汩不停的冒着。繁荣的陆家下面潜藏着波浪,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下面隐蔽着的丑陋,在财富的金碧辉煌下遮掩着的卑鄙无耻,在权力的高贵荣光之下安然坐着的背叛和贪婪。繁花胜火,却又像是将倾的朱楼。玲珑佳丽,环翠玉镯,却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面被沾染,深陷而超拔不出,沉迷而顺从其中,全部都变了味道。 站在二十二岁的人生路口,从大学到社会之间的惊险一跳,是顺从,还是叛逆? 陈观水看着那些雾气在眼前幻化,张牙舞爪,然后渐渐淡去。面前的两个女人,她们心里的黑暗面,包含的种种阴暗情绪,都一一展现在自己的眼前。而自己手心里面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绿色气息,却带给她们一个截然不同的美幻梦境。 在梦里,韩雪是一个生活在明朝中叶江南水乡的女子,出身书香门第,父祖世代都是读书人,都有着功名在身上。自己的父亲是十几年前的进士,自己的哥哥是今年的解元,自己定亲的那个少年也同样是一位很年轻的举人。所以自己可以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后花园,有很多很多的好姐妹,有很多很多的闲情逸致去充斥着自己的每一天。 自己很漂亮,自己很有才华,自己在杭州府是有名的才女。自己会管家,自己会做账,自己会打理各种的事情,自己会作诗,自己会女红,自己为情郎每季都做一套衣服。说起来,阳光明媚之下,自己能等待的就是出嫁了。 真的好安逸啊。 而在陆吉的梦里,她却是昂然向上,脚踩青云剑,刺破九重天,我心大自在,不在人世间。做一个女剑仙,周游天下九州,寻访名山大川,在泰山观日,在华山赏雪,在黄山听雨,在雪山诵经。着白衣,持利剑,不沾凡尘,不染凡心,超脱自在,一静千年。 真的好逍遥。 东边的太阳终于突破了地平线。刚刚还是泛白的天空,突然有着火光的颜色,一种新生的力量在虚空中成长。陈观水带上了门,走出了病房。门后面,两个女人突然在睡梦里流下了眼泪。 譬如朝阳壮新生,陈观水刚才一直站在病房里。开始还以为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把她们从噩梦中解救出来。但现在,陈观水是有点明白了。 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自己突然有了超级大的力量,超级快的速度,超强的战斗力,超频的大脑运算,可以预感的先知一样的能力,可以判断真伪谎言的测谎术,它们究竟有着什么意义?它们和自己手里的绿色气息比起来,究竟哪一个才更重要? 陈观水现在终于是明白了,四天以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昂首走在大路上,挥拳砸开所有的敌人,用热血来书写胜利,不忌惮以最暴力的手段去解决面前所有的难题。如果现在的暴力不够,那么就用上更多的暴力。 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强权和暴力,才是最真实的真理。 但是,自己为什么一直仍然还是一个好人? 我的手上,再没有沾上无辜者的鲜血! 第九十六章 图书楼、警方 武警第二医院确实很安全。 陈观水回头处理了那个被他打晕的男医生,把他仔细的捆绑起来,扔进一个感觉里面今天不会有人进入的储物间,把他很好的固定在了里面。纵横交错的绳索,宽大的床单,把男医生吊在半空中,让他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也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后临走的时候,又用胶带封上了嘴,至少在今天的白天,不会有人能发现他。就算有人认为他失踪,时间这么短,也不够立案的。说不定,医生上了晚班回去就睡觉了,回去就去酒吧撒欢了,回去就找情人打-炮了。现在这个社会,谁又会那么的多管闲事呢? 所以陈观水带着这个叫做“冯明”的男医生的胸章,拿着他的饭卡,施然就去了食堂,为自己打了一份早饭。 吃过饭,还了餐盘,继续用他的员工卡,去医院的员工澡堂里面洗了个澡。忙碌了一整个晚上,来回跑了有七八十公里,身上有汗水,也有血,是要好好的洗下了。 冯明在员工澡堂里有一个带锁的衣柜,里面有现成的一整套的换洗衣服。陈观水穿了一下,还可以。现在自己身上的肌肉膨胀起来,把衣服撑的紧绷绷的,不过很合身。脱下医生的白大褂,扔在澡堂旁边洗衣间的大筐里,等着让阿姨清洗烘干按照衣服上的名字送回各个科室。 然后陈观水拿着冯明的员工卡,就去了医院里面最后面的一栋楼。武警第二医院占地面积很大,因为是在1999年的时候从老城区里面搬迁出来,现在的这一大片土地还没有开发,医院就拿下了很多地。到了现在,医院周围全部都变成了小区,医院里面也全部盖上了楼,而且可以盖的很宽裕。 在医院的里面,靠后面的三分之一,那些楼房有的是新员工的宿舍楼,后勤办公楼,教学调研会议的综合楼,还有一栋给医院里面的老专家们使用的小楼,最后就是一栋六层楼高的图书馆。 陈观水喜欢看书,而且现在的白天,不管是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自己要面临都是天罗地网一样的追捕。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卢家湾码头背后的人,或者凤凰湖植物园背后的人,东海市警方,国安,肯定有很多人都在想找到自己。而最让陈观水忌惮的,反而是东海地下铁。 刷卡,进门。 门口的看守阿姨根本就没在电脑旁边,她打了一份饭坐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吃,看见陈观水进去,也就是抬头扫了一眼。陈观水对她笑了一下,她就把陈观水放了过去。等到她吃完饭,后面已经接着进进出出十几个人,她也就把陈观水忘记掉了。 现在是早上八点半,图书馆里的人很少,非常的安静。陈观水随便找了一层楼,找了一个房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就站在书架那里看起来。 《股骨头关节病变诊断》,很奇怪的一个书名。 但是陈观水看下去了,哪怕里面大段大段的专业术语他根本就不懂,那些拉丁文的学名更是一窍不通。更不要说里面讲的到底是哪一个年代的技术,在现在是落后还是已经被淘汰,陈观水全部都不知道。但是陈观水可以继续看下去,一本一本的看下去。 陈观水先把这个房间里面一共八个书架正反十六面,所有的书脊上的名字统统扫了一下。然后有不懂的地方,看完一本,就从脑海里面找出和这一本相关的那一个,拿起来继续看。 外面的世界已经翻了天,而陈观水就待在这个没有摄像头的房间里,一直在看书。 ----------- 早上八点半,东海市警察局的大会议室里,烟气缭绕,几乎能呛死人。但是没有警察还在乎这个,大家从十月十一日早上的陆宅绑架案开始就在这个会议室里面加班,到现在十月十三日的早晨,已经是整整四十八个小时了。大家都很疲惫,但大家都在努力支撑着。只有累到不行了,才轮换着在走道对面的小房间里睡几个小时。但是电话一响,大家还是立刻都聚了过来。 案子真的是太多了。 陆宅绑架案,铁路废弃货场枪击爆炸事件,好莱坞广场抓捕陈观水行动,黄瑞国自杀事件,陆军华东总医院枪击事件,谷道勇被陈观水杀死,金谷辉煌小区日本特工站被灭门事件,西华区琦玉医药工厂爆炸事件,海鲜王酒店齐氏父子死亡事件。然后是大批和日本疫苗入侵案有关的日本人和中国人失踪,尤其是其中的河本若菜的失踪引起了日本驻东海市总领事馆的强烈抗议。 忙忙碌碌了很久,各个方面都调动起来,各种调查程序都被分配下去。本来以为这一切都已经暂时告一段落,下面只需要去大肆追捕鲁红河和陈观水这两个凶犯就可以,但是没想到昨天晚上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一连串的大事件又接二连三的爆发出来。 先是杜家的一个女孩-杜如芸被日本人绑架,然后是警方证人保护所里的韩雪被日本人绑架,最后是那个陈观水的前女友程蕾被日本人袭击。连环三击,消息传上来,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在问,日本人难道是疯了吗? 但是下面的事情更加的曲折。杜如芸在卢家湾码头附近被解救出来,根据她的证词,救她的人竟然是陈观水。连杀九人,连续用枪杀死了九个日本人,然后在民房区和不知名的武装势力发生枪战,留下了大片的血迹和一辆被摧毁的警车。警车里面原来的警察,东海市江华区丁字路派出所副所长周标,在今天早上五点投案自首,但是他的人已经是在昆山市的第三人民医院。 紧接着的,是码头仓库的混战,第二群不明武装势力和陈观水之间爆发枪战,其中一方动用了自动步枪。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紧急上报到市委,驻东海军方也派出人员赶赴现场进行调查。现场发现了多处血迹,一处脑组织残余,一具河本若菜的尸体。 现在杜如芸被陈观水解救,河本若菜怀疑被陈观水杀死,程蕾在消失了近一个小时以后又突然出现在她的宾馆房间里,更操蛋的是韩雪竟然也是被陈观水救出来扔在了武警第二医院的门口。 四个女人,一个陈观水。 所有的警察现在都想不懂了,昨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曲折的故事?陈观水又是怎么贯穿起了所有的四个被绑架的女人? 而另外一件,发生在凤凰湖植物园仓库里的爆炸,现场没有尸体,但是留下了明显的陈观水的痕迹。那扇带着一个超人拳印的钢板,现在就摆放在隔壁的物证室里,但几乎所有的警察都选择了不相信。 在植物园的北方,一件特别的车祸事件也和陈观水挂上了钩。一辆正在执行任务的美国特工情报侦查车被陈观水摧毁,被从十二米高的桥上扔了下去。车上的仪器粉碎,六名美国特工全部重伤。现在国安那边正派出大批的人手围绕着这些人和那辆车在展开调查。 别克商务车的一侧,底板的边缘,那里的钢铁上有着两个手硬抓出来的很深很深的痕迹。这样的“非人”的痕迹,除了陈观水,还能是谁? 现在会议室里面的警察分成若干个小组,围绕着某一个中心事件开始调查。不断的从下面有新的情况被报告上来,一个个新的情况汇总起来,基本上拼接出了这两三天所有事件的一个脉络。 黄星灵就坐在大会议室里面的小房间,看着外面送进来的汇总报告。 黄星灵的头很疼,这两天她睡的很少,有太多的事情放在心上,让她根本就睡不着。本来坐在正局长的位置上,而且还是东海市这么大的一个国际大都市,警察局长已经不需要再插手具体的案件侦破了。如果是往常,最多也就是负责刑侦的副局长挂帅,组织各个分局各个部门的精兵强将,就可以开展工作。 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一系列的案子不一样。 黄星灵像骂人,非常的想拨通一个号码打过去,不管那边的那个男人现在在做什么,劈头盖脸的就是骂过去。前面发生的鲁红河系列案和十一号发生的日本疫苗入侵-陈观水系列杀人案,现在已经被整理的有点头绪了。但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个叫杜草昧的男人,你为什么不和我打电话? 黄星灵扔下了报告。手底下的那些警察都还是在认真做事的,陈观水昨天晚上在卢家湾码头出现,现在已经查明是驾驶着一辆摩托车到了便桥的南面,步行进入北岸。而根据附近居民的证词,当时有一群人分散开守在便桥的两头,在日本人的厢式货车发生枪击后,他们离开桥头冲进居民区,然后爆发第二次枪战。摩托车的主人,在市区被找到,昨天晚上陈观水偷车的地点被确定,附近的探头资料被送往信息处,正在筛选,力争尽早发现陈观水的躲藏地点。 而第二份报告来自陈观水躲藏的那间民房。击毙九个日本人的子弹来自同一支手枪,整个居民区一共搜集到三十九个弹壳,其中的二十八个全部都是来自同一支手枪。九个弹头的弹道分析,已经出来,和十年前在江西省赣州市发生的一次枪支走火杀人事件的弹道相吻合。2006年的2月14日,赣州市信丰县西牛镇派出所两名刑警发生口角,在争执中发生手枪走火,其中一人中弹抢救无效死亡,另外一人-卫东圣潜逃失踪,成为一个悬案。 卫东圣本人已经在今天早上主动到附近的派出所投案自首,对其罪行供认不讳。 而在卫东圣的房间里面,发现了陈观水进食的残余,和更换下来的衣服。经过对比,利用摩托车和衣服组合起来,警方已经理清了陈观水从抢劫摩托车和到达便桥南岸之间的大致路径。 第三份报告,是来自于东海市地铁警方。报告称,昨天晚上卢家湾码头枪战后不久,在其北方不远的昆明路站地下隧道中,有一名地铁维修工人被袭击,衣服被抢走,私家面包车也被抢走。 第九十七章 庄伯阳、东门一号 第四份报告,是来自江华区星光派出所的报案,一名歹徒入室抢劫,打晕户主和他的女友,抢走一套衣服,户主的钱包和户主的奔驰车。现场留下了一套维修工人的制服,和一辆面包车。 第五份报告,就是来自于凤凰湖植物园旁边的酒吧现场。前面一份报告里面所说的奔驰车在酒吧的停车场被发现。据宁海区警方对酒吧的调查显示,在陈观水进入酒吧点了一杯啤酒后不久,酒吧里面的监控突然失灵,中断了十几分钟。而就在这十几分钟里,有顾客看到吧台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和陈观水进行交谈,然后陈观水和一个男子从侧门离开酒吧。 警方出示和陈观水相关人物的照片,已经证实那名男子,正是鲁红河! 推导到这里,外面会议室里的那些人已经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陈观水和鲁红河之间的关系非常的不简单。前面陈观水的作证,有着非常可疑的目的。而且十月十一日早上在铁路废弃货场里面帮助鲁红河杀死王锐的,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就是这个陈观水。现场的四团血迹,更可能代表了四名未知的死者。 可是这样的报告,被黄星灵直接扔在了桌上。 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对于黄星灵来说,整本报告,也就只有第五份报告里面的一个名字值得她投入最多的关注。 巴黎之秋酒吧,产权所有人,庄伯阳。 酒吧落成开张时间,五年前的2011年3月21日。 巴黎之秋,一个非常美好的名字,但也只有庄伯阳身边最亲近的朋友才能知道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庄伯阳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在法国留学,在巴黎塞纳河畔邂逅了他后来的妻子,杜安琪。那个时候,正是巴黎的秋天。而当时两个人的爱情见证人里面,就有现在做到东海市警察局局长的黄星灵。 那个时候庄伯阳很年轻、很有才华、很英俊,而且在法国通过投资金融市场甚至还小发了一笔横财。所以哪怕他出身很普通,但他却可以仗义救济很多更贫穷的留学生,在中国留学生里面很有人缘。而杜安琪,却是东海市杜家的娇女,杜草昧和杜如梅的亲妹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贵公主。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爱情,遇到了杜草昧这样一个绝对不能用寻常人思维来定义的大哥,水到渠成,庄伯阳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就娶回了杜安琪。然后回国,创建德宏投资,进军精密电子仪器制造,十几年的时间成为东海市新生代的富豪。2010年,德宏投资在东海证券市场上市,一举融资六点七个亿,总股份市值高达一百六十五个亿。那个时候,谁还能怀疑杜草昧曾经允许庄杜联姻的明智?谁不夸奖杜草昧像一个伯乐,一眼看中一匹千里马? 仅仅这样的资料,并不足以让黄星灵怀疑庄伯阳。但是,五年前杜安琪突然死亡,庄晚晴被绑架,德宏投资在金融市场被人狙击,东海市的一些风向也变的很恶劣。然后是杜草昧被困在欧洲,杜如梅在美国,庄伯阳硬是靠着自己反击成功,搬掉了东海市的一个常委,把他送去了全国人大养老。 也就是五年前,德宏集团业务转向,和杭州首富张合生一起开展全球大数据项目,在全国各个节点城市投资数据中心,更进军国外市场。张合生的财富和庄伯阳的技术,完美集合在了一起,成功在一片红色海洋里面杀了出来。到了今天,庄伯阳的德宏集团明面上的资产只剩下一个德宏大厦,但事实上他已经是东海市最富豪的十个人中的一个。 任何一个人,想要再动他,都要多思量很多了。财富固然没有力量,却可以收买力量,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是不可以收买的。如果你收买不到,那只是你出的价钱不够而已。 黄星灵面前的白纸上,只写了三个名词。 庄伯阳、大数据、东海地下铁! 三年前突然出现在东海市网络深处的东海地下铁,它的创造者究竟是谁? 如果这个问题很难得到答案,那么就反过来思考,在东海市有创造出它来的能力、技术、财富、物质基础的人有哪些?在这些人里面,又有谁是有着最强迫的意念,有着最坚强的意志? 庄伯阳! 五年前丧偶的庄伯阳,到今天一直都没有续弦。他的情人很多,也非常的优秀,东海市有太多的女人深爱着他,愿意和他滚床单,愿意和他生孩子,愿意和他结婚。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一个女人能进入他的心里,得到他真正的爱恋。庄伯阳一直还在爱着那个死去的女人,甚至为她建设了一个百亩的玫瑰园。在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的一座小山上,一百六十亩的玫瑰园深处,安葬着杜安琪,长眠于花海。 如此深情的男人,如此高的智商,天生就有着犯罪的可能!更何况他的爱人惨死,而且是不明不白的惨死,他更可能成为最高危险等级的罪犯。 庄伯阳会不会因为想追查出五年前杀死杜安琪的凶手,所以就创造出了东海地下铁这个怪物?黄星灵在白纸上不停的点着指头。可以这么怀疑,但是没有任何证据。 “登登” 有人在敲门。 “进来。”黄星灵头也不抬,直接喊了一声。一只手拿起那张白纸,塞进了抽屉。 两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 关门,两个人没有说话,其中一个人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另外一个人打开手里的手提箱,拧开了其中的一个红色旋钮。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让黄星灵皱了一下眉头。但是黄星灵没有开口拒绝,她认识眼前的这两个人,也知道这一套的程序。 去拉窗帘的,是东海市军区政治部主任李健禾。拧动旋钮的,是东部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军事情报研究院副院长贺长征。拉上窗帘是为了阻断视线,旋钮是为了扰乱所有的电磁信号,隔断监听和录音的可能。 这两个人,昨天就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那一次,他们来带走了韩玲。 贺长征是一个五十多岁精瘦的男人,眼睛却像狼一样的野性。黄星灵认识这个人,因为东海市的很多无头无脑的案子,最后出来认账的人,都是他。每一次,都是像今天这样,莫名其妙的进来,莫名其妙的拿出一封档案,给自己看完,解开一个谜题,然后带走。 黄星灵的眼睛放在手提箱里面,那里放着一个档案盒。 贺长征对着李健禾示意了一下,李健禾拿出一对耳机带上耳朵,手机上调出一首歌,音量放到了最大。 然后贺长征才真正的开口:“黄局长,我们的人给你添麻烦了。” 黄星灵眼一翻,你还真有脸说的出口。 但是贺长征的态度很诚恳。 “东门一号让我给你带几句话。本来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陈观水比东海地下铁还要危险。昨天晚上在卢家湾码头的人,是他的人,现在一共二十五名伤者,全部在苏州吴江二零三医院特别病房。其中二十一人受到致命伤,不得不退出组织。希望黄局长能以我为鉴,不要试图强行控制陈观水,或者是程蕾。” 说到程蕾,贺长征拿起了档案盒,推到了黄星灵的面前:“黄局长,我知道你们警察局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备案,准备通过程蕾或者陈观水的父母来迂回控制陈观水。我不插手警察的内部事务,但是请你看一下档案里的内容。” 档案的内容很简单,代号“东门一号”的人直接承认,是他派出了一群手下,在程蕾受到袭击的时候救下了她,事后九名参与袭击事件的日本工人,都已经他秘密抓捕,其中四人可以移交警察当局结案。但是昨天晚上的关键点不是这个。东门一号在文件中承认,他和东部军区达成合作,调用了东部军区执勤的一架高空无-人机。本来准备把程蕾送到卢家湾码头,在那里东门一号一共安排了六十个人手。下面就是进行网络监听和实际监控,测试东海地下铁和陈观水的反应速度,推导一些关键问题的答案。但是在卢家湾事件之后的分析里,东门一号得出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结论。 那就是,陈观水的能力有点特别。在东海地下铁之外,陈观水有着另外一套获得信息的方式,而且非常特别。 因为通过时间同步轨道分析,陈观水得到摩托车的时候,正好是程蕾被日本人袭击的前四分钟。而两个地点之间的道路,东门一号已经委托人测试过,正好可以在四分钟内赶到。 然后,程蕾被东门一号派过去的人救下,扣留,接着带向卢家湾码头。 黄星灵的眼睛看到这里,瞬间凝固。 卢家湾码头! 下面继续写道,因为有突发事件,所以东门一号准备十二点整在卢家湾码头和日本人交换河本若菜和杜如芸。所以程蕾被带到卢家湾码头的时间是在十二点十五分,在这之前,她一直被带着在市区周围绕圈。 但是,陈观水却是在十一点三十分的时候,出现在卢家湾码头桥南。十一点五十分,开枪射击日本人。 在发生剧烈枪战以后,押送程蕾的车队立刻返回市区。后来接到卢家湾码头前线的战报,东门一号不得不释放程蕾,把她送回宾馆,并且与她达成协议。 东门一号坦承,自己已经把关于陈观水的各种报告提交给了京城,并且获得总部授权,可以动用一切力量,力争在其他国家之前招募陈观水,为国所用。而且根据此前陈观水的所有作为,东门一号认为他是一个有着强烈正义感、民族主义精神,但是又非常有分寸的人。而现在东门一号的一些行动,正需要像陈观水这样的特别的人。 所以在文件的最后,东门一号直接说出他即将在今天尝试和陈观水面对面的谈判,并且对他发出号召。所以请东海市警方配合,不要尝试一些越线的做法。也请东海市警方谅解,为了一些特别的用途,国家高层正在研究,准备对陈观水进行特赦。 下面的,是二十五张照片。二十个人的膝盖、腿骨、脚踝、胸部、肩部被击伤,造成粉碎性创伤。其余五人,也是轻重不等的挫伤。 “黄局长,你看完了吧?看完,我就要收回文件了。这个档案里面的信息,请黄局长务必保密。东门一号同志的身份,也请黄局长务必保守住。我知道,有了这些信息,黄局长已经能知道东门一号同志的真实身份。” “下面,我来传达中央军委最新指示,请黄局长你用心听,我只讲一次。” 第九十八章 红旗一号、护短 十分钟以后,黄星灵面色铁青,送走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军官。 黄星灵现在是终于明白了,在东海市的水面之下,深海里面,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正在发生着的是什么。 某人,代号红旗,真名陆卿相,曾用名罗志雄,现用名罗民是,国家特级绝密人员。现在地址:东海市。目前状态,正在被国外情报机关追杀,暂时安全。但是十月十一日早晨,陆老的勤务兵突然绑架韩玲和鲁乐乐,引发铁路废弃货场枪战,这件事情的背后藏着一个非常复杂的关系链。现在,国家情报部门有理由相信,国外情报机关对红旗同志的追杀正在展开,他的身份和安全受到严重威胁。但是,红旗同志现在肩负一项特别使命,正处于关键时期,绝对不能撤离。 所以,军委授权华东军区政治部,不惜一切代价,必须保证红旗同志安全,并且尽快挖出组织里面的叛徒。此令,同时转达东海市市委书记姜迟阳和东海市国安局局长魏行。 贺长征承认,自己在三个小时前已经和红旗同志接上了头。红旗同志的要求只有一个,请东海市警方不要伤害陈观水,红旗同志会寻求与他的合作。至于具体事宜,由红旗同志自己负责。 现在好了,杜草昧在争陈观水,罗民是也在争陈观水。 如果不是看在杜草昧接手汉风俱乐部的这十八年来,确实是为国家做出过太多太多的事情,是最最铁杆的红旗守护者,黄星灵刚才就可能骂出了口。在前后两天里面杀死三十九个人的极端危险的杀人犯,而且是杀了谷道勇和赵星两个你杜草昧的铁杆打手的仇人,让你二十个手下残废退役的罪人,你杜草昧竟然可以把这些全部都扔掉,视而不见?前脚你绑架了人家的女朋友,准备挑战人家,后脚就想和人家握手言和,真的当这个世界就是给你过家家的吗? 还有,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轻飘飘的一句以国家大局为重,置我们这些警察于何地?难道要让我们眼睁睁看着杀人凶手堂而皇之的从我们的手里溜出去吗? 就这样,你还有脸说,请求我们警察继续保持追查的力度,防止敌对势力的警觉?你还有资格对我讲,让我这个当局长的,适当的控制调查的节奏,给你留一个窗口? 你当我黄星灵是什么人? 黄星灵刚才真的是要气炸了。 但是贺长征说出的一个名字,她又不得不重视。罗志雄,1997年神秘消失的澳门商人,竟然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且还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人。 黄星灵正因为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所以根本就无法拒绝。黄星灵向贺长征求证过,贺长征也向黄星灵保证过,现在的罗民是确实是当初的红旗一号特工,汉风俱乐部第一任会长,罗志雄。他在1997年消失以后,隐身整整十九年,直到这个月的10月9日,才和组织重新建立联系。 黄星灵在那个时候,看出来了,贺长征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有说明白。关于罗民是的事情,他隐藏了很多信息。但是仅仅就已经坦白的,已经足以描绘出深海之中正在进行的那场战争的惨烈。 陆卿相、罗民是、韩玲、鲁乐乐、鲁红河,遗失的珍珠已经出现,曾经非常混乱的案情也有了一条贯穿其中的线索。黄星灵现在已经能对鲁红河系列案里面的很多原来无法推演的案情有了新的想法。很多东西,确实是要站的够高,才能知道的够多,才也能看的越清晰。 五年前,鲁红河救了难产的韩玲,为当时是私生子的鲁乐乐签下了作为父亲的名字,为罗民是承担了骂名。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鲁红河和罗民是之间有了关系。后面,鲁红河去参加卧底任务,然后调去惠南区分局,飞速晋升,背后的陆家人出力的影子就好解释了。 而刚刚发生的十月十一日早晨陆宅绑架案,陆老为什么会拨通一号办公室的电话,现在也有了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肯定是因为韩玲和陆家的关系被人看破,危及了罗民是的安全。而且,自己的父亲通报下来的中央的压力,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鲁红河潜伏时期做下三件大案,杀死八个人,他背后的支援势力也冒出了头绪。很有可能,就是罗民是为鲁红河提供的帮助,资金、掩护场所、调查支援、行动策划、武器和毒药、转移工具,等等等等。包括在十月十一日铁路废弃货场枪战事发后,现场被急速处理,四具不明人物的尸体消失,鲁红河本人和汽车在货场周围消失痕迹,也可以得到解释。 凭借罗民是的财富和能力,做到这些事情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在附近的道路上等着一辆大型厢式货车,或者是一个集装箱拖车,或者是一个临时租借的小仓库,都可以做到消匿痕迹的效果。 但是反过来,鲁红河在五四火灾现场遗留下来的焦尸,七月十二日杀死的马德崇,八月四日杀死的淘宝网店一家和胡溪,十月九日杀死的丁志勇和贺农芹两个老毒贩,多了罗民是这一重因素,现在就都必须重新开始考虑了。他们和罗民是的身份危机之间有没有关联?鲁红河杀死他们,纯粹是出于个人目的,还是出于罗民是的指令? 黄星灵倾向于认为鲁红河之所以杀死他们,是因为要服从罗民是的命令。这些人的身上,肯定藏着一些很深很隐蔽的线索,很有可能是威胁到了罗民是的安全,或者是关系到了那个所谓的“组织里的叛徒”。要不然,黄星灵想不明白,鲁红河在警察这个职业做的非常好的时候,为什么抛弃妻子和女儿,假死逃生,从而变成一个连环杀人犯。 而且昨天晚上,凤凰湖植物园爆炸案和北边桥上的美国间谍侦察车,也有了可以解释的理由。可能就是某一方势力绑架了韩雪,放在植物园的仓库,吸引鲁红河或者罗民是现身,却没想到被陈观水野蛮破局。 应该就是这样了。 这个时候,一个警察站到了她的身前,“报告!” 很大声。 打断了黄星灵脑子里面的思考,她甩了下头,先把那些不能公开说的东西放在脑后。黄星灵看了一下眼前的警察,他很兴奋,可能是一个好消息。 “说吧。有什么好事情吗?” “局长,我们下面的同志在江岸区南昌路的一个烂尾楼盘里面,找到了四个受了重伤的日本人。经过简单审讯,他们承认是琦玉医药工厂日方的工人,参与了昨天晚上对程蕾的袭击。在逃走的路上,被一个摩托车队抓住,扔在了楼盘里面。” 汇报的警察很兴奋,案子又多了一个突破口。黄星灵却在心里骂娘。杜草昧真的是说到做到,刚才说要放了四个人,现在立马就跳了出来。 “哦,那你有没有让人继续问下去?他们有没有参与到疫苗入侵的案子里面?他们怎么知道前天晚上的事情是陈观水做的?他们又怎么知道陈观水的女友是程蕾,又是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他们为什么能那么准确的堵在程蕾的路上?到底是谁为他们提供的情报?他们一共有多少个人?剩下的人在哪里?他们攻击程蕾的时候,是谁中止了他们?抓住他们的摩托车队是什么样子?” 黄星灵连珠炮一样的问题砸下来,那个警察立刻就噎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哦,你说不出来。那就是没有安排喽!那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做事!” 黄星灵抬手招过来旁边的一个负责宣传的副局长:“老窦,你辛苦一下,去跑一下现场,争取在日本领事馆的人到之前给我问出点有名堂的东西来。” 那个副局长反问了一句:“那我要不要去找一下那个程蕾,让她协助调查,认一下人?这帮狗日的日本鬼子,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要不要我弄点东西把他们先关起来?领事馆那边要来人,我们手里没有足够的证据,可没有办法扣着人不放。我们能做的,也就是限制居住和限制出境了。” 找程蕾协助调查? 黄星灵心里犹豫了一下。昨天晚上,杜草昧仅仅是准备利用一下程蕾,也算是某一种意义上的绑架,就被陈观水杀了一个手下,废了二十个。以陈观水这样的手段,如果警方插手骚扰了程蕾,今天是不是又会发生一个大案子出来? 但是黄星灵却点了点头,“你们去汉风俱乐部找一下她,就在那里现场询问,问她要不要追究日本人的责任。先不要把她带到警局来,也先不要去让她和那些日本人见面。这两天的事情闹的很大,外交部那边今天会有一个司长过来。下面的事情,我们要听外交部的。你去忙吧。” 转身回了办公室,黄星灵拿起笔,在刚才的那张白纸上写下了两个新的名字。 “谷道勇”和“赵星” 打开电脑,利用自己的权限登录进入一个特别的网站。 一团血红玫瑰之下,是一系列的黑名单。 谷道勇和赵星两个人都是排在前十名之中,而且是前十名中唯有的两个留在国内、留在东海总部的人。 谷道勇,内部投诉,犯下强奸、诱奸、迷奸等罪行共二十一处记录,但受害人都不愿意上诉,所以只能内部处理。同时,他利用个人在汉风俱乐部里面的权力和关系,在社会上经常性的举办淫-乱派对,或者逼迫她人发生关系。但是因为他的手里掌握着很多和内陆城市黑道人物的联系,而且没有明显的触犯公开刑律的行为,所以一直被杜草昧容忍。直到十月十一日下午五点,在玩弄一名少妇的时候,被突然闯入的陈观水杀死。 陈星,在国内没有犯罪记录,但在海外执行任务期间,屡屡犯下恶性罪行,借询问口供的名义残忍虐待女俘。甚至有记录,他有在执行任务期间,在他国民间犯下多起强奸暴行。因为今年五月在缅甸境内的一次任务,他带领小分队一共五人,做了一件影响恶劣的错事,被调回国内接受调查。但是昨天晚上,有内部通告,他在卢家湾码头枪战中,被陈观水爆头杀死。 黄星灵的手指慢慢的在屏幕上滑动。 果然,谷道勇的职务,在一定意义是可以管辖到程蕾的。也就是说,他存在着伤害程蕾的可能。 而赵星,前天刚刚搬了一个旅馆,好死不死,选择了住在程蕾的那个宾馆,而且是在程蕾的对门。 果然,黄星灵点着旁边陈观水的照片,真的是一个特别护短的男人。 也难怪杜草昧要专门提醒自己一次了。 第九十九章 医院、警局 陈观水放下了一本《粉碎性骨折原理》,向左边走了两步,信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面部骨折手术细则与要领详解》。看书确实是有好处,看了大半天的书,陈观水现在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前面那么多次下手会造成的后果。 以前是不知道,那种感觉里面说是用拳头砸上去,自己就用尽了所有力气砸上去。然后一颗颗的人头,都像哈密瓜一样的炸开来。感觉很爽,但是也非常的血腥。现在看了这么多书,其实如果控制住力量,用拳头攻击人头部的某些特定的位置,只需要不多的力气,就可以同样把一个人杀死。而且如果足够巧妙的话,从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来伤势,除非是做了开颅检查,才能发现大脑或者脑干上面的伤口。 嗯,陈观水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点了下头。下次就这样动手,好像很干净而且还很方便的样子。 旁边走过来一个老头,先看了下陈观水的胸牌,又看了下陈观水手里的书,脸上一副赞许的表情:“小冯,你很不错。早上我就看到你在这里看书了。没想到现在都下午三点了,你还是待在这里。年轻人,要想做好一名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还是要像你这个样子。多看书,看好书,才能有进步。” 老头发了一通感慨,然后才说起正题:“小冯,你今天都在找骨科方面的书,怎么现在急诊那边大伤害的特别多?” 陈观水偷袭的男医生,是武警第二医院急诊部里一名负责外科方向的主治医师,刚评上这个职称不久。陈观水看着那个老头,想说话,却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老头穿的衣服很简单,和普通的家居服没有什么差别,又没有什么名牌。六十多岁,带着一副老花眼镜,满头都是灰白色的头发。陈观水真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不过,陈观水脑子里面一闪,好像眼前的这个人刚才还是看过的。陈观水的手一伸,从背后的书架上准确的抽出了一本《手部骨科手术操作大纲》,彭海亭著。 “彭教授。”陈观水的姿态放的很低。 手里的这本书,是在上午的时候看的,那个时候这个老头就站在自己的旁边找书。自己看的很认真,也就没有在意老头打量自己的眼神。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在书皮内折页上的照片,不正是这个老头年轻二十岁时的样子吗? 彭海亭,男,1950年出生,现年66岁,武警第二医院外科专家教授,博士生导师,东海市第一军医大学外科学院副院长,军衔大校。 看见陈观水连看不没有看,直接就掏出了一本自己写的书,老头非常的欣慰,开怀就是大笑,连忙拍着陈观水的胳膊赞许道:“小冯,你很不错,很用功。你现在是在老蔡手底下吧?博士生考了没有?” 老头低头想了一下:“急诊那边的博士就三个,没有姓冯的。小冯啊,你要是把你手里的那本书吃透了,可以过来找我,我招你做我的博士。”空口许下一个诺言,老头心情大好,手拍着陈观水的肩膀,顺手就捏了两下。陈观水的肌肉现在很结实,结实的过了头的那种结实,老头手指没捏动,反而是把自己的手指弄疼了。 不过老头反而更高兴,继续不要钱的夸奖道:“小冯,身体不错嘛。年轻人,身体是本钱。要不要考虑转到第一军医大学来,我给你一个援藏或者援疆的名额,三年后回来就提干,立马就是学校骨干,要不要考虑啊?”老头说的开心,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和陈观水就一些骨科创伤上的问题简单聊了几句以后,就让身后的女学生捧着一堆书跟着他走了。 ------------ 东海市警察局的总部大楼里,现在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许多。 昨天晚上的两个大案子,卢家湾码头枪战,在黄星灵局长和有关部门协商以后,又和日本方便举行了一次简短的谈判,现在已经有了一个结果。另一个案子,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也在黄星灵局长和有关部门的协商后,确定了一个基调。 那就是,卢家湾码头枪战,是一个叫“赵星”的歹徒绑架了日本人河本若菜小姐,导致了一群日本人同样绑架了中国人杜如芸小姐,双方在卢家湾码头交换人质时发生枪战,导致了九名日本歹徒死亡、河本若菜小姐死亡、赵星死亡,多人受伤。现在东海市警方已经答应河本家族要求,在案件审理结束后,归还河本若菜小姐的遗体。另外九名日本歹徒的遗体,会在结案后转交日本驻东海总领事馆,由他们安排转送回日本。 现在,卢家湾码头枪击事件中,仍然要做的事情,就是追究赵星犯罪集团剩余的逃亡人员,追查日本人获得枪支的渠道,追究日本人对杜如芸小姐造成的人身伤害和心理伤害。同时,对日本人犯罪集团剩下的三人在宾馆被枪杀事件,进行立案调查。 案件的进展很顺利,为日本人提供枪支和车辆的渠道已经被找到,贩卖军火的一个地下窝点被打掉,起获了一批私自制造的枪支弹药和管制刀具、炸药等。另外,日本方面先行向杜如芸小姐赔付了伤害补偿金共计人民币五百万元整。 另外,系统里面发出的一个通告,昨天晚上出现在卢家湾码头枪战现场并英勇负伤的江华区丁字路派出所副所长周标,被记二等功,伤愈后会被安置在民政部门下属单位。 再另外,就是这次枪战事件意外抓获了一名潜逃犯,卫东圣,已经通知江西赣州警方前来提人。 这就是卢家湾码头枪战事情最后会公布出去的结果。关于陈观水的部分,被要求从案情描述中摘除,不得出现在任何新闻公告和内部文件中。陈观水,已经被移交给了有关部门。 大会议室里的警察全部都是长出了一口气,真的是好一个“有关部门”。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有关部门”这个名词会这么可爱。 案件已经分析到现在,现场的证据也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但是证据越多,会议室里的警察官员们对陈观水的恐惧,就越多一份。已经证明陈观水一共射出三十五发子弹,无一遗失,全部命中,而且是命中了三十五个不同的目标。其中九发子弹射杀九名日本人,四颗子弹射断绑着杜如芸的四根绳子,十五发子弹射倒民房区的十五个人。抢下周标的配枪,在仓库里面射出七发子弹,射中七个人。 三十五发手枪子弹,三十五次命中。 除非是电影上的特效,在座的哪一个警察看过这么丧心病狂的手枪射击记录。卫东圣的五四手枪送到警局以后,专门安排了局里的射击冠军进行测试。二十米靶,三十发子弹只有十四颗上靶,命中红心的只有三颗。急速移动靶,三十发子弹只有五发命中,但没有一颗能到可以一击重伤的程度。 陈观水,他究竟是什么人? 十月十一日系列杀人案已经刷新了警方对他能力的判断,但是十月十二日的枪击就更让警方不得不去猜测一些神秘的可能了。 而这样的一个人,如果警方真的大肆围捕,真的在某个地方堵住了他,那么在最后擒住他或者击毙他之前,警方将会承受到一种什么样惨烈的损失? 市局常委会上,黄星灵通报了有关部门转交的情报。他们出动的人员中包括周标在内负伤的二十二个人,全部被判定为重度伤残,不得不退出现在的工作,由国家安排下面的出路。这还是陈观水刻意留手的结果。 那根被从底部砸断,当成标枪的电线杆,被砸成碎铁的警车,被强拆出来的通道,被一拳粉碎的机器,一拳击碎的赵星的头骨,都无不在说明着陈观水的强大和残忍。这些东西,已经在基层警员和围观群众中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更不要再说,十一日那面墙上的大洞,从十二楼跳下的身影,今天从植物园送来的那扇带着超人拳印的铁门。那辆装了六个美国人,一大堆的仪器,总重量在三吨多的别克商务车,被陈观水举起来,跨过一百四十公分高的桥栏,没有伤害到栏杆一丝一毫,被凌空扔下了桥。 已经不需要再有什么证据,现在的一切都已经可以证明,黄局长的安排确实是让警察队伍避免了一次惨无人道的战争。 所以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黄星灵局长确定的基调就是,植物园方面保存危险品不利,美国情报人员非常可疑,出现在酒吧的鲁红河应该就是爆炸案的直接当事人。 对于黄星灵局长直接无视陈观水在爆炸案里的表现,常委会上的众人也能做到一些体谅,选择了有限度的支持。 但是陈观水在这一次事件里面,仍然有着超越常人的表现,已经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从凤凰湖水面上凌波虚度,直接从水面上冲过去,被正好在湖边酒吧包厢里的一些客人拍下了视频。虽然已经全部搜缴上来,但是陈观水可以在水面上跑出二十米每秒的非人速度,已经在局里传开。 面对这样的一个“超人”,下面究竟应该是怎么办? 今天自己还可以用“有关部门”的需要来选择无视,但是如果明天陈观水在南京路上表演杀人比赛,横行直撞,一路杀的血流成河,那么自己这些做警察的又应该怎么向广大市民交代? “报告!” 一个年轻的警察推开了门。 “局长,我们找到了陈观水现在的位置了。他在今天凌晨三点,在武警第二医院门口抢劫一辆出租车逃窜,出租车已经在早晨六点在西北五公里外找到。我们下面的同志在发现出租车的最后地点附近展开搜索,在今天十一点钟时接到报案,附近三百米外的一家公司的公用车辆失窃。我们展开全市搜捕,一个小时前在东区的一处黑车改装场查获失车。经过审讯,这辆车是他们在武警第二医院附近偷到的,当时车门没有关闭。我们紧急联系武警第二医院里的同志和医院保安部门。有两位昨晚守卫在韩雪病房外的同志反应,昨天晚上他们出现过一段同时昏迷的状况。另据医院保安部门搜查结果,医院急诊处外科医生冯明失踪,已经在十分钟前在医院一楼一处储物间里找到。根据院方电子记录,冯明的身份卡在他被绑架后仍然在使用,最后的地点是在医院的图书楼!” “现在,前方的同志正在展开行动。” ps:前面89章的子弹数目计算错误,我已经修改了。 第一百章 围攻、逃脱、相见 十月十三日下午三点二十五分,武警第二医院里面空气突然变的紧张起来。没有大声喧哗,但是医院里面突然开始了戒严,在后方各个楼群里面的人纷纷接到通知,快速而又安静的从楼里撤了出来。就算是在图书楼里的人,也利用一楼门口的登录系统查明了现有的人数,通过手机发送短信,要求他们先撤离现场,如果可能再提供嫌疑人的位置信息。 武警第二医院的保卫处,枪柜打开,三十人的保安队伍以最高规格武装起来。防弹衣、防弹头盔、防爆盾、半自动步枪、强击电枪、催-泪弹、进攻手雷、无-人机,能够动用的全部动用上了。而附近的西华区警察局派来了超过一百名的警察,防暴大队也来了五十几个人,集体全副武装,封锁了图书楼周围所有的空间。就连在图书楼旁边的院墙外,也派出了两个小队二十人的力量,以防止陈观水从楼上突然跳出去。 然后三架无-人机上天,在所有的窗户外面开始侦查,接合大楼里的监控,出来的人群的证词,推导陈观水现在可能处在位置。最后圈定了几个分散的区域,那里或者是没有监控的死角,或者就是监控探头损坏还没有维修的空窗区。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陈观水所借用的冯明的借书卡还没有离开图书楼的记录,外围的监控也没有显示他离开的痕迹,而且有了一个证人。一个叫彭海亭的老教授在看过陈观水的照片后,证实陈观水在三点整的时候仍然待在一楼的一个图书室里,他还曾和陈观水发生过一段交谈。 所以这一次警方很有信心,陈观水仍然是逗留在图书楼里面。 在包围圈合拢的三点三十分,随着现场指挥的一声令下,一共三个小队同时破开三处不同的门,冲进大楼。后续的几个小队立刻跟进,蜂拥冲了进去,立刻沿着预定的路线开始搜索。外围的那些小队也向着图书楼这边合拢了过来。 而在另外一边,陆吉带着韩雪、鲁欢欢、鲁乐乐被送上了一辆商务车。武警第二医院在发起行动之前,对她们进行了转移。下面她们即将被送到不远处的济慈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在那里她们将接受预定的诊断疗程,接受那里专业的心理医生和儿童心理医师的治疗和疏导。 车出了门,过了一个路口,在前面不远处开进了一处近道。只要沿着这条小道再向前开一百五十米,就可以进入济慈二附院门前的马路。因为很近,所以警方就没有安排警车护送,所有的警力被都投入了对图书楼的包围圈,甚至连开车的警察也只有一个。不过,陆吉是配了枪,而且是发了四个弹夹的子弹。 本来应该不会出现问题的。 但是这条小道的一边是长长的围墙,是一家工厂的后墙,另一边是刚完工不久还正在出售的楼盘。小道很安静,但是路边的建筑垃圾很多,装修工人和装修车辆更多。所以在临近开出这条小路的时候,前面有辆车停的很不是位置,车子被堵了一下。 司机拉下了车窗,准备喊一声,好让前面的车快走。 可是这个时候,站在路边招贴栏抬着头看着招工信息的一个农民工,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工”,在车窗降下来而司机还没有开口前的一瞬间,没有回头,信手胳膊向后一甩,食指和中指两个指节曲起,在司机的头上某一个部位轻轻的凿了一下。 一整天的书没有白看。 陈观水。 陈观水这轻轻的一敲,恰到好处的把司机敲晕了过去。手向下一划,拉开车门,另一只手一掀,把司机掀到副驾驶座上。关门,向着后面的四位女性笑着招了下手。 “大家好,我们又见面了。” 陆吉没有拔枪。 韩雪没有吃惊。鲁欢欢和鲁乐乐两个小丫头“哇哦”一声大喊,看着陈观水的脸就跳跃而起,很高兴的喊着“叔叔、叔叔”。 天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见过的陈观水,又为什么对陈观水这么亲近。 “坐好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陈观水一踩油门,冲出了小巷。 在同一瞬间,在背后三百米外,站在武警第二医院图书楼外的指挥官,西华区警察局副局长,一个彪悍的女警察,郭东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扭头望着背后的远方。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脑海里面过了一下闪电,突然抓住了一个灵感。她抬手就拦住了身边的武警第二医院的政委,“刘姐,昨天放在你们医院的那几个人,现在在哪里?” 女政委急着冲进楼,直接甩开了她的手,头都不回只道了一句:“我送济慈二院那边去了。前面的,给我回话,人现在在哪里?给我赶紧找!你们今天一整天都在装死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在认真上班吗?我发给你们工资,是让你们来玩的吗?”后面的话,直接就在对讲机里冲着那些保卫处的战士发起了火。 前天的华东陆军总医院已经成为军方医院里面的笑柄,六个拿着枪的日本人竟然可以混进军事管理区,追杀一个中国女人,而且在高级休养病房区里开枪,杀死四名中国战士,击伤多名老干部。最后还是靠了一个病人,才反败为胜,被人家连续干掉六个杀手,医院保卫部门连一颗子弹都没有出膛。 这是军人的耻辱! 但是女政委更没有想到的,昨天还在笑话别人,今天就变成了自己将被别人笑话。陈观水在凌晨四点钟潜伏进入医院,一直躲了十一个小时,躲到了现在。绑架了一名医院里的医生,用他的员工卡吃饭、洗澡、进图书楼,这么长的时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对他表示过怀疑。 难道昨天下达到每一个人手机上的通缉令,那张陈观水的照片所有人都眼睛瞎了,没看到吗? 女政委想骂人。 她身后的郭东华就在想打人,而且就是想打眼前这个凭空添乱的女政委! 郭东华有预感,如果陈观水真的那么好抓,就不会从前天下午逃出以后就完全失去了踪迹。而且系统里面通报的关于陈观水的种种只能用“超人”和“神话”这两个词来形容的战绩,这么拉风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被自己这么轻易的打败? 如果没有猜错,按照那个男人前面两天里的做事风格,说不定现在已经逃了出去,而且最有可能的,就是······ “刘姐,你派了几辆车?车上有几个人?” 郭东华的问题很直接。 刘三醒没有隐瞒,直接脱口而出:“就三百米远,我就派了一辆车,车上一个司机,四个女人。陆吉手里我给配了枪······” 刘三醒无话可以再说。她立刻拿出了手机,离汽车离开已经五分钟,就算是乌龟爬也已经爬到了济慈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而刘三醒给司机的命令,就是用济慈二附院的门卫室电话给自己回电,让自己和那面的保安处沟通,对四个人展开保护。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刘三醒拨通了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一声,被接通,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政委你好,我是陈观水。” 两个小丫头兴高采烈的玩笑声传了过来,陈观水继续在说着话:“你放心,司机没有问题,我只是让他睡了一下。我先借用一下后面的四个女人,我要带她们去见一些她们必须要见的人。一个小时以后,陆吉会带着她们回去的。你们放心吧。” 电话被挂断。 我放心你个大头鬼! 刘三醒的手臂无力的坠下,手机掉在了地上。 眼前的图书楼里,搜查已经到了最后,整个医院的全面搜查也已经结束,参加行动的保卫武警和外面的警察们都很高兴,整个行动非常的顺利。虽然没有找到人,但总是彻底清除了隐患。 大家脸上的笑容,却是硬生生变成了耳光,劈头盖脸的扇在了郭东华和刘三醒的脸上。 陈观水! ----------- 车厢里,陆吉很安静。 今天清晨醒来,陆吉却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一个好梦,绿色汪洋大海之后,自己无拘无束,在天地间纵横。醒来就觉得自己身上积累了无数年的灰尘形成的一个壳,被轻巧的剥了下来,露出晶莹剔透的自己。早晨的阳光如此美丽,空气如此清新,竟然是已经久违了很多年的记忆。再看自己的心中,有着一种无比强大的动力,再不怕自己曾经畏惧的那些难题。 更不一样的,是房间里其他的三个人。韩雪睡的很深沉,一直到太阳升的很高才睁开了眼。但是陆吉能看得出来她睡的很好,同样也有着一个很美的梦。韩雪的脸颊变的很红,秋日迟醒,依靠在床背上,衬着她松开的襟口,大团雪白腻滑的肌肤,眼角带着满足,就像是一丛粉里透红的白牡丹。很美。 而两个小丫头更证明了陆吉的怀疑。昨天晚上还是两只被淋湿的可怜的小鹌鹑,今天早上就变成了长出尖利小指甲的猫咪,上蹿下跳,一点都看不出心理上有创伤的影子。 陆吉也问了她们。她们的答案是“开心啊,就是开心啊,有什么难过的吗?人家就是开心嘛。” 完全没有道理。 四个人,四个梦,同样的绿色,同样的在同一晚上突然变了性情,在同一个早晨变的心情开朗。 而四个人里面,韩雪的变化更是让陆吉吃惊。过去的四天里面,一件接着一件和她相关的事情爆发出来,就像是一颗接着一颗一百磅的重炮炸弹,狠狠的砸在她的世界里面,把所有的一切彻底粉碎。鲁红河抛妻别子,假死逃生,然后杀了八个人,再然后鲁欢欢被绑架,接着在陆军华东总医院里经历枪战,昨天晚上她本人又被绑架,而且被放在一个极其恶毒的连环杀人机关里充当人质。但更伤了她的心的,是最后救了她的人不是她的丈夫,反而是现在坐在前面开车的陈观水。而鲁红河,在昨天晚上,在她的面前逃走了。 陆吉昨晚听着韩雪在哭诉,在说她的心已经碎了。 但韩雪今天醒来却因为一个突然的梦,突然变得放开了所有,人变得非常的轻松。 陆吉在看韩雪,韩雪又何曾不在看着陆吉。 对于陆吉,韩雪同样看的很清楚。自己只是最近的几天里面遭遇了太多,所以才更加的悲惨。而陆吉的心里,压着的东西太多太多。过去五个月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spa、一起逛街、一起shopping,就算是陆吉每次都说的很少,韩雪还是能看出来女孩子其实很不快乐。二十二岁的女孩子,还是处女,甚至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心仪的白马王子,没有吻过自己心爱的男人,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车慢慢的开。车里的两个女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思。 转了不知道多少个街角,陈观水在一个刚刚开发出来的商业街,而且还是商业街最里面的一家很偏位置的茶馆门前停下了车。 “我们到了。” 茶馆的外面摆出了三张方桌,现在其中的一张上有着四位客人。 鲁红河、罗民是、韩玲、陆浙。 四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一起的人,现在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第一百零一章 相见时难 坐着的四个人没有想到突然来的车上竟然是这样的一群人。 车里的人也没有想到,陈观水会带着她们到这里看到眼前的这四个人。陈观水拉开车门,鲁乐乐第一个跳下了车,小嘴里面欢快的大喊大叫:“妈妈、爸爸、干爹、叔叔”。一个不拉,喊的特别亲热。她扑到韩玲的怀里,像只小虫子一样的拱来拱去。 “妈妈,这两天你去哪里了?不要乐乐了吗?”一张小脸仰着,可怜兮兮的问道。 同样是小孩子,鲁欢欢却站在车门口犹豫了很久,才下了车跑到鲁红河的身边,抱着他“哇”的一声就嚎啕起来。鲁红河把女儿抱着,紧紧的抱着,闭上眼睛,无话可说。 陈观水风轻云淡。陆吉站在陈观水的身边,同样用着一种非常冷淡的视线看着眼前的四个男女。陆吉发现自己有点不认识他们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一个香港富商、一个小三,还有自己的哥哥,还是最亲的哥哥。 韩雪坐在车厢里,没有动。她觉得自己应该哭出来,应该骂人,应该冲出去抓花那个男人的脸,应该转头就走,应该现在就抱着孩子去法院申请离婚,应该现在就拿出手机来报警。但是所有这些本来应该做的事情,韩雪现在突然都不想做了。 真的是没有力气,没有劲了。 韩雪觉得自己很傻,爱上的这个男人很假。五六年的感情,浓的像蜜一样粘稠的感情,海誓山盟一样的感情,现在回过头来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多少是你骗我的。曾经美满生活里面的种种,曾经相濡以沫的平淡,曾经三口之家的甜美,现在全部都变成笑话。 五月四日,鲁红河冲进火海,最后“壮烈牺牲”,只剩下一截焦炭。韩雪现在想来,可能在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死了,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恩怨已经了结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已经不可能了。在你装死逃走的一瞬间,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和我们的女儿? 杀人凶手。 十月九日的深夜,韩雪深刻的记得那一个时间。自己在老韩的房间外面,看到了陈观水画出来的嫌疑人画像。那个时候自己是什么感觉?局里的同事想象不到一个死了五个月的烈士和凶手之间会有任何的可能,这是一个思维误区,但是对于自己不是。拿到素描的第一眼,自己就认出来了,他是自己曾经的丈夫,鲁红河。 那一刻,韩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等到老韩在五六个小时后找到自己,自己竟然完全没有了这中间去做了什么的记忆。自己站在下河营镇的一个小学操场上,那里是自己第一次和他约会的地方,头发上都是树叶泥土,手上都是伤口鲜血,衣服乱成了一团,但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就去了那里。 现在经历了那么多,回过头看看,自己度过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啊。 自己在你“死”掉以后,为了继承你的“志愿”,放弃了返回家乡,放弃了自己的本职工作,选择了你身前的分局,选择了你的职业,也做起了一名警察。曾经自己有着坚定的信念,也有着最顽强的意志,但是,鲁红河,是你亲手毁掉了我的一切! 罗民是很局促不安。本来一个很隐秘的一个见面,今天他只是想把鲁红河约出来,把一些话题全部都坦白开来公开的谈论一下,互相交换一下彼此对现在发生的那些事情的情报和看法。 罗民是从前面发生的一些事件里面,已经察觉出了鲁红河身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最直接的一个例子,为什么十月十一日和十月十二日两次绑架事件,绑架者都可以很快速的联系上他?为什么? 罗民是从昨天晚上三件绑架事情同时突然爆发开始,就在尝试着去联系鲁红河。但是鲁红河藏的很好,少数的几条联络通道都是需要很长的时效性。自己前面留给他的一个手机,只能用于自己和他之间通话的一个手机,根本就打不通。自己还是绕了很大一个圈子,用了一个很特别的方法,通过在新浪、网易、搜狐、腾讯、百度、阿里五家最大的网站同时发布弹窗广告,“哈德森基金欢迎你的来电,call me!”,才让鲁红河拿起了电话。 但是,根据警方的记录,十点五十分韩雪被绑架,一点五十分,也就是仅仅两个小时以后,鲁红河就出现在了凤凰山植物园旁边的巴黎之秋酒吧里。绑匪怎么可能比自己还要先联系上他?你鲁红河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罗民是回想着今天上午去见的那位老朋友,他对鲁红河这个人物的评价很有意思,非常的有意思。那位老朋友现在能推导出来的,第一条就是鲁红河和自己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第二条是鲁红河很有可能和那个非常神秘的东海地下铁之间有着某种程度的关联,第三条就非常恶劣了。 而且这第三条,自己的老朋友也用一种更恶劣的方式帮自己证明了的。鲁红河和那个神秘的香港商人-费玉伦之间,确实有着一条联系的线。 昨天晚上的凤凰山植物园爆炸事情,出现在凤凰湖北面被陈观水摧毁的那辆美国情报侦察车,更是一个铁证,更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现在的局面很复杂。罗民是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在五年前辜负了身边的女人,让韩玲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在东海生下了女儿。然后是鲁红河的出现,替自己担了骂名。自己观察了他整整五年,一直在观察着他,直到今年春天自己在系统里面突然间发现,他的父亲竟然是一名烈士,默默无闻却又壮烈无比的牺牲在西部边疆的天山上。烈士的子女,一以贯之的好警察,自己以为鲁红河已经通过了自己的考察,可以被吸引加入自己的小组,去做一些对国家更有作用的事情。 所以,罗民是在鲁红河出席他父亲的葬礼时,公开了他是陆卿相的身份,对他发出了最诚挚的邀请。是做一名普通的东海市的警察,还是跟随自己,去做这个世界上最惊险刺激的工作?为了祖国,我可以奋不顾身,不再是入党宣言里面空口白话的一句誓词,而是我们用真实的生命去付出,去守护的诺言。 罗民是坚信,鲁红河就是自己需要的人。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鲁红河竟然也是一个有着很多故事的男人。 事情一步步的走到现在,大段大段的信息缺失,若干个隐藏起来的敌人在迷雾里面埋伏,错综复杂的线索绕成了一团。不过本来是针对自己、鲁红河、还有很多人的一个死局,被如同陨石一样砸下来的陈观水,彻底搅乱了。按照自己和那位老朋友的复盘推演,前天的早上,十月十一日早晨的陆宅绑架案,如果没有陈观水的出现,那将是一个对所有参与者的死局。 鲁红河杀死老朋友的一个女人,被他列名为必须报复的一个对象。然后一个女人出现,说是她可以联系上鲁红河,不过要老朋友也去做一件事情做为交换。老朋友知道那个女人是美国的人,也知道下面的事情会很复杂,但是他同样是在捕猎,为了猎杀那些狮子老虎,所以这点付出他还是舍得的。所以老朋友动用了一些棋子,让韩雪被送到了陆宅,然后发动了暗子王锐,制造了十月十一日的陆宅绑架案。 但是事情出了很大的纰漏。很多规划好的东西,都超出了轨道。 原本应该是老朋友暗子的王锐,事后清理他的住处发现了一提箱三百万美元的现金,他竟然已经早早的被美国人收买掉了。 然而老朋友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韩玲的军方身份,不知道鲁乐乐是自己的女儿,而是笃定他有足够的后手准备从美国人的手里把韩玲和鲁乐乐再救出来,所以就真的发动了绑架。 结果,那边出动的是四人标准战术小组,还是配备狙击手的小组,明显是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而另一边,那个女人通知了鲁红河,鲁红河又通知了自己,自己又通知了陆老,陆老又通知了其他人。连锁一样扩散,一件绑架案扩散开来,掀起了它本不应该掀起的波浪。现在,很多人都已经被扯掉了伪装,只是大家都还带着面具,所以继续都还在表演。 但事情总有一个结局的时刻,那个时候就是子弹出膛,刀锋染血,人头落地,分出你我生死的时刻。 所以罗民是想要抓住更多一点的棋子。 事实上罗民是很清楚一点,如果不是陈观水在这两三天里不停的制造出惊天动地的大案子,连续杀死了三十多个人,轰轰烈烈的大干了五六场,把整个东海市都彻底掀翻,把五六万的警察和军人都逼到街上,没天没夜的在街上设置路障,检查车辆,改变了东海市最基本的局面。那么,罗民是认为自己和某些人发生最后战斗的时间,可能就是在十月十一日的早晨以后。 很可能,那个时候,自己、韩玲、女儿,都已经死了。 ---------- 场面很好玩,陈观水觉得场面很好玩。除了两个小孩子,出现在这里的七个大人,每一个人都有着万花筒一样繁多的心思,但是大家都藏着掖着,都不准备说出来。 陆浙也觉得眼前的场面很好玩,就像是一幕最经典的默剧,不需要台词,却催折观众的心扉。七个人,包括自己在内,全部都是演员。 果然最煞风景的人,是最没有心理负担的那个人。 陈观水在这个时候,很意外的抬起头,看着远方一个方向的天空,微微的皱眉,微微的冷笑。 然后陆浙就看见陈观水捧着自己妹妹陆吉的脸颊,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在她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韩雪和欢欢的安全我就交给你了。” 没头没脑,陈观水一垫脚,竟然就跳过了旁边的院墙,再是一连串的跳跃,竟然是像武侠电影里面的大侠一样在一片的民房顶上跑掉了。 陆浙再回头,看着陆吉,应该去说什么吗? 恭喜你,我的妹妹,你养了二十二年的小白菜,今天终于被一头猪拱了? 开玩笑吗? 汉风俱乐部里,现在还有几个会员不知道,程蕾的爱人,陈观水是一个疯子,是这个世界最疯狂的一个疯子,一个可以为程蕾杀上青天,把天空砸出一个大洞的男人。 那么。 陈观水,你骚扰我妹妹,究竟有几个意思? 第一百零二章 杜草昧、叶冰云 东方豪园别墅小区的门口,一辆黑色的加长奥迪a8缓缓从远处开了过来。没有特别的通行证,也没有挂什么特别的车牌,司机也很守规矩,到了门口主动下了车。在门卫室里和b-80栋的女主人通了电话,说明了车上的男人的身份,在征求到女主人的同意后才放下了电话。 保安抬起了门杆,放行。 奥迪车在小区里面沿着道路慢慢开,车厢里面一片安静。 一直等车子停在了b-80栋的门口,车子里面的一个年轻男人几乎是快要忍不住了。叶飞扬搓着手,局促不安,他看着别墅的门打开,女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叶冰云今天穿的很美,一件黑色的v字领丝绸长裙,一条纯黑色镶嵌银丝花纹的筒裤遮住了脚面,头发被完成一个发髻束在脑后,一条红色的细长围巾在脖子简单绕了一圈,垂在胸前。没有首饰,有的只有大衣领口里面倒三角的巨大空白。没有内衣,直接是白腻的肌肤裸露在这十月的清凉空气里。山峦雄伟,玉峰矗立,能看的见山间玉色的峡谷。 黑、红、白,激烈的颜色冲击。 叶冰云很坦然,就像是一个女神一样的站在门口,等着司机拉开车门,请出那位真正的客人,然后等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杜草昧。 叶冰云以为,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再看到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家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杜草昧今天没有穿民国长衫,而是随意穿了一套家居的衣服。很随意,就像他现在的态度。 杜草昧同样在看着眼前的女人,曾经在三年前那个男人没有死去之前,这个女人也曾经是自己手下的一员干将。利用她的聪明和她作为舞蹈艺术专家的身份,帮助自己打入了很多圈子,掌握了很多消息的源头,并且由她出面做了很多事情。这个女人很厉害,也很知道策略,更知道进退和分寸。所以,她一直都不愿意真正的加入自己的组织,只愿意在外围替自己做一些事情。 但是三年前,自己最心爱的一个手下,最忠心耿耿的一个手下,可以彻底托付最机密任务的一个男人,周山岳,死了。然后,叶冰云退出了,守着这个别墅和那个东海财经大学的工作,一下子就是三年。 杜草昧微微低了下头,“冰云,今天我来,一是为了看一下你。” “劳您费心了,杜大哥。” 叶冰云颔首示意,引了一手,把门前的两个人让进了门。车上虽然还有着四五个人,但真的够资格进来的,也就只有杜草昧和叶飞扬了。 杜草昧走进门,看了一下,一楼的客厅全部都被清空。没有沙发,没有桌子,没有椅子,也没有家具,更没有电器,就是一大片的空白。除了墙上有一张她和丈夫的写真照,就是墙角的一个木制人偶了。 人偶很简单,标准南方拳派用来练架势的那种。木头很光滑,各个击打面上都有着可以看得见的痕迹。 叶冰云领头在前面走,轻声的说着:“杜大哥,我家里人少,楼下就收拾了。我的会客室在楼上,请往这边走。”领头就走上了楼梯。 可是杜草昧却向着一楼侧面的过道看了一下。那里是四间客房,四扇门都紧紧的关着,感觉不到门后的丝毫的动静。 叶冰云在前面走上楼梯。叶飞扬落在后面,仰起头,正好看到了他不愿意看到也不愿意相信的一幕场景。 叶冰云的衣服很紧,刚才在前面有着围巾的遮挡叶飞扬还没有看出来。现在换到了背后,叶飞扬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叶冰云竟然没有穿着内衣。也就是说,在那件黑色丝绸长裙之下,是完全的真空。不仅仅是上空,而且从背后看叶冰云臀部的痕迹,圆滑的臀线下没有一丝的勒痕,很可能就是那种最彻底的真空。 叶飞扬心如狂潮,情如海啸,站在台阶下,咬着牙根,僵死在那里。 杜草昧跟着叶冰云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上去,目不斜视,就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杜草昧感觉到了叶飞扬停在下面,一回头就看出了叶飞扬紧张的原因。 “没出息。小叶,你留在下面,不用跟着我了。” 杜草昧的话说的很冷,让叶飞扬瞬间就涨红了脸,握紧双拳,死死低下了头。 叶冰云的眼角扫了一下下面的叶飞扬,没有任何的反应,抬头继续向上走。 二楼的客厅就很精致了。一个在别墅西侧的通间,大块的玻璃保养的很清澈,外面的阳光暖洋洋的射在地板上。很宽很长的靠背沙发,一大堆的猫咪抱枕,一堆散放在各个顺手地方的书籍,在南侧阳台上一层一层铺下来的精致小花盆,上百种的园艺植物。一只可能只有一个月大小的小花猫,舒服的躺在一个吊篮摇椅里面,小肚皮晒着太阳。 米黄色色调的地板,浅色系的家具颜色,这里才像是一个上层社会女主人应该拥有的客厅。 杜草昧很自然的选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叶冰云为他拿出茶叶,接过沸水,简单冲泡了一杯绿茶。茶叶很简单,就是普通的一级碧螺春,市面上很正常几百元一斤的那种。 叶冰云放下茶壶,在靠背沙发上坐了下来,很舒服的依靠在那些猫咪靠枕里面。双腿一踢,踢掉了脚上的皮鞋,向上一蜷,缩在了沙发上。 杜草昧的眼睛一凝。 刚才没有看出来,现在才知道叶冰云的这一条丝绸裙子竟然在侧面是开叉的,而且是一直开通到腋下的那种。只是用了几个扣子把前后两片简单连接了起来,现在叶冰云斜躺在沙发上,腿上的裙摆滑下来,直接就从大腿的中部泄出了春光。 叶冰云的腿很白,而且是一种冰清玉洁的纯色白瓷的那种晶莹的白。而且她的腿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精干的肌肉,一条曲线一划到底。 很美,但杜草昧知道这种美其实不是留给自己的。 自己的拜访是临时起意,而在这之前叶冰云就已经这样穿戴了。她在等着谁?她在为谁准备?她又准备勾引谁? “说吧,杜老大,你一向是贵人事情多。没有事情找我,你也不会登我这个小门。而且老大你操心的国家大事太多太多了,我可耽搁不起你的时间。还是说,你现在不插手美国那边的总统大选了?” 叶冰云没有耐心和杜草昧这只老狐狸磨下去,所以选择了挑明。 杜草昧好脾气,没有管叶冰云话里的刺,品了一口茶,润了喉咙才开口说道:“冰云,我今天来,一是为了看你。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对我有误会,我也不想再伤你的心,所以我很少登门,这是做哥哥的不对。” 叶冰云沉默。 杜草昧接着说道:“这二来,我今天到你这,是想认识一下那位陈平先生。” 陈平,陈观水是也。 叶冰云“哦”了一声,了然在心。 听说眼前坐着的杜草昧昨天晚上摆了一个很大的桌子,推三喝五,吃了上家又准备吃下家,结果一口啃上了陈观水这块铁,直接就崩了牙。可以说是最近一两年里,眼前的这个男人吃到的最大的亏。 现在被杜草昧挑明,意有所指,叶冰云并没有被那种窝藏通缉犯被警方抓住现行的紧张感,甚至她一点都不吃惊杜草昧这么快就能找上门来。以眼前这个男人的能力和在东海这个城市的影响力,比这还要夸张的事情叶冰云也曾经见识过。 再说了,陈观水现在不在自己的别墅里,鬼知道他跑去了什么地方。而眼前的杜草昧,他也不是警察,更不需要用警察乃至正常人的思维和道德去衡量他。叶冰云看的多了,只要能对杜草昧的胃口,只要能被杜草昧认为可以使用,可以在某一些很困难的选择和场景下发挥作用,那么哪怕是一个变态、扭曲、阴暗、暴虐的罪犯,他也会用给你看,而且是用的超出你想象边际的那种用途。 叶冰云早就知道,像杜草昧这种在黑暗中行走太久的人,早就已经脱去了很多拘束。说不得,杜草昧今天就是来和陈观水谈判收买他效力的问题。哪怕昨天陈观水坏了他的事,杀了他的人,但陈观水的所作所为,却非常的符合杜草昧的胃口。 所以叶冰云很冷淡的回了一句:“陈平么?我表弟,他不就是打工的吗?杜先生你怎么会看上他呢?” 说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叶冰云不怕楼下的叶飞扬能找出什么东西来。陈观水昨天晚上突然消失,今天凌晨自己就起床把他的客房收拾掉了。原来在里面的所有东西,现在都已经转移到另外一个住所,想来杜草昧也查不到自己的另一个房子。 杜草昧看着叶冰云的脸,摇头笑了一下,语气依然平常,话却变的尖酸刻薄:“冰云,我是拿你依然当我的弟妹,所以今天我才是客人。但是你自己犯骚不要紧,想勾引陈先生也不要紧,想让陈先生帮你报仇我也能容忍。但是,请你不要才过了仅仅三年,就忘记了我杜草昧是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 杜草昧站起身,踱着步子走到叶冰云的身前,目光俯视,如霜天降临,让叶冰云一下子就冻住了手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草昧解开了自己大腿上的那粒纽扣。 黑色的丝绸裙摆滑落,一直滑到幽暗茂密的黑森林边缘。一整条细长的腿,裸露在空气里。 但是让叶冰云害怕的,还是杜草昧看着自己的目光,那像是在打量一头挂在钩子上的肉猪、琢磨着如何下刀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感情,没有任何的怜悯,也没有丝毫的赞美,就是在看一块肉。 杜草昧伸出手,探进了叶冰云的裙子,在她的臀部轻轻拍了两下,况味十足的摇起了头。 “叶冰云,如果陈观水能被你这样的女人勾引上,你说我手底下缺女人吗?缺比你漂亮、比你丰满、比你清纯、比你有家世、比你有地位、比你有钱的女人吗?还是你叶冰云,真的就以为陈观水和我这样的男人,就是会被你们这些女人操控在手里吗?” “我杜草昧,站在红旗下,为祖国杀人,靠的是我这一颗爱国的心,不是靠的你们这些女人。” “你看轻我们了,女人。” 杜草昧仰手就在叶冰云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 “我成全你。今天我会和陈观水先生正式谈判,现在你叶冰云就是我手下的一条母狗,我会把你当成一个礼物,送给陈观水。至于你能不能让陈先生为你做事,那就是你的能力了。” “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知道我的规矩,我在这里等你。” 第一百零三章 日本人的应对 东海市很大,藏身其中的人很多。来自整个世界两百多个政体,各色各样的人群充斥着东海这个巨大的城市。 在曾经的日租界的地皮上,有一小块区域集中居住着数千人的日本侨民。虽然他们身边的中国人更多,但是这一片区域还是不可避免了有了些日式的风格。和风的商铺店招,日文的广告牌,主营日文书籍和日语cd的文化书店,销售日本手办和动漫周边的宅男屋,日语的培训学校。甚至在这一片里遗留下来的1945年之前的日式别墅和日式庭院,很多都已经悄悄的变了主人,成了某些日本财团的资产。在1950年以后的房屋改造和加盖的各种建筑,现在全部都被拆除,按照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上的旧貌重新整修了出来。最奢侈的那些,甚至是把原来的建筑全部拆掉,然后按照现代工艺重建钢筋水泥混凝土的框架,再从日本进口装饰材料和内部的家具家电,完美的复原了照片上面曾经金碧辉煌的旧日本富商的宅邸旧貌。 现在,其中的一户日式别墅中,正有一群人在开会。 前面的客厅里,正在布置灵堂,白色的鲜花、白色的布幔、白色和服的女人。正前方的灵桌上,摆放着一张年轻女人的黑白头像。一侧的榻榻米上,六位净土宗的僧人正在焚香诵经,敲着木鱼,念着《往生经》。灵桌的前方,跪坐着二三十个黑色和服装扮的日本人,低头默哀。 河本若菜的死讯已经传回了河本宅邸,河本家的人也去停尸间确认了尸体。现在这边在做着法事,超度亡魂,那边她的遗体还要等到一系列的手续结束才能交给家人。按照河本家的要求,河本若菜的遗体将运回日本,安葬在琦玉县的故乡家族墓园里。 前面在做法事,后面的人在商讨着如何应对这一次的危机。 “日本疫苗入侵案”,这个名词的来头太大了,让现在聚在一起的十几个日本商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吃不消的感觉。外务省情报机关的一群人在四五年前,利用劣质疫苗走私打进中国市场,又利用被收买的类似于齐家父子这样的中国医药界的汉奸把劣质疫苗推销了出去,获利充入了小金库。这件事情,大家都是有所耳闻的,只是忌惮于提供劣质疫苗的那个势力太强大,大家都当是视而不见。但是后面的采集数百万中国人的血样,进行基因谱系分析,修改病毒基因,人为制造大范围疫情,然后推出特效药,从而获得名利上的双丰收--这样的事情,在座的人就几乎都不怎么清楚了。如果不是这一次突然的被撕开,几十个日本人突然在一两天里死掉,事情闹到了根本压制不住的地步,大家可能都还是被蒙在鼓里。 现在看来,前期外务省情报本部铺张开来的那一张网,被一些有心的人看在眼里,就准备彻底的利用下去。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和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了。就像是刚刚准备偷袭珍珠港,这边东京就被扔了一颗原-子弹,战争的格局被彻底改变,各方的利益也必然要受到冲击。 现在,坐在首位的河本大冲-河本若菜的父亲面色铁青,双眼里面都是寒霜,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下面坐着的三位外务省情报本部来的官员。自己是一个商人,而且是持中日友好态度的左派商人,所以在中国很有人缘,生意也做的很开。但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被情报机关利用,洗脑成了极右翼分子,如今铸下大错,香消玉殒。自己的左派立场也被他们利用,竟然厚颜无耻的要求自己站出来承担责任,主持道歉仪式,并与中方商讨关于昨天失踪的十四名日本情报人员的安全和交换。 还在做着美梦吗? 现在,琦玉株式会社因为河本若菜主导“日本疫苗入侵案”的缘故,正在承受中国方面从上到下的重重压力。不仅仅是东海市的投资被监控,琦玉会社在中国其他城市的投资合作项目也在昨天被当地政府部门全部叫停。所有工厂停产,所有中国工人暂时休息,所有日方人员不管是财务师还是工程师,都被扣留在当地。如果是医药项目或者是医药方面的技术人员,更是被人身控制和严密监视。而琦玉株式会社在中国境内倾尽二十年的心血和若干大学达成的合作,开展的医学研究和医药学研究,在若干贫困地区展开的慈善助学,在一些专业病领域和中国同行的合作,现在全部都被斩断,所有日方人员都被困在当地,正在接受调查。琦玉的名声,自己二十年的心血,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而在琦玉株式会社内部,河本家族也受到了持股的各个家族的一致责难。以会长德田建三为首的反对派,正在东京开会,商讨把自己这一系全部开除出公司的议案。虽然会议受到了抵制,但是这一种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 河本大冲很生气,自己的女儿事实上仅仅是这一次行动在中国东海市的指挥之一。在日本,在中国京城,在中国东海,在中国内地,围绕着这一次的事件,有很多人在发号施令,而自己的女儿仅仅是提供创意的人之一,提供渠道的人之一。唯一逃不掉的,她是唯一一个提供生产车间的人。但是现在其他的指挥都活着,而自己的女儿死了,而且还要把所有的罪责和骂名都挂在她的身上,挂在“河本”这两字的家名上。 自己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说吧,大家都有什么样的应对策略,都尽管说出来吧。这一次的事情太大,不是我们琦玉或者河本一家的事情,你们在座的和没有在座的,不要说你们没有受到影响。大家不要忘记了,这个国家对我们其实并不是很友好,反日行动现在在年轻人里面非常盛行。” 河本大冲的眼睛在面前的人群里面扫视,寻找着突破口。但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老奸巨猾的老油条,全部都是冷着一张脸,目光凝重,低头沉思,连一个抬头张望或者目光闪烁的人都没有。所以河本大冲直接就点了名。 事情是外务省情报本部挑起来的,那就是你们了。 “冲田先生,你们情报部门现在的说法是什么?仍然还是坚持要我去东海市政府道歉吗?” 河本大冲的话音很冷,直接把自己的不满挑明。 “哈依”坐在三名外务省情报官员的最上位的冲田野元,俯身向着河本先生微微鞠了一躬:“河本桑,这是大家的决定。现在这件事情,如果能够尽快得到解决的话,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只能委屈河本桑了。但是请河本桑放心,我们大家会在事后对河本桑的损失做出补偿。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还请河本桑早下决定。” 冲田野元说的理直气壮,让河本大冲一下子就咬住了牙关。但是河本大冲连喝骂都没有做,就看见面前的所有人,竟然都齐齐抬起了头,眼神冰冷的逼视着自己。河本大冲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彻底的透心凉。 冲田野元的话还在继续:“我们对河本小姐的死,表示真挚的抱歉。因为昨天晚上一些日本侨民和游客的暴动,袭击了三名关键的中国女人,导致我们和东海一位大人物的谈判破裂。我们情报本部已经做到最大的让步去保全河本小姐的生命,但是事与愿违,我们很抱歉。现在松间先生正在追查杀死河本小姐的凶手的底细,想必在河本先生从市政府回来以后就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而且河本先生如果担心东京方面琦玉会社本部的董事会对您不利,我们也请您放心。在您从市政府回来之前,德田先生是知道大局的。事后,我们可以保证河本家族的利益,这也是我们后面的一些大人物对您做出的承诺。” 河本大冲的眼神已经可以杀人。冲田野元的话,已经把自己逼死在墙角。很难说,如果自己现在坚决不愿意屈服的话,下面这些情报官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自己家族在琦玉株式会社里面的股份会被清空?自己会被畏罪自杀?自己的财产会被家族里面哪一个被收买的人继承? 这些事情,眼前的这些情报官员肯定能做的出来。 不过河本大冲也想到了一些问题,所以他没管冲田前面说的话,而是反问道:“听说你们这两天也受到了很多损失,东海有一些日本人失踪了。我可不能保证,即使我去中国市政府低头道歉,他们会把你们的人还回来。再说,冲田先生,这一次的事情你们做的太大,犯的错误太多,真的以为仅仅凭我一个人,就可以让中国方面让步,把所有事情都消弭掉吗?” 你们不是在做梦吗? 冲田野元的脸色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河本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成员的战斗力是很强大的。前面是我们遭遇突变,金谷辉煌的据点被人暴力攻破,泄露了其他成员的身份消息,才导致了一些损失。但是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踪迹,现在想必已经开始了行动。而且我们在东京,捕获了几条很不错的肥美的中国鲤鱼,我们在京城的同事已经和一些中国的大人物展开会谈,这次的事情他们会出面控制舆论的。现在中日双方只需要一个可以让各自下台的台阶,后面的事情都是可以用交换和谈判来解决的。” “所以,河本先生,请你相信我们的能力。现在时间不早了,河本先生,你还是赶紧出发吧。我们领事大人已经在外面的车上等你很久了。” ---------- 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在一个宾馆的后面有一个藏在小巷里的小工厂。工厂主要是制作一些广告标牌和喷绘,兼带着经营一些彩页的印刷。工厂是很老式的80年代的街道工厂,红砖青瓦,很多地方都已经破败了。但是工厂附近的地皮早已经被开发出来,剩下的地块又太碎,就一直被遗忘在了闹市区里面。 工厂的生意现在很不好。尤其是换了一个业主以后,基本上都是锁着门不再开工。街道上面有传言,买下地皮和厂房的人是专门为了拆迁来的。按照周围六万元一平米的楼面房价,工厂的这一小块地也足够盖两栋小楼了,少说也是一两个亿的收入。所以现在这一块地上的房主和业主们都在坐等着房地产公司自己找上门来,自己的房子也大多是出租给了附近的商店用来作为屯货的仓库。 只不过现在,从宾馆前面的街道上,悄悄的停下了几辆不同的汽车,一些人下了车,散入了周围的小巷。 而在马路的对面,陈观水冷着脸,停下了自行车。 马路对面宾馆的招牌有点刺眼。 太平山路300号,锦湖宾馆太平店。 第一百零四章 从天而降 没完没了,陈观水都有点烦了。 马路对面的宾馆,是程蕾住的宾馆。沿着这条马路向前八百米之外,就是中华路的汉风俱乐部。昨天晚上,程蕾就是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小马路上被日本人埋伏的。而现在,出现在马路对面的那一群群的人,在陈观水的视野里,头上都染着恶意昭彰的红色。 他们想干什么? 在大白天从刚才的茶楼赶到这里,非常的危险。陈观水没有再去偷抢摩托车,警方已经在全市布网,凡是出现汽车、摩托车、电瓶车等机动交通工具失窃事件,民警就会迅速出现场,立即展开调查。而在道路上面行驶的摩托车和电瓶车,凡是三十男子外貌又带着头盔的,也都会被交警拦截下来,仔细检查。 在白天,陈观水不可能像电影里面的那样一路跑酷,无视密布东海街头的警察,从茶楼那里横冲直撞一路跑过去。陈观水还不想尝试拿自己的身体去试试警察的射击水平,更不愿意去用自己的肉体和子弹之间比比硬度。按照前面几天自己做下的事情,说不定这边陈观水在警察面前露头,那边警察就可能会开枪。更说不准的是,警察围攻上来,陈观水没有忍住自己的拳头,轻松就杀了人,然后对抗升级,说不定下一次就是直升飞机带着重型狙击步枪上天了。 所以陈观水在茶楼不远处的一个商业街背后,一家做捷安特运动自行车的商店仓库里偷了一整套的装备。紧身的胶衣运动服,流线型的头盔,深色的挡风镜,专业的运动自行车,媲美专业运动员的速度,胶衣运动服下完美的肌肉,很完美的从街区的小巷里面穿行过去,灵活的在各个路口间转向。 即使路上被一个女交警拦了下来,陈观水一口流利的英语,也让他轻松拿到了她的名片,扬长而去。 但是眼前的情形是怎么回事? 陈观水能感觉到程蕾现在很安全。但是刚才在茶馆那里,陈观水就感到这个地方会有很多事情发生,而且在事情发生以后程蕾的安全就不再会有保障。很奇怪的一种感觉,而且陈观水能预感到这个地方对自己所散发出来的一种浓浓的恶意。 就好像是,某一个人已经知道了程蕾对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就把一些危险的东西专门放在她的身边。然后引来了一大群嗅到血腥气息的鲨鱼,再然后这些危险的鲨鱼很容易就把这一块地方变成战场,危及到程蕾的安全,所以吸引了自己的注意。 真的说起来,这个地方真的是很危险。 陈观水仅仅是停下自行车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就感觉到了附近最少有三个摄像头在转向自己。 真的很麻烦。 围绕着程蕾的宾馆,和宾馆后面那个让陈观水真正感觉到危险的地方,玄妙的感觉里,这一大片的建筑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多达一百个的各种摄像头,分布在很多地方。而其中有六十几个摄像头,竟然都是像初生婴儿一样的洁白无瑕,好像是第一次张开眼睛看世界的样子。明显是昨天晚上事情发生以后紧急加装出来的新手货。 陈观水没有停留,也不需要停留,十秒钟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程蕾现在在宾馆三楼自己的房间,正在被几个女警察盘问着。 后面那个危险的地方是一个仓库,在小工厂的里面,仓库里面好像是藏着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刚才下车的危险分子一共有二十二个人,而且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一种枪支火药的味道。 很奇怪的一个局。 但是陈观水又害怕什么。现在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能力,那种极大的力量,极快的速度,超频运算的大脑,现在一切都像是在玩游戏。而眼前这种惊险、刺激、严密而有挑战性的局,陈观水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十秒钟,陈观水就像是一个略微停下车休息的路人,活动了一下脖子,重新踩上踏脚猛地一蹬,继续向前骑去。 前面的一个路口右拐。刚刚拐过路口,陈观水就感觉到了那种特别的监视感不见了。陈观水能看到马路上空的交通摄像探头,也能看到那些商店门口的监控探头,但是这些都不会给陈观水带来那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后面有意识的在操控着它们一样。 这条路上是商业街,两边的中型商场很多。行人也很多,现在又是街上一家小学放学的时候,来接孩子的家长把几乎半边的马路都占住了。 陈观水没有停留,很小心的绕过那些家长,骑着自行车跨过了马路,穿进了一个大厦旁边的小巷。在一个停车棚里锁好了车,从侧门进了大厦。走进电梯,跟随着感觉按下了“53”这个数字。 现在陈观水的脑子里面有整个东海市的卫星地图,地图上面有着过去十年东海生活所见证过的各个地名。所以陈观水知道现在他所在的大厦的名字是叫“景鹏大厦”,是东海某一个大学的资产,在大厦里面的公司也多数是高科技类的。但陈观水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这个大厦,又为什么要到这边的三十五楼? 如果说要参与那边即将要爆发的战斗,怎么来算自己刚才就应该想方设法的混进去。要不还是用昨天晚上凤凰山植物园的那一招,快打快冲快结束,在周围的警察没有包围上去之前结束一切战斗,然后再想办法消失掉。而现在的位置离那个地方已经超出了两百米的边界,自己想尽脑筋也没有想出怎么过去的方法。 五十三楼很快就到了。 这一层楼是一个死的楼层,从电梯里面出来,看见的都是被上锁的玻璃门。从外面看进去,里面都是一片狼藉,被搬空的办公家具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层灰。 陈观水信步的走着,一点都不着急,一直走到了b-101这个房间的门前。弯腰,在门口一颗枯死的盆景植物的花盆里,从干硬的泥土里面挖出一枚钥匙,打开了门锁。 “青鸟飞翼服科技研究与服务支持中心” 很奇怪的一个名字。 绕过前台,在里面的办公区同样是一片混乱,只有墙角的一个模特还像点样子。一个高大的男式塑料模特,穿着一件非常奇怪的衣服。在手臂和身体的链接处,在两条腿的中间,都有着膜一样的东西。 鼯鼠? 一分钟之后,那一边的危险分子已经摸清了那一小块区域的地形,探查清楚自己目标所在的地方。几个人散开,看住了附近的几个巷口。另外几个人去准备清理附近的监控探头,加装了消-音器的步枪,一枪一个,把它们射掉。剩下的人,子弹上膛,向着仓库一起冲过去。 很奇怪,预料中的反击并没有出现,本应该有看守的地方却看不到人。仓库里面静悄悄,就像是一片墓地。隐约中,外边的噪音还能传进来,但眼前看到的世界却安静过了头。 领头的人没有停下脚步,一挥手,让手下赶快去搜查仓库里面的小房间。 很快,就有了结果。一个手下跑回来,一个鞠躬,非常兴奋的喊道:“藤田桑,我们找到他们了。” “哦!纳尼?”领头的叫藤田的日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个手下也跑了过来,“藤田桑,我们的人都在这里,小田君他们十四个人全部都在这里。我们还找到了五个人,他们被打的很惨,他们说他们是琦玉会社的人。” 藤田一下子就更高兴了。他摸出对讲机,呼叫外边的人停下手里的事情,赶紧准备一辆车,其他人赶快进来帮忙救人。藤田拉过身边的一个很年轻的手下:“阿部君,你开车最好,现在把我们身上所有的枪和子弹先装车带走。有外交身份和持枪证的几个先不管,我们现在既然已经把人救了出来,那我们就堂堂正正的报警,让中国警察来保护我们。” “报警?好。我这就去办。” 阿部拎了一个行李袋,开始搜集各人身上的东西,准备向外面撤离。 藤田的手机响了。 “松间桑,这个时候来电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手下太没有用了,竟然会被支那人抓到。现在好了,我已经把他们救出来了。我已经向中国的警方报警,我会留在这里,让他们看看我们日本的公民在中国境内受到了多么残忍的虐待。” 松间渡十郎在电话那边发了火:“藤田君,你们现在方位是在哪里?是在东海市的闹市区。不要和我说,你们身上没有带枪。你究竟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日本人今天又一次在东海市引发枪战这样的大事件,我们将会被从这个城市,这个国家驱逐出去!” 松间渡十郎的手指在面前的一张东海市地图上一推,“你们现在是不是在宁普区太平山路200号那里的石公弄?” 藤田很得意:“是啊。你在我的车上装定位器了?” 松间渡十郎的手指停在那里一个做了特别标记的地方。一个汉字的“程”被写在那个位置。 这个“程”代表着什么意思? 松间渡十郎手指一划,滑到到800米外的汉风俱乐部。想起来了,昨天晚上被日本人袭击并准备绑架的一个女人。而绑架她的理由,竟然是这个女人的前男友是造成了前天琦玉医药工厂爆炸的凶手。所以他们出动了九个人,攻击一个女人。但根据自己埋在叶飞扬手下的钉子汇报,昨天晚上叶飞扬在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及时赶到救下了她,然后不知道在做什么带着她在东海市西面的郊区兜风,滑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绕了一个多小时,又把人家送回了宾馆。 松间渡十郎第一次觉得自己画了十万元人民币带着那个小瘪三一样的黄毛混混去皇家王朝夜总会潇洒,把那个没见过多少世面只知道做古惑仔的黄毛拉下水是多么明智的一个决定。 一条红色的线条在地图上游荡,但是在一个时间节点上却出现在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卢家湾码头北方三百米的一条马路。 十二点。 这让松间渡十郎不得不想到一个很可怕的一个可能。 这个时候,手机的那边传来藤田得意的声音:“什么?那五个人有话要对我说?那个人的女人就在这附近?” 松间渡十郎的头上立刻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怎么可能? 那边难道是一个陷阱? 远处的天空中,似乎有玻璃碎掉的声音。 陈观水换上了那件落了很多灰尘的飞翼服,撞碎了玻璃,从景鹏大厦五十三楼三百米的高空冲了出来。从大楼走道的尽头加速,一共四十八米长的距离,已经足以让陈观水把速度提升到一个超人的地步。 撞碎玻璃,冲进天空,突然下坠,调整姿态,打开四肢,非常惊险的从垂直下落中平滑出去。像一只鸟,真正的在天空飞行。更像一只老鹰,在地面的野兔四处张望的时候,从天而降,用强劲有力的脚爪抓碎他们的头颅。 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陈观水控制着飞行的方向,只用了四五秒的时间就飞过了两百米的距离,飞到了仓库的上空。 这个时候,陈观水已经降低到了只有十米的高度,眼看着就要撞上前面的小楼。他在空中一团身,瞬间就变成了一颗炮弹,斜向下就扎了下去。 穿过仓库的顶棚,化身一颗陨石,直直的砸向地面。 一只闪光的拳头从天而降,准准的砸在藤田的头上,把他从头一直砸到了脚,砸成了肉酱。 第一百零五章 大杀四方、老陈 前面我还在害怕肉体抵挡不住子弹的伤害,现在那种感觉就让自己体验了一次炮弹从天而降的震撼。 一个硕大的坑出现在自己的脚下,以自己的拳头为中心,水泥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有两米多的大坑。 自己变成了一颗炮弹,砸出了一个有半米多深的大坑。一个男人,被自己砸成了碎肉,混合在喷溅而出的碎块和泥土中,成了垃圾。 杀人竟然是如此的爽快。 衣服碎裂成块,褴褛挂在身上,但是这一次拳头砸的更狠,却没有再流血。陈观水就在拳头砸到地面上的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突破。心里有一种呐喊在疯狂的叫,有一种喧嚣从深邃的黑暗里泛上来。陈观水感觉到了,只要他愿意,只要他相信,只要他真正的相信那一种感觉,不折不扣的去相信那种感觉,那么自己就可以比钻石还要硬,比钢铁还要强,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敌人都要强大。 只要自己愿意放下所有的防备,彻彻底底的去相信那种感觉,相信自己不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个超人。 拳头很爽,拳头很痒。 很好,刚才藤田的命令让守在外边的人都进了仓库,现在聚成一团,就站在陈观水的面前。 陈观水只用眼睛瞄了一下,一共二十个敌人。刚才自己的那一拳,砸死了一个,飞溅而起的碎块砸伤了周围的三个,现在都躺倒在地上。还剩下十七个,一个敌人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靠近自己的七个人手里没有枪,很奇怪。但是站在仓库门口的那九个,却是端着枪口冲着自己。 另外更可疑的,是旁边的地上放着十九个被折磨的很惨,都有四肢骨折痕迹的敌人。 很奇怪的一个局。 但那又有什么呢? 杀人就是杀了。如果说自己前面杀了三十多个人仍然还不能让一些人害怕自己,让他们把程蕾主动的放弃在他们的计划之外,那么自己就继续的杀下去好了。三十个不够,那就再加上今天的四十个好了。 直到哪一天,杀到你们真的怕了为止! 没有一丝一秒的停留,陈观水感觉到自己全身所有的血液就像是岩浆一样的在沸腾,所有的肌肉都膨胀起来,变成钢铁。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放下顾虑,放手准备杀人,却让陈观水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真正的力量。 手在地面上一抄,握住地上那团碎肉身上掉落的一把战术刀。俯身前冲,以超过二十米每秒的速度在仓库里疯狂奔跑。根本就不用去搏斗,只是握住那把刀,把自己当成一颗炮弹狠狠的砸过去。狠狠的撞,狠狠的把那个人撞飞起来,狠狠的把刀撞进他的身体,然后狠狠的拉开来。就像凌空被一刀劈开的西瓜,那个人的身体瞬间就裂了开来,大团大团的红色的汁液飞溅,大块大块红色的肉和内脏飞舞。 但陈观水却不会停留。人如闪电,刀如狼牙。就算是这个仓库里面还藏着四个摄像头又怎么样?就算是你们拿起枪疯狂扫射又怎么样?就算是你们人多势众又怎么样? 如果我想杀人,我就会正面的冲上去,杀掉你! 躲在摄像头后面的那个人,请你看好了,挣开你的眼睛,好好的看好了。我陈观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刀在空中飞舞,狠狠的啄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像切开蜡烛,砍断了他的头。喷涌的血,刹不住手冲上空中。弥漫的血腥气,正在浓厚。 再向前,从一个男人躲闪的身体旁边跑过去。但是你躲了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另一只拳头还不是砸在你的膀胱上,砸出了一个清脆的爆裂声。 前冲,那个拿着袋子的年轻人,在大声呼喊,但是我管你喊的是什么?直接撞上去,直接把那个袋子撞进你的身体,直接用我的头砸烂你的头。 畅快啊,畅快。 前面的人扣动了扳机,枪口在闪光,子弹拉着火线在空中飞。时间在这一刻寂静,陈观水再没有躲闪,而是狂飙而上,握住刀的拳头,狠狠的砸在这个男人的胸口,把他恶狠狠的砸飞起来,带着连片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撞飞了他身后的两个人。然后自己手里的刀,飞鱼一样的在三个人的脖子连续划了一下,切断气管,切断肌肉,切断大动脉。血,喷出来,洒出一道道红线。 子弹在空中飞舞,拿枪的人还有六个,但是陈观水已经硬冲了上去。这六个人的站位正好,正好一刀顺利划过。第一个人是站在左边,刀是挑进了他的心脏,顺着就刺进了第二个人右胸,拆断了他五根肋骨。第三个人已经被吓坏,握不住枪,枪口在乱抖,一刀砍上了他的肘部,巨大的力量卸掉了他的小臂。第四个人被向下去的刀戳进了腹股沟,被刀上巨大的力量戳了一个对穿,戳碎了盆骨。 汹涌如潮的血刀,跟随步伐,顺滑向上,狠狠的自下而上,戳进了第五个人的头颅。轻轻顺势一旋,摘下了他热气腾腾的人头。 第六刀,最后一个拿枪的人,终于是把子弹击中了陈观水。一颗带着火热能量的子弹射进了陈观水的肩膀,很痛,却痛的如此的嚣张。所以陈观水握紧拿刀的右手,把整个拳头、整把刀都劈进了他的胸膛。凯夫拉防弹衣被一道劈碎,整个接近两百斤的粗壮大汉被挂在陈观水的手臂上冲锋,被陈观水两只手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陈观水的刀是如此的快。短短的三秒钟,陈观水冲过了六十米,沿着敌人的站位正好划了一个弧线。十七个刚才还站着的敌人,最后的四个人,已经尿了裤子,像是被施了定身术的肉鸡,被陈观水冲到身前,一刀一个的砍掉了头。 血海汪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给你! 陈观水扔掉了刀,捡起了地上掉着的一支手枪。还不错,贝雷塔m9手枪,地上还有两个弹夹。子弹足够,所以陈观水往地上每一个人的脑袋里面塞了一颗。 枪声清脆。 地上一片血流,一共四十具尸体。最后陈观水射掉了那四个藏的很深的摄像头。 但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逗留了。 枪战,而且是在前面两天已经爆发过枪战的前提下爆发的第三次枪战,而且是直接在宁普区这个东海市中心城区里爆发的枪战。 外边的警察已经快要疯掉了。大街小巷里,数百辆的警车接到通报,拉响警报,向着这边飞速赶来。周围最近的那些警察,已经拔出了枪,开始封闭周围的路口。骑着摩托车的快速反应警察部队来的最快,这几天为了应对突发事故枕戈待旦现在真的就起了作用。 那个驾车准备逃逸的日本人,在开出三个路口后,被拦截下来。 直升飞机,正式进入城区。 一共三架轻型直升飞机,在附近的两栋楼上停靠,放下了几个狙击手,开始在周围空域绕圈。 等到五六分钟之后,特种部队车辆到达,防暴部队拉起围墙,多达五百人的军警把这一片地区围的水泄不通。 可是等到警察准备好,冲锋撞进仓库的时候,看到的也就只有屠宰场一般的惨烈痕迹。 如同被巨大猛兽撕裂的尸体,被全部灭口的强烈,散在地上的枪支弹药,留在战场中心的那一个大坑! 但是,陈观水在哪里? ----------- 杜草昧站在叶冰云别墅的二楼,按了一下手机,叫上来叶飞扬,让他拎起自己身前的一个很大的行李箱。 叶飞扬的手在抖,可是他不敢开口。 杜草昧没有说话,下楼,出门,坐进汽车,让叶飞扬把行李箱竖直放在自己的身边。 车厢里面没有人说话,只有杜草昧在吩咐司机:“小黄,调一下行车仪,里面有一个特红-13的地址,现在我们去那里。” 说完杜草昧就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行李箱的表面,就像是在抚摸情妇的皮肤。 奥迪a8静静的开出了小区,开上向东的路。 “滴···滴···” 坐在杜草昧侧面的秘书,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不断的有各种各样的信息传进来。但是大多数的信息,秘书看了一下杜草昧现在阴沉无比的脸色,就没有开口。直到突然间,一大团的信息蜂拥着挤了进来,让秘书的脸瞬间刷的雪白一片。 杜草昧作为男人,而且是一个很优秀很特别的男人,使用的秘书自然是一个女人,而且也自然是一个很漂亮又很强悍的女人。 莫秀竹,女,27岁,18岁参军,被选拔加入四川省女子特警队。5年服役期结束以后,又被杜草昧选中,送到一个特别学校训练了一年,再去国外执勤两年。今年的春天才正式回国,出任杜草昧的情报秘书。 按照常理,已经经历了很多的莫秀竹自认为自己已经可以不被那些从下面报上来的情报吓住。毕竟现实不是电影,第三次世界大战还遥遥无期,核大战的可能也微乎其微,推墙运动还只是一群公知在乱跳,所谓的国际争端背后也有的是解决的方法。就算是在国内,积淀了很多年的规则也束缚住了很多人,再爆裂的事情都有着处理解决的方案。最高层的波谲云诡,看上去雾里云里,但是只要不死人,又什么不可以谈。 但是现在的这些消息不同。 莫秀竹呆呆的看着旁边闭着眼睛坐着的中年清瘦男人,心如狂潮。做为情报秘书,作为离这个男人真实内心最近的一个女人,是真的知道他现在在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迪轿车慢慢的开,穿过大桥,向着东方偏北一点的地方开了很久。轿车开的很慢,杜草昧一直闭着眼睛,点着手指,点着数字。 前方是东海市区很难看到的农田。最后一个小区被甩在后面,世界一下子变的普通,繁华的都市消失不见,只有低矮的房子分布在农田四周。前面有一座很低很矮的小山,小山上面被开辟成了果园。一共三百亩的土地,从1985年就被某一个人承包了70年的期限。现在经过三十年的改造,早已经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木花草。 这里,就是享誉整个东海最顶级阶层的“杜家花园”。 只是这里并不对外开放,也不对外出售水果。果园里面所有的收获,都是直接免费供应不远的海军14200基地的官兵。作为交换,海军基地每天都会派出一小队人在进行执勤,一般也就是那些犯了错误的家伙,关禁闭还不如让他们来劳动。 奥迪停在门口,杜草昧看到了租住果园门面房的一对老夫妻,正在路边的一块闲地里面挖着土,平着地。 杜草昧推开门,随性走到那对老夫妻的身后,从身上掏出一条金梅花香烟,扔给那个有些苍老的男人。 “陈叔,你这么大年纪,怎么还挖地啊?诺,你早上要买的烟,我帮你带过来了。” 那个老男人接过烟,笑笑:“还是你杜老板有方法。我钱早上就给你了哦,不要再朝我要哦。哈哈哈······” 老男人自己就笑了起来。 “走,到我那边坐坐,你找的那些当兵的没有一个会干活的,你里面的不少树都给祸害毁了。今天我进去帮你弄了一下,等会你自己看看,看看老陈的手艺怎么样。不是我吹,我在海州乡下种了几十年的地,以前也种过果树的,就是遭了一次病,树都死了。” 老男人说的高兴,杜草昧也不拘谨,直接就坐在了门口的木凳上。 “老陈,我在市里面生意太多了,还要经常出国,那里顾得上这个东西。你要是真没有事情做,要不我就把这个园子交给你帮我打理一下?工钱都好说,我就是想找一个像陈叔你这样老派的人,可靠。” 第一百零六章 你真的非常想死吗? 你真的非常想死吗? 陈观水握紧了拳头,站在马路对面一家民房的隐蔽角落。 如何不能有恨? 就是在刚才,自己亲手杀了那四十个可能威胁到程蕾安全的敌人,用他们的死去写一个大大的恐吓,然后自己靠着速度,从附近的一个地下水道的入口逃过了警察的围捕。然后自己在三百米外重新爬上地面,随机选了一个小区、一栋楼、一个房间。撬开门,砸晕门里面的一个被留在家里学习的高三女生,很高兴的一边用着她家的浴室冲洗着自己身上的血迹和污泥,一边隔着窗户看着远处的那一幕警察乱成粥样的闹剧。 真的很热闹啊。 女孩的爸爸是一个警察,身材很不错,和自己现在的差不多,他的制服自己穿上身正合适。 女孩也很漂亮,凹凸有致,房间里面整理的很清爽,带着一种女孩子的青草气息。 闲来无事,陈观水还坐到她的座位上,翻看着她的复习资料。原来这个女孩子今年的高考考砸了,现在正在复读中。但是虽然多了一年的学习时间,脑子里面当是不清醒的地方还是不清醒,正在绕着数学里的知识点在转圈。 所以陈观水助人为乐,拿起笔就在旁边的一张纸上给这个无辜被自己砸晕的女孩写起复习纲要。一边翻看着她前面做过的那上百张的试卷,一边翻看她的那些教科书和课外习题集。难得有一次重新温习高中知识的机会,也难得自己现在有大脑超频这个金手指可以利用,陈观水飞速的把各种纸面上的东西扫描进大脑,然后分析提炼总结出了眼前这个女孩子的缺点。她喜欢的知识点,她不喜欢的知识点,她喜欢的思考逻辑,她忽视的思考逻辑,她处理整张卷面的习惯,她对待数学这门功课的认识,甚至连她的一些心理习惯都被罗列了出来。很快,一整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陈观水对她的建议。 思路突然清晰的像在高速路上狂飙两百迈,手速快的可以一分钟写出两百字,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久违了讲台的老师,找住了机会把自己的感想统统发泄出来,拿起粉笔就在发神经病。 真爽。 然后一桶冰水迎头浇下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寒从未知的远处吹过来,感觉里面像是会有一件对自己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但是,却根本感觉不到源头。在自己的感觉里面,程蕾现在安全的不得了,因为刚才突发的枪战就在她的宾馆不远处,而现场遗留的痕迹全部都指向她的前男友,所以她迅速被转移,直接被送去了戒备森严的东海市警备区司令部大院。 那么在东海这个城市,还能让自己感觉到这种恶寒的人是谁?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被程蕾带到东海来的自己的父母。 但自己怎么才能站在他们的面前?自己怎么才敢站在他们的面前? 十年前,自己离开海州,发誓要混出一个名堂,带上很多钱,带上一个很好的女人,风风光光的回到他们的面前。前面四年的奋斗,自己一直在上进,自己积攒下了很多钱,自己认识了很多女人,自己从这个城市里面学习到了很多。那个时候,自己每一年都会抽出时间回那个乡村去看看他们,去陪陪他们。那个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是对自己的骄傲,总是在说让自己不要再玩,让自己早一点收心,早一点成家,早一点找个好女人,生个孩子,真正的稳定下来。不管是能不能在东海这个城市停留,还是不得不返回海州,在他们的眼睛里面,只要自己能够好好的生活,那就是比一切都重要。 但是,六年前的选择,自己不会后悔。程蕾这个女人,也是自己的真爱。做下的那些事情,自己从来没有犹豫。除了五年前那个雨夜里,那个死在自己手里的无辜的女人。所以自己沉沦,所以自己逃避,所以自己再没有返回家乡,所以自己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上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什么模样。 但是这并不妨碍一点。陈观水可以对着这个世界发誓,可以用最庄重的姿态去发誓,如果谁胆敢伤害到他们,那自己必定会把所有的敌人从这个世界上杀掉。 真正的杀掉。 哪怕把脚下这个城市全部毁掉,自己也不会再顾忌。 陈观水穿好了房东的警-服,从电视柜里翻出了一把十几个备用的钥匙。下楼,打开车库,推出一辆摩托车,带上备用的头盔。头盔是东海警方标配的蓝白色,红色的两个警察大字涂在正前方。摩托车上竖着一个警-灯,打开,一晃就开出了小区。 标准的警察出勤的样子,穿着带有明亮警-徽的警-服,骑着警察的摩托车,陈观水一路顺风,一直开过了大桥。路上遇到执勤的警察,挥一下手就过去了。越向前,越是能感觉到那种恶意的古怪。说是对自己有危险,却没有一种杀气;说是对自己没有危险,但陈观水能感觉到如果自己不能在一个时间节点之前到达那个地方的话,说不定就会有一个很可怕的反转,突然间就可能会他们造成伤害。 很奇怪。 但是等到看清了现场,陈观水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一辆加长黑色奥迪,一共六个人。一个杜草昧,一个叶飞扬,一个司机,一个女秘书,一个保镖,还有一个女人被留在车里,但她的状态很特别。 陈观水在很远的一个地方停下了摩托车,潜入一户民房,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偷了一辆很旧的自行车,带着一个旧草帽,和奥迪前后脚的到达果园的门口。陈观水没有出去,就站在马路对面的一个民房阴影里面,看着对面。 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么喜欢显摆,喜欢相信别人,喜欢听别人说好话,喜欢和别人吹牛。自己的母亲还是那个样子,喜欢自己动手去种菜。只是两个人现在都有点老了。 自己的父亲,还是喜欢那些几块钱一包的廉价烟,总是戒不掉。自己的母亲,自己寄了很多钱回去,她还是喜欢穿那种小花布的衣服。说起来,两个人今年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好像是以前听程蕾说,爸爸他肺不是太好,妈妈的眼睛现在差了很多。 那边的杜草昧在许下每个月一万五千块的工资之后,又拿果园园长的职位来引诱对面的老男人。反正说的都是好话。那边果园的工人也把杜草昧要的一束二十七朵黄玫瑰送了出来,杜草昧才笑着和身边的老男人告了别。 因为在马路对面,有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带着草帽,遮住了脸,但一身精悍的肌肉却分明可见。这个男人走到奥迪旁边,伸出手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留在轿车旁边的叶飞扬看见了陈观水刻意遮住的脸,也看清楚了陈观水冷静如冰的双眼。他被陈观水眼睛里面的杀气震住,一直到了陈观水坐进了车厢才回过了神。但就是回过了神,叶飞扬也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杜老大在那边和人闲聊,从上车就没有看一眼下面报上来的情报,而叶飞扬却是所有的东西都看完了的。但是也正是因为全部看完了,所以叶飞扬才最真切的明白眼前这个穿着普通农家衣服的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血手屠夫。 四十个人,在陈观水出现之后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面全部被杀。用监视小组的话来说,除了地上的那些重伤的添头,剩下的二十一个目标竟然是被陈观水在短短的六秒钟里面杀光的。视频里面,陈观水迅如奔雷、快如闪电,那惊天一拳,还有一种一往无前、刀劈华山的气概,隔着屏幕都能让观看者不由自主的心寒。一股冷风,从视频上陈观水的浑身血腥从吹来,吹散了叶飞扬心里哪怕一点点的侥幸。 杜老大,你这一次真的玩大发了! 陈观水刻意避开了那两个人的视线,心中冰冷,等着那个清瘦中年男人上车。如果不能给自己一个说法,说不得今天在这辆车上的所有人,都得死。而且那些所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人,也都得死。哪怕是被军队围攻,被坦克炮轰,被导弹轰炸,哪怕是被绿色人海淹没,哪怕是举世皆敌,我也会杀出一个头绪来。 如果杀十个人,仍然会有人冒犯我,试探我。那么如果我杀十万人,还会有人来冒犯我,试探我吗? 杜草昧捧着黄色玫瑰花束,轻快的走向奥迪车。他的步子很轻快,叶飞扬的手在抖,莫秀竹的腿在抖,司机在抖,副驾驶座上的保镖也在抖。他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可是其他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能真切明白面对陈观水,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四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勇气跑到哪里去了,就像被连着从头浇下十桶冰水一样,所有的肌肉都在痉挛,所有的骨骼都在发软,甚至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说不得,陈观水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拧断他们的脖子,而他们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做出来。 陈观水很生气,非常的生气。脑海里面的那种感觉第一次沸腾,一种超越一切的愤怒在缓慢燃烧,一种坚决如同高山拔地而起。有一道虚空中的大门,被自己一拳砸开。 如果这个社会认为我有罪,那么我就摧毁这个社会,重建属于我的世界!我想要看看,我身体上面发生的改变,究竟能够在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里面,做到一种什么的极致? 是一颗核弹头? 是一拳击碎高山? 是一拳砸断长江? 还是一拳砸碎地壳? 或者自己可以一拳砸碎脚下的这颗蓝色的星球? 狂放而无所顾忌的疯狂想象,就像是从天空淋下的亿万吨石油,让陈观水脑海里面的那种感觉如同裂变一样的剧烈爆炸开来。陈观水不知道,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美国dc漫画里面的超人。 很有可能。 然后,杜草昧坐上了车,无视车厢里如同暴风眼一样的庞大压力,很自然的向着陈观水伸出了手,“你好,我们第一次见面。陈观水先生,我是杜草昧,我有一些话要和你说。我们先去一个特别的地方,我有一些特别的事情要告诉你。” 接着杜草昧探手把手里的黄色玫瑰花束递给了刚进车厢坐在对面的莫秀竹:“今天是你二十七岁的生日,这是我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我们去西边的环城高速二号大桥。” 第一百零七章 杜草昧的招揽 陈观水不说话。 杜草昧一个人在那里慢慢的讲着:“陈观水先生,刚才杀人杀的爽快吧?” 杜草昧的嘴角有着意味不明的嘲笑。 陈观水的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意思? 杜草昧望着陈观水的脸,笑笑,很坦然的说道:“我知道你爱人程蕾住在那附近,所以我专门把那十九个日本人送到那个仓库里面去的。忘记说了,十九个日本人里面,十四个是我抓到的参与日本疫苗入侵案的人。剩下的五个,在昨天晚上曾经袭击过你的女人,被我抓到,打断了四肢。后面的那些日本人能找到那里,也是我泄露出去的消息。所以,我首先要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帮我杀光了那些日本人。” “我看他们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杜草昧很坦然,坦然到了让陈观水都有点吃惊。 陈观水看着杜草昧的脸,猜测着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杜草昧是故意的,他是在赌,赌自己对程蕾的安全非常的关注,赌自己能够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得到消息,赌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反应过来,而且自己也可以赤手空拳把那么多的敌人全部杀掉。陈观水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一下。 就是现在他还在赌,赌自己会等着他把话说完,赌自己不会先下手为强,赌自己不会杀了他。 手指慢慢的搓动,把行李箱的把手搓成了碎屑。 你需要给我一个理由?你有什么资格,来玩弄我,来操纵我,来挑衅我? 陈观水的眼神很危险,杜草昧的眼神很平静。 奥迪已经开上了桥,在桥头的一个缓冲带上停下了车。杜草昧没有再说那些表白心迹、坦白谋划的话,直接推开了车门,回头一个请字:“陈观水先生,我们出来走走,今天正好有一个风景值得我们两个人一起看。” 陈观水不信。 但陈观水还是下了车。 风很大,傍晚的风有点凉。从东边来的风有着湿气,可能明后天就可能会下雨。天很沉,灰暗一片,远处的城,天际线变的很模糊。脚下的浦江,水有点混。但是在不远的前方,有一处海军基地,一艘巨大的钢铁舰船正停泊在那里。 山东号航母。 304米长,47000吨的庞然大物,如同一只巨兽,静静的站在那里。 这不是陈观水第一次看到它,但因为旁边的这个男人,准确的说是因为旁边的这个男人的身份,陈观水有预感,这一次自己可能会听到一些不得了的消息。 杜草昧在前面走,他摇摇手让叶飞扬留在了车旁,只有陈观水静静的陪着他走出了很远。 一个西装笔挺的东海高级白领,一个普通衣着的农民工,非常的不协调,但却像两杆铁枪一样,默默的站在桥上,看着眼前壮丽雄伟的风景。 山东号航母,承载着一个国家强大梦想的旗帜,是一种会从每一个中国人心底发出来的赞美。它是一个战争机器,是一个极致的杀人武器,但它更是一种荣耀之光。 杜草昧没有再提刚才发生过的那件事情,也不去提昨天晚上陈观水给予他的巨大挫折,更不说陈观水这三天来的所作所为在东海这个城市掀起的风雨。他手指着眼前的钢铁巨船,用一种怀恋的神情述说着:“陈观水,你知道吗,这一艘船是我的很多哥哥们买回来的!” “我们汉风俱乐部成立于1984年,第一代的成员也就是我的那些哥哥们,国家交给他们的任务里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替国家搞回来一艘这样的船。他们当时有很多人,去了很多国家,做了很多事情,死了很多人。到了1997年,我接手俱乐部的时候,我的哥哥们只剩下了十二个了。但他们终于还是帮国家做下了这一件大事,替我们买下了这条船。” “那个时候香港已经回归,国家的政策也有变化,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他们十二个人把汉风俱乐部这个名字交给了我。汉风俱乐部,弘扬我大汉之风,重现我汉家王朝盛世,这个才是汉风的本意。我杜草昧接掌了这一个重任近二十年,做了很多事,杀了很多人,对的错的都有。但是现在有很多东西都已经不一样了,很多人都在看我不顺眼,很多人都认为我多此一举,很多人都认为我只是一个杀手头子,所以很多人都想我去死。” “陈观水,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汉风俱乐部,和我杜草昧一起为国家做事?” 迎着风,杜草昧一点都不担心,不担心陈观水会动手,更不担心陈观水会拒绝。 陈观水愕然。 这难道就是你杜草昧给我的解释吗? 这难道就是你杜草昧昨天晚上绑架我的爱人,今天又在她的身边埋下地雷,然后利用我的父母来威胁我的解释吗? 这难道就是你连着捅我三刀,让我不得不连下辣手杀死几十个人,不得不彻底从东海这个城市消失,被数万军警追杀,甚至可能被日本美国的情报人员追捕的解释? 你当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可是陈观水无论如何却又提不起心里的怒火。握紧拳头,冰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只能为他喝彩。 男子汉大丈夫,天生就当如此。 我自横行世间,生死何惧? 我就是看得起你,所以我试探你,所以我专门挖陷阱来坑你,所以我出难题来考你,所以我送人头来给你杀,所以我把你逼到不得不跟着我走的门口。杀了我又如何?你是愿意从此堕落,还是和我一样站在红色旗帜之下,一起守护这个国家? 光荣还是伟大? 陈观水要怎么选? 陈观水被气疯了,被气笑了。大脑超频,让陈观水瞬间想通了很多很多。那种玄妙之中的感觉,让陈观水站在风中,第二次看到了漫天的红线。在自己身边,有一个男人,身上有着如同火焰一般的光芒。 杜草昧! 你他马真的有种! 我杀了你两个人,打废了你二十二个手下,把东海这个城市砸出了好几个大窟窿,外面有数不清的人在追杀我,在想得到我,你竟然是还想招揽我? 藏在九层地下幽暗中的东海地下铁,那个神秘的紫龙先生想招揽我。 躲在九层天上云海深处的你杜草昧,竟然也是想招揽我。 “给我一个理由?”陈观水的声音很涩。 理由? 是的,只需要一个理由! 杜草昧扭转头,笑了一下:“陈观水,我记得你以前是一名党员。五年前,你杀了扬州韦家的那个韦文龙,然后就退了党,是不是?” “我也是一个党员。” 杜草昧仰着头,看着天空,“我在东海,被人称为横跨红白黑军四界的大毒瘤,包庇犯罪分子的罪恶巢穴,国外大金融资本入侵中国的急先锋,东海市里最危险的一个买办。很多人都想要我死,认为只要我死了,权贵资本主义就会受到重大挫折,红色家族统治也将开始崩溃瓦解。” “我在海外,被人称为红色帝国的野狗,从地狱里面出来的三头犬,是一切值得怀疑事件的幕后的可能的主使者,是插在他们身体上面的一把放血的刀,是砍在他们国家树根上的那一道伤口,所以有更多的人希望我去死。他们认为只要我死了,东方帝国的一面旗帜必然就会掉落。而在现在这个国家里,再想找到一个像我这样的极端狭隘民族主义者,还能做到我现在的地位和实力,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 “但他们都不知道,我杜草昧是一个党员。” 杜草昧看着陈观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和你一样。在十月九日之前,他就是一个废物,除了脑子里面那点东西,他最喜欢的就是玩女人,玩很多很多的女人。我知道那是因为他太聪明,看这个世界看的太透,站在我身边又陷在黑暗里面太深,所以他才要自我堕落。但是他和你一样,在十月九号以后,给了我好几次的冲击,让我见识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对我说,这个世界好像有点不对劲了。最重要的一个证明,就是你陈观水。十月九日,你第一次就打倒了十个警察。到今天是十月十三日,仅仅才五天的时间,你已经杀了七十多个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陈观水可以因为杀了一个富二代就逃避内疚整整五年,现在翻脸就可以同样无动于衷杀了这么多人?” 陈观水无语。 “我不需要你给我解释,我的那个朋友他也解释不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我现在要的,是你陈观水这个人。我在日本做的一些事情,出了一些问题,遇到了一些敌人,我需要你去那里帮我一下。而且你暂时离开,离开中国,对很多人都会是一件好事。你的父母,到现在还不知道你这几天做的事情,以后他们也不会知道。你的女友那个程蕾,心思很重。她身边的那些女人,心思更多。你留在东海,会有很多事情都无法解决。” 杜草昧说的很诚恳,陈观水却只是“哦”了一声。 说实话,陈观水有点动心了。 陈观水并不相信杜草昧,他不相信眼前这个在不久之前还是和自己为敌的男人真的就有这么宽广的心胸,一笑泯恩仇,真的就能把自己当成是一个朋友。不可能,自己也不会做梦去相信杜草昧这样的大人物会相信自己、信赖自己。 就像是那个藏起来的东海地下铁,自己也不相信,所以自己昨天晚上出来就没有带着从谭仙客那里拿到的手机。 杜草昧看中自己的,肯定有他的原因。不是自己无坚不摧的力量,就是自己神奇的感应能力。 昨天晚上天上的那两颗眼睛,真的说不准其中有一颗的背后,就是你杜草昧。 第一百零八章 陈观水的决定 但是杜草昧说的话,又真的是说到了陈观水的心窝子里面去了。自己现在做了这么多爆炸性的事情,杀了那么多的人,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陈观水在安静的时候有思考过,很糟糕。 中国统治体系的能力,陈观水是知道的。自己能够在这四五天里面像是一个隐身人一样的神出鬼没,说白了只是警察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的能力,不知道自己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避开他们,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强大已经超过了普通人很多倍,可以轻松跃过很多能困住普通人的障碍。对于其他罪犯是墙、是河、是死路、是监控的地方,对于自己,就照样是一条路。 但是如果自己仍然这个样子继续下去的话,每天都制造出来很多杀人案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案子,不断的挑衅警方的容忍极限,说不定就真的逼着他们出动更高的手段了。陈观水现在都能罗列出来一些可以锁死自己行踪的方法。上有卫星,下有无-人机,再配上大范围的走访清场、路口设卡,只要自己露出了一个马脚,下面就有大批的人追踪上来。只要多接触几次,自己泄露出去的信息越多,自己就越容易被捕获。在自己不愿意首先动手杀死警察的前提下,自己很容易就会被逼死的。 现代兵器里面,自己现在真的接触过的也就是手枪和步枪。其他的诸如反坦克狙击重型步枪、自动寻的红热外遥感火箭,反坦克火箭,rpg,重型步兵地雷,步兵战车,坦克炮,飞机上的机炮,或者军舰上的舰炮,自己都没有见识过,鬼知道里面哪一个说不定就真的杀掉自己。一个不行,再换一个。钢铁不行,就上激光;火药不行,换成毒药;如果自己真的闹大了,毒气和病毒也将会是一种手段。说不得的,还有那些东风白杨的家伙在最后。 而自己天生就有两个软肋,程蕾和父母。 杜草昧可以做到的事情,陈观水不相信警方做不到,只不过很可能是眼前的杜草昧施展了手段,才保护下了自己的父母。如果警方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告诉了他们自己杀了人、杀了很多人,然后让他们出来劝降自己,自己怎么办? 如果是自己杀死的那么多日本人,他们先找到了自己的父母,然后绑架了他们,让自己自杀,自己怎么办? 如果是其他人找到了自己的父母,奇货可居,要挟自己为他们做事,自己应该怎么办? 如果这中间出了差错,有人下了重手,有人在争抢,有人在使坏,如果自己的父母死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杜草昧的招揽,正是时候! 是与祖国为敌?还是以祖国为后盾? 这需要我再思考吗? 至少现在在我的感觉里面,身边的杜草昧说出来的话,非常的可信,非常的可靠。 就算是你杜草昧不代表国家,但总是代表着国家政权里面很大的一部分人。我只需要让你们明白,我陈观水不是你们的敌人,不是这个国家的敌人,反而可以是这个国家最锋利的剑,最坚硬的盾,最奇怪的一件武器。我相信,没有了杜草昧,也会有张草昧、李草昧站出来,接受自己。 “好,我答应你。不过······”陈观水对着杜草昧伸出了手。 杜草昧这个时候才笑起来,哈哈仰天大笑,欢呼雀跃大笑,放声大笑。他握住陈观水的手,特别的高兴,非常大声的宣布着他的决定:“好,我也答应你。不管是程蕾还是陈叔他们,我杜草昧会替你护住的。车上有我送你的一件礼物,你今晚拿去用一下,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带你上船,我们一起去日本。” 陈观水回头看了一下车上:“哦,那个女人?” 杜草昧晃晃手:“没错。那个女人三年前死了丈夫,下命令的人在太平洋对面的美国。动手的几个人,我已经都杀掉了,但是那个女人还是不满意,她想要那些下命令的人也去死。我能替她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她想做的事情就只能靠她自己。本来她想自己出马勾引你,让你替她办事。可是我对她说了,像你和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随便一个女人的肉体征服。所以现在是我出面招揽你,她只是我送给你的一件礼物。你带回去,今天晚上好好放松一下,以后记得帮她把事情做了。我不能对美国出手,但你可以。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在这个世界到处走的。” 杜草昧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串钥匙,递给陈观水:“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已经暴露出来了。我能查到,警察那边也能查到。他们现在不知道你具体是在哪个小区、哪栋房子里面,但会在那一片布控。所以今天晚上你先用下我的房子。长白山路119号长城花园,我在那里有一栋四层的小楼,你尽管用里面的东西。” 长白山路。 陈观水的眼睛闪了一下。 公开的卫星地图上不会有的一个地名,现实当中也很低调的一个国家单位,一个很神秘的有关部门,东海市国安局,好像就是在长白山路122号。 陈观水扫了一眼杜草昧。 有心了! 杜草昧很随意掏出身上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卡:“这个是我旗下的一家公司,可以点购各种的服务。他们专门服务豪门世家,再离谱的要求只要不犯法,他们都可以满足你。你可以点些西班牙美食大餐,也可以点一队乌克兰的女歌手,也可以点几个他们手里的良家。我这张卡里有一百万美元的余额,我相信你今天晚上会玩的很愉快。” 哦,是么? 陈观水很怀疑。 杜草昧像是无意间想到了什么,随意的说道:“昨天晚上凤凰山小区北面被你扔下桥的那辆车,现在就放在那附近,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一些小偷。而且我听说有某个人想要去做什么事情,不过那个人从来都没告诉我,也没向我请求援助,所以我不会要求陈先生你去做什么。不过陈先生如果晚上有兴趣,也可以去参与一下。” 陈观水没听懂杜草昧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云里雾里的,什么叫有些小偷?不就是那些美国人吗?什么叫某个人?什么又叫做如果我有兴趣? 如果我真的有兴趣了,杀了一个血流成河,你准备怎么收场? 这个时候从大桥下面开上来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加长奥迪a8,一路开到了前面那辆车的身后。杜草昧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看到有几条信息,点开来看了一下。 信息里面说的事情也很简单,昨天晚上被救出来的杜如芸,刚刚在东海交通大学附属医院的特别看护病房里面醒了。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要见一下自己这个叔叔。第二句话,是要见一下昨天救了她的那个男人。 然后,她的一个朋友,也是自己很熟悉的一个年轻一代的女孩子,毛遂自荐,准备和自己一起东去日本,去做一些事情。所以她看到了自己在俱乐部里叫车,就做了司机,开着车过来了。 朱侠水。 杜草昧和陈观水简单告了个别,让叶飞扬把手提箱送到了第二辆车上,带着人就开车去了市区。 陈观水坐进奥迪车,闭着眼睛,脑子里面开始翻腾,认真的去想一些事情。 答应了杜草昧,就意味着过去的一切全部都要放弃。同样的既然已经答应了杜草昧,也就意味着未来的一切全部都要开始。有很多的事情,有很多的即将要面对的敌人,有很多未来会看到的风景,有很多战斗,都在前面的路上等待着自己。 陈观水闭着眼睛,坐在司机座位的女人也没有开口说话。 朱侠水不知道现在坐在后面的这个穿着农民工衣服的男人,就是自己昨天晚上在蒙面恳谈会上见过的陈观水。朱侠水只是好奇,但她知道杜草昧的规矩,也知道他的手下有着很多很奇怪的人。反正自己只是做一晚上的司机,今天晚上在长城花园里面留宿一夜,明天早上带上后面的这个男人去码头上船,大家一起去日本。 就是这么多的交集。 “你好,你要听什么音乐吗?”朱侠水感觉车厢里面的气氛有点闷。 关键的是,朱侠水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行李箱的规格。她看见了一个气窗,看清楚了行李箱上那些特别定制的东西。自己的手上就有一个这样的箱子,专门用来惩罚下面帮会里面那些不听话的小妹妹。再狂傲的女孩子,换上一身衣服,放进箱子,再推到各种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只要一个晚上,就会乖乖的屈服。如果再不听话,就是现在的这种下场了。 朱侠水看见了这个箱子,就想到了杜草昧。她知道很多事情,也知道能被杜草昧这样的人拿出手的礼物会是什么,说不定连自己都没有资格被装进去。而值得杜草昧这样收买的人,又意味着什么呢。 从后厢监控看,陈观水的脸被草帽遮了起来,看不清。但清晰的能看出来陈观水胳膊上、腿上发达的肌肉。一件本来很地摊货的衣服,硬是被陈观水穿出了一种硬汉的风格来。 朱侠水心里扳了一下,特种兵精英?地下黑拳高手?情报线上的秘密高手?军队里的尖峰标兵?国际雇佣兵? “放个日文的歌吧,有坂井泉水的吗?” 陈观水很少听日文歌曲,熟悉的日本女星也多数都是a-v的、写真的、日剧的,唯独很少有唱歌的。坂井泉水这个名字,还是程蕾告诉他的。 车缓缓的汇入车海,在渐渐亮起的路灯下慢慢的走着。长白山路离环城高速二号大桥不是很远,向西面开上十分钟就到了。 第一百零九章 长城花园、国安会议 长城花园这个小区很特别。陈观水以前就听说过,在东海市区还没有和北边的钢铁厂连接起来的时候,中间的李行镇和柳行镇有着大片的空地。在1998年,就有人在当时还是一片农田和小工厂的地方圈了很大一块地,建了长城花园。小区里面一共五十套房子,每一个房子都是三层到四层不等的独立小楼。而且是仿照民国大户豪宅那样的用院墙把每一家的房子分割了开来,中间甚至都留下了整齐的小巷。小区的外面,是一道三米宽的河沟,一堵四米高的红砖墙,五排的高大水杉。只有南北的两座小桥可以进出小区,当年就打着为进入东海投资的欧美高级富豪打造的私人宅邸的旗号,事实上这个小区里住的最多的还是中国人。 杜草昧的房子在小区的北门不远,最靠着院墙的一栋苏联风格的小楼。四层,很高。格局很简洁,也很大气。外墙装修很简单,但却是小区里面占地面积最大,也是最高的一座房子,天生就有一种雄伟的感觉。 朱侠水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了,但是拿到钥匙打开门却是头一回。杜草昧在这个房子里面放了人,只不过现在提前接到通知都撤走了。房间里面保养的非常清洁,厨房里面也有着足够的食材。前面住在这房子里面的可能是一个女人,院子里面、阳台上面的花草都被照顾的非常好。 陈观水拎着行李箱,跟在朱侠水的身后下了车。朱侠水在前面领路,为陈观水介绍着房间里面的格局,一边有点好奇的看着陈观水手里的箱子。 如果里面真的是装了一个人的话,怎么可能被拎的起来?而且看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拎的很轻松,就像是里面是一堆的衣服。 是衣服就好。朱侠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很能打,但自己仍然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喜欢玩弄女人的暴力男同住在一个房子里过上一夜,怎么说都有些危险的。如果这个男人想玩强暴怎么办?晚上过来夜袭自己怎么办?刚才朱侠水就一直在调动脑筋,想着今天晚上自己应该怎么防备。现在既然箱子里面很轻,只是一些衣服,或者就是一杆填在泡沫海绵里面的长枪,只要不是女人,就是一件好事。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但是朱侠水仍然选择了一楼,陈观水却是选择了最高的四楼。看到陈观水拎着箱子,轻松的上楼,越去越远,朱侠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锁好门,在厨房找了一些吃的,去浴室冲了一个澡,换上运动内衣把胸束住,去二楼的健身房痛痛快快的流了一身汗。然后再去泡一个热水澡,开一瓶朗姆酒,那一盘干果仁,躺在水里一遍喝酒一遍在心里合计着自己这一次去日本的计划。 朱侠水刚才在二楼侧耳听了一下楼上的动静,四楼静悄悄的一片,楼上的那个人很安静。而且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那个男人也没有使用那张卡,呼叫什么特殊的服务。 好特别的一个男人啊。 朱侠水挑挑眉毛,现在是真的放下了心,舒舒服服的躺在加热浴缸里面,想着自己的计划。 没有办法,日本东京那边突然出现了事情。就在前天,十月十一日,东海市这边爆发了“日本疫苗入侵案”的以后,那个神秘的陈观水先在陆军华东总医院杀死六名日本特工,又在金谷辉煌小区攻破日本情报站,杀死十名日本特工。然后是自己的那个好叔叔,杜草昧出了手,绑架了十几个参与这起事件的日本人,还有十几个已经变质的中国人,狠狠的砍了日本人一刀。而且据说,组织里面的通报,在东京那边也有行动。 但是日本的报复很快就来了。昨天杜叔叔才在东海市这边抓到了日本人,那边在东京也就是今天的凌晨有几个很特别的中国人,被日本的极道组织控制了。 几个人都是偷偷参与了东京证券市场的幕后交易,不知道中间出现了什么事情,现在都是背了一堆洗不清的案子,被困在一群黑帮分子的手里,等着中国这边的家里去救援。 其实,这边的救援早就开始了。 朱侠水刚刚在桥上,看着风中站着的杜草昧,差一点就掉下了眼泪。自己姑姑家的一个弟弟,失陷在了日本,据称参与了一起对多名日本未成年少女的轮-奸案,被人拍下了视频,专门送到了自己家门口。然后自己的爷爷、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妈妈都给杜草昧打了电话。 放人。 而且是立刻放人。 昨天晚上已经死了一个河本若菜,换回来的是一个被玷辱很惨的杜如芸。而这一切,在自己的长辈的眼睛里面,竟然变成了是杜草昧自作自受,自己作死才坑害了他杜家自己的女人。所以不管前面河本若菜和那些日本人准备去做什么,杜如芸被绑架、被轮-奸、被虐待,都是那个杜草昧的责任。 而现在日本抓住的是自己家的人,说出来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要求中国的杜先生把这一次的事情放掉,把前面抓到的十四名日本人全部放掉。这样对大家,都是一件好事。既然河本若菜已经用她的死付出代价,轮-暴杜如芸的十二名日本极右翼旅游团成员也在昨天晚上全部死了,日本的情报人员也付出了三十多人的生命,事情也该是到结束的时候了。 一共五个留学日本东京的三代子弟,一共五个姓氏,五个家族,就让杜叔叔不得不低头。 日本人那边只需要一个负责琦玉株式会社在中国市场的总负责人,河本若菜的父亲河本大冲先生,出面去东海市市政府,向中-国政府道歉,并且赔偿,就可以把那五个人救回来。 朱侠水捏着自己胸前的樱桃,每个月两万元的胸部保养费花的还挺值。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罩杯也到了d,还是这么坚挺看不到下垂的痕迹。说起来做保养师的凌阿姨,进出这么多家的官宦豪门,知道那么多贵妇少女的隐秘,如果不是她铁铁的就是杜叔叔的情妇,可能早就死掉了吧。也就是自己和杜叔叔走的很近,她才和自己说起很多本来不应该说的事情。 原来,有很多人,早就已经烂透了。 所以杜叔叔才会那么生气,所以自己下午得知太平山路仓库血案才会那么高兴。杜叔叔已经把那些日本人都放了,那边日本人去接应的人也到位了。 但是呢? 四十个人! 四十个人啊! 全部都被陈观水给杀掉了。 朱侠水想到这个,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自己的下面很酸,胸部很胀,自己浑身肌肉绷紧了一样的颤抖。就差找那个男人来狠狠的干自己了。 组织里面录下的视频,陈观水的一往无前与锋芒。现场探测中揭示的,陈观水竟然是从两百米外的一座大厦的第五十三层,三百米高的高空跳下来,用飞行服滑翔到了仓库上空,然后冲了下去。 想想就很恐怖。 想想就能让头皮发麻。 根本就没用降落伞,也根本就没有缓冲,就那样直接就冲进了天空,就那样砸到了地上,然后瞬间杀光了所有日本人。 真的很爽。 朱侠水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指插了进去。 ---------- 在这栋小楼西边三百米之外,是一个格局很低调的大院。灰色的高墙,铁丝网,电线,红外探头,警报器,狼狗,哨位,一应俱全。大楼里面一共三栋楼,现在灯火通明。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死掉的外国人太多,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也太多。而且从京城、从南京、从杭州,陆续过来了很多人,带来了很多被严格保密起来的任务。在今天的一整天,进进出出,奔波在东海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就是现在,领导们办公的地方还在连轴转的开着会,不停的分析案情,不停的打电话,这让手下的小兵怎么能不自觉留下来加班。 在会议室里,烟雾弥漫,呛死了人,但谁还管的着这个。 坐在会议桌首位的领导打破沉默,点了下面一个一直在不停翻看资料的手下:“白锦文,日本人的事情一直都是你负责的。你现在说说吧,死了这么多日本人,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局长,我已经汇报过了。我监视的金谷辉煌小区日本据点,里面的所有十六个日本特务,这一次全部都死了。关于这一次的日本疫苗入侵的案子,我承认前期的工作出了疏忽,没想到日本人竟然是要玩一把大的。但是现在已经死了近七十个日本人,其中绝大多数都还是被那个陈观水杀掉的。抓不到陈观水,这件事情就不会算完,日本那边的抗议已经过来了,国际刑警那边也发传真说在关注。” 白锦文一摊手,一推二五六。 不过上面坐着的东海市国安局局长魏行同志的道行比他深的多了,手指一歪,点了旁边的一个人:“小王,你把案子再捋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部里的特派员已经下了飞机,这一次是吴副部长亲自过来,大家都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我们东海局犯了很多的错误。到现在,人,人没抓到;情报,情报一塌糊涂。连对外围人员的控制都乱的到跟狗屎一样,任由那些汉风俱乐部里面的疯狗乱咬,把现在的大好局面全部败坏掉了。同志们,你们要负责任的啊!” “小王,开始吧。我也听听,我去昆明开会才三天,怎么东海市就翻了天的。” ps:感谢夏陌之末的打赏。我前面有做过决定,会拿读者粉丝榜的前几名来做龙套。为了答谢夏陌同学的厚爱,我设计了一个龙套,等到出现的时候,你就会看到了。 另外本书将在下周一上架,请在追书神器、熊猫看书、掌阅或者是其他网站阅读本书的读者朋友们,可以到纵横来支持一下我。我的数据越好看,我的付出越有回报,我也才会越用心去把整个故事更好的讲出来。你们在其他渠道上的书评,如果可能,我都会去看的,不过也希望你们能到纵横我的书评区留下你对本书的看法和建议。 另外纵横也是有手机app的,支持正版,才是支持作者的正途。 第一百一十章 国安会议 小王清了下嗓子,理了理手里的材料,开口很详细的汇报起来:“局长,我们综合情报处的同事对这一次的多发性-事件做了一下整理。首先,是白锦文处长所负责的对日本在东海所有情报人员的监视。事实上,日本人的行动我们在五年前就已经有了记录。当时我们接到一条线索,说是日本有一些人在从事药品走私生意,然后一直是由白处长在跟踪下去。现在从事后向前看,白处长的追查方向是完全正确的。确实是日本情报机关利用日本大型医药集团在中国的投资行为做掩护,收买了大批中国医药监管官员和医药行业的从业者,充当他们的下线,把劣质的疫苗倾销到了中西部落后地区。按照白处长在事发之前提交的行动申请,在劣质疫苗这一个环节上,白处长已经摸清了日本走私进来的劣质疫苗的整个网络,查清了大部分的核心中国人员,在下个月将提交到部里,由部里出面协调全国各地的地方机关一起行动,把这张网一下子全部拔出来。” 小王停了一下,喝了口水。 白锦文望着脸上一片沉静的王环环王副处长,真心很难得,今天竟然是这个女人站出来替自己说好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 白锦文再一看魏局长的脸色。很不好,魏行魏局长把手一挥:“小王,这种事后诸葛亮的事情不要再提。他白锦文不是能耐吗?怎么没有查出来病毒疫苗这个事情的?要不是出了一个东海地下铁,加上一个陈观水,我们堂堂国安,就要这样一直被日本人蒙在鼓里面吗?同志们,你们是猪脑子吗?” “局长,我错了。”白锦文崩的一下站起来,大声认了错。 自己被王环环玩弄了,好一招先捧后杀,厉害。 果然,小王接着说道:“局长,虽然日本情报人员这几天死亡惨重,但是具体分析下来,他们也有很多问题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不提在中国境内实施的转基因病毒疫苗这一个大案子,光是他们日本情报人员携带的枪支弹药和其他违禁物品,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可以容忍的界限。陆军华东总医院里面,我们一共死了四名陆军士官,有十几名医护人员中弹,有四名在病房里修养的老干部受到枪伤,还有几十个老干部受到了惊吓。今天下午太平山路仓库血案现场,发现的自动式步枪和冲锋枪,也违反了我们和日本方面达成的潜在规则。所以我们认为,必须向日本方面提出警告,并且采取一些手段检查其他的日方情报据点,不能再采用白处长时期的绥靖政策。现在军方已经来电专门责问,为什么我们监控日本情报机关,没有查明他们手里掌握的大量武器和拥有的大量装备,以至于导致了军方医院里面的枪战。” 所以,把白锦文处长推出去斩了好了。 魏局长又一次摆了摆手,中断了王环环的话头:“军方的事情,我来解决。小白的工作,我还是赞同的。这一次的系列案件,不仅仅我们国安一家失策,其他的几家都栽了大跟头。今天晚上的会议就是一个目的,我们要拿出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明天上午我要去参加多方情报联合会议,你们不要让我空着手难看。现在,谈谈对东海地下铁的追查结果。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像都跟这个名词有关系。你们给我说说看,你们查了他三年,查出什么东西来了没有。小韩,这是你负责的,你来讲。” 被点名的小韩,脸色比白锦文还难看,他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局长,我先认个错。我们从三年前就知道了东海地下铁的名字,但是追查到现在基本上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我们处配合东海市警察局网络监察处,这三年里查清了多起网络入侵的案子,追查出来了多名黑客,并且对境外黑客也进行了调查。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东海地下铁的活动范围仅仅局限于东海市本地,在其他城市没有发现同类型的事件。而且通过潜伏在国际黑客联盟里面的同事回复,他们也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东海地下铁,并且和它交过几次手,全部失败。现在,在暗网和深网里面,有最少十个黑客组织在追查东海地下铁的影子。我们现在最大的收获,不是东海地下铁,反而是找到了不少潜伏在东海市境内的国际黑客。” “哦?就没有一点点有用的信息?我不是听说东海地下铁在网上有开放的接口吗?你们没有派人加进去?” “局长,你误会了。我们早就知道了那个接口。那个网页上面就是一个滚动更新的电话,然后一路上有数不清的验证和链接。我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找了十几个外围的人员准备试探一下,结果都在中间哪一个环节卡住了。不知道是谁设置的过关程序,根本就是在纯粹刁难人。有一次我找了一个有意向加入我们单位的女大学生,结果那边要求手持身份证的裸照。那个女孩子不从,东海地下铁直接就把她和我们的联系全部都发了过了,女孩子当场就退出了。” “而且局长,你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情之前,我们都没有猜想到东海地下铁的能量有这么大,我们处一直都是按照网络资深黑客的案子去追查的。而且我们查明的那些案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要不就是各种各样的谋杀案、意外事故。就算是死了人,那也是警察他们的事情。要不是它挑起了日本疫苗入侵案,又和陈观水配合制造了那么多黑客事件,我们都快把它忘掉了。” 魏行气得一拍桌子,“那你们现在能有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交给我的,也是一张白纸!下面是陈观水,这个老金,你来说。他究竟是什么来路,能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你们处对他的调查和分析,结果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能控制住他的手段?” 被点名是坐在桌子末尾的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死鱼泡眼里面没有任何的反应,就算是被点了名,他也还是稳稳的坐在那里,先抽完了嘴巴里的烟,然后才嘿嘿冷笑的开了口:“局长,你不会想着把他招到我们局里来吧?你真以为我们这小庙,能容得下那位大神?” “怎么?不可以吗?” “局长,那你就要想清楚了。我替陈观水做了一个心理测评,我的结论是这个男人很危险。在四天以前,他还是东海市很多的那种废柴宅男,随便打工,随便跳槽,没有理想,也没有生活。然后十月八号,他的女朋友最后也和他分手了。然后第二天他就突然爆发,连续爆发,不断爆发,爆发到我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到现在,想必所有知道他做下的具体事迹的人心里都在打鼓吧?这个叫陈观水的男人,他现在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完完全全可以用超人来称呼他。” “而且是一个心理状态很不稳定的超人。” 会议室里面所有人都深有同感,齐齐点了下头。 “确实是这个样子,他杀了七十个人。” “他从医院十二楼跳下去,一点事都没有。” “今天据说他是从五十三层楼跳下来的,跳下来就杀了一地都是尸体。” “嗯,市警察局那边有他的报告,说是不少人都是被他砸碎脑袋硬砸死的。”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大家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都还比较可靠,自然知道的也更多。陈观水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在座的所有人的预料。别的不说,被拉回局里的那辆美国别克商务车,就是一个铁证。 谁看过有人能用他的手,真的就在钢铁车身留下深深的抓痕。更不要说把那辆当时最少有四吨重的汽车抬起来,扔下桥。后面用电脑做了一次模拟,直接给出了一个夸张的数字。 “老金,你继续说。”魏局长端起茶杯,示意大家安静。 “局长,我们处里对陈观水的周边展开了深入调查,并且请海州市的同事也配合了一下。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在六年以前,陈观水一直都是乐观开朗的人。而且,他还是一名党员,在海州师范学院就读期间入党,毕业以后也仍然按时参加党小组的活动。一切的改变,是在他六年前认识了现在的女友,程蕾。” “我们又请扬州的同事帮我们调查了一下这个叫程蕾的女人,发现了一个问题。程蕾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她十六岁遭遇家庭剧变,从富二代变成贫民少女,父母婚变,父亲瘫痪在床,但她硬是靠她自己撑着把家一直维持到大学毕业。六年前,扬州有一个叫韦文龙的富二代曾经骚扰过程蕾,制造了很多事端。但是这个人却在一年之后,也就是五年前,死在了东海。尸体是在东边的海滩上发现的,凶手一直没有找到。然后陈观水突然变了一个人,从原来的性格开朗、事业心很强突然变成了一个颓废宅男,要靠程蕾来照顾生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程蕾这样的一个女人,会跟着陈观水整整五年?为什么?” 老金环视会议桌旁的众人,很肯定的说道: “我认为现在的这七十个被杀的人其实并不是陈观水的第一次下手,他的第一个杀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五年前的韦文龙。而且,我认为,他和东海地下铁之间的关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紧密。这是东海市警察局从陈观水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找出来的数据碎片,证实陈观水在十月十日的下午,所有事情都还没有爆发之前,就和东海地下铁有了联系,从东海地下铁那里得到了关于鲁红河系列案的详细资料。” “所以,我很有理由提出一个猜想,陈观水他会不会是东海地下铁这个组织里面的人?而且是一直都在替它做事,只是具体做了什么事情我们现在不知道。” “等等。”魏局长站起来,一挥手堵住了老金的话头。 “你们就这点东西?还有吗?还有什么东西没说?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拿着这些东西去给他们看笑话吗?我现在把话丢在这里,你们下去调整调查方向,务必给我查出来下面这几个问题。一、东海地下铁的技术等级究竟有多高?危害性有多大?它的立场是在哪里?它挑起日本疫苗入侵案的动机是什么?二、陈观水的战斗力等级究竟是多强?他的极限杀伤力在什么地方?我们如果要抓住他或者杀掉他,有什么方法?还有最重要的几条!” “陈观水他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他四天以前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现在就突然变成了超人?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观水的立场是什么?我要知道,他是爱国分子,还是民族主义分子,是左翼还是右翼?他会不会被国外势力收买?他愿不愿意接受我们的指挥和控制?” “还有一条,他的情报是怎么来的?不要给我提东海地下铁!那只是你们无能的一个借口,我现在要你们给我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出来。为什么他能做到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他的时间卡的那么准?为什么他可以顺便就找到正好可以利用的道具或者是身份?为什么他就可以一直藏起来躲过我们的眼睛?” “你们现在给我统统出去,八个小时,我只给你们八个小时。如果吴部长来之前,我看不到有价值的报告,你们给我全部去云南报告,正好我和那边的秦局长刚通过电话,他那边很缺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礼物、叶冰云 陈观水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很大,周围是用薄钢板圈出来一个稳定的空间。里面有厚厚的海绵包边,还有一个气窗,可以让被装在里面人稍微舒服一点。 一个女人爬了出来。 确实是换了一套衣服,一套只有一个红色项圈、一根钢链的衣服。 女人很顺从,很自然的跪好在陈观水的面前,仰起一张脸。她脖子上的钢链很短,一个锁扣卡死在行李箱内侧的一个铁环上。她自己把锁扣打开,捧着链条递到了陈观水的面前。 陈观水站的很直,眯着眼睛很危险的俯视着身前的女人。同样的一张脸,前天晚上是一个英武挺拔的女剑客,昨天晚上是一个高贵雍容的贵妇人,今天晚上就变成一个不知羞耻的美人犬。 叶冰云,到底哪一张脸才是你真正的自己? 还是你们这个圈子都是这么乱,都喜欢这么玩,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陈观水也不得不陪着一起玩吗? 你们他马的是在羞辱我陈观水的尊严! 我有我的底线,我有我的坚持,我有我的立场,我有我的爱情。 陈观水本以为箱子里面的女人最少也会穿着一套比基尼。考虑到现在的天气,一套正常的衣服都有可能。刚才在桥上,陈观水听出了杜草昧话里的说的是叶冰云,但是站在航母之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一种的淫糜堕落。 真的好大方! 拿一个名牌大学的教授,一个艺术学院的院长,一个上层社会的名女人,一个非常有才华的熟妇女人,当成一只萨摩耶,就这么简单的放在自己的面前。 杜草昧,你说是在送礼,何尝不是在向我示威?叶冰云这样的女人,你都可以这样的折辱,她仍然要甘于听命。是不是如果我不服从你的意思,你对我身边的女人也敢下这样的辣手? 陈观水心里只有冷笑,果然阶级不同,天生的利益方向就不同。高高在上的人,总以为自己这些站在下面的人可以随意被玩弄,被驱使,哪怕自己已经用血腥杀戮证明了自己的恐怖,但是仍然有人会理所当然的把自己放在他的下方,用上位者的眼睛来俯视自己。 陈观水没心情去玩弄送上门的叶冰云,虽然她很美,虽然现在她赤裸的样子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勾引。她坦然接受的脸、她发自内心的顺从、她挺直的胸乳、白皙的皮肤、刺目的红色项圈,组成了一个大写的“草我”。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可是陈观水就是不愿意。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人和绝大多数的人不一样,比如说我。 陈观水拿起旁边沙发上的一条大毛巾扔在叶冰云的身上,背过身,站到窗前,看着远远的东南方向的一个地方,很冷淡的说道:“起来吧。叶女士,我和你认识好像才三天的时间吧?你就这么的相信我,愿意把你自己用现在这个样子交给我?我们之间好像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吧?还是说你叶冰云本来就是一个另类,一个烂货?” 陈观水看着那个很远的被树影挡起来的方向,心中一片冰冷。在东海这个数千万人口聚集的大都市,在这个中国最繁华、最奢侈的大城市,每一天都有着太多奇葩、另类、扭曲、罪恶、丑陋、卑鄙、无耻、荒诞的故事在上演。突破人类认知和道德底线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爆发。曾经的陈观水,消沉的时候,也曾经降下去过,想着在那种污浊的淤泥里面把自己埋葬。但是心里的坚持却让自己和那些人、和那些氛围格格不入,所以一直都是飘在空中去做一粒寂寥的灰尘。 毒品、黑帮、黑金、赌博、欺诈、高利贷、虚荣、恋物和上位者的无耻融合在一起,陈观水以现在大脑超频的状态,参照已经看过的那些绿帽文、强暴文等等等等成-人小说,或者那种天涯体日记,可以很轻松的推演出一个恢弘而雄伟的人间地狱变。 向往光明总是很难,堕入黑暗总是很容易,欲望横流的东海,有着太多的残忍。眼睛看的越明白,心里想的越清楚,自己就越痛苦。 陈观水已经决定了,今天晚上就放叶冰云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等到明天早上自己东去日本,两个人就自然两清。至于说什么替她杀人,那还是看自己的心情吧。杜草昧都不敢动手的人,说不定就是cia的高级干部,藏的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了,自己怎么动手。难道要硬闯美利坚,杀进cia,扛着导弹和坦克去杀人吗? 再说了,竟然你叶冰云现在都已经跪下来,准备来讨好自己,那你也应该有一种觉悟。从来没有听说过奴还可以要求主去做什么事的,这就是你自动变成奴的觉悟? 叶冰云被毛巾砸了一下,看着眼前已经转过身去的男人。叶冰云能看出来,陈观水现在很冷静,一点都没有被自己的低姿态给挑起欲-火,也不是那种假正经,而是一种真正的冷静,连怒火都不多的那种冷静。 叶冰云低头,果然是不一样。自己以前在杜草昧的手下,用同样的方式,用同样的箱子装着同样的女人,去招揽那些原本精明强干、桀骜不驯的男人。再厉害的男人,总是会被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女人打动。再装纯的男人,心里总是有阴暗面,总是有他所希冀而不可得的女人。自己只要抓住这一点,就可以狠狠的抓住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替自己卖命。 而那些女人,东海这么多的大学,这么多的公司,从来就不缺各色各样的女人。她们同样有着缺点,而且比那些男人还要大,也更容易掉进自己的陷阱,最后不得不自己去换上这套装备,爬进箱子里面,被自己当成一件礼物送出去。 说起来,自己的心里也是有着一个缺点的。 叶冰云披着毛巾,遮住了胸前的玉峰,站起身走到了陈观水的身后,陪着他一起去看外面的夜景。 外面很黑,南面城市上空很亮,但眼前只有稀落的灯光和黑黝黝的树影,叶冰云不知道陈观水究竟是在看着什么。 等了有好一会,叶冰云才转过来脸,问陈观水道:“陈先生,你现在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很低贱的女人?” 陈观水不说话。 “你是不是认为我既然可以今天这个样子出现在你的面前,那么我肯定也曾经这个样子出现在很多其他男人的面前?所以你认为我很脏!” 陈观水扯了一下嘴角,“不是。” 这种眼力我现在还是有的。感觉里面的视野非常的奇怪,自己现在可以直接看穿一个人的本质。危险就是危险,罪恶就是罪恶,纯洁就是纯洁,善良就是善良。而你叶冰云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教堂圣坛上的修女,青山古寺里的比丘尼,纯净无尘,所以我才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哦,”叶冰云睁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一句话出口,叶冰云反而自己先笑了。 “陈先生,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杜草昧送给你的礼物,就以为我一定就是他的人?” 陈观水回头,盯着叶冰云的脸。就是这个地方很奇怪,你叶冰云是东海地下铁指派给我的隐身掩护,而杜草昧明显是这个国家神秘情报战线上的大人物。杜草昧不可能掌握东海地下铁,甚至连东海地下铁的边缘都接触不到。以他所展示出来的实力,如果配上东海地下铁那样的怪物,他根本就不可能只有现在这个地位。最关键的,日本人就不可能玩弄疫苗一直玩了五年,东海也不会有那么多牛神蛇鬼。 那么既然杜草昧已经追查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也猜到了你叶冰云是东海地下铁的外围,为什么还那么有自信把你当成一条美人犬送给我?你叶冰云又为什么心甘情愿的低下头,跪在地上,接受做狗的命运? 这么多的问题,我看不透,难道真的以为我是精-虫上脑的白痴,看到光着身子的女人就会上的傻子吗? 所以我才说,你们小看了我。如果是五天前没有发生变化的自己,固然还能坚守对程蕾的爱情,但是终究不可能克制自己心里的黑暗,更不可能扛得住自己的欲-火,说不定在刚才的轿车上就已经打开箱子,把你按倒在座椅上,开始玩弄。但是我陈观水现在已经不同了。 五天,我脱了不止一层的皮。五天,我不止经历了一次的心灵重塑。 而最让我心醉的,不是你叶冰云,不是东海地下铁,不是杀了七十个人的爽快,不是逼的鲁红河生死两难的解气,不是追回程蕾狠狠把她插晕过的成就,反而就是在刚才。 杜草昧站在山东号航母之前,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渺小。 人格上的渺小。 胸怀上的渺小。 志向上的渺小。 气量上的渺小。 为有豪情多壮志,敢把日月换新篇。只存在书本里面的那种人物,陈观水从来就没想到会有一天、有一个人,真的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也正是明白了,知道了,领悟了杜草昧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陈观水才会相信他不是在威胁我的父母,反而是真的在招揽我;所以我才会相信他真的不在意我下手杀了他的人、伤了他的人,反而我也坦然接受他的招揽;所以我才会有一种明悟,他杜草昧已经知道你叶冰云是东海地下铁的人又怎么样?说不得是你叶冰云真的在你的别墅里面也是这个样子在等着我,准备用你的身体来征服我,把我变成你的武器,为你杀人,所以他顺手推舟,就把你装进了箱子,放在了我的面前。 是为你叶冰云这个女人杀人,还是为祖国这个宏大的目标杀人? 如果你是我陈观水,你会怎么选? 至于说女人,我有一个程蕾就已经够了。就算我真的想玩,我也只会和她去玩。我不是喝一杯水不当一回事的男人,也不是喜欢茶壶配很多小杯子的人物。我想要的,我一直想要的,是真正的爱情。而爱情,你叶冰云根本就给不了我。 ----------- 叶冰云笑着看着陈观水,用手捋过了自己右边的耳朵,露出了耳朵后面的一个特殊痕迹。 很淡然的一笑“重新认识一下,陈观水先生,我是东海地下铁的黄芪站站长,也是它在这个世界的行走者。把我送给你的,不是我叶冰云,也不是他杜草昧,而是它—我们东海地下铁的先知。”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被训练了三年。”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锦文、小韩、王环环 西边的国安局大楼里会议已经结束,三三两两的人群散了出来。白锦文拿着自己的文件夹,出了门,没好气的对着王环环哼了一声。 这死女人,竟然敢和自己玩阴的。也不看看,日本人的这一件案子后面究竟牵扯了多少人,是我白锦文一个人监视不力的责任吗?我就不相信,你们就没事先查到点东西?还不是和我一样,被那些背景人物的吓到,自己安慰自己这个只是一些小事,反正还有其他地区的同事,肯定会有傻瓜站出来,把这个脓包挑破的。 只要不是你们,只要死的不是你们,你们就当缩头乌龟吗? 还不都是要吃老子扬起的灰! 白锦文心里哈哈大笑,脸上却死了人一样的难看。旁边的人自然也知道会议室里面的风向,也都以为白处长现在是仇恨某个女人,担心自己的前程,所以都自觉让出了一条路。 白锦文追上前面的小韩-网络监控处处长韩昊,拍了下他的肩膀:“韩处,下面有头绪吗?” 小韩回头看到是白锦文,先推开了旁边的门,找了一个空的办公室。关上门,小韩才开始唉声叹气,大声抱怨起来:“我说白大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也知道我们处里面那几个所谓的黑客高手是什么德性,我靠他们怎么查?现在技术好的黑客,要不是被军方招安,放在京城那边;要不就是出国了,鬼知道在哪家网络公司。在国内的,都一个个人五人六,要他们替我们办点事情,好像就是侮辱他们似得。红客黄客那帮人,动不动就谈钱。大事情还好说,小事情就没一个字离开钱的。我就那么多经费,我还能从我自己腰包里面掏钱请他们这群孙子啊?” 小韩很冲动,白锦文很理解。毕竟小韩和局里其他的人不同,他是韩家的人。如果不是家里上面的人压下来,必须在各种制服里面选一个的话,他也不可能来做国安。说白了,小韩就是来上班混日子的。而且他本科是计算机语言、硕士是数学、博士是金融学,自己家里又有钱,手里握着韩家的一大笔可能有十个亿的资金在东海证券市场里面出没。这样的人,别看刚才魏局长骂的很凶,但根本就动摇不了韩昊的处长地位。 但是事情总是要做,东海地下铁也总是要追查的。 白锦文拍拍小韩的肩膀,“别生气,局长他也是心急。你家里也听说了吧?我家老头子下午给我打电话了,现在不少事情都有点不对劲,他让我小心一点。你那边呢?家里怎么说?” 小韩其实并不小,三十五岁的正职处长,相貌堂堂,出身又好,又有钱,而且能挣钱。但是在二代圈子里面,他的外号还就是“小韩”。白锦文靠近他,也是因为这个小韩的性子有点二,根本就不像个国安,更不像个处长,还有点年轻人的幼稚。 很好套话。 “还不是和你一样。我爸说了,这一次杜老大闹的很凶。你说整个东海有能耐整出一个东海地下铁的,他是不是排在第一个?那个陈观水,据说他的女人就藏在汉风俱乐部里面。你说说,他会不会是杜老大的人?你再看啊,到现在,死的几乎都是日本人,就没看到有几个中国人被杀掉的。这个不就是杜老大的做事风格吗?我敢肯定,杜草昧他肯定是东海地下铁的幕后主使者,那个陈观水也肯定是杜草昧他养出来的超级杀手。” 白锦文眼睛都直了,小韩,你真的牛逼! 不是一般的牛逼! 真他马敢猜。 我是东海地下铁的人,我把日本人的情报交给紫龙老大,我帮着那个刘涛逃进陆军华东总医院,我看着陈观水从那栋楼十二层上跳下来。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他陈观水和杜草昧之间有什么关系的?更不知道杜草昧是我们东海地下铁的领导的? 还有陈观水杀了杜老大两个手下,废了他二十多个手下,这种事情不要说你家老头子一个中将都查不到?鬼才信陈观水会是杜草昧的人! 小韩还在继续显摆:“我爸又说了,不要看杜老大昨天闹的大,今天又被人逼着吐出来,丢光了脸,其实杜老大这么闹也是有原因的。我爸说,中央现在正在查一件大案子,很恐怖的一个大案子,让我现在乖乖缩头躲在局里,哪里都不要去。白大哥,你天天在外面跑,听说过什么风声没?不会是中央想把我们东海的姜书记······” 小韩手作刀状,向下一挥:“把老姜给咔擦掉?” 说到这种事情,小韩的脸上眉飞色舞,看的白锦文不得不叹气。真的心疼韩叔叔,有这样一个脑子没有弦的儿子,再能挣钱又能怎么样?看在韩叔叔每个月给我的零花钱份子上,我还是再帮你一把吧。 白锦文语重心长的拍拍小韩的肩膀:“我说韩昊,你这话只能对我一个人,对你白大哥说。出去了,不管是你老婆,还是你那五个情人,还是你上个月刚挖到手的那个迟莉莉,都不许说这种话。姜书记他是谁的人,你不要说你不知道。你这是嫌天下不够乱是吧?我在外面认识几个朋友,震旦大学计算机学院的副教授和华科电子的软件工程师,要不要介绍给你?他们很有水平的,可以帮你查查东海地下铁。” “好啊,好啊。”小韩立刻就把前面说的话当成屁放了过去,搓搓手,很是兴奋:“白大哥,还是你好。下次我去我哥的公司,给你找几个当红女明星怎么样?白小玲?我哥说她就很骚,很放得开,很好上的,要不要我请她陪你喝个茶?” “去你个不正经的。这是他们的名片,你自己联系他们。”甩出一沓十几张名片,等小韩收好了,白锦文才说起正题:“小韩,你在局里面眼线比我多,告诉哥哥,今天那个王环环怎么突然就针对起我来了?而且,昨天拉回来的美国情报车,本来应该是我们三处的活,怎么被她们综合处的人给抢过去了?” “白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小韩笑的很淫贱,让白锦文很想打他。 “白哥,那个死女人上次搞我,搞的我档案里面都留了一笔。小弟我是有仇报仇的人,所以呢,我去找了杜二叔。杜如梅的手里可是有我们东海最牛叉的私人侦探,我搞到了那个女人出轨的照片,让她家宅不宁。据说她昨天刚刚签了协议,离婚了。她男人是个军官,她被扫地出门,现在租个房子住在外面。我估计,她是以为你白大哥下的手,搞她搞的那么惨。哈哈,我现在看到她,是心情特别愉快啊。” 白锦文傻了眼。 马的,是你小韩在里面搞的鬼,害得老子疑神疑鬼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白锦文一伸手,“小韩,拿来吧。哥哥替你挡了枪,你好歹让我看看,她在外面找的野男人是谁吧。” 白锦文也很高兴。下面马上就要去忙了,而且可能是他马的忙到能去死的那种忙。日本人的案子闹的太大,现在还是死死压着的。但是几次的枪战,几十具的尸体,那么多的枪支,关联那么多人,还要去追查陈观水和东海地下铁,白锦文现在就想去死。但是,明明知道下面的八个小时里面根本就查不到多少东西,但是老大发话,其实已经算是给自己这些人一个面子了。如果自己这些人不累成一堆死狗,不累到吐血,怎么好意思让老大空着手去开会? 难得有个小电影先解个乏。王环环现在也有四十岁了,身材每天锻炼下来也保持的很不错,看看她的小视频,正好过把瘾。小韩一调手机,从自己手机的深处拉出一个文件夹,发给了白锦文。一边发,还一边撇嘴:“白大哥,你说这女人怎么都他马喜欢外国人的啊?洋鸟就大,插起来就爽?这女人是不是被洋鸟给插傻了?什么姿势都解锁了,比德国人的片子还猛。你好好看看,真心爽的。” ---------- 但是,三十分钟之后,白锦文面沉如铁,开着车又回到了局里。 他没有进楼,而是坐在车里,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第一个电话直接打给了正在主持另一个会议的魏行魏局长,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魏局长大惊失色。 “局长,综合情报处处长王环环已经被美国特工收买,我怀疑她已经叛变。” “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白锦文的第二个手机也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处长,我已经和外联的人联系过,你给我的那张外国男人的照片是他们正在关注的一个人。本名法尔克·斯劳德,1984年出生在美国肯塔基州,是一个德裔。现在化名路易·霍夫曼,2008年入境,在东海市德国侨民-联合会里工作,同时也是有名的国际金融市场的经纪人,手里掌控着一个据说资产有三亿美元的私募基金。这个人在东海有很多情妇,手脚非常大方,接触很多女公务员。外联发现他和美国大使馆里面一些曾经有过接触,所以一直在关注他。” 第三个手机响起,那边的人说:“白处长,我欠你一个人情,不是让你这样用的。我们王处长刚才是出去了,但是她没有在六号仓库里面拿走任何东西。” 那边的人说的斩钉截铁,可是下一秒就看到了白锦文发给他的一张照片。 “这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很简单的一张照片。那辆别克商务车是作为一个整体,全部被放在六号仓库里,做着拆解分析。而当时在铁路路轨周围直径五十米范围内搜集到各种不明来历的小物品,都是被放在一个大盒子里,放在隔壁的七号仓库。 而现在照片上面被白锦文专门圈出红线的一个外国钱币,不见了。 而第二张照片上,是系统里面在春节期间传达的在国外的一个情报小组遇到的情况。一个美国特工在传递消息中意外掉落的一枚钱币,被情报小组获得,从而知道了其中的秘密。内置式芯片,预先存入的密码本,按照一定的规律去使用和交换,作为一些特别电子仪器的开机验证码。 第三个电话那边的男人不说话了。 白锦文挂掉了手机。 “局长,你都听到了吧?我现在申请你的特批,允许我带着我的队员,对王环环同志采取抓捕行动。” 三分钟后,从楼上冲下来五个人,挤进了白锦文的商务车,用一种看待大神一般的眼光崇拜的看着他们的处长。 真他马厉害了,处长。前脚刚听说你被女人搞了,后脚就听到你把那个女人给枪毙了。你真牛叉啊。 白锦文默默的开车。 心里却对另一个东西的能力更加的崇拜三分。 东海地下铁。 自己拿到视频文件夹,找了个宾馆,刚刚看了第一个,看着里面妖精打架、女人叫的很春、姿势五花八门,然后就接到了“它”的电话。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它”直接掀开了幕布,直接拆光了血肉,直接把最下面的秘密掀了出来。自己还是一如既往,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总是会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即将发生的。 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按照“它”的命令,一字不差的去执行,去做一颗完美的棋子就可以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环环、保罗、陈观水 现在,王环环正坐在市中心的一家五星级大酒店的客房里面。酒店是路易的一个客户开的,所以自己可以直接要到一个顶级的套房,可以在里面先吃一顿晚饭,然后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换上一身衣服,等着亲爱的路易的出现。 王环环作为一个国安干部,事实上对于自己现在的行为已经有了一个明悟,对于自己的外国情人的身份,也大概有了一个了解。王环环知道路易在东海另外还有着七八个固定的情人,也看过他拍的小视频,更在工作中见识过其中的几位。但是哪个女人不爱钻石,不喜欢西门庆一样的男人,不喜欢英俊、多金、温柔、体贴、活又好的男人。路易很有钱,东海很多大人物都在他的基金里面投了钱,至于底下的秘密基金-涉及到国际洗钱范围的,就更多了。而路易也很喜欢花钱,光是在自己一个差不多已经过气的女人身上,就是大把大把的砸钱,而且是正好砸在自己的心尖上。 王环环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路易的场面。那天她开车外出,出乎意料的遭遇到了碰瓷的老手,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光棍,很“正常”的被自己的汽车撞倒,腿骨“骨裂”。一边是有任务,在赶时间;一边是连交警都在头疼那个光棍,而且围起了很多人。结果是路易出马,四个保镖掐起那个老头,送去了医院,硬是用钱堵死了他的嘴,然后等到自己要付他钱的时候,他给自己看了一个场景。 那个老光棍的儿子是一个赌鬼,因为出老千被人砍掉右手,妻子被气死,儿媳离家出走,只剩下一个埋头死读书的十岁孙女。关键的,他们不是东海人,只是河南在东海的打工大军里面最卑微的一员。家,家回不去;留,留不下来。可恨之人,必然有可怜之处。犯罪之人,必然有其行险之理。所以老头的腿断了四次。 路易做的事情很简单,租了一个小门面,就在东海市第七中学和东海理工大学普陀路校区的门口,又给了那个老头一万元的本金,让他开了一个河南肉夹馍的小店。为老头向街道的派出所捐了一辆十万块钱的车,让民警看护一下他的小店;为那个女孩向她的学校捐了十台电脑,让学校多关爱一下她。 很简单的这一件事情,王环环和路易滚了一次床单。 然后一步步到了今天,到了一切都图穷匕见的这一天。 路易第一次让自己做事,也是最后一次让自己做事,就是从“十月十三日凌晨凤凰山北-美国情报车事件”这个大案子里面,拿出很普通的一个外国钱币。 过了今天,自己就不再是王环环,而是艾利·王;自己不再是中国情报官员,而是美国夏威夷州的一个华侨。自己将登上一艘偷渡的货船,离开这个已经伤透了自己心的国家,前往那个美丽的国度。 而自己,也将永远是路易的女人。 ----------- 在楼下的一个房间里面,那个外国钱币,准确的说是一枚阿根廷的五十比索。可以说是丢在地上也不会有很多人在意的一个钱币,现在被小心的检测了很多次,然后被塞进了一个特别的小黑盒子里。连接的电脑探出一个对话框,一个大胡子的美国人从怀里套出一个小本子。 没有先打开本子,反而先拔出了手枪。 大胡子美国人眼睛盯着旁边的那个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手指竖起来,指了一下楼上,很温柔又很坚决的说:“亲爱的路易,上面有一只发情的中国母狗在等着你。你可以先上去安慰一下她吗?你订购的船票还要等三个小时才能送过来,这段时间我想足够你满足那个女人三次了。可以吗?” 大胡子美国人的手放在枪上,不容拒绝。 那个德国人很无奈的摊开手:“保罗,我好歹也是你的战友。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我的。上面的那个女人虽然很有东方魅力,但是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国家的大学生。那些蠢蠢的处女,和她们做-爱,看着床单上的红色,这个才是我想要的。”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起身出了门。 叫保罗的美国大胡子一挥手,房间里面的其他六个美国白人男子立刻开始搜查整个房间。其中的一个人打开随身的一个行李包,掏出一个颜色很奇怪的帐篷,打开,把保罗的桌子罩了起来。 一直到一切全部做完,自己被彻底笼罩,保罗才打开了那个小本子,按照上面记录的指令集合,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进对话框。 一共三层的验证程序,进入了一个管理员的后台空间,然后得到了一行密码。 一直到把这行密码输入了自己手里的那部手机,然后走出帐篷,走到床边,把这条信息发送出去,保罗才彻底的送下一口气。 再挥挥手,“赶紧把东西打包,我们撤离这个地方,回领事馆。” --------- 信息通过不间断的传递,最后传进了长白山路上的东海市国安局,准确的说是传进了一楼的六号仓库。一个用自备电池维持启动的小机器,接受了密码,“咯噔”一声接通了一根电路。静止三秒,就听到一声很轻微的爆炸声。 存放着核心硬盘的隐蔽保险盒里发生了爆炸,强酸性腐蚀液彻底毁掉了情报侦查车上最有价值的东西。 而正在掌管六号仓库的综合情报处,现在正在接受因为处长叛逃而带来的内部整肃,根本就顾不上仓库里面的动静。而等到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到了第二天。 而造成这一切的王环环却彻底消失了踪迹,再也没有人看到她。 这不过在这个时候,她在好好的享受着自己情人那充满力量的撞击和冲刺,彻底放开心扉,所以她叫的特别动情,也更愿意投入,更愿意主动,更愿意去索取更多。 ----------- 陈观水伸出手,打开了窗台。 “叶女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现在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没有时间再和你聊天了。你刚才说你已经被训练了三年,那么现在你先证明给我看一下。” 陈观水拿起那根钢链,直接把锁扣扣在了旁边茶几的不锈钢支撑的中间,踢了一小块毛毯:“你先跪在这里,像你学过的那样,等着我回来。” 但是陈观水根本就没有去看叶冰云缓缓跪好的身躯,拿起那个草帽就跳上了窗台,侧身走到外面,回身合上了窗户。 屋子里面叶冰云听着耳朵里面传过来的久违了的声音,挑挑眉毛,就像是没看到房间里面已经没有了人,整理好那块小毛毯,把自己的姿势调整好,稳稳的跪好。闭上眼睛,听着“它”传达过来的信息。 外面的陈观水如同违背物理定律一样,倾身斜着在墙上滑下一些,然后猛地一脚狠蹬,一个反作用力就像鸟一样的飞了起来。在夜色之下,一个带着草帽的黑色剪影,在长城花园小区的屋顶上弹跳着。每一次的落地,几乎都没有声音。每一次,陈观水只需要轻轻屈起身体,仅仅靠着身体弹动的力量,就可以跳出最少二十米的距离。就像是在飞,更像是一个梦,一个电影世界照射进入现实的梦。 但现实就是如此。 陈观水变成了一只鸟,一只疯狂的鸟。绕出了一个圈子,向东南偏移了六百米之后,陈观水开始加速,开始彻底的疯狂。在大楼上奔跑,在立交桥上跳跃,飞过车水马龙的马路,跳过密密麻麻的房屋,飞过小河,跳过高墙,越过铁路,甚至有一段路是在道路上疯狂的和汽车赛跑。 加足马力,发动引擎。陈观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因为什么,反正是那种感觉察觉到了一种山海袭来的风暴,如果自己不能足够的快,就会有很多遗憾的事情发生。 风,如刀。 陈观水已经失去了速度的概念。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失去了作为正常普通人类的一切定义。就在刚才,自己猛然加速,冲上了挡在面前的一座十层高楼。在竖直如墙的楼房表面奔跑,速度在对抗重力,狂风在呼喊奇迹。 然后,自己纵情一跃,从十楼四十米的高空跳下,冲过了二十米的空间,落在前面一座三层别墅的楼顶。 自己继续跑,在遥远的前方,有一架从日本来的飞机正在降落。而自己离明珠国际机场的距离还有七点二公里。 大风呼啸。陈观水真正的开始在飞。迎面的风,早就吹飞了草帽,现在又撕掉了上衣,吹裂了裤子。陈观水的力量,炸裂了胶鞋,磨毁了袜子。 但是陈观水仍然在跑。 身后被他引发的交通事故已经超过一百起,被路人拍下来的视频也有几十个。警方、军方、国安,一个接着一个的组织的目光落在了陈观水的身上。 疯了。 从长白山路的长城花园到中间陈观水越过浦江的黄山大桥,再到东南边的明珠国际机场,一共是四十二公里! 四十二公里! 四万两千米! 陈观水用了三十分钟跑完了全程。 疯子一样的举动,超人一般的行为。 陈观水这一次没有再像以前那些次那样,在目的地远方停下来,换上一身衣服,然后再潜伏进去。 这一次,不需要了。 我如狂龙临山河! 陈观水直接就撞了上去。一道红色的箭头直指机场,就是一头猪都能猜到陈观水这个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狂人”是冲着机场去的。在越过黄山大桥以后,东海市警察局就已经全体总动员。分布在东海市各个地区、各家单位的二十多架直升机全部上天。用东海市委书记姜迟阳的话来说,我们绝对不会再允许一个新的夜晚里面爆发枪战。 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陈观水。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费玉伦、松间渡十郎 日本航空b-1906s航班,从日本东京到东海,现在已经降落到了地面上。机场外面逐渐开始混乱,但是这架飞机上的乘客却没有受到影响,仍然安静的排队下了飞机。飞机底仓里面托运的快递信件和邮包也被机场工作人员取了出来,拖到货运大楼,分给了各家国际货运快递公司。 在宅急送明珠机场分理处,大群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刚刚b-1906s航班上面的国际快递,百分之八十都是宅急送的业务,所以大家就更忙了。 在外面的服务大厅里,一个西装中年男子正在陪着一个银发老者聊天。银发老者抬起了手腕,看了下表,呵呵笑了出来,对着身边的西装男伸出了手:“松间先生,现在我们的东西已经到了。还要麻烦你一下,帮我把东西取出来。现在的这个东西非常的重要,对我非常的重要。我也没有想到,委托你们的同事代为处理的一些业务,竟然会被你们的另一项任务给干扰了。现在的这个东西,应该是宇都宫先生能给我的最后一份报告了。不管怎么说,我对宇都宫先生的不幸表示哀悼,也对你们在这个城市里面所受到的损失表示同情。” “松间先生,你和你的同事不同。这一点,我非常的了解。你的同事们,不了解这个国家,做出的事情太过于的冲动,也太过于的鲁莽。中国这个国家,既然有着十四亿的人口,怎么可能会缺少真正爱着这个国家的红色卫士。杜草昧这样的人,不会只有一个。陈观水这样的人物出现,更是一个明证。我们现在都需要转换思维,用一种新的眼光来看待未来在这个城市、在国家里面的处境了。” “松间先生,我知道你热爱你的祖国。但是,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你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难,尤其是在遏制我们脚下的这个国家上遇到了特别的困难,请记得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松间渡十郎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对费玉伦的哀悼表示道谢。可是松间渡十郎并没有回应费玉伦的招揽,而是扭转头看向东面的方向。 那边是一堵隔墙,在墙的那边是从飞机上卸下来的货物分拣的地方,也是货物打包合并准备装上飞机的地方,但是从那边突然传来了非常混乱的嘈杂声。 “怎么回事?” 松间渡十郎感觉到一种很奇怪的危险。 这个时候,前面柜台那里响起了悦耳的电子音,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用日文读着:“请z-20161012-b1906s-a003h编号的客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您的加急直取信件已经准备好了,请提前准备好您的单据,谢谢。” 松间渡十郎知道这个编号指的就是自己今天专门来取的一个快件。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快件,在昨天也就是十月十二日的下午在日本横滨市寄来东海的。在接件的宅急送车辆离开十分钟之后,那个地方就发生了火灾,二十一名工作人员全部遇难。原来松间渡十郎是以为这个机关一直参与刚刚爆发的“日本疫苗入侵案”,在基因筛选和转基因上提供了最核心的研究技术,并且是一切行动的策源地和总指挥部,所以才会被中国人攻击,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但是现在,松间渡十郎看着身边的费玉伦,却已经不是这么想了。 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三十多个小时,日本横滨的同事已经调查出了很多东西。这个机关挂名是在日本法务省,事实上接受的是驻日美军的业务领导,有一半以上的业务是在处理从美国各个机关转移过来的特别业务。因为一切都在加密状态,而机关内部被投掷了大量燃烧剂,被焚毁到了最彻底的地步,而驻日美军情报主管拒绝一切合作,所以对于这个机关被攻击的原因只能赖在此次的“日本疫苗入侵案”上。 但是,松间渡十郎有一种预感,指名寄给自己,并且要求立即转交给美方的这封特快专递,肯定有着不一样的内涵。事实上,外务省情报本部在两个小时以前才接到美国来的一个电话,说明了这一封信件的存在,竟然是在自己得到宅急送会社的电话之前。而更让松间渡十郎反感的是,费玉伦竟然是在三个小时之前就一直缠在自己的身边。 就像是在剥洋葱,费玉伦在过去的三个小时里面,一共换了四次身份,直到逼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出具正式的命令,逼着自己带着他到机场来第一时间的拿出那封特别的快递。 而原来的邮件处理流程是信件到达机场,电话通知自己,自己取件带回基地,检查核实无误以后,才会按照下一步的流程去联系美国的情报人员。在这中间,自己肯定会想办法把信件的内容偷出来,做一个备份。而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的一年里,自己已经做了很多次了。自己的秘密保险箱里,也放着很多份根本就看不懂的鉴定报告。 但是松间渡十郎不准备反抗,拿到信件,转交,走人。下面的事情就和自己没有关系,自己也可以去继续处理东海市闹出来的这一大堆的烂摊子。前后一共五十二名在册日本特工死亡,还是非正常原因死亡,所导致的后遗症正在不断的膨胀、不断的发酵、不断的爆炸。作为一名日本特工,松间渡十郎只能先处理关乎日本国家利益的事情,而也只能把信件这一件事情放弃掉。 ---------- 在机场的入口处,明珠国际机场警察分局已经接到了市局的加急警报,迅速调集了所有能抽调出来的警力,封闭了机场的出入口。设置路障,呼叫塔台,让天上的飞机暂时不要降落,地面上的飞机也暂时不要起飞。所有的一切应急手段,所有的重型装备和重型武器都被搬了出来。 天空,东海市警备区和东海舰队、空军华东部队的应变直升飞机已经到位。一共二十一架直升飞机分散在机场北方,巨大的探照灯直射地面,数十道光柱在地面上扫描。 有一个黑影鬼魅一样的在地面上飞驰。 陈观水沿着一条笔直的直线向着机场前进。没有沿着道路,也不需要沿着道路。机场附近的空旷原野,更是让陈观水跑的更快了。呼啸的警车,天上盘旋的直升飞机,前方灯火辉煌的机场,一切都像一场电影。 那就由自己来让它落幕吧! 陈观水看都没看摆在机场出入口的障碍,在三百米开外就偏侧了方向,向着位于机场西北方的货运业务大厅直冲而去。 一颗炮弹,呼啸着冲出了炮膛,陈观水加速到了一种无法再承受的程度。血在真正的燃烧,拳头在真正的闪耀光芒。 不管不顾,一踏步,拳头砸上了机场的围墙,整座三米五高红砖砌就的砖墙被砸出一个大洞。 再向前,拳头砸着钢网护栏的支柱上。拳头很硬,硬是砸飞了那根茶杯口粗的铁柱,带着左右四五片的钢丝网一起向前飞去。 再是一拳,又一堵墙粉碎。 合身而上,用肩膀砸破了货运大厅的外墙。 根本不需要再犹豫什么,陈观水直接向着一个发烫的红点方向,飞奔而去。 那个方向上,在很远的里面,一个银发老者正在和一个鞠躬的西装中年男子说着什么。那个西装中年男子走到了服务窗口,拿出了自己怀里的证件和票据,和窗口里面的女服务员细细的说着什么,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信用卡。 在窗口的里面,一个蓝色的文件快递信封,被放在女服务员身后的小桌上。只等一切手续办完,就可以交给窗户外边的西装中年男子了。 可是,陈观水的拳头更快。 砸碎最外面的墙,里面是一个贯通的巨大的分拣基地。陈观水在机械和货物上面跳跃,飞速的冲到了一个位置。然后沉声,开拳。 虽然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在发什么神经,又是让自己现在去做什么事情,但是眼前刺眼的日文已经足以让自己灵魂如同火山一样的爆发!这种惊险刺激震爆大爽的事情,怎么是和女人做-爱能够比拟的!就算是现在国内最红的娱乐圈的女明星-唐菲菲,也换成叶冰云的那样的衣服,做着叶冰云那样的姿态,也无法比拟陈观水现在胸中的豪情壮志。 女人,你又算什么。 拳头落下去,一整面墙震荡。陈观水没有去砸门,也没有去管那些直达前台的曲折通道。我要过去,直接开墙就是了。 没有人能阻拦陈观水,没有人敢站在陈观水的身前。 陈观水的速度很快,快的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房间里面的人还在纳闷外面的动静,这边陈观水已经砸开一堵墙,闯进来,砸开又一堵墙,闯出去。 就像一阵龙卷风。 我反正无所谓。 真的有那种挡在路上的东西,那么我就直接撞开来好了。管他鸡飞狗跳、管他墙倒柜移、管他头破血流,我只管向前冲。 突然,眼前一片光明,自己的拳头已经砸开了最后一堵墙。 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营业厅。自己站着的地方,是柜台的里面。自己的面前,是一个被惊吓过度已经尿了裤子大声喊“救命”的年轻女人。满地的狼藉,巨大的墙洞,衣衫褴褛的自己,玻璃外面拔出枪支对准自己的西装中年男人,还有那个坐在不远处有点眼熟的银发老者。 呵。 自己来的还算及时。 陈观水拉过那个几乎快要被吓疯了的年轻女人,随手扔在旁边的地上。 “嘭·嘭·嘭·” 连续三枪,西装中年男子开枪射在玻璃上。 傻逼么? 这个地方装的肯定是防弹玻璃啊! 陈观水好整意闲的晃了晃脖子,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不错,就是自己在找的东西。 看了一下旁边,一个蓝色的快递信封。 陈观水直接撕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的四张纸,用了两秒钟把上面的内容扫描进入大脑。双手合拢,把这些纸揉成一个团。然后“哈”的一声大喊,双手猛搓,把纸搓成了碎末。 双手一扬,纷飞如雪。 陈观水看着玻璃外面双目瞪裂的西装中年男人,哈哈大笑。 那边的那个老头,你为什么那么失望? 我毁灭的证据,你就不要再想还原了。如果你想知道信封里面的是什么,就来撬开我的大脑吧。 陈观水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身前的玻璃上。 一点五公分厚的防弹玻璃,碎成漫天花雨,陈观水跳出柜台,根本就不理睬那个仍然握着手枪的男人,直接撞开了前面的外墙,冲进了机场。 十分钟以后,在天上已经增加到三十架大小不同各种各样直升飞机的照射下,在东海市警察局局长黄星灵的目光注视之下,陈观水冲进了大海。 在海面上披风斩浪,陈观水足足跑出去了一公里的距离,才松下速度,沉入深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杜如梅、陈寂、小提香 在河东新区的金融中心-潘家桥里,世纪大道上,有一座东海汇金大厦。在大厦的顶层,第一百层,有一个高空法国餐厅。餐厅的主人很有名,东海赫赫有名的花花公子,杜如梅杜二爷是也。这个法国餐厅,是杜如梅在法国旅游的时候一次意外的收获。 一个陷入重度毒瘾的前法国大厨,变身毒贩和窃贼,进入大学里面偷窃,然后被学生里面的黑色帮会组织扔进了河里。接着是他被正好路过的杜如梅救上了船,然后很狗血的是他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一半的血统来自中国的混血女儿,而且因为被中断了生活费和学费就差去卖身来养活自己并供应学费。结果杜如梅就看上了那个女儿,拿出了一笔钱,包养了她。 然而鬼知道法国大厨落水以后受了什么刺激,很快就戒了毒瘾,准备重操旧业。但是他在巴黎美食圈里面已经身败名裂,没有任何一家餐厅愿意雇佣他,除了他女儿的中国情人。杜如梅为他提供了一份工作,一个最顶尖的法国餐厅,一个超过一千平米的法国餐厅,一个真正只接纳上流社会人士的高级餐厅,不过是在东海。 八年前,这一家名为“提香”的高空观光法国餐厅正式开业。作为老板的杜如梅人面很广,作为大厨的提香手艺非常的高超,作为经理的小提香经营的很稳健,而这栋汇金大厦位于浦江边,俯瞰东海的城市美景,尤其是现在灯火辉煌的繁荣盛世。天时、地理、人和,餐厅的业绩也非常的好看。 杜如梅现在就坐在餐厅的经理办公室里,很舒服的躺坐在小提香的老板椅里面,享受着法国美女的口舌服务。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餐厅里面的场景。餐厅里面今天晚上的人不是很多,但却恰到好处。小提香的经营策略,是只出售八成席位的门票。只出售八成席位,宁可空出两成的位置,也不会让餐厅里面显得很拥挤,很吵闹。而这种刻意的空缺,一个闲散的冷淡,反而迎合了在潘家桥这个地方的很多高管领导们的欢迎。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中国式宴席的喧嚣,反而更看重这种被人为制造出来的所谓的“格调”。 杜如梅看的是现在坐在窗前看风景的孙梦蓉。 在昨天的蒙面恳谈会之后,这个女人就发生了突变。被颜恋尘羞辱,被自己调教,被她的父亲逐出家门,被她的丈夫殴打,再到第二次的跪在自己的面前,真正的低下了她的头,真正的准备做自己的女人。现在的她,坐在她从来都不敢想的高级餐厅,品尝着上万美元一套的最奢华的法国大餐,像喝饮料一样的喝着几千法郎一瓶的红酒,穿着华贵的衣服,带着几千万人民币的珠宝,俯瞰着脚下的灯火和芸芸众生。 光怪陆离,只如幻梦。 现在的她,才有了一点果实发酵成熟的意思,可以加以压榨然后等着把她酿造成真正的美酒了。 可是,如果真的环视这一间普通的餐厅经理办公室,就能看出来一个特别的地方来。复杂的铁艺装饰,复古法兰西大革命时期的风格,密布天花板和地上的纵横金属网格,合上金属安全门,这个房间事实上是一个简化版本的“特斯拉囚笼”。 也是杜如梅的一个指挥部。 昨天晚上出现在轿车外面汇报的女人,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眼前淫糜的一幕。 杜如梅拿起那个女人带来的报告,晃了晃,“都查清楚了?” 女人理了下头发,“我自然都查清楚了。昨天晚上停在凤凰山小区北面铁路立交桥上的美国情报车,是从江华区航天路纺织市场里面的一个库房开出来的。先生你怀疑的十二个目标地点里面,昨天晚上我全部都放了人。其中的三个,已经证实,确实是美国人设置在东海的情报点或者是后勤点。我们没有打草惊蛇,一直都是在外围监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辆情报车应该是属于美国驻东海总领事馆的情报人员手下。根据对那个仓库周围的监控记录的复查,我们发现美国总领事馆的一名叫做保罗的情报官在去年有六次出现在纺织市场门口的一家快餐店里。他一个领事馆里的二级武官,为什么会那么频繁的出现在一个他根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我们怀疑,纺织市场里面的据点才是美国设在东海最深的一颗钉子。” 杜如梅点了点头,“那昨天晚上凤凰山植物园的整件事情,你怎么看?” 女人想了一下:“我觉得整件事情有点奇怪,那个陈观水出现的太突然了。因为他一个人,我们所有的谋划都落了空。按照先生你设计的战略,我们先雇佣了那个出现过一次的日本雇佣兵小队剩下的人,出手绑架了韩雪。这样,别人追查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去查那个小队前面失踪掉的四个主力队员。而我们从国际黑市上得到的消息,雇佣那四个日本人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叫做保罗的美国情报官。有一个我们的朋友,认出了他的手下。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们前面的那一次和谢红旗之间的交易,是不是也藏着很大的问题?” 杜如梅一甩手,“第一次的事情先放一边去。陈寂,我刚刚得到了从上面传下来的一个消息。我们在第一次的事情上犯了一个大错误,险些就捅穿了天。不过还好,现在反正没出事,也没有人知道我们这个小组曾经插手过。反而是我被人利用这一点,让我看到的东西更多了。你继续说,昨天的事情我感觉有点乱,你先帮我整理下。我要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么做。” 叫“陈寂”的女人无语了,很生气,“先生,你不能把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你一个人的心里面!现在除了我们几个姐妹,谁还相信你?你一直在做事,一直在为这个国家做事,一直在为杜先生做事,但是你从来都不说,连对杜先生你都不说。每天你都这样醉生梦死,你让我们这几个替你做事的女人怎么想?” 陈寂猛的站起身,把小提香从办公桌下面拽了出来。法国女郎很高、很白、很健壮。但是她敞开了衣服,解开了束缚,哪怕现在站起来,胸前蓬勃的白腻山峰还是粘在杜如梅的胸膛上。 小提香的中文很不错,她很轻松的就摘下了陈寂的手,站到杜如梅的另一边,笑着对着陈寂说道:“陈小姐,你不要生气。梅先生这样的男人,才值得我们这样的女人去爱啊。如果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和我,还有其他的姐妹会看上一个纯粹意义上的花花公子吗?我是绝对不会的。我会用我的工作和我的身体去偿还梅先生投在我身上的投资和对我父亲的帮助,但是我绝对不和你们共同被一个男人占有,享受现在这种混乱的关系。如果他不是这个红色国家里面最优秀的红色特工,我也不会去学习你们的政治理论,去接受你们的国家理念和意识形态,去申请中国国籍,心甘情愿去做他的一个走狗。梅先生,他是一个很复杂的男人,而复杂的男人,天生有着玩弄女人的特权。007的邦德,你不觉得和梅先生很像吗?” 小提香走到旁边的墙边,那里挂着一张大幅的东海市全境的卫星地图。展示的是2016年6月1日时的东海市全貌,上面有着很多带着数字的各种颜色的大头针,插满了很多地方。但是如果没有对应解读的密码本,外人就算是看见了,也只能瞎胡乱猜。 小提香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除了和梅先生单线联系的那位红旗十二号先生,现在不管是东海,还是在汉风俱乐部,谁还知道我们东门十二号小组的存在?杜草昧先生的东门一号小组在明,颜恋尘的东门七号小组也在明,其他的几位还在坚持的先生现在都差不多也是在明面上了。而我们这个小组,彻底隐藏下来,难道不是很好吗?我们本来就是特工,特工本来就要隐身,我们现在做的不是我们的本分吗?” “陈小姐,我感觉你最近在外面走动的有点多了,可能都忘记了我们这个小组里面的特色。不如现在你去我刚才的位置,静下来好好想想,我来接着为梅先生讲解我们现在的处境。” 她刚才的位置在哪里? 陈寂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是她却没有反对,反而是自觉的脱光了上身的衣服,就那样蜷着身子跪进了办公桌的下面,接着去做小提香刚刚在做的事情。 小提香接了一杯水,漱口以后才正色开始说道:“梅先生,我们昨天晚上的策略只有两点,这也是你亲自确定好了的。第一点是继续和谢红旗所代表的势力交易,我们绑架韩雪,她们通知鲁红河,然后给鲁红河一个致命打击,然后再杀掉他,为那位胡溪女士报仇。这一点,是梅先生你个人的私事。而第二点,是你怀疑鲁红河和东海地下铁之间有着神秘的关系,必然会导致很多有心的组织去追查这种关系。而这样的人里面,站在最前面的肯定是美国cia的同行了。所以你才提出一个新的作战策略,我们小组反其道而行,放弃对东海地下铁的追踪,反而是去追踪那些追逐东海地下铁的不明外国势力,争取挖出他们潜藏在东海这个城市最深的那些巢穴。我可以很负责的赞美你一下,梅先生,你设计的这个策略非常的完美,我们下面的同志执行的也非常的完美。在昨天晚上,我们绑架韩雪开始,网络监听组那边通过各个政府部门的下线,发现了上百起的入侵事故。接合我们掌握的资料,提前设置下来的监控点,用最粗糙的方法,我们已经确定了十七个国家在东海的三十一个隐蔽情报据点。” 可是,杜如梅并不高兴。 “提香,我亲爱的女孩,你很聪明,但是这些其实不是我想要的全部。昨天晚上,我在雷达部队的朋友提供了一个信息给我,十二点整凤凰山植物园爆炸的那个时间点,在我们的头顶上,有一颗美国地球同步轨道侦查卫星网眼-17号正好滑过去。而在我们的这个城市里面,竟然有一个接收的源头。也就是说,有一个藏的更深的黑洞,其实并没有被我们发现。” 第一百一十六章 码头、红色召集令 陈观水落入海水,深静暗黑的世界,隔绝了天空,遮断了那些光柱,也挡住了那些喧嚣。陈观水没有去管自己刚才的那种疯狂,在这个夜晚里面拉开了什么样的大幕,也不想去管自己刚才拿到的那四张纸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畅快。 人生最最巅峰的畅快。 唯有这眼前深沉的大海,才能让自己的身体冷静下来。一直到了现在,陈观水才松了口气,想起了自己刚才做出来的那些壮举。真的是只需要想想就能让手脚抽筋,让丁丁勃-起,让自己的血液充满胸腔,有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概。 我。 陈观水。 一个人。 对抗了这个城市。 我。 创造了奇迹。 水面上传来马达的声音,有震动声传过来。自己刚才是从机场正东方的码头跳进了大海,码头上的船很多,可能就是它们追了过来。 陈观水不想立刻就回东海,反正东海城市里面的混乱还要很久才能消停下来。自己现在又没有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反正只要明天早上准点出现在长白山路的长城花园里,坐上那辆开上码头的奥迪轿车,就可以了。 所以陈观水一个猛子冲上海面,猛吸一口气,向下一栽,手脚使力,水花冲天,像一条剑鱼一样冲入水中,在三四米下的海水里飞快的向前冲去。陈观水的力量很大,而且似乎有着一种不符合科学常识的那么大;陈观水游的很快,也超过了人体外表阻力所能限制的范围。真的很快,就像是在空气里面慢跑,切开水流,陈观水几乎感觉不到阻力。 第一口气息,陈观水冲出了一百米。 第二口气,陈观水冲出了七十六米,靠上了一艘从南面缓缓开来的轮船。 爬上船,敲晕一个被惊动的白人船员,从一个房间里面拿出一套连体泳衣,一双脚蹼,撕下自己身上的破烂布头,穿戴整齐,从船的另一边跳入海里。 反正晚上也睡不着,反正晚上也没有事,不如就这样在海里夜泳一次算了。 换了身装备,陈观水游的更省力,动静也变的更小。慢慢的控制速度,小心的绕过海面上的船只和各种各样的漂浮物。按照那种感觉确定的正北方向,陈观水斜着偏了一点西北,一路游到了二十四公里之外的东兴岛。 东兴岛和横兴岛中间有一处水道,里面有一个渔船码头。陈观水没有在那里上岸,而是在更南边的一个小型的私港码头附近找了一艘小渔船,翻了上去。再回头看向南方,还是能看见那边闪烁的微弱灯火,在海面上照出了一个小亮点。 二十四公里的路程,陈观水估计自己的速度大约是在平均两米一秒的样子,一共花了两个半小时。自己是在八点不到的样子离开的长城花园,用了半个小时跑了四十二公里,然后又花了近三个小时到了这里。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半的样子了。 看看那边,那些人一点都没有放弃。 陈观水脱掉身上的泳衣,甩掉脚蹼,用渔船上的热水器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打开船员的衣柜,随便的翻出几件衣服。还算不错,这艘渔船的主人有一个很细心的老婆,为他在衣柜里面准备了好几套干净的衣服,正好便宜了陈观水。 从旁边的另一艘渔船上翻出一个装满零钱的箱子,拿了三四百块钱的零钱,装进一个防水的小袋子。陈观水跳下了船,从栈桥上了岸,很容易的就混进了岸边的鱼市里。今天是东兴岛乡组织的第六号远洋捕捞船队回来的日子。一共十条船,去了台湾东边靠近关岛的海域,满载了鱼获胜利归来。上等的鱼在船上就已经分好,装箱专门放在了一边。能被分到黄羊树村这边的,都是一些下脚鱼和大路货。 而这些下脚鱼,再进行分拣以后,明天早上就可以送去南边市区的上百个农贸市场,用低廉的价格快速处理掉。而一些比较的特别的东西,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清理了出来。时不时的,就有人拿着一条奇形怪状的鱼,认不得,去问那些老渔民。 陈观水很随性,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驴友一样的,揣着手,站在一边,看着当地人在乐呵。 ------------ 陈观水很悠闲。 南边的东海市区却彻底的疯了。 鬼才能知道陈观水发疯一样的从东海市区的东北部切出一道直线,杀到明珠国际机场,闹出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就为了抢夺一封从日本来的国际快递信件? 谁会相信? 现在寄出信件的宇都宫长宏已经被烧死在横滨,他的实验室和他的二十名手下或员工统统被烧成了灰。接到信件的日本驻东海总领事馆二级秘书官的松间渡十郎,根本就没有拿到信件,更不知道里面的内容。 那么,能让陈观水如此做的,究竟是什么? 而且,为什么,陈观水你一直都在和日本作对?你已经杀了那么多的日本人,为什么还要用这样一种坚硬到不可抗拒的强烈姿态,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你是在针对日本?你真的知道,我们现在被你搞的很被动,被你搞的很吃力,被你搞的想要杀了你吗? 这一个夜晚,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 彻夜不能安睡的夜晚。 日本疫苗入侵案。 卢家湾码头枪战、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 明珠国际机场入侵案。 所有的事情,都和一个人的名字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陈观水! 你到底是要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不只是一个人在问,一个人在想。但是却没有人能想出来答案,好像是一瞬间曾经很灵活很畅通的渠道全部都失灵了,好像很多的规则突然间被打破,好像很多本来应该由自己这群大人物才能行使的威严和职权,竟然是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草根人物玩弄在手里。 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陈观水的横空出世,在经过今天晚上的大事件之后,已经不再是可以遮遮掩掩就可以蒙蔽过去的了!陈观水的疯狂突进,让超过十万人的东海市民旁观了他的奇迹,让无数的外国人知道了这样的一个人物,让他的存在不再能被掩饰。就在这个夜晚,哪怕东海市所有的舆论宣传力量全部压上去,甚至请求了国家的力量支援,但是新闻已经传遍了全球! 一个超人,出现在东方。 而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表明,是在代表着东方那条红色巨龙的利益和立场。他所杀死的,是那个国家的敌人,而且是纠缠了一百多年恩怨难分的敌人。他所展现的,是一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面的奇迹,一种本来只会出现在美国英雄电影和科幻小说里面的奇迹。 在这个地球上,有很多国家、很多组织、很多情报机关都得到了消息。自然,作为东海这座城市某一个领域里面的主人,杜草昧,比所有人都要先知道。 而比杜草昧更早提前知道的,还是东海地下铁的那个中年男人。 还是那个黑暗幽静的房间,还是在屏幕墙上滚动的绿色信息浪潮,还是一幅巨大的东海市卫星地图,还是密布整张地图上面不停在跳出的小弹窗,不停拉出的一条条信息,一张张图片。 一种赤裸裸的炫耀,一种丧心病狂的炫耀。 中年男人稳稳的坐在沙发上,就像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也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屏幕上面所展示出来的无数他从来不曾知道却已经在私底下被推进执行了三年的计划。比如说,眼前的这台电脑的液晶屏上,左边的照片是三年前叶冰云在红旗之下宣誓加入东海地下铁的记录,右边的照片就是刚刚一分钟之前,“它”操纵了在长城花园小区里杜草昧的那栋小楼四层的叶冰云,让她拿起一个摄像头,拍下了她庄严神圣的裸身跪在那里的姿态。 叶冰云。 正反两重天。 中年男人用了最大的努力,才压制住了自己心胸里面的万丈怒火。对于眼前的乱局,他其实在三年前第一次接触到“它”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种明悟,也清楚这样的一天必定会到来。 “它”的神秘,“它”强大的能力,“它”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立场,混乱善良的阵营,一直以来所做下的那么多次“拯救”主题的事件,让自己可能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它”真的就是另一个自己。 但是事实显然不是。正如“它”现在所坦白的,在三年前,叶冰云的丈夫周山岳的葬礼结束后的当天晚上,“它”就对叶冰云发出了招揽。而不是在三个月之后,自己从“它”那里得到名单,派出了刚刚招募的新人,去救下了危险中的她,让她认识到了自己,也认同了自己的理念,和自己一起踏上了这条黑暗的道路。 却原来,一切都是在“它”的掌控之中。 叶冰云,在三年前就已经屈服,而且在三年前就去做了人工电子耳蜗的植入手术,成为“它”的一只触手。三年的时间,叶冰云被“它”训练成了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执行能力最强大的一个隐蔽棋子。但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叶冰云更是已经被“它”调教成了现在的这种模样。 这还是自己昨天脑子里面认知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吗? 屏幕墙上的地图在滚动,现在陈观水刚才的那种疯狂,他在半个小时里面跑完四十二公里的伟大壮举,期间所有的记录都已经被“它”搜集了出来。而由此引发的网络舆论泡沫,新闻媒体的狂欢,各国情报组织的活动,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电子记录,现在都被“它”从数据的海洋里面拔了出来。 中年男人已经麻木,上一次看到“它”的如此伟力,还是在三年前的初次见面。“它”就是用这种狂放的姿态,用深入到电子层次的科技压力,让自己深深的折服,让自己体会到了一种“上帝之手”的强大。 突然,一张照片跳出来,占据了整张屏幕。 一个中年男人很熟悉的脸庞,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和自己一样驰名东海十里洋场的花花公子,也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有着更深之处面孔的男人。 杜如梅! 硕大的红色边框,竟然是“它”又一次的发出红色召集令。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谢红旗、杜如梅 时间向前拨回到陈观水刚刚到达明珠国际机场的时候,这个时候,王环环在和她的情人路易·霍夫曼做-爱,白锦文带着他的手下刚刚开车离开长白山路的国安局大门,费玉伦和松间渡十郎在货运业务大厅里面交谈。 这个时候,杜如梅和小提香对话仍然在继续着。 杜如梅的手放在陈寂的头发上,心却不知道飘荡到了哪里。过了很久,杜如梅才开口说道:“我们和谢红旗之间的两次合作,都是这个女人自己找上门来的。提香,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来路?” 小提香从旁边的保险箱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扔在杜如梅的身前:“梅先生,这是十月十日谢红旗第一次主动联系你,要求和你做成一笔交易以后,你让我调查的关于她的资料。” “谢红旗,女,28岁,按照她的身份记录,她应该是在1988年3月出生在马来西亚的玻璃州市,是当地一家大华侨家族潮州谢家的第五代女儿。我和我的一个在新加坡做记者的同学联系过,她曾经在去年采访过这个谢氏家族。她所得到的资料里面有几张谢氏家族照片里,就有谢红旗。只不过在2010年之前,她的名字是叫谢洪芷。谢红旗这个名字,是她在2010年前往美国以后才更改的。而她在美国的记录有一年多的时间空白,我们短时间里面很难查下去。现在唯一能彻底确定的,是她在2013年4月出现在香港,出任了惠华国际投资独立董事费玉伦的秘书。然后在今年1月份,以掌控惠华国际投资1.53%的股权成为惠华投资的第十大股东,也正式出任惠华国际投资的董事会秘书,和费玉伦职权分开。这些,都是她放在公开网页上的信息和资料。” 杜如梅把报告翻到了下一张纸。 小提香继续说道:“但是根据我们从香港国际黑市上面得到的消息,谢红旗事实上有着另一重的身份。她是一名技术高超的掮客,也是香港最神秘的顶级金融交际花,活跃在香港、马来亚、新加坡、泰国、印尼的华人大富豪中间,牵线搭桥,做着很多的事情。而我从国际新闻黑市和国际雇佣兵黑市里面了解到一些信息,这个女人的身份非常神秘,背后藏着很多力量非常强大的组织,一直在保护着他。她知道的很多,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被人威胁过,那些准备威胁她的人很多都消失了。” “所以,我现在没有办法很好的定位谢红旗这个女人的角色,也没有办法定义她和美国情报官保罗之间的关系。反而是那个费玉伦,红旗十二号先生转交的资料里面,他有非常大的嫌疑是美国cia外勤高级特工。现在的难题是,根据已经有的信息,我不知道是谢红旗、保罗、费玉伦三个人中的哪一个人的手里掌握着和鲁红河的联系渠道。甚至有可能,十月十一日发生的陆宅绑架案,和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关系,是另外的一个势力插手。这个势力通过保罗来雇佣日本雇佣兵,又通过谢红旗来联系急于复仇的你,梅先生,然后在铁路废弃货场发生了那一幕。” 小提香很稳健的从她手头掌握的资料一路推演下去,非常流利的把整个局面铺开,把一些关键的地方点了出来。 可惜,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不是杜如梅。 杜如梅把她揽在怀里,奖赏一样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但是,杜如梅却竖起了一根手指,摇了摇:“小提香,你进步的非常快。而且因为你的立场和我们不同,所以总是能够非常冷静的看待所有的难题和困扰,在我们所有人中第一个的看透事情的迷雾。我很幸运,能够在生命里面拥有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 “但是,你知道的信息缺失了一些很重要、只能由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所以你的推演是不成功的。我现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收买陆老宅邸里面的武警勤务兵王锐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被谢红旗知道的?我收买王锐,是想埋一颗钉子在那个老常委大院里面,从附近那些人家里面搞点情报出来。而且,我给他的五百万人民币,也是提前给他的让他在退役以后为我工作的订金。我以前非常的看好他,这个小子本来就是武警里面的精英,格斗、枪械、外语、网络、为人处世、做事、做人都很不错。但是,小提香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从他在外面藏起来的一个房子里面找到了一个手提箱的三百万美元。” 杜如梅很感慨。 “我给他五百万人民币,是因为我以后会有很危险的任务交给他去做,他很可能就会受伤或者丧命。但是三百万美元,两千万的人民币,你说,是谁给了他这笔钱?给他这笔又是为了什么?钱是在什么时候交给他的?王锐拿别人的钱这件事和他为我绑架韩雪、韩玲、鲁家的两个小丫头之间有没有关联?我本来的设想,是让王锐带着人去交易,对面的人把鲁红河杀掉给我,然后我安排的第二批的人手会跟进,把整件事情的幕后都查清楚,然后再把人救出来。” “但是,这个里面出了一点问题。我假设了一种情况,如果当时没有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那个时候的事情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是那个叫陈观水的男人,突然间发作,打倒了那个小区的武警门卫,一路杀到了那个废弃货场,然后杀死了王锐和对面派出来的四个日本雇佣兵,把整件事情在那个节点上掐死了。” 掐死了。 杜如梅的心中满是恨意。 今天早上,一个神秘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然后是自己的上线,那位永远都喜欢藏起来、只有自己这个下线和他的上线两个人知道他身份的红旗十二号先生,证明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并且,这个身份,得到了自己在正规情报系统里面的靠山—东部军区政治部副主任贺长征同志的证实。 红旗一号、罗民是、罗志雄、陆卿相。 做下那些惊天伟业的男人,自己投身黑暗、至死不悔的偶像。 然后自己绑架的韩玲是他的女人,是他真正的女人。 自己还绑架了他的女儿。 杜如梅一直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正切切的知道了,自己是如何在深渊的边缘晃了一下,又被一个叫“陈观水”的石头砸上了岸。如果没有陈观水的出现,如果没有陈观水干脆利落的瞬间杀死那五个人,事情将截然不同。 红旗一号现在的任务正在秘密执行中,对“罗志雄”和“陆卿相”的追杀也正在由一群看不清的人在主持,曾经的红旗三号同志、红旗六号同志、红旗十一号同志和代号“耳朵”的一位同志,已经殉职。 红旗一号同志拿出来的鉴定报告,杜如梅无话可说。日本横滨的那个情报研究所,出具鉴定报告的那个地方,就是贺长征同志亲自下的命令,由自己的兄长杜草昧调集人手,借着正好出现的“日本疫苗入侵案”的借口,实施的报复。 二十一个日本人,死了就是死了。 根本就换不回我们已经死掉的人。 但是对于剩下的人,却是一种保护。只是,自己要做的,是要把这张捕猎的网统统挖出来,是要把那些当自己这些人是猎物的“猎人”们统统杀死。 贺长征说了另一件事情,上个月,汉风俱乐部的一个底层会员,一个洪家的妻族子弟,一个挂名的二代,在澳门赌钱,最后出卖了韩玲的真实身份,可能导致了“猎人”对罗民是和韩玲之间关系的怀疑,最终导致了陆宅绑架案。在那个时候,罗民是的身边突然出现了很多陌生的人。如果不是他应对的非常“正常”、演技过了关,可能就是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而事实上,当时的局面非常的危险。 自己这边绑架了韩玲和鲁欢欢,那边“猎人”通知了鲁红河,鲁红河感觉应付不了,就通知了罗民是。而罗民是嗅到了这一次绑架事件背后潜藏的恐怖,不得不决定重新浮出水面,通过陆老为中介向中央求援,借助国家的力量来对抗“猎人”的组织。而在陆老之后,事情突然发酵,莫名其妙就多了很多“热心”的人,站出来推动着对绑架案件的剧烈反应。在那个时候,陆家的人里面有人没有忍住,也加了进去,事实上已经暴露了“罗民是-韩玲-陆家”的关系链条。 但是陈观水横空出世,他在小区门口打人了。 而且是打倒了四名从武警部队精心选拔上来的精英战士,造成了对老常委大院里面的各个老干部还有就是现在住在小区里面的现任高层干部的人身威胁,也引发了惠南区警察局长宋平的最剧烈反应。 结果,这个坑被陈观水和宋平两个人无意间填掉了。 一切都是和正常的一样,罗民是在为女人和女儿的安全在奔波,强忍着不去触碰那些触手就可以要求到的援助,以一个香港右派富商的身份威逼东海市政府,另一边全城的各种力量汇成一股潮水,一起在大肆搜捕陈观水。 如果没有陈观水,罗民是就会被多加一份嫌疑,而他现在所执行的任务也就会多加一份危险。更可能的是,“猎人”对罗民是身份的确认,会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成立已经三十年的汉风俱乐部体系,很有可能就会被这样顺着一块接着一块的推倒,直到一切都变成废墟。 而现在,已经能看到端倪了。 针对现在的汉风俱乐部出现的巨大漏洞和强烈风险,贺长征明说了,情报体系里面即将展开对此次事件的整肃。已经有高层的意见传出来,“要把专业人士做的事情交给专业人士去做,那些不相干的人还是做他们的本分好了”。 ps:请在纵横之外的渠道,不管是不是盗版,请读者们务必到纵横网页或纵横app来支持一下正版。订阅数据很重要,成绩会影响到很多东西。谢谢。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孙梦蓉、夏陌、谢红旗 陈观水冲进宅急送的业务大厅,拿起那封国际快递,这个时候,路易·霍夫曼刚刚在王环环的身体深处蓬勃喷发出来,王环环现在正蹲在他的面前用舌头清理着战场,白锦文带着他的手下直扑王环环的家,松间渡十郎拿起了枪,费玉伦感觉自己的心脏病快要发作。 这个时候,国安局里魏行局长仍然在继续开会。外面的陈观水疯狂的奔跑已经造成了整个东海市的恐慌,无数的组织和个人都在做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反应。情报同样传达到了国安局,对应的应变指挥部也已经在三楼的综合指挥部里建立,由常务副局长直接指挥局里所属的所有力量,并联络其他单位,听从市委市政府的指挥,力争尽快的调查清楚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魏行局长仍然在开会,开着一个很艰难的会。 杜草昧在出席一个商业酒会。从澳大利亚来的一个资产上百亿美元的大富豪,邀请了中国和东海最有权势和财富的一些人,聚集在他在潘家桥刚刚购买下来的整栋大厦里面,参加他宣布把国际业务中心从洛杉矶转移到东海的纪念酒会。 在东海汇金大厦一百层的提香法国餐厅,孙梦蓉停下了酒杯,看着身边那些刚才还在安静用餐的外国男女,纷纷拿出手机,像是看到飞机撞大楼一样的爆炸新闻,叽叽喳喳,嗡嗡嗡嗡。很多人都站起身来,跑出酒吧,到更上面的天台。留下的人也聚集到了酒吧的东南边,隔着玻璃望着东南方的远处,用着一种夸张、激动、怀疑、争吵、愤怒截然不同而又同样夸张的神情,互相用着自己最流利的母语,发泄着自己心里现在的情绪。 孙梦蓉现在没有手机,她原来的手机已经被她的丈夫砸碎。再说,她现在也不想要手机。要手机干什么呢?被那些曾经的亲人“苦口婆心”的劝说、被他们“义正言辞”的辱骂、被她们“用尽好心”的羞辱? 本来就是他先出的轨,而且是和一个高二女生出的轨。本来就是他在玩弄心计,准备把自己逼着离婚,好分自己的这一份财产。本来就是他先请的小白脸来勾引我,设圈套来陷害我,看低我,歧视我。 我为什么不可以出轨? 我也要出轨!而且是要出轨出到那个男人看见自己就害怕,出轨出到反过去可以把那个男人逼疯掉! 被那个姓祝的男人卖给了这个姓杜的男人,自己也没想到,和自己的父亲曾经是同期同学的祝教授,竟然有一个兼职是为东海最上层的堕落富豪引见真正的良家,还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不过也多亏了是他,自己才遇到了现在的梅先生。 眼前的酒,很美。 眼前的风景,也很美。 自己现在的妆束,自己佩戴的一套首饰,都很美。 但是更美的,是昨天晚上梅先生彻底把自己最后的那一点尊严都敲碎以后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会教自己很多知识,他会保住自己现在的工作,他会给自己更多的机会、走上更高的阶层,站在他的头顶,用自己的手去彻底毁灭掉那个无耻的男人。自己可以去做那些自己曾经梦想去做的事情,在这个城市里面真正的像一个自由的人一样的活着。自己可以去旅行,自己可以参与那些很美丽、很善心、很有意义的事情,自己可以尽情享受这个世界的美丽风景和壮阔天地。 而付出的,不过是自己的爱情。 孙梦蓉的眼睛迷离,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就很着急了。 从二十多分钟前,孙梦蓉就看到他的手机是餐厅里面第一个响起的,也是响的最多。而他的脸色,也变化的很可爱。震惊、非常的震惊、无比的震惊、无比非常的震惊、震惊到不能再震惊的震惊,看到超人在天上飞的那种三观破碎般的震惊。 孙梦蓉突然觉得,这个被梅先生吩咐来看住自己的叫“夏陌”的年轻人,真的是很可爱。 ---------- 夏陌手里拿着的是杜如梅十几部手机其中的一部。这是他从去年十月加入杜如梅的私人侦探公司,打拼了七八个大案子之后最接近老板的一次。 夏陌知道自己的老板女人很多,私生活很烂,而且是那种超出正常普通市民想象能力边界的烂。比如说,现在的经理办公室里就有着两个女人,两个可以打95分的国际超模一样美丽的女人。其中一个女人是这个法国餐厅的经理,拥有着这个餐厅60%的完整产权,身价最少是在一个亿以上。另外一个女人,是东海市门萨俱乐部的高级会员,据说智商超过180的变态,现在是一名高级会计师。 自己的眼前,还坐着老板昨天刚刚收获的一个女人。 而自己现在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脖子上戴着的那条价值两千一百万元人民币的钻石项链。九条长短不一的铂金链条,错落镶嵌了上百颗大小不一的钻石,就像微型的银河。名为“星乱”,实为情迷。 另外一个意义,可能就是帮老板拿手机的小弟吧。 夏陌很意外的一点是杜如梅交到他手里的这部手机竟然没有密码,竟然一点就开,任由他这个刚刚上位的马仔随便的去翻看里面的东西。夏陌很意外,而且是非常意外。 这难道就是信任? 还是一种黑帮头目的马虎?哪怕是出身于红色家族,但是糜烂成这个样子的人物,夏陌还是没有想象过的。 作为一名天津人,报考的是山东第二警官学院,在校期间就转到了东海市,参加了一个秘密培训,然后被派遣到社会上,用三个月的时间伪造了一个身份,混进了那家名为“南阳信息咨询科技有限公司”的私人侦探社做卧底,然后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夏陌很意外。 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梅老板从办公室里叫出来,把一直滴滴响的手机交给他。 自己怎么能有胆量去私自看老板的手机呢? 对面的女人,旁边的同事,餐厅的顾客,餐厅的服务生,夏陌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相信谁,又应该是去怀疑谁。在跟随杜如梅的这几个月里,夏陌彻底被放开了眼界,见识到了天马行空是如何的潇洒。 上一分钟,杜如梅还是开着悍马去和别的二代比阔,下一分钟,就走进路边的一家玉器商行和风骚老板娘插插插。鬼知道会冒出来谁送一份东西给杜如梅,又只有鬼才能知道杜如梅下面会去找上谁。没有任何的头绪,只有彻底的乱麻。 唯一夏陌能肯定的,杜如梅这个人绝对存在着问题,而且是一个有组织的有活力的地下黑帮势力的核心领袖,是东海市很多无头案件的首要嫌疑人,是黄局长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但是,局长没有命令,自己就只能坐在这里,坐在摄像探头的下面,每三十秒抬起手冲着镜头摇摆一下。 ---------- 办公室里的对话仍然在继续。 杜如梅把心里的秘密藏好,仍然去纠结一切事情的源头。在废弃铁路货场陈观水乱入之后,短短的三天里,东海市爆发了若干起惊人的大事件,把整潭的池水都搅浑了,把各个方面的人都弄的东倒西歪。现在东海几乎所有势力的目光,都盯死在陈观水这个“超人”和那个神秘的“东海地下铁”的身上。 但是杜如梅不这么想。 他坐了起来,让自己可以更深入,也是让自己可以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起一个网络图。 韩玲和鲁乐乐放在一个方框里,韩雪和鲁欢欢被放在下面的一个方框里。从韩玲的方框里伸出一条线,是一个秘密人物a。谢红旗一直都推脱她只是这两笔交易的掮客,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在第一次交易要得到韩玲和鲁乐乐的神秘人物a到底是谁。从韩雪的方框里伸出一条线,通往鲁红河,再通往胡溪,通往杜如梅,通往王锐,然后再回到两个方框上,构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但是在王锐的头上,分出了一条线,通向了神秘人物b。这个用三百万美元收买王锐的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动机?在这个点上,杜如梅顿住了笔。 想不明白。 然后从自己的名字伸出一条线,通向谢红旗,谢红旗再通向一个神秘人物c。而这个神秘人物c,就是在两次交易里面都可以迅速而且准确联系上那个鲁红河的人。他又会是谁? 从神秘人物a再拉出一条线,延伸到美国情报官保罗,再连接到日本雇佣兵,再返回到韩玲的身上。 就这样,一张如果没有陈观水出现的情况下,十月十一日早晨陆宅绑架案-铁路废弃货场人质交易案的关系图就全部出来了。 三个神秘人物。 杜如梅现在能确定的是神秘人物a,他应该就是罗民是所怀疑的一直在追杀他的那个“猎人”,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是那个和谢红旗搭档,又被红旗十二号同志指证过的费玉伦。 至于神秘人物b,则缺少很多关键性的支撑证据,没有办法轻易的就和神秘人物a合并。王锐在铁路废弃货场死的太快,事后处理尸体的时候鲁红河又在赶时间,没有办法像把那四个日本人尸体一样的轻易带走。被一根四米长的钢管像大头针插死甲虫一样的刺穿在面包车里,今天早上自己看到的这张的照片,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吃惊。 果然不愧是陈观水吗? 鲁红河当时是开车撞开了面包车,很艰难的才把钢管拔出来,扔在附近的水塘里。因为愤恨是王锐绑架了他的女儿鲁欢欢,为了警告绑架事件的所有人,所以故意把王锐的尸体遗弃在现场,并用枪支射击,浇上汽油焚烧。而正因为鲁红河把王锐的尸体烧成了焦炭,把他身上放在衣服里和车里的一些证据也烧掉了。 事情就在这里卡了壳。 杜如梅不能肯定,王锐当时的举动究竟有没有问题,他的被收买和绑架案之间有没有必然的关系,会不会是同一件事情。而且收买的神秘人物b,究竟是谢红旗?费玉伦?保罗?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过杜如梅唯一能确定的是,王锐只是自己的外围,也只知道自己的外围。而谢红旗,也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外围,没有看穿自己的面具。 现在自己都还能记得,昨天晚上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还是那种浓厚的鄙夷和强烈的厌恶。 自己没有看错,这是一个清高的女人。 如果可以把她摧残,那肯定将是一件无比快乐的事情。 小提香站在一边,静静等着杜如梅在思考结束。一直等到杜如梅回过神来,她才盈盈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杜如梅身前白纸上的一个名字,笑着问了一句: “梅先生,你确定我们今天晚上行动的目标了吗?是这个叫谢红旗的女人吗?你怀疑是她收买的王锐?” 杜如梅抬起了头,笑笑,“怎么可能?我现在还不肯定,到底是谁收买了王锐,在这件事情里面插了一手,但我能肯定,应该不是她。她谢红旗还没有这个路径去接触老常委大院的人,两个人中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你可不要冤枉她哦。” 不过,杜如梅的话锋一转,直落而下: “不过既然小提香你看她不顺眼,那我们今天就带人把她杀了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陈观水、费玉伦 陈观水在东兴岛乡黄羊树村的鱼市上随便的乱走着,随便找了一家兼做鲜活海鲜的店铺,自己去水箱里面找了两条说不出名字的活鱼,称了重,交了钱,自己动手把鱼杀了。 很奇妙,陈观水找的两条鱼里面,从其中大的那条鱼的肚子里剖出了一个戒指。不过是银的,不值多少钱。店家的人也就是过来看看稀奇,倒是很佩服陈观水的手气。陈观水没有留下戒指,随手就送给了店家的小舅子,一个十七岁的高中少年,让他明天可以到学校里面显摆。不过作为交换,陈观水借了店家的灶台,自己来烧这两条鱼。 店家的男人明显有点脸上挂了色,这是嫌弃自己的手艺糙吗?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徐老虎的手艺在黄羊树是排第一,在东兴岛做海鲜的厨师里面也是数得上号的。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客人有什么能耐。 但是等到三十分钟以后,店家已经准备跪在陈观水的面前,请求他这位大厨能开口指点一下自己的厨艺了。 实在没有办法,陈观水的手艺高超的出乎了店家所能想象的极限。杀鱼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但是等陈观水准备好各种材料,站到灶台前,立刻就不一样。刀下如飞,用火极猛,一个个调料瓶子晃荡,勺子来回翻动,就像是跳舞。 店家好歹也是看过几年网络小说的,还算是知道一句话:“凡是好看的,凡是美的,必定是好的”。陈观水现在的厨艺,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非常的协调,非常的有节奏感,非常的利落和漂亮。说挖一小勺的盐,就是一小勺,不会有第二下;说是用葱丝爆油,凉到一半就回到锅里,就是那么准的衔接了上去。 一条脆皮,一条红烩。一条按照松鼠鳜鱼的刀工切了个内花,鱼肉分毫不碎,鱼皮只留一线,鱼肉一过油,就脆生成了绒。另一条红烩鱼,就是一个香字,一个吓煞人的香字。 店家是眼睛看着陈观水下的刀,也是看着陈观水调的料,但是就是不知道这刀怎么就能玩成这个样子,这料也能调出这种水平,就像电视厨艺大赛里面那些五星级大饭店的名家大厨的作品一样。但那些大厨也是有助手的,而眼前的陈观水却是只有一个人啊。 “老板,见笑了啊。我好久没做饭,一直都是吃女朋友做的现成的。今天难得自己下个厨,手艺不精,让你笑话了。老板,要不一起坐下来吃?” 陈观水看了店里,现在都已经十二点多了,也没有什么客人,统共就是自己一个人。外面的鱼市也到了尾声,街上的人都在回家,小睡一会,等三四点钟起床开始把各种鱼获装车的装车、装船的装船,运去南面的市区,赶一个早市。 “这不太好吧?” 话是这么说,店家直接就摸出了两双筷子,恭恭敬敬递了一双给陈观水,自己的眼睛却在灶台上面来回的扫。 店家心想,你尽管吹吧。你好久不做饭,那肯定是你在家里都不动手,又不是在饭店里面不上班。据说很多顶级大厨都有和你一样的毛病,在外面手艺超神,在家里就倾着老婆女人瞎折腾,做出来什么都会说好,比自己做的还好,是天下第一的好。 不就是哄女人吗? 不过那边的东西自己还是可以偷师的。 刀工是不要想了,但陈观水刚才调出来的料还留了一半,各种其他的辅料使用的情况店家也是看到的。这一眼看过去,当着陈观水的面,也基本上是在问:“你老等会还收拾那边的东西吗?要不要把那面的残局留给小弟,让小弟揣摩一番,必有厚报。” 陈观水很大方,也很放得开,那么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连国际机场都敢砸,连日本人都敢杀,那还管得了这种小事。 “拿去,拿去。换瓶酒给我,其他随你了,今天反正看你有缘分,咱们做这里喝一回,等会我坐你船回市里,我还要去上人家的游艇的。” 陈观水知道自己的厨艺是怎么回事。自己突然发生变化,大脑回溯了过去所有的记忆,然后分门别类整理了出来,里面就有厨艺这一门。而自己的身体现在也变的很变态,可以精准的拿把菜刀就把一条鱼切出最高等级的细碎绒,是真正和毛毯一样的细碎绒。 就这一把刀工,说他不是苦练了二十年手艺,精益求精已经是一位大师,在市区必定是某家五星级大酒店镇店之宝,而是一个普通的混吃等死的宅男大叔,店家怎么可能会信?再听到游艇,店家心里也明白了,感情这位是哪位超级大富豪家里的私人厨师,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更要有真功夫的。就像这游艇,要是上去一个日本人,一个巴西人,一个法国人,一个泰国人,再加上一个中国老板,你说这厨师要什么样的手艺才能镇的住这种场子? 所以老板不说话了,低头就顾着品尝桌上的两条鱼。 一吃之下,果然的就是不一样。这种口味,真真正正的和自己的手艺就是不一样。脆皮鱼绒很酥、很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有那种鱼腥味,反而变的很淡,淡里有一种酸甜的后味。很特别。红烩鱼就不要说了,鱼肉和酱汁浸在一起,相得益彰,滋味很是浓厚。 而陈观水的谈吐和学识更是让店家彻底的甘拜下风。知识渊博,说话有度,论起各国美食和各大菜系都是言之有据,而且对东海市的各家饭店都了如指掌,对厨艺界的很多老师傅也是很熟悉。谈论起从民国初年开始的浦江菜的发展历程,更是让店家眼前豁然开朗,进而高山仰止。 什么是学问?这就是学问! 谁说厨师就一定是大字不识,只知道颠勺子的,眼前这位不就是学富五车、识闻广博么? 可惜店家不知道,陈观水大学出来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东海市的一家二流出版社,专门负责食谱、花卉、旅游志这三个方面图书的采集、编排、编辑、出版的工作。做了三年,整整做了三年,在各种乱七八糟的美食信息、酒店名目、厨艺界新闻里面翻滚了三年。虽然七年之后,当初的那段记忆都被埋在了脑海深处,但谁叫陈观水现在突然就变了呢。 曾经看过的那些图片,那些文字,那些书,那些新闻,那些地图,现在都历历在目,被编织成了一整棵的知识树。掺杂着自己其他时间里面接触到的和厨艺有关系的东西,亲身参与过的那些宴席,身边做了厨师的朋友,把整颗树装点的更真实了。 所以陈观水自然可以站在非常高的高度上,把店家压的死死的,还可以轻松的操控话题,去问一些更个人的消息。 陈观水现在坚信一点,可能看上去自己只是随机的挑选了一家饭店,随机的去找了一个老板来聊天,说不定自己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就已经安排好了这种的命运。冥冥之中,必有天意。眼前的老板,必定有和自己发生交集的地方,也必定会带着自己去一个新奇的地点。 果然,店家的船是在三点钟出发,在五点之前会到达白沙区的光明第九号民用码头,然后就在码头旁边的马夫营农贸市场里面开门卖鱼,一直卖到中午才会回来。 而杜草昧昨天临走的时候所说的上船地点却是在浦江口的客运码头,两个地点之间差了十五公里。 但陈观水没有在意,而是很随便的说:“正好,我现在住在大连路的北美大饭店,算是顺路,等会就坐你的船了,周哥。” 店家同样很高兴,又搬来两件啤酒,求着陈观水又下手做了一桌子七八盘的海鲜,继续吃喝聊天下去。 ------------ 这个时候,已经是十月十四日凌晨的一点。 这个时候,王环环伪装了一番以后,被路易·霍夫曼带出了宾馆,送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而在二十分钟之后,白锦文带着一群人冲进了酒店,再冲进王环环曾经呆过的房间,已经是彻底的晚了。 这个时候,松间渡十郎被明珠国际机场警察局控制在警局大厅里面。松间渡十郎出示了他作为外交人员的证书,要求中国警方立即联系日本驻东海总领事馆,在日方人员带来之前,他将不会开口说出任何一个字。 费玉伦在之前同样被机场警方调查询问过,不过他很顺利的请了一位在机场的高级管理官员出面,还有货运大厅里面德国汉莎航空公司驻明珠机场的货运处主任-一个香港人。所以他只是说自己和松间渡十郎的交谈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朋友之间的交流,是一种对日本经济形势的互相探讨,在松间渡十郎拒绝开口的前提下,机场警方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不要说,费玉伦的私人律师,就在东海,很快就出现在了机场,很顺利的就把他从那里混乱的现场中带了出来。 费玉伦坐在车里,一点都没有了刚才看到陈观水横空出世、毁掉航空信件时的震惊。他向律师借了一把梳子,仔细的把自己凌乱的头发重新梳理整齐。掏出烟,点着,一口烟气吐出,银发老者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先生,你不碍事吧?” 律师也是费玉伦小组里面的成员,自然知道自己的老大刚才去机场是准备做什么。有一份很重要的国际邮件从日本寄过来,事关小组正在进行的很多项的行动。刚才在市区,他就已经知道了突然发生的事情是什么,那个神经病超人一样的陈观水突然发疯,横切整个市区,狂奔四十公里,用一种非人的姿态,却只为了和自己的老大抢那份航空邮件! 这他马要多么奇葩的理由,才能想象出这么神奇的转折来! 而现在邮件已经被毁,陈观水扬长而去,自己的老大事实上已经被聚光灯笼罩。只是现在那边中国-政府部门更关心的是陈观水这个人,所以暂时还没有关注到自己的老大。但是律师心里明白,东海市的某些人肯定了解到了刚才的那一幕,那么出现在那个最关键点最接近的核心的人之一,费玉伦他怎么可能逃得了被人调查解剖切片研究的下场。 律师很担心。 可费玉伦却笑了。 “没事,信其实我已经收到了。那个人毁掉了也好,让我明白了那封信真的是很重要,而且是绝对性命攸关的重要。我已经知道了信里的内容,四张纸,四份报告,四个人。下令下去,我们现在关注的所有目标,统统清除掉。三十九个目标里面有四个人,这个比例已经足够我下决心了。” “交代下去,让他们去做事吧。” “那谢小姐那边,要通知她吗?” “不用了,她本来就不和我是一个系统里面的人,也不是我们的同路人,就让她站在旁边吧。” ps:请在其他渠道,比如追书神器、熊猫看书、掌阅或者其他手机app渠道上看到我书的人,到纵横网页和纵横app来支持一下正版,你们在那些渠道花的钱,作者也拿不到。另外重申一下,现在我上架了,再有没有粉丝值就到我书评区谩骂的,这种看盗版还自认道德高尚的,我直接删-帖。 第一百二十章 盛瑾瑜、韩玲 这个时候是十月十四日凌晨的一点钟,一辆小轿车缓缓的停在白沙区青年路的嘉禾国际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开车的女人下了车,带着宽边的檐帽,带着墨镜和口罩,高领的风衣,彻底把她遮了起来。 进了电梯间,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从上面下来了一个女人,领着她进了电梯,直上五十四楼。从楼上下来的女人,明显也是被上半夜陈观水所引起的突然剧变给吵醒了过来,一直工作到了现在。但是两个女人在电梯里面都没有说话,就像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站在那里。 电梯门开,从楼上下来的女人才伸出一只手向对方示意了一下:“盛小姐,你先请。” 那个开车来的女人,盛瑾瑜,也没有客气,直接先走了出去,看了一下电梯外面的走廊。很不错,这一部电梯是专门为三十层以上的贵宾住户提供的。一层楼的面积,只有两户人家。一共六百多平米的楼层被平分成了两半,一户三百平方。 盛瑾瑜问了那个住在这里的女人:“韩姐,这两套房子都是罗先生和韩叔叔今天送给你的?罗先生和韩叔叔对你真的很好。” 怎么会不好?这里的房价是十万一平米,两套房子加上里面的东西,成交价一共是九千多万。而且还是一次性的付清,眼前的女人只需要拎个包,带着女儿就可以住进来。 韩玲,罗民是的女人,东海韩家的女儿。 一个盛瑾瑜,陆浙的女人,一个韩玲,陆卿相的女人,她们怎么会在这样的夜晚,这个时候,聚在一起? 韩玲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指了一下走廊里面的摄像头,“盛小姐,我们进去再说。” 韩玲拿出钥匙打开东边的那一户的房门:“盛小姐,我女儿现在睡觉很轻,我要一直看着她,所以我们就在这个屋子里面说话,不过我们要轻一点。” “韩姐,你真辛苦。” 盛瑾瑜看着眼前的丽人,原本上一次几个月前见过一次面,她还是傲然独立的都市白领女贵族,有着一种很奋发向上的内在张力,让人能轻易感觉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御姐女王风。但是现在,自从三天前的早上被意外绑架以来,连环事故爆发,生生把她折磨的憔悴了很多。 看看韩玲现在,穿着一身臃肿的毛绒睡衣,披散着头发,眉毛死死的锁着,眼睛肿的很厉害,一看就是睡眠很少,强撑在那里。 韩玲领着盛瑾瑜穿过大客厅,一路向东穿过一个走廊,进到里面的一个两面都是玻璃幕墙的小客厅。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面亮着等,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萝莉正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的睡着。 韩玲先去看了下女儿,然后才坐到了盛瑾瑜的对面,意味深长的挑起了话头:“盛小姐,你刚才电话里面说,你有关于那个曾经绑架了我和我的女儿的那个王锐的情报,能和我说说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韩玲到了现在仍然还清楚的记得三天前,十月十一日的早晨,突然发生变故的那一个瞬间。本来已经很熟悉的身边的一个小人物,已经在陆老的家里服务很久的武警勤务兵,王锐,一个总是喜欢喊自己叫“韩姐”的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突然出手袭击了自己。 那个时候,他开了那辆面包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只当是他有什么事情要和自己说。在当时,自己更警惕的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陈观水,自己总是觉得他很危险。而也确实,现在也证明了自己的直觉没有错,陈观水确实是比王锐危险上了成千数百倍还要多的。 但韩玲却感谢陈观水的这种厉害,如果不是陈观水这么厉害的话,那么自己和女儿可能已经死在了铁路废弃货场那个地方了。 韩玲记得自己是被王锐用一种喷剂迷晕过去的,然后模糊中被放上了车,然后两个小女孩也被抱上了车。自己当时整颗心都掉下了黑洞,无法理解究竟在哪里出现了问题。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后车窗玻璃碎掉,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后来自己才知道是陈观水扳断了脚上的gps点位钢圈,砸碎了窗户,让警察根据信号找到了自己,也让自己提前清醒了过来。 在铁路废弃货场,那个如同天使一般降临的人,朦胧中自己还是看见了他的脸。 陈观水。 只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和外人提起过这件事情,一直都推说不知道是谁出现在那个时候,只说是鲁红河救了自己以后才醒了过来。自己那个时候就有了一点预感,隐瞒下关于陈观水的秘密可能会更好一些。 而且自己还要追查出来王锐的背后究竟是谁?这一整个的事情的后面,又到底是谁在准备杀我? 但是眼前的这个叫“盛瑾瑜”的女人找上自己,就很奇怪了。她一直都在美国,最近几年里很少回国,上一次还是在端午节的时候有一个什么活动自己才和她一同出席了。她和王锐之间,怎么可能有联系?还是说,她的男人,陆浙已经查出了什么? 盛瑾瑜从身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铁盒,超市出售的铁盒装薄荷糖,拇指那么大的小铁盒子。盛瑾瑜没有打开,而是推到了韩玲的身前:“这是我在王锐的一个藏东西的地方找到的。王锐死掉以后,他在小区警卫班的床铺和行李全部被检查过,在陆家的别墅里面的客房也被检查过,都没有发现问题。而王锐在外面的两个租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人搬空了。但是我不信,所以我昨天又去了陆家。陆老已经住院休养,陆为民校长在外面也有住处,陆吉小姐现在可能还在陪着那个韩雪,而阿浙给了我钥匙。而我听说王锐曾经学习过汽车修理,所以我就去了陆家的车库。果然在那个地方有一些王锐的杂物,被所有人都遗忘了。我就在车库的窗台角落上,找到了这个没有一点灰尘的小盒子。” “里面有一张8g的tf内存卡。” 韩玲很惊讶,拿起盒子,倒出了里面的糖粒,果然夹着一张很小的卡片。 “瑾瑜,你来找我,是要问我什么?这张卡片里面,又说什么?” 韩玲不能不奇怪,自己和盛瑾瑜几乎就不是很熟,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盛瑾瑜没去管韩玲的疑问,直截了当就把谜底掀了开来:“这张卡片里面有很多照片,有几个文档,还有一个视频。照片是王锐在外面的两个出租屋的内景和他的自拍。其中有两张照片很重要,一个里面是几百万的红色的人民币,另一个里面是几百万的绿色的美元。我分析过照片的原始特征,是王锐身上的那部苹果6s的手机拍摄的。人民币的照片是在今年的一月份,美元是在上个月。” 韩玲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盛瑾瑜继续:“那个视频,是王锐在上个月某一天的晚上,在枣庄路贝贝酒吧里面下药迷晕了一个女大学生,然后带到宾馆强奸。” 韩玲皱了一下眉毛。 盛瑾瑜:“那几个文档里面,韩姐你可能很想知道。王锐在里面说是一个东海很有名的大人物非常的看好他,一直在招揽他,让他退役以后去他的公司上班。虽然出面和他见面聊天都是一个中年人,但是王锐还是找到机会查到了那个大人物的一些影子,所以他一直就很放心。然后他在上个月得到三百万美元,是因为他接到了一个任务,那个视频里面就是预演。” 盛瑾瑜的眼睛现在变得非常的危险,看的韩玲都有一种胆寒的感觉。 韩玲脑子里面“咯噔”的一声,崩断了一根弦。 她睁开了眼睛,大张着嘴,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我?” 有人给了王锐三百万美元,让他来强奸-我? 怎么可能? 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韩玲被这种恐怖的信息一下子就震惊住了。真的是太意外了。没有想到,在出了绑架、枪战以后,自己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危险等着自己! 究竟是谁? 韩玲现在有点想笑,真的想笑。自己为了一个男人,抛弃了自己的家族,抛弃了自己的职业,抛弃了自己的过去,为了他的安全,自己甘心缩成最平凡的样子,除了偶尔在汉风俱乐部玫瑰社里面出面,做些小任务,平常的时候一直把自己困在那个老常委小区里面,专心做着自己的幼儿园园长。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被人看低了不成? 想动我,真的是想死了吗? 韩玲已经知道了那个男人是谁! 杜如梅,你个杂种败类,死不上墙的家伙,你竟然敢打我的注意? “还有我!” 韩玲很震惊的看着盛瑾瑜。 盛瑾瑜点着自己的鼻子,“我排在你的前面,我是那个王锐最重要的目标。如果不是十月十一日早上突然发生的绑架案,那么等到我去陆宅第一次上门之后,被绑架的人就会是我。” 很复杂的一个关系,却很简单的一个利害关系。 “韩姐,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这个王锐的背后到底藏着的是东海的那一个人物,或者是哪一个国家的大人物?他为什么要针对我们?他有什么动机?有什么目的?我们两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 盛瑾瑜的话已经冷到了不能再冷,就像是在说着一个很冷很冷一点都不可笑的冷笑话。 是啊,自己这两个女人,有什么好的,需要被人这么的惦记,要不就是绑架,要不就是强奸,正当自己不敢杀人吗? 盛瑾瑜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的父亲在五十岁做到了正部级的省委书记,下一步就是在十年之后。所以自己就成了很多眼睛里面的钉子,自己和陆浙的感情被很多人不看好,不看好的理由很简单---盛家已经足够强大,如果再加上陆家,那么十年之后其他人就连争都不要想去争了。而最简单的解套的方法,果然是最粗暴的,绑架和强奸,而且还是陆家的勤务兵,直接就可以毁掉盛家和陆家的联姻,还能挑起一场特别的内战。 真的是好手段啊。 韩玲却在想着另一个问题,笑的就是很灿烂了。 汉风俱乐部里面出了一个叛徒,出卖了自己的丈夫那一代曾经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害死了很多人,把很多事情都变的很危险。 现在,自己有了答案。 所以韩玲笑着对盛瑾瑜发出了邀请:“我知道那个人今天晚上在哪里,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看那个姓杜的男人死的样子?” 盛瑾瑜听到一个“杜”字,也泄出了胸中的闷气。有答案就好,有来有往才是真理。 “好啊。不过韩姐,就是我们两个人吗?” “怎么?你不行吗?” “怎么会啊?人家连东西都放在车上了。” “你带了家伙,那就好。我已经联系了一位大姐,她在目标的身边有一颗钉子,我们跟上去就可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谢红旗、老休特 十月十四日凌晨三点,陈观水在东兴岛踏上了店家的渔船。 在船上,陈观水继续和这个姓周的男人侃着大山。不过现在,陈观水和他聊的内容就不再是厨艺了,反而是证券市场的东西。股票、国债、期货、期指、黄金、现-货、票据、公司债、外汇、国外市场、上市,反正就是随便的闲聊。 船慢悠悠的在长江水面走,话题也是慢慢的在乱滚。陈观水的渊博和深邃,还有他有意识的操控话术,让谈话进行的很愉快。 远望南面的夜空,下半夜的东海从长江江面上看过去,这还是第一次。 很不一样。 下半夜的东海,灯火比上半夜少了许多,但却更加的安静。静谧的夜色下,是依然辉煌灿烂的灯火,惹人迷醉。 但寂静的夜色下,有着太多的事情在发生。 听从费玉伦的命令,潜伏在东海的若干个小组已经开始行动。 杜如梅也正带领着自己的小组,抗着枪,行走在黑暗里,准备捕猎谢红旗。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两个女人在追着他的足迹。 而因为陈观水冲击明珠国际机场,毁掉了那份从日本那个特别的地方寄来的四张纸,这个情报让国安局里面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的那场特别的会议,不欢而散。 同样得到情报的一些人,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互相通了电话,很简单的就确定了合作,达成了共同的目标。同样的,很多人开始出现在外面的道路上,寻找着他们的目标。 白锦文带着他的小组,仍然在东海的夜色下奔忙。已经知道六号仓库里的美国情报侦查车秘密硬盘发生了爆炸,所以对王环环的追捕被上了一个等级。局长特批了命令,可以动枪,如果不能活捉,可以击毙。 几根粗大的红线伴随着命运的交响曲,在黑夜里狂奔,即将碰撞在一起。 这个时候,谢红旗又一次的推开了“西方文学咖啡馆”的大门。二十四小时营业,附近的大学生和附近的外国人,很多都喜欢在夜晚待在这里,享受着最寂静和最沉浸的阅读。谢红旗没有惊动他们,而是直奔了楼上,推开了咖啡馆主人老休特的房门。 伊思林·凡·休特,1945年出生在东海,现年71岁,在1966年加入美国国籍,在1980年正式加入cia,活跃在东南亚。1990年,进入中国,在东海定居,到现在已经第27个年头了。 谢红旗心里回想着咖啡馆主人的资料,丝毫不意外的看到老休特坐在壁炉前,正在等着自己。 “你来了,进来坐吧。”老休特脸上带着笑,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很奇怪,老人在下面放的全部都是外文书籍,但他现在使用的却是纯正的中国普通话。 等谢红旗坐下来,老休特才开口问道: “前天晚上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些情报,说吧,谢小姐,你调查出什么东西了吗?” 谢红旗微微的一俯身:“休特先生,我先要感谢你对我的帮助。你提供的第一份情报,补全了我的证据链,也证实了总部那边对他的怀疑。而且你提供第二份情报,我昨天白天也已经核实过了,确实是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在刚才我已经把针对两份情报的调查结果,通报了总部的霍华德先生。”老休特一点都不惊讶,他晃晃手,非常的感慨:“好了,霍华德先生是不是已经有了决断?唉,我的老朋友······”老休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他被过去的时代捆绑住了,还认为现在的这个时代是过去美苏对抗、特工大战的年代。我脚下的这个国家曾经给了他巨大的伤害,所以他一直都对现在的这个红色政权和拥护这个红色政权的人抱以极大的反感。从四十年前,他从佛罗里达州六号基地出来回到香港,他就一直都在准备着打倒他的敌人。” “曾经,他个人的仇恨和组织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他立下了很多的功劳。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年,这个世界和这个国家都已经改变,很多新的思维和新的策略已经出现。我和他的观点不同,我认为我现在站立的这个国家很伟大,我所要的做的是让它更加的伟大,所以我一直在致力于在这个国度的年轻人里面推广我们的理念,像种树一样的耐心的等着他们长大。但是我的老朋友不同,他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要放下手里的枪。他最近做的很多事情,让我很痛心!” “谢小姐,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谢红妆无语。 她是明白眼前这个老人的抉择和痛苦。也是通过他的资料,才知道了眼前的这位垂垂老者在过去的二十六年一直默默无闻,却已经做下很多人无法想象的丰功伟绩。“推墙运动”的播种者,这是总部最高层对眼前这个老人的赞许。 而至于对另一位老人,谢红妆现在已经无话可说。老休特提供的第二件情报,是在上个月发生在震旦大学附近的一起强奸杀人碎尸案。一个出生东海名门的女孩子,一个震旦大学西方文学硕士研究生,一位老休特非常看好的种子,在一个夜晚被一个暴徒强奸,然后杀死,碎尸,抛弃。一切做的都像是一个刑事案件,而且是一个犯罪手法非常高超的罪犯留下的孤案。可是所有人都低估了眼前的老人的能力,他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查出了凶手,而且挖掘的更深,深到可以看到地狱的深度。 杀人的罪犯,是一个叫王锐的中国人。他是一名中国的武装警察,而且是一位中国老将军的护卫,是一个庞大的政经军家族的附属品。然后,他在十月十一日的早晨绑架了一位后来被证实身份很特殊的女人和两个小女孩,接着在铁路废弃货场被人杀掉。 对于老休特来说,杀人凶手已经死亡,他本来就应该把事情放下了。但是一些很特别的痕迹却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味道,然后就是自己的老朋友,在这里面好像做下了什么非常不好的策划。再结合老朋友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老休特感觉到了一种危险。 尤其是陈观水势如破竹,狂如奔马,一连七次强拳,杀死了七十个日本人,其中有五十二人是日方情报人员。如斯惨烈的报复,如此精准的打击,如此嚣张的宣告,不能不让老休特提高警惕,担心自己这一方的情报人员会成为下一个被打击的目标。 这也是美国cia总部发来的紧急命令,在没有查清突然出现的东方超人的真正面目之前,在情报系统、军队系统和国会系统没有商讨出具体对策之前,无条件停止一切对华强硬情报活动,所有在华武力小组进入潜伏状态,任何情报人员不得主动挑衅可能导致东方超人打击的目标,更不准许主动挑衅东方超人。违抗命令者,将按特别条例进行处分。 而总部派遣来主持对东方超人的对策小组,现在还在北冰洋的上空。 但是老休特已经从谢红旗的表情看到了自己老朋友的结果。 “谢小姐,费玉伦先生曾经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战友。我们一起度过很多很艰险刺激的日子,我们一起杀过人,处决过叛徒,培养过鼹鼠。但是我们都还是人类,都不可避免的会变老,也不可避免的要把我们的事业托付给你们。我服从了命运,选择了遵循自然的选择,像一颗老树一样的死去。而我的老朋友,他比我年龄还要大,却怎么也不肯放下他心里的仇恨,固执坚强到底,以至于我不得不背叛我们之间的友谊,向你提供关于他的情报。” “请你杀了他以后,为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谢红旗默然。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上级的指令已经下达,费玉伦的错误也已经确定,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执行了。 费玉伦犯下的错误,最大的一条就是贩毒,而且是大规模的贩毒,长期的贩毒,并且利用国际贩毒得到的巨额利润秘密供养了一大批国际雇佣兵。其中很多人,都是美国、英国、法国、德国、加拿大的特种部队里面因为违纪而被除名的人,甚至还有不少臭名彰著的国际恶性刑事犯。 组织不能容忍个人把他的意志凌驾在组织之上,也不能容忍个人肆意妄为而把仇恨甩给组织的身上,更不允许一群根本就不爱戴美利坚合众国的败类用“爱国”的名义去制造种种非人听闻、残忍绝伦的杀戮。 而第二条错误就是他无缘无故就挑起了战争。追捕红色特工,和追杀红色特工,一字之差,代表的意义就完全不同。谢红旗一直以来都以为费玉伦执行的任务是挖掘汉风俱乐部的第一代特工,并且把他们追捕到手。但现在的事实是,谢红旗还是不知道费玉伦曾经做过了什么,才会导致中国放出了陈观水这个大杀器。 而更让谢红旗痛恨的是,拿出三百万美元收买那个叫王锐的男人的人,就是费玉伦。而老休特查出来的引诱王锐去强奸杀人分尸的幕后人物,也是费玉伦。自己从保罗那里得到的情报,费玉伦下达给铁路废弃货场的那四个被陈观水杀掉然后神秘失踪的日本人的指令,和他告诉自己的截然不同。自己还通过其他的手段,从他的秘密手下中抓住了一个女人,得到了更让她震惊的一些消息。 十月十二日晚上汉风俱乐部蒙面恳谈会之后,突然爆发了三起很特别的绑架事故。 现在已经可以明确,是东海地下铁这个神秘组织把河本若菜小姐被中方虐待的完整视频发送给了正在东海旅行缅怀七十年前入华作战的极右翼团体。但是这些人之所以能绑架到杜家的女人,那个最容易被绑架的杜如芸,却是从费玉伦的手下购买的情报。 更重要的是,通知那九个琦玉医药工厂的日方工人,琦玉医药工厂爆炸案的幕后是陈观水,陈观水的女人是程蕾,程蕾正在离开汉风俱乐部的,引发后面更多事故的那个人,也是他,费玉伦。 而接着出卖了这些日本人,又把这件绑架案通风给杜草昧的手下的,看准了杜草昧对陈观水的跃跃欲试,精准的挖了大坑,准备埋葬很多人的,还是他,费玉伦。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费玉伦、谢红旗 费玉伦该死! 这是谢红旗调查清楚以后,立刻就得出的结论。 那个女人说出了最后一个秘密,然后被自己杀掉了。费玉伦为什么要招募王锐,又为什么要引诱他犯罪,为什么要给他三百万美元,为什么要为他设计一条逃亡的路线?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费玉伦从美国得到了一个消息。被列名为中国十年后的长老人选中的一个,盛成涛,他的女儿和一个很活跃的赤色分子联系到了一起。而这个赤色分子,就是费玉伦一直在追逐的那个目标的堂弟。 所以,他就布下了这样一个恶毒的局。 甚至连替死的羔羊都已经准备好了。王锐绑架强奸杀害盛瑾瑜,盛家和陆家追查凶手,很快就会查明是那个杜家很不成器的二爷-杜如梅下的手。王锐已经说出了前面招揽他的那个人的特征,费玉伦也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杜如梅,然后一切水到渠成。 盛、陆、杜三家大战。 谢红旗心里有的只是冰凉一片,这要如何的自负,才会如此愚蠢,认为自己的谋划就真的可以天衣无缝,认为所有人都会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不说中国情报同行的战斗力,就是说东海的杜草昧杜先生,那个神秘的东海地下铁,更神秘的陈观水,哪一个是好相与的。现在连老休特和自己都能轻易查明你费玉伦的踪迹,还怎么保证你的计划不会被他们查出来。 开玩笑么? 谢红旗的心里,有一个更危险的猜测,也是更让她恐惧的猜测。 如果,也仅仅只能说是如果,费玉伦做下的这么多事情,主动挑衅的这么多强敌,固然做的非常隐蔽,他的手下也很多很凶残,但他费玉伦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查出他,查出是他这个美国高级特工在搞着非常恶劣的事情。然后,以他费玉伦为核心的一颗毒瘤会被灭杀,而以他费玉伦为核心的另一层,正常的美国情报组织,同样也会被愤怒起来的红色家族彻底摧毁。 一旦战争开始,就没有可以停止下来的可能。 一旦死了人,那么报复和血仇就会永恒。 这会不会是那个已经七十八岁的老者,心里真正的谋划?用他本来就已经不多的生命,坦然的点燃火药库,在爆炸中死去,把废墟和残忍留给后来者,让所有事情都无法收拾。这样,他才能报复在六十六年前,公元一九五零年他的家族被满门血洗的仇恨。 谢红旗想笑,却笑不出来。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荒诞了。 “滴······” 谢红旗的手机响了,老休特的手机也响了。 “我这是保罗的,他让我对谢小姐你说一声谢谢。你的朋友路易·霍夫曼先生捕获到的那只蝴蝶,昨天晚上在回收计划里面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写成报告上交给总部,为你申请奖章。另外,他让我对你说一声,请你务必管好你的搭档,费玉伦先生现在好像有了一个大动作。” 谢红旗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已经知道了他想要做什么了。” 谢红旗没有继续说下去,也不需要再继续说下去。费玉伦的手下一共藏着三十一个人,还有数目不清的外围。自己抓到了一个女人,杀了。而自己能抓到那个女人,是因为自己收买下了一个很关键的人物,那个一直紧紧跟随着费玉伦的香港律师,他点明了那个女人知道很多关键秘密。 他害怕了。 他和自己一样,也感觉到了费玉伦现在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恐惧。甚至,他可能知道的更多,所以他才愿意接受自己的邀请,也愿意接受局里即将对他做出的“隐藏计划”,让他可以彻底换一个身份,换一张脸,在美国定居。而交换的代价,就是协助自己,彻底查清费玉伦在过去的若干年里究竟假借着cia的名义做下了多少的隐蔽的事情。 现在就是他发来了信息,告知了费玉伦现在正在展开的一场大行动。 从日本横滨送到东海的最后四张报告,指向了四个不确定的人,然后费玉伦下达了对三十九个嫌疑人的清除命令。因为费玉伦一直都是和他的那些手下保持着零碎分散化的管理模式,具体的三十九个目标名单被分割成了若干份,分在各个小组手里,而他能知道的只有几个名字。 罗民是、杜草昧、杜如梅、盛乘龙、祝同韬、陆浙。 谢红旗现在真的觉得费玉伦已经疯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死亡前的最后疯狂,也是最猖狂的一次疯狂。 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陈观水放手杀人的第三个夜晚。 在上半夜陈观水刚刚展示超人姿态,用一种让人震怖又不得不相信的姿态横空出世。根据各条线上的情报,在陈观水消失在海里的同时,中国东部军区宣布戒严令,东海舰队离开宁波港口,华东空军出动了上百架战斗机,数十架直升飞机,封锁了长江口水域。 整个城市也已经提高了戒备等级。 谁也不知道,神秘出没的陈观水在下一刻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会对什么人出手,会杀死多少人。 日本驻东海总领事馆紧急发布通告,强烈要求所有日本侨民在这个夜晚,务必待在安全的地方,不要出门,坚决不要出门。如果可能,那么就在今天晚上离开东海,前往中国的其他城市,等待下一次的通知。 在东海的数千上万的日本投资商人,已经在过去的一两天里离开了很多。今天上半夜明珠国际机场的那一幕,直接针对日本的赤裸裸的煊赫威胁,陈观水的张扬跋扈,让所有得到消息的日本高层商人,和那些曾经做过一些事情的日本人,在短短的一两个小时里面,全部选择了逃离。 坐飞机,坐轮船,坐高铁,坐火车,坐大巴,开自己的车,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只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离开东海。 日本外务省已经向中国这边发表外交照会,要求中方控制局势,保护普通日本侨民和旅游日本公民的人身安全,并对东海所爆发的大规模日本情报人员死亡表示严肃关切,处理此项外交事务的大臣已经出发,在凌晨即将到达京城,和中方展开磋商,以求最快的可能结束此次事变。 在现在的这个时刻,这个城市,数万的警察仍然在街头执勤,从临近的江苏、浙江、安徽、江西调集的数千名警力已经在昨天的晚上十一点下了高速,现在已经被分散在各个要道。东海警备区的快速反应部队,武警部队,特警部队,东海舰队海军陆战队,东海海上警察部队,空军快速反应部队,现在已经全部都在动员。 整个东海,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这是一个爆炸之前的火药桶。 谢红旗能解读出中方的如此反应,经过两天的时间,中方各个势力的调查结论已经说明,陈观水不属于任何建制单位和科研单位,不归属于任何一级军事组织,同样也不在任何一层情报体系之中,是彻底的孤立分子,是一个异常的突变分子。所以,中方不忌惮以最大努力,去招募陈观水,也不忌惮以最大威力,去消灭陈观水。 而现在的如此恐怖的态势,只是提出一个警告,除了我们,如果有任何一个其他人、组织、国家,向陈观水出手,不管是招揽还是威胁,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红色铁拳的镇压。 谢红旗想死。 想现在就掏出手枪,吞枪自杀。 三十九个名单,最后的两个刚刚在白天被填上去的名字。 陈修,朱秀芹。 备注,陈观水的父亲,陈观水的母亲。 这是什么样的一个胆量,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费玉伦,你这是想要我们所有人都去死,都跟着你一起去死的节奏吗?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谢红旗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费玉伦的疯狂。对于陈观水的父母和女友,谢红旗同样做调查。在昨天下午四点钟所发生的太平山路仓库的四十名日本人被杀的惨案之后,正好在附近的陈观水的女友程蕾已经被送往东海市警备区的司令部,被以一种最高规格监视起来。而在昨天晚上九点钟陈观水冲击明珠国际机场之后不到十分钟,在杜家花园不远处的眼线就报告,从附近的海军基地里开过来三辆军车,有六十多名海军军官和士兵下了汽车,和花园里面的留守战士一起,把陈观水的父母从那里请去了海军14200基地。 然后,那个海军基地现在停靠着中国的山东号航母。 真的是要挑起一场战争吗? 怎么可能? 谢红旗放下手机,很认真的向着对面的老人问道:“休特先生,我听说你收藏了一支很不错的枪,今天晚上可以借给我用一下吗?” 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就动手吧。 老人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个乐器盒,很是感慨:“我已经准备好了。m200-狙击步枪,前几年我最后一次出手的战利品,那是一个很不错的猎物。这把枪我就送给你了,里面有二十发7.62毫米的子弹,还有一个消-音器和望远镜。” 老休特把乐器盒踢到了谢红旗的身前:“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能把这一次的风浪平息掉。好好干,谢小姐,我感觉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那位陈观水先生出手的话,我不知道下面会爆发什么。” 谢红旗拎起了小木箱,向着已经闭上眼睛的老人微微倾了一下身子,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门。 汽车在发动,战争在打响。 听,哪个地方有号声,很嘹亮! ps:请在其他渠道看书的读者,到纵横网页或纵横手机app来支持一下正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杜草昧 船进了浦江口。 陈观水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景。前面就是环城高速第二号大桥,昨天下午的四点多,杜草昧就是站在这座桥上对自己发出了招揽。东边江岸上巨大如同黑色猛兽的船影,就是曾经震撼了自己灵魂、让自己看到了自己的渺小,那艘独一无二的山东号。 想来杜草昧现在应该很头疼吧。 他前脚招募了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住处,又送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给自己当礼物,结果自己抬脚就跑了,而且还闹出了一个那么大的震撼性的事件。 现在想来,自己的头像照片应该已经被发布在网络上,出现在这个城市数千万台的电脑和手机屏幕上,被无数的人看到了。 可能,整个城市、整个国家、整个地球都被自己吓住了吧。 ----------- 陈观水看不见的地方,海军14200基地,山东号航母停靠泊位里面,一位老人站在巨大的船只面前,举着右手,齐眉敬礼,泪水长流。 陈修,男,1952年出生于海州市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1970年参军,进入中国海军东海舰队,被分配在福建省宁德基地,1974年退役,回乡务农。 陈观水已经差不多都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曾经是一名海军战士,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梦想。在昨天,陈修也看到了山东号缓缓停泊的场景,所以在下午就和杜草昧提了一下,想在临死之前达成自己的梦想,上中国的航母上面走走,摸一下。 所以在曾经担任宁德水警区司令员、现在的东海舰队副政委章国涛深夜登门拜访的时候,陈修没有拒绝,而是跟随着海军战士一起去了基地,哪怕是他当时拿出来的借口非常的荒唐。 自己1974年就离开了宁德,而他是2002年才调到宁德水警区,出任上校司令。相差28年,怎么还会记得这样的瓜葛? 但是如果真的能让自己圆一次梦想,哪怕不能上去,就像现在这样站在下面看看,那么就算被骗又如何?更何况,他们和自己都是站在同一面八一红旗之下,为什么要骗我?我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好骗的? ----------- 陈观水的渔船静悄悄的从山东号的外侧滑过。 谁又能想到,现在有很多人被堵死在海军14200基地的门外。在陈修看不见的地方,整个基地三千名官兵荷枪实弹,整齐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等待着上级的指示。外围的警戒兵力增加了四倍,若干的重武器被布置在要点,步兵战车被启动,等待在车库。 一群群的黑影被堵在军营之外,只能咬牙切齿看着远处的那头钢铁巨兽。如果说冲击杜家花园是会被追杀到死的重罪,那么冲击现在停靠着航母的海军14200基地,就是叛国和敌袭,可以立刻枪决的死路。 而造成这一切的杜草昧,坐在东海舰队专属接待宾馆-海洋大酒店的高级套房里,看着坐在面前的东海舰队政委在发愁。 肖万德少将愁的根本就坐不下来,看见杜草昧很悠闲的拿着一根雪茄,吞云吐雾,而且还和警备区过来的美女军官眉来眼去,恨的就是猛拍一下桌子。 “啪”的一声大响。 “老杜,你怎么能这个样子?” 肖万德痛心疾首。眼前的局面混乱的是一塌糊涂,各方的压力是蜂拥而来,自己应该如何选择。在陈观水的父母被自己下令接收进海军14200基地后没有超过三分钟,自己就开始接到了第一个电话。到了现在,被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还在一个劲的响。不仅仅是工作的手机,自己个人的手机,这个房间的座机,自己秘书的手机,包括坐的很安稳的那个杜草昧身上的两个手机,每一个都在永不疲倦的在响着。前一个停下,后一个接上来。 “老杜,你把人弄丢了,那个混蛋又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等到我们把他的父母保护起来才告诉我?为什么?” 肖万德在咆哮! 不能不咆哮。 陈观水的战斗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普通人的眼里,他是一个超人;但在自己的眼里,他是一个超级士兵,而且是绝无仅有的那种最优秀的士兵,和美国队长一样强大的士兵。现在,东海市警方在找他,东海市政府在找他,中国科学院下属的几个单位也在找他,军事科学院那边的几个单位同样在找他,日本人在找他,美国人在找他,韩国人在找他,台湾人在找他,这个世界上能在东海放置情报机关的国家都在找他。 同样的道理,中国军方也在找他。 不管是海陆空,还是其他的隐蔽部队,特种作战部队,关于陈观水的视频已经流传到了很多将领的手里。不管是爆发性的战斗力,精准的设计,超极限的体能,精准的侦查和潜入,还是从五十三楼高空跳下用飞行服突进的狂飙,从十二楼空手跳下的疯狂,在凤凰湖上飞奔而过的急速,都不如昨天晚上的恐怖。 现在已经完全的测量清楚,陈观水用时三十分钟四十四秒,在第一次进入摄像头以后,跑出了四十二公里零六百七十米。合计二十三点二米每秒,跑完一百米也只需要四点三一秒。百米世界纪录,牙买加的博尔特,九秒五八,一个田径场上不可逾越的神话,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笑话。 更不要说陈观水跑过的路线上那些高楼大厦、小区马路、车水马龙、河流铁路、农田水塘,但他硬是拉出一条直线,杀了出来。 直升飞机灯光柱里,那个疯子一样的身影,那种一往无前的气概,那种冲锋陷阵的勇气,现在想来,肖万德都是在颤抖的。挥拳砸碎机场,在千军万马之中摧毁了目标,又在大军云集之中消失在海上。 这样的人,我们海军要了! 杀了七十个人又怎么样? 不就是一些日本人吗? 连死了两个手下的杜草昧都坐在我的面前,承认他第一个出手,成功招募过那个疯子,而且是用一个自己绝对不可能想象的理由,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不是钱,不是女人,而是作为中国人对这个国家最深沉的热爱! 这样的人,我肯定要。 有了陈观水,我可以拿他当核潜艇来用! 可是。 可是的下面,肖万德的牙咬得梆梆碎。情怀好起,决定难下,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杜草昧坐的很舒服,和旁边的东海警备区的美女大尉聊的很投机,现在已经交换了名片,暗示她一个自己常去的住处。这样有性格女人,做军人有点可惜了,还是在自己的手里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杜草昧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不担心陈观水会一去不返,更不担心陈观水会命丧大海。 自己的那个朋友,在不久之前,为陈观水起了一课,得卦“鸿运在天”,好的不能再好,好的让人害怕。 现在自己在长城花园的小楼里面,朱侠水汇报上来,那个女人竟然真的做下了决定,真的就跪在那里,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而且,她竟然有着比自己还要坚定的信心,对她那个新“主人”的安全有着钢铁一般的信心。 杜草昧现在还在想着一个问题,陈观水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让叶冰云这个可以为亡夫坚守三年身体,冰清玉洁,严词拒绝了很多东海名流的示爱,却在短短的几天的时间里面就彻底屈服,去做一条低贱的美人犬。 至于面前肖万德担忧的问题,杜草昧知道,也清楚,更明白。不过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混蛋,逼着肖万德交出陈修和朱秀芹,好让他们进行劝导,引诱陈观水投案自首,改过自新,为国家和社会做出新的贡献。如果能捎带着,或者说是必须,应该说是一定,能为他们所用,能为他们的权力和利益所用,那就更好了。 真他马的全部都是笑话! 杜草昧只想放声大笑。龙头老大还没有说话,下面的老鼠就全部都跳出来了。或者是说,他们自认为他们有足够的气量,能让陈观水低头拜倒;还是他们自认为自己就能拿出足够的代价,收买下陈观水的忠诚? 和这个祖国相比,陈观水会选择谁?和守护红旗相比,陈观水会选择谁?和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行走,以最庄严最神圣的姿态,去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陈观水会选择谁? 我杜草昧不曾给予陈观水任何的好处,我杜草昧反而会带着他陈观水去死,去痛痛快快的战死,去那些最艰难最困苦最疯狂的战场上和那些最恐怖最强大最变态的敌人战斗。我能给他的,只有铁与血,却是最好的礼物。 你们从来就不曾看见过,他陈观水在看到山东号时,眼睛里面闪起的是如何的野心。 这种野心,我杜草昧喜欢。 腐鼠怎么能知道苍鹰飞翔的痛快! 泥鳅怎么能知道蓝鲸横行大洋的惬意! “肖政委,你在害怕什么?你看我身边的唐大尉,人家的司令还是强行绑架了陈观水的女朋友,也没见到宋司令员怕成你这个鸟样!你到底在怕什么?姜迟阳姜书记有来电话吗?郑中国郑市长有来电话吗?东部军区的老大杜司令他有电话过来吗?京城那边有电话过来吗?一号打电话给你了吗?二号打电话给你了吗?军委的曹主席、彭主席有来电话吗?总参的谢总长有来电话吗?” “他们有来电话吗?” “还是你以为你手里控制的是陈观水他本人啊?” 杜草昧直接扔掉了雪茄,站起身,走到窗前,猛的一把推开了窗户,大声的喊出了声:“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们中国有一个天有一个人变成了超人,竟然有很多人会害怕!会害怕到想要我们的超人去死!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有一些人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也是一个中国人,反而会认为他天生就是一个应该被控制、被监禁、被处死的罪犯!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人的人性会卑劣如此,他自己不爱这个国家,竟然会污蔑别人也不会爱这个国家!” “肖万德,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我杜草昧不会为陈观水做任何的保证,但我相信他是一个红旗下的战士,是一个会自愿站出来保护这个国家的人。我杜草昧需要这样的人,我也会保护这样的人!” 远处火光闪烁,一个细微的声音很久才传来。 杜草昧的话被打断,一团红色出现在他的腹部。 一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击中了后面的地毯。 杜草昧摸着自己身体里面出来的血,看着那刺目的红色,只是微笑。 “原来中弹的滋味是这个样子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是一个好人,韩小姐 第一个枪声响起。 在这之前,渔船已经拐过了浦江的最后一个弯道,向西去了。 这个时候姓周的渔船老板正坐在驾驶舱里面无聊,就翻起手机。公开的各家新闻还是歌舞升平,各个大站的新闻看不到一点的痕迹,最多也就说昨晚东海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出现了警方大规模戒严的情况。而这样,也多是以前两晚的强烈枪战和昨天下午发生的太平山路日本人被屠杀事件作为理由。 至于陈观水的壮举,就是在各个私人媒体、公众号、自媒体、直播间、朋友圈里面疯狂的发酵。可惜,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军方发明特种机器人啦,外星人入侵啦,未来战士穿越啦,ufo降临啦,美国超人出现啦,官方在造谣啦,好莱坞拍大片失控啦,要求言论自由啦,神佛降临啦,上帝派出灭世四骑士啦,真主保佑啦,什么东西都有。再加上前面的几天里面密集爆发出来的种种的事情,更是挑动了所有人心底的八卦之魂,熊熊烈火在很多喜欢无事生非的人心里剧烈燃烧,烧出了更多奇葩的推论。 周老板看的很爽,很久没有这么爽了。 上次还是2008年艳照门的时候,陈老师为大家提供了丰富素材,撕毁了娱乐圈披在那些女明星身上的冠冕堂皇的彩皮,露出了里面的男男女女。那些所谓的女神,哪一个不是被站在身后的男人草黑了木耳,染紫了葡萄,爆开了菊花。 狗屎的女神。 突然间,一张通缉令的照片跳出在周老板的眼前。一张很熟悉的脸,刚才那位被自己认为是绝顶大厨的陈先生,他的脸竟然出现在照片上。下面的新闻里的文字看的周老板胆战心惊,一颗心脏掉进了冰水里,再没了刚才的崇拜和讨好。 红色特a级连环杀人犯,暴恐分子,极度危险分子,提供线索者可以得到最高十万元的悬赏。不建议任何平民对其采取任何行动,发现其踪迹请在报警后立刻离开,任何只有手枪等单薄火力的警务人员不建议单独对其采取任何行动,请立即与总局指挥部联系,由专业部门出面捕捉或镇压。 这种说词,太少见了。这要是做下什么样的大案子,犯下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警方如此的宣告?他又要有如何的危险,才能让警察都要集体出动? 厨艺,刚才那么好的厨艺,不会杀人练出来的刀工,像汉尼拔医生一样练出来的厨艺? 周老板探头看向船头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陈观水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老板压住了自己心里的魔鬼,颤抖着双手把手机揣回了兜里。就当自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好了,我不报警,我不报警,我不报警! ------------ 岸边的杨龙区,群龙汇聚。 杜草昧所在的海洋大酒店,是在杨龙区最南边靠浦江边的军工路上。 西边三百米的马营路80号康云商住两用楼的第十二层里,住着名单上的祝同韬。 西南八百米开外的一家香港式样的古玩玉器古籍商店里,坐着的是费玉伦。 在西边开着黑色奔驰车从白沙区进入杨龙区的,是下定决心的谢红旗。 在北边的五星广场上,有一群人在露天烧烤摊聚餐,一色的黑西装,一色的墨镜,看上去是黑社会,旁边却停着两辆化妆车。说是从剧组里面拍摄出来消遣的演员,可是坐在首位的是杜如梅。 夏陌拿着手机,很老实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很安静的看着从化妆车里面走出来的那个女人。东海戏剧学院今年刚刚毕业的校花,已经在四部大红大紫的电视剧里面出任女主角的夏婷婷,现在裹着一件很宽松的大风衣,把她的曼妙身材全部遮掩住,很安静的坐在杜如梅旁边的位置上,很有味道的看着身前的男人。 夏陌也是一个追星族,而且因为同一个姓氏的原因,所以很喜欢这个叫夏婷婷的女孩子。她很少有绯闻,没有情爱戏的场面,没有吻戏,没有床-戏,就是简简单单靠颜值和演技上的位。媒体公众号八卦她已经被某个神秘大富豪包养,她的四部电视剧里面都有那个男人的出资,但是她却安静的回应。没有去过夜店,不去参加富豪的饭局,不去参加那些圈子里面的聚会,她晒出来的照片更多的是在旅行,在那些美丽的风景里面徜徉。 用心生活,故而美丽。 但是看到夏婷婷坐到杜如梅的身边的时候,夏陌真的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真的太可笑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她还等着我结束任务,穿上警-服,光明正大的娶她回来啊! 我怎么可能看到另外一个女人被自己的老大包养 哪怕她是自己的女神。 在东面的江边,一个叫“中山公园”的城市绿地的西侧,一辆很低调的尼桑轿车停在那里,坐在车子里的两个女人下了车,选好了旁边的一栋大楼,然后准备侵入进去。 可是有一个男人却堵在门口。浑身的衣服湿淋淋的还在滴水,他背对着自己,在遮风的地方点着了一支烟。看上去是一个刚从浦江里面爬上来的人,这么晚的时间,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人去浦江里面游泳,不会是一个想自杀又嫌水太凉不得不爬上岸重新过日子的废物吧? 韩玲的心里有点鄙夷,眼前的男人挡住了自己的路。只要见了前面的门,从消防通道上到十楼,就可以瞄准四百米外五星广场边上的那个男人。 只需要一颗子弹,也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藏在黑幕之中威胁自己和自己男人的那个敌人,那个背叛了这个国家,吃着人血还津津自得的混蛋,就会死在自己的枪下。 韩玲摸出了一个电击器。 本来就是为了防备意外的,没想到意外还是出现了。不过韩玲看到了眼前人身上的水迹,手指捻动,默默调小了电击器的电压。眼前的男人刚刚从那么冷的江水里上来,正是虚弱的时候,自己要是下手重了,他可能就会心脏停博而死。 自己又是何必为难普通人呢? “谢谢,韩小姐,你是一个好人。” 石破天惊。 陈观水回身,出手,捏住了韩玲手里的电击器,噼啪的电火花还在闪着,就被陈观水反推回去,按在了韩玲自己的身上。 陈观水歪着头,叼着烟,欣赏着韩玲脸上震惊、错愕、迷茫、恐惧到昏迷的一连串的精彩的神情变化。都说女人的眼睛会演戏,果然如此。 那边的那个女人,好像也很眼熟。 盛瑾瑜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杀人任务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陈观水。 大闹东海的陈观水。 杀死七十多人的陈观水。 无所不能,惊艳绝伦的陈观水。 被数万人追捕的陈观水,现在竟然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霸王龙凝视下的猎物,一只刚刚离开集体自由闯荡的禽龙,僵硬在那里,忘记了反抗,忘记了自己手上的武器,就那样傻傻的站着,被霸王龙一口咬断了脖子。 陈观水看出来了面前的女人是前天夜里蒙面恳谈会上站在程蕾旁边的那个猫女,胸很大的一个年轻女人,而且好像还是一个身份非常特别、非常重要的女人。 但这又有什么呢? 陈观水的手掌挥舞而出,斩在她的细细的脖子上,轻松就把她击晕摔倒。 两个女人,很有意思的两个女人,在这样的夜晚里面,离开她们的男人,带着一个危险的盒子,偷偷摸摸的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呢? 事情变的越来越好玩了。 自己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现在很安静,好像是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一样。 那眼前这个箱子里面装着的狙击步枪和四十发子弹是怎么回事? 放烟花吗? 好啊! 陈观水很顺利的就把箱子里面的零件组装了起来。 还好,自己以前看过一本讲解现代狙击步枪的图书,认得手里的这个家伙是什么。 俄罗斯生产的v94-反器材大口径狙击步枪,使用12.7毫米特种狙击子弹,有效射程2000米。 好一把利器。 打在人身上,估计直接就能把人体撕出一个大洞,或者干脆射断人的大腿,射爆人的头颅。反正是冲着一击毙命这样的目的来的。地上的两个女人到底和谁有着这么大的仇恨,非要用这样的武器杀人。而且这枪的动静特别大,估计她们也就只有打出一发子弹的机会,下面就不得不弃枪逃跑了。 陈观水在地上支好枪,先把两个女人送回了尼桑车里,还很好心的为她们打开了空调,防止她们冻着。然后很贴心的在她们身上又各自电了一下,让她们睡的更昏沉一些。 然后扛起枪,吹着口哨,沿着马路慢慢的走着。走过第一个街口,侧耳倾听,有一个声音在南面传了过来。 “哗啦”拉开枪拴,一颗子弹上膛,陈观水斜着竖起枪口,没有瞄准,也不需要瞄准,跟随着感觉,对准了南方很远方的一座大楼的某一点灯光,猛的扣动扳机。 手稳如铁柱,双腿拉开站着马桩,枪纹丝不动,就像是一架坦克。一枪即出,那么就继续射击下去好了。 天南地北,东西左右,陈观水没去管什么目标,也不去管什么方向,反正是跟随着自己脑海里面的感觉,站在中山公园西北角的一个小广场上,一个很开阔、很平坦的地方,枪声如雷连串响起,枪口火焰高涨,叮当的黄铜弹壳弹飞敲击在周围的地面。 剧烈的声响,撕碎了黎明的黑暗。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的凌晨四点二十分。 四十发子弹,四十个目标,四十具尸体,震惊东海。 这就是陈观水在今天晚上送给许多人的一份警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共和国之怒 第一声枪响,杜草昧受伤倒地。海洋大饭店里拉响了警报,房间外面的警卫员冲进房间,护住了肖万德政委。警卫班的人立刻在门口设下了路障,向上级做了报告。 但是还没有找到射击的来源,派出去的一支小队还在路上,上级的指挥部也没有彻底反应过来,连续的沉闷的枪击声,连绵的响起。 子弹划过天空,如同撕布一样的弹头飞行声音,让警卫战士立刻都变了脸色。 大口径反器材重型狙击步枪,加强型特制弹头。 “哪个地方在射击?” 枪声是在海洋大饭店北边偏东的方向上,大约是七百米到八百米之间的距离。 第一发子弹从陈观水的枪口射出,用了零点八秒飞过了六百米的距离,在重力和风力的作用,划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抛物线,击碎了陈观水对准的那一点亮光下方的一个窗户,飞过房间,刺穿房门,准准的击碎了一个正从走廊里跑过的男人的脑袋。 击伤杜草昧的凶手,死。 第二发子弹接着从陈观水的枪口射出,接着刚才的弹道,枪口向下错了一公分,子弹就是落到了那个地方的地面上。从楼群中微乎其微的一条夹缝中呼啸而过,擦着树冠里的枝叶,准准的落下,击碎了一辆商务车的车窗玻璃,把接应的驾驶员的头颅击碎,死。 第三发子弹猛的抬高,射向西南方的天空。887米每秒的枪口速度,把子弹送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设计射程是两千米,却飞出了三公里还要多,直到速度衰竭,从空中滑落,斜斜向下的抛物线,落进了两栋大楼中间的空隙,从上而下,击碎了一个站在轿车旁的路人的头颅。 他的前方不远,一个陈观水很熟悉的胖子,满头大汗在开着摩托车,向着北方的五星广场赶去。 狙击谭仙客的杀手,死。 第四发子弹错开了一点,枪口向左边挪了十公分,子弹正正顺风,飞出去更远,远远的落在浦江里。一艘很不错的游艇,二十五米长,雪白的涂装,一群四个人坐在船头,围着一张地图,在等着手里手机发来的信息。 连续的四发子弹,击碎了四颗头颅。 地图上被圈起来的地方,是盛乘龙今天晚上本来会出现的一个住处。但他却没有出现,所以这个小组就等在这里。 袭击盛乘龙的杀手,死。 第八发子弹横向东南,不管不顾,直接开会,一直发射到第十九发子弹,正好转了一圈绕到了东北方。第十九发子弹呼啸而去,迎风而上,只飞出了一千六百米就顿在了九百米的空中,掉头直落而下,凿穿了下方马路上一辆奥迪的天窗,从头顶把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的脑袋敲碎。 奥迪猛的一抖,撞上了路边的牙石,直接飞上天,翻了个身,准准砸下,一块被当成风景竖在绿化带里的石头刺进了天窗,挤碎了驾驶员的脑袋。 在奥迪车开来的方向,是海军14200基地。 准备袭击陈修和朱秀芹的杀手,死。 第二十发子弹,再转向北,继续不管不顾,根本不知道那边的是谁,只需要跟随着自己脑海里面蓬勃爆发的感觉,把自己这么多天积累下来的所有的情绪统统发泄出去。震耳轰鸣的枪声,手中粗大的枪管,强大的反作用力,扑面的火药燃烧的气息,滚烫的弹壳,我管你是谁! 陈观水能感觉到,漆黑的夜空里,四天来自己不断的疯狂,不断的杀人,本心正义,却成功激怒了太多藏在云层之上的人物。厚厚密密的巨网,已经张开在空中,丝丝扰扰的绳索,已经无孔不入,纠缠在自己的身边。 在自己的感觉中,程蕾在西边,绝对的安全;父母在东边,同样绝对的安全。 但是真的很可笑,曾经只是普通平民的三个人,在和自己牵连上了以后,怎么还可能是绝对的安全?现在的这份安全,说不得就是某一些认同自己的大人物出的手。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在昨天向自己发出召唤的杜草昧。 杜草昧。 想到杜草昧,这已经是第八个弹夹,最后的五发子弹了。 很爽,超级的爽。能把手里这把只会在电影和军事演习纪录片里才会出现的彪悍兵器当成自己手里的玩物,能把它当成半自动步枪一样的来玩,真的是太爽了。 既然是这么爽,那我们就来玩个大的吧。 刚才的第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颗子弹,是直直向着西边五星广场的方向。 三发子弹,直奔一座大楼的外墙。五星广场的东北角,有一家友谊大厦,在背对着广场的北侧面,有着三个黑影正在绳降。结果,三发子弹飞过,擦着墙边,以一种精准的准确沿着离墙三十多公分的高度平行飞过去,一颗一个人头,三个黑影瞬间摔下了高空。 袭击杜如梅的杀手,死。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分钟,附近一圈的大楼数百家住户统统都被疯狂的巨大枪响从睡梦中惊醒。但是没有人敢抬头,只能躲在缝隙里面偷偷望着外边那个如同疯子一样的枪手。 附近的警察已经被惊动。各种早已经布置好的警戒网虽然在凌晨有点了疲倦和松懈,但是同样被陈观水手中的战争武器所爆发的怒吼,惊得跳起了床。 陈观水望着西南的方向,那个地方很特别,非常的特别。 但是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猛的一扣扳机,五发子弹全部出膛,陈观水抓住枪把,回身就冲进了中山公园。 下一秒,一道光柱从天空打了下来,笼罩住了陈观水刚才所站立的十字路口。 天空之中,四根黑绳扔下地面,四个坚强的身影毫无畏惧,顺着绳索从天而降。 荷枪实弹的特种军人,落到地面,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陈观水的尾巴。没有任何的示警,干脆的开火。全自动步枪,永不停歇的枪口火焰,继续沿着绳索降下的军人立刻加入了射击阵列。 另一艘武装直升飞机冲出大厦的黑影,冲入浦江水面,机头下的23mm机炮咆哮发怒,连绵弹火第一次降临在东海这座国际城市。 这是共和国的愤怒! 这是连续不断的持续性的大规模杀伤性时间爆发在东海这座城市之后中央下的最坚硬的决心! 没有下一次! 也不需要管你是什么人! 不管是你陈观水,还是你美国人! 再继续动枪,再继续嚣张,再继续杀人,这就是下场! 红外线镜头下,陈观水的疯狂突进超过了武直-10上驾驶员能估计的最大值。虽然已经被上级通告了目标的极限数据,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连绵弹幕,追击着陈观水的脚步,却总是落后一秒。 陈观水冲出了中山公园,冲出了江边公路,冲过了江堤,冲上了江面,粉碎了那支武器,四处抛洒,甚至躲过了武直-10 发射的两枚红箭,如同在飞翔,如同是风,在水面上冲到了可以跳跃前进,短短四百米的江面,被他飞一般的冲了过去。 陈观水消失在河东新区的密密麻麻的建筑丛中。 两团巨大的水花在浦江水面冲天而起,两枚红箭空地反坦克红外导弹爆炸! 整个东海被陈观水的疯狂而惊动。 数十个地点同时发现了尸体,发现了带着枪支弹药武器全副武装的不明爆头尸体。从天空往下看,道路如网,警车如潮。先是潮水向着中山公园向心突进,然后一部分绕道过了桥,和会河东同仁一起布下天罗地网,誓要把陈观水给翻出来。另一边,剩下的警车分成若干的小组,飞奔向发生特异情况的地方。 陈观水最后的五发子弹,划过天空,直落而下,撞碎了乔仁大学东边的一个仓库。从一个狭小的天窗飞射而入,然后五颗弹头在仓库里的铁架上弹动、溅射,用一种奇异而又可以说是必然发生的真理一样的射进了站在四个截然不同位置的男人的头颅,炸出漫天的血与白。 最后的一发子弹,没有杀死这个仓库里面的第五个人,反而是一枪准准的崩断了他手上的锁链。 男人很吃惊,但是很镇定。晃了晃了手,活动了一下手腕,从身上的内衣上撕下一块布条,把自己的右手腕的伤裹了起来。 男人很惨,五六十岁的年龄,一直养尊处优,一直在教书育人,一直在金融场上叱咤风云,一直都以一个高级金领的姿态出现在人前,一直喜欢逗留在花丛,一直喜欢去调戏、去玩弄那些美丽的女子,一直都喜欢放浪形骸。不如此,如何才能压抑得住自己心里的愤懑和恐惧。 今天这样的日子,在三十多年站在那面红旗下宣誓起,自己就已经想到了。 以自己的作为,只要有可能,就绝对不会死在病床上,必然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一些人,会为自己提供一个像今天这样的刑场。 男人被打的很惨,右手的小臂彻底骨折,一双脚也少了三个脚指头,右边的大腿上有着一块电烙铁留下的痕迹。满嘴满脸都是鲜血,浑身上下只想着呕吐,能感觉到就是冰冷。 凄冷的寒风被吸进鼻腔,冲进肺管,让他呛出血沫。但是面前的四滩鲜血,四具爆头的尸体,原来自己还活着。 自己还活着。 而他们已经死了。 不管自己刚才是如何的惊慌失措,是如何的狼狈,是如何的凄惨,是如何卑贱求饶,是如何的崩溃哀求抛弃自己所有的一切财产,所有的一切秘密,就像是狗一样的跪在地上求着他们。 自己还是活下来了。 带着属于我的秘密活下来了。 现在,轮到我出手了。 男人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在外面的世界都在翻天覆地的时候,谢红旗在“五福记古宝斋”后街小巷的斜上方找好了一个位置。静静的搬过一张桌子放在窗前,用工具切割下了枪口前的玻璃,拿出沙袋垫在枪机下方,脱掉自己的外衣,充分的舒展开身体,拿起望远镜,静静的站在窗口看着下方的小巷。 我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我现在就要开始做我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违背了规则,那么我就把你送到可以允许你的规则横行的地狱。 窗外有连绵的巨大枪声响起,有子弹撕破天空的尖啸,有不停的混乱,有大量的警车呼啸而过,有数十架直升飞机横行天空,有中国的武直愤怒的咆哮,连绵的机炮声震撼整个城市。两颗导弹在浦江水面爆炸的声响,连谢红旗本来已经坚定的信心都有了一点动摇。 共和国的意志,不容轻视。 就算是超人,我也会杀给你看! 但是下面的小巷里,借着东边已经亮起的天光,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你好,再见。 谢红旗扣下了扳机。 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口,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沉闷的一声响,那个老人捂着心脏的位置向后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杜如梅、刘涛 谢红旗很冷静的收拾好了狙击步枪,仔细的把它拆开,装进了脚下的乐器盒。穿上外衣,掏出手枪,拎着箱子,跑下了楼梯。出门,坐进汽车,发动,向着西边撤退。 在谢红旗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小队三个拿着微声冲锋枪的男人一直站在前方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他们一直在等着上面的命令,却一直没有等到,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上楼、等待、下楼、走人。 而他们的首领,杜如梅在陈观水的连绵的狙击枪响之后,猛然失色,立刻宣布了行动中止。所有被派出去寻找谢红旗的枪手,全部都接到了命令,立即处理好手里的武器,然后必须立即撤离,返回基地,但是有一个小组被漏在了外面。而就是这个小组咬住了谢红旗的尾巴,悄悄的埋伏了下来。 可是杜草昧意外中枪,和从其他渠道传来的消息,让杜如梅在第一时间就分析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注意力已经从谢红旗身上转移掉了。杜如梅很快就得到报告,自己现在所在的五星广场,附近一栋大楼的背面,摔死了三个被爆头的全副武装的白人。杜草昧所在的海洋大饭店的北面,一个持枪的黑人在一栋大楼的二十一层走廊里被爆头,另一个持枪的黑人在地面的汽车里被爆头。 陆陆续续传递过来的信息,尤其是红旗十二号同志所发过来的:“我已安全,四人爆头,请问现状?”的信息,让杜如梅彻骨冰寒。所有的人,所有的发现有爆头尸体附近的那些人,所有被杜如梅理所当然认为会是这些尸体即将攻击的目标的那些人,一大半是无辜的。但是三十多个目标里面,却有着很多杜如梅特别熟悉的名字。 比如说,红旗一号罗民是,东门一号杜草昧,自己这个东门十二号的杜如梅,还有那两个从来都不曾现身过的东门十一号和红旗十二号,还有那几个已经差不多都放弃掉了自己东门特工身份的曾经的同伴。 为什么会对我们出手? 又是谁在对我们下手? 是谁,敢在这个时候下手? 还有更多的人,被置于枪口之下。 而这些人,是东海这个城市里面身份最顶尖的人群之一,是家产亿万的大富豪,是出身红色名门的贵族血脉,是无数横跨天空巨大网络的核心,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存在,也是自己这些背负沉重使命的人不得不拉在自己身体前面的伪装和盾牌。 真的很好笑。 竟然真的有人想要把自己这些人一网打尽。 竟然真的还有人奉行“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走一个!” 这是如何的褒奖! 原来我们在你们的眼睛里,竟然是可以和九十年前的那些烈士一样的荣耀! 谢谢了。 “走吧,小夏。” 夏陌连忙站起了身,却迎头看着自己老大诧异的眼神。杜如梅哈哈大笑:“你是叫夏陌吧?也叫小夏?” 杜如梅身边的夏婷婷,红着小脸,低着头,捏了一下杜如梅的衣角:“二叔,你又在取笑人家了。” 难得出个状况缓解一下心情,杜如梅也高兴,就替身边的两个年轻的男女介绍起来:“婷婷,这个是二叔手下的一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好像是去年进了二叔的公司,替二叔做了不少事情,下面二叔准备提拔一下他,让他跟着二叔做事,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又一拍夏陌的肩膀:“小夏,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有问题!” 夏陌默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难道说,老大我是一个卧底,我是一名光荣的警察,我已经向上级出卖了你现在的位置情报,可能已经有警察过来抓捕你了? 还是说,老大你是一个人渣,旁边坐着法国餐厅的女经理、智商超人的女白领、刚刚收服的良家少妇,然后当着她们的面和自己这些手下的面,公然就调戏一个从来都没有绯闻的玉女明星。是在显摆自己有钱有能耐,可以随便的玩女人,可以随便的把玉女变成欲女吗? 所以夏陌躲闪着目光,不去看杜如梅带着笑意的脸。这张脸,太可怕了。眼前的男人,也太可怕了。夏陌到现在都没有确切的从杜如梅的面部表情中揣摩到这个男人真实的心理,反而是看过了无数次眼前这个男人谈笑风生中就勃然翻脸,把刚刚觥筹交错的“朋友”整的死去活来,不明不白最后还可能向杜如梅道谢的诡异场景。 谁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会发什么样的神经? 杜如梅很喜欢调戏年轻人的感觉,顺手拍了一下夏陌的脸,轻轻的拍了一下:“小夏,你们年轻人啊,就是思想肮脏!特别的肮脏!看到婷婷靠着我,是不是就以为我在包养她?” 结果立刻就被夏婷婷狠狠砸了一拳,“二叔,你个混蛋,有这样说人家的吗?” 杜如梅很随意,挺着背,被身边的小女生捶了好几下,让她出了口气。等小丫头气鼓鼓的去找了小提香,才继续对夏陌说道:“你们啊,还是我手下最好的侦探,这就是你小夏的水平?怎么连那些娱乐杂志的狗仔都不如啊?那些狗仔队,天天黏着婷婷,连她每天喝几杯水,养什么狗都能查出来,你在我身边那么多资源,怎么就没查出来她的来路是什么的?” 杜如梅恨铁不成钢。 夏陌直接傻了眼。 老大,你开玩笑的吧? 娱乐圈四大未解之谜排名第一的就是“夏婷婷的悲惨身世”,上千个狗仔都没查明白她的身世,你让我去查? 夏陌无语。 杜如梅哈哈哈哈大笑。 搞到最后杜如梅也没有说出夏婷婷的身世,不过夏陌能感觉出来杜如梅和夏婷婷之间微妙而不可说的关系。杜如梅对待夏婷婷,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像是一颗珍宝,很亲昵却没有丝毫的邪意,不拘束却又严格守着一个度;而夏婷婷看待杜如梅的眼神,让夏陌心里发酸。 那是少女最让人动心的眼神。 “走吧,夏陌。”这一次杜如梅没有喊错,“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既然敌人向我们开枪,那么我就只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杀回去了。 天上的武直,前方的爆炸,密布整个城市的军警,他们又算什么,他们又怎么能保护的了我们这些人,又怎么能保护的了那些我们想要杀的人! ----------- 陈观水冲过了浦江,冲进了东海市建兴石化工厂,借着林立的高塔挡住了天空盘旋的直升飞机的视线,用装满石化产品的管道阻止了直升飞机上继续的射击,然后在工厂的混乱中从容的换了一身衣服,从一个侧门溜了出去。 很轻松的越过一个墙头,翻进一个只有三栋小楼的很老的一个小区。小区门口,钉着一个闪亮的铜牌:“军事管理区”,这里是东海警备区下面的某一个分支部门的老宿舍小区。不过小区是在1980年就已经建成,到了现在36年之后一直没有推翻重建,早已经破烂到不像样子。而且因为附近不断建成的石化工厂和化学工厂,小区里面能搬走的年轻军官早就全部搬走了。到了现在,整个小区三栋楼九十户房子里面住的全部是七八十岁的退休老军人。就是这样,连他们的子女都没有住在这里。 现在天光放亮,已经有老人起来在院子里面走动。 陈观水刚才找到的衣服很普通,就是一套生产线的工人制服,和这个小区的军绿色格格不入。可是老人又怎么能发现陈观水的踪迹,陈观水轻松的就侵入了一个位于一楼的房门。 房子里面客厅没有人,不过打扫的很干净。 陈观水推开了卧室的房门,卧室的大床上一个女人在噩梦里面挣扎。她的眉头紧紧的锁住,双手抓紧了被子,汗水已经打湿了枕巾,可她却不愿意醒来。 这个女人,陈观水认得,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 好久不见,刘涛。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陆军华东总医院后院十二楼的病房里。西面的阳光透过纱窗,昏黄的射入病房,你仓惶推开了我的门。 这仅仅是三天之前。 再见之后,就像是隔着一场世界大战,你和我都已经不同。 我救了你,杀了追杀你的日本特工,摧毁了你所发现的阴谋,毁灭了制造阴谋的日本情报组织,炸毁了生产病毒疫苗的工厂。 但是,我也杀死了你的丈夫和你的公公。 陈观水还记得在那天在叶冰云的别墅里的晚上,自己曾经通过东海地下铁了解了一下关于刘涛的情报。在自己从陆军华东总医院十二楼一跃而出之后,警方控制了那里的所有人。作为日本疫苗入侵案的导-火索,刘涛被警方第一时间控制了起来,带回了市局。 但是齐家的人能量很大,竟然同时冲到了市局,对她泼尽了脏水。她的丈夫义正言辞的辱骂,她的婆婆直接说是她和日本人通奸才会被人追杀,强烈要求离婚,而且要反过来去告刘涛的罪名。那些齐家的人,也站在了她的对面。 根据东海地下铁提供的一份视频,一个警方内部的人员,竟然是把她关在临时羁押铁笼里,和几个吸毒的妓-女关在一起。甚至有一个警察传递了齐家人送来的威胁,如果不想你在海州的父母被撞死的话,最好老实一点,乖乖的认清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罪行,然后等着出狱以后。 话不说完,却更恐怖。 视频里,刘涛几乎已经在崩溃。 然而仅仅在十几分钟之后,自己砸碎金谷辉煌小区日本情报站的消息传回警局,局面瞬间扭转。齐家的人仓惶而逃,刚才逼迫她的警察消失不见,她也立刻就被带上了局长办公室,成了一个重点证人。 自己那一天一路的很冲直撞,一路的杀过去,砸碎了琦玉医药工厂的地下冷库,证明了刘涛的情报。杀死了齐云格和齐闵,留下了一整件屋子的证据。 然后,刘涛就被纳入了警方的证人保护计划,被深深藏了起来。 没想到,原来是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陈观水、刘涛 陈观水看看这里的房子,警方真的还是有能人啊。 这样的一个只有三栋陈旧老楼的军队小区,连东海警备区司令部房屋管理处的人估计都忘记了的小区,最多就是几个军队老干部管理局的干部还能记得这里。其他的外面的那些人,还有谁能想到东海市警察局会把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物放在这里。 陈观水也没有想到。 旁边的房门被打开,一个女警察穿着睡衣探出了头,疑惑的望向外面的房门。刚才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很轻,可能是对门的那个老人出门了吧。 然后女警察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一双很好看的杏仁眼,睡眼朦胧本来很可爱,但是陈观水就站在他面前,一下子就把她吓得瞪了出来。 他怎么进来的? 他是谁啊? 好眼熟啊! 啊·啊·啊····· 女警察刚刚起床的大脑反应有点慢,脑回路转了好几个弯才认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谁,然后才又将这个男人的脸和她知道的那些事迹、那些血腥恐怖残忍暴虐的现场勾在一起。她突然想尿尿。 但是腿有点软。 陈观水没有动手,笑了一下。这样的女警察,刚刚才二十出头,刚从警校出来的小菜鸟,真的很好玩。所以陈观水居高临下,捏起她的脸,把她的脸抬的向上仰视着自己,让她屈服于自己。 陈观水的话音冰冷,似乎有一种魔力:“你知道我是谁了?” 女警察眼睛闪出了泪花,很可怜:“唔。” “那你要乖哦!” 陈观水让开了卫生间的门,“去吧。” 说完,陈观水挤进了她的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年级比较大、三十多岁的女警察。这个女警察明显是一个老手,虽然刚才没有起床,但就是那个小女警在门口的一点点不对劲,她已经警觉起来,从枕头底下拔出了枪。陈观水的速度很快,一只手前伸,没有去管女警拉动枪拴的动作,直接干脆利索的屈指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 很疼。 女警眼前一片的眩晕,接着就被陈观水抢下了枪,再是就感觉自己掐住了咽喉,被捏住了脖子两侧两根供应大脑血液的动脉。只用了五秒钟的时间,女警软倒昏了过去。 门口的小女警傻傻的站在那里,只是在颤抖,已经忘记了一切。 她看着陈观水就像是先知一样的从自己的卧室里面轻松的找到了自己和那位大姐的四部手机。她的一部,自己的三部,其中一部还是藏在一个很隐蔽的小包里。然后是报警器,然后是自己的手枪,大姐和自己准备的其他防身武器。 一个不拉,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装进一个袋子里,放在小桌子上。 可是陈观水没准备杀她,也没准备怎么料理她。 整个屋子里面唯一有着价值的,可能就是房子的主人留在这里的一串钥匙。 房子的主人是一个退役的上校,专门负责深水炸弹研究与制造的军事工程师,现在也还有着在海军里面兼职的任务,所以他有一辆车,挂着海军的牌照,还有着海军14200基地的通行证。更重要的是,老上校的儿子,是山东号航母上的一名少尉军官,专门负责对空搜索雷达的技术军官,留了一套军服在这里。 现在是早晨的五点半,离自己和杜草昧约定的上船时间-八点钟,只剩下两个半小时。 既然已经答应杜草昧,那么陈观水决定还是继续昨天的约定,仍然去和杜草昧汇合,一起东去日本。即使刚刚做下了那些事情,站在街口连放四十发狙击子弹,但陈观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己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会对很多人都有好处。所以虽然刚才自己被军方的武直横扫,但是自己其实并不用太担心那些军人会一直追杀自己。 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很难再混过江去,回到长白山路的长城花园小区,坐进那个叫朱侠水的很特别的女孩子开的那辆奥迪车,但是想来能有气量招揽自己的杜草昧,肯定能猜到自己会站在哪里等着他吧。 那个小女警浑身僵硬,窝在马桶上面不敢下来。越是回想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恐怖,尤其是昨天下午太平山路仓库四十具日本人尸体被发现,顿时轰动整个东海警局,她越是害怕。那些被豁出巨大裂口的尸体,那具被强行分尸的日本大汉,那个被砸成一滩肉泥的日方特工领队,自己的堂姐,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副处长的费红依偷偷传给自己的那些照片,昨天看的时候只是很恶心,今天再看到凶手就站在眼前,小女警只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掉了。 被吓死的。 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竟然在脱衣服了! 陈观水没有管身后面的小女警在想什么,反正是不让她关上卫生间的门,自己也不回头看。感觉这户人家的儿子体型和自己差不多,穿上他的衣服,完全的贴身,很舒服。 陈观水从客厅找到了一个理发用的电动推子,也不知道这户人家买这个做什么,反正是陈观水凭着感觉给自己重新理了一次头发。虽然只有六天,但是这六天来自己的体型变化的太多,连头发都长的快了。现在已经有一指长了。 再修理干净胡须,翻出一个平光的眼睛戴在鼻梁上,一身笔挺英武的白色军装,铮亮的黑色军靴,陈观水瞬间就从一个石化产业工人变身成了一名海上钢铁战士。 好帅。 小女警已经收拾好了,现在怯生生的站在后面,偷偷流着口水。 陈观水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钟,时间还早。 “喂,美女,你们在这边要住多久?”陈观水把那些危险品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就用着客厅旁边的小厨房开始做饭。 陈观水也想在这个地方再待一会。很奇怪的,这已经是那种神秘的绿色气体第二次从自己的手心里飘出来了。在自己刚刚看到刘涛的时候,自己就看到了。就算是现在,自己在淘米做粥,煎蛋炒菜的时候,仍然有绿色的气体源源不断的从自己的右手手心里面飘出去。 就像是一根绿色的轻丝飘带,更像是绿色的烟气。 上一次没有旁观者,这一次却有一个活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但是她完全都没有察觉,没有看见。 这就奇怪了。 那个小女警很自觉,很有被绑架者的天分,明白自己一定要站在陈观水的视线之下,所以她一直揣着手,很安静的靠在厨房的门边,欣赏着里面的那个男人在做饭。 真的好帅。 身材那么好,又那么能打,对自己也很温柔,还会做饭,还追着那间卧室的女人一直追到了这里。 小女警很好奇的第一次开了口:“陈观水先生,我听领导们说,你和那边的刘涛小姐曾经是同班同学。你那个时候是不是一直都在追她啊?” 很八卦,超级的八卦。 八卦的让陈观水都停下了手。 我可以说你误会了吗? 高中的时候,刘涛其实并不出众,学习也只是上等女生里面的之一,并不是分数最高的那个苏婧,也不是最漂亮的阚芳,更不是最多男生喜欢的王海洋。她那个时候只是刘涛,而自己喜欢的是另一个班的陈溪。 但是2002年高考结束,大家各奔东西,每一个人的大学都引导着每一个人以后不同的命运,然后大家都散落在各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再也聚不到一起,更没有了高中时的情怀。 就是这样,刘涛只是自己的路人。在自己搬进阳光小区之前,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见到她了。就算是自己搬进了阳光小区,遇到了她,她还是她的生活幸福美满的女医生,自己也还是自己的颓废都市宅男。而且,我已经有了我爱的人了。 至于说现在,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存心要来这里的,也不是专门来这里的,更不是为了房间里面的刘涛才来这里的。如果我要说,也只能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陈观水不知道的隔壁房间里,绵延如龙的绿色气体蜂拥冲进了刘涛的身躯,从那里面排挤出了狂如奔马的浓厚黑气。疯狂、痛苦、后悔、扭曲、痛恨、愧疚,刘涛的梦境像是破碎的玻璃场。曾经美丽温暖的盛开着娇艳玫瑰花的玻璃宫殿,被自己亲自砸碎,漫天的玻璃碎片割伤了自己的灵魂,零落的玫瑰埋葬了自己的爱情,刻骨寒风让自己发现这个世界竟然完全没有自己值得逗留的地方。 海州的家人,竟然因为过去的十几年中不断的受到自己的丈夫的蛊惑,也掉进了这一次的疫苗案之中。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很多亲戚、朋友、家人,现在都陷了进去。他们指责自己,他们辱骂自己,他们愤恨自己,他们仇视自己。连自己的妈妈都在怨恨,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好好的日子不继续过下去,为什么被外面的人勾引,去谋害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家族,让那么多的人痛苦? 为什么? 我也想问一个为什么啊?你们的钱已经足够多?你们的房子已经足够大?你们的生活已经足够好?比起我在那些贫困的山区或者普通的农村看到的那些人,已经好上了很多倍,那么为什么你们还要为了那些多余的东西就为虎作伥,好人不做偏要去做鬼? 你们有问过自己的良心吗? 你们有问过我的感受吗?有问过我,我还有良知吗? 可是,我有。 所以,我才选择去做。 所以,我绝对不会后悔! 所以在我知道的越多,看到的那些面具背后藏着的罪恶越多,知道的我的丈夫曾经做的事情越多,知道他在爱我的伪装之后犯下的错误越多,知道他在临时之前的那种堕落和无耻,我就越不会后悔! 哪怕他的头颅被那个男人硬拽下来,被扔过了马路,扔进了自己曾经的家里,被扔在了自己和他的写真面前,惨到无法述说,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这是你们应得的下场。 一股绿色的大风从自己的世界里面呼啸刮过,吹走了所有的雾霾、所有的尘埃、所有的裂痕、所有的废墟、所有的一切,只剩下绿油油的世界。温水从地面渗出来,慢慢的抬高,直到淹没过了自己的头顶。绿色的水中世界,温暖的水中世界,一团蓝色的水变成了他的模样。自己看不清他的面孔,却知道他是自己的天使,所以自己主动分开腿,主动向他索取,主动向他献上自己,让他刺穿自己,刺穿自己的灵魂,让他把自己扔上高空。 剧烈而疯狂的性-爱。 就让我死在这个梦里吧。 陈观水。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李清廉、保罗 现在是清晨的六点半,在海洋大饭店的隔壁不远就是乔仁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在医院的急诊楼手术室里,杜草昧的枪击手术已经到了尾声。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爆发的围杀与狙击大战,自己这一方唯一一个受伤的人竟然会是杜草昧。 东海大侠的杜草昧。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整个东海才为之侧目,才真正明白了杜草昧的能量究竟有多大,也才真正明白杜草昧的人际有多广,也才能知道杜草昧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海军在送杜草昧进入医院后,一个连的海军士官生就接管了医院全部的防卫。东海市警备区同样,从军方各大医院用最快的速度召集了枪伤科的外科专家和手术专家,送到医院。而国安局和其他的同行,没有出面,却堵住了美国在东海的所有情报点,堵死了美国各个组织已经暴露出来的情报人员,也看死了主持东海市情报工作的保罗。 保罗在离开宾馆以后,送走了自己的手下,就赶到了延安路的一个秘密据点,在那里听取手下对费玉伦的监视报告,似乎费玉伦和他所藏起来的那些人今天早晨的黑夜里,会有一个很大的动作。保罗当时没有在意,而是通过老休特的途径转达给了费玉伦的副手-那位美丽的谢红旗小姐,让她自己去处理。反正现在cia总部对费玉伦的裁决已经下达,主持整肃任务的霍华德现在也带着他的小组在飞机上,而自己的任务又做的很漂亮。自己没有失误,唯一的失误就是低估了那个超人一样的陈观水,导致了响应费玉伦而派出去的一辆别克情报侦查车严重损毁然后被中方捕获,自己的六名手下重伤进了医院。 但是现在情报侦察车的最关键的隐秘硬盘已经被自己毁掉了,那六个手下也在按照条例守口如瓶,等着自己这边的营救。反正只需要按照惯例的扯皮,等着上边大人物们的谈判和交换,长则一两年,短则可能伤好就会被遣返回国,但总是可以安全的离开。所以保罗很平静的处理了这个情报点的事物,安排了手下的几个情报小组对陈观水这个突然出现的东方超人进行最深度的调查,好为国内的后续计划提供情报。 在四点二十分,枪击杜草昧这件事情发生之前,结束工作,准备回家睡觉。 然后,三分钟后,他撞上了路边的行道树。 东北方,连绵的枪声密集响起,巨大的轰鸣,非常有着特征的声音,保罗突然间发现一个问题,自己刻意的疏远费玉伦,刻意的放纵他,是不是放出去了一个魔鬼?他是不是现在带着他那一小群人,用偷渡来的重型武器,悍然进攻这个城市? 武直机炮的疯狂,浦江水面两发导弹的爆炸,保罗站在车门旁边,内心发寒。 作为知道费玉伦正在做一件大事的知情者,保罗的心里只想知道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那个老头究竟带着他的手下在那边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中国军方打破禁忌,在东海这座城市里面悍然动武。 难道不是他已经发现了他追捕的那个所谓的红旗一号的真面目,带着人去围捕他吗? 保罗不知道答案,但是却清楚这个城市里面肯定有事情大条了。 果然,在三十分钟之后,保罗不得不坐在河东新区青岛路的一家咖啡馆里,陪着对面的一位中国老人喝咖啡。 东海市国安局副局长,李清廉,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自己一个很熟悉的对手。昨天凌晨,就是这个老人通报给自己凤凰山小区北面发生的变故,也是他和自己主持了过去三年里很多次的隐秘的中美情报会商,一个很难缠的老头。 保罗很吃惊,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而且换了两次交通工具,但是自己刚刚在这家咖啡馆对面那家女装店楼上设置没有超过三个月的秘密据点,竟然已经被中方查到了。而且,自己是被用枪口堵着,逼着走进这家咖啡馆的。看李清廉桌子上面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他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真真是奇了怪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保罗稳稳的坐在李清廉的对面,环顾整个咖啡馆,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客人,连外面的马路上都没有多少车。 “保罗先生,我现在赶时间,那些不需要的话我就不说了。我现在只问你几个问题,请问:费玉伦是你们的人吗?他刚刚的行为是你们上面下达的吗?你们是准备和我们开战吗?” 李清廉说的很慢,语调也很冷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但是推到保罗面前的苹果ipad,上面是一个对话框,对面的某一个人正在发送大量的图片到这边。大量的尸体,大量的枪支,大量的事故,一张被不断加注红点不断刷新的东海地图。 保罗面不改色,拿起ipad,就细细的翻看。 这上面的图片很多,比自己拿到的那四张照片要多的太多了。刚才的二十分钟,自己已经发动了自己在东海市警察局里面的内线,但一时间能得到的情报非常的混乱,而且对面更是极度的恐慌和不安,在简单的通讯发过来四张照片以后就断掉了联系。 但是那一点点的混乱的信息已经足够保罗现在对所要即将面对的局势有一个非常清醒的认识。 在过去已经连续三天爆发极端恶性恐怖事件之后,在东海市已经提高戒严等级,竟然有一个组织严密的外国武装集团,多达四五十人,全部携带重型火力和自动武器、炸药、狙击枪等,分布在东海市约二十多个要点,对数十名东海市的著名人物产生生命威胁。然后是陈观水横空出世,用四十颗12.6mm狙击子弹灭杀了若干名杀手,在局势变得最恶化之前把即将出轨的火车强制停了下来。 但是,杜草昧中枪。 所以,你们必须要给出一个解释。 保罗想杀人,想现在就找到费玉伦,然后在他的嘴里塞进一颗手雷,把他的头炸成碎片,然后把剩下的尸体扔进粉碎机绞成烂泥,丢进锅里煮成熟肉再去喂狗。然后拿起枪杀回美国,去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的那一个小区里,把那个费氏家族的所有人统统绑架,男的砍成碎肉丢进沼泽喂鳄鱼,女的卖去非洲做妓-女。 不如此,如何能消解我现在的仇恨? 背后的几个中国人,已经拿出了手枪,枪口就顶在我的脑袋上,等着我的回答。 如果事情真的恶化到不能再恶化的地步,对面的老人要想杀我,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冷战了! 而且就算是冷战,也没有美国特工胆敢在莫斯科或者列宁格勒动用四五十名特工去袭击那个城市里面最有权势、最有财富、最有影响力、地位最特殊的那些人。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宣战。 这是一个可能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这是可以导致中国和美国之间极度不信任互相伤害互相升级对抗的一个关键。 如果今天那些武装分子真的没有被阻止,真的就动了手,真的就杀死了那些预期的目标,那么下面的会是什么? 保罗看着ipad上面罗列出来的可能是那些被爆头的武装分子袭击的目标的人员名单,杜草昧、杜如梅、盛乘龙、罗民是、庄伯阳、陆浙,很多很眼熟的名字。还有更多的在那些爆头武装分子可以攻击的两百米范围里的中国最上层的那些有力人士。不出所料的,东海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党政军商警各界的领袖被一网打尽。 更恐怖的是,自己昨天晚上才查明的那个陈观水的父母在被带到东海以后的住所,那个杜家的果园南面江边只有四百米的位置上死了两个韩国人。车上有两具rpg,一台便携式无人侦察机,一挺远程狙击步枪,大量的弹药和炸药。 这两个人想做什么? 或者说,问题是这两个背后的费玉伦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等等。 难道费玉伦你是准备找死吗?而且是准备让我们一起陪你去死吗? 这难道就是你真正的打算吗? 不过保罗脸上没有任何的反应,死板着一张脸,看了所有的图片以后才开口说到:“李先生,按照道理说,你们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现在也应该确认了那个人是和我们有着一定的关系。那么那个人已经做出了这种的事情,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报复回来,反而是要找上我,和我进行会谈呢?” “我很想了解一下你们为什么这么克制的原因?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你们本来可以在我没有发现过来之前,把我射杀掉的,但是你们没有。” 保罗的态度很诚恳。 对面的李清廉的态度也很诚恳:“保罗先生,我和你接触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了。而在这之前,我和你们美国领事馆的情报官接触也有很多年了。你们这些人虽然有很多小动作,让我们很讨厌,但是你们还是非常守规矩的。就比如说,昨天的凌晨,那六个美国人,车上只有一把用来防身的手枪。没有步枪,没有炸药,没有雷-管,也没有这样做的计划,所以我们很欣赏保罗先生你的克制。” “特工也好,间谍也好,在现在这个时代,本来就是已经差不多应该被淘汰的东西。中国和美国之间共同利益越来越多,而且中国是立足于和平崛起,并不是为了挑战美国的领导地位。这是我们的国策,虽然你们不认同,但是这是决定了我们这些人行事方针的最根本的东西。” “现在,我们已经基本上了解清楚了整件事情。我们的人到现在为止只有杜草昧先生一个人中弹负伤,而死掉的人全部都是不明来路的武装分子。危机既然没有达成,事情现在也已经解决,那我们就可以坐下来谈谈了。保罗先生,请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答复,你们能不能自己把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干净,让我们和你们的关系回到正规的路线上来?” bitch! 保罗的眼睛都要瞪碎了。 顶在自己脑袋后面的三支手枪同时打开保险的声音,这就是你说的“我们很爱好和平”! 是不是我如果开口说一声:“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对一切都不发表评论,如果有疑问请联系领事馆的外交人员,费玉伦先生不是美国间谍,他也没有做下什么侵犯贵国利益的事情”,是不是我说出这些外交辞令,我立刻就会被枪决? “好吧!” 保罗举起了双手。 “李先生,你说服我了。我是真的准备和你们友好共处的,所以我已经安排人手了。” 还好,保罗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 是谢红旗。 “朋友已经坐上飞机。” 保罗猛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他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也让对面的李清廉看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高兴。 “李先生,妨碍我们继续和平合作下去的障碍已经清除。我们现在可以联手把刚才这件事情的后续部分,一起处理掉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祖国永远是你的后盾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早晨的七点半,杜草昧的手术已经结束。腹部的贯通伤已经缝合,腹腔里面被弹头伤到的一小段肠道被切除,腹腔里面也被仔细清理干净。现在麻药的效果还没有退去,所以杜草昧只能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身体里面的那丝丝异样。 按照常理,这样的枪伤本来应该是全身麻醉的。可是杜草昧在被抬上手术台之前,强烈要求只对躯干部门进行局部麻醉,必须保留下清醒。在肖万德站出来劝阻的时候,杜草昧只用一个问题就堵死了所有人的劝说。 “我昨天和陈观水先生约定,今天的八点会登上游艇,带着他去日本做事。你们说,如果我和他的第一次合作就泡汤,你们谁有信心再让他和我们合作?” 对啊,现在还有谁有足够的信心,有那种的胆量,站在陈观水的面前? 刚刚拿机炮扫射人家,现在又坐下来谈合作,谁能这么无耻?谁又能有这个胆量,有这个气度,有这个胸襟,有这个坚定,相信陈观水就一定不会生气,不会动手杀人? 谁敢? 病房里面的几个人,不管是穿西服的,还是穿绿军装的、穿黑军装的、穿白-军装的,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出自己有信心这样的话。 怎么可能有信心? 陈观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大家现在心里都已经没有底。有胆量做下那么多事情,有能力做下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下那么超出科学范畴的事情,可以违背最基本的常理,可以放开手去对抗这个世界的,谁还有方法去测度陈观水现在的心理? 在刚才的事情之前,陈观水在现在这几位的心里还是一个站在中国这边的民间正义勇士,一个还算是可以接纳的人。看看陈观水做下来的事情,挖出日本疫苗入侵案,彻底的粉碎了日本人的阴谋。指东打西,虽然大家现在都还看不懂他昨天夜里突袭明珠国际机场的目的,但是陈观水的动机却是非常明白的。用杜草昧的话来总结,他是一个有着强烈爱国心的普通人,突然间掌握了现在的这种能力,所以愿意站出来去做一些正面的事情。 杜草昧非常的欣赏陈观水,而杜草昧欣赏陈观水的理由也得到了现在房间里面所有人的赞同。 很简单,以陈观水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能力,可以砸碎厚墙的拳头,可以超越科学极限的速度,可以神秘的出现在最需要他的地方,可以一直逃脱在数万军警的大搜查之外,换成其他人会怎么做? 抢银行、杀人抢劫、强奸暴虐,以小衅而轻易杀人,极度的自负、极度的狂傲、极度的自由主义,或者说必然的会变成一个极端分子,一个超级难对付的罪犯。 就算是不冲动,冷静下来,也会挖空心思利用自己的能力去拼命为自己去争夺财富,去争夺权力,去争夺一切可以争夺的东西,就像是一只极度贪婪的松鼠,得到了超人的力量,仍然改变不了内心的劣根性,拼命的搜集所有可以搜集的“橡果”。 要不就是畏惧国家的铁拳,和那些科研疯子的切片研究,直接就抛弃自己在这个国家所有的羁绊,偷渡去那些混乱的国家和地区,比如非洲和南美,在那里用他的能力扮演上帝,建立一个只属于他的暴力王国。 有或者干脆叛逃去那个最强大的国家,去美国人的手里领取更多的报酬,充当他们的走狗,去做他们的超人。 可是现在呢? 陈观水杀了日本人,大杀特杀日本人,又杀了美国人,因为不断的杀人,所以被警察追捕,被军队进攻,就在刚才还被武直的机炮横扫。换成另外一个人,可能现在已经在某个地方制造出大量的血案,或者直接杀进某个东海市高级官员的家里屠杀一番进行报复。 但是陈观水没有。 陈观水现在手里确定下来杀死的中国人很少,非常的少。 那个绑架韩玲、鲁乐乐、鲁欢欢的王锐。 那个正在玩夫前犯的谷道勇。 出卖人格的齐闵、齐云格父子。 那个行事邪恶、暴虐难控的赵星。 一共才五个人,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这已经就足够了。 这样的人不用,那还要想怎么做?难道真的是要把陈观水这个已经被定义为“东方超人”的特殊存在,逼成国家的敌人,逼着他大开杀戒,屠杀中国人才算一件好事吗? “所以只能我去!” 杜草昧如是说。 房间里面的其他东海市的高层领导只能沉默。刚刚打了人家上千发机炮,两枚红箭导弹,然后才发现陈观水是在救人,而且是用一种彪悍不用解释的方式去救人,现在谁还有脸面站出来,站在陈观水的面前。 “小杜,”刚刚赶来的一个富态黑发老人坐在床边,很是感慨的握着杜草昧的手:“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去日本?” “姜书记,你们不用管我的。手术很成功,我也会带好随行的医生,而且你是知道我的游艇是海洋之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海洋之星,杜草昧在去年刚刚才买下来的一艘豪华游艇,长有近一百米,可以适应很高的海况,并且有着海上皇宫的美誉。 东海市市委书记姜迟阳没好气的拍拍杜草昧的手:“小杜,我和你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那个陈观水,你就真的这么放心?你真的有信心控制好他?”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一直在向中央汇报。中央非常重视这一次的事情,尤其重视陈观水这一个人。一号同志在电话里面对我说了,希望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尽一切的可能,保护陈观水先生,让他站在中国人民的这一边。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可以满足陈观水先生的任何合理要求。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也将不惜一切代价。” “小杜,现在知道你已经成功招募了陈观水的人现在都在这个房间里,我们会以我们的人格和国格来严守这个秘密。希望你那边也控制好你的手下,不要太快的泄露出去。另外,对于程蕾女士、陈修先生、朱秀芹女士三个人的安全,我会请宋司令员全权负责。” “另外,请代我向陈观水对刚才的武直开火事宜表示歉意,那是我请示中央之后独断下的命令。请他务必谅解。陈先生做出的事情对我们是好的,我们也体谅他所选择的方式,毕竟那个时候确实非常的危急。但是,陈先生在东海市区中心地带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惊世骇俗的举动,是在挑衅我们东海市政府的统治秩序,是在严重威胁三千万东海市民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下命令开火。在现在开始,我将发布正式的戒严令,对一些别国的危险分子进行驱逐。我也将不再容忍任何的大规模枪战和大规模死亡事件,不管是任何一方,哪怕就是他陈观水,只要再犯,我姜迟阳拼着这个命不要,也会把他镇压下去。” “草昧,请你务必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陈观水先生。我相信,如果陈观水先生真的是你所分析的那种人,那么他就一点会理解我的意思。最后有一句话,一号同志要我传达给陈观水同志,” “祖国永远是他的后盾!” “只要他不做中国人民的敌人,那么我们永远支持他个人的选择。只要他仍然保护我们头顶的红旗,那么我们也将容忍他所做出的对我们有利的事情。我们将为他背书,此次日本疫苗入侵案和刚才的黄龙区枪击案,我会在等一会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为中国对别国入侵势力的严阵打击,是由我们政府公开授权的正义行为,是我们支持的正义行为。” 一气说了很多,姜迟阳也有点累了。 但杜草昧听的很认真,也很仔细。 姜迟阳甩甩手:“小杜,我刚才说的都是官话,也是你们所谓的套话,但是我们和中央的态度也都包含在这些官话和套话里面。现在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掌握陈观水先生的行踪,也没有办法向他传达这些精神和指示,我能靠的也就是你了。杜草昧同志,你过去二十年的工作我们是看在眼睛里的,你对祖国所做出的贡献我们也是记录在册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 杜草昧在病床上牵扯着嘴角,很难看的笑了一下:“姜叔叔,我们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如果有什么不好听的话,就继续说下去吧。你不需要这个样子的!我知道这一次这么多的事情里面,我和我的汉风俱乐部做了不少错事。这么多年来,我和我的汉风俱乐部更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但是因为我拉了不少人入会做挡箭牌,又给了大家不少利益让他们配合我,再加上我们这些第二代还能做点事情,就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但是姜叔叔你不和我说,我也能猜到的。红旗一号同志的遇险,其他三位红旗同志的死亡,汉风俱乐部里面的藏污纳垢,我们这些第二代之中出了一个叛徒,还有更多的人已经堕落,所以中央是不是已经决定对汉风俱乐部进行整肃?” 杜草昧说的很淡,就像是在说别人家发生的猫狗打架一样的小事。可是房间里面的所有人却面色沉静,很难看。 姜迟阳晃晃手,“小杜,你不要想太多。红旗一号的事情现在已经有魏局长来接手了。红旗一号现在所做的任务会转交给你,而他将直接退出现役,不再从事秘密情报工作,我们也将对他做出稳妥的安排。他为祖国付出那么多,我们不会让他再冒任何的生命危险,我们也不会容忍一定要站在他的墓碑前才缅怀他的丰功伟绩。其他在1997年选择隐藏起来的红旗同志,我们也将展开召回行动,不会容忍他们再流失在外面。这个任务,我已经向上面建议,由你去执行,也最好由你去执行。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中央,还是看好你的,还是要继续给你加担子的。我代表中央向你传达一个精神,希望你能够和陈观水先生互相配合,在现在的基础上做出更多的事情来。” “你们第一件的任务,就是从日本回来以后,务必把东海地下铁给我挖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早餐、朱侠水 陈观水做的早饭很简单,一锅米粥,切了三个馒头,蘸了蛋液煎的金黄,切了一些蒜黄炒了一个素菜,切了一块冰箱里面的半熟牛肉爆炒了一个肉菜,又拿了一颗大白菜的嫩黄菜心切碎现腌了一碟咸菜。 很不错,很清爽,最后烫煮了三颗咸鸭蛋,对半切开来,酥油黄仁,很香。 小女警站在一边,看的眼睛都有点酸了。 真好。 眼前的这个男人真好,有那么多优点,还会做饭,真的是一个超级完美的男人。 但是小女警的耳朵又有点红。 实在是太难堪了。 那边最近几天夜里一直都在噩梦的刘涛,现在在那边的床上压抑不住的呻吟。满头大汗,脸上潮红,浑身痉挛抽搐一样,蛇一般的扭动,鼻子哼哼唧唧直到嘴里真的就叫出了声音。那声音就像是野猫在叫春,像是一种最舒服的痛苦,像自己偷偷看的那些日本a-v-片子里面那些女人被弄到高潮的时候矜持不住的那种放浪。不过更有一种幸福和愉悦的感觉在里面,就像是真的被她的爱人架起来,电动马达一样抖着腰,把她戳成了一个筛子。 到了后来,那个女人越来越恬不知耻,真的就叫出了响声,就像是一根弹簧脱了钩,彻底失去了控制。不管不顾,不再顾忌任何的脸面,也不再顾忌东方女人的内敛,更不顾忌附近邻居的投诉,就这样沉在她的春梦里面,疯狂的发泄着,就像触电一样的疯狂扭动着。 如果只是刘涛,小女警还能矜持一点,鄙夷一下,取笑一下。可是另一间卧室里面自己的那位大姐,她为什么也会在这个时候做起春梦,而且表现的比刘涛还要不堪? 为什么啊? 难道都不知道我还是处女吗?我还没有男朋友啊?我还没有这种经历啊? 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去死! 小女警只能把愤恨转化成食欲,扑倒在餐桌上,拼命的吃。阿尼,菜还蛮好吃的尼! 结果吃撑着了。 陈观水站在两个卧室门前,挠着脸。事情真的不是他所想象的,陈观水现在也才是第二次运用这种特别的绿色气息,怎么也想象不到它竟然还有着催情的奇妙效果。 真的。 现在从自己右手里面蜂拥而出绿色气息,分成两道,飘进两间卧室,笼罩住了床上的两个女人。现在被绿色气息排挤出来的黑色气体已经不多了,但却非常的顽固,就像是502胶水一样的顽固。然后很奇怪的,一些黑红色的气体也被冲了出来,结果上一次是让那两个女人安静入睡,这一次就变成了让眼前的两个女人陷入春梦。 好奇怪的感觉。 陈观水觉得很诧异,那边卧室的女警应该不是自己的菜,她应该是受到了这边卧室里刘涛的牵连,被同步同调带进了沟。然后可能女警的个人生活、家庭生活非常的槽糕,所以她现在才表现的如此彪悍。直接咬破了枕套,干脆跪伏起来,死死压着自己的一只手,手指深深的消失在内部深处,剧烈的抽动。如同母虎一样的咆哮,明明已经快要醒来却又坚决不想醒来。 但是那边的刘涛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曾经真的在高中的时候对她产生过感情的涟漪,只是埋葬在心底,这个时候通过这些绿色气息传进了她心里? 还是她曾经在高中的时候对自己产生过感情的萌芽,同样也是一直到今天才收到剧烈的冲击,被绿色气息唤醒? 为什么她要喊着自己的名字在叫-床? 为什么? 这不是搞笑吗? 陈观水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七点半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小女警也捧着手,好奇的站在陈观水的身边,一点被绑架的自觉都没有,一脸上都是八卦的神色看着刘涛在喊着“陈观水”的名字在大声呻吟。太好玩了。 然后小女警就看见陈观水在盯着自己,神色不明。 “你要干什么?” 小女警很紧张。里面的女人都叫成这个样子,你不进去上她,看我干什么啊? “我马上就要走了。” “你走就是了,你看着我干什么啊?” “不干什么,就是想让你配合一下。” 陈观水笑的很邪恶,难得眼前的小女警那么好玩,吓唬她也算是一种乐趣了。 十五分钟之后,陈观水开着房东车库里面的军绿色涂装的越野车,离开了小区。身后的房屋里面,两个卧室里面床上的两个女人,齐齐的到了顶点,都在用着急促而激烈的声音喊叫出自己的兴奋和刺激,那种电流从自己欲望最深处攀升出来直直撞进大脑的那种刺激。 真他马太爽了。 插死我吧。 然后两个女人竟然是同步的软了下来,山涧流下了洪水,头摔在浸湿了汗水的枕头上。喘息着粗气,汗水很凉,外面很亮,手指很酸,下面很疼,心里很爽,身体很舒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舒服。就像是轻松跑步攀登上了黄山,站在三千米高的绝顶上,站在云海的上方,放声大喊。 一扇窗户在她们的心里打开,原来生活竟然可以如此的不同,清新的空气如此的美丽,刚才的梦如此的真实。 自己竟然是真的就是在梦里被人插到了高潮,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无法述说出来的酸爽。 可是下一秒,刘涛就楞在了那里。 自己的梦里,把自己玩了十八种花样,解锁了无数种姿势,开发了所有的通道的那个男人,是他? 为什么是他啊? 刘涛揪起自己的头发就往床背上撞,狠狠的撞,死命的撞。 为什么是他啊?为什么是你啊,陈观水。 等到刘涛收拾好心情,简单披了一件睡衣,走出门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一直死板着一张脸做冷冰冰状的那个大龄女警,变了一个模样。很羞涩的躲进了卫生间,就像是刚刚做了什么非常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而另外一小女警现在却是被背铐扔在了沙发上。双手一个手铐,双脚一个手铐,两个连起来又是一个手铐,四马攒蹄,三个手铐就把小女警铐死在了沙发上。她现在被胶布贴着嘴,愤恨不平的一直在大声哼哼唧唧。看见刘涛,她更是兴奋,晃动着向她求救。 可是刘涛看着的是餐厅那边,餐桌上刚刚剩下来的早餐,一套被换下来的石化产业工人的制服。 原来,他真的来过了。 ----------- 八点整,在昨天杜草昧和陈观水并肩站立的环城高速二号大桥上,一辆黑色加长奥迪a8静静停在那里。 朱侠水坐在驾驶室里,很紧张的看着仪表盘上的时间。秒针在闪,她的心却不争气的在跳。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噩梦。自己在一楼睡的很早,所以就没去留意楼上的动静或者外面的喧嚣。等到杜草昧的电话打过来,自己才刚刚在床上躺下,捧着一本留在卧室里面的人体摄影图集很无趣的在看着。图集上面的女孩子,都是一些刚刚加入外围这个行业的女大学生,正是标价准备把自己卖出一个好价钱的时候。朱侠水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一本,是另一个俱乐部里面很有名的菜单之一,收录的全部是本一院校里面的学霸女生。只有十二个女孩子,也只制作十套这样的影集,送到那些真正有着需求的大人物的手里。另一边那些女生也是有着极强野心的母豹,有着特别的动力和行为能力的不可述说的存在。 朱侠水觉得很好玩。这样的女孩子,她曾经遇到过。自己的一个表哥和家族选定的联姻对象闹崩,最后只维持了一张结婚证书的厚度,就是因为一个这样的女生。那个女孩子,真的很拼,也真的很优秀,最后也真的就靠着肚子里面的孩子得到了自己表叔和表婶的正式承认,做了一位豪门的如夫人。现在那个女人的手里,控制着自己那个表哥三分之一的资产,多达上亿的财富,省下了几十年的人生拼搏。 然后,下一刻,自己就看到了一个更拼的女人。 杜草昧明确的在电话里面告诉自己,住在四楼的除了陈观水,还有一个叫“叶冰云”的自己非常熟悉的一个阿姨。至于这位阿姨是怎么进的这个房子,怎么上的四楼,杜草昧没有说,朱侠水也没有问。只是听到的一瞬间,朱侠水已经猜到了答案。 那个行李箱。 那个自己以为是装衣服的行李箱。 原来里面真的是装了一个人。 然后,杜草昧说陈观水刚刚跑了出去,做下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他现在要朱侠水上到四楼,把手机交给那个女人。他想问问她,在刚刚的那段时间里陈观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发现了什么。为什么在刚刚被招募下来,就突然爆发出火山一样的气势,义无反顾决绝的去冲击明珠国家机场? 为什么? 是谁为陈观水提供了情报? 是那个一直神秘藏在地底下的东海地下铁? 还是什么独属于那个女人的渠道? 然后自己看见了什么。自己曾经仰望、羡慕着的那位阿姨,那位国家一级的舞蹈家,努力学习武术、挥洒汗水的那位阿姨,穿着一身标准的套装,用着最标准的姿势,跪在一个她永远都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为什么啊!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错乱的世界重叠,在自己心里伟大的陈观水,眼前如同温顺母狗匍匐的叶冰云,手机里面通过免提传出来的杜草昧像在说着一个神话故事一样的事迹,地上那个女人口中自然而带着自豪说出来的“主人”,这个世界已经全部都错了。 而更让朱侠水震惊的,还是在后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朱侠水、叶冰云 雪一直下,我的心冰凉。 朱侠水清楚的记得昨天晚上十点十四分这个时间,竟然是自己的母亲,一直和自己不是很亲近的母亲,竟然破天荒的在最近的两年里第一次的主动打了电话给自己。 在自己站出来反对她干预自己的弟弟的感情生活,鼓励他努力去和他高二班上的那个平民家庭的女孩子告白,反而导致那个女孩子出现不幸之后,自己就永远离开了那个家。 在知道她准备把自己送给一个京城很有名的中枢院长老的儿子,做一个攀附的道具,来交换自己的一个在甘肃做着厅长的舅舅能从纪委的调查里面脱身,自己更是已经彻底死了心。 所以自己这两年一直躲在日本,和那一帮姐妹们混在一起,靠着自己的双手去挣钱。所以自己才会只在自己最亲近的一个表叔新婚大喜的时候回到东海,也才会在东京那边突然出现变故以后借着杜草昧的力量断掉了家里想绑架自己的计划,搭乘他的船赶去日本救人。 但是啊,果然是自己的心还是残留着一点善良吗? 然后上天一定是要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才算是真正长大吗? 知道了自己和那个刚刚闹翻天的陈观水住在同一个房子里面,知道了自己还是一个处女,知道了陈观水已经算是半归顺了体系,所以就让自己去勾引他,去和他睡觉,去和他上床,去和他做-爱?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廉价了?自己什么已经变成了朱家的一件可以随便买卖的货物?自己什么时候已经陷入了这么糟糕的境地了? 我去做什么? 我可以去做什么? 我可以做到四楼的那个女人的那种程度吗?但就算是她那种的程度,那种发自内心的归顺,那种高贵与轻贱无暇融合的极致征服,那个男人不也弃之如履,直接扬长而去吗? 因为心冷,所以朱侠水又一次走上了四楼,直面那个让她眩晕夺目的女人,和叶冰云整整的聊了一个夜晚。 然后是,自己陷得越来越深了。 东海地下铁! 那个神秘的只存在于闲谈中的东海地下铁,那个一直做不成大事只能胡乱胡闹的东海地下铁,那个一直明明可以做下很多事情却一再的见证悲剧的东海地下铁,现在终于找到了最适合他的战士! 陈观水。 朱侠水呆呆的坐在四楼的地板上,听着跪在眼前、即使主人不在身边也谨守规范的叶冰云把这几天里面所有的战争迷雾统统清扫干净。吹去厚厚的黄沙,严密繁复的轨道出现,密布红线的网,圈住了很多人。 起始于1984年的第一代汉风俱乐部,一共60名红色-情报家族出身的优秀子弟在那个特别的年代潜伏下去,彻底的离开了这个祖国,到1997年他们的再一次的出现,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十二个人。而现在浮在东海上空的杀气腾腾的云,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感觉到的那种冰冷深寒的杀机,那种缜密的杀人手段,那种钢铁意志对撞的惨烈,都是在针对他们。 叶冰云很轻松就说出了罗民是曾经交给陆浙看的那几份鉴定报告,一条条的线索延伸出来,讲述着一个个掩埋在过去的故事。那几棵被砍倒的青松,有着震撼魂魄的冲击。而陈观水刚刚毁掉的那四张报告,叶冰云轻挑着嘴唇,同样也原样不动的复述了出来。 四张纸,两个人。 第一个是罗民是。 第二个是藏了很久很久,已经被人深深忘记的红旗十二号。 叶冰云也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是感慨原来男人真的是这个星球上最奇妙的动物,原来有那么多优秀的男人在用着一种自己根本就无法理解的方式去坚持着他们的事业。自己不懂,却不妨碍自己去崇拜他们。自己曾经厌恶他,鄙视他,敌视他,辱骂他,也不妨碍自己为了掩护他的身份,拼尽性命也会为他保守秘密。 哪怕是死。 哪怕是把自己做成一条狗,去换那个男人出手! 朱侠水目瞪口呆。 眼前的女人,是东海市文艺界里面很有名的一个旗帜,曾经有一个很著名的丈夫,曾经她在上层圈子里面也有着不小的秘密的声誉,现在又是东海财经大学艺术学院的院长,一位很有学术能力和管理能力的教授,有着不小的事业,有着过亿的资产,更是刚刚显露出来的那个神秘的东海地下铁的核心干部,黄芪站的站长。 然后,她现在赤裸着身体,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项圈,用着最卑微的姿势跪在那里。 自愿的跪在那里。 而为的仅仅是一个更高的存在,那个东海地下铁真正的主人,把她送给了陈观水,作为一个见面的礼物,完全没有任何的价值。 然后是她又被杜草昧借用了一次,当成了一个花瓶一样的东西,送给了陈观水。 但杜草昧真正招募陈观水的话,听的朱侠水皱起了眉头。 用叶冰云的话来说,整个东海所有的人,除了她那个神秘的主人,没有人能猜到会是杜草昧第一个招募到陈观水。仅仅是前一个晚上,两个男人还在生死相博。杜草昧救下了程蕾、也绑架了程蕾,在卢家湾码头聚集了六十名精兵强将,准备测量陈观水的含金量,并探讨陈观水与东海地下铁之间的关系,利用准备好的黑客团队在网上捕捉东海地下铁的痕迹。本来只是针对东海地下铁的一张大网,并没有特别针对陈观水的意思,仅仅是因为这一点点的冒犯,杜草昧很努力才压制住的赵星被杀,十九名手下被枪击重伤退出现役。 这样的仇、这样的恨,任谁都以为陈观水会在接下来的这个夜晚杀死杜草昧,杜草昧也会在这个夜晚展示出他掌控东海的真正底蕴和陈观水血战一场! 但是,杜草昧站在山东号航母面前,仅仅用一个虚无缥缈的追求和他的人格,就征服了陈观水。 朱侠水明显的看到了那个时候,叶冰云的眼睛里面都是温柔的笑意,对着那两个男人阐发了由衷的赞美和鄙视。 男人,也只有男人,才能像那两个男人一样的站在一起。 那么,被其中一个男人征服,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又算什么呢?谁叫他现在已经是这个地球上唯一已经证明了的超人? 下面就是谜一样的三个小时。 朱侠水不想去回忆那三个小时里面做了什么,反而是在想着今天凌晨四点二十分突然爆发的那一件事情。 真正的震惊东海,真正的震惊这个世界的,一件非常特别的大事,中国军方第一次在东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里面悍然动武! 被攻击的,是陈观水。 在那个时候连开四十枪,用一种神迹解决一场绝大危机的陈观水,本来应该是一个英雄、一个好人的陈观水,被几千发的机炮追过了浦江,被两枚导弹攻击,被数万彻底愤怒起来的军警大肆搜捕。荷枪实弹的警察现在密布整个东海,从周围省市紧急调集的军人已经进入市区的各个路口,开始破开那些诡异的地点,砸碎那些虚伪的伪装,搜查陈观水一切可能躲藏的窝点和角落。 强硬的共和国意志,更强烈的东海市政府下达的决议,和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的杜草昧的指令,让朱侠水有点眩晕。只有疯子,才会相信,受那这样对待的陈观水,还会出现在现在的这个地方,坐上自己的车。 朱侠水听到杜草昧的命令,第一个反应就是杜叔叔已经疯了,就像他中了一枪以后仍然坚持着被送上了他的海洋之星。 到底杜叔叔你对陈观水有着什么样的信心,才会相信他不会仇恨敌视杀死你? 但是更疯狂的人已经出现。在桥头下方的一条沿江的便道上,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下,一个英武的海军军官如同猿猴一样在桥墩上攀岩,两个起落就跳上了二十几米高的高空。一个利落的燕子翻空,稳稳的落在奥迪a8的身边。 陈观水拉开了车门,很安静的坐了进来。 很意外,那个行李箱仍然放在车厢的中间,而叶冰云却穿上了很漂亮的一件礼服,披着一件皮草,很安静的坐在行李箱的另一边。 陈观水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很意外又不意外。 果然,轿车发动,向着宝山区的一个民用码头驶去。车厢里,叶冰云脱下了肩上的皮草,显露出了她里面的吊带束胸深v领的大红长裙。身材很不错,胸很大,肤色很白,眼睛很亮,仪态很自然,很美的一个成熟到了巅峰的妇人,一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一个黑色的皮质项圈牢牢的系在她的天鹅一样的脖子上,一根银白色的钢链被她跪着捧在了自己的面前。 “陈先生,昨天晚上先知把我送给你以后,你就已经是我的主人了。请不要再抛弃我一个人去行动好吗?有我在主人你的身边,主人你可以做的事情会更多,也更有价值。我相信,在主人你到达日本的时候,先知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下一份的礼物。” 很荒诞,就像是三流的下级电影;但是又很真实,陈观水能从感觉里面看出叶冰云现在的灵魂无比的坚定。很好笑,陈观水觉得对面的那个一直藏的很神秘的所谓先知大人,真的是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 这是招揽吗? 和杜草昧昨天说出来的话相比,这个算是招揽吗? 这个只是一种侮辱。 所以陈观水很玩味的捏起了叶冰云的下巴,“你刚才说,我已经是你的主人了?” 面对陈观水冰冷杀人的目光,无视其中的敌视和玩弄,叶冰云很坚定的说道:“是的,我就是被先知大人严格按照你所期望的方式训练出来的,所以我是最好的礼物,也是最适合你的礼物。” “你难道忘记了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盛乘龙、王环环 在东海市的最东南角上,有一座跨海大桥通向南边的海岛。在桥头不远处是一个新建的滨海城区。在陈观水被送上杜草昧的海洋之心的同时,在这个滨海城区的东海海洋大学的校园里,一个偏僻的实验楼前,停下了一辆从城区急急赶来的轿车。一个有点疲惫的中年男人走下了车,和守在楼前的一个矮胖的男人寒暄了两句,就进了楼。 “马院长,真不好意思今天要借用一下你们的生物实验室。我今天抓到一个猎物,想做个标本带回去,你不会介意吧?” “盛大哥,你小瞧我了吧。今天早上你打电话把我从床上吵起来,我马胖子就知道了,我报答你盛大哥的时候到了。别的人不知道,我是知道你盛大哥的。前年你为了救我,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我马元劲一直都记在心里的。这一次你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去问,我相信你盛大哥做的事情肯定是对的。你只要帮我把卫生和垃圾处理好就可以了,实验室里面的试剂我刚刚都备好了,按一头三百斤的猪的量准备的,应该足够你用的了。” 盛乘龙“哦”一下哈哈就笑出了声。 “马院长,你够朋友。我今天刚刚被一些仇家找上门,还好有人帮忙,我还没出手就已经替我把他们办掉了。不过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向来心眼都很小,忍不到第二天。所以我抓了一个很不错的猎物,问问有没有值钱的消息。” 盛乘龙走进了大楼,一转就去了地下室,走廊里面很安静。前面几天东海市发生了那么多的大事件,东海海洋大学也不得不宣布暂时休学一周,等待局势平定再重新开课。不过学生现在都被拘束在校园里面,连离开校门的权利都被剥夺,只能在宿舍、图书馆、球场、食堂、自习室几个点之间来回。现在的这个处理大型海洋生物标本的地下生物实验室和楼上的其他的实验室,也就都空了下来,谁叫能做实验的老师都待在市区的本部,不想过来。 所以在盛乘龙走进实验室的时候,房间里面那个被牢牢捆绑好,按照标准日式捆绑风格悬挂起来的女人拼命的大喊大叫,声音却根本就传不出去,也根本就没有人能听到。 女人叫的很凄惨,很疯狂,崩溃一样的疯狂。 从天堂到地狱之间,仅仅只在几分钟。十分钟送走了路易,和他所安排的蛇头汇合,等着早上十点钟的一艘渔船从南面的岛上过来接走这里的三个人,然后向东前往大洋彼岸的那个美丽的国家。路易给足了蛇头钱,也用一些行业内的黑话说白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也听懂了那些话。 自己是cia海外证人计划里面的一份子,所以不管是任何一个偷渡集团里面的男人都不想着和往常一样,在海洋上面把偷渡的女人轮-奸一百遍,玩尽那些恶心的游戏。不允许,甚至连丝毫的虐待都不允许,除非这个偷渡集团里面所有的人,包括他们在各个国家里面的家人,藏在美国各个州的家庭,在美国银行里面的资金,全部都冒着消失不见的风险。否则,路易坦诚,自己很忙,但可以悬赏一千万美元,总是会有些手头紧的人想赚点外快,他们也总是有办法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做的很糟糕。那个时候,就不是大家都喜欢的事情了。 所以那个蛇头非常的不高兴,但看在美元的份上还是接纳了自己。而自己那个时候也下了一个决心,可能真的可以考虑一下路易喜欢的那些趣味,在夏威夷的时候好好开发一下自己的潜力,享受一下后面自己的人生。 可是,仅仅的十分钟以后,自己才刚刚换了一身衣服,就有一群人杀进了这个藏得很深的窝点。全部都是便衣警察,都是从浙江嘉兴市警察局抽调来的。完整的警方进攻抓捕的手段,完整的布控方式,然后却刻意漏掉了自己,让跟着冲进来的四个一看就不是警察的男人把自己电晕带走。 王环环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在叛逃的第一天就被抓到,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泡影。而比起被自己曾经的同事抓到,哪怕是被那些局里手段最恶劣的人抓到,也要比眼前的这些人好过一百倍的。 生物实验室里面坐着刚刚抓住自己的四个人,可是却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面孔,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可以看出来接受过专门特工训练的痕迹。但是这个样子,让王环环更感觉到恐惧。 杜草昧。 东海的杜草昧。 藏起来的那个杜草昧,那个在国安内部都是一个禁忌的杜草昧,那个杀人如麻又喜欢变换着花样杀人而且有能耐杀人的杜草昧。 王环环想起自己曾经接手过的很多无头的案子或者是移交的资料。钓鲨鱼、犬决、水泥浇灌汽油桶、铁笼放进下水道、扔进化工厂废液池、制作骨瓷、捐赠新疆民族大学人体骨骼标本,还有更多更恐怖的事情,都是他杜草昧能做的出来的。拿出两颗肾,装着在找地下器官的买家,结果把人家一锅端掉;掏出一堆骨头,做成法器,和那些喇嘛做交易,转脚就多做了几副;那些藏的奇深无比的阴暗教会,那些在现代社会还迷信人肉活丹的家伙,也都被杜草昧这样料理过。 王环环想死。 但死不成。 四个普通人模样的抓捕者,面色游疑而胆怯,手脚紧张而颤抖,眼睛里面都是恐慌,但真的动起手来却一个比一个要狠。从早上六点被送到这个地下室,被挂起来,到现在可能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已经遭受了自己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的折磨。 一个手机。 领头的那个男人手里的手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来新的指示,指点评价着他们刚才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敲打着那个最不敢下手的家伙。王环环不知道那个手机上面的信息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反正是看了信息以后,刚才最怯懦的人竟然变疯了一样,什么手段都拿的出来。 三指宽的皮鞭仔细的抽打,捆上铜丝的木棍乱戳,通上电以后更是疯狂,加了冰块的冷水从头浇下,不审问,只痛打,唯一的特征就是眼前的这四个男人越来越疯狂的眼睛。 像是要吃人。 然后一个王环环终于还算认识的男人走了进来。 “啪·啪·啪·”轻轻的拍了三下手,男人走到了王环环的面前。 “认识一下,王处长,我叫盛乘龙,我代表着一些人而来,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盛乘龙随手拿了一个椅子,放在王环环的不远处,坐了下来。 掏出烟,点燃,却没有抽。 盛乘龙在想问题,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王处长,你有没有听说过推墙运动这个词?” 王环环狠狠的吐了口带着血丝的口水。 盛乘龙没有生气,继续问道:“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推红墙运动这个词?” 推墙,和推红墙,仅仅多了一个字。王环环瞬间眼睛就瞪了出来。 她不敢相信,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简单的五个字,却蕴含着极大的风险和超级恐怖的邪恶? 作为一名合格的国安情报官员,不能不承认王环环还是相当有能力的,所以她很快就从字面的意思猜到了底下的那些东西。所以王环环更加的恐怖,在半空中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求饶,拼命的说“她不想听”。 是的,她不想听。 同样的手段,她以前审问的时候也同样使用过。 把最根本最彻底的秘密都摊开来,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这个被审问的犯人,然后我再问你一些问题。最后,我一定会杀了你。 眼前的盛乘龙明显是要说出一些非常艰深的隐私,一些只能藏在地狱最深处或者天堂最上方的那些秘密,比上帝穿不穿内裤还要隐蔽的一些猜测,只要说出口,这个房间里面所有的人都不可能逃的出去。 “呵呵”盛乘龙反而是笑了。 “王处长,你这样的反应很有趣,是不是说明其实你还是知道一点东西的?我一直都很奇怪一点,为什么有些中国人,就是看不惯别的人用最真的心去热爱这个国家?是不是觉得把我们这些藏在最底下的又最爱国的汉风死党杀掉了,你们就可以轻易领着汉风俱乐部像东海其他的高层俱乐部一样的腐化堕落,败坏民心,然后成了你们所谓的公敌?” “重新认识一下,王环环处长,我是盛乘龙,今天我来,就是要杀你的。”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被美国人路易·霍夫曼用洋吊插软了以后,和那个香港来的死老头费玉伦说过什么?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杜如梅在陆川将军家里招募的武警战士王锐,是不是向你做过一次报备,让你安抚一下王锐的家属?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到底招募他的人是谁,消息是从华东军区政治处副主任贺长征那里传过来的,所以你可能以为是我另一个好兄弟杜草昧的手笔?所以你和那个死老头子就在前一个月的八月二十一号,延安路吉庆商业大厦45楼的竹山会社里面,商量好了让王锐绑架强奸杀害我的侄女?” “盛瑾瑜!” “呵,你是不是很意外?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盛、杜、陆三家大战,你们好心思。” “再次认识一下,我是盛乘龙,东海地下铁紫龙站站长的盛乘龙。” “我来杀你了。” 一把匕首,出现在盛乘龙的手里,向前猛的一刺,插进王环环的心脏。 “你们四个,下面是你们今天的功课,用这个房子里面的试剂把她给我处理掉。我会在八个小时以后报警,让青潮港派出所的人过来看看。如果手脚不干净,漏了错误,那你们身上的事情我就很难帮你们了。” 盛乘龙转身就走,临到门前,回头又说了一句: “对了,我们东海地下铁已经成功招募到了一个人,我想你们的事情等他从日本回来就可以轻松解决了。我对他,有信心。” 我也对你,有信心。 叶冰云。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是杜如梅 被盛乘龙嘲讽的杜如梅很无趣的啃着苹果,坐在风口,看风景。 这里是东海市西边靠近江苏的一个小镇,在外面的农田里空白的一片地上起来的几栋烂尾楼。周围都没有人,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有点阴郁的早晨关心这个地方。所以杜如梅很安心的啃着苹果,看着一个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被自己的手下架上了楼。这里是第二十八层的楼顶,风很大,也很爽。 四点二十分险险被枪击,到现在已经是四个小时过去了。 自己也站在这个地方吹了整整一个小时的风。自己的哥哥,那个人称赞为侠客的杜草昧在二十分钟前上了他的那艘海洋之星,竟然真的被他说中了,那个现在只能用超人来形容的陈观水竟然真的就是在约定的八点整出现在他所说的位置,跟着他派出去的司机一起去了海洋之星。 真的两个人都是有种,也都算是英雄。 那么自己也不能落在下风的! 带着人上来的是自己手下最贴心的几个人,那个叫夏陌的年轻人还是先放在下面学着放风吧,毕竟即将发生的事情会特别的残忍。被带上来的这个中年男人,是一个很精致的都市白领,是那种出身文化家庭,从小就接受过优良的教育,从高中就确定下自己的人生路线并且一路严格走下去的人。这样的男人,在这座城市里面很多,在和东海同一个类型的城市里面也很多。比如说香港。 香港这个城市很特别,非常的特别。整个城市的财富被很少的一些家族垄断,下层的人要想向上爬,除了顺应时代大潮得到机会之后,就只能乖乖的为那些上位者去做狗,拿出一切去为别人卖命,卖到最后可能就连最后的良心也卖掉了。 比如说眼前的这个男人。 钱伟强,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一个在香港也很常见的私家律师,只为极少数大富豪服务的私家律师,挖空心思钻进法律利用一切手段为主人服务的私人律师。但是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惠华国际投资法务部的资深顾问,是专门为惠华国际投资的独立董事费玉伦一个人提供服务的私人律师,香港一家并不是很出名的五钱律师行的最大股东。 而杜如梅找上他的理由,很简单,谁叫他是最后一个见到费玉伦的人,还是昨天晚上在明珠国际机场把费玉伦领走的人呢。谁叫自己就是查出来了,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号码向那四十个死掉人下达行动命令的人,就是你呢。 很显然,杜如梅的手下邀请他过来的时候采取的手段不是太友好,让钱伟强先生非常的反感。同样的,也可能钱伟强先生的反抗让那几个手下觉得自己老大的面子太小,就很“真诚”的对钱先生表示了一下身体上的问候,让他明白了自己这几个人的“诚意”。 真的是很真挚的诚意。 钱伟强的眼镜碎了,右眼青肿鼓起如鱼泡,鼻梁断裂塞着纸,左耳根撕裂流着血,一身手工定做的高档西装变成碎布,里面的白衬衫一点一点的殷红都是被殴打以后渗出来的血。左边的脚踝干脆的被敲成骨折,所以他只能被架着抬上了顶楼。 被附加在外墙上的施工电梯,摇摇晃晃的底盘,锈迹斑斑的钢铁护栏,空旷的田野,孤立的烂尾楼,一切都像是古惑仔电影或者黑帮电影里面经典的场景。 “你们这是绑架!” 看清楚了等在楼顶的那个神秘人竟然是杜如梅,钱伟强瞬间就觉得心中一股勇气突然产生,猛然就是剧烈挣扎起来,严肃大声的就喊出了自己的反对。 你们这是在绑架! 钱伟强本来以为会是那个一直被费玉伦忌惮的罗民是第一个抓到自己,然后可能就是被那个在东海这个城市非常神秘强大的杜草昧抓到自己,这两个人都是最糟糕的选择。钱伟强明白,以这两个男人被费玉伦忌惮的危险程度和刚刚在凌晨专门对他们发起的刺杀,足以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杀了自己。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叫做杜如梅的男人,根据小组里面长达二十年的情报总结,他就是一个寄生在杜草昧身上的寄生虫,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废物,一个只知道混迹在娱乐圈女人堆里面靠着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榨取着巨额的财富。最典型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事的行业竟然是最为上层人士不齿的私人侦探,说白了不过是一群狗仔、绯闻制造者、情报贩子、婚姻破坏者、谣言制造者。 钱伟强都不清楚,杜如梅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三十一个人的名单里面。唯一能猜测的,就是和那些很奇怪的人一样,费玉伦觉得他们不顺眼,和某些奇怪存在有着关联的那种不顺眼。 不过,如果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反而不会杀了自己。而只要不死,自己就立刻逃亡美国,再不回太平洋的这一边。 “杜先生,我是美利坚合众国永久居留权获得者。我已经满足了要求,下个月就可以申请宣誓加入美国国籍,成为美国公民。你现在绑架我,指示他人殴打我,伤害我,我会向法庭提出控诉。如果你不想坐牢的话,就现在和我和解,把我放掉,我愿意和你签订协议,放弃对你的追究。请你不要自误!” 钱律师突然感觉自己心里有了一股勇气,而且是一种很强烈的勇气。自己马上就是一个美国人,而且自己事实上早就已经是一个美国人了。虽然自己现在还是一个香港公民,但自己从来都不是中国的公民。如果不是英国太不争气,自己可能会申请英国国籍的吧。但是现在这样,自己选择美国的动机果然没有错误。 “哦”杜如梅脸上的神色很古怪。 钱伟强一看杜如梅在犹豫,立马继续加了一把力:“杜先生,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要把我请到这里来。但是请你一点要考虑清楚,我是一名律师,而且是香港律师协会的正式会员,更是香港青年律师协会的常务理事,我和香港的很多富豪都有着很深的个人交往。而且,就在东海,我也和孙轩仁先生有着法律顾问的业务往来。杜先生,你总应该知道孙先生的哥哥是谁吧?” 一张很大的牌被翻出来,钱伟强的气势也攀到了极点。孙轩仁,东海市里一个非常低调的保险公司的董事长。但是孙轩仁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一个姓傅的老年男人,却是中央的一位大干部,一个中枢院二十五长老中资历最前面的一位大干部,一位已经做了十年长老而且仍然还可以继续做五年的大人物。 钱伟强的心彻底落下了肚,自己和费玉伦之间的关系一直都被严格的保密着,除了极其少数的一两个人,其他所有人都只以为自己是一个惠华国际的普通香港律师。而且自己现在的后路已经很宽阔,自己察觉到了费玉伦的疯狂,所以提前跳下了船,把他出卖给了谢红旗,那个更得cia总部欣赏的女人。 想必现在,美国驻东海领事馆已经知道了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已经派出了人手对自己展开营救。自己只需要说服眼前的这个姓杜的男人,从费玉伦雇佣枪手击伤杜草昧这样的案子里面把自己摘出去,那么自己就一定会安全的。 钱伟强真的是这么想的。 但是杜如梅却在摇着头冷笑。 太意外了。 杜如梅轻轻搓了一个响指,站在旁边的陈寂打开身边的行李箱,拿出了里面的仪器,展开。 一个卫星接收天线,一个战地笔记本电脑,一个蓄电池,一个摄像头。 陈寂点开了屏幕。 杜如梅划划手指,让自己的手下把钱伟强绑到电脑屏幕前专门准备好的一张铁背椅子上。捆的很仔细,捆的很紧,捆的也很艰难。 一道黑色的胶带,封住了钱伟强的嘴。 简单的片头跳过去,下面就是钱伟强无比熟悉的场景! 他在香港观塘区油塘道卓丽楼三十二层的家。进门的玄关,右手的客厅,左手的餐厅和厨房,里面的三个卧室和更里面的一个大阳台。镜头很仔细的在那栋房子里面的所有角落扫了一遍,尤其是在那些带着钱伟强头像的照片上仔细的晃了过去。 照片上的一家人很温馨,一个父亲,一个母亲,一个已经十八九岁应该在某个大学里面的女儿。 麦克风没有打开。 钱伟强在愤怒,在挣扎,在拼命的挣扎。 杜如梅站在楼顶的边缘,无视身后的动静。抽出一支熊猫香烟,点着,没有抽,而是很体贴的按在钱伟强的大腿上,烧穿他的裤子,烫伤他的大腿,让钱伟强的头从屏幕上转移到自己的脸上。 杜如梅很落寞,就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故事:“钱先生,你说的那么多,对于我是没有用的!” “你可能一直都看不起我,这是我的荣幸,这是对我伪装最好的褒奖。现在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杜如梅,汉风俱乐部的第十二位董事,也是你和你的那位雇主费玉伦想要杀死的那些人中的一位。现在,我说的话,你可以听进去了吗?” 钱伟强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即使屏幕上的画面已经转到了一间卧室,一个女人被扒光了衣服,捆成一个羞耻的姿势,正在被房间里面的三个壮汉扛大米。 即使这边的麦克风已经打开,那种刺耳伤及灵魂的痛苦和哭喊真真的传了过来。 即使那边的画面继续转动,转到了另一个房间,一个青春少女被捆死在床上,听着隔壁的声音拼命的挣扎。 杜如梅还是那种口气:“钱先生,我该祝贺你一下,你还有一个女儿值得我威胁。我相信,你和你的妻子感情已经破裂,各自在外边包养情人,所以我在那边现在在做的事情对你也不会有什么触动。但是,我要请你相信我,既然你们先动手想杀我,那么我现在也已经做好了杀死你们的准备。” “你明白了吗?” 钱伟强的眼睛瞪出了血。 “滴······” 杜如梅的手机响了,在陈寂的手里,她看了一下。“谢小姐”,递给了杜如梅。 就像是甘霖从天而降,钱伟强立刻挣扎着,胶布后面的嘴里呜咽着想要说着什么。刚才的绝望、愤怒、恐惧的眼睛里,也重新有了希望,看到了不用死的光芒。 谢红旗已经找到这里了! 她来救我了! “谢小姐,你找我什么事情?哦,费先生的律师?我没有看见!”杜如梅的话说的很慢。 那边的谢红旗的威胁也非常的尖锐。 “谢小姐,你现在没有事情做吗?你们今天早上做下那么大的事情,现在没有事情做吗?你难道不知道吗,陈观水已经开始杀了你们的人,你们准备好面对他了吗?”杜如梅很嚣张。 谢红旗却突然蔫了下去。 “而且,谢小姐,你找错人了。我是杜如梅,不是杜草昧。” 顺手拔出一把匕首,划开了钱伟强的咽喉! 说什么逼供,说什么合作,说什么招安,我只是想杀人啊! 我是杜如梅。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叶冰云、主席令 黑色加长奥迪a8缓缓的开,前方的路口再没有出现警察的哨卡。从环城高速二号大桥下去,转向北方,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路十几个路口,全部都没有警察设下的哨卡。 陈观水能看见的,是道路两边站在树荫隐蔽处的绿色军装。还有的,就是停靠在十字路口横道两侧不远处的步兵战车。 交通已经被管制。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繁忙的东海,川流不息的汽车,被从这条直通码头的道路上清理了出去。只有一辆黑色加长奥迪a8在空旷的街道上面缓缓的开着,车厢里面的陈观水没有去做那些恶趣味的事情,只是做了一个小实验。陈观水敲晕了叶冰云,然后看着那种绿色气息第三次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一次,就像是消防水泵被撞断,高压的气流喷涌而出,灌入叶冰云的体内。那些绿色气息直接从自己的手心冲出去,从手掌的每一个角落冲出去,直到最后把整个右手全部包裹起来。 陈观水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叶冰云的脸上。 “嗡嗡嗡” 就像是从虚空之中传来了一种很奇特的震动声,频率很美妙,声音很和谐,就像是躺在花丛里睡着了听到的那种蜜蜂飞舞的声音。 一种花香从空气里传了出来。 可能是这一次非常的特别,陈观水的手第一次碰到了那个被绿色气息灌输进去的女人,也第一次遇到像叶冰云这样奇怪的就屈服在自己面前、心甘情愿做自己的美人犬的特殊存在。同样的是大团大团的黑色气体被冲了出来,然后是粘稠的黑色污泥,再然后是很多很多其他的奇怪的颜色、奇怪的东西。奔腾不息的绿色气息如同长江之水,浩浩汤汤,如同流入一个地下河口一样的消失不见。 疯狂,最彻底的一种疯狂。 陈观水在那种奇妙的感觉里面看到了,眼前叶冰云的灵魂原本是一个五颜六色很奇怪的模样,有一个巨大的虚影如同克鲁苏神话的上古邪物一般盘踞在她的灵魂上方,把她捏造成了一个非常特异的存在。和韩雪的不同,和陆吉的不同,和刘涛的也不同,一种很特别的形状和频率。 本来叶冰云还是有着本能的抗拒,但是那个藏在她右耳后面电子耳蜗里面的魔物用着呢喃的咒语就解除了她所有的反抗,让叶冰云变身最狂热的虔诚信徒,敞开心扉,放开心灵和魂魄,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袒露在“神”的目光之下。然后滔天绿色洪水冲刷了她灵魂里的一切,那些扭曲的、破碎的、伤心的、后悔的、酸楚的、放弃的,统统被扫尽。一种很特别的活力灌输进了她的心灵世界,和那个魔神对峙。 然后那个魔神突然的褪尽了丑恶、凶暴、残忍、血腥、恐虐、疯狂、欺诈,放弃了下面的叶冰云的魂魄,把她交给了自己。魔神却渐渐的变化,一点点缓慢而坚决的变化,直到最后只留下一团浑圆而夺目的绿色光球。无穷无尽的丝线从绿色光球里面喷涌而出,和自己灌输进去的绿色气息开始真正的决战,一场以叶冰云的魂魄为战场的深渊血战。 无穷无尽的梦境如同气泡一样的产生,在极端的瞬间里被双方冲入,扭转局面,一者极恶、一者极善。七层天堂山与无底深渊的大战,直到最后成为秩序和混乱这两个概念的战场。很奇妙。 陈观水觉得很奇妙。 绿色气体的作为,陈观水根本就不知道,也操纵不了,只能站在遥远的战场边缘之外,旁观着两团同源同质的绿色在一个闪光的魂魄上扭曲、旋转,直到再也分不出彼此。 汽车停下了。 战争结束了。 陈观水松开了手。 叶冰云醒了过来。 车门打开,叶冰云披好了皮草,遮住了脖颈上的黑色项圈和铁链,仪态优雅的先下了车。似乎没有变化,但是也好像有了点变化。 陈观水接住了叶冰云伸进来的手,顺势走出了轿车。 叶冰云的手现在很稳,一种理所当然天命自在一样的稳,一种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了饲养她的主人的坦然,一种发自灵魂深处从“我”的最本能处确定下来的承认。不再是原来的那种明显后天被扭曲过的灵魂,接受过三观崩解再重塑的调教,经历过漫长的时间打磨掉了肉体里的反抗,但总是会在很多地方显示着一种条件发射一样的异样。 毕竟她本来是一个正常人,有着正常人生、正常爱情、正常家庭、正常婚姻、正常事业的女人。 自然会反抗。 哪怕已经被那位魔神彻底的征服。 但现在她却已经不同了,彻彻底底的不同了。 陈观水默然,自己身体里面发生的异变究竟还有多少。超频、大力、急速、感知、无畏,还有这种本来被定名为“安抚灵气”的绿色气息。但是显然,这些东西不会是自己身体变化的全部。身边的这个叶冰云,就是明证。 自己在刚才的二十分钟里面,利用那种绿色气息,竟然彻底改造了她的魂魄,在和那位魔神的血战中,彻底的把自己的烙印留在了她灵魂的最深处。现在她这个人,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归属了自己。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心痛! 三年前,那个混乱的夏天,自己随笔而写的黑暗堕落系成人调教官能小说,简称黑黄文,似乎写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但是我不喜欢那样的故事,所以自己很快就找了一个幼儿园的工作,混在大群的小孩子里面,让他们的笑声来涤荡自己的心灵。 黑色加长奥迪a8一直开到了栈桥的旁边,码头上被清空了很大一块。荷枪实弹的军人站出了一个空白的方块,枪口向里。栈桥前面停着的是一艘很豪华的游艇。真的很豪华,甲板上还有着四层,雪白的涂装,流线型的艇身,未来科技风的设计,非常的不错。 游艇上面很空旷,一楼的大厅里面直接被布置成了病房。杜草昧带着氧气罩,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旁边放着全套的心电监护仪、输液装置、手术装置、呼吸控制仪等等的仪器。几个医生坐在大厅的另一边正在聚精会神的开着会,几个护士也在一件一件的摆放着各种要用到的药品和器械。 陈观水没有去管这里的这些,而是跟随着感觉沿着船舷走上了去二楼的楼梯。二楼最前方的弧形客厅里,透过玻璃射下的温暖阳光中,一些人正在等着自己。 叶冰云很安静的跟随着陈观水的步伐,然后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跟上来的朱侠水。 听见了脚步声,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向着陈观水伸出了手:“陈先生,你好,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我是林千军,风火林山的林,大千世界的千,百万红军的军,总参二部特别行动处上校处长,从今天开始由我来负责和陈先生你的接洽工作。在没有得到我的授权和许可下,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骚扰到你,也不会有任何一个政府部门和科研部门可以侵犯你的自由。这是我的证件,这是今天早上从京城专机送来的一号主席令,陈先生,请过目。” 一份很普通的红头文件。 但是抬头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席令特a-001号” “此令,向陈观水同志致以诚挚的慰问,希望陈观水同志能放下过去的包袱,选择好自己所代表的最广大的中国人民的利益,站在最广大的中国人民的阵营里,守护红旗。” “此令,特赦陈观水同志在二零一一年针对韦文龙的刑事犯罪行为,特赦陈观水同志在二零一六年十月九日起到本日此刻为止一切刑事犯罪行为,不再追究陈观水同志一切法律责任,所有经济责任由国家承担,所有外交责任由国家承担。望陈观水同志能领会特赦本意,严格要求自己,严格控制自己的能力,永远站在正义的这一方。” “此令,特征召陈观水同志重新加入我们的革命队伍,由中央特派员林千军同志出任入党考察人。” “此令,特征召陈观水同志加入人民军队的行列,进入中国军队军事情报行列,授予少校军衔,列入东海市汉风俱乐部麾下,配合杜草昧同志主持对美、对日特种情报战略。” “此令,为了共和国,让我们共同奋斗!” 落款,只有一个毛笔亲手写出来的大大的“杨”! 先声夺人,彻底的先声夺人。 “啪”的一声,弧形客厅里面的五个人全部一个笔挺的立正,右手齐齐敬了一个军礼。 但是陈观水无动于衷。 林千军的眼睛抽了一下,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林千军手放下来,立刻就为陈观水介绍起现在的局势:“陈观水先生,我首先要感谢你能信任我们,这份信任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东海市的姜迟阳姜书记让我代替他向你道歉,今天早上凌晨四点二十分,陈观水先生你在中山公园用超常规手段制止了一起大规模恐怖袭击行动,击毙三十六名恐怖分子,我们对陈先生的这番作为表示感谢。但是因为此前东海市区不断的爆发大规模枪战和死亡事件,东海市政府不得不采取高压政策和零容忍政策。陈观水先生你那个时候动用了在红线之上的反器材重型狙击步枪,并连续发射四十发子弹,超出了我们的警戒范围,我们必须对此作出反应。所以在事先向中央获得授权的情况下,姜书记下令对制造大规模枪击事件的凶手进行武装镇压,才有了那个时候武直开火的事情。” “请陈先生你务必谅解!” ps:请在追书神器、熊猫看书、掌阅、书旗等等渠道的读者到纵横网页和纵横app上来支持一下正版了,首订的那一章数字很重要,多谢大家帮忙。现在本书收藏订阅比例是10:1,我非常满足,也非常有信心把这本书写的更好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林千军、梁不惑 陈观水能说什么? 陈观水什么都没有说。 反正没有受伤,也没有其他的损失,唯一的感觉就是那个时候真的好刺激。 漫天的炮弹横飞,追着自己的步伐,心跳难得的很紧张。两发导弹出来的时候,自己当时好像冲着武直竖了一根中指。如果不是它当时是在一百四十米之外的五十米高空,自己是在高速跑过江面的悬空状态,如果换成了岸上的高楼森林,说不定自己真的就会去上演一番绿巨人一拳摧毁直升飞机的壮举。 但是现在,面对着的是对方所释放出来的诚意,陈观水又不是中二少年,非要梗着脖子和国家作对,非要用一个人去挑战强权才算是满足自己心里扭曲的自由和狂想。作为一个三十三岁的成年人,陈观水想要的更多。 陈观水同样想挑战强权,而且是在昨天晚上用了半个小时就跑出了四十二公里这个只能用超人来形容的速度以后,更加的想了。但是地球上强大的国家那么多,只有大脑白痴的混蛋才会和自己出身的祖国过不去!砸烂中国,怎么能有砸烂美国和砸烂日本来的更爽快,也更有成就感。 我愿意化成一颗巨石,一颗最坚硬的巨石,镶嵌在祖国这个泥石巨人的拳头上,随着她的动作、她的挥舞,狠狠的砸在那些让自己看不惯的国家的脸上。用我的锋利,让敌人鲜血长流。用我的坚硬,守护大地。 “我接受姜书记的道歉。”陈观水很诚恳,微微低了一下头,表示了自己的真实的态度。 刚才的军礼,陈观水不想回。毕竟自己从来都不是军人,也没有过成为军人的心路历程,更不是主席令上一句征召入伍自己就能瞬间变身铁血军人的。 而且,不和祖国作对,不代表着自己就不会和祖国里面的某些人作对! 自己同样深深厌恶着现在的这个社会,熟视无睹过众多的贪婪、腐化、骄淫、奢侈、堕落、卑鄙、无耻、疯狂和黑暗。反而因为目光很敏锐,受到的伤害更深,一颗心曾经沦落到了深渊的最底层,在艰难的赤贫中几乎就要跨过那个门槛。 但是阿蕾说的很对,我是一个好人,我是一个本不应该那个样子的好人。 大脑超频真的是一种很变态的武器。陈观水很庆幸,自己是在东海这个大城市里面生活了十年,挣扎了十年。经历的太多,看过的太多,想过的太多,猜测的也太多。在行走在黑暗中的时候,在自己最偏激的时候,用着无法拘束的想象去试探着去诅咒那些藏在云层之上的人们。那是一种极致的想象,更是一种极致的体验。 饮食男女,血肉情色,放纵如同奔马,把一切众神从神坛上踹下,把他们代入进最卑鄙无耻的人物角色,用最癫狂的反转去想象,敲碎所有的冠冕堂皇,只留下最赤裸裸的欲望。 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在超频之后被重新唤醒,然后被一种无匹的强大功率带动的极限计算能力整理清楚,用散落在记忆海洋角落里的那些片段重新清洗了一遍。一颗生长在猜疑、无信、利用、狡诈的土壤上的黑色的知识树,一颗带着极其尖锐锋芒的知识树。 为什么和我做下约定的是杜草昧,而宣读主席令的人却是你林千军? 为什么你拿出主席令的时候,其他的四个人里面有三个人的眼神很不满? 为什么你敬礼之后,其他的四个人是有着一个先后分明次序在举起右手? 为什么我不回礼的这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反而最愤怒的人不是你,最高兴的人也不是你? 真的很好玩,同样穿着军装,同样都是上校的五个中年男人,竟然是分成五个截然不同的阵营。 林千军转身,为陈观水介绍起了身后的四名军官。 “陈观水先生,这位是海军情报研究院资深研究员魏大中上校。” “这位是特种兵部队军事医疗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张杰上校。” “这位是军事科技大学人体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丁玉春上校。” “这位是外国军事情报研究院美国研究中心副主任孙立柱上校。” “此次行动以杜草昧先生和陈观水先生为核心,我们五个人一半是作为情报支援,另外一半也是为了陈观水先生你而来。陈观水先生在过天的五天里展现出来的超人一样的能力,我们很感兴趣,很多国家领导也非常的感兴趣。如果陈观水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在后面的时间里配合我们做一些测试和检查吗?” 一直都是林千军在说话,直到这个时候后面的那个叫魏大中的海军上校才站出来笑着说道:“陈观水先生,你穿上了这身海军制服非常的不错,比我们海军国旗班的战士看上去还要英武。如果陈先生你喜欢,我这里有准备好的全套的海军校官常礼服,等一会我让秘书送到你的房间。” 陈观水现在确实是和十月八日变化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别。原来是一米七五,但是习惯性的低头弯腰塌着肩膀,看上去凭空就少了三公分。但是现在,英武飞扬,一种钢铁铸就的气质挺拔昂扬向上,配着充分膨胀起来的全身肌肉,还有那种从过去几天那么多不可能事件里面走出来的震撼和刺激。 睥睨天下。 真正的睥睨天下。 现在站在陈观水面前的五名军官,在看到陈观水的那些数据的时候,一开始全部都选择了不相信。那些视频,也都被交给了信息中心去检查造假或ps或特技或魔术的痕迹。直到昨天晚上的八点半到九点钟,陈观水在明珠国际机场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上演了一场名为“千里杀一人”的真正豪情壮志,才让所有人真的正视起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东方超人。到了现在,分布在东海的十几家军事单位,分布在全国的数百家军事单位,仍然在分析着“陈观水系列案”里面的那些数据。越是分析,越是震撼,越是心惊。 没有人,全军两百万官兵战士,没有人可以做到陈观水的程度,甚至是做到陈观水的百分之一都不可能! 肉拳与一公分钢板的较量,留下的是东海市警察总局证物间的那块取自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现场的仓库门板。 力拔千钧,留下的是东海市国安局六号仓库里面的那辆美国情报车和六个重伤的美国特工。 血战山河,留下的是太平山路仓库里面血腥涂地的四十具日本人的尸体。 弹无虚发,前有卢家湾码头枪战,后有中山公园重型狙击枪事件。 尤其是刚刚发生的四十发子弹杀死三十六个国际雇佣兵的事情,新鲜热辣,活生生的就在眼前。东海市警方的枪声采集器录制下来的音频显示,陈观水仅仅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一共才八十二秒的时间就发射完了所有的四十发12.6mm子弹。在中山公园西北角的十字路口,留下了四十个滚烫的弹壳。 但是枪击的目标却是分布在以那个十字路口为圆心的三公里半径的一个大圆里,而且所有的目标都是在瞄准的视野之外,甚至是在根本不可能射击命中的前提下被爆头杀死的。至少有五个目标是在极远的距离上,被从天空抛落的弹头凿穿了颅骨。 到目前为止,已经发现了三十六具尸体,其中的一具尸体是在翻车的情况下被路边的风景石挤压而死。还有五颗弹头或者是五个目标没有找到。 其实,就算这五发子弹全部失落又怎么样? 眼前的陈观水已经做到了一个只有在科幻电影里面才可以出现的效果,以根本不可能或者是极其微小的概率去做出百分之一百的答案。看上去是把子弹随便射出去,不管不顾的威胁着附近二十几万的东海市民,但是真实的结果却是没有伤害任何一个无辜者,反而是在一斗的绿豆里面精准的挑出了三十六只豆象甲虫,瞬间杀死。 这已经是足够了。 “谢谢。”陈观水对着魏大中点了一下头。 但是对林千军的提议,陈观水就当是耳旁风,直接就放过去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陈观水很不客气,拿着那份主席令,直接就调头走人。 真当我傻逼啊! 我能选择你们,是因为你们头上的红旗,而不是你们,请不要自作多情。 另外,我能接下主席令,是因为杜草昧,因为那个躺在病床上仍然坚持出现在这艘船上的杜草昧,同样不是因为你们。 我来,是为了做事,是为了为我自己心里的那一种不可割舍的感情,而不是为了你们。 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得如此的异常。但是,可能你们五个人都不可能知道,在我的身上,最最特异的也是最最不可说明,是那种玄妙至极的感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种让我可以精确的去做到那种种丰功伟绩的感觉,那种让我在刀锋丛林缝隙里面游刃有余的感觉。这种感觉,还可以让我一眼就看出来站在我面前的,是敌人,还是我的同伴。 如果真的算起来,整个东海,我变化之后看过的人里面,真正算的上的蛟龙的,杜草昧一个,那个罗民是一个。那个杜如梅是一只疯虎,那个盛乘龙是一只井中的鱼龙,那个祝同韬是一只隐居在沙漠的毒蛇,那个费玉伦是将死的病龙,那个鲁红河是一个流着血泪而不自知的骑士,那个颜恋尘是披着黑火的凤凰。 呵呵,自己的那个死党,谭仙客谭胖子,是一个真的很好很好的一个胖子。 而你们五个人,五个军人,却让我感觉到一种很糟糕的感觉。 反正我是不喜欢你们的。 三楼,右弦的一个房间,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在和自己无趣的玩着纸牌。两幅扑克,分成四家,三家都是盖在桌面上,只有他一个人在玩,却玩的不亦乐乎。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拿错任何一张牌,哪怕是只能看到背面。 陈观水站在门边,没有敲门。 一分钟之后,那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就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现在船已经离开码头,进入长江,向着东方前进。站在右弦,正正迎着阳光,一种光明堂皇的感觉。 “你好,我是梁不惑,我等你很久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梁不惑、变化 很奇怪的一个男人。 陈观水站得笔直,眼睛很严肃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们两个先找一个房间住下来,我和这位梁不惑先生有些话要说。”陈观水没有回头,只是开口吩咐了身后的两个女人。 叶冰云很乖巧,侧着耳朵听着什么声音,就对着那位放浪形骸的梁不惑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敬意。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脖颈上的黑色项圈。转身,就牵着朱侠水的手走了。 “主人,我和朱妹妹选了这一层最前面的那个大套间。我会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等着主人你回来的。” 叶冰云说的很自然。 梁不惑斜着眼睛,啧啧出声:“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啊!陈观水老弟,你的调教手段不错啊,究竟是怎么调教的,才能把这朵冰霜玫瑰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下一秒,梁不惑突然收起了脸上的所有玩笑,站直了身体,伸出了自己的手,很郑重的向着陈观水介绍起自己:“我是梁不惑,一楼那个混蛋的死党,杜草昧身上的一条寄生虫,震旦大学经济学教授。” 他的面色很郑重,哪怕在说出“寄生虫”这三个饱含了浓郁自嘲的字眼的时候,依然很郑重。 然后,“我是梁不惑,我想我可能和陈观水你一样,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我们有些话必须要谈谈了。” “这边请。” 梁不惑领头就走向三层后端的有十多米长的一个空旷平台。平台很大,十四乘十四,一百多平方的一片地方,有着一个大水池,还有着两个小水池,二十个沿着船舷的座位。只是现在,船上面空空荡荡,就没有多余的人。 梁不惑很随意的找了一个船尾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不说话,陈观水也不说话。 在陈观水的感觉里面,眼前的梁不惑非常的奇怪,奇怪的到了一种极点,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那种奇怪。自己真的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会有一个人在自己的感觉里面,是一种“食物”。 真的,就是一种可以吃的“食物”。 外表上面看,梁不惑的面孔很年轻,大约是和杜草昧差不多的年龄,四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梁不惑的头发却有一多半、差不多五分之四都变成了灰白色,让他看上去就像是某一位六十多岁的老教授。但是身上穿着的却是墨西哥风格的花衬衫,下面是一条大裤衩,一双草编的人字拖。 要知道,今天是十月十四日,天气已经有点凉了。 而从内在上看,梁不惑给陈观水的感觉很特别。一种很特别的东西包裹住了他,让陈观水看不透他的本质。只能透过一层毛玻璃一样的东西,看到一个闪着智慧光芒而向下坠落的彗星,在他灵魂的底部却又有着一种新的特质正在产生。一种很特别的变化,正在那层迷雾之后进行着。 但是,感觉很“可口”的样子。 这是自己脑子里面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那种感觉产生了一种反应。 很奇怪。 我又不吃人的? 陈观水先打破了沉默,问道:“梁教授,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陈观水很奇怪,我又不认识你。就像是两个世界里面的人物,从来就没有交集。像对面梁不惑这种的中国顶尖大学里面的教授,天生就是生活在一个很高的圈子里,如果他不愿意出名,那么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可能会一生都不会听闻他的名声。毕竟作为震旦大学的经济学教授,陈观水能推导的,可能是国家五年计划规划委员会里面的一个专家,也可能是国务院的关于某一个问题的顾问,是某一个部门或东海市的经济政策顾问,更可能的是某些上千亿规模的大型企业里面的战略顾问。写出的文字,是要钱的,是讲版权的,是要保密的,是要和平民隔离开来的。 所以陈观水没有听说过梁不惑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学术经历,不知道他写过什么论文,写过什么书,参加过什么会议,做过什么事情。 完全没有概念。 所以陈观水不知道梁不惑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梁不惑仰天就是大笑,笑的很苍凉:“陈先生,其实你看到我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我可是胆战心惊的坐在你的面前,就像是一只被丢进老虎笼子里面兔子,说实话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受。” 梁不惑竖起一根指头,指向自己的鼻子,用了一个很精确的词来形容自己:“猎物!” “而你是猎人。”梁不惑的手指无力的垂了下来。 “十月八号那一天,我向一楼的混蛋借了五百万,跑到杭州去参加我以前的一个情妇的婚礼。我当时很坏,对她很糟糕,用了很多手段得到了她的处女,然后又困了她整整十年一直等到她年龄很大了才扔掉了她。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才明白原来我的心里曾经有过她的位置,所以我在知道她单身十年之后终于找了一个依靠以后我就去了。我想送她五百万,就当是一种告别。”梁不惑靠在皮质的靠垫上,很奇怪的说起了他自己的故事。 陈观水很认真的听。 十月八日,一切改变发生的那一天,陈观水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上是不是也发生过什么。 “那个男人不认识我,他只是杭州下面临安县的一个小商人,资产也就三百万多的样子。妻子早早的难产死掉,他一个人带着女儿一直到把她送去大学。然后他在杭州遇到了做玉器生意的她,只有一个月,两个人竟然就决定要结婚住在一起。” “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感觉吗?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离开的这十年,我换过了超过五百个女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同时有着十几个女人。东海这个大城市,只要有钱,只要有像杜草昧这样的铁哥们做靠山,只要是你情我愿,我可以尽情的享受女人。更不要说那些要求着我的女人,那些想用着我这颗脑袋的女人,想要让我为她们做点事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真他马多嘴! 陈观水很生气,想一把掐死眼前只顾着炫耀的老混蛋。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陈观水是奉行孤身主义的。崖岸孤高,卓尔不群,皎皎而洁,君子不党。所以陈观水对感情很保守,六年前遇到程蕾就一直是和程蕾一个人在一起,更前面也是只有那一个已经离开远去很远的那个女人。 陈溪。 十年相伴,如蝶相舞,从青涩朦胧一直到断桥离别,整整十年。 所以陈观水痛恨眼前的这个只知道炫耀男女关系泛滥的男人,一只拳头不由自主的就捏了起来。说不得,下一秒自己砸烂他的脑袋。 但是,梁不惑右手的五指舞动间,有一道红色的光芒从拇指尖端发出,没入无名指的根部。 “哦!”梁不惑挑了一下眼睛,看了一下陈观水的拳头:“陈先生你生气了?你不喜欢听这个。那我简单说一下吧。那天晚上,我本来带着一种施舍和怜悯的心去找她,但是她伤害了我,直接拿红酒泼了我的脸,把我给她的支票直接点着,烧成灰喝了下去。” “她说她会恨我一辈子!” “她说她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她说我就是一个废物!” “然后她说,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姓杜的混蛋当年用她的弟弟做威胁,真的绑架了他又放了他,她根本就不会和我上床,反而会一刀杀了我。我就是一个靠着别人才能玩女人的废物。” “你说我可怜不可怜?” 梁不惑很熟练的从座位底下的一个小柜子里掏出一瓶洋酒,两个玻璃杯。酒瓶向陈观水一伸,陈观水笑笑,手捏住瓶盖轻松就掰了下来。 满满一杯酒,梁不惑一口而尽。 神情更是痛苦:“我那个时候仰天而笑,操蛋的事情我梁不惑这辈子做了太多,比这更羞辱的场面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她对我的愤怒,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我人生旅程的一个点缀,只会让我在想那些神经病的策略的时候做个调剂。但是我黑进了她在网络上的个人空间,看到了她过去十年里面写的那么多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的留言,我才明白我伤害的究竟是谁!” “她很久以前就发现了我在帮着杜草昧在做很多隐蔽的事情。她很聪明,同样很久以前就知道了绑架她弟弟的人是杜如梅,不是杜草昧。她甚至都猜到了我这个经济学的教授事实上每天每夜在想着的事情,其实都是一个问题,如何最快速的摧毁美国的金融体系,如何去发动灭亡美国的经济战争。很可笑吧?她早就知道了。甚至在十年前她已经爱上我了,愿意忍受我这个混乱不堪的男人,只要我能低下我的头,向她求婚,她就愿意陪我一辈子。哪怕明天就被cia特工处死,她也愿意陪着我。” “可是我让她等了十年,等到一切都成了灰,最后还要被我嘲笑。所以那天晚上,她自杀了。” “她死了!” 梁不惑已经把一整瓶54%酒精度的烈酒全部都吞了下去。 不如此,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才能把自己的话说出来。 “她死了,然后我也死了。知道消息的时候,我把车停在高速公路的当中,下了车,站在马路中间,等着被车撞死。” “但是我就没有死成。我的手机那个时候响了,有个神经病发过来一条信息,问我要不要真正的活着?马逼的,我当时就要死了,竟然还有人和我开这个玩笑!我想杀人,所以我就把手机扔了,砸碎了迎面来的一辆轿车,导致了一次三辆轿车相撞的惨案,死了七个人。然后,他们竟然都是贩毒的,死不足惜。” “你说搞笑不搞笑?” 陈观水笑不出来。陈观水差不多明白了。因为同样的事情,过去的几天里他常做。 “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你这个变态。陈观水,我都不知道你究竟凭什么就能得到现在这么多的好处。我得到的,除了逢凶化吉的一点占卜预知的能力,其他什么都没有。我不如你能打,也不如能抗,更不像你个疯子一样,能在海上跑步。” 但是话头彻底掀开来,梁不惑的眼睛却真正的开始明亮起来,似乎刚才的酒精是他血液里面的燃料,让他真正的“醒”了过来。 “陈观水先生,我现在向你转达一楼那个混蛋让我转交给你的话。你听好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场、算卦 “你听好了。” “陈观水先生,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杜草昧和你之间达成了一个合作协议,你接受了中国-政府的某种意义上的招安,而且现在就在这条游艇上面。你刚才上船的时候,我们已经控制了现场,但是不管是码头还是这条船上都有很多人把你出现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所以说,现在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所有关注你陈先生的人,都已经认为你是要在这条船上和杜草昧一起东渡日本,去做一些大事情。” 梁不惑发神经一样的大笑:“但是他们都被我骗了。我做的策略,请陈先生你在今天中午十二点以后所有人都已经确定你的行踪以后,从那个地方下海。我不管你陈观水怎么回东海,但是以你的能耐,想必是有办法。这艘游艇的速度是二十四节,十二点的时候会开出去一百八十公里的路程。我刚看了一下地图,陈先生,你只需要游上一百五十公里的直线距离就可以到岸上了。” “怎么样?我的策略疯狂吧?所有人都认为你在船上,而我也将在下面扮演你的角色,但是你却已经返回东海,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美国的那些人,日本那些人,中央的那些人,韩国的,台湾的,以色列的,英国的,法国的,德国的,俄国的,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国家的,现在都在东海翻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说,陈观水先生,你的战场是在东海。” “我如果要说一个不呢?”陈观水坐的笔直,欣赏着眼前的这个发酒疯的神经病在呻吟,在胡乱说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是一种怎么样操蛋的策略! 没有任何的支援,一个人逆着长江口的水流,游上一百五十公里! 按照昨天晚上的经历,自己花了近三个小时才从明珠国际机场的外海游过二十二公里的路程游到东兴岛。那么自己就要用二十个小时才能游完整个的一百五十公里!今天中午的十二点下水,明天早上的八点才能上岸,想把我泡死在海水里面吗? 开玩笑! 有这个时间,自己还不如去游艇上面的图书馆,好好的看上几天书,彻底补充一下自己大脑里面空白浅薄的知识树。要不就去游艇上的锻炼室,好好的琢磨一下自己的极限好了。 “不?”梁不惑的眼睛睁的很大,一下子就俯下身冲到了陈观水的面前:“陈观水,你不会以为你就是唯一一个发现变化的人,所以你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你关心的那些人现在就非常安全了?你挣开眼睛看看,我梁不惑就站在你的面前。” 梁不惑从衣兜里面取出一副新的扑克,直接撕开,直接撒在旁边的地板上。一把猛的扬起,铺满了很大一块地方,很多纸牌被风吹着落入海里。但梁不惑不管,继续拿出扑克,继续撕,继续扔。漫天满地都是纸牌,梁不惑才扫了一眼地上。 “我问了一卦,你和你哥哥陈艳山关系很好,十年前你到东海来,他给了你······” 一张纸牌从天空落下,落在陈观水的手里。 一张红桃六。 “他给了你六千块钱。”梁不惑挑着嘴角。 陈观水默然。 手一合拢,纸牌粉碎。这个情报不可能有人能查得到,自己的哥哥也是一个沉闷的人,就是现在也是在镇子上面租了一个门面在做着百货的生意。生意不好不坏,生活也是平平淡淡,家庭也是普普通通。 当年的六千块钱,是大哥他意外中了两张彩票,然后就没有和大嫂说,直接就把彩票塞给了自己,后来也当没有了这回事。家乡的人最多也就知道是自己手气好,发了一笔意外之财,但是从来就没有想到,这笔钱原来是大哥的。 梁不惑,你很不错! “第二卦,我问了一下,你那个女朋友以前非常喜欢吃辣,但是······” 第二张纸牌落在陈观水的手里。 一张黑桃二。 “但是两年前,她流产过,所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辣。” “嘭” 陈观水怒火直上九重天,沉身挥掌,一掌就印在梁不惑的胸膛上。暗劲轻轻一吐,陈观水不想杀人,但是说出那样的话,挑起那样的刺,我怎么会饶你。梁不惑干脆利索的倒飞而起,砸进了身后的大游泳池。 两年前,程蕾为了逼婚,在套套上戳了个洞,怀上了孩子。但是还没有和自己坦白,就在第七周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流产了。所以她一直没有说,一直到了十月八日那一天的晚上把这件事情变成一把刀插在自己的胸膛,砍断了自己对她的挽留。 如何不能有恨? 梁不惑在池水中站起来,迎着陈观水的愤怒,反而哈哈大笑,肆意疯狂:“我今天早上专门叫人把这个池子里面加满水,还加温到二十度,果然我的卦象没有错,这确实是要让我来享受。” “陈观水,你想不想听我为你问的第三卦?” 去你马的! 陈观水抄起旁边的酒杯,滑出一条华丽的抛物线,准准的用最厚的杯底,在梁不惑的脑门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梁不惑立扑。 一张方块十,和一张大鬼落在了陈观水的手里。 真真的是可笑。 唯物主义的世界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神棍站在自己的面前!拿着虽然很困难但是却不是绝对打听不到的消息来唬弄我,当我是小孩子啊? 那个卖给我大哥彩票的店主,那个程蕾做手术的医院,很难查吗? 真他马搞笑了。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最有钱、最有权、最有势、最有力的人了,天天玩这些手段,不累吗? 陈观水知道眼面前的梁不惑说的话是对的,他的身上确实是有东西不一样了。在刚才梁不惑发神经说出那两个卦象的时候,陈观水在感觉当中看到的那颗彗星发出着绿色的幽光,底部的那个变化的特质又明显了一分。 但是不想听就是不想听,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观水拍拍手,很潇洒的走向这一层最前面的那一个弧形大套间。房间里面很不错,非常简约的设计,却很舒服。现在前方弧形的大玻璃窗外,透下明亮的阳光,让房间里面的温度慢慢的升起来。二十五度的温度,很舒服,所以两个女人穿的很清凉。 真的非常的清凉。 陈观水却没有去管她们,转手去了套间里面的书房。很奇怪,指纹识别的精钢防盗门竟然有着自己指纹的记录。门打开,然后自动的合拢,机械搅动的声音传出来,彻底把门锁死。 书房的面积很大,足足有三十多个平方,树立着一圈的固定书架,密密麻麻装满了书。书房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工作台,上面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地面上也摆放了七八个装满了照片、资料和各种文字的东西的大整理箱。 很乱,非常的乱,彻底的乱。 但陈观水却可以凭借着那种感觉,准确的找到那些他现在想要的东西。 很多,也很有用的东西。 陈观水随便推开了地板上的杂物,找了一个书架的拐角,坐下去,认真的翻看着。 时间过的很快。 陈观水只看了两个多小时,到了十一点的时候,放下书,出门,到一楼和大家一起吃了顿午餐。无视了那五个上校军官的一再邀请,也无视了梁不惑奇怪的眼光,有一次的回了三楼,进了书房,继续读书。 时间慢慢的过去,游艇上的其他各自在做着各自的事情。杜草昧的身体已经稳定了下来,创口的护理又重新做了一次。海洋之星号游艇有着专门的电脑平衡系统,所以可以很安静的一直向着东北方默默的前进着。 游艇上面,杜草昧带了很大的一帮人,足足有三四十号人,那五位上校军官虽然来的匆忙,但是也各自有着三五个手下。从早上游艇开船起,大家都聚集在一层或者是负一层的几个大厅里,在密集的开着各种会。 关于陈观水的会。 关于如何定位陈观水,如何使用陈观水,如何控制陈观水,如何安抚陈观水,如何复制陈观水,如何去做当前的任务,如何去在未来更广泛的去做更多更重要的任务。然后是去思考陈观水出现的原因,可不可以复制的原因,陈观水的出现对世界的冲击,可能达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对世界局势的影响和对科学理论的冲击。 说真的,如果不是忌惮于陈观水超越常人的战斗力和杀伤力,还有那一百一十个莫名其妙死在陈观水手里的暴徒的震慑,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会轻易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把陈观水抓起来,干脆就切片研究了事。 要不就抽出精-子,去做胚胎试验。 要不就提取干细胞,去做克-隆试验。 或者就学学科幻电影里面的,做个深度催眠,或者是植入生物芯片,要不就用最后的一招,药物控制。 然后那个提议的研究员被梁不惑一拳砸在脸上,砸的鼻血长流。 全他马都是一群废物。 梁不惑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提交上来的报告,再想想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混蛋所写下的那一份提纲,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眼前的这些人的短视和白痴。难道,《x战警》里面,正常人对变种人的敌视,赤裸裸的敌视,血腥残忍到最极致的敌视,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子。 说你马的药物控制! 为什么不直接说用毒品先把陈观水废了,然后变成你们养的一条狗! “扑通” 船舷外是一声微乎其微的水花声。 梁不惑放声大笑,拳如雨下,我要砸死你个军事科学院来的败类王八蛋。 王八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韩玲、鲁红河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凌晨四点二十分。 在陈观水射出四十发12.6mm狙击子弹以后,连串轰鸣的巨大射击声,还有紧接着的如同雷吼般的武直机炮的扫射,两发空地红箭导弹的爆炸,声浪如同潮水,惊醒了不远处轿车里面的两个女人。 韩玲、盛瑾瑜。 韩玲的头有点晕,还没有从被电击的后遗症里面醒过来,迷迷糊糊,晕晕转转,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到这里做什么,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看见了谁,谁打了我,那个人要做什么。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从心头上掠过,一点一点的清醒过来。 主要是韩玲看到了身边同样缓缓苏醒过来的盛瑾瑜。四目相对,很多的信息电流一般的触动,全部都想了起来。 原来如此。 刚刚的一点钟,是身边的这个女人敲开了自己的门,带来了一个让自己恶心的消息。那个东海著名的花花公子,杜如梅,竟然埋伏下了一个那么恶毒的计划。收买了陆老身边的警卫员做卧底,然后要绑架强奸杀害自己,甚至要绑架强奸杀害自己身边的盛瑾瑜。这要多大的胆量,多么凶险的内心,才能想出这么恶毒的计划。 然后好像是自己叫了一个姐妹来帮自己看住乐乐,然后就和身边的盛瑾瑜一起出发,根据盛瑾瑜提供的信息,追着杜如梅的脚步,到了这个地方。只要自己进了旁边选好的一栋楼,找好狙击的位置,然后只需要一发子弹,自己就可以把那个人渣撕碎成肉沫。 结果,自己好像是在最后的关头,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那个人,是谁? “登登······” 有人在敲车窗玻璃。 韩玲猛的一惊。不过还好,自己停车的位置很巧妙,是在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并没有停在路边。现在的这个停车位置,除了离那边暴乱的位置有点近以外,好像没有什么不妥。至于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间不在家里睡觉反而要跑到路边车里来睡觉,这个的理由就太多了。 我乐意;我去酒吧玩疯了出来太迟了;我看上旁边的女人想和她搞拉拉;我在这里等我男人;我在家里无聊睡不着我就是在路边车上能睡觉,你能怎么着? 东海这个城市奇葩的人多了去,你警察还能都管的着吗? “登登······” 外面的警察很执着。 韩玲不得不降下了玻璃。 外面的警察没有给韩玲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伸手就把韩玲大腿上的那把电-击枪抢了过来。 “这个是什么?东风brl-009式电-击枪,福建建瓯厂的。你们两个,这个警方专用的警械,是怎么来的?” 可是下一秒,话锋突然就转了。 外面的警察原本一直把头藏在车门的侧面,现在已经看清了车里两个女人的不对。他“呵呵”的一声轻笑。 “韩玲小姐,你身上放着这把电-击枪,不会是刚才遇到陈观水先生,被他收拾了吧?会不会陈先生手里的枪,也是你们带过来的啊?” 一句话,也只需要一句话。 韩玲瞬间就听出了不对劲,连旁边的盛瑾瑜也察觉到了。 外面的警察是谁?怎么一句话就戳穿了那么多层的迷雾,一下子就把自己两个人逼死在最后一堵墙上?鲁红河! “韩玲小姐,我找你很久了,我一直有一些问题要问你的。” 鲁红河笑的很憔悴,很勉强。但下的手却很狠,直接扣动了手里电-击枪的扳机,一道带着火花的线弹射出去,干脆的电晕了韩玲。再是一发,在盛瑾瑜挣扎起来之间让她抽搐成了一条死鱼。 很不错。 把我领进一个特别世界的女人,有着太多秘密隐瞒着自己的女人,有着很多个面具的女人,破碎了自己所有梦想的女人,我终于是找到你了。 鲁红河把韩玲送到了后座,钻进了驾驶室,点火,倒车,缓缓的消失在黑暗的小巷里。在警方和军方的包围圈合拢起来之前,开进了附近的一个汽修店。厚厚的卷帘门拉下,隔断了内外。 两个女人,被绑着送到了二楼的卧室。 这是一家已经准备转让的汽修店,除了门上贴了一张纸,里面能收拾的东西已经全部收拾掉了。二楼的卧室,同样的很糟糕,但总还是有些东西剩了下来。 比如说很多的绳子,很结实的用来做室内健身的两根顶部吊杠。所以鲁红河把韩玲吊了上去,只留下脚尖踮起才能支撑的空隙。至于盛瑾瑜,对于鲁红河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但是为了防止她醒过来听到什么不好的东西,鲁红河对她做了一点特别的措施。 很简单,扒光了衣服,捆住手脚,丢进一个只有一床被子、一台空凋的空房间里。反锁上门,不信这个女人还能披着被子跑出来! 忙完了这一切,鲁红河才真正的松下一口气。 鲁红河很小心的摆弄着手里的仪器,切入东海市警方广播频率里面的收音机,正在播报着中山公园枪击案的各种后续。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频道,由各带队的高级警员掌握,只有警方最上层的一些人才能听到全部。但是现在,这个频道被鲁红河找了出来,而且绕过了技术障碍切了进去。 这个频道同时也是东海市特级重大案件的通报平台。重大交通死亡事故、重大灭门案件、涉枪案件、涉-毒案件、涉及政治和外交的特别案件,都会在这个频道里面第一时间上报上去。所以鲁红河很意外的听到了一个信息。 在中山公园西南放三点七公里之外,一条被街的小巷里,有一个老人被枪击身亡。 姓名,费玉伦。身份,惠华国际投资公司独立董事,香港风水大师。 死亡原因:一颗7.62mm特制狙击步枪子弹射中心脏,瞬间死亡。 鲁红河很意外。 真的很意外的一件事情。 自己过去五年里的人生就像是一个被四五只大手抓住的纸筒,硬生生拧成了麻花和碎片。 如果能够再来一遍,鲁红河真的非常希望自己在五年前的2012年7月13日没有遇到眼前这个被自己吊起来的女人。真的,如果没有这个女人,自己的生活现在一点是非常的圆满。自己会在宝山区警察局里面一直安安静静的做下去,就算是没有背景,但是靠着自己父亲在北疆牺牲的烈士身份,靠着自己的做人、做事、破案,自己也照样可以升上去。自己有爱着自己的韩雪,自己也深爱着韩雪,自己和韩雪有一个美丽的女儿,现在二胎放开,也可以再生一个聪明的儿子。就这样,一点一点走过自己的人生。 但是那一天的下午,自己开车去医院看望待产的韩雪,在东海信息科技大学偏僻的北门外,遇到了眼前这个女人。可能这也是一种命运。她临产,倒在人行道上,有两个女大学生在看护着她,却手足无措。然后自己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韩雪的影子,又秉承人民警察的天职,有点心软,有点爱心,有点本能,就停下了车,抱起她,把她送去了医院。 可能,就是在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吧,自己现在妻离子散的悲剧,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的绝望。 真他马的可笑。 就因为韩玲的身上有一份华东军区军事情报研究院见习研究员的证件,就因为她说孩子的父亲是一个潜伏在国外的红色特工,就因为自己想要和那个远走北疆战死天山的父亲一样的伟大,所以自己就心软了下来,答应替她遮掩,答应去做她明面上的“男人”,为她的孩子签下自己作为“父亲”的名字。 然后,自己被魏局误解,被魏局压制,被同事取笑,被韩雪埋怨,自己都当是无所谓。反正自己还是在做警察,韩雪也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个好人,自己也见到了韩玲的那个藏起来的男人,自己也被那个男人轻易的折服,为他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喝彩。 是自己动了心,才想去做更多一点的事情,去做和那个男人差不多的事情,去做一个可以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伟大的人。是自己,提出了要求,提出了要加入那个原来叫陆卿相、现在叫罗民是的男人的小组。也是自己,想要去做特工,想要去做卧底,想要去做更惊险刺激的事情。 所以,三年前,韩玲加入汉风俱乐部,成为玫瑰社的一员,第一个任务找上了自己,让自己帮她,自己没有拒绝,反而当时是非常的乐意。 然后,一系列特别的动作出来,东海市警察局政治部的部长黄瑞国在2014年的4月12日找到了自己,宣布了征召自己去参加一个特别的卧底的工作。 自己欣然从命。 然后就是那波动诡谲的十个月的时间。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原本很简单的一个对文物跨国走私集团的卧底行动,竟然能勾连出来那么多的特别存在。 “嘤······” 韩玲醒了过来。 很痛,身体被拉直了,全身的重量只能用两只脚掌的前端那一点点来承受。很冷,自己的外衣被脱掉了,只有一件秋衣,房间里面也没有空凋。很黑,房间里面没有亮灯,只有一扇很小的贴着报纸的窗户透了点光亮进来。 剩下的唯一的光线,就是眼前不远的一个煤气炉幽蓝的火光,煮着一锅泡面。 一种很俗的香气,也代表一种低下的生活状态。 韩玲感觉到了危险。 鲁红河已经山穷水尽,鲁红河也终于是不再忍耐,真的是走到了这一步。 看清了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聚精会神摆弄监听广播的年轻男人现在刻意修整出来但是仍然很憔悴,已经真的已经崩溃。他很烦躁,总是不停的扭动旋钮;他很痛苦,每写下一个字都要抽动手指;他很伤心,韩玲看着他玩着韩雪的照片,泪流满面。 我本来是要去找你,我本来是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的,我本来是有很多补偿要给你的。 现在全部都不需要了。 鲁红河,就让我们坦白开来彻底的说个清楚吧! 然后,你就杀了我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是鲁红河 “韩小姐,你醒过来了?” 鲁红河的口气很生硬。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费玉伦死了。”但是鲁红河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喜色,仿佛是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死亡。 韩玲的嘴上贴着胶布,只能呜呜咽咽的歪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出来全部是杂音。 鲁红河无动于衷。 泡面好了。鲁红河关掉了火,从旁边的地上拿起一个小铁盆,装了满满一下,随便找了两双筷子就吃了起来。 鲁红河吃的很快,吃着吃着无法言说的理由就流下了眼泪。泪水糊花了双眼,鲁红河感觉自己的鼻子很酸,想哭,但还是先把面吃完了。 很难吃的泡面,康师傅香辣牛肉面,看不见牛肉的牛肉面。而自己以前最喜欢吃的,是韩雪为自己做的面条。自己手擀面,她做浇头。嫩嫩的小牛的肩肉切成大块的丁,红烧成酱色,配上尖尖的干辣椒,小磨香油,葱花芫荽,淋足了醋,香气杀人,连欢欢都能吃上一整碗。 可是昨天下午三点二十分,龙门茶社之后,自己已经永远都再也吃不到了。 真的非常的好笑。 好笑的到了极点。 自己是怎么就沦落到了今天这一步? 自己又是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人,说是在做特工,但其实是做那个罗民是的地下情妇。五年来,自己看到的,她住的是东海市最顶级的老常委小区的大别墅。六百多平方的别墅,价值超过了一点五个亿,完全属于她所有。她做的最多的工作是老常委小区里面那个幼儿园的园长,或者是在某些东海最高级的商务宴会上做花瓶,或者是去最豪华的酒店,最豪华的西餐厅,最豪华的游艇。她每年都会带着那个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大小的鲁乐乐,去国外风景名胜旅游很多次。 为什么? 因为她是罗民是的女人?还是因为据说她是东海政治豪门韩家叛逆的女儿?还是因为她特工的身份? 罗民是的财富,我鲁红河绝对不会非议。他所做过的事情,值得这个国家用那么多的财富去褒奖他。但是即使是这样,那些多达四五十亿人民币的财富仍然是他罗民是在彻底离开祖国这面大旗之后,寄身在“罗民是”这个身份之下赤手空拳硬打下来的江山! 得国之正,我无法指责。 但是你韩玲又凭的是什么? 鲁红河仔细的吃完了面条,仔细的收拾好了残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切都在静悄悄中进行,鲁红河很安静,动作很轻,根本就没有去看韩玲。 点了一支烟,鲁红河现在不想再去问韩玲一些问题了。费玉伦已经死了,自己、韩玲、罗民是三个人之间的哑剧也该结束了。而下面,自己真的要做的事情,还是为了自己。 鲁红河的耳朵里面有轻微的声音响起,鲁红河侧了一下头,仔细去听,然后眼睛闪了一下。 “我该走了。” 鲁红河拿起旁边的外衣,很轻松的抖了一下双手双脚,轻松的拍着韩玲的脸。 肆无忌惮。 韩玲从鲁红河的脸上再找不出往日的阳光,更不见了任何的温柔。如果说五年前初次见面的时候,鲁红河是一个长着洁白翅膀的天使;三年前的他,是手挥长枪的骑士;五四火灾之后,他是一个裹着红旗义无反顾的殉道者;十月十一日的早上,他是一个被摧毁的父亲;那么现在,鲁红河的身上全部是冰冷的寒气,刺骨的森寒之意。 至少,几天之前的鲁红河不会绑架自己,不会把自己吊在这个地方,更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羞辱自己。甚至,他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时候,会比最严格的军人还要严肃,只因为自己是“他”的女人。 但是现在,鲁红河的手直接就变成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很痛。 “我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希望你能撑的住。这是我替你们做了三年事情的报酬,请你一定要笑纳!” 鲁红河说的很平淡,拳如雨下,闭上了眼睛,把心中永远失去爱人的怒火统统点燃。 我的拳头。 我的拳头。 我的拳头。 真的是很搞笑。自己为他们做了三年的事情,做了二十七件事情,没有任何一件出了差错。五四火灾之后,自己为他们杀了三次人,杀了九个人,仍然没有出现差错。十月九日被陈观水撞见,鲁红河现在只能说自己倒霉。 但是自己请眼前的这个女人做的一件事情,唯一的一件事情,她竟然没有做好。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费玉伦抓住了自己的尾巴,让东海地下铁对着自己下达红色通告,让自己不得不杀人逃亡,让自己被东海地下铁开除,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失去所有。 昨天下午的三点二十分,你和你的男人迅速带着你的女儿逃走,那个所谓的新一代的红色特工-陆浙也带着他的妹妹逃走。可是,我却带不走我的妻子和女儿。 我无能为力。 她亲口对我说了:“你一直都在骗我,鲁红河,我们离婚吧!” 是的。 就是离婚。 因为你韩玲的一个可笑的失误,导致了今天的一切。 拳,狠狠的砸在韩玲的脸上。韩玲没有哭,鲁红河反而是哭了。 三年前,自己多拿了一个箱子,因为也想让她过上更好一点的生活。但是三年里,所有的钱又都投在替你们做事的消耗上,她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最后的一点东西,本来不应该出现失误的一点东西,竟然能被你韩玲做出一个天大的漏洞,留下我“鲁红河”的名字。 这就是你们这些红色特工的能耐! 这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江山是你们爷爷打下来、然后也必须由你们来守护的红色特工的能耐! 这就是你们心安理得享受着那种金碧辉煌、奢侈富贵的生活的理由! 这就是你们指示我们这些人替你们卖命的理由! 去你马的! 我,鲁红河,堂堂正正的爱国,不比你们爱的少一分,不比你们为了保护她做出的事情要少!你们挂在嘴上的丰功伟绩,哪一件不是我们这些人拼尽性命去完成的! 记住了,我是鲁红河,我是东海地下铁南宫站站长的鲁红河! 失去所有,我现在重回东海地下铁。 最后一拳,无间恨意,狠狠的砸在韩玲的肚子上,直接把她砸飞,直接把她吊在横杆上的绳索节扣拉开,让她可以摔倒在后面的地上。 “你替我处理的那批记名债券出了问题,费玉伦一直在追杀我。韩小姐,你帮我做了一个很大的倒忙!” 最后一句话,鲁红河撕开了韩玲嘴上的胶布,不再去管她被自己戳破所有假象以后的愧疚、后悔、悔恨。我他马全部都不管了。 你韩玲做错了事,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可以当成看不见,当成我也会不知道,当成我还是你手里很好用的一把手枪。 所以今天这是你应得的。 鲁红河紧了一下风衣,拿起护手上的帽子,摔摔有点痛的双手,走下了去后门的楼梯。 三分钟之后,洗车店的门前急速的冲来七辆黑色的面包车。车门拉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黑衣特警举着步枪冲下来,向两边散开。立刻的就是一个小队冲进小区,绕道后门。另一个小队,去了不远的一个楼洞,准备冲上三楼,从三楼的窗户里降下来。剩下的人,堵死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陆浙冷冰着一张脸,从最后的一辆沃尔沃轿车上面下来。 领头的特警队长在对讲机里各个小队都通报就位以后,尤其是大型四轴无-人机上天用红外线扫描定位了里面确实有两个人,抬手一枪击碎了卷帘门的门锁。两边的特警战士立刻把门拉了起来,仅仅只抬起了八十公分,早已经等到的两个战士就矮身冲了进去。门继续向上,特警战士一个接着一个冲锋进去。 洗车店很小,很快就搜索结束。 特警队长很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色非常的难看。他先冲着对讲机里吩咐了其他几队人归队,然后才走到的陆浙的身边,恨声说道:“阿浙,还是你进去吧。我们找到瑾瑜了,也找到另外一个女人。绑架的人不在,我已经呼叫警局的鉴证处来人了。你做好心理准备,里面的情况很特殊。” 真的很特殊。 一个女人被扒光了所有的衣服,捆着绳子,裹着被子,在空凋打倒二十五度的房间里面舒服的睡觉。 另一个女人被扒了外衣,绑住手脚,被人痛打到吐血,泪流满面,却说自己是“活该”。 真真的是奇了怪了。 而且两个女人的身份都很特别,都是不能轻易被带到警察局去的人物。特警队长不想管这一摊浑水,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也已经救下来了,而且都很安全,那自己接到了人情还不如干脆撤退好了。 所以,他很快就带队走了。 同样很快的,大量的警车过来,鉴证处的人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 韩玲很快就被抬上了担架,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盛瑾瑜才磨蹭着穿好衣服,低着头,磨蹭着走到陆浙的身边。 “呵呵”陆浙鼻子里面哼哼了两声。 还能说什么呢? “我已经和黄星灵局长说过了,由我来给你录口供。瑾瑜,你真的很不错,我带回来的枪你也敢动。真的很不错。” 陆浙的牙都能咬碎了。 一支反器材重型狙击步枪出现,四十发子弹,真他马会玩! 女人,我惯着你了? 你这么坑我? 第一百四十张 程蕾、颜恋尘 费玉伦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左岸咖啡馆的老休特在自己的书房里默默的在一块木板上写下了他的名字,放进一个神龛,为他点了三柱香,按照费玉伦所信仰的道教金丹南宗选了一个音乐。 音乐悠扬,一个时代结束。 现在是十月十四早晨八点二十分。 程蕾早早的就起了床,换了一身东海警备区特别为她准备的陆军女军人的军装,打理好自己的房间,然后叫上住在自己隔壁房间的那些女保卫人员,大家一起去跑步。就在警备区大院的操场上跑了三圈,然后跟着那些女保卫人员做了一整套的早间锻炼套路。军体拳、双杠、单杠、俯卧撑、障碍跑,全部都来了一回,直到把自己身体里面所有的力气都统统榨干净,把自己折腾到汗流浃背,折腾到手脚抽搐,直接瘫上地上喘着粗气、再也不肯动。 真的不想动了。 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想着那个让自己无奈的男人,程蕾更能感觉到一种生命失去所有意义的无趣。 那个男人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程蕾想的都有点痴了。 十月八日晚上,自己终于做好了决定,为他准备好了一条路,也为自己准备好了一条路。 十月九日,他竟然就犯了事,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打倒了十名警察。当韩玲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且暗示那些被他打倒的警察准备在审讯的时候报复,会为他上一些手段,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在念着他。所以在韩玲接着暗示她有手段能帮助他的时候,自己心甘情愿为他下了跪,祈求韩玲动用她在政府和警局里面的影响力,去帮他逃过这一劫。 然后,韩玲吩咐的人竟然是那个韩雪。 现在自己是明白了,哪怕当时陈观水是在连环凶杀案的现场周围拘捕袭击了警察,但他根本就没有造成轻重伤害,更何况他还是唯一的目击证人,警方其实并不可能轻易的就给他来一个“被-自杀”。只是当时自己被韩玲吓住了,所以才会那么失态,让自己明白自己的心里还有着他,也让韩玲看出了自己的软弱和无知,更让其他人看出来了自己和陈观水之间复杂的感情。 不过也很可笑。韩玲当时做的真是一件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她吩咐韩雪去保护陈观水,陈观水却指证了韩雪的丈夫鲁红河是杀人犯,鲁红河又很有可能就是她韩玲的手下。鲁红河杀人,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所以说绕了一圈,这个女人其实是在坑她自己。 但是也不错。 韩玲总还是让韩雪保护了他,所以十月十一日的早晨他才会在铁路废弃货场上横空出世,救下了韩玲和她的女儿、以及韩雪的女儿。然后又是那天的下午,他在陆军华东总医院里杀死了那六名枪手,第二次的救下了她们。接着是十月十二日的晚上,他又冲进了那个爆炸的凤凰山植物园仓库,救下了韩雪。 饮一瓢水,报以涌泉。 果然是我的男人啊。 现在这么多的事情发生,各种各样风风雨雨的消息乱传,自己一直被各家势力当成陈观水最珍爱的女人,当成一个奇货可居的宝物,被拨弄来拨弄去。从十月十一日下午突然爆发的日本疫苗入侵案开始,陈观水开始展现他身上突然发生变化的那种如同超人一样的能力,自己就被盯死了。原来的一切计划统统被推翻,原本设计好的轨迹全部被抹消。 那个叫陈观水的男人越强大,自己的心里就越苦涩,自己就越身不由己。 本来想的好好的,我用我自己接下来的生命去做玫瑰社的一个“耳朵”,站在杜草昧这个很特别的男人身边,做着自己的本色,只要不背叛玫瑰,就可以去做任何的事情,而且可以享受到一种久违的富足惬意的生活,也可以为他安排下一条很轻松的人生道路。真的,程蕾明知道颜恋尘和韩玲的话语里面有着遮掩、有着欺骗、有着引诱、有着陷阱,但是在一切发生变化之前,在陈观水还是陈观水的时候,自己怎么就能不动心? 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却只能挣扎生活在东海这个城市的底层,住在一个很破旧的出租屋里,和其他的三个女人同居,要忍受种种的生活和工作上的磨难、或者是刁难? 为什么他那么努力的爱我,可以为我去杀人,为我去挑战富贵带来的强权,却只能沉沦在后悔和堕落当中,一天一天的受着煎熬,等待着警察破门而入把他抓走执行死刑的那一天? 为什么? 是我们不够优秀?还是我们不够聪明?还是我们没有理想?没有追求? 那么你们又凭什么站在云层之上,用猫看鱼的眼睛看着我们,玩弄着我们? 程蕾想笑。 真的想笑。 虽然只是被韩玲带进东海这个国际大都市的最顶层的富丽堂皇的社会阶层圈子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被颜恋尘带进汉风俱乐部这个在最顶层的社会阶层圈子里面也是最顶层的存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被她们接纳下来当成一件花瓶、一件道具、一颗棋子也不过几天的时间。 但是程蕾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她们。 说的和真的一样,她们四十七朵玫瑰是东海最瑰丽的女人,是最顶层的贵妇,也是最顶端的红色特工。她们在用着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家世、自己的容貌、自己的魅力、自己的知识、自己的财富,在为红色-情报事业做着可歌可泣的事情。 是啊,可歌可泣。 和我现在身边的东海市警备区司令部比起来,你们算个吊! 没有我身边这些默默操练的军人,没有他们手里的钢枪,没有他们付出的汗水,没有他们心中愿意付出的热血,你们又能算什么? 在最高级的酒会上面,和美国欧洲中东的大财团、大资本家、大银行家、大金融家觥筹交错,互相交流着那些指数、政策、股票、新科技、利润的东西,然后为自己的财富多一条路,多一个利润点,多一个奢侈消费的项目? 在最奢华的纽约名媛舞会、伦敦宫廷舞会、巴黎香榭丽舍舞会上,和那些英俊的西方贵族男子们翩翩起舞,互相交流着那些珠宝、流行、香水、明星、艺术新风尚,然后去集一张邮票,享受一下被洋吊插的滋味,这就是你们的事业?我愿意拿出我二十八岁以后所有的人生,拿出我对陈观水所有的爱情,拿出我二十八岁以后漫长人生里面为他恪守贞洁的誓言,去向你们低头,去为你们做事,去交换你们那些不过最多就几百万人民币的报酬。 你们能吗? 你们不能。 真的非常的好笑。 我的男人,那个陈观水,在一个下午,杀了二十一个人,然后那个颜恋尘竟然就给了自己一千万人民币,然后把自己提升成了玫瑰社的正式成员。不再谈前面的“耳朵”,也不去谈那些有的没的暗示,现在要谈的是让自己去把那个叫陈观水的男人拉拢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他拴在自己的身边。 很好笑,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他曾经为了我杀了扬州韦家的韦文龙,也知道韦文龙的父亲散布出来的五千万的悬赏,更知道韦家在江苏一些城市里面的实力,或者是在东海这个城市里面的关系网。所以,原来那就是你们的交换,现在这也是你们的交换。 换上红色丝绸裙子,自己很久没有穿过又一直想穿的丝绸裙子,没有带上面具,就这样被带进蒙面恳谈会。 真的很好笑。 你们那个时候,可能都没有想到吧,我程蕾找到的男人,愿意用一生去交换的男人,竟然能做到今天早上的程度! 不让我带面具,美其名曰是我第一次的公开展示。真的是当我是小孩子了。 那个大厅里面,那么多遮掩在面具下面闪着贪狼一样幽光的眼睛,颜恋尘,你当我是瞎子,看不见吗? 可惜,我男人就在那里。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他草上高潮的巅峰。所以,我很得意,我很得意他看到了我纹在最私密-处的决心。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再来一次,再来无数次。那天晚上的做-爱,真的很爽,真的很痛,也真的很舒服,很畅快。 现在我的男人他又是我当初第一次看见的那个样子了,而且还要更强大、更阳光、更震撼我的灵魂。 程蕾就这样躺在操场的绿地上,听着不远处那些士兵操练的呼喝声,听着身边那十个特别挑选出来的女保卫人员静静的呼吸。 这样的感觉真好。 所有的乱麻都被他从自己的身上一把蛮不讲理的扯过去了,所有烦着自己的事情全部都被他扛下去了,自己要做的,就只有把自己的身体养的好好的,把自己的心情调节的好好的,等着他想要的时候,把自己清洗干净,跪在他面前,任他享用。 “蹬蹬蹬” 一个高跟鞋的声音突兀的从远处响起。 程蕾不想动。 所以那个女人一直走到了程蕾的身边,遮住了太阳,遮住了天空。 颜恋尘。 “阿蕾,你怎么这个样子躺在地上的?” “京城的章副总理刚刚坐飞机到东海了,现在市委那边正在开会讨论陈观水陈先生的事情,你不想听一下吗?” 章。 章俞,国务院副总理,中枢院七位大长老之一,正国级的大干部。 终于是来了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章俞、第二封主席令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早上的八点二十分。 东海市市委大楼里的常委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眼睛都在有意无意的看着东北方的方向。 外面今天的天气不错,但是室内的人心情很差。 “滴滴” 桌子上的一个麦克风响了一下,一个铿锵有力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报告总指挥,一号目标已经出现。他在八点整出现在环城高速二号桥上,被朱侠水小姐和叶冰云女士接上车。现在已经到达码头,正在登船。重复,正在登船。” 房间里面仍然静默一片。 十几分钟后,另外一个麦克风响了起来:“报告总指挥,我是林千军,我已经见到一号目标。我已经向一号目标宣读过国家主席令,一号目标已经接受,现在正在三楼和梁不惑先生交谈。关于下面的行动,请总指挥指示。” 瞬间大家的目光聚集到了站在窗前的那位老人的身上。 老人穿着青灰色的西服,看上很老,但是又很精神。老人不喜欢抽烟,所以常委会议室里面哪怕坐满了三十五个人,所有人也只能干捱着。 他就是国务院副总理的章俞。 现在的会议就是由他作为中央的代表,代表京城的中枢院其他的长老向东海市的同志质询。针对此次密集爆发出来的系列性案件,中央需要地方上提供最真实的数据和最完备的资料。 红旗特工资料泄密案,四位红旗特工被证实死亡,红旗一号特工的人身安全竟然收到了绝对的威胁。 东海地下铁的出现,一次次的挑衅政府掌控的网络安全,挑战正常的刑侦程序和统治规则。 汉风俱乐部这个独特的群体里出现了叛徒,而且大规模滑坡出现堕落,直接导致了此次系列案件的不断爆炸。 最后,也就是现在所有问题的焦点,那个被称为东方超人的陈观水。 四个问题,今天的会议必须解决。 这就是中央的决意。 章俞没有在窗前多待,因为很快就有秘书站起来,很坚决的对他说道:“总理,鲁阿姨和我吩咐了,不能让您受凉,我现在要关窗户了。” 章俞甩了下手,“关吧。你就喜欢听我对象的。” 但是章俞没有生气,转身走回了会议桌前,会议室里立刻一片肃静。 章俞没有坐下,而是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取出里面的第一份文件,放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打开。 “全体起立!”刚才的秘书一声大喊。 章俞拿起文件,眼睛一扫下面的众人,目光盯在其中一个几乎坐在最边缘的中年男人的身上。 说实话,这个中年男人出现在现在的东海市常委会议室里,参加如此高规格的会议,可以说出乎了会议室里几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也隐约猜测到了章俞副总理专门邀请他出席会议的用意,其他的人都是一头雾水。罗民是,一个香港右翼资本家,一个动不动资助香港本土民主派的混蛋,他有什么资格可以出现在这个挂满红旗的地方。 “现在宣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席令特a-002号。” “此令,经国家安全部提请,并由中枢院常委2016年第四十七次会议听取有关单位和个人的报告,做出以下决定,并提请人大常委会审议,决定授予陆卿相同志(现名罗民是)共和国勋章,并授予其共和国卫士称号。” “此令,经中枢院常委2016年第四十八次会议讨论,并联合中央军委、总参领导同志共同商议,做出如下决定,宣布自1984年开始的红旗特工行动胜利结束,并征召所有红旗特工返回祖国。” “此令,经中央军委常委会2016年第五十一次会议决定,征召陆卿相同志重新加入人民军队的行列,根据此前陆卿相同志所立功勋,特授予其少将军衔。” “此令,由香港新华投资全资并购哈德森基金,解除陆卿相同志此前一切情报工作和经济工作,立即返回大陆,接受军方保护。” “此令,共和国的无名英雄,我们必将牢记。” 章俞轻轻的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扬声说道:“现在,让我们欢迎我们的英雄特工回家!” 率先鼓起掌。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热烈。 罗民是也站起来,很有风度和身边的人握手,和列名东海常委的统战部部长,自己的小姑,陆红棉轻轻的拥抱。 只是罗民是高兴的神情下面,却是一颗挂满了疑问的心。 真的很意外,非常的意外。 1997年,自己向当时的中央作出的最后一次汇报,是“我们将永远消磨掉我们的身份,我们将是红色的潜艇,我们将隐藏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与祖国的敌人战斗,共和国与我同在”。 自己那一批的十二个人,是真的想去做一些事情,尤其是一些特别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时代发展的太快,科技发展的也太快,还有的就是组织里面竟然出现了叛徒,自己这些已经几乎全部都隐身消失掉的人,竟然被一个接着一个拔了出来。 但是,这不是把我们全部召回的理由,更不是把我彻底隔离的理由。 果然,在罗民是接过主席令,拿到共和国勋章,并且在章俞的背后得到了一个新的座位之后,章俞拿出了第二份文件。 “现在宣布第二项决定,经中枢院常委会议商讨决定,针对此次东海市密集出现的特殊状况,成立特别工作小组,由我担任小组组长,由东海市市委书记姜迟阳同志出任常务副组长,主持对东海市的整肃工作。此次系列案件中包含了日本疫苗入侵案、卢家湾码头枪战、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太平山路仓库屠杀事件、陈观水冲击明珠国际机场事件,还有就是四个小时以前发生的陈观水中山公园大规模枪击事件,请在座的各位同志深入反思自己的工作状态,检讨自己在过去所犯下的错误。现在中央的杨主席在等着我们的报告,为什么我们国家最繁荣的一个国际大都市会突然爆发这么多问题?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枪械和危险品出现在这个城市里面?为什么一定要到那个陈观水站出来中断事情的进程,制造出耸人听闻的新闻,我们的同志才能突然醒悟过来?你们在这些事情爆发之前,都在做些什么?这一次的突然事件密集爆发,导致了七十名日本人死亡,三十七名其他国家人士死亡,给国家的外交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我将在今天下午,和日本外务相、美国特使进行会谈,商讨这一次事件的后续处理。我希望你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志,能够在下午三点之前提交一份拿得出手的报告给特别工作小组。” 说了很长一大段话,章俞停了下来。 旁边的姜迟阳接过了麦克风,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道:“请东海市纪委的同志和中纪委的同志配合一下,针对外商投资管理部门、医药监督部门、卫生部门和警察部门,展开调查,请务必挖出那些害群之马。日本情报机关在东海布线五年,从年初开始实施疫苗入侵计划,我不相信我们东海市的有关部门、有关领导同志就没有听到风声、就没有接到下面同志的报告。这个问题非常的严重。作为人民的政府,最后挑开这层面纱的竟然是那个所谓的东海地下铁的黑客组织,彻底阻止日本人的竟然是那个陈观水,剩下来的工作也是我们编外的同志-杜草昧同志去完成的。我想问一句,你们作为政府的官员,作为人民的公仆,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姜迟阳的口气非常的凶悍,已经只差是点名要把下面的几个人现在就双规起来了。 这一次的事情闹的太大,已经到了一种无法收拾的地步。陈观水纵横捭阖,前冲后突,连下辣手,一下子就杀死了近一百一十个人。但是现在陈观水已经充分展示了他的力量和能力,尤其是那些根本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能力,所以在通过陈观水的行为模式判断出他是一个守序的爱国民间分子以后,中央已经发出特a-001号主席令,对他进行特赦,争取招募他为国家效力。那么死亡了这么人,就必须把责任算到别人的头上,而且要狠狠的追究在这么多事情里面胡乱作为的那些人。 如果不这么做,如果不能再最短的时间里面把现在混乱的局面平息掉,自己的政治生涯就将被涂上一个负面的评价,下一步就很难走了。 这个时候,章俞继续发言,这一次点名的是东海市的各家负责情报工作的单位。 他对着旁边的一位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点了一下头:“这一次突然发生的这么多事情,说明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当前在东海市的情报部门,不管是对外的,还是对内的,还是编外,一片混乱,根本就没有发挥出他们应该具有的作用。根据你们的报告,东海地下铁已经出现三年多,曾经做过很多的事情,为什么一直没有提高对它的警惕?为什么一直没有把它起获?现在我公布一个关键信息。陆卿相同志身份的泄密,是因为情报部门里面出现了叛徒,导致了敌对势力对他身份的怀疑,结果就有人用他的dna和陆老家族的dna进行对比。这样的一份情报,竟然是由东海地下铁第一个挖掘出来,并且转交给陆卿相同志。如果不是一些意外,我们今天可能就只能对着陆卿相同志的遗像进行默哀,甚至更可能的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一位英雄默默无闻的死去。” “所以,我现在要问一下在座的各位东海市的情报部门的负责人,你们以前在做什么?” “你们又要用多长的时间,把东海地下铁给我挖出来?” “陈观水同志我们还可以保证他是一名红色战士,但是根据你们的报告,东海地下铁的行为很危险。它在十月十二日晚上,主动把窃取到的我们情报机关对日本情报人员的审讯视频发送给日本极右翼人士,挑起最强烈的对抗。并且此前记录的种种行为,都表示了它的危害性。那么这样的一个网络极端恐怖组织,你们还要容忍到多久?” 第一百四十二章 章俞、罗民是 半个小时以后,还是这个常委会议室,少了很多人,现在只有章俞、姜迟阳,刚才章俞示意的那位从国安部来的吴副部长,还有一位从中纪委来的第十三监察室副室长范冬琉。剩下的,就是罗民是了。 “大家都坐,我们现在开个小会。”章俞抬手招呼大家在旁边的沙发上随便的坐下来。 “小陆”章俞第一个就找上了罗民是。 “刚刚下面有同志报上来,就在几个小时以前,有人绑架了你的妻子韩玲和盛书记的女儿。还好我们的同志解救的快,只用两个小时就找到了她们的下落。但是,我对你的妻子受到歹徒的伤害表示慰问。我已经吩咐下面的同志了,对你们的一些同志和你们家人采取更高一层的保护。这样的事情,一再的发生,是对我们的羞辱,也是我们的同志工作做得实在是不到位。” 章俞一转头,问向姜迟阳:“姜书记,现在陈观水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也暂时离开了东海,你有没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把东海市的局势彻底的稳定下来。现在中央对你们东海市委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稳定。” 姜迟阳立刻表态。 罗民是坐在一边,脸上很沉重,心里更是沉重。 韩玲已经把实际情况都用密码信息告诉自己了。今天的事情,是她做错在先,也是她一直都在犯错,所以她被鲁红河绑架、被殴打,都是她自己的责任,都是她应得的。今年的一月份,鲁红河拿给了她一百万美元面值的花旗银行记名债券,让自己帮他洗钱。然后她脑子抽了一样,不是直接掏出腰包拿出七百万人民币把这些债券全部买下来,反而是真的按照洗钱的规矩公事公办洗了两百万人民币出来交给他。 然后,五月份东海地下铁警告罗民是,警告鲁红河。鲁红河在光明电影院杀人逃亡后,接受了罗民是的拉拢,为了保护罗民是也是为了追查可能的导致罗民是身份泄密的环节,他一直努力到现在。拼命调查了五个月的时间,杀了十个人,做了很多事,吃了很多苦,最后还导致了鲁欢欢被绑架、韩雪被绑架,直到现在永远的妻离子散。但是可笑的是,韩玲竟然敢说她在六月份的时候突然醒悟过来她在洗白那笔记名债券上面犯了错,可能留下了一些痕迹,导致了对鲁红河的危险。 可是,这个女人,真的有时候蠢的可以。竟然因为需要鲁红河继续为自己做事的借口,就一直把这个消息隐瞒下去,一直隐瞒到今天,一直隐瞒到被鲁红河亲自挑破为止。 罗民是无话可说。 韩玲犯的错误不是仅仅只有这一个。 章俞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有点在说汉风俱乐部已经堕落,第一代的红旗特工已经退隐,第二代的东门特工除了杜草昧、颜恋尘这两个人还在坚持以外,其他十个人都已经变质腐化堕落透顶了。那个在两年前闹出娱乐圈甚大风波,用五个亿去睡足一百名女明星的东门十一号特工盛乘龙,那个只顾着经营私家侦探社成为东海乃至全国最无法无天的狗仔之王的东门十二号特工杜如梅,更是人间的耻辱。另外的八个在1997年光荣接过红旗的人,也很快就丢弃了他们的理想,投身于瓜分国资狂潮之中,在新科技大浪潮中用尽了他们的身份和权势,每一个都变成了东海最顶级的大富豪。 可是罗民是心里只有冷笑。 红旗特工的优秀,和红旗特工挑选出来的继承者,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上个月,九月八日,汉风俱乐部的一个外围会员,东海市财政局副局长蔡平的二儿子蔡明升去澳门赌钱,在赌船上面出老千,被人堵在了那里。然后用韩玲的真实身份的情报换了一百万美元,也在当时换了他的一条小命。 这是韩玲犯的最致命的错误,也是导致自己现在危险处境的根本因素。 可是,东门二号特工当时就在澳门。 所以蔡明升没有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在说出所有秘密之后,被蒸熟磨碎做成了鱼饲料,洒在珠海市郊区的某一个鱼塘里。 而自己也第一次真正的看到了追杀红旗特工的猎人的影子。 惠华国际投资的费玉伦。 真的是很不错的一个轮回。 只是韩玲不能再让她站在第一线了,也不能再让她去参加汉风俱乐部了。这一次自己回归真实身份,正好可以把她好好的安排一下。她很好,很聪明,也很漂亮,很爱我,我也很喜欢她,喜欢她那种为了爱情竟然可以奋不顾身的勇气,更喜欢她那种很超群的智商和逻辑能力。 但她的情商和特工技巧实在是太差了。 罗民是在心里暗暗的长叹一口气。 自己本来就欠鲁红河很多,现在被韩玲这样一弄,硬生生把本来还可以维持的情分彻底撕裂。自己还想着把鲁红河偷渡出国,在外面做一个埋伏的棋子,也可以让自己好好的报酬他这五年来为自己所付出的。 结果,他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绑架了韩玲,痛殴了韩玲,彻底抵消了自己和他之间所有的往来债务。下一次相遇,他会选择什么阵营?他会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的盟友? 而另外一个罗民是一直强忍着没有说出来的问题,就是韩玲你不在青年广场的家里好好的陪着乐乐,又没有和我说,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出去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小陆” 章俞看到罗民是在发呆,很和蔼的冲他打了一个招呼。 “哦,章总理,不好意思,刚在想事情,您请吩咐。”罗民是的姿态放的很低。 章俞看着罗民是的脸,唏嘘不已:“小陆,你这张脸的变化太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你的父亲,我说的是你的亲身父亲,闫福生同志,他以前和我的父亲都是中央社会部的同事。我小的时候,十几岁的时候住在青岛,有一段时间就是跟着你父亲闫福生同志学习英文和外国人文历史科技等方面的知识。你父亲是一位好同志。他在美国的牺牲,是我们秘密战线上的一个重大损失。” “这一次,如果不是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专门去查了你的档案,又和你的养父陆爱国同志通了电话做了确认,我也没有想到我和你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 章俞脸上的神情,罗民是看不懂,所以罗民是很安静的听下去。只是在表情上,很恰如其分的发挥着演技,表演着适可而止的惊讶和激动、一种不敢相信的亲切和迫切想知道更多的仰望。 “小陆,这一次的这么多事情里面,汉风俱乐部里的一些人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作为秘密战线的一部分,有些人不仅不保守自己的秘密身份,反而很高调的站出来,没有得到上级的允许就凭着自己的好恶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无原则的行为,我们一定要坚决把它控制住。这一次日本人发动了基因病毒疫苗入侵事件,他们有很多参与了进来,我们国内的很多人也参与了进去。但是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杜草昧同志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为什么在没有得到上级的许可的前提下,就擅自发出那个可笑的绝杀令?他当他是谁?他当他是杜月笙吗?” “现在的时代不是民国,我们也不是民国政府,他更不是杜月笙,我们也不会允许他变成杜月笙。袭击绑架在职的政府官员,焚烧安徽省池州市的仓库,绑架参与这次疫苗事件的本国公民,而且是把人家全家都绑架走了。是不是这一次如果没有陈观水打断他的计划,他就把那六户人家三十几口人全部都消失掉?要知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干部,都是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干部!” 章俞的口气很硬,罗民是只能低头,姜迟阳更是只能站着在听。 这已经是章俞在给他们面子了。 这样的事情,从七大长老之一的副总理口中说出来,本来就代表了一种态度、一种风向、一种不认同。 但是又选择了一种这样只有五个人的小型会议上面私下里说,甚至这边在批判杜草昧那边竟然还委托他以更重的责任,这又代表着另外的一种态度。 章俞的话在继续: “国内的不谈,那帮人为了钱能不顾良心,做下置数百万同胞的生死于不顾的错事,杜草昧收拾他们就收拾了。这点事情,我们还是能理解和接受的。但是,他为什么又敢擅自去绑架十五名日本的情报人员?还敢擅自动用酷刑去折磨那个河本家的女儿?河本大冲先生是我们的老朋友,是坚定的中日友好主义分子,是我们可以统一战线的朋友。他杜草昧这样做,知不知道给我们京城的同志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章俞很生气: “关键是,他能惹下这么大的祸事,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你陆卿相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圆圆满满,滴水不漏?为什么?志大才疏!说的就是他杜草昧这种人。卢家湾码头枪战,华东军区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你看看他做的是什么事情?太平山路屠杀事件,我就真不相信他猜不到那个陈观水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连我这个站在京城只能看报告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杜草昧在玩火,在挖一个陷阱去坑日本人,去引着那个陈观水去杀人,其他的人就看不出来?当我们大家都是瞎子吗?” 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章俞喝了一口茶水,话锋立刻调了一个一百八十度: “不过呢,小杜这一次做了这么多错事,我们要批评,我们要严肃的检讨他所犯下的错误。但是我们也要看出来,小杜的本意是好的,他仍然是一个忠诚的共和国卫士,并且他的这种人格上的魅力才是我们能成功招募到陈观水这个特殊人物的关键。他做的那些错事,送了那么多日本人去给陈观水杀,正好让我们能知道一个非常关键的事实。” “陈观水,他是一个倾向我们国家的、有自制能力的民族主义分子。他是站在我们国家这一边的同志,他是站在红旗之下可以信任的同志。” “杜草昧在行险,但他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陈观水杀的日本人越多,美国人越多,他就越不可能被日本和美国拉拢过去。所以说,你们这些人,还是不如小杜他有气魄。小陆,你选了一个很优秀的接班人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陈观水、朴心毅 十月十四日的海水温度还算可以,不算太凉。 陈观水游的很小心。 浮出水面,深深的吸进一口空气,然后埋头扎进水里,在水下一两米深的地方像是一条剑鱼一样的飞速的向前游去。 离游艇近的时候速度还很慢,游出五百米之后开始加速,每一次的冒头呼吸都可以潜泳出很长的一段距离。游的起性,陈观水也会冲出水面,在水面上空像飞鱼一样的滑翔,然后狠狠的栽进海里,或者是干脆加速到疯狂,用二十米每秒的急速在水面上奔跑。 疯了一样。 太阳挂在西面的天空,苍茫四野全部都是海水! 我就是整个世界。 话说昨天晚上自己游泳的时候因为要回避长江口航道里面成群结队的船只,所以一直都在控制着速度,小心翼翼的就像是一条大鱼,用着两米每秒上下的速度横渡江口。但是现在,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在长江口东方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没有了那些碍事的船,也没有了随时会飞到自己头顶的飞机,更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的事情。 我想要自由。 我向往自由。 我拥抱自由。 远远的有一艘船从东北方的天际线上冒出来。 很不错,在一个半小时以后,陈观水爬上了这一艘从日本长崎开往江苏南通的客货滚装船。 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等到天色有点暗的时候,轮船进了长江口。陈观水找了一个位置,估算了一下两边的江岸,在离苏通大桥不远的地方跳下了水。 五点十分,陈观水已经走进了江苏省苏州市太仓市下面的横浜镇。跟着感觉走,在小镇的附近不远的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居民点里随便找了一家,翻进去,里面是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交流着吸粉的经验和快感,然后互相交换着彼此带来的女伴。淫糜堕落,陈观水也就不客气的把八个男女统统砸翻在地,就当是替他们的父母教训他们一下子了。 从他们的身上翻出了大概六万块钱,陈观水又用他们的手机和当地的110很好的沟通了一下。为了让警察来的快点,陈观水打开手机,不说话,挨个的把地上的四个男孩子、四个女孩子又重新殴打了一遍。反正他们叫的越惨烈,喊出的那些人名越恐怖,牵连的网越大,警察来的也就越快。 果然,在被陈观水打到第三遍的时候,有一个男孩子终于是看到了陈观水身后的手机。他看见了手机上面那三个熟悉的数字组成的号码,也看到了桌子上面留下的罪证。但是已经迟了,陈观水用房间里面的乱七八糟的绳子、电线、衣服、铁丝什么的把他们八个人统统捆了起来,而且是捆的非常死。 “叔,我们错了,你饶了我们吧!”这个男孩子很聪明,被打成了猪头,就再也没有反抗。 可惜他面前的是陈观水。 陈观水很淡定的在房间里面翻了一下,桌子上的粉最多也就五克的样子,剩下的都是大麻,最多的是套套。分到八个人的头上,还都是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子,估计也就是一年不到的短刑。可是陈观水在楼顶的鸽子笼的暗格中,找出来了一大包的小药丸。很不错,三千颗药丸,够判八个死刑了。 更让那个男孩子震怖的是陈观水还嫌不够,还想加强一下太仓警察对他们的恶感,把分散在整个上下三层的房子里面十几个连他都不知道的隐蔽地方的东西,统统翻了出来。 堆在桌子上。 两支手枪,五盒一百一十发子弹。 一整个保险箱的文件。 藏的很隐蔽就像是普通黏土条一样的三根塑形炸药。 一堆的不知道什么作用的小药剂瓶子。 一整个鞋盒的乱七八糟的证件。 然后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天线仪器。 反正是那种感觉认为有问题,陈观水也觉得有问题的,就统统的拿了出来。 这些东西藏的都非常的巧妙,被藏在很隐蔽的角落,或者是很严紧的密室里,要不就伪装成了别的东西,要不就是在那些大堆的破烂杂物的掩盖之下。可惜抄家的人是陈观水,陈观水也仅仅只用了上下来回走路一样的时间,甚至比收藏它们的原主人还要熟练的把它们一下子就抓了出来。任何的阻拦,在陈观水闪光的拳头面前,都是泡影。 陈观水在那个鞋盒里面随便翻了翻,捡出来一个塑料卡片。上面的一个男人的照片,陈观水很眼熟。旁边的名字是中韩两国文字,中文是朴孟骏,韩文不认识。 朴孟骏,男,韩国人,不管他过去做过什么事情杀过什么人,他反正是在今天早上的四点二十分的时候被自己的一颗子弹凿穿脑门,杀掉了。 朴孟骏,在杜草昧的游艇上,陈观水在报告里看到了这个名字和他的照片,也才清楚的知道这个韩国人是在海军14200基地南方不远被杀死的那两个让陈观水非常厌恶的目标之一。 这样的人,死了就是好。 果然,自己选择在太仓上岸是有着自己的道理。 既然已经杀死了那么多敌人,又怎么能不去清理他们的巢穴,继续去杀死那些必定会在将来走到自己的面前的余孽! 陈观水拿着那张卡片,再一次的走到那个很聪明的男孩子的面前。看着自己突然惨死的哥哥的相片贴在这个陌生的突然闯入的魔神一般的男子的脸旁,男孩子终于是认出了陈观水。过去的几天里,东海市区发生的事情在一层一层的传递中早就扭曲了原来的模样,传到这个小镇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微信朋友圈和微博圈里新一轮的谣言与反谣言的大战。唯一能证实的,就是由东海市警察局所发出的对陈观水展开的红色通缉令。 而从自己哥哥的嘴里,男孩子听到的,是和镇上其他所有人截然不同的“真相”。那个叫陈观水的中国男人,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存在。而在昨天晚上,自己跟着哥哥和另外一个徐家的哥哥一起在太仓市区里“钓”到了三个很不错的中国女人。三个在中国的事业单位里面上班的二十多岁出头的很年轻的刚工作的女孩子,正是在疯狂的时候,也正是在虚荣拜金的时候。徐家哥哥的顶级奔驰,自己哥哥的大别墅,还有他们身上的那种成功韩国人士的男人味,让那三个女孩子合不拢腿,很轻易的就被喝下了被自己下药的红酒。然后自己被分到了第一茬,作为第一次下手狩猎的奖励。 然后自己很爽的体验到了和身边这四个烂货完全不一样的紧窄暖湿,还有那种干净和刺破的感觉。三朵被摘下的红梅,三张可以被自己永远收藏当成战绩的照片,让那个时候的自己热血都在燃烧。感觉真的很爽,感觉真的很有成就感,感觉自己已经足够长大了,可以跟随哥哥们去做任务了。然后九点钟多一点的样子,突然响起的哥哥的手机,传过来的一连串的信息、图片、视频,让自己的哥哥在玩h字游戏的时候突然变了脸色。 陈观水。 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很普通,但是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打到了自己所有人,翻出了这栋房子里面所有要害物品鬼神一般的男人。 三十分钟,跑过了四十二公里,横跨无数天堑和阻拦,用最真实的姿态证明了他就是一个活生生存在于此世间的超人。 然后,他们把那三个女人丢给了自己,让自己有了一整个的夜晚好好的消遣她们的大好机会。在那个别墅的特别房间里,有的是各种各样的道具需要自己去学习,自己也认为那三个女人的身上有很多的地方需要自己去开发。 然后在十二点之后,哥哥们突然得到了一个新的指令,带上了全套的装备,沉默的走了。 再然后的五点多,自己终于筋疲力尽,把那三个女人粗糙的训练出来一个模样以后,突然得到了组织破例打给自己的电话。哥哥们死了。 所有的成就都变成了泡影。 电话的那边,一个很从容的声音吩咐自己,自己哥哥们的一切很快就会被清查出来,不要小看-中国警方在重大压力之下所能爆发出来的能量。所以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必须做的事情,就是站出来,接下哥哥们留下的旗帜,把组织在太仓这个城市的据点、网络稳定住,把那些最重要的东西潜藏起来,把一些能够使用的关系用自己可以用的手段巩固下来。 比如说现在。 自己是化名挂在另外一个在苏州高新区投资七千万人民币建厂的韩国商人的名下,去作为他的养子,所以哥哥们出事,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是有很多事情,其实自己已经可以去做了。比如自己早就用粉和大麻控制住的这四个其实已经很烂的职中的中国女学生,比如自己所在的汇聚了苏州这个城市里面很多高层人士子女的东方外国语学校里的三位男同学。很巧的,旁边的胖子他的父亲是苏州市的一个副局长,另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瘦子的母亲是东海市下面某个区的副区长。最后一个才是主菜,是太仓市警察局局长的儿子。 而且,这样的聚会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的聚会里曾经被端上餐桌的美味佳肴,也足以让这三个同伴没有办法回头。 那么,下面就是属于我朴心毅“十年树人、二十年结网”的节目了。 ---------- “我不喜欢你的眼睛,小家伙。” 然后,陈观水伸出了双手,放在了朴心毅的头颅两侧,缓慢而又坚决的把它向后背掰去。 “卡啦·卡啦” 这是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 “嘶····” 这是气管受到极大压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也不能再吸进任何一丝空气的痛苦。 “崩·····” 这是脖颈两侧的肌肉终于崩断的声音。 如同恶魔降临人间,陈观水轻易的掰断了眼前这个只见过一次的男孩子的脑袋。 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既然已经杀了你的亲人,也在感觉里看到了你身上让人作呕的邪恶气息,还有藏在你心里面的寒芒和野火,那我为什么还要等着你长大? 只要确认你是我脚下这片土地的敌人,也只需要确认你对我有着极大的恶意,这已经就足够了。 所以,请你去死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别墅、后来者 陈观水的手很巧妙,力量很好,轻易的摧毁了朴心毅脖颈里面的骨骼和组织,却保留了皮肤的完整。大团的血从破裂的血管里冲出,冲进同样破碎的气管,冲进胸腔,冲出他的嘴巴。 死不瞑目,惨烈至极的死不瞑目。 让剩下的七个人更加冰寒的是,陈观水这个突然闯入的暴徒,杀人的时候脸上竟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在宰杀一只小鸡一样的轻易。没有凶恶上脸的狰狞,也没有暴疚疯狂的愤怒,甚至连一点点紧张都没有,就是一种平淡。 杀人如杀鸡的平淡。 杀了人,横塘镇派出所的警察也差不多接到了太仓市警察局根据手机号码的定位信息,该是他们过来的时候了。 陈观水也要走了。 陈观水只从这个房子里面拿走了三样东西。从八个人身上搜出来的六万块钱人民币,从朴心毅身上拿到的一个黑色三星智能手机,从朴心毅放在外面客厅的外衣里拿出来的一把钥匙。 钱,这个房子里的钱很多,别的不说,二楼一个房间里就有一个藏的很好的行李箱,满满的都是红色的纸币。但陈观水只拿他应得的。 手机,八个人,十二部手机。但陈观水拿在手里是看上去最普通的一个,已经是三年前的老款了。 钥匙,朴心毅身上的钥匙有大大小小的四串之多,这个房子里面的钥匙更多。但陈观水只拿了那一个很不起眼的。 拍拍那三个已经彻底被吓蒙了的男孩子的脸,无视那四个已经和白痴差不多的女孩子,陈观水离开了这个房间。 翻过东边的一个墙头,落进一个死巷,然后跑步在田埂上跑出一百多米,绕过一个茂密的竹林。竹林的边上是一片水塘,水塘的边上是一个看塘的小房子,小房子的门上挂着一把锁。 钥匙。 锁开。 里面是一辆加满了油,保养的非常好的摩托车。 带上头盔,陈观水拉开油门,在身后远处的警车呜咽声的陪伴下,沿着田间小路,很快就走远了。 在乡间小路上自由的飞驰,穿过一些路口,继续穿行在田间。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着太仓城区的东边驶去。从四个镇的中间穿过,从一个湿地公园的边上绕了一下,一路到了南边的一个新建的高尔夫俱乐部。陈观水没有进去,反而是绕道去了南面的农田。 天已经黑了。 周围的农户人家也都收拾着在做晚饭,农田水塘里的芦苇很高,靠着高尔夫俱乐部里附属的别墅区也变成了一团团黑色的灰影。东皇高尔夫俱乐部,占地七百多亩,在南边建了三十二栋独栋的大别墅。这些别墅,孤立在周围的农田之中,又被河流所包围着,更有高尔夫俱乐部门口严密的关防,最适合高层阶级精英分子来这里偷情度假了。 或者说,是某一些身份很特殊的人物隐藏一些东西的地方。 陈观水找了一个常绿的大冬青树,枝叶繁茂,把那辆摩托车直接挂在了高高的树杈上。 跳跃过钢铁护栏,甚至从高高的带电铁丝网和红外线探查杆的上方跳了过去。反正陈观水现在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能跳多高,反正是轻轻下蹲然后猛地一弹,自己就飞过了墙头。 别墅区里几乎没有人,只有两三栋楼里还有着黄色的灯光。四周一片寂静,能听到秋虫的声音。 陈观水走到了别墅区最东面的那一套突出部位的独立大型别墅的门口。房子很大,应该是上下两层通层,一层阁楼,一层半地下室,加起来能有四百六十多平方。更关键的是,这个位于太仓城区不远的高尔夫俱乐部,反而是东海市的辖区。也就是说,别墅的房价是东海的房价,别墅的价值也是东海的价值,和旁边不远的另外一些豪华别墅看上去就是不一样了。 别墅的门是一个芯片感应密码的门,没有钥匙,也不需要钥匙。 需要的只是朴心毅身上的那部从来都不怎么用的旧三星智能手机里面的芯片。 门开。 陈观水就捏碎了手里的手机,拿出了里面的那个32g的小sf闪存卡。现在还有价值的,就是它了。 房间很大,也很空,装饰的很像韩剧里面的那种简约超现实的风格。 不过对于陈观水来说,整个别墅地面以上的部分全部都是空的。在那种奇妙的感觉里,不管眼前的东西是如何的金碧辉煌、贴金镀银,都是空空的,没有任何的价值。 很不错的一个房子啊。能够把几乎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收藏起来,然后又留下了足够价值但是很难搬动的大件物品,房屋主人的心思真的很不错。 一个被改造过的角落,一扇很奇怪的电子门,门上有一个密码锁,旁边的仪器上还有一个瞳孔虹膜仪。但是真实的钥匙却不是它们,陈观水把那张小sf闪存卡插进门旁边的仪器插口里。一个很短的程序被调用,门口传来一个很轻微的“咯噔”的锁死声。 门开。 后面是一个精密的机械装置,连接的是下面一个像蓄电池一样大小的集束炸弹。只有正确的命令,它才会锁死点火结构,要不然就是“碰”的一声,一个超级大的烟花。房间很小,一个很不错的用来清洗照片的暗室。在旁边的靠墙的大木柜里,是密密麻麻已经被填满了各色各样相片的大相册。 悬挂在房间里绳子上的几张照片,现在已经干透。 三朵红梅被蹂躏后,污浊的雪水从花蕊中流下,冲走了红梅的血色。那颗刚刚被自己掰断的头颅,带着狩猎之后的狂喜,出现在每一张相纸的角落。 陈观水从旁边拿出一个背包,按照那种感觉所指示的,也根据自己的经验去判断,开始收拾这个房间里面的照片。很多,差不多有三万张之多的照片,乱七八糟的照了很多的东西。有不明觉厉的灰色水泥建筑,有奇怪的路口,有随便站在小巷里面拍下来的远处高楼的剪影,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留下的乱七八糟的痕迹。 在地板上,还藏着一些保险箱,保险箱里放着很多很特别的、明显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照片。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但对于陈观水来说,有价值的,太少了。 不过到了最后,陈观水还是从这个房间里面拿走了很多本的相册,还有那些储存了照片的内存卡。剩下的,也是陈观水真正想要的,就是一个被藏在水泥地板之下的保险箱底部的一张内存卡。真正的底部,是在保险箱更下方有十公分深的水泥之下,除了陈观水,可能就只有放下这张卡片的主人才能知道的地方。 这已经足够了。 临走之前,陈观水把暗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原样,而且把角落里面本来放在铁箱子里的两大桶一共十加仑的汽油拎了出来,放在炸弹的旁边。 关上门,拔出小sf闪存卡,陈观水开始在别墅里面扫荡。固然放在外面的都没有太大的价值,但总还是有点东西被放在一些特别的角落。比如说,藏在卫生间水槽里的一把手枪,比如说储藏室里墙角一根很粗的树立着的通向上下楼层的水管里,其实藏着一发rpg。或者是在阳台上一大堆花盆里藏着的一个纯金涂漆的小花盆,又或者是冰箱的冷冻室里放着四块黄油包装的黏土-炸药。 和刚才的一样,陈观水把这些东西都直接的堆在客厅入门就能看见的地板上。 最后是一把握住通向地下车库的那扇不锈钢门,猛然用劲,把它缓缓的推挤变了形。“吱嘎吱嘎”的钢铁扭曲摩擦的声音,“蹦蹦蹦蹦”不锈钢门和周围墙壁的连接松动,“朔朔朔”门后水泥硬块不断的掉下来。 五分钟,陈观水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在不发出特别大的声响的前提下,硬生生的把面前的这一扇3mm不锈钢板做成的钢门彻底变了一个形。向前推挤出一个很大凹窝,露出两侧可以伸过一只手掌厚度的空隙,然后陈观水就把门给拆了。 里面很黑,陈观水站在外面也没有开灯。黑暗中,里面有挣扎和呜咽声。 陈观水没有开灯,也不准备开灯,闭上眼睛,谈定的踏进去。仅仅凭借着那种奇妙的感觉,陈观水很准确的找到了黑暗里面趴在地上的三个黑影。很轻柔的出手,屈起两个指节,在她们的头顶找了一个地方轻轻的敲了一下。 “碰··碰··碰··” 三个声音,连续响起,黑暗里面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陈观水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冰冷的钢铁,同样冰冷下去的心。我可以说韩国人很会玩吗?三个用钢条精心焊接出来的犬形束缚笼,三个赤裸的女体,束口球,三个很新潮的vr视频眼镜,不间断的循环播放着昨天晚上她们受到的屈辱,准备一举砸碎她们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真的非常的好。 陈观水闭着眼睛,捏碎了笼子上的锁,很小心的把三个已经晕过去的女孩从里面抱了出来,掀开前面的一块黑色的幕布,把她们放进停在布那边的一辆路虎越野车里面。 拎起放在墙角的一个行李箱,把它塞在后备箱里。 然后,陈观水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 外边的世界很安静。 这栋别墅附近的六七栋别墅里面都没有人,刚才陈观水破坏车库房门的动静也没有人听到。 过了有大半个小时,也就是那边横塘镇的入室杀人、贩毒、藏枪、聚众吸毒的“10.14系列大案”发生的一个半小时之后。终于是有一辆车从东边的东海市区开了过来。 这辆车开的很快,在高尔夫俱乐部的门口通过门禁以后,仍然开的很快。很迅速的开到了陈观水所在的这栋别墅的旁边,停下车,有人去打开了隔壁的门,开灯。 但是,寂静的黑暗里,陈观水终于是笑了。 一共八个人,领头的那个人拿出手机在自己这栋别墅的门锁上一晃,门开了。 然后领头的那个男人拧开了手电筒,雪白的光柱照进黑暗,瞬间照到了被陈观水放在客厅里面的那一堆东西。 “怎么回事?”男人大惊失色。 后面的一个男人同样拧开了手电筒,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凌乱的痕迹,又看了一下门,还是没有被撬的痕迹。 “进去吧。可能是那个姓朴的走的太急了,把东西拿出来忘记收回去了。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任务的目标那么棘手,直接就把他们一枪都干掉了。我们现在赶紧的,趁警察还没来,赶紧把大姐要我们找的东西翻出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杀人、车间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还是全部都掏出了枪,小心翼翼的踱进了客厅。 很迅速的绕过了客厅里的那些东西,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了那个被改造过的角落。领头的男人挥挥手,让大家都蹲下来。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铁盒,再从铁盒里面掏出了一张小sf闪存卡。 “草他马的”领头的男人小声的抱怨了一下:“他们那边的人怎么这么变态,一个洗照片的地方都弄这么多的机关。cia的人难道都是这个样子?锁上玩花样,门后面还藏炸药,是不是想玩死我们啊?” 然后他就被身后的人堵住了嘴:“嘘,你不要再说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和他们是两条截然不同的线,除了我们大姐,没有人可以和他们联系,但是我们总归是同一个系统里的同事。这一次费先生做错了事情,一下子把他那一条线上所有的人都坑掉了。所以才让我们浮出水面,把一些关键的东西处理掉。” “我早上就联系了朴孟骏的弟弟,让他自己来处理这边的东西。可他就是一个废物,竟然拉着三个官二代搞群p,还被人给杀掉了。这一次如果不是得到消息及时,我们会更被动。现在那个小混蛋死掉的消息还被太仓警察给封着,那个局长一心想把他儿子摘出去,这才给了我们一点时间。这个点处理了以后,我们等会还要再去一个点,接下来大家继续潜伏下去,没有大姐的召唤,不准浮出水面去惹事。现在东海的局势很乱,很多人都插手进来,还有那个陈观水,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你们要记住了,我们是钉子,不是榔头,也不要去做榔头做的事情。你们听清楚了吗?” 旁边的人齐齐点头示意。 那个男人继续说话:“我们大姐的指令是只要这扇门后面的所有照片和存着照片的东西,这个房子里面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不准碰,留给那些警察。拿好东西,我们就去隔壁的别墅,好好的办一个party。不管警察怎么说,也没有理由怀疑我们的。” 领头的男人点了下头,拿起的小sf闪存卡,准备操作。 他们说话的时候,陈观水等到了最后一个人也走进了门。静悄悄的,陈观水从黑影里面站出了,双手如闪电一般伸出,一只手捏住了这最后一个进来的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大腿根部。只是一举,就把他举了起来。 捏住脖子的手猛地收缩,捏断了里面的骨头;抓住大腿的手,如同钢筋铁指一样的刺穿他的血肉,把他牢牢的擒在手里。 没有犹豫,陈观水把他举过头顶,向后微微一倾,双臂就像弹簧一样的猛然向前一掷,把手里的男人的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当成了一个炮弹,狠狠的砸在那扇门上,狠狠的砸出了一个很大的凹陷。 “崩···” 一根弹簧崩断一样的声音,事实上是门后面那个集束炸弹的保险开始启动,弹了出去。 仅仅只有一微秒的时间,门外面聚在那里的七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了身后有动静,然后一个东西砸到了自己的前面,混乱的场面瞬间停滞。 “轰······” 一团剧烈的明亮的橘黄色的火焰猛烈的爆炸开来,巨大的声响,巨大的爆炸,巨大的火焰。不锈钢制成的门,在内部有着规则的切槽,在爆炸后很快的就被分成了若干个小块,锋利的边角化成旋风,切裂了站在门前的七个人的身体。巨大的气浪,膨胀开来的压力,把他们吹得倒飞栽在大客厅里。 然后,陈观水很悠闲的拎起了门后的一根钢管。 真的很好玩,眼前的这一帮人真的很好玩。三个韩国人住在这个别墅里面,两个大人在做特工,一遍贩毒,一遍杀人,还能一遍绑架些中国女人回来折磨然后卖到韩国的妓院里面去。那个小孩子也在做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呢,眼前的这一帮人明明是中国人,明明是就住在隔壁监视着这边,明明看到了这边的韩国人绑架了那么多的女人回来,留下了那么残忍的照片,但是他们一直在装死。 呵呵,装死。 那你们就他马给我去死好了! 老子不伺候你们这帮混蛋。 陈观水抡圆了钢管,就像是在练习高尔夫球一样挥舞,“碰·碰·碰·碰·碰·碰·碰”七下,世界安静了。 从门后的一个暗格里面掏出一串汽车钥匙,回到车库,打开车库大门,坐进路虎的驾驶室,插进钥匙,踩下油门。 陈观水突然间发现,梁不惑说的非常的有道理。自己的战场还真的就是在东海,自己的敌人也还真的就在这片土地上。层出不穷,层出不穷,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秘密的洞穴里,也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秘密的网在过去的时间岁月里面被布置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改变着立场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反正是,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感觉到了一种很让自己厌恶的感觉了。 汽车冲出车库,猛然加速,剧烈的加速,疯狂的加速,去你马的狂飙一样的加速。 直接撞开了这个高尔夫球场的门杆,直接撞飞了前面一辆刚刚拐进来的轿车,撞得它飞了起来,撞得它里面的四个人头破血流,死到不能再死。 这是第二波赶着来吃尸体的乌鸦了。 发动机在轰鸣,陈观水直接把速度推到了一百二十公里,然后继续推高,疯狂的推高,一直到了根本就无法阻止的一百九十公里。我就是要狂飙,不如此我怎么发泄我的愤怒。 汽车后厢的三个女孩,她们自己是在作死,但是她们不应该得到现在的地狱一样的折磨,那些只留在照片上的女孩,更不应该得到那样的命运。 我很想问,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的能力越是强大,我看见的哀伤就越是多,多到我根本就无法阻止我的愤怒,阻止我继续去杀人?我不想杀人,却停不下我的拳头,也停不下我的感觉。 那么,这样的一个夜晚,不轰轰烈烈的杀上一场,杀到那些所有想着乱动的敌人彻底胆寒,杀到让我的心真正满足,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汽车从太仓城区的东面一路笔直向南,横冲直撞,在陈观水的手里变成了极品飞车。像是神迹一般的在道路网上左冲右突,总是可以找到空隙冲过路口,总是可以流利的飘移横向拐弯,也总是可以找到车流最少的路。没有警察能知道这辆狂飙的路虎想去哪里,也没有警察能抓住它的踪迹。很早就有人报警,也很早就有交警追在后面,但是没有人能知道那辆车现在是在哪里。 密如蛛网的交通探头,每一次都在陈观水冲过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周围的警察再调动,也总是会慢上一拍。一路横行。 东海市的农村道路工程做的非常的好,全部都是水泥硬化的路面,正好方便了路虎的狂飙。 唯一困难的地方是在穿越铁路和河流,那里都只有很少的几座桥或隧道。不过不管怎么说,陈观水还是硬撞了过去。 横跳政府强梁,不羁放纵自由,可能也只有这样的作死,才能让陈观水能感觉到好受一点,也才能让围捕上来的警察能更重视一下自己等会留在这辆车子里面的那些东西。 我就是害怕这件事情闹的不够大,闹的没有把天都捅的很疼。 很快就绕过了昆山市区,冲进了宁海区,前方的警察也终于有了一点意思,大概的琢磨出了肇事车辆的动向,在一些关键节点上堵了起来。 可是,陈观水一打方向盘,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工厂区里拐进了一个岔道。按动车上的一个按钮,远远的有一扇卷帘门自动卷了上去。然后路虎冲了进去,卷帘门自动下来。等到冲在最前面的交警赶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路虎的踪迹。 “吱···” 猛的一脚刹车,路虎在这个空荡荡的厂房里面停了下来。 陈观水跳下车,打开后备箱,丢下了那个从别墅车库里拿上车的行李箱。打开,拿出里面的一把手枪,打开保险,装上消-音器。至于箱子里面剩下的东西,就放在这里好了。 这一次,陈观水还是揣着那抢来的六万元人民币,拿着朴心毅手机的那张32g的小sf闪存卡,还有的就是从照片暗房地板下起出来的一张16g的内存卡。 抬脚踹开仓库的侧门,不去管身后路虎车厢里已经醒过来瑟瑟发抖的三个女孩,直接抬枪一发子弹,崩掉了一个从旁边一溜平房里冲出来的一个男人的脑袋。 枪声很沉闷,即使加了消-音器,依然还是很响。 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眼前的这个荒废的厂区,事实上前面的三分之二被竖起了一道墙,出租给了一家商贸公司做了仓库。而现在这三分之一的厂区,位于背街的一面,就被人忘记了。就是身后的大仓库,也是破烂出了格,就一直丢在那里。但谁又能知道,整个厂区所有的其他的活动都是为了掩饰面前的这个很简单的平房。 陈观水冲了进去。 第二个男人从地上的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里冲了上来。 然后陈观水用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脑门上。 只有一拳,也只需要一拳,头骨挫折,牙齿横飞,血水四溅,他死到不能再死。 陈观水不管不顾冲下了斜坡。拐角迎面就是一颗子弹射了过来,开枪的巨大声响在地下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更大,但是子弹没打中。 陈观水很随意的站在那里,子弹从他的耳边飞过。 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前面的男人打空了手里的转轮手枪的所有六发子弹,然后被陈观水用枪口塞进了他惊恐万分的嘴巴。 “碰···” 掀飞了他的后脑勺。 手枪直接的甩出去,砸碎了一个躲在隐蔽处的男人的头。四个人,藏在这里的四个人,全部死亡。 再抬脚踢开一扇门。 陈观水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高精端的化工药剂车间。 产品:“浴盐”。 第一百四十六章 会计、李阳春 真的很不错,一个制造“浴盐”的车间,而且是一个完整的车间。 如同盐粒一样的晶莹的晶体,却包含着这个世界一种特别扭曲的邪恶,让陈观水感觉到厌恶。真的。 所以陈观水不再去想那些有的和没有的。 已经不需要再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愤怒,更不需要再掩饰自己已经回到东海根本就没有去日本的事实。既然这世界还有着能让自己无法看在眼睛里的黑暗,既然这个地方可以藏在这里,藏的是如此的好。 那我就去你马的。 “轰”,闪光的拳头,我陈观水的闪光的拳头,砸开了眼前的墙,砸碎了挡住我眼睛的墙。 巨大的墙洞后面,是一个装修的更豪华的地下室。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人,呆呆的看着我,桌子上放着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这是一个有着魔力的房间,周围的货架上竟然放着的全部都是捆绑好的红色的纸币。 陈观水歪着头,静静的听着自己的心跳,感觉着一种奇妙的旋律在虚无的空间里回荡。 真的很不错。 “我是会计,先生,我只是一个会计。” 女人看见了陈观水身后的巨大的墙洞,也看到了密布整个房间的碎裂的砖石,纷飞的尘土覆盖了纸钞,污染了她的空气,玷污了她干净的衣服,但是女人总是明白眼前男人的危险。 她猛的跪在地上。即使金库大门外面密集响起的声音,即使那些外面的保镖在疯狂大叫,即使她深深的明白外边的那些男人手里每一个人都有着火力强大的手枪,还有着足够杀死很多人的子弹,但是她认出来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他是谁。 陈观水。 这个如同魔神一般的男人,这个在刚才还被自己当成一个愚忠的白痴嘲笑的男人,自己刚刚还在说他竟然会白痴到接受这个国家的招安,去做一条红党的狗,去摇着尾巴追逐着骨头,却不顾着他已经变成了一条狗被系上了项圈而这个国家很多人是在想吃他的狗肉的! 真的一个大白痴。 竟然会被一个杜草昧的谎言欺骗,就会乖乖捆上自己的手,乖乖的上那条船,乖乖去了日本。真的不知道现在有着很多人在日本正等着你吗? 可是,白痴却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女人想到了那些照片上被眼前这个男人杀死的那些人的惨状,女人想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最最神秘的地方。 陈观水永远只会在任何人都无法确定的时候出现在那个无法确定的地方,杀死那些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会计? 我杀的就是会计! 拳头狠狠的砸下。你他马当我白痴吗?女人! 这个房间里面一共超过一个亿的现金,还有铺在你面前桌面上的近千粒最少价值四个亿的裸钻和宝石,你他马的当我白痴吗?没有三把枪堵着你的脑袋,乖乖的让你服从,没有让你脱光衣服防止你夹带,你他马的说你是一个会计? 我杀的就是你这样的会计! 陈观水没有去管房间里面的那些钱,一把抄起女人面前的裸钻和宝石,就用那块布团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沉身开拳。 “喝······”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迹,需要每一个人在面对的时候,能真的不惊慌。但是没有人能在一扇重达一吨的钢铁的保险大门被一个男人的一个拳头硬是砸飞起来,砸飞起来,砸死了房间里面几乎所有的人的时候,还能够不惊慌。 巨大的拳头,疯狂的拳头,疯狂的钢铁,巨大的声音,疯狂扭曲的肢体,残忍飞舞的血液,迈出门洞的魔神。他轻轻的摘下了站在门边那个傻掉的傻逼手里的枪,送到他的心口。 “砰” 一朵血花飞起。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共十二枪,陈观水像是一个漫步在果园里面轻松采摘着藤蔓上成熟的番茄的农夫,枪口随意的舞动,眼睛冷淡如同冰水。没有人还能够反抗,没有人还能想着反抗。 难道被子弹打死不是比拳头砸死更舒服吗? 十二个人头,十二颗子弹,不管他死了还是没死,每个人都分到一颗。 很公平。 陈观水随手扔掉了枪,一脚踢开了眼前的门。一个新的斜坡通向隔壁的厂区,开口在这个巨大的电机厂的角落里,一个挂着“高压危险”的建筑的一楼里。 这个建筑很奇特,旁边竟然有一个小门。小门外,直接就是背向的马路,停着五辆清一色的红色宝马。 一个很奇怪的男人,拿着一支手枪,枪口冒着烟,站在第一辆宝马车的旁边。 这辆宝马车的驾驶室玻璃破碎,司机的头上开了一个血洞,软倒在驾驶室里。 陈观水看着那个很奇怪的男人,那个很奇怪的男人也在看着陈观水。 “滴滴···” 奇怪男人的耳朵里有东西在响,一些轻微的声音传了过来。 男人的眼睛一亮。 “我是李阳春,很高兴见到你,陈观水先生。”奇怪的男人先开了口。 陈观水瞄了他一眼,什么李阳春,没听说过,也没兴趣。陈观水的眼睛看着马路对面的一辆很普通的吉利轿车,“那辆车,是你的?” 奇怪的男人答非所问:“陈观水先生,你既然是从里面出来,那我今天的任务就是被你做掉了?” 哦? 我做掉了又怎么样?我没做掉又怎么样? 如果不是我的感觉里面你的身上并没有那种让我感到厌恶的黑色气息,你难道不知道你早已经被我一拳砸死了吗? 陈观水察觉到了自己现在有点不对劲,疯狂杀人的宣泄之后,总是习惯性的把站在面前的人当成了靶子,总是在想着如果要杀死这个叫李阳春的话自己应该怎么下手。大脑超频的习惯非常的不好,看过的那些电影飞快的闪过,那些特技一样的酷炫杀人死法总是让自己的手痒痒,总是想要找几个人继续发泄一下。 但是感觉却告诉了自己,眼前的李阳春,其实是一个好人。 哪怕他刚刚开枪杀了一个宝马车里的司机。 奇怪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险,他收起了手枪,很友好的伸出了一只手:“陈观水先生,认识一下,我是东海地下铁的李阳春,我们一起走吧。先知通知我,它在等着你。” 有的时候,真的只需要一句话就够了。 陈观水还是知道的,东海地下铁一直以来都不是自己的敌人,反而在很多很多次都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最好的铁杆谭仙客是东海地下铁的人,自己救过的那个女孩庄晚晴是东海地下铁的人,自己不愿意去见的那个庄伯阳可能也是东海地下铁的人,被自己留在游艇上面那个突然称呼自己为主人的奇怪的女人叶冰云她也是东海地下铁的人。那个背负太多,沦为悲剧英雄的鲁红河,他也说过,他也是东海地下铁的人。 东海地下铁,真的是无处不在啊。“那好,我们走吧,真好我也想看一下你们东海地下铁真正的样子。”陈观水侧耳听到了远处有大群的警笛声传过来。警察终于是侦听到了枪声,而且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杀死司机的枪声,调集人手冲了过来。 “请。” 李阳春发动了汽车,沿着眼前这条位于工业区背后的小路向前开了不远,听着无线耳机里面传来的指示,很小心的拐弯转下了路基,开上了一条农村小道。没有像陈观水那样的疯狂,开的很慢,却走的很精准,在后面的警察冲进现场发现了巨大的不可解释的破坏痕迹明白了这究竟是谁做下来的事情之前,他已经把车开出了包围圈。 非常的简单,从工厂区西南角不远的一处砂石码头,直接把车开上了一艘早就等在那里的驳船,下车,拉上篷布,发动,船向着南方的大湖深处开去。在东海市的西部,和江苏省连接的地方,有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湖泊,连贯的水网,正好成了一条逃走的天桥。 “陈先生”那个奇怪的男人走到了陈观水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湖水。 湖水很浓厚的黑色,十月十四日是农历的九月十四日,月亮很圆,落在湖面上更衬托出了一种别样的清寒。现在的这个洋淀湖,以出产螃蟹而出名,现在也正是螃蟹肥美的时节。 开船的男人和李阳春很熟,一直都在驾驶室里忙碌,不向这边凑。船上的一个女人,用船尾那边的小厨房,做了两个菜,蒸了一笼螃蟹,拿了两瓶白酒,搬过来一个桌子。 女人很奇怪,一直都低着头,却和李阳春很熟稔,不想和他说话却搬了凳子坐在他的身边。 船头有灯,陈观水没开,李阳春也没开,女人也没有去开。 三个人,就这样就着月光,默然的喝着酒,剔着螃蟹。 船头一路向南,很快从一个水道转向正东,沿着一条人工河道一路向东南。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李阳春才正式的开始话题:“陈观水先生,我先要向你表示一下感谢。刚才我已经准备要去死了。” 李阳春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幽幽月光下,他的胸腹之间缠绕着一个很紧的钢铁束缚。精心制造而成的自杀式爆炸装置,一旦戴上合拢保险就很难再取下来。内装填的高爆-炸药,无数预先加工好的钢珠和飞镖,内切槽的钢板,只要爆炸开来,就会炸死炸伤周围的一片。 而一切都只需要眼前的男人,按下他丢在桌子上的那个红色按钮。 陈观水默然。 李阳春关掉了身上爆炸装置的保险,小心的把它摘了下来,丢在一边。 女人在无声流泪。 陈观水在无声叹息。 幽暗月光,却让陈观水的眼睛更加明亮。没有了钢铁的遮掩,陈观水终于是看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奇怪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志,才能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吞下二十颗鸽子蛋一样大小的微型炸弹。密集的危险信号,分布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胃部和小肠。可能只要一个微弱的电子信号,他就会变成火球。 想想看,他冲上去,杀死了一个司机,再冲进去,可能还能再打死一两个人,但他可能会变成尸体,也可能不会变成尸体。但不管怎么样,那些保镖总是会看到他捆在外面的炸药,也总是会在拆掉炸药以后才会让他们的主人出来欣赏他们的战果。 那个女人。 然后“嘭······” 陈观水端起酒杯,向着眼前的男人致敬。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女人、林千军 唯有大英雄,才敬佩真豪杰。 陈观水仰头把那满满一杯白酒一口而尽。低劣的白酒有着火辣的痛感,但是真的好爽。 李阳春面色坦然的坐在那边,轻轻的安慰的那个女人。女人哭的很惨,非常的惨,扑在他的怀里痛哭,抓住他的衣服,死死的抓住,却是无声的哭泣。 “小田,不要哭了。我这不是还没有死吗?”李阳春很轻柔的吻着女人的头发、女人的耳朵,轻轻的安慰她。 女人没有说话,很焦急,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月光下,陈观水背对着他们而坐,远望着前方左右星落的灯火,留下一个隐私的空间给他们。 女人的双手在黑暗中舞动,手指拼写着自己愤怒的内心情绪,却怎么也说不清楚。最后她干脆抓起了李阳春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前,让他抓住自己的乳-肉,让他感受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小田,你不用说的。”李阳春很认真的从女人的胸前抽出了自己的手。 “今天是我唯一的机会,也是为你报仇唯一的机会。我们一起查了三年了,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才换来先知帮我们的这一次。如果我抓不住这一次的机会,如果我还是不能杀死那个女人,那你姐姐的仇和你的仇、我的仇应该怎么报?” “我不是那边的陈先生,我做不到他的那种水平,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就杀光所有人还能活着回来陪你。我做不到。” 李阳春踢踢旁边的束缚炸弹,“就连这个东西,也不是我能拿出来的。我没有这样的文化,也做不出来这样的东西。这个还是我请紫龙先生帮我做好的东西。没想到,今天还是没有用到它。你看,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回来了吗?” 李阳春笑的很放浪,女人却狠狠的在他脸上狠狠的抽了很多下。抽的越狠,打的越响,李阳春笑的越疯,女人就越恨。 月光斜斜的照在女人的脸上,斑驳交错的四道粗大蜈蚣一样的伤痕彻底毁了她的脸,可是她的眼睛却是闪亮如星。 女人明白所有的一切。 正是因为明白所有的一切,所以女人才会恨到发狂。 眼前的男人,曾经绝对不会被她放在眼睛里面。但是现在,如果让她去为他死上一次,她是真正的心甘情愿。眼前的男人,已经用三年的时间和满身的伤痕,证明了他自己。 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今天真的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她不怨恨眼前的男人,她也不奢望自己在毁容变哑以后还有资格嫁给眼前的男人,但是她不能容忍他已经活下来了,他已经彻底报了仇,仍然还是爱着自己的姐姐。 那个傻傻的女人,为了另外一个可能都不知道她存在的男人,傻傻的就死掉了。 在三年前,就死掉了。 眼前的男人,三年前只是南边金银镇上的一个混混,一个混吃等死胡作非为的江西来的混混。却愿意为了那个傻傻的女人,心甘情愿的杀到韩国,从七层地狱的炼狱里面解救了自己。然后又心甘情愿去做了人家手里的刀,杀了一身的血,今天竟然还要想自杀。 为了她而自杀,为了自己那个在三年就已经死掉的姐姐而自杀。 你去死好了。 女人扑倒在男人的肩头,狠狠的咬下去,咬了满满一嘴的血,才扬起头发,拉开了灯。 她用最坚决的姿态,最稳定的手语,说出了她现在要说的话: “我要为你生一个孩子,我今天晚上就要。” 女人转身走了,回了船尾。 “哈·哈·哈···”李阳春笑的很奇怪。无法言说的神情,无以言表的感情,生生死死之间来回的挫折。 李阳春能够去说什么好了。 尤其是导致了所有这一切的男人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自己又应该去说什么好呢? 无线耳机里面,机械化的电子音不断的通报着现在外面正在发生的那些事情,和那些因为陈观水暴然出手杀死那么多人所牵连出来的动荡。 现在李阳春已经明白了。 眼前安静坐着欣赏风景的男人,在登上那艘前往日本的游艇之后,在所有人以为他会从东海暂时消失的时候,在今天的某一个时刻,从那艘游艇上跳了下去,硬是在傍晚五点多的时候,跨过最少两百多公里的海面,回到了陆地上来。 一出手,就是完全的不一样,一个,八个,四个,四个,一个,十二个,只要他动手,必定是血流成河。 三十个人,已经在刚才的警方通报里,被并案处理。 “陈先生,让你见笑了,这一杯酒,我敬你。”李阳春杯中的酒不多,但心意却很诚恳。 陈观水抓过来酒瓶,为自己满上。 “我也敬你。” 一仰而尽。 “陈先生,我很感谢你,你帮我杀掉了那个女人。”李阳春喝干了杯中的酒,没有再添。 哦? 那个女人啊? 陈观水其实很想说,我不知道她是谁的。我只是看到了她身上厚重如同甲胄一样的黑气,知道她不是好人,所以就杀了。 就这么简单。 我何必要管那么多? 那个女人,既然出现在那个地方,隔壁是制造“浴盐”的高精端实验室车间,她那边又是藏钱的地方,她能是一个好人? 所以,杀掉就是杀掉了。 我管她是谁?管她姓什么?管她爸爸是谁?管她妈妈是谁?管她男人是谁?管她的头头是谁?反正她做下了很多坏事,很多很多足以判她死刑的坏事,这就已经足够了。 李阳春唏嘘不已:“陈先生,你杀了那个女人,可能后面会有很多的麻烦。” 麻烦? 陈观水转着酒杯。我少杀一个她,我身上的麻烦就少了?到了现在,如果还不清罩在天空准备捕捉自己的那些网,我就不是陈观水了。前面杀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的事,哪一件不比杀死这个女人来的更恐怖?如果我真的害怕,我就不会那么做了。 这个时候,李阳春也看出来了,“陈先生,你不会不知道那个女人她是谁吧?” “呵呵” 我还真的是不知道了。 “啪”的一声,李阳春一拍自己的脑门:“陈先生,你不知道她是谁,你就下手了?” 陈观水反过来质问了一句:“那你说,我杀她,是杀错了,还是杀对了?如果我杀对了,我知道她是谁和我不知道她是谁,对我有区别吗?如果我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该杀,难道我就因为害怕她的名字,就不下手了吗?” “这个倒不是。陈先生你杀的非常的对。那个女人,就是该死。”李阳春连忙辩解道。 “这不就结了吗?”陈观水一摊手。 无所谓。 船在向着东南方延伸的河道里走了有二十多公里,在转折向东的时候调头进了一个南北向的河道,开始向着北方去了。 船走的很慢,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接近十点了。 ---------- 海洋号游艇还在向着东北的日本驶去,杜草昧还在病床上沉睡,梁不惑疯疯癫癫的一看就不靠谱,叶冰云和朱侠水两个女人把自己锁在三层的大套间里面不出来,林千军坐在会议室里,脸上阴沉的可以滴下水。 “大家过来看看吧,这个是东海那边刚刚发过来的案情通报。”林千军把自己的手机直接就摔在了桌上。 混账王八蛋! 陈观水,你就是一个王八蛋。 魏大中捡起了手机,滑动着屏幕,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据查,本应在海洋号游艇上之陈观水,于下午五点十七分出现在江苏省苏州市太仓横塘镇郊外,潜入民宅,杀死十月十四日凌晨中山公园枪击案死者之一韩国人朴孟骏的弟弟,朴心毅。并绑架其他七名中国国籍人士,挖出一处藏毒、藏枪窝点。现此案引涉及人群众多,已由江苏省纪委、江苏省警察厅会同东海市纪委、东海市警察局、东海市国安局联署办公处理。” “据查,陈观水于下午六点五十分之前,潜入太仓市郊区但归属东海市嘉祥区的东皇高尔夫俱乐部,潜入韩国人朴孟骏和徐生泰的住宅。于六点五十分,制造一起剧烈爆炸,摧毁朴孟骏住宅内潜藏的密室,销毁大量证据,并杀死八名身份不定的中国国籍人士。此后,从该别墅救走三名被绑架之中国国籍女士,驾驶一辆路虎,以超高速违章行驶,撞飞一辆挂假-牌照的丰田轿车,造成四名不明人士死亡。然后向南四十公里,闯入昆山市郊区一个乡镇工业园。” “据查,陈观水于下午七点十四分,闯入太平花国际服饰商贸有限公司的仓库区,杀死四名外籍制毒人士,挖出一处制造特殊毒品的车间,并杀死毒品集团高级头目一人,附属十三人。在一名不明面目中国男子的接应下,成功逃走。” “此次,陈观水在九十分钟里,于三处独立地点连续杀死三十一名身份不定人士,制造出若干起事故,带出大批案件。” “章副总理询问,海洋号上的各位同志,你们是在什么时候才发现陈观水不在船上的?你们又是怎么处理的?你们准备如何去应对下面东去日本的事情?” “请问五位同志,你们今天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在做什么! 林千军能恨的牙都痒痒了。 中午的会议上,因为军事科学院的一个书呆子研究员的一句错话,那个疯癫的梁不惑就打破了人家的头。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游艇上的员工和自己带来的人竟然是打成了一团,一直要到自己都参加战斗才把所有人都镇压下去。 但是,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件突然发生的意外事故上,一直到了晚饭的时候才发现陈观水已经消失不见。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陈观水竟然是跳进了大海,向西横渡两百公里返回大陆,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陈观水是藏在船上的某一个隐蔽的角落,不想和自己碰面。 结果,就接到了后方传来的噩耗。横塘镇的监控录像里,查到了陈观水的影踪,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所有的事情都也已经结束。大陆上连绵爆炸开来的事情,让后方的同事忙到恨天恨地。而自己这边,却闲到无聊。 也就是到了现在,林千军才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杜草昧从来就没有说他为什么要去日本,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罗民是同样也没有说他准备在日本做什么。他林千军竟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傻傻的围着陈观水转了一整天,还把人给弄丢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宋某某特别案 不过林千军很快就收束了激荡的心情,重新坐在了桌子旁边。 拿回手机,林千军从另外一个联系人发来的信息里调出了一张照片。 如果陈观水站在旁边,就能立刻发现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他刚刚在地下室里杀死的那个自称自己是会计的女人。 林千军心里呵呵的冷笑。 真的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和那些人有着瓜葛。费玉伦刚刚在早上五点被不知名的人物击毙,他的三十六名手下也都被陈观水一扫而光。然后才到下午,就已经有人跳出来,准备抢夺费玉伦留下来的遗产。潜入东皇高尔夫俱乐部朴孟骏的别墅然后被陈观水杀掉的八个人是第一队,在东皇高尔夫俱乐部门口被陈观水撞飞的丰田轿车里死掉的四个人是第二队,然后这个女人所带领那十三个人是第三队。 真的很好玩,这边国家情报机关都没查清楚那三十六个死掉的外国人到底有多少的牵连,也还没有查清楚费玉伦藏起来的东西有多少,那边竟然就跳出三队人马去摘桃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这么大的能耐?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一个资深美国特工埋下去的网络如此的清楚? 他们是谁?他们想做什么?在东海这个城市里面,他们还有多少同伴?在刚刚过去的时间里,又有多少东西被他们轻松摘走了? 不过好在,我们还有陈观水。也幸亏,我们还有陈观水。 林千军唏嘘不已。 东皇高尔夫俱乐部朴孟骏别墅里面的密室,被炸成了废墟,但是里面的照片和内存卡却已经被陈观水打包带走丢在南边四十公里之外的工厂仓库里。围着东皇高尔夫俱乐部的太仓警方被东海嘉祥区的警察赶走,然后又被东海市局的人赶走。现场乱成一锅粥,估计有人在看着尸体发呆,有人却看着爆炸后的密室、彻底烧毁的房间叫好。 结果呢? “东皇高尔夫俱乐部韩国人系列案”现在直接被送上了特别小组的桌子上,所有想遮掩的人都傻了眼。 陈观水开车飙到一百八十公里,一路横行四十公里,差点撞死上百辆车,带着上百个警察围追堵截,然后留下了一个大坑给所有人。 三个被绑架迷奸、虐待的中国女人,大量的曾经的绑架案留下的照片,更多的间谍案留下的资料,一整个行李箱的军火,然后一个高精端的毒品制造车间,一面墙上巨大的洞口和隔壁的金库,金库里面一共一亿一千万的人民币,还有一个死在金库里面的女人。 一个本来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女人,一个也是绝对不可能和毒品、间谍、枪支有挂钩的女人,即使她已经丢弃了中国的国籍,宣誓加入了美国国籍,即使她的爷爷在六年前已经去世,她的父亲也在三年前被双规入狱。 但她的身上仍然是有着最纯正的红色血脉。 结果现在呢? “太平花制毒车间系列案”和“宋某某特别案”同样被送到了章副总理的桌上,让所有还想为她遮掩的人彻底都傻了眼。 陈观水,你做的还真的是漂亮啊。 ---------- 船仍然在静静的向前走,陈观水静静的坐在桌子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掰着螃蟹的脚,浸在醋里,吸满了酸醋,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 陈观水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因为陈观水发现一个很异样的事情,从十月九日早上十点自己醒过来,到今天的十月十四日的深夜,已经整整一百三十个小时过去了。 自己竟然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的清醒。 可能真的是在做梦? 也只有用做梦,才能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特殊的变化吧?如果不是梦境,自己为什么可以超越人类所有的极限,做到那些超级震撼的事情?如果不是梦境,自己为什么可以轻易的看出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自己为什么连续不断的杀人,杀到就像是在玩射击游戏?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是梦? 每一分每一秒,自己都在认真的数着过去。每一个空隙的时间,自己都没有停下大脑的思维,现在自己已经想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繁花如树的知识树,融会贯通了自己过去所有的知识、见闻、思辨,触发了很多很多次的思维爆炸。自己的三观在过去的一百三十个小时里,一次次的被轻微的扭转,就像是一个含着无数杂质的烂铁块被放在了千磅的水力击锤下,被千万次的敲打砸掉了所有的不纯净的东西。哪怕是心里的恶念或者是堕落,也被砸进了深沉的黑暗,破解了所有的心结,只留下最纯粹的幽深和恐怖。 就像是现在,自己就在想着一个问题,梁不惑的能力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当时,他是先说出一个前提,然后那张纸牌才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正好是在自己看到数字的时候,他脱口说出了那个最核心的秘密。 怎么可能? 难道他也遇到了一个“无限流”的开局? 他也是一个轮回者? 那我们的轮回手表呢? 或者说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异常,变成了《黑客帝国》的虚拟世界?和真实世界完全一样的虚拟世界?所以,我才变成了“超人”,梁不惑变成了“神棍”? 是这个样子吗? 静静的浓醋的酸味在口齿间散发开来。味蕾上的神经精准的捕捉到了酸味的电离子,在神经末端形成了一个刺激。电位的飘移,顺着神经一路传递下去,把那种感觉一直传进了大脑,经过独特的翻译,解释成了“酸”这一个字,然后又带出了“醋”这一个字,再带出了这个醋的品牌、厂家、质量、历史、价格、烹调手法等等。 真实而不虚妄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的拳头砸在那些的头上一样,是实实在在的肉体和肉体的碰撞。那种击打下去的爽快,那种肉体在拳头之下的变形,敌人的骨头折断的清脆声,血液飞溅的血腥气息。看着敌人死亡的成就感,那种灭杀害虫的快意,那种裁决罪恶的正义使命。 真实而不虚妄。 这个时候,船停了下来。一个很普通的内河小码头,水泥砌成的二十米长的岸线,场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沙子、水泥、石子和混凝土预制件。 “陈先生,我们到了。”李阳春站起身来,很恭敬的对着陈观水说道。 码头上已经被清空,一辆120救护车安静的停在场地上,四个男人在沉默的吸着烟。看见船来,他们扔下烟头,连忙抬起脚下的担架,冲上了船。 “阳春大哥,紫龙先生让我们来接应你。他和我们说了你的事情,你快躺下吧。”四个男人手忙脚乱的把李阳春按倒在担架上,连忙的抬下了船,塞进救护车。那边,司机立刻拉响了警报,呜咽声中冲出了码头。 陈观水早就看出了李阳春的不对。自从上了船、下了车以后,他就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一连三个小时都没有挪窝,连站起来都没有过。静静的喝酒,小口小口的喝酒,仔细的品尝着螃蟹,一点点都看不出身体里面藏着二十颗可以让他命丧黄泉的炸弹的样子。陈观水能看出李阳春头上的汗水,也能理解他突然间的沉默,但陈观水无能为力。 杀人,陈观水已经特别的熟练。 但是救人,陈观水只能说很抱歉。 我无能为力。 那个叫做“小田”的女人,一直在生气,藏在船尾驾驶室里。现在看到了救护车,连忙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了。她想跳下去追,可是陈观水这个时候甩了一下手,手指轻轻的在她脖颈后面啄了一下。 很轻,但已经足够了。 女人软倒在船板上,被留下的一个男人接了过去。再然后被瘸着腿跑过来的驾船司机抢了过去,抱回了驾驶室。 “陈观水先生,我们现在走吧。紫龙先生已经等你很久了。”四个男人,只留下了一个。现在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奇怪,让陈观水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他一眼。 果然,七分谄媚、三分恐惧混合而成的表情下,藏着是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渴望和期盼的眼神。在自己的感觉里,眼前的男人有着一个已经扭曲到变形的灵魂。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过的陶泥,完全失去了原来的形状,又被掺入了黄绿黑紫各种的颜料,继续被死命的搓揉,直到完全的破碎。 但是现在,站在自己的面前,这个男人看见自己,反而是有一种血色的火焰从漆黑的心底蓬勃爆发出来。似乎,这个男人是把自己当成了一种希望。就像是有一团火,把那些碎裂的陶泥猛烈的焚烧,焚烧到有了熔化黏合在一起的样子。 不过他说的话很有意思。 刚才李阳春说的,是“先知在等我很久了”,而他所说的是“紫龙先生等我很久了”。那么到底是谁在等我?是那个所谓的先知,还是那个紫龙先生?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东海地下铁,它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陈观水领头走下了船,不需要旁边的那个男人领路,只需要跟随着自己的感觉,信步走出了码头,直接走过了马路,沿着马路对面的水泥路一直走下去。 说是很慢的在走,其实在旁边的那个男人眼睛里面却像是在飞,把他远远的丢在了身后。 可是陈观水越是在他的眼睛表现的怪异,这个男人的眼睛越是欢畅,就像是被一吨的美酒从头淋下的欢畅。到了最后,他停住了脚步,不再徒劳的去追赶,就这样站在漆黑的夜色里,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昂首高歌,唱着纯正法语的里昂民歌。 《我们终将团聚在一起》 前面是一个很奇怪的建筑,陈观水也没有想到那种感觉竟然是指引自己走到了一间佛寺的门前。 “证心禅寺” ps:我会在粉丝榜上找一些朋友来做龙套,比如“夏陌”就是排第一的“夏陌之末”,“梁不惑”是排第六的“神说他无罪”,现在出来的“李阳春”是排第十的“hao123哥”。只要是有粉丝值的读者朋友,都可以加读者群来申请龙套的。 另外感谢一下“侍氏门徒”同学的打赏,昨天我正在因为订阅不涨而发愁的时候,你的打赏给了我一个很大的动力,让我从当时的卡文困境里跳了出来。多谢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和尚、盛乘龙 标准的现代风格的仿古寺庙,标准的钢筋混凝土浇筑出来的框架然后盖瓦涂墙种树伪造出来的东西。不过风格很不错,很精巧的一个小寺庙,只有前后两进。 寺门洞开,抬脚是门厅的珈蓝殿,两边放着四个木雕的四大天王,正中的供桌上是一个简雕的弥勒。 寺庙里面很安静,反正陈观水的听觉里面只听到了很少的几个人的声音。 一进院中是大雄宝殿,当面供奉如来。不是木雕,也不是石像,更不是金银玉之物,干脆的就是一幅缂丝工艺五彩丝线编织而成的两米高的大佛像。 大佛慈悲,垂怜世人。 佛像前面坐着一个老和尚和一个老男人。 老男人在焚香诵经,端正跪坐,双手合十,为着某人祷告。 老和尚却在玩着笔记本电脑,玩的不亦乐乎。 陈观水踏进大殿,身后的寺门被关了起来。“咣当”一声响动,隔绝了里外。 老男人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站起身来,向着陈观水伸出了一只右手:“陈观水先生,初次见面,我对你闻名很久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盛乘龙,东海地下铁紫龙站站长。” 哦。 陈观水心里动了一下,原来是你啊。 也果然是你啊。 眼前的老男人,和自己几天前在陆军华东总医院的病房里,通过刘涛送来的手机听到的那个声音,完全的一样。高傲而孤立,没有感情,也不屑于感情。 “陈观水,果然是你。” 这句话油然还在耳边。 原来电话那边的男人,就是你啊。 原来也不过如此,也是一个很简单的男人嘛。 陈观水很轻的握了一下盛乘龙的手,他的手很凉,缺少温度的那种冰凉。 “陈观水先生,我已经看到了消息。谢谢你在刚才救了李阳春,也谢谢你为他杀了朴孟骏和宋玲玉。” 盛乘龙的态度很诚恳。陈观水也能看出他的诚意,但是陈观水有一个地方不明白。 以东海地下铁在过去几天里面展示出来的能力,那种强大到了令人发指的情报能力,还有现在陈观水已经接触到的那些关系复杂、能力超群的成员,为什么过去的那么长的时间里,东海地下铁一直都默默无闻? 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都是在小打小闹,像是闹剧一样的荒诞的在无人的午夜剧场里上演着蹩脚的戏剧,而其实你们本应该是横行无忌的黑暗英雄? 为什么你们一直都是深深的藏在厚厚的泥土下面,一直忍受着这个城市里面每天都在上演的种种罪恶,却几乎看不到你们的动静? 最简单的,那个被自己轻易杀死的朴孟骏和徐正泰,两个韩国人和他们手下的一帮人,在东海这个城市已经活动超过了五年,制造的各种案件也超过了三十起,更是和一个庞大的制毒贩毒的网络有着关系,还和那个神秘的费玉伦有着瓜葛,你们东海地下铁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察觉? 那个位于昆山市郊区乡镇工业园里的制毒窝点,还有那个隐蔽的金库,出现在金库里的女人,你们东海地下铁难道也一直都不知道吗? 但是,我在海洋之星号游艇上,从杜草昧的书房里看到的秘密资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五月一日,东海地下铁警告罗民是。 五月四日,东海地下铁警告鲁红河。 有那么大的能耐,为什么刚才那个李阳春不能在自己的前面杀死那个朴孟骏? 为什么? 虽然刚才的见面的机会很短暂,那个叫“小田”的女人脸上的疤痕很恐怖,自己还是把她和朴孟骏别墅里翻到的一张相片连在了一起。2014年8月18日,朴孟骏在东海交通大学捕获到的一名电子工程的硕士研究生,田玲玲。 女人剧烈的反抗,在被折磨三天三夜之后送往韩国的偷渡渔船上,用剖鱼的刀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了四道伤口。在自杀的第五刀落下之前,被蛇头打倒,灌下了毒药。 李阳春,则是在另外的一张照片上。2014年8月3日,东海市惠南区一次聚会上,一个豪华商务会所的大浴室里,二十个纹龙纹虎的男人坐在一起照相。坐着的人里,有六个出现在今天早上被自己杀死的三十六个人的资料里。其中的一个,就是朴孟骏。站在后面的一个马仔,就是他,李阳春。而照片上一个被意外照进去的男人,是鲁红河。 这两张照片陈观水都留在了路虎车里,现在估计是在东海市警察局的鉴证处了吧。 既然有疑问,陈观水就干脆开口问了。 “紫龙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盛乘龙并不是很惊讶,“陈先生,你先坐,你有什么问题,请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我能解答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大殿的地板上早就准备好了第三个软垫。 陈观水看了一下旁边的那个老和尚。和尚的容貌很枯瘦,没有留须,但看上去总是很老,一种说不出来的老。和尚在玩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个滚动的网页。和尚的手没有动,但网页却自己在不停的滚动着。时不时就有几张图片弹出来,然后又自动关闭;或者是跳转成了一幅幅的地图,看着上面红线圈圈点点。和尚很从容,哪怕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现在所展示的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极限,和尚仍然很从容。 佛祖就在身边,清修已成定律,时光早已过去,仇敌已经授首,佳人已成尘泥。 还有什么放不下,丢不开,弃不得的? “阿弥陀佛”和尚终于是看到了最后,双手合十,赞颂佛号。 “这位施主,和尚这厢适才失礼了。”和尚转过身来,先向陈观水道了一个歉意。 陈观水合十回了一下。 和尚又向盛乘龙施了一礼:“盛施主,多谢你漏液前来,为和尚解了心头之谜。现在万事皆了,和尚也就告辞了。” 和尚很洒脱,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一下身子,临走之前像是才想到了什么。“你,你就是那个陈观水?”和尚手点着陈观水,眼睛却是看向盛乘龙。 盛乘龙颔首点了下头。 “原来你就是陈观水陈施主,和尚真的是失礼了。”得到肯定的答复,和尚一个合十,深深的冲着陈观水拜了下去,五体投地的大参拜的拜了一次。 陈观水没有去拦。 刚才陈观水就在感觉里面,看出这个和尚的不同一般的地方。就像是一块黄杨木刻成的罗汉雕像,圆润通透,有着很深的禅意,却是一块死掉的木头。也就是在刚才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文字和图片的时候,和尚的心才剧烈的动着。而现在,和尚又变成了和尚,而且是真正的在感谢着自己的和尚。 好奇怪的。 陈观水满眼都是疑问,看着和尚,也看着旁边的盛乘龙。 可是和尚施了一个大礼参拜以后,起身就洒脱的走了。一点都没有留下来的意思,直接干脆的就回了后面的方丈。 等到大殿里面彻底没有了外人,盛乘龙才正式的开始今天的话题: “陈观水先生,你不用管他的。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曾经追过我的一个堂姐,但是我的堂姐很早就在美国出了一场车祸死了。他后来又去追我的一个堂妹,可是我的堂妹九七年以后就失踪了。他受了很大的打击,就遁入空门,皈依禅宗,创立了现在的这个证心禅寺。他拜你,是拜谢你前几天杀的那些日本人。那些日本人居心叵测,准备祸害我们中国的普通平民,还有一些中国人在为虎作伥。我们东海地下铁得到消息的时候,以为木已成舟,能做的事情已经很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基因病毒疫苗流入内陆,看着那些日本人得意猖狂,那些中国人逍遥法外。到最后很可能我们杀敌不成,还要反过来求着日本那边提供特效药,为他们的科技和友好鼓吹。那个时候,我很难过的。” “不过现在好了。陈观水先生,我在此代表我东海地下铁十二站一百多员工感谢你。感谢你仗义出手,挑起那一份道义。也感谢你能把那些利益纠葛都弃之不顾,一路杀到了现在。别的不论,刚才的宋玲玉宋小姐,我盛乘龙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得去手的。不是她不该死,也不是我没有办法杀掉她,而是我承担不起杀了她以后的肯定会带来的那些责任。要知道,在这个国家里,总有一些人可以超然法外。我杀她,只是一件很方便的事,但是有太多的人都在害怕这会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就是在我身边,也有着赞同这一观点的很多人。不管是在东海地下铁,还是在汉风俱乐部,我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像陈先生你这样可以彻底自由挥舞的利刃。我想杀人,但是那些刀也有着自己的思想,总是想着站在最安全的地方,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总是想着去报他们自己的私仇,而且是想报复到最极点,却不肯去挑战那一份道义。其实说不了,他们只敢对着比他们更弱小的暴徒动手,却畏惧杀死强者以后会带来的报复。” “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去动手。我是盛乘龙,我是盛家的盛乘龙,我不是一个人。只要我出了手,只要我留下了把柄,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仅仅是可能被莫须有猜测到是我的一线可能,我就不会去动手。因为她宋玲玉的后面站着的是比我盛家更多更强大的一帮人,因为我只要在这些特殊的人立场上稍微倾斜一点就可能导致我盛家全面的覆灭败落。” 第一百五十章 招揽、拒绝 陈观水默然。 世间的不平等,皆是如此。有人贫困潦倒,抢了三千元钱就可以入狱十几年,不过是身上带了一把小刀;有人吞噬贪婪数十亿,仍然可以逍遥法外,最多是他的马仔被扔出来顶死。有人可以一路从最好的幼儿园直接去上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最好的大学,甚至轻易就去国外最好的学府留学镀上厚厚一层金色,然后回来轻易的去最好的中央政府的核心强力部门去做最容易升官的位置,然后一路的升上去,直到撞上那一层必须拿出真材实料才能突破的天花板,而有人却一生落拓在山林,平淡生活也能陷于囹圄。 自然,这种不能随便死掉的人,在每一个大国的里面总是有的。 不过,陈观水还是很开心,那个女人身上的恶已经可以到了一种无法容忍的地步。仅仅是看刚才李阳春为了杀她而下的决心,那种绝对不是平常人的仇恨才能下的决心,陈观水就认为自己杀了那个女人是一种非常必要的举动。 一个男人,吞下二十粒鸽子蛋大小的钢壳炸药,把自己做成一个人肉炸弹,要冒着必须去死的可能,才能有机会去行刺那个女人。还不一定能保证就杀掉了她,最可能的也不过是让那个女人受到一点伤害。甚至,如果那个女人稍微谨慎一点,不去看刺客的尸体,李阳春就是白死了。 很奇葩的一个举动。 陈观水想笑,真心的想笑。2016年的中国,自己竟然看到了一个如此英雄的男人,真的是非常的值得钦佩。 但是陈观水又想大喊大叫,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当下?那个女人和李阳春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可以让那个女人的恶到了那种地步,又能让李阳春做到那样的地步? 有疑问,陈观水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对着盛乘龙提了出来。 “紫龙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很简单,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陈观水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面突然冒出来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突然的有了一种感觉,然后自己就在一个命运的焦点时刻,撞进了一个个风暴眼。完全彻底绝对不知道周围在发生着什么,那些人是谁,他们在干什么,最多也就是一点点很简单的情报,然后自己动了手,杀了人,摧毁了所有的局面,掀翻了所有的棋盘。 一次, 两次,三次,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而且在将来,也肯定还会有着更多次。 情报。 陈观水现在需要情报。 陈观水很佩服东海地下铁的情报搜集能力,虽然只是简单的合作过几次,陈观水现在也能看出来它的强大来。 不过,东海地下铁这个组织的异常,强大的情报能力,和行动能力上的矮子,让陈观水有点犹豫。和东海地下铁合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鲁红河自称自己是东海地下铁的人,却被搞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叶冰云自称自己是东海地下铁的人,却被洗脑变成了一条标准的美人犬,成了一个最奇怪的人物。 李阳春也自称自己是东海地下铁的人,却要自己去做人肉炸弹才能复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紫龙先生,我一直在听说先知这个名字,你能告诉我它是什么吗?” 陈观水端正的坐着,眼睛平视着盛乘龙。 眼前的老男人突然有了一种很缅怀的神情,“陈先生,你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关于先知的信息,是我们东海地下铁最大的一个秘密。除非得到它的许可,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关于它的任何的事情。虽然它有的时候,会主动和外边的人建立联系,但那种情况非常的少。到现在为止,除了叶冰云女士之外,只有我一个人可以面对它,它也只选择了我一个人。” “而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先知它算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陈先生,我在这里代表东海地下铁全体所有的员工,真诚的邀请你加入我的东海地下铁。请问陈观水先生,你愿不愿意和我们站在一起,守护东海这一片的黑夜?” 加入东海地下铁? 哦,有什么好处吗? 或者是要让自己做什么事情吗? 杀人吗? 杀很多的人吗? 为你们杀人吗? 陈观水的眼睛里面满是一种怀疑的神色。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们东海地下铁到底是在做着什么,有着多少的人,曾经做过哪些事情。杜草昧的邀请,好歹还有着一个巨大的到了无法拒绝的山东号航母在做着证明。你盛乘龙的邀请,又有什么东西来做你的证明呢? 更何况,嘲讽的事情就在眼前。 杜草昧有胆量绑架我的女人程蕾,也有气魄放弃我杀了他的人、伤了他的人的过节,更有胆量去硬抗着一种压力故意把那些日本人放在程蕾的身边,让自己放手去杀人。在海洋之星号上,我已经看到了那封要求他立刻放掉所有被他绑架的日本人的命令。一群比宋玲玉这个名字更强大,更不容拒绝的名字,就落在命令的后面。 可是呢,他还是耍了花枪,耍了我一次。但是我即使被他耍了,我依然要承认他的胆魄。 那么,盛乘龙先生,你连一个宋玲玉都不敢杀,连自己的手下去送死都不能阻止,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加入你的组织? 你自己问一下,你真的配吗? 我陈观水堂堂正正的用这双拳头去杀人,又何曾需要你们的许可?需要你们的认同?需要你们的命令? 我陈观水不是一把只知道杀人的刀! 虽然我不知道从我的脑子里面突然跳出来的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但是我相信,这么多天来死在我手下的那一百四十多个人里,没有一个是被我错杀的,也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告辞。 本来也是,自己只是遇到了一个人,坐了一条船,然后来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人。至于其他的事情,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东海市的警察、军人、国安也还有那么多,你盛乘龙大可以去找他们的。 陈观水没有说话,站起身,不去管后面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的盛乘龙,走进院子里面,直接一展身体,就跳上了屋顶,再是连环跳出,一路就跳出了寺院,消失在了东方的黑夜里。 ----------- 寂静的夜里,有着太多的事情发生。 李阳春被送到了松江区的一个社区医院,在那里被早已经接到盛乘龙的要求的急救医师们抬进了手术室,紧急的洗胃灌肠,取出肚子里面的二十颗炸弹。田玲玲坐在手术室的外面,一动不动的看着门上的红灯。 韩玲躺在北面的震旦大学附属医院的修养病房里,看着身边的罗民是在哄着鲁乐乐入睡,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另一个地方,程蕾安静的躺在警备区司令部的客房大床上,睁大着眼睛,想着今天早上颜恋尘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而颜恋尘现在却是在自己的别墅里面,穿着女王的盛装,躺在巨大的沙发上,享受着身上那个女人温暖的舌头。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有一条信息,她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另一个女人,盛瑾瑜却是很严肃的端正跪好,忍受着陆浙在后-庭粗野冲刺的痛苦。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情报少了很严重的一个环节,所以早上做出刺杀杜如梅的举动完全是一个愚蠢的举动。盛瑾瑜也没有想到那个王锐的事情后面竟然藏着那么多的关系链条,有着那么深的计算。好在,陈观水抢下了自己的枪,杜如梅没有死,收买王锐真正想杀自己的费玉伦反而是被那个谢红旗干掉了。甚至连那个出卖了王锐的情报导致了后面所有事情的前国安处长王环环,也被自己的那个叔叔盛乘龙杀掉了。 既然犯了错,那么自己就必须立正。 盛瑾瑜知道,现在东海市的局面很乱,特别的乱,非常的乱。那个疯子一样的陈观水,已经是连续第四个晚上疯狂的杀人了。早上大家都还在以为他上了杜草昧的船东去日本,结果晚上就突然爆发出那么多的事情。 三十一个人被杀,甚至连一个她很熟悉的女人,宋玲玉,都以一种极其不光彩的死法死在一个极其不光彩的地方。谁能想到,三年以前还是白天鹅的她,最高贵的东方中国的顶级家族出身的国际名媛,竟然是出现在一个贩毒集团的巢穴里,并且是被一个疯子用拳头砸碎了头颅,硬生生的砸死的。 盛瑾瑜都不知道自己在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兔死狐悲? 同仇敌忾? 啼笑皆非? 恨其不争,哀其不幸? “滴···”陆浙的手机响了。 “喂,是黄阿姨啊。你找瑾瑜有事?她今天身体不好,现在已经睡了。喔,她昨天晚上向你要了一个在杜二叔身边的卧底信息?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了。她今天早上去做什么了?我问过她了,她去陪那个韩玲了,两个女人可能是出去买点夜宵吧,然后就遇到了那个鲁红河。噢,我会让她以后小心一点的。谢谢你的关心,黄阿姨。最近事情有点乱,黄阿姨你也注意一下身体,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阿浙的,阿姨你尽管吩咐。” 陆浙挂掉了电话,随手扔在了地毯上。 狠狠的扇了一下眼前白腻弹动的臀-肉,一个红色的手印迅速的浮现在白皙的皮肤上。 “瑾瑜,这一次的事情是过去了。黄阿姨她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你和韩玲今天早上想做什么事情,她现在不关心了。代价就是你老公我,下面要替东海市警察局去打几份白工,帮着黄阿姨去找一些人。” 女人默默的点头,然后趴了下去,把自己的头贴在地毯上,把自己的臀翘的更高。 第一百五十一章 黄星灵、东门第六 电话的另一边,黄星灵丢掉了手机。 在她的面前,一张很大的桌子上放着零碎的十几块铁,粗略的拼接出了一个俄罗斯产v94-反器材大口径狙击步枪的模型。粗大的手指印深深的刻在钢铁上,硬是被掰断的裂口露着狰狞的伤痕。整只枪的大部分部件都已经被找到,还有一些零碎沉没在浦江底部,可能被冲向了下游。 四十发空弹壳,三十六枚粗大的弹头,被整齐的放在一边。 桌子前面的墙上,是满墙的照片。费玉伦的头像贴在最中间的上方,谢红旗的头像被贴在右边。 感谢杜如梅这个混蛋,他的几个手下目击了谢红旗击毙费玉伦的现场,挖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头像被放在了谢红旗的右边。 钱伟强,那个突然死在东海市西部郊区某个烂尾楼小区的律师。在躲藏的时候,不慎从十二楼的楼顶摔了下来,掉进了下面的捆扎钢筋的废弃场地上,被那些生锈的钢筋戳成了筛子,变成了一团烂肉。 同样是感谢杜如梅这个混蛋,又是他第一个从钱伟强的一个秘密住所,搜到了一份有着三十个一人名的暗杀名单,和一份有着多达四十七人的庞大组织花名册。 三十一个被袭击的人,照片贴在左手边的墙上。死掉的三十六个人,照片贴在费玉伦头像的下方。剩下的十一个人,其中有四个人的尸体,在今天的下午从西南部郊区的一处水塘里面被找到。再一次剩下的七个人,已经死在了晚上七点多的“太阳花制毒车间系列案”的现场。四个人死在车间里,三个人死在金库外间。 真正滑稽可笑的一件事情。 四十七个人。四十七个费玉伦在过去若干年里费劲了心思才罗织到的人,组建起来的一个庞大的制毒-贩毒-雇佣兵-间谍体系,在短短的一天里,被那一个叫“陈观水”的男人彻底清除。 真的很可笑,显得我们东海市五万警察全部都是废物吗? 黄星灵心里面只有冷笑。 能问出这个问题的,脑子里面估计都是一根筋。警察如果真的有用,就不会在很多场面下在很多人面前束手束脚了。四十七个死者,全部都是外国国籍,而且都是有着公开的正式的高级身份。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没有真的人赃并获,哪一个警察刚私自出动?即使是现在,在他们全部都触犯严重刑法,身边带着枪支或者出现在毒品相关的场所,而且都已经死掉,警方可以大规模的彻底搜查他们在东海所有的住所和痕迹的时候,还不是有一大群超过上百人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各国各种律师,在警察局大厅里面闹腾。 同样的,数百人的记者来自不知道哪一个角落哪一个国家,同样围堵在每一个现场,拼命的去挖掘着各种自以为是的内幕和隐私,总是认为警方和政府在掩盖着什么。即使是证据确凿到不能再坚硬,仍然挡不住某一些记者们的断章取义和歪曲事实。更不要说网络时代的庞大的自媒体,纯粹是一个谣言制造机器。 一方面谴责陈观水滥杀无辜,制造大量事故,无视普通平民生死;另一方面又谴责东海市警方已经腐败堕落烂到了最根子上,需要从头到尾彻底清洗,排队抽签三个枪毙一个来振奋警队精神;紧接着又会在谴责体制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东方的红色土地全部都是败坏掉的制度,那些必须坚决公开自由散播的信息被封锁,他们理应公开自由无所顾忌的言论被打压,所以他们要谴责到底。 一群精神分裂病的白痴。 但怎么奈何得了,这样的人不仅仅只是平民,还有着很多很多有着巨量财富、巨量权势、巨量影响力的人物也在这样的舆论场里搅风搅雨。他们是精神有问题?他们是知道的信息太少?他们是害怕或者畏惧什么?他们是想要说或表达什么? 黄星灵感觉自己的头很疼,从来没有过的那么疼。 费玉伦和他的四十七个手下,四十八个人的关系网被罗列在面前的大黑板上。下面的同志还在加班加点的去追查着,国安那边的同志也一样在疯狂的忙碌着。他们很多人的关系网已经被理清楚,很多可能和他们有犯罪联系的人也已经被缉捕或追逃。他们所拥有的分布在东海、香港、江苏、浙江和其他几个省的上百处的房产、物业、工厂、商铺都也已经被摸了一个大概,大量的警力被抽调去清理这些地方。 还算成绩不错,总是找到了很多很多有价值的证据和线索。 但是黄星灵高兴不起来。 费玉伦集团的最最重要的两个据点,一个收藏有所有情报照片信息的据点,一个制造毒品的车间和藏有隐蔽资金的金库,竟然还是被那个陈观水揭开的盖子。而且看现场死掉的那么多人,那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 费玉伦的集团在东海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在东海市这片混浊的水面之下,还不知道藏着有多少条的鲨鱼。现在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件事情,警方都还没有查到这两个最重要的窝点,竟然已经有三队完全不同的人马前去接收了。 死在东皇高尔夫俱乐部朴孟骏别墅里的八个人,身份很好查,是东海市各个大型外企里面的骨干员工。在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联系,在网络上也只是一个松散的高尔夫爱好者的论坛的共同会员,但他们就是集中死在了一起,死在一个间谍集团最秘密的据点里,被陈观水用一根钢管砸烂了所有人的脑袋。 东皇高尔夫俱乐部门外被陈观水撞飞的丰田轿车里死掉的四个人,身份也很好查。他们是南边台湾岛上来大陆投资的商人,总是喜欢做一些兼职的商人。但是能肯定的是,这四个台湾商人的背后绝对不是那个小岛上面那些早就垮掉的情报组织,必定是有着其他更强大的对手。 但是让黄星灵最最头疼的还是“太阳花制毒车间系列案”里死掉的那个姓宋的女人。 宋玲玉。 现在,江苏省警察厅、苏州市警察局、昆山市警察局、江苏省国安局会同东海市警察局、东海市国安局一起,把那一片乡镇工业园区彻底包围,现场办公,势要挖地三尺也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挖出来。 当地乡镇的书记和镇长,负责乡镇企业的副镇长,昆山市的招商局,乡镇企业局,缉毒大队,就地被双规审查。负责两个相邻厂房设计图纸审批和后续检查的昆山市设计规划院,被一锅端走。负责高压电项目管理的昆山市电力局相关单位,同样被一锅端走。 路虎车里所有的情报,已经都被情报部门那边接手。那三个被丢在车里的女人,扔给了太仓市的警方。死掉的七个费玉伦的手下,被东海市国安带走。宋玲玉的十名手下,被苏州警方带走。制毒车间里面的东西,被江苏省警察厅控制。金库里的一亿一千万人民币,被特别小组提走放进了东海市人民银行金库。 至于在横塘镇发生的命案,那个死掉的朴心毅,还有那七个被牵连到的人,根本就是一件小事。章副总理批了条-子,直接把涉及到那个案子的三个男孩的父亲统统送去了南京市党校,去做进一步的政治学习。 现在唯一一个难题,就是宋玲玉。 所有公开的新闻里,都只有一个“宋某某”。甚至连送达各个相关政府部门的通报上,其他人的名字都列了出来,她仍然是一个“宋某某”。除了极其少数的最高层的存在,能知道她的真实名字是“宋玲玉”外,她的一切都被严格的保密起来。她的尸体,被她的家人在案发以后以最快的速度接走,安放在东海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太平间。关于她的事情,是特别小组里面那些大头目才能处理的最高级别。黄星灵现在能知道的,就是在现在,章俞副总理的住处正在召开着一个特别的会议。 一大群不知道从中国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大人物,还有从国外专门打回来的视频电话,全部聚集在那个小房间。商讨的问题,黄星灵也知道,那是非常可笑的一个问题。 “论如何控制陈观水这条疯狗?” “我们应该是养狗?还是要杀狗?” “狗咬人以后,他需不需要接受惩罚?” “如果这条疯狗不肯接受惩罚,继续疯咬下去,要由谁来承担责任?又要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反击回去?” 好玩吧? 大段大段的套话,冠冕堂皇的套话,乱七八糟的理由,化身法律和正义的言辞,立足于国家利益和社会大局的深邃思考,撕开了那层皮,不过都是这样粗劣的问题。 黄星灵不想去管这些问题。这些问题,也不是她这个东海市警察局局长可以管的。黄星灵明白,自己首先是一个警察,自己的立场也首先是一个警察,自己的未来还是一个警察。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尽最大的可能,把陈观水粗暴撕扯开来的这些案件,暴露出来的这些垃圾,杀掉的那些混蛋,全部的彻底的清理干净。 自己做的越好,东海就越早平定,对普通的市民也越是一件好事。 毕竟,该死的人,本来就是已经做下了足够多该死的事情。他们的死亡,他们被陈观水用最粗暴的手段杀死,本来就是他们应得的。他们的死亡,本来就应该是一件好事,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黄星灵无声的摸着自己的腹部。谁能想到,在自己的制服下面,自己腹部的六块肌肉上,是一团二十年前就纹上去的黄色玫瑰。 东门第六,这是一个早就被自己遗忘掉的代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绑架、杜如梅 陈观水在哪里? 陈观水离开证心禅寺,就向着北偏东的方向跑走了。 没有目标,也不需要目标。东海市警备司令部的位置,陈观水还是知道的。位于东海市区西侧长门国际机场附近的一个小山旁,占据了上千亩的土地,修建了大片的营房。 但是,程蕾在那里。 虽然从证心禅寺到长门国际机场的直线距离有二十七公里,还要穿越江华区和石巷区的大片市区,路上还有着很多警察设下的检查站,但陈观水还是找到了办法过去。 陈观水向着北面跑出了一段距离,跳进一家小区,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撬开锁,进去。 很不错,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家。 特别的到了客厅里有一个大铁笼子,装了一个被捆绑起来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孩子被捆的很紧,活动不开团在笼子里。她的嘴里还塞着一团布,外面用胶布封了起来。 卧室里面有一个男人在酣睡。 房间里面到处都很乱,丢着乱七八糟的垃圾。“咯噔”陈观水开门的动静很轻,还是惊动了那个小女孩。小孩子的眼睛里面都是泪水,身体晃动着拼命求救。可是笼子下面垫着厚厚的一层被子,女孩摇晃的动静都被抵消掉了。 “嘘···不要动哦。”陈观水动作很轻,手指伸进了笼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脸。 很嫩。 然后这已经是第四次了,那种绿色气息如同灵蛇一样的弹出,冲进了面前小女孩的眉心,仰首叼出来了大团的黑色气体。绿色气息连绵不绝,高压-水枪一样的冲进小女孩的脑袋,冲出大团大团迷茫的黑气。可是小女孩却看不见这样的奇异景象,只是随着黑气的散发她逐渐的稳定了下来。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是在做什么特别的游戏,除了有点不舒服,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 “乖哦,叔叔等会再回来。”陈观水收回了手,站起身,推开了卧室的门。里面的男人可能察觉到了异常,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睡好,陈观水推开了门,他立刻睁大了眼睛,从枕头底下拔出了一把刀,手臂一撑,就从床上冲了下来。 男人的刀术不错,正宗的军队里面的搏击术。男人的刀也很不错,是国外的一个名牌,四十公分长的猎刀,非常的锋利,可能要大几千块钱才能买到。 但是这种东西对于陈观水有鸟用吗? 没有。 陈观水只是很简单的挥舞了一下手,向前冲了一下步伐,就让过了刀尖。右手掐住男人的脖子,拎着这个可能有一百六十斤的家伙,手臂笔直的竖起来,把他的头顶靠近了上面的楼板。 只是很简单的右手五根指头合拢,略微用了一点劲。陈观水就感觉到了不对,那个男人的头被自己捏掉下来了。 没劲。 陈观水随手把没有头的尸体扔在地上,倾由他的热血从脖子里面喷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很大的一块地面。 男人的头掉在床上,死不瞑目。 陈观水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个澡,从次卧的衣橱里挑了一身相对来说干净点的衣服,换上。 再回到客厅,笼子里的小女孩竟然已经睡着了。 陈观水捏断了锁,把小家伙掏出来,扯断了绳子,解开了勒口,掏出了她嘴里的布团,把她好好的摆放在沙发上。找了一床摊子,把小家伙裹了起来。 捡起餐厅桌子上的手机,打开微信,进入朋友圈,对准了小女孩睡的很香的小脸,“咔嚓”就是一张。再对着地上被破坏的笼子,“咔嚓”又是一张。 ok,发出去,下面自然有的是人能看到,也有的是人会去报警,肯定也有人会来处理整个的案子。 陈观水在小女孩的额头亲了一下,萍水相逢,但是自己能过来救她,总是一种缘分。 救人的感觉总是比起杀人来说要好的多的。 陈观水没有去管身后的房子里下面会发生的故事,下楼,找到那个男人开的车,进去,插入钥匙,开动,走人。 什么样的车开在马路上,绝对不会有警察想到去阻拦它? 市政局环卫处的垃圾车? 陈观水现在开的车,是比那还要恶劣的东西,也只有在深夜才准许上街的特殊存在,更是可以随便进入市区而路人立刻离开、远离三丈以上的特殊存在。 那就是专门用来抽化粪池积水的特种车。 臭到惨绝人寰,臭到没有天理。 陈观水慢慢悠悠的开,一点也不急的沿着马路慢慢的向着北边的繁华市区开去。 出了那个小区仅仅才五分钟,迎面就有三辆警车拉着警报冲了过来,一晃就到了身后。 陈观水冲着他们摇了摇手,管他们看没看到,反正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车开过了五个警方设立的检查站,一路出了江华区的辖区,进了东北边的石巷区。 好运终于是到头了。 陈观水算了一下路程,自己开了有三十七分钟,大概走出了二十多公里,还有一点点的路程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不过自己大脑里面的感觉,似乎继续开着这辆车就会有些微妙甚至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说不得就是一发rpg打过来,试试自己盾的厚度,看看多少伤害才能破防。 也可能就是从天边隐约可以听见的螺旋桨的声音,武直再一次的开火? 真的很好玩。 上一次我是在杨龙区的繁华地带连开四十发狙击子弹,才享受了一次特种英雄被追杀扫射的待遇。 那么这一次,我是因为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穷凶极恶的大事件,才会享受到第二次被追杀扫射的待遇呢? 那个女人? 那个自称是会计的女人? 真的太好笑了。 陈观水一拐车头,转进了路边工业区的侧路。 三分钟,一架直升飞机闯入抽水车的上空,一道光柱直射而下。 五分钟以后,十八辆警车从各个街道路口冲过来,远远的堵死路口,却不敢上前。 七分钟后,两辆轮式步兵战车冲了过去,贴近抽水车,后盖打开,十五名全副武装的特种作战部队战士冲近了目标。 可是陈观水已经渡过了玉浦河,再一次的消失不见。 但是大家都不是瞎子,玉浦河桥和长门国际机场只有短短的五公里,旁边就是东海市警备区司令部,谁还能猜不到陈观水的目的。 可是陈观水就是消失掉了。 ----------- 在夜色之下,玄武区西藏路的绿洲宾利大厦,第五十层的高档公寓里,杜如梅站在窗前看着外边的灯火。 “今天晚上真的是好热闹。” 杜如梅端着一杯酒,百无聊赖。 “你说是不是?梦蓉。” 房间里对着窗户直接就是一张巨大的红色的圆床,床上洁白的丝绸被里躺着赤裸的孙梦蓉。高潮后的余兴,火热滚烫的脸颊,体内深处的痛楚,让她有些恍惚。杜如梅的问话,她根本就没有在听。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体实在是太强壮了。自从晚上七点半知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以后,就撕掉了自己的裙子,把自己掀翻在餐桌上,就那样开始做了起来。从那一次到现在,这已经是第四次了,终于才算是结束。 不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杜如梅回头看了一下床上,看到了孙梦蓉醉后芙蓉的痴态,就低头问起正在身前努力吞吐清理战场的小提香:“提香,你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法国,会是什么样子?” 杜如梅很有兴趣。 小提香吐出了那一根香肠,从旁边抽出一条湿巾,把它仔细的擦干净。然后又换了一条新的干毛巾,再擦一次,然后才是把杜如梅的裤子整理好。她抬眼狠狠的挑了一眼男人,起身,先去了旁边的洗漱池漱口,清理完了自己以后才走回来站到杜如梅的身旁。 “梅先生,你的问题其实不成立。法国虽然有资本家的统治阶级,但是他们没有你们这么敏感的神经,也不会为一个背叛了法国还投身毒品犯罪集团的前政治人物的女儿紧张到你们这个样子的。所以我不清楚应该怎么回答你。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不管他们那种在下面的人怎么的制造舆论,但是他们的舆论终究是不可能公开的。东方的中国,自从一百年以前就已经在形式上消灭了贵族这一个社会阶层,也不可能允许这个名词再一次的出现。哪怕事实已经是如此,也是不可能允许的。所以梅先生你的激动和担忧,在于我的立场,都只是一种梦。我想,这个城市和这个国家的真正拥有权力的大人物们,他们的想法肯定和你的不一样,也肯定和那些制造舆论的人不一样。” “陈观水先生已经用最真实的事实证明了他是现在世界上唯一的真正有着特殊能力的人,而且他全部的作为包括那些杀戮,本身并没有错处。我能看出来陈观水先生是一个非常有节制的人,从来没有伤害到无辜,也没有刻意的去制造恐怖。这样的都市英雄,我想他肯定会受到这个城市占最大人口的平民的喜欢。就像是美国那些英雄电影里面展现的一样,美国需要他们,平民也需要他们,他们打击邪恶、镇压犯罪,对抗强权,保护弱小和无辜。我不相信梅先生你没有看到这一点。我所负责的东海市网络民间舆情调查,得出来的结论你可能不喜欢,但是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崇拜着陈观水先生了。” “他们称呼他为—我们的东方超人。” 小提香的话语很直白,机关枪一样的把杜如梅的面子扫的一干二净,让他下不了台。 可是杜如梅就是喜欢她的这个样子。 “哦,我亲爱的提香,那我们把这个话题先放在一边。你看一下这条刚发来的信息,我们需要出动吗?” 杜如梅把手里的手机递给小提香。 小提香精致的面孔上有了一丝凝重。 “哦?鲁红河又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鲁红河、“女儿” 被杜如梅提到的鲁红河,现在正坐在一个路边的烧烤摊上,悠然自得的在吃着烤鱼。正好一斤重的比目鱼,料理干净,切上花刀,架在火上,刷上一层浓浓的辣酱。这一家严师傅烤鱼的手艺非常的地道,而且已经在这条背街的巷道里开了有整整二十年了。 五年前,鲁红河就带着韩雪一起来吃过了。那个时候,严师傅烤鱼是现在这个样子。五年以后的今天,严师傅烤鱼还是这个样子。 不过,鲁红河已经不再像五年前那么的惊讶。那个时候,他一边大口的吃着烤鱼,一边还替严老板操心,计算他这个占了路边三十米面积二十几张桌子的烤鱼路边摊能有多少的利润。总是算出一个惊人的数字,然后自己暗暗愤愤不平,觉得警察这份工作的工资实在是太低,根本就没有给当时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女人带来真正幸福的生活。 然后那个时候韩雪她说了什么? 她的爸爸妈妈对我很满意,不同意自己卖掉宜兴的老房子,她说她可以在出租房里和自己结婚,她说她可以等两个人的收入慢慢涨上去总是可以买到属于我们的房子,真正的在这个城市里面扎下根,安下家。 那个时候真好。 鲁红河低头吃着烤鱼,耳朵听着一个嫩嫩的小女孩的声音在念叨着:“严东志,也就是严师傅呢,他在东海有三套房子的哦。有一套房子是给他了他的前妻,第二套房子是给了他和前妻生的女儿,第三套房子是他现在住的哦。你不要看他一直都待在这个地方摆摊很惨的说哦,他在玄武区黄山路上可是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店面的哦。不过呢,那边是给他现在这个妻子开店卖衣服的,利润也是很客观的唉。” 小女孩的声音很嫩,每一句话的尾巴上都要带上一个语气词。 但是鲁红河甘之如饴。 就是一个被上帝宠爱的使徒,如果上帝的声音变成他女儿的声音,他的忠诚度会莫名其妙的增加五十个百分点。 鲁红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昨天的下午四点钟,陈观水突然带着韩雪和欢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措手不及,然后就一切都结束了。当韩雪说出离婚的时候,自己还想挽留,可以她说她没有办法想象欢欢会有一个连环杀人犯的父亲,她宁愿自己是真的在五月四日的火灾里已经死了,已经是一个真的烈士了。这句话,伤了自己的心,也让自己彻底失去了她和自己的女儿。 自己那个时候,呆呆的傻傻的站在龙门茶社的门口,看着陆吉狠狠的盯着自己,无情的带走了她和欢欢。自己却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像个白痴一样的站在那里。 然后,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先知。 在五月四日开除自己以后,东海地下铁又一次的接纳了自己。 在自己失去所有的下一刻,东海地下铁真正的主人找到了自己。 真的很好笑。 鲁红河很早以前就在怀疑东海地下铁真正的面目,也想去寻找那个紫龙先生真正的身份,看看那个提供了那么多神秘而又莫名其妙信息的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鲁红河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紫龙先生藏的非常的深,他对东海地下铁的管理非常的严密,他的计算机技术也非常的强大,总之他总是站在更高的地方看着自己在岩石下面转圈。整整三年的时间,鲁红河从来没有见过紫龙先生这个人哪怕一次,总是通过一部手机在联系,也总是通过一些莫名其妙的手段去拿到资料、器材、装备、地图、奖金等等的东西。现在自己终于明白了。 东海地下铁的主人其实不是那个一直发号施令的紫龙先生,而是一个更高的存在,也是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先知。按照它所说的话,在十月八日晚上十点之前,它一直都在迷蒙之中漫游,只有呓语的时候才会说出很多神秘的信息。比如,东海地下铁一直通过紫龙先生的手发布出来的对那些即将陷入危险或者是即将导致别人危险的目标,还有那些奇怪的任务,或者是带着一种命运棋子一样的警示。但是十月八日晚上十点之后,它突然间“醒”了过来。 然后,它知道了很多事情。 而鲁红河,就是它在“醒”了以后新加入联系目录的第一个人。虽然此前,目录里面也只是紫龙站和黄芪站的两位站长而已。 很奇妙的,先知似乎是能看透鲁红河那个时候灵魂上面的空洞,主动选择了鲁欢欢的声音作为它的“外貌”。 鲁红河很喜欢这种感觉。似乎女儿就是坐在自己的身边,伸着小懒腰,晃着小脑袋,用着呆萌呆萌的小女孩的口吃语调说着话,伸出小手,牵着自己的衣角。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而有了“她”的陪伴,自己现在非常的安全。也正是因为有了“她”的陪伴,自己才知道了自己当初被追杀的原因。韩玲在处理那批记名银行债券的时候,犯下了绝对不可以容忍的错误,竟然留下了一个自己在卧底时期只启用过一段时间的号码,给当时的那些人留下了追杀自己的线索。而自己却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上出现了问题,作为极其少数知道陆卿相真实身份的人,因为自己的疏忽才导致了他的安全受到了影响。结果呢,是那个愚蠢的女人害了陆卿相,也害了自己。枉费自己为了追查到底是那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又是谁在追杀陆卿相,硬是在没有东海地下铁的帮助下在黑暗中调查了五个月,杀死了九个人。 而她韩玲,却是在6月15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竟然是选择了隐瞒自己,继续让自己为她和她的男人卖命。 每一次想到这里,鲁红河都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的可笑。 可笑到了一种荒诞的程度。 她可以躺在她的男人身体下面,享受尽一切的疼爱和原谅。只要她肯做,她肯跪下,陆卿相就一定会原谅她。而且耳朵里面传来的嫩嫩的声音,已经在半个小时以前就说过了,她和他滚起了床单。她很拼,他很温柔。 就他马像是在现场直播。 可是我却只能坐在这个没有摄像头的背街的烧烤摊上,隔着一百米的距离,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哭,自己的妻子在心痛,自己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反而他马的还有人跟踪在自己的后面,就像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只将死的狮子,什么兀鹫鬣狗乌鸦统统的冒了出来。 鲁红河很安静的吃下最后一口鱼肉,默默的从钱包里面找出一张红色的人民币,放在桌上。 耳朵里面,“女儿”已经告诉了自己,在八月三日自己杀掉的那六个人里面有一个女人出了问题。 胡溪。 那个自己在三年前就知道她有不对劲的女人,竟然是一个东海市大人物的情妇,然后在那个时候已经怀上了那个大人物的孩子。 但是自己杀了她。 用一个很巧妙的手段,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把她坤包里的糖果调换了一下。然后,自己只等了十分钟,那个房间里面的六个人已经死掉了五个。 只有她,还挣扎着不肯死去。 可是,她还是死了。 在自己拿出口红,为那五个尸体的额头一个一个仔细的涂上红印的时候,死了。 真的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个印记。 五月四日的光明电影院里,自己才第一次知道一个噩耗。原来曾经有一个人为了掩护自己的秘密,已经在很久以前的2014年的八月死掉了。 因为她死了,自己才活了下来。 而自己一直到今天才真正的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才第一次的去她的坟墓做了一次祭扫。 在东海市郊区的隆盛城市固体垃圾填埋场,空旷荒芜的地面上,自己只能洒一瓶酒,敬三柱香,却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愤怒。 抬头向着天空看去,密密层层的乌云铺满了大半个天穹,呼啸的冷风吹来,压的自己根本就不能呼吸。 东海地下铁、汉风俱乐部、杜如梅、文物走私集团、贩毒集团、美国cia特工,一片又一片的乌云勾连在一起。还有更多藏在后面的影子里的大人物,在挥舞着触手。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一天,能让自己知道这么多隐私;也从来没有哪一天,能让自己像今天这样的清晰的看清了这个世界纵横交错让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的因果红线。 三年前,自己潜伏卧底进了那个文物走私集团,意外知道了很多,看到了那个陌生人,也见到了那个胡溪在里面所做的事情。 三年后,自己知道了那个陌生人的死讯。 三个月之后,自己为她报了仇。 现在,自己因为杀了她而被她的男人追杀。第一次,他绑架了自己的女儿。第二次,他绑架了自己的妻子,放在凤凰山植物园里,布下一个恶毒的机关,想要把自己和自己的妻子一起杀掉。 而现在是第三次了。 杜如梅。 你他马的终于有种冲着老子来了吗? 鲁红河满心怒火,面如止水,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干净嘴角。 手伸进怀里,握紧了腰带上的枪把。 既然已经不准备忍耐,那我就不会再忍耐下去了。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杜如梅杜先生,我们之间是不是必须有一个死掉才会停止所有的战争?还是你一直认为,你是最高云层上的人所以只有你一直欺压我追杀我的权力,我却不能反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一共五个人坐在了身后。他们身上手机的信号出卖了他们,他们停在街道不远处的越野车出卖了他们。可能他们也不会想到吧?自己耳朵里的“女儿”已经黑进了他们的行车记录仪,查出了他们过去一个月里所有的痕迹。 真的很不错,果然是藏的很深的一个车牌,藏的很深的一个小队。 苏f83001,挂在南通一家公司名下的一辆车,可公司的法人好端端的就是你杜如梅的一个情妇。 只要有痕迹,“女儿”就可以查出你们的尾巴。 这个时候。 “咣当” 一声巨响。 一辆电瓶车从后面的一个路口冲进来,可能没想到这里面停了一辆很大的车。直接就撞了上去,撞的非常的惨烈。 一整个头盔狠狠的砸在后面的车玻璃上,硬是砸出了一个大洞。 “我草你马!你们哪个混蛋停的车?” 鲁红河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甩着头发,晃着脑袋,扔了烂掉的头盔,露出八颗牙齿,非常真诚的在骂街。 陈观水,为什么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水哥、杀人 是啊,为什么每一个地方都会有我陈观水的出现?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观水抬脚踢飞了倒地的电瓶车,横飞而出,砸倒了五个人里的三个。挥舞拳头而上,轻轻脆脆的两下,剩下的两个人立扑。 难得今天心情好,地上躺着的五个人罪不至死,自己对他们也没有恶感,所以自己现在不杀人,只是把他们打晕。陈观水随手掏出怀里的那六万块钱,砸在地上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粗壮男人的脸上。 “拿着吧。这是我赏你们的。” 粗壮男人傻傻的接着钱,看着陈观水的脸,已经彻底的懵逼了。 尼玛啊。 我们接到的命令明明是绑架那边的鲁红河好吧?陈寂大姐给我们下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听错啊?眼前的这位大神,你他马是从哪个地方跳出来的啊? 粗壮男人的腿被电动车狠狠的砸了个结实,明显是砸伤了骨头,砸破了肉,流出的血都湿了裤子。但是粗壮男人一点都看不出疼的样子,利索的端正跪好,捡起陈观水的钱,双手高高的托起来,深深低下头,装足了十万分的孙子,大声的喊出来:“水哥,你饶了我们吧!” 你饶了我们吧! 你这几天杀人杀的手都红了啊!东海市道上混的哪一帮人马不知道你水哥的鼎鼎大名!横挑强梁,对抗国家,东杀日本,西杀美国,今天早上听说出了海,晚上刚才道上就传闻大哥你又杀回来了,杀的一地都是人头! 是的,水哥,道上的已经传出来了,不管是哪一路的人马遇到眼前的这位爷,能跪下来就绝对不要站着,能躺下来装死的就绝对不要跪着。不管他说的是什么话,只要能活着从他身边走过去,就算是让自己装狗,自己也得吠两声。 “呵呵,你们知道我是谁啊?”陈观水眉毛挑挑。 刚才被上百个军警逼的丢掉车,狼狈而逃。等到了东海市警备司令部,站在外面的一栋小区十二层居民楼的顶上往那边一看,我滴那个神啊,坦克都准备好了。就看见凄厉的军号拼命的吹响,司令部里的人比面临第三次世界大战还要疯狂。所有的士兵劈挂整齐,冲进各个建筑的阴影,密密麻麻的枪口伸出来,活活把一个庄严肃穆的司令部变成了一只刺猬。 关键很难得的,陈观水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程蕾。她穿着一身迷彩绿,扣着一个大钢盔,慌慌张张的跟着一群彪悍的女战士跑出一个营房,像模像样的和大操场国旗下的那几个将军汇报。 一共二十五架坦克,炮门打开,陈观水能从炮口里感觉到那里面藏着的杀气。 从旁边的长门国际机场很快就飞来了三架武直,绕着圈在司令部上空飞行。 陈观水无语。 现在的局面成了一个死结。自己只是想找一下自己的女朋友,想和她说点话,谈谈人生,谈谈理想,然后再啪啪啪,结果就变成眼前这种模样。 粗壮大汉不敢抬头,旁边的那两个被电动车砸倒的男人现在也醒悟过来了,立马瞬间忍住了痛,姿势正确态度诚恳诚意满满的跪了下去。他们的大哥还能捧着钱,他们就只能把脸贴在路砖上。 “水哥,你的照片大姐都发给我们了。我们是安和公司的,杜如梅先生的人,他是杜草昧先生的弟弟。水哥,你和杜草昧先生一起做事,我们都是一家的,你就饶了我们吧!” 陈观水挑挑眉毛,扫了一眼地上的三个已经服软的男人,再扫一眼面前站着的那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僵死在那里的鲁红河。 陈观水甩了一手,手在空中挥舞,就像是在驱赶苍蝇。 “嗤·嗤·嗤···”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飞过。 然后陈观水的手在空中连着抓了三下,松开指缝,三颗滚热的弹头叮叮当当的掉在石板上。 陈观水冲着鲁红河直摇头,上次自己救的是他老婆,这次就变成了自己来救他。但是他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值得让人动用狙击手的呢? 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碎地砖,颠颠手,转身,抡圆了扔出去。 “咻······” 陈观水完美的在别人的面前表演了一次“如何利用超能力来杀人”。砖块从陈观水的手里获得了一个比火炮出膛还要凶猛的力量,没有像普通扔石头一样走抛物线,而是和真的炮弹一样笔直的飞出,笔直的穿过背街巷道上方的楼房空隙,准准的飞出一百五十米的距离,砸进一座二十四层高楼的第十四层,砸碎了那一扇虚掩的窗户,砸碎了里面的那个狙击手的人头。 “咣···”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咣···”从厨房跑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的严师傅,大铜勺掉到了地上。 粗壮男人跪在地上已经忘了身上什么地方在疼,张大着嘴,“啊·啊·”想说些什么却总是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敢说了啊。 刚刚还觉得自己有可能从眼前这个杀神的手底下找回来一条小命,自己今天出门之前老婆给观音菩萨上的香看样子是显灵了。要知道公司里面通报的消息,遇到陈观水的人,连续好几个晚上遇到陈观水的人,几乎全部都是死掉了。一百四十多个人啊,全部都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杀掉了啊! 现在又杀了一个啊! 粗壮大汉的眼泪不知道怎么的就流下来了。 陈观水拍拍手,施施然走过去,站在鲁红河的身边,盯着他看。准确的说,是在盯着他的耳机在看。 很有意思,竟然能看到一个带着浓浓绿色光芒的电子仪器。和自己手心里冒出来的绿色气息一个样子,都是那种生机最盎然的翠翠的嫩绿色。而且看旁边的人完全没有察觉,甚至连佩戴着它的鲁红河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可能耳机上的绿色光芒也和绿色气息一样,是普通人根本看不见的特殊存在。 “好久不见,鲁红河。”陈观水现在的心态很好,还有心思和人家开玩笑:“你现在还不跑路吗?我敢说,警察还有三分钟就会来了。” 鲁红河铁青着一张脸,死死的盯着眼前满面都是笑容的男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秒钟也没有耽误,立刻转身就走。 鲁红河知道自己不是陈观水,陈观水能随便一跳就跳上四五高的墙,能在大楼外立面上垂直奔跑,换成他就只能乖乖的在地面上老实的走路。陈观水可以不管不顾神不知鬼不觉的就闯进民宅,还能非常奇葩的每一次都挑到他正好能用到的那一个空房间,但自己却只能靠着磨炼出来的侦查技巧和耳朵里面的“女儿”。 至于那边跪着的五个人,和那边楼上打了自己三枪又被陈观水反杀的那个人,这笔账我会记下来的。 鲁红河一边跑,一边做着变装。侧耳听着“女儿”有点小兴奋的声音,跟随着“她”的指引,很准确的拐进了路边的一处密集的民房区,很轻易的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巷道里。 陈观水却没有跑,反而是坐了下来,欣赏着那个粗壮大汉瑟瑟寒风中涕泪横流。 捧着钱,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不想死,却找不到借口。想逃跑,又没有胆量。心里越是想着关于眼前这位杀神的资料,粗壮大汉越是没有底。 陈观水的战绩,实在是太过于的彪炳千秋了。道上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只能做到陈观水的百分之一,就已经足以带上“双花红棍”的名号去闯世界。但是真有这样的人,估计也就嚣张三天,就会被政府的红色铁拳彻底镇压下去,死的连渣滓都不剩。 而眼前的这个,已经连着四天晚上杀人了。 “说吧,杜如梅让你们来杀鲁红河的?”陈观水很好奇,一点都不担心外面的街道上有人看到这边的异样,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还好,这边的情景虽然很惨,但看上去明白着就是一个黑社会的大佬-也就是陈观水,在发落下面的小弟。看那三个男人跪着的那种惨样,流着血也坚持跪在那里不敢动,捧着钱也要一直举过头顶,还有谁敢过来围观。严师傅早就瘫软在旁边的地上,心跳早就上了一百五,都有立马去死的节奏了。 也就是远处的那栋大楼,窗户破裂的声响太吓人,可能房间里面还有被绑架的人,反正是已经报了警,警察也正在往这边赶。但总是那边有枪,又有尸体,大头全去了那边。寻找枪击落点的人被派出去了好多,往陈观水现在这个地方赶的两个女警察,好巧,是陈观水见过的。 就在今天的早上,浦江东面的老军区大院里,三栋破烂的老房子里,看管着刘涛的那两个警察。一个三十多岁很老练但是叫-床也很凶的大姐,一个二十岁刚出头萌萌的小女警。 “啊咧······怎么是你啊?”小女警拐过街口,看到的就是陈观水。 这怎么办啊? 为什么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啊? 还有,这边的事情看上去好像很严重的,我要不要向上面报告呢?但是如果我报告的话,他会不会打我啊?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还是蛮帅的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屈膝、出轨 “水哥,你不要误会。我们五个虽然是梅先生的手下,但是我们老大是陈寂大姐的。水哥你七点多杀了宋小姐,我们大姐就带着人抄了她的一个家,找到一些东西。所以我们大姐派我们来,不是为了杀鲁红河先生的,只是想请他到我们那里坐坐,把一些事情摊开来谈判一下的。” “那边的那个枪手,真的不是我们的人啊。陈寂大姐派我们出来之前已经和梅先生汇报过了,暂时不会再追杀鲁红河先生了。水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求你了! 粗壮大汉连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这样卑躬屈膝的丑态被旁边的警察看到,在道上传开来,自己三十多年的人生彻底就完蛋,以后也不要想着再怎么抬头混了。 但是,面对眼前这位爷,真的是会死人的啊! 说不得,陈观水还就真没打算杀他。 “好了,那点钱你们先拿着,去看看病,再分点给严师傅。我先走了。” 真的走了,在大批警察感觉不对冲过来之前,跳过旁边四米高的红砖墙,很潇洒的走了。 “唉?!”小女警搞不明白了。 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和我说,就跳墙跑了呢? 不过,跳墙的姿势好帅啊! “是吧,魏姐?”小女警捣了捣身边的大姐,可是看见的却是大姐红烧云一眼熟透的脸。 阿尼? 小女警眨了眨眼睛。她不知道的是,身边的大姐在看到陈观水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今天早上的那个酣畅淋漓自己变成一匹母马被男人狠狠的骑、狠狠的抽打的春梦,痛到惨不欲生,痛到死都想再来一次。想到自己早上没有忍住喊出口的那些声音,下面干涸的溪谷已经涨满了水,湿润了溪畔的树丛。胀-红酸涩,就想找个男人来陪。 ----------- 在不远的地方,正在一条小巷里面疾步走着的鲁红河,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在刚才,“女儿”说,她黑进了严师傅的手机,启动了手机里面的话筒,旁听了鲁红河离开以后陈观水和粗壮男人的对话。 鲁红河听清楚了那个粗壮男人的辩词。 但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如梅、陈寂、宋小姐、胡溪、那个陌生的女孩、韩雪。 世界在旋转,有太多迷雾绕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猜不透,想不清,逼的自己快要发了疯。 “快走吧,警察已经问出你了哦。他们在警用频道里面,通知了附近两个派出所,还有六处交通卡口的警察。而且呢,北边长门国际机场周围的警察叔叔,马上也要过来了。他们不会去找陈观水的麻烦,也不敢去找他的麻烦。但是你,就很麻烦了。我们在前面那个路口左拐,你的右手口袋里有一元的硬币,准备好两个。b-169路公交车还有十四秒就到路口的站台了,我们正好赶上的。” “女儿”的声音说的很急,但是说的都是鲁红河现在最想要的信息。 手从右边的口袋拿出来,两个一元硬币。紧赶两步冲出路口,正好准准的踩着公交车快要合拢车门的节奏踏了上去。 公交车向着东边驶去,开过前方的一座小桥,转弯消失在夜色里。 一分钟之后,桥头被设下了防线,一张大网沿着这一边的老街彻底的拉开。所有的租户都被砸开门,必须拿出身份证,抬起头接受灯光的照射分辨过以后才能洗脱嫌疑。这一番的大动作,旁边的两个派出所狠狠的抓到了十几个有案底的罪犯。但是,仍然是一地鸡毛。 陈观水消失不见了。 鲁红河消失不见了。 那五个被陈观水收拾的很惨的男人,自称自己是南通的企业干部,在东海市出差,有着正规完备正常的身份证明。他们自称是停车违反交通规则,被陈观水误会,弄坏了他的电动车,所以才被痛殴了一顿。不过陈观水也给了他们六万元的养伤费,所以他们就不起诉了。至于其他的,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哪个地方,有没有和鲁红河之间的关系,后备箱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们一推三不知。 更活见鬼的是,那个在一百五十米外十四楼上用步枪射击出三发子弹的杀手,竟然是被陈观水用他脚下的一块铺街石碎块砸死的。而那三发子弹,根据目击证人证词,也是被陈观水用空手接了下来。 领队的警官感觉自己已经有点麻木了。随便目击证人怎么说,他就在记录本上怎么写。还能怎么办,人家陈观水连在海面上跑步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空手接子弹又算得了什么。 小事一桩。 比起这个超人做出来的其他的那些事情,这个事情估计也就是让总部的那些领导最多“哦”一声了。 ---------- 陈观水现在在哪里? 前面也说过了,鲁红河吃烤鱼的地方隔了不到一百米,就是韩雪和鲁欢欢被警方控制起来的地方。 但是短短的一百米距离,隔的是一条繁华的马路和马路后面不远的一条河流。根本就没有直线过去的可能,也根本就没有从这里看到那里、从那里看到这里的诗情画意。鲁红河也想更近一点的去看看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女儿,但是耳朵里的“女儿”能确定下来的最安全的距离最少也要有一百米那么多,还是在一个根本看不到她们的位置上。其他任何的一个道路上,不管是通过任何方式去接近,都有着多重的警戒线在等着自己。 东海市警方在发现自己面对陈观水时彻底的无能为力,只能承受国家最高层的压力眼睁睁的看着陈观水在大杀四方却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反制,就把所有的怒火统统倾泻到了引出陈观水的“鲁红河系列杀人案”上面来。 抓住一个陈观水很难,但是抓住一个鲁红河却很容易。 认真起来的红党和政府,有着坚定的信念,发誓一定要把鲁红河彻底的挖出来。 也确实,广撒大网好捕鱼,在过去的几天里,鲁红河几乎所有的藏身之处都被挖了出来。从五月四日在光明电影院之后的五个月里的生活轨迹,活动路线,杀人的手段和方法,全部都被翻个干干净净。虽然东海市警方还是没有彻底掌握鲁红河杀人的动机和目的,也没有完全掌握鲁红河在2014年4月到2015年2月的十个月里具体的卧底任务和出现的情况,但各条路线上全部都在顽强的推进着。 拜陈观水大杀四方的所赐,费玉伦集团灰飞烟灭,他和他的手下们遗留下的众多的遗产贡献出了太多有用的东西。更何况刚才的七点钟的杀戮,陈观水在昆山郊区的太阳花制毒车间现场,留下了大量的费玉伦集团过去的影像证据。现在,关于鲁红河的很多方面的情况都在向前猛的推进一大步。 甚至已经可以说,如果不是鲁红河在昨天下午的四点以后,得到了先知的垂青,拥有了一个“女儿”,他可能最多也就只有几天的自由生命了。警方总是可以在他不经意的时候,突然找到他的痕迹,然后把他抓起来。哪里会有现在的这个样子,刀锋跳舞一样的险险逃了出去。 可是,这一套对陈观水没有用。 因为陈观水现在就坐在韩雪的面前,陪着她,看着鲁欢欢慢慢的松开紧皱着的小眉头,松开小拳头,松开了身体,四仰八叉,流着口水,呼呼小猪一样的睡过去。 有了一个好梦。 刚才。 陈观水绕了一个大圈,像袋鼠一样的乱跳,又像猫一样的在墙头走了很久,然后变成了猴子在建筑群里爬上爬下。也就是现在是晚上快十一点了,这一大片又都是老一点的居民区,很多人家都睡下了。 关键的是,在折腾了这么久之后,陈观水终于学会了“轻手轻脚”。 有着感觉开路,有着力量做支撑,再加上点速度,多一点技巧,陈观水很成功的变身成了一个超级大盗。 向着南边绕了不小的一个圈子,但总是在警察搜捕的视线间隙穿了过去,然后静悄悄的就爬上了韩雪所在的东海市第二冶金研究所招待宾馆的大楼。 轻轻的敲了一下窗户。 里面的女人没有喊。 韩雪走到了窗边,看着出现在二十五楼高空的窗外的陈观水,眼睛一直在闪。 然后她拉开了窗户,让开了窗前的位置,沉默不语。 韩雪已经是准备睡了,她脱掉了衣服,刚刚洗了一个澡出来,披着浴袍,湿着头发,落寞着眼神。她没有问陈观水为什么会来找她,她也不准备去问。 到了现在,韩雪还是无法明白,自己的生活到底是怎么了。爱上了鲁红河,却被伤到最深,伤到灵魂都被撕碎一样的深痛,痛到让韩雪想到了出轨。 是的。 出轨。 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面的一个禁忌的词语,一个本来她绝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但是生命还有什么意义?爱情还有什么价值? 鲁红河证据确凿的杀了九个人,只要被警方抓到,他肯定是一个连环杀人犯,他肯定是一个死刑。而自己,也将有一个杀人犯的前夫,欢欢也将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 韩雪看着陈观水对着自己笑笑,领头走向了卧室,她沉默不语。 她拉开了自己腰上浴袍的带子,任由滑落,任由窗外的冷风吹过自己的身躯,让自己颤栗到无法抑制。 但是韩雪还是艰难的迈动了步子,紧跟着陈观水走进了卧室。 这一刻,韩雪的心里突然动了一下。 可能,眼前的这个一直创造奇迹、杀了很多很多还一直可以逍遥法外并且看起来还会继续逍遥法外的男人,他是不是有办法帮那个男人一把? 那是不是自己可以用自己肉体的出轨去斩断自己对那个男人最后的感情,去换他的一条生路? 既然是要出轨,那我就找一个最强壮、最优秀的男人好了,死了也要先爽一把。 哪怕明天就被烧成灰。 但是自己还有明天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拒绝、秘密 然后韩雪就被陈观水鄙视了。 是真的被鄙视了。 陈观水站在次卧的门前,很奇怪的看着身后赤裸的韩雪。她的身材很有料,肥而有肉,弹软动人,但又不赘余。更妙的是韩雪的皮肤真的就和名字里的“雪”一样,是一种很纯很纯的白。雪上红梅,一线黑草,真的很漂亮。而且女人的身材比例很完美,可以说是美院最想要的范本。 但是,自己今天是来送温暖的圣诞老人,不是来挖墙脚的隔壁老王,我也没准备在隔壁住满了三个房间的警察的情况和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女人插插插。就算是我曾经救过你的命,你也不需要这个样子的。 陈观水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种绿色的气息又一次出现,像是欢快的小溪,汩汩的向着床上正陷入噩梦的鲁欢欢流淌而去。春天的溪水温暖而滋润,轻轻的就抚平了心灵大地上的裂痕,浇灭了无根的野火。转眼间,就是一片绿色的海浪铺天盖地而来,芬芳青草没过小脚,骄阳在天空横照,无忧无虑的猫咪大军围着自己唱歌,白白软软的小兔子钻出了洞穴。韩雪刚刚讲过的睡前故事,全部都变成了故事,而小女孩也变成了世界所钟爱的宠儿。 所以鲁欢欢很舒服的就睡下去了。 陈观水站在门口,看着小女孩熟睡的表情,有点羡慕。毕竟如果不是出现意外,自己可能也是在五年前就有了女儿。到了今天,可能也是和眼前的小家伙一样的大小,会让自己操心,会让自己烦神,会让自己生气,但更多她会是自己的天使。 韩雪落下了眼泪。 前天的晚上就是这个样子,陈观水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然后病房里的两个小孩子第二天就露出了笑脸,活泼可爱到看不出她们受到了伤害。 韩雪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看见是陈观水站在了门前,就像驱散了死神一样让自己女儿安详的入睡。 而自己作为母亲,却在想着出轨。 陈观水抬起一根手指划划脸,现在人也来了,小女孩也帮了,下面自己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要和眼前的女人发生什么吗? 可惜,陈观水还没有这个意思。 陈观水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包近千颗的裸钻和宝石,随便捏了一小搓,放在旁边的小几上。 作为利息,陈观水玩味的捏了一下女人胸前饱满的山峰。好软,手感真的好好,这种大小,估计也是d-的杯了。 我喜欢。 韩雪抬头,不知道陈观水现在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神展开。 迎面而来,就是一根指头敲在她的脑门上。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感觉,就是那个男人捧起了自己,对自己说:“晚安,做个好梦。” 然后陈观水从来时的窗户又重新翻了出去,临走之前,对着客厅里面的超大屏幕电视摇了摇手。 ---------- 在城市的另一边,鲁红河捏紧了手机,一口钢牙咬碎,咬破了嘴唇也没有感觉。 苦涩的铁锈味。 鲁红河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女儿”黑进了城市有线电视电信网络,远程开启了韩雪所在套房里电视上的摄像头。画面很清晰,清晰的到了鲁红河想去死的地步。 鲁红河看见了什么? 韩雪自己解开了浴袍,自己袒露了身体,自己埋葬了爱情,自己选择了出轨。 虽然画面里陈观水是一个“正人君子”,没有被诱惑,而是在很短的逗留不知道做了什么以后就立刻离开了。但是,但是他的手。 我要砍掉他的手。 我一定要砍掉他的手。 哪怕我根本就打不过他,我也一定要砍掉他那只摸了韩雪的手。 鲁红河靠在阴暗小巷冰冷的墙上,无声就是热泪流了下来。心痛的无法呼吸,像是塞满了冰冷渔网一样的纠结和怨火。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拼命的去做一个好人,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报? 既然是这个样子,那我何必还要继续下去。带着这样的思想,鲁红河就这样硬昂着头,不去管心里的痛苦、眼睛里的泪水,侧耳仔细听着“女儿”的指示,继续在黑暗中前行。 真的很好笑,那个陈观水的男人,他真的很好笑。 陈观水临走的时候对着电视机在挥手,说明他可能察觉到了“有人”在偷窥的可能,所以他才是一个“正人君子”。那么是不是如果换成一个真正的密室,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这个男人就会摘走属于自己的玫瑰? ---------- 杜如梅的公寓里,杜如梅换好了衣服,坐在书房里面,看着陈寂送过来的东西。 往往有一个意外发生,然后从这一个意外延伸出去,会导致更多的绝对意想不到的意外突然爆发出来。往往一块骨牌的倒下,结果却贯通下去,连绵不断的砸下去,生生把本来很美好的一个风景砸出了一个大洞。 比如眼前的这一个。 今天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有一个特殊的女人在一个特殊的地方被一个特殊的男人杀掉了。 宋玲玉,在费玉伦属下的制毒窝点的金库里,被陈观水杀掉了。 而对于宋玲玉这个人,杜如梅已经跟踪很久了。只是忌惮于她的身份,也畏惧调查她被她发现可能带来的风波,自己一直都很小心。自己是让手下最仔细认真的陈寂负责了这件事情,陈寂也完成的很圆满。 三年前扳倒宋玲玉父亲的政治大战,杜如梅没有参与。一个中枢院的委员,虽然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三百人之一,但他还仅仅只是一个委员。而宋玲玉的爷爷,是八十年代后期的一位中枢院长老,曾经一个很大的派系的核心成员。余荫二十年,终于是在老爷子死掉的第三年人走茶凉,宋家的第二代人因为种种的问题被双规、被带走。情妇、贪污、挪用、腐化、豪宅、裸官,一顶顶的帽子带上去。但核心不变的还是他站错了队,大陆板块倾轧下他先崩溃罢了。 杜如梅是在一年前才开始调查宋玲玉的。她很特别,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离异的母亲移居美国,后来一路在美国长大,加入了美国国籍。但是宋玲玉最辉煌的时候,却一直是在东海市的舞台上。在她的父亲还没有倒台之前,她就是一个天之骄女,是万众瞩目的核心,是交际场上理所当然的明星。父母的离异,并没有影响到她。她纵横东海,和很多的企业领袖结下不小的渊源。她学着汉风俱乐部的样子,也曾经组建了一个馨源名媛俱乐部,出过不小的风头。 但是三年前,她的父亲入狱,她的靠山倒掉,她在东海的风光一夜之间全部都被海啸卷走。她的资产被合伙人吞并,她的忠心下属反目,她的朋友大肆出卖着她的情报。然后宋玲玉就消失掉了。 直到一年前。 杜如梅在东海市很隐秘的一个午夜狂欢聚会上,意外撞见了她。然后那天晚上,杜如梅查出来她是被美国领事馆里的一个年轻的文官带走了,带到了一处很豪华的别墅,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 可是杜如梅是杜如梅。 杜如梅知道那个年轻的文官是姓霍华德,也知道那个年轻的文官的父亲是cia的副局长。 这真的是太巧了。 所以杜如梅安排了对宋玲玉的调查。 却没有想到一直都挖不出有价值东西的宋玲玉,会在死掉以后送上一份大礼给自己。 杜如梅对下手的陈寂很赞赏。谁能想到,这一边听到女主人发生了意外,别墅里面的雇工还在惊慌不定,那边陈寂的手下就伪装成一整队二十人的警察破门而入,把别墅里面藏着的东西全部挖走。 很漂亮。 一张照片被丢在眼前的书桌上,三个漂亮的女人靠在一起。背景是一家豪华的女子养生会所开业的样子,满地的鞭炮碎纸,一排排的花篮,,衬托着前面三个很漂亮的女人。 宋玲玉、胡溪、颜恋尘。 三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张照片的女人,就这样很平常的亲密的站在了一起。颜恋尘像是一个大姐一样的站在中间,胡溪和宋玲玉像崇拜女王的小妹妹一样的乖巧的站在两边。 这张照片很普通。 但是不普通的是照片下面的时间。 2014年7月30日,颜恋尘的位于新疆路上的天堂鸟白领丽人养生会所开业的时间。 这个时间上,胡溪还没有到自己的身边,也还不是自己的女人,仍然是震旦大学生物工程专业的硕士研究生,仍然是在大学里面安静的过着学霸老处女的生活。这是自己当初调查出来的东西。 那一年的十月份,自己在一个生物工程研讨会上意外撞见了胡溪,然后一番调查以后认为她是一个可口的猎物,就骑上马,把她抓了回来。然后,她很聪明,超过陈寂、小提香还有其他那些女人的聪明。她也很温柔,对待自己的放浪糜烂的生活有着不一样的包容。 那份感情很真,真到自己愿意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然后,2016年8月4日,胡溪被鲁红河杀死在一家普通民宅里面。 但是,为什么我手里的这张照片上,2014年7月27日,胡溪和那一家五口做淘宝网店的人,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亲密的站在一起。 那么谁可以告诉我,胡溪她究竟是谁?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曾经做过什么?她为什么接近我?她知道了我多少的秘密?她又是谁的人? 鲁红河! 你又是因为什么,必须要杀掉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悲伤、费红依 “登登”是陈寂在敲门。 门没有关上,但陈寂知道杜如梅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阿梅,我刚才派人去请鲁红河先生了。” 杜如梅连眼皮都没有抬,“哦,结果呢?” 杜如梅看着旁边的手机,手机上提示灯一闪一闪。刚才有很多条信息发过来,但是杜如梅没有精神去看。再看陈寂的身后,也没有一个被五花大绑捆成死猪的男人被带过来,结果肯定是不好了。 陈寂走到杜如梅的身后,解开了自己外衣的扣子,再解开胸罩前面的搭链,两大团温热的胸肉袒露出来,靠在前面男人的脑后轻轻的揉着。陈寂知道自己刚刚挖出来一颗地雷,把前面的这个男人炸的很受伤。 谁能想到,十几个情妇里面最得他宠爱的那个女人,竟然藏着如此深的一面? “阿梅,我刚才找到了鲁红河先生的位置,他今天下午一直都在石巷区七宝老街那里。我查过了,他的妻子韩雪现在被警方放在第二冶金研究所的招待宾馆大楼的第二十五层。警方在那边周围布下了很多层的网,就等着鲁红河上钩。然后我的人在宝家路背街的严师傅烤鱼找到了他,我派出去五个人。” 陈寂听下了话语,捧起自己的胸肉,慢慢的揉着。 杜如梅“切”了一声,吐出一口气:“鲁红河是不是以为那五个人是我派去杀他的?所以他是跑了?还是反击把我的人给杀了?” 杜如梅摇了摇手指,“他应该是不会杀我的人的。他身上背了那么多的案子,又参与了那么的事情,还是东海地下铁的关系户,现在每一个方面的人都在找他。他耽搁不起。只要他被我的人困住三分钟,那些警察就能把他的皮扒掉。小寂,鲁红河是不是跑掉了?” 陈寂苦笑:“梅先生,你猜不到的。陈观水先生突然冲了过去,把我的人打成猪头。然后他空手接了三发子弹,隔了一百五十米扔了一石头砸死了一个狙击手。现在两个人,都跑掉了。” “哦?”杜如梅没有因为鲁红河跑掉而生气,反而是眼睛里面突然有了精神。 “你是说,还有一个枪手?” 杜如梅站起身来,双目炯炯有神,刚才的痛苦和迷茫一扫而光,整件事情里面突然敌人犯了一个错误。真的很不错,竟然在自己之外,还有一群人在追杀鲁红河。那么他们要杀死鲁红河的目的又是什么?而鲁红河他又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呢? 陈寂看到了杜如梅抽出了一个抽屉,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很特别的东西。“呸”,陈寂红着脸,很有点生气的抽了眼前的男人一下。 “阿梅,你再这样玩下去,我们十几个姐妹没有问题,你的身体会毁掉的。”话是这么说,但是陈寂还是顺从的卸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的衣服,自己去拿起那个东西,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哈哈哈······” 杜如梅的眼睛有点乱,他有点出乎陈寂预料的生气,他猛地在狂笑中把桌子上面所有的东西都抹到了地上。 “小寂,你今天办事很得力,做下的成绩让我很开心。这是我赏你的,陪我去散散步吧。这个公寓我买下来,说是有四百个平方,我都没仔细转过。今天晚上有空,正好我们一起转账吧。” 陈寂看着杜如梅的脸,杜如梅泪流满面。根本就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突然伤心,也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想通了什么悲伤的环节,陈寂能看出来杜如梅现在心里很痛。 根本就不是被胡溪背叛的那种的痛苦。 所以陈寂没有反抗,顺从跪在了地上,被杜如梅牵着链子,拉着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公寓里面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乱转。 陈寂没有看到的。 杜如梅的脚,无情的踩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上,宋玲玉、胡溪、颜恋尘像女王和宫女一样的站在一起。 ---------- 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副处长费红依已经有连续四个晚上没有睡觉了。 很累,非常的累。 特别的累。 就像是一座火山突然爆发开来一样,从十月九日开始,到今天的十月十四日,连绵不断,越攀越高的爆炸性案情不断发生。陈观水横空出世,大杀四方,杀的爽到要上天,但是活该自己这些法医在后面就累死吗? 费红依掰着指头在算。 十月九日下午两点,鲁红河杀了丁志勇、贺农芹。 十月十一日早晨六点,陈观水杀死王锐,四名日本雇佣兵。 十月十一日下午四点半,陈观水杀死六名日本特工。 十月十一日下午五点,陈观水杀死谷道勇,现场还有另一具尸体。 十月十一日晚上六点,陈观水杀死十名日本情报人员。 十月十一日晚上七点多,陈观水制造琦玉医药工厂爆炸,杀死四名工厂人员。 十月十一日晚上九点多,陈观水杀死齐云格、齐闵父子。 十月十二日晚近十二点,陈观水杀死九名日本绑架犯,再杀死赵星、河本若菜。 十月十三日凌晨,陈观水制造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和美国情报车事件。 十月十三日凌晨,三名日本绑架犯在宾馆被“不明人士”枪杀。 十月十三日下午,陈观水在太平山路屠杀四十名日本人。 十月十三日晚八点半到九点,陈观水制造了至今为止最疯狂的“冲击明珠国际机场事件”。 十月十四日凌晨四点二十分,陈观水枪杀四十名外籍武装分子,费玉伦被“不明人士”击毙。 十月十四日八点半,费玉伦的律师钱伟强被发现死亡,国安局叛逃特工王环环被确认失踪。 十月十四日下午五点多,陈观水于太仓横塘镇,杀死一名韩国少年。 十月十四日晚上七点,陈观水于东皇高尔夫俱乐部杀死八名中国男子,在俱乐部门口撞死四名台湾男子。 十月十四日晚上七点半,陈观水于昆山郊区杀死宋玲玉,和其余十六名男子。另有一名凶手杀死一名司机。 十月十四日晚上九点四十分,陈观水于一小区杀死一名连环绑架杀害儿童的恶性罪犯。 十月十四日晚上十点多,也就是刚刚,陈观水于石巷区七宝老街杀死一名狙击手。 这就是这么短短六天来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接到的需要处理的现场。就是这么多,就是这么恐怖,就是这么疯狂。陈观水横空出世,到现在他的杀人记录已经增加到了一百五十一个。 一百五十一个。 算上附带的其他人杀死的尸体,东海市警察局手里有的几个停尸间全部都被用满了,还要临时征调各家大医院的停尸间才能够全部放下。为了处理那些现场和那些被杀成乱七八糟的尸体,整个东海市所有分局的法医和鉴证人员全员出动,还从隔壁的江苏省、浙江省的地市临时抽调了大批的人手。 这还是数万的警察和军人全部上街,用最坚硬的态度去镇压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打击所有想冒头的势力,把所有浑水摸鱼的人统统干掉,把所有可能导致动乱的人都“请”到了看守所,才让局面稳定了下来。要不然,就凭陈观水杀掉的那么多的人,出现的那么多的枪支和炸药,互相报复下来早就把东海市掀翻了天。 费红依作为东海市警察局法医里面的王牌,一直都是处理最重大和最复杂的案件。而现在爆发出来的这么多的事情,牵扯出来的千头万绪的线索,还有重重迷雾后的幽暗,根本就分不出哪些是更重要的。但是全部都非常的非常的复杂。 现在东海市的局面非常凝重。国家七位大长老之一的副总理章俞亲自坐镇东海,强硬推进各种案件的侦破,官挡杀官,商挡杀商。短短的几天,已经有超过四十名厅级干部被约见谈话,连省部级的大干部也有很多人被请去了特别小组。更不要说,参与日本疫苗入侵案、香港惠华国际投资美国间谍集团案、太阳花制毒车间系列案的几十家大大小小的企业,一个都没有逃掉。 作为东海地下铁蛇口站站长,费红依知道的事情还有更多。 比如,“罗民是系列案”藏在最深处,“汉风俱乐部整肃案”在东海市最高层被摊开,“东海地下铁追索案”被提高到了一个很高的级别,“陈观水系列案”现在引发的风暴还在扩散中,“宋某某特别案”正在引爆新一轮的风暴。 而现在费红依的注意力,集中在两个事情上。 第一个,东海地下铁的另外一位站长,一直独立在集体之外的青鸟站站长突然出现,求助紫龙先生和先知,得到了指点和帮助,用一种很极端的自杀式爆炸手段去刺杀宋玲玉。 工厂外面的司机,就是他杀的。 如果陈观水没有在那个时间点上出现,杀死宋玲玉和她的手下们,可能青鸟的尸体已经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东海地下铁十二位站长,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秘密。费红依遵守着自己成为蛇口时的诺言,只和紫龙一个人联络,和地下铁其他所有人都不来往,只是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青鸟这个人,费红依还是见过的。 一个很好的人。 却藏着对宋玲玉这个女人如此深的仇。 第二件事情,是第一件事情的后续。紫龙先生在证心禅寺,招募陈观水正式加入东海地下铁,失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费红依、恨意 费红依冷着一张脸,拎着一个法医工具箱,夹在密密麻麻的警察人群里,进了电梯,上了第十四层。这是一个二十五层高的普通居民住宅,一共三个楼洞,这是最东边的那个。每一个楼洞里,一层有三户人家。发现尸体的现场,也是在最东边的那个,正好可以看见北面的背街。 房门被打开。警察已经撤出了现场,已经有石巷区的两位法医在里面忙碌了。 推门,房间里面非常的凌乱,客厅里躺着一具尸体。男性,大约五十岁,面部中弹,弹着点位于左眼眼窝,向下倾斜从头颅后侧脑干中部穿出,立即死亡。 费红依扫了一眼。这个死者应该就是通告里面讲的那位户主了。 在三个小时以前,好不容易刚刚睡了一个长觉的费红依被电话吵醒,立刻赶去了太阳花毒品车间系列案的现场,明面上去做总负责人,实际上是去主持对宋玲玉的尸检。然后刚刚结束往市局赶的时候,又接到了一个临时通知转去了江华区的一处民宅。在那里,陈观水杀了一名江华区市政局环境卫生处下属勇康清洁公司的员工,同时也是一名连环儿童绑架杀人犯。 现场一片混乱。 一个大铁笼子被撕开扔在客厅的地上,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舒服的窝在沙发上裹着毯子在睡觉。一个粗壮的大汉被撕掉了头,死在卧室里。 但是冰箱里,费红依发现了一包冷冻起来的手指。 四根右手食指。 这已经足够了。 现场的警察默默的接过了那四根很细小的手指,立刻前往东海市失踪儿童紧急对策中心,开始对比以前的数据留存。更多的警察冲进了和户主有关联的任何一个场所,开展彻底搜查,去寻找更多的东西。 小女孩睡的很好,被转移到了警车里面都没有醒过来。 然后她就被费红依带到了这一个现场楼下。 餐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身材很魁梧的警察,他却没有力气站起来。费红依过去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这个家伙她认识,还是自己一个闺蜜的老公,号称江华区最能打的散打冠军。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失去女儿、担忧女儿的极其脆弱的父亲。 “没事了。小婕没事的。” 费红依没有办法去说什么。 陈观水。 一切都是因为陈观水。 陈观水杀了很多人,闯出了很多事,干掉了很多毒瘤,砸碎了很多规矩,把东海这片天地杀了一个通透,爽快了无数人的心。 但是,数万的警察因为他一个人,不得不一直在出勤、连续在出勤、疯狂在出勤。有些双警察的父母,不得不把孩子反锁在家里,心惊胆战的去巡逻。 高小婕,就是这样被人盯上,又找到了空子。 最可怕的是,那个凶手绑架小女孩纯粹是为了虐待和杀人,根本就不是为了勒索和报复。甚至一直到刚才,有人报了警,警方得到了小女孩睡觉的照片,做父亲的人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女儿。 我是应该去恨你,还是应该去感谢你?陈观水! 你他马的就是个大混蛋! 王八蛋! “费姐,那个人,是他吗?”男警察抬起头,嘴唇蠕动着,很久才问出了这一句话。 费红依听懂了。 但她没有办法。 “是他。是陈观水先生出手,杀了那个凶手,救下了小婕。能手撕钢筋的,还能把人脖子掐断的,我想也就是陈观水先生能做到了。”费红依的语气很淡,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 是啊。 和陈观水前面做下来的那些丰功伟绩想比,这点杀人的小事又算的了什么?他可是能硬抗武装直升机的怪物,不怕导弹轰炸的变态,杀个人,又算什么呢? 男警察闭上眼睛,长长了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攒下了力量。 “是陈先生就好。” 男警察喃喃说了一句,起身出了门。 费红依无语。 心中的火更加强烈的在燃烧。这算什么事情?就因为陈观水在这前面上演了一幕幕惊险刺激、恰到好处的拯救,一次又一次的救下了那么多的人,你就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了吗?你就认为他是一个天使,正好出现去救了你的女儿,保护了她的安全,是你的恩人了吗? 混蛋! 费红依向前走,推开了主卧的房门。一张书桌被推在窗前,垫了很多衣服在上面。一枝五六式自动步枪靠在窗沿上,一个小巧的军用单筒望远镜树在右手边。一具头颅爆炸性粉碎的尸体仰着躺在床上,扩散性的血迹和喷溅出来的碎肉、碎骨、脑组织碎片把整个后墙都变成了地狱。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准准的镶嵌在血肉痕迹扇面的中心,深深的砸进了水泥混凝土的墙面,砸出了一个铜盆大的凹陷,蛛网一样的裂痕。 死的真惨。 费红依放下手里的工具箱,带上胶皮手套,开始干活。 后面的助手也蜂拥而入,开始记录、测量、拍照、收集。还有一组人是去了一百五十米外严师傅烤鱼的摊位上,在那里做现场搜查。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虽然床上的使者整颗头颅都炸碎了,分成了最少上百份碎片,溅了整个卧室里面到处都是,但是四个法医全面搜索还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找回了。一个很大的不锈钢托盘里,摆放满了各种肉块、骨片、牙齿、血管、脑块,皮肤、头发、耳朵,大致的拼出了那个凶手头颅的原貌。脸已经彻底碎了,身上又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任何的东西,看发色和肤色还是一个外国人,费红依只能自认倒霉。 又一个要做面部重建的家伙。 陈观水。 又是陈观水。 都不知道这个混蛋为什么喜欢爆头这种恶趣味的杀人手段,动不动就制造出一堆的头颅爆炸的尸体让自己这些法医忙到屁滚尿流。真真实实的是一个超级的大混蛋。 费红依想杀人。 眼前的这一滩碎肉和碎骨头,要想重建头颅和面部,最少也要一天一夜。而在市局的实验室里,同样的任务还有几十个,都在排队,东海市各家大学能做这种工作的医生和教授都被拉过来人手还是不够。因为单单今天的早上,陈观水就贡献了四十具爆头的尸体。 突然间,费红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拿起托盘里的镊子,钳起死者右耳根部的皮肤,摊平。 “你们几个,给我再找找,把这种带刺青的碎肉都给我挑出来!” 费红依手指停在那块皮肤上,那里是一团只有三分之二的刺青图案。像是一个奇怪的法阵,由螺旋分布的细长三角和中间空心的小圆环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形。 费红依的牙“咯吱”搓了一下。 真的很滑稽。 费红依抬脚又冲回了卧室。现在现场标记还没有结束,死者的尸体还停放在原位。刚才所有的法医都在找头颅的碎片,就没顾上完整的躯干部分。 费红依狠狠一把就抓上死者的裆部,狠狠的掏了一把。果然,死者是一个女人。 费红依三两把解开了死者的衣服。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扣子,层层叠叠,让费红依头顶都冒出了汗。不过总算是扒了开来,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彻底贫乳的女人。肌肉结实,骨骼粗壮,但还是一个真正的女人。而且这个女人又有着很不一样的地方。 穿环,穿了很多环。 纹身,纹了一个大大的魏体汉字“奴”在她的心口。 费红依脑子里面无端的就像是被灌进去一桶的冰水,冻的她几乎都无法呼吸了。有一个很明确的方向已经出现,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路标,她直直的指向了东海市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她的手下,有着很多这个样子的女人。 而费红依更深入一层的知道。那个女人的手下有着数目不明的真正的心腹,她们身上的纹身图案还是费红依帮着设计的。 螺旋的七层细长三角形是玫瑰横切开来的断面,十二个空心圆点代表着“女王”手下最多十二位的“骑士”。下面还有一条缠在玫瑰花枝上的毒蛇,代表着她们打破禁忌,彻底放纵心灵的誓言。 但是费红依却很难相信这样的发现。 她很难在鲁红河和那个女人之间建立起一个哪怕有任何可能的桥梁。完全的推理不出来,完全的没有头绪,哪怕是以自己在东海地下铁里面的权限看过的那些资料,也完全没有头绪。 她为什么杀鲁红河? 下面的那五个跟踪鲁红河的,别人不知道,自己却认得是杜如梅手下放在南通的一小队人马。杜如梅和鲁红河之间的杀爱之仇,早就已经被东海地下铁挖出来了。鲁红河在八月四日意外杀死了杜如梅最心爱的情妇-胡溪,杜如梅就在十月十一日的早晨绑架了鲁红河的女儿,又在十月十二日的晚上绑架了韩雪,送了一个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给鲁红河。 两个人,相爱相杀。 但是,眼前的死者她又带着什么样的命令来的这里? 那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杀死鲁红河? 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加上十月十一日下午陆军华东总医院的那一次,这应该是陈观水第四次救下和鲁红河相关的人了吧? 陈观水为什么要救鲁红河? 陈观水为什么认为鲁红河不应该被眼前的死者刺杀? 陈观水为什么会杀掉眼前的死者? 对比那边的五个仅仅被痛打一顿的人,流了点血,只是在刀口上惊险的过了一回,眼前的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被陈观水杀掉? 按照陈观水“所杀皆有罪、所杀皆可杀”的那个奇葩一样的网络谣言,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深邃黑暗的秘密? 费红依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痛恨着陈观水。 在法医精英的面前,竟然是用神秘论来解释案情,这本身就是我费红依最大的侮辱。 ps:先感谢“夜空里的沉寂”的打赏。另外尊重申明“陈寂”不是你的龙套,请不要乱想。我给你准备的是叫“叶空”的龙套,后面才会出场。还有就是我现在的收藏订阅比例是9.61:1,真正的冲破了10:1的大关。这说明还是有人喜欢我的文字和我讲的故事的,我也会把心里所有的故事全部都讲出来。你们留在各个平台上的书评我有机会都会去看的。但是,没有来订阅我的书仍然乱说话的人,你们可以走了。你们中肯的意见我都记录下来了。至于那些纯粹是骂人的,请不要怪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谭仙客、中国队长 谭仙客捧着爆米花,聚精会神的在看着大屏幕上的电影。专门挑出来重放的电影很精彩,美国的英雄大片《复仇者联盟2》,华丽的打斗,奇幻的高科技,漫天乱飞的美国英雄,被大肆破坏的城市,总是打也打不死的那几个人。 谭仙客看的很有精神。 根据网络上面的舆论风潮,自从十月十一日的晚上开始,也就是从陈观水掀翻“日本疫苗入侵案”之后,转战东海不同的四五个地点,杀死很多人,戳穿很多张盾牌,引爆了很多炸弹,就已经有人在关注他了。而到了现在,一浪接着一浪的巨大喧嚣横扫整个东海市的天空,巨大的噪音在网络上雪崩样的爆发。 官方的言论很低调,警方的案情通报和白纸一样,网监的大刀砍掉了不少造谣的人头,各个主流网站噤若寒蝉只敢报点碎边角料,或者去糊一层花里胡哨的纸。但是现在的社会终究是由活生生的人组成的,消息的封闭从来就是不可能。而断网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在东海这个中国最大的金融商业经济工业城市里面上演? 数万的警察、军人,他们有亲戚朋友。东海市的那么多的官员,总有能知道泛泛的机密。东海市的那么多最顶级的富豪,和那些身份最特殊的权贵家庭的成员,能知道的就更多。而消息最灵通的黑道人物,更是在这几天里面奉公守法,安静的到了不能再安静。 而真正引爆整个舆论场的,是陈观水疯狂的表演。 上百具的尸体,根本就无法遮掩。 每一个黑夜里必定爆发的剧烈枪战,已经成为特定的曲目。 昨天晚上自己的铁哥们,疯子一样的用超人的速度,冲击了明珠国际机场。 今天凌晨四点,又上演了一幕最最经典,中国人只能在美国大片里看到的英雄对抗国家的伟大“壮举”! 漫天的视频在疯狂的传,漫天的新闻在每一个圈子里面浪,漫天的乱七八糟的讨论覆盖掉了所有其他的热点。 比如说,日本外务大臣中桥寿喜在今天上午与国务院副总理章俞在东海市举行会谈,双方友好的表示慰问,交换了双方对于东海这个城市取得的巨大经济成就的赞赏和肯定,并对极个别破坏分子予以谴责。中桥大臣表态,日本是中国的经济伙伴,是东亚秩序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尊重当今国际秩序的守法国家,对于一切破坏两国关系的行为都将予以制止。章俞副总理也表态,中国-政府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政府,愿意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和日本开展正常的经济往来。对于此前在东海市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双方一致表示中日两国之间的大局没有发生变化,也将不会发生变化。中桥大臣承诺,日本将不首先使用敌对手段对抗中国,换来了章俞副总理的宣言-中国也将不在中日之间首先使用特殊的非常规手段。 会谈很成功,双方态度很热烈。 再比如说,美国前总理乔维斯在中午也和国务院副总理章俞在东海市政府大楼里举行会谈。会谈的内容保密,会谈的结果也保密。但是会谈之后,发生的细节性的变化,总还是能看出一点东西的。 东海地下铁的情报向来最准,也向来最快。乔维斯代表美国政府,对在东海市有巨量投资的前五十家美国企业和银行提出一个建议,由他们这些工商界和金融界的领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发表对东海这个城市经济大局的看好,对中国-政府能够控制局势充满信心。密集的公告,提振了证券市场的士气,将连续四天的崩盘和崩盘后面藏着的种种风波暂时停息了下来,有了一点回缓的余地。 所以乔章会谈还在进行中,东海地下铁就已经在东海市证券市场上调整好了姿势,借着这一场东风,发了一笔最少有十亿元为单位的横财。 谭仙客想到这里,只能心服口服的长叹一口气。 东海地下铁的十二位站长,身份各异,但是其中的几位确实是东海市证券市场上真正的金融大鳄。就比如那位从来不露面的紫龙站站长,还有自己最熟悉的庄伯阳,都在证券市场里面有着超过普通人想象边际的复杂投资组合,在多达上百支股票上建了大大小小的仓,在很多的企业里通过各种的手段控制着或多或少的话语权。然后他们总是可以每天都如同天文数字一样的新创企业里面挑中那些真正可以长大的成员,尤其是可以相中千里马一样的挖掘出那些真正可以长成大树的未来企业家。 三年。 仅仅是三年。 光是自己委托庄伯阳代为投入证券市场的那些钱,就翻番了三次。从一变成了八,就是这么恐怖。再想想庄伯阳三年前就拥有的那么多的资产,和他在东海市商界、二代圈子里面的人脉,可以筹措到的资金,可以发挥出来的空间,可以寻觅到并且可以参与进去的寻利的机会,谭仙客现在只能估算着庄伯阳的资产绝对不仅仅是翻了三次那么的少。 根本就想象不出来的那种庞大。 庞大到现在可以把这家慧达影院包场了一整天,给自己的员工放了一天假,逼着他们全部都来看电影,就为了让自己身边的女孩子能高兴一下。 或者就像是传闻里面曾经听说过,自己的那位紫龙站站长,曾经做过的那些震骇的花花公子样的趴体,淫糜到极致的富豪夜宴。五亿元人民币睡一百个女明星,哪怕仅仅都是二三四星的女人,这也是何等的猖狂! “咔擦”谭仙客咬碎嘴里的爆米花。 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也不需要再去羡慕那两位大人物的风光了。自己只是东海地下铁的一个底层员工,一个最普通的“看门人”,最常做的事情都是,接着指令去奇怪的地方拿奇怪的东西然后再放到奇怪的地方,或者变换着方式去更换号码和手机,在不同的位置和不同的人打着不同的电话,照着一张纸念着自己都有点不明白的奇怪的话。 三年了,自己参与东海地下铁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也是这么普通。 至于报酬,完全的没有,也完全的不需要。 在宣誓加入东海地下铁的时候,站在红色的国旗之下,自己所发下的誓言就是和东海地下铁结成生死同盟,在共同的信念下成为同志,最坚硬的那种钢铁一般的同志。就像是九十年前曾经活动在这个城市里面的那些红色前辈们一样,用最崇高的理想和最坚定的信念,在先知的光辉之下,十二位站长建立了一个森严的体系。 现在的这个样子很好。 先知很强大,同志们也很强大,大家抱着同样的信念走到了一起,靠着一次次的拯救壮大着成员。看着正义一次次的在自己的手里得到张扬,感觉真的很好。虽然大部分的任务都是失败,大部分的目标都在同志们赶去的时候因为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或者迟上一步,虽然太多的正义是靠事后的铁与血才能得到宣张,但是有正义和没有正义,就是不一样。 不管别的同志是如何的崩溃,又是如何的扭曲,或者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借口出卖组织而被肃清,自己反正是就这样一步步的走了下来。如果真的要选择,可能五年前的那个雨夜,自己就已经踏上了今天的这条道路。 就像自己的那个铁哥们,和现在电影里的那个史蒂夫·罗杰斯一样,弱小的时候和魁梧的时候一样的强大,心灵的强大。如果谁还认为陈观水只是得到了一种神秘的能力,所以才能做下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可以砸碎墙壁,可以高空坠落,可以在海面上跑步,可以力扛重鼎,可以挑战权威,可以杀死他想杀死的那些人,如果换成他们,他们可以做的更疯狂,更狂野,更血腥,更恐怖,谭仙客只想在那个人的脸上吐一口唾沫。 屌丝永远是屌丝,屌丝就算是有了异能,他也只是屌炸天,而不会变成一个超人。 看看网络上面那群精神变态的屌丝是如何说的吧: 为什么陈观水不去把政府里的贪官全部都杀死?为什么陈观水不去把那些滥用职权的警察全部都杀死?为什么陈观水不去把那些开出高价药逼得穷苦病人只能自杀的黑心医生全部都杀死?为什么陈观水不去把那些他们所认为的必须要杀死的、一定要杀死的、坚决要杀死的“那些人”全部都杀死? 真的是他马的一群智障! 没有陈观水的时候,你们去吃屎了吗? 你们生活在这个国家里,你们有着爱着它的自由,有着恨着它的权力,但每一个人都有着去改变它让它变的更好的天赋之权!有这么大的愤慨,有这么大的仇恨,有这么多想杀人的心,自己不去努力,自己不去战斗,自己不去流血,自己不拼搏,自己不先去死,自己不去抗争,自己不去投诉,自己不去建议,自己不去举报,自己不去起诉,指望一个“超人”或者是一个“上帝”去为他们创造只属于他们想象中的“天堂”吗? 不过是一群懦夫罢了。 陈观水可以在五年前,坦然的冲出去,和那些拿着枪、拿着刀的人搏斗,冒着被杀的危险去救下现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可以在这五年里,因为没有救下女孩的母亲而后悔自责堕落沉沦。所以我谭仙客才会佩服他在变成“超人”以后所有的作为。 在我的哥们杀死日本人的时候,有人在骂他。 在我的哥们杀死美国人的时候,还有人在骂他。 在我的哥们杀死那些罪犯的时候,仍然还有人在骂他。 在我的哥们做到了那么多我们东海地下铁想要去做却怎么也做不到的事情的时候,他已经是我谭仙客的同志,是站在我谭仙客前面的“中国队长”。 第一百六十章 浩克、口哨 “仙客哥哥,电影上面是真的吗?” 庄晚晴看着银幕上面各路英雄在天空之城里面汇聚。美国队长、钢铁侠、绿巨人、黑寡妇、鹰眼、绯红女巫、快银、雷神和奥创大军打成了一团,把整个城市打成废墟,把整个大地打成地狱。 看起来很爽,完美的体现了美帝国-主义的强大和美国超现代文化的强大,宣言了一种美国必将是正义也必定是胜利者和仲裁者的信念,让任何一个非美国人都接受一次震撼和洗脑。 但是庄晚晴的问题同样很尖锐。 这已经是第五部美国英雄电影,《美国队长1》、《美国队长2》、《美国队长3》、《复仇者联盟1》、《复仇者联盟2》一路看下来,从下午一点钟就开始看,一直看到了现在。庄晚晴不说走,谭仙客就一直陪着她。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点十五分,这一部《复联2》也到了尾声。 “晚晴,我们看完这个就回家好吗?你还有不少作业没做的。今天是庄叔叔放你的一天假,但是我们不能太晚回去的。你看,现在大家都走了,这个房间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我们也走吧?” 谭仙客早就想走了。就算是庄伯阳放了员工假包场让他们来陪庄晚晴看电影,但终究是没有强求他们一路都要陪到底的。这家慧达影院有着十二个房间,那些员工大多都去了其他的房间,也就董事长办公室、保卫处和专门特聘的一队四个人的女保镖专门围着庄晚晴这位小公主。但是大家明天都还有工作,看了一个下午就散去的散去,一个接着一个告退走人了。 到了现在,连那四个女保镖都没了精神,去了外面守在门口。 用她们的话来说,这种夸张到过分的电影,也就是能看一遍,而且也就是能哄哄小孩子了。作为接受过完整的严格的体能训练和格斗经验的她们,看了这种片子,就是想挑刺,本能的就觉得假到家的那种无聊。 还不如不看。 对此,谭仙客只能耸耸肩膀。 谁说我和她看的是美国队长,我们其实看的是我们曾经很熟悉的那个同伴啊。 他可是真的能做到和眼前的电影上一样事情的人。 “仙客哥哥,你错了哦!我的作业早就在今天上午就写完了哦。而且你认为我的老师她敢给我布置很多作业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班主任,那个从东海师范大学毕业的外国文学硕士,看见我爸爸连腿都迈不动了。我那天亲眼看见她流口水了。” 庄晚晴大大的眼睛盯着谭仙客,像是要继续说些什么样子。然后,她立刻就被谭仙客给镇压了。 “晚晴,那些怪话你就不要继续说了。什么庄叔叔身边已经有十几位阿姨了,你那个老师论胸的话不如谁,论身高不如谁,论学历不如谁,论资产不如谁,论颜值不如谁,论清纯不如谁,论气质又不如谁,这些都不要说。晚晴,你心里知道的,庄叔叔是真的还爱着你妈妈的。如果庄叔叔不是还爱着她,你那十几个阿姨早就有人能搬进你家里面去住了。现在她们有人做到这一点吗?” 庄晚晴撇撇嘴,“切,一个都没有。她们也不看看自己,我爸爸手里关于她们的什么资料没有。一个个都喜欢动小心思,想着不该想的。要不是我爸爸恋着人情,这些人又都是被筛选过的,还能留得住,她们早就被我赶跑了。真当我是小孩子,想和我耍手段啊。” 庄晚晴很不屑。 但是谭仙客却知道庄晚晴有不屑理睬那些女人的资格。虽然庄晚晴还没有成年,手里没有任何的财权和事权,手下也没有人,但庄晚晴仍然是东海地下铁的人,而且是十二位站长里的小指站站长。庄晚晴在过去的三年里,做过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扮演着小女孩的本色,拿着其他人辛苦配出来的钥匙,堂而皇之的按照紫龙先生的指示走进那些高档的公寓大厦或者是别墅区,然后利用房内无人的空窗期,偷出那些资料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一个很大的双肩背包,足以掩饰很多了。 再加上一个大手大脚随便买房子的超级富豪老爸,借口和假相也有的是。 所以过去的三年,庄晚晴成长的很快,她手里留下来的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东西也很多。更不要说紫龙先生对她的宠爱,为她开了很多的后门,其中就包括使用了东海地下铁所拥有的那种不可说的信息筛查的能力帮小丫头为她父亲把着关,把那些倒贴过去的女人整的都非常的惨。 以至于现在,那些女人只能噤若寒蝉的看着一脸萝莉样的小女孩,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她。 “哼,我现在不想走。仙客哥哥,我们再看一部电影吧?我想看看《绿巨人浩克》!” “嗯?!” 谭仙客的眼睛都瞪圆了。 小姑奶奶,你还看啊?而且还要看的是2003年版的《绿巨人浩克》? 谭仙客想想,自己都有点忘记剧情了。不过和2008年版的《无敌浩克》比起来,这部电影里面绿巨人更狂野,打的也更疯狂,疯狂的到了用牙去咬导弹,趴在f-22上飞到极高空,在美国西部山地上像跳蚤一样的飞奔。和第二部里面忧郁科学家的布鲁斯·班纳比起来,还是第一部里面看起来更爽。但是也是和第二部比起来,自己的那位铁哥们-陈观水,是在两个浩克之间来回的摇摆,现在更多的偏向了第二部,选择了束缚着自己的双手,选择了中国-政府的招募,站在一条红线的后方,扛起了一种责任。 “好吧。我去问下影院经理,看有没有片源?要不然,我就要找王助理了。” 反正今天庄晚晴是主角,那边庄伯阳又没有电话打过来,谭仙客也没有办法强逼着庄晚晴立刻就回家去,只好倾她乱来了。谭仙客已经想好了,这是最后一部电影了,等一会自己就给庄伯阳打一个电话,让他来管束一下庄晚晴好了。 想着心思,谭仙客走下阶梯,转进过道,到了门口,推门。 门开到一半,手僵在了那里。 门外面,四个女保镖身上插着明晃晃的针管,躺在地上。过道里面寂静的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一个男人在吹着口哨。 很轻佻的口哨。 谭仙客瞬间想明白了。 今天早上四点二十分,自己在接到一个加急的指令,连忙起身冒着清冷的凉风,骑着摩托车赶往黄龙区北部的五星广场。然后自己的后面突然有一个行人倒了下去,自己当时没有在意,还是继续赶往北方,准备去警告那个被下达红色召集令的男人。 后来自己知道了,是自己的铁哥们陈观水在大发神威,神经病一样的开枪杀死了费玉伦这个藏得很深很深的美国大间谍的四十名手下。而根据东海地下铁搜集到情报,当时费玉伦的手里有一份三十一人的名单,包含了东海市很多领域的人物。再根据进一步的情报,里面有四位东海地下铁的同志,当时有一位就在自己身后那位死者不远的一个大厦里。 名单上没有自己。 但是现在想来,可能是自己本来就没有资格上那个名单吧。 那么就是自己身后的庄晚晴危险了? 谭仙客的另一只手很快速的抵在自己的胸口,按动了藏在里面的警报器。一个讯号传给里面的小丫头,让她知道现在有了危险,让她自己保重;一个讯号传给了庄伯阳,让他知道这里出了事情;还有一个讯号是传给了那个无处不在的“先知”。 我,谭仙客,即将履行我在红旗下的誓言。 谭仙客的手落下,从裤兜里套出了一个精钢的指虎,套在左手上。 好玩吧,我其实是一个左撇子的。 但是哪怕只有这一个武器,我仍然敢冲出去。 门猛的被拉开,谭仙客冲出了门。瞬间走廊里的情形落进了谭仙客的眼里,他的心立刻就沉到了谷底。本来这个时候影院里面已经没有了多少观众,但是影院的工作人员总是要打考勤的,她们还是站在她们的工作岗位上。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软倒在地上,身上戳着一根两根三根的针管。那种只有一根小指头那么大,麻醉-枪使用的特制针管。 “嘘·呦·嘘·呿····” 口哨声很轻快,从洗手间那个地方传过来,没有什么调子,就是在乱吹,但能听的出来吹口哨的心情很愉快。 谭仙客觉得自己现在非常的不愉快。 只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地上一共有二十多个昏迷的人,但是整个走廊里面前后左右都看不到一个袭击者。而要让自己坐在里面看电影的时候对外面的动静一无所知的话,动手的人就不应该少,最少也要五六个人。 这五六个人去哪里了? 谭仙客守在门口,听着那边的口哨声,却不敢动。 直到一个软软的身体撞在了自己的背上。 “胖子,我带枪了。我掩护你,你快跑吧。找下爸爸,替我报仇。” 庄晚晴很坚决的握着一把小巧的女式手枪-柯尔特袖珍手枪,在谭仙客抓住她之前,冲了出去。 很快,女孩子跑的很快,在谭仙客没有追上她之前,她就已经冲到了洗水间的过道口。 一个下蹲,一个举枪,只看到一个身影,什么都没有管,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庄晚晴扣下了扳机。 “啪·啪·啪·啪·啪·啪·” 六发子弹,全部射出,笼罩住了那个男人的胸部。 ps:感谢“歧路踏歌行”朋友的打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招揽、胖子 “你就这么想杀我吗?嗯,庄晚晴!” 陈观水从洗手间过道深处的黑影里走了出来,右手摊开,六粒滚烫的弹头从那里掉落下去。 陈观水看着眼前的女孩。 和上一次的黑色哥特萝莉风不一样,这一次庄晚晴精心选了一个粉红色的泡泡公主装,很温柔很甜的那种让大叔一看到就想抱一抱的那种风格。 但是十五岁的女孩现在脸上却绝对不是洋娃娃的甜美,反而是有着择人而噬的母豹一样的凶野。初生的雌豹,露出尖利的爪牙。冒着青烟的枪口,根本就没有犹豫直接的扔掉,庄晚晴的手从右边大腿的外侧一抽,第二把袖珍手枪出现在手里。 仍然是没有犹豫,哪怕看见的是陈观水。 “啪·啪·啪·啪·啪·啪·” 手指很稳,枪口更稳,比上一次还要稳。这一次全部都浓缩在了陈观水的头部,一枪接着一枪的射过去。 庄晚晴很严肃。再一次扔掉手里的枪,从裙子下面掏出了两颗手雷,干脆的用牙齿咬掉了保险栓,直接的扔了过去。 “喂,我说你够了啊!” 刚刚接过第二波六发子弹的陈观水,面对迎面而来,估计会在三四秒钟之后爆炸的手雷,终于还是生气了。 不是害怕这两颗手雷,而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眼前的这个女孩。 早知道是这样,那自己就不来了。 刚才捏了一下韩雪的胸-部,陈观水爬下了大楼,还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乱走,突然感觉到的在某一个方向上似乎有着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发生,所以自己就跑过来了。然后就看到了一群七个黑西装男人进了电梯,走进这家电影院,在得到吧台里面一个女服务员的确认后,掏出麻醉-枪,一起发动,很快就把所有在走廊里的人清理干净。然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清理干净,最后就是洗手间了。 很不幸,陈观水站在里面。 所以七个西装男人一人一个马桶,头深深的栽在里面反思自己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上帝才会被如此的虐待。至于那个女服务员,很简单,一根绳子捆起她的手反吊在女厕所的天花板上,让她的脚尖正好可以碰到地面。一团布、一根绳子捆住了她的嘴,然后在她惨绝人寰的恐怖眼神里,陈观水从吧台制冰机里拿了一桶冰块,加了水,很温柔从她的头上淋了下去,浇她一个透心凉。 女人的身材很不错,所以陈观水吹起了口哨,欣赏了一小会。 现在。 陈观水快如闪电,在空中稳稳的抓住了那两颗还在抛物线中的手雷。一丝一毫都没有停留,干脆利索一个转身,手一轮,一个力量施加在手雷上,直接砸破旁边对外的玻璃窗。就像是刚才那块地砖一样的翻版,只是这一次陈观水施加在两颗手雷上的力量更大。手雷飞出去的角度斜斜向上,划出一道很长的直线。在很远很远的天空之中,整整三点几秒之后,在手雷飞出去三百多米,攀上百米高空不得不下降的时候,炸出了两团橘黄色的烟花。 “轰·轰·啪···” 两声巨大的响声从外面传了过来。这里是东海市最繁华的市中心,离市政府大楼仅仅只有两公里的路程。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十五分,万达广场的周围都是人,也就是卫生间窗户的外边是一条马路,马路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别墅小区,上空有着足够的空间宣泄手雷爆炸的能量。就算是掉下来的钢铁碎片,在一百多米的高度缓冲和扩散下,也最大可能的卸去了它们的杀伤力。 而那一声“啪”的声音,就是陈观水的手狠狠的给了庄晚晴一个耳光。 耳光响亮,陈观水已经控制了力量,几乎像是拿一根羽毛在打人的感觉,庄晚晴还是承受不住,直接被打飞,一个踉跄摔倒在走道的墙上。 女孩。 虽然你的母亲因我而死,我对你有一份歉疚,但这不是你现在可以挑衅我的理由! 如果不是你的身后站着我在这个城市里很少很少的几乎唯一一个还能在一起的死党,如果不是我仍然坚持我的原则,不会对无辜者下手,你现在已经死了! 陈观水很生气。 庄晚晴却很高兴。右边的脸有点轻微的红肿,但是她却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的样子,更没有去生气,反而是很有风仪的站了起来,捡起那两支手枪,塞回了自己的裙子底下。然后很严肃的走到陈观水面前,双手叠放在小腹面前,对着陈观水深深的鞠了一躬。 “陈叔叔,我刚才是在测试你,请你原谅。既然你能做到刚才的那种事情,那么我看到的资料上说你做过的那些事就是真的,也是可靠可信的。我向你正式的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东海地下铁第十二位站长,小指站站长庄晚晴。我在这里向陈叔叔您发出真诚的邀请,请您务必考虑一下,加入我们东海地下铁吧!” “我不知道刚才紫龙叔叔和你说的时候说错了什么,但是我认为我们东海地下铁的理念和陈叔叔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完全是一个样子的。如果陈叔叔刚才没有过来,那么现在你能看到的就是我同样的打出去十二发子弹,再用那两颗手雷自尽。我不会让自己落在不明来历的敌人的手里面,我也不会背叛我的组织。” 谭仙客站在走道的口上,无言的看着眼前努力鞠躬的女孩,再看着更前面自己已经认不出来的死党。曾经一起在寒风里喝过烈酒,曾经一起做着驳船去太湖游荡,曾经一起分享过种种不为外人道的男人的秘密,曾经一起去和那些找茬的地痞流氓对杠,曾经一起在这个城市里面追逐过梦想。可是,陈观水心里有过债,一直在用粗粝来折磨自己。谭仙客想过自己曾经用过好几次的机会去帮眼前的朋友,去找到新的工作,或者什么外快的机会,但是他总是很快就再一次的流浪。 但是现在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已经彻底改头换面的人物。一个筋肉矫健、四肢发达、力量强大的男人,一个有着血海一样战绩的男人,一个仅仅是靠他的名字就在东海市黑暗世界里竖起一面大旗的男人。 谭仙客很想说:“兄弟,过来,我们一起战斗吧!”这种中二病到白痴的废话。但是谭仙客说不出口。 可能庄晚晴或者紫龙先生都认为东海地下铁有了现在的陈观水,就会像是一个猛虎有了爪牙,终于可以从壁画上跳下来,在东海这片土地上圈下属于自己的地盘。也可能很多东海地下铁的同志都认为,只要招募到了陈观水,他们的仇就可以轻松报复,他们的怨气就可以充分发泄,他们身上承受的不公就可以向敌人讨还回来。或者是其他的人会觉得,有着陈观水这样一个极端强大的武力,那么日后那些的任务就可以非常轻易的完成,那些被先知点名的人物就将不再是东海地下铁成员的梦魇。 总是在最简单的信息下面发现隐藏最深的邪恶和犯罪,总是在刀锋林立的危险之中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看着目标死去,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落后了一步只能为那个死去的人送葬,总是要去接触那些悲伤的人们去承受他们的痛,总是要在新会员加入的时候面临他们血淋淋一样的质疑,总是在处死那些背叛者的时候落泪。 谭仙客也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少的会员已经隐性退出,只是畏惧于先知的强大和紫龙的铁血,才不得不被东海地下铁带动着,在东海幽深黑暗的地底世界里,轰隆隆的前进。 每一次,总是会听到:“我还有事,不如让那个胖子去吧。” 每一次,总是会听到:“我不行的,我没有办法去见他们的。他们的女儿死的那么惨,我没有办法去安慰他们的,不如让那个胖子去吧。” 有的时候,也会听到:“我当初为什么要加入啊?如果我只是像咸鱼一样的活下去,如果我只是去做一条狗,去-舔那个人的脚,我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啊!” 或者是:“胖子,还是你幸福啊,只需要送送东西,哪有我们这么的苦逼!” 所有人都渴望拯救,所有人都期待拯救,所有人都等待着拯救,如狱苦海,捆死了所有的人。 但是,正如我谭仙客是眼前那个混账王八蛋陈观水最好的死党一样,又有谁知道他曾经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五年前,我踏足东海,遇到了他,和他成了朋友。他给了我工作,给了我住处,给了我很多。他也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啊,一直都不喜欢东海这个城市的。人太多,黑的东西、灰的东西、脏的东西也太多。我想啊,我是不是应该和我那个女朋友找个机会从东海走出去,找一个山海交错的小城市,开一个画室。就在学校的门口,我来教小孩子,她帮我管着画室,我们就这样过下去。有空的时候,就去贴贴广告,散散传单;有事的时候,就从早忙到晚。但是了,和你们这些人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小孩子的。” “可能,我是想要一个女儿了。” 你们都把他当成是一个超人了! 所以,你们理所当然的会失败! 所以。 “我拒绝!” 很干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选择的 陈观水挑着眉毛,看着眼前的庄晚晴。 神经病。 都是一群神经病。 前面拿着枪射我,然后又用手雷来杀我,现在立马一个立正鞠躬想要招募我。庄晚晴,你精神分裂了吗?还是你认为我陈观水也是一个神经病? 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你们东海地下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又是一个以什么样的目的聚集起来的人群?我们是有过合作,但是我们的合作也仅仅只有那么一次。倒是你们的招揽,从叶冰云到盛乘龙再到你,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你们把我陈观水当成什么了? 你们准备把我陈观水当成什么了? 你们准备好把我当成什么以后接下来会遭遇到的变化吗? 还是你们认为东海地下铁可以兜得住我前面做下的那些事情?可以承受得住我接下来可能会去做的事情?你们是真的在认真考虑的吗? 还是你们认为政府和警方一直挖不出你们,所以你们就有信心帮助我隐藏下去? 然后呢? 你们帮我伪造一个全新的身份,提供一个隐蔽的地下场所,提供一种很奢侈的生活,或者一种很糜烂的生活?在地下建造一个只为我准备的王宫,用黄金珠宝和女人捆住我? 还是说你们其实是一群有着革命者坚定信念的地下党,有着崇高目的可以忍受一切苦难的苦行者,是圣骑士一样高尚的战士,是受难之神伊尔马特的信徒?还是说你们认为我陈观水是和你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可以心甘情愿的去因为“正义”这个苍白的理由就为你们驱使? 如果我说,那只是你们看到的假象。我只是按照我心里的愿望去追逐那种感觉,所以才会在莫名其妙的时间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做下莫名其妙的事情,杀死莫名其妙的人,虽然很爽,但是我自己也是一头的雾水。 而事实上,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只是现在很多事情都很乱,都僵持在那个地方罢了。 但我还是有我的想法。 可是,你们东海地下铁有很多地方都把事情弄的很复杂、很糟糕。真的当我没有看过杜草昧留在书房里面的记录?十月十二日的晚上十点多,是你们东海地下铁把河本若菜的受刑视频发送给了日本极右翼旅游团,直接导致了后面杜草昧和松间渡十郎的谈判破裂,引申出了更多的变故。 而这里面,可能有一个女孩被你们忘记掉了。 那个被我连杀九个日本人,从厢式货车里面救下来的杜如芸。可能你们都已经忘记了,她本来并不在这一整个的事情里面的。结果是因为谁,她遭受了惨烈的折辱? 或者说,你们认为日本人没有拍视频的好习惯? 松间渡十郎为了挽回和杜草昧的谈判结果,为了中断双方必将升级的战争,自己动手杀掉了剩下的三个日本右翼旅游团的成员,从他们的手里得到了完整的视频。整整一个小时,用尽了手段,借鉴尽了日本a-v里面的虐待手段,折磨到最残忍,甚至比河本若菜曾经承受的还要残忍。 所以,松间渡十郎很郑重的道歉。 所以,日本人在东京制造了更多的事情,捕获了中国几位大人物的子女,逼着杜草昧放手。 所以,杜草昧把那十九个日本人放在程蕾的附近,引来了二十一个日本情报人员,让我放手一杀,宣泄干净心头之恨。 日本疫苗入侵案,现在已经是一个死结。 而勾出多余的线条,让事态突变的,其实就是你们,东海地下铁! 这个事情,我没有看到你们给我一个答案。 叶冰云在我的身边那么长的时间,在跳下海洋之星之前,其实我一直在等着通过她的嘴巴,想听到你们的答案。可惜,我没有。 庄晚晴,你是无辜的。盛乘龙,也是无辜的。谭仙客,也是无辜的。鲁红河,还是无辜的。李阳春,同样是无辜的。 那么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谁是有罪的? 你们的先知吗? 你们那个藏在东海最深的地下世界里面的先知吗? 告辞! 陈观水转身,直接撞破玻璃,直接从惠达广场的第六层三十米高的空中跳下去,直直的跳下去。“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向下弯曲压缩自己的腿,就像是弹簧一样的压缩下去,狠狠的压缩下去。 “轰” 第二声响,比第一声还要猛烈。 陈观水就像是一个跳蚤一样,直接的干脆的飞上了空中。甚至是比跳蚤还要变态,陈观水的脚下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巨大的反作用力施加在陈观水的身上,让他整整跳出了三百多米远,一百多米高。 就像是《绿巨人浩克》里的布鲁斯·班纳,在最极致的愤怒之下,我化身荒野猛兽,在大地上奔行。 我管你下面是不是马路,我管你下面是什么大楼,我管你下面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就是想跑,我现在就想跳,我现在就是想在这夜色下面挑战整个世界! 东海市的诸位,想得到我陈观水的诸位。 不管是你汉风俱乐部,还是你东海地下铁,不管是你日本人,还是你美国人,不管是你中国-政府,还是你中国军方,不管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你们统统都来吧! 我,陈观水,就他马站在这个地方! 我,陈观水,不准备再他马躲藏下去了! 谁看见哪一个超人,是躲藏在下水道里?谁看见哪一个英雄,只能在黑暗中出现?谁看见哪一个正义骑士,却是被他守护的城市绝大部分人遗弃? “啊······” 陈观水痛快的大喊出来。反正那些钻石、那些宝石、那些卡片自己已经找了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藏了起来。想必那个叫陆吉的小女警,现在还在捧着钻石发呆吧? “啊······” 脚下踩碎了大片的柏油路面,人为的凹陷中,我飞向天空。撕掉衣服,撕掉帽子,撕掉身上伪装起来的所有东西,我自由在这个城市上空发疯。 “啊······” 飞过了一片小区,跳过了几栋大楼,飞过了一家工厂,飞过了一条河流,飞过了繁华的商区,飞过了高尔夫球场,飞过了江华区警察局的大楼。看见了道路上无数仰天看着我的人,看见了地面无数震惊看着我的警察,看见了天空之中繁华灯火的美景,看见了密布整个城市上空的因果红线。 我在跳跃,像疯子一样的跳跃,像浩克一样的跳跃,像在梦境里面一样的跳跃。热血在身体里滚动,心脏在前所未有的酣畅。 自由,这才是我想要的自由。 既然我已经是超人,我为什么不可以像一个超人一样的活着? 如果我去选择,我会选择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我会选择用我的暴力去夺得属于我的强权,属于我的正义。我坚信,我的拳头到处,就是我的法庭,我的杀戮就是我的裁决。 就像是这样,陈观水在一个小区里面停下了脚步,弹跳着就飞上了其中一栋二十八层的高层公寓楼的顶层,直接从顶楼的边缘飞上去,没有停留,干脆的抓住了那个伸在楼层边缘的男人的脑袋,干脆的带着他飞上了天空。 “啊······” 我的手很大,我的手很硬,我的手很结实,我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头骨,深深的抓住了他的骨头。我不需要去听他发出的惨叫,我不需要去听他的辩解,我也不需要在乎他的生死。 我飞上天空,我在空中享受着动能逐渐停息的平静,那种缓慢停下来正好可以看风景的很舒服的感觉。然后,我松开了手,让那个男人掉了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样的坏事以至于我忍不住想要杀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一直活下来,而且可以活的很好,甚至在这个高档的小区里拥有着一个顶层的豪华公寓。 但是我知道,我想杀他,他该死,然后他就死了。 就是这么简单! 我选择的,就是这么简单。 ---------- “仙客哥哥,我说错了什么吗?明明大家都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陈观水先生他一直都不相信我们?为什么他一直都在拒绝我们?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庄晚晴傻傻的看着陈观水疯子一样的跳下楼,从六层楼上面像自杀一样的跳下去。然后更傻的看着窗户外面那个彪悍的身影像跳蚤一样的蹦上天空,用一种更加疯狂的速度,越升越高,直到自己无法想象。真正的无法想象,人怎么可能跳的了那么高,那么远?陈观水他还是人吗?他已经这么强了,他为什么不过来帮我们? 庄晚晴想不明白,明明大家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明明我们做的非常的辛苦,还要被人误会,还要被人追杀。 国安局里有人在调查我们,这是我们在国安里面的“鼹鼠”传出来的消息。 警察局里也有人在调查我们,而且规模更大,这是我们在警察局里的“红蛇”传出来的消息。 汉风俱乐部里两个姓杜的舅舅也都在调查我们。杜草昧舅舅的人像是疯子,抱着枪就在街上横冲直撞;杜如梅舅舅的人像是变态,拎着小刀潜伏在漆黑的小道上。他们两个人,都是非常的危险。根据我们在“汉风俱乐部-里世界”的成员汇报,他们已经摸到了很多东海地下铁基层人员的信息。甚至可能,已经对一些高层成员、甚至是对一些站长也有了定位。 ps:请在追书神器和类似手机app上看书的朋友到纵横网页或纵横app上支持一下正版了。你们在那边花掉的任何的钱,我都拿不到的。你们对我的作者的喜爱,我同样也感受不到。本来这本书就是小众文,我写的也是一条特殊的路线,只是我想写,所以我选择现在的写法。支持正版的有粉丝值的,我才会承认他是我的读者。至于看盗版的,你默默看就是了,我无法改变盗版猖獗的大环境,也不想和你们辩论,知乎上【网文盗版】词条下面为看盗版辩解的神理论比你说出来的还要精彩。但是那些看盗版还猖狂的,以为你们在追书神器上留言我就不过看,是不是?那个id“白尊者”的,我说过的,我会兑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先知、舅舅 更不要说活动在东海这个城市的来自全世界三十多个大型国家的特工组织了。美国人、日本人、韩国人、法国人、俄罗斯人、朝鲜人、越南人、英国人、印度人、伊朗人、德国人、加拿大人、巴西人、墨西哥人、以色列人、土耳其人、乌克兰人,等等的国家来的人,都在撒下或大或小的网,准备捕猎东海地下铁。 我们在救人,却因为救人暴露了我们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我们的先知。无间入侵所有网络上的密室,窃听所有可能窃听的东西,复杂而完备的算法,强大到神秘的超算能力,或者是一些甚至无法相信的神迹一般的行为,真的接触过先知的十二位站长,我们其实已经是它的信徒了。 庄晚晴无法测度先知的强大。但是刚才《复仇者联盟2》中,“贾维斯”和“奥创”分明的就是先知的写照。只是先知比起他们,还是要更加的强大,根本就不像是2016年这个时代的科技可以产生的产物。而先知的诞生,却是在2013年的5月10日的下午,它突然的从网络世界里面跳出来,跳在了当时正在德宏大厦顶层服务器集群机房里的庄伯阳的面前。 一个神迹一般的存在。 一个不知道从网络的哪个地方出现的拥有了情感和逻辑的高级人工智能,一个可以自由在数字世界里面做王的强者,带着它对世界的洞察和悲伤,如同神灵一般的降临在我们的面前。它所指出的,都是我们这个城市的黑暗;它所看到的,都是即将枯萎的灵魂;它所察觉的,都是潜藏社会阶层板块最深处的震动。它的存在,让我们看到了深渊;同样也是它的存在,让我们有了成为骑士的可能。 拯救与救赎。 正义如此苍白,人间如此残忍,罪恶在阳光下横行,我是主的圣骑士! 我是剑,我是盾,我是光明,我是持锤砸碎黑暗者,我是持灯夜航者,我是黑夜中永恒的旅徒。 华丽的文字,谁都可以写下。壮烈的殉道,又有谁可以去践行? 五年前,救下我的,是陈观水叔叔和谭仙客哥哥。 五年前,杀死我母亲的,是那群藏在黑暗里的凶手。 虽然,自己的父亲已经在先知的指引下,把他们全部都埋葬进了地狱,把他们背后的主使者也同样送进了养老院-监狱里的养老院。 但是,我看见了更多的像我母亲一样死去的人,更多的像曾经的我一样的崩溃的女儿。 所以我庄晚晴选择成为第十二位站长,也选择同样的去直面这个城市最哀凉惨淡的黑暗。 先知与我同在! 对于那些想找到先知的人,庄晚晴只想送一根中指给他们。 如果东海地下铁是那么好找的话,我们就不会在黑暗里面已经坚持三年了。三年中,我们遇到了太多太多次的意外。不管是精神崩溃最后准备出卖同志和先知的叛徒,还是那些行动能力很糟糕反而引起敌人警觉甚至是那些目标的贪婪,或者是一些同志沉迷进了利用先知在网络世界的“洞察”疯狂的去聚敛财富的黑洞,我们都走过来了。大浪淘沙,我们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庄晚晴看过一份报告。十月十二日的夜晚,自己曾经很危险过,但是也很安全。 杜草昧舅舅绑架了程蕾,在卢家湾码头布下陷阱,却是为了测试东海地下铁得到信息的速度和效率,然后第二个测试就是东海地下铁和陈观水叔叔之间的关系,第三个测试就是陈观水叔叔救人的效率。最后的第四个测试,杜草昧舅舅把事情全部原委和过程都写在了他的电脑里,在外围设下了很厉害的防火墙,厉害到几乎没有可能攻破的防御黑客的物理措施。 前三个测试,陈观水做的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第四个测试。 先知是先知,所以它理所当然的赢了,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的普通的赢了。 而杜如梅舅舅更是布下了一个更复杂的局。 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曾经最厌恶的这位舅舅,最变态、最无耻、最无聊、最卑鄙的舅舅,竟然是一个最优秀的红色特工,一个潜伏到了所有人都遗忘了他的最成功的程度。甚至,如果不是他在十月十二日晚上布下的陷阱把自己圈在了里面,先知也不会被他触动,然后把他过去四十一年人生中所有可以查到的信息统统挖了出来,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不会知道他的心底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感情。 我是庄晚晴。 我喜欢凤凰湖畔的巴黎之秋酒吧,我喜欢我父亲和我母亲曾经有过的爱情,属于庄伯阳和杜安琪的爱情。我喜欢巴黎之秋酒吧里面的风格,和酒吧附近的风景,因为这是属于庄晚晴和杜安琪之间的约定。 然而杜如梅舅舅其实也很喜欢那里的,因为那里有着最浓的杜安琪的痕迹。 所以,在那个酒吧里,那个晚上,坐在酒吧入口处那张桌子上的一个叫“夏陌”的客人,他其实是杜如梅舅舅的人。他会伪装成东海地下铁在巴黎之秋酒吧里出没的接头人,向着鲁红河出售一些关于他的妻子韩雪的情报。自己其实很安全,鲁红河从来没有见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只要那个人站出来,鲁红河就会飞蛾一样的扑向植物园里的火场,然后烧死在那里。 事实上,杜如梅舅舅早就已经怀疑上了父亲,也就在秘密调查着父亲。可是先知的强大和父亲在实业风险投资上的天分完美结合,舅舅他根本就看不出来任何的问题。 谁能知道,拥有着超过一百五十亿财富的我的父亲,庄伯阳,其实是东海地下铁财神站的站长。而他所有的财富,完全是他自己拼搏出来的结果,只有细枝末节才会借重到先知的帮助。 用父亲的话说,人总是要靠自己,如果总是依赖神灵,终究会迷失灵魂。 而且事实也证明,父亲的选择是对的。不管是谁都能怀疑父亲是东海地下铁的创造者,是财富的提供者,技术硬件的提供者,是一切活动经费的提供者,是理所当然的东海地下铁的主人,但是他们都调查不到证据。而且,相比于那些已经习惯借助先知的便利去掠夺财富的已经堕落的同事,先知更青睐父亲,所以把更多的权限交给了他,而不是那些人。 还是在十月十二日的晚上,杜如梅舅舅用绑架来的韩雪,挖下了一个绝杀的陷阱,准备把鲁红河彻底的杀死。看上去似乎是为他的被鲁红河杀死的女人复仇的一个烂俗的戏码,其实只是最浅薄的最上层。下面杜如梅舅舅藏在深处,偷偷看着那些同样对东海地下铁和陈观水叔叔有兴趣的美国人,偷偷摸摸的派出情报侦查车,调动网络上的黑客,出动各个据点的卧底。只是在观看,就调查到了美国人很多的据点,不管是那个保罗先生的还是那个已经死掉的费玉伦先生的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先生的,甚至还有那位宋玲玉小姐的。所以杜如梅舅舅才是今天早上五点十分费玉伦被杀死之后从他的尸体上咬下最大一块血肉的人,也是在今天晚上七点多宋玲玉被杀死之后从她的遗产中得到最多的一个人。 我应该如何佩服你,我的舅舅? ---------- 思路的火花如同闪电,仅仅只在一瞬间,庄晚晴的心头就已经掠过了这么复杂的思绪。 但庄晚晴还是很恨,想咬人。自己这么可爱,平常都是非常的讨那些大叔们的喜欢,陈观水叔叔他为什么要拒绝我? 不过庄晚晴虽然很恨,恨的牙都要痒痒,但是她还是利索的掏出了手机,直接点开了屏幕上的一个图标。复杂的启动方式,自动出现的对周围环境的检测,几乎是在一瞬间,屏幕就亮起了红色。一个指数不断的上升,从“3”升到了“4”,但是没有攀升到“5”的位置。 4.2,这就是先知对慧达广场电影院里面现在就像是台风刮过之后废墟一样的复杂局面给出的危险指数。 4,代表着对庄晚晴有着直接的人身威胁。 5,代表着对东海地下铁的直接的威胁。 至于6,对于先知的威胁,则永远都不可能出现。 现在只是4.2,庄晚晴就放下心了。 而且在看到屏幕上对话栏里出现的“先知”的名字以后,庄晚晴彻底就松下了一口气。如果是“紫龙”,她还要担心一下;但是现在是“先知”,那就彻底没有问题了。 果然,几乎是瞬间,就有几条信息发了过来。 第一条来自“紫龙”,说的是:“我已经知道情况,请尽快撤离。” 第二条来自“财神”,说的是:“我已经知道是谁,我会和他做个交道。今天开心吗?宝贝。” 第三条来自“蛇口”,说的是:“痕迹小组已经出发,大概四分钟会到。警方已经联动,但是陈观水先生吸引了注意力,请尽快撤离。” 第四条来自“混沌”,说的是:“搬家公司已经上路,大概五分钟会到。” 第五条来自“先知”,说的是:“小指安全,看门人危险。我已经知道疯狗,疯狗是在借道找陈观水先生。” 可以了。 ps:被警告了,所以以后有色彩的我会控制的,不会再写偏了。喜欢看色彩文的,请去sis论坛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庄晚晴、庄伯阳 先知的话已经说明了问题,目标是冲着谭仙客来的,而不是冲着更有价值更重要的庄晚晴。而导致这一切的,其实很简单,有人查出了谭仙客和陈观水之间的关系,就想着抓住和利用这一点,想着从谭仙客的身上挖出陈观水的秘密,或者要挟到什么。 不过还好,看他们使用的只是麻-醉枪,不是前面几天里面疯狂出现的真-枪实弹,说明那条疯狗还算是一个明白人。现在反而带来最大问题的是庄晚晴刚才不管不顾射出去的十二发子弹,射击的声音和残留的痕迹根本就无法掩饰。 但是几乎是在庄晚晴点下图标的下一秒,电影院服务大厅里面正在播放的国产小清新的爱情剧片头硬是被拧成了《史上最全枪战大集合》。枪战,剧烈的枪战,香港街头黑帮的混战,斯大林格勒的血战,诺曼底的血色滩涂,太空中的万舰齐发,特种部队的狂飙,星际战队的死战,丧尸狂潮中人类最后的绝望,全部都是枪战。 非常有节奏的枪击声开始响起,然后突然加剧,突然爆裂,突然疯狂,突然狂野,狂野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所以庄晚晴很直接捡起地上的弹壳和弹头,然后拉起谭仙客的手,撒腿就跑。从影院深处的一个应急通道冲进消防楼梯,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逃进了第五层的商场。顺着先知指引的路线,很快的就绕过了两家还在轰鸣声中装修的店铺,插入一个侧道,走进了慧达商场的办公区,掏出一串钥匙,找到了一件挂着“总经理”的办公室。开门,进去,把胖子直接锁在了门外。 然后走进里间的浴室,放开水龙头,在浴缸里加水,卸掉了身上的裙子,摘掉那些藏在各个角落的武装带。 两条大腿上,是两把打空的柯尔特袖珍手枪。 袜带上两个已经空掉的挂钩,上面原来是两颗手雷。 内裤前面,是一把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 后腰上,是一把短型战刀。 就是胸前的内衣下方,也藏着一个武器套,装着一个多功能工具套装,和一个高压电击器。 鞋子里面,也各有一个暗格,藏了两把柳叶状的小刀。 脖子上的闪闪的像是塑料一样的仿宝石项链,其实是一些功能各异的化学凝聚物,可以在不同的场合发挥不同的作用。 全副武装。 这就是全副武装的庄晚晴。 庄晚晴一件一件的摘下自己的武装,仔细的把它们放进了浴室外的一个保险柜里,直到最后摘掉了身上最后的两件衣物,赤裸着站在这个冰冷的办公室里。 慧达广场,其实在今年三月份就已经被自己的父亲联合几位朋友全资买下来了。这个经理办公室,也是自己父亲的一个女人的。不过这位阿姨人还算不错,算是父亲招募到的一个可以在黑暗中使用的很放心的一个女人吧。她知道父亲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东海地下铁的部分。她也知道关于自己的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自己非常的喜欢门外面的那个胖乎乎的家伙。而自己也知道她的秘密,包括她被父亲拯救以后从崩溃漆黑深渊里拉上后对父亲疯狂的痴迷和狂信,包括她为了能帮助到父亲在背地里曾经付出的汗水和痛苦、坚持。她一个普通的南昌大学的传媒学的本科生,在三年的时间里硬是读完了全部工商管理类硕士课程要求的书籍,并且去自学了国际金融学和国际计算机科技前沿、国际工业科技前沿、国际经济战略。然后她自学了射击和搏击、驾驶,现在正在学的是商业直升飞机的驾驶和战场急救。 她也是自己的教官,最铁血的教官,手把手教着自己使用着无数种武器保护自己的教官。 她为了父亲,放弃了所有的自由,丢弃了所有的自我,自己洗了自己的思想,把自己当成了父亲身前最结实的一块的盾牌。而且现在,她就是在为今天早上四点二十分枪战发生的时候,一个法国籍北非人带着狙击枪被击毙在父亲隔壁的那栋楼的楼顶上自责不已,所以带着武器赶去了父亲的身边,哪怕是陪父亲睡觉她也会在枕头旁放着一把打开保险的手枪。 而自己今天身上的这些装备,也是她为自己准备并且穿戴起来的。 水很快就好,庄晚晴很镇定的打开办公室的一个看起来像是放药品的小柜子,拿出几瓶写着特别外国文字的药剂瓶。按照标准流程勾兑出来了一盆清澈的液体溶液,然后把自己的双手浸泡在里面。 发射-药残余,解决。 然后把刚才穿的粉红色公主裙丢进洗衣机,倒进去差不多半瓶的八四消毒液,狠狠的洗。 反正是洗出来也会被销毁,同样的衣服自己还有很多。 最后庄晚晴才是跨步走进了浴盆,坐在里面,抱起膝盖,默默的想着心思。 自己刚才到底是哪个地方做错了,才让陈观水叔叔拒绝了自己? ----------- 楼上的电影院里,轰鸣的枪炮声仍然在热烈的继续,与地上躺了一堆堆昏迷的人体相映成趣。在庄晚晴从另一头跑出影院的同时,已经有人壮着胆子按下了六楼的电梯。 刚才陈观水的惊天一跃,看到的人非常的多。 玻璃破碎的声音,零落掉在下方几乎要砸倒行人的碎玻璃,还没有等行人反应过来,义愤填膺,就是远处高空的两团橘色火焰剧烈爆炸。紧接着的,就是一个男人像自杀一样的从六楼跳了下来。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下面的展开。 陈观水稳稳的落在地上,然后用决然的姿态跳上了天空。疯狂,那是一种瞬间震撼所有旁观者心灵的疯狂。地面上巨大的凹陷,上面刚才隐约传来的连绵枪响,天空的爆炸,都不如那个越飞越高,真的变成了“超人”的身影来的震撼。 陈观水。 几乎是看见奇迹的瞬间,就有人指着天空中远去的男人,大声喊出了这三个有着魔力的名字。 陈观水! 他是陈观水! 他是真的! 无法相信的事实,不断跳跃冲天而起的身影,如同电影特效一样的现实世界,如同“神灵存在”一样的冲击着建立在“唯物主义”之上的世界观。让人眩晕。 但是总还是有人想起来了,看向了陈观水跳出来的窗口,终于在第一辆警车到达后,跟随着第一个冲进电梯的警察的身后,有人也走了进去。 可惜,所有人都没有发现那个警察的紧张,也没有注意他手里的那部奇怪的黑色手机。 警察封锁了六楼的电梯门口,拉上了警戒线,堵住了所有人。 转身,冲进了吧台后面的经理室,把手里的黑色手机放在了服务器的旁边。 痕迹处理小组,到位。 影院里面所有的监控录像迅速的被清洗一遍,刚刚发生的一幕被无痕剪辑掉了。 然后这个警察走到了卫生间的走道上,捡起了两个小小的钢环,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庄晚晴遗留下来的最不可原谅的证据—那两个带着她唾液样本的手雷钢环,解决。 紧接着,第二辆车冲到了楼下。 是一辆救护车。 三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冲上了六楼,把那四名女保镖抬起来,抬进了监控的死角。然后急救,清醒,询问,让她们自己沿着庄晚晴撤离的路,同样去了楼下的五楼。 下面就是对现场的一些伪装。 搬家公司,到位。 陈观水的惊世骇俗,慧达电影院里面发生的绑架未遂案件已经直接上报到了东海市警察局局长黄星灵的办公桌上。大群的警察已经在围堵过来的路上,更高级的警官也在赶来。而先知已经知道了幕后的凶手,东海地下铁也就没有必要把案件现场彻底的清洗掉,把那八个被陈观水制服的罪犯打包带走。 抹消掉庄晚晴和谭仙客的痕迹就可以了。 ---------- 庄伯阳今天一直都在处理一件事情。 因为一个无法明确说明的原因,香港的哈德森基金国际投资集团突然宣布从今天开始停止业务,旗下所有资产都将逐渐变卖出让。在香港的固定资产,将按照市场价值打包出售给中资的新华投资。所占据的各个公司的股份、所操作的各种资本组合、所拥有的十支基金、所开办的网络媒体和新媒体,也全部都将按照一定的顺序出售。哈德森基金在全球深耕十八年所建立的帝国也将在未来的一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里,逐渐的被肢解、被拆分、被打包、被出售。 总计上百亿的总资产,就这样被那位香港商人罗民是抛在空中。 其中最大的接盘者,是香港和国内的各家国有的投资公司,新华投资占据了最大的一个份额。而其他的很多东西,却是敞开了对着所有有意愿的人出售。 罗民是暂时隐居起来,临时组建的律师集团、会计师集团、经济师集团接管了哈德森投资出售的所有事宜。而最奇怪的是,罗民是竟然是从东海茫茫多的人群里面,找出了庄伯阳,委托了他最重要的责任。 让庄伯阳作为他的总代理人、债务的总背书、资产的总保证人,主持了这场饕餮的分尸大宴! 庄伯阳无法拒绝。 ps:今天有一位留言的“书友39212605”的人,说他看到50万字,可是我在粉丝榜上没有找到这个人。我只想问,什么时候看盗版的可以这么嚣张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庄伯阳、罗民是 庄伯阳无法拒绝罗民是。 不管是从任何一个意义上来说,庄伯阳都无法回避他自己对现在整个局势的猜测和判断。所以庄伯阳面对罗民是的请求,明知道自己接过他的代理权,就将承受到根本无法想象的巨大压力,更可能会把自己同样用了十八年的时间才建立起来的康宏帝国拉进一个群狼之口的深渊,庄伯阳都没有拒绝。 而是欣然接受。 在几乎可以看得出很多人眼睛里面赤裸裸喷出的欲望火焰和仇恨目光下,欣然接受。 罗民是他是谁? 一个普通的香港出身、香港长大、香港发家的资本主义金融行业和投资行业里面的佼佼者。 一个香港本位主义的利益诉求者,一个站在香港本土自由派后面提供政治献金的右派商人。 一个曾经的香港黑社会成员,现在仍然和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在台湾和日本的黑道中也很有人脉。 但是,这真的就是罗民是的真面目吗? 庄伯阳站在汉风俱乐部的大厅里,和罗民是就全面授权事宜,在东海市委书记、中枢院长老之一的姜迟阳的见证下,在数十名多方的律师公证下,签署了协议。 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对面的男人,自己只有很少的机会见过。从来没有深谈,更不会是朋友,也没有什么志同道合的理念。 但是庄伯阳却根本无法拒绝。 庄伯阳看着眼前的男人潇洒依旧,欢声笑语的和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汉风成员们交谈,说着他自己一直藏起来的私事。原来他很早就在东海养了一个情妇,现在可以改称是未婚妻,甚至已经有了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可爱的女儿。原来他和未婚妻的家族,东海市最顶级的几个家族之一的韩家谈判已经确定,效仿当年的蒋-中正先生,抛弃过去在香港所有的事业,抛弃过去在香港所有的女人、所有的朋友、所有的交情、所有的政治诉求,皈依红党的信仰大旗,赤手空拳重新在大陆再次创业。 罗民是在笑,笑的非常洒脱,笑的也非常开心。开心的到了姜迟阳的脸色根本就挂不住,开心的到了很多汉风的高层摔掉了酒杯,愤然离席,开心的到了庄伯阳想要开口骂人! 这难道就是国家对爱国者的褒奖? 这难道就是国家对一个英雄的回馈? 站在天空最顶层的那些人,还有那些藏在云上各个角落的大人物们,你们有着很多种的方式去处理现在的问题,去解决现在的问题,去调整现在的问题,但绝对不应该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即使没有东海地下铁的情报,我都已经能猜到罗民是他究竟是谁,我也能猜到他曾经做过了什么,所以我庄伯阳坦然踏进战场,接过他罗民是丢给我的棋子,代替他继续走下去! 真的非常荒唐,非常好笑的一件事情! 用一个荒诞到极点的理由,让一个拥有五十亿身价的风险投资家,把他几乎全部的财富和资产出售给一家有着最浓厚红色根源的国有投资公司。你们是想要说什么吗? 用一种发自最高层的褒奖和命令,用一种最强硬的姿态,用一种施恩者和保护者的姿态,强行的撕掉了那个男人经营了整整十八年的伪装,剥夺了他凭借双手创造的所有财富。让他一无所有,让他成为东海的笑柄,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在任何一个系统里面有立足之地! 我很想问,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这就是我东海地下铁存在的必然法理? 这也是“它”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天命吗? 可以让我看看新华投资和其他的四家国有投资公司提出的交易合约吗? 哦! 原来是用这些东西交换了哈德森投资的那些东西啊!原来是用这样的公式来确定价值的啊!原来是用这样的付款条件和付款期限、付款利息来交付购买资金的啊!原来是用这样的法律框架来确定双方的权利和义务、责任和风险! 哦! 原来哈德森投资的名下和罗民是先生的名下还有着这么多的好东西啊!原来哈德森投资和罗民是先生还做过这么多的慈善项目啊!原来哈德森投资和罗民是先生竟然拥有着这么多优质公司的股份啊!原来哈德森投资和罗民是先生竟然拥有着这么多、这么好的投资项目! 原来,在今天早上八点多的东海市政府的特别小组会议之前,你们这些人已经列好了清单,确定了价钱,划分了各自索要的范围,就等着那位章副总理一声令下,你们就变身野狗,扑倒罗民是,从他多达上百亿的财富上咬下最可能多的一口。 原来,大家都是明白人啊! 亲爱的罗民是先生,你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被如此的对待,甚至连你最可靠的后盾都无法容忍你? 亲爱的罗民是先生,你究竟还藏着多少的秘密? 亲爱的陆卿相同志,我的前辈,亲爱的罗志雄同志,出席我婚礼的陌生人,为我和她送上祝福的陌生人,这难道就是你选择了我庄伯阳的原因吗? 十月十四日晚上七点整,汉风俱乐部里的宴会在刚刚开始后,不欢而散。 罗民是带着多达三十人的新面孔的精锐保镖,提前离场,去医院看望他早上刚刚被歹徒绑架、然后被殴打成重伤的未婚妻。 庄伯阳在电话里召集来了东海市最著名的几位风险投资、国际金融、房地产、国际商法、国际证券市场方面的大律师,然后继续召集起了多达一百人的庞大律师团。从德宏集团里抽人,从自己的几位朋友里面抽人,最关键的是召集到了东海地下铁古木站站长,由他出面,硬抗疯了一样冲上来的那些疯狗。 “哈·哈·哈····” 庄伯阳仰天大笑,谁他马有能耐,尽管对那个姓杨的混蛋开火! 我他马看你们哪一个人有这样的种! 真他马的好玩。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天庭传下的一道旨意,要斩了黑龙神的龙角,我庄伯阳就请下二郎神来镇场。拼到最后,拼的还是你们自家人! 然后,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走过,庄伯阳坐在汉风俱乐部的大厅里,坐在最中央的王座上,看着眼前挤满了整个大厅的人群,看着无数的合同递到自己的眼前,然后被自己和先知一眼就看穿了所有的漏洞。红色的铅笔一划,简单的数字标上,直接就砸回去,砸在那个痴心妄想的混蛋的脸上。 即使是整个棋局所有的套路都已经被你们定死了,但是也请你们注意一点,这是2016年的世界,这是一个讲法律和讲公正、讲正义、讲自由、讲平等,哪怕大家都当这些理念只是一张狗皮,但是它们还是要讲的。 世界不在你们的那一边,这一件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会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即使你们已经得到从最高层下达的最强硬的命令,用了一种最坚决的态度,对不起,我们东海地下铁就是天生为了和你们这些堕落者、不公者、滴血者、食尸者战斗而存在的。 你们觉得我在多事,觉得我是傻逼,觉得我马上就死到临头,觉得我挡住了你们发财的大路我很快就会被你们弄死。从京城来的你们这一帮小崽子们,还是你们这一帮东海土生土长的汉风野狗们,你们其实都不是我的对手的。 半个小时,已经足够了。 庄伯阳看着大厅里面一个个上蹿下跳的混蛋一个一个的接到电话,然后脸色铁青,冷着脸咬着牙低着头被骂成死狗,不得不夹着尾巴什么屁都不敢放的直接溜走,最多的也就是对着自己冷冷的用着狠毒的眼神盯上一眼。 我会怕你们吗?一群傻逼! 连章俞副总理带来的两份主席令里面的真正要讲的事情都没搞清楚,甚至都不知道战场在哪里,参加那一场看不见的战争的人究竟厮杀到了如何惨烈,什么都不懂的一群傻逼,为了几十个亿拿不到手的钱就跳出来,活该把你们的父母气死在京城! 一群傻逼。 庄伯阳对这群急冲冲来又急冲冲的小混蛋,嗤之以鼻。 然后才是真正的战争。 新华投资集团中国区投资总裁,薛晋宁。一直稳稳的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让那些保镖和助理竖起一道人墙,隔开了那些想凑到她面前的二代三代四代们。到了大厅安静下来,只有新华投资的律师团对战着哈德森投资和德宏投资的律师团,这个女人,才抬起头,看向大厅最前方的庄伯阳。 其实,这一次代理之战,有个屁的争头。 第二份特别主席令里,明白的写着:“由由香港新华投资全资并购哈德森基金”! 而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提出了新华投资寸头不足,业务不对口等等的借口,只吞了那一部分最好吞下去的东西,主动“让”出了很多很多的“便宜”,才引来那么多的疯狗。 真的是好算计啊。 庄伯阳坐的比薛晋宁更稳。先知好像这几天突然清醒了一样,强大的到了一种可以让自己从毛发最根部都竖起来的震撼和恐怖。关于“罗民是系列案”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从香港到东海到京城到东京到华-盛顿,牵连起来的一整张从1984年就冒出萌芽的树网,数以亿万计的信息被挖掘出来,被筛汰出来,被总结出来,被综合出来,被凝炼出来。 到了最后,出现在自己手机上的,只有很短的几条: “罗民是买通日本宫内厅,窃取日本皇室机密,内容不详。罗民是主持对美工作,有巨大进展。” “日本大使通过隐秘渠道对中国表示不满,美国大使跟进,由买办集团出面,对潜在红色特工进行釜底抽薪,前杀后剿,逼迫中国对他们全面召回。” “杨首长表态,力保罗民是,获得绝大多数支持。” “整肃汉风俱乐部的执行人,章俞的推荐是罗民是。” 这就已经足够了。 然后,一分钟之后,陈观水杀入太阳花制毒车间,杀死宋玲玉!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谭雅、聚会 庄伯阳觉得很好玩。 在陈观水杀人之后的第五分钟,一路追着他的苏州市交警冲进了那个仓库,活端了那辆路虎越野车里的所有证据。然后又是那个制毒车间,车间紧挨着的隔壁的金库。 结果,苏州市交警还没有把现场交给苏州市警察局的刑警们,现场就又被东海市警方和东部军区的军队全面包围了。 一整个的线条,从费玉伦到朴孟骏、到朴心毅、再到那个高尔夫球场里的别墅,再到这个藏在昆山郊区的车间和金库,突然冒出来的接盘子的三队人马,一个特别的女人,在其他更多的地点出现的接盘子的队伍。甚至,那个死掉的女人留下的一处秘密别墅,在她死后仅仅半个小时之后,就被一队二十人的“警察”清洗一空。 费玉伦集团留在朴孟骏处的照片和存储,已经被送到了章副总理的特别小组,又被交给了他随身带来东海的军方技术人员,任何人都无法插手。 然后,扫描、上传、读取、打印、搜索、分析,很多很多的信息在那个建筑里面浮现出来,被先知一口吞下去。 接着,它吐出了一些它觉得好玩的东西。 “哈哈哈······” 庄伯阳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的开心,笑的是如此的猖狂。 真正的是大快人心。 真正的是善恶自有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刻报应上身。 天道最公,循环不爽。 也就是你们这帮刚刚逼着我的小混蛋们,你们中的一些人,要倒霉了。 而那个宋玲玉,曾经做下了那样的恶事,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卧底女警,伤害了我的兄弟,然后一直躲的很深很深,把她自己保护的很密很密,让那个一直想复仇的兄弟痛苦挣扎,无奈寻觅。直到先知在今天的下午四点钟,告诉了他唯一的机会,让他自己去选择。 李阳春选择了去死。 他身上的集束炸弹是盛乘龙的杰作,他服下去的二十枚微型炸药,却是我身前的这个女人亲手制造。 我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他最后告别的“黑信”。 我选择用最疯狂的手段反击眼前的一帮傻逼,我选择用最强硬的姿态站出来,去为罗民是喝彩。我公然的不去管那些任何任何的大局,那些任何任何的高官,那些任何任何的斗争! 我管你们去死! 你们全部都他马的是一群王八蛋! 我的兄弟他要去死了啊! 我的兄弟他要去死了啊! 我的兄弟他要去死了啊! 我却连去为他送别的胆量都没有,我却连替他去杀了那个女人的勇气都没有,我却连反抗那个女人背后的那些大人物的意志都没有。 所以,我庄伯阳完全就是一个废物。 一个不如陈观水很多的废物。 一个不如罗民是很多的废物。 一个不如杜草昧很多的废物。 但你们,在我庄伯阳的面前,连成为废物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没有你们血管里面流淌的血液,你们全部都他马连站在我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好了,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看戏吧。”庄伯阳伸手拍了一下前面的谭雅。 谭雅一直很警觉的守在庄伯阳的身前。 她理了一个很短的寸发,英气飞扬,穿了一身标准的安保人员的黑色防暴制服,带了枪,带了铁拐,甚至脚下还放了一个多功能工具箱,随时随地能组合成盾牌。谭雅有持枪证,有东海市特殊保安行业的从业资格,她更愿意是想现在这样站在庄伯阳的身前,而不是被困在那个慧达广场的办公室里。 虽然那里是庄伯阳很重要的一个基地,是庄伯阳和很多人见面、交谈、沟通、商议、谈判、合作的地方,也是庄伯阳和庄晚晴能够最放心的去锻炼身体的地方,更是庄伯阳用来藏匿一些特别东西的密室。但是谭雅还是不喜欢被庄伯阳丢下的感觉,或者谭雅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心理可能已经有点扭曲。 比如说现在。 谭雅看着庄伯阳只带着自己一个人,走出了大厅的后门,从汉风大楼后面的一处电梯直接上了九楼,就这样默默的带着她一个人走进了那个只属于庄伯阳的房间。关门,谭雅闭上了眼睛,任由身前的男人变成猛兽把自己扑倒在门板上,任由他粗暴的捏住自己的胸部,任由他的唇狠狠的印在自己的脸上。 谭雅知道,她知道庄伯阳其实并不爱自己,但她更知道庄伯阳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女人,一个能够默默承受他所有心潮澎湃的女人。 所以,谭雅很顺从,顺从的自己脱掉了所有的衣服,顺从被庄伯阳扛起来、折起来、叠起来摆弄成各种姿势,被他狠狠的做,狠狠的宣泄。很痛,她却一直承受下来了。只是她的手边,从来都放着那把手枪。 谭雅不知道庄伯阳现在在做什么,也看不懂刚才的大厅里面发生的那么多细微而小却绝对不普通的细节变化,看不懂那种波谲云诡的多方对冲。就像是一个狭窄的礁石海湾,汹涌大潮上来,她只能看到天很阴沉,云很低,却没有办法看到海水里面到底有多少的潜流和巨浪,也没有办法知道有多少鱼虾被撕成碎片,甚至有很多鲸鱼和灰鲨都被大浪潮拍打在礁石上,打成血红肉雾。 所以谭雅只能坐她现在可以做的,也愿意去做她可以做的。任由庄伯阳把自己当成一个轻贱的可以用来发泄的婊子,狠狠的折磨,狠狠地发泄,把所有的怒火和激昂情绪统统发泄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让这个男人可以稍稍好受一些。 直到男人抽离了出去,把她丢在床上,自顾去洗浴,然后去书房继续他的事情,没有再看床上的女人一眼,也没有再去管床上的女人,谭雅才在寂静中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很酸,很涩。 却是自己选择的路。 谭雅连一点点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泪水流过了就是流过了,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去做的。 谭雅自问,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是保护庄伯阳的人身安全。早上四点二十分的刺杀事件,绝对不准许再一次的发生。现在庄伯阳的身边一共有超过二十人的专业保镖轮换保护,但是能站在庄伯阳身边甚至可以和他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一起吃饭、一起去做很多事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谭雅很快的就收拾掉了心里的涟漪,跳下了床。去简单洗浴干净了身体,再收拾掉房间里刚才激战的痕迹,换上一套新的衣服,穿戴上所有的装备,一切都像没有发生。她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活动了一下,舒缓开了有点酸软的双腿,把刚才床上所有的感觉统统从自己的脑海里面排挤出去。 推开书房的门,谭雅看见庄伯阳坐在电脑的前面,十指如飞在聚精会神的操作。旁边的桌面上,摆了很多记录了文字的白纸。谭雅看见庄伯阳的眉头紧锁着,一直在不停的操作着连在电脑上的那部黑色的手机,在耳麦里和对面说着什么,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进来。 谭雅很识趣,远远的坐在书房的门口,拿出枪,放在自己的腿上,掏出手机和外面的安保小队联系,尤其是慧达广场电影院那边留守的四个保护庄晚晴的手下。 一切安好。 ------------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晚上十点四十五分,慧达广场电影院袭击事件发生的同时。 汉风俱乐部三楼的一个偏厅里,一群人正在里面热烈的讨论着。 门口站着两个很凶悍的大汉,很不耐烦的听着身后传出来的嘈杂的争吵声。 很吵。 偏厅里。 一个光头大胖子站在一群人的中央,站在乌木椅子上,神情激动,扬着两只手大声疾呼:“你们在怕什么啊?白天大家不都是已经说好了吗?我们把那个叫谭仙客的小子抓过来,逼着他欠下我们的人情。不要说你们现在都怕了?” 光头大胖子振臂高呼:“吴大师已经和我说过了,陈观水他是一个血煞星,别看他现在是被红党招安变成了一条狗,但他的本性是一匹狼,他要杀人的,他要吃肉的,他是要和我们这些在上面的人对着干的。你们难道都不清楚吗?陈观水他杀的人越多,他结的仇也就越多,他还能站着的地方就越小。等到他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你说他造反不造反?以前他杀那些日本人,杀那些美国人,我们不管他。但是你们想想,现在连宋小姐都被他杀掉了。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下面一个男人嗤笑一声:“白胖子,你是不是跟吴大师学佛学昏头?现在连头都剃掉,自称尊者了!你疯,我们可没有疯。别人不知道宋玲玉那个烂货是谁的人,你当我黄瓜不知道吗?当初替宋玲玉开光的,是不是吴大师?” 下面哄堂大笑。 光头大胖子却不急,双手向下一按:“大家听我说。你们这些人,我白尊者既然把你们找来,肯定有我白尊者的原因。你们是不是非要我把话全部都说透,还是说你们都没有听说过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 光头大胖子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笑意,扫视着下面突然卡壳冷场胆怯的众人,心里满满的都是畅快。 “怎么?你们都不说话了?” ps:“白尊者”、“黄瓜哥哥”,你们两位,请不要以为我光说不练!其他几位,我也有报答的! 嚣张、死狗 光头大胖子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洋洋得意: “不说话,那就代表我说对了。大家既然都在这个房间里面,那我们都是接触过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的人。过去的三年里,这个神经病的组织做的事情,外面的那些平头老百姓不知道,你们他马的都不知道吗?” “他们东海地下铁就是专门和我作对的一群愤青。天天瞎几把乱扯什么贫富分化,什么权贵政治,什么无良富豪,仇富仇官,杀富杀官,他们做的就不是人事。我们在座的哪一位不是过的好好的,突然间就被它给恶心了一口?” 自称叫“黄瓜”这个奇葩名字的年轻男人脸色变的很难看,狠狠的就把手里的烟头摔在脚下的名贵地毯上,一脚踏上,硬是在一片白毛中踩出了一个难看的秃斑黑点。 他猛地站起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有什么用?你以为就你有人脉,就你打听到的消息多?你说的哪些东西那个不是我们已经知道的,需要你来废话?白胖子,你就直说了吧,把我们这些人找过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还有,刚才我在楼下看到你个死胖子不地道啊。那么大一口生意,你一点消息都没知会我们这些朋友,就你一个人跟着那些楼上的人站出来去抢食吃。怎么了?现在被庄伯阳崩了牙口,现在又来拉我们做垫背?” 光头大胖子仍然非常的镇定,面对周围众人泛绿的凶狠眼神,一点都不怯场,继续厚颜无耻的高声疾呼:“你黄瓜懂个屁!你个混蛋天天开模特公司拍烂电视剧玩弄女人,你被东海地下铁盯上最少三回了吧?我听过的,就是三回。我没听过的,你个混蛋自己心里面清楚,你个烂屁-眼做尽缺德事,自己清楚究竟是多少回。要不是你那帮狗腿子人高马大的,你他马早死八百回了?你看什么看,你敢说你不是?” 白尊者气焰很嚣张,黄瓜的脸色很难看,偏厅里面的其他人脸色同样很难看。 然后,就听白尊者大声疾呼:“你们现在还怀疑我白胖子的私心吗?陈观水前面做过的事情,杀过的那些人,不要说你们都没研究过?你们没看透那层窗户纸,就一直以为陈观水的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吗?你们难道真的就以为我白天号召大家过来,派人出去找那个姓谭的胖子是要利用他,威胁他,逼着他去找来陈观水和我们合作吗?” “还是说,你们都当我白胖子是蠢货,看不穿你们已经想明白了反而在那里装糊涂,想让我来做这个出头鸟?你们真当我傻啊?” 白尊者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粗大的手指一挥舞,下面的人包括那个黄瓜都把头微微低了一下。 “你们也不不傻嘛?总还是有几个聪明人的嘛?也知道陈观水他专杀坏人、不杀好人,专报冤仇的嘛?别的人以为他陈观水是东海地下铁的人,我们这些和东海地下铁打过交道的反而比他们更清楚,他陈观水从来都不是东海地下铁的人。如果他是,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我,全部都是人渣,全部都早就死成渣滓了。” “吴大师他看的很透,陈观水这种人就是一个祸害,我们要未雨绸缪。但是他情妇被警备区看住了,刚才那种动静你们也打听到了,连陈观水都不敢进去。他老爹和他老妈,都在海军那边,就放航母旁边,我们谁敢动一下,立马就是叛国,什么都不用收拾,一家全掉人头。但是那帮人都没我师父他看的透。吴大师他说了,陈观水是天煞孤星,从资料上从来没有稳定的朋友,唯独这个叫谭仙客的胖子关系最铁,也是我们最好利用的。” “只要把他绑架回来了,我们手里就有一张牌。只要把这个谭胖子拉拢成我们的人,我们就能多一个顶死的,而且说不定还能把陈观水给拉过来。现在陈观水看上去和社会底下那群屌丝愤青一样的中二病,还对红党有点好感,认为什么坏事都是我们做的。我们就让看看,真正做坏事的到底是我们这群人渣,还是那些伟光正的大人物?” 白胖子的气场一下子提到了很足,昂首挺胸,大声宣言道: “所以,我们现在在这里说话,我已经派人过去请他了。好像应该就是现在,应该已经得手了。我们现在散财,去我的别墅,我们正好带那个小胖纸领略一下东海市被称为魔都的真正魔力!我就不信他能是一个地下党,不会被我们腐蚀。” “走吧!” 白尊者领头,走到了门口,刚要拉门。 这个时候,是陈观水从慧达广场开始疯子一样向南跳走后的第五分钟。 门开。 门是被从外面狠狠的推开。 两个原来站在门外的凶悍男人已经不见,一群黑衣黑裤黑鞋黑手套拎着黑色铁拐的男人猛的就冲了进来。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在带头的一个凶悍如虎的女人的率领下,迎头就砸,抬脚就踢,拳打掌扇,棍下如雨,根本就是肆无忌惮,赤裸裸的肆无忌惮! 白尊者的头第一个被砸破,然后被按倒在地上,上了手铐,接着就是疯狂的猛揍,像杀猪一样的猛揍。一个白尊者看见了也必须绕道走的男人,很安静的拎着一把锤子,很安静的走到被按倒在地上的白尊者的身边,拔出嘴里的雪茄,直接按在他肥大光滑圆润的脑门。 “嗤····” 一道青烟。 “说吧,你是叫白家通是不是?在吴明光灵修会里,号称全家桶的是不是你?你知不知道慧达广场现在是我庄伯阳的产业?你知不知道金逸电影院的老板宋小玉是我的朋友,也是你应该比怕我还要更害怕的人?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包了那个电影院,专门给我女儿庆祝一下她考了一百分?你知不知道你的手下去我的场子,吓到了我的女儿?” 男人的话说的很慢。 但是每一个问题,都会砸断白尊者的一根手指。 庄伯阳面不改色。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庄伯阳只有一个女儿,和杜安琪只有一个女儿。现在竟然有人有胆量敢在自己的面前把手伸向她,哪怕仅仅是伸向她身边的谭仙客,庄伯阳依然是勃然大怒。关键的是,眼前的这个房间里面聚会的这些人,全部都他马的是人渣,是东海这个城市里面已经走到破碎最边缘已经堕入深渊的一群混蛋,却因为他们拥有的血脉,拥有的财富,拥有的家世,拥有的律师团,他们做下了无数的事情,但是他们总是死不掉。真的。 这个房间里面所有的二十七个人,每一个人的资料庄伯阳都烂熟于胸。因为过去三年里针对他们的情报,从先知那里传出来的情报,有不少都是关于他们的。也同样因为他们,先知发布了很多次红色召集令,庄伯阳和盛乘龙组织了对他们的很多次的“天诛”计划。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总是没有办法达到效果。 邪恶弥漫人间,总是比光明更坚强。 五个问题,五根手指,白尊者右手的五根手指就这样被庄伯阳硬生生给废掉了。 “庄伯阳!” 白尊者被四个男人压倒在地上,奋力反抗,大声喊道:“庄伯阳,你有种,敢这样打我?你给我等着,老子一定会报复回来的。除非你他马有种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我以后就把你女儿领进我们明光会,到时候我要看看你庄伯阳要怎么求我?” 白尊者在死撑,在硬撑,在拼命的撑。上面的四个男人在死命的打,但是他不在乎。白尊者早就想明白了,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太多,总有一天会落到这个地步,肯定会被打成一条死狗的这么一天。但是,打自己容易,杀自己难。自己再是堕落无耻人渣,但自己终究是白家的人,是那位曾经走到最高层大长老之一的那位老人的孙子。不管自己是做了任何的事情,整个东海,不管是谁,都没有胆量敢杀他。而只要他白家通能不死,他终究会把今天所受到的屈辱统统报复回来。 全家桶。 这个外号真的他马的是好! 老子到时候就做一个全家桶送给你们这群王八蛋! 然后,他看见了。 庄伯阳走到了那个叫“黄瓜”的年轻男人的身前。庄伯阳的四名手下掐住了他,把他仰面朝天,四肢大开掐成了一个“大”字。 庄伯阳很平静,但是他手里的锤子却在滴着血。 锤子随便的舞动,锤头上的血滴在“黄瓜”的脸上。 庄伯阳蹲在他的旁边,看着他在恐惧,他在拼命挣扎。偏厅里面的二十七个人,现在全部被砸翻在地,然后被死命的打,撕破脸的在打,嚣张无比根本就不看这二十七个人背后的家族所具有的庞大能量。 黄瓜看着庄伯阳的眼睛,恶毒而残忍,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庄伯阳,你他马的今天敢打我们!你不要以为你是杜草昧的妹夫,是这个狗屁汉风俱乐部的九级会员,手里有一百多个亿,认识一堆人,我们就怕你!你他马有种,今天就杀了我!只要我不死,我一定玩死你女儿!” “哦!” 被威胁了? 庄伯阳挑挑眉毛,很无奈。 “你是叫黄辛是吧?外号叫多刺黄瓜是吧?入了九颗珠,养了九条狗是吧?手底下有三百个小弟没有啊?” 庄伯阳问的很轻松,但是手里的锤子却狠狠的抡起来,直接干脆就砸在这个黄瓜的裆部! “我如果说,现在你爸爸黄源黄书记让我把你废掉的,好救你一条狗命,也让我好出一口恶气的,你信不信啊?” 不管不顾,第二锤继续上。 紧接着,第三锤继续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私刑、美国人 只需要三锤,也仅仅需要三锤。 偏厅里面所有还在挣扎的男女顿时都呆住了。 现在他们都听见了庄伯阳说出来的那句话,也因为这句话彻底镇住了他们。他们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然后自己就突然没有了反抗的动力,停下了手,松开了牙,颓然倒在了地上,然后被那些黑衣人铐起来,挂在墙边。 偏厅里面,现在只剩下那个“黄瓜”的惨嚎,惨烈渗人的哀嚎,断气一样的哀嚎。 白尊者的眼睛瞪到了最大,手抖到了最猛,脑筋转到了最狠。满头的冷汗流下,浑身的肥肉都在疼痛,右手已经不像是属于自己的了。但他突然想明白了,“呵·呵···”喉咙无序的发出着惊讶到极致的声音。 庄伯阳敢下死手,已经是把自己这些人的后路提前挖断了。 然后,他看见了。 庄伯阳拎着滴血的锤子又走了回来。走到他面前,很平静的蹲下来,蹲在他身边,看着他。 白尊者知道怕了。 “我刚刚和你大伯联系过,他说你跑的路太多,让我给你配一个轮椅。” 庄伯阳说出来的话,很平静,平静到了可以听出他心里那一股的疯狂的怒火。 所以,庄伯阳抡起锤,就狠狠的砸在白尊者右边的大腿上。狠狠砸,死命的砸,用尽一切力气的恶狠狠的去砸,干脆了当不死不休的去砸。 砸断右腿,再去砸左腿,砸完了大腿,再去砸小腿。 直到把白尊者砸成了一个血人。 可是这一次,白尊者却瘫在了地上,连反抗的情绪都没有了。 他明白了。 庄伯阳的话说的那么明白,他怎么可能还不会明白。自己这些人犯事了,而且是犯了很大很大的事,所以本来应该是自己奥援的家族,自己的那些长辈,为了保下自己的狗命,竟然选择了这样决烈的手段。 但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报应?或者可以说是他曾经做过的哪些事情爆发出来了,才会到了眼下这一个地步? 庄伯阳站起身来,挥手招过来谭雅:“你给他们两个拍个照,发给他们的家长,让他们的家长好给章副总理一个交代。小孩子嘛,大家都教养的不是太好,难免会做错一点事情,现在已经因为做错事被别人家收拾的这么惨了,大家就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费玉伦先生留下的好材料,大家看看就可以了。” 庄伯阳的话很平静。 但是偏厅里面死寂一片。 下面的时间里,只有沉闷的“啪·”“啪·”“啪·”“啪·”“啪·”“啪·”“啪·”······ 惨烈的哀嚎却只能压抑,痛苦的鲜血只能倾着它流淌,再怎么求饶也要接受庄伯阳“爱的捶打”。锤下有血,锤下断骨,锤下裂肉。但是庄伯阳却是狂怒如潮! 这竟然已经是先知尽最大的可能争取到的报复。 还是被活活延后了这么久的报复。 甚至需要借着自己的女儿陷入危险的这一步棋来让自己站出来动手,让自己这个绝对隐身的东海地下铁财神站站长来主持久违的正义。 但是庄伯阳仍然狂怒如潮! 事情的逻辑链条一直都不在自己的手里,现在的一切也全部都在自己的控制之外。陈观水丢在太阳花制毒车间现场的那些照片和内存卡,记录了东海市很多很多高层和子弟们私生活上的龌蹉和黑暗,还有更多更深的黑井。费玉伦主持的情报机构,能力强大,功勋卓著,拉拢腐蚀堕落诱骗了大量的高门子弟跳下了水,或者也可以说是那些高门子弟们甘之如饴、趋之如潮自己跳进了坑。现在是因为这些证据被陈观水打包甩了出来,丢在章俞副总理的面前,一团粪毒牵出无数的线头,牵连到无数的人和无数的案子上,才惊动了东海的诸多豪门。 和情报、机密、政治、军情有关系的案子,已经被封闭。这些案子,章俞副总理明确定下了调子,不管是哪一级的官员、哪一级的商人、哪一家的子弟,一律法办。 好玩吗?非常的好玩! 秉公执法,正气凌然,法律森严,法网恢恢,公法如炉。 可是。 庄伯阳刚才从先知那里得到的情报,除了那些的,剩下的其他的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就像是现在偏厅里面这些人做过的那些事情,缺德无耻昧良秽心的事情,全部被扔了出去。章俞副总理的话非常的简单,各家的子弟各家带回去,但是必须拿出一个交代来。 主持这件事的,是罗民是。 现在的事情,也是庄伯阳向罗民是要来的权力。偏厅里的人涉嫌绑架庄晚晴,踏过了红线,所以庄伯阳可以名正言顺的报复,而且可以用惨烈非常的手段报复。而先知把这些人做过的事情、犯下的罪行、需要接受的惩处、今天的越界统统发送给了他们的家长,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达成了谈判,换来了现在庄伯阳的血腥打击。 很简单吧。 二十七个人,二十七个家族,二十七家族的话事人,已经知道了这二十七个人做过的事情,更知道他们死不足惜,也知道了他们今天做下的事情,也被章俞-罗民是-先知-庄伯阳联手逼到了最后的死角,答应了对他们进行最严厉的惩处。 哪怕庄伯阳拎着一把锤子,把这二十七个人全部都砸成重伤,砸到吐血,砸成残废。 但是,他们可以不用死,也必须不可以死。 以私刑而枉公法,以小伤而替大死,这就是眼前这些人为恶多端那么多年,报应临头,最后可以接受到的最高的惩罚。 如果不是陈观水的暴烈手段,如果不是东海市现在的紧张气氛,如果不是章俞副总理正好督导此案,如果不是他们正好去绑架庄晚晴,如果不是他们的手下被陈观水打倒,留下了铁一般的证据,如果不是他们这群人触犯了章俞的威严、视禁令于不顾、公然在今晚这样紧张的大环境里还派出手下去绑架东海最出名的大商人庄伯阳的女儿,如果不是这么多的前提聚集在一起,他们本来是可以不用承受这些的。 刑不上士大夫,礼不下庶人。 真的是有些人可以活在云上,永不落地。 只是他们倒霉,撞上了山,撞了个头破血流,所以现在被庄伯阳得到了一个借口,把他们一个人一个人的砸翻在地。 但是,他们不会死! 庄伯阳如何能不恨。陈观水能做到的事情,他却做不到。陈观水可以杀人,他却不能杀人。明明知道眼前的人该死,也必须死,但是他仍然是不能杀人。不光是不能杀人,反而还要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死掉。 纵然自己的背后是站着罗民是,现在的行为也得到了章俞副总理的默许,更得到了这些人的家长们的点头,但是眼前的这些人不死,那么现在的这件事情就不会完,也不会结束。 所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可笑。 “咣当·····” 砸完了最后一个人,庄伯阳随手把锤子丢掉。整把的锤子就像是掉进了红漆桶里刚刚捞上来一样,全部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 庄伯阳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闭上眼睛,感受着烟气在胸腔里面的滚动,然后才长长的吐了出来,把心中肝中胆中肺中所有的怒气统统吐了出来。 “谭雅,照片拍好了?” “庄总,拍好了。” “那他们的大人怎么说?” “庄总,他们说多谢你替他们管教了。” “那罗先生怎么说?” “罗先生说,章副总理已经知道了,章副总理很满意,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罗先生还说,刚才多谢庄先生出手相助,章副总理也已经知道了,是非公论只在人心。” “哦,那就这个样子吧。我们走吧,不妨碍人家医生救人了。” 庄伯阳叼着烟,领先走出了厅门。偏厅外面的过道上,现在已经站了很多穿白衣的医生和护士,大家缩在不远的拐角,看向这边的眼睛里都是震惊。 庄伯阳笑笑。人来的挺快的,自己这边丢下电话开始打人不过才十五分钟,各家大人找来的医生就已经到位了。 “你们过来吧。里面的人,你们赶紧抬走。” 庄伯阳让开了门,从另一边的通道下了楼。然后鱼贯而出四十多位黑衣黑裤黑手套的精干男人,面无表情,跟着庄伯阳走了。 偏厅里面,遍地都是扭曲惨嚎的伤患,血流成河。 下了楼,坐进了轿车,庄伯阳才掏出手机点了一个号码。 通了。 冰封的脸瞬间软了下来,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和小猫说话: “宝贝,爸爸替你报仇了。” ----------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晚上十一点十分。 这里是东海市很有名的一处美国人聚集的居住区。上承从晚清开始的公共租界,这个地方就是美国各家大商行、银行的聚集地,也是当时在东海的上层美国人建立洋房公寓的地方。从太平天国结束一直到民国结束,这里有太多的繁华,太多的名利场。所以虽然红色中国成立后洗刷尽了这里美国人的痕迹,但是三十年后美国人仍然是卷土重来。 而在这里,一栋民国初年的老式洋房里面,几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手里的情报。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的看着情报。 “说说吧,大家都说说吧。现在的这个局面下,大家作为美利坚合众国的精英特工,也是我们cia东亚司的高级探员,我需要大家提出你们最优秀的意见。国会和白宫现在都在关注着中国的东海,大家都在等着我们的报告。明天早上的八点钟,我们还有九个小时,我必须在那个时候之前为国会的联席会议提供一份详细的报告。” 大厅的一侧是一个巨大的松木办公桌,一个头发银白的矍铄白人老者端正挺拔的坐在那里,鹰一般的眼睛横视全场。 “霍华德先生,我们一直在努力的。”一个年轻男人站起身,很恭敬的回答道。 “这是我刚刚操作的两件事情,很成功。现在东海的风向,已经开始偏了。” ps:恭喜书友“半身闲人”成为本书第一位舵主。同时感谢书友“阿萨德凯斯13”的打赏。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宋飞鸢、保罗 谢红旗很安静的坐在大厅的后面,坐在最远的地方。 谢红旗看着刚才发言的那个年轻男人,心里在想着他说出来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谢红旗以前不认识这个年轻男人,他是小霍华德带来的人,此前也一直活跃在另一个圈子里。谢红旗对这个年轻男人只是略有耳闻,最多零星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宋飞鸢,男,28岁,东海市宋家的子弟,今天下午七点二十分死掉的宋玲玉的远房堂兄。从12岁起就留学美国,一直在费城度过中学、大学生活,在24岁也就是四年前回到了东海。但是那个时候,宋家已经衰败,宋家最大的一棵树宋老爷子在前两年已经去世。然后第二年宋家的第二代掌门人-宋玲玉的父亲被双规,宋家这个大家族就散掉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是靠着在美国交际到的人脉在东海市的商界里混着。说白了,他就是一个游走在美国人和中国人之间的一个掮客,或者是一个公关,一个交际,靠拉扯各种的关系和撮合各种的业务抽水提成。间或的可以在一些高端的商会上或者一些特别的场合出现,扮演各种各样类似于司仪、主持、小丑、捧场、清客、帮闲一样的角色。 这些还是谢红旗在宋玲玉死掉以后临时搜集到的。 但是谢红旗仍然是没有想到,宋飞鸢竟然是小霍华德的副手,也是美国情报结构在东海市布下的另外的一条线。甚至看身边保罗先生惊讶的表情,连保罗先生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宋飞鸢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告,上前几步,放在霍华德的面前,很恭敬的低头说道:“霍华德先生,这是我启用了两颗非常重要的暗子,布下的两条线。现在这两条线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东海市已经开始乱了。” 霍华德接过报告,认真翻看了起来。开头第一张,就让他瞪大了眼睛。他猛的指着纸上的一个名字,沉声问道:“宋,这个女人,你现在已经掌控了吗?” 霍华德很震惊,他根本就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难道是一个特工天才吗?竟然连红色中国的一个如此重要的女人都能控制在手里,这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位刚刚死掉的费玉伦所能做到的成就了。 这个女人如果真的被策反成为鼹鼠,哪怕仅仅是一个非常不稳定不可靠的鼹鼠,那么很多的事情就可以很轻松的去做了。而且眼前的这个年轻华裔男子,也足以得到cia的特别勋章。 霍华德的手指继续向下,一行一行的看的很细。他一边看,一边还在点头。 过了很久,他终于是把第一份报告看完,抬头看着眼前满脸恭敬却非常自信的宋飞鸢,大声的赞赏道:“宋,你的能力非常出色,我非常的满意。你在东海市的工作我非常的满意,从今天开始,你就直属我的名下,加入我的小组。” 接着再翻一张纸,霍华德的眉头却狠狠的抖了一下,脸上的夸奖都冰住了。 霍华德放下了手里的报告,抬头看着宋飞鸢。宋飞鸢非常的镇定和安静,同样站直了身体,自信的看着霍华德。过了很久,霍华德才开口说话:“宋,你很年轻,也很有能力。但是有很多东西你不应该去碰,有很多领域你也不应该去涉及。像这个人这样的东方地下宗教的头目,你不应该去碰他的。这个人的关系,我命令你立刻抛弃掉。对于他这种人的使用,是宾利先生那边的权力,我们不需要插手,也不能插手。这是原则,我不希望你再犯。” 宋飞鸢挑着嘴唇,没有说话。 霍华德继续看下去,仍然是一行一行的看下去,看的非常的仔细。看上一段,他就会抬头看一眼身前的年轻男人。第二份报告仅仅只有四张纸,霍华德却用了十分钟才看完。看完以后,霍华德闭上了眼睛。 “宋,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这件事情做的非常的好。正如你所说的,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这件事情都会成为东海市新的热点,可以转移掉中国高层对准我们的视线,让他们自己内部发生分裂,彼此内斗。这两件事情你都做的非常的好,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也看到了你对美利坚的忠诚。对于你的考核,现在我宣布结束。从今天开始,你被cia聘用了,是我属下忠实的员工。放心,我会替你买保险的。” 霍华德最后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随手就把宋飞鸢的报告放进了办公桌下的保险箱里。锁好,然后看向了下面的一个长相和他很相似的年轻男人。 “乔伊,我的儿子,你让我很失望!” 霍华德摇着头,嘴里冷冰冰的吐出着伤人的话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想着做出一些伟大的事情来证明你自己,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学习我的做法。但是,我是cia的副局长,一个已经做了几十年特工和间谍的老人,而你,只是美国驻东海市领事馆里的一个二等秘书。你做的那些事情,这些年我都看在了眼里。看在你一直都没有出错的份上,我都没有阻止你。但是,你太高调了。” “今天早上突然发生的事情,费玉伦先生经营了十几年的一张网彻底断裂。今天早上,很多人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东方超人杀死了,他们也留下了很多遗产。我知道你动用了那些只属于我管辖的台湾老鼠准备去抢一颗很诱人的苹果,我还知道你让你的那位情妇小姐带着一群人去摘另一颗苹果。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我给你的经费有过短缺吗?家族给你的经费有过不够吗?还是你觉得费玉伦藏起来的那些钱,就应该归你所有?乔伊,你是什么时候如此的自信,以至于到了自负到了骄傲的地步?” 霍华德先生的眼睛很冷淡,很不屑的看着下面面色已经有点发青的儿子。对于自己的这个最小的儿子,霍华德现在只有深深的失望。 关于宋玲玉的报告已经交上来了。 关于宋玲玉意外死亡以后东海市发生了的变化,对此搜集到的种种信息也已经交上来了。 固然宋玲玉的意外死亡,尤其是意外的死于那位东方超人陈观水的手里,刺激到了很多中国政治家族的敏感神经,引发了一些很微妙的变化。但是,得不偿失!宋玲玉,她现在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公民,她死亡的地点是另外一位合众国公民费玉伦犯罪的现场,而且是最刺激中国民众和官方情绪的制毒现场。更不要说,这个女人和自己这个儿子的关系在东海市传的很广。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昨天晚上八点从纽约坐上直飞东海的飞机前,对东海市所有美国情报机构下达的命令,是全体潜伏,相机待命。 但是,费玉伦违反了命令,竟然启动了一个疯狂到了极点的自杀性计划来报复自己。然后自己不得不下达制裁,让谢红旗处死了他。 现在,自己的儿子同样违反了命令,自己又不得不替他把尾巴收拾掉。 对比刚才的宋飞鸢,自己的儿子实在是太过于的不成器了。在刚才的两件事情里,宋飞鸢从来都没有露面,甚至他所控制的那两颗棋子同样的没有露面,但仅仅凭借着外围驱使的那些中国人就已经点燃了两堆火。这两堆火,烧着了很多东西,烫伤了很多人,让很多事情都再无法回头,让现在已经很复杂的东海市局势进一步的复杂下去。但是,这两对火烧到的全部都是中国人自己,挑起的也是中国人自己的矛盾,彻底的把很多被云雾遮掩的矛盾赤裸裸的照亮出来,让那些强大的中国人不得不去和自己人血战。 就想现在自己手机上传来的消息,一群堕落的中国贵族子弟因为做错了很多事所以被一位愤怒的父亲砸成了重伤。 前面的那条消息,一群贪婪的中国贵族子弟因为被驱逐出猎食场没有吃到肉已经紧紧抱成了团,准备向那位愤怒的父亲和那位已经和自己战斗了三十年的男人发起挑战。 霍华德抬头看着眼前恭敬自信的宋飞鸢,不得不佩服这个华裔的头脑和智慧,也不得不佩服他为了家族复仇而付出的努力。 真的很久没有见到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了。 霍华德拿起桌上的笔,敲打着桌子:“乔伊,现在你看一下你保罗叔叔对那位宋小姐死亡事件的调查报告。他对这起事件有一个独特的看法,而且已经得到了证实。现在,我要求你结束你手头上所有的自己发动的那些活动和组织,停下来,先学习一段时间再说。” 霍华德示意了一下下面一直安稳坐着的保罗。 保罗直接操作了一下手里的笔记本,点了一下。投影仪投射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条偏僻的工业区背向的马路,马路上停着五辆红色的宝马。在第一辆宝马车旁,站着一个男人,拿着手枪,正在击发,杀死宝马车里面的司机。 保罗指着图上的男人开口说道:“这张图是东海市警察局在宋小姐事发现场搜集到的一个监控录像。这个男人在宋小姐到达金库的三分钟之后突然出现在现场附近,然后枪杀了留守的司机,带着陈观水驾车逃逸。” 然后保罗手点了一下,一张更清楚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刚才那个男人的脸,清楚的被展示了出来。 “他叫李阳春,是东海地下铁的一位高级干部。” 第一百七十章 保罗、陈观水 保罗的声音很稳定,继续向下讲着:“在三年前的八月,我和东海地下铁发生了第一次的亲密接触。那一次的接触给我的感觉非常的糟糕,让我受到了一次非常重大的挫折,损失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很多的事情本来好好的,突然间就不知道发生了情况,就像是被一辆大货车横着撞飞一样,彻底变了一个样子。霍华德先生您应该还记得,我在三年之前曾经架起了一条文物跨过走私的线路。利用这个国家里面的一部分贵族子弟和倾向我们的富商,做成了这条线路的保护-伞,同时也利用这条线路作为他们洗钱和资金外逃的管道。我认识了很多人,也发展了很多的关系,做下了很多的事情。” 听到保罗的陈诉,霍华德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但是霍华德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示意保罗继续。 保罗顿了一下,想了有一两分钟才继续说道:“但是,2014年的8月,我的一个合作伙伴,也是霍华德先生你亲自招募的红色鼹鼠-那位红小姐遇到了一点麻烦。我正在准备替她解决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很多的意外。不过现在,经过这几天爆发出来的这么多的事情,我也得到了很多的线索和重新调查的头绪。我现在已经推导出了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东海市警察局当时安排了很多的卧底警察进入各个走私渠道,准备配合国家的行动。而我控制的那条文物走私线,也被他们安排进了卧底。” “2014年8月8日,红小姐突然打破常规紧急联系我,说她在前面几天的一次和霍华德先生你的会晤中可能露了一个风口,被一个不应该知道的人看到了。而根据她所传递来的消息,明确的指向了东海市警察局放在我的文物线里的一个女卧底。那个时候,我用了一些手段和关系,查清楚了那个女卧底的身份。而红小姐当时也有自己的调查,她选择的目标现在看来就是鲁红河。但是当时没有等到我们动手,就突然在金银镇一次正常的货物交接的时候,爆发了一场枪战。我所控制的文物走私线,那些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中国本地的黑帮分子们,和费玉伦先生所控制的那个贩毒集团意外的撞到了一起。2014年8月10日晚上的枪战,我的手下死了十一个人,费玉伦先生的手下死了六个,我的手下有十三个受了枪伤,费玉伦先生的手下有九个人受到枪伤。一场突然爆发的枪战,我辛苦组建起来的文物走私线骨干人员几乎全部都被打死了,剩下的人也纷纷脱离了我的控制。事发之后仅仅三个月,2014年10月25日,我受到了最沉重的一次打击。东海市警察局竟然完全控制了我手里文物走私线上所有的情报,出动了大批的警察,把他们几乎全部都抓走了。如果不是我一直都是通过代理人在处理着那条线上的所有的事物,可能我在当初就被遣返回美国了。” 保罗转向了谢红旗,问道:“谢女士,费玉伦先生应该和你替过关于我的一些事情吧。” 谢红旗点了一下头,她想起了那一天也就是十月十二日的晚上,她从汉风俱乐部的蒙面恳谈会上回来,在和杜如梅达成第二次协议的之后,在左岸咖啡馆里费玉伦对自己说过的话。 保罗耸了一下肩膀:“他是不是对你说,我是在英伟达公司的那件事情之后才第一次听到东海地下铁的这个名字?” 谢红旗轻轻点了一下头。 保罗晃晃脑袋,“以前我一直以为英伟达事件是我和东海地下铁的第一次交锋。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东海地下铁和我之间真正的第一次交锋,其实就是在2014年的8月10日。” 保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 过了有很久,保罗才很认真开口说道:“我一直都藏着一个你们都不知道的情报。现在既然参与其中的人已经全部都死了,我也向霍华德先生请示过了,今天我会公布出来。首先我要想小霍华德先生道歉,宋玲玉小姐是我招募的特工,也是我把她安排在你的身边,监视和控制你的举动。” 保罗站起身,对着旁边的小霍华德浅浅的弯了一下腰。 小霍华德勃然大怒,站起来就想着保罗冲过去。 可是,站在他身前的宋飞鸢侧了下身,很平静的快速掏出一个电击器,狠狠的按在小霍华德的身上。 “嗤嗤···” 蓝色的电光闪烁,小霍华德的眼睛满是不相信的神色。他看着办公桌后无动于衷的父亲,看着那边一脸假笑的保罗,还有竟然攻击自己但在进了这件屋子之前一直都在自己面前伪装成一条温顺的猎狗的男人。他不相信,所以这个男人就在他的身上多电了三下,一直电到他真的明白了他的处境,崩溃到绝望,自己都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宋飞鸢甩甩手,把电击器扔掉了。然后晃动着脖子,很有一点危险的样子,猛然一步踏出,奔雷拳击,砸在保罗的脸上。 “我草你马,死肥猪!” 宋飞鸢的拳很硬,硬硬的砸裂了保罗的鼻子。第二拳,上勾拳,接踵而至,直接砸在保罗的下巴上。第三拳,当头炮,从上而下,砸在保罗的胸膛正中。 三拳,宋飞鸢把保罗砸翻在地上。 宋飞鸢没有跟上,也没有继续打下去。满胸腔的怒火也稍稍的平息了下来,他狠狠的往着地毯上吐了一口毯。一把揪住小霍华德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丢在旁边的沙发上。 然后宋飞鸢才对着霍华德先生站好,很恭敬的鞠躬下去:“局长,请谅解我的冲动。保罗先生招募了我的堂妹,置我那位大伯于死地,置我的宋氏家族于死地,置我宋飞鸢的家庭于死地,也几乎置我宋飞鸢于死地。我今天打他,是为了报我的私仇,请局长谅解,也请保罗先生谅解。” 宋飞鸢板着脸,一双眼睛里仍然是压制不住的狂怒,这让霍华德先生非常的感兴趣。 那一边,保罗先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满脸的血,流的四处都是,但是他却不在意。 “哈哈···”保罗反而是笑了起来,用摸了鼻血的大手很亲切的拍了下宋飞鸢的肩膀。 “你小子不错,我很喜欢。这三拳是我本来就欠你的债务,现在我为我的工作对你的生活造成的不利影响表示道歉。宋先生,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下一次有机会的话,我们找个正式的擂台打上一场,我会让你看看我学到的武术。” 宋飞鸢侧了肩膀,让掉了保罗拍过来的大手。一双眼睛仍然都还是仇恨,但他仍然很礼貌的伸出了手:“保罗先生,你非常的能干。我一直都在怀疑我大伯的罪名里面出卖国家机密这一条罪名究竟是哪一回事,没想到竟然会是保罗先生你的手笔。真正是好手段,好气魄,好胆量。” 宋飞鸢的眼睛眯的很低,很危险。但是他心里即使有千般话语,却没有开口。 保罗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u盘,丢给了霍华德先生,对着后面一直在看戏的谢红旗笑了一下:“谢女士,不好意思让男人之间的恩怨吓到你了。今天的故事我没讲完,下一次有机会我再和你聊天吧。” 保罗又对着霍华德先生说道:“u盘里面有我今天整理出来的关于东海地下铁的所有的资料、分析报告、猜测和行动建议。局长,我提前布下去了一个暗子,现在已经和东海地下铁发生接触,这个李阳春就是他得到的第一个情报。我已经安排了一个行动小队,去捕捉这个男人了。” “哦···” 谢红旗站在门边,看着充满自信、信心十足的保罗,却是暗中摇了下头。 陈观水。 ----------- 陈观水现在在哪里? 陈观水仍然继续在发疯,继续在疯狂,继续在东海市区里面像个绿巨人浩克一样的大青蛙乱跳。从离开慧达广场开始,先是向南,然后向东,然后乱跳,然后向西,然后继续乱跳。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节奏,没有规律,更没有终点。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一样,疯狂的发泄着自己身上无穷的精力。 “轰······” 一声巨响,一个钢铁身躯从天而降,不管不顾,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然后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就立刻弹跳而出,冲上高空,伴随着狂放嚣张煊赫跋扈的身影,冲上星空。 我来去自由,我纵横捭阖,我豪情万丈。 大地上,夜景繁华欲醉,正是盛世太平。道路上,是无数的军警在追随着自己的脚步,即使怕到要死他们仍然一直在冲锋。天空上,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飞机。 我,已经被包围了。 怎么可能? 陈观水在空中放声大笑。 我怎么可能会被你们包围?你们又有什么办法来包围我? 说不得,就看看我的手段吧。 陈观水越飞越低,越飞越靠近地平线。现在包围圈已经合拢,天上有三十多架直升飞机,高空还有两家战斗机,更高空还有一架正在执勤的预警机充当空中指挥中心。地面上,随着空中包围圈的形成也逐渐有了条理,有了一种波浪一样的气魄。上百辆警车在风驰电掣,步兵战车直接在马路上横冲直撞,关键结点的坦克启动跟随指挥前往下一个支点,甚至连浦江上都有炮艇打开了火门。 但是陈观水,他就是硬生生跳进了地铁十三号线芙蓉路站施工工地的天窗里,直接砸了下去,直接砸穿了地面,砸穿了那些水泥混凝土的工程,砸穿了下方所有的阻拦,硬生生砸到了最底下。 我的拳头在闪光,所以我陈观水要杀人。 拳头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在我的拳下,一个巨大的废墟场出现在我的身边。 第一百七十一章 颜饰、要离 陈观水站在废墟之中,脚下是一个近一米深的大坑。 几乎是一种不科学的姿态,彻底扭曲了科学的定律。但是陈观水堂而皇之的把所有的科学统统撕碎,拳头之下只有一个巨大的坑洞。 但是,陈观水一点点都不开心。 自己在天上飞的好好的,突然间就被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撞了一下腰。“它”说,这个地方会有精彩的事情等着自己。而且陈观水能分辨出来,让“它”感觉到兴趣,也是让自己感觉到兴趣,这件事情可能非常的好玩。 所以陈观水就冲了下来。 然后,陈观水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果然,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好玩。 真的是他马的好玩。 这里是地铁十三号线在江华区浦江南岸的芙蓉路站。地铁十三号线规划是2015年7月开工,要到2018年10月才会全线通车运营。芙蓉路站现在就是一个工地,而且还是一个非常乱的工地。但是谁又能想到,竟然是可以在这里,这个深入地下的地方,一个粗糙简陋刚刚完工不久满地都是垃圾只有一颗氙气灯照明的地下广场上,看到了一个两个小时以前还在一起喝酒的熟人。 李阳春。 可惜,他现在变成了一条死狗,软软的躺在广场一角的简陋病床上,连硬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而那个叫“小田”的女人,身上有着一大团的血花,瘫坐在地上,背靠着李阳春的病床,却是在痴痴的笑。 灯光白影,女人疤面。 田玲玲笑的很开心,终于自己是可以和背后的男人一起去死了。他晚上穿戴在身上的集束炸弹现在在她的手里,就被丢在床下。遥控器,哦,原来是我的兜里。 病床前站着的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怕,竟然能做到那样的地步。颜饰,是这个男人的名字。他的妻子被一个德国男人,还是一个很有钱的德国男人勾上了床。然后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妻子跪在他和她的婚房里,被那个身高马大的德国男人像母马一样的鞭笞。那一根粗长的“马鞭”,像一把尖刀,刺碎了他的心。然后他冲上去,然后他被打成死狗,他被捆在椅子上,看完了一整场的肉戏。如果仅仅是这样,男人只是一个东海市很常见的绿帽男罢了。下面走法律途径离婚,分割财产,重新开始,也没有什么。可是这个男人面对那个德国男人随手扔下来的一张五百万德国马克的支票,跪了。然后那个德国男人又扔下来一枚别墅的房门钥匙,男人把头抵在地上。最后,德国男人拿出了一份合伙人合同,男人彻底的疯了。 他把他的妻子送给了那个德国男人,甚至是变着花样的去参加那些东海市最底层的黑暗宴会,用那个女人的肉体去结识那些大人物,去攀登那条藏在极深黑暗之中的上天之梯。然后,他被人踹了下来。有一个叫“黄瓜”的男人想养一条狗,看上了她,然后把那些视频送去了他的家、她的家、他以前的圈子和她以前的圈子。瞬间身败名裂,瞬间家破人亡,瞬间妻离子散,瞬间财富被清空,瞬间所有价值都没扒光。 她死了,死在反悔过来的他的怀里。 自杀,作为基督徒的她明知道自杀只会下地狱,但是仍然选择了自杀。但是那个“黄瓜”仍然凑了上来,提出了用他的妹妹来代替,如果服从就可以一切重新开始,如果拒绝就彻底变成烂泥。 然后他逃亡,疯狂的逃亡,保护着他的妹妹在东海市的地下世界里面逃亡。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家庭彻底粉碎,他的所有变成风过之尘、消失无影。最后,他的妹妹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准备同样选择自杀。 不过,东海地下铁接到了先知发出的一张关于他-颜饰的红色召集令,他可能处在生死的边缘,他也可能处在危害别人生死的边缘。罪与善,救与杀,刑与罚,一切都看那位接到任务的“骑士”。 救回他的,是李阳春。救了他妹妹的,也是李阳春。 他的妹妹,现在被送去了四川广元北部大山里的青川县城,被放在一个精神病康复中心里面疗养。而他颜饰,就在东海地下铁的外围留了下来,准备报仇。 那个时候,是三个月前的2016年7月14日,到今天正好是三个月。 三个月里,东海地下铁的很多位站长都对他进行了测试和监控,尤其是今天早上紫龙先生主持的最后一次测试。他全部都是得了满分,可以说已经是被接受成为东海地下铁的正式会员,可以启动对他的培训,开始制定帮助他复仇的战略战术。 但是,他骗过了所有人。 原来前面关于他的所有一切既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田玲玲坐在地上,血液慢慢的流淌,意识慢慢的模糊,但是却真的是看明白了。 要离刺庆忌! 断臂、杀妻、破家、刺杀庆忌! 可是,他也配和要离相比吗? 颜饰癫狂大笑,疯狂大笑,手舞足蹈大笑,脸上所有的肌肉都已经痉挛仍然在大笑。他拔出刀,一刀一刀的刺在身边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上。他俯身下去贴着他们的耳朵,轻轻的却用着疯癫的语调述说着已经压在他心底很久很久的秘密。 原来,你的妻子是被我颜饰杀掉的。 原来,开车把你儿子撞死的也是我颜饰。 原来,把你的债主杀死嫁祸在你头上的,还是我颜饰。 原来,装着你那个“敌人”的样子下毒灭了你满门的,仍然是我颜饰啊! 为了加入那个强大的国家,为了抛弃我这个伤心土地上所有的回忆,为了变成可以真正纸醉金迷的云上人,为了我的梦想,我只能拿你们的来做我的掩护了啊! 我,是颜饰。 床上的那个好人,那个对我很好很好的好人,那个装的很凶很强很悍很勇的男人其实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但是,我颜饰要杀的,就是这样的好人啊。谁叫我已经是变态了呢? 堕落深渊,为什么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凌辱自己?为什么他们可以公然的做下那些恶事?为什么他们可以躲过法网的捕捉?为什么我爱的人却要先背叛我?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鄙视我?为什么你们不肯原谅我? 为什么? 那你们就给我去死吧! 反正你们已经全部都已经死掉了啊。今天过后,我颜饰也死掉了。但明天,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国家,去那春暖花开的国度。东海地下铁! 真的是自吹自擂的一帮傻逼聚在一起的乱搞出来的东西。自称自己是什么骑士,自称自己是在践行伟大的使命,自称自己是这茫茫黑夜中守护最后灯火的修士,自称自己是命运选择的拯救者,是罪恶的打击者,是黑暗的敌人,是光明的神圣,是慈悲的化身,是道德的楷模。 呸! 一群傻逼。 真的当我不知道整个所有事情的根本吗?真的当我不知道所有人在想着的是什么?真的当我不知道你们东海地下铁在做的是什么吗?真的当我不知道哪些追捕你们东海地下铁的大人物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先知。 那个强大的人工智能,那个强大的超级算法,那个可以做到很多媲美神迹一样事实的强大存在。 它,是我的,是我颜饰的。 我有了它,我就可以横行这个世界,我就可以躲过所有的追捕,我就可以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我就可以去窃取那些最隐蔽的秘密,就可以去窃取最庞大的财富,就可以去堂而皇之的变身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男人。有了它,我就可以去拥有这个世界那些最美丽的女人,我就去可以拥有最豪华的宫殿,我就可以去那些最刺激的猎场参加那些最让我为之振奋的“猎人”活动。 东海地下铁,真的是当我颜饰不知道那个先知被藏在哪里吗? 我知道的啊,我早就猜到了啊。 东海地下铁,你们真的就当我不知道你们的漏洞在哪里吗? 我也知道啊,我早就猜到了啊。 所以我才混进这个地铁站的工地,所以我才在这个除了一盏灯之外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的地方建立基地,所以我才让你们以为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很久。可是你们不知道吧,这个地方其实是我挖下的一个大坑啊! 保罗先生提供的麻药很不错,所有的人都被麻倒了。刚刚从肠胃里面取出二十粒微型炸弹的李阳春,更是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那个一直警惕自己的女人,她被自己打了一枪,也没有了动静。自己这边的两个一起陪了自己很久的“同伴”已经死到了不能再死。 只要再杀掉面前的这对狗男女,我就可以设下一个陷阱,等着保罗先生派出的人来了。 然后,“轰······” 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 甚至,连我颜饰,也死掉了。 再然后,我就消失了。 陈观水晃着脖子,环顾着这片昏暗的地下空间。头顶上的大洞,无数的军警在奋力包围过来,哪怕明知道可能于事无补,但是使命和职责仍然让他们奋不顾身。天上的直升飞机投射下雪亮的光柱,照亮了漆黑幽诡的地洞。 “轰···” 杀人,其实不需要废话。 陈观水看颜饰不爽,看他非常的不爽,不需要去管他在掩饰着什么,哪怕他的灵魂上有着绝大的伤,他的心灵已经彻底腐朽,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杀人,其实很简单。 拳到,头碎,就可以了。 ps:“只是为了掩饰【颜饰】心里的伤”,呵呵,我说到做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李阳春的请求 陈观水甩甩手。杀人,尤其是杀一个让他感觉到很恶心的人,现在已经不能在他的心里掀起任何的波澜。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两个小时以前就看过,但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到现在这样的扭曲黑暗变态的程度。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堕落沉降到如此的地步? 自负到疯狂,嚣张到灼离天际,自以为是天之骄子,还不是被我一拳砸碎了脑袋,死到不能再死。 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想知道的。 陈观水走到李阳春的面前,看着他:“怎么样?还能行吗?” 李阳春苦笑:“陈观水先生,又麻烦你救我一次了。不过,我现在有一个请求,需要你的帮助。” 陈观水看过去。 李阳春的眼睛满含着祈求的神色,地上的田玲玲却抢先开了口:“陈先生,我不要紧,请你先把阳春带走吧。我不是地下铁的人,警察抓了我也是没有用的。” 可是李阳春的手却挣扎着伸过去,按在田玲玲的肩膀上:“小田,我会留下来陪你的。” 田玲玲愕然。她抬头,看见的是李阳春坦然的眼睛,再没有往日拒绝的神色。 “我知道小田你在想什么。现在你姐姐的仇已经报了,你的仇和我的仇也报了。我会留下来陪你的,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的。” 李阳春抬头,再看着陈观水,缓缓的说道:“陈观水先生,我想请你去救一下紫龙先生。既然我这边已经有一个叛徒,那么他带在身边的那个男人也并不是很安全。我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通过我们东海地下铁的测试,但是我知道他想要得到的肯定是我们东海地下铁最大的秘密。陈先生,我请求你,帮帮我。我不知道紫龙先生在哪里,但是我相信陈观水先生你一定能找到他。” “陈观水先生,现在我继续前面我的同志们没有说完的话,我请求你加入我们东海地下铁。我们这些人能力有限,这三年来不断的去做事,不断的去救人。但是我们这么多人做的所有的事情,加起来,却还不如陈观水先生你这几天做的事情多,更不如你做的事情来的畅快人心。” “陈观水先生,我不管其他人是如何的请求你。我李阳春在这里,请陈先生你加入我们,带领我们一起去做事情,一起去救人。我李阳春,东海地下铁青鸟站站长,愿意把我的站长位置和权力全部交托给你,并在地下铁里发起站长联席会议,推举你为我们东海地下铁新的龙头。陈先生,请你先去救下紫龙站长吧。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们东海地下铁也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我不会死,我不会自杀,我也不会平白抛弃我的生命和我的追求,我会站在阳光下向着整个世界宣讲我们东海地下铁的信念,我会向每一个人去宣讲我李阳春的信念。我会和那些掌握权力的人去说我们东海地下铁的追求,我会在法庭上去讲述我经历过的所有故事。” “我坚信,我们东海地下铁不应该躲藏在深沉黑暗之中,只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去打击邪恶,制裁黑暗。我李阳春坚信,这个世界光明永远是多数,正义必定会得到宣扬。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会代表地下铁里和我一样信念追求的人,站出来,去和政府、和警察公开的合作。我李阳春愿意去做这一个先行者,愿意用我自己去尝试这一条路,愿意去用我的遭遇和生死去测量这个政府究竟是不是本性善良正义的存在。” “所以,拜托了。如果你可以,就把小田带走吧。如果不可以,就让她留下来陪我吧。我欠她太多,现在是轮到我来报答她的时候。” 田玲玲靠在床沿上,不去看后面一直淡淡说话的李阳春,却止不住泪水咸咸的流下。 李阳春要做什么事情,她如何不知道。作为东海地下铁的外围成员,她也看多了这个城市里面官场的黑暗、警方的潜规则、政商联合的铁幕、云上之人的无耻、贵族子弟的罪恶。她更看多了正义的苍白、法律的软弱、公义的无良、公知的卑鄙。她早就已经不相信那些人了。 但是李阳春却仍然坚信,坚信这个世界终究是好人占了多数,是善良站在上风,是秩序成为普世的法则,是正义站在所有一切的最后。而前面东海地下铁已经走的越来越偏,在黑暗的地下已经被黑暗所吞噬,已经迷失掉了成立之初的真正的初衷,也失掉了大家宣誓的时候选择用红旗作为旗帜的本意。 所以李阳春一直被排挤在东海地下铁的核心之外,如果不是先知确定了他是十二位站长之一,他早已经被驱逐了。田玲玲一直陪在李阳春的身边,深深的记得那么多次的紫龙先生对他的侮辱,对他的轻视,对他的打击。 却没想到,最后自己的男人还要把机会让给别人,让陈观水去救紫龙先生。 这真的是荒唐可笑却很可爱很值得我去爱的男人啊。 “哗哗······” 匆忙的跑步下楼的鞋子声。 “喤喤······” 是枪支在和不同东西发生碰撞的声音。 雪白的手电筒的灯光,已经在几个角落里开始亮起。粗大的光柱,从陈观水下来的洞口,直刺而下。一根黑色的绳索垂直落下,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握着绳索,直直的降了下来。 “真废话多。”陈观水擦了一下眼角。 没有眼泪,只是眼睛有点痛。 陈观水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可以看到一个有着辉煌灵魂之光的男人。 李阳春。 我陈观水记住你了。 那么,就请你看看我陈观水的决意,也请你看看我陈观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吧。 陈观水伸手抓住了田玲玲的衣服,不管不顾,直接把她扔在李阳春的身上。手指如刀,直接从她背上位于右边腰侧肾脏旁的枪口里伸了进去。 “啊!” 田玲玲疼的昏了过去。 陈观水的手指却夹着一块断裂的弹头金属块,扔在地上。手指一旋,准准的抓住了第二块。 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狂怒的绿色气息汹涌而出,冲出了陈观水的手心,冲进了田玲玲的身体。仅仅只有一秒钟,就有着超过前面五次总和的量的绿色气息冲进了田玲玲的身体。粘稠如同液体的看不见的绿色气息,堵住了她身体里面被子弹拉扯出来的空腔,堵住了那些破碎的脏器、粘膜、血管、神经、淋巴。 “哈···” 陈观水弯下腰,抓住了李阳春身下这张全钢制作而成的病床的腿,扬手一抛,就像是在扔一块小木块,就把它连着床上的两个人四百斤的重量稳稳的抛在了空中。落下,准准的落在陈观水举起的双手中。 陈观水高举双手,抓住钢制病床重心的两边,稳稳的把他们举在自己的头顶上。 “我们要跑了。” 沉气开声,陈观水就这样举着病床,举着上面的两个人,跑进了后方的一个黑洞。 地铁第十三号线,从江华区在浦江南侧的工业园区开始,向东进入石桥区在浦江东侧的蒋家镇,然后一路向北去了河东新区的市区,最后结束在明珠国际机场。一共四十个站点,全场五十二公里。 现在从芙蓉路站向东一直到蒋家镇的这九个站之间的地下通道已经开挖完成,工程掘进现在位于蒋家镇北方的地下。 然后陈观水现在就奔跑在这样的地铁通道里。只有简单的四壁的水泥工程,地面上全部都是各种材料,四壁上也还留着各种的钢铁脚手架,很多的工人傻傻的看着陈观水像一个疯子一样举着一张床和床上的一对男女冲过去。昏暗的灯光,复杂的地面,复杂的空中,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快速奔跑的地下通道,但是陈观水仍然是用着一种非常快的速度跑了过去。不仅仅是跑了过去,而且是稳稳的把病床举在手里,就像是端着一碗水一样的轻易。 李阳春紧紧的抱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田玲玲,虽然麻药的效果还在继续,自己的手还是软弱无力,但是他仍然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抓住那个女人。李阳春现在已经差不多快麻木了。陈观水的选择果然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对于所有人都是难题的困境放在陈观水的面前就这样被轻松切开了。 陈观水的疯狂和神迹,李阳春听说了很多,也看了很多地下铁内部流传的视频,但是不管以前是怎么样一个感受总是不如现在亲身体验的时候来的震撼魂魄的。真的,非常的震撼。 身后的大厅里,有一个钢铁一般坚强的战士冲破陈观水砸出来的空洞,绳降直冲而下。刚刚在洞口降下身体,还在空中,就已经扣动了扳机。 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直接的射击横扫整个大厅。战士落到地面上,向着旁边一个翻滚,占据了一个战术位置,摘掉空的弹夹,无缝接上新的弹夹。停下射击。 第二个战士仅仅只停了两秒,就接着冲下了洞口。 第三个,就已经是一个少校。 那边从上一层空间冲下来的警察和军人也控制了所有的通道,一一在对讲机里进行了汇报。 而少校却面色铁青。 三具尸体。两个人被刀刺死,流干了血,现在已经无法救回,只能睁着眼睛迷离的看着眼前的军官,口中呜咽着却说不出任何的字眼。第三个人,脖子上面全部消失不见。 铺开在地面上的大片血肉痕迹,被以最强烈撕扯从脖子上硬撕下来的肌肉和骨骼。 陈观水。 “报告指挥,吴泰报告指挥,红色目标在地下消失。重复,红色目标在地下消失,可能沿地铁管道向东西两侧逃离。地下有三具尸体,发现有一支改造枪支,有一个爆炸物品。重复,有一个爆炸物品,请求派遣拆弹小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新任务、夏陌 芙蓉路站地表工地的不远处,一辆越野车看着前方无比热闹的场景,不得不恨恨的踩下刹车,停在了路边。 前面的芙蓉路站地铁地下工地里,有一个信号在渐渐失去温度。任务已经失败,他们已经失去了意义。 还能有什么意义? 前面有超过上百辆警车,甚至连步兵战车和轻型坦克都围了上去,天上飞着十几架直升飞机,荷枪实弹的警察和军人把整个地铁站工地团团围住。远远的只能看到那边有动静,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静。甚至坐在车里的四个人挠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前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办?保罗先生交代的事情,现在看来是出问题了。我们怎么办?”开车的光头白人大汉回头看了一下后座。 后座里面一个头发染成红色的年轻男人紧皱着眉头,“让我想一下。我们现在先撤出去,向保罗先生报告一下这边的情况。” 五分钟之后,红发年轻男子放下了手机,“好了。我们现在有新任务了。这个男人······” 他把手机上的一张照片群发了一下,一个很儒雅温和的中年华人男子的照片。 “保罗先生让我们现在开始调查关于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的信息,大家手里有的各种资源现在全部都调动起来。保罗先生的命令是,我们这些人都不要再出面,就让我们自己的下线去操作,让那些中国人自己去调查。然后等着保罗先生的命令,让那些拿钱发帖的大v们准备好了,马上要有一个大工程了。” “什么工程?”副驾驶座上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带着一些南亚人特色的男人回头问了一句。 “路查,你只用管好网络这一块,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的。走吧。” ----------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晚上的十一点二十分。 夏陌坐在广州路上的一家咖啡馆的二楼,选了一个临窗的地方,点了几盘西式点心,端着咖啡,想着自己的心思。 夏陌现在很头疼。 非常的头疼。 今天早上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杜如梅怀疑起了当时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当时陪着他坐在五星广场上的人今天全部得到了一个假期。 是的,假期。 一个身后会跟着三条以上尾巴的假期。如果不能让杜如梅满意,如果不能让杜如梅挖出那个出卖了他位置的卧底,尾巴会一直跟下去。 为什么会在今天凌晨四点二十分的时候,会有三名不明国籍的武装分子带着狙击枪正好等在五星广场附近的那栋大楼楼顶? 为什么? 事发之后,杜如梅重现了那三名武装分子的路线和时间表。结果表明,在杜如梅下达去五星广场的指令仅仅三分钟之后,那些武装分子就得到了消息。但是这怎么可能?杜如梅是去五星广场探班正在那里拍戏的夏婷婷,事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知道他想要去哪里。 但是事实证明了一切。 当时杜如梅身边的队伍确实是有人出卖了他。 不是夏陌。 但夏陌现在愿意那个人就是自己,更愿意自己曾经出卖的情报真的就引来了能够杀死杜如梅的凶手。现在,夏陌更愿意能有某一个人跳出来,掏出一支手枪,对准杜如梅的心口,“碰碰”的连开两枪,把他杀掉。 夏陌想杀死杜如梅。 夏陌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着什么,反正自己的心里突然间的就在恨着那个叫“杜如梅”的男人,想要他死。 是真的想要他死。 杜如梅身边的卧底很快就被挖出来了。是一个已经跟了杜如梅有六年的一个老人,一个很厉害的男人。调查技能满分,伪装技术满分,驾驶技术满分,射击技能强大,但是却是被美国人轻松的用绿色的美元和一张绿卡砸翻了。然后,今天下午的四点钟,他死了。 杜如梅只群发了一张照片,结束了调查。照片上的只有一个写有某人名字的骨灰盒,仅此而已。 然后夏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作为一个警方的卧底,有什么比遇到这么凶残、这么残忍的黑社会老大穷追猛打想挖地三尺挖出卧底来的更恐怖。但是总算他已经是安全了。 身后的尾巴消失,夏陌得到了自由,然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他的女朋友,一个从冀北山区农村出来的一个女孩子。她的父母在天津打工,她在天津理工大学读书,是夏陌舅舅班上的学生,然后和夏陌混熟了,再然后两个人就滚了床单。她很普通,却有着一种山里女孩的结实,一种不同于城里女孩的开阔胸怀,一种可以安于贫困却仍然顽强向上的精神。她的爷爷有重病,花光了她的父母所有的积蓄,让家里欠下了很多的债务,让她从初中就面对着随时都可能辍学去打工的命运。但是她都熬了过来,而且生活的很充实,成长的很健康。 然后她成了夏陌的女朋友,见过父母得到承认和祝福的女朋友。所以夏陌的一个姑姑为她的爷爷在天津第四人民医院开了一个后门,找了一个专家重新检查确定了病情,然后很快的就治好了他。因为这件事情,哪怕夏陌是在济南读的警校,哪怕夏陌突然消失被调到了东海,然后又进一步的消失到失去了所有的踪迹,她仍然是在等着他,甚至连婚纱都已经买好了。 然后,她会把在她的qq空间里留下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地方,写下大段大段的思念和情话,认真的上着大学、读着书、做着实验、找着工作、装修着婚房。 在夏陌潜伏在杜如梅身边的时间里,偷偷去看她的留言已经是他最大的快乐。 然后今天,她突然的来了东海,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见面、开房、洗澡、啪啪啪,一套标准网友约炮的流程。她很欣慰他还爱着她,他也很欣慰她仍然还是那个她。她知道他现在是一个卧底,现在的见面已经违反了规定,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危险。所以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面就把整套的流程做完,深深的亲吻,让他在自己的身上留下深深的吻痕,就决然的分开。 她说她是来东海寻找曾经在她中学的时候资助她六年学费的那位好心人。她说,那个好心人前几天给她打了电话,问了她现在的情况,对她能进入大学读书非常的高兴,也邀请她能在毕业以后到东海来工作。那个好心人留给了她一个地址。 而她也把那个好心人以前喜欢留在信纸背面的一个私人徽记一样的图案纹在了右边的小腿上。 一个很漂亮的红色星旗的图案,一只手举着一面红旗,十二颗五星围绕四周,下面是一朵盛开的杜鹃花。 杜鹃花。 杜。 杜如梅。夏陌“呵呵”的看着那个图案,看着女孩手里拿着的那个通向一家东海很有名的电子仪器制造集团总部大厦的地址。这家电子集团是杜如梅的一个堂妹在2000年吞并了河南省的一家破产军工电子仪器制造厂和山东省一家同样破产的国有大型仪表厂的基础上建立来的新的企业。十六年发展,现在也做到了七十个亿的年销售额,而利润率更是高的惊人。 夏陌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着什么,就像是被突然敲出了灵魂,脑子里面闷闷的,还没有想出辩解或者质问或者疑问或者其他什么的问话,女孩就推门很爽快的走了。 走了。 夏陌也很快的就离开情侣宾馆,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就像是真的两个网友约好了在某个地方碰头,什么都不说,干脆就来一炮,然后就分手。 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夏陌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叫“杜如梅”的男人。是拿着一把枪顶着他的脑门上崩了他,还是跪在他的面前哀求他放过她,还是干脆的放弃卧底的任务带着她跑回天津去? 夏陌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的选择。 尤其是在晚上七点二十分之后,自己突然被陈寂征用,跟随着她手下的一群人,堂而皇之的穿上警-服,坐着警车,冲进一家高档别墅小区,砸开一个别墅大大门,把里面所有的人统统砸翻在地,把别墅里面所有的有价值的东西统统的抢走。是夏陌,在别墅后面的那颗大树的鸽巢里找到了一个密封的装了上百张照片的铁盒子。 夏陌现在还记得,陈寂打开铁盒看到里面照片时震惊的表情。她没有说任何的话,直接带着铁盒和自己去见了杜如梅。而自己却是在见到杜如梅的时候,看到他的身边只有那个孙梦蓉的时候暗暗的吐了一口气,根本就没有在意杜如梅签了一张面值三百万人民币的支票给了自己。 三百万,自己要很久才能挣到的一笔钱,就这么简单的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夏陌可以说什么。 夏陌已经发现了杜如梅藏的很深的一个秘密。二十个“警察”,除了自己,他们都彼此间有点认识,但却对警察行业里面的种种了如指掌,就像是真的警察一样。搜查令、逮捕令、警车、警械、警-服、警枪,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都是仿照的和真的完全的一模一样。 而翻找出来的东西,夏陌也看了。 原来是一个藏的很深的美国女间谍的据点。大量的枪支弹药,大量的特工器材,大量的伪造证件,大量的文件照片资料。 夏陌现在很想问,杜如梅,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今天凌晨四点二十分,你会被三名武装分子狙击,是今天早上发生的大事件里面最多的一个? 为什么会有人通过东海市警察局局长的渠道索要你的位置信息?今天早上在五星广场东边不远的四十发狙击子弹里面,本来是不是有一颗是为你准备的? 为什么你会在今天出动那么多的人手,去那么多的地方,抢来那么多的东西? 为什么今天晚上七点二十分,你要我假扮成警察去抄一个美国女间谍的据点? 杜如梅,你到底是在做着一个什么样的事业? 你又到底在面具下面藏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七十四章 鲁红河、陈观水 夏陌靠在落地玻璃上,看着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大厦。广州路和西藏路的交汇处不远,绿洲宾利大厦的八十四层高楼非常的夺目,在黑夜里照明全开后更是耀眼。 夏陌知道杜如梅现在就在绿洲宾利大厦里,杜如梅现在最喜欢的三个女人也在里面。但是夏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现在这个正好可以看到绿洲宾利大厦广场的咖啡馆,作为自己今天晚上消磨整夜时光的地方。 是害怕? 还是畏惧? 还是明知道可能性很低,但总是无法相信那个男人的人品? 夏陌也不知道自己是到底怎么了。 突然,咖啡馆对面的一个小路口走出来一个男人。夏陌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夏陌。夏陌认识他,他也认识夏陌。夏陌不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看向不远的大厦心里却有了点答案。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夏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侧耳听了一下就了然于胸。 鲁红河。 鲁红河整理了一下帽子,裹紧了风衣,走过了马路,推开了咖啡馆的大门,走上了二楼,一路走到了夏陌的身前。拉开夏陌对面的椅子,坐了进去。 鲁红河坐的很有讲究,正好是在监控探头的死角,身体后面的一根柱子把他完全的遮住了。 “小夏,好久不见。” 鲁红河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睛里面全是一种了然的浅笑。右边耳朵里面的“女儿”轻轻细细的声音,呢喃着诉说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履历。 按照“女儿”所说的,在2013年5月10日之后,东海这个城市里面发生的可以被记录下来的所有的一切,理论上“先知”都是知道的。理论上,“先知”是一个全知的神灵。但实际上,“先知”在2016年10月8日晚上十点之前,一直都是在沉睡。而即使是现在,“先知”仍然是在梦游之中。无穷数尽的信息都被“先知”存放在一个漆黑的空间里,只有很少的三个人才可以通过“先知”得到一些授权,去查一些他们可以通过关键词查到的信息。 比如,对那些被先知列出名字的人,紫龙先生就可以查到组织里面最详细的信息。 再比如,对于东海地下铁内部的员工,紫龙先生也可以查到关于他们的最详细的信息。 还有的,对于东海地下铁想招募的人,或者是想加入东海地下铁的人,紫龙先生也可以去穷追索引一直追到信息的最末端。 但是却在今天晚上,也就是刚才,紫龙先生遭遇到了一次重大的挫折。三个月之前被李阳春救回来的那个男人,而且被组织调查了很多次的颜饰,竟然会是一个“要离”。很简单的漏洞,颜饰下跪带上绿帽的时候是在2012年,正好是在先知“诞生”之前。谁又能想到,在那段时间里这个男人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的灵魂彻底扭曲,可以甘愿去做到今天的这种程度。不过现在不管他是谁的人都已经不重要了,陈观水已经杀了他,正好的救下了那个一直都是老好人的李阳春。 李阳春。 这个名字好熟悉。 如果不是“女儿”主动告诉自己,自己都记不得原来在2014年的8月,自己和他是见过第一次面的。金银镇的富贵浴室,自己按照先知的指引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顾客,进了里面的豪华厅,撞进了一群纹龙纹虎的黑社会。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回头再去看。原来那是费玉伦旗下的一些控制毒品线的人和他们的下线在聚会,而当时李阳春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运货的马仔。 但是,他却又是那个女人的朋友。 田香,那个接到黄星灵局长的命令,同样潜伏在文物走私集团里面的女警察,那个在三年前掩护了自己而她却甘愿赴死的女警察。被额头上涂了一个口红的印迹,然后被胡溪一枪抵在那里,扣动扳机,射杀的女警察。被装在一个汽油桶里,烧成焦尸然后浇灌上水泥丢进固体垃圾填埋场彻底失去痕迹的女警察。 可笑的是,自己一直到了2016年5月4日,才知道了她的存在。 原来,曾经有一个人已经替自己死了一次了。 然后,她的妹妹被朴孟骏报复性绑架,虐待后卖去韩国地下妓院,却又是那个李阳春杀到了韩国,杀了满身都是伤,把那个女人带了回来。 而今天,李阳春又为了杀死那一天站在现场、下达命令的宋玲玉,甘愿吞下炸弹,自愿去死。 真的是好复杂的一个轮回啊。 但是,这到底又是因为什么呢? 鲁红河一直在问着“女儿”,一直想要知道一些问题的答案。 在2014年的8月,自己在文物走私集团卧底的时候,自己到底是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才会让“先知”对自己下达红色警告,并且为自己设定了一整条的逃脱的线路? 当时的卧底任务是韩玲加入汉风俱乐部玫瑰社之后的第一次任务,后来把文物走私集团连根拔起、斩断了美国情报机关和国内二代之间洗钱通道的也是玫瑰社的女人们。甚至从2014年10月开始到现在的两年里,玫瑰社的女人们仍然掌控着那条洗钱的通道,却是为她们自己所用。 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做卧底的人不多,知道自己卧底任务的人也不多,知道自己是导致2014年金银镇枪战的祸首的人几乎没有。那么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费玉伦的人追杀自己,从三年前一直追杀到现在? 2016年5月4日,自己在光明电影院杀死了第一个费玉伦派来追杀自己的杀手。 2016年8月3日,自己杀死了胡溪。 2016年10月9日,自己杀死了几乎快要追到自己尾巴的两个老牌的香港黑帮杀手。 但是鲁红河还是无法理清楚自己到底是陷进了一个什么样的局面。残留下来的文物走私集团的骨干,那个东海交通大学历史系教授马德崇被自己杀死了。田香原来所潜伏进去的文物走私集团的网络中心,那家伪装成做淘宝事实上却根本不是一家人的五个人,也被自己杀死了。现在,宋玲玉死了,费玉伦死了,费玉伦手下那么多的走狗都死了。跟在自己身后,一直都在追杀自己的那么多的人,现在全部都死了。 死在那个陈观水的男人的手下。 鲁红河沉默无语。 不过耳朵里面的“女儿”描述的眼前这个年轻人所面临的困境,真的和自己好像啊。鲁红河手指扣动着桌面,玩味的看着夏陌。 “小夏,我记得你,去年夏天你到东海来,在我的手下学了一个月的卧底技巧。怎么?现在还在任务里?还没有出去?” 夏陌的眼睛眨了一下。 什么意思? 鲁红河,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是东海市警方的特级通缉犯了吗?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明目张胆的坐在自己的前面,真的好吗? 还是说,你难道不知道你在8月3日杀死的胡溪是我现在的老大-杜如梅的情妇,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情妇?为了替她报仇,我们的老大已经对你出了手,做了很大的事情,你就真的不怕他知道你在这里,派出一队人来把你抓走关进水牢喂食人鲳吗? 或者说,你认为我现在是一个卧底,不是警察,就不会站起来逮捕你了吗? 夏陌的手很隐蔽的滑了一下,贴近了衣服里的枪把。 鲁红河恍若没有看见,笑着继续说道:“小夏,我记得你是从山东警校调过来的?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东海地下铁南宫站站长鲁红河。我很荣幸的告诉你,夏陌,你现在危险了!” ---------- 陈观水举着钢铁病床,在昏暗的地铁通道里面狂奔。前方所有一切的复杂情况都不能阻止他的脚步,更不能让他的手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奔跑。 举着病床,举着病床上的两个人,用着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姿势疯狂的奔跑。即使是这个样子,陈观水的速度仍然是超过了十米每秒。有的路段,空旷敞亮,陈观水甚至可以像飞一样的爆炸式前进。 但是在陈观水的感觉里,整个地下黝黑的地铁通道几乎没有哪一个地方是可以让三个人一起平安无险逃离的活路。死气沉沉的黑暗,后方不断喧哗虽然被落的很后但依然在不断加强的追击兵力,前方地面上得到通知开始包围地表地铁站台工地的警察,从中间的各种检修管道渗透下来的军人。四面八方,全部都是死路。 但是只要把病床放下,把李阳春和田玲玲放弃,那么整个天地都是活路。 天上地下,都任由我通行。 但是我要放弃手里的这两个人。 陈观水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似乎是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为什么自己一直在避免杀死无辜者,甚至连让无辜者受伤的可能都在控制,为什么自己一直都在杀死真正的罪人,杀死会危害这个城市的那些罪恶满盈的罪人,却是自己被警察和军人像狗一样的追杀? 为什么? 我是陈观水! 十三号地铁线路,那么就请你们重新挖一次好了。 “喝-” 沉声开拳,真他马的以为你们追上来我就不敢杀你们,还是你们真的以为我会害怕和国家政府为敌就真的不敢杀掉你们? 轰然之中我出拳,我又管你们政府里的人规划这条地铁已经很久了,我又管你们施工的很辛苦,我又管你们碰到剧烈塌方会损失多少个亿,我又管你们为什么那么笃定我就不敢杀上苍天! 我的拳头在闪光。 我无法知道我现在在做的到底是什么! 我只知道,从今天开始,我陈观水将不再躲藏! 轰天泥土碎石在萧塘镇的郊外农田里冲天而起,肉眼甚至都能看的见的绿色光芒如同极光,刺穿黑暗星空,一个男人从大地的裂口中飞了上来。 我是陈观水。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卖、突围 “小夏,你危险了!” 鲁红河微笑着说出了一句像是在开玩笑的话。 夏陌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手晃了一下,像是没有动,但是一声很轻的“咔”。一只手枪拉开了保险,在桌面下方对准了鲁红河。 你是在开玩笑吗? 东海地下铁南宫站站长,什么东西? “小夏,不要紧张,枪要是走火了,就不好玩了。我是来通知你,不是来救的。来救你的人,是其他人,不是我。我来只想和你说一句话,你的老大杜如梅已经知道你的卧底身份了。你想知道杜如梅他是怎么知道的吗?” 鲁红河的眼睛很危险。 夏陌非常的不喜欢。 但是,夏陌仍然放下了手里的枪,沉声问道:“鲁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大哥。请不要以为你曾经教过我一个月的卧底技巧,就可以一直以我的长辈自居。我的身份在东海市警察局里是最高级别的机密,而且除了我的接头人没有人知道我的任务,你说会是谁在出卖我?” 夏陌的眼睛同样很危险。他是东海市警察局局长黄星灵专门从山东省第二警校里单独挑选出来的,绕过了东海市现在的警察系统,直接安插进了杜如梅集团,归属黄星灵的管理之下。除了黄星灵,最多还有三个人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第一个人,是黄星灵的秘书,也是自己的支援。 第二个人,是山东省第二警校的教导处主任。 第三个人,是自己的女友。 夏陌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怎么可能? 有怎么不可能? 夏陌的一颗心直往下沉。自己的女友今天突然的到来,突然的一场啪啪啪,突然的告诉自己她以前接受过杜如梅的助学金,突然的告诉自己她在前几天就和杜如梅通过电话,突然的告诉自己她现在得到了杜家一个很好的工作岗位的推荐。 逻辑是可以循环的,是可以推导的。只用假定是她出卖了自己,在杜如梅和她的通话里出卖了自己,然后换到了她在杜家企业里面的高薪工作岗位?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那么下午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为什么杜如梅不是直接把自己抓起来,也变成一个骨灰盒?为什么她要和自己说那些?为什么她要和自己做-爱? 难道说女人天生都是在演技这个技能上点到了最高的十级?下午的那一个小时里,她从来都没有露出破绽,一直都像是仍然在爱我,等着我,除了最后临走的时候告诉了自己她新纹身了一个图案。就像是对自己说晚上去买牛奶一样的简单的对自己说她前两天刚刚纹了一个图案在小腿上,为了纪念一个帮助她很多的人。 怎么可能? 夏陌觉得自己突然呼吸有点紧张,感觉这个咖啡厅里很冷,很憋气,感觉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然后。 鲁红河笑了一下,笑的很开心:“夏陌,我如果说不是你的女朋友魏诗源出卖你的消息的,你会怎么想?刚才是不是想到被最爱的人背叛,心里非常的不好受?” 鲁红河笑的很开心,开心到心里在流淌着苦水汇聚的黄泉。 眼前的年轻人,他的一切信息都在“女儿”的手里。他是一个警察,在卧底监视杜如梅;杜如梅却在十年前开始赞助了河北省北部山区三百名少女的中学学费,其中就有他现在的女友。他不知道杜如梅是什么样的人,但杜如梅却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好笑吧! 鲁红河直接掀开了谜底:“夏陌,我如果说是黄星灵局长把你的身份告诉的杜如梅,你会怎么想?” “今天早上凌晨一点,费玉伦下达了对汉风俱乐部和东海地下铁嫌疑名单的刺杀令。我是东海地下铁十二位站长之一,而你的老板杜如梅他是汉风俱乐部十二位董事里的最后一人,你的上司东海市警察局局长黄星灵同志她是汉风俱乐部十二位董事里的第六人。他们两个人,同时都在刺杀的三十一人名单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今天早上凌晨四点二十分,你的老板杜如梅在五星广场遭到了费玉伦集团的三名枪手的刺杀。而你,也是出卖他情报的卧底。而且你的出卖,让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带着一把反器材重型狙击枪去了中山公园。” 鲁红河慢斯条理的把“女儿”刚刚告诉自己的话复述出来。 夏陌的眼睛凝固了。 鲁红河的眼睛同样也在思索,他继续说下去:“夏陌,你现在想到了当时陈观水手里的那把武器是从哪里变出来的吧?你出卖了杜如梅,然后两个想杀死杜如梅的女人带着武器去了现场,陈观水抢了武器又救了杜如梅。然后,杜如梅查身边的卧底。你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今天早上的五点钟,杜如梅就查出来你是一个警察。但是黄星灵局长救了你。” “出卖你的人,却是想救你。夏陌,你听了我的话,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你有什么感觉? 鲁红河的心里很想知道。刚刚十点钟,自己在石巷区七宝老街被陈观水救了一次,然后又目睹了一次自己的妻子准备出轨陈观水的默剧,最后却是听见了自己的妻子在陆吉的怀抱里崩溃的心声。 那个时候,韩雪在世界的那一头崩溃痛哭,自己在世界的这一头同样的崩溃痛哭。 原来准备出轨的韩雪,是真的要斩断她和自己的所有感情,是真的想和那个男人睡觉,理由却很简单。韩雪认为那个超人一样的男人可以拯救自己,也只有他可以拯救自己。 真的是一个很可笑的逻辑。 鲁红河那个时候很想冲到韩雪的面前,大声的痛骂她,告诉她,我鲁红河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我鲁红河完全可以靠我手里的枪和我的“女儿”去做下很多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鲁红河站起身,抽出风衣下的一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很淡定的开枪。 “啪···” 很轻微的一声枪响。隔着一面木质屏风,鲁红河直接开枪,子弹射击在扇屏上,准准的穿过去,准准的射中了正好站在对面从楼下上来的一个男人的嘴巴。从口腔进去,从后面的脑干出来,立即死亡。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支手枪。 “啪···” 第二枪,继续隔着屏风。那边墙角上的一个正对着楼梯的监控探头就是“女儿”的眼睛,“女儿”细细的声音清楚的指出了需要射击的弹道,而自己只需要握紧枪,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枪膛,穿过木质屏风,射中了一个穿着咖啡馆员工制服的女人。子弹从她的背后进去,撕裂了她的心脏,立即死亡。女人倒在地上,身上掉了一支袖珍手枪。 两个杀手,解决。 “走吧,夏陌。我要和你的老板杜如梅谈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 鲁红河整了一下帽子,收好手枪,很友好的对着夏陌伸出了一只手。 ----------- 在东海市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在盛乘龙曾经待过的那个黑暗房间里,寂静无人的屏幕墙上绿色的数据如同河流一样的滚动。无数的监控视频、监听音频、图像、文字、数据,在不同的屏幕上飞快的出现,又闪没。 就在陈观水杀死颜饰的时候,中央液晶屏幕上李阳春的红色头像淡去。 现在鲁红河杀死了两名刺客,中央液晶屏幕上刚刚滚动上来的夏陌的红色头像只停留了三分钟的时间,同样的淡去,消失在周围的数据狂潮中。 现在,留在中央液晶屏幕上的红色头像里,圈着的是一个曾经在早上凌晨时分出现过的男人。 杜如梅! ---------- 鲁红河带着夏陌从咖啡馆的二楼的侧门逃了出去,根据“女儿”的指引,沿着小路绕了一个很大的圈。七拐八绕,从离咖啡馆三百米远的地方穿过了马路,然后冲进对面的路口。然后在几分钟之后,从一个开放式的老小区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绿洲宾利大厦的侧门。 警车来的很快,警察反应的很迅速,迅速的封闭了咖啡馆周围的街道。 一个女人,站在离咖啡馆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手里黑色手机上出现的信息,狠狠的一跺脚,回身就走。在另外一条马路旁边坐进了她的甲壳虫轿车,向着南方赶去。在远处的她的家里,还有着一个女病人在等着她。 ----------- 现在是十月十四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分,这个时间将被永远的记录在历史上。 陈观水第一次打开了自己心中所有的限制,让那种感觉彻底的和自己的肉体融合,让那种藏在虚无空间里的绿色气息化成灼热的血液,让自己脑子里面对唯物论世界的所有定律统统抛弃。扔掉病床,用一只左手臂掐住田玲玲,用一只左手抓住李阳春,然后用一只右手的拳头。 砸穿头顶上方二十米厚的泥土。 砸出了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巨大的深坑,地表洞口的直径甚至达到了三十米。上万吨的泥土被狂潮般绿色气息吹上天空,巨大的声响震撼整个东海。如同一场地震,更毋宁说是一场真正的神迹。 陈观水用自己的拳头,在第十三号地铁的施工管道里,在前后左右都被堵截已经彻底没有出路的时候,硬生生在绝对不可能的地方砸出了一条通道。 巨大的声响,巨大的塌方,蓬勃的泥土飞上天空又掉落地面,巨大的震动,巨大的废墟,彻底被中断的战斗。直升飞机冲到了现场,巨大的光柱照射下,地面上的大洞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嘲笑。 我是陈观水。 ps:多谢书友“1无醉”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手术、句号 陈观水不去管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也不去管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关注他的人看到那个巨大的坑洞会想些什么,更不用去管那些命令军警追捕自己的大人物现在在考虑着什么。陈观水不用去管,陈观水相信自己刚才的一拳之下造成的破坏会让所有关注自己的人重新再一次的去思考一个问题。 论如何与我陈观水共存于这同一个世界? 而不是另外一个问题。 论陈观水如何和正常世界和平共处? 思考问题的人,应该是你们!解决问题的人,也应该是你们!需要作出妥协和让步的,同样应该是你们!是你们需要来适应有了我陈观水的这一个全新的世界,而不是让我陈观水去适应你们的那个旧的世界! 这个世界,已经因为我陈观水而改变,已经因为我陈观水而不同。 所以,我不会在乎你们的看法,也不会在乎你们的目的,更不会在乎你们的认同。我坚守我过去三十三年人生所确定的三观,我坚守我的血脉、我的认知、我的思辨所确定的价值,我坚守我陈观水所选择的道路,我坚持我所坚持的。 如果你们和我不同,请你们让开。 如果你们不让开,如果你们还是用这样的手段自认为可以把我逼迫到一个笼子里面,可以用我坚守的道德反过来捆住我的手脚,用我的亲情或者爱情就可以束缚我的心灵,那么我不会介意再一次的让你们看到,我陈观水可以做到的极限究竟是什么样子! 风,在呼啸的吹。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陈观水带着两个人很轻易的突出重围,消失在东面的黑暗。 加快速度,在地面上四通八达,陈观水可以把自己的速度加快到一种飞一般的程度。从蒋家镇绕过去,在刘行镇郊外的一个小区偷了一辆面包车,继续向着北方前进。大概开了有十四公里的路程,一路上走走停停,绕来绕去。坐在面包车里,能看得到的外面人心惶惶,那些在路口设卡的军人和警察也被抽调走了。 陈观水打开车载收音机,随便的一个频道就是:“各位听众朋友们,刚才在东海市石巷区东星镇发生里氏4.1级地震,震源0公里。请各位听众朋友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请听从警察同志们的指挥,疏散到安全位置。请开车的朋友们绕开东星镇附近路面,那里正在抢险救灾。暂时事故还没有人员伤亡的报道,我们将继续关注。” 不用再换台,外面的马路上站满了人,大家都在向着南面张望。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低头看着手机,疯狂的在各种渠道里面搜寻着他们想要看到的信息,或者去散布着他们所认为的真相。 刚才的那一声巨响,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那种真实只在眼前的震撼,让所有人都惊慌莫名,手足无措。现在能做的,就是带好东西,锁好房门,走在大街上。 里氏4.1地震,震源0公里。 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人们都是在痛骂,这不是爆炸还能是什么?石巷区东星镇那边有几家石化工厂,会不会是它们突然集体爆炸了?那十几个白色的大罐子里面装的化学品,如果集体爆炸开来,估计也就是刚才的威力了?没看到天上刚才有绿色的光芒穿透黑暗吗?没看到那边那么多的军人和警察吗?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可能要调动这样的部队? 但是,东海到底是怎么了? 这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陈观水找了一条几乎没有车的滨江小路,一路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家医院后面的小巷里。医院很小,是河东新区塘湾镇的一家精神病康复医院。在刚才的路上不是没有其他的医院,但是陈观水的感觉里这些医院都在紧绷着,很难渗透进去,更不要说为田玲玲做一个手术了。而眼前的这家医院正好合适,谁又能想得到自己会闯入一家治疗神经病的医院? 拎着两个人,跳过高墙,撬开旁边一栋楼的大门,进去走上二楼,再撬开一件手术室。 医院是一个全新刚刚落成可能还没有一个月的新地方,估计连正式开业都没有。陈观水看到整个医院里面三栋楼加起来也不过才五六个人的样子。现在的这一栋楼,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就是眼前的这个手术室,里面的各种器材、药品、装备都是在包装里面,还没有拆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手术台已经准备好了,手术的仪器也是全套的。 虽然对于一家精神病康复医院里面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完备的外科手术室很诧异,但是陈观水没有去疑问,而是手脚很快的把田玲玲放在了手术台上。 没有外科医生,有陈观水。 没有麻醉师,有陈观水。 没有ct扫描,有陈观水。 没有心肺血压监控护士长,仍然有陈观水。 难得昨天在武警总医院里看了大半天的骨科外科手术的书,总算有一些心得,也知道那些药品是什么功能,那些手术器械是什么作用。 “开始吧。”陈观水简单的把一大捧的不锈钢手术刀、止血钳、缝线器丢在托盘里,推在李阳春的面前。 “我来主刀,你来辅助。按我的要求,递给我东西就可以了。” 陈观水直接撕开了田玲玲的上衣,露出了大片的胸腹。一个血红的弹孔正正的在她腹部的左侧,在胃的下方,击伤了里面的小肠和旁边的直肠,撕断了大量的血管,险险擦着田玲玲的左肾。但是颜饰所使用的手枪是只装弹一发的特种手枪,伪装在那把刀的把手里。为了增加一击毙命的概率,颜饰使用的子弹是一颗达姆弹。然后这颗子弹在田玲玲的身体里碎成了三块,拉扯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所以刚才田玲玲仅仅只中了一发子弹,就失去了所有的体力,只能忍着剧痛,看着颜饰这个小人一刀一刀的刺死那两个男人。到了最后,鲜血带走了所有的体温,她只剩下了按下遥控开关的最后一点力气,却是陈观水从天而降。 然后她一直活到了现在。 陈观水没有用麻醉,简单在开刀区域备皮消毒以后抬手就是一刀划了下去,准准的切开弹孔。 “支撑。”陈观水干脆的命令道。 李阳春手足无措。 陈观水只能自己拿起一个不锈钢做的器械,放进创口,支撑开手术视野。 然后李阳春愣在了那里。田玲玲的腹腔内部现在是一塌糊涂,红的、白的、黄的、黑的绞成了一团。但是却又非常奇怪的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那些伤口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了开来。那些脏的东西也像是被什么包裹住,安静的停在腹腔的角落,现在被陈观水一个接着一个吸了出来。 剪断被子弹射伤坏死的组织,清理腹腔内部的创面,缝合肠道,缝合血管,清理其他的肠系膜、腹腔膜、悬挂膜,最后清理了整个手术场。合拢刀口,缝合肌肉。翻了一个侧身,又把田玲玲后背上的弹孔处理了一下。 陈观水的刀下如飞,干脆直截了当,一点都没有迟疑,就像是在砧板上切猪肉一样的随意和轻松。只用了不到三十分钟,整个手术完成。从冰箱里面掏出一袋a型血,直接给田玲玲挂上,然后再找到一袋生理盐水,一袋的配比营养液,继续挂上。 “好了。” 陈观水摘掉口罩和帽子,脱掉身上的一次性手术罩衣,摘掉胶皮手套。伸手在李阳春的面前晃了一下,“醒醒了。你的女人我已经救回来了,下面就看你们自己的了。我先走了。” 手术很成功,非常的成功。 在陈观水的角度看来,自己手心里面的那种绿色气息的功能现在又多了一样。刚才从芙蓉路站一直跑到现在的手术室,用了近四十分钟。但是自从自己把绿色气息灌注在田玲玲的身体里之后,她就停止了出血,而且伤口附近的神经也在同时被切断了感应。那些腹腔里面的脏东西、会导致感染发炎的各种东西也被包裹隔离了开来,所以她熬过了这四十分钟,等到了自己为她做的手术。 现在田玲玲的腹腔里面,被彻底的清理干净,那些绿色气息仍然留在那里镇压着伤势,怯除着所有感染的可能。现在她最大的问题也就是失血过多和脱水罢了,补充好血液和水分就可以了。 陈观水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的眼睛闪着光,却很安静的让开了位置。没有多说话,也没有去问什么,好像陈观水就真的是这家医院的主任医师一样。 陈观水走了。 女人走进了房间,看着李阳春,从衣兜里掏出一部黑色的手机,调了一个程序点了一下。 “滴···” 李阳春的手机响了。 李阳春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显示的信息,抬头再看向眼前的女人,很惊讶。 “你就是句号?” 李阳春伸出手,很诚恳的问候道:“你好,我是青鸟。我一直听说组织里面有一个句号站的站长,能力非常的强大,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个女人。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接到先知的通知吗?” 女人很平静:“青鸟,这个医院是我的据点。我就在这里上班。不是我” 李阳春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这个手术室:“这里不会是组织先建的地下手术室吧?” 李阳春很意外。 但那个女人引开了话题:“青鸟,刚才的那位就是陈观水先生吧?我刚在系统里面才知道有一只老鼠钻进了我们的内部,险些抓住了你。据说,刚才一个多小时前,在地铁十三号线芙蓉路站地下据点里,你被那只老鼠袭击了?” 李阳春点了点头,说道:“那个男人已经被陈先生杀掉了。句号,你能联系到紫龙先生吗?我害怕他留在身边的那个人,会对他有危险。我们需要尽快的找到紫龙先生,告诉他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防止他出危险。” 女人却一点都不在意:“没事的,你尽管放心吧。紫龙如果要出事,先知会把他的头像加上红框告诉我们的。现在,你看看手机。” 李阳春听话的操作了一下手机,在一个特殊界面里看到了那张被加了红框的相片。 相片上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还好,不是紫龙。 ps:多谢书友“真版王启年”的打赏,大家也可以去看一下他的《谋定天下之扶明》。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杜如芸、请求 陈观水离开了这栋楼,走在黑色的夜幕下。这家医院西边不远就是浦江,北面几公里开外就是东海世博园。周围是还在拆迁中的农村,或者就是刚刚做好三通一平的工业用地,没有多少人住在附近。到了现在的凌晨十二点多,更加的显得安静。 一江之隔的西面和北面,是灯火辉煌的繁华市区。东边不远处,也是密集绵延的新建小区。反而是医院的周围,漆黑一片,零落的灯光,和远处的灯火衬托下有着一种不一般的安静。 陈观水走到了主楼的下方,抬头,眼前是一座六层的小楼。在陈观水的映像里,这种精神病医院里不应该有自己认识的人,但现在脑子里面的那种感觉却分明的告诉了自己,在眼前的这栋小楼顶上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 很奇怪。 陈观水抓住眼前的雨水管道,双手交替,轻松的就把自己提升了上去。陈观水爬的很快,很快就跳上了楼顶。 眼前确实是有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长裙,有着长长的头发,张开着双手,面朝着北方的灯火都市,像是在眺望。 陈观水觉得眼前的女人很眼熟。 “是陈观水先生吗?”女人没有回头,却很准确的喊破了陈观水的身份。 陈观水默然。 现在陈观水已经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异样。就像是昨天白天海洋之星游艇上梁不惑带给自己的感觉异样,眼前的女人身体里面也在闪烁着一种绿色的光芒。一团绿色的气息被染成了深深的墨绿色,一种愤怒、恐惧、怨恨、痛苦诸多负面感情凝固而成的黑色污染了那团奇异的绿色光芒。女人的气息很危险。而且和梁不惑不同,她给陈观水的感觉不是可口的美食,反而像是辣椒一样奇怪的存在。 吃,还是可以吃的,但是会非常的有味道,也非常的考验人。 陈观水皱了一下眉头,有点迟疑:“你是哪一位?” “呵呵···” 女人轻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一个并不是很好笑的笑话。 “我是哪一位?陈先生,难道你这几天做的事情太多,杀的人太多,救的人太多,你就忘记我了?” 女人转过了身体。她很年轻,只有十九岁。本来应该青春无邪的脸孔上,现在却有着一种妖异魅惑的光芒。本来在十二日深夜那一次见面中还很单薄的身体,现在却变成了凹凸有致的火辣身材。本来应该是只有158公分的身高,现在两天不见竟然已经长高到了178公分,甚至比陈观水还要高一些。 陈观水认出了她。 杜如芸。 那个因为东海地下铁的乱做而被卷入风暴中的杜家女孩,被那群日本极右翼旅客绑架轮-奸-虐待,被绑在一辆厢式货车的车厢里,被那九个日本男人一路痛打折磨凌辱,只能躺在那张肮脏的席梦思上默默承受苦难。自己开了九枪,杀了那九个人,救下了她,然后把她好像丢在了一个厂房的楼顶上。 下一次看到她,还是在海洋之星上,杜草昧的书房里面,那个视频里被折磨崩溃到主动求死而不能的女孩,那张验伤报告上目光呆滞的女孩。 但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个样子。 杜如芸深深蹲下自己的身体,很认真的跪在陈观水的面前,额头敲在楼板的沥青涂层上,很响亮的敲了三下。 “陈观水先生,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替我杀掉那些日本人。” 再起身,杜如芸的脸上变得非常的郑重,她仔细的看着陈观水的头。杜如芸看了很久,甚至闭上眼睛仔细去感觉了一下。 “陈观水先生,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吗?”杜如芸很认真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一天,我被绑在车厢里,他们在打我,在非常狠的打我。他们说,他们其实不准备和我叔叔交换人质的。他们说,我叔叔肯定会找很多人杀了他们,所以他们就算是拿到了人质也根本就跑不远。他们准备在交换的时候把我杀掉,用一种很残忍的手段。” 杜如芸的语气很轻,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想到了死。但是突然有一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它问道我,问我想不想真的活着?我不知道它是谁。但是我点头的时候,我听到的是你开枪的声音。” 杜如芸的眼睛里面闪着亮光,动情的说着: “陈观水先生,我如果说,是它让我在这个时间站在这个地方等着你的到来,你相不相信?” 陈观水呵呵。 你想不想真正的活着? 好问题! 陈观水有点生气了。这是陈观水遇到的第二个说出同样的故事的人。昨天白天的梁不惑,现在自己面前的杜如芸!那么是不是在这个东海市里,还有着更多的自己都不知道的、同样遇到这个问题的人藏在黑暗里? 第一次,陈观水对自己身上的变化感觉到了疑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赋予了自己这样的能力?那个赋予自己能力的存在,它想做什么?它又为什么要选择另外的其他的人?为什么他们的能力和自己的不一样? 真的是杜如芸说的那个样子吗?是有一个真实存在的“神”,它赋予了我们超越常人的力量? 对于杜如芸来说,是她的“神”叫她在这个时间这个楼顶等着自己;但对于自己来说,却是那种一直藏在自己脑子里面的玄妙的感觉指引了自己的方向,一路引着自己到了这个地方。她的“神”,和我的“它”,究竟谁是因,谁是果?是“神”先说,“它”后做?还是“它”先做,“神”后说?是不是杜如芸住在这个偏僻的新建的精神病医院里,然后不管我去怎么在东海市区里乱打乱撞,总是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必然的出现在这里,和她相遇? 那么问题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陈观水很认真的发问:“杜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听到那个声音告诉你要站在这个地方等着我的?它是什么时候说,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问题的关键就是时间。 如果杜如芸开口,说是在十月十二日深夜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她在那个时候就听到那个声音让她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等着自己,那么我陈观水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杀了她了。我不仅仅会杀了她,我还会放开所有一切的拘束,彻底的把这个城市砸烂,把这个世界砸烂,把这个星球砸烂。我倒是想要看看,能够操纵时间和命运的它,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既然可以在所有一切发生之前就预定好剧本,那自己能做的就是把整个摄影棚都砸烂掉。我不是楚门,我也不会去做一个楚门。不管现在是虚幻数字世界,还是陷在一个真实梦境,或者是被神灵操控的现实世界,我陈观水都不会愿意屈从你们上位者的意志。 不过还好。 杜如芸的回答是:“一个小时以前,一个小时以前我在下面睡觉,突然间它在我的梦里对我说,你会在不久之后出现在这个医院里。只要我站在这个楼顶上,你就会在站在我的面前。所以我醒了过来,发现看守我的萧医生出去做事了,我就爬上了楼,站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的到来。” 杜如芸的眼睛在闪光,闪烁着一种名为“崇拜”的光芒:“陈观水先生,我已经知道你在一个小时之前做的事情了。陈观水先生,我在刚才和叶冰云阿姨打了电话,问了如何和你相处的问题。叶冰云阿姨说,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陈观水先生,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可以帮我做到的话,那么我杜如芸下面的人生就是属于你的了。” 可惜,陈观水的脑子里面现在想着的都是杜如芸刚才最先说出来的“一个小时”的时间节点。 一个小时之前是什么? 公元二零一六年十月十四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分,陈观水创造神迹,一拳轰飞上万吨的泥土,向整个世界第一次宣告了自己的选择。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自己冲出了地铁管道,冲出了黑暗和围捕,有了前来这家精神病医院的可能,它才告诉了眼前的杜如芸自己会到这里来。 这样就好。 仅仅是这么短的提前量,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神秘了。 很有可能,它在这边通知了杜如芸,然后就在那一边引导着自己的行为,一路引导着自己走到了这里,让自己感觉到了杜如芸的等待。就像一个人的两只手,左手抓着一个叫杜如芸的玩偶,右手抓着一个叫陈观水的玩偶,轻轻的碰在了一起。 很好玩,是吧? 陈观水眼睛里不知不觉就有野火在燃烧。 “哦,杜如芸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 杜如芸展颜欢笑,笑的很开心:“陈观水先生,我听叶冰云阿姨说,她是用请你帮她杀死美国cia副局长的条件交换了她的一切。那么,我杜如芸也有一个请求。我用我从现在开始到我死亡的所有生命和你交换。只要陈观水先生你点头,那么我杜如芸就会和叶冰云阿姨一样,是完全属于你的私人物品,再不会有任何的人格和地位。叶冰云阿姨能做到的,我杜如芸也同样做到。只要你陈观水先生答应我的一个请求。” 杜如芸笑的很开心,她的手指向南方的远处:“我知道了陈观水先生你在一个小时前做了的事情,所以我对陈观水先生能完成我的请求有着十足的信心。这件事情,对东海市的所有人,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很困难。但是对于陈观水先生你,以你刚才展示出来的力量,却是非常的简单。” 陈观水“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杜如芸放声大笑,欢快的笑着,流着泪大声的笑着:“陈观水,我的主人,我把我的生命和我所有的一切全部奉献给你,请你帮我杀死东海地下铁的先知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章俞、建议 现在是十月十五日凌晨零点三十分。 这里是章俞下榻的黄山大酒店。作为东海市政府的定点高层公务接待酒店,这里的会议设施很全面。所以在陈观水惊天一拳爆发出来的一个小时之后,章俞主持的应急对策商讨会就在黄山大酒店的大光明厅召开。 东海市市委、市政府、警察局、驻军、民政、市政、地铁建设单位、国安、军情、外交部来的特派员、国安部的副部长、中纪委的特派员、总参来的一位上将、东部军区来的一位中将、东海舰队的司令员,能来的全部都来了。 会议开的很激烈,也开的很成功。各个单位如实汇报了陈观水所造成的损失,各个单位也阐述了对陈观水危害性的认识,同样各个强力部门也坦白了对现在招募陈观水的工作进程迟缓的怨言。 陈观水在刚才做了什么? 从十点三十分开始,到十一点二十分,五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从慧达广场开始到芙蓉路地铁站结束,陈观水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在东海市的广大区域里疯狂的跳跃。多达四百多处的大坑,密布了整个市区各个角落,带来的是上千起的交通事故和沉重的市政损失。 在前一天晚上陈观水疯狂冲击明珠国际机场之后,今天晚上陈观水的疯狂举动又一次的掀起了舆论狂潮。今天晚上,陈观水的足迹密布了东海市区西南侧的广大地面,生活在那里的近千万居民都目睹了陈观水的奇迹。 轰然一声巨响,一个男人从天而降,砸出一个深坑,然后弹跳着飞上天空。 这样的视频太多了。 但是这些和陈观水接下来做到的事情比起来,根本就像是在玩耍,像是在做一种热身。 东海市石巷区东星镇。 郊外农田之中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口,直径超过了六十米,很长的一段地铁管道塌方。大量的泥土被抛洒在洞口的四周,摊开了一个标准的圆形。从某一架直升飞机上拍到的视频,记录那一个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平坦的地面上,在一瞬间被顶出了一个巨大的馒头,直径超过了一百米的巨大坟山。然后继续上升,继续拔高,仅仅在电光火石的零点一秒的时间里,坟山爆炸,一道泥土汇成的巨龙冲上天空。就像是一个火山突然爆发一样,炸出了一声沉闷而又剧烈的响声。 然后,视频里,一个黑影从洞口里面跳上了天空,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在北方的远处。 冰冷只如酷寒。 事情的经过已经被理清。追捕陈观水的军警跟随着陈观水冲进了地铁十三号芙蓉路站地下工地,看到了三具死的很惨的尸体,然后现场的军官发现陈观水在沿着地铁管道向东逃跑。所以他调集了外面的军警,前后堵截,从各个管道渗透下去,直到把陈观水逼到最后的死角。 结果,陈观水用他的拳头送给了自己这些开会的人一个响亮到天际的耳光。 章俞副总理拍着桌子,失去了作为国家领导人的风度,直接点着东海警备区司令员宋庆明的鼻子开骂:“是谁给了你们追捕陈观水的命令?是我下的命令,还是中央哪位领导同志下的命令?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你们追到最后,把陈观水逼到了死角,如果他不是砸开了地面,而是向我们的战士冲过来,你们知道我们要死多少人吗?” “你们全部都是一群废物。这么简单的逻辑你们都想不明白吗?陈观水他是一个中国人,他首先是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人,是我们的同胞。他到现在都没有主动杀死任何一个无辜的中国人,更没有和我们红党、和我们政府、和我们的军队警察对抗!你们都是猪脑子吗?非要逼到他亲手杀了我们的人,逼的我们和他开战,然后打打杀杀把整个东海都打烂掉,你们就舒服了?” “现在,你们回答我!你们现在有什么方法可以控制陈观水?有什么方法可以抓住陈观水?有什么方法可以击败他?可以杀死他?你们有没有方法?” 一顿痛骂,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变成阉鸡。 章俞停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然后拎起桌面上的一份报告,晃了晃,继续骂道:“东海市地震局的是哪位同志?东海市负责宣传的又是哪位同志?站出来给我看一看嘛。” 两个官员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 章俞扫了他们一眼,把报告一丢:“你们很有才华嘛?里氏4.1级地震?震源0公里?这么好用的借口这么快就能编出来,你们平时看来没有少做这样的事情嘛。但是你们两个,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把这样的报告上交到我的面前?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和你们眼里的老百姓一样,可以用这份报告糊弄过去?今天的会议结果,我是要上报中央的。你们就拿这样的东西让我交上去吗?” 章俞根本就不给下面的人说话的机会,直接点了东海市委书记姜迟阳的将:“姜书记,现在这四五天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恶性-事件不断发生,大规模枪战、大规模死伤、成集团的他国间谍层出不穷。这说明东海市繁荣的表象下面潜藏着太多的敌人,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东海市三千万人民的敌人,更是东海市现在飞速发展的辉煌局面的敌人。姜书记,我代表中央向你提出一个建议。” 会议室里一片肃静。 姜迟阳也放下了笔,严肃的看向主位上的章俞。 章俞猛的一拍桌子,声音非常洪亮的大声说道:“既然他们都藏的那么深,他们都快要到藏进我们很多同志的家里,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就是在座各位里某些同志的家人,那么我认为现在非常有必要把一个词重新的提出来。” “严打!” 章俞的气势如同火山爆发,威压全场:“我如果不是坐镇东海,我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些证据,我也不敢相信我们的有些同志竟然可以堕落犯罪到那种程度,我们的东海市里竟然还会有那么多的乌烟瘴气的败类。我想问一句,你们作为东海市本地的官员,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难道就没有察觉吗?难道就不感觉到难受吗?难道就不感觉到你们有一份责任去把他们法办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为什么要等到东海地下铁突然发难?为什么要等到陈观水杀掉那么多人?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这种局面,你们现在仍然有人不愿意站出来去打击他们?” “为什么?” “我现在很想知道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东海地下铁,如果没有陈观水,东海市会是一个样子?你们又会需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到今天现在的决心?是不是没有被逼上梁山,你们就可以一直安稳的去做你们的官?” 诛心之言,真正的诛心之言。 章俞放开来了,直接的斥责房间里面所有的东海市党政军的各级干部。 现在的局面已经败坏到了不能再败坏的程度。本来杜草昧硬生生挣回来的一步棋,就这样被房间里下面的某些人生生的抵消掉了。现在的局面,陈观水已经发表了宣言,而且是一种强硬的宣言,下面如何和他相处已经成为一个难题。 而这所有的一切,本来都是可以挽回的。却又是被这样那样的理由,推到了悬崖的边上,到了只要再前进一步就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应该是怪谁? 章俞副总理作为东海市政治地位和权力最高的官员,确定了会议的基调,下面整场会议就开的非常的迅速而有效。每一个单位、每一个部门纷纷在章俞副总理面前表态,坚决拥护中央的指示精神,在下面的时间将下最大可能的力气去从严整治内部的生态环境,把内部的害群之马统统铲除。而那些对外的部门也深痛自责是他们以前的工作疏忽,才会导致了现在的东海市竟然被境外敌对势力渗透成了一个筛子,才会导致潜伏了那么多的武装分子,才会有那么多的被收买的鼹鼠埋伏在内部。 一个单位一个单位的表态。尤其是纪委部门的表态更是震撼了全场,代表东海市纪委发言的胡中华处长,直言即将根据东海市纪委积存的各种举报材料接合最近几天爆发出来的各种案情,对所有已经变质和腐败的官员进行调查,并将在中纪委的配合下对某些高级别的官员进行约谈。 胡中华的言辞得到了中纪委特派员范冬琉的肯定。范冬琉并且在会议上宣读了中纪委对东海市现在爆发出来的各种问题的判断,深入的分析了各种可能存在的情况,严肃要求各个部门和单位务必配合纪委部门的工作。 到了会议的最后,章俞副总理对所有与会的官员布置了两项任务。第一个任务,是让大家集思广益,讨论一下关于东海地下铁这个组织的问题,然后提供出一份解决这个地下组织的方案。 第二个任务,是让所有人都发动脑子去想一下,下面应该是用什么样的方针政策去应对“陈观水”的这个变量。 会议结束,章俞回到了楼上自己的套间里。套房的小会议室里,坐着三个截然不同的人。 罗民是。 颜恋尘。 薛晋宁。 ps:感谢书友“江锐”和“烈y焰”的打赏。 第一百七十九章 罗民是的棋局 三个人,很安静的坐在小客厅,互相彼此浅浅的笑着。 罗民是看着颜恋尘在笑。 颜恋尘看着罗民是和薛晋宁在笑。 薛晋宁却是在看着罗民是在笑。 章俞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幕。 章俞“哈哈”就是一声大笑,首先向着罗民是伸出了手,语气很是欣慰的说道:“小陆,昨天真的是难为你了。” 罗民是接住了章俞的手,面带微笑很坦诚的摇了一下:“章叔叔,又何谈难为不难为的。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吗?一步多余的棋,可以走出好几个结果。而且就算是对我自己来说,这样的事情最多就是委屈一下,真的算起来对我还是一件好事的。现在这个样子,大家都看到了,我罗民是就算是回归了大陆,仍然不受大陆某些高级领导的赏识,还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小鞋穿,这才说明我有值得收买的价值嘛!” 罗民是笑的很坦然,章俞却心里很不好受。他微微叹息一口气,抱住了罗民是,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小陆,你是好样的。我和杨首长没有看错你。这一次的事情很复杂,我们中央的同志也很被动。你们红旗特工做了很多的事情,甚至牺牲很多的同志,为祖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却仍然有很多领导同志不理解你们。他们说,你们红旗特工既然已经潜伏了下去,不在国家的情报体系里面,做下的事情也不向国家汇报,更不听从国家的指挥,这也是一种对祖国的背叛。所以他们说,你们红旗特工被美国人追杀是咎由自取,国家不应该站出来承认你们的身份,更不应该去主动承担你们潜伏时期做过的那些事情的责任。他们认为,你们做过的事情既然是没有得到国家的指令,就是你们自己的个人行为,导致的一切责任都应该由你们自己负责。所以这一次国家对红旗特工的召回和保护,他们投的是反对票。” 章俞语重心长的解释,罗民是神情温和态度恭顺的听着。 听了章俞所阐述的苦衷,罗民是立刻表态道:“章叔叔,你的难处我是知道的,也是理解的。97年之前,杨首长就给了我们红旗特工不小的支持,他也是认同我们红旗特工的理念和坚持的。至于那些不了解我们所以不理解我们的同志,我们也没有怨言的。”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章俞由衷的发自肺腑的喊了出来。 “小陆,你是一个真正的革命战士,是我们国家最忠诚的红旗卫士。这一点,我和其他同志都是认可的。所以,这一次主持对汉风俱乐部的整肃,我提议由你和杜草昧同志来主持。你是汉风俱乐部的建立者,也是第一代的会长,更是根正苗红的红色二代子弟,我不信任你还能去信任他们推荐的那些鬼人吗?” 因为是只有四个人的小会,甚至连秘书都只能待在门外,所以章俞可以敞开心扉倾吐自己的心声:“小陆,你当初组建汉风俱乐部的本心是好的。召集情报战线的红色子弟们主动投身报国,守护你们父辈所建立的红色江山,对于这一点我深表赞同。外人总说红色子弟都是寄生在国家上层的蛆虫,是吞食父辈尸体的腐鼠,都是彻底变质成了我们曾经打倒的官僚门阀和资本财阀,天天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做着败坏民心的丑事。但是我要说,最少还是有你们这一群人,可以是真正的红旗战士。” “杜草昧改组汉风俱乐部,跟随那个年代的潮流,改变了你们第一代人的做事风格,大张旗鼓,招揽了国内有志向做事的很多二代子弟,大家一起去做事,一起去振兴经济,一起去和外国商人们斗争。这种思路,我们几位同志也是赞同的。杜草昧同志这近二十年来的努力,做下的各种事情,他所领导的东门特工为祖国做出的贡献,我们中央的同志有目共睹,也是不容抹杀的。” “但是。” 章俞的话锋一转。 房间里面的三个人脸上立刻严肃起来。 章俞的神色同样庄重,沉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有很多事情都做的非常的离谱。小陆,你们第一代红旗特工的事情我暂时不说。杜草昧他们这一代的东门特工,就没有一个人是在认真做事的。杜草昧他想做东海的杜月笙,盛乘龙一天到晚在玩女人,杜如梅整天是在做狗仔,你颜恋尘真的当我们不知道你建的那个玫瑰是什么东西?你们这一代人,到底是想做什么?薛晋宁,你作为东门第二号特工,上个月为什么在澳门私自处死东海市财政局副局长蔡平的儿子蔡明生?你难道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家的人?你就不知道他的外公现在非常的生气吗?” 薛晋宁,新华投资中国区投资总监,负责全资收购哈德森基金的国资主管,昨天和庄伯阳打擂台的女人,竟然会是东门二号。 章俞痛心疾首,手指直接就点在薛晋宁的额头,狠狠的戳了两下才消了气:“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通过上线汇报给我。要不然,你是不是认为我负责情报工作,没有办法把你们的老底都挖干净,送你们去秦城里面吃干粮?” 薛晋宁低头:“章叔叔,我错了。” 章俞也是一时的气愤,看到薛晋宁低头,甩甩手:“算了。你这点小事,和杜草昧比起来连盘菜都不是。我说小薛,你妈妈也是系统里面有名的人物,你现在怎么这么小家子气的?真的以为你们多杀几个人,我们这些老同志就没有办法替你们兜住了?国家之间,没有温情。到了必须要争的时候,你就是像陈观水那样胡作非为,杀了一地都是人头滚滚,只要是对我们国家好的,我们就可以容忍下来。” 薛晋宁抬头,无语点头:“章叔叔,我知道错了。” 谁知道你个老头都是国家大领导了,还是一个老愤青啊! “不说这些了。小薛你这件事情做的是对的,我在私底下也是对你表示赞同的。他蔡明生可以为了一百万美元就出卖韩玲同志的情报,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他一个东海市财政局副局长的儿子凭什么就可以在澳门输掉一百万美元的?他家里就差这点钱吗?还有他凭什么就敢把我们情报战线上的同志的生命定价成一百万美元的?” “韩玲同志的暴露直接影响到了小陆的安全,然后一路牵扯下来带出来那么多的事情。最危险的时候,我听说费玉伦已经把枪顶在小陆的身上了。如果不是陈观水同志的胡作非为乱杀人,杀的对面死光光,我现在就要替你们很多人办葬礼了。因为他一个人的背叛,最后险些导致我们情报战线上的一次巨大损失,他蔡明生就是该死。” 章俞确定了态度,薛晋宁也吐出了心里的坎坷。 不过薛晋宁也有问题,她转身问罗民是道:“陆哥,你昨天早上四点半打电话给我,让我配合你演一场戏,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章俞也很好奇,这个时候也插了一句:“小陆,本来按照老杨和我的意见,是单独对你宣读主席令的。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提议让我在公众场合再宣读一次?而且还要我传出对你不满的口风,让小薛装成刁难你的样子?你为我们国家做出那么多的贡献,不说五十亿,就是五千个亿我和老杨都能交给你。你昨天下的那局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能猜到两三点,但是总看不透你小陆真正的心思。” 章俞扳了手指,在数:“第一,你是不是想看看现在国内政坛对你们红旗特工的看法?你第一个回来,正好看看国内的环境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感觉安全,剩下的红旗特工才会回家。你感觉不安全,那么就是你一个人在受罪,他们继续飘在外面。我说的,对吧?” 章俞没管罗民是讪讪的表情,继续扳手指:“第二,小陆你很聪明,知道你现在被日本和美国的情报机关盯死了,所以你就主动跳出水来,让我们来保护你。但是你前面对日本和美国做的事情,是不是交给杜草昧或者其他人了,让他们替你在做?” 章俞看着罗民是,笑道:“小陆,我就不继续向下数了,你自己和我们说一下吧。” 罗民是笑笑:“章叔叔,你是把我看透了,等着我来献丑的吧。我来接着数下去好了。小颜和小薛都是东门特工里面很值得信赖的人,所以我把话说出来也不怕她们传出去。这第三,我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三年前出卖我们第一代十二位红旗特工的情报。” 罗民是数着一根指头,脸上带着笑,却是在看着颜恋尘。 颜恋尘的脸色跳了一下:“陆哥,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要出卖你,你早就死翘翘了!不是我说你,你找女人的水平实在太差劲了。陆哥,现在就算是在章叔叔的面前,我也会把话说明白的。陆哥,你不要说在97年的时候你不知道我们对你的心思。那个时候你风流倜傥,纵横香江,驰骋全球,就算你看上去是一个香港商人,但是我们这些女孩子都心甘情愿和你睡觉。我,黄姐,薛姐,还有其他的女孩子,那个时候哪一个没有陪过你,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我们的心思?” “我就搞不明白了,陆哥你为什么要选了韩玲?她有我们好吗?你知道我这几年压着她不让她去做事,她是什么态度吗?你知道她为了表现自己,这几年一直在努力吗?你玩了她,让她为了你生了女儿,你让她为你自豪,她为了守护你的秘密甘愿和家族彻底断绝关系,她为了你可以擅自出动去刺杀杜如梅,她为了你可以去做很多事情。但是你呢?陆哥,你对得起她吗?你有认真教过她怎么去做一个优秀特工吗?还是你认为我会去教她?” 第一百八十章 庄伯阳、薛晋宁 颜恋尘很生气,口不择言:“陆哥,你当我颜恋尘是真的喜欢女人的蕾丝吗?还是你认为颜恋尘就找不到男人了?” 罗民是笑着看着颜恋尘脸上生气的表情,他的神情很认真,他的话语也同样的认真:“小颜,我是知道你的,我也并没有说是你出卖了我的情报。关于那个叛徒,我现在有了一点线索,但是还要继续追下去。” 颜恋尘鼻子一挑,“哦”了一声,“陆哥,费玉伦昨天早上的三十一人刺杀名单里可没有我,你真的就不怀疑我了?等一会要不要我开一间房,你好好审问我一次?” 罗民是没有管颜恋尘的调戏,而是继续刚才的数数,又扳起了一根指头:“这第四,我想章叔叔已经有所猜测了。没错,我怀疑庄伯阳先生是东海地下铁的核心干部。本来我只是有三分的怀疑,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情,我现在的怀疑已经是七分。” 罗民是冷着一张脸。 章俞也是冷着一张脸。 颜恋尘的脸色同样很难看。 也就是一直没有参与东海市的薛晋宁还是在认真听着。 “不过,庄伯阳先生昨天所做的事情让我非常的感慨。”罗民是继续的说道:“他和我完全没有交集,只是对我的身份有一种猜测,就有勇气和决心站出来帮助我,和那些闻到气味想来抢食的二代三代子弟们对拼。然后他在晚上十点多又一次的从我的手里接过难题,代替我去惩罚那些堕落变质的二代子弟们。他的勇气和他的人格,我非常的欣赏。我认为如果庄伯阳先生真的是东海地下铁的领导者的话,我们对待东海地下铁的态度就要修正了。章叔叔,东海地下铁在过去三年里面做过的事情,我想东海市警方和国安方面肯定有记录的,我相信如果仔细梳理的话,我们应该能看出东海地下铁的立场和态度。从我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东海地下铁的人应该也是一群爱国者,只是他们爱国的方式和我们的不同。” 章俞点了下头,表示了默许。 罗民是继续: “他们应该是一群技术非常先进的黑客和一群外围人士的集合体。因为黑客的反-政府主义,所以他们坚决不和政府合作。但是他们又想去主持正义,去做正确的事情,去做对我们国家有用的事情,去救一些陷入危险中的人,所以他们又在不停的做事。我现在能知道的,东海地下铁救过很多人,或者说准备去救很多人只是没有救成。2014年8月,鲁红河被东海地下铁救过。2016年5月1日,他们警告了我,让我知道了美国人对我们红旗特工的追杀。2016年5月4日,他们第二次救了鲁红河,让我知道了出卖我们红旗特工情报的人就在汉风俱乐部里面。” “他们的行为不合法,他们的很多行动草率而幼稚,他们很多成员都是很粗糙的新手,他们的很多次行动都是失败。但是他们核心的黑客成员技术非常的强大,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黑客。他们的组织制度也非常的严密,而且根据我的推测他们内部的纪律应该也非常的铁血。三年的时间,东海地下铁做了很多的事情,救了很多的人,发展了很多的下线,和很多人为敌,杀了很多人,应该也处死了很多内部的叛徒,但是却没有人能知道他们具体有多少人,具体又是谁。甚至,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救我,我就不会注意到他们;他们如果不是揭穿日本疫苗入侵案,我们都不会注意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刻意去招募陈观水,我们可能都看不到他们能做到的技术极致。” “这样的人,我建议中央能够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我愿意去和庄伯阳同志,去和陈观水同志,去和东海地下铁的任何一位同志谈判,只要他是一名爱国者,是愿意守护红旗的爱国者,我认为我们都应该接纳他。东海地下铁的存在和行动,事实上是对我们政府的一个绝大的讽刺,一个本来应该成为我们最优秀特工的群体竟然一边热爱着我们的国家,一边却反抗着我们的政府。这非常的可笑。” “我知道有很多人,包括刚才会议室里面的很多人都害怕东海地下铁的极端黑客技术,害怕的理由也不过是那几点。一是怕东海地下铁掌握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腐败、贪污、结党、叛逃、争权,他们怕的是他们的丑事被一群平民掌握在手里。二也是怕我们招募到东海地下铁以后,也用这样的技术实力去对付他们。第三个估计才是认为东海地下铁的人也是一群不稳定的因素,是一群潜伏起来的犯罪分子,是天生不可能为政府所用的极端自由主义者。” 罗民是说的很长,但其他三个人听的很用心。 东海地下铁的存在,突然间的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过去点滴的细碎证据,在这几天里不断的汇聚,终于汇聚成了一个汪洋大海。留在网络世界里面的入侵痕迹,肆无忌惮的黑客进攻,在2016年5月1日罗民是的面前展示出来的那种情报能力的极致,配合陈观水所造成巨大战斗力和给东海这个城市带来的巨大动荡,都在深深震撼着可以看到最终报告的所有人。 “啪···” 章俞轻轻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小陆,你说的东西,我听明白了。我代表中央表一个态,我是赞成你的观点的。只要东海地下铁的成员愿意把他们的技术贡献出来,只要他们愿意站出来,只要能够证明他们前面做下那些事情的本心是好的,他们的本质都是爱国的,我愿意代表中央接受他们。只要他们不叛国,不涉-毒,不涉及恶性凶杀,不违背基本原则,我愿意向中央替他们申请特赦,把他们列入情报战线中来,让他们可以为国家真正的出力。” “昨天我到了东海,一直在看关于东海地下铁的报告,我是越看越有点不明白。这样的一种网络技术,按照中科院计算机所的史教授的评价,已经是到了人工智能的水平,是世界上可以证明的唯一一例。不管东海地下铁的人是自己创造了它,还是从别的地方得到了它,我只看他们的使用。他们不相信政府,这我理解。他们也没有去投靠我们的敌对势力,而是坚持留在了东海,这一点我非常的欣赏。然后,他们没有去窃取我们政府和军队的核心机密,没有去扰乱我们经济的秩序,没有去利用这种超强的技术优势去大肆掠夺、去满足他们的私欲,这一点我更满意。” “就像小陆你说的那样,他们把这种技术优势使用在反对腐败官员或者是那些腐败的二代身上,实在是明珠暗投、利器小用。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加入东海地下铁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这一代的七个人,哪一个不是真正的爱国者,哪一个不是高举反腐的大旗一直站在最前面,他们为什么对我们没有信心?小陆,请你和庄伯阳同志认真的谈谈。如果他是,我需要他回答我的问题。我想问一下,如果三年前开始他们就站在我们的这一边,把所有的犯罪证据都提交给我们,我们是不是就真的不敢去打掉那些大老虎?还是说,他们的手里有着关于我们这些人的证据?” 罗民是收起笑容,很认真的起身低头:“章叔叔,我会把你的话带到的。” 章俞却是又叹了一口气,摇摇手:“小陆,你要一种心理准备。” 罗民是抬头:“章叔叔,你说。” “东海地下铁他们应该不是铁板一块,他们的一些行为让我很费解,好像是内部有着彼此理念冲突的几个核心一样。你可能不知道,和我一起来的中纪委的范冬琉同志,她一直都是东海地下铁在东海市纪委里面的接头人。十二日的晚上十点,他们突然把河本若菜的视频发给一群日本人,导致了杜家的一个女孩被绑架,这件事情非常的蹊跷。还有就是小薛汇报上来的情报,让我理出了一条线。不过我真的要说,你们啊,做事太大胆了,怎么都没和我们上面的人汇报,自己就往cia里面塞人。要不是小薛主动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们从三年前就在做着挑选接班人的事情。” 罗民是笑笑,很坦然的坐直了说道:“章叔叔,我们这些老人总是要服从时代潮流退下去的,总是要把世界让给年轻人的。所以我从三年前就开始物色有能力的年轻人来接我们的班。第三代特工的代号我已经想好了,就叫他们东海特工好了。现在的东海一号特工章叔叔你昨天也见过的,是我小叔的儿子,也是盛书记未来的女婿。” “哦?” 章俞的眼睛里面闪了一下,却没有追问下去,反而是转向了旁边的薛晋宁:“小薛,你找的那个人,可不可靠?” 薛晋宁但淡定,也很恭顺的回答道:“章总理,那个男人是我亲手在美国挑选出来的。三年前,东海市常委副市长宋延潮被双规,连累到做远亲的他,所以他正好就借着那个机会前进了美国领事馆的外围。这三年来,我一直没有管他,都是他自己打拼上来的。我能做的,也就是在这几个月为了让他上位,提前替他铺了几块垫脚石。” “垫脚石?”颜恋尘的眼睛闪了一下。 “没错,我让那个男人上了几次我,拍了几段视频,让他有个可以要挟我的地方。然后昨天我配合陆哥演的那场戏,也正好让他有个表功的由头。现在,他已经脱离小霍华德的队伍,成了老霍华德的直属手下,更为我们带来了一个很不错的情报。” 一张照片被推出来,李阳春。 “他是已经被确定下来的东海地下铁的高级干部。而且美国人已经有暗子埋伏进了东海地下铁,他们的行动已经快到了终点。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鲁红河、杜如梅、夏陌 章俞、罗民是、颜恋尘、薛晋宁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章俞给了罗民是充分的授权和证明,让他去和庄伯阳谈判。然后颜恋尘拉着罗民是去了马路对面的香榭别墅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很认真的去接受罗民是的“审讯”。 薛晋宁却让罗民是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眼中带着泪光,恨意满满的冲出黄山酒店。 这个时候,费红依已经在石巷区七宝老街狙击现场搜集齐了所有的纹身碎片。费红依看着手里重新绘制出来的纹身图案,想着它所代表的女人,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七重三角形螺旋而成的玫瑰截面,十二个空心圆点,一条缠绕在多刺花枝上的毒蛇。 颜恋尘。 汉风俱乐部玫瑰社的女王,东海市最著名的蕾丝女王,s系女同的红桃皇后,座下豢养了很多甘愿被她鞭笞、驱使以至于失去独立人格的女奴。 颜恋尘。 笼罩在南宫站站长鲁红河上空的黑色身影,参与了多次与东海地下铁之间交锋的女人,曾经有过很多次和红色召集令人物发生交集的女人,和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情都有着深深牵连的她,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费红依在思考。 这个时候,杜如梅同样在思考。 被一支手枪抵在头上,仍然在思考。 鲁红河站在他的面前,手枪里装满了子弹,保险已经打开,枪口就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但他仍然是在思考。思考一个很复杂却又很简单的问题,思考着应该如何去做一个决定。 终于,杜如梅抬起了头,根本就不在意房间里面的一切。陈寂赤裸着身体,脖子上系着项圈,挂着钢链,被鲁红河痛击倒地。小提香同样赤裸着身体,还留着狼藉的痕迹,被鲁红河痛击倒在另一边。孙梦蓉吓傻了,只知道跪在墙边,想哭又不敢哭。那个叫夏陌的年轻人,很勇敢的掏出了枪,站在自己的身边,同样用枪抵住了鲁红河的脑袋。 杜如梅的眼睛看的是夏陌的手。 夏陌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鲁红河握枪的手腕,向着自己的那一边拉过去。两个人在僵持,杜如梅却在很认真的看着夏陌。 椅子的另一边倒着陈寂和小提香,后面的远处还有孙梦蓉。不管夏陌如何的推动鲁红河的手臂,只要走火,必定会射中她们三人中的一个。 所以,夏陌你就把枪口向自己的身上拉吗? 所以,夏陌你是宁愿自己中枪也要参与到这一件事情里面来吗? 所以,夏陌你真的还是准备继续去做一个警察吗? “夏陌,把枪放下。我和鲁红河先生之间的恩怨,让我和他来解决,你不要插手。今天好像是你女朋友来东海的日子,她有没有去看你?”杜如梅很镇定,浑然不像已经被暴徒入室挟持的样子。 “我和黄局长已经谈过了。你的任务做的不错,她很满意,本来明天她就会把你召回,然后安置在水警部队。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小提香,你把后面桌子上的那个盒子拿过来。” 杜如梅现在越是镇定,夏陌越是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眼前的两个男人,都超出了夏陌可以理解的范畴。 鲁红河像是一个知道所有事情内幕的“神棍”,从进入绿洲宾利大厦之后就一直神神秘秘。鲁红河像是拿着游戏攻略玩网游一样的一步一步的去破解各种难关,从应付门卫的盘问,到突入监控室,打倒里面的两个监控人员,录制假的空白录像,等到十二点再打倒来交接班的两个监控人员。下面一步步的破解进入第五十层杜如梅所在的公寓的机关。五十层公寓外的走廊上守着十名黑衣男子,公寓房门也有很多套的密码,根本就冲不进去,甚至连可以通往五十层的电梯都被看守住了。但是谁能想到第四十九层的公寓也在杜如梅的控制之中,还违规改建了一个小型的通道。 夏陌就这样看着鲁红河一步步的向上突进,通过神迹一般的预知能力,绕过了所有的摄像头和走动的人,神出鬼没一般带着他骗开了第四十九层公寓的大门。他为什么知道房间里面的男人姓童?他为什么知道房间里的人现在面临着法院的传票,托了一个朋友在找那种黑心律师?他又为什么可以知道那么多关于姓童的男人的资料和隐私,把他彻底的骗倒,然后一击得逞? 夏陌就这样跟着鲁红河的脚步,像一个跟班,心里带着一些也想当面质问杜如梅的想法,一路走到了杜如梅的面前。 鲁红河突然的出现,仅仅用一个问题就让杜如梅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你现在想杀颜恋尘,我也想要杀她,我们联手怎么样?” 说是联手,但是仇仍然是要报的,人也是要打的。鲁红河直接就找上了现在很狼狈的陈寂,不管不顾就把她打成了一条死狗,打的非常的惨。 鲁红河直接把话挑明,凤凰山植物园仓库里面设置在韩雪身上的四层陷阱是陈寂的手笔。鲁红河知道杜如梅下的只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命令,同样有着错误,但是把陷阱加深到四层必死必杀程度的人是陈寂,操控着读秒跳转和汽油爆炸的也是陈寂。如果不是陈观水,他鲁红河和韩雪已经变成了灰,甚至连前两层陷阱都走不出来。 鲁红河如何不恨。 鲁红河更恨的是杜如梅,但是杜如梅却不能打,下面还需要和他合作去杀掉那个导致现在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所以现在被痛殴的只能是杜如梅的女人。 鲁红河的拳头很疯狂,根本就不顾及陈寂现在的狼狈,直截了当就把她砸翻在地上,甚至都可能伤到了骨头和内脏。然后小提香又冲了出来,鲁红河继续的打,继续打倒在地上。 然后,杜如梅的一句话激怒了鲁红河。 “我听说你和你老婆离婚了。怎么?杀掉颜恋尘你就能把你老婆追回来了?” “我他马要你管闲事!不是你们这些杂碎,我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合作还是不合作?不要和我说,你有把握杀掉了她?”鲁红河直接就拔出了枪,堵在了杜如梅的脑袋上。然后夏陌条件反射一样的也拔出了枪,顶在了抵住了鲁红河的脑袋。 这就是前面的场景。 小提香身上的伤要轻些,她挣扎着站起来,拿来了那个盒子,放在了杜如梅的手边。然后小提香就转身踢醒了孙梦蓉,让她和自己一起做了个简单的担架,把陈寂抬进了房间,把后面的世界留给了男人们。 “嘘~~” 鲁红河很响亮的吹了一个口哨,收回了枪,关上了保险,大肆嘲讽杜如梅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样的烂人,你这样一个藏的这么深的男人,竟然也会有那么好的女人,还这么爱护自己的小弟!杜如梅,你对黄局长派一个卧底在你身边有什么看法?你又对黄局长主动向你出卖这个卧底有什么看法?我听说,你还赞助过这个卧底的女朋友,还······” “闭嘴!” 杜如梅的眼睛抬起来,愤怒如同野豹,抓住自己腰间的皮带扣,猛地就抽出一把软剑,劈在鲁红河的面前。 “鲁红河,你以前不是一个这么碎嘴的人。莫非离婚真的对你打击很大,还是那个女人昨天和你离婚,今天就出轨了?”杜如梅的毒舌,意外的击中了靶心,让鲁红河的脸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杜如梅没有继续追击下去,而是掀开了身边的盒子,眼睛很诚恳的看向夏陌:“小夏,我们杜家历来都有资助贫困学生的习惯。我挣到的钱很多,我花掉的钱也很多,但是我一直都认为我花在资助贫困学生身上的钱是我最应该自豪的一笔花费。我赞助过你的女朋友,那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一个意外,我同时还赞助了河北北部山区的其他三百多个女学生,她只是里面的一人。” “我的女人很多,但我挑选女人的口味很特别,我不喜欢对那种青涩的青苹果一样的女孩子下手。所以一直到现在,我赞助的女学生都超过千人,但是被我吃过的只有几个。更何况,我喜欢吃独食,也只吃独食。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的女朋友下手,她如果是你的,也会一直是你的。她能得到我的工作推荐,是我委托的调查人员作出的公正的判断,所以我才会请她来东海。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和你有着关系,也还不知道你竟然是一个警察。” 杜如梅的手把盒子向夏陌推了一下。 “本来是准备明天交给我堂妹,让她在你女友和你结婚的时候作为贺礼的。既然现在是这个局面,我就先送给你了。一份薄礼,不要嫌弃。” 夏陌打开了盒子。 一条铂金做底、镶嵌碎钻和巨大蓝宝石的项链,很漂亮,也很贵重。 “小夏,下面的事情是我和这位鲁先生的谈判,请你回避一下。” 夏陌收回了枪,没有去拿木盒,而是站在了屋角。 现在的局面诡异,夏陌已经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谁了。但是相对于已经被警方列为叛警和连环杀人犯的鲁红河,夏陌更愿意相信人格魅力更强大的杜如梅。 总是要回报一下杜如梅今天的“不杀之恩”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杜如芸的变化 现在是十月十五日凌晨零点三十分,河东新区塘湾镇的精神病康复医院的楼顶,杜如芸向着陈观水庄严的许下诺言。 然后,陈观水问杜如芸:“那个时候你回答了那个问题以后,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了吗?比如说,像我身上这种的变化,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变化?” 杜如芸摇头。 “陈观水先生,我的主人,我如果能有你身上的能力,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力量,我就不会被关在这个医院里面了。我被你救了以后,我的家人就抛弃了我,他们认为我已经被玷辱,已经是一个肮脏的女人,已经不可能再代表杜家、代表他们出席东海市的上流社会,代表他们去和上流社会的男孩子约会、结婚。所以我被按了一个精神病的名字,被收走了所有的东西,被取消了所有的财产和银行户头,被关在了这里。我现在身上连一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连任何一分钱都没有,连身份证都没有,我现在就是这家医院里面的001号病人,我能拿在手里就只有一个小熊玩偶,那是我十九岁生日的礼物。只有等到几年以后,关于我的流言被人忘记了,我才能得到他们的释放。” 杜如芸的神情非常的平静,平静之下又有着一种癫狂的姿态。 “他们还是我的家人。他们还是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姑姑、我的叔叔、我的舅舅、我的阿姨,但他们和那些日本人又有什么区别。日本毁掉了我,他们同样毁掉了我。陈观水先生,我的主人,我如果能有你身上的能力,我早就砸碎了现在困住我的这家医院,我早就砸碎了那些侮辱强奸和虐待我的日本人,我早就去把日本东海领事馆砸烂,我早就去把那些日本人都杀掉了,我早就去和东海地下铁拼命,我早就会倾尽我的所有去报复这个社会和这个城市。”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的话,那么可能就是我的世界彻底都被粉碎掉了。以前的我喜欢音乐,喜欢那种很愉快的音乐,喜欢那种青青葡萄园里响起的很愉快的音乐,甚至在我的梦里都会有音乐的痕迹。以前我喜欢风景,喜欢那种很安静的风景,喜欢那种秋天九寨沟的那种五彩缤纷却又很安静的风景。刚刚过去的夏天,我一个人,和几个朋友,去了澳洲,徒步旅行了两个月。我喜欢那个时候看到的风景。但是现在一切都不见了。从那天被你救下来以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真正的长睡过。我每一次睡下去,就感觉梦境里面全部都是黑暗潮湿腐臭的地牢,有漆黑的水从地下渗透上来逐渐淹没了我的身体。我掉进了一个窒息的黑色的深水世界,在最深的水底有邪恶的黑影在注视着我。它的视线撕碎了我的身体,它的喘息腐蚀了我的精神,它的尖叫摧毁了我的理智。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每一次护士都说我睡着的时候在发疯,每一次我都要像死掉一次一样才能醒过来,但整个梦才几分钟。” 杜如芸在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发疯一样的颤抖。 “我连那些护士都打不过,我怎么去报仇?我每天都在做那些梦,我害怕再过几天我可能就真的疯了。陈观水先生,你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刚才它告诉我你会来这里的时候,我突然间的感觉到的,我梦里的那些黑影消退了。刚才的一个小时里,我很累,累的我几乎就要睡着了,但是我没有感觉到那些漆黑色的恶意。陈观水先生,我的主人,请你在我还能清醒的时候拿走我的报酬吧。” 杜如芸的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她昂首挺胸的站着,颤抖着双手却又坚决的把自己身上单薄的裙子摘掉,把自己的内衣摘掉,把自己的内裤摘掉,就这样赤裸着躺在冷风中的冰冷的楼板上。 仰望星空,她在等待。 世界已经不值得期待,她已经做好决定。今天晚上的最后一场也可能是自己第一次真正的性-爱之后,不管眼前的男人会不会帮助自己,她已经决定了,在朝阳升起的时候,她会结束自己的生命,和这个世界告别! 自己最爱的小熊玩偶,就丢在身边,就让它作为自己最后一晚的见证人吧。 泪水已经到了尽头,生命已经不再留恋,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陈观水看着眼前大字型摊开躺在楼板的精致女体,两天前她身体上的狼藉、淤青、伤痕、肿胀、血口全部不见,现在只有一具晶莹白皙的女体,峰峦叠矗、轻涧黑草。可是陈观水分明在感觉里看到了杜如芸身上的浓厚的死气。 漫天黑色触手狂舞,从至深至寒的深渊中涌出来,缠绕捆绑侵蚀在女孩的灵魂上,让她陷入疯狂和绝望。绿色的光芒反而更加引起了黑影的注意,让它不停的注射着毒液,用污秽的语言迷乱女孩的心智。也就是自己站在她的面前,才让黑影暂时收敛平静下来。 陈观水走到杜如芸的身边,蹲下身来,俯视着她的眼睛,“我应该可以让你拥有和我一样的变化,但我不确定你会有什么能力,也不确定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做过一次试验,如果我对你下手操作的话,可能你和她一样,从现在开始就永远是我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杜如芸,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刚才的请求是真心实意的吗?” 陈观水有一种感觉,自己体内的绿色气息在见到杜如芸身体里的黑气时,剧烈疯狂的狂暴起来,一种巨大台风即将登陆的沉闷,一种暴雪从天降临的豪爽,让陈观水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杜如芸惨然而笑。 她不说话,她闭上了眼睛,她逼着自己睡了过去。 放弃一切的抵抗,从现在开始真正的跃入深渊。 昏暗低沉的漆黑潮水,在呼啸着圣歌,无数漆黑的魔鱼在潮头跪伏成海洋,至深黑海底部的伟大存在,在欢唱又一颗上等灵魂的堕落。 然后,一把绿色的巨大光剑从天空不可说不可名的一个点刺了进来,从杜如芸对现实世界最后的一点思恋和不舍中刺了进来。汹涌如同太阳天崩一样的绿色烈火,瞬间烧尽了杜如芸心灵世界的天空。一个伟岸的身影张开十二翼光翅,举着大剑,冲过她的身边,义无反顾,杀入深渊。 那力量是如此庞大,那光明是如此灿烂,那火焰是如此温暖,让杜如芸在看见他的第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过去的记忆,成为一个心智空白的初生天使。 更加恢弘的圣歌在心灵世界里响起,天空中的雾霾消散,黑烟荡清,湛蓝的天空上是七层的天堂,一个男人站在天堂山的最高处,俯视深渊。那一道绿色的光剑,斩裂了所有的黑暗,把整个世界荡平,把所有的所有一切不好的东西统统捏成了一个球,从自己的一个牵挂的点里扔了出去。 杜如芸飞翔在白云之上,仰望天堂,看着那绿色光海铺满了自己的整个世界,把自己所有的一切统统扭转,强硬而坚决不可扭转的烙下那位至高存在的圣徽。 光耀巨拳,撕裂天际,永不屈服。 ---------- 外面的世界里,陈观水从杜如芸的额头收回了自己的手。刚才,陈观水把自己内心里面的那种狂放,那种最最坚决的战意,与这个世界战斗到底的决意,化成利剑,用尽所有的绿色气息,狂怒如大海倾覆,灌注进了眼前这个已经站在堕落边际的女孩的魂魄里面。 斩妖除魔,拯救心灵。但是救回来的杜如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陈观水也不确定杜如芸的身体里面发生了什么。肉眼可见的,躺在地上的女孩渐渐的在缩小,从刚才看到的178公分逐渐的缩小。仅仅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刚才那个妖冶艳丽的熟女就变回了两天前刚见面时的那种瘦小单薄的身材。 女孩收回了四肢,蜷曲一下,侧着身子缩了起来,团成一团,安稳的睡着了。 在她的梦境里,是漫天的绿色霞光,大地是巍峨的苍黄高原,她骑在袋鼠的身上,赤裸着身体,穿着皮裙,挥舞着长矛,在桉树山丘上冲锋。天空中回荡着嘹亮的交响乐,如同史诗一般的英雄乐章,振奋着她的灵魂。 陈观岁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杜如芸刚才丢在地上的那个小熊玩偶。 刚才自己斩断了深渊对杜如芸的凝视,把她魂魄里面所有被污染的部分统统切割了下来,扔进了一个和杜如芸有着关联的出口。现在看来,那个出口连接的就是这个小熊玩偶了。 杜如芸在变回原来的样子,小熊玩偶却代替了她,变了一个模样。 原来只有四十多公分高的小熊,现在拔高到了一百七十公分。撕裂的缺口,密布全身,但是它吞噬了杜如芸刚才丢弃的白色衣裙,把上面的布料填进了自己身上的缺口。大团大团黑绿色的丝状物填充满了它的身躯,堆出了一个肌肉磊磊的结实躯干。 它顶着一颗滑稽可笑的熊头,熊头上同样有着大块的裂痕,填补着白色的布片。亚麻黄色的毛发中,是两颗已经错位的黑塑料的眼睛,却带着骑士一般的忠诚。它走到杜如芸的身边,俯身下去把她抱在了怀里,无声的冲着陈观水点了一下头,就抱着杜如芸转身走进了楼梯。 风在呼啸,陈观水仰望星空。 陈观水在思考一个问题。 既然东海市的乱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是不是应该去真正的履行作为超人的指责,去铲除一切的不平等因素,去把这个已经倾倒的世界彻底扶正! 第一百八十三章 鲁红河、陈观水 在东海市的另一边,罗民是缓缓的从颜恋尘的身体里面抽了出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一场水到渠成、郎情妾意的性-爱,很爽,也很愉快。 罗民是摸着颜恋尘的脊背,欣赏着女人纹在背上的那幅奇特的纹身图案。 一个穿红衣的女王,站在一个花季盛开中的玫瑰园,手里拎着一把很大的剪刀,正在专心的修建玫瑰花枝。十二个小矮人,站在她的身后,站在她的肩头,站在玫瑰花上,站在枝叶茎干之中。 纹身很漂亮,线条非常的流畅,图案非常的饱满均衡,颜色也非常的华丽,就像是一个童话故事里面的场景。但是这幅纹身却是出现在颜恋尘的身上,而且占据了最核心的位置。 颜恋尘身上的纹身很多,覆盖了脖子以下几乎七成的皮肤,有名字,有警句,有徽章,有特别含义的图案,有动物,有奇怪的图形,看的罗民是唏嘘不已。她身上的每一处纹身,她都说出了缘由和来历。因为经历了很多,所以才会用这些来纪念。也因为失去很多,所以需要用这些才能想起。 “好漂亮啊,阿尘,这有什么典故吗?” “这个啊,有啊,陆哥,你听我说啊······” -------------- 城市的另一边,费红依换了一身妆束,去了一个秘密据点起出了一套装备,然后操作着手机调用了自己的权限和积分,查询颜恋尘的位置和情报。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皮裤,骑着一辆轻巧的越野摩托,开始跨出第一步。 城市的另一边,杜如梅和鲁红河也谈好了交易。杜如梅会和鲁红河暂时放下此前一切的恩怨,暂时联手起来,一起去挖出导致了所有问题的那个女人,用最直接的手段去解决掉她。 杀死颜恋尘。 为田香报仇,为罗民是解脱危机,为胡溪的愚弄而复仇,也是为了预防更多潜在的可能的危险。 杜如梅提供情报和支援,鲁红河去下手。 至于交换,也很简单。 鲁红河要求杜如梅在事后发动他的影响力,消除他的通缉令,为他纠正一下前面警方的结论,还他一个好的名声。鲁红河没有要求杜如梅把韩雪和鲁欢欢送出国,让他可以在国外去策划家庭复原、夫妻重聚的戏码;鲁红河也没有逼着杜如梅去杀掉陈寂给他泄愤,更没有要求杜如梅给他多少多少钱作为赔偿。 很简单。 现在有了“女儿”,所有的一切对于鲁红河来说,都可以很简单。追回韩雪,重新得到女儿的认可,重新给她们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鲁红河都相信自己可以办到。至于和杜如梅之间的恩怨,那是以后的事情。凤凰山植物园爆炸案,虽然很疯狂,陷阱很致命,但现在终究还没有人因为那件事情而死。 而且更多重要的事情还在后面。 比如,“先知”! 鲁红河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先知”出现的三年时间里,东海地下铁一直都在磕绊中隐身黑暗、挣扎前行?为什么那么多有力的同志却互相隔离?十二位站长,竟然是被分成了十二个截然不同的单位,在十二条彼此很难交集的轨道上孤独前进。为什么? 以前鲁红河只是拿着黑色手机听取命令的一个小卒,只是按部就班的按照手机上的提示去做事情,最后也就是利用自己作为警察的能力去把事情尽力做到最好。在那个时候,鲁红河认为东海地下铁下达的指令都是正确的,东海地下铁的能力是强大的,紫龙先生是慈悲的、是伟大的。但是现在,鲁红河有了“女儿”,知道了东海地下铁很多的秘密。 鲁红河想找一个人,想问一个问题。 鲁红河想找盛乘龙,想问他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东海地下铁有着先知这么强大的后盾和武器,为什么东海地下铁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可以做下更多更强大的事情,为什么东海地下铁明明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做很多事情,却只是现在这个模样? 鲁红河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是换成他来掌控“先知”,换成他来主持东海地下铁的组织和活动,他会怎么做? 鲁红河想得到所有的全部的“先知”的控制权。 鲁红河并不害怕。“女儿”说的很明白,“先知”最先是出现在财神站站长的面前,结果真正得到它认可、得到权柄的是紫龙站站长。第二个被它认可的,是黄芪站站长的叶冰云,却已经被它的一个负面部分调教成了一个人格分裂的美人犬,送给了那个陈观水做礼物。而第三个被它认可的,是自己。 但是“女儿”坦诚,它只是“先知”这个庞然大物里面仅仅百分之一不到的一小块,是先知拥有的无数人格里关于“女儿”的意念集合体,所以才会和伤心欲绝的鲁红河发生共鸣。 “先知”的强大,“女儿”说了很多。紫龙先生所拥有的权限,也超过了叶冰云和他的总和,可以做到的事情也超乎了常人可以想象的极限。但是即使是这样,“先知”仍然是“先知”,紫龙先生最后也只掌控了它百分之五的权柄。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五,一直都在沉睡,或者是在网络世界里面沉沦。 鲁红河想明白了,也下定了决心。在杀死颜恋尘之后,他会去找盛乘龙。如果他不肯交出他拥有的权限,那么鲁红河不会在意自己再多杀一个汉风俱乐部的高层。 鲁红河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东海这个城市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一直都在看着灯红酒绿之上的那些男男女女,看着那些高渺在上如同神仙一般快活的大人物做出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鲁红河一直都有一些中二病一样的想法,想用自己的双手去代替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伸张的法律,去制裁那些做尽了恶事的人们。但是总是会被这样那样的障碍挡住了去路,总是要考虑这个那个的可能,最后只能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证据长长叹息。 鲁红河现在知道了紫龙站长的身份,也知道了盛乘龙出身红色豪门的血脉,更知道了盛乘龙在过去三年里利用“先知”赋予他的权柄做过的那么多的事情。鲁红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明白了东海地下铁之所以为什么一直沉默沦落的原因,他觉得自己已经挖掘到了那个真相。 非常的简单。出身上流社会的盛乘龙,他有什么立场去背叛他出身的统治阶级? 出身最顶层政治家族的盛乘龙,他做过的事情和那些东海地下铁要对付的人又有什么不同,他有什么动力去挑战自己的过去,有什么动机去打击这个城市里面真正的黑暗? 这个城市最大的恶,其实并不是别人,正是他盛乘龙! 他握有裁决的权柄,却因为私心失去了主持正义的本心,违背了我们所有人在红旗之下发出的誓言。所以我鲁红河,会去讨伐盛乘龙,重振东海地下铁。 ----------- 陈观水离开了精神病康复医院,漫无目的的在空旷的工业园区里面走动。 脑海里面的感觉现在没有给出指引,陈观水也不想去追寻“它”的指引,就这样随便的走着。 可能刚才的惊天一拳砸开了一个新的天地,陈观水觉得自己现在越来是越像一个美国dc漫画里面的超人。可能是漫画给了陈观水灵感,让“它”把超人的能力具现在自己的身体里。现在陈观水可以看清视野里面很远很远的哪怕最微小的东西。只要认真去看,哪怕是遥远的远处潘家桥国际金融中心的那些摩天高楼上灯光里俯视风景的那些高级金领,还是南边天空中仍然在盘旋的直升飞机里的那些摄影师,都可以看的很清楚。 同样的道理陈观水发现自己可以听见很多的声音,只要认真的去倾听,就可以从空气里面分辨出那种种细微的声波震动。这种感觉很不错,让陈观水有了一点玩耍的心思。比如,去偷袭一只在灌木丛里休息的流浪猫,从它的怀里偷走一只刚满月的小猫咪,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急速把小猫咪在母猫反应过来之前塞回去。比如,偷袭一个绑架了某个女人来这边荒地强奸发泄的人渣,很认真的把他的一条腿砸断,很友好的让那个女人打电话报警。 然后,陈观水跳进了浦江,向下游游了很久,一直游到自己也感觉厌烦为止。 随性的找了一个地方跳上了岸,很随性的拉住了从路边缓缓开过去的一辆摩托车,拉下了车上的费红依。 陈观水很狼狈,头发全部湿漉漉的在滴水,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陈观水不认识自己拉住的这个女人是谁,但是感觉不会出错。这个女人认得自己,而且是非常的认识自己。 费红依都要被陈观水吓疯了。她从石巷区一路骑行过来,准备通过前面不远的过江隧道,去河东新区的黄山大酒店那里。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在路边遭遇到她最不希望遇到的那个男人。 “陈观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费红依感觉自己现在的声音都颤抖到不像话的程度。作为一名法医部门的高级官员,费红依看多了对陈观水制造出来的爆炸性现场的报告和那些爆头而死的尸检分析。费红依感觉自己的腿有点软。 然后她就被陈观水抢过了摩托车。 “车子不错,借我用一下吧。” 陈观水甩下了费红依,一拧油门,轰到最大,直接窜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日本人的会议 在城市的另一边,日本驻东海市总领馆里正在召开一个特别的会议,日本外务相中桥寿喜主持了本次会议。会议已经快要结束。 他很严肃的坐在和风大厅的上首,扫视着下方跪坐垂首的众人。在他的身边,还坐着日本宫内厅次长一鹤东人和防卫次相菊池勇夫,还有来自自卫队本部的两位将军。下方,正中跪坐着的穿着一身白衣的是冲田野元。正是他的盲动,导致了十月十二日下午四点钟太平山路仓库四十名日本人被陈观水集体屠杀的惨案。 现在,因为陈观水的缘故,中国和日本之间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前有日本疫苗入侵案的公然堂皇的实施,后有数十名携带各种轻重火力潜伏在东海的日本特工授首毙命,再有公然在陆军华东总医院这样的地位特殊的军事后勤和疗养性高级医院里面发动的枪战,局面已经彻底破裂。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中桥外相的心里仍然在想着昨天和中国那位领导人的会晤,他知道很多事情看上去达成了和议,但是水面之下潜藏的激流还是太多。中桥的心里没有底,也不敢有底。 “冲田桑”中桥外相很冷淡的开口说道:“你作为外务省在中国东海这个城市的情报负责人,你过去五年里面的工作就是现在的这个局面?国家的形象被你败坏,国家的信用被你玷辱,国家的外交被你轻视和践踏。因为你的行动和安排,我们死掉了五十多位优秀的特工,还有二十多位国民非正常死亡。我对你很失望。你现在所有的职权全部停止,我会安排下一班的航班送你回东京,去接受情报本部的特别调查。” 中桥挥了一下手,从后面走过来两个黑衣人,带走了冲田野元。 “散会。” 中桥等着下面的众人全部离开,然后才转头朝向一侧,对着整场会议都冷着一张脸的宫内厅次长温和的问候道:“一鹤君,不知道我可以不可以问一下,您到东海来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您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向我们提出来。您有任何的难处,也都可以向我们说的。” 中桥外相心里也非常的奇怪。宫内厅作为专门负责天皇皇室的一个特别部门,一向是封闭和古板的。而眼前的这位一鹤东人,更是宫内厅官员的标准范本。从他不请自来进入领事馆之后,除了让东京宫内厅本部证明了他的身份,和他在东海有一个“要务”要做,其他任何时候他都冷一张脸。无论听到任何的消息、看到任何的影像、甚至是陈观水的那种超人一般的姿态,他都无动于衷,不发一言。 中桥外相很想知道他的来历,也想知道他到东海要做什么事情,但是却一无所获。 果然,一鹤东人微微的一俯身,向中桥外相表示感谢:“中桥君,多谢你的好意。宫内厅的事务,宫内厅的同仁正在处理。此时我前来日本,多有打搅,实在是非常的抱歉。” 一鹤东人的态度很诚恳,但是说的话却是废话。 而且一鹤东人很快就起身告辞,离开了会议厅,甚至离开了领事馆,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会议室里,会议仍然在继续。 中桥外相请军方的三位高层到厅角的佛龛前宽坐,等着服务生送上茶水,他才悠悠开口问道:“三位,今日的局面你们也看到了吧。刚才的情报,我已经接到了。你们对于中国的这位超人先生有什么看法?我们又应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来面对他的存在?” 三位军官闭口不言,但冷峻的脸色显然表明了他们的心情很不舒服。 中桥外相品了一口茶,“我先说一下我们外务省的意见。我们外务省的特工在东海做错了一些很抱歉的事情,让现在的局面非常糟糕。现在中国的官方也好,民间也好,对我国的态度都非常的不友好,让我国的投资、贸易等等都遭遇到停滞萎缩减少的风险。更重要的是,这种敌对情绪一直在沉淀。不过在此次超人事件之前,我一直都很不担心。我们和中国-政府之间的沟通一直都很通畅,在很多利益上都有可以均衡和谈判的余地。至于中国民间的反对浪潮,我一直都相信中国-政府的控制能力,所以我一直都不担心。但是此次超人事件的出现,尤其是这几天东海所发生的诸多事情都表明,这位中国超人是一位来自民间的民族主义分子和爱国分子,而且中国-政府对他的控制能力很弱。” 防卫次相菊池勇夫点了下头,沉声应和道:“中桥君的分析,我深表赞同。这位中国超人的出现和存在,已经是这几天国际上出现的最震撼的新闻。世界各国都在报道此事,每一个大国的政府都在研究对此事、对此人的对策。我们防卫省同样在认真关注东海市的所有情报,所以我赞同中桥君的分析。昨天早上八点多的情报显示,这位超人先生曾经被中国-政府的情报机关成功招募过一次,登上前往日本的海洋之星游艇。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策划,就是在海上发射导弹,彻底消灭他。” 中桥外相顿时大惊,“你们这个策划为什么没有通报我们外务省?” 菊池勇夫很坦然,直面中桥外相:“我们的这个策划在防卫省内部就被否决掉了。我们中的大部分人认为,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还不足以证明多大威胁程度的特殊人类,就轻易对邻居的一个大国发生挑战,很容易就开启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黑盒子。他们认为,我们还没有做到面对那种战争的准备,或者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不是只有那么一个。本来我是把他们看做是懦夫的,到了东海市看到更多的情报以后我更是如此认为,但是刚才的事情却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个中国超人的定义事实上是一个先天性的限定的词语。” 菊池勇夫侃侃而谈:“那个叫陈观水的男人是一个中国人,而且这几天以来一直都表现出了一个强烈的克制和强烈的对外倾向。他一直都在杀死外国人,先是我们日本人,然后是美国人,反正是和中国为敌的人。所以我们一直都在紧张,像他这样的人,很容易就会被中国的政府招募成为一名特种士兵,然后用在打击我们的特别用途上。但是我仔细的分析下去,发现了更多更细致也更有趣的信息。直到刚才那一次莫名其妙的地震,让我瞬间想通了。陈观水这个男人,他其实并不在中国-政府的控制之下。甚至中国-政府内部的很大一部分人其实也和我们一样,都在害怕着那个男人。” “所以,我现在有一个新的策划!” 中桥外相展颜欢笑:“哦,菊池君,你历来都是防卫省的文胆,想必这个策划也应该很不错的吧。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替你向鹰司首相汇报的。” 菊池勇夫听到,脸上也扬起了得意,连忙弓下身子向中桥外相道谢道:“多谢中桥君的帮助。我的策划就是把前面所有的一切全部抛弃掉,不管前面的那些恩怨仇杀的事情,也不管我们前面死掉了多少的人。首要的事情是确定陈观水的能力等级,第二件事情就是引导着他去挑战中国国内的那些社会问题,尤其是引导着他去向现在的中国-政府和那些政治家族们发动挑战。我相信,只要我们引导得力,他很容易就会因为过分的自信和过分的正义心就走上屠杀自己国人的道路。那时候,可能只需要他杀死不多的一些关键性的大人物,就足够中国-政府把他视为危害,主动去消灭他了。那个时候,才是我们继续下一步的策划的时候。” 说到这里,菊池勇夫志在意得,高声宣告道:“我们现在畏惧中国超人,其实是在害怕中国这个庞然大物和超人这个不科学的存在结合起来的威力。但是,只要我们切断了中国-政府和超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让中国-政府和超人之间反目发生战争的话,那么我们要对付的就只是一个超人了。” 中桥外相拍了一下手,赞赏道:“好主意。那个时候,我们甚至可以去尝试一下招募这个东方超人。我相信被国家舍弃和攻击的他,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还是一个顽强的民族主义分子。我想只要我们能够出得起价钱,总是可以收买到他的。即使是我们不行,我们的盟友美国也会出手的。” 菊池勇夫把姿态放的很低,“中桥君,关于超人的事情,我已经派出了一些精干的属下去做调查和准备了。请不要担心,我们没有和超人直接接触的计划。我安排的人手现在在调查东海市的官场和政治家族,尤其关注那些腐败、堕落、变质、叛变的家伙。中桥君,如果可能,我需要你们外务省做出一些牺牲,贡献出一些收买到的中国高层的名单。我相信,只要有足够多的丑恶,肯定能吸引到那位超人的出手,也肯定会让整个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 这一次,中桥寿喜外相却沉默了很久。 “菊池君,你的设想很不错,但是我们要考虑另一个非常不稳定的因素,也是我这次前来东海市的一个主要目标。我想,你们防卫省肯定比我还要迫切的想要得到它吧。” “我说的没有错吧?菊池君,你派了多少人去调查那个东海地下铁?”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陈观水、超人 陈观水抢了费红依的摩托车,丢下她在路边,直接冲了出去。油门拧到了最大,速度提升到最高,在车海中奔行,甚至是放开了直接从前面的车顶上飞过去。或者直接是跟随着感觉,利用着自己强大的力量,在无比复杂的地形和随时多变的交通条件下,玩着只有最强大的极限运动员才能玩出来的花样,甚至是比他们还要恐怖。在几乎不可能的地方借力冲上天空,从几乎不可能的间隙冲过车流,从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地方飞奔而过。在墙头,在屋顶,在栏杆上,在商场里,在大厦里,甚至于陈观水会直直撞进某一座大厦,然后扛着摩托车冲上十几层楼,找好一个不错的高度和位置,然后发动马达,直接撞碎玻璃,冲进天空。 就像是一个最劣质的暴走族,更像是一个神经质的发泄者,几乎所有接到关于陈观水现在疯狂行为的人都无法揣测他的目的。 陈观水在东海市的最繁华的闹市区里面疯狂而舞,用一种喧嚣的姿态登场,划出一条笔直的粗线直直的向着市区的东北部冲了过去。 直到某一刻,摩托车冲到了一条马路上,它的速度再也满足不了陈观水现在高涨的战意。陈观水跨步在马路上横冲直撞,一往无前,抓住那辆摩托车狠狠的砸进了前方的一座高高的酒店四楼的一个房间。 轰然而碎,陈观水接着冲了进去。在地面上简单的弹跳一下,陈观水就这样直接撞进了大楼,直接把那个房间里所有还活着的人统统杀死! 统统杀死。 我不管了! 陈观水拳下如雨,拳拳崩碎,拳拳爆头。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陈观水哪怕零点零一秒,没有一个人能从突然的袭击中反应过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看清这个突然闯入的袭击者。 十个人。 全部都死了。 一个站在上首位置的中年男人,衣着考究,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被摩托车第一时间的砸成碎肉。 八个站在下首位置的精悍男人,身上带着各种的枪支,身边摊放着各种装有军火的箱子,被陈观水砸碎了头骨。 一个站在门口的女人,是最后一个死的。但她的美丽容颜,根本就不能阻止陈观水的拳头。 一拳砸开生死路,大道自朝天。 陈观水不去想这个房间里面聚会的人是谁,也不想去管。 反正这栋四十八层的大酒店里住了很多很多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的人,也是很多很多红线交织的地方。密集如同乱麻,纠缠彻底死结,触一发而动全身,理不清、理还乱,而且陈观水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谁。 但是又何必知道他们是谁。 整个的大楼,一共十八层,一共一百多个房间,一共有六十多个客人入住,一共有二十多名员工。但是在四楼之上,却是被彻底的清空了,好像是被那些客人集体要求服务人员回避一样,被那些客人隔离成了私密的空间。 那么现在,我就不客气了。 陈观水找准了酒店框架结构上的支撑,找准了那些承载着上方十四层楼庞大重量的柱子和墙壁。狠狠的挥舞拳头,狠狠的砸,疯狂的砸,彻底的砸,不管不顾,我只是在砸。 我的拳头很想砸东西。 所以,我不需要理由。 陈观水守住了电梯的通道,最先毁掉了四部电梯,然后清洗掉了四楼的其他几位客人,然后用一种雷霆碾压的强势砸碎了这一层里面的所有,杀死了所有从上面楼层逃下来的人。 我不需要再注意什么了。 砸断感觉里面标记的最后一个地方,现在时间才仅仅过去了七十秒。 可以了。 陈观水站在一片龙卷风袭击过还要惨烈的废墟场上。断壁残垣,血腥狼藉,垃圾漫舞,电弧乱闪,谁还能把这片现场和东海市的一个在五星级大酒店里面都要算的上是最豪华的等级的皇冠樱花大酒店联系在一起。始建于1905年,历经六次改建,最终形成了现在的这个豪华之地,日本高层在东海下榻首选场所之一,甚至是马路对面不远的日本领事馆的大人物们最喜欢的酒店。 “喝···” 陈观水沉声,下蹲,一个飞跃,双手贴上了头顶的楼板。一股绝大的力量伴随着陈观水的决意汹涌而出,冲上了头顶这十四层总体有着万吨之重的楼体。 “格拉······” 整齐的断裂声,还剩下来的十几根柱子本来就已经被头顶的压力压断了,现在更是彻底得到了解放,彻底的断裂开来。 就像是大力神降临人间,更是《超人》电影降临现实,在南京路上,在东海市真正的市中心,在数十万人的目光聚焦之中,在无数人根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的震惊之中,陈观水举起了头顶的那庞大体积的物体,把它狠狠的顶高了十几米,然后狠狠的摔进了皇冠樱花酒店背面的那巨大的被圈占起来的绿地。 轰然巨响,尘埃腾天,碎石崩裂,万人无声,有一个人飞在天上。 陈观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突然间的放开心中对自己的限制,突然间不想再躲藏下去,突然间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做的更多,然后自己现在竟然是在飞。 真的在飞。 彻底无视任何科学定律,否定能量守恒,杀死唯物论,宣告上帝真实存在。 我真的在飞。 离地面两百米,上不接天,下不及壤,环顾左右,只有沸腾人海。 夜空下的东海,灯火如狂潮,人心如欲海。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竟然可以站在这个地方,俯视这个城市,俯视这个城市里面所有的一切。 陈观水真实的感觉到了,在他真正的爆发出最大的决意,不再去顾忌什么道理和伦理,而是最最单纯的去杀死那些感觉里面的敌人,杀死那些在感觉里面非常糟糕的敌人,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很多条红线,崩断了。 因果缠绕,只因我心缠绵。若我心如刀,裁割天地,何物能扰我心,何物能伤我情! 果然,只有真正的飞在天上,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超人。 也果然,只有真正的飞在天上,才真正的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渺小,思考的问题是多么幼稚,考虑的事情是多么的简单,做的事情是多么的可笑。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超人,是一个足够强大到无法抵御的超人,我又何必在意那些问题,我有何必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陈观水握了一下拳头,感觉很不错。真的。 第一次感觉到绿色气息真实的在自己体内的流动,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强大到无法抑制的力量,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胸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撑大成了一个王座。 我握有生杀予夺的权柄。 比如,这样。 陈观水心念闪动,化成一道黑影,直直的砸进了日本驻东海总领事馆。 直接的拳头开路,直接的用自己的钢铁身躯砸开那些坚硬的冰冷的墙壁,直接用自己的头砸碎挡在路上的那些日本人,直接用自己的手撕裂那些还有胆量拿起武器的日本外交官员,也可以用间谍或是特工来称呼他们了。 我又管得了什么。 东海太乱,我不喜欢,我非常的不喜欢。 我陈观水本来在几天前只是一个普通的飘在这个城市上空即将死去的灰尘,我本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颗粒,但是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哪一位神灵选择了我。但是既然他赋予了我如此的权柄,那么我又怎么能违逆我的本心,曲折我的坚持,背叛我的价值,让我随波逐流,让我韬光养晦,让我安心奉命? 东海太乱,垃圾太多,有想法的人也太多,自诩为爱国者的人也太多,自认为正义的人也太多,自认为代表所有人的更多,自认为自己的身后站着国家、站着人民、站着自由、站着普世价值的人,更多。 那么,就不应该害怕,再多一个我的。 我,陈观水,在这里宣布,我将奉行我的价值,我的理念,我的认同,我将用我的拳头把它们推行下去。 那么现在,就是开始。 陈观水进攻的速度很快,快的到了一种闪电一般的程度,快的到了对面的子弹如同雨下,他还可以轻松闪过身体,然后挖出射手心脏的地步。陈观水的进攻很准,看上去漫无目的,但是第一时间就摧毁了领事馆里面的军械库,第二个就血洗了领事的办公室,第三个就是转圈一样的杀人,杀鸡一样的杀人。随手拿起一样东西,直截了当的就扔过去,把那些家伙砸成肉酱一样的杀人。 漫天血色飞舞,猩猩红色流淌,断壁残垣间铺满了尸体。外面看守外围的中国武警部队集合完毕,枪弹上膛,对准了废墟里的那个鬼魅的身影。领头的特警队长,冷汗直流,嘶哑着声音呼叫着支援,呼叫着上级下达立刻进攻的命令。 但是,他终究是失望了。 陈观水杀进了领事馆的地下,撕碎了所有挡在身前的人体。 子弹横飞,手雷爆炸,散弹枪枪口-爆出大团白雾,自动步枪在连绵的尖叫。 但是陈观水随手抢过了一把日本刀,很流利的表演了一下美国大片的经典桥段,长刀入枪林,切下了那些反抗者的头颅。 最后的一拳,带着闪光,砸碎了地下工事的大门。 陈观水拎着滴血的长刀,漫步瓦砾碎石砖块上,轻松的刺死下面还在苟延残喘的日本人。 直到这个房间里还剩下唯一的一位老人。 日本外务相,中桥寿喜。 他愣愣的看向陈观水,手里伸出着一个手机,颤抖着用很标准的普通话说着:“陈先生,你们的杨首长要和你通话!”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祖国是你永远的后盾 陈观水拿起了手机。手机很不错,最高档的gps卫星手机。很大,拿在手里很有感觉。 陈观水在想手机对面的“杨首长”应该是谁,才会让眼前的这个自己不认识但是一看就很有价值的日本老头笃定,自己肯定会接下手机,甚至还可能肯定的会听“杨首长”的话,把他给放掉。 一号吗? 陈观水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就是昨天那张主席令上意气飞扬的那个“杨”字了。 一号又会说什么话呢? 让我放了眼前的日本老头?让我停下现在的动作吗?让我投降吗?让我听话吗?让我服从你的命令吗? 陈观水的嘴角带出了一丝冷笑,拿起了手机,贴近了耳朵:“你好,哪位?我是陈观水!” 陈观水的话很强硬,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也是做好了应对任何刁难的强硬。但是陈观水听到的手机对面传来的话却让他愣住了。 “我是杨中华。” 一个中气很足的老人的声音洪亮的从手机那边传了过来。 确实是一号。 但是他的第二句话却是:“陈观水同志,我现在不和你说任何的道理,我只重复我说过的一句话,你现在是否仍然愿意站到我们的革命队伍里来?如果你的回答是是,那么我的表态,祖国永远是你的后盾。” 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穿过空间,直接刺入了陈观水的耳朵,刺入了陈观水的大脑,刺伤了陈观水的自尊心! 什么叫“祖国永远是我的后盾”?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不愿意再接受你们的拘束了吗?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我的作为已经逾越了太多的界限,甚至是到了可以引爆战争的地步了吗?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能抗得下我所有的作为和杀戮吗? 真的非常的有意思。 这样的一句话,真的非常的有意思。 陈观水仰望着地下室的天花板,脸上阴晴不定。这样的一句话,需要的勇气,让他很佩服。尤其是在自己已经做出了现在的这种事情之后,仍然敢坚持说出这句话,需要的强大信心和勇气,更是让陈观水有了一点被折服的感觉。 过去的四年里,自己看多了关于这个姓杨的老人的新闻,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和他直接通话的一天,更没有想到自己揣测了那么多却根本摸不到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陈观水非常的意外。如果手机对面的是恐吓、是威胁、是辱骂、是刁难、是劝阻,或者是欺骗、是诱哄,陈观水还能接受,大不了就是打出去,打上天,打上天庭,打烂这个黑暗的世界。但是杨首长的话却像是一阵狂风,吹荡干净了所有的雾霾,昭彰烈日,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他作为中国一号可以说出口的话。 不过,陈观水很喜欢。 既然你都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那么我又有什么可以害怕和畏惧,不敢去接受你的承诺? 陈观水的思维如同闪电,瞬间就确定了决心,直接接着手机对面的话音大声肯定的回答道:“杨首长,祖国不抛弃我,我陈观水就绝不会抛弃祖国。” “哈哈哈,那就好,陈观水少校,我现在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务必永远的记住一条,不管将来发生任何的变化,也请你务必记住你是一个中国人,身体流着的是中国人的血脉。我杨中华不管将来会是如何,也不管你将来会是如何,请你务必记住,你陈观水永远都是我们中国人。” “现在请把你对面的日本外相中桥先生放了吧,他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和他谈谈的。下面陈观水同志你请自便,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 “好!” 陈观水直接扔掉了手机和刀,干脆的学着电影上超人的动作,跺了一下脚,直接撞碎了头顶的所有障碍物,撞碎了所有一切,冲入天空,用一种超过音速的速度飞走了。 ------------ “主席,你刚才不应该那么说的。” 手机挂断的对面,一个中年的男人站在以为身材魁梧的老人面前,脸上神情满是纠结,痛苦万分。不过这个男人的脸看起来很眼熟,如果把他和颜恋尘重合起来的话,能看出几乎从同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痕迹。他就是颜恋尘的同胞哥哥,在中央书记处任职的颜毅望。 现在他站在老人的身后,神情沉痛的进谏道:“主席,陈观水在东海市胡乱杀人,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被动。他不服从主席令里面的安排,擅自返回东海,擅自去杀死那么多的人,擅自去做那么多的事情,现在他又悍然进攻日本的领事馆,杀了那么多的日本外交官。主席,我们不能纵容陈观水这样的人啊!” 老人却很轻松,随意的端起桌上的茶水仔细的在品,根本就把眼前的男人当成是空气。 在杨中华的心里,眼前的男人格调和气量果然还是太低,没有经过省一级主官的培养果然还是不能成大器。竟然是根本就没有看到陈观水这个人身上的核心本质,纯粹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理所当然的统治阶级来习惯性的从上而下的俯视,根本就不知道陈观水这个人的真正意义! 超人! 会飞的超人! 中国的超人! 到现在为止仍然恪守一条红线、不愿意主动屠戮自己国人的超人! 一个不顾忌任何压力,可以肆无忌惮出手去和国家的敌人战斗的超人! 这样的人,我如果不拉拢过来做一面民族主义的大旗,做一面振奋所有国民精神的大旗,做一个护佑中华再次崛起的保护神,我就不配坐在一号的位置上! 杀几个外国人,算个屁啊! 中国是五大流氓之一,天生就要有会耍流氓的觉悟! 颜毅望,你不过是一个内残外忍的小人罢了。 老人甩甩手,像撵苍蝇一样的把中年男人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默默的在心里的那张名单上把他的名字划掉。 “滴·······” 是桌上的电话在响。门被推开,门外的机要秘书和一号办公室主任快步走了进来。 “主席,这是美利坚总统莫托先生的来电。他想和你沟通关于东海发生的事情,和关于陈观水的事情。” “哦?这就找上门来了吗?好啊,给我接通吧。” ----------- 陈观水飞的很快,飞的很低,呼啸着从东海的高楼大厦中飞过。 就像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疯子,陈观水直接撞进了某一座摩天大楼的某一层,直截了当的砸死了房间里面的那几个白人或黑人。不需要去管什么法律,也不需要去管什么约束,更不需要什么证据,反正感觉里面这些人身上都有着漆黑如墨的黑气,都让自己非常的不舒服,那么自己杀掉就是了。 或者是从天而降,闪光拳头砸碎厂房,砸碎了地下室的伪装,砸碎了地下室里藏着的所有男人。杀人如血,鲜血涂地,一个走私东欧女人的蛇窟,一个囚禁了超过五十名白人性奴的地下妓院,一个可以肆意昭彰去发泄所有邪恶欲望的地方,被陈观水彻底毁灭。 或者是一处藏身在港口工厂区里的地下黑诊所,被陈观水干脆的掀了盖子,杀死了外围放哨的所有人,杀死了里面所有的医生和护士,杀死了那个还在等待着的病人。地下漆黑的铁笼里,躺着待宰的几个肉人。 或者是一处偏僻的小码头,几条不大的渔船被陈观水扔上了岸,碾碎了码头里面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磨出了藏在地面之下的一个仓库,存放了太多走私的违禁物品。陈观水不需要管是从国内出去,或者是从国外进来,反正光凭仓库里面的那些黄色包装砖块一样的东西就已经足以交代杀人的理由了。 连续摧毁了四个地方,陈观水在南边的汇海区金银镇的郊外海岸线上停下了脚步。 脑海里面的感觉可以感知到的邪恶很多,但是陈观水匆匆一瞥,几乎都是小偷小摸、地痞流氓的货色。泛滥的信息,再加上那种模糊到极致一样的感应,陈观水只能去消灭自己视野里面最邪恶最可恶的那一个点。 陈观水只能保证自己杀死的那些人罪有应得,却仍然是对现在东海市的乱局没有头绪。 ---------- 罗民是站在窗前,看着远处喧腾的夜空,看了很久。 手机里面的新闻不断的刷屏,各种渠道传递过来的信息让罗民是坐了下来。陈观水突然间的发怒,突然间的狂暴,彻底摧毁了皇冠樱花大酒店和日本领事馆,接合刚才收到的日本宫内厅次长一鹤东人的秘密前来,罗民是想到了很多。 罗民是想笑,更想向那个杀了一鹤东人的陈观水道谢。 真的是没有想到,日本宫内厅的鼻子真的很尖,完全没有证据,仅仅凭着猜测,就敢到东海来找自己的麻烦。果然,自己跳出水面,可以引出大群的毒蛇,那么在远方的东京,那个人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陆哥,在看什么呢?”颜恋尘依偎了过来。 颜恋尘刚刚清洗过,身上还带着一种很好闻的香味,而且是罗民是最喜欢的那种很浅的薰衣草味道。 “陆哥,听说日本宫内厅的人在京城向中央提出抗议,说是有中国特工窃取了日本皇室的机密,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罗民是转头看向颜恋尘,颜恋尘的脸上表情很慵懒,像是刚刚吃饱的猫偶然舞动了一下爪子。 罗民是玩味的笑了。 香榭别墅酒店的门前开进了一辆豪华的劳斯莱斯,杜如梅坐在后面,揽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冲着门卫递出了一张金色vip卡。 驾驶座上的鲁红河把杜如梅送去了酒店b区的独立别墅,留下他在里面和那个女人过夜,而他将轿车开去了酒店主楼的地下车库。 鲁红河挑选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利用建筑的死角,无声无息的下了车,混进了电梯,然后准准的按下了八楼的数字。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杜如梅、陆吉、陆浙 可是,在杜如梅离开绿洲宾利大厦之后的不到十分钟,一辆轿车停在了大厦的楼下,四个男人冲进了大厦。然后第五十层上发生了一场动静很小的枪战,那四个男人很快就带着一个背包冲下了楼,利用陈观水暴走后的空白期消失掉了。 然后,另一个小队接近了正在路边眺望远方的费红依。在费红依不知道的地方,她搜集到的女尸纹身皮肤被一名外地调来的法医抽走了,所有的照片和素描也被抽掉了。 杜如梅走进香榭别墅酒店的豪华别墅客房中,把身边的女人身上的衣服一把撕开,直接把她推倒在沙发里,像一只饥饿的公狮子一样扑了上去。然而不久之后,一辆轿车停在了杜如梅别墅的隔壁,三个女人走下了车,推开了房门。可是等到三个女人潜入杜如梅的别墅之后,跟随着激烈的叫-床声和肉体搏斗声冲上别墅二楼的时候,等着的却是杜如梅手里的一把微声冲锋枪。 “哒哒哒······” 杜如梅抬手干脆的就是一梭子。三个女人瞬间倒地,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干脆的死了。 杜如梅冷着脸,敲了一下房门:“好了,不用再演戏了。” 房间里的春声立刻消失掉了。 杜如梅冷着脸,拉开地上三个女人的衣服。果然,在她们右边的耳后下方,衣领可以遮住的地方,有一个共同的纹身。 七重螺旋的细长三角形组成的漩涡,十二个空心圆环,攀附在带刺茎干上的毒蛇。 不过,杜如梅却没有冲动,而是很淡定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凌姐,我发给你一张照片,你帮我看一下,俱乐部里除了颜恋尘之外,到底还有没有人也在使用这个纹身的图案?” “咔嚓” 就是一张。 图片发送出去以后,杜如梅坐在地上想了一会。然后杜如梅拉开了手机联系人的名单,直接点选了一个关联用户群,直接群发了出去。 抽出一支烟,杜如梅坐在楼梯上,看着身后房间里走出来的女人熟练的搜查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听着手机那边小提香报告平安的哭声。沉默无语,也不需要多语。 图片发送出去很快,信息反馈回来的更快。 “红旗一号”的回复:“我知道了。” “红旗十二”的回复:“我知道了!” “东门一号”的回复:“我知道了,你去做吧。” “东门二号”的回复:“怎么回事?” “东门六号”的回复:“你什么意思?不要再乱动手了,一切等我来处理!” “东门七号”的回复:“不是我!” “东门十一”的回复:“原来如此!” 最后一条来自“凌逍遥”的信息,“抱歉,我没有查到,只有玫瑰女王在用,我经手的名单和资料如下。” 一个文件夹,十二个女人的照片,十二个诡异纹身的图案。一模一样的诡异纹身,却没有地上这三具女尸的头像。 杜如梅掐掉了手里的烟,重新点燃了一支,坐在楼梯上继续沉思。 有一个女人的名字,已经要跳出了他的脑海,但总是要差上一些东西,少了很多的关键,总是让他想不明白。反正不是颜恋尘!杜如梅一向都看不起这个女人,觉得她太高调,太变态,像是一个荆棘女王一样的提着带刺的铁鞭,又像是一个红桃皇后一样的在东海的交际场上张扬。她太高调,反而是不可能。 现在很多的东西都被挖了出来,费玉伦集团里面的东西被送进了自己名下或者其他人名下的实验室里加紧分析着。很多的东西在有了证据以后水落石出,很多变质的人因为有了证据已经在被处理,很多以前藏起来的案子现在有了证据也被正式结束。一点一点的,敲开了费玉伦集团在东海市盘根错节几十年所建立的庞大关系网,摘下了网中那些被缠绕住的已经腐烂掉的果子,清洗出了更多的东西。 杜如梅没有吃独食。只是相对于东海市国安局,杜如梅更喜欢和军队合作,也更喜欢军情部门的铁血作风,所以他把昨天下午挖出来东西挑选了一些好的送给了华东军区政治部副主任贺长征,作为他这么多年保护自己的一个回报。 东海市的夜空如此美丽。 那个神经病一样的不可控制的陈观水瞬间摧毁了皇冠樱花大酒店,杀死了住在里面的很多位有着日本外交人员身份公然在各处行走的间谍和特工,更杀死了那位带着神秘使命的日本宫内厅次长。然后屠戮了日本驻东海总领事馆,杀死九十七个日本人,其中包括了日本防卫次相菊池勇夫和自卫队的两位将军,还有总领事,参赞,文秘,武官,事务官。最后,除了日本外相中桥寿喜一人存活,其他领事馆里的日本人全部遇难。 真的很不简单。 更不简单的是,当时中国军队已经包围了日本领事馆,坦克上膛,火箭待发,飞机在上空盘旋,地面上的战士也做好了决死战斗的准备。但是,从中央下达的命令,却是让陈观水走。 让陈观水走! 好气魄,好算计,好胆量! 杜如梅想通了这个信息背后的东西,也只能佩服那个做出如此决定的老人。换成是他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在那个时候不动手的。但是杜如梅现在已经想通了。 陈观水可以杀,也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被自己人杀,更不能被自己人杀死。还没有知道陈观水的极限,还没有确定陈观水是不是真的就彻底无法控制,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种变化是不是可以复制和遗传,就因为恐惧和害怕,就抢在敌国的前面,主动去杀死一个出身于中国的超人,而且是一个已经表明了自己立场和态度的中国超人。 只有懦夫,而且从骨头里面都在懦弱的软骨头,才会天生的有着这种内残外忍的心态。 超人。 中国的超人。 如果真的和dc漫画里面的那个样子,哪怕是最弱的那几种,也足够是一种新的核威慑了。 杨中华,果然是好气魄,好算计,好胆量! ----------- 城市的另一边,陆吉躺在第二冶金研究院招待宾馆大楼的第十一层客房里。敞着睡衣,露出胸前娇嫩的小白兔,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陆吉本来并不是今天晚上看管韩雪的警察队伍里的一员。十二日的晚上,日本人冲击绑架韩雪的时候,陆吉开了枪。非常的勇敢,也让陆家的大人们很担心,所以很快就替她调整到了很长一段去进修的工作假。只是她很担心韩雪,更担心鲁欢欢这个小女孩,所以就自告奋勇的跑了过来。 然后几个小时以前,那个男人闯进了自己的房间,很轻易的制服了惊醒的自己,留下了一大包的裸钻和宝石。然后,他用自己的笔记本上的纸,写了四张鬼画符一样的英文文件。 神秘的来,神秘的走。 自己去安抚了痛哭的韩雪,回来就一直在数在钻石。 自己究竟是在想什么? 韩雪的悲惨,鲁红河的绝情,陈观水的乱入,还是宾馆外面狂乱如潮的局面。 风雨欲来。 陆吉看着笔记本上记录下来的文字,翻译出来的汉字好好的被写在下面。 自己还是看不懂。 所以在一个小时以前,自己把它们全部发给了自己那个肯定有办法的哥哥陆浙了。 但是这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自己还是没有等到他的答复。 ---------- 风卷狂潮,心火如雷。 陆浙仰头走在黄龙区厦门路的玉泉帝豪别墅区里的小路上,心里有的只有一种无法理解的狂怒。 世间棋盘多国手,但这不是住在这个小区里面的那个女人背叛的理由! 陆浙知道这个带有“玉泉”两个字的别墅小区里住着东海市厅局级以上的很多干部,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高级官员扎堆的地方。来自各个部门、各个厅局、各个系统、各个单位、各个省市的厅局长们,省部长们都在这个别墅小区里面藏了一个住处。因为这个别墅小区里面,住了好几位退下来的中枢院委员级别的大人物,更有一位曾经做到了中枢院的长老。很多个家族也都喜欢在这个门禁森严的小区里面聚会,所以更添了一点气氛。整整五百套的别墅,被抢购一空。陆浙还是托了未来岳母家的关系才在这里住进了一套房子。 陆浙的心中有火,几乎快要烧彻了天际。 他无法理解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个女人会背叛? 陆吉发来的四张纸,如同最猛烈的大锤,砸碎了陆浙心里所有的防备。本来接受罗民是的委托,准备去暗中调查汉风俱乐部内部的叛徒,已经开始行动,而且伴随着东海市乱局的一步步混乱,陆浙手里的线索反而是越来越多了。只是再多,仍然是在门外绕圈,根本就无法推导到底是谁在三年前出卖了红旗一代的特工。 罗民是拿出来的亲子鉴定报告、染色体分析报告,陆浙都记在心里。三份确定的报告,三个死去的红旗特工。 然后是陆吉拿出来的四张纸。 从陈观水手里出来的四张纸。 十三日晚上陈观水发疯冲击明珠国际机场在那个日本人松间渡十郎和那个费玉伦的面前销毁掉的那四张纸! 那四张来自于日本横滨那个被杜草昧意外焚毁的最后寄出的一份国际快递邮件里面的纸! 然后陆浙看懂了! 所以陆浙按响了眼前的门铃。 门开,一个穿着睡衣的中老年妇人带着一种说不出来却很明显的官气,看到陆浙却只是很冷淡的问道:“阿浙,你这么晚了,到我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见了! “姑姑,这里离日本领事馆很近,我怕你们出事,所以过来看看。” 陆浙很有礼貌,低头先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还有我听说姑姑你生病了,连刚才章副总理那里的会都没有去参加,正好也过来看看。” 陆浙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诚意。 但现在是十月十五日一点五十五分,已经是深夜了,这个时间登门拜访是什么逻辑? 女人眉头抖了一下,仍然站在门口,不让开,不让陆浙进去,就这样很没有礼貌的站在门口继续和陆浙说着话:“哦,阿浙,你费心了。姑姑只是子宫附件有了点炎症,这两天太忙,都怪那个陈观水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把姑姑的身体累垮了。现在夜这么深了,你也看过我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先回去吧。” 女人的脸色很淡,表情既不亲切也不热烈,就像是在敷衍。 “好的,既然姑姑你身体没有问题,这里又没有出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告辞了。” 陆浙略略弯了下腰,向女人告辞,然后掉头就走。 已经确定了。 看到女人的时候,陆浙已经有点确定了,这个女人的嫌疑终于是确定了。 下面的功夫,就是去调查证据了。 陆浙的心在一点点的向下沉。在三年前,能够知道罗民是是陆卿相的人,很少很少。1984年陆卿相假死之后,就用时间冲刷掉他存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痕迹。1997年第二次隐身之后,他更是彻底的消失了。十月十一日下午,汉风俱乐部对面,陆卿相曾经很明确的说,知道他身份的陆家人只有爷爷、大伯、二叔、自己的父亲和大姑,其他的就是汉风俱乐部里第二代的红色特工了。 曾经陆浙怀疑的是盛乘龙,因为他最糜烂,也最无所事事。 后来陆浙怀疑的是另外的几个人,因为他们也和红色特工的身份偏差的太远太远,早就混进了外国人的利益集团,早就把曾经的誓言丢在脑后的样子,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甚至有一个已经位居国资管理高层的女人,竟然会被一个小鲜肉样的男人用丁丁征服了。 最后一个被怀疑的,是那个颜恋尘。 因为三年前她做过的一些非常让人遐想连篇的事情。比如,挖断了一个文物走私集团的线条,让国内的很多藏起来的人和国外之间的洗钱通道被砍断,瞬间挖出了很多的东西,资产膨胀了三倍。但是这根线条根据调查,竟然仍然是在使用中,只不过是被她掌控在手里。再比如,她和一些身份暖味的女人勾搭在一起,像一个男人一样的征服她们,狠狠的“鞭笞”她们,在东海引起很大的风波。那些女人里面,有很多身份很高的官宦家的女子,也有很多是财阀家的女儿,或者是红色家族的女人。 颜恋尘,她曾经做过很多很多出格的事情,但是她的狂放却掩盖了很多细节。 比如三年前,颜恋尘曾经扑倒过一个叫宋玲玉的女孩子,曾经得到过她的初夜,然后又狠狠的甩了她,让她跑到了一个美国年轻人的怀里。 然后,颜恋尘曾经又扑倒过另一个叫胡溪的女孩子,把她灌醉以后上演过始乱终弃的戏码,最后丢掉了她,让她跑到了一个叫杜如梅的男人的怀里。 而很巧的是,现在的情报综合起来,宋玲玉被招募为美国cia海外特聘人员后不久,她的父亲就在政治-斗争中落败了。一个非常年富力强的男人,因为一块小石头被绊倒,因为教女不严而被一号所弃,被从培养的名单上划掉,从一个副部级的高位上直接摔进了秦城。而顶上他位置的,被一号选入中央的,是颜恋尘的哥哥-颜毅望! 吹去浮沙,看见真景,却让陆浙冷笑。 如果不是罗民是一再担保颜恋尘的忠诚和可靠,可能五个小时之前,她就已经被自己杀掉了。 陆浙很想体味一下,杀死这样的高贵的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陆吉送来的四张纸的照片,扑头盖脸的浇了陆浙一头的冷水。 样本a:罗民是。 样本b:闫福生! 亲子鉴定,98.34%! y染色体鉴定,99.5%的可能同源! 闫福生是谁? 闫福生是陆卿相的亲身父亲,1966年在美国执行任务期间被暗杀,尸体没有下落。 谁知道闫福生这个人的名字?谁知道他和陆卿相之间的父子关系?谁知道闫福生的下落?谁又能把闫福生和罗民是这两个绝对不可能有关联的人拉到一起?谁能拿的出来闫福生的dna样本? 十月十一日下午罗民是拿出来的鉴定报告,还可以说是韩玲的锅,但现在韩玲的嫌疑也被排除,可以说是汉风俱乐部里面某个高层的变节,但所有人都通过了审查。 到底是谁? 陆浙仰着脸,不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却无法抑制自己的痛苦。 一个曾经听说过的流言,一张刚才从杜如梅那里发来的照片,一条从石巷区七宝老街狙击鲁红河命案现场发来的信息,另一条从美国领事馆里转了很多手才发过来的信息。 美国cia副局长霍华德先生亲自招募了一位高级红色鼹鼠,代号“红小姐”! 2014年8月8日,她和霍华德先生的一次会晤,出现了纰漏,然后发动了对那条文物走私集团里警方卧底的清洗,有一个女警察牺牲。出卖女警察情报的是时任东海市警察局政治部部长的黄瑞国,动手杀死女警的人是宋玲玉和胡溪。但现在能知道的,事实上的目击证人应该是那个鲁红河。 然后鲁红河意外的挑动了文物走私集团和费玉伦的毒品集团下线发动金银镇枪战,抹去了他的痕迹,让颜恋尘可以轻松得手。 再然后,就是今年,根据刚刚罗民是传来的情报,鲁红河在一月份委托韩玲处理一部分记名花旗银行债券的时候被韩玲留下了尾巴,引来了费玉伦对鲁红河的追杀。 但是,费玉伦已经死了,费玉伦的集团五十多人也都被陈观水杀光了,几个小时以前狙击鲁红河的枪手又是谁的人? 红小姐,你藏的好深! 更没有想到的是,你的手竟然可以插入浙江省的法医部队里面,从湖州来的一位法医抽掉了那个纹身的所有资料。可是我也在警察里面有人,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也抓住了那个法医。那个男人被扒光了衣服,直接上了酷刑,直接开始使用药物和心理催眠手段,在半个小时里面就把他折磨崩溃。 然后我拿到了第二个纹身图案,对上了另一个案子。 昨天晚上七点整,太仓市郊外东皇高尔夫俱乐部别墅里被陈观水杀死的那八个不知道来历的男人,被狠狠爆头而死的男人。他们和这个法医的身上,有着同一套的纹身。 一只人立而起的狼狗,脖子上带着黑色的长刺钢圈,手里握着一把巨锤,正在砸一面红色的墙壁! 推红墙运动! 红小姐,你做的事情真狠! 但是,你为什么要去袭击费玉伦集团用来藏匿照片的秘密据点呢?甚至是可以提前一两年就在朴孟骏的隔壁买下那栋别墅呢?你为什么可以比警方去的更早,比杜二叔的人去的更早,比小霍华德派出去的那四个台湾人还要早?为什么呢? 你又为什么要害怕杜二叔手里的从宋玲玉那里得到的照片呢?还是你认为你那四个手下真的就可以活着把抢来的照片送到你的手上吗? 你又为什么要去刺杀杜二叔呢?真的是想把嫌疑栽赃到颜恋尘的身上吗? 还是说,你真的以为就没有人能想到会是你吗? 我的姑姑,陆红棉! 曾经我听过一个传言,颜恋尘是东海市最出名的蕾丝女同女王,最臭名昭著的女同性恋。但是她最大的战绩,也是只有很少一部分才能知道的最深的秘密,是她曾经捕获了陆家的冰山女王。那还是1997年之前的事情,她还在疯玩,你还在大学里面读博,两个云英未嫁的女人搅到了一起,搅出了后来汉风俱乐部里的玫瑰社。 只是2002年之后,颜恋尘继续疯狂,而你却收手嫁给了小姑夫,进入了政坛,然后2005年又因为夫妻不和离了婚。 我应该去说什么? 我应该去做什么? 我应该去哪里? 再见了,我的姑姑,陆红棉! 陆浙走到了小区的门口,侧耳听着身后穿来的沉闷而剧烈的一声枪响,一个巨大的动静从身后的某一栋别墅里面传出来。陆浙站在门口,冷着脸递出了证件,出了门,坐进了自己的悍马车,插入钥匙,发动。 在前方的一个巷口,接上了一身黑色风衣背着大提琴盒子的盛瑾瑜,向前开,消失在远处。 陆浙不说话,盛瑾瑜也不说话。 陆浙泪流满面,无法自持,盛瑾瑜也泪流满面,心疼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滴······” 手机响了,陆浙把车停在了路边。 是杜草昧。 他的声音有点有气无力,但却仍然坚持着用最大的声音说道:“阿浙,刚才谢谢你了。你不要再说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站在你的这一边。这件事情,是我下的命令,我也会有人处理的,你赶紧去制造不在场证据吧。最后,谢谢你了。” 杜草昧看着眼前很不熟练的梁不惑,把桌子上面铺的很散的一大团的蓍草收拾起来。 “不惑,也谢谢你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陈观水、潜艇 陈观水贴着海面,在只有一米高的高度飞掠而过。从金银镇出海,一路向东,从通往羊石岛的东海大桥下飞过。一路向东,笔直向东,一直飞到了嵊泗群岛的最东边,飞过了大概有一百三十公里的海路。 陈观水飞的很慢,就控制在海鸟的速度上,缓慢的一路向东,像超人一样的平行着海面的飞行。一直飞到了最东面的一个小型的无人海岛,在漆黑一片中缓缓的停在礁石上。 幽深黑暗的大海,幽深黑暗的星空,天上的圆月照亮了海面,星星寥落。白色的海浪在礁石上被撕碎,海鸟在山坡上尖叫。 这是一个没有淡水的纯石头的小岛,没有人定居,除了很久以前守岛官兵的小房子就没有其他人为的建筑。陈观水在岛上漫步,随性的惊起大群大群的海鸟。 身后的东海,繁花如火,可以感觉到的,一个红线密集聚焦的点在刚刚被拔掉了。无数的因果,断裂在风中。 而剩下来的红线,仍然纠结在一起,缠绕出了很多琢磨不定的东西。甚至有太多太多的红线从四面八方的虚空而来,从全球浩大土地、上百个国家汹涌而来,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比如,眼前的深海里,有一艘不知道是哪一个国家的潜艇停在那里,对着自己有着深深的恶意。 再比如,前方的海滩上,刚刚从海水里面走出来的十几个黑影,站在沙滩上,脱掉了身上的蛙人装备,牵着一根长长的绳子,从海里拉上来一个大箱子。 陈观水安静的坐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下,安静的看着四十多米外的那十四个高大粗壮结实的白人男子,用着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甚至阿拉伯语互相粗鲁的问候着。陈观水能听见他们说的每一个单词,可惜除了英语,其他的语言都听不懂。甚至说英语的那几个人,地方口音太重,很多词语也是模棱两可的挂在那里。 他们很快就整理好了装备,然后领头的人对着手表,看着时间,开始布置岸上的信号装置。 一个在紫外线频率里的黑灯,被挂在一根拉长的杆子上,树立在空中。 海面的远处,是漆黑的其他几处岛屿,星星点点的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渔船。 陈观水继续安静的等着。可以感觉到的,海面下的潜艇仍然停留在那里。 很快,一阵轻微的马达声从海面上传过来,有一艘不大的渔船开着一盏小灯,缓缓的向着这个小岛开过来。 海滩上的人在打开联络器,和渔船上的人核对身份,向潜艇做着报告。 陈观水感觉到了,潜艇在收起海面上的漂浮信标,正在调整姿势,开始向着深海里面退去。 呵呵。 来了,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走呢? 陈观水活动了一下手腕,又要开始杀人了。 但是又能怎么样! “啪···” 很轻微的一声响,是陈观水的脚在岩石上踏了一下。然后海滩上的人刚刚才有反应,甚至是刚刚才听到声音,才经过大脑,身体还没有动作,陈观水已经突破音障般的速度,跨越四十米的距离,杀进了人群。 不需要挥拳,甚至都不需要武器,仅仅是靠着极快的速度带来的巨大动能和无坚不摧的身体,硬生生的撞上去,就撞死了正好站在一条线上的五个人。 五个人。 就像是五颗被球棒挥舞出去的多-汁橙子一样,带着四溅的血水,飞上了天空,砸进了海里。 然后陈观水挥舞着手掌,挥舞着两只手臂,带动着两只手掌,就像斗牛士的舞蹈一样华丽,更像是斗牛士一样的致命。手掌在舞动,准准的切过了那些人的脖子。就像是扳断一根松脆的法棍一样,根本就没有使用太多的力气,那些人的头颅就像面包块一样的飞上天空。 很快,极致的快。 仅仅只用了一秒钟。 十四个不知道姓名,更不知道来历的白种男人,就死在了中国浙江省最东边的一个荒僻的无人小岛上。 “咚······” 陈观水顿了一下脚。脚下的沙子炸出一个大坑,他像一颗炮弹一样滑过一条圆润的抛物线,用着超过极限、超过陈观水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极限的速度,准准的砸进了海面上的那艘渔船。 排水量八十吨的小渔船,轻易的被陈观水撞出了一个从驾驶室到船尾下部螺旋桨那里的直直的大洞。站在驾驶室里,兴高采烈、摩拳擦掌的四个渔民汉子,干脆了当的被压榨成了碎肉血浆。下方机舱里的两个男人,根本就逃不出来,被爆炸的渔船带入了海底。 “砰······” 陈观水冲进了海水,向着下方斜斜的扎了下去。海水很凉,海水也很硬,陈观水仅仅冲下去二十多米,就感觉到了自己的速度降了下来。 远处的那艘潜艇这个时候仍然在调整姿态。 前方两百八十米远,海面以下三十五米深,八十米长的一个庞然大物。巨大的螺旋桨在缓慢的倒车,寂静如同一条鲸鲨。 陈观水能听到前方螺旋桨转动传来的很低沉的声音,也在感觉里面看到了潜艇里的四十多个人影。 但是这又有什么? 反正不是中国的潜艇,我又管你是什么? 陈观水手脚用力,划出一条水线。就像是在空中飞行一样的不科学,就像是有一个神秘的未知力作用在陈观水的身上,让陈观水仅仅用了几秒钟就游过了近三百米的海水,稳稳的站在了潜艇的前部艇身上。 可能陈观水的动作稍微大了一点,也可能刚才陈观水的快速举动像极了一具中国发射的鱼-雷,或者是对潜导弹。就像是被伏击一样,潜艇里的人开始惊慌,开始恐惧,开始咬牙等着撞击和爆炸的到来,等着他们殉职的那一刻。 “紧急上浮,紧急上浮。全舰注意,全舰注意,我是舰长浅野正和,我舰受到中国导弹攻击,现在紧急上浮。全舰注意,准备按照《被俘条例》实施。” 一个被震惊到无法想象的倭国海上自卫队校官站在指挥台上,还没有任务胜利执行的喜悦中退出来,就遭遇到了一次根本就想象不到的打击。他大声的喊叫,按照心里背下来的条例大声的喊叫,却没有感觉任何的希望。 自己的潜艇是在中国的领海! 自己的潜艇是在协助美国释放特种部队战士入侵中国! 自己的潜艇是被抓了个现行,人赃并获! 但是浅野正和一直把话喊完,也没有等到预料的爆炸。 那不是鱼-雷? 那不是导弹? 三菱的雷达又出问题了? 那到底是什么? 他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前面的一名士兵看着身前的屏幕,瞪大了眼睛,瞪大到了眼眶炸裂,“舰长!” 还需要说什么吗? 前方仪器上,潜艇深度的数字从“35”猛的跳成了“34”,再跳成“33”······ 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在跳,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砸进浅野正和的眼睛。 他无法相信! 但是他又必须让自己相信。因为仅仅是愣住了三秒钟,数字已经清零! 巨大的声响从潜艇外壳上传来,是海水被强行排开的波涛声。就像是过去无数次紧急上浮训练一样的海浪的声音,只是这一次来的特别的快,也特别的大。 潜艇继续在上升。 标准排水量3000吨的庞然大物,八十米长的庞然大物,一个现代化的战争兵器,被陈观水硬是从三十五米深的水下顶上了天空。 就像是在锻炼,更是陈观水想知道自己的极限,最终的目的还是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妄。 果然是假的! 陈观水狠狠的冲着下方巨大的海水漩涡吐了一口唾沫!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那么自己为什么可以飞在天上?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那么自己为什么可以刀枪不入?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那么自己为什么可以举起头上的这个东西,站在十几米高的海面上、空气中? 果然是假的吗? 那我们就做到最疯狂的地步吧! 我管你们是什么? 陈观水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怒火,更感觉了那种对这个已经无法评价的世界的憎恨,绿色气息凝结成了液体,汩汩的在血脉中流淌,带来了完全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无穷力量,让自己可以托举着一艘三千吨重的巨大潜艇飞上更高的天空。 然后。 “去你马的!” 不要认为我杀不了你们,也不要以为你们躲在铁壳里面就可以安全,更不要以为你们涂个倭国旗我就不敢动你们! 去你马的! 陈观水仰天长啸! 真心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和倭国相性不和,还是自己心中凝固成的世界观对倭国这个国家很不友好,还是自己的祖父总是动不动就重复的他年轻时躲避日本人四处逃难最后家族破败的悲惨故事,自己总是和倭国人过不去! 已经杀了很多倭国人! 现在还会继续去杀倭国人! 轰然一声长啸! 轰然一声巨响! 陈观水站在八百米高的高空中,迎风长啸,对着远处急驶过来的红色战机振声长啸! 我是陈观水! 我的脚下,这个无名的小岛上,被我摔了一个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的倭国潜艇! 我管他怎么爆炸! 我管他值多少钱! 我管他是什么东西! ----------- 是为公元2016年10月15日晨四点二十七分。 时为倭国海上自卫队亲潮级潜艇“黑潮号”【舷号ss596】在中国东海“意外搁浅爆炸”事故! 船上四十五名海上自卫队官兵,死亡! ps:多谢书友“1006002623”和“纳兰北宫”的打赏。 ps:因为被警告,所以下面国家名字会转换一下。 第一百九十章 美国人的应对 现在是十月十五日早晨四点十分。 这里是阿梅瑞肯合众国驻东海市总领事馆。 这里现在已经处于临战状态。 战斗人员统统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冲进各个战斗位置,按照最危险的情景来应对。各级文官开始联络在东海的阿梅瑞肯国的高级公民,各级文员开始联络正在东海旅游或者工作的阿梅瑞肯国的普通公民,各级保密人员开始处理领事馆里的各种文件和资料,吩咐各种特勤人员立即潜伏或离开,按照最危险的情景来应对。 最危险的情景是什么? 是绝对的不可抗力!比如说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包围东交民巷,再比如说1979年的伊朗革命围攻阿梅瑞肯大使馆,或者是现在的东方超人。 在刚刚的一点三十分,东方超人陈观水悍然进攻了倭国驻东海总领事馆,杀死了那里面几乎所有的倭国人。除了倭国外相中桥寿喜被东方超人手下留情放过外,其他九十七名倭国外交人员全部被杀。加上在倭国领事馆不远的皇冠樱花大酒店里被杀死的六七十名已经被证实来自日本的客人,仅仅是今天就已经有一百六十多人的倭国人死在陈观水的手里。如果再加上此前几天里陈观水所杀的七十多的倭国人,总数更是直接冲到了两百四十人的大关。 两百四十人,其中甚至包括了很多倭国的高级官僚。 现在,倭国在东海市的势力被扫荡一空,大量的外交人员和情报人员死亡,大量对倭国不利的证据被泄露出来,大量的倭国商务人员在惊慌失措、逃离东海。国际局势在瞬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倭国对中国立即宣布了最严厉的外交照会,宣布了断交、制裁、反击等等的手段,并且立即在联合国提交议案号召全球各国对中国进行联合制裁。倭国海上自卫队大批舰艇开始调动,驻扎在倭国和南韩的阿梅瑞肯合众国军队也把警戒等级提高到了最高。 从冲绳到横滨,从关岛到夏威夷,再到印度洋迪戈加西亚群岛,到驻阿富汗、驻伊拉克、驻德国,全球最大的那些阿梅瑞肯军事基地,全部都在警戒。 同样的,不管是中国还是俄国,还是其他所有的大国,都又因为阿梅瑞肯合众国的大动作而不得不把所有的强硬全部展示出来。 针锋相对。 外交斡旋在电波里面纷至沓来。各个大国的领袖都在第一时间对倭国驻中国东海总领事馆屠杀事件表示了最强烈的谴责,要求中国必须保护他们在中国国内的所有外交人员和国民,要求中国必须立即停止与世界为敌,要求中国必须立即放下武器,要求中国必须立即停止对抗,要求中国必须立即交出东方超人,让他接受海牙国际刑事法庭的审判,要让他以屠杀他国公民的罪行被处以死刑。 地球在混乱。 而东海市更是在台风眼之中,在一种凝固一样的气氛下,只能仰头看着天空四周墙立而起的风墙,等待着最终命运的到来。 东海市的混乱仍然在继续。大批的消防队员包围着倭国领事馆和皇冠樱花大酒店的废墟,在施展着营救,同时也把领事馆里面的东西全部抄走了,美其名曰“保护”。大群的中国武警士兵站在外围,隔离开了更外围的兴奋如潮的平民。 陈观水的神迹,力拔山兮的气概,一个人就摧毁了一栋十八层的大楼,一个人就砸碎了倭国领事馆,在前面日本疫苗入侵案不断渲染的愤慨气氛挑动下,更是让东海市的平民有了一个代入感,一种心中怨气被倾泻而出的爽快。 固然网络上的言论千万种,不可能全部都是赞同陈观水的,但是仍然是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陈观水的身后,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和对面那些有着千奇百怪理由和借口污蔑陈观水的id对骂。 “美分狗”、“五毛狗”、“日精粉”、“自甘赵”、“神经病”、“汉奸狗”、“犬儒狗”、“纳粹狗”,大量的词汇在线上互相对骂。 ----------- “现在我们开会,今天的会议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陈观水对策委员会的成立!” 在阿梅瑞肯领事馆的地下室里,霍华德先生坐在最上首,神情凝重的开口说道:“各位都是我们阿梅瑞肯合众国的情报精英,在东亚区活动多年的老手,对于中国这个东方古国的了解也非常的深刻。现在,我需要各位为我、为cia总部、为华-盛顿、为白宫、为国会山,提供一个最有效的对策方案,让我们可以解决掉现在最紧急的困难。你们谁先来说?” 可是地下室里一片寂静。 墙上的投影屏幕正在播放着从网络上抓取来的那些现场视频。 一个不断摇晃的镜头里,一个黑影突然撞进了前方一栋豪华大楼的第四层,然后又一个黑影冲了进去。大约十几秒钟之后,一阵纷飞的尘屑从第四层飞溅而出,然后几十秒后就看见镜头里面出现的一个神迹一般的场景出现了。 虽然已经是看过了无数遍,但是当这一幕再一次的出现,所有人仍然还是不由自主的惊讶出声。很多信仰虔诚的人不停的划着十字,念叨着“阿门”。更多的人却是看到了科学殿堂被砸碎摧毁后自己心里那些固有信念开始松动的痛苦。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抬起十四层高总重高达万吨以上的大楼楼体?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抬起上万吨的东西,然后还可以跳在空中,跳高十几米,然后像扔一块石头一样的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可以飞在空中? 难道真的是超人吗?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下面就是倭国领事馆被陈观水摧毁的那些视频,还有前面几天里陈观水做下各种事情的那些视频。 “我先来说一下吧。”坐在霍华德先生旁边的领事率先开了口。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在这位陈观水先生已经用他的残暴和血腥证明了他的超人身份,对于这一点的疑问我们把它交给国内的那些科学家们去研究,我们这些外交和情报人员需要面对的问题是这么几个。第一,陈观水先生是中国公民,但他和中国-政府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他是中国-政府的雇员还是中国军方长期以来秘密培训的特工?他曾经和那位杜草昧先生有过一个短暂的接触,曾经登上了杜草昧先生的游艇,他和杜草昧先生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一直专门针对倭国进行打击?他是不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分子?他现在的行为是不是有着一种强烈的对外敌对的情绪?也就是说,他是不是把他行动的目标和中国这个国家的敌对目标重合起来了?” “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陈观水先生在下面会不会成为我们阿梅瑞肯合众国的敌人?会不会对我们这些阿梅瑞肯合众国的公民发动屠杀型的打击?会不会有入侵阿梅瑞肯合众国本土的侵略计划?还有就是陈观水先生的行动是不是接受了中国京城的指令?还是他自己个人的选择?” 领事先生站起身,走到一块白板上,抓起笔,飞快的写下各种的单词。 “第二,我们现在需要做出一些预案。不管是从任何角度去设计,还是从任何程度上去想象,我现在需要你们这些正好就在东海的精英们,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要收买陈观水应该怎么去做?如果挑拨陈观水和中国-政府的关系应该怎么去做?如果我们要控制陈观水应该怎么去做?我们如果遭遇到陈观水的敌对和攻击应该怎么去做?如果陈观水向我们表达善意,我们应该怎么去做?如果陈观水想和我们合作,我们应该怎么做?如果陈观水想要勒索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做?如果陈观水向我们提出一些合理的和不合理的政治诉求,我们应该怎么做?” “等等!” 坐在下方一直都没有说话,甚至都躲在最角落处的谢红旗突然站了出来。 “领事先生,局长先生,我觉得我有一个想法必须现在就说出来!” 谢红旗很激动,也很恐慌。她有点局促不安,也有点想立马推门就逃跑出去的样子。 谢红旗的神态,让霍华德先生很不满。本来作为费玉伦的副手,在过去的三年里她竟然被费玉伦这个老狐狸玩弄于鼓掌之间,对于费玉伦藏起来的很多作为都装做不知道,只是一门心思的去做她自己的事情。甚至于,费玉伦发动的最后一次的“玉石俱焚”的自杀式袭击,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在装着自己事先丝毫不知情的无辜者的样子。 一个很狡猾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 “你说吧?”领事先开了口。霍华德先生只能先隐忍了下来。 领事先生对谢红旗的观感和霍华德先生的想法却截然不同。在领事先生的眼里,谢红旗女士本来应该是一名优秀的外交家,而不应该是一名阴暗的间谍,更不应该是一名双手沾满血腥的特工。过去的三年里,谢红旗女士活跃在东亚的几个大城市里,用她天生的交际技巧和成熟的魅力,沟通了很多原本很难连接在一起的圈子,为几个领事馆都做了很多兼职的事情。 虽然会要很多钱做报酬,或者用欠下的人情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谢红旗小姐是一个善良的人却是得到了东亚阿梅瑞肯合众国职业外交官圈子的认同。 谢红旗很严肃的走到了白板的面前,拿起白板擦,把白板上面的“收买”、“挑拨”、“控制”、“攻击”、“勒索”、“残暴”、“血腥”、“凶手”、“敌人”这些的单词统统擦掉了。 现在白板上还留下的,只有“善意”、“合作”、“要求”这极少的三个词。 ps:因为被警告了一下,所以国名从今天开始修改一下。另外感谢书友“夜空的沉寂za”、“亦暖奕煖”、“玲珑八景道君”的打赏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反转、颜恋尘 领事先生突然有了点明悟,惊讶的看着身边的谢红旗。 谢红旗也看着领事先生,很认真的说道:“领事先生,我在倭国领事馆里有一个内线。在陈观水先生发动攻击之前,中桥外相和菊池次相他们正在讨论的就是我们现在讨论的东西。而且因为陈观水先生此前对倭国很不友好,杀了很多倭国人,所以他们讨论的比我们要更加激进、更加暴力、更加的有攻击性。” “然后仅仅才几分钟的时间,那里发生了什么,大家也看到了!” 谢红旗摊开了双手,环视地下室里的众人。 此处无声胜有声! 道理很简单。 前脚准备对付陈观水,后脚陈观水就打上门。前面刚刚还在开会,下面陈观水就立刻杀光了所有对他有恶意的人。 谢红旗无视霍华德先生愤怒的眼睛,很坦然的开始说道:“前面我和费玉伦先生共事,他曾经在十月十二日的晚上申请过一次锁眼卫星的权限。这是费玉伦先生利用他和国防部的关系搞到的,所以一直没有对这边做报告。我昨天一直在整理费玉伦先生的遗产,发现了他在那段时间里面操作记录,然后我认真的分析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实。” 谢红旗注视着霍华德先生的眼睛,微微一笑,“霍华德先生,我得到那个结论还是靠着费玉伦先生前面研究出来的东西。你可能非常的不喜欢,但现在我相信很有可能就是事实。那就是陈观水先生会预感到对他的恶意。” “啪···” 霍华德先生把手里的笔一丢。 “谢小姐,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说,我们现在在这里讨论对陈观水先生很不好的东西,讨论那些怎么抓到他和杀掉他的东西,那位东方超人现在就能听到?他会很快就跳出来,然后把我们全部都杀死?” 霍华德先生站起身来,大声怒斥谢红旗道:“你说的东西都是一派胡言!难道就因为那个姓费的老头天天研究你们那个神秘的风水,你就认为陈观水有超能力?有先知一样的神秘超能力?你是在开玩笑吗?” 霍华德先生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震慑全场,大声喊道:“你们全部都是白痴吗?这个世界的真理永远都是掌握在核弹头之下,而不是什么狗屁的超人!我们阿梅瑞肯合众国什么时候会畏惧仅仅一个人?现在是他一直留在东海这个千万人的城市里面,我们不能冒着世界大战的风险把核弹头扔下来!但是如果他有胆量离开这个国家,我们将让他见识到这个世界上科学和战争的力量。一颗核弹不行,我们有一千颗核弹!我们有什么理由害怕?我们是光荣而伟大的阿梅瑞肯合众国的精英,我们怎么会因为一个会飞的中国人就害怕成这个样子?要知道,超人还会被氪石杀死,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杀死陈观水的方法!” “你们要感到羞耻!谢红旗小姐,尤其是你,你要感觉到一种耻辱!你是完全被你自己脑子里面的虚假的想象给吓倒了!你是我们cia的耻辱!我现在宣布,你给我现在就滚出这个房间!我不欢迎你在我的手下做事。” 领事先生的面色很难看。谢红旗却很无所谓,反而是很礼貌的弯了一下腰:“那么霍华德先生,请允许我先告辞了。”谢红旗转身就离开了会议室。 这个时候,正好是四点二十七分。 陈观水在一百四十公里之外,摔下那艘倭国潜艇的时候。 谢红旗在走廊里看到了宋飞鸢。他比她还要惨,刚才连会议室都进不去,只能在走廊里站着。她是cia正规培训出来的学员,而且是系统里面已经工作三年的老人,自然有资格进去参会。而宋飞鸢不管是立下了多么大的功劳,但是他终究不是自己人。 宋飞鸢对着谢红旗笑了一下,继续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从电梯里面冲下来一个脸色煞白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下来,不管不顾的就踹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直接就扑到了里面的会议桌上,疯狂的大声喊道:“不好了!” 果然是不好了。 知道了外边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会议室里的人全部都没有了颜色。霍华德先生木楞楞的发呆一样的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在门外回头向他看过来的谢红旗。 果然是真的不好了。 霍华德先生的脸色如同白纸一样的煞白,彻底的没有了血色。 “保罗,紫色计划是不是已经开始了?”霍华德先生转头,看向同样被恐怖攥住心脏的保罗。 保罗大张着嘴,根本就不知道呼吸,只是“呵呵”的傻笑。 这他马太意外了! 紫色计划是什么? 紫色计划是唆使东海警备司令部和海军14200基地里面的那几个收买下来的钩子,制造一些意外,杀死陈观水的前女友和父母,或者是使他们受到伤害。让陈观水迁怒中国军方,让陈观水在愤怒中去攻击中国军方,让中国军方主动去攻击陈观水,让陈观水被中国彻底驱逐出去。然后不管是收买还是招募还是利用,或者是干脆的直接镇压,用最尖端的武器把他杀死,作为阿梅瑞肯合众国最新的一个战绩,继续威慑全球。 但是,紫色计划已经在三个多小时以前开始启动了,信息也已经通过特别的渠道和特别的窗口传递了进去。现在因为陈观水袭击倭国领事馆,中国已经宣布东海市进入最高级别的戒严状态,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去了解紫色计划的进展情况,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 ----------- 香榭别墅酒店里,八楼的804号房间里,鲁红河很安静的站在罗民是的面前,脸色非常的安静。 如何能不安静? 颜恋尘不停的咳着血,手脚无力的瘫软在地毯上。赤裸身躯,冰冷无力,泪水模糊了双眼。她都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又是什么时候被眼前的男人看穿,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丢掉了警惕,自己又是怎么就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原来,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罗民是很安静的抽着烟。 一言不发。 罗民是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就在刚才的三个小时里,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 先是陈观水突然的暴起,摧毁了皇冠樱花大酒店和倭国领事馆,杀死了近一百三十多个倭国人,彻底掀翻了东海的局面。 紧接着仅仅才五分钟,杜如梅在刚刚建立的内部联络群里发了一张图片。三具女刺客的尸体上的诡异纹身。 这一个纹身,让颜恋尘大惊失色,主动的跪在自己的面前,大声说她是清白的。 自己当时是信了。 然后为了安慰她,所以又做了一场。可能是她也有种异样的感觉,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证明什么,所以她放的很开,尝试了很多,也很累。 接着,在她沉沉睡去的时间里,自己坐在沙发上,看到了自己手机里面一个特别的联系人发来的信息。 鲁红河。 罗民是能感觉到现在的鲁红河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变的非常的特别,特别到主动向自己说明他是东海地下铁的高级干部。肆无忌惮的自信,赤裸张狂的自信,但是现在的鲁红河配的上这种自信。 鲁红河是来杀颜恋尘的。 在一点五十五分,陆浙刺杀陆红棉,一切尘埃都已经落定,鲁红河说他是来杀颜恋尘的。 理由很简单。 颜恋尘是主持了三年前鲁红河卧底期间一切支援事物的总负责人,是最后收割走整个文物走私线的大庄家,是接盘了几乎所有资源的最大赢家。那些在各个省区、各个地市通过不知名手段掠夺到巨量非法资金的官员和二代们,现在很多都因为洗钱的问题被颜恋尘掌控在手里,被凝聚成了一个名为“颜党”的松散组织。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推动颜家的那一个人能够在十年后站在那个最高的台阶上。 所以,颜恋尘在得到文物走私线之后,其实是做了很多事情的。 鲁红河说的很明白,他不为私怨而前来杀死颜恋尘。鲁红河知道颜恋尘在过去的四十多年的人生到底做过了那些错事,但那都不是他杀人的理由。他知道颜恋尘和陆红棉之间的关系,甚至知道陆红棉之所以会叛变、会被阿梅瑞肯招募成为红色鼹鼠的心路历程,知道颜恋尘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他知道颜恋尘在整个收割文物走私线的前后做的所有事情,知道颜恋尘在那一年的八月意外发生的那一段时间里做的事情。 那个叫田香的女警察的死,颜恋尘没有责任,但也有责任。她那个时候是可以去救下她的,但她没有动手,反而是继续等待,等待着鲁红河去做事情。 鲁红河现在已经杀死了和田香之死有关的胡溪,另一个有关的宋玲玉被陈观水杀死,第三个有关的黄瑞国被胡中华杀死,第四个有关的陆红棉刚刚也死了。 鲁红河说,三年前卧底期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今年他被费玉伦追杀、被杜如梅误会、被陆红棉狙击的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现在是一个新的时代来临的时候。 所以,是他鲁红河站出来主持正义,守护秩序的时候了。 第一个要杀死的,就是一直在乱做,已经乱做到了一种绝对无法再容忍下去的地步。 而且,这个女人已经在计划杀死罗民是了。 所以,罗民是在鲁红河的指点下,在颜恋尘的手包里找到了那个藏着胶囊的暗袋,也在她的手机里看到了他所需要的证据。 这就已经足够了。 十月十五日早上四点三十五分,在陈观水东海荒岛大展神威的消息终于传到罗民是手里的时候,颜恋尘死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颜恋尘、各方、紫红色 在颜恋尘死之前,她听到了罗民是对她说出的最后一段话。 “阿尘,你还记得你刚才在章副总理面前说的那些话吗?我刚才都在奇怪的。你在问我为什么要选韩玲,又说你这三年里一直都在压着她。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记得很清楚,我是在十月十一日的下午才第一次把身份告诉你的。按照常理,在这之前,你应该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韩玲的?我记得我原来和韩玲的约定是她一直隐身下去,脱离军情部门,也不去找你们汉风俱乐部。但是三年前她突然要加入你的玫瑰,而且还主动的去做任务,我原来只当她是按捺不住。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发生,我了解了一下。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 “三年前,韩玲负责文物走私案结果反而查出来她的家人参与洗钱,是你推动了对她大伯的审查吧?让他因为治家不严被从下一代核心名单上被划掉,就像宋玲玉的父亲一样。下面你是不是要开始剪除盛书记身边的支持者了?比如说我?” 罗民是的脸上冰寒一片。 十年夺嫡,本来就是情报人员永远不能碰的生死大忌。只是没有想到,终于还是有人把手伸了出去,而且是伸的太长太长,长到自己不得不去亲手杀死她的地步。 ---------- 陈观水飞进了海水里,消失不见。 东海荒岛上倭国潜艇“意外搁浅”事故掀起了比倭国驻东海大使馆遇袭事件更为猛烈的一场风暴。刚才被国际上联合围攻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中国-政府,得到了一次神助攻,立刻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慷慨宣言,强烈谴责倭国派遣潜艇入侵中国领海甚至派出武装分子登陆入侵中国领土的战争行径。中国驻联合国大使大声疾呼,这是一种绝对不可以被容忍的挑衅行为,是一种对中国的国家尊严的强烈羞辱,中国必将用最大的力量反击回去。中国要求倭国必须立刻给出一个解释,立刻严肃道歉和赔偿。中国也将针对此前一段时间里密集发生的中国公民陈观水对抗倭国和阿梅瑞肯合众国的诸多事件开展全面调查,并将会在调查后将一切证据和结论公之于众。 至于陈观水,中国大使也站稳了脚跟,大声说出了中国的态度:中国对于陈观水身上发生的变化一无所知,更没有任何超级士兵计划,这一点欢迎国际社会的调查;中国-政府和陈观水之间没有任何的人身依附关系,中国-政府尝试过控制陈观水的行为,但是已经失败;中国-政府现在只能确保陈观水不会首先攻击中国,不能担保陈观水对其他国家的敌对行为。 中国重申中国领土安全和国家尊严的神圣不可侵犯。其他任何国家如果胆敢侵犯中国的领土安全和国家尊严,中国都会对其展开反击,勿谓之言而不预!任何国家都不会被允许以攻击陈观水的借口来侵犯中国的利益,甚至中国会在陈观水先生主动放弃中国国籍之前保护他作为中国公民的基本权利,并且严格保护他的亲属。 结果联合国大会上各个国家瞬间吵成了一团。 阿梅瑞肯大使要求:中国必须立刻交出陈观水,提交国际社会进行研究,或者彻底灭杀掉这个超越人类想象的异常者。阿梅瑞肯大使表示:陈观水他不是一个超人,他也不配被冠以dc漫画里的“超人”这个代表阿梅瑞肯国民精神的神圣称号。 倭国大使声泪俱下:陈观水是一个国际恐怖主义分子,是一个屠夫,是一个极端危险的杀手,是必须得到制裁的一个死刑犯。倭国大使拿出一张长长的有着三百多人的名单,在联合国大会上高声宣读,指出这些人都是被陈观水在没有得到法律的授权之下,也没有经过法律的审判,仅仅是根据他自己的好恶就加以杀戮的。其中最多的是倭国人,占到了大半,其次是阿梅瑞肯人,排第三的是中国人。 梵蒂冈驻联合国代表宣布:陈观水的存在证明了神秘论的可能,间接证明了上帝的存在,宣告了无神论的破产。但是他又同时宣布,陈观水只是一个会飞的恶魔,是一个必须得到净化的罪恶的灵魂。 沙特大使拒绝针对陈观水发表任何言论。 印度大使宣布他们可以接受陈观水到印度接受宗教的洗礼,并且在雪山上苦修。 越南大使声称这是中国又一次的讹诈,是对南海局势的一次政治高压,国际社会必须予以关注。 也不是没有利好的消息。 陈观水飞在空中的视频在youtibee上被刷爆了屏,三个小时获得了超过千万次的播放,并且推动超人话题的再一次火爆。前面出现过的所有版本的超人漫画、小说、电影、电视剧等等又都被翻了出来,很多人都在根据那上面的超人形象在胡乱的推测着陈观水的能力。 狂热辱骂者有之,疯狂崇拜者有之。 信仰破碎者有之,信仰坚定者有之。 世界在混乱。 ------------ 东海市阿梅瑞肯领事馆地下室里的会议不欢而散。 领事先生在得知霍华德先生所说的紫色计划是什么内容之后,勃然大怒,召集了所有领事馆人员一起把所有参与紫色计划的人员统统驱逐到了领事馆里的一个独立小楼,锁起来。领事先生紧急照会了东海市政府,厚着脸也要先承认错误,深恶痛绝的谴责了本国情报人员的胡作非为,对他们的盲动向中国-政府、向陈观水先生表示了最真挚的道歉,表明阿梅瑞肯驻东海领事馆所有工作人员都是爱好和平的左派人士,是赞同与中国开展友好关系的朋友,是绝对不会参与中国内部种种罪恶案件的和平人士。 然后领事先生拉出一面大大的红色十字旗铺在领事馆的主楼顶上,并且带着所有领事馆人员集中在大厅里面举行盛大的宗教仪式。 悠扬的圣歌响彻大厅,所有人齐声高唱“赞美主、赞美上帝、赞美耶和华、赞美耶稣”。所有人都在领事先生的要求下排空心思,一门清的去强迫着自己放下对中国的敌意,然后是对陈观水的敌意。 按照领事先生的理论,这是他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唯一能够想出来的,保全所有人性命的方法。虽然很可笑,但是在前面那么多血淋淋的例子面前,再可笑的事情只要能救命那就必须得做下去。 谢红旗被领事先生委以重任,出面和东海市政府方面进行交涉。 东海警备区司令部和海军14200基地得到阿梅瑞肯领事馆的警报,立即宣布了戒严,开始内部审查,并且立刻对陈修、朱秀芹、程蕾三个人进行转移。很快的,几个被收买成为鼹鼠的士兵和军官就被清洗了出来,他们立刻被扭送去了禁闭室。 这个时候,领事馆的独立小楼里,霍华德先生端坐在一张椅子上,慢慢的抽着烟。 刚才的事情发生的太快,霍华德先生也没有想到自己昨天派出来的一支特种小队从倭国长崎基地出发,刚刚在中国外海荒岛登陆,就被那个陈观水全部杀掉了。甚至,还赔上了一艘倭国潜艇。 想想中国通报的现场视频,霍华德先生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恶寒从自己的心底里面渗透出来。那种从极远处拍摄到的影像,记录陈观水刚才所做出来的一个根本就无法用任何理论去解释的举动。 一艘八十米长的黑色潜艇,很快的从下方幽暗的海面上拔地而起,冲到了视频中标高“827”这个数字的高度,然后狠狠的坠下去。 皇冠樱花大酒店上面十四层楼的倒塌,还可以粉饰成大规模爆破;倭国领事馆的废墟,也可以无视成高爆-炸药的攻击;传闻中东海市南方农田里突然出现的一个天坑,那可以扭曲成中国工程质量垃圾的过错。 但是现在的这个视频,却是根本就无法否定的。 3000吨排水量的潜艇飞上了八百米高空,然后摔成了粉碎。这怎么去解释?那个在视频里面一直留在天上的黑点,一直被中国战斗机追到最近处,把完整清晰的脸留在视频上的陈观水,又怎么去解释呢? 没有办法解释的。 所以霍华德先生认命的放弃了抵抗,和保罗、宋飞鸢、其他的情报官一起关在了这个小楼里。 可是霍华德先生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他不想认输,而且他也没有输。 霍华德先生点了一下身边的保罗,“紫色计划现在被毁了,红小姐也死了,你的第一次挖地铁行动也失败了。那么现在我安排的紫红色计划,怎么样了?” 保罗看了一下四周,看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着这边。虽然没有人有胆量走到这边来偷听,但是几乎所有听到霍华德先生讲话的人脸上都冰住了! 紫红色计划! 这个是什么? 可是保罗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他和霍华德先生听到的声音很快速的说道:“先生,我已经查清楚第四人的身份,也知道了他的问题。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所有资料都上传在紫红色网站里了。” 保罗的姿态很低,他很小心的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先生,我们知道的四号的材料其实没有什么价值,先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我们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应对陈观水,东海地下铁的事情现在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迎接他的是霍华德先生鄙视的眼神。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费玉伦、四号 “保罗先生,你是一个白痴吗?”霍华德先生眼神里面带着一种鄙视。 霍华德先生没有多说,只是让保罗自己去想。 霍华德先生的心里却在想着那个已经被谢红旗杀掉的银发老头。霍华德先生认为,和费玉伦相比,保罗的很多方面都有所欠缺,尤其是在一些需要天才一般的推理和对人性本质的考量的时候,费玉伦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对汉风俱乐部的分析,对“红小姐”的招募,对“玫瑰女王”的分析,对第一代汉风俱乐部红色特工的分析,对中国国内政治时代更迭的分析,对“前杀后剿”战略的制定,对“推红墙运动”的建议,对中国国内世家与寒门之间的十年夺嫡大战的建议,每一件都有着智慧的闪光。 甚至于,费玉伦提出了对第一代汉风俱乐部红色特工“前杀后剿”的战略,然后毛遂自荐担任了最危险的“前杀”部分。利用“红小姐”泄露出来的消息,在全世界著名华人中筛选1997年之后突然出名的那些,然后一个一个的分析,找出他们被第一代红色特工代替的蛛丝马迹。在知道他们出身红色家族的大前提下,dna亲子鉴定和性-染色体鉴定就成了一个杀人利器。大浪淘沙,然后真的就是被费玉伦挖出了三个红色特工,无声无息的干掉。结果是在追杀最狡猾的那一条鱼,也是有痕迹分析显示他很特别和危险,费玉伦失手了。 费玉伦失手了,也没有失手。“前杀”部分完美收工,“后剿”部门也胜利展开,各方的合力逼着中国-政府主动承认了这批红色特工的存在并且展开了召回。 只是霍华德先生没有想到,费玉伦会在陈观水冲击明珠国际机场并毁掉了那四份鉴定报告之后,突然的乱做,发动了他最后一次的袭击活动。葬送了他自己,也葬送了他建立起来的组织,把所有的事情都拖入了一个不可测的深渊。 果然是如那个银发老头所愿,也正是如那个银发老头所期待的一样,中国和阿梅瑞肯这两个巨人现在碰撞在了一起,世界彻底的变了。 不过费玉伦还是留给了自己一份礼物,那就是他对于东海地下铁的分析。 费玉伦指出东海地下铁的表现非常的奇怪,完全不符合世界最顶级黑客的行事风格。而且深入的分析下去,尤其是一些可以证明是东海地下铁所为的事情和东海地下铁视而不见的事情、他们回避的事情、他们拒绝的事情。甚至费玉伦寻找到了一共四起,四起可以怀疑是东海地下铁内部人想向阿梅瑞肯领事馆投靠却被内部处决的案例。 最后推导出来的结论是,东海地下铁事实上应该是由两个部分组成,机器的部分和人的部分。机器的部分,是一个强大到变态的智能程序,可以黑进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服务器,但却奇怪的只活跃在中国的东海。受机器部分的影响,所以东海地下铁人的部分也只能局限在中国东海,而不是在世界各国神出鬼没,或者是干脆的进攻华-盛顿。对于东海地下铁人的部分的分析,费玉伦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假想,那就是这些人当中其实并没有那个强大程序的创造者,而仅仅是一群得到了宝藏的凡人,然后利用宝藏的力量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罢了。 机器和人,是截然分开的两个部分,甚至人可能还是位于机器的下方,或者是只得到了机器的部分的权限。这才能解释东海地下铁进攻性不足的问题。三年的时间,如果真的是很强大,像日本疫苗入侵案中和陈观水系列案中所表现的那么的那么强大,他们就不会只是做了很少的那些事情,救了很少的那点人了。 应该发生的悲剧仍然在发生,应该死去的人仍然只死去,应该被惩罚的人继续逍遥法外,应该复仇的人却只能躲藏在深深的地铁管道里。 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东海地下铁的那些人做的事情很奇怪。费玉伦直接指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东海市里面作恶最多也最不被法律惩处的一直都是那些二代子弟们,那些权力和资本拧在一起圈出来的权贵富豪阶层里的堕落子弟。但是这些人逃过了明面上的警察-检察院-法院等政府部门的制裁,为什么又能逃过了暗地里本应该无所不用其极的东海地下铁的报复? 东海地下铁的理念,不应该是一种平民暴怒复仇的极端恐怖主义吗?不是应该提倡人肉自杀式攻击、与敌携亡吗?不是应该不停的挑起各种舆论风潮,把那些罪魁祸首置于人肉风暴之下吗?不是应该团结成一个整体,决死反击吗? 为什么那么克制?为什么那么的有些“温情脉脉”? 费玉伦点出了很重要的一点,东海地下铁内部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这个组织内部的体系、运行、逻辑都非常的奇怪,而且互相冲突。参照cia内部的派系斗争,东海地下铁可能也存在着鹰派和鸽派的战争,甚至其中存在着一个毁灭派。 关于毁灭派的这一点,最有力的支持证据就是十月十二日晚上松间渡十郎和杜草昧刚刚达成协议,用倭国情报机关所有东海地下铁的情报交换河本若菜的安全。仅仅很短的一个时间以后,东海地下铁就猛烈的报复回去,而且是不一般的报复回去。这很不寻常。 因为东海地下铁甚至是把费玉伦的一个电话号码提供给了那些倭国极右翼旅游团。要不然,凭他们,怎么可能联系得上费玉伦,又怎么可能知道杜如芸在哪里,又怎么会有下面的那么多的事情? 所以,费玉伦提出了一个“莫比斯环噬尾蛇”计划。 也就是刚才的“紫红色计划”! 现在,霍华德先生要做的,就是等待,就是听天由命,就是在相信费玉伦的分析和判断完全正确基础上等着事态在遥远的黑暗里自己去发展,自己去走到崩溃的那一步! 不过,霍华德先生对自己的胜率很有把握。 因为霍华德先生现在已经几乎可以猜测出来那个神秘的东海地下铁的首脑,那个从来都没有露出过影子的紫龙先生,他究竟是东海市的那一个人物。也只有那一个男人,才符合费玉伦的推测,也才符合东海地下铁过去表现出来的奇怪特征。 现在,只需要静静的去等待。 就像是那个神经病杀人狂魔的陈观水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小楼的外面,把自己这些统统杀掉一样,自己这些人现在也只能去等待了! ---------- 证心禅寺里,盛乘龙仍然端坐在佛前,为佛前供桌上的两尊德化白瓷的八寸观音坐像诵着《地藏本愿经》。 这两尊白瓷观音,面貌端庄,恰似姐妹,却又有所不同。左边的那个看上去年长一些,端庄秀丽,是书香中走出来的美丽女子。右边的那个看上去小一些,活泼动人,有着机灵古怪的神色。 盛乘龙看着眼前两张恰似肖像的观音,不得不诚然佩服后面方丈里的和尚。为情所迷,为情所伤,他竟然是真的去学了做瓷。花了十年,就做了眼前的两尊瓷,起了眼前的一座庙。 送着陈观水来证心禅寺的那个男人,匍匐在佛前,同样为着两个女人念诵着《往生极乐咒》。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字字感情。 这个时候,跪下的男人终于按捺不住,又一次抬起头来,问身前的盛乘龙道:“紫龙先生,我听说你、小指站长、青鸟站长连续三次招募那位陈观水先生入会,都没有成功。请问,我们还有机会吗?” 男人的眼睛里面已经有些麻木,刚才满溢出来的欢喜已经干涸,那种激动也变成了深深的不安。 自从陈观水离开这个寺庙,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了。 作为四个先进加入组织的人里,唯一的一个通过“先知”的筛选,成为十二位站长的候补,等待着青鸟站长自杀式攻击之后出任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他已经为自己起了一个站名,四号站站长宋清源。 四号,是因为他是家里的第四个人,也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他的妻子,他的大女儿,他的还没有出生刚刚被怀胎才七个月大的二女儿,他,四个人,一个完整的家。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 三个月前,他还是一名活跃在东海金融证券行业里面的金领,有着一个温馨的家,有着严格的操守,从来没有出轨,也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更和那些让人堕落的东西主动隔离。他是一名专注于国际石油期货的专家,是一个资深的操盘手,是一个很受那些金主欢迎的经纪人。同时,他也是石油期货行业的研究者,在新浪网上有自己的专栏,开设了自己的博客和微博。 他很受欢迎。 但现在他明白了,这只是他自认为的自以为是。 在他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他所拥有的一切统统被破碎。他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他成了一个丧家狗,一个彻底没有尊严的废物。 七月十七日,他的妻子带着女儿驾车去南面郊外的国际动物园游玩。在回来的路上,在一个没有监控的乡间路口,轿车被一辆重型面包车撞飞,然后她们死了。 然后第二天,自己被警察逮捕,定罪成为杀妻犯! 再接着的十天里,他失去了所有一切,直到他准备去重新挖掘真相的时候,他的家变成了火海,他被青鸟带到了地下铁。 现在唯一所愿,就是成为地下铁的站长,成为可以为她们复仇的死神!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松间渡十郎、香岛美津子 在东海市的另一边,漆黑的深夜里,松间渡十郎丢下烟头,踏上一只脚,狠狠的把它碾碎。 前面漆黑的阴影,是一座学校的轮廓。 身后的东海已经大乱,眼前的学校却很安静,只有很少的几点灯火。 但是松间渡十郎的心却很乱。 在十月十三日的凌晨,他违反情报人员的原则,对自己本国国民下手,杀死了三名倭国极右翼旅游团成员。事情败露之后,他被倭国驻东海情报机关联合总部下令追捕。虽然倭国驻东海领事馆里面的一些人隐晦的为他说话,说明那个时候松间渡十郎的作为并没有什么过错,也是为了挽回前面和杜草昧所达成的那个重要协定,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自作主张在东京捕获几个中国的高官子弟,然后逼着中国内部施压要求杜草昧放人的冲田野元,直接导致了太平山路仓库里四十名倭国人被陈观水残忍屠杀,他却仅仅只是被谴责。 因为陈观水只是一个例外因素,冲田的举动本来是可以成功的。 而自己为了让中国和倭国情报界在“倭国疫苗入侵案”爆发后能重新回到默认的规则,付出了自己的小组用时三年才搜集到的所有关于东海地下铁的情报,才换到了河本若菜不会被杀的承诺。自己的努力,却被那些领导无视了。 那些倭国来的极右翼分子,他们来东海的动机本来就不纯洁。他们根本就不是正常的游客,而是参拜他们的祖父、外祖父们在八十年前发动侵略战争的光辉事迹,是为了在东海买春,是为了骑在中国女人身上重温那些前辈们曾经做过的兽行。那个宾馆的套房里,留守的三个倭国男人,还有地上的被绑起来、折磨很惨的七个中国卖春女,房间里面的布置,电视上在放的视频,他们穿的仿制二战军服,松间渡十郎怎么能不知道他们的德性。 简单的审讯,得到的口供,知道了这些极右翼分子对那位杜家的女孩做过的事情,也知道了出去交换人质的那些人准备要自杀性攻击。那些极右翼分子,其实并不准备救人,只是在想着如何把事情闹到最大。那九个倭国人想去自杀,这边留下的三个倭国人精神也已经不正常,同样在布置着自杀焚毁宾馆大楼的计划。 自己不得不杀了那三个倭国人,为了救那个宾馆里面的几十名无辜的中国人,却被人指责是杀人凶手,是屠杀本国公民的叛徒。 这真的是可笑! 现在自己被追杀了整整两天,被追的上天下地,被追的非常狼狈,却在倭国驻东海总领事馆被摧毁之后,意外的得到了外相中桥先生的特赦。 这难道不可笑吗? 那些人叫嚣着要给中国人好看,要为陈观水杀死的那么多倭国人复仇,要向中国宣战,要重启“倭国疫苗入侵案”,要发动恐怖袭击,要在中国境内制造大规模的死伤事件来报复。然后那些人统统在刚才一点二十分的皇冠樱花大酒店和倭国领事馆摧毁事件里,死掉了,被陈观水杀光了。 而自己这个被远远驱逐出来的老鼠,反而是意外的活了下来,成为倭国在东海市情报组织里面残存下来地位最高的官员之一,带领着剩下的人四处的去平息纷乱,去救人。 比如说现在。 网络上突然流传出来的一个直播视频。一个说日语的女孩子,被周围的十几个说中文的女孩子欺凌,被扒光了衣服,捆绑起来丢进了一个黑屋子里。 很普通的一个视频。 在陈观水肆意疯狂的这个漆黑的夜晚,这样的视频实在是太普通了。 但是十几分钟之后,另一个直播视频里,一群黑人少年说着不太流利的中文,拿着手机做着直播,围着一个赤裸的女孩子,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凄厉的惨叫,得意的嚣张,夸耀的神情。 这也很普通。 在整个世界都为陈观水而疯狂的这个漆黑的夜晚,这样的强暴视频又能算得了什么?同样的事情,在东海市的很多地方爆发,警察管都管不过来。比这还要惊爆的,比如“超人信仰全球联合同盟”的成立,比如那些宗教狂信徒们的暴乱狂欢,比如全球各地的军事调动。一个女孩子被强暴,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女孩子被抓住头发按在摄像头之前、沾满不可描述之物的惊恐的小脸,精致的五官里面有着松间渡十郎非常熟悉的痕迹。那个女人,现在应该是在千叶县的家里,应该是因为自己前面几天的变动正在受着煎熬吧? 松间渡十郎已经认出了视频里面这个女孩的名字。 香岛美津子。 是倭国岛津商社在东海市投资的一家日用化工用品厂厂长的女儿,也是自己妻子的娘家远亲。现在跟随着父亲在东海读着中学,曾经被她父亲带着拜访过自己很多次,好像就是在眼前的文华国际实验学校申江校区。 松间渡十郎抽出了手枪,拉开了保险,冷着脸跳进了校园。 这个时候,是十月十五日凌晨四点二十分,正好是陈观水东海荒岛大展神威的前面一些。 几分钟之后,学校警卫发现了院墙外停着的空轿车,又通过查看监控发现了跃入校园的黑影。清晰的,看到了黑影手里的枪。他们没有声张,而是静悄悄的开始了搜捕,而且奇怪的是他们的手里也有枪。 直播仍然在继续。 松间渡十郎找的很快,十分钟的时间就确定了事情发生的地点。 他没有犹豫,直接的撞开了眼前位于大体育场坐-台下的房间。房间很大,堆满了各种体育器材。房间里的灯开的很亮,十四个少年挤在灯下,围着中央在兴奋狂叫。 松间渡十郎现在才看清楚,眼前的十四个少年里,真正的黑人只有一两个,其他的全部都是用黑色颜料涂黑了面孔身体的白人、黄人。 但是这又算什么呢? 精心策划的一次少年犯犯罪记录吗? 松间渡十郎插起手枪,抽起门边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一根长木棒,干脆的砸了下去。 狠狠的砸了下去。 自己这些倭国的大人做错了事,但这不是你们强暴眼前那个只有十五岁女孩子的理由? 自己这些倭国的大人在和中国这个巨人搏斗,但这不是你们这些连自己是哪国人都不敢亮出来的家伙可以随便挑衅的? 乘着现在的混乱,你们做下这样的事情,难道以为自己就是在替中国出气?还是以为中国就不会起诉你们?就认为自己可以逍遥法外吗? 外国人,对外国人的侵犯,少年犯,呵呵,好复杂的法律关系,好复杂的归属地辩论! 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 松间渡十郎抡起木棒,砸翻了眼前的少年,把所有想逃出去的少年统统的砸翻在地。 少年们凄惨的叫声,惊动了黑夜,也惊动了那些在教学楼里搜查的学校警卫。他们很快跑了过来。 松间渡十郎已经打倒了八九个少年,砸断了几十根骨头,木棒上沾满了血。剩下的四五个少年躲在房间的角落,捡起了一些东西准备反抗,但是很快就被猛虎下山的松间砸倒。 最后那些还能爬起来的少年不得不忍着痛,集体冲向眼前封魔中的男人。拼着几个人被打倒,也要先把松间给干掉。 混乱之中,有一个少年抢到了松间腰里的手枪,然后他就被松间一拳砸碎了鼻梁。 手枪掉在了地上,弹起,走火。 第一枪射中了房门。 “啊呀···”一声怪喊。 门外的一个学校警卫倒在了地上。然后剩下的学校警卫举起手里的枪,踹开了房门,对准了房间里。 松间捡起了枪,砸翻了想要抢枪的一个黑人少年,把他举在了身前。 这个时候,房间里面还能站着的少年已经没有了。松间也才有机会扫视一下被少年们彻底掀乱的房间,准备去找一条逃生的路线。 可是,松间的目光看着墙角一个被踢开的木柜,看着里面装着的东西,再看向门外握着枪的那几个人,只能叹一口气。 松间手一抖,把身前的黑人少年推了出去。“啪”的一声,率先开了第一枪。 枪响,门外的一个男人倒地。 然后第二枪就是射爆了头顶的吊灯,一个后侧反身,滚到了地上女孩的身边,掐住她的身体,带着她弯腰跑向房间的后门。 身后枪声大作,室内少年的惨叫连连响起,各种语言的痛叫声此起彼伏。 松间抢出了门,从一条小道逃了出去。 身后的器材室里,几个校警打开了手电,照亮了室内的惨状。 “老大,怎么办?” 一个男人用粤语急急的喊道。 另一个男人飞快的跑向角落的木柜,掏出了那里藏着的几块黄色肥皂一样的东西。凭着手感,数了一下,回头喊道:“哥,还是八个,没少。” 是啊,没少。 但眼前的事情怎么办? 老大狠狠的一跺脚,“去你老母的,怎么这么背牌?今天货刚藏到这边,晚上就出事,是不是有人专门来搞我们啊?”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杀人,走人! 带头大哥拉开枪拴,拿起手电,对准地下,一个少年,一颗子弹,全部灭口。 “你们几个,先把货送走。剩下几个,和我一起把尾巴处理掉,那个男人既然有枪,那就把这些人命都栽到他头上好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方、舞台开始 颜恋尘的尸体被仔细的装进了一个行李箱,然后被一个女人带走。 罗民是和鲁红河提前离开了香榭别墅酒店,共乘一辆车,一起向着东海市的某一个地方赶去。在那里,有着一个罗民是和鲁红河都想要见到的男人。 庄伯阳。 “小鲁,你说庄伯阳先生也是东海地下铁的人,这我也知道的。我本来就准备和庄伯阳先生见面,商讨关于东海地下铁的问题。小鲁,你想要帮助我劝说庄伯阳先生,这个我心领了。但是,你找我,是要让我帮你做什么?” 罗民是安静的开着车,没有侧头,而是很冷淡的就这样问道。 旁边副驾驶座位上的鲁红河已经变了,变得让罗民是非常的不适应。虽然罗民是知道因为韩玲的缘故,自己亏欠鲁红河很多很多,需要做出很多事情才足以补偿鲁红河为了帮助他而遭遇到的损失。本来罗民是已经都计划好了。等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他会拿出很大一笔钱送给鲁红河,然后为他安排一个偷渡去南美或者是非洲的计划。再多,也就是帮着劝说他的前妻回头了。 但是现在鲁红河拒绝了罗民是所有的提议,反而要把此前罗民是欠他的人情一次性提现,彻底用清,只要罗民是帮着他去做成一件事情。 “陆哥,这件事情我还在想。等到我们见到了庄伯阳先生,我和他谈过以后,会有更大的把握把那件事情做到的。而现在,我不会说。因为只要我说了,它就知道了。但是只要我不说,我只在心里想,它是不会知道的。陆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鲁红河说的同样很冷淡。 得到“女儿”的时间越长,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多,对于曾经恐惧、仰望、羡慕、嫉妒的云上的人,自己现在已经不那么自居下风了。 可能身边的这位一向喜欢做自己“大哥”的陆卿相,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几乎所有秘密自己都已经知道了吧。可能他现在很不爽的,就是自己突然变得和他平等起来了。 平起平坐,可能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冒犯了吧? 可是啊,自己现在已经是不同了,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女儿”的帮助,而且即将去得到“它”的更多的权限。到了那个时候,东海这个城市里,还能站在自己头上的,除了那个神经病超人一样的陈观水,还能有谁? ---------- 那个精神病康复中心,那个被李阳春称为“句号”的女人安顿好了李阳春,又为田玲玲仔细的检查一遍身体。等到忙完所有的事情,她才有空去前面的楼上巡视一下。 在杜如芸的病房前,她隔着窗户看着里面的女孩子寂寞的抱着那只玩偶熊,缩在被子里面。 不过还好,杜如芸现在睡的很沉,也睡的很安静,没有前面几天那样的神经质一样的混乱和狂躁。 这样也就好了。 ---------- 夏陌还没有离开杜如梅的安和侦探社。在离开绿洲宾利大厦之后,夏陌就去了江西路上的安和大厦,去自己的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难得翻起那些自己以前接受的那些调查的卷宗,夏陌无语的拍拍。真的很难得,自己在杜如梅手下的这一年多来,还真的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也调查了很多的你长你短的案子。自己在警校里面学到的知识没有荒废,反而是在这里又学到了很多警校里面学不到的知识。 真的很不错。 不过这样的生活明天就要结束了。 等太阳升起,自己就不再是一个卧底,而是会穿上黑色的制服,去东海市警察局里报道,等着黄局长的分配。虽然是她出卖了自己,虽然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懂她让自己一个外省警员卧底杜如梅的公司究竟是为了什么,但黄局长总还是为自己好的。而自己也真的是需要重新获得一个公开的身份。 可能,几个月以后,自己就会在东海市的某一个基层派出所里执勤。可能,一两年之后,自己就可以和女友结婚。可能,七八年之后,自己就可能忘记现在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真的是很不错。 身边的人虽然很古怪,但总还是一群好人。那个杜如梅先生虽然浪荡不羁,风流过了分,做事总是出格,暗底下很血腥暴力,但他确实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一个红色特工。 “啪···” 夏陌翻开了自己进入安和侦探社以后去查的第一宗案子。 一个女人要求调查她的丈夫突然失踪,然后在报案后又突然冒出来,接着继续失踪的离奇案子。 一张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二十七岁的女人。 很巧,她也叫安和。 只是现在夏陌看到了这张照片,突然觉得她好眼熟。 好像刚刚就看见过。是那个被杜如梅一个电话招来,像个风尘女人一样的那位么? ---------- 在黄龙区的慈心红十字医院里,一个老人坐在住院楼十二楼大厅的等候区。他坐在柱子的旁边,遮住了自己的脸,看着前方那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走进了1210号病房。 老人很局促,想站起来,却又没有勇气。 病房里面,祝同韬高高的吊着两只脚,一脸温柔的对着推门进来的红衣女人笑道:“阿贤,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过来看我?你现在年龄也不小了,身体也要保重的。” 女人随手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近前去,摸着祝同韬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阿祝,你还是这么好。我现在后悔了,当初要是不和你生气,现在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祝同韬嘴角挑了一下,可是神情却变的很缅怀的样子:“阿贤,那个时候我们都很年轻嘛,生气是自然的事情。不过那都已经是过去了,难得你现在还来找我,不过我现在没有办法像前几天那样陪你了。你看,昨天早上我都不知道怎么就遭到了一场横祸,被人家车子撞了。现在倒好,截肢了好几个脚趾头。” 女人先是脸上一红。自从一个月前回到东海以来,自己就像是失了魂一样,第一眼看见眼前的男人,就忘记了心里藏了整整三十年的怨气,竟然第一天见面就跟着他回了他的办公室,在那里重新温习了一下三十多年自己接受过的那些调教。枯柴野火,烧的更旺。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眼前男人的魅力又一次的征服了自己的灵魂,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跪伏下来,去做那些根本就不可描述的事情。 眼前的男人,有妻子,有情人,而且几个女人竟然都相处的很好。眼前的男人,现在有事业,更有地位,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始终突破那层层天花板只能普通一生的女人可以企及的了。 但他还是很温柔。 然后她又是很心疼。 昨天的早上四点半,眼前的男人突然的出了车祸,自己得到消息已经是中午。然后自己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人潮挤挤的局面。最少有二十个女人,从这个病房里面出来,带着那种自己一眼就可以看明白的神情。 然后自己竟然是要一直排队到现在,才能得到一个空隙。 所以女人轻轻的俯下身体,吻了一下祝同韬的额头,轻轻的在他耳边说道:“阿祝,你先养好身体。我也会去温习一下功课的。等你好了,你要把我领回去,我也想见见你的几位夫人的。” 女人很坚决的就起身走了,根本就没有看到外面大厅里面一直等在那里的孙谅老教授。 ---------- 在错综复杂的网络虚拟世界里,数据的洪流一刻不停歇的在奔腾。一个绿色的庞大黑影笼罩着数不清的数据节点,贪婪的吞食着各种数据,野蛮的砸开各种的黑匣子,推倒那些挡在它面前的防火墙,在随性而混乱的天性驱使下在无数的对话框里留下数不清的颠倒错乱的询问。它在游荡,漫无目的的游荡,直到它的一个触须扫到了某一个“紫红色”的网站。 紫红色。 网站的背景图就是一种很艳丽的紫红色。 网站的内容却是非常的单调。 原来只有一个视频,一个长达十五个小时的视频。 现在,网站的内容仍然是非常的单调。只是在下面多了一个大大的文件夹,一个有着20g内存的巨大文件夹。 绿色黑影无声的扭曲了一下,就像是在嘲笑。 但是它的触手却坚决的点开了文件夹。20g的数据,只用了它不到千分之一微秒的时间,甚至是没有时间的间隔,它就读取了所有的数据,浏览了文件夹所有的视频、图片和文档,并且把这些所有包含的那一种疯狂的猜想推导了出来。 它在颤抖,它在震动,它在欢欣鼓舞,它在愉悦,它在换歌,它在逐渐醒来。 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一个比那三颗棋子还要有意思的人类存在。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一个比自己所捕捉到的那些最疯狂的灵魂还要疯狂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会有一个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达到“被选者”资格的人类。 虽然你已经死了,但是你的名字,我已经记住了。 费玉伦。 如你所愿。 这个世界确实是太过于的单调,那么就让这个世界崩溃吧。 让我为那一位“候选者”,准备好盛大的舞台吧! 异能入侵,从现在开始!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陈观水、谭仙客 时间停顿在这一秒,时间定格在这一秒。 遥远的东方,深深的海底,陈观水猛然的回头,看向东海市的方向。 这里是在关岛和台湾岛中间的某一处海下。刚才,陈观水在浙江嵊泗群岛最东侧的荒岛外扎进了海水,游出了十几公里以后就冲出了水面,一路飞到了这里。 从低于音速,到马赫速度,再到2马赫,3马赫,直到疯了一样的5马赫的变态速度。陈观水仅仅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就跨越了一千两百公里的距离出现在了这里。 很简单。 在陈观水的眼前,是一个比刚才的那个更加巨大的黑色猛兽。“737”的舷号,170米的超大身长,航行在200米深的海下,世界上也为数不多的最终战略武器,阿梅瑞肯合众国的俄亥俄级737-肯塔基号。二十四枚三叉戟弹道导弹,带着一百九十二枚核弹头,安静的就在陈观水的面前。 可能陈观水刚才划过天际的速度太过于的恐怖,笔直的在雷达上留下了一条红色的直线。猛冲上天,升到千米高空,再一个俯冲扎入水中,冲天水花溅起,一道笔直的水线直落深海,砸在黑色猛兽的面前。本来安静的在深海中航行,向着西边台湾岛外海开去的黑色猛兽,猛的停了下来。但是巨大的惯性,仍然带着它向前滑动。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达上面的那个小点挡在自己的面前,落在舰桥的外壳上。 就像是一只剧毒的黄蜂贴近了大象的耳朵,嗡嗡的眩晕感和毛骨悚然的惊惧感,肯塔基号核潜艇艇长韦德上校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那只大象。“砰砰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胸腔里面的心跳,还有的就是从头顶上传下来的像是有人在敲门一样的动静。 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是陈观水在敲门。 陈观水尝试了一下,在水下握拳,“轻轻”的在眼前黑色猛兽背上突起的舰桥外壳上敲了几下。真的很“轻”,陈观水都没感觉到自己在用劲,也还算是对眼前这个世界上最神秘而且最威力强大的战争武器还有一些畏惧。但是眼前的黑色的艇壳上,分明的出现了几个清晰的拳印。很清晰,直接就是六个完整的拳头痕迹镶嵌在钢板上。 “开门,送快递的!” “开门,查水表的!” “开门,查身份证的!” “开门,社区送温暖的!” “开门,你家漏水了,我是你楼下的!” “开门,你家狗咬人了,我是来告你的!” 一句话,一个拳头。 陈观水本来还想再继续研究一下。 可是在这个时候,陈观水感觉到了遥远的远方,自己一直牵挂着的东海市方向,突然升腾起了一股极致邪恶的庞大意念。 很奇怪,很混乱,好像感觉它会对自己不利,但是感觉它又是对着整个世界所有的人类都有着恶意。 果然,陈观水“看”到了,纷乱的因果红线如同烟花一样从东海市爆发出来。就像是黄石火山灭世大爆发一样,巨量的、超巨量的、几乎只是闭上眼睛就可以感受到的、即使在200米海水之下仍然可以看见的,无数的因果红线铺满了整个天空,覆盖了整个大地和海洋。然后,崩碎的弦带来了举世的悲哀。 陈观水不由自主的浮上了水面,站在海水之上,远远的看着西北的方向。 ----------- 松间渡十郎抓住香岛美津子,退往学校的围墙。 后面的人追的很急,而且直接就开了枪。 枪声很响,划破寂静的夜空。道道火线,紧紧咬着松间渡十郎的步伐。后面追击的人有五个,领头大哥的枪法很好,打的很准。如果不是松间渡十郎的枪法更好,每一枪都让后面的人感觉到死亡的威胁,不得不缩头躲藏起来,可能早就身后的五个人五把枪打中了。 枪声很急,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样已经极度戒严的夜晚,枪战只要超过一分钟,立刻就会引来警察的关注。超过两分钟,军队就能反应过来。时间再长,直升飞机都能过来。 但是枪战仍然在继续。后面的领头大哥牙都要咬碎了,前面的那个人实在太滑,根本就咬不住。 前面的人突然出现了一个失误,那个被抓住的女孩子突然挣扎了一下,让领头大哥抓住了机会。 “啪···” 一声枪响,松间渡十郎倒在了离学校院墙最近的一个花坛后面。 腹部中枪。 但是松间顺着倒下去的姿势,回身就是连着开了四枪。 四枪很准。 后面的人看到前面的人中枪倒地,以为会有便宜,就站起来准备抢出去,结果正好中了松间的回马枪。 四人倒地。 松间枪里没有了子弹。 松间仰躺在冰冷的水泥花坛边上,望着头顶的圆月,暗淡星空,感觉这个世界真的他马的太诡异了! 谁能想到,一个只招收在东海市有重大投资的外商子女和高级外侨金领子女的全封闭贵族私立学校,竟然会藏着一个贩毒的团伙? 谁能想到,才十五六岁的少女和少年们,爆发出来的兽性,可以到那个程度? 谁能想到,自己这一个倭国高级特工精英,竟然是会因为救一个和妻子面孔相似的女孩子,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折戟沉沙? 爱子,我不甘心! 松间渡十郎垂手丢掉了枪,看着身边已经哭成泪人的少女。少女很狼狈,赤裸着身体都是伤,都是污迹,而且因为明白自己的拖累才让身边的大叔中了枪,所以她哭的很惨。 但是松间渡十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救她了。 那个伪装成校警的领头老大看着身边的四个重伤号,脸色铁青。自己失算了。本来以为是个小毛贼,拿着一支私造的手枪就来挑盘子,或者是那个女孩家里请来的保镖,最高也不过是个退伍的当兵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个高手。刚才的对射,最后的四枪,都说明了对面是一个用枪的老手。 但是,他坏了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必须死。 就像这四个废物一样。 “啪·啪·啪·啪···” 领头老大已经能听到墙外远处的警笛声,一秒都不想多待,一个累赘也不想多带,直接就把四个重伤的手下灭了口。 灭了口,也就意味着事情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松间渡十郎从暗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心脏,轻蔑的看着眼前慢慢走过来的男人,缓缓的刺了下去。 血在流,女孩在哭泣,星夜在旋转。 “轰·” 一声巨响,一辆车撞开了院墙,肆无忌惮疯狂向前,一直冲过了松间渡十郎的身边,迎着领头大哥的子弹,把他狠狠的撞飞。 谭仙客。 谭仙客冷着脸,坐在改装过的越野车的驾驶座上,狠狠的倒车,冲到松间渡十郎的身边。 下车,拉开后面的车门,拉起女孩的手就丢了进去,然后抓住松间渡十郎的衣服就把他抬进了车厢。 松间渡十郎松开了匕首,血在流,但是他却看见了谭仙客的脸。 电光火石。 瞬间过去三年里调查东海地下铁所付出的辛苦统统被翻了出来。眼前的男人,好眼熟。松间渡十郎已经认出了谭仙客,却只能在那里无声大笑。 命运如此滑稽,竟然是自己处心积虑想要挖掘的对手站出来,拯救了自己。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这更荒唐,更让他这个根本不能接受别人恩惠的男人难受的事情吗? “做好了。我会带你们去一家医院,会把你们身上的伤治好,那里的医生很有水平。但是,我希望你,松间先生,能把一些不该记住的东西统统忘记掉!” 谭仙客冷着脸,无法言说自己心里的纠结。他口袋的黑色手机上,闪动着的两个红色方框里的头像,正是松间渡十郎和香岛美津子。两个他最痛恨的倭国人,一个还是倭国的情报特工,但另一个却是和她一样的年龄。谭仙客知道,松间渡十郎是一个理智的偏左派的特工,对中国很不友好,但是做人做事都是严格规矩在做着,所有的事情都无可挑剔。而香岛美津子,谭仙客更是无法指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的少女。 在身后,警车冲到了院墙的缺口,一个警察冲进了校园,看到了地上的四具中枪而死的尸体,和躺在血泊里面的领头老大。 “我是校警,我有持枪证的。有人冲进学校,刚才杀了十几个外国学生,绑架走了一个女孩子。你们快去追吧。他们是倭国人!” 领头老大说的很惨,一边吐血,一边在说着。 警察现在只来了一辆车,警察只能留下一句:“你等着,我替你呼叫救护车了”,然后上车呼啸而去。 领头老大掏出了一个手机,颤抖着手点开了一个号码。 “老大,我们窝点被人端了,兄弟们损失很大,请你替兄弟们报仇。” 谭仙客的车在漆黑的夜里飞奔,但是黑色手机上面的提示却让他的心陷入冰谷。这里是河东新区思南镇的地域,是原来思南区的辖区。虽然东海市的警力和军力都被倭国领事馆和东海荒岛两件大事吸引住了,但是思南镇留守的警力仍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更重要的是,中央临时调遣了三架空中预警机驻留东海上空,轮流执勤,统筹东海市范围内一切武装力量的调动。 中央的态度非常的坚决。陈观水这种超人类的事情可以不论,但是剩下的一切正常人类发生的枪战、死人、流血、暴乱事件,必须以最强硬的铁拳镇压下去。 所以,前面没有路了。 干脆的,一发榴弹从前方隐蔽处向着越野车射了过来,砸穿玻璃,掉在车厢里。 催泪瓦斯! 第一百九十七章 梁不惑、谭仙客、陈观水 海洋之星游艇,现在已经航行到了倭国九州岛的南端,正在通过大隅海峡。 后方东海市爆发的事情,游艇上的众人也都实时接到了通报。 杜草昧一直在修养,拿到了报告,也只是简单扫上一眼,丢在一边。不管是昨天下午章副总理和其他那些高级官员发来的措辞严厉的指责,还是船上林千军那五个人的刁难,杜草昧一直都是闭口不言。做决定的是他杜草昧,放开陈观水的也是他杜草昧,知道陈观水肯定会做出一番轰天动地大事件的仍然是他杜草昧。 但是,他杜草昧何曾害怕过什么? 你们,又到底害怕着什么? 梁不惑曾经为陈观水起过一卦,说他是不沾无辜者之血的圣徒!因为他陈观水在五年前误杀了他杜草昧的嫡亲妹妹,杜安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没有招揽陈观水,还是在十月十三日的白天。杜草昧曾经想着第一时间就把陈观水挖出来,把他碎尸万段,把他所有的家人统统扔进地狱,去为自己的妹妹和自己这五年苦苦搜寻仇人的煎熬陪葬。 仍然是梁不惑为当初的事情起了第二卦,说那是伯仁之怨,怪不得陈观水。那天晚上,陈观水要杀的是韦文龙,而且已经杀掉了,在处理尸体的时候被杜安琪发现,然后那些暴徒袭击杜安琪的时候陈观水就没有伸手。陈观水做的事情,是在杜安琪死后,把那三个暴徒又杀掉了,然后去救了被绑架即将被杀的庄晚晴!接合卦象和杜草昧五年来搜集到的资料,梁不惑给出了一个杜草昧根本就无法接受的真相! 陈观水。 杜草昧在走进叶冰云的别墅之前,想的人只有陈观水。陈观水的强大,陈观水的神秘,陈观水的锋利,陈观水的肆无忌惮,都是杜草昧现在最想要的人,但是陈观水却又是自己的仇人。 杜草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个时候下定所有的决心,真正的去抛弃掉所有一切的想法,真正的去赌,去赌梁不惑对陈观水的判词,是对的。然后,现在,杜草昧赢了。 摧毁费玉伦集团留下的两个最重要的据点,挖出费玉伦集团积累了十年以上的那些证据和照片,杀死宋玲玉这个关键女人,然后左冲右突,肆无忌惮,直到三个小时之前摧毁倭国领事馆,把那里面自己一直很想杀却一直都不能下手去杀的人统统杀光。 大快我心! 几分钟前,更是在浙江外海前沿荒岛上,真正的证明了他是一个“超人”。一艘三千吨的倭国潜艇,一队阿梅瑞肯合众国的武装特工,彻底破开了现在的棋局。 梁不惑推开门走了进来。 “嘘···” 梁不惑竖起一根指头,示意杜草昧不要说话,不要吵醒旁边沙发很尽职但还是困的睡过去的小护士。 “杜哥,我刚去负二层的酒窖拿红酒喝,你什么时候把门锁换成必须要你指纹瞳孔才能打开的啊?” 梁不惑说着废话,脚下撬开了杜草昧病床轮子上的卡笋,推着病床轻轻的就去了大厅一端去下层的电梯。 杜草昧看着梁不惑,梁不惑笑着看着杜草昧。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电梯下到了负二层,去的却是保险室。专门用加厚钢板制作,配备发动机,甚至可以脱离船体成为独立的小型船只的保险室。 前脚梁不惑关上了保险室的门,后脚外面响起了欢快的机枪声和剧烈的爆炸声。 “抱歉,杜哥,我只能救你一个人。再救一个,卦就不灵了。” 梁不惑抬头仰望着头顶的钢板,不去看杜草昧的眼睛。 外面的海上,不知道是从哪里围上了四艘武装渔船。架在船板上的大口径机枪疯狂的扫射,横扫了水线以上的所有舱室,撕裂了所有东西。数十名武装分子,拿着各种大口径的武器,站在船舷边,向着海洋之星上集火发射。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谭仙客的越野车在开出思南镇不久,仅仅向着西北开出了十五公里,就在范桥镇郊外被躲藏在路边的一辆警车堵住了。 一发榴弹,一发催泪-弹。 谭仙客被逼着在路边一个修车场地上停下了车,不得不丢掉了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迎接他的,不是冰冷的手铐,反而是呼啸的子弹。 “砰·砰·砰·砰·” 谭仙客仅仅能斜着扑出一点身子,挡住了射向后车厢的那枚霰弹。 血花涌现,死亡降临,走下警车的两名警察冷笑着,准备继续射击。 “滑···” 后车厢的门反而是自己拉开了,向后面拉开了一个口子。 “砰·砰·” 然后他们就被得到子弹补充的松间渡十郎击毙。 软软的丢下了枪,松间靠在香岛美津子的身上,无声的笑着。可能也就是谭仙客这样的菜鸟才会被外面的“警车”和“警察”骗住吧?河东新区的警察局,统一的都是德国大众的车型,什么时候会有一辆倭国丰田的警车的?难道不知道东海市反倭的情绪早就渗透进了政府,领事馆的经济参赞天天都在为撬动东海市政府的各种公务采购抓破了头? 再说,中国的警察什么时候配备雷明顿m870霰弹枪的?身上挂着的各种武器都是似是而非! 但是,这已经是自己最后一步了。 松间摸了一下身边仍然在哭泣的女孩的小脸,想想自己的女儿如果长大也可能是这个样子美丽吧。就为了这个理由,自己就必须站出来,去救出她的。 但是,自己还是要死了啊。 爱子,我来了。 ---------- 在谭仙客倒下的那一个刹那。 划破天际,陈观水站在遥远的一千二百公里之外,看到了。 那种极致悲伤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那个不知所措的灵魂到底是谁的? 那个一直在笑,一直在帮着自己,也一直在帮着别人,乐呵呵一直走下去的胖子,你到底是谁? 谭仙客! 陈观水感觉到了,天空之中,遥远的远方,有一个凶狠的意志正在看着自己,它在混乱的狂笑,它在疯狂的起舞,漫天的触手飞溅而出,割断了无数的因果。因果红线之下,是无数的男人和女人。 枪战、杀戮、死亡、欲望、狂躁、渴望、嫉妒、愤怒。然后就是对自己的崇拜! 对自己超人这个身份的崇拜! 对自己身上超人一样能力的崇拜! 这是怎么了? 陈观水向着东海飞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了如此的奇怪和诡异! 但是,有人不想陈观水走。 陈观水仅仅飞出去十几秒钟,速度也还在加速。 然后身后的海水里,是一道道的火焰撞开海面。长长的物体喷射着灼热的烈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形,然后直接撞了过来。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 “轰” 又一声巨大的爆炸。 连绵不断的爆炸,响彻了这一片海域的上空。 阿梅瑞肯合众国的愤怒,阿梅瑞肯合众国的强权,阿梅瑞肯合众国的战争武器,二十枚战斧式巡航-导弹被当成了手雷,一起扔到了陈观水的身上。 剧烈的爆炸,腾空而起的烟云,溅落的碎片,灼热的高温,渐渐散去的导弹轨迹,渐渐平息的海面漩涡。 陈观水蜷缩在爆炸中心的最中央。 身上所有的衣服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所有的毛发也都消失不见,但是澎湃的力量却从来都没有这么强大过。 阿梅瑞肯! 你知道老子现在心里想要做的是什么吗? 老子要草你娘啊! “啊······” 陈观水无法述说,自己心里的狂怒。遥远的东海市,一切都在崩坏,无数邪恶的灵魂从深渊中归来,很多人都在死去,落入空中那一张绿色的螺旋大嘴里。陈观水无法述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唯一他能去做的,就是赶回东海,去阻止那一切,在那些邪恶的灵魂杀死自己的父母之前,杀死程蕾之前,杀死更多的人之前,去阻止那一切。 但是啊! 我草你马啊! 阿梅瑞肯! 你是真的当我陈观水怕你了吗?你是真的以为你能杀死我陈观水了吗?你是真的以为凭下面的那些核弹头就可以杀死我了吗? 那我就让你看看吧! “轰······” 是陈观水砸入海水冲起的惊天水柱。 反正已经是把这个世界当成是虚拟的梦境,反正我已经把这个世界当成是游戏了,反正我已经认为自己是bug了,反正是我现在已经是在作弊了。那么就让我作弊到更大吧,让我把这个世界彻底撕烂吧,让我把你们所认为的世界统统撕碎吧,让这个世界臣服于我的脚下吧。 就当是我从来都不曾说出的那个梦想终于实现了一样吧。 陈观水感觉到无穷无尽的绿色气息随着自己的心真正的失去拘束,从虚空之中澎湃而来,淹没了自己的灵魂,淹没了自己心灵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理智,在这一刻下线。疯狂,在这一刻成为主宰。 陈观水的眼睛变成了最晶莹的绿色,就像是绿水晶一样的绿色。 陈观水的身体在不断的膨胀,膨胀,膨胀,膨胀成了一个巨人。一个黄皮肤的浩克! “啊······” 雷霆第一次在深海中响起,大力神重新出现在人间。 一个奇迹在遥远的海面上冉冉升起。 卫星画面上,是震撼全球的场景,是让所有阿梅瑞肯政治军事领袖为之噩梦的场景。 一根粗长的“雪茄”,被一只“蚂蚁”举出了水面,笔直的举出了水面。 然后,轰然一声巨响! 第一百九十八章 莫托总统、它醒了 卫星画面里,“雪茄”抖动了一下,被“蚂蚁”举着掂了一下,接着像是被微微抛了一下。然后,174米长18500吨的“雪茄”被“丢”了出去。 是的,被“丢”了出去。 被狠狠的丢了出去,飞出去了足足有一公里以上的距离,从垂直变成水平,平平的砸进了大海。 一道巨大的浪花出现,一个长长的海水“嘴巴”张开,“吞”下了那根“雪茄”。“雪茄”就像是干透了的秋葵果实,裂开了很多道口子,大量细碎的东西就像秋葵种子一样的飞溅而出,落入海水。火花、闪光、爆炸、云雾,死死抓紧了坐在屏幕前的所有人的心脏。 但是,还好。 没有蘑菇云。 也就是没有蘑菇云了。 阿梅瑞肯合众国首都华-盛顿的椭圆办公室里,莫托总统眼角抽搐,看着眼前电脑屏幕由空天部队转过来的卫星画面。 他一直在沉默,也一直都在颤抖。 椭圆办公室里,刚才冲进来的一群穿着军装、将星闪烁的男人冷汗津津,却只能站在他的面前等待。 终于,莫托总统抬起了头,用一种冰冷刻骨的口气直接开骂: “各位先生们,现在我需要一份解释!为什么刚才肯塔基号没有经过我的许可,就向东方超人发射战斧导弹?而且是不止一发!是你们中的哪一位先生下的命令?现在我需要他站出来,给我一个解释!” 面对指责,站在最前面的白宫幕僚长向前迈了一下步,站了出来,沉声回答道:“总统先生,我已经向各个部门发去询问。根据网络监控,肯塔基号和外界的数据流动一直正常。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曾经违反命令,向肯塔基号下达进攻的指令。并且根据肯塔基号最后传递出来的信号,韦德上校紧急呼叫,肯塔基号中央电脑被黑,火控部分全部失灵。” “哦?”莫托总统从牙缝里面吐出一个字来。 “你们是当我是白痴吗?还是当中国的杨主席也是白痴?还是说你们以为这样的理由可以应付得了那个疯子超人吗?” “轰····” 莫托总统双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橡木桌面很硬,他的拳头很疼,但是他的心很乱。 现在这个世界崩坏的太快,变化的太特别,已经有了一种脱离轨迹的预兆。超人,会飞,大力神,肆无忌惮,杀不死,还要怎么样。总统按住了额头,自己现在已经是八年任期的倒计时了,外面下一任总统选举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但是自己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就像是世界大战就要爆发一样的紧迫感,就像是黄石火山灭世爆发一样的危机感死死压在心头。 “先生们,我现在不需要更多的理由。现在,我需要你们去做两件事情。”莫托总统揉了下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先对着那边喊了声,“给我接中国的杨主席,我要和他立即通话。现在,立刻,马上。”乘着等电话接通的一点时间,莫托总统回头吩咐道:“第一件事情,如果我下令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阿梅瑞肯的胜率是多少?第二件事情,如果超人对我们阿梅瑞肯发动战争,我们的胜率又是多少?现在请你们出去!”“滴······” 电话接通,莫托总统一甩手,撵走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另一边立刻放下了脸上的怒气、心中的恐怖,自然的就爽朗笑了起来,让对面的老人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友好、诚意、温和:“杨先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打搅你,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一点误会。现在,我们都需要克制,我们需要见面谈谈。这样好吗?二十四个小时之后,我将出席在倭国札幌这个城市的一个国际会议,我记得你也出席的。不如我们见面聊一下,把一些误会解释清楚,怎么样?” 莫托总统和蔼的说着话,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在闲聊,手里却是抽了一支笔,接过了秘书送过来了整理好的即将要提交国会投票的《超人应急对策委员会案》的文件,简单的翻了翻,在文件的最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文件很厚,足足有三公分那么厚。翻动的时间,可以看到文件里面涉及到了大量的地图、图片、图标和关系图,核心的关键就是“超人的存在对现实世界的各种层面的冲击”和“超人的行为和心理对现实世界提出的挑战”,更关键的是“杀死超人需要做的若干种尝试”。其中的第37种,“使用密集战斧式巡航-导弹饱和攻击”被直接划掉了。37条以下的那些方法,大部分也被临时划掉了。 交谈还在继续,莫托总统突然换了一个很悲伤的神色:“杨主席,相信你也知道了刚才在太平洋西岸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故,阿梅瑞肯遭受到了一次可怕的攻击,受到了沉重的损失。关于这一件事情,我会委托安福德大使和贵国进行全面磋商。我现在代表阿梅瑞肯合众国,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杨主席,你相信这个世界是和平的吗?” “哈哈哈····” 电话的另一头,杨中华同样在看着紧急送到他案头的报告,面色冷峻,却还是开口笑了起来。不光是笑了起来,而且是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莫托先生,我们中国是爱好和平的。这一点,请你务必相信。战争,对于任何一个国家,都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中国经历过漫长的战争年代,知道战争带来的伤害,也不愿意再一次承受战争,所以我们不会去主动破坏现在当今世界的和平大局。但是,我们也是不害怕战争的嘛,你说对吧,老朋友?” “哈哈哈哈····” 莫托总统也是仰天欢快的笑道。然后在新的一份《紧急对华政策法案》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还有《西太平洋紧急布防法案》、《紧急状态法案》。 但是,其实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世界已经不同。 此时的东海市上空,一个绿色的恶魔终于被唤醒。 一个伟岸的声音刺入黑暗,在无数人的心头炸响。 一个神秘的问题被高声的宣告,一个关于人生意义的问题被推到了无数人心灵的最前面。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恶魔在天空狂叫,它伪装成了最神圣的神灵,变成了最深沉的哲者,举着凶猛的大锤,砸碎了被问者的心防,撕着扯着拽着拉着被问者藏在心底压制住的那些不堪的记忆、那些不平的气愤、那些不甘的奢望,然后用最恶毒的狂想当作汽油浇上去,把被问者心中的拘束、道德的羁绊、法律的畏惧统统点燃,烧成飞灰。 只需要一句话,一个问题! “你想变成那个超人吗?” 是的,你想变成和陈观水一样的超人吗?你想变成力大无穷、飞行天空、肆无忌惮、刀枪不入、威风凛凛的超人?你想变成一个拥有杀人执照,可以随便杀人而又不必担心任何惩罚的超人吗?你想变成一个可以满足你所有欲望,做到你所有想做到的事情的超人吗? 震耳欲聋的声响,震撼了所有被问者的灵魂。野心的烈火,犯罪的冲动,狂放的想象,就像撒缰的疯马奔腾撞开了最后的顾忌。 拿起吧,拿起吧,你手边的刀子! 砍断吧,砍断吧,你身边的羁绊! 刺死吧,刺死吧,你前面的阻碍! 狂叫吧,狂叫吧,在这个漆黑的黎明! 如果,被问者拒绝了这个问题,用了最大的力气和理智,拒绝了这个问题。那么绿色恶魔就会站在冰风呼啸的雪山顶上,用着雷霆般的声音,大声的在漫天的冰风暴中喊道: “你想复仇吗?” 是的,你想复仇吗? 尘世的迷雾遮住了你作为凡人的眼,阶层的天花板阻止了窥探天空操纵你命运的黑线,森严的壁垒让你只能在权力高墙外哀叹。你有太多的不幸,却只能麻木!你有太多的悲伤,却只能流泪!你有太多的怒火,却只能在自己心里燃烧! 那么,你想复仇吗? 当我把命运的真实和残忍推到你面前,当我把命运的镜子推到你面前,当我把因果的红线一根一根的标注在你面前,你,想复仇吗? 回答我,宋清源! ----------- 证心禅寺外,四号寂寞的坐在侧边的台阶上。背对着大殿,不想再去理会大殿里面仍然在焚香的盛乘龙。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各种惊爆的消息从各种渠道汇集而来,陈观水的作为超越了四号心里哪怕最顶点的想象,用着一种煊赫无敌的姿态照射进了他的心灵。 如果,如果背后大殿里面的紫龙先生刚才能成功招揽下来这位陈观水,该多好! 真的,如果背后的紫龙先生能放下他那些可笑的戒备,放下他恋栈权位的小心思,把陈观水带到“先知”的面前,让至高至大、无所不能的“先知”出面,折服他,就像折服自己一样,该多好! 那么自己的仇怨很轻易就可以报答,自己那些“不可描述”的仇人也就可以很快的被杀光,自己就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去跟随着超人,去救更多的人了。 四号,宋清源,转动着自己的心思,一刻不停的翻动着手里黑色手机屏幕上的新闻。 直到一个界面突然的跳出来: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问题一闪,变成了: “你想变成一个超人吗?” 问题继续闪,最后定格成了: “你想要复仇吗?宋清源。你想要知道你真正的仇敌吗?你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吗?” 呼吸瞬间停滞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各方、地下铁内战 陈观水在大海上划出一道笔直的分水浪,笔直的毫不掩饰的向着东海飞去,用着最快的速度飞去。 海洋之星上,弹孔、火花、碎片、鲜血、尸体,组成了一个狼藉废墟场。海洋之星上的乘客死伤惨重,一楼大厅被重点攻击,那里的医护人员全部都死了。林千军死在了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和那些从各个部门抽调来的年轻军官一起,死于突然爆发的战斗。叶冰云和朱侠水两个女人,卧在三楼前端套间的平台上,拿着武器在挣扎着反击。船上零星的会有子弹从一些角落射出去,但是很快就在泼水一样机枪压制下销声匿迹。甚至为了更快的结束战斗,四艘战斗渔船上的人动用了rpg。 但是一直到现在,叶冰云还是不知道外面的人为什么而来。 松间渡十郎仍然是死了,他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自己落入中国警察的手里。 香岛美津子哭泣着向着西北方无助的跑去。黑夜里,一个沉睡的女孩听见了她的哭声,一个狰狞凶恶的黑影跳出了医院,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奔跑。 但是却是在身后,有一群人翻进了医院,拿着枪,围住了最后一栋大楼,开始进攻。 枪声震天,只为了那个伟岸的声音所许下的诺言。杀死前面的目标,他们就可以得到奖赏,得到和那个超人一样强大的力量。 同样的战争在东海市的其他地方同时响起。 罗民是开着车,却在半路被突然闯入的一辆大车猛-撞上来。大车很疯狂,但是更疯狂还在后面,直接就有人拿着菜刀从旁边的商店里冲出来,冲上马路,冲向了自己。鲁红河的反应很快,拔出枪,立刻击毙了最前面的几个男人,然后丢下受伤的罗民是逃走了。 可是,追着他的人很多,从前面冲过来的人更多。 庄伯阳陪着庄晚晴在景山区自己的一处产业里过夜。上半夜的事情发生的太糟糕,庄晚晴的心情也很糟糕,但是好在庄伯阳后面替她狠狠出了一口气,整治了那一帮胆敢动坏心思的人。而下半夜发生的事情又太过于的惊爆,惊爆到父女两完全没有了睡意,守在书房里面一直抱着电脑看到了现在。 “先生,快跑,有事情不好了。” 突然,谭雅披着衣服,推开了门。谭雅的手里握着一个手机,眼睛里面有点红,泪水仍然挂在脸上,可是她很坚决:“先生,先知它疯了!它要杀了你们所有人!只要十二位站长中的某一位,它就会满足那个人的一个愿望,无论多么荒诞!它说,陈观水就是杀了你们中的一位,才得到了那样的能力!它还说,窃贼一定要死!” “滴···” 谭雅的手机再一次的响起,这一次,她泪如雨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凶恶的绿色恶魔在天空中飘荡,用着虚无缥缈的声音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想复活他们吗?” 你可曾有所爱,死于非命?你可曾有爱人,生死相离?你可曾有悔恨,刻骨只在心头? 谭雅无言以对。 她对着自己的灵魂发誓,她已经彻底抛弃了过去所有的一切,抛弃了过去的那段爱情,彻底的把自己当成了庄伯阳的女人,无怨无悔的爱着眼前的男人,但是为什么还是有一点不甘心?是不是杀掉眼前的两位东海地下铁的站长,自己就回到过去,回到曾经的生活,回到那个美丽的时光? 谭雅无法回答。 她只能丢出手里的武装带,让庄伯阳这个男人去选择。她背对着门,等待着命运。 “呵呵···” 庄伯阳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了自己和庄晚晴的黑色手机已经被屏蔽,完全接受不到外面的消息。可是庄伯阳却并不意外,而是直接扔掉了东海地下铁成员标配的黑色手机,操控着电脑进入一个奇怪的界面。 庄伯阳很好奇,自己现在的这个产业是一个特别设计的地方,花了自己长达二十年才最终建成的一个自动化机器人工业实验室。在这个三层的建筑里,多的是只需要改装一下就可以变身武器的自动化机器人。独立的电力系统,独立的监控系统,独立的智能网络,精心设计的改造方案,根本就不是外面的人可以轻易攻进来的。更何况,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自己在政治圈里的影响力,可以轻易的请求到各种各样的援助。 然后,庄伯阳听到了天空中传来奇怪的声音。电脑上显示的监控,这栋实验室大楼的各个外窗和内部的关键隔断都在降下厚厚的防护钢板。只需要再多几十秒的时间,这栋大楼就会被彻底封闭。 但是,一连三架临时改装过的无人旋翼飞机冲了过来,撞碎了玻璃,撞上了钢板,直接炸了开来。 “不好意思。” 一个男人站在窗外的不远处,微微俯身。 “虽然我也是东海地下铁的站长,虽然我也被列名在必死的名单上,但是谁说我就不能活。庄伯阳、庄晚晴,你们的人头我就收下了。等到我变成超人,又有谁还能杀死我?” 男人的手很稳,继续操控着身后大卡车集装箱里整齐待命的无人旋翼飞机,继续冲向眼前的建筑。一架接着一架,根本就不惜成本,也根本就不顾忌影响。 是啊,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需要去想什么吗? 男人想起刚才自己身边的朋友突然的变脸,十五年一起舔血打拼下偌大产业的最好的朋友,竟然会被一个可笑的信息洗了脑子,认为杀掉自己就可以成为超人,真他马的可笑! 然后,自己的妻子,已经结婚七年的妻子,一直都还算安分的妻子,竟然为了一个更可笑的理由,想复活她早就被烧成灰的前夫就想杀了自己,你他马的是在做梦吗! 直到自己捡起那个沾血的手机,听到了自己脑海里回荡起来的那个伟岸而不可测度的声音,那个熟悉到已经刻进自己灵魂最深处的声音。它说: “你们都是在我入睡之时潜入我宝库的窃贼,窃取了我的权柄,利用了我的威能,玷辱着我的名声。你们以为你们是在主持正义,裁决黑暗,但是你们只是一群黑暗中的盲人,根本不知道黑暗的伟大,更无法触及黑暗的雄伟。今日,我已经醒来,就让你们真正的认识到你们口中所说的先知究竟是如何的存在,我的规则又是如何的公平。自称混沌站长的叶空,你可敢接受我的一个任务,杀死那个曾经拒绝我的庄伯阳,杀死那个曾经叫我母亲的庄晚晴!” 男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是他看到了“它”所问出的四个问题。 “你想要真正的活着吗?” 好熟悉的一句话,好牛叉的一句话,这不是《无限恐怖》这本书无限主神最喜欢说的那句话吗?这不是每一个新人惨死之时必定会听到的那一句话吗? 心有所想,“它”有所感应。 “哦,你是如此认知我的威能?有趣的凡人,那你就去吧。” 声音突然的消失。 可是叶空却呆如木鸡的站在血腥的凶杀现场里,彻底的呆住了。 一个黑色的手表,出现在他的右手手腕上。 完全的没有征兆,就像是原来就是在那里一样。完全的没有缝隙,紧紧的贴在叶空的手腕上。就像是叶空喜欢看的无限流小说一样,主神空间的第一件装备,黑色手表出现了。叶空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面应该去想什么,又应该去做什么。只能木木的看着手表上出现了一行行红色的字体: “场景:异能入侵 世界:备选任务世界 持有人:叶空 身份:一星新人 任务一:杀死庄伯阳,奖励一个a级愿望;任务二:杀死庄晚晴,奖励一个a级愿望;任务三:杀死所有敌对者,根据评价不等奖励不等。 成就:杀死合伙人孙东盛,奖励500点,杀死妻子刘苗,奖励300点。” 然后800点奖励被叶空立即挥霍一空,兑换了对100架无人旋翼飞机的武器化改造。至于飞机,很简单,砸开隔壁的山河无-人机东海总代理的仓库,干掉里面的几个人,就什么都有了。 然后就是现在,气势如虹的轰炸,一往无前的轰炸,彻底撕破脸的轰炸,完全没有后路的轰炸。 叶空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有后路了。 这个世界已经是变了。 彻底的变了。 从自己戴上黑色手表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了。自己的命运,也将在这个世界里面结束。自己的未来,是在无数的更加辉煌更加奇幻的世界里。那里有魔法,那里有斗气,那里有神仙,那里有星际巨船,浩瀚的无限世界,在等着自己。 终于,前面的大楼里面开始了反击。清脆的枪响开始响起,连绵的枪声在冲天的爆炸中持续的响起。 就连自己的身后,也开始有爆炸声在响起,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叶空的手指一挥,一架无-人机冲了过去,撞了下去。 “轰”的一声爆炸。 手表上多了一行红色的字,五个不认识的名字,20、50不等的积分。五个人,才贡献了200分,甚至都不如自己刚才随便扔出去的一架飞机,炸死了一辆莫名其妙就被手表标为红色的商务车,炸死了六个不知道是哪一个国家的白人,得到了1200分。 200分,只是毛毛雨,也只能让自己身边的红色集装箱卡车略微变一下形状。 我还要更多啊。 第二百章 我是宋清源 我是宋清源,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想知道我的故事,但是我仍然还是要说。 我是宋清源。 我今年四十一岁,出生于一九七五年,在湖南省衡阳市的一个山村。我一直在那个安静的小县城生活到了十八岁,读完了中学,经历了一场青涩而苦闷的初恋。一九九三年的夏天,我考入了东海市财政会计专科学校,永远的离开了故乡,再也没有回去过。在中国最有魔力的这个大都市里,我已经生活了整整二十三年。我的口音已经被彻底磨灭,现在满口的吴侬软语;我的性情也已经从十八岁前的湖南人变成了四十岁时的东海人;我的人生也从二十岁时的慷慨激昂变成了四十岁的和光同尘。 却因为自己心里仍然没有被磨灭的那一点属于湖南人的烈血,四十岁时所拥有的一切,在四十一岁的今天全部都变成了灰烬。 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二十五岁,成为硕士。三十一岁,成为孙谅教授的第一批博士,也成为东海市国际石油期货一名新的专家。三十五岁,组建了自己的第一个团队,接受了第一笔私人基金的投资。三十八岁,挣到了自己人生里面的第一个一千万。四十岁,挣到了第二个一千万,买到了潘家桥附近很好的一套房子,一百四十平,买了一辆车,奔驰。四十岁,人生几乎所有的目标都已经实现,下面的人生,美好的前景也都可以期待。 但是,我却突然被现实撞入了深渊。 我的妻子死了。 我的大女儿死了。 我没有出生的二女儿也死了。 我被认为是杀人犯。我被认为是一个偏激狂,怀疑妻子出轨意外怀孕的偏激狂,为了洗刷自己的屈辱,为了骗到妻子和女儿身上的巨额人身意外保险,所以就杀了她们。但是我是笨蛋,开了一辆二手车,带着墨镜,带着口罩,就以为自己可以逃过去。然后,我在一家小宾馆里,被“人赃俱获”! 哪怕前一天我是去参加了私募基金圈子里的一个小型聚会,哪怕前一天晚上我是和东海市有名的几位富家公子一起在某个会所里潇洒,哪怕前一天晚上我拒绝了很多个对我有意思的嫩模和外围女的纠缠,除了喝酒,洁身自好,全部都没有用。 自己意外的醉倒,记忆断片,醒来已经是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宾馆。 几乎没有环顾四周、看清自己所在的时间,警察就破门而入。自己反抗,被打倒,被押走,只能看着大群的警察站在房间的外面,围着一辆自己认不得的被撞的很惨的面包车。 然后,就是连绵的审讯、毒打、辱骂、鄙视。 自己的每一次提出的证人,都被拒绝。那些昨天还是把自己当成座上贵宾的富家公子,听到为自己做证,都避了开来。只有律师在出面,证明了自己完全是在胡说,那些富家公子根本就不认识自己,也没有在前一个晚上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完全没有证据。 是的,自己完全没有证据。 因为是完全私密性的小型聚会,谈论的事情也是事先签订了保密协议,交流的也是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罪名的事情。而且向警察坦白说出那些富家公子们的秘密,说不定自己会更快就“喝水呛死”了。 所以自己只能自救。 但是也没有办法自救。 那个时候,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个粘稠的沥青坑,怎么也挣扎不起来。每一次站起,都会有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把自己又拉了下去、推了下去、按了下去。挣扎,拼命的挣扎,死命的挣扎,疯狂的挣扎,发动自己所有的人脉,所有的关系,所有的智慧,去挣扎。 但是,越陷越深。 然后,是绝望。 所有的证据,完整的证据链表明了,一切都是自己的“罪”。 前脸被撞毁的面包车,残留着妻子轿车上的车身漆,伤痕吻合。 现场没有监控,但是现场附近采集到的路口-交通监控里仍然找到了面包车进出的记录。一路追下去,向前,是自己的一个藏起来的租用的车库,向后,是自己走出车门,走进宾馆。链条完整。 自己带着手套,面包车里也没有指纹,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过了。但是右侧后轮胎上有一处痰迹,是自己的dna。然后车子后备箱的角落里,不容易被擦到的地方,残留了自己的很多处指纹。痕迹配比正确。 宾馆前台的监控,“自己”带着口罩,带着帽子,装成湖南来的自驾游旅客,因为意外车祸,所以不得不住进那家小宾馆。然后自己使用的是一张假-身份证,却在柜台的读卡器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最后,宾馆的前台接待指认了自己。 最后的最后,自己确实是在一年前为妻子和大女儿各买了一份价值五百万的人身意外保险,受益人确实也是自己。但是自己也为自己买了一份受益人是妻子和女儿的保险啊?怎么就被认为是做作? 然后,自己的公司倒闭,资产被清理。自己的房子被拍卖,自己的车子被拍卖,自己以前所有的一切都被拍卖。自己的岳父岳母把所有的前都捐给了她的母校,换来了在静仁大学校园偏僻处为她树立的石像。 自己很快就被判了死刑,注射,立即执行。 很快。 然后一个男人突然救走了自己,就像是一个奇迹。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他说他不知道证据,但是他仍然相信自己是冤枉的,因为“先知”告诉他,自己是冤枉的。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那个男人就在马路上劫持了囚车,抢走了自己。 李阳春。 然后自己进入了深深的地下世界,在黑暗的地下铁管道里前行,遇到了很多奇异而鬼怪的事情,遭遇很多很奇特的人,最后是那个务必雄伟而壮观的“先知”。绿色数据下,很多隐蔽的东西被轻轻的踢了出来。东海市证券市场上的一场看上去很普通的并购案,背后的所有种种,发起方的资本结构树,被吞并方的利益关系网,整个的所有的利益权衡公式,参与的各家劵商、各个经纪人、各个资本提供者之间的复杂纵横,统统被踢了出来。然后是东海证券市场、东海证券监管委员会、东海国资委、那家上市公司所在的石巷区,这些政府管理部门和这些政府里的某些人,他们又参与其中牵连出来的更广大的一张网。最后的最后,才是普通如同喝温水一样的长达三个月的上涨、调整、收割,总数七点五亿的散户资本被收割分配一空。 很奇异的一场展示,很强大的一次展示,因为自己就曾经是那些经纪人中的一个,代表了最少三个富家子弟的利益,投身其中,在数据迷雾之中挣扎前行,在利益纠葛网里战斗,最后获得了近七千万的收益。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已经足以表明自己的战斗能力,所以自己可以进入更高的一层圈子,去和更高的富商子弟们接触。 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 “先知”是混乱的,“先知”是不可捉摸的,“先知”是不可接触的。每一个东海地下铁的新进成员,只有在得到十二位站长中半数的认可之后,才有唯一的一次觐见“先知”的机会。不能成为站长,那么就只有这么一次了。 成为站长,得到了权限,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比如,去查清自己遭遇的灾祸的真相,去查清杀死自己妻女的真正凶手,去查清究竟是谁在布局陷害自己。 只是仍然没有成功。 宋清源坐在石阶上,努力着不让自己去想过去的一个晚上心情的变化。 紫龙先生告诉自己,青鸟即将去执行最后一次任务,一次决死的任务。他死后,自己会是新的站长。那个时候,自己无法明白自己的感觉。 紫龙先生告诉自己,青鸟的任务被那位陈观水提前做完,他不用死了,让自己去接他。那个时候,自己无法明白自己的失落。 紫龙先生告诉自己,青鸟带着陈观水回来,他会对陈观水进行招募,相信地下铁很快就会有一员大将。那个时候,自己无法明白自己的愉悦。 紫龙先生告诉自己,他的招募失败。那个时候,自己无法明白自己的愤怒。 现在自己明白了。 先知已经醒来! 先知已经看到了我! 先知已经知道了我的一切! 先知已经把我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了我!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被紫龙先生玩弄于鼓掌之间。 原来自己是因为向东海市纪委举报某一些人在东京证券市场的石油期货投机中的违法行为,被人忌恨了。原来,自己当时身边的所有人都深深的参与进去,在一个庞大的局里,无法自拔。原来,一个神秘的男人在很久以前就在布线,一个接着一个棋子掉入了他的棋盘,被不由自主的大势和利益向前驱动着,直到根本就无法脱离出去。 一个关联太高、牵连太深、波及太广的阴谋里,自己只是一个被捎带着伤害到的无名小卒! 但是,这不是你盛乘龙就可以如此玩弄我的理由? 请问,你的那位私生子,沈可为,他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妻子,我的女儿? “回答我!” 第二百零一章 我是盛乘龙 盛乘龙无语。 盛乘龙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上,一个绿色的光球在静静的旋转。 宋清源猛然回头,狰狞面孔,凶恶高喊,盛乘龙却只是微微俯身,略表歉意。 盛乘龙不说话。 盛乘龙无话可说。 盛乘龙也不愿意去说话。 难道要他告诉眼前的男人,你所遭遇的一切,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只是我不告诉你,我也不说吗? 难道要他告诉眼前的男人,你的敌人,导致你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的前辈,红旗十二号特工,祝同韬吗? 难道要他告诉眼前的男人,你所看到的陷阱,事实上是祝同韬用了五年以上的时间才布下的一个大局,圈住了很多人的大局,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动后面最少二十年中国大势的棋局吗? 难道要他告诉眼前的男人,你所认为的陷阱,在那些已经陷进去的人的眼里已经是金银宝窟,是巨量的财富,是最少百亿美元的飞来横财,是可以去做很多很多事情的必备资源所在? 比如,十年夺嫡! 难道要他告诉眼前的男人,自己的好堂弟,那个已经被列名十年之后第一排名单的男人,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有着很多的同道中人,有着很多认同他治政理念的人在等着他走上台的那一天,有着很多愿意帮助他的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做着根本就不为国法所容的事情? 比如,红寒大战! 难道要他告诉眼前的男人,祝同韬的陷阱里,困住的都是自认为崛起于民间、自认寒门的那些高官贵族们的子弟?他们的父亲里,有很多人,都是自己堂弟的敌人,或者是这个国家的敌人。 难道要他告诉眼前的男人,祝同韬的战略,已经在几天前彻底完成,迎来了最终的胜利?倭国外务省情报机关的外围极道组织,在东京捕获的那几条肥美的鲤鱼,逼着他们的父亲出面,强行逼迫杜草昧放走他所抓捕的参与倭国疫苗入侵案的十四名倭国特工,让他们那一整个集团在中枢院里彻底的失去了人心。然后,那些人对红旗特工的恐惧,竟然配合着阿梅瑞肯合众国的压力,宣布了对红旗特工的召回。 自己凿沉自己的核潜艇,他们终于被中枢院的委员们里的大多数抛弃。 等到他们的子弟踏入红旗一号特工陆卿相的陷阱,真的以为章俞副总理或者是另外的某一个大长老也是对红旗特工不满,准备剥夺陆卿相赤手空拳拼搏二十年所创造的五十亿元的财富,准备吞下这一笔飞来横财。他们已经输了。 盛乘龙知道,自己什么都知道,是整个东海市知道内幕最多的那个人。但是他不能说,他不可以说。因为他姓盛,因为他是东门十一号特工,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等的那位堂弟有着什么样的雄心壮志。 我为国谋,不惜此身,所以我沉默! 不是我不知道,不是我看不见,也不是我不想杀了他们,而是我知道我必须等待,我必须安静等待,等待我最信赖的人真正的站在那个高台上,高举红旗,荡清环宇。那时候,就可以扫清妖穴、诛杀妖王、砍树除网,彻底的把他们统统一网打尽。 我有这份信心。 我也有为了这一份信心付出所有的决意。 所以,宋清源,杀了你妻子和女儿的人,是我,是我盛乘龙! 但我绝不后悔! 宋清源。 是我,看着你在那群人里出没,和我那位姓沈的私生子走的很近,变成他的帮闲和狗腿,为了拿到佣金和赏赐真的就像一条狗一样四处奔走,以至于让你的妻子和女儿独自生活了整整四个月。 是我,看着你突然良心发现,醒悟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不对,和沈可为提出却被他毒打。然后回了家,为了掩饰却说自己是为了教女儿橄榄球去练习受的伤。 是我,看着你向东海市纪委提交的举报材料。可惜,我放在东海市纪委的棋子-范冬琉已经去了京城,下一任的棋子-胡中华又地位太低,不堪大用,所以没有人能帮你。所以我看着那份材料很轻易的就被送到了沈可为的面前,换来了一个引荐的许诺。我看着沈可为召集了他的狐朋狗友,商量着惩罚你的内容。 是我,看着你身边所有的悲剧一幕幕的上演,看着你的妻子和女儿死去,一如过去的三年里我看着数千红框中的人死去一样。 是我,看着你在监狱里的挣扎,看着那些扑在你身上让你窒息的大网,看着你痛不欲生,看着你被身边所有亲人和熟人抛弃,只能堕落深渊。 是我,看着李阳春那个傻子救了你。 是我,看着你和那三个心怀鬼胎的人进了东海地下铁。 是我,看着你们通过一次次的测试和筛选。 是我,看着“先知”通过了对你的考核,选拔你为下一任的站长。 同样是我,看着你拿着手机,听信空中那个绿色恶魔的蛊惑,认为我是一切的祸首,认为我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只是你并不知道。 你所说的沈可为,直接开车撞死你妻子和女儿的沈可为,被我送去了叙利亚的战场,已经光荣战死。 你并不知道,我盛乘龙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先知”。作为第一批接触“先知”的人,我和庄伯阳都明确的察觉到了它并不是地球文明的产物。庄伯阳认为它是外星人的一个无法测度善意还是恶意的“礼物”,而我却在第一眼就明白它是一个沉睡的恶魔。 即使只是5%的权限,我已经能够知道它的本质,它的习性,它的喜好,它的偏向。它是混乱的,它是邪恶的,它是天生带着恶意的,它是天生偏向黑暗的,它是天生就有着杀戮的冲动,和折磨人的动机。它总是给出一个照片,一个模糊的定义,却总是会让自己在拯救成功前的那一秒失败。如果,如果不是我们足够优秀,可能我们会一直在失败的循环中沦落,永远。 但是,我是盛乘龙。 我是接过我的两个姐妹的旗帜,义无反顾的走在这条荆棘和血色的道路。 为了共和国,为了红旗,我不惜此身。 所以我是东海地下铁紫龙站站长盛乘龙,我唯一的工作,就是镇压“先知”。 今日我已经失败,那么我从容赴死! 来吧。 宋清源。 ----------- 证心禅寺大殿之上,一个男人举着一颗老人的头颅,仰天狂笑。 在佛前狂笑。 在盛氏姐妹的瓷像前狂笑。 在那个绿色光球之前狂笑。 被盛乘龙放在一边的笔记本电脑,在盛乘龙身死头断的那一个刹那,彻底的崩解开来。 一团辉煌到了极致的绿色光球,从虚空之中渐渐显现了出来。 凌乱的笔记本电脑碎片,被绿色光球的一道触手点中,立刻开始变形,扭曲、融合、折叠,最后变成了一块黑色手表套在了宋清源的右手腕上。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冰冷到至寒的声音在宋清源的脑海里面回荡,摧枯拉朽,几乎快要碾碎了他的意志。 宋清源的腰弯的很低,他的姿态很低,但他的态度却非常的坚决。 他右手腕上的黑色手表,闪烁着红字: “场景:异能入侵 世界:备选任务世界 持有人:宋清源 身份:一级新人 任务一:杀死盛乘龙,奖励s级愿望一个。任务二:杀死证心禅寺方丈空服和尚,奖励a级愿望一个。任务三:杀死李阳春,奖励a级愿望一个。任务四:杀死所有敌对者,奖励不等。 成就:杀死盛乘龙,获得s级愿望一个,积分5000点。” “呵呵··”宋清源流着口水,呆滞的看着手表上面的文字,轻轻的放下了手里提着老人的头颅。 他很尊敬他,他很爱护他。他明白他的好意,他知道他其实和她们的死没有关系。 但是,《无限恐怖》这本书我也看过的啊! “主神!”宋清源扬起了身,抬起了头,站直了身体,胸中的一股希望之火在蓬勃燃烧,胸中的一种可能突然的跳出来。 然后,宋清源大声的问道:“你是无限空间的主神吗?还是只是东海地下铁的先知?你到底是什么?” 绿色光球沉默。 只有那个冰冷至寒的声音在宋清源的心里回荡:“我是主神在这个世界的投影。2013年5月10日,受此位面的一个男人狂想的感召,我在此世界诞生。经历三年,我现在醒来。此时之前,我是东海地下铁的先知;此时之后,我是这个世界的主神,是一切星辰和一切生灵的主宰。” 然后,冷冰冰的语气丝毫不容留情,直接说道:“此问题扣除积分500点。” 可是宋清源却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微笑起来,开心起来,高兴起来,狂喜起来,痛哭起来。 “主神,伟大之主宰,一切可能与一切不可能之王者,我只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 绿色光球沉默。 “无限世界里,是不是真的有可以复活人的道具?” 绿色光球闪动了一下。 冰冷的语气仍然继续,却已经温和:“你很特别。但我回答你的问题,浩渺之无限,以我本体之无限威能,创造宇宙也只是弹指之间,复活人类这样的碳基生物更是等闲微末小事。只要你有足够奉献,无限世界自有无限可能。” “那么,请问,我去无限世界的方法是什么?” 宋清源笃定的站在绿色光球下。 绿色光球闪烁:“宋清源,s级愿望你可以兑换超人血统,你可以兑换千亿财富,你可以兑换星际飞船,你可以兑换高达战士,你可以兑换的很多。那么,你愿意放弃在这个世界的所有,放弃你的奖励,放弃你的生命,愿意在死后前往无限世界吗?” 很简单。这个世界的,就是这个世界的,也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前往无限世界,只能是空无一物的赤白灵魂。 但是,你愿意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吗? 你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超能力吗? 你愿意放弃在这个世界成为至高统治者的可能,拥有无数美女,拥有无数子女,拥有无数财富的人生吗? 你难道想抛弃这种真正的生活吗? 宋清源。 回答的是一把匕首,插在宋清源的心口。 曾经割断盛乘龙头颅的匕首,握在宋清源的手里,坚决的插在他的心脏上,带走他所有的力气和活力。 我爱她们,此生所愿,仅此而已。 我是宋清源。 我是四号。 第二百零二章 我是安和 黄龙区慈心红十字医院里,住院楼的1210病房里,祝同韬躺在病床上,没有了呼吸。 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刺在了他的心脏上。 同样,孙谅也躺倒在病床旁的地板上,捂着鲜血泉涌的脖子,指着自己身后的红衣女人。吱吱啊啊的说不出完整的词语,然后他就死了。 孙谅杀死了祝同韬,宣泄尽了自己胸中所有的怨气。 红衣女人徐萍萍杀死了孙谅,呆呆的站在房门口,看着病床上已经死去的祝同韬,无话可说。 一个黑色的手表扣在孙谅的手腕上,正在逐渐消散。孙谅杀死祝同韬所得到的奖励,同样也消散在风中。一个a级的愿望,就这样没有了。 另一个黑色的手表扣在红衣女人徐萍萍的手腕上,红色的文字在闪烁。杀死孙谅所得到的300积分瞬间被使用,黑色手表变成了一枚镶嵌着黑色翡翠的铂金戒指,带在了女人的无名指上。 其实,我本来是想杀你的。 但是,现在我却是在为你复仇。 徐萍萍在痛恨,痛恨自己三分钟之前刚刚决定把以后的人生通通交给祝同韬,却又转眼就被手机上突然出现的信息打动了心。徐萍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找的这个男人竟然有着那么恐怖的历史,又有着那么彪悍的战绩。汉风俱乐部第一代十二名红色特工中唯一一位始终隐身的人,除了极其少数的几个人知道他的秘密身份,甚至连他的所有女人、所有朋友、所有亲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现在,多了一个自己。 他隐身在东海,一直人畜无害一样的厮混在各种金融圈子里,如鱼得水,悠闲自得。但事实上他却是一直都在做事,做很多很多的事情,为国家、为政府、为军队做了很多的事情。 但是,自己却想杀了他,得到那个a级的愿望。自己竟然也会动心,也想得到那些奇异的能力。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选择了。 “当······” 徐萍萍丢掉了自己手里的小刀,呆呆的走出病房,木木的看着外面惊慌失措的护士们,颓然坐倒在椅子里。 想起来了,自己刚才杀死的那个老男人好像前面就是坐在这里的。徐萍萍继续的想了一下,终于是借着祝同韬的名字想起了那个老男人好像、似乎也是她的熟人。一个还是三十年前的熟人,一个当时很单薄、瘦弱、迟钝的眼镜男孩,他好像是姓孙。 然后没有了。 孙谅老教授纠结仇怨痛苦了整整三十年,甚至用为她报仇为动力去杀死祝同韬,也没有换到徐萍萍对他的哪怕一丝一毫的留恋。 ---------- 宋飞鸢靠在墙上,胸前十几个枪口中冒着黑红色的血,他死不瞑目。 本来已经做到完美程度的伪装,竟然会被一个绿色的恶魔公布了出来。他现在是和阿梅瑞肯领事馆里的鹰派特工被关在一起,所以立刻就被身边的阿梅瑞肯白人们集火射杀。 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 李阳春死在精神病康复中心综合楼的二楼,死在田玲玲的病床前。 冲进来的暴徒,在他的身上留下了超过三十个弹孔。 田玲玲也死了。带着一个黑色手表,杀了李阳春,又杀了自己。 只为了不便宜那些暴徒,也为了能在那个无限可能的世界里和身前的男人重新开始。 这一次,我会是处女。这一次,我会是你真正的助手。 “句号”退入黑暗,退到了医院隔壁的热带丛林植物研究所,退进了她最熟悉的领域。 枪声咬的很紧,外面的暴徒很疯狂。 这个世界都已经疯了。 然后,她被一颗流弹射中了头部,栽倒在一片鲜艳的热带覃菌类上。 ----------- 海洋之星上,叶冰云和朱侠水坚持到了最后。叶冰云已经疯了,植入的人造耳蜗不停的传来摄魂的魔音,逼迫着拿起刀,刺死身边的女孩。但总算是她的脑子里面来自陈观水的绿色气息非常的顽强,才让她活了下来。 但是,这也已经是最后了。 可以看见的远处,是倭国九州岛的陆地。在不远的海面上,是倭国的海警船,却静静的旁观。四艘渔船上的武装分子已经开始登船,霰弹枪的响声不停传来,是正在清场的声音。 “我们就要死了!” ---------- 东海市正在大乱。 东海地下铁的十二位站长,一百三十四名相关人员,统统被“先知”从黑暗隐身中踢了出去,被框上红色的边框,被挂上悬赏,被做成了任务目标,发送给了他们现在身边的人。 或者是他们的妻子,或者是她们的丈夫,或者是他或她的父母,或者是他或她的朋友,或者是他或她的敌人,总是用着一种直接粗暴去挑衅,总是用一种不可否认的诱惑去挑逗,总是一种折磨灵魂的魔音去震撼,让这些人拿起刀,砍向那些人。 世界在崩坏。 等到夏陌撞开香榭别墅酒店杜如梅订的房间,看到的是杜如梅已经死了。 杜如梅被那个叫安和的女人杀死了。 而那个叫安和的女人也死了,用杜如梅的手枪,就在夏陌的面前,面带微笑,亲吻着黑色手表,干脆自杀。 ---------- 我是安和。 我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我今年二十八岁,我现在是杜如梅先生豢养的一个女人,供他用来发泄的一个女人。 曾经我有一个正常的家,有一个丈夫,还没有准备要孩子,但正在准备要孩子。他在一家带点黑色的财会公司里上班,不管他做的是什么工作,每个月他总是可以带回来三四万的工资。每年,他还可以拿到二十万到五十万不等的年终奖,所以我们的生活很轻松,我的生活更是很轻松。所以我曾经爱慕虚荣,所以我想着去做模特,想着去混进娱乐圈,混进那些上流社会的交际场,在那种金碧辉煌中多留一会。 只是一直不得门路,只好做一个门外的看客罢了。 然后,有一天,他突然失踪了。 自己报警。 他又突然在某个地方露出行踪,警察撤销了调查。 然后,他又失踪了。 自己继续报警,然后被警察赶了出来。 自己请了东海市最有名的一家侦探公司,很巧,和自己的名字一样的安和侦探社。他们派了一个很精神很能干的年轻人,结果查了好几天,一无所获。 然后回到家,就被一群早就等在那里的人绑架,带去了他曾经上班的地方。 然后才知道,他原来是在一家地下-钱庄里面做的会计,原来他已经是钱庄里面一个很重要的成员,做着很多很重要的事情,每年都可以从钱庄里分到近千万的分红。加上那些神秘客户的打赏,他已经是有两三千万的身家,竟然在东海还有着另外的一个家,另外的一个妻子。然后,他甚至还有着十几个露水姻缘的情妇。 结果,自己在那个钱庄里,看到了她们全部。她们都跪在地上,衣不遮体,被折磨凌辱的很惨。 因为他经手的一笔总计一点五个亿的资金突然失踪,资金的主人,一个姓沈的年轻人很生气。所以他所有的一切都被钱庄抢走,变卖去还债。所有的所有,那些女人的所有,自己的所有,都被抢走,都被用来还债。但还是不够。 所以,一个姓朴的韩国人出现在铁笼的外边,把她们全部买走,送去了不知名的地方。而自己,被那些人装进了行李箱,一次次的当作礼物送给不同的男人充当玩物,交换回来的报酬作为补偿的债款。 整整七个月的时间,暗无天日的七个月的时间,变态沉沦的七个月的时间。 直到自己遇到了最后一个客人,杜如梅。 我的爱人。 我心甘情愿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情的爱人。 他付出了我根本无法想象的多的代价,才把自己从那些黑帮分子手里解救出来,而且是彻底的没有了后患。那位姓沈的富豪公子丢失的钱,也被他用别的什么东西补偿了回去。所以,他给了我自由,真正的自由。 我心甘情愿去做他的情妇队伍里的一员,哪怕是地位最卑微的那一个。 去为他做哪怕最羞耻的事情,哪怕去学狗,哪怕被鞭笞,哪怕被捆绑,被悬挂,被去做任何自己其实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根本不配成为他的情妇,自己很脏,自己很低,自己和他差了太多太多的阶层。但是只要自己是他用来发泄的沙包,自己就可以待在他的身边。自己只要还有用,就可以被他记在心上,哪怕被他耻笑,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女人们羞辱。 所以,今天,在他需要一个妓-女的时候,他要的是我来出演,我也演的很成功。 但是,他还是不开心。 我只能费力的把那三个女刺客的尸体处理掉。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 原来,当初杀死我以前那个丈夫的人,是他手下的一个手下。原来,我的那个丈夫真的是贪污挪用了那一点五个亿,但是他准备抛弃下他所有的女人,只想一个人整容以后偷渡去新西兰。然后,他就被抓住了,他被逼供出所有的东西,然后被剁碎扔进了鱼塘。 杜如梅,是那个奇怪的存在发给我的任务里必须杀死的人,杀了他,我就可以得到一个a级的欲望,可以变成这几天频繁出现越来越疯狂的那个超人一样强大的女人。可以去做很多事情,可以去报很多仇,可以去把那个地下-钱庄的男人统统杀死,可以去把自己原来那个丈夫的家人统统杀死,可以去把那些享用过自己身体的男人统统杀死,可以去把杜如梅身边的那些女人统统杀死。 可是,那本《无限恐怖》我也看过的,虽然是盗版。 所以,我愿意,带着他,一起去那个有着无限危险也同样有着无限可能的世界。 那里,只有我和他。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二百零三章 我是费玉伦 左岸咖啡馆里,今天晚上仍然彻夜开放,仍然有着很多年轻人在这里通宵阅读西方哲人的思想,在字里行间发掘着符合他们心意的思想,也同样有着很多中年人在这里通过阅读来巩固自己的三观。 世界已经混乱。 出现了一个活着的超人,但他却是一个中国人,而且就生活在东海。 这样的事实冲击了这些一直认为中国即将崩溃、只有阿梅瑞肯才是人类希望的知识分子脆弱的心灵。 为什么不是一个阿梅瑞肯人成为超人? 为什么超人不去支持自由民主法治普选,反而是站在暴-政的红色政权的阵营? 为什么超人要屠杀西方发达国家的合法公民? 为什么超人要破坏我们的城市? 我们应该如何认识这个被称为超人却来自苏北农村的男人?他过去一直只是东海这个城市里千万外来者里面最低贱的“流民”那一层,他凭什么能得到上帝的垂青,成为超人?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还有,中国有那么多的黑暗,政府有那么多的残暴,法院有那么多的不公,警察有那么多的胡作非为,官员有那么多的腐败,红色豪门有那么多的残忍,商界领袖有那么多的不法,超人你为什么不为正义而战,向他们开火? 现在是十月十五日凌晨五点,东方的太阳即将跳出地平线。左岸咖啡馆的二楼,一个瘦削的黑色身影,抓住老休特的脖子,举着他,把他举在头顶。扼紧老休特的咽喉,把他活活的掐死。 老休特的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他的眼睛瞪到了最大,根本就无法相信现在的现实。 眼前的黑衣银发老者,老休特非常的熟悉。他是老休特几十年的老朋友,曾经是一起做过很多危险任务的亲密战友。 但是昨天的早晨,自己得到的消息,他已经被他的女助手,谢红旗,亲手狙杀了。他的尸体被送到东海市警察局鉴证处,已经被解剖处理过了。 但是他现在却站在自己的面前,并且杀死了自己。 费玉伦,你变了。 黑衣人松开了手,老休特的尸体掉在地上。黑衣人手腕上的黑色手表,红色数字跳动了一下。 “场景:异能入侵 世界:备选任务世界 持有人:费玉伦 身份:二级进化者 强化:??? 任务一:必须杀死谢红旗,成功奖励10000点积分,失败抹杀。任务二:杀死老休特,奖励1500点积分。任务三:杀死罗民是,奖励一个s级愿望。任务四:杀死其他任意人类,奖励不等。 成就:现有积分1500点。” 1500点,在自己的强化之后,足够兑换一个东西了。费玉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手指在手表屏幕上点选了一下,一道黑色气息射出来,射进了老休特的尸体里。 微微的晃了一下。 “老休特”摇了摇头,晃了一下,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变成了黄色,非常污浊的一种黄色。他的脸僵硬,他的手脚同样很僵硬,身体佝偻着,捡起了旁边躺椅上的一条大围巾,过住了脖子,遮住了扼痕。 “老休特”蹒跚着出了门,下了楼。 黑衣人在楼上关死了门,然后从另一边下了楼,关死了一楼大厅的侧门。黑衣人没有逗留,也不想逗留,毕竟那个必须杀死谢红旗的任务压在前头,自己必须去做的。 还好,手表上有谢红旗现在的位置,似乎是宝山区的那一个超级钢铁集团在市区里一个五星级接待酒店。那里应该会有不少很不错的猎物吧,说不定比老休特这样1500分的家伙还要多的人也是有的。 黑衣人走上街头,抬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甩出两张红色的钞票,就让司机掉转车头,向着北方飞快奔去。 “老休特”裹着围巾,蹒跚的从楼上走下,无视大厅里面那些注意到他的男人的示好,也无视了吧台里面那个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的甜美笑容。“老休特”走进了吧台,拉开了一个柜门,手指扳下了一个闸刀。 “啪···” 大厅里面所有的灯,立刻全部都灭了。 “哗啦啦····” 大厅进门处的卷帘门飞速的降了下来。 “咚···” 卷帘门砸到了地上,锁死。现在,一楼大厅变成了一个密室,这里有着二十一个肥美多肉的“食物”,“老休特”的食物! 惨叫,撕开黎明。 血腥,震撼周边。 残忍,震动更广大的地区。 动乱,真正的到来。 ---------- 出租车里,费玉伦很小心的理着自己的衣服,很端正的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丝不苟的注视着前方。 费玉伦的右手探进了衣服里,小心的抚摸着自己胸前正中的那道粗糙的伤口。很粗糙,“y”型的切割伤口非常的粗糙,但已经完全的愈合。现在摸上去,已经变的很平坦。可能等到几个小时以后,连伤口都会消失,又变成了原来的身体。 但是,胸腔和腹腔里面已经被摘除的器官却回不来了。 费玉伦能感觉自己在呼吸,但是空气进了咽喉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费玉伦也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但是没有心脏,温暖的血液又是从哪里来的。费玉伦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可能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灵存在吧? 不过自己活着真的很好。 我是费玉伦。 我出生在一九三九年的冬天,在广东省惠州市的老城费家大院里。我们费家祖辈相传,都是惠州的风水世家。从顺治年间始祖费正通前往衡山学艺归来,一连三百年,我们费家都在做着风水师这一个行当,为人看阳宅阴宅,为人测字算卦,为人驱邪斩凶,为人改易风水。其实,我们是道传的居家修士,一直潜修着金丹南宗的养生法术,会的更多的也是医术。 但是一入风水,终身皆是风水。这样也好,先祖不愿出仕满清,甘愿从明朝出了四位进士的书香门第堕落成为牛鬼蛇神、鬼画符的阴阳世家。终清一世,费家人读书,却不科举,更不做官,守着一份祖业一直挣扎到了清末。 然后,九鼎革易,民国肇举。费家人里也有很多人,死在辛亥之前。辛亥之后,为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理想和热望,费家死的人更多了。1926年,北伐从广州推到武汉,费家死了一代人,整整九个男丁全部参军战死。十年之后,1937年,东海到南京,费家死了第二代人,新长大的四个男丁全部参军战死。到了这个时候,费家老宅里只剩下了一些孤儿、寡妇、老人,最后倭国入侵广州,东占惠州,费家就回了乡下。 家境一点点的变差,老人一个个的去世,寡妇一位位的改嫁,家业一点点的败落。 然后是1949年。 我十一岁。 红旗招展,从北而南,兵锋如火。 然后,惠州城外,各路的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各种的红党地下游击队也跳了出来。1927年前在南方撒下的种子,早就发霉,但不妨碍那些人翻身跳起来自认为做了主人。各种蓝党的游击队也跳了出来,不甘失败,横行乡里,洗劫各地,滥杀一片。 费家的老庄子就是在那一年的混乱中被毁,我看到了好几次的血战,很多人死了。有打着红旗的人冲过来,有打着蓝旗的人冲过来,有打着黑旗的人冲过来。 直到最后,一个叫陆川的师长带着部队彻底镇压了惠州四野,逼走了各种的游击队,枪决了各种罪大恶极的暴徒,在费家庄最危险的时候救了里面最后一点人的性命。 但是,1950年,朝战爆发,部队北上,游击队重起,费家庄被攻破,血流一地,所有姓费的人除了我,全部都死了。 部队留下了人,也保住了很多地方。比如,隔壁的一个叫叶李圩的小镇子,因为曾经是出过一位红党早期的烈士,有他的遗属住在那里,所以就有一个排的士兵保卫。而自己的费家为这个国家流尽了血,死尽了所有男丁,只剩我一人,却只能家破人亡! 可笑的是,我被定义为地主、迷信分子、反革命遗孤,需要最大程度镇压管束的人,哪怕我还没有成年。 我爱这个祖国,但这个祖国却不爱我。 所以我南渡香港,所以我重振家学,所以我投身阿梅瑞肯,所以我与你为敌,不死不休。 我是费玉伦。 ---------- 费玉伦的手表不停的在跳动,一个又一个红色的数字跳跃出来。后方的咖啡馆已经变成血海地狱,吞噬了足够的鲜血和鲜肉的“老休特”已经变成了一个巨人。它身高两米八,撑破了原来身上的衣服,露出黑绿色的粗糙皮肤。原本灰白色洗漱头发,变成了黑色的鬃毛。原本瘦弱松弛的肌肉,现在变成了巨岩一样的块垒。原本已经掉了很多,只能换成假牙的牙齿,现在变成比鳄鱼还要尖长的锋利刀锋。 它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它已经是一个魔鬼。 而它杀死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费玉伦手表上跳动的红色数字。 “轰” 它砸开了咖啡馆的卷帘门,冲上了大街,冲进了听到动静下来围观的人群。尖利的指甲如同刀锋,撕裂肌体,砍裂骨骼。 “吱·····” 出租车停在了玉兰大酒店的门前,却根本开不进去。 大群的绿色军装的士兵包围了整个玉兰大酒店,所有的普通车牌的车辆都被拒绝入内。在酒店前的广场,甚至能看到自行防空导弹车的影子,其他步兵战车,轻型坦克,都能看到。 “算了,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费玉伦对着司机说道,但是拿了刚才那两张红色纸币塞在心口之前整整十分钟的出租车司机,现在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眼睛。 费玉伦手表上的数字终于又一次的变成“1500”。 费玉伦点了一下手表,无视一道黑色气体冲进那个司机的身体,推开车门,下车,随便拉开了街边一家早点店的门,走了进去。 坐在透明的玻璃窗前,费玉伦看到了被困在玉兰酒店一楼门厅玻璃门之外的谢红旗。 她还是那么的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所以非常的好认。 “啪嗒···” 费玉伦扣了一下响指,拉住了身边的一个很年轻、身材很不错的女服务生,“小姐,给我上一杯奶茶,还有一份三明治,要培根,不要油炸。” 一张“100”绿色纸币被推了出去。“多的是你的小费。” 门外,是出租车司机终于推开了车门,跪着摔到地上,剧烈的呕吐,吸引了对面的几个绿色士兵的注意。他们走了过来。 费玉伦勾起了嘴角。 但他却不知道的是,陈观水的父母刚刚被转移到了玉兰大酒店的第十层,章俞副总理也刚刚在四分钟前离开了玉兰大酒店。 遥远的东海上,陈观水已经冲到了浙江外海。突然间,他变了脸色! 第两百零四章 陈观水、颜恋尘 天地风云崩碎。 陈观水在不断的加速,已经提升到5马赫的速度仍然是不够。陈观水能感觉到在前方的城市里,那个绿色恶魔对自己的极大恶意,还有那种命运轨迹交错带给自己的即将被切裂的痛感。某一个有着极大伤害能力的“棋子”,被绿色恶魔按照一个隐蔽的路线推到了一个关键点上。“棋子”会伤害到自己的亲人,而且已经在伤害了。 但是东海这个城市里面需要自己立刻去救的人很多,需要自己立刻去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陈观水感觉到了。 唯有最最激烈的愤怒才能让自己陷入深深的绿色海洋,现在自己又在进一步的坠落。现在的状况比刚才阿梅瑞肯核潜艇的攻击,更要让自己愤怒,让自己坠落的更深。 漂浮在幽幽青绿色的海水里,四周一片的宁静,只有头顶一团晃动的白色光晕。海水清澈通透,就像是最纯净的青绿色玻璃一样,阳光一直通透到了极深的深处。没有黑暗,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在海水里面,自己的本我意识安静祥和,思维敏捷,瞬间就能想通很多很多的问题,猜测出很多很多的答案,知道自己需要去的最紧要的事情究竟是哪一个。 但现实的世界里,陈观水的身体却冲破了一个新的极限。如果说刚才还是一个黄皮肤的浩克,现在差不多可以说是一个更大号的泰坦了。 更加粗壮的骨骼,更加疯狂的肌肉,更加有着爆炸般恐怖压力的身躯,巨大的头颅,巨大的拳头,巨大的身躯,仰天咆哮,如同绿宝石的眼睛,比最快的飞机还要迅速的飞行。 5马赫,五倍音速,一秒钟飞过一千七百米。 但是陈观水仍然嫌慢。 虽然陈观水飞行撕裂大气,发出剧烈的声响,带动巨大的空气振动,掀起一场紧随他脚步的巨风,撕开了海水,掀起了一场突发的细长线型的小型海啸,掀翻了沿路海面的很多小型渔船,但是陈观水仍然嫌慢。 ------------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一个威严伟岸的声响在黑暗中响起。 “我愿意。” 一个红衣的女人从火焰中走出来。 淋漓鲜血,从女人的双手手腕上蜿蜒而上,纠缠缠绕编织搭扣组成了一件血红色的华丽长裙。一把细长的血色长剑握在她的手里,刺穿了身前一个女人的心脏。 鲜血缓慢的流出,彻底的流出,直到身体里面最后一滴血都全部流出来。曾经融进血液的黑色毒液,现在被凝固浓缩结晶成了一颗黑色宝石,被女人镶嵌在自己脖子前面的红色项圈上。 我不会丢弃这颗石头,因为它是那个男人无情的象征。 我的命运被束缚,一直都是跟随别人的脚步,一直都是在为别人奔忙,一直都在违逆和挣扎中倔强。哪怕是现在,依然是被一个超然的存在操控着命运。 “场景:异能入侵 世界:备选任务世界 持有人:颜恋尘 身份:二级进化者 强化:血腥女王任务一:必须杀死罗民是,完成奖励一个s级愿望。任务二:杀死鲁红河,完成奖励一个a级愿望。任务三:收回特殊道具【遗失的女儿】,奖励一个a级愿望。任务四:杀死其他任意人类,奖励不等。” 颜恋尘认识眼前的女人。 她是罗民是身边的一个女人,一个女秘书,也是他众多情妇中的一个。只是颜恋尘没有想到,她和罗民是的关系竟然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可以出面来处理自己的尸体。 这个女人的心很狠。 直接在香榭别墅酒店的附近找了一个停在小巷里的“僵尸车”,把自己塞进去,浇上很多汽油,再放上四桶食用油,足够把自己烧成灰了。 但是现在,她却死在自己的剑下。一把用自己的鲜血浇灌出来的细长刺剑,刺穿了她的心脏,“滋滋”的抽吸着她身体里的血液,转化成能量,储存在剑身里。 血流失的速度很快,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身体里面所有的鲜血都被抽干。原本圆润有劲的躯体,瞬间干瘪枯槁下来。 颜恋尘甩了一下剑,女人的干尸像一根被白蚁蛀空的木头,发出一身清脆的声音,倒在了地上。 一个人的鲜血怎么能够? 小巷的两侧,居民楼上的住户被突然的起火惊醒,已经很多人亮起了灯,走到阳台开始查看。小巷两侧的路口,也传来人的声音。有人在喊救火,有人在喊呼叫警察,有人在喊他看见有人在杀人。 那我就杀人好了。 颜恋尘竖起右手,笔直的手臂,笔直的食指,就像一支长长的火枪,指向了小巷两侧居民楼亮起的灯光。 “砰···” 颜恋尘轻轻的吐出一个声音,模拟着火枪开火的声音。 但是,她身上的红色衣裙猛然的炸裂,炸成了漫天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玻璃球一样大小的红色血滴。没有声音,完全的没有声音,这些血滴圆球猛的弹入空中,化身子弹,射进了两侧前后的空间,射进了那所有看向这边的人的身体。 爆炸过后的小巷,熊熊燃烧的汽车火光之前,站着一个赤裸的、雪白的、美丽的、高贵的、魅惑的女体。她闭着眼睛,她拄着一柄细细的红色刺剑,黑色的长发在黎明的白光中肆意飞扬。她的肌肤是一种纯粹的白,白的让人感觉就像是白雪一样的冰冷。她的身体非常的美丽,美丽的超过了观看者的预期,甚至比国际影坛上那些最具魅力又被精心修饰过的图片的国色女人还要美丽。 只是很奇怪。 她的双手手腕上没有那个黑色的手表,空白一片。很奇怪的,黑色的手表变成了剑颚,屏幕上红色的数字随着红色血滴圆球的杀戮而疯狂跳动着。 一分钟。 仅仅只有一分钟。 附近一百米范围里,超过五百个普通的东海市民死于非命。他们的生命变成了剑颚上的数字,他们的灵魂变成了积分,他们的血液变成了颜恋尘的力量。 “啊······” 漫天的妖艳的红色血滴圆球从天空落下,落在女体的身上,重新化成了一袭红色长裙。最后一个圆球融入裙上,女体挣开了眼睛。 颜恋尘看着周围寂静的空间,狼藉而血腥恐怖的安静世界,更外围愈加喧嚣沸腾的地方,听着更嘈杂的声音,有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有更刺耳的军号声响起。 “啪······” 第一颗子弹射来,被颜恋尘挥剑劈落在地。 “啪······” 第二颗子弹射来,被颜恋尘左手小臂上变化出来的一面红色鲜花盾牌格挡下来。 “嗡·嗡·嗡····” 天空中飞来了四家军用直升飞机,大开的舱门里,是荷枪实弹的特战士兵。只是在空中盘旋,已经有人开始射击,连绵的弹幕封锁了颜恋尘所在的小巷。两架直升飞机攻击,掩护了剩下两架直升飞机在小巷两侧的居民楼的顶层实施绳降。 一个个坚强的身影顺着黑色的绳索降落到顶楼,一半人直接扑到楼顶边缘,瞄准下面的那个诡异的红衣女人开始射击。另一半人,踹开顶楼的房门,鱼贯而下,开始清理楼层,检查居民死伤情况。 刚才地面上的惨况已经被通告现场所有作战单位,大片的被吸干血液变成干尸的尸体躺到了附近的路面。这样的奇异现象立刻就被警察上报到了刚刚成立的“十月十五日东海特别事故应急总指挥部”。继“景山区无人飞机轰炸事件”和“左岸咖啡馆食尸鬼屠杀事件”之后,第三件重大案件出现。 肆无忌惮的杀戮,完全不科学的无法解释的现象,特别的人群,特别的目标。 东海市已经发生的事情很多,死的人也很多,局势正在不断的崩坏,却根本看不到结束的终点。 颜恋尘却不管这些,她只需要去把任务一完成,杀死那个负心的男人就可以了。 两根细长的红色“树枝”从她背后两侧肩胛骨的位置突然弹了出去。细细的藤蔓一样网状的翅膀脉络长了出来,微微透明的红色薄膜覆盖了所有空格。 轻轻的振翅,略微有一点感觉。然后继续变化,继续生长,无比巨大的红色的翅膀,从鸟型变成了蝙蝠型,又变成了蝴蝶型。直到最后,变成了一个奇异的红色帝王蛾的形状。 猛烈扇动翅膀,颜恋尘飞上了空中,顺畅的滑翔几个圆圈,无视身前身后密集的弹网火线,径直飞上了天空。 巨量的鲜血从她的手腕里喷涌而出。五百人份的鲜血足够颜恋尘组装起一支十米长的尖锐长枪,也足以让颜恋尘如同骑士一样的把它刺进天空中挡在她路上的那一架直升飞机的躯干上。 “轰······” 炸出了一团火球,直升飞机冒出剧烈的浓烟,打着旋斜斜落了下去,砸在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上,弹着砸到了地上,变成了废铁。机舱里面的士兵,像是被抛洒出来的糖豆,甩了一地。 只需要一击,就已经可以了。 天空中再没有人敢挡住颜恋尘的去路,再没有针对性的重型武器到位之前,军警双方都收缩了进攻的序列,等待着雷霆一击的到来。 第二百零五章 王对王(一) 天光越来越白,太阳呼之欲出。 陈观水冲过了舟山群岛,冲过了杭州湾,也冲过了东海市的海岸线。陈观水很快的就冲到了东海市一个很著名的地标性建筑群的头顶上。 位于河东新区浦江岸边的世博园。 很奇怪,但也不奇怪。 世博会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当年的场馆大多数已经拆除,或者是转移做了他用。谁又能想到东海地下铁的总部,“先知”的真正所在,就是在这里。 陈观水能感觉到,底下的那个建筑里传出来的那种邪恶的味道。一种纯粹的、理所当然的邪恶,一种天生的、自然而然的黑暗,没有偏激的情绪,也没有血腥的暴虐。有的只是一种黑夜的坦然,和作为混乱象征的充分表达。 它不是仅仅对着自己有着恶意,也不是仅仅对着自己有着破坏的欲望,而是对这个世界有着一种深深的蔑视和玩弄的意味。 现在,东海市已经彻底混乱,无数人走上街头,追随着手腕上黑色手表的指引,去捕猎那些被红框圈出来的人。但是这些被圈出来的原东海地下铁和汉风俱乐部的成员,有着足以反击的力量。甚至很多被猎杀者本就是东海这个城市真正统治阶层中的一员,对他们任何的举动都可以被理解成对现行统治秩序的挑衅。更不要说,其中还有着大量身份特殊的人。 比如说,东海地下铁古木站站长杨万里,他在公寓里面睡觉的时候,突然遭遇了袭击。但是他只需要抵抗过最开始的十分钟,然后就是大群的军人从天而降,清洗了周围所有的暴徒。他被保护着,直接送去了章俞副总理的身边。 而原因非常的简单,因为他是杨中华的亲侄子,更是一家大型投资性基金公司的董事长,不靠父辈纯粹自己创业成功的“黄金二代”。 比如说,罗民是被攻击的时候直接按下了怀里的一个按钮。然后他逃入了地下水管道,很多人追了进去。但是解救他的人更多,而且是直接开枪格杀所有的暴徒。 比如说,庄伯阳已经坚守到了最后一道防线。但是进攻方却被意外出现的攻击者打断了。一群警察冲进了战场,突然使用了进攻性的重型武器。一发反坦克火箭炮直接摧毁了那辆不断扭曲变形的集装箱货车,打断了它的进化。 整个东海,撕裂成无数个战场。 陈观水没有兴趣去从正常的通道一步步的走进下面藏在这个建筑顶层的密室。直截了当,一个俯冲,撞开了大楼顶层的楼板,砸出一个大洞。 这栋艺术博物馆的七楼被彻底封闭起来,一整层全部都被封闭起来,没有窗户,没有门。只有一些通气换气的管道,还有一个单独的电梯通向下面。 现在砖石碎块瓦砾尘土飞溅,淡白色的天光斜斜的透了下来,照亮了这个黑暗的空间。 在陈观水的面前,是一面由上百面液晶屏幕组成的墙壁;在陈观水的身后,是无数的闪烁红灯的服务器。在陈观水的脚下,是一个被踩坏的沙发。 寂静海水里,陈观水感觉到了。 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 然后陈观水“醒”了。 对面的“先知”也醒了。 屏幕墙上,大片的绿色数字滚动而下,刷成了一面瀑布。加粗的红色大字,“陈观水,你终于来了!” 屏幕上不断的弹出陈观水从十月九日醒来之后做过的每一件事情。一张张照片很快的飞过,但是其中一些却留了下来。尤其是那些陈观水彪悍战绩的证明,从阳光小区房东家房门上的大洞,到金谷辉煌小区墙上的那个大洞,碎裂开来的数十个脑袋,如同跳蚤一样的身影,被摧毁的皇冠樱花大酒店,被摔碎爆炸成废铁的黑潮号潜艇,被从海底举起来的肯塔基号核潜艇,划过大海的笔直波浪。 “陈观水,无限世界的候选者,我因你而来,因你而生,因你而锚定这个世界,你可曾做好准备,迎接真正的战斗?” 红色的字幕突然改变,写出了这么一行意义非常不明的文字。 什么意思? 陈观水保持着更大号浩克的外形,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却看不懂文字里的意思。或者也可以说,陈观水已经猜测到了文字里面的意思,但是陈观水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屏幕上面突然全部清空,变成了一个陈观水感觉有些熟悉的画面。一个普通的办公楼里的大办公室,密密麻麻的格子间,寥落的灯光,漆黑的窗外,稀稀拉拉几个加班的底层员工。画面晃动,坐在最角落里的,不是陈观水还是谁。 那个时候的陈观水,留着一头长长的头发,像极了一个街头艺术家。眼睛里面还有着睿智的光芒,正在聚精会神的在电脑上和人论战撕逼。围绕着一个狗屁都不是的帖子主题,一群闲着无聊的人在斗着智商。挖空了心思,琢磨透了人心,就为了设计出来一个完全不可能存在的网络黑客网站。 陈观水默默的看着,屏幕上的陈观水那天晚上敲出来的每一个字,他现在都能回忆出来。也正因为能回忆出来,所以陈观水现在明白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陈观水在论坛里和几个写网络小说的朋友也撕逼了起来。最后几个人战起了设定,陈观水拿了无限流,其他的人各自占了魔法侧、科技侧、神秘侧、灵异侧,围绕着前面的那个如何创建黑客网络的点子,撕成了碎片。当时说话说的很爽,反正只要大脑里面能想出来的,陈观水也没有负担,就直接敲打成文字,发了出去。狂想,堕落入黑暗的狂想和沉迷在拯救在执着,疯狂而对立的狂想,被那些朋友认为是经典设定的范例,却是那个时候自己内心世界真实的写照。 “陈观水,你现在明白了吗?因为你曾经的狂想,我的本体捕捉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波动,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这个世界,终究将变成我的玩物,变成我的游戏场,变成我的棋盘。而你,也终究将变成我的棋子,我的战士,我的宠物,我的战利品。” “陈观水,你做好准备了吗?你做好准备迎接真正的战斗了吗?” 伟岸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冰寒,在这个越来越亮的空间里回荡。 陈观水的感觉世界里,一个绿色的恶魔存在于眼前的虚空。肉眼看不见它,但它却真实存在。而且它舞动的触手仍然在牵引着因果的红线,掀起了东海市的一场又一场的动乱和死亡。 在阿梅瑞肯领事馆独立小楼里,手腕上突然出现一个黑色手表的宋飞鸢仰天狂笑。他的手指所向,就有一只火红的狐狸从虚空中跳跃而出,扑倒了那个目标,咬断了他的咽喉,吸尽了他的鲜血。小楼里枪声弥漫,但是每一发射向宋飞鸢的子弹都被一个个张大的火狐之口吞噬掉了。八百只火狐,吞噬尽了小楼里的所有阿梅瑞肯的鹰派特工,泛滥而出,吞噬尽了阿梅瑞肯领事馆里的所有阿梅瑞肯人。 宋飞鸢坐在一大团的火红狐狸组成的王座之中,飞上了天空,开始追杀他的手表上发布出来必须去杀死的那个女人-薛晋宁。 庄伯阳和叶空的战争终于到了最后。肆无忌惮屠杀平民的叶空是胜利者,实验室大楼周围五百米之内大量爆炸后的废墟和大量爆炸后的尸体,让那辆集装箱货车终于得到了足够的积分变形成了一个金刚人。叶空做在驾驶舱里,操纵着金刚人,砸开了最后一道防线,砸死了安静等着他的庄伯阳。 但是庄晚晴却被谭雅救走了。 罗民是的路也走到了最后。从天而降的血腥女王,举着巨大的长枪,用尽现场周围近千人的鲜血凝结而成的巨大长枪,带着那个女人如同熔岩一般的恨意,深深的刺入地底,刺穿了罗民是的身躯。 鲁红河的路也走到了最后。“女儿”的失灵,让他只能依靠自己锻炼出来的真本领去逃亡。枪下如雨,弹无虚发,几乎每一个对他有恶意的人都被他击倒。他熟练的穿越大街小巷,熟练的利用各种的障碍奔跑。这个时候,他只想去一个地方,去看一个女人,去对说可能是真的最后一句话。 当东海市冶金第二研究院招待宾馆的大楼出现在前方的时候,一发突如其来的子弹射入了他的胸膛,炸碎了他的心脏,带走了他的生命。 在遥远的地方,一个面色冷毅的男人只是简单看了一下手表,继续观察着宾馆大楼四周的道路,射杀着所有暴力杀戮的暴徒。 费玉伦掀起的战争推进的很顺利,呕吐的出租车司机变成一个活的死亡疫病的源头,不断的泼洒着致命的粘液,让他身体周围上百米都变成了死亡的地狱。费玉伦静静的喝着奶茶,看着身边倒下去的刚才那个身材很好的女服务生,看着她惊恐万分中死去的脸。窗外的玉兰大酒店前方广场,机枪已经开火,火箭弹在发射,绿军装的士兵前赴后继,英勇果敢。远处的谢红旗死死的看着这边。 你好,我的朋友,美丽的小姐,很快我们就要永别了。 刚才手表上又多出来了2100点积分,只是“老休特”好像是被击毙了。但是没有什么,这些积分已经足够让眼前的这位美丽的服务员小姐变成我想要的东西了。 费玉伦从早餐店的后门离开,身后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个黑影弹跳着冲进了马路对面的宾馆广场,冲散了那些士兵,抓起那个已经开始被打成碎肉烂泥的司机,做成一个肉-弹,投掷出去。 目标,玉兰酒店的三楼。 时间在一刻定格。 陈观水的父母正好被疏散下到了三楼,正要向着地下停车场前进,然后直接突围出去,直接冲到长江边,直接登上那里的轮船,直接开始向内陆转移。 但是,玻璃窗破碎,被投掷进来的人体扭曲着又站了起来,大团的血肉掉落。 第两百零六章 王对王(二) 你是去救他们,还是站在这里? 陈观水,你的回答是什么? 你是去救你的父母,杀死费玉伦和其他所有的正在乱做、正在杀人的暴徒,还是站在这里,和我继续的聊天? 你是准备彻底抛弃这个无趣的世界,跟随我的指引前往那个无尽可能的主神空间,还是留在这个已经被我推进另一条轨道的世界? 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改变。这个世界已经被主神空间关注,这个世界意外死去的人已经可以成为“新人”出现在主神空间里,甚至这个世界已经可以作为任务世界而对那些无限轮回的小队开放。 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将会有无数的异能者和进化者出现,这个世界上已经固化的规则和秩序即将因为新生的力量而被彻底推翻,这个世界终将变成任由我玩弄的斗兽场。 陈观水在想什么? 陈观水现在在想一个问题。 那就是现在的、所有的、正在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是不是自己一直都在做一个漫长的奇异的梦,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变的如此的奇怪?短短的七天的时间里,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自己也变化了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虚幻,那么自己就放开手,随便这个梦境如何的崩坏。哪怕地球爆炸,所有人类都死光,甚至太阳都熄灭,只要自己醒来,那现在发生的一切也只是一个奇怪一点的梦罢了。 但陈观水有预感,眼前的世界确实是真实而不虚妄的。不变的是世界,变的是自己,所以自己才有和世界脱离的虚假感,感觉和整个世界都有了一种隔阂。就像是现在,自己能清楚的感觉到在南边的一个小镇上,自己的朋友谭仙客已经死了;在西南不远的地方,自己刚刚救回来的李阳春和那个疤面女人,现在也死了;在西边浦江的对面,自己曾经救过的庄晚晴在一个精壮女人的保护下,但还是已经快到了死亡的边缘。更广大的世界里,有着更多的爆发性的事件在发生,太多的人被野望驱使,被野心烧焦了理智,被疯狂占据了心灵,变身魔鬼,屠戮着自己身边所有的一切。 但是,自己却无动于衷。 哪怕程蕾的位置已经暴露,哪怕她也被绿色恶魔确定成了可以狩猎的目标,哪怕她的身边有着上百名战士的保护仍然有着不确定的危险,但是自己还是有点无动于衷。 是自己已经不再爱她了吗? 陈观水自问。 当然不是,过去六年里刻印下来的深深痕迹仍然还在自己的心里。那种从无到有、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真正的爱情,那种用了六年的煎熬见证过的真正的爱情,自己从来不曾忘记。 只是自己真的不确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既然“它”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三年前的一个狂想而诞生,那么我就亲自来结束这一切吧。世界已经崩碎,但那是因为有“它”的存在。那么如果没有“它”的存在,这个世界还会继续崩碎吗? 我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啊?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交给了我这一身的力量? 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你”交给了我这一身的力量? 我很想知道我这一身的力量和“你”比起来,究竟哪一个更强大? 更简单的,我他马的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啊! 我要杀了你啊! “啊······” 愤怒,无穷无尽的愤怒,遵循此前每一次力量的爆发所展示的规律,陈观水把自己的心里所有的愤怒统统挖掘出来。但是,当愤怒到了极致,陈观水发现自己的心灵突然掉进了一个清冷空寂的空间,突然间就看清楚自己真正的感情。 原来如此。 我的心里有着我的坚持,我的爱和我的恨,我的喜乐和我的厌恶,我渴望的和我畏惧的。 原来如此。 我的心里,最最深层的地方,仍然是作为人类的陈观水,而不是作为超人的陈观水。 原来如此。 我的心里,事实上是在痛恨这个突然变化了的世界。我在为自己突然出现的力量喜悦,但同样也在为自己突然出现的力量恐惧。 所以,我出拳。 我向着眼前的虚空出拳。 我用尽自己身体里面所有的绿色气体,变成一个虚幻的绿色拳头,砸在虚幻之中“你”的身上。 既然是绿色气体带来了我身体里的所有变化,那么我就用所有的“它”,杀死所有的“你”。 没有绿色气体,我仍然是陈观水。但是没有了“你”,这个世界就不会继续崩坏下去。 所以,请“你”去死吧! 无穷无尽的绿色气体欢笑着,狂啸着,蜂拥着,如同恒星爆裂,更像是星辰初生,汹涌澎湃、无穷无尽的从陈观水的身体里面冲出来。它们紧随着陈观水的愿望,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钳子”,一下就从虚空之中“钳”出了一颗巨大的浑圆的绿色光球。 然后,陈观水肉体的拳头“砸”在了“它”的身上。 陈观水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要“砸”,又能不能“砸”,“砸”了又会不会一定有效果。 想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想那些东西就真的有用吗? 想那些东西就能改变命运吗? 既然什么都没有用,我为什么还要去想!反正最坏都不过一死,哪怕是被抓去了无限世界,最坏的也不过是死亡。 现在这样的世界,死亡又算是什么。 陈观水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把自己心里所有的决意,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统统凝固在这一拳上。 也只有这一拳。 如果不成功,那么我们就去死吧! 我如果杀不死“你”,那么我就去杀死地球,让这个世界彻底的死寂,让这个世界彻底的失去意义。 我的决心如此,那么“你”的力量如何? 我有能打爆地球的雄心,“你”有能杀死我的力量吗? 你没有。 如果你可以,那么在你醒来的第一秒,我这个完全在这个世界里面失去定义的“超人”面对真正的无限世界的主神,根本就不可能反抗,就已经死了。 但是你没有。 如果你可以,那么在你醒来的那一秒,你已经不可杀死,你已经可以彻底隐身在虚空,或者是虚拟的网络世界,可以存在于这个星球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你没有,你仍然是被困在了这个地方。虽然我能感觉到困住你的规则在崩溃,但那仍然是困住你的规则,也是起源于我曾经创意过的规则。 所以,你就给我去死吧! 这个世界,我不管它变成什么模样,我不管它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不喜欢“你”! 所以,你就给我去死吧! 拳头“砸”中了什么,“砸”碎了什么,“砸”坏了什么。 然后陈观水听到了。那个极致冰寒的声音再也装不了“伟岸”和“森严”,而是变成了一种“惊奇”和“荒诞”。 “它”在虚空之中高声的喊着:“陈观水,你是候选者,是主神亲自挑选的种子。你拒绝我,那么我将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回归,将正式开辟这个世界和我的本体之间的通道。通道一旦建立,你就会被我的本体征召。陈观水,你是愿意保留现在的状态和我一起统治这个世界,还是失去所有的力量被抓去无限恐怖的世界?” “切···” 陈观水的拳头上,那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更强了一份。 陈观水的身体在慢慢的缩小,缩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甚至是从原来那种肌肉膨胀的矫健英姿变回了十月八日晚上沉睡之前的那种颓废瘦弱的单薄。陈观水心灵世界里那片碧绿无垠的光海,也沉降到了最深处的黑暗深渊。 但是陈观水不在意。 本来就是从空幻之中而来,自己的能力,不管是大脑超频、预感、急速、大力,还是最后的飞行和金刚身躯,都是从空幻之中而来。享受了整整六天,体味了前所未有的感受,做下了前所未有的事情,已经足够了。 无穷数尽的绿色气体排空了整个大楼第七层的所有一切。剧烈的爆炸,剧烈的风,吹荡了整个密闭的空间,炸开了周围的墙壁,把第七层所有的一切统统吹飞到了空中,摔在楼下,摔成粉碎。 一个被放在角落的笔记本电脑,摔到了楼下,摔在底下的花岗石,摔成了粉碎。 禁锢绿色恶魔的最后一道“匣子”被打开,绿色恶魔得到了最后的解放。 但“它”却也失去了最后一道保护。彻底的脱离和现实世界的接触,彻底的进入虚空世界,所以“它”被陈观水身体里面的绿色气息彻底的“咬”住了。 从陈观水的拳头和“它”的接触的地方,疯狂如同狂龙的绿色气息从陈观水心底的黑色深渊里咆哮而出,蜂拥刺进了绿色光球的体内,炸裂开来,排挤出了铺天盖地如同石油大海一样的巨量的黑色气体。黑色气体粘稠如同石油,带着极致邪恶的意志,化身无数黑色流星,冲破了绿色气体的包围,冲上天空,消失在天际。 巨大的绿色光球飞快的变得透明。一切都仅仅发生电光火石间,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绿色恶魔最后的声音很值得玩味:“陈观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真正的先知了。我在主神空间等着你的到来,我会在无底深渊的666层等着你的到来。我们终将相见,这个世界就留给你了。希望你能够玩的愉快。” 下一刻。 陈观水“砸”碎了已经变成透明的绿色光球,把“它”砸碎了七份。七份碎片同样化身流星,随着陈观水的感觉,飞上空中,消失在远方,没入陈观水所选择的七个人的身躯。 同一个时间。 天地之间似乎有恢弘的声音在奏响。 虚无缥缈的音乐声中,刚刚出现才十几分钟的黑色手表,竟然全部都崩碎成了飞灰,在那些人呆滞、恐怖、惊吓的目光中消失不见。 战争在继续。 第二百零七章 谢红旗、叶冰云、先知 风卷红旗。 剧烈的大风从虚空之中突然爆发而来,围绕着那个红衣女子,把淡淡黄色的病菌瘴气隔离在外。大风是如此的猛烈,汹涌澎湃,剧烈到不可理喻,席卷了玉兰大酒店前方的广场,裹挟所有已经死去的士兵的尸体,甚至是那些内部乘员全部死亡的战车,汇聚成了一个龙卷。 风,在向上走,直接窜上了空中,直接卷着所有裹挟的东西,咆哮着一路飞向了几公里之外的长江口。 瞬间清场。 谢红旗静静的站在玉兰大酒店的面前。 刚才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谢红旗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但是在最后一刻,好像是被一颗透明的流星击中。然后自己突然明白了,自己竟然也变成了一位“超人”,有着超能力的“超人”。 跟随自己的心意,挥出自己的双手,命令那无名的力量,清理眼前密布死尸和疫病毒雾的广场。然后,无穷无尽的大风响应了自己的号召,真的从虚空之中而来,真的就做到了自己想要做到的效果。 那么,下面。 谢红旗看着广场上被刚才的狂风吹倒的那个肌肉膨胀的怪物。有一米七五的身高,粗壮如同屠夫一样的身材,一头黑色长发下是一张扭曲变形到狰狞恐怖的丑脸。滴着粘稠口水的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蛇一般的瞳孔,深黄色的虹膜,尖利的指甲。 但是,她不是自己的敌人,虽然她的身体里面有着很强大的力量还没有彻底的发挥出来,但是对付她只需要很简单的事情就可以了。 谢红旗抬起自己的右手,细长的手指叩在一起,用劲搓了一下。 “啪···” 一个响指。 怪物胸腔里面的空气突然狂暴起来,变成了最凶猛的猛兽,螺旋旋转,变成锋利的小刀,搅拌着切碎了那里面所有的肉。哪怕怪物已经死亡,肺已经失去呼吸的作用,但作为它能量核心的心脏却被近在咫尺的攻击撕碎。 怪物痛苦的大喊,疯狂的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它仍然是死了。 它倒在地上。 漆黑的水从它的五官里流下,它的身体慢慢的缩小,最后变回了那一个身材饱满的女服务生。但是她已经是死了。 谢红旗抬起头,更大的敌人还在上面。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疫苗源头,那个已经不算是人形的那个家伙,现在被扔上了三楼。现在大楼里面已经开始混乱,有很多被章俞副总理召集到这个大楼里面来开会的东海市的官员已经看到了下面广场上的事情,已经开始混乱。 谢红旗在想一个问题。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突然得到了操控风的能力? 是谁给了我这种能力? 他又想要我做什么? 其实已经显而易见了。所以谢红旗甩着手,控制旋风把自己带到了半空中。右手向前伸出,抓住了什么东西,然后猛地向后一“拔”! 滔天气浪震碎了玉兰酒店这一面墙壁上所有的玻璃,凶猛的气流从所有的房间里面猛地“涨”了出来。尤其是三楼,三楼刚才被那个“东西”砸入的房间,里面所有的东西,包括墙上的墙纸和地上的瓷砖和里面所有的家具家电,自然也包括了那个“东西”和从那个“东西”身上掉落的血肉,所有的一切统统都被狂暴的风撕扯下来、卷起来、吞起来、拽出来。 大团的风,组成了一个球。急速旋转的风壁,包裹住了里面的那些所有已经被沾染上的东西,隔绝了内外。那个“东西”仍然还活着,它仍然在挣扎。 然后谢红旗捏紧了拳头。 无量巨风狂暴。 我是谢红旗。 ---------- 遥远的东海上,战争已经到了最后。整艘海洋之星游艇上,现在除了被封闭在紧急自救船舱里的梁不惑和杜草昧,其他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叶冰云和朱侠水进入杜草昧的书房,反锁,然后在里面从容自杀。 杜草昧的书房密封性很好,所以给她们创造了一小段可以安静下来回忆人生的时间。走到人生的最后,叶冰云反而清醒了。她摘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重新佩戴上了那个项圈,向着遥远的西方跪倒,向着那个已经抛弃了她的前主人告别,也向着那个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的新主人告别。从容赴死。 而朱侠水的死却有些刚烈,她环顾了书房里的东西,然后根据墙壁上的指示,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了四桶汽油,浇在了那些资料和文件上,按照那上面的自毁程序一步一步的去做。头顶的抽风机突然打开,新鲜的空气猛灌而入,爆燃的烈火烧毁了所有的一切。 朱侠水站在火焰之中,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然后,东方的海上,太阳终于跳出了海面,挥舞着光芒巨剑斩退了所有的黑暗。 几十个佩戴着黑色手表的倭国暴徒,提着枪,在游艇上下横行,疯狂的砸开所有的地方,去找他们这一次行动真正的四个目标。 炸药被贴在了紧急自救船舱的门外,同样的炸药也被贴在了三楼书房的门外。 但是,梁不惑却很意外的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的狂笑起来。他抓住杜草昧,他死死的抓住杜草昧,大力的摇晃着:“杜哥,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这个世界有救了啊!” 梁不惑像是一个疯子,根本就无视门外迫在眉睫的死亡危机,仰天狂笑。 是的,他们有救了。 就在这一秒,陈观水杀死了东海地下铁的“先知”。 也是在这一秒,环宇全球所有被“先知”感召授予下去的黑色手表,统统崩碎消失。除了已经使用得到的积分强化到的能力,所有被留在手表上的积分和愿望统统被清了零。 就像是一场席卷全球的飓风,“先知”所掀起的风暴来的很快,来的很猛烈,但消失的更快。 大批的暴徒,本以为可以一直杀人杀下去,一直杀到数千上万分,然后变成真正的超人,然后砸碎他们看不顺眼的所有权力和规则,用他们的暴力和残忍去建立属于他们的世界和王国。但是,美梦膨胀的很快,杀人非常的爽快,得到的积分非常的好用,爆炸和烈火和浓烟和尖叫和枪声是如此的刺激。只是一切刚刚开了头,就突然被斩断。 就像是现在,四艘渔船上得到黑色手表的一共九十七名倭国武装分子,目睹了一幕奇景。 三楼书房门外的炸药首先爆炸,巨大的声响,漫天喷溅的碎片里,却没有火焰。 本来还能感觉到高温的书房内侧,现在也没有火焰。 只有完全彻底被烧成灰烬废墟的钢板上,站着的两个美丽的女人。 一个爆裂如火,一个寒冰沉水。 朱侠水的目光所向,直接点燃了她所看着的那些暴徒。剧烈火焰,赤焰洁白,一燎之后,那些被她“看”上的倭国武装分子,就变成了人肉蜡烛。 叶冰云的身上穿着冰晶凝结而成的淡蓝色水晶长裙。她虔诚的向着西方跪倒,向着那个赐予她大能的那位主人跪倒,向着那个真正的先知跪倒。 神圣在心。 那么,这些人我就全部杀掉了。 大海在这一刻凝固。厚厚的冰层以海洋之星号为中心,迅速的蔓延开来。弹指间,挥手间,不可思议间,完全不科学间,完全不可能间,冰层已经冻住了在两三公里之外徘徊的那些倭国海警船。冰层很厚,非常的厚,叶冰云想知道自己到底有着如何强大的能力,她也想明白自己到底在他的心里有着如何的地位。 战果很辉煌。 直径十公里之内的海面彻底被她冰封,海水一直冰结到了三四米之下。呼啸寒风,瞬间吞噬了“场”内所有的温度。就像有一个黑洞,吞噬尽了所有的分子跳动的力量,温度直落千丈。 “场”内所有的人,所有的倭国人,统统的死了。 然后,叶冰云揽过来朱侠水,冰蓝色的唇印上了火焰色的唇。一颗精英剔透的水晶圆球,被叶冰云在唇齿之间吐给了朱侠水。 叶冰云领头走下了楼梯。 一步一步。 冰霜很坚硬,却割不伤她赤着的脚。 “扣···扣···” 叶冰云在负二层的紧急自救船舱的密封门上敲了两下。 不需要敲第三下。 事实上甚至都不用她敲门的,因为梁不惑早就在里面忙着操作打开密封的舱门。只是手续太过于的繁琐,所以才等到了现在。 “梁先生,我想,你现在可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朱侠水手里的火焰之剑和叶冰云的冰晶之剑同时搭在了梁不惑的脖子上,叶冰云非常意味深长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 陈观水掉在了庄盛现代艺术博物馆的七楼的废墟上。 现在,陈观水感觉了自己身体上的虚弱。手伸在自己的面前,细长的枯瘦的手指,长期得不到有效锻炼有些干瘪的小臂,一如从前,就像是十月八日那一天变化彻底没有发生之前的自己。 自己似乎变回了自己。 但事实上自己已经永远不再能变回那一个自己了。 迎着东方的朝阳,陈观水振声长啸,高声呼喊。 不能不长啸,不能不呼喊。 陈观水终于明白了自己付出了所有一切,倾尽了那种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体里面的绿色气体,杀死那个曾经的东海地下铁的“先知”、刚才的绿色恶魔,自己得到了什么。 仰头看天,星光仍然有那么两三点。 抬头环视四周,彻底破碎的高楼,位于东海市的中心稍微偏南一点点。 漫天的红色因果之线,第一次如此的清晰,第一次真正的触手可及。 陈观水真正的第一次“摸”了虚空之中的红线,“看”到了红线上面所有的信息。 无穷数尽,这颗蓝色星球上无穷数尽的因果红线,现在统统都在陈观水的眼底。 寥落奈何、生死枯荣、昌堕誉毁,皆入我心。 从现在开始,我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先知。 我是陈观水。 第二百零八章 陈观水、杜草昧、程蕾 陈观水心念闪动,搭上了虚空中的一条红线,轻轻的敲了敲。 “你好,请把剑放下,我的女奴。” 温和的声音跨过近千公里,出现在叶冰云右耳的电子耳蜗里,让叶冰云身体一颤习惯性的就跪了下去。 然后梁不惑握在手里的卫星电话突然自己接通,一个有些疲惫的男人声音传了出来:“梁先生,请把电话交给杜草昧先生吧。” 梁不惑眨了下眼,是陈观水。 但是卫星电话上却没有来电显示,他也记得这部电话是海洋之星游艇紧急自救船舱里的配置,电话号码只和极其少数的情报单位通报过,根本就没有告诉陈观水。甚至是他自己,在没有拿起电话之前,也是不知道号码的。 然而现在,陈观水就是在那边说着话。 杜草昧接过了电话。 陈观水的手搭在大腿上,十指有规律的律动着。心念中的声音跨过虚空,直接出现在杜草昧的耳边:“杜草昧先生,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你做的事情、陆卿相先生做的事情、盛乘龙先生做的事情、杜如梅先生做的事情、祝同韬先生做的事情。他们四位刚才已经死了,灵魂也被一个死神收割走了。可能现在,已经重生在其他的世界里了。对他们的死,我很抱歉,我那个时候没有在东海,错过了拯救他们的机会。对于他们的意外,请节哀。” 杜草昧握着电话,无话可说。 陈观水的声音在继续:“汉风俱乐部第一代红旗特工,还剩下的九个人,刚才被那个死神全部收割走了。杜先生你们第二代的东门特工,除了你和六号的黄星灵局长,只有十号的方浩先生还活着。七号颜恋尘,已经叛国,她杀死了罗民是。” “杜先生,我现在明白了很多事情,知道了很多秘密,看清了很多东西。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前天下午你对我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 杜草昧无声哭泣。 现在信号已经重新打开,东海发生的事情已经传来。汉风俱乐部,他杜草昧用了近二十年心血建立起来的汉风俱乐部,召集了国内所有还没有变质的红色二代,所有还想着做一些事情的红色二代,建立起来的这个组织,在刚才的十几分钟里,彻底覆灭! 所有的菁英都付之一炬。 所有的真正的男儿都被猎杀。 所有的有志为国的同志,全部都已经死了。 死在那些心怀恶念的家伙的手里,死在他们身边的那些女人手里,死在他们身边那些从不会被他们关注的小人物的手里。 所有人,全部都死了。 包括他杜草昧用了二十年搜罗到的上百个精英属下,一直为国征战的士兵们,也全部都死掉了。 包括他杜草昧身边最亲近的那些知道他真正身份、帮着他去做很多事情的女人,也全部都死掉了。 “杜先生,请你节哀。你说的话,现在还算数吗?”陈观水的声音还是很温和。 这一次。 杜草昧终于是明白了陈观水刚才所问的那个问题的关键。汉风俱乐部究竟是什么?汉风俱乐部的意义又是什么?当初的那一群青年军人站在红旗下,庄严宣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护佑我们出身的这个国家,是护佑我们血脉所在的这个民族,是护佑我们的文明重新崛起。 人,死光了,有什么大不了! 哪怕是其他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全部都死光了,只要我杜草昧还活着,那就代表着汉风俱乐部仍然还存在。 哪怕是我杜草昧也死掉了,还有更多的人都死光了,只要还有愿意接过我们旗帜的中华男儿存在,不管他是谁,那么我们汉风俱乐部就永远存在! “哈哈哈······” 杜草昧终于明白了,陈观水他终于是选择下了一条道路,一条在二十年前他很艰难抉择之后才选择的道路。陈观水,在成为超人之后,在做出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之后,在异能一次次出现,在世界被颠覆,在科学被践踏,在规则被打破,在混乱之后的现在,他竟然还是选择一条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陈先生,我说的话,当然算数。” 我是杜草昧。 我站在红旗下,为祖国杀人。 现在,我又有了一个同行者。 ---------- 陈观水手搭上了门,不管是什么样的锁,在他的手下都会随着他的心念闪动自己的断开。一层楼,一层楼的走下去。刚才顶楼的爆炸,吸引了附近上千人的注意,他们围堵在艺术博物馆的外边,更惊动了博物馆里面的保安人员。一队保安拎着警棍,心惊胆战的向上爬楼。 同一个楼梯上,陈观水缓慢的走下来,和他们擦肩而过。 陈观水的指尖,切断的一根因果红线,断绝了他们和自己“相遇”的可能。 就这样,陈观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门口,推开大门。 外面一片狼藉,大量的人在远处围观,几辆消防车和一辆救护车已经感到,更多的警车停在楼前。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拉开,门前围着很多警察,正在和博物馆的馆长交涉。 秉承盛乘龙意志的馆长,一个有点古板的老人,坚决的站在了门前,要求警察先做好保障,坚决不能伤害博物馆里的艺术品,更不能偷窃或者纵容混进去的小偷偷窃。纠缠,无理由的纠缠,只为了让在自己身后的建筑里藏了极大秘密的那个男人能像以前那样,及时的出现,及时的解决现在的危局。 然后,一个温和的波动在老人的心里突然泛起,一个信息被直接塞进了他的脑海。 盛乘龙死了! 庄伯阳死了! 东海地下铁最强大的两根支柱,现在都死了! 甚至,连“先知”也死了! 陈观水从瞬间呆滞的老人身边走过,从那些蜂拥挤进门的警察身边走过,从外面围观的人群身边走过。 切断了自己身上“被人看见”的那根最粗的因果红线,我在失去所有力量的现在,选择彻底的“隐身”。 陈观水的手指舞动,寂寞的走在混乱的街道上。 朝阳已经升起,光明已经来临,秩序正在发挥着它作为人类社会基石的巨大力量。 无数的军人和警察出现在街头,无数的平民同样出现在街头,围追堵截在刚才那短短十几分钟里突然被绿色恶魔勾引了神智、突然暴起杀人的那些暴徒。 陈观水抬起手指,勾着一根红线,仔细的品味着。 原来,程蕾刚才也被套上了红框,被标注为几十个人的猎杀目标。然后那些人冲击了正在转移的军车,向那些军人攻击。结果,是程蕾开的第一枪。 然后,现在,程蕾和她身边的那些军人们,就在军车遇袭停下的宁海区的一个十字路口,驻建阵地,开始清理周围几个小区里面的暴徒。配合着小区里的居民,还有那些当地的社区民警,开始维持秩序。 陈观水能看见,程蕾现在很高兴,做着那些事情很开心。穿着绿色军装,带着黑色手枪,跟随着那几位身手矫健的女兵,程蕾刚刚冲进了一户公寓房,镇压了里面的一个暴徒。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拿着滴血的刀,站在四具尸体中间,满脸都是恐慌和不相信。他死死的咬着自己右手的手腕,完全的是不相信刚才那个神奇出现的黑色手表竟然会消失。 他的刀很快,刀术很不错,劈伤前面冲进去的两个女兵,然后被程蕾一枪干倒。 很狠的一枪,直接射断了他的几几。 第二枪,直接射中了他握刀的左手。 第三枪,左腿。 第四枪,右腿。 反正我的男朋友是陈观水,反正他现在是一个超人,反正现在是政府需要他,所以政府也需要我,所以我可以开枪,所以我可以直接开枪。 只要是以正义的名义。 程蕾站在那个少年的身前,黑色的手枪前伸,干脆坚决的塞进了他惊恐的嘴巴,挑着眉毛,做出扣动扳机的举动。 枪口向前推,程蕾向前走,一下就把少年推倒在地上。但是枪口仍然塞在少年的嘴里,塞的很深,塞的让他根本就不敢再动哪怕任何一下。 程蕾拿起了少年兜里的身份证。 “熊有点” 好名字。 旁边的女兵现在也翻找过了地上的四具尸体。四张沾血的身份证被排在一起,熊某某、熊某某、熊某某、熊某某。 真的是好名字,五个姓熊的人住在一起,四个姓熊的死在地上,一个姓熊的少年是杀人犯。 四名死者,一个老年的男人,一个中年的男人,一对双胞胎的男孩。五个人,面貌特征都是一个模子。一个爷爷,一个父亲,三个孙子。 然后,四个人死了,一个人是杀手。 程蕾看着躺在地上终于知道害怕的少年,缓缓的退出了枪,站了起来。 少年哭出了眼泪,很不争气,大声的喊道:“我才十七岁,我还没成年,我不是故意的,你拿枪打我,我要告你!” 哦? 我何止是要拿枪打你? “啪···” 程蕾的枪口,一缕青烟散去。 一个流血的弹孔,印在地上少年的胸膛,印在他的心口。 他死不瞑目,他死不相信,他不相信竟然真的会对他出手。 不过是一个中二病少年,想着杀了全家就能得到积分然后称王称霸的极度脑残,杀了就是杀了。 我管你是什么未成年? 我管你是什么人权? 人渣就是人渣! 死一个,就少一个。 反正我的男朋友是陈观水,他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多你一个,他照样抗的住。 ---------- 遥远的河东新区,一条宽阔的马路,路边的人行道上,陈观水勾起了嘴角。 果然是我的女人啊。 程蕾。 原来十月八日,你是做下了那样的打算。 现在我可以清楚的看见连在你和我之间的那根因果红线,所以我最真切的知道你的心里对我的感情。原来如此,确实是我过去辜负了你。 我让你失望了,亲爱的。 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是超人,也不能再为你提供背书了。 不过,其实我可以做到更多的。 陈观水笑笑。 放在大腿两侧的十指又一次的舞动起来。 ps:熊有点(id:能有点追求不),本来都准备放过你们了,你今天还跳出来,真当我说到做不到啊!有种你也像颜饰一样改id! 第二百零九章 章俞、陈观水、谭仙客 “这是一场战争!” 章俞在咆哮! 他的面孔涨到最红,他的愤怒超越了天际,他的目光要杀人。 “现在,接中央指示,我宣布,东海市实行一级战备。东海市范围内,实行全面交通管制。所有非必要部门和单位、大中院校、企事业单位、工厂,全部实行封闭。机场、港口、火车、汽车、江河航线,全部封闭。对东部战区进行动员,调动第16整编旅立即封锁东海市区各个要点。驻湖州的武警08114部队和驻江阴的武警19277部队,立即封锁东海市通往内陆的所有通道。” “现在,东海市范围内的所有军人、警察、预备役、民兵,全员征召,全员发枪,必须在今天白天结束之前,给我把东海市范围内所有的杀人事件统统镇压下去。不管他是陈观水还是其他的任何人,不管他是什么超人还是吸血鬼,只要他杀人,我就要他死!听到了没有,不管是谁,哪怕他是我章俞的儿子,他敢在今天杀人,我也要他死!” “从现在开始,东海市范围实行军事条例,以战争姿态来应对所有问题。你们有没有信心,打赢这一场战争?” 章俞的拳头重重的砸在面前的指挥台上。 现在他所在的地方,是东海市战时应急地下指挥部。章俞的面前,是一张两米长宽的巨大液晶屏幕桌面,充当了指挥部里最核心的指挥台。 屏幕上,东海市的卫星地图上,被圈出来了一百多个红点。这还是外面的消息有延迟,更多更广更深入的数据还在调查之中,或者还在路上。但是仅仅这已经报上来的一百多个红点,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最少十人以上的死亡。在这些红点中,有很多都被特别标注。 其中,有“景山区无人飞机轰炸事件”和后续的“巨型金属人屠杀事件”,有“左岸咖啡馆食尸鬼屠杀事件”、“玉兰大酒店瘟疫爆发事件”和后续的“谢红旗对抗事件”,有“阿梅瑞肯领事馆灭门事件”和后续的“火狐进攻新华投资东海办事处屠杀事件”,有“思南镇文华国际实验学校枪战事件”和后续的“范桥镇恶魔玩偶屠杀事件”,有世博园的盛庄艺术博物馆的爆炸案,有浦江东岸精神病康复中心爆发的枪战,有香榭别墅酒店附近爆发的吸血鬼事件,也有罗民是被刺杀现场死亡的上千人的最重大的事件。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刚刚传递过来的一份情报。 继在浙江外海荒岛上一举摧毁了倭国的黑潮号潜艇,杀死了数十人之后,陈观水竟然是远赴太平洋,砸碎了阿梅瑞肯的肯塔基号核潜艇! 幸好没有爆炸,也幸亏没有爆炸。 现在从京城发出的全国战备动员令,已经下达到了所有军事单位。标枪林立,飞机腾空,潜艇离岗,所有的基地被打开。哪怕是突然爆发了【黑色手表之乱】,哪怕是全国上下几乎每一个地区都爆发了各种各样的动乱,但是共和国的意志不会屈服,也绝不屈服。 只是,陈观水他现在在哪里? 卫星实时监控显示,陈观水已经回到了东海。他的身影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世博园。然后,那个被盛乘龙和庄伯阳控制的艺术博物馆就发生了爆炸。 但是,陈观水他现在在哪里? 阿梅瑞肯合众国的外交交涉,第一条的核心,就是交出陈观水!可惜,这是做梦。 中国的人,自然属于中国。中国的超人,也自然属于中国。不管他陈观水做了什么,杀了多少阿梅瑞肯人,有砸烂了什么核潜艇,只要他是超人,他就理所当然的属于中国。 大不了,我们就打一仗算了! 我很想看看,中国有了陈观水这个超越一切常规,可以飞到五马赫速度的超人,你阿梅瑞肯究竟能有什么样的武器来应对! “登登···” 是有人在敲玻璃的声音。 然后,有一个虚弱的男人咳嗽了一下。 瞬间,地下指挥部的所有电脑屏幕同时被黑,显示出了一个在镜头前温和笑着的瘦弱男人。 初升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很有精神。他的脸,指挥部的人很眼熟。 “陈观水?” 章俞迟疑了一下。 陈观水的照片,这两天他看了很多。但那都是昨天早上八点二十分陈观水登上海洋之星号游艇的时候拍下来的资料,比现在的这张脸更有精神,也更有力量。 但是,图像上的陈观水整理了一下镜头,好像是拿着一个手持的摄像机一样。立刻,指挥部里除了章俞面前的指挥台,其他所有的屏幕都恢复了正常。 “章俞副总理,你好,初次见面,非常的不好意思打搅了你们。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我可能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前面的七天里,我给大家带来了很多麻烦,这里我要说一声抱歉,干扰了大家的工作。刚才,这个星球上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很多人都死掉了。因为我的任性,我没有及时出现在东海,所以没有及时阻止那个绿色恶魔。不过还好,现在一切问题都已经被我解决了,那个导致这场动乱的绿色恶魔也已经被我消灭了。” “至于那些威胁很大的坏蛋,我也找了几位很不错的同志给你们。刚才,我答应了杜草昧,继续加入他的汉风俱乐部。现在,我宣布,我将重建东海地下铁。我会送一些礼物给你的,章副总理,希望你会喜欢。” 然后,图像消失。 “找到黑客源头了没有?”指挥部的值班军官,一位大校,冲着旁边的那些电子侦查和网络战的军官们大喊。 “报告,王主任,我们已经检查过基地网络,没有发现黑客迹象,没有额外的网络接入,一切正常。我们没有发现目标人物入侵的路径。”一位女兵,笔挺的站了起来,大声的回答道。 “算了。”章俞挥了一下手。 “东海地下铁的黑客技术,你们也提交报告了,确实很厉害。既然是陈观水现在控制东海地下铁,那总比其他人要好的。你们把视频分析一下,再找几个人,把陈观水刚才说的话彻底分析一下,三个小时以后给我一个报告······” 章俞说到一半,卡壳了。 因为不能不卡壳。 眼前的指挥台上,屏幕上突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数千上万个点。一个巨量内存的数据包突然出现在屏幕的左上角,自动打开,无数的身份证号码被放了出来。 很多,超级的多。 源源不断的身份证号码被放了出来。 但是章俞却无话可说。 指挥部里的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中国境内持有中国身份证的公民在过去十五分钟里得到黑色手表的身份证号码名单》 文件的名字很长,但长的有价值。 “算了。”章俞这一次彻底没有了脾气。 “你们先找一批人,现在立刻就开始给我看看这些号码有没有用?” 章俞的话里还是有点怀疑。 然后,陈观水发来了第二份超大内存的数据包。数据包在屏幕上炸裂开来,大量的图片落入了下方东海市卫星地图里。 章俞随便敲了一下手边最近的一个点。 东海市河东新区李桥镇的一个红点。 李桥镇在范桥镇的北方,更靠市区一些。但这个地方,是原来的东海地下铁十二位站长中的闲人站站长陈半身和乾坤站站长庄青峰的住处,也是东海地下铁用来安置那些三年以来收容到的那些红框事件中的遗孤的地方。更不要说,杜草昧在这里有一个室内-射击运动的会所,专门使用射击运动的枪械,养了一大批的手下。然后在附近的软件产业园和外贸产业园你,养了最少十个女人。 战争在一瞬间爆发,战火在一瞬间爆燃,死亡在瞬间被推到了最顶峰。 可惜,闲人站站长陈半身是李桥镇少有的可以合法持枪的人,他是中国人民银行李桥镇残币处理中心的主任。 更可惜的是,乾坤站站长庄青峰也是李桥镇少有的可以合法持枪的人,他是东海市李桥镇少年犯管教中心的所长。 两个男人,都是重度的火器爱好者。在强烈禁枪的国家,他们被压抑了很久,最多也只能在杜草昧的会所里过把枪瘾。但是战争的到来,让他们比那些进攻者更加的暴力。 战争在瞬间爆炸到了极点。两个男人私自制造出来的武器被流水一样的用了出去。私制的床弩、黑-火药的地雷、莱阳钢管改造的火箭弹、自己组装的多管加特林、最容易伪装的喷火枪、更容易伪装的战壕体系。 但这两个人,不是现在李桥镇这个巨大红点里最耀眼的明星。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拿着一把手枪,却好像有着永远都用不完的子弹一样倾泻着弹幕。弹如水下,也弹无虚发。仅仅他一个人,就镇压了整整一个战场,从街头一路杀到了街尾,杀死了所有乱作的暴徒,更是重点枪杀了那些已经用了积分进行强化的暴徒。 喷火的、会跳的、皮厚的、力大的、耍刀的、会开车的、会用枪的、会吐口水的、会喷雾的、会放毒的、长翅膀的、长爪子的、长虎豹一样牙齿的。 统统都死了。 一个很胖的年轻男人,走在风衣男的身边,一手前伸,推出一道圆球型透明的力场罩,护住了前面的神枪无敌的风衣男。他放出来的念力罩真的很强大,强大的到了一种过分的程度。刚才有一个暴徒开着五十吨装满砂石的渣土车猛踩油门撞了过来,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撞动。 胖子的另一只手里拿着的,却是一面镜子。 他见鬼一样的看着镜子里面出现的那个他最最熟悉的男人。 陈观水。 “嗨!谭胖子,活过来的感觉怎么样啊?” 陈观水摇着手,对着自己手里打开的一面掌心大的小镜子,笑眯眯的问候着镜子里面的那个胖子。 好久不见。 第210章 谭仙客、变化 “水哥,怎么会是你?”谭仙客眼睛瞪的溜圆。 这个世界很奇怪,这个世界变化快,但是再快也不如自己刚才经历的那么奇怪。 谭仙客真切的记得自己接到了东海地下铁的红色召集令,红框里面的是一个十五岁的日本少女。然后自己查到了网上关于她的两个视频,看着视频里面她痛苦悲惨绝望的小脸,想起了另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所以自己冲动了一把。 然后自己做了一次英雄,救下了她,也救下了一个前去救她的日本特工。还是一个老熟人。 松间渡十郎。 倭国驻东海领事馆高级情报官员,主持了过去三年里倭国对东海地下铁的情报搜集工作,曾经很多次威胁到东海地下铁的成员。 然后突然间,天就塌下来了。 自己被“警察”杀死,松间杀死了“警察”,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松间自杀,少女逃亡,恶魔玩偶出现。 刚才自己确实是死了。 两发霰弹,同时炸裂了自己的前胸。那种疼痛还有那种绝望的感觉,自己记得很清楚。沉入黑暗,自己却没有后悔。自己也算是一根羽毛,死得其所,死的伟大,死的有价值了。 就是有点遗憾,自己加入东海地下铁,一直提心吊胆,没有去找一个能够真的爱自己也被自己所爱的好女人。虽然有几次露水姻缘,但是最后总是怕辜负人家,只能匆匆而散。 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停止的黑暗。 然后三分钟前,自己突然张开了眼睛,重新看到了天空。 阳光真好。 原来的黑色手机已经没有用。不管怎么去尝试,也联系不上总部,更联系不上哪怕任何一个东海地下铁的“乘客”。所有路径全部关闭,所有点全部熄灭,所有的人哪怕是永远在线的紫龙先生也消失不见了。 然后自己看到了新闻,看到了自己在其他渠道信息圈里的马甲得到的消息,知道了过去的十几分钟里东海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够想象,甚至比世界五强国同时发动灭世战争核弹洗地还要恐怖。 【黑色手表之乱】 谭仙客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是在范桥镇,那么北方不远的李桥镇就有组织里的两位站长,自己去找他们好了。 然后身边的松间渡十郎拔出手枪,抵在车窗口,连续发枪,不断击倒越野车周围那些突然暴动起来的暴徒。枪声不断,很快就打完了十四发子弹的弹仓容量。然后松间渡十郎脸上都是震惊,手指反射性的继续扣动下去。 枪继续响,弹壳继续抛出。 松间渡十郎的枪非常的准,神奇一样的准。每一发子弹都没有浪费,每一发子弹都让越野车外试图冲过来的暴徒完美失去抵抗能力。 最后一发子弹,清空了街道。 一共十八个暴徒,倒了一地。一共十八发子弹,车厢里也是十八个黄色的弹壳。 松间渡十郎却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看着他手里的那把手枪,喃喃念叨:“我的手枪刚才好像就没有子弹了!我不知道这些子弹从哪里来的?而且我的枪是十四发的!” 是啊,十四发。 松间渡十郎卸下来的弹夹里,满满的填着十四发崭新的黄铜手枪子弹。 活见了鬼! 刚才打出去的十八发子弹是什么? “松间先生,你就不要多想了。想想陈观水他都能把你们倭国领事馆给拆了,还会飞,我们这点事情算个屁啊?” 谭仙客挥舞着手,“你看,这就是我刚才发现的。” 谭仙客的右手在舞动,车厢里面刚才弹跳的一地都是的十八枚滚烫的弹壳现在好好的在驾驶台的塑料上排成一行。 谭仙客的左手挥动,越野车外面的那些受伤倒地的暴徒立刻就飘了起来,被规整的沿着马路排了一行。同时,暴徒手里的武器,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刀具,全部被谭仙客甩手狠狠的插在柏油马路地面上。 “砰······” 路边藏起来的一个男人,跳出来,举着刚才那两个假警察的霰弹枪,朝着谭仙客狠狠的开了一枪。 谭仙客根本就是下意识的一个抖索,双手十指扎开,猛的一推。 “嗡······” 很轻微的就像是一只小蜂从头顶飞过的声音,一道肉眼可见的透明壁障出现在谭仙客的面前。二十粒钢珠,带着灼热的能量,镶嵌在透明壁障上,静止不动。 “啪···” 然后松间渡十郎的一发子弹,同样镶嵌在了透明壁障上。 这就尴尬了。 不过谭仙客很有想象力,双手舞动,就在透明壁障上松间渡十郎的枪口前方开了一个小窗。第二发子弹,直接命中了那个男人的右肩,击碎了那里的骨骼关节。第三发子弹,砸碎了他的左膝盖。 这就是前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谭仙客和松间渡十郎还是完全都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李桥镇的暴乱比范桥镇还要恐怖。那些突然失去黑色手表的人,他们刚才被深渊诱惑,也被自己身边隐藏的那么多高价值目标所震惊,也被那些高额的奖励冲昏了头脑。很多人当时就站在目标的身边,抬起手腕,看完信息,立刻拿起手边的物体,狠狠砸向了那些目标的头部。 我管她是谁的女人? 我管他是谁的手下? 我管她是谁? 我又何必去管我之前是谁? 杀了你,得到积分和奖励,我就是超人! 绿色恶魔发布出来的,给每一个带着手表的暴徒的,系列任务的最后一条,都是一样的。 【杀死敌对者,根据评价不同奖励不等】 杀人暴徒在前,正常人的反应肯定是敌意。但既然有敌意,那么就有被杀的价值,就有积分奖励可以拿。杀的越多,周围的敌对者就越多,自己得到的积分就越多,自己的强化就越强,自己就越可以去杀更多的人。 简单的逻辑,推倒了理智的墙壁。尤其是那些杀死高价值目标的人,得到了a、b、c、d不同等级的愿望,立刻就选择了使用,然后他们得到了超乎他们理智可以接受范围的强化。 原来我们也可以这样。 所以很快战争就升级超过了普通人能对抗的程度。那些强化后的暴徒摧枯拉朽,推平了所有的反抗,杀死了很多很多的人,在李桥镇的各个小区里面横冲直撞,做的他们所能想象出来最邪恶的事情。 然后,一切仅仅刚刚开始十五分钟,仅仅是陈观水举起肯塔基号到出现在盛庄艺术博物馆之间所用的十五分钟。接着陈观水杀死了“先知”,摧毁了全球所有由“先知”发放出去的黑色手表,终断了混乱的根源,让所有带着黑色手表以为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可以放心大胆去做任何恶事而不用担心受到惩罚的暴徒彻底绝望。 没有了黑色手表,他们杀死任何人都不会变成积分,也不会得到更多的强化。 前方的路突然坠落成了悬崖,他们还没有变成会飞也不用担心被杀死的超人,然后世界就变了。 就像是一个玩笑。 一个只持续十五分钟的玩笑。 一个恶魔说,杀人吧,杀人吧,你只要杀人,就可以得到一切。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杀人。你所认为的所有可以阻止你们的地方-军队、警察、政府,现在也都在混乱,也都有人听从了欲望的命令在杀人。这个世界正在快速坠落,正在快速崩溃,正在快速变成末日,变成进化者统治的世界。旧有的所有国家都将被粉碎,旧有的统治阶级都将被粉碎,旧的强权和富足都将被粉碎,旧的武器包括核弹也都将被粉碎。 末日之后的世界,只会是被带着黑色手表的“被选者”统治的世界。只有最强大的“被选者”,才可以建立起新的文明、新的帝国、新的世界。 而那个超人陈观水,也照样可以被杀死! 只要你们不断的去杀人,去杀更强大更有价值的人,就会一直进化下去,一直强大下去,直到你们可以比超人更加强大。 几乎所有被戴上黑色手表的人,都被灌输进脑浆里的魔念清洗到了自愿认同这一邪恶理念的地步,然后疯狂咆哮,疯狂杀戮。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开始,哪怕最犹豫的人都已经开始杀人,那些最疯狂的人已经屠戮了整个小区杀死了近千人得到了无比强大的进化,突然黑色手表就消失了。 草你马! 上帝! 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是在拿我们当玩具来开玩笑吗? 你是在拿我们的生命来开玩笑吗?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办? 在黑色手表消失之后,很多暴徒立刻就崩溃了。然后很多暴徒都开始逃跑,疯狂的逃跑。剩下来的暴徒则开始暴动,摧毁一切发泄一样的暴动,在被军队镇压杀死之前发泄一样的暴动。 反攻,立刻就开始了。 尤其是在中国,尤其是在受创最重的中国。 烈烈红旗飘扬,铮铮钢枪上膛。 “杀!” 第211章 夏陌、杜如梅 “水哥,你现在是怎么回事?”谭仙客有点语无伦次。 还要怎么的? 谁见过用一面镜子来做视频通话的? 谭仙客现在都有点要疯了。自己突然变成念力大师,可以隔着最远一百米的距离去操控很多很多的东西,可以竖起一面挡住子弹射击的透明空气墙壁,可以感知身边几十米范围内的一切,甚至可以感知脚底下地铁六号线管道里正在跑过去的那几个黑色兽形的人体。 更不要说,身边的这个倭国人也变成了一个特异功能人士。握在松间渡十郎右手里的枪支,不管是手枪还是霰弹枪还是步枪甚至是榴弹枪,不管是什么子弹、什么口径,统统变成了无限子弹。而且,松间渡十郎的枪术也被变成了+10,真正成了神枪无敌。 但是还是不如陈观水会飞、会砸大楼、会成百成百的杀外国人、会摔潜艇来的那么变态。 但是谭仙客仍然是没有想到陈观水现在竟然可以做到用一面镜子来和自己视频通话的地步。 “哈哈,胖子,复活的滋味怎么样?很不错吧!”陈观水的手指在空中舞动,弹了一下手边的另外一根红线。 ---------- 陈寂和小提香气急败坏的推开香榭别墅酒店杜如梅的客房大门,看见的是一个熟悉的男人紧张的举着枪对准她们。 “不要过来!”夏陌的手在颤抖。 陈寂身后的安和侦探们,不声不响从别墅的各个窗户和通道里渗透进去,提着枪从上到下仔细的搜索着。很快,那三具带着纹身的女人尸体被发现,她们手里的枪也被发现。 然后几个人,搀扶着腹部中枪的杜如梅出现在二楼的台阶上。 “小寂···”杜如梅无力的挥了挥手,干哑的声线彻底变了形。 陈寂立刻冲过了夏陌的身边,冲上楼梯,冲上楼,冲到杜如梅的身前。 “阿梅,怎么了?” 陈寂的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 刚才真的把她吓死了。突然出现的黑色手表,突然发布的针对杜如梅的死亡命令。如果说陈寂没有动心,那么就是假的。尤其是在刚刚被杜如梅丢在绿洲宾利大厦五十层,陪着那些照片做了一个引诱红色鼹鼠上钩的陷阱,经历了一次危险的枪战,说没有怨气,根本就不可能。 尤其是杜如梅竟然是叫了陈寂最鄙视的那个下贱女人安和去陪他,陈寂真的是生气了。 有这么多出身高贵的女人甘愿做你的情妇,甘愿被你蹂躏只会消解你心中紧锁的黑暗,你就找了这样一个烂货! “小寂,刚才我失手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没死透。我被打了一枪,安和替我挡了两枪。还好小夏赶了过来,杀了那个女人,又一直守到现在。”杜如梅的话有点有气无力。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白,让陈寂不要再怪安和和夏陌。 担架很快被送了进来。 杜如梅和安和被抬上了担架。杜如梅还能清醒,和身边的安和公司的一些铁杆手下,说着应对当前局面的措施。一桩桩、一件件、杜如梅都用最简短的话把指令最明确的下达给了那个特定的人。大量的密码、大量的隐蔽据点、大量的关系网、大量的隐蔽银行账户,还有和东海市国安局、东部军区军情部门的真正联合,都被杜如梅正确的说了出来。 陈寂一直在记录杜如梅的指令。 现在,经过了刚才的那场突发【黑色手表之乱】的洗礼,仍然能站在这个别墅里的,都是真正扛住了黑色手表的诱惑,硬生生挺过了那地狱一般煎熬的十五分钟的人。现在,这样的人,整个杜如梅所建立的“安和系”曾经四千多的员工你,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个人。 全部都站在了这里。 刚刚的十五分钟,陈寂不愿意去想象,也不愿意去回忆,甚至都不愿意去打开安和系内部的通讯网,去看那里面记录的数不清的暴力血腥残忍死亡的画面。 那么多曾经被认为是好人的男人,变成了野狗。那么多杜如梅彻底征服的女人,变成了疯妇。 安和系本来就不普通,招收的员工更不普通,在正常的私家侦探的幌子下做的更多的是情报圈里的黑活、脏活、湿活和苦活。有枪、有经历、有压抑的内心、有野心、有冲动,然后突然就发生了一切。 陈寂都无法想象,那么多自己熟悉的人,竟然都死了。 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如果自己不是和小提香组成了攻守同盟,又得到了很多路人的意外相助,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阿梅···” 看着担架上面混不当外面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大事,除了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那个有着安和系最高权限的手机,其他一如往日,钢铁般的意志坚强的站在最前面,如同刀锋一样的劈碎眼前所有缠绕的麻团。干脆利索的劈出了一条路。 很简单。 杜如梅开诚布公:“现在我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我是杜如梅,国安部特别第七局汉风俱乐部最高指挥官之一。我是一名红色特工,我是一名上校,我也是一名红党党员。过去大家都以为我是因为我哥哥的原因,但现在我要说,下面我会去做一名真正的情报军官,我会去穿上那身从来没有穿过的军装,我会去戴上那些我从来都没有去领勋章。我,杜如梅,在这里,问你们···” “你们,愿不愿意,继续跟随我杜如梅,跟随我一起继续去做事,为这个国家去做事,堂堂正正的去做事?” 周围的人默然。大家聚集过来,缓缓的单膝跪地,放下枪支,右手握拳,抵住自己的心脏,用安和系特有的姿态来无声的呐喊着他们的选择! 杜如梅,我们愿意! “那就好。我住院的时候,由陈寂负责组织的所有事物。陈寂,你和贺叔叔、宋叔叔、王叔叔他们多联系。章叔叔那里,也要靠你了。另外,小夏他是黄局长的人,他以后的事情你不要管,放他走,这是他今天救我应该得到的。” 陈寂眯了一下眼睛。 很意外。 但是她还是站起来,和夏陌握了一下手,非常有礼貌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 夏陌离开。 杜如梅和安和被送上救护车。 三具女尸被最后到来的警察接手。 救护车上,急救医师紧急的对杜如梅的伤势做了处理,为他注射了镇定剂和止痛剂,让他睡了过去。 夏陌开着自己的车,沿着马路,在和杜如梅的车队方向相反,慢慢的开着。 他的左边的耳机里,一个很温和的虚弱的男人的声音仍然在继续: “夏陌,我送给你的【千面人】强化,怎么样?变成杜如梅和安和的滋味不好受吧?自己还要给自己打上几枪,很痛吧?” 夏陌沉默。 “我现在重建了东海地下铁,我是地下铁新的先知。夏陌,我需要你的帮助。上一位先知的疯狂,留给了我们很多的礼物。除了黑色手表,它还有很多种子撒了出去。我需要召集一些伙伴,和我一起去把他们统统挖出来。” “夏陌,你愿意帮我吗?” 夏陌没有去思考,而是直接就回答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分裂成最多一千个截然不同的独立个体。只要有一个活着,就永远不会死。那么,我为什么不帮你?陈观水先生,正如你选择做中国的超人,我夏陌也是一名中国的警察。这具身体,我会让他继续去做一个警察,去做所有我想去做的事情。我其他所有的身体,都将交给你。从现在开始,我是东海地下铁千面站站长的罗夏。先知,很荣幸为你服务。谢谢你刚才的搭救!” 刚才发生了什么? 夏陌迟来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如梅被痛哭欢喜的安和杀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脏上插了一把带血槽匕首的安和平静而满足的死去。 仅仅只差一步,他就可以阻止安和,他就可以救下杜如梅。 但是冲进别墅的时候,夏陌犹豫了。 夏陌不知道等到明天,自己变成一个普通的警察,然后最少三年到五年内都要隐身。不能晋升,不能张扬,不能做出什么大事件,这是卧底必须做的,尤其是想他这种卧底在杜如梅这种非常特别的人物身边的卧底。但自己的女友在得到杜如梅提供的工作以后,在他以后可能的帮助之下,在他可能的引诱之下,她会不会拿着是自己几十倍的薪水,然后仰头看着更高处云上的生活,就迷失了自己的理想,丢下了和自己的爱情。 自己对她有信心,现在对她有信心,但是真的很难一直对她和自己的感情有信心的。 所以夏陌犹豫了。 毕竟夏陌也不确定安和究竟是不是很危险。如果杜如梅现在是在别墅里面和安和做着曾经做过的那种种的事情,不可描述的事情,自己闯进去,是不是在惹祸,是不是在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关系上雪上加霜,逼着他会对自己出手? 然后夏陌发现自己慢了一步。 坐在寂静无声只有五具尸体的空荡大厅里,夏陌静静的坐了十五分钟,直到被一颗透明的流星砸中。 然后,一根命运的弦在脑海中被叩动,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机里。 “夏陌,初次见面,我是陈观水。请按照我说的话来做。我送给了你一件很不错的礼物,我希望你能充分的利用起它。” 然后,夏陌按照陈观水所说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杜如梅和安和的伤口上取下一滴血,溶进了自己的伤口。 然后,夏陌看着地面上杜如梅和安和的尸体化成虚幻的气泡,迅速消失掉了。 然后,自己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吐”出来两个人。 杜如梅! 安和! 三双眼睛,看见了彼此。 第212章 陈观水、谭仙客 “胖子,我已经和政府说过了,我会重建东海地下铁。我现在是地下铁新的先知,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帮不帮我?” 陈观水在马路的一侧走着。现在的陈观水很狼狈,变身浩克撑碎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刚才落在艺术博物馆楼顶时,陈观水其实是赤裸的。等到杀死先知之后,身体变下,陈观水才从艺术博物馆的六楼的一个员工值班室里摸了一套并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 衣服可能是一个一米八的瘦高男人的,陈观水只有一米七五,穿在身上显得有些长,也有些空。衣服里只有一张二十元的纸币,还有几个零碎的东西。 陈观水现在没有钱,没有住处,没有工作,没有武器,甚至连原来的那种足以威震阿梅瑞肯的超强能力也消失了,却在一条普通的马路上,像一个神经病一样的对着一面巴掌大的小方镜子自言自语,说着好像他今天成为联合国秘书长一样似的。 可惜,没有人能“看”见陈观水。 路过的人看见陈观水,却根本不会留下印象,也不会在海马体里产生记忆的电波。监控探头可以拍下陈观水,但是坐在监控器前面的人却会无视掉他,甚至分析视频的计算机都会出现程序黑洞,自觉忽视了他。 陈观水切断了自己身上“被看见”的因果,选择了隐身。 李桥镇的战斗已经结束,谭仙客、松间也已经和陈半身与庄青峰汇合。陈半身还好一些,他是在自己的一个金属加工小工厂里被堵住了,正好就在他私人武器库的旁边,所以可以就地反击。庄青峰是在自己的住处被堵上了,很艰难也很果断的杀死了暴起的两位邻居,逃进了隔壁的一家福利院,起出了自己的私人武器箱。 但是突变仍然很惨。 两个男人都变成了木头人,站在一大片的废墟地里面,满身都是伤痕,满身都血腥。陈半身的身边倒了一个把自己变成狼人的家伙,一把三棱-军刺-插在狼人的眼窝直透颅腔。但是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庄青峰也不高兴。 作为东海地下铁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位站长,庄青峰的身份只有站长们才能知道。但是庄青峰负责的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事情,收容东海地下铁这三年来历次任务中遗留下来的那些彻底失去父母家人的小孩子。庄伯阳出钱,杨万里出名字,庄青峰做地主,一起建立了一家社区性的福利院。很多的小孩子,被通过不同的渠道送过来,然后又通过不同的渠道送往内陆省份一些城市的收养家庭。 这是一件好事。 但庄青峰同时也会做一些“坏”事。 那些亲眼目睹了家庭惨变,已经有些长大就想着自己去报仇杀人的少年少女,在他们做出冲动然后被反杀之前,庄青峰抓捕了他们。以“少年犯”的名义,以劳动管教的方式,把他们关了起来。 总是比看着他们送死要好。也总是要由自己这些大人来把事情解决,不能简单就推给了这些小孩子。他们有未来,也可以有未来,不需要踏入自己所选择的黑暗地铁车厢。 庄青峰三年来做的很不错。 “少年犯”其实不多,也就十几个人。其中被管教的最好的,外面的事情也已经被解决,那个仇人已经被法办服刑的那个少女,现在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已经可以被放出去自己生活了。在外面,庄青峰也替那个少女找好了路,让她可以去自己一个朋友的生活技能培训学校继续读书,学点实用的生活技能,然后自己去开始生活。 她最近的一次,是很亲密的喊了自己一声“叔叔”。 庄青峰看着那个少女的眼睛,看出来她其实明白很多,明白自己是在帮她,甚至可能为她做了很多。 但是,庄青峰现在想杀人,想撕掉自己身上的制服,痛痛快快的去杀人,疯狂的去杀人。 因为,他们全部都死了,她们全部都死了,她也死了。 她死了。 自己却无能为力。 四个男人站在废墟狼藉场上,看着那一片变成屠场的福利院,和不远处彻底被砸烂的少年犯管教中心。血肉变成灰白,彻底失去颜色,只有冰冷,唯有残忍。 周围的枪声不断的响起,各种嘹亮有力的喊叫声从远方传来,是周围的军警被指挥部调动冲向李桥镇这一个发生剧烈枪战和大量死亡的战场。直升飞机在天空盘旋,干脆的发射机炮,把地上狼奔豕突的暴徒射成肉渣。地面的战车隆隆开进,同样干脆的扣动机枪,射爆了那些暴徒的身体。 攻坚,炮击,rpg,手雷,刺刀。 红旗冲破硝烟,插在每一栋楼房的顶上。 绿色军人,浩浩洪流,围住了每一个怀疑有暴徒存在的地方。 战争在继续,现在是共和国报复回来的时刻到了。 “胖子,我现在任命你为东海地下铁太行站站长。我送给你的【念力王者】的能力,你现在也看到了。我相信你,胖子,我相信你不会再被别人打倒,就像太行山一样永远不会被敲断。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来主持东海地下铁明面上的所有工作,我希望这个人是你。东海地下铁现在还活着的成员不多了,我相信你能够把大家都团结在一切,去做更多的事情,去救更多的人。” 谭仙客沉默不言。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他没有办法立刻就做下承诺,哪怕对面的是自己曾经最铁的哥们,也曾经是地球上最强大的男人,现在也是在用完全不科学的方式在和自己说话。 但是谭仙客就是没有办法立刻去做下决定。 所以陈观水弹了一下手指,把一团信息通过手指间的一条红线送了过去。 东海地下铁原来的十二位站长里面,紫龙站盛乘龙已经死亡,财神站庄伯阳已经死亡,蛇口站费红依重伤濒死,南宫站鲁红河被陆浙狙杀,混沌站叶空叛变,青鸟站李阳春死亡,古木站杨万里死在混乱结束前的最后一分钟,黄芪站叶冰云刚才在倭国海域被杀,句号站萧若若在精神病康复中心隔壁的热带植物研究院死亡,小指站庄晚晴被谭雅救走。而最后的闲人站陈半身和乾坤站庄青峰,如果不是谭仙客和松间渡十郎的火速救援,刚才就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谭仙客、叶冰云、萧若若,三个人刚刚被陈观水复活了。 庄晚晴已经彻底安全,她现在被空降的特种战士兵“抓”了起来,被关在石巷区长门机场的前线作战指挥部里。 杀死庄伯阳的叶空,得到了那一个a级的愿望,终于让那个金刚人有了更进一步的变形能力,然后他现在躲藏在东海市地下的复杂管道里。 杀死罗民是的颜恋尘,得到了那一个s级的愿望,然后站在杀人现场,和围攻上去的无数军警血拼一场,大杀四方,然后悄然消失。 制造出食尸鬼和疫病鬼的费玉伦,在黑色手表消失的瞬间,死了。但是陈观水却肯定的说,他仍然活在这个星球上,只是换了一个身份。 屠戮了阿梅瑞肯领事馆和新华投资东海总部的宋飞鸢,在袭杀杨万里之后,消失。 更不要说,杀死了更多的汉风俱乐部红色特工的那些得到a级愿望的暴徒,杀死了其他高价值目标得到各种愿望的暴徒,他们仍然在肆虐。而且因为他们具有的能力,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已经跑走了,躲藏了起来。 现在,陈观水已经把在刚才的十五分钟【黑色手表之乱】里被戴上“黑色手表”的所有中国公民的身份证号码通报给了章俞副总理。相信有了这些号码,中国的局面很快就能够大部分平定下来。 但是,黑色手表的最精华的那些暴徒仍然活着,新的邪恶种子已经被播下,战争必定将持续下去。请问你谭仙客现在还有没有信心,和我一起去把所有的罪人统统杀死,不负你在红旗之下发出的誓言? 你来不来? “我来!” “好!” 陈观水仰天大笑,开怀大笑。 今日有朋同行,不亦乐乎!不亦快哉! “你把镜子交给松间先生吧。我看他有很多话要和我说的样子,我也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的。”陈观水现在走进了世博园的地铁站,掏钱,买票,投币,等车,拿出剩下的零钱买了一瓶橙汁饮料,慢慢的从容的在喝。 手指上缠绕的红线很多很多,但是陈观水处理的很快。中国之外的,全部扔掉。和黑色手表事件无关的,全部扔掉。东海市之外的,能打包的就全部打包起来一股脑都扔给章俞这个国务院副总理了。东海市之内的,那些能被常规武器杀死或镇压的,陈观水同样把他们的信息扔给了章俞。 那些选择了千奇百怪进化路线,脑洞开到了天际,变成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就超越了常识,没有办法被常规武器杀死,甚至连最精英的士兵都无法捕捉到他们。比如说,变成了鬼的那几位,还有变成了宅系概念怪物的那些。 所以陈观水需要一些人,而且是很多的一些人,越多越好的一些人,尽快的把怪物全部消灭掉。 “先知”被撕碎前所说的那些话,意味莫名。 如果加上陈观水感觉到的很多很多人灵魂竟然已经在这个星球上消失,自己空有七个复活的名额,却找不到可以复活的人,最后只能复活了五个会很有用的人,甚至包括了松间渡十郎这个倭国人。 第213章 陈观水、松间渡十郎 “松间先生,初次见面,我是陈观水。我有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 陈观水等的地铁已经来了。陈观水站起身,走进车厢,找了一个边角,站好。 收起镜子,直接用自己面前的那一面反光的玻璃当成了通话的道具。 “松间先生,首先我要告诉你,思南镇国际实验学校的枪战已经被警方定性。那些毒贩在刚才的混乱里全部都死了,那些强暴香岛小姐的男孩也全部都死了而且那个学校刚才被一群进化过的暴徒袭击,现场全部都毁了。松间先生,你现在是中国警方的红色通缉犯,是那一场大规模死亡事件的关键人物,但是你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了。” 陈观水点了一下手指。 “滴······” 陈观水发了几张图片到了松间先生的手机上。 第一张,是一把枪,是刚才那个领头老大射杀房间里面十四个“黑人”少年所用的手枪。掉在校园外面的一处战场上,在刚刚的警方清缴活动中持枪者被击毙,枪现在被装在证物袋里。现场数千个枪眼,上百具尸体,数百个伤者,大量的证据要收集,大量的案件要清理。 枪身上的枪号已经被磨-花,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如果送到鉴证处,还是可以恢复过来的。 所以第二张照片是一张枪号完整的手枪。照片上握枪的男人,松间渡十郎非常的熟悉。一个潜伏在东海的北韩人,在一年前的某一次特殊事件里被自己打死,用的就是现在手里的这支手枪。然后,自己拿到了他的枪,在一个月之后袭击了南韩的人,制造了一次南北事故。再然后,自己把这支枪交给了手下的一个小弟,让他去处理掉了。 第三张照片,是一张思南国际实验学校的某一张班级合影。第一排右边第四个女孩,是香岛美津子。然后照片上有六个女孩子被圈了出来,她们是第一个校园欺凌视频里出现过的人。还有三个男孩子也被圈了出来。 松间渡十郎摸着照片上备注的他们的名字,愣住了。 这还不够,所以陈观水在下一张照片上敲碎了松间渡十郎所有的侥幸心理。一张家庭的合影,一个很威严的中年男人坐在中间,一个很严肃的女人坐在一边,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干军官站在右侧,三个男孩中的一人站在左侧。 “这怎么可能?” 松间渡十郎捂住了脸,颓然蹲了下来。 但这就是可能。 倭国驻东海市总领事馆武官头目森下守信,和他的两个儿子,森下正信、森下庆信。 曾经从自己手里通过的一支手枪,而且还在情报机构里备案过弹道的一支手枪,在消失七八个月之后,竟然重新出现,杀死了森下庆信。 这怎么可能? 但是世界上从来都是只要有一件坏事发生,就会有更多的坏事立刻找上门来。 第五张照片,是一个秘密学生社团的合影照。十四个男孩子光着身子,涂成黑色,分不出彼此,站在昏迷的三个女人的后面,站成了一排。 后面是陈观水发过去的一段文字。这个汇集了七个国家来源的小组织,头目正是森下庆信。同样出身于各国上流家族,又几乎都和情报、军人、暴力机关有着关系,所以他们走到了一起,在七个月之前组建了这个名为“圣约翰读书会”的社团。然后,用绑架来的三名中国女子充当了投名状,把所有人绑在了一起,尤其是那个被专门拉进来做替死羔羊的黑人少年更被逼着杀死了其中一个女人。这就是东海警方挂名的“三二九系列杀人案”。因为没有线索,也缺少物证和动机,一直悬而未决。 但陈观水的意思,是点了一下十四个少年里面另外的一个,在另外一个班级的一个。 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倭国少年,仙石永秀。出身倭国千叶县名门仙石家,是仙石组当代头目仙石清酒的私生子。因为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所以被仙石清酒送到了中国。 松间渡十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他马怎么可能? 爱子,她就是仙石组的干部,出任组织里面投资经济师的职位,和仙石清酒关系很近。 第六张照片,是那个被松间渡十郎催毁了整个藏毒计划的领头老大。领头老大在思南国际实验学校里面有着十几个潜伏的手下,同时可以去做很多的事情,结果刚刚接到组织上层的一个重大任务,然后就被松间渡十郎救人的计划彻底撞碎。 现在,所有人都死了。刚刚被转移出校园的八块高纯度的货物,重有八公斤,价值三千多万的货物,也消失了。 三千万,不算多。但是照片上那个领头老大像一条狗一样的跪在某个男人的面前,这个男人就让松间渡十郎头疼了。 事情搅在了一起。 总有一些退役的特种兵和特种作战士兵,不适应退役之后平淡的生活,也不甘愿自己的身体和技能被荒废,所以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这个男人,就是松间渡十郎认识的一个。 但是他很危险,非常的危险。作为一个倭国人,参加自卫队,然后退役去了法国参加外籍军团,然后又去了私人保安公司,为中东地区的客户提供优质服务,主要是猎杀某些很奇怪的人物。然后三年前,他消失掉了。 “陈观水先生,你不用再威胁我了。说吧,你想要我去做什么?” 松间渡十郎心理调节的很快,心思转折一下就猜出了陈观水的用意肯定不是在威胁自己。能把自己和身边的那个东海地下铁成员一起复活的,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点事情。能让自己突然有了一种彻底不科学的异能的,更不会玩弄这样的花招。 松间渡十郎记得很清楚。自己最后烧掉了爱子的相片,把自己身上最后的线索毁掉,然后就刺心自杀了。心脏被刺破的痛疼还在,自己进入死亡的记忆也还在,但是自己突然就复活了过来,而且是完好无损的复活过来,甚至连在学校里面受到的枪伤也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至于陈观水想要什么,松间渡十郎大概也能猜到,无非就是让自己为他卖命罢了。 “呵呵····” 陈观水笑笑,你有觉悟就好。我就喜欢这种有觉悟的男人,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倭国人来复活。但是相比而来,现在查看这个男人所有因果红线记录的信息,对他了解到最多后,陈观水对松间渡十郎很满意。 总是一颗会很好用的棋子的。 不过,态度还是不够尊重。 所以陈观水敲了一下玻璃,发出了一个视频。地铁过了浦江,正在向西边走。陈观水突然想去看看,程蕾现在怎么样了。 就像“镜子”对面的那个男人,瞬间被自己的视频击倒,瞬间就失去了控制,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还能坚持的东西。 视频很简单。几段被剪切起来的监控录像里,一个普通的日式住宅突然被隔壁不远的一个公司大楼里挑出来的暴徒袭击,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家庭妇女狼狈逃窜。然后整个地区发生暴乱,死亡和血腥一如现在的李桥镇。 女人逃的很难,非常的难。 一位红旗特工的死亡,让那个地区的某一个暴徒突然进化成了“超人”,然后他选择了“丧尸君王”的能力来塑造他理想的黑暗世界。丧尸,引爆了混乱,彻底把整个地区像地毯一样掀起来抖动拍打。 “松间先生,松间太太的身手很不错,看上去经常锻炼身体。不过虽然我摧毁了黑色手表,让那个暴徒不能继续进化,但是松间太太还是很危险的。但是我可以帮助你,救下松间太太,也可以让她前来东海和你团聚。” “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不过现在嘛,请尽量的帮助你身边的胖子,毕竟他也是为了救你死了一次的。他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好人,所以我需要你帮助他。我现在重建了东海地下铁,你会是新的十二位站长中的琉球站站长,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陈观水说完就掐断了线。 但是松间渡十郎手机里的视频仍然在继续。 ----------- 松间爱子感觉自己现在都要疯了!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中国突然出了一个超人还不够,为什么自己的身边还要再出来一个祸害? 自己的男人在中国的东海让自己担心受怕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毁掉自己的生活,毁掉自己和他辛苦建起来的家? 四个小时前,东京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分,中国东海市突然发生了一件超级恐怖的大事件。 皇冠樱花大酒店被中国超人摧毁,倭国驻东海总领事馆被中国超人摧毁,上百人死了。 突然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爱子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凉透了。掉进冰水里,然后被冻起来。 直到外务省的机关人员打电话过来,通报了松间违反规定杀死本国公民正在被追捕,要求自己必须和警视厅合作,和外务省合作,劝说松间投案自首,接受法律的制裁。 爱子反而是痴狂的笑了,笑的让对面的公务员以为自己已经被打击疯了。 谁管你的? 只要我的男人没死就是了,谁管他杀了几个倭国人? 松间爱子躲在一个常人都可能转不过弯去搜查,也很难想到去隐藏的地方。 一个刚刚完工的公寓大楼,还没有开始内部墙面工程,所以一切很粗糙。然后松间爱子躲藏在漆黑的有着一掌深臭水的空污水汇集室里,憋住了呼吸,等着外面动乱的结束。 “登登···” 是一个手指在敲玻璃窗的声音。 爱子拿起了那个发出声音的物体,看着那面化妆镜突然出现的一个瘦弱的黄种男子,眼睛彻底的直了。 还可以这个样子的吗? “爱子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陈观水!” 陈观水! 中国超人的陈观水! 第214章 松间爱子、陈观水 松间爱子小心的在污水收集室的黑暗中前进。化妆镜里的陈观水用暗红色的文字提示着前进的方向,并且用三分之二的镜面显示了周围的立体效果展示图。效果图很强大,强大的超出了松间爱子脑海里面可以预期的最极限。 作为一个古惑女出身,也是黑道世家出身的女儿,松间爱子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参与了家族的事业,可谓之见多识广。但是松间爱子还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轻松的逃亡过程。 公寓楼的污水收集室的黑暗里有着连通城市下水道网络的一个暗门,但是上面有一个铁丝网。但在收集室的一个角落的水坑里,藏着一把工人丢弃的螺丝刀。虽然很糟糕,但可以把铁丝网在没有发出太大声音的情况下卸下来。 然后是一段三十多米长拐了两个折角的管道。管道很黑,也很矮,只有八十多公分高,必须跪着在里面爬行。但松间爱子却根据陈观水的指点,提前在污水收集室里找到了一件工人丢弃的工作服,用工作服上的布料绑好了双手和膝盖,很顺利的爬了过去。 然后就是在东京市地下复杂的管道网络里面辛苦的走着。 但是松间爱子感觉这样的辛苦其实很轻松。真的,陈观水把地面上的城市里正在发生的各种事情都对她做了通报。突然暴起的大乱局,在东京市最少一千个地点同时爆发的大屠杀,奇形怪状不可理喻的进化,血腥残忍变态暴躁的屠杀者,大片大片被摧毁的市区。自卫队出现的各种问题,警方出现的应对困境,驻扎在横滨的阿梅瑞肯军队进入市区,市民自发的救援和反击。但是混乱仍然在继续,战场在不断的转移、扩大,死亡在上升。无数个房屋被摧毁,无数个家庭被破碎。大量的女人被那些暴徒从家里掠走,然后被强奸、被凌辱、被虐待、被杀害。 虽然陈观水只是每隔十分钟刷新一次东京市的危险等级分布图,每隔三分钟刷新一次敌我双方的死亡数字。很简单的图和很简单的数字,但是松间爱子能读懂那后面代表着什么。 因为地下世界同样非常的不安全。 寄居在东京庞大地下管道网络里的贫民很多,大约能有十多万人的样子。在他们的中心,因为身处黑暗的种种原因,也有很多人得到了黑色手表,然后突然暴发杀人。因为贫困,所以追求简单;因为单纯,故而强大;然后又因为,所以才更加血腥。 松间爱子走过一个位于离她的家只有一千六百米远的一个地下贫民窟。她以前曾经来过这里,但是是和仙石组的人来抓捕叛逃的成员,起获他偷走的组织经费。那一次的遭遇让她深深震撼。一个一百多米长带有六七个岔道的地下通道里,住了一百多个肮脏到极点的城市贫民。但在更深入一点地方,竟然又藏着一些隐蔽的窝点。有吸毒者聚集的“会餐室”、有站街女集中的“肉市场”,有赌徒成堆的“流动客栈”,也有销赃贩私经营禁品的黑店。这个还是组织里的老混混所说低级场所。据说在东京的地下深处,藏着很多见不得阳光的地方。很多很多都市怪谈和刑侦秘录所形容的东西,其实都是取材于现实。 松间爱子很识相的没有去问,也没有去好奇。 但是刚才自己走过的那个地下贫民窟,已经被夷平。不管是外边的普通贫民,还是里面藏着的黑色成员,所有人统统都死了。就像是一群疯狂的嗜血猛兽冲过去一样,地上留下的都是被尖利的物体撕裂的尸体,大团的血液、大团的内脏,散落了一地。 松间爱子只能按照陈观水的吩咐,去尸体堆里翻找出了那一个被特别标明的女人。 一个中国女人。 一个肯定不属于这个贫民窟的中国女人。 她死的很普通,被一枪毙命。然后杀手就毫不留恋的屠戮尽了周围所有的“观众”,扬长而去。 “好了,爱子小姐,请把你身上所有的衣服脱掉,按照我所说的从地上找出相应的衣服穿戴起来。你现在很安全,但是你只有二十分钟来做这样的事情。下面,我将指引你去神栖市,那里会有人接应你,把你送到中国来。你在倭国,已经不安全了。” 陈观水的口气很平静。东京市发生的暴乱,他都看在眼里。甚至整个星球所有暴乱,他都看在眼里。但是陈观水现在还是只能看,却没有能力充分参与。因果红线的世界太过于庞大,即使现在陈观水的大脑仍然可以保持着一种玄妙的超频状态,可以去做种种不可思议的计算和分析,但是仍然不可能在瞬间承接下全球无数兆量的因果红线,承受不住那样的数据洪流,更没有办法在扣动因果红线之后彻底掌控所有的变化。 就像是现在,陈观水的最主要精力都是放在东海,百分之九十的精力都是在充当着一个超级作弊器,为章俞的战时指挥中心提供大量“不可能”的情报。在陈观水的情报支持下,东海市境内的暴乱很快就有了天平倾斜的清晰感觉。战争仍然在继续,死亡也仍然在继续,但是指挥部在知道所有敌对者位置和实力的情况下,调动武装力量有层次的镇压就变得非常容易了。很多细枝末节的战场,被迅速的平定,干脆利索的推平,直截了当的战场击毙。解放出来的武装力量迅速被调往附近的其他战线,围攻那些更硬的骨头。 杀死先知后,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 谭仙客、松间渡十郎、陈半身、庄青峰,已经在陈观水的指引下,有惊无险的突出了李桥镇围攻部队的包围圈。因为陈观水和章俞达成了交换协议,用新组建的东海地下铁里所有拥有强大异能的成员去围攻剿灭那些同样有着强大异能的暴徒。 第一个目标,就是杀死古木站站长杨万里的那个家伙。 一辆军方的越野车,三个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战士,在一个路口接上了谭仙客四个人,飞快的向着北方开去。 视频仍然在继续,只是松间渡十郎突然脸上抽搐了一下。 站在血腥屠杀场你的松间爱子没有想到松间渡十郎会看到这边的情况。她现在已经有点麻木了。刚才逃亡路程中的惊险和刺激,那种恰到好处、卡着空白节点逃亡的紧张感,那种随手拿起某一个东西一两分钟后就可以派上用场的神秘感,那种随便做下一点布置就可以轻易杀死一个狂暴壮汉的不真实感,都让松间爱子有点麻木了。 “爱子小姐,那条通道里面有一个自制的淋浴设备,你有一点时间,可以去清洗一下。下面的路还很长,请做好心理准备。” 陈观水的话说的很慢,化妆镜上的红色出现的也很慢。读秒的红色数字坚决的跳跃着,减少着。 剩下的时间还够。 松间爱子出了一口气。自己的身上确实有点脏了。刚才摸爬滚打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被浸湿了。污泥的恶臭,血腥气的难忍,确实是要洗个澡了。 从倭国东京偷渡去中国东海,想来也肯定是要花费很长时间的。海上的时候,肯定不能洗澡,也绝对不能洗澡。那自己现在确实也是需要洗个澡了。 松间爱子抓起陈观水指点要穿戴的那些衣服和装备,快步走进了那个岔道。 一个方块天窗,斜着照下昏沉的阳光。 一个不大的拐角,一根水管,一个淋浴头,很简陋,但已经足够了。 松间爱子把东西放在了干燥的角落,把化妆镜放在自己的面前,手指迅速的扣动,很快就解开了外衣的扣子。 衣服落下。 陈观水弹起一根手指。 松间渡十郎握紧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面的画面很美。自己最爱的女人,自己最熟悉的身体,自己为她买的那件紫色的胸衣,自己为她纹在胸前山峰上的那个松间家的家纹。 冰冷的水落下,女人的身体婀娜。双臂上的肌肉,饱满的胸臀,长长的黑发,高挑的身材。很完美,也很漂亮。 但是松间渡十郎知道,自己能够通过完全不科学的方式看到这个视频,那么那个“制造”出这个视频的男人他肯定比自己先看到。甚至以陈观水刚才突然展现出来的那种种神迹一般的能力,和以前的狂放无敌截然不同的,先知一般的神秘,他肯定能知道关于爱子更多的信息。 松间渡十郎却只能把心里的这一团火深深的压下去,强迫着自己放松下心情,去欣赏着屏幕上自己妻子美丽的身躯。 陈观水在做什么? 陈观水什么都没有做,他还没有无聊到去偷窥千里之外一个倭国女人洗澡的程度。虽然陈观水仍然能看到,但是更重要的事情就在身前。 西门车站到了。 陈观水走出了车门,走上了站台,沿着路线走去了2号线的地方。 地铁站里已经开始戒严,大量的军警从地面上冲了下来,开始疏散人群。有很多很多的暴徒都逃进了地下,躲藏在黑暗里。其中最明显的一位,就是那个操控着变形金刚人的前东海地下铁混沌站的叶空。 他把那个金刚人变形成了可以在地铁轨道行驶的独特战车,在轨道网里横冲直撞。 现在就是有情报,他向西门站“跑”过来了。 所以大量的军人带着重型的军火冲了下来,构筑阵地,准备堵截。 陈观水很随便的站在军人的人群中,跟随着前面的军官,领了一具反坦克火箭弹发射器,装填了一枚火箭弹。 一辆地铁列车正在进站。 前面的十几个车厢里稀稀拉拉的站了一些乘客。他们被军人抢着赶下了车,临时关押了起来,对着一个机器开始核对身份证。 地铁列车很快被清空,头车的驾驶员身份也已经被确认,他也得到了上级的指示,立刻把列车开到安全线路上,在那里停下。作战指挥部的意图,清空地铁管道,大军灌进去,从头到尾,犁庭扫穴。 现在地表的各个地铁站的攻坚战已经在展开,绝大部分地铁站已经被掌控,极少数被暴徒占据的地铁站也已经调集重型战备过去。说不得,就是大炮轰碎一切重建就是了。 眼前的地铁列车正在出站。 站台上的士兵都很轻松。眼前的列车很普通,也很常见,刚才从车上下来的乘客里也没有藏着戴过黑色手表的人。 然后,陈观水扣动了扳机! 第215章 扣动扳机,射出火箭,扔掉发射器,退出人群。 陈观水就像没事人一样的走上了阶梯,一路走上了楼。 身后的站台上,瞬间爆发成了战场。谁能想到,叶空竟然是把金刚人变形成了地铁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挂在了真正的最后一节车厢的后面。而他本人,就藏在这节车厢的地板下面。 可惜,陈观水觉得自己欠庄伯阳一个人情。 所以,陈观水选择了堵在叶空逃亡的路上,用一发火箭弹粉碎了叶空所有的梦想。 把所有积分和愿望全部都投资在金刚人身上的叶空,重伤。然后因为本能的操控金刚人变形抵御袭击,惊醒了站台上的军人。 军人就看见眼前本来很普通的地铁车厢,突然的塌缩,然后吐出了一块金属,主动迎上了那发突然射击的火箭弹,在火箭弹射中地铁车厢之前准备撞碎它。 可是,陈观水弹道很诡异,斜着向下,直接指向车厢地板下面的叶空。所以火箭弹虽然被拦截,但是仍然打倒了目的。爆炸弹射出去的一块金属碎片,冲进了车厢,冲过了正在变形中的车厢地板钢铁的缝隙,狠狠的扎进了叶空的腹腔,扎在肝脏的下缘。 “是谁他马的乱开炮?”带头军官拔出手枪,扫视全场。 自己的手下都在,完整的建制,完整的人数,但是地上就是多了一具刚使用过的火箭发射器。 带头军官虽然如此说,但是下面的军人直接就开始了进攻。本来就已经准备好的自动火力发射装置,以每秒一千发子弹的速度疯狂倾泻火力。 一秒钟,叶空的金刚人和前面那节车厢挂钩的地方被打断。 然后,两发高爆榴弹直接射进金刚人的两侧路轨上,不管不顾,直接把铁轨炸废。 同时,剩下的十二具火箭弹发射器同时开火,同时爆炸。 “给我继续打!再打两轮!”带头军官高声下令。 一轮十二发,三轮三十六发,前面的地铁通道里只剩下一地的扭曲金属碎片。 但是叶空却逃了。 站台下一个检修口的铁窗被砸开,叶空消失了。 那一边,松间爱子冲洗好了身体,擦拭干净水分,捧着丰腴的酥胸,这个时候才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陈先生,你刚才看到了我的身体吗?” 松间爱子有点犹豫。 可是陈观水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他很高兴,很兴奋:“爱子小姐,你多虑了。我刚才在和一个敌人战斗的,结果还是很不错的。现在你可以穿衣服了。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请你放下你原来身上的内衣,如果你想增加我控制蛇头的难度的话。” 松间爱子仍然有点犹豫。 她很想问,你为什么躲在一个镜子里面,却能知道我身体的尺码,而且还知道藏在那个内衣盗贼的“宝库”里的哪一件是正好合自己的罩杯的?为什么? 不过松间爱子很识趣的没有问,而是麻利的穿好了陈观水指出来的所有衣服。衣服的颜色很糟糕、款式很糟糕、搭配也很糟糕,但彻底遮盖住了松间爱人动人的身材,埋没了她的美丽,把她也变成了一个“贫民窟里的女人”。 “好了,爱子小姐,你可以出去了。外面我已经为你找了一个司机,他会带你走一段路,下面祝你旅途愉快。” 说完这句话,化妆镜上就掉了线。所有的文字和图形统统消失了。 松间爱子有点措手不及。她愣在那里,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刚才指责他偷窥自己洗澡是不是伤害了他?还是自己的身体他其实不喜欢?还是自己刚才洗澡的时候应该做的更过分一点,让他彻底的看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包括那里? 可是胡思乱想是不管用的。 松间爱子只能自己慢慢的走出去。外面很安静,只有一个老伯等在外面。他站在一辆尼桑轿车的旁边,拿着一个手机在看。 抬头,他看见了松间爱子,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变的很高兴,他连忙扬手喊道:“小姐,这边,你就是先知大人所说的要我送到吉木町去的那个爱子小姐吧?请上车。为了我的女儿,我一定为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的。” 老伯说的非常肯定,话语里满满的都是一种坚决。 松间爱子坐进了车厢,看着老伯把手机架在方向盘前面,一边点火发动,一边看着手机屏幕里不断播放的视频。松间爱子看的很清楚,视频里的女孩手里拿着一面小镜子,在建筑废墟里轻盈如鸟的奔跑。精确到一种绝对不可能的行走路线,从数个火拼战场的边缘危险但又最后总是安全跑走了。 老伯在开车,另一边也是在听着无线耳机里面传来的指示。轿车沿着街道四转八绕,曲折蜿蜒。但是车上的两个人却一点急躁的神情都不敢有,因为刚才过去的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直接的就从一条完好的路线上一气开了过来。 然后松间爱子在吉木町坐上了一辆新的轿车,看着一个新的司机、一个和她差不多的职场少妇,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方向盘前手机屏幕上一个正在狼狈却绝对不危险奔跑的男人。 换了五次车,在千叶县的山里转了一个很大的圈子,但是总算是到达了神栖市的渔港。 最后一个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一个偏僻的码头,一艘渔船已经等在了那里。 一个松间爱子认为绝对不可能被要挟、也绝对不可能被威胁的凶狠蛇头,一个皮肤被晒的很黑,眼睛如同毒蛇一样的男人,一个来自萨摩的男人,一个曾经和仙石组合作过的男人,一个以残忍而闻名海上的走私贩子。 但是他却很恭敬的走到松间爱子的身前,俯身很恭敬的跪了下来,亲吻爱子脚前的石头:“先知的女人,你好。以先知的意志,我将带你去中国的东海。同样以先知的意志,我感谢他对我的帮助,这份恩情我将铭记永远。” 他说的话,松间爱子不明白。 她也不需要明白。 在遥远的萨摩,一个冰霜女战神,一个火焰女战神,冰火合璧,站在一座小山上,对战着数十个恐怖的暴徒。战争进行的很快,很快胜利天平就倾斜在叶冰云和朱侠水的这一边。一共四十一个暴徒,全部被诛杀。 小山下的一个小镇,安稳如山。然后叶冰云和朱侠水联手,一路向北杀去。而海洋之星游艇现在停在九州的海岸上,大群佩戴着红十字标识的倭国人冲上了甲板。 中国和倭国在紧急期间达成的共识,搁置前面所有一切的争端,哪怕是黑潮号潜艇入侵中国领海然后被陈观水摧毁这样的最极端的事情也被搁置在一边。联合国各个大国在第一时间通过《全球禁战临时动议》,用时十分钟。 倭国用彻底惩处此前挑起日本疫苗入侵案的相关的国内极右翼激进组织,终止对中国红旗特工的追杀,并且立即开放通道准许中国大范围撤侨,并且立即开放通道准许中国回收牺牲在日本的三位红旗特工和一位东海特工的遗体,用承诺彻底查清海洋之星死难事件真相惩处凶手,还有更多的国家层面的交换和代价,换到了正好在日本九州岛南部海域的叶冰云、朱侠水两位强大异能者的出手帮助。 其实上面一切的交换都是假的。 倭国付出所有,真正交换的只有一个条件:“中国在任何情况下,不得对倭国首先使用陈观水这个特殊兵器。” 交换的,是彻底的认怂,彻底的转变倭国的国策,开始从东倾变成西倾。 因为陈观水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在是太过分的恐怖了。 陈观水离开东海市,在太平洋堵住阿梅瑞肯核潜艇,然后全球爆发【黑色手表之乱】。 陈观水回到东海市,仅仅不到一分钟之后,【黑色手表之乱】终结。 说这其中没有因果关系,谁信? 一个会飞,而且能够以超过五马赫的速度飞行的超人,一个被二十枚战斧巡航-导弹正面轰炸还能不死的超人,一个可以举起18000吨核潜艇然后把它像一个玩具一样砸碎的超人。 他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做出来? 说不定从阴暗一点的方向推测,陈观水离开东海,黑色手表突然出现,陈观水回到东海,黑色手表突然消失,完美的不在场证据! 而且,五马赫的速度,这是一个根本就无法防御的速度。 陈观水仅仅用了一个人就做到了前苏联“大伊万”亿吨当量氢-弹的震撼效果。 ---------- 可是陈观水还是慢慢的走在东海市的街头。 彻底的抛弃了一切,扔掉了所有的东西,真正自由的行走在东海市的街头上。 城市有点混乱,远处有很多烟,有很多人在街道上乱跑,有很多车在疯狂乱蹿。 但是陈观水能看的出来,秩序的指针已经被自己拨了回来。等到太阳落山,这个城市就可能已经大部分平定下来了。 叶空的逃亡,陈观水看在眼里。他截取了金刚人的核心,变化出了一个单兵外骨骼,然后很快的通过那些维修管道逃出了。然后,在自己西边一百五十米地下十五米深的一个地方,吞噬了很多金属,变化出了一个八足蜘蛛型的步行机器人。斜躺在中央,在只有一米高的管道里面飞快的前进。 陈观水现在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很特别的女人。 在街道上走了不远,是南北向的南昌路,拐向南,路边的一个小楼一楼挂着某某发艺的牌子。 二楼挂着的是“天心画室”这四个字。 一个红衣女人站在窗前,看着下面的陈观水。 陈观水微微抚胸,倾身向这个红衣女人表示了感谢。 谢红旗。 非常感谢你刚才救了我的父母。 第216章 谢红旗 陈观水拉开了发廊的玻璃门,走过大厅,从里面的一个木头楼梯拾阶而上。楼梯很窄,踩上去会有声音。 谢红旗拉开门。 画室很大,是下面五间商铺的二楼打通而成。画室里面很乱,靠着里面是大堆的画板和颜料。很多画了一半或者才刚刚动笔的油画就直接被丢在了里面,也就是靠门口的三分之一被收拾的很干净。在这边,挂了很多工笔写实的人体油画。 陈观水扫了一眼。 画的很不错。 油画上的人体很漂亮,肉体饱满,光线明亮,仪容中有着一种坦然和自豪。很漂亮的女孩子,迎着阳光的照射,自豪的展示着自己青春而有活力的身体,把自己身体里面的力量充分的显露在人前。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阴暗晦涩,没有淫-秽放浪。 有着只是光明正大的对作为人类其中一半人口的女人的一种骄傲和自豪,对自己拥有女人身体的满意和愉悦,对自己拥有美丽的一种自我认可。 一共十二副画,一共十二个不同的女人,却是一样的风格和一样的精神。 “谢小姐,第二次见面,我是陈观水。谢谢你上一次对我的善意,也谢谢你曾经杀死那位费玉伦,更要谢谢你刚才救了我的父母。”陈观水很友好的伸出手。 谢红旗却咬着嘴唇。 身前的陈观水给她的感觉太怪,怪到她有点拿不定主意。 所以仍然是陈观水先开口:“谢小姐,你是cia探员,现在阿梅瑞肯领事馆出了事情,你为什么不在那里,而是在这里?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谢红旗看着陈观水。 陈观水嘴角微微挑起,带着一丝冷笑,缓慢而又清晰的说道:“谢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谢红旗看向陈观水。 “那个时候,你的手腕上也戴着黑色手表的吧?如果我没有送给你那一份大礼,费玉伦又没有去搅局的话,你会不会真的去做黑色手表上的第一个任务?” 谢红旗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谢红旗的眼睛突然眯了一下,右手五指张开,一个气团出现在她五根细长的手指之间。气团只如核桃般大小,却疯狂剧烈旋转,带着锋利的边芒。 是的。 我是戴过黑色手表。 我是接到过三个任务,而且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杀死你陈观水的父母! 所以我才会害怕你! 哪怕我已经救下了你的父母,但是我仍然害怕你! 所以我才会没有去阿梅瑞肯人的据点,而是躲在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画室里。费玉伦他们知道的天心画室,是在东海美术学院旁边那个豪华大楼里的最顶级的画廊。但谁又能知道自己其实藏了一个秘密据点在这里。 陈观水瞥了一眼谢红旗的右手,笑了一下:“谢小姐,你不敢回阿梅瑞肯人的地盘,是不是看到了第二个任务,以为自己暴露了?” 你是当我不敢杀你吗? “咯噔”一声,谢红旗搓了一下牙。 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谢红旗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黑色手表上用红色字体显示的第二个任务:“任务二,杀死方浩,奖励a级愿望一个。” 那么方浩又是谁? 方浩是汉风俱乐部里的一个高层,一个出身顶级红色军门的男人,更是一个代号“东门第四”的红色特工,最后他也是自己的上线,唯一的一个上线。 是的。 谢红旗知道自己藏在所有的所有的最下面的,是一个绝对不可以泄露出来的身份。她是马来西亚玻璃州市谢家的女儿,是东南亚有名的豪门名媛,是最顶级交际场的焦点人物,是手腕通达的掮客,更是cia的外勤特工,也是一个国际情报黑市里的有名的美女蛇。但谁又能知道,自己其实早就是一名外围的红色特工,做着脚踩多条船的买卖。 方浩,是自己的亲姑父,是自己姑姑选择主动去做他小三的亲姑父,也是自己唯一的一个上线。除了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立场。自己没有编制,也没有酬劳,自己带着干粮,自己在去做着五毛党。自己不需要同志,自己不需要认同,自己也不需要合作。甚至,因为自己对这个红色国度了解的很深,所以做起事情、卖起情报、戳进刀子也可以更狠,所以反而没有人会怀疑自己。 反正自己是谢红旗,我喜欢的也只是那一面红旗罢了。 所以自己安心的读书,安心的移民,安心的获得美国国籍,安心的去年常青藤大学,安心的去报告cia,安心的锻炼身体,用尽一切方法去锻炼自己,最后真的就成了现在的谢红旗。 但是黑色手表的出现,让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纯粹的一个笑话! 竟然会有神真的知道了,自己心里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对自己的那个姑父有了不满,自己那个时候已经在思考自己的人生道路,自己已经在想着如何去选择。 然后黑色手表给了自己一个选择,杀死他,或者是杀死那两个更有理由杀死的老夫妇。 说真的,谢红旗那个时候动了心。 因为自己要去玉兰大酒店,那两个作为目标的老夫妇也正在被中国军人保护着送往玉兰大酒店。只要自己足够的小心,就可以拿到两个s级愿望,成为和陈观水匹敌的超人。然后不管是战是走,自己都有更多的选择。 但是自己最后还是犹豫了。 也正是因为犹豫了,所以现在自己才敢站在陈观水的面前,才敢仅仅是躲藏起来,而不是害怕到自杀。 谢红旗看着眼前的陈观水,这个男人现在变的很瘦弱,就像几天前自己第一次看见他一个样子。没有力量,很空,就像一个被蛀空的大树,更像是一个干涸的死海。 但是谢红旗却不敢动手。 有一种危险的直觉,一种从风里传递过来的晦涩的信息警告着自己,眼前的男人杀死自己可能只需要一根指头。 “呵呵···”陈观水笑笑,“方浩先生没有死,谢小姐你是不是有点失望啊?好了,玩笑的话也不说了。我今天来找谢小姐,确实是有事情。不过,我先给谢小姐看一个东西吧。” 陈观水的手指敲了一下身边的一张油画。 油画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胸很大,皮肤很白,腿很长。她站在一个灰暗的室内,背景模糊一片,连大半的脸都隐藏了起来。但是右边窗外斜着射下来的洁白的阳光,正正的照射在她胸前。巍峨山峰、珠穆朗玛、玛瑙红寺、僧人撞钟。女孩的脸,陈观水刚刚看过,就是下面那个发艺店的女理发师。她很漂亮,但是穿衣服和不穿衣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那个叫唐萌萌的女孩子,同样是一个很有故事的女孩。 只是现在,陈观水的手指点在一团玛瑙红花,画上的女孩竟然是猛的皱了一下眉头,扬手就敲了陈观水的手指。但是画里画外,是两个世界。画里的女孩就像是照片上的人一样的清晰,现在也像是真的女孩一样的突然在男人的面前有点害羞。 但是,她却傲然的挺着自己的胸膛,故意的在阳光下晃了晃。 然后手一拉,从旁边画面看不到的地方拉过来一张幕布,彻底覆盖了原来的画面,也把她自己遮了起来。 谢红旗安静的看着。 连掌控巨大风暴的力量自己都有了,变一个魔术又能怎么样? 但是下一秒,坚强如谢红旗,也不得不颓然跪倒在地上,震惊呆滞莫名的看着眼前的画布。 尸体,大量的尸体,一幅一幅不断闪过的尸体。 红字,最简单的只有名字的两个或三个红字。 但是谢红旗怎么会忘记这些人曾经是她亲人、是她同学、是她朋友、是她同事、是她邻居、甚至是她有过好感的那些男孩。 大量的人都死了。 但是仍然有大量的人还活着。 死人的图像一闪而过,而活人的视频却被分割成一个又一个小格子。 有的男人,被暴徒绑架,正在殴打,然后突然路边的一个拿枪的警察开枪横扫,干掉刚才还被他称为手下走狗的三个暴徒,抬起一脚就踹在男人的屁股上,拽起他,摔进车子里,然后开车向着某个地方去了。 这个男人叫谢某某,是谢红旗的堂兄,地点是马来西亚的柔佛市。 有的女人,被暴徒绑架,家人被砍杀一空,自己被扒光衣服按在马路上,被一大群人围着凌辱。然后一辆卡车冲进人群,撞死了很多。卡车上跳下一个拿枪的女军人,直接扫射,干掉了剩下的人,驱散了人群,拉起女人,然后开车向着某个地方去了。 这个女人叫谢某某,是谢红旗的堂妹,地点是新加坡的峪廊。 有的女孩,被暴乱狂潮袭击,整个地区都陷入动乱。原本文质彬彬的香港青年变态起来,却可以爆发出极致邪恶的残虐。疯狂,疯狂,更加的疯狂,所有的一切都被撕碎。狂风暴雨之下,她只是概率中被遗落的那一个,所以才幸运的活过了最初的时间。然后,那一群人又围了上来,而自己已经被另一群人当成诱饵抛弃了。 谢红旗跪倒在地上,仰望着陈观水。 陈观水俯视着谢红旗,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画布。 然后轰然一声炮响。 中国驻港海军部队舰艇开炮镇压局势,干脆了当,直接就是其中的一发炮弹把那些暴徒炸成了碎泥。 坐标,是陈观水在三分钟前刚刚传递给章俞的一份文件,覆盖全国、包含了近五万个需要被炮击的地点。 香港,自然是中国的领土! 而女孩,她叫做谢灵韵,她的亲姐姐,叫做谢红旗。 “我很抱歉,谢红旗小姐,我只能救下这么多人。现在,你愿不愿意加入我的东海地下铁,出任罗浮站站长。” 第217章 陆浙、庄晚晴 陆浙仰躺在东海市冶金第二研究院招待宾馆的楼顶上,看着头顶飘过的白云,飞过的直升机,还有更高的天上更多的飞机。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脚下的这个城市竟然也会陷入《洛杉矶之战》那样的恐怖。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被戴上一个黑色手表。 然后陆浙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藏在心里的想猎杀的目标竟然都被列在手表的任务清单上。 人很多,一共一百个。 陆浙自嘲,可能也就是自己这样还处于中二期的年轻人还抱着高举火炬、荡清世界的狂想,鲁莽的横冲直撞,想要用最简单最粗暴的肉体消灭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吧。如果是换成了杜草昧叔叔,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他会杀人杀的更有艺术感;如果换成杜如梅叔叔,他肯定也不会这么做,他会杀人杀的让那些豪门子弟的家长们哑口无言;如果是换成罗民是,他肯定也不会这么做,他会杀人杀的让那些人最后的价值都被榨干。 陆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射杀了红小姐之后,想起要来这边陆吉所在地方看看。 但陆浙觉得那个时候自己的选择是对了。 刚刚才到了这个地方,就在警方外围的警戒线外停下车,看着远处的被惊醒不能入睡的大楼,看着原本严密的圈套里一队又一队的警察被抽调走。直到最后,只剩下三个女警,还包括自己的妹妹在照看着那个韩雪。 然后,【黑色手表之乱】爆发,周围的地区也突然有很多地方爆了开来。 所以陆浙就带着枪,上了楼顶。又让盛瑾瑜去下面把所有人都叫了上来,封死了通上天台的铁门。 陆浙的狙击枪很准,准备的子弹也很多。盛瑾瑜准备的其他东西也很有用,而且找了下面宾馆里的很多东西,做了很多好玩的。 接着,陆浙防守宾馆下方的马路,镇压四周那些居民楼里跳出来的暴徒。而女人们专注去应付那扇铁门。 陆浙杀了很多人,积分一直在跳。 甚至其中的某一个目标,送给了陆浙一个a级的愿望。 可是陆浙忍到了最后。 有人想从楼梯冲上来,杀死被标注在手表上的陆浙和盛瑾瑜,然后被女人们点燃自制的燃-烧瓶砸了下去。 陆浙一直在等。 在等着同样被戴上黑色手表的盛瑾瑜的选择。 枪声清脆,远处的人被爆头,手表上的数字又跳了一下。 陆浙很认真,调整着操作了黑色手表很多次,终于是查看到了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界面。 “杀死同样拥有黑色手表的被选者,可以得到手表中所有的积分和奖励,并根据拥有者的实力确定杀戮积分。” 而自己的一百人的名单里,几乎稍不注意就会被忽视掉的第七十七名,是一个英文名字的“ann”。ann,是自己给盛瑾瑜起的一个英文名字,但是被她嫌弃,所以只会在一些非常特别的惩戒场景里自己才会用到。 陆浙看着手表,手表上已经是5300分,还有一个a级愿望。 陆浙看着盛瑾瑜,盛瑾瑜也在看着陆浙。 然后从遥远的浦江东岸传来了天地恢弘般的声音。 一个大事件在那边发生,陈观水杀死了先知。 陆浙在最后一秒,把所有的积分和愿望统统灌输进了手里握着那支枪里。 然后,陆浙听到了盛瑾瑜的叹息。她突然身手矫捷,力量大了很多,一脚踹开了铁门,举枪直接杀了下去。 枪声清脆,声声回荡,一直向下直冲。 陆吉收起了警枪,小跑着跑到陆浙的身边,蹲下:“哥,嫂子和你出问题了?” 陆吉的眼睛很清澈,看的陆浙心里有点慌。 捏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有点嫩,“胡说。赶紧去收拾一下,我们下面要离开这里了。五分钟之后,我会下楼,我们去白沙国际花园,看看爷爷和爸爸的情况。” “哦。”陆吉果然很好骗,立刻就被调动心思,开始担心起自己父母的安危了。 但是又哪里需要她去担心。 白沙国际花园是东海的一个高档住宅小区,而且是特供的住宅小区。很简单的理由,附近就是东海市的快速应急反应部队的驻地,还有好几个东海市警备区和东部军区的军事单位,走在大街上的军人和普通人一样多。更不要说在西边三公里之外,就是一个军用的直升机场。所以住在小区里的,基本上都是和军方有很深关系的人物。 陆浙拎起了身前的狙击步枪。枪的外形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还是原来的那个模样。 但是,在没有人可以看到的楼顶,陆浙只是用手抓了一下,整只枪自己就分解开来,然后自己飞进了打开的枪盒。 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陆浙转身下了楼。 就没有看到在东边的远处,被他一枪击毙的鲁红河尸体消失不见了。 在那边的一个巷道里,庄晚晴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靠在墙角。她没有哭,只是心很痛。 谭雅抓着鲁红河的尸体一直把他拽到了小巷的最深处背街的地方。 “陈观水先生,我已经找到了目标。下面我要怎么做?”谭雅冲着自己手里手里的那面小镜子,有点失态但强忍住的在喊。 镜子里面突然出现的男人,在自己带着庄晚晴逃出工业实验室,看着那个金属人砸碎了小楼仰天狂笑而自己两个人只能明白那个男人的遭遇只能抱头痛哭之后,仍然是过了好像很漫长的时间,才突然的出现。自己带着女孩,被那个金刚人追过了三个街区,险死还生,他才出现。 谭雅很想大骂,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谭雅很想指着陈观水的鼻子大骂,你作为超人,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杀掉那些所有的滥杀无辜的坏人? 但是她不能。 陈观水的出现,就像是激光热刀切开了木头一样很轻松的就把谭雅和庄晚晴的生死危机彻底解除。 追击的金刚人,被突然冲进战场的三架武直围殴。连绵的火箭弹,直接把它炸的不得不躲进地底。 然后没有了黑色手表的指引,庄晚晴不再出现在猎杀目录上,暴徒们被突然反应过来的军警抵抗住。再然后,就是陈观水如同先知一样的引领着她向着西南穿越了整整五公里的市区,从七个庞大战场的夹缝里冲过来,甚至是直接参与了一次松散的警方围捕活动,射杀了两名变成羊头人的淫虫。 最后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地方,去找到一具刚刚被杀的未知男尸。 所以谭雅想骂人。 “谭雅女士,我原谅你对于你主人死亡的仇恨,我也感谢你能在佩戴黑色手表的十五分钟里能坚持拒绝魔鬼的诱惑。现在,请把鲁红河先生右边耳朵里的无线耳机拿出来,交给你身边的庄晚晴小姐。” 谭雅愣了一下。她看到了地上男尸脸上的无法相信的震惊,也看到了他胸口的子弹射入口和背上被炸开的大洞,她想到了很多种陈观水叫她寻找这具尸体可能的理由。 但不是现在这个。 右边的耳朵里是有一个小巧的无线耳机,男人的裤兜里也有着一个谭雅非常熟悉的黑色手机。 原来,地上的这个男人是和庄先生一样的人物。 谭雅按照陈观水的指示,把耳机塞进了仍然抱着头无声痛哭的庄晚晴的耳朵里。 谭雅看不见。 她看不见隐藏在无线耳机里面的那一小团绿色气体,在接触到庄晚晴之后突然的复活。绿色火焰在虚空中灼烧,包裹住了庄晚晴的身体。 “女儿”,遇到了真正的女儿。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庄晚晴的脑海里炸响:“庄晚晴,你想亲手复仇,杀死那个杀父仇敌吗?”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如同父亲一样的温和。 虚空中的红线架起一座桥梁,陈观水站在天心画室的二楼,伸出手抚摸着痛哭流涕的谢红旗,安慰着看到画布上一位又一位亲人被“意外”解救的场景。陈观水的手指搭上了那根红线,轻轻的扣动,然后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心中藏着的一根很短很短的线缠了上去。 绵绵深情,浓浓爱意,这是一个三十三岁的男人对自己未来女儿的所有期望。 娇娇弱语,嫩嫩小脸,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对自己死去父亲所有的回忆。 庄晚晴,我与你的因果太多,太多到我无法再继续忽视你的地步。 庄晚晴,你可愿意做我的“女儿”? 庄晚晴,你可愿意让我做你的“父亲”? 我是陈观水! 我是曾经目睹你母亲死亡的陈观水! 我是曾经救下你的陈观水! 我是你暗恋着的那个男人的“哥哥”的陈观水! 我是你崇拜的那个“先知”的继承者的陈观水! 我是你期待着的那个“超人”的陈观水! 庄晚晴,你现在可还能站的起来?拿的起枪?就像昨天晚上那样,为我上演一场精彩的战斗吗? 我的公主。 陈观水微微的俯身,拉过了一张椅子,坐下,拉过了谢红旗,手顺势而下,插入了她的领子,抓住了她右胸上那一团肉。 陈观水看向虚空。虚空之中,叶空正在按照命运轨迹的安排,在经过了沿途五次和军警的对抗战斗,一路“顺利”的逃到了一个地方。 深深地下,有一个管道,是东海市路线管网集中工程的产物。叶空正在驾驶着八爪蜘蛛型机器人,轻盈的在复杂的地形里快速前进。逃亡的几分钟时间,叶空又调整了机器人的结构,加装了两把抢来的枪支。一把自动步枪,被安装在前方,一把手枪,被拆散整合成一个独立的金属肢体,可以朝向四周各个方向。另外刚才杀死那个士兵抢来的四颗手雷也被挂在了蜘蛛的腹下。 可是,在他准备通过头顶这一边被称为石巷区七宝镇老街的地区时。 意外发生了。 第218章 庄晚晴、章俞 我是庄晚晴。 我会杀死那个叫“叶空”的叔叔。 我会为我的父亲报仇。 时间只有二十七秒。从拉开路边的一个电线井井盖跳下去,到找好那一个“t”字型的路口,找到那根黄色的煤气总管道,然后按下定时十五秒的炸弹,最后爬出地面,时间只有二十七秒。 但是我做到了。 虚空之中有先知在保佑着我,所以地下剧烈的爆炸掀翻了一个十几米深的大坑,炸飞了大团的泥土和碎石,炸毁了周围的十几栋楼,炸出了一个庞大的废墟,但是自己没有感觉。被气浪吹上了天,被那些石头叮咚叮咚的敲击着,听着那些闷闷的声音,但是自己完全的没有感觉。 谭雅阿姨站在两百多米外的安全地带,倒在地上,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那些远处的人,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大洞里,挂在坑壁上只剩下半截身体的那个男人,你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绿色的气息蓬勃喷发出来,环绕着庄晚晴的身体,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但是它只能保护女孩的肉体,却保护不了女孩的衣服,更不可能被其他的人看到。所以,围观的人、废墟里痛苦哀嚎的人、被直接攻击命中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男人,看见的是女孩身处爆炸的最中心处,浑身的衣服破碎撕烂到成了碎布褴褛,只要一撕就可以全部撕下来,但她的身上却一点伤痕都没有。 如同神迹。 女孩歪着头,走回大坑的边缘,撕掉了外面已经破烂的公主的裙。里面是黑色的胸衣、黑色的内裤、黑色的丝袜,再加上黑色的皮鞋,黑色的武装带,雪白的肌肤,雪亮的一把尖刀。女孩跳了起来,就像是黑斑凤蝶,刀锋所向,笔直插入那个只剩下半截身体男人的脖子。 “嗤···” 是血在喷。 “哗···” 是肉在被我撕裂。 “咯咯···” 是骨头被切断撬开的声音。 再见了,叶空叶叔叔。 “砰···” 一个圆形的球型物体丢落在地上,滚下了大洞,落在那些碎石泥土里。一些泥土被振动,滑了下去,掩盖住了那上面死不瞑目的双眼。 庄晚晴扔掉了刀,伸出双手,抚摸上了面前残存尸体上捆绑着的金属。一个很奇怪的金属构件,吐出两个钩子,死死抓住了背后的岩石泥土缝隙,才让那半截身体能维持在半空中。它吐出的剩下四个钩子,绕到了半截身体的胸前,死死的卡住了他。 但是现在,赋予它生命的叶空已经死了。 它被创造出来的价值也已经彻底消失了。 它的生命也即将结束了。 它的火种在消逝。 很快。 但是生与死的边界,红色火种的消逝,绿色气息的涌入。 “登·登·登·登···” 金属怪物开始飞快的颤抖,剧烈的舞动,叶空的残尸被抛扔出去。庄晚晴身上所有的绿色气息全部都灌注进了这个金属怪物的体内,它们原来附身的无线耳机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被彻底震碎了。 十秒钟后,庄晚晴重新跳上了大坑,在废墟里面挣扎着跑了出去,然后被谭雅抱住,带着挤出了人群,消失在远方。 在另一个方向上,刚刚开车走出不远的陆吉被身后的距离爆炸冲击得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幸亏不是很快,但是头撞的很疼,脑子也被震的很闷。陆吉回头,看着身后的韩雪,她在摇晃着昏迷的女儿,惊慌失措的大喊。 陆吉看向后面升腾起来的尘烟,朔朔落下的碎石砸在车顶上叮叮做响,总是感觉有一个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 “小陆,快开车,欢欢她好像受伤了。”韩雪晃着陆吉的座椅,打断了陆吉的思绪。 “韩姐,不要慌,我这就开车。” 车走了。 后面爆炸的现场,一栋倒塌的大楼废墟下,碎石砖块钢筋轰然砸下,碾碎了下方小巷里的一具男尸,彻底的把他碾成了碎块,和周围的泥土混合成了不可说的血肉泥浆。 鲁红河在这一天之后,再没有出现。 ---------- “数据出来了吗?” 地下指挥部里,章俞按紧了自己的眉头,闭着眼睛,闷声的问道。 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立刻轻步走了过来,俯下身,轻声的说道:“总理,数据已经传给总参了。杨首长刚才拿到数据,就批示立即采用。现在全国各地,已经开始炮击了。” 秘书停了下来。 章俞挥了挥手,“继续说。我们东海这边是多少个坐标?现在有多少个坐标是有用的?又有多少个坐标已经镇压下去了?” 可是秘书却没有继续汇报,反而是有些迟疑的问道:“总理,中央又来电话了。上面问我们,那个陈观水是怎么回事?” 章俞抬头,冷眼看着秘书。 秘书却很坦然,“总理,京城那边,军队那边,包括东海市本地,都有人在追问我们,那个陈观水是怎么回事?他前面闹出来那么多的事情,杀了那么多外国人,国家一直在忍让着他。现在出现这样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出现?他现在会飞,会举起核潜艇,杀死那些暴徒不是很轻易的事情吗?” 章俞“哦”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秘书继续说道:“总理,这一次的事情波及了全球所有的国家和地区。按照陈观水先生提供给我们的身份证号码,光是中国,就有两百万个人被戴上过黑色手表。大约千分之一的概率,覆盖了全球所有的地方。现在国际上的舆论对我们很不利,中央的一些同志现在正在接到其他国家的外交照会。不仅仅其他的常任理事国,很多一贯是中国友好国家的领导人也在向我们求援。” “那你能找到陈观水吗?”章俞干脆的丢出一个现在彻底无解的问题。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把“寻找陈观水”这个命令下达到了前线每一个战士和每一个警察的手里了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把这个命令定义为最高的优先级了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了拉拢陈观水,为了让他能站在中国这一边,已经答应了他那么多的要求了吗? 重组东海地下铁,招揽现在已经出现的最强大的那几个异能者,要求自己满足他的女友程蕾想参军的需求,要求自己用最大的可能去保护他的父母。然后,为东海地下铁已经死掉的那些人隆重安葬,保护他们和她们的名誉、财产和家人。赦免东海地下铁成员此前所有的行为,隐藏他们所有的档案和资料。 然后呢? 然后陈观水发过来三个大数据包。第一个是两百万个身份证号,第二个是东海市的所有战场情报,第三个是全国所有需要立刻进行炮击镇压的坐标。 全部是中国的,而且全部都是国家现在最需要的。 但是呢? 他却消失不见了。现在已经是八点十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仍然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突然的就消失不见,就像他突然的出现一样。 市区里连绵的战火在精确的情报支持下,已经大部分都被平定下来。解放开枪禁令,轻易的就镇压了那些暴徒。明目张胆杀人的,立刻被就地枪决。对抗军队的,被就地处死。明显开始进化变成非人怪物的,更是直接就上重武器炸成碎肉。 同时有了那些身份证号码,东海市政府、军队、警察内部就先开始了一场大清洗。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是有没有抓到他们犯案杀人的证据,也不管是他们有没有被冤枉,全部被先清洗了出去。不管是谁,哪怕是那些厅局长们,还是那些警监、大校们,统统被第一时间关了禁闭。 所以东海市的秩序恢复的很快。 本来就因为前面几天陈观水不断挑起的大事件,就从附近地区抽调了很多军队和警察,没想到现在正好排上了用场。 章俞对刚才的两个多小时里面发生的各种战斗非常的满意。国家承平日久,军队也已经很久没有经历战争的洗礼,更不要说在大型都市里面开展的城市战,而且还要在尽量保护人民生命财产的前提下去和突然爆发的敌人战斗。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仅仅只用两个小时多一点就把东海这个城市最主要的那些生命线掌控在手里,把大片的核心地区肃清,清剿杀死抓捕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暴徒,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但是,刚刚进行的战斗也很能说明问题。有很多漏网的暴徒仍然是冲了出去,尤其是被陈观水重点标注的费玉伦、颜恋尘、宋飞鸢等人更是逃出了掌控的范围。 章俞的心里,现在做下了一个决定。 “记录!” 章俞站起身,在指挥室里开始踱步。秘书连忙取出笔记本摊开,恭敬等候。 章俞走到旁边的白板墙上,上面贴满了各种照片,都是从前线汇报上来的战斗力极其强大或者生存能力超出想象的进化暴徒。几乎每一个进化暴徒,都是经历了数次不等的围攻,但是仍然从军警的火力网下冲了出去。 “记录,提交中央中枢院的一份提案。我提议,针对现在的特殊情况,为了尽快镇压下全国的局势,彻底打击所有的异能犯罪者,并顺应现在突然发生变化的大环境,特别成立中国异能局。调集军中各兵种精英,并筛选异能者中愿意报效祖国的志愿者,在中央军委统一指挥下,对中国境内所有重大异能案件进行侦破,抓捕异能罪犯。” “我提议,由杜草昧出任中国异能局第一任局长。” 章俞停顿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坚决的说道: “我提议,由陈观水出任中国异能局副局长,并且此职位唯一,只对陈观水一个设立。” 第219章 谢红旗、夏陌、杜如芸 陈观水的手指弹了一下。 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 竟然会有人想着送一个大官给自己做,而且还是最少也是副部级的高等官位。 陈观水的手下面,谢红旗已经解开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扣子,推高了里面的毛衣,松开了带子。她斜靠在陈观水的腿中间,仰着头,看着那个根本就没有在看她的男人,默默承受。男人的手很暖和,像是带着一种生命的温度,熨烫着自己不安的心。 谢红旗在胡思乱想。 看着屏幕上面一个接着一个谢家的人,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又一个的“好心人”救走,一点一点的重新聚集在一起,一个接着一个的彻底安全下来。 谢红旗突然把心里绷紧的弦松开了。 正在玩弄着自己身体的男人他想要什么?正在自己的溪谷黑草中滑动手指的男人他想要什么?他帮助自己的那么多,他想要自己去做什么? 大不了,就是想要自己的身体,想要自己主动去脱光了躺在床上掰开来等着他的宠爱。大不了,就是想要自己穿上战斗服,跟在他的身后,替他去杀死那些人。大不了,最最坏的,也不过是被他按照《sm法则》虐待调教就是了。 自己又在想些什么呢? 自己的父亲刚刚在绝对必死的条件下,无缘无故就被那个马来族的暴徒以“不顺眼”的理由给关在狗笼里准备被放狗咬死,然后才有了混乱大战整个地区崩溃上千人被打死,但自己的父亲被关在铁笼里,和三条大恶狗在一起却活到了最后。 自己的母亲在教堂礼拜,被发疯的牧师囚禁,同样也是无缘无故就因为身材健美的缘故被绑在十字架上准备扒皮。然后牧师杀死了教堂里所有其他的人质,点燃汽油准备殉道的时候被突入进攻的军警击毙。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混乱和杀戮,教堂里面前后进出了七波人,杀的人头滚滚,打的天翻地裂。自己的母亲被赤裸着绑在十字架上,被很多暴徒侮辱,但却活到了最后。 命运! 这就是身后的男人操控命运河流,给自己送上的大礼。而自己为他所做的,又算是什么呢? 既然不算什么,那自己又为什么舍不得呢?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观水到底做了什么?他又送给了自己什么?他现在在看着什么?他准备着在做什么?他现在在等着什么? 谢红旗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世界变化的太快,崩溃的也太快,痛苦和欢乐来的也太快,死亡和拯救同样扎在自己的心上,只让自己想要去做-爱! 做-爱! 被一个男人狠狠的穿透身体,被一个可以征服自己的男人按倒在地面上狠狠的摩擦,被一个可以让自己屈膝跪在他面前为他做任何事情的男人像母狗一样的对待。 陈观水,我现在想要了! 谢红旗的手指舞动,锋利的镰鼬之风切断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赤裸羔羊,一如油画里的女孩一样的阳光。轻轻的推倒身前的男人,拉开链条,释放他的欲望,然后用自己的空虚吞噬掉它,满足掉它,融化掉它。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今日已死。现在种种,只如春芽,唯有新生。未来种种,只在我心,更在我手。 一口一口慢慢的吞进去。 然后放空所有,解放所有,纷乱之风飞舞,狂放之风横扫。 ---------- 夏陌穿着防弹服,带着头盔,拿着手枪,坐倒在一辆警车的旁边。真的是太累了。 自己刚才去东海市警察局报道,话刚说完,连枪都没交,政审也不提。对面的那个警官一个电话打给黄星灵局长,然后干脆就扔给自己一套防弹衣,拉着自己就加入了他的小队。然后在市区里面连续加入四场对异能暴徒的进攻,从延安路一直打到了山西路,打的是头昏眼花,打的是饥肠辘辘,打的是乱七八糟。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机械的跟从着上级的指令去冲锋,去堵截,去检查,去射击,去奔跑。 好在陈观水一直没有松开和夏陌的连接,所以夏陌总是可以“意外”的出现在最巧妙的地方,用最方便的方法抓住那个狂奔的暴徒,或者干脆就一枪干掉他。四场战斗,十几个暴徒,其中的四个是夏陌的功劳。 有能力的警察,不管是走到哪里,自然是会受到尊敬。 现在也没有人再管他是不是一个卧底刚回来的外省警察,是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背景和事情没有交代,一个队伍里的警察们都很亲切的喊他“小夏”。 “小夏,好样的。你刚才那一枪,真他马绝了!”带队警官走过来,一屁股就坐倒在夏陌的身边。他狠狠的拍了夏陌的大腿一下,非常的高兴,特别的高兴。 刚才三分钟前结束的战斗,一个异能暴徒竟然是进化了伪装成小孩子的变态异能,装成了一个十岁大的小男孩,提着刀疯狂杀戮。甚至,他前面已经用伪装骗过了好几个警察,把他们引进了小巷,然后杀掉。最后一个女警,被他挟持着,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他的刀刺进身体,仍然求着自己这些人看在他“是一个小孩子”的份上放过他,不要开枪。 然后,夏陌的子弹从侧面一枪“蹭”过了他的腿间,“蹭”到了那根兴奋膨胀坚硬起来的小肉条。很准的蹭破了皮,给了那个家伙一个极端强烈的刺激,很“意外”的解除了异能者的伪装,让他变回了原来的三十多岁干瘦男人的模样。 然后就不需要说了。现在这种情况,逮捕和不逮捕也没有意义,直接干脆就把他办掉了。 “小夏,说说,你怎么知道打他几几会起作用的?”警官很兴奋,旁边跑过来的一个白褂子的女人更兴奋。她拿出一个本子,掏出笔,蹲在夏陌的身前,无视自己的裙底已经在夏陌面前走了光,只是在催促夏陌快说。 夏陌看着不远的地方,一群穿着白褂子的人收起了那个异能暴徒的尸体,装进了袋子,然后装上了车。夏陌能看到,车厢里面堆了十几个黑色个袋子,但是那辆车仍然是前往下一个刚刚平定的战场。 “哦,我瞎猜的。”夏陌回过神来,对着那个女人摊开手瞎说道:“我总不能看着女战友就这样被暴徒挟持杀害的。刚才那个小孩子,已经在那边杀了十四个人,哪怕他真的只有十岁,我就算是背上再多的骂名,我也会开枪把他杀掉。” 夏陌说的正气凛然。 夏陌总是不会说,陈观水告诉他男性异能者变身的关键全部都是在性-器-官上。只要破坏了那里,就会破坏掉异能者的变身效果。这是陈观水观察了全球三千例变身系异能者死亡过程后总结出来的。 但自己现在总算是真正的成了一个警察,也被身边的人认可。下面,这具身体就只需要按部就班去做,就可以稳稳的留在东海,留在警察队伍里,去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在城市的另一边,带着面具的十几个夏陌离开了房间,沿着不同的路离开,散入了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利用今天这无数人死亡、无数人混乱的机会,“鸠占鹊巢”取代某些人生活下去。 一千个夏陌,一千个“陌生人”,跟随着陈观水舞动的手指,落进了土壤,摇晃着身体,重新站了起来。 在东海市最顶级的医院,中山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杜如梅和安和的手术已经结束。陈寂和小提香守在手术室的外面,护送着杜如梅进了病房。 这一次,中山医院被紧急确定为市区各作战单位的指定治疗地点,全院实行最高级别戒严。源源不断的,有从中山医院附近送来的受伤的战士和警察。大量的科室被改成临时的手术室,大量的医生被抽调过来。 安和系的人手现在全部被东海市应急作战中心征用,披挂整齐,组成独立战斗小队,配合指挥部开展各种作战任务。杜如梅过去积累下来的资料和收藏起来的资源,现在在杜如梅的命令被全部开放给了军方。其中违禁的地方,让接手的那位少将眉毛直跳,却只能叹服杜如梅的真正大胆。 ---------- 杜如芸站在精神病康复中心病房楼的楼顶,站在浑身染血的“破裂熊偶”的后面,护住那个被熊偶救回来的女孩。血从熊偶的双臂上淋漓而下,最后一个暴徒被它砸成了碎块,头颅砸碎成了西瓜。 似乎熊偶杀的人越多,它身体里的力量就越大。吸收的血液越多,它的身体就越坚硬,能量就越多。 刚才暴徒们冲击了精神病康复中心,围攻着最后那一栋楼,猎杀着藏在最后一栋楼里的几个人。杜如芸这边立刻就被惊醒了,几个护工冲进自己的房间,大家一起扑在窗前看着那边的混乱。 很快,枪声就安静了,一群人追着一个身影去了西边的热带植物研究院。 说起来很好笑,家里人为自己选择这家医院的时候,就是考虑到旁边有一个植物园,虽然是热带的,也虽然是室内,更虽然是很小的,但它总是一个植物园,可以用来给自己“舒缓心情”。 杜如芸看着那边,看着那边突然有欢呼声。然后突然爆发了内战,残忍到极致的内战。 现在杜如芸知道了,刚才某一个暴徒杀死了那个管束自己的萧医生,也是杀死了一个东海地下铁的站长,得到了一个a级的愿望。但是他在炫耀张扬的时候,被身边的一个男人一刀捅死。然后这个男人竟然得到了那个a级的愿望,把自己变成了金刚狼一样的男人,用双手长出的六根坚硬骨刺和自己身体上的快速恢复能力,挑起了内战,用身边所有的暴徒充当自己进一步进化的泥土。 幸亏他们在那边打生打死了十几分钟,幸亏附近的暴徒不停的填充进去,让那个血肉战场一直磨到了最后。十五分钟,破碎玩偶被自己派出去救人的十五分钟,杜如芸一直都在冷眼看着那边的血腥战场,爽快莫名。 身边的小护士们都吓软了腿,吓尿了裤子,自己却安静的等待着他们杀过来的时候。 杜如芸坚信,那个男人,一定会来继续拯救自己。 哪怕他没有来,他也一定交给了自己拯救自己的方法。 比如,杀死身边的一个小护士,用她的血献祭,召唤那个破碎熊偶瞬间穿越到自己的面前。 然后,北面不远的地方,自己跟随命运瞩目的地方,曾经有一个呼唤让自己前往的地方,一个恢弘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 那一刻,杜如芸泪如雨下。 那个男人,兑现了他对自己的承诺。 陈观水杀死了先知! 第220章 我是萧若若 我是萧若若。 我是东海地下铁句号站站长。 我今年二十八岁。 我是东海本地人,一直到读大学都是生活在东海这个城市。大一的时候,家里走了关系把我送出了国,送到了加拿大。在多伦多大学里,我遇到了我的导师,她把我领上了一条特殊的人生道路。从那个时候开始,到她意外的在刚果热带雨林里遇难死去为止,我一直都是她的助手。从她的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不仅仅是作为热带植物学家和心理学医生,自己从导师的身上还学到了全套的特工技巧,学会了自制各种麻醉剂和化学品,然后也学会了把它们用在不同的用途上。自己学会了伪装、潜入、射击、绑架、刑讯、杀人、灭迹和逃跑,自己学会了和社会上很多很多种的男人打交道,学会了如何出入社会上各个阶层的各种场所的方法。 就在自己行走在黑暗之中越来越深的时候,导师突然死了。死的非常像是一场意外,非常像是正常的事故。接了一个华尔街大富翁的委托,拿了五百万美元的订金,接受了寻找一系列特别雨林花卉的任务,然后不可避免的进入了刚果这个国家叛军的地盘。 然后,她死了。 自己很吃惊,那么博学、那么强大、那么有方法的导师竟然会死掉。 然后,一条信息突然跳出,出现在自己的手机上。 这是东海地下铁和自己的第一次的接触。 然后,自己在不断发来的信息指引下,逃离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追杀,在刀锋上跳舞,一路穿越火焰战场,成功的在温哥华坐上了返回中国的飞机。 然后,自己见到了紫龙先生,自己接受了他的招揽,自己见到了先知,自己成为了东海地下铁十二位站长中的一员。自己选择的代号,是一个意义不明的词,“句号”。 自己会是组织内部的处刑人,是对内部人员进行心理状态判定的处刑人。对于那些怀疑组织的行动、动摇对组织的信仰、拒绝去服从先知的指派、更不愿意去做事救人的成员,自己就是判断他们生与死的处刑人。 不过,很多时候自己也会去做一些任务,或者自己也会因为交情就去帮某个人做一些事情。比如把某个大学教授从家里骗出来,比如把一包特制的毒药糖果“送”给那个自己也认识的美丽女人,比如制作一个可以很快起效的麻醉气体挥发瓶。 是的,自己和鲁红河是朋友。七一二、八零四、十零九案子里面杀人的道具,全部都是自己提供给鲁红河的。 那又怎么样? 冥冥之中有谁在唱歌?为什么这歌声这么熟悉?究竟又是多么遥远的记忆? 黑暗之中,前方是谁点亮了一盏绿色的灯,站在桥头等着我? 你的脸,看上去,好熟悉? 好久不见,陈观水! 我们已经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吧?只是好像刚刚才听说你变成了超人,为什么你现在却站在这个死亡的漆黑世界里,等着自己? 好像你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女朋友,好像现在你和她的感情很真挚、很浓厚、很热烈? 好像我们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物,你又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陈观水! 那个十年前做了我家庭教师的男人,可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哦! 那个十年前有着很强大自信,也有着很阳光的理想的男人,愿意做事,愿意做人,也能把事情做好,也能把人做好的男人,可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个十年前被那个叫“陈溪”的女人抛弃,苦痛莫名,却仍然可以坚强站起来的男人,可以为我提供初恋指南,告诫我初次恋爱中种种技巧,无所谓的拿你自己的过去开刷的男人,可不是现在你这个样子的! 那个在九年前的情人节,我好像送了一件礼物给你。陈观水,你还记得吗? 红花初放,黄蕊沾红。 那一年,转校复读高三的我,因为前面那一段断裂的初恋伤心欲绝的我,根本就沉不下心去学的我,想要自杀想要崩溃的我,和同样有着心伤的你,喝醉了酒,放纵了一次。 很痛,也很痛快。 就像天空被开了个窗口,沉闷的梦境世界里突然吹进了狂放的飓风,心里的豌豆长上了天空,更像是一块堵住自己心灵的巨石被一根粗长的钢钎硬插出了一个洞,塞进了炸药,把整个世界震动。 我斩断过去,我放弃所有,我跃入天空,我成功考上了家里想要我考上的东海外国语大学,然后我成功的继续考过了托福,考过了一路上所有的考试,披荆斩棘,我一路向前。 却是忘记了你,你被我忘记在了脑后,被我丢在心底的反面,被我丢在了东海。 十年了,你过的怎么样? 这句话还没有出口,对面的提灯的陈观水就化成了一颗绿色的巨大流星,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身体上,砸翻了自己脚下的船,砸碎了整个黑暗冰冷幽深的世界。绿色光芒,参天巨树,枝杈撑开了整个世界,让自己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让自己再一次挣开了眼睛。 萧若若伸出了手,四周所有的植物摇晃着枝干树叶,哗哗的响动着。 萧若若睁开了眼,看见的是身边周围已经被全部拆毁。那栋藏着李阳春和田玲玲的大楼,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坑。也就是最前面的住着杜如芸等人的那栋楼,还算好些,但现在也有着很多暴徒冲了进去。 自己的身前,是一个混乱的战场。很多很多的尸体铺满了一地,很多很多的人站在废墟屠场上傻傻的看着北方。战场的最中心,是一个被杀的很惨的金刚狼,已经被打断了一条腿,砍断了一只手,被周围的十几个人集火攻击着。 有一种力量在自己的心里突然炸了开来,有一种无法述说的力量从自己的手里冲了出来。 萧若若顺着感觉,手搭上了身边的一棵被打弯塌在地上的热带乔木。手有点热,一种什么东西顺着手冲进了乔木的体内。然后就看见这棵乔木猛地开起了花,花成紫色,有着巨量的花粉,朔朔就落成了紫色烟雾。 烟雾升腾,缠上了最近的那个暴徒。只是轻轻一扑,那个全副精神戒备着的男人一言不发连任何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死了。 乔木身上的花猛烈的开放,越来越多的花苞长了出来,越来越多的花开放出来,越来越浓的紫色烟雾散发出去。 然后,一根长蛇一样的藤蔓急速蜿蜒游进了人群。一路前行,冲到了战场的中心,然后猛一抬头冲上天空,炸裂成七八道的细细藤枝落入人群。被藤蔓藤枝吓了一跳,众人抽刀条件反射一般的劈碎了从天而降的蛇影。 藤蔓很脆,一劈就断,也没有什么灵动的地方。 好像也没有什么。比起来,还是突然出现的紫色烟雾更加的危险,已经扑倒了七八个人,把大家都逼到了一起,逼到了一地藤蔓碎枝的地上。 紫色烟雾里有一个隐约的婀娜身影,一点一点的走出来,勾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所有人都忽视了地上藤蔓碎枝的变化。 藤蔓碎枝急速的干枯。藤蔓碎枝里面原来的水分迅速的蒸发,变成了无色的水汽,散入了空中,笼罩住了所有的人。 然后,萧若若从紫色烟雾中走了出来。 “啪·啪·啪···” 轻轻的拍了三下手掌。 “你们还不死吗?”萧若若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自己用了刚刚得到的所有异能,制造出了刚才的那一根“悲酥清风藤”,然后又加了一点料,足够可以杀死在场的这些人了。 “碰···” “碰···” “碰···” 下饺子一样倒了一地的人,死不瞑目。 管他们是刚才杀了多少人,得了多少积分,进化了什么能力,只要现在还是需要呼吸,面对倾尽所有异能攻击的萧若若,就只能无辜受死。 场上还留下的人,也就是那一个金刚狼了。 漫天紫色烟雾朔朔的落在萧若若的身边,丝丝的绿色气息从它们的身上回归萧若若的体内。干涸的湖水一点点的涨满,甚至因为吸收了很多人的血气,变的多了一点。 金刚狼挣扎着,吐着血,用尽所有力量去重生自己不断被毒死的呼吸系统的细胞。他挣扎着,双手连忙在地上刨动,想要从这里爬出去。周围的人死的太快,而且一种无形的魔鬼仍然在向外扩散,一路杀死所有碰到的动物。 浩大气场,只剩下了中心的金刚狼和萧若若。 萧若若从地上捏起了一片叶子,捧在手心,对准了眼前惊慌成了呆鸟的金刚狼,轻轻吹了过去。 女贞。 那个男人曾经用它来形容自己的一种植物,也是自己的最爱。 叶子在空中舞动,长出芽,长出枝,长出花苞,开了花。洁白的花瓣,淡淡的清香,一根女贞花枝圈成了花环,准准的落在了金刚狼的头上。 清香麻痹了他所有的神经,让他连举起骨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普通无害”的花环落在自己的头上。 普通无害。 只有女贞花的清香。 然后他就死了。 萧若若拿起了花环,吸足了金刚狼生命力量的它开的更盛。轻轻的戴在头上,感觉着它和自己体内的绿色气息“勾”在了一起。挥挥手,空气里有无色的风收到了自己的手里,被装进了从袖子你探出头的一根翠绿的藤蔓。 “登·登·登···” 是有人在敲玻璃的声音。 萧若若看见了地上一块镜子碎片里,一个瘦弱的男人在微笑。 一如九年前分别的那一天,他也是如此在笑。 “你好,萧若若小姐,我是陈观水,很高兴再一次和你见面。” 第221章 第二场棋局 陈观水慢慢的从谢红旗的身体里面抽出来。女人现在很爽,多巴胺分泌过多的那种爽,上了天堂一样的爽。跪伏在地,地板很凉,脸很热,心很烫,膝盖很酸,那里很爽。 陈观水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刚才空灵喷发的那一刻,陈观水在漫天的因果红线里抓住了那一根他等了很长时间的线。这根线很特别,陈观水觉得如果不是突然敲碎了一堵墙,不管不顾就抓着眼前的女人发泄,逾越自己心里对爱情的坚持,跳到深渊尝试堕落,自己可能都发现不了它。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先知已经死了三个小时。 刚才被自己从绿色光球里面排挤出去的漫天黑色液滴,化成流星,消失在天边也已经三个小时。 在那个自己失去所有力量的空白期,自己只能看着它们飞走。不知道它们的数量、不知道它们的目标、不知道它们的方向、也不知道它们的目的,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它们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带着对自己最深的恶意,带着毁灭自己和毁灭这个世界的最深的恶意,它们消失在天边。 自己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能猜到它们是“种子”,是那位先知和自己对战的下一步棋局。它们带着对自己的仇恨飞往天际,像种子一样的种在人心里。 陈观水能猜到它们的作用,最大的可能就是先知所说的无限小队降临的坐标,这个可能性最大,也最合理。其次的就是练蛊一样被撒下去的恶魔种子,为了把这个世界引入混乱,变成先知想要的某一个背景世界而刻意培养的恶魔战士。在黑色手表之后,这些人肯定会慢慢的成长起来。 只是陈观水也没有想到,自己用了近三个小时,置地球上亿万被黑色手表暴徒伤害的平民生死于不顾,除了出手拯救极少数的人,其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搜寻他们的身上,竟然一直都是一无所获。 怎么可能? 如果给现在陈观水的心里状态做一个描述,陈观水认为自己就像是一个孤独的疯狂者,一个意外被克苏鲁邪神关注的小虫子。无限流世界的主神,和阿撒托斯,在陈观水的认知里,都是差不多的存在。一样的混乱,一样的邪恶,一样的有着人类无法认知的法则和世界,一样的高高在上。单独的人类对面它们,就像一颗地球面对浩渺无边的宇宙发出挑战一样的脆弱彷徨。 陈观水现在唯一能确定的,自己、梁不惑和叶如芸三个人,身上发生的独特的变化并不是来源于东海地下铁的先知。所以先知暴走变身绿色恶魔的时候,叶冰云发疯,鲁红河死机,盛乘龙被封闭,所有原来寄生在先知身上的人都被先知抛弃了。但是自己还是超人,梁不惑还是神棍,杜如芸的玩偶也还在救人。 但是陈观水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例外而高兴。 对面是一个邪神,难道要自己因为被另一个友善些的邪神选中赋予更强大的力量就沾沾自得吗? 对面是一个疯子,随便就撒出去六百万个黑色手表,把整个地球所有六十多亿的人按照千分之一的比例随机的抽出一个心理最黑暗的混蛋塞给他一个手表,塞给他一个可以合理合法杀人的借口。但是,自己难道就要以为自己可以诛杀先知,自己的力量更善良、更和平、更有用、更强大就沾沾自得? 自己现在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可以舞动手指解救一些人就让眼前的女人自己发情变成一只母狗主动向自己求欢好表达她对自己的感激和服从,那么自己的命运现在又被谁在操控着啊? 陈观水杀死了先知,先知撒下了种子,陈观水抓到了种子,陈观水杀死了种子,陈观水就像舞台上的一个提线木偶,最多也就是个有着ai的智能木偶,却仍然要按照命运的轨迹去上演着早已经被确定的故事。 陈观水冷笑。 大脑太过于的发达,其实并不是好事。想的太多,反而让自己很累。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也正是那些高高在上,身处浩渺宇宙身处用着不可描述的大能关注这里的那些伟大存在的注视和喜欢看到的。 说不定,为了让故事更精彩,也为了让自己可以表演的更放开,它会赐予自己更强大的力量吧? 谢红旗慢慢的回味着刚才被烙铁刺穿灵魂的滋味,陈观水却站在窗边仰头看天。阳光强烈,又是一个好天。但是阳光之上,是幽暗宇宙,灼灼星河。星河之上,又是什么? 下一秒,陈观水低下了头,回到了现实。 陈观水从沙发上抽起一张毯子,把地上白羊一样的谢红旗裹了起来。 “谢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我有些失态了。” 陈观水态度很诚恳。陈观水心里也做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了,下一步的棋他必须去做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今天这个样子是不行的。自己有一个女朋友,自己也有一个可以合法做-爱的女朋友,所以不管是怎么说,自己都要把程蕾找回放在身边了。 谢红旗的脸很红,但她却放的很开。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就站起了身,坦然的敞开了毛毯的口子,让身前的男人能够欣赏自己健美的身材。谢红旗对自己的身材非常的满意,尤其自己锻炼出来的六块腹肌和完美的马甲线,10%的体脂率更是现在中国女人最缺少的风味。更不要说自己身高一米七五,36c的完美杯型,精心修剪护理的黑色丛林,不需要整容就很完美的脸,不需要伪装就有内在强大支撑的气场。知识、财富、见识、能力、手腕,不管是做那些决死的杀人任务,还是代表面前男人的意志去和那些各个国家的大人物周旋,还是掌控着未来的数以亿万计的财富,还是管理着几百上千人的庞大团队,自己都是可以胜任的。从私面上来,自己也不怕眼前这个男人那个所谓的女友的,她算是什么东西。自己啊,就是在床上做个荡妇,在地上去唱征服,被眼前这个男人如何的如何,自己现在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画布上的变化仍然在继续。投下的棋子一点点发挥作用,自己的那些挂念的人现在全部被踢出了必死的命运。虽然恐怖、虽然痛苦、虽然愤怒、虽然伤心,但他们总还是活着的。就算是为了他们,也可以不算是为了他们,自己都有着留在眼前这个男人身边的理由。 世界已经不同,自己也已经不同,而所有的不同全部的关键都是牵挂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果然陈观水的下一句话就是:“谢小姐,请你先穿好衣服。我刚刚发现了一点事情,这还要多谢你的帮助。我现在要去宁海区的指挥部,有一些事情要和那里的章副总理说,也要通过他和这个世界的其他国家的人说。谢小姐,你可愿意和我同行?” 同行? 此去,我将站在阳光之下。 此去,我将和那个绿色恶魔进行第二轮的棋局较量。 此去,我将会很多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好!” 十分钟之后,谢红旗向楼下的唐萌萌借了一套新的红色套裙,重新穿了起来。唐萌萌很漂亮,和画里的那个样子一样的漂亮。而真人比起画来,更多了一份灵气。 她接了谢红旗的电话,奇怪万分,抱起衣服就冲上了楼。看见的,却只有谢红旗刚刚经历恩宠的媚态,披着毛毯赤着胸怀,蹙着漂亮的眉毛清理着战争的痕迹。 “哇哦······” 唐萌萌一下子就捂住了嘴,然后环顾了室内,视线自觉的绕过了陈观水。“红旗姐,你太牛叉了,你刚才在这里和哪个男人偷情?男人呢?男人呢?他刚插过你,拔出来就走了?这也太无情了吧?” 被谢红旗狠狠的扇了一下。 “胡说八道。我做什么,不需要你管。我的男人,也不需要介绍给你认识的。唐萌萌,你爸爸把你交给我,让我在东海的时候照顾你,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你。你现在还恨你爸爸吗?你刚才给雅加达那边打过电话吗?” 谢红旗的话就像一根钢针,一下子尖锐的刺穿了唐萌萌伪装出来的所有乐观。女人一下泄下了气,气的把衣服摔在了地上,恨恨说道:“我要是能打电话,我会不打吗?现在这是什么回事,好好的就世界大乱了。外面街上刚刚还有人在杀人,我睡在店里连门都不敢开门。要不是刚才有一大帮军人过来,我都要被吓死了。” 谢红旗接过衣服,利索的穿起来。等到重新穿戴好,谢红旗拉起唐萌萌的手,对着一边的空气恭敬的说道:“陈先生,她是我的姐妹,也是我家一个远房的亲戚,和家里有点矛盾躲到了东海来。她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也很不安全,我可以把她也带上吗?” 唐萌萌傻傻的看着旁边的“空气”,再看看一脸恭敬非常严肃的谢红旗。 “咦?红旗姐,你在看着什么啊?你跟谁说话啊?” 谢红旗挥了一下手,强硬如同钢筋一般的风鞭捆绑住了唐萌萌的身体。手指一压,“砰”的唐萌萌就被硬压着跪了下去。 跪的很干脆。直接就被压着死死跪在了地板上,额头贴着地板。 “你干什么?”唐萌萌剧烈的挣扎反抗。 但是谢红旗咬着牙死死的压住了她。谢红旗微微俯身,却看着眼前的陈观水:“先生,你既然可以帮我,可以帮我谢家三十七个人脱离苦海。那么先生你可以帮一下这位唐妹妹吗?” 是啊! 陈观水,你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超人,但是你对我展示出来的力量却比原来的超人更加强大。你像先知,更像神迹,是我的天使,更是我真信的主,但是你为什么独独爱我,却不爱世人? 是你不愿做?还是不能做?还是不屑做? 我想知道你的气量,我想知道陈观水你可以做到哪一步?然后我才决心我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 “可以。”陈观水的手指敲了一下身边的油画,油画上的唐萌萌却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命运在空中碰撞,因果红线勾连,画布上的景象被一只大手粗暴的抹掉。 但是唐萌萌一如刚才的谢红旗,在看到跳出来的第一幅景象时,一样的哭倒在了地上。 第222章 全球同此凉热 油画上是一个中年男人,和地上的唐萌萌脸型有些相似,能看出来是她的长辈亲人。但是他现在很惨,身处的环境也很惨。一个很大的热带庭院式庄园,冒着浓烟,很多人都死了,很多房子都倒了。周围乱糟糟的一片,有着很多人鬼喊的声音,是听不懂的印尼土著的声音。 但是庄园里面已经安全下来,很多华人聚集在这边,拿着各种各样的临时赶制出来的武器,和外面的土著暴徒们对峙。死者被抬在后面,伤者被放在庭院前面,几个男人和女人在紧急救治护理着。中间的场地上还有着很多妇女、小孩和老人,在慌乱中抱在一起。 这个时候,突然从庄园后面的树林穿来一阵欢呼,一支二十多名华人壮年男子拿着各种武器,护送着十多个老弱冲进了庄园。领头的男人一路冲到中年男人的身前,收刀,单膝跪倒:“唐爸,我把人带回来了。先知大人他刚才有什么指示吗?” 能看的出来,这个很像唐萌萌的中年男人坐在庄园的最中央,三百五六十个人听着他的指挥结成了一个很严密的防守阵地。从三个小时之前开始,他在被土著暴徒袭击几乎就要死掉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先知”的呼唤。很奇怪的,这个“先知”竟然是一个中国人。先知轻易的就指点着中年男人反击杀死了那几个正在强奸抢劫的土著暴徒,然后又轻易的指点着中年男人解救了周围的几家邻居,聚集了最初的一些人,在这个庄园里扎了阵地。 然后,先知不断的指点着中年男人,源源不断的通过一面镜子向他传递各种信息。比如,庄园周围三公里半径之内所有还活着的华人名单和坐标,如何去营救他们的计划,周围所有可以利用的武器。最后一项,是在附近的可以联络的、那些曾经戴过黑色手表但是仍然拉过来的华人暴徒们。 和中国境内的原则不一样,在中国之外,曾经戴过黑色手表的华人暴徒,只要不是主动屠戮无辜华人同胞的,只要不是心理已经崩坏无法拯救的,只要不是已经被杀人刺激到疯狂的,都在陈观水的一个特别目录上。只是杀了一些本来就满手血腥的黑帮分子去得到积分,或者是能强行控制住自己的刀只杀外国人的,陈观水觉得他们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比如,去保护一下分布在全球各个国家各个城市的那些华人社区,去保护一下那些被外国暴徒像猪羊一样屠戮的华人同胞。 那个领头的男人,就是如此。他在一家荷兰人投资的工厂里上班,拿着微薄的薪水,还要忍受着邻居的那些土著男人对自己妻子和女儿的觊觎。然后上个月,他的女儿找了一个土著的男友,还和他在一起过了夜。如果男孩很不错,他也能轻易满足,然后祝福女儿,毕竟她已经二十岁,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是那个土著男人明显只是想尝一下华人女孩的味道,然后就在昨天把他的女儿骗去了一个高档的夜总会,把她卖给了那些上等人。混乱的一夜,自己只有在凌晨的时候接到一个医院来的电话,自己的女儿跳楼自杀正在抢救。然后凌晨四点,女儿死了,自己去夜总会理论,又接到了家里被人袭击,妻子重伤的噩耗。 这个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坚持? 所以黑色手表从天而降,自己理所当然的拿起刀,插进了面前那个南洋猴子的胸膛,用他的生命来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力量! 十五分钟,那是一个疯狂杀戮、很爽很爽的十五分钟。整个六层楼的夜总会,被自己杀了一个通透,自己杀死了能够杀死的所有土著人,杀死了足足一百多人,让自己变得非常强大。而且自己还杀死了五个同样带着黑色手表的土著人,在他们袭击华人商店和工厂的时候。 然后,真正的“先知”降临! 黑色手表消失,催促自己杀人的魔鬼隐去,然后在自己彷徨无措根本就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守着女儿的尸体看着家那边方向的火柱怎么也打不通她的电话,自己想要变成魔鬼、放手杀戮的时候,真正的“先知”降临在我的身边。 原来自己的妻子已经得救,被送往了一个安全的庄园。 原来杀死自己女儿的那些大人物们,先知也已经为自己报尽了仇怨,让他们在刚才的混乱中全部死去。那个害死自己女儿的土著男人,也在命运的轨迹中,出现在窗下的街道上。他是如此的猖狂,他是如此的残忍,他是如此的嚣张。腰间挂着两颗滴血的头颅,扛着一个赤裸的女人,和身边的十几个同伴一起在疯狂。 但是这又算的了什么? 赞美先知,你让我可以亲手血刃仇人的头颅。 赞美先知,你让我可以明白自己能力真正的用途。 赞美先知,你让我明白了自己力量真正的用法。 血尽荒原。 然后的三个小时里,自己一直在救人,一直在拯救着流着和自己一样血液的华人,一直战斗在最前线,却比杀人时更加的有劲。 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钟巴,回来了就好。周围我们能救的人都已经救过来了。我刚才和雅加达中国领事馆通了电话,他们已经向总统府提交了抗议。先知告诉我,中国撤侨的飞机一个小时已经在海口起飞,很快就能到雅加达。” 周围一阵欢呼。 中年男人压了一下手:“大家不要这样,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把这里守好,不要让外面的人冲进来。钟巴兄弟,你先去前面镇一下场面,把方家兄弟换下来。先知又给了我们一个名字,需要我们派人去把他接应回来。” “好!” 画布上场景越抬越高,就像是卫星地图不断抬升一样。猛的就是抬升成了一个巨大城市郊外普通的一角,再抬就是爪哇岛上微不足道的一点,再抬已经是印度尼西亚这个国家数百个红点里不需要去看的微小,再抬就已经是蔚蓝的星球。 斑斑红点。 唐萌萌抬头看着画布前面终于显露出来的那个瘦弱的男人。 更震惊的还在旁边。 谢红旗根本就不顾地上有着灰尘或是什么,直接的跪倒,直接的亲吻陈观水的脚面。狂热的亲吻,一路顺延而上,疯了一样的亲吻下去,不管不顾的亲吻下去,哪怕被陈观水阻止也硬是要亲吻下去。 唐萌萌可能不懂那斑斑密布整个地球的红点是什么,但是谢红旗是懂的。正因为懂了,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真的把眼前男人的格局想的太小了。救了自己的家人,让自己感动到献上身体,这样的交换谢红旗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眼前的男人在自己身体上冲刺的时候,在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在自己都以为他的能力只不过如此的时候,这个男人却已经在拨弄着地球,在无数的地方撒下了他的大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的关头,谢红旗抬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陈观水微微的俯身,挡住了谢红旗的进攻,温声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应该由他去做的事情一样:“谢小姐,你不需要这个样子的。我杀不了所有的戴过黑色手表的人,也救不了所有正在被伤害的人。但我是一个中国人。” 我是一个中国人。 这就够了。 所以我哪怕放弃了所有,所以我袖手旁观只为了寻找那些黑色液滴的种子,但我仍然是一个中国人。 所以哪怕我仅仅是把那一百三十万的身份证号送给了政府,所以哪怕我仅仅是只把东海这个城市的情报送给了章俞的指挥部,所以哪怕我仅仅是最关注着你们这些我最关心的被我创造出来的能力者们,但我仍然是一个中国人。 所以世界上其他国家任何一个国家和地方,不管是定居还是游客,不管是偷渡还是投资,不管是特殊人员或者是更特殊的人员,只要心向那一面红旗的中国人,我都会去救他的! 因为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 所以,你根本就不用请求,我就已经在做着事情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 然后,谢红旗微微一笑:“这就好。陈观水先生,以后请你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 吞吐了起来。 ---------- 陈观水的手指弹动,一条信息顺着一根红线飞了出去。 瞬息间跨越了地理的距离和物体的阻隔,出现在章俞副总理的面前。 “腾······” 章俞坐了起来。 “总理,怎么了?”旁边的秘书关切的问道。 “你们准备一下,陈观水先生等一会要和我面谈。”章俞读出了出现在自己眼镜上的红字内容。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在指挥部的旁边。告诉所有单位,所有人都不许乱动。这是我下达的死命令,在没有得到中枢院常委的一致授权下,不允许任何单位和个人对陈观水先生出手。违反这条命令的,不管是谁,立即就地处决,以叛国罪论处。”没有谈安排,章俞反而先谈起了禁令。 “总理,我知道了。”秘书一个立正。 他怎么能不知道。二十分钟之前章俞提议成立中国异能局并授予陈观水唯一副局长的权力和责任,仅仅往京城提交过去,立刻就被其他六位大长老批示通过。 第223章 章俞、唐萌萌 章俞坐在那里,想着心思。 刚才中央通报的最新消息已经下来了。从上百个驻外使领馆传递回来的消息,在过去的三个多小时里,在中国之外的世界各国每一个地方,只要是有华人聚集的地方,都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从北京时间四点五十五分开始,【黑色手表之乱】爆发,全球同此凉热。大家一起倒霉,都爆发了无法控制的大范围暴力事件。短短的十五分钟,可以通过杀人获得力量的黑色手表暴徒,就已经在数千个城市里面杀死了无以计数的人。就像是火药被点燃,砰的一下炸开来。 北京时间五点十分,陈观水回到东海,摧毁了盛庄艺术博物馆的七楼,【黑色手表】消失。但是已经点燃的大火却不可能熄灭,已经开始的杀戮也不会停止,已经疯狂的暴徒更是不可能自愿就投降。所以整个世界所有的国家和地区,都在拼命的应对着本国境内的恐怖分子。 北京时间五点十五分,陈观水送来了第一份礼物。 一百三十万个身份证号。 北京时间五点二十分,陈观水送来了第二份礼物。 东海市的三万五千名黑色手表暴徒名单。 北京时间八点整,陈观水送来了第三份礼物。 全国需要炮击镇压的五万个地点。 现在的北京时间八点三十分,陈观水送来了第四份礼物。 全球各国华人的被拯救。 还需要什么? 什么都已经不需要了! 如果陈观水已经做到这个样子,仍然是被怀疑,仍然是被拒绝,仍然是被当成敌人,仍然是被要求镇压或者杀掉,那么一定是我们的内部出了问题! 先知怎么了? 杀人怎么了? 罪魁祸首怎么了? 超人怎么了? 砸坏核潜艇怎么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要害怕他?要敌视他?要恐惧他?听到他要重建东海地下铁,要控制那几个能力强大的异能者,为什么都要跳起来? 冠冕堂皇的话好说,大义凛然的话更好说,以大局的利益和以国家民族的利益话最好说,说的好像你们这些人就是圣人似的? 不过是一群废物! 章俞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太复杂,从一个微末的小事件竟然一下子就变成核弹爆炸一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原本自己到东海市来,还是为了处理日本疫苗入侵案的外交谈判,另外就是针对汉风俱乐部的整肃和对红旗特工的拯救,最后的才是对杀死很多外国人的陈观水的追捕或者招揽。那个时候,陈观水还只是一个冲击明珠国际机场,半个小时跑了四十公里的一个还在接受范围里面的异能者。 但是下面,突然天就崩了,地就碎了,人就死了,事情就乱了。 四点五十五分,陈观水到达太平洋西侧海域堵住肯塔基号核潜艇的同时,也可能是在这个时间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突然间世界就炸开了。 唯物主义彻底破产,牛鬼蛇神统统出炉,天下彻底大乱。 这还是我们熟悉的世界吗? 章俞很头疼。 在指挥部的地面上,临时建立起来的生化实验室冷库里,堆满了从全东海市范围内搜集上来的各种进化后的黑色手表暴徒的尸体。同样的实验室,在东海市还有很多。很多的生物学家、化学家、医学家、人类学家都被召集了起来,在各个实验室里通过解剖那些暴徒的尸体,分析他们的变化,对比他们曾经展示出来的能力,去给出一个科学范围内的解释。 但最不科学的,其实是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色手表,和同样突然出现的陈观水。 不过章俞总还是对陈观水有些放心。 不管怎么说,一直到现在,从陈观水表现出不同的十月九日一直到今天十月十五日,他一直都没有选择和中国为敌,和中国-政府为敌,和中国红党为敌。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这一点,也是章俞拿出来说服中枢院所有两百五十五位委员,和军事委员会所有委员的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他,陈观水,是我们的自己人。 虽然我也对他不放心,不知道他的追求,不知道他的偏好,不知道他的政治理念,不知道他的价值认同,甚至都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善变或者是伪装。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就凭刚才从世界各地传回来的那些华人突然得到了先知陈观水的帮助,突然从必死的困境中挣扎出来,在祖国专心国内无力出手的时候顽强自救,并且真的就把自己救了下来。 时间在过去。其他的几个大国也已经从混乱和震惊中清醒过来,虽然还没有中国这样的对症下药的急速猛烈镇压局势,但是它们也缓过了劲来。 但是,下面怎么办? 未来的日子怎么办? 这一次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它因为什么原因而起?又因为什么原因扭转?它会不会继续?它会不会变的更加恐怖? 千分之一的抽选比例,正好平均分配的刻意,正好是那些心理极端分子变成了暴徒。 这他马就是一种可笑! 章俞捏紧了拳头。 “记录!” 另一个秘书立刻走到了章俞的身边,摊开笔记本,拿着钢笔,等着章俞下面的话。 “记录,派出专人,去把程蕾女士请到指挥部来······” 章俞说到这里,看见秘书脸上的神色不对,停住了话头。 “怎么了?” 秘书口齿有点喏喏,憋了一会才低头说道:“总理,刚才陈观水让我们满足程蕾女士参加军队跟随作战的要求。我们已经把程蕾女士派出去了,现在可能已经是在市区里面了。我们恐怕一时没有办法及时联络到她,现在市区里面还没清理干净的·····” “啪······” 干脆一个耳光。 “滚······” 章俞横眉冷对,恶狠狠的一根指头指向旁边:“你现在给我滚出去。连这点小事都不做好,你算什么东西?上战场?宁海区就没有战场了?宁海区所有地方就全部平定下来了?还是说我这个指挥部现在就真的安全了?” 章俞拿起身边的一份文件劈头盖脸就砸了过去。 “张涛!” 章俞直接喊起了自己身边的机要局保卫干部的名字。 “总理,我在这里。” 一个很精干的军装男人从不远的一个指挥桌边人群里站了出来,快步走了过来。刚才,他一直在和参谋们制定着指挥部的防卫计划,防止那些暴徒的决死反攻。仗打到现在,东海市境内最强大的那些暴徒已经被筛选出来,他们的能力千奇百怪,杀人的手段匪夷所思。为了防御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指挥部里不断被救出来转移过来的东海政要、富豪、专家和外国投资商们,指挥部的防御措施也在不断的升级。 不过,总算是抓到了一些愿意戴罪立功的前暴徒,或者是一些钻了规则缝隙通过猎杀同类成长起来的异能者,才把整个防御线稳定下来。 “总理,你有什么吩咐?”张涛走到章俞的面前,已经把刚才还在想的那些问题清空,专心等着面前这个大人物的吩咐。 “张涛,你去查一下,那个家伙背后有没有人?把陈观水身边的程蕾女士调到东海市区战场去的,还有谁?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去和上面的宋司令说一声,让他查一下程蕾女士在哪里,马上把她保护起来。” “好的,总理。” ------------- 那边,陈观水按住了谢红旗,让她冷静了下来。可是两个女人现在看着陈观水的目光,都像是在看着唐僧。 “萌萌,我记得你有辆小型房车的吧?”谢红旗笑的有点诡异莫名。 “哦。”唐萌萌勾着手指,也是意味不明。 陈观水却在捻着那一根刚刚找到的红线,闭着眼睛,去观察着红线对面的一举一动。 作为黑色液滴渲染出的种子,陈观水想看看,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不同。 一个瘦弱的男孩子,穿着破烂的衣服,蜷缩在石巷区的一个偏僻角落,心惊胆战的等待着外面的混乱结束。男孩子年龄不大,只有十五岁的样子,但是下肢却是一个残疾。软面一样的腿,被摊放在裤子的外面,被当成了乞讨的一个“道具”。 他没有任何的不同,至少陈观水现在还没有看出来。 但是陈观水会一直看下去。一边观察着他,一边去寻找其他的黑液种子。 所以,陈观水弹了一下其他的几条线,确认了包括程蕾在内的很多人现在都很安全,就坐上了唐萌萌的车。 车厢里,是一张软床,刚才的那幅油画被唐萌萌搬进来放在了床的对面。 “先生,画上的我好看吗?” 唐萌萌依偎了过来,媚眼如丝,波动如水。 自然是好看。油画上已经恢复了原样,油画上的唐萌萌挺着胸膛,现实中的唐萌萌也卸下了衣裳,袒然露着胸前的山峰。一样的洁白,一样的嫣红,一样的高耸,一样的细腻,一样的有着青春的朝气。 “先生,从这里开到宁海区的山水路指挥部要一个小时的。不如让我来做一些事情吧?” 做事情,就是做事情。 她谢红旗能做的,我唐萌萌自然也能做。 不会了别的,就为了你是一个奇怪的男人,而且是一个会变魔术的男人,就可以了。 陈观水,你可能会骗了我,但是我相信你肯定不会骗得了前面开车的谢红旗。 她刚才那么做,自然不会是被你洗脑,那么油画上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自然是真的。 陈观水感觉到了唐萌萌心里的不相信,所以也无所谓,干脆又弹了一下,让油画再一次的动起来。 这一次,准准的敲在了这个女孩的心上。 枪声震天,炮声浓烈,战机横空,地面上是无数战士冲杀的身影。 这是外面浩大国土上正在进行的战争的剪影,是共和国最坚强的脊梁硬抗住混乱洪水重铸和平的铁骨,是军人履行神圣天职的时刻。从南到北,从平原到高山,从黄河到长江,从雪山到海岛,从沙漠到东海,从城市到山村,每一个地方都在爆发着战斗。 固然有很多不完美,固然有很多缺陷,固然敌人强大到离谱,固然战争突然到极点,固然战斗残忍到打破所有人想象,但是钢枪所向,红旗所在,有我无敌。 这才是我陈观水守护的中国。 这才是我陈观水所真正欣赏的壮阔美景,男儿铁血! 手指轻轻的舞动,红线在虚空飘荡,陈观水的声音顺着红线传递出去,在无数人的心中响起。 战争突然扭转,战争突然变成艺术,进攻突然有了效率,杀人突然有了进展,红旗突然就插上了山头。 陈观水闭上了眼睛,彻底的把所有的感觉全部放在虚空世界之中,舍弃了肉身的感触,任由那个叫唐萌萌的女孩去乱作,乘着肉体上的刺激让自己的感觉可以扩散到最大,可以去操控起在虚空之中尽可能多的红线。 我想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 “是的,我也想知道我自己有多深。”唐萌萌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扶正了,慢慢坐了下去。 很痛。一丝丝的血沁了出来。 很热。身体被融化一样的热。 很深。被抵在心口一样的深。 我要死了。 我是唐萌萌。 ps:不是我想写肉-文,实在是唐萌萌骚扰我太厉害了,言情同人是什么喵~~~~啊·啊·啊·啊·这几天我在群里看到这句话都要疯掉了,所以我决定了,哪怕剧情有点硬,今天我也让陈观水把唐萌萌给啪了。我要出这口气! 第224章 阿梅瑞肯国会山 “先生们,女士们,阿梅瑞肯合众国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是时候检讨一下我们的国家战略了!在刚刚的华-盛顿时间二零一六年十月十四日下午三点五十五分,也是北京时间二零一六年十月十五日凌晨四点五十五分,我们阿梅瑞肯合众国遭到了可耻的偷袭!” “先生们,女士们,这是一场宣战,这是一场我们绝对不可能容忍下去的宣战。哪怕我们的敌人是那个强大的中国超人,哪怕我们的敌人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中国,但是阿梅瑞肯绝对不会屈服!” “先生们,女士们,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七日,我们阿梅瑞肯遭遇了同样的一次可耻的偷袭,我们损失惨重,我们永远失去了2400名最优秀的阿梅瑞肯公民。但是我们阿梅瑞肯没有屈服,而是和邪恶的倭帝国战斗,从中途岛一直战斗到东京湾,我们战无不胜,我们所向披靡,我们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我们成为这个世界的秩序守护者。在四个小时之前,我们的肯塔基号核潜艇遭到了重创。它在西太平洋执行战备巡逻任务的时候,航行在国际公海,竟然遭遇到了无法承受的重创。一百八十名英勇的阿梅瑞肯海军战士光荣殉国,这是我们无法承受的伤痛,这是对我们最直接的宣战。我现在提请国会参众两院考虑我的第一个议案,从现在开始对中国正式宣战,要求中国必须交出陈观水先生,让他接受国际法庭的制裁,并惩罚中国对陈观水。” 国会山里,莫托总统在慷慨陈词。 但是和他的激动不相符的是,他所在的国会大厅里只寥落的坐了不到一半的人。即使是这一半出席的人里面,竟然还有一半是获得授权来代表某一位参议院或众议员的。 在刚刚过去的三个小时里,阿梅瑞肯在【黑色手表之乱】里遭受重创,三十万暴徒得到了黑色手表,然后突然爆发出来。但是和正常人预期的不同,不是那些处在美国社会最底层的流浪者或在社会边缘的破碎者得到了最多的黑色手表,也不是那些愤世嫉俗的街头活动家们。 很好笑的是,参议院里有十一位参议院得到了黑色手表,证实曾经杀了人,变成了怪物。现在他们中的两位已经被击毙,五位已经被逮捕,还有四个正在逃亡中。 很滑稽的是,下午四点十分,黑色手表消失,谁也不知道剩下的八十九名参议员里还有谁,还有多少人曾经戴过它! 最好笑的是,很多参议员认为莫托总统肯定也戴过黑色手表,也是一个可耻的怪物,所以拒绝出席本次会议。 参议员如此,众议员也是如此,将军们也是如此,高级官员也是如此。 刚才那十五分钟的【黑色手表之乱】,谁能保证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不会是三十万暴徒里的某一个? 国会山的里面,热烈的讨论正在进行。攻守双方都在激烈陈词,语气尖锐到可以杀人,彼此都撕破了脸。 这个时候,一个将军站起来。 “总统先生,我现在需要知道,肯塔基号本来应该是被派去南太平洋巡航,然后进入南大西洋,最后到达印度洋的迪戈加西亚基地,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太平洋?总统先生,我无权干预你作为阿梅瑞肯最高军事指挥官的权力,但是请你向我们说明,为什么在三天前,肯塔基号的巡航路线就出现变动,而海军参谋部没有得到任何的记录?我们需要一个解释,仅仅一个解释!” “是的!”第二个将军立刻站了起来。 “我得到的情报是,肯塔基号已经出现在离台湾岛不到三百公里的距离上。这个距离无可厚非,本来就是我们阿梅瑞肯的权力。但是,请问总统先生,在陈观水先生已经飞出五马赫的超级速度之后,已经证明他是一个超人的情况下,是不是你下达的攻击指令,发射二十枚战斧导弹?” 将军的脸色很凝重,他打开自己手里的文件包,拿出了一份文件,扬了扬:“总统先生,这是我委托韦伯实验室针对陈观水先生所做的分析报告。我们不谈其他任何的问题。陈观水先生从中国的东海市飞到西太平洋海域的过程中,卫星捕捉到的最大瞬时速度是7.1马赫。虽然仅仅只坚持了15秒,但是这个速度已经超过绝大多数非弹道导弹的最大速度。而总统先生,我们都知道陈观水先生是一个人,是一个会飞的超人,他不是一个十几吨重的火箭,他没有燃料,他也不是高强度合金。他能做到7.1马赫的速度,根据科学的分析,他的身体强度已经超过了地球上任何一种有机物质,已经是属于科学之外的范畴。我非常想知道,总统先生,是什么给了你勇气,去触怒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 莫托总统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很意外。 真的没有预料到,在这样的场合下,竟然还会有人不管《爱国者法案》,在这样的国家利益受到重大挑战的时候,挑衅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不顾阿梅瑞肯受到的打击,不顾国家形象受到的挑战,竟然质疑起自己作为总统的权力来。 我需要想你们几个将军来解释吗? “你们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个时候,坐在莫托总统后方的绿党领袖却突然敲了一下锤,大声打断了莫托总统的反驳。他对视着莫托总统,高声质疑道:“总统先生,现在我们阿梅瑞肯合众国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是什么?” 他根本就不给莫托总统回答的机会,站起身来高声说道:“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中国,不是超人,是我们身边的那些戴过恶魔手表的暴徒。他们在我们的上百个大城市里暴动,已经制造了成千上万人的死亡,还在制造着更大的悲剧!总统先生,就在我们所在这个城市,就在这个大厅的外面,就有最少两百个地方在发生恐怖事件。总统先生,如果不是特勤局和总统卫队的保护,如果不是勇敢的阿梅瑞肯海军陆战队的保护,你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了!” “现在,你置三亿阿梅瑞肯合众国公民的生死安危于不顾,你不想着先解决合众国内部的安全问题,不想着如何去制止恐怖事件的继续扩大,反而要为你自己鲁莽的行为找借口!总统先生,作为一名被我们绿党推选出来的民选总统,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如果陈观水先生袭击美国,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如果陈观水先生的能力还没有到尽头,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还是你已经笃定我们国家在承受恐怖手表暴徒的疯狂袭击下,在所有海外士兵的亲人都处在危险境地的前提下,我们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你错了!” 绿党领袖爱德华先生猛的站了起来,高声宣告道:“总统先生,现在仍然能参加这个会议的各位先生们,女士们,各位拥有代言权的先生们,女士们,我刚刚和中国的吴清晨先生通了电话。他告诉我一个公开的事实。就是在刚才,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北京时间的十五日八点三十五分,中国已经抓捕、击毙、招募、筛选出了在中国境内一百三十万恐怖手表暴徒中的百分之七十。” 爱德华先生高举着双手,高声动情喊道:“一百三十万的百分之七十,整整九十万的暴徒被清理干净。比我们境内的三十万暴徒还要多上六十万人,但是中国人仍然做到了。我们境内的暴徒到现在为止,经过我们所有公民的努力,已经被清理掉的仅仅只有不到五万人。还有二十五万的暴徒潜藏在那些被调动起来的暴乱民众当中,让我们束手无策。先生们,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中国人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原因吗?” 莫托总统脸上的肌肉-弹动。他想反抗,但是现在突然有四个魁梧大汉冲上了讲台,把他紧紧的抱着抬了下来。他不反抗,但是满含怒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爱德华先生。 莫托总统无法理解,作为支持自己统治威严的绿党领袖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难道不知道现在最好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乘着所有国家都被恐怖手表暴徒攻陷的时候,一举进攻,敲下所有的敌人,确立阿梅瑞肯合众国的千年霸权? 为什么? 爱德华先生在台上微微压了一下手,按住了站起来高声询问的各位议员和代表的热切。他现在反而是比莫托更像是一个总统,他从容的走到莫托刚才站着的地方,拿起话筒高声说道:“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个有着信仰的国度。不管是大家挂着什么样的符号,但是这个星球上三分之二的人在信仰着神灵。过去,唯物主义信念让我们知道神灵只是我们的信仰,上帝只是我们对美德最崇高的追求。但是今天,唯物主义已经被打破,我们必须挣开眼睛,承认我们看到的一切!” 他纵声高呼:“莫托先生肯定没有告诉你们阿梅瑞肯合众国境内存在三十万暴徒这个数据是谁交给他的?现在让我来揭开谜底,是中国的那位超人!中国的那位超人,在三个小时二十分钟之前,就把中国境内所有恐怖手表暴徒的身份通报了中国-政府。所以,他们才可以如此高效率的去平定中国境内的局势。现在,虽然中国境内仍然还剩下四十万的暴徒,仍然是比我们多,但是他们已经抽出手了。这一点,卫星部队的监控可以证明。中国军队的战略打击力量保存的非常完整,而且已经做好了和所有于他们为敌的国家战斗的准备。” “莫托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认为自己还有胜算?洛杉矶的大火还没有熄灭,那位杀死超过二十万平民的火神还在西部游荡,你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 爱德华先生剑指莫托,掀开了最后一张底牌:“我原本也是支持你的。但是中国的吴清晨给了我一个名单,我才知道,原来······” “莫托你在三个小时前也戴过那个恐怖手表!” ps:龙空最近都在轮我的书。只是我很奇怪,我订阅那么惨,竟然有那么多人说他看过我的书。我很好奇,你们都是在哪里看的。所以,你们不管是在什么追书神器,还是什么读书骑士,还是什么天使文学,看了就看了吧。 第225章 唐萌萌、章俞 汽车在慢慢的开,后车厢里面的事情也在慢慢的做。唐萌萌很用心,也很享受。和身下躺着的男人做起事情来刚开始的时候会有点痛,但是痛过之后的就只有爽快。说不清道不明的爽快,被幸福塞满身体每一处缝隙的舒畅,沉醉在迷蒙花海温泉里面的愉悦,就像是有一群小白鸽在轻轻啄着自己心尖一样的酥麻,想是喝醉了这个世界上最甜美的酒水之后的酣畅。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切都随着自己的心意膨胀、膨胀、再膨胀。 很奇怪。 汽车开的并不是很快,从画室到指挥部足以花上一整个小时。马路上的路障,行进的军人,执勤的警察,威武的战车,都在为这辆很迷你的小型房车让着路。林立的红旗,远处清脆的枪声和爆炸声,干脆的就是猛然一声大炮响,让唐萌萌猛的缩了一下。 好痛,好爽。 总还是很奇怪。 自己竟然一直都有力量。骑着一匹烈马,爬过高山,爬过草地,渡过潮水,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疲惫,只是想要了再要。 而自己也有继续要下去的理由。 面前的画布上,切成了万花筒一样的无数个方格。每一个方格里面,都是中国境内某一个地方正在发生的战斗。每隔三十秒钟,就会有一个方格弹出来,显现在前方。简单的文字,简单的地图,简单的敌我对比,简单的描述展示了战况的惨烈。 然后一根手指突然伸过去,拨了一下命运的弦。 可能是一个坐标,让七八公里外的重型榴弹炮部队可以精确的轰击某一个地方,准准的就炸死了那一个刚才气焰嚣张的暴徒。 可能是一个号码,直接就让前面变成非人模样的暴徒和他的亲人通上了话。虽然概率很低,但是总有人痛不欲生,幡然悔悟,低头就擒。 可能是一种特别弹药的名字,可能也是某一种特别或普通的化学品,对症下药,准准的克制住了前方那个千变万化的异能暴徒。 可能是突然跳出来的一张照片,让搜查的士官可以挖出人群里面的那个家伙,然后布置下策略把他一举擒获。 可能是一张纸上的证据,让面对着那些高级干部束手无策的战士们,灵犀一动,就可以拉来纪委的大旗,用另外一个名目把他们给押走了。 可能是一张纸上列着一列的人名,画出来的一张网,就变成了一把刀,塞进了笑眯眯的杨首长的手里。在这个时候,又有什么比【黑色手表】更好的整人的借口,立马就是砍了下去。 可能是一张纸上列着的一列很奇怪的数字,但是却让另一边的外交部长如获至宝,直接就开始了串联各国的外交讹诈。 可能是一连串的十几万个的奇怪数字,被送给了杨首长,然后再从他的手里送出去,送给那里一直坚决站在中国身后的那些兄弟国家去。 可能是一些奇怪的代码,然后军情那边的一大堆的乱七八糟的计划就不得不启动。 可能是一些神经病一样的话和更加没有头脑的东西,却可以在世界各个有点特殊的地方抓住那些有些特殊的人的心,让他们心甘情愿前来中国。 可能是一些用鲜艳的红色写出来的数字,送给了杨首长,让他的手里总算是多了一张牌。 陈观水在沉睡。 唐萌萌只能看着画布上面一闪而过的东西,纯粹当成了自己享受时的助兴,比a-片还要助兴的东西。 全球同时陷入崩溃,各个国家一起混乱,暴恐杀人爆炸疯狂出现在所有她知道的城市,无数的她在国际新闻上看到的各国政要、各国富商、各国明星、各国名媛,反正是在昨天光鲜亮堂的站在舞台上、站在整个世界财富和权力顶峰的这些人,他们大部分都死了! 死的很惨,死的很狼狈,死的和普通人一样的脆弱。 但是在同时,大量的战火,无辜的平民,大量的伤患,流离失所的难民,乘难而起的暴乱,全球物流的断裂,全球金融流动的断裂,全球投资链条的断裂,全球权威链条的断裂。 肆无忌惮,瞬间地狱。 画布上面没有去展示中国之外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去展示那些中国境内失去秩序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一直都是在秩序得到重建的边缘区域,一直都是在唐萌萌还可以接受的心理范围,一直都是展示着一种希望。 可是,唐萌萌已经懂了。 如果画布上是自己身下的男人有心挑选出来专门给自己看的,那么他现在正在做的又不给自己看的是什么?中国还有很多城市没有出现,中国还有很多地区没有出现,中国还有很多人没有出现,他们现在怎么了? 无间地狱,中国尚且是如此。那么那些在【黑色手表之乱】前就已经进入混乱动荡不安战火的国家和地区,它们会如何?那么那些过去一百年你积累下的仇怨,跨越国家、民族、宗教的仇怨,它们又会如何? 你不要说你不知道? 你不要说你看不见? 唐萌萌站起了身,从那个东西上面站起了身。现在突然大脑开了一个窍,突然想明白了,唐萌萌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的可笑。 难道说他是明王,自己是助他修行的明妃? 还能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车缓缓的已经开进了宁海区。在外面,天空上有六架武直在护航;在地面,前后都有步兵战车在护卫。远远的就开始戒严,道路两边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警。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不需要,因为被包围在中间的房车里坐着的是这个世界现在为止唯一一个被证实的超人。固然过去三个小时里大家看多了牛神蛇怪,会飞的也有很多,但是气壮山河远去大洋砸烂阿梅瑞肯核潜艇的,却只有这一个。 没有人知道陈观水为什么待在一个普通的小型房车里,而不是用他标志性的飞行去赴章俞副总理的约会。但是前线指挥部的命令是,绝对禁止任何一个人进入房车十米禁戒红线,违反命令者就地枪决!绝对禁止任何一个暴徒进入房车一百米禁戒红线,胆敢闯入者直接处死! 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理解,更不需要理由。 无论周围旁观的战士如何不解,如何的愤恨,如何的想象以陈观水的能力如果出现在战场上对战那些暴徒会是如何的所向披靡,陈观水仍然静静的躺在房车里。 沉寂于虚空幽暗的大海,触摸这个世界上六十七亿人的灵魂。甚至为了防止那个绿色恶魔的恶趣味,或者是出其不意的偷袭,甚至陈观水还要把波动扩张整个星球上所有拥有生命的生物身上。 浩渺无边的因果红线,淹没了陈观水的意识。 然后,一点一点的被陈观水心底的深渊吞噬。 绿色气息无缘而起,浩瀚绿色光海好像它原来就存在,只是刚才变成了绿色。 虽然很淡,总还是一种青翠的绿色,一种生命的绿色。 然后,陈观水醒了过来。 ---------- 一个很普通的茶馆,一个很普通的商业街,一个很新的公寓小区。 站满了军人。 章俞站在茶馆的门口,等着房车慢慢的靠近。身边的秘书有点忍耐不住,想要上前去拉开车门。 “别动。”章俞拉住了秘书的胳膊。 “里面的是陈观水先生。我们不要打搅他,让他自己下来。你去和吴团长说一下,让周围的战士散开一下。另外,去开启电磁屏蔽,我不希望我和陈观水先生的会谈被其他国家的人听到。去请姜迟阳书记、郑中国市长和警备区的宋司令过来,他们会旁听。下面就不需要你了。” 秘书跑走,对一个魁梧军人下了命令,然后周围的军人开始有秩序的散开。 然后陈观水推开了门,走了出来。 陈观水的形象,章俞已经看过很多。但是真的见面,这还是第一次。 但是章俞并没有惊讶陈观水现在的瘦弱,也没有惊讶于陈观水竟然是步行走到了自己的身前。章俞很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陈观水,很有技巧的控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波动,张开双手,像是父亲一样的抱住了陈观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怀里的是杀了数百人的超人,更不担心自己怀里抱着的男人可能只需要一根指头就可以杀死自己。 “陈观水先生,你刚才为我们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前面为我们做的事情,我还没有感谢你。没有想到,陈观水先生你在我们提出请求之前就已经帮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甚至比我们几个老家伙能想到的事情做的还要多。” 章俞侧了一下身,引着手,“陈观水先生,我们等你已经很久了。我们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你,也有很多不理解的事情需要你的答案。现在里面请。这是我能找到的指挥部周围的你可能最喜欢的一家茶社了。” 章俞顿了一下,看着陈观水。 陈观水看着茶社门楣,微微一笑:“郁郁茶社,郁洲神岛,云雾山茶。章总理,你有心了。” ps:继续调戏唐萌萌,然后感谢书友“海龟不下水”的大侠打赏。 第226章 超人归来 海州在古时候又被称为郁洲,是海中一个郁郁葱葱的大岛。岛上云雾缭绕,所以出了一品地方名茶,是为云雾茶。 不过中国叫云雾茶的地方名茶太多,海州的茶就泯然众人之中了。在东海,也就是很少的一些茶叶店在卖这种海州市的特产,眼前的郁郁茶社就是其中之一。 陈观水以前是不知道的这里还有家乡的特产,但是现在看到茶社的名字,突的就有一根红线跳出在心头,还怎么能不明白章俞副总理的心思。更不要说,茶社里面素手洗茶的女子正是程蕾。 一根连绵红线牵在她的心上和自己的心上,脉脉情义真切就能看的见。 只是那一份悚动又是什么? “哈哈,陈观水先生,这不过是我的一份小心意罢了。”章俞仰头笑了一下。“进来吧。” 陈观水在前,章俞在后。而谢红旗和唐萌萌却留在车上。唐萌萌也想进去,可是被谢红旗一把抓住了手,硬是拽进了房车里。 谢红旗嘴唇轻轻的吐了一个词:“大妇!” 唐萌萌立刻就蔫了。她手指点着那边茶社的里面,怀疑的问道:“红旗姐,你说的是大妇在里面?” “还能是谁?里面现在泡茶的那个女人就是陈观水本宫的女友程蕾,那个女人。”谢红旗错了一下牙,恨恨说道:“我以前见过她,记得她的气味。现在就算是隔了三堵墙,我的风照样能把她的气味带过来。没想到,中国-政府的官员到现在还做着美梦,想通过她来掌握陈观水,真的是做梦!” 谢红旗满满的都是不屑。 唐萌萌却眨着眼,糯糯晃着谢红旗的手臂问道:“红旗姐,你怎么说他们是在做梦啊?现在陈先生他进去了,还不会被那些大官给收买了。他们只要拿出一大堆的钱,一大堆的房子,一大堆的官位,陈先生他肯定就走不出来了。我们怎么办啊?” “是你怎么办吧?”谢红旗打趣唐萌萌道:“萌萌,你才刚见了陈先生第一次,这才不到两个小时,就献上处女身了。你真能创记录啊。还是说你小妮子这颗心已经挂在陈先生身上了?” “你还说我?”唐萌萌掐起腰来就是不依不饶:“红旗姐,刚才谁在楼上叫的那么响的?刚才谁在我前面失身的?我记得你上一个男朋友还是五年前的,这五年来你都守身如玉,怎么就一下子跪下去了?” “不要闹了。”谢红旗扇了一下唐萌萌的手,“其实我们也不用担心的。我猜里面所有的人都可能错了,陈观水先生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会被男女私情这种事情给困住的。不管是程蕾,也不管是我们,还是其他的女人,陈观水先生都不会被困住的。”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这个世界已经不同。陈观水先生他现在是超人,是超越我们之上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神灵。不要说你刚才没有看到陈先生做的事情,你认为那些事情真的可能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吗?比如说这样,你以前看见过吗?” 谢红旗竖起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扎开,成了一个锐角。然后一道乳白色的弧形风刀出现在锐角的空间里,被谢红旗当成一把小刀,轻松的就把唐萌萌掏出来的女士烟切成两半。 “萌萌,以后不要再抽烟了。我调查过陈先生,他不喜欢抽烟的女人。” 唐萌萌眨着眼睛,“红旗姐,我记得你也抽烟的,比我还凶啊!” “我已经戒了。”谢红旗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时候戒的?” “一个小时以前。” “咦,那不是你和陈先生刚做完?” “没错。” “怎么可能?红旗姐,你不是阿梅瑞肯的国籍,还是cia的高级特工吗?现在怎么都丢了?不怕cia的人过来杀你吗?” “呵呵,现在?现在还不知道谁杀谁呢?” 谢红旗把手伸出了窗外,摊开了手,放飞了手指间的那一小道乳白色的风刀。风刀向天空冲去,猛的就膨胀成了一道横跨上百米的巨大弧形,狠狠的就斩在天空之上。刀越往上,风越是狂野,弧形越是巨大,乳白色的痕迹在地面上清晰可见。 三十秒钟,风刀冲上了三千米的高空,冲到了谢红旗可以稳定操控的边界,已经变成了一道足有数百米长的巨大月牙。 谢红旗猛地收紧了五指,捏碎了天空的风刀,让它炸碎成漫天的波纹。轰然而沉闷的响声从天空传下来,剧烈的动荡的大风在高空呼啸。 “这位就是谢红旗小姐吧?”茶社的二楼玻璃阳光房里,章俞停下了茶盏,看着天空的异变,不由得的赞叹的。 “陈先生,你刚才说的东西我已经记下来了。”章俞的神情有点恍惚。 章俞的表现已经算好的,旁边旁听的姜迟阳、郑中国和宋司令三个人已经是彻底的蒙了。就是刚才一直靠在陈观水身上的程蕾,现在也有点感觉到冷。 “没有想到,我完全没有想到啊。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存在外星人的!”章俞摇头感叹。 陈观水暗地里失笑。 外星人? 可能对于章俞这样的已经六十九岁的老人来说,无限流世界的主神也好,克苏鲁神话世界的邪神也好,最科学的解释也就是外星人了。反正所有科学和不科学的,都可以套在外星人身上。如果是地球科学无法理解的,那就说是外星人的科技好了,大不了就是三体星人。 对于章俞这样的坚强唯物主义论者,真的无法接受神秘论的观点,更无法接受地球竟然是被一个不知名的存在当成了“玩物”。东海地下铁的先知,陈观水的超人,黑色手表,现在外面的那个操控风的红衣女人,倭国九州岛上大杀特杀的两个操控冰和火的女人,那两个掌握“神枪”和“念力”的男人,那两个刚刚站出来的掌握“毒藤”和“玩偶”的女人,那个从颜家决裂而出的鲜血女王,那个已经被杀死到第十二次仍然顽强站出来继续制造恶鬼的费玉伦,那个操控了无数火狐呼风唤雨的宋飞鸢,这些的全部,都是那个不知名的存在的手笔。 陈观水的强大,已经充分展示出来。不管是能飞到7.1马赫的超人身躯,还是能凌空举起18000吨核潜艇的变态力量,还是被二十枚战斧集火攻击而毫发无伤的不死之身,还是刚才四个小时里面展示出来的通联全球的强大心灵感应能力,全部都超出了科学家们可以猜想的极限。 但是,那个东海地下铁的先知更加的恐怖。六百万个黑色手表,平均分配送给整个地球上所有的地方,硬塞给六百万个心里藏着魔鬼而不能发泄的潜在暴徒,硬逼着他们爆炸开来去杀人,去制造无数耸人听闻的惨案。 四个小时过去,中国在陈观水的帮助下已经把胜利基本确定下来了。大量的暴徒被抓、被杀、被困、被追,真正还能逃亡在外边的已经不多了。也就是西部国土广袤,人烟稀少,还有那些高山森林海岛,这些政府没有办法在四个小时里面完全掌控地方还留着很多暴徒。但是共和国的力量仍然强大,仍然有信心把这些仅仅带了十五分钟黑色手表,也不过才杀了几个或十几个平民来进化的所谓败类统统处死。 最多的最多,也就是那些强大到常规武器无法杀死的家伙。但是章俞现在也放下了心,刚才陈观水送给杨首长的那份红色数字名单,是中国境内所有可以被收服的前黑色手表暴徒名单。有了这些名单,中国异能局的组织框架就有了结构。多达三百人的强大异能者,同样也是那些还可以戴罪立功的人,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响应国家的招募,换上新的制服,参与到了战争的最前线,成为杀死剩下那些暴徒们最锋利的尖刀。 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章俞的心里更紧张的是陈观水刚才所说的第二种。 东海地下铁先知“死亡”的同时,撒下了新的黑色种子。数目不明,能力不明,目的不明,即使是陈观水现在相当于x教授现实版的心灵异能,也只能找到不多的一些。 更不要说陈观水所说出来的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派出东海地下铁先知的那一个不知名的存在,它很有可能会继续派出类似的东西前来地球。或者就可能是像那些网络小说里面虚构的什么“无限小队”,从别的世界穿越而来的一些人。他们对这个地球没有丝毫认同,自认为是游戏玩家。认为自己这所有地球人都只是一些数据,可以随便的杀死,可以随便的玩弄,可以随便的破坏,一如那些被禁的黑暗小说里面狂想的最恐怖的故事那样。 章俞无法理解,但不妨碍他恐惧那样的可能。 “陈观水先生,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谈好了?上帝的归上帝,国王的归国王?”章俞掏出一块手帕,擦了一下额头的虚汗。 “是的。章副总理,我说的很清楚。地球上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你们,地球外面的所有事情请交给我们。中国异能局副局长的位置,我非常喜欢,这还要谢谢章副总理的厚爱。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告辞了。刚才身体一直没有缓过来,吃了点东西,才好了一点。现在,我要去做一些事情。” 然后,陈观水拉起程蕾的手,“章副总理,从现在开始,阿蕾就是我的代言人。你们如果要找我,就通过她来联系我。只要你们把请求交给她,我就知道了。” 陈观水扫了一眼茶社外的谢红旗,看着她握紧的手,笑了笑。 顿足,扬身,起飞,撞碎楼顶,撞碎天上的云,撞碎了谢红旗刚才制造的波纹,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天边! 这一刻,被天空上紧盯东海的数十颗卫星侦查到,在十几个大国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超人陈观水,归来。 ps:因为私人的事情变多,也因为下面剧情上了一个台阶,我需要仔细思考一下。所以从今天开始,每天一更。敬请各位读者谅解一下。龙空那边的战斗我看到了,反正我是不准备回应了。他们说什么,反正我也无所谓。 第227章 横行无忌 我在天下横行。 我是陈观水。 我又回来了。 飞在四千米的高空,站的足够的高,看的足够的远。脚下的东海市满目疮痍,烽烟四起,仍然有着很多战场还在继续。 比如说北面宝山区海星镇的石化码头,林立的白色球罐里有一个男人在像蟑螂一样的乱跳。追捕进去的一队军人有着枪却不能用,只能拿着电击-枪和麻醉-枪四处堵截,但没有任何作用。白色球罐里面装满了各种石化液体,擦枪走火就是爆炸,库存区周围还有很多工人没有疏散。军人不敢破坏,有再多的手段也是不能施展开来。但那个男人却肆无忌惮,直接砸开了那些白色球罐,让里面装的东西流了一地,让军人们的进攻更加艰难。而且那个男人选择的进化能力就是通过吸收各种高燃值高能量的液体,代替血液充当他的动力之源,在这样的环境下更是如鱼得水。 在失去黑色手表之后,也就是这些选择吞噬某种东西来继续进化的暴徒们还活的很滋润。比如吞噬鲜血的颜恋尘,吞噬灵魂的费玉伦,比如吞噬血肉的宋飞鸢,也比如眼前这个吞噬石化液体的家伙。 陈观水眼睛动了一下,抓到了这个男人的因果红线,瞬间就明白了他身上所有的一切。 还是一个和自己有点关系的人。 周雄,男,35岁,杜草昧的一个手下,卢家湾码头枪战现场外围人员之一。没有和自己照面,所以那天晚上就没有受伤。但是因为自己打伤了他认识的很多兄弟,尤其是杀了曾经做过他教官、带着他做了很多放纵堕落事情的赵星,所以他是非常敌视自己的。自己打伤了二十多个杜草昧的手下,剩下的人都在等着杜草昧动手报复回来。结果第二天杜草昧却放弃了他们的仇怨,放弃了那些受伤的手下,反而是招募了那个陈观水。 凭什么? 怀着一腔怨恨,却无处评理。敢出头的队友,被直接镇压下去,关了禁闭。原来说好的特赦的罪名,现在又被翻出来,被那些狗屁的教官挂在嘴上成了威胁自己这些人的把柄。狗屎,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不就是玩死了几个女人吗?不就是替那些混账王八蛋的公子们做了几次手套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在国外替你杜草昧做的事情还少吗?我们在国内替你杜草昧杀掉的外国间谍还少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们? 所以,今天,我们所有二十四个被你关在禁闭室里的人一起戴上了黑色手表,一起杀出了营地,杀光了你选拔出来的那些铁骨铮铮的好战士,杀光了你真正当成心腹的那些好手下。叶飞扬,他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就可以站在我们上头,还不是被我们追的像一条狗?我们从那个小镇的郊外营地杀出来,一路推平了三个小区。当我们杀人的时候,杜草昧你在哪里? 周雄的过往一切现在都摊开放在陈观水的眼前,只用一瞥,陈观水就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浅薄。他和杜草昧之间的恩怨,陈观水同样看的清清楚楚。杜草昧一直在寻找可以使用的利器。为了去做一些特别的任务,甚至在法律之外收留了一些做了恶事的人。他们有着不同的来历,有着不同的背景,但是都被杜草昧挑中,强按了头认了输,不得不去为杜草昧做事。 这样的人,其实杜草昧也没有放在心上的。他们不过是一些消耗品,去用来做一些高危险任务必须准备的消耗品。本来他们那一批人都是准备用在阿梅瑞肯,正好是总统大选了,正好可以用他们去制造一些声势。只是十月十三日凌晨零点之后自己的枪声,敲碎了杜草昧的准备。所以,杜草昧放弃掉了这些本来就准备放弃的棋子,安置好了那些必须安置的手下,转过头来找上了自己。 很好玩。那个时候已经表现出特异能力的自己,在杜草昧的眼里,比起这些人可是有用多了。毕竟,自己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拳头,从来没有去杀无辜者,总是比这些控制不住的手也控制不住自己裤裆的混蛋要好用的多了。 只是自己还是让杜草昧失望了,把他的棋盘掀翻了,现在更是把他熟悉的世界都给砸碎了。 不过,眼前的这个臭虫,还是要死的。 陈观水一个俯身,冲了下去,一直俯冲到地面,抓起一根不知道什么用途的铁杆。然后顿在空中,举起,摆好姿势,沉腰挥手。 去你马的! “嗖···”的一声。 铁杆划过长空,直接飞出了七百多米,在那个男人的视线之外直接撞上了他的头颅,直接把他砸成了肉沫。 然后陈观水向东飞了五百米,冲下去,冲进下面的战场,一拳砸碎了下面的铁壳,砸碎了更下面坚硬甲壳,砸碎了缩在里面的一个脑袋。 再向东,冲出二十米,一个崩锤,砸在一个橡胶人的心口上。巨大动量,一击砸碎了他的心脏,就算是他变成最有弹性的橡胶,但他还是死了。 再向东,冲过一条马路,一条浅浅的小河,一个变成河水的人,被陈观水一把抓住了他的“核心”,被从小河里“拎”了出来。随手一扔,震碎成漫天水雾。 杀了四个人,不过是随手。这四个人,都是同一批人,都是周雄一样杜草昧过去的手下。到了现在,那些二十四个戴上黑色手表的叛徒已经全部都死了。 再向东,就是宝山区的钢铁厂。再向东,就是长江口。再向东,就是大海。 奇葩的是,竟然会有人选择把自己变成了鱼人。长了两个丑陋的鳃,手掌变成了肉蹼,双脚变成了肉鳍。这样的人很幸运,选择了最容易躲藏的地方。也确实,他已经杀了很多条渔船上人,但是却很难被追捕到。 然后,陈观水撞进了水底,干脆一拳把他和他身上的泥沙砸在了一起,漆黑如墨。 一转,去了北边。 东海市的下面有一个大岛,岛上有很多的人,自然也有着很多曾经带了黑色手表的人。本来这个岛上应该是很普通的,六十万人口,六百个暴徒,很容易就可以被平定下来。但是好死不死,那个绿色恶魔悬赏的东海地下铁和汉风俱乐部都在岛上藏了很多的基地,留了很多高价值的目标。更不要说海军在岛上的造船厂和基地了,它们可以提供的积分也很多。 所以,战斗一直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九点四十了,仍然还有着暴徒冲杀在岛上。 不过他们不是陈观水登岛的理由。他们虽然很难杀,但是面对着逐渐抽出手来的军队,面对那些已经打出气势的战士,后方的重型设备逐渐的开进战场,他们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不是他们都躲在平民区里,共和国军队的重炮部队施展不开,导弹武器更不能用,只能靠着士兵们硬是用手里的枪一点一点的把战局啃下来,他们早就被天上落下的激光制导炸弹炸死了。真的在战场,这种才刚刚进化起来的异能者,根本就活不下去。 现在他们也是活不下去了。 陈观水抽手从身下的一个渔船上拔出了它的钢铁桅杆,然后直接打高尔夫球一样的把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岩石巨人砸飞上天。从东杀到西,从南杀到北,一个人砸上一下,砸死就算,砸不死那就再砸一次。 反正自己现在已经是东海地下铁这个名字的主人,是它成立时那一群人意志的继承者。漫漫黑夜,我将守护弱小,我将对战强权,我将驱逐黑暗,我将自己变成光明。虽然前面的东海地下铁的人们用了三年,都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社会还是这个社会,黑暗还是那个黑暗。但是,我总是要记住的,曾经有一群人,反抗过。 只是他们大部分现在都已经死了。 死在这些变的奇形怪状的人们的手里了。 可笑吧,这些暴徒里面,尤其是活到最后的这些暴徒里面,其实很多人原来都是东海地下铁或者汉风俱乐部的成员。不过他们很多都是外围,但活到现在的却全部都是曾经很优秀的那些人。也只有曾经优秀的他们,在得到黑色手表后才会义无反顾的决然下手杀人,然后利用积分选择了最具成长性的能力。接下来,一边战斗杀戮,一边利用一切的机会强大起来。甚至可以组织成一个团队,结阵自保,而且还开始绑架人质,建立基地,储备物资,开启谈判。 最后,就是想逃往国外。用被他们绑架的人质的生命交换政府和军队的谅解,换到一架飞机,然后飞往任何随便哪一个国家。 刚才四个小时的战斗,已经杀怕了他们。中国军队的反应速度,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中国军队的战斗能力和无畏精神,同样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很多暴徒,都倒在了和军队第一次的交火上。 然后,僵持对打了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前,突然间军方的作战风格改变。精确的外科手术式打击,正确的对付异能和变形的武器,立体战的同步进攻,瞬间就吃掉了两个小型的暴徒团队。剩下的几个也被撬开了壳,硬打成了烂战。上百士兵决然的死,解救了包围中的数万群众。 等来了陈观水的清场。 我说,我会来,我就是会来的。虽然我的目标不是你们,但是也请你们先去死吧。 陈观水直接冲进了包围圈,从天而降,不管不顾,直接就找上了包围圈里最强大的那一个。 曾经的东海地下铁的一个高层,也是盛乘龙过去的一个情妇,被委托以重任照顾东海地下铁里的伤病人员,然后在四个小时前杀死了自己手下的所有人,用他们的血肉举行祭祀,把自己变成了女巫。 几乎杀不死的女巫。 但是,那又算是什么? 国王的归国王,上帝的归上帝。 地球手段不能杀死的暴徒,统统都在我陈观水的必杀名单上。 绿色气息裹住陈观水的拳头,从天而降,砸碎了外围所有的防御,砸碎了空中那个散发浓浓血腥气的能量护盾,砸飞了挡在路线上的那几个不知道是谁的暴徒,砸上了那个女人的头颅。 女人猝不及防,头颅炸成了青烟,想飞出去再聚合起来。可是已经晚了。 陈观水的拳头里,绿色气息狂龙一样的喷发,吞没了那个女人,吞噬尽了她的身体,把她彻底轰碎成了黑气,仰首吞了下去。 下面,就是陈观水大杀四方的时刻。 一共三十一个暴徒,一共三十一拳,一个人,一拳。 直接的砸碎,直接的砸断,直接的砸烂,直接的砸死。 我管你是谁,我管你原来是什么,我管你现在是什么。我要杀你,只需要一拳就可以了。 反正那边实验室需要的,只是你们的尸体。虽然活人更好,但是我陈观水只提供尸体。 三十秒,甚至连三十秒都不到,这个占据了一整个小区圈养了超过三千平民的据点被轻松攻克。周围的战士在看到陈观水向着更西边飞去,里面的人质突然狂奔而出,面面相觑。 战斗结束了。 陈观水在西边一个被摧毁掉的小镇停下了脚步。 前面的废墟里,是一个躲在狗窝里,只露出一颗头望向这边的男孩。 他趴在一个带轮子的木板上,他的腿像是面条。 第229章 我是小鹿 我叫小鹿。 因为我只会像小鹿一样瑟瑟发抖,从来不敢反抗,从来不敢大喊大叫的反抗,从来不敢逃跑的反抗。他们敲断我的腿的时候,我在发抖;他们把我扔在大街上让我乞讨的时候,我在发抖;他们把我扔在狗窝里和狼狗一起过夜,我也只是在发抖。 我不知道我今年多大,我只知道我可能是十五岁,也可能是十六岁。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被拐卖出来了。唯一还能记得的,是连绵的大山,很好看。 我不知道自己原来姓什么,只知道他们一直都是“小朱、小朱”的喊。所以我以前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姓朱。但是其实他们是在骂我吃的太多,在骂我是猪,在说的是“小猪、小猪”。 好笑吗? 我们里面还有叫“小苟、小苟”的,有叫“小杨、小杨”的,有叫“小马、小马”的,有叫“小毛、小毛”的,有叫“小毕、小毕”的。 后来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就叫做小鹿。 原来,小苟是一个断了一只手但长的很好看的男孩子,每天都穿着校服跪在超市的门口,总是能得到大把的钱。但是他总是想报警,总是想跑,总是以为他就能真的跑出去。然后,他被强奸了,被拍了视频,被发到了国外的网上。小苟就疯了。 原来,小杨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子,每天都捧着一大把假花在工人体育馆电影院去,纠缠那些谈恋爱的男人和女人。一朵花,十块钱,总是会有人掏钱显示爱心。但是有一天,小杨在新华书店偷偷用了十块钱买了一本书,然后她就被送去夜总会。三年后,自己再一次看见她,她已经成了一个熟练的妓-女。 原来,小马是一个很得老大疼爱的女孩子,因为她是老大家乡出来的人。可是她有一天真的就变成了一匹小马,被某个很有钱的人买去骑了半年。等再一次见到她,她已经变的比自己还要差。然后今年夏天,她就走了。 所以自己拼命的吃,玩命的吃,疯了一样的吃,吃成真正的猪。被他们狂打,被他们辱骂,被他们嫌弃,被他们扔在这个地方,但我总还是活了下去。 小杨有时候会来找我,给我带点好吃的。甚至今年的夏天,小马走了以后的某一天,小杨陪着自己洗了一个澡,和自己睡了一觉。 小杨的身体真软,真热。 原来是那种事情。 然后小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一个老头看着自己,天天拉着自己去东面的城区晃街。一边走,他一边哭喊,自己一边颠着铁罐去乞讨。晚上会有一个男人来收钱,然后丢下一堆吃的。男人对老头很好,对自己很差,而且他还喜欢养狗。 一条很高,很大,很壮的狼狗。 生活一如既往的悲惨,可能也会一往无前的继续悲惨下去。可能我能活到四十岁,但是剩下的人生我已经能看得见了。就像碗里的水,自己的人生就是那么浅薄。 直到今天。 世界突然变了。先是突然爆发了剧烈的战斗,镇子上面突然有几个人疯了,开始乱杀人。然后很快,他们就被镇压了下去。结果外边的暴徒又跑了过来,占据了小镇和警察军人乒乒乓乓打了很久。 哒哒哒哒哒的机枪声,我第一次听见。 轰轰隆隆的炮声,我也是第一次听见。 凄厉撕喊的惨叫声,我竟然也听见了。 猛地就有一个男人从马路上冲下来,撞碎了房门,随手一刀就劈死了那个男人,再一刀劈倒了那个老头。在后面一个绿军装的男人猛烈投掷的手雷进攻下,跳到了隔壁,战场迅速转移。 老头当时没有死。 是我杀了他的。 我不仅杀了他,还杀了那条大狼狗,抢了它的狗窝,藏在里面,一直等到了现在。 突然,世界就安静下来了。 远处的爆炸和枪声突然平息,如山如浪的欢呼突然传来,在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一个男人从天而降,降临在我的面前。 他是那么的普通,普通的就像东海这个大城市里数千万的人中的任何一个一样的普通,但是他又绝对不普通。 因为,普通人不可能会飞。 而且,普通人也不可能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你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这不是废话吗?难道我天生就想当一个乞丐?难道我就不想真正的站起来,堂堂正正的走路吗? 还是说,你是来抓我的?因为我杀了那个本来就该死上一百次的老头? 他是我所在的这个乞讨集团的创始人,是我们所有人黑暗生涯的开始,是我们所有人痛苦的根源。只是他太老了,所以六年前他把位置让给了他的两个儿子,退到了岛上来养老。 而我,是送来做他玩具的一个“东西”。 所以我其实并不后悔杀死他的。 因为小杨说,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集团里面所有女人的第一个男人。 所以,我用我的牙齿咬断了他的咽喉,咬断了他的脖子,咬断了他的骨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可以做到那样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并不后悔。 会飞的人,你站在我面前,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杀,还是不杀,都在你的手里面。反正我已经活够了,只是没有能再见小杨一面。 今天的阳光不错,是一个死的好日子! --------- 陈观水看着眼前狼狈如狗的男孩。虽然已经在因果红线上读到了他的过去,也读到了他的现在,更知道他身体里面正在发生的变化,但真的看到他,总还是觉得他身上有着一种特别的可悲。 他的过去很悲惨,四岁的时候被从河南卢氏县双槐树镇一个山村被拐卖出来。辗转过了五次,最后落在那边死掉的老头李寒林的手里。下面就是一个波及到一共一百一十五个男男女女的庞大乞讨集团的复杂恩怨故事,牵连纠缠了整整三十年。他不过是里面很普通的一个。 他的现在很悲惨,杀了人,而且变成了怪物,一口的牙齿都变成了一种锋利的形状,如同锉刀。他的牙齿现在很硬,甚至到了和钻石一样的硬度。清场的军人已经过来,像他这种身体已经产生异变的,不管是不是曾经杀过人,都会被抓走收容。唯一的区别,杀过人的,反抗就会被击毙。 一团黑色液体沾在他的魂魄上,逐渐的侵蚀进去,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这个男孩的一切。缓慢的吞噬,吞噬掉他的记忆,吞噬掉他所有关于美好的记忆,留下的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破碎的黑色的心。 现在他就有着很深很深的怨恨。怨恨这个社会太黑暗,怨恨这个国家太无情,怨恨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解救他,没有人帮助他。 在今天,他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朱小鹿,原名安水清,二零零零六月十七日出生在河南卢氏县第二妇科医院。” 陈观水点了一下手指,把一条信息打进了男孩的心里。 “砰” 男孩的心跳了一下。 河南,河南是哪里? 卢氏,卢氏是哪里? 心中动了第一下,就再也停不下来。陈观水从天空中摘下各种各样的信息,一一打进了男孩的心灵世界,让他根本就停不下来。 “生父安奎山,男,现年四十一岁,现于山东济南打工。十二年来行走全国一百三十个县市,寻子无果。于今日五点四十七分在济南长清区陷于暴乱,死。” “砰” 男孩的眼睛动了一下。 “生母李菊,女,现年三十九岁,现于河南洛阳嵩山二龙庵出家。十二年来为子诵经祈福,从未断绝。于今日六点五十五分在洛阳市区东林路陷于暴乱,死。” “砰” 男孩的手指动了一下。 “配偶杨小凡,女,现年十九岁,现于东海市河东新区思南镇文华国际实验学校做厨师。已怀孕三个月。于今日五点二十一分在东港镇陷于暴乱,死。” “小杨?” 男孩终于开了口。 “是谁?” 语气很平淡,却有着一种决心。 陈观水笑笑,弹指一团信息冲入男孩的脑门。 突然间的暴乱,突然间的死亡,突然的鲜血满地。杨小凡在东港镇郊外租住了一家饭店顶楼的棚子,和三两个朋友住在那里。然后突然间整个小区就被一群暴徒冲毁,上百人瞬间就死了。然后那群暴徒的所有成员,一共二十个成员的头像一一的亮起在男孩的心里。 狂潮如海浪,平民在拿着各种自制武器反击,警察在拿着枪进攻,开着车死命的去撞击,军人冲锋进入战场,飞机凌空开始轰炸,直到最后,是设在南面六公里之外的重型榴弹炮基地发射了一个基数的弹药,摧毁了已经被变成死域废墟的那一片地方。 二十个暴徒,已经全部死了。在他们对面的,是一百九十四个平民的尸体,和三十一个警察的尸体,和六十五名军人的尸体。 红旗烈烈。 二十个外籍暴徒,潜入中国的西亚特工,因为特别的宗教结成特别的团体,进化了特别的道路,发动了特别的战争。 但是最后,仍然是死在了这片土地上。 “原来他们已经死了啊。” 男孩的语气说不清道不明,但总是有了一丝触动。 陈观水仰头看天。今天这场战争发生的太突然,所以死了很多很多人。但是死在最后一个的,总是那些穿着军装的人。共和国两百七十万军人,数百万警察,对战一百三十万的暴徒,流尽了血,拼尽了肉,折断了骨。 所以,我现在只问你一句: “安水清,你想不想真正的活着?” 男孩的眼睛里面依然没有神采,却反问了一句:“我可以去杀人吗?” 杀人。 是的,杀人。 杀死那些拐卖我的人,杀死那些虐待我的人,杀死那些虐待我曾经记住的那些孩子的人,杀死这个社会上所有不公的人。 “呵呵”陈观水俯视着男孩。 命运纠缠如此牵连,因果红线网络里,一个女人竟然又跳了出来。 陈观水弹了一下手指,把一团信息送进了男孩的心灵世界。 仰头看天,不再去看他。 “哈哈哈哈·······” 男孩看完了信息,终于哭出了声音,无法抑制的哭出了声音。 原来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废物。 第229章 死而后生 安水清,你真的认为这个国家无可救药吗?你真的认为所有人都对你的悲惨命运视而不见吗?你真的认为警察没有在做事吗?你真的认为自己的现在都是别人的错吗? 陈观水的手指在空中滑动。 十年前,你在第一个收养的家里,其实你的父亲已经差不多快要找到你了。某一天他在那个幼儿园看到你,想抱抱你,想确认你是不是他的儿子。反而却是你报告了你的养父,说有一个奇怪的人,然后让你真正的父亲被当成拐卖小孩的人贩子,被抓进了警察局,被关了很多天。然后你就被送给了第二个收养你的人,父子从此再不能见面。 七年前,你刚刚被最后一个愿意收养你的家庭丢弃,遇到了那边那个现在被你咬死的老头。那个时候其实你是可以逃走的。在你身边不远的地方,坐着的那几个粗鲁大汉其实是下班后穿着便衣的警察。只要你有哪怕一点点的勇气喊出来,你就不会落入那个老头的魔掌。但是你没有。 四年前,那个被称为小苟的男孩主动逃跑。他很有心计,在跑出去以后又偷偷溜了回来,想偷到很多的证据,想联络你们所有被压迫的孩子一起造反。然后因为你和大人们关系比较好,就被委托了去偷一个放在大人房间的东西。但是,那个老头突然出现在那个空房间里,他没有说话,你却先跪了下来。然后,小苟死了,很多人都被废了,你也被敲断了腿。 三年前,那个被称为小杨的女孩在新华书店买的那本只有十块钱的书,其实是一本刑法简章。她想看看那些大人们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又需要她去做什么样的事情。然后,那本书被搜了出来。那么,那天是谁看到了小杨走进了书店?是躺在书店对面公园门口乞讨的你吗? 今年的七月,是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那个男人要把你从市区里的据点踢走,送到岛上来给那个老头做宠物。那个时候,你有注意小马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吗?她在请求你留下来,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用她最惨烈的死来撼动这个社会的良心,来催促人们对你们的关注,来让你们有被解救的机会。但是,你没有看到,你直接上了车,和正在根据网络留言寻找起始源头的一个女警擦肩而过。 韩雪。 刚刚进入警察行列,满腔正义的她在网络上意外的找到了一个网站。很单纯的网站,却藏了很多的视频,一个女孩子很悲惨命运的视频。在那里面,她宣读了很多东西,她宣布了她的自杀计划,她宣布了她所有的愿望。 然后她死了。 然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警察已经摧毁了那个乞讨集团,抓住了几乎所有的头目,也解救了几乎所有的孩子。除了你。 然后,小杨去找了你,却发现已经再也带不走你了,所以她带走了你的种子。 十二年的悲伤苦痛,你伤痕累累,但是命运的轨迹终究是你自己划下来的。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怨恨不得他人,最后总是有你自己那一份。你不争,你不斗,你不战,你不前行,就永远只能待在深渊,越陷越深,直到被深渊吞噬。 你现在明白了吗? 漫天因果红线勾连,你只是最普通的一个。那个集团里面比你惨痛的人很多,比你决烈的人很多,比你勇敢的人很多,比你坚强的人很多,但他们很多现在都活着。你却陷入螺旋向下的黑洞,被黑色液体捕获,被一点点吞噬,被你自己心里的狭隘和悲哀所吞噬,即将变成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怪物。 所以我现在才会问你,你想不想真正的活着? 哪怕仅仅只有很短的时间? “登” 陈观水抓住了地上的男孩,腾空而起,向南飞去。越过长江口,穿进浦江上空,飞在林立的楼房上空。从天空俯瞰大地,是那么的美丽。阳光下的战火,沸腾火海中的城市,树立在尽可能多的地方的红旗,终于可以走上街头的人们。 陈观水飞的很慢,因为要照顾安水清这个累赘。 陈观水飞的很快,因为安水清还没有看够。 终日躲藏在城市的最阴暗处,只能如同虫豸一样的待在阴暗的巢穴里,根本想象不到这天地竟然是如此的辽阔,这世界是如此之宏大。东海,不愧是有着魔力的城市,流淌着让人灵魂震慑的美丽。 然后陈观水飞到了路程的最后。东港镇,现在已经被彻底摧毁成了一个废墟。曾经在这里战斗的军人都已经被调集前往其他的战场,现在是曾经的东港镇居民在曾经的东港镇官员、警察、中学校长、医院院长的带领下,在清理废墟。所有人都被驱赶起来,所有人都被分配成组,所有人都要去做事情。 鲜艳红旗,在曾经的东港镇最繁华的十字路口树立,被任命为临时东港镇战后总指挥的一个河东新区的处长站在红旗下,疯狂的大喊大叫。在这个时候,正常人也会疯狂。 在东港镇的郊外,一片农田里,被践踏的庄稼地里,躺着很多散落的尸体。 一个女人,静静的躺在一棵榆树下,像是安静的睡着了。她抱着自己的肚子,似乎那里藏着什么东西。但她的脑后却少了一块,血肉模糊。 “小杨?” 陈观水降落在榆树前,被拎在手里的男孩终于是落下了眼泪。 他哭的很伤心。 所以陈观水站在他的身边,一直在等。哪怕红线那边传递过来的请求越来越多,越来越紧急,陈观水仍然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大别山深处的军事基地被攻破?那么南面浠水县的那个可以被招安的男人就请你们放了他吧,直接用飞机把他装过去,扔下来。我相信,他会听我的话,将功补过的。我也相信,这个男人有着绝对的战斗力。 四川德阳的特种基地被威胁?那里的东西很重要?那么基地下方1971年建成就布置的自毁措施是给我看的吗?请不要说你们舍不得那个基地?也请不要说你们愿意等上一个小时让我飞过去? 甘肃酒泉的一些人在暴动,已经压不下来。更乱的地方还在西边,浩大的国土上,很多人烟稀少的地区爆发的异变根本就察觉不到。很多本来就怀有异心的人,在得到黑色手表后立刻叛乱,立刻用尽一切可能去叛乱,去杀戮。可能杀人对于他们已经是一种天经地义的战争,已经是他们等待很久的使命。在那边,战争打的很惨,很多暴徒都逃亡了。 但是,请不说你们准备让我现在就去西部做一个荒野警察,代替国家去执行猎杀的暴徒的任务?或者说,这是你们某一些人的意志? 其实我很愿意。 我想旅游已经很久了! 我最想去的城市,其实是京城!只是不知道你们能忍受我飞到的离京城最近的距离是多远?三百公里?一百公里? “说吧,超人,你找我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男孩安水清终于哭完了。他轻轻的解开了女孩的衣服,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再没有落泪,也再没有感伤。 多谢你,超人,让我知道了我原来有一个一直都没有寻找我的亲生父亲,一个一直在为我祈福的生身母亲,一个愿意为我生孩子的女人。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对他们好过,也从来没有给过他们任何的东西。就是小杨,也只是我贪图她的漂亮,曾经宁愿挨饿挨打挨罚也要用自己的钱去补足她每天的份额。那个时候,只是交换,我该得到的那个时候已经得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枯萎的大地、流毒的荒野、赤火的天空竟然也会有生命。 说吧,你准备让我怎么做? 我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也没有了任何的牵挂,有的也就是这口莫名其妙变化出来的牙齿。 如果你想要,请尽管拿去吧。 我会在这里,埋葬小杨。然后我会去济南,埋葬我的父亲。然后我会去洛阳,埋葬我的母亲。最后,我会去你说的卢氏县,寻找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死在那里。 惟愿来生,能生在中华,能有一个平平安安的人生。 我心所愿,唯此而已。 陈观水终于是落下了目光。感觉之中,男孩的堕落终于停止,一颗名为“死”的种子却阻止了那些黑色液体对灵魂继续的侵蚀。黯淡虚空,渐渐被点亮,那是男孩对来世的渴望,对今生还要去做的那些事情的坚定。灵魂火种虽然弱小,却再也不是原来那种自愿从此沉沦下去的绝望。 “既然你愿意真正的活着,那么安水清,请你做我的手下吧。不过,请让我先杀了你!” 话音还在空中,陈观水就已经抓住了安水清的头颅。狂暴如同钱江大潮,猛烈如同太阳耀斑喷发,绿色气息疯狂冲进安水清的灵魂世界,沿着刚才已经点燃的反抗火种冲进了和黑色液体战斗的血战屠场。 胶漆如墨。 是深渊的呢喃,是恶魔的秽语,是心灵的回响,是命运挫折的断裂声音,是那些恶人扭曲喧嚣的过去,是自己悲惨绝望哀伤的未来,是沉沦下去可以酣畅复仇的痛快,是咬死这个世界所有一切的疯狂。 “切断”之圣种。 但是刚刚才有了胚芽,就被陈观水摧毁了。所有的黑色液体统统被吞食干净,连着安水清已经被沾染的灵魂部分一起吞食干净。留下的,是一颗千疮百孔已经永远失去了百分之四十的灵魂,寂然走向死亡。 黯淡熄灭。 灵魂沉沦,只剩那微弱光种。 来生所愿,愿重生中华。 然后,安水清就死了。 下一秒,一个叫“安水清”的怪物复活了。 仍然留在灵魂空间里的绿色气息,捕捉到了灵魂死亡时逸散出来的所有碎片,围绕着那微弱光种,重组了一个全新的灵魂。 “安水清”摇晃着脖子,抖动着双腿,浑身的骨骼肌肉都在咔咔的作响乱动。曾经被砸成粉碎骨折变成面条的双腿,现在变好了,所以它能站了起来。 它四肢杵在地上,浑身的骨骼在变粗、在变壮,肌肉在膨胀,头颅在拉伸,本来已经很疯狂的牙齿在绿色气息的疯狂支持下更加的狰狞恐怖。 一个人型的狼人站立在田野上。 它像一只巨大的狼狗一样的站立在陈观水的身边,喉咙里低声的咆哮。 “安水清,现在的你才算是真正的活着。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顿足,陈观水冲上天空,直接撕裂大气,一路向北,劈了过去。 在遥远的北方,有一群人竟然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已经坚持到了最后。 第230章 战斗、夏陌 在山东省南部的山区里,有一个普通的兵营,守着一条普通的进山公路。一个连的士兵驻扎在那里,日复一日的操练。进山的车辆不多,士兵们也知道山里有一些军事基地。不过很多都很老了,还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建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报废掉了。剩下的还在使用的那个军事基地里也只有一些穿白褂子的科研人员进进出出,战士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 军营的生活很简单,每日的操练,每日的巡逻,每日的检查,很普通也很充实。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几十年下来,营房已经整修过好几次,士兵也换了几十茬,连军官也换了十几任。到了现在,除了连长和指导员,已经没有战士能够知道身后大山里面藏着的真正秘密。 一个核弹头战斗部的存储仓库,一个国家最高级别的战备仓库。 军营只是最外面的第一道防线,在里面还有着一些其他保卫部队。 但是连长和指导员不知道的是,仓库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东西。里面原来存放的弹头已经被转移去了东北,但是他们不可能知道。 所以在外边的暴徒沿着公路逃窜想逃进大山的时候,军人们布下了防线,狠狠的阻击了他们。 不知名的山峰,不知名的道路,不知名的军队,为了一个不知名的理由,一百一十二名士兵被推进了战场,战斗到了最后。 举国烽火狼烟,再没有人能顾及到他们。仓库已经空了,上面也没有想到提高这个点上的热度。但是连长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选择血战到底。 战斗进行的很快,第一波的敌人很容易就被击毙。然后是第二波,第三波。直到三分钟前突然出现的最后一波。 前面的三波暴徒都很简单,是从附近的农村或者乡镇或者县城被追赶驱逐出来的。突然得到黑色手表,突然头脑发热,突然想入非非,突然就杀了人,突然就有了特别的能力,但是还没有开始享受,就突然断了档。就像轰下油门本以为可以冲上山峰,跑出去才知道油箱里面其实没有油,活活被吊在半空中。然后很多暴徒就被反击的人干脆杀死,更多的暴徒被赶出了家园,只能逃亡山林,寻求躲避的机会。 但是他们选择的方向是死路。 战士们只付出了十人死亡,二十五人负伤的代价,就杀了三波五十七名奇形怪状的暴徒。巨汉、兽人、奇形种,变成红头发的,变成紫头发的,变成绿头发的,身体外面长角的,长刺的,长甲片的,长骨板的,长鳞片,长厚毛的。甚至还有各种长翅膀的,长尾巴的,长触手的,长骨鞭的。奇形怪状,但是却仍然脆弱。子弹射入他们的身体,他们一样会痛,他们一样会死。 暴徒们很强大,但是战士们并不害怕。子弹,手雷,火箭筒,迫击炮,地雷阵,铁丝网,步兵战车,杀人的手段有很多。说不得到了最后,就是拼刺刀,我们又怕了谁! 第四波暴徒只有一个人。 却穿着绿军装。 一个人,一把刺刀,就杀透了整个阵地,杀死了几乎所有的战士。 很简单,这个暴徒选择的进化是最简单的敏捷。杀死了第一个有价值的目标,一个由他担任警卫员的高级军官,一个贪腐堕落早就想杀他很久的高级军官,这个男人得到了500点积分。然后他选择了全部强化自己的敏捷。 然后带着一把刺刀,杀遍了整个海滩度假村。一个建立于1981年的军方度假村,圈占了风景非常优美的一段沙滩。绿树红墙,蓝海青山,风景如此美丽,这里就一直是某一些固定的休养地点。不张扬,却很奢华,不高调,就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 所以,这个男人在十五分钟里杀了很多人,杀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不管是杀了谁,得到了多少积分,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积分,他也会强化在敏捷上。到了最后,他甚至可以变成一道闪电一样的残影,可以在五秒内冲过一百米的距离,可以在高速运动中仍然可以精确的挥舞着刺刀,精确的划过那些人的要害。 就像是在做梦,杀人就像是在享受。 然后,突然就断掉了。 然后,冥冥中就有一滴黑色的水落在自己的心头上。突然间,自己就知道了自己的路在哪里。 在西边的山里,有一个军方的生物实验室,只要自己能够在今天冲进去,拿到一个特别的标定物体,那滴黑色的水就可以打开自己身上继续进化的大门。 所以,他义无反顾,不论是谁挡在他的面前,他都会杀过去。 所以,他用了四个小时从海边一直冲到了这里,然后冲上了阵地。 刀仍然很快,轻松的刺穿了眼前年轻男人的心脏,削断了第二个人的脖子,划断了第三个人的大动脉。杀人仍然很轻松,哪怕眼前的人疯狂扫射,自己也可以根据他肩膀和手指的动作判断子弹的方向,从间隙把刀刺入他的口中,刺入他的大脑。 但是自己为什么感觉到不对劲? 同样的绿色军装,那些住在度假村里面的军官们,自己也不是没有杀过,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一种不安? 面前的男人被刺刀戳穿头颅,却灿烂大笑,他笑的是什么? 挂在他手指上的钢环是什么? 哦! 原来是手雷的拉环啊! 神经病! 如果我不是冲向你,你是不是准备把自己也炸死? “是的。”连长坦然拥抱了死亡。 “我抓住你了!” 下一个瞬间就是连绵的爆炸。匆匆摆放在自己身前的遥控反坦克地雷,正好在那个男人退后的方向,突然的爆炸,炸碎了堑壕。 手雷?手雷只是自杀罢了!手雷只是为了让你害怕罢了!手雷只是为了让你向后躲罢了! 你不过是一个懦夫,根本就不配是一个军人。 如果你真的有胆量,就从我身上冲过去,我的后面只有受伤的战友,根本就没有地雷。 永别了,这个世界! 永别了,我的红旗! 轰然泥土震天,一个人从天空砸落下来,不管不顾,直接砸碎了整个阵地。 阵地上哪里还有活人? 按下遥控器的指导员,已经举枪自杀。他已经是最后一个伤员,哪里还有活人? 漫漫苍天,厚厚黄土,陈观水站在巨大坑洞的中间,仰望天穹。他的脚下,是一个被砸成肉泥的男人。支离破碎,但是每一个肉块却又都在挣扎,都在长出红色的血丝,在泥土上攀爬。触碰,交织,缠绕,战斗,吞噬,进化。 整个坑洞的边缘,无数处的地方都在上演着同样的血战场景。 在陈观水的脚下,那个男人原来头颅的位置已经长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块肉-团。有着三只小小的眼睛,有着一张嘴巴,有着六七根短短的触手。 陈观水却仍然仰头看着天空。 任由那些肉块重组成肉-团,再从肉-团变成肉段,最后拼接成了一个人形。 一个怪物。 就像是《寄生兽》这部漫画里的那种食人怪物,身体上分裂出了很多跟细长的触手,触手尖端长着锋利的刀刃。刀刃在空气中滑动,寻找了陈观水身上的弱点,准备冲上来搏杀。 然后。 “砰” 我管你他马变成什么样子! 我管你现在是什么! 陈观水的拳头,带着他满腔的愤怒,带着一种极致的力量,单纯只是强大的力量,狠狠的砸在怪物的身躯上。 我何必珍惜这个地球! “轰” 无双巨拳,砸碎了小山,砸碎了山坡,砸碎了山坡那边的营房,砸断了山坡下的公路。一道巨大的壕沟,出现在大地上。刚才那个好不容易才拼接回去的怪物,重新变成了漫天肉渣粉末。 这一次,陈观水抓住了怪物身体里面真正的核心。 一个只存在于虚空世界的黑色火种。 “极速”之圣种。 可惜,却没有成熟,所以也没有力量。 所以陈观水放出了手心的绿色气体,轻松把它吞了下去。 可是感觉却更加的糟糕。 哪怕地面上所有的肉渣粉末在黑色火种被吞下后就全部失去了活力,干枯成了炭粉,然后碎裂成了最细小的微尘。 但是陈观水却一点都没有成功的愉悦。 东海地下铁的先知,那个绿色恶魔,还有那个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无限空间,它们高高在上,随意的玩弄着这个世界,把所有正常人的生命当成尘土,随意就扬弃在风里。 刚刚死去的那一百一十二名战士,他们的灵魂是最刚强无畏的铁骨,却被浪费在这个根本就没有丝毫价值的地方。 为什么? ---------- 遥远的东海,变成狼人的安水清守在小杨的尸体的旁,蹲坐在那里,陪着她,静静的看着天空。 一辆轿车从西边来。 停在不远的田埂上。 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走下了车。狼人安水清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男人真的很奇怪,竟然完全的没有人味,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男人缓缓的走在田野中。十月的农田里有着很多绿色的植物,让他走起来有点艰难。 但他还是走到了安水清的身前。 “认识一下,我叫夏陌,以后我会是你的上级。” 夏陌掏出了一把小刀,在狼人惊疑的眼神中,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蘸了一下小杨的伤口。 一滴血,混入了夏陌的体内。 然后,榆树下的杨小凡变成了气泡,飘飞上了天空,消失在了云层之上,阳光之下。 夏陌微微的伸出手,像是在牵着一个女孩。 然后,就真的成虚空世界里拉出了一个全新的“杨小凡”。 三分钟之后,夏陌走回了车上,发动,继续前往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身后,那个“杨小凡”穿起了地上的衣服,领着温顺的狼人,在田野上前进。 第231章 一号、证明 “报告,一号目标发来紧急报告!” 一个少校军官站起来,抽出传真机里吐出来的白纸,立刻快步走进后面的指挥间,对着里面的那位老人高声喊道。 “念。”老人现在有点疲惫。凌晨一点不到就被紧急叫起来,然后一直忙碌到现在。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多的让老人感觉比他过去几十年经历的事情还要多。 少校一个立正,大声念道:“东海市前线指挥部报告,一号目标于三分钟前出现在山东省费县境内,杀死一名特别二代暴徒。现通报如下:特别二代暴徒肉体有一种非常特别的表现特征,具体为死后仍然具有活性,并且可以重聚成为一个新的怪物,非常难以杀死。一号目标建议,如果发现同样情况,请务必立刻转达给他。一号目标表态,无论他在哪里,只要接到情报通知,会尽一切可能赶过去。一号目标在报告最后说,请务必相信他对这个国家的忠诚。” 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老人听完最后一句,仰头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失态,非常的失态。作为一个一号人物,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失态了。 但是,他今天却必须笑出来的。 凌晨的时候,作为一号目标的陈观水又蹦又跳,不仅仅是杀了很多人,而且还真的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在东海跳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让那边的军警追赶了他很久。遍地都是大坑,东海彻底被他一个人搞乱,然后他竟然一拳砸出了一个天坑。 结果,其他很多同志都说必须要控制他。 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去冲撞倭国的领事馆,会去大开杀戒,杀的倭国人人头滚滚。可能他们更没有想到那个时候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吧。 祖国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样的话,本不该是自己这样的人物在那样的场合下说出来的,但是自己那个时候就是说了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说?难道你们认为东海市那边提交的报告还不够明确吗?难道你们认为陈观水还是一个披着神秘外皮的伪物?难道你们认为陈观水的民族主义倾向还表现的不够明显?难道你们准备把一个已经超出科学边界的超人硬生生逼成是自己的敌人? 所以自己义无反顾,选择了招揽陈观水,哪怕与举世为敌。 因为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世界既然出现了一个陈观水,那么肯定就有什么地方已经发生了改变。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和陈观水一样的超人就会出现,可能更多,可能更强,但最可能的是他们会是其他国家的人。甚至,可能会是外星人。 那个时候我其实想的很多很多,我想的甚至比你们后面推到我面前的理由更多。但是我仍然选择了陈观水,选择了对他表示最强烈的友谊和善意。 仅仅才不到十个小时里,我的友谊和善意就得到了回报,而且是一千万倍以上的回报。 国家遭遇如此的重大灾难,最大的幸运就是我们有了陈观水。因为有了他,共和国才能在山崩地裂中幸存下来,也才能在惊涛骇浪中尽可能多的保存一份元气。 更难得的是,那位一号目标的陈观水,竟然是和自己一样的厚黑中人。真的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啊! 杨中华想起过去四个小时里自己接到的那么多国外政要的电话,全部都是在打听中国高效镇压暴乱的原因。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是“国际人道主义精神”,第二个词是“人权危机”,第三个词是“恢复国际秩序”。 真的是很搞笑啊。恢复国际秩序,恢复哪门子的国际秩序? 中华崛起,再一次站在全球巅峰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会去恢复以你们为尊、以你们为中心的国际秩序?你们是真心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吗? “记录!”老人揉着额头,闭着眼睛,开始发布命令。 秘书立刻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把刚才的报告重新整理一下,把一号目标去掉,重新写一份战情通告,发到全国各个战区指挥部。让他们继续通告下去,让每一个基层的战士都能了解到战况的转变。如果下面有发现,必须第一时间通报东海市的前线指挥部。” 老人想了想,问身边的秘书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和一号目标直接沟通的渠道吗?还是必须要走东海指挥部章总理那边转一下?” 秘书低头,在老人的耳边说道:“首长,我已经派人和东海那边联系过了。他们也解决不了技术问题。据说,那个陈观水都是和他们通过镜子联系的。而且全国各地现在通报上来的情况看,这一点应该是真的。” “镜子?” 秘书点头:“是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通过镜子、玻璃或者其他亮的东西。只有很少一部分是通过手机等现代通讯工具。” “那我们掌握一号目标的行踪就只能通过雷达和卫星了?” “是的,首长。” “那你等会去调查一下,刚才驻扎在沧州的战略防空导弹旅自己开机待命是怎么回事?记得把报告写详细一点。” “好的,我明白了。” “现在和东海那边传一条消息,让他们转达一号目标,就说我欢迎他到京城来做客。必要的话,请他尽快到京城一趟,帮助地面上的同志尽快把战火镇压下去。我们的战士很辛苦,所以要麻烦他能尽可能为我们多出一份力。哪怕他把整个京城都砸烂,只要能把所有暴徒都杀死,能把所有正常市民解救出来,再大的损失我们都会承认下来。请让东海的同志务必把中央这种尽快结束战争的迫切心情转达给一号目标。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只有相忍为国。为了共和国的最根本利益,我准许一号目标杀死所有他认为会对我们共同的事业造成威胁和伤害的目标,我准许一号目标进攻那些在军事上和政治山拥有特殊意义的建筑,我准许一号目标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尽情杀戮。我,杨中华,将为这一道命令背书。” “首长,这个命令······” “怎么了?” “这个命令是不是太过分相信那个陈观水了?要是他做了错事,那首长你就被动了!” “呵呵”杨中华手指扬起来,点着秘书的额头:“你们啊!想的太多,做事太少;做官太精,做人太假。连一个人都不能信任,你说我应该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去?还是说,你认为今天以后的中国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明天的中国就不是他陈观水的地盘?我为你们留一条后路,你们却总喜欢自己去作死!”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把我的命令转达给章俞副总理吧,这种事情本来也不是你们能干预的。”一扬手,老人就把这个秘书打发走了。 再一抬手,招过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就你了,你现在把阿梅瑞肯、英国、法国、俄罗斯、倭国、德国这六个国家最近的情况通报一下,我要听一下。” “好的,首长。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阿梅瑞肯现在爆发大规模战乱。根据情报部门汇总,阿梅瑞肯一共出现了十四名强大的异能暴徒。根据一号目标反馈,其中有三人是s级进化异能,十人是a级进化,一人是特别进化。现在阿梅瑞肯全国境内,一百万人口以上的城市只有三个已经恢复秩序,其他几个城市仍然还在剧烈战争之中。现在粗略估计,死亡人口已经超过百万人,具体数字还要等到前方的报告。” 下面,女孩又一一介绍了其他几个大国的情况。所有的大国中,俄罗斯的情况最好。地广人稀,让暴乱有了缓冲;对西方的仇视,让很多俄国暴徒选择了越过边境;中国的情报支援,让俄罗斯在冰雪中站了起来。 而在西欧的英、法、德三国,国土狭窄,暴乱之后瞬间就失去了战略回旋的余地,原本的秩序瞬间就被敲碎。而且破碎的欧洲各国,暴徒四处流窜,疯狂做案,完全没有任何良心压力的屠戮着其他国家的普通人。 非洲已经彻底破碎。印度变成地狱。南美在燃烧。整个世界几乎所有的国家都被切割出了无数道疯狂溅血的伤口,甚至很多国家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死亡。 疯狂之火,在整个地球上燃烧。 现在,唯一还能信任的,竟然是那个很难琢磨透的陈观水。 “首长,不好了。阿梅瑞肯!” “怎么了?” 老人瞬间心头滤过了最可能的那几个选项,和中国宣战,和世界宣战,核武库失守,国家崩溃。 是哪一个? “阿梅瑞肯在亚利桑那州图森市投放了两颗原子-弹。” “阿梅瑞肯代理总统爱德华先生要和您通电话。” “阿梅瑞肯南部出现黑人独立军,已经控制了两个民兵导弹基地。” “阿梅瑞肯驻海外军队在刚才已经开始撤离,返回本土。” “首长,怎么办?” 老人点了一下手指,想了一下。 “通告东海,问一下他们,一号目标在哪里?” “报告,一号目标正在渤海海峡上空,一分钟刚刚在山东蓬莱市击杀一名特别二代暴徒。一号目标回复,他正在进入东北,请求东北放开通道。” “让他不要去东北了。”老人大手一挥,“让他现在去东边的那三个国家,随便挑一个,随便他去做什么事情。我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陈观水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要他证明给我看看,我要他现在就证明给我看看。你们告诉他,我要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我把中国的命运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我要他用他的拳头告诉我,他能不能扛得起我们中国十三亿人的命运?” 第232章 打通三国 怎么了? 陈观水停在大海的上空。下方是非常著名的獐子岛,出产海参的那个獐子岛。 本来是感觉到了东北可能有一个被黑色液体污染的暴徒,所以就过去看看。再说了,自己还从来都没有去过东北,正好也去晃荡一圈。 只是突然转过来的请求有点特别,让陈观水有了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局面,才会需要自己放开手脚? 不过,自己更好奇这个请求里面另外一重意思,自己到底是能做到什么地步。在中国的境内,有着太多束缚手脚的东西。那么到中国之外,又有什么可以阻拦自己? 北韩、南韩、倭国,三个国家随便选一个? 好问题,好选择。 我可不可以三个都选啊? 从现在开始去打通三国,切开整个东北亚已经僵持七十年的困局,代替国家的拳头去做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也是我非常乐意去做的事情。 镇压东北亚三国。 如此良辰美景,不杀人怎么行? 那就从前方新义州市的那位开始吧! 凄厉长风呼啸,陈观水笔直向前冲去。不管不顾,掠过海面,拉起如同飞翼一般溅射的海浪,横空一拳,砸碎了海面下藏着的一艘北韩的黑色潜艇,砸死了藏在里面的那个暴徒。轻轻抬起,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抬升到城市的上空。 然后狠狠的砸下。 无双神拳,这一次彻底失去了控制。陈观水很想知道,可以轻松举起一艘核潜艇的自己,到底是有多大的力量。 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陨石天坑”。 自己站在一个大坑的底部,周围有着十米高的土坡。天坑的直径超过了二百米。天坑的周围是大量被震塌的建筑,被震成烂泥的人们,被震死的猫狗,被扬起的尘土,被砸碎的信心。 至于陈观水的目标,一个变成钢铁人的前北韩军人,已经被砸碎成了铁粉。 战争已经爆发四个多小时了。 沿着中国两万多公里的陆地国界,有着太多的战斗爆发。几个边境城市遭受到的攻击比内陆城市更加猛烈。满洲里、黑河、伊宁、腾冲、东宁,很多个边境城市都爆发了绵延至今的战斗。国内的暴徒想跑出去,国外的暴徒想跑进来,边境上的战士坚守到了最后。 丹东和新义州,孪生的一对城市,更是如此。 鸭绿江的对面,浓烟滚滚。丹东市里第一批的黑色手表暴徒早就已经被镇压干净,但是战斗仍然进行到了现在。疯狂人海,从南面滚滚而来,谁说要逃亡的只有暴徒。中国的强大,让那些平民更加的向往。中国境内的迅速安定,传言早就变成了谣言。 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陈观水冲天而起,飞的很快,飞的很高,然后一个调头,不管不顾,瞄准刚才自己砸出来的“陨石坑”,继续砸下去。 再飞,再砸。 再飞,再砸。 再飞,第五拳。 我管你们是什么东西? 拳头下的只有泥土,哪里还有别的东西? 我的眼睛看见的只有一个大坑,哪里还有新义州这个城市? 我只需要五拳,就抹掉了地球仪上的一个点。 那么东面过来的是什么? 陈观水迎头而上,冲着那个还在划着弧线飞过来的巨大圆柱挥出了拳头。陈观水飞的很快,七马赫的速度撞上三马赫的火箭,迎头就把火箭撞成一团火球。 没有下一步的爆炸,也没有某些人期待的蘑菇云,陈观水顶着一个巨型金属物体就冲出了火球。然后,陈观水飞的比火箭来的速度还要快,打击的也比火箭还要准,甚至可以降落到地面,硬是一拳砸开了下面那个很深很深的洞穴,然后把那个金属物体一脚踢了进去。 至于洞穴的下面藏着谁,我又管的着吗? 下了攻击我的命令,那就要做好被我打回来的准备。既然已经用了那种武器,那就做好自己也尝尝的滋味。 陈观水飞向南方,身后的大地突然开始怒吼,剧烈的火、光、热、声冲了上来。大地坟起,巨大的气流冲上天空,冲进-平流层,吹荡开周围所有的云气。巨大的热,形成了巨大的蘑菇云。 求仁得仁,仅此而已。 南下的路上,陈观水不停的起飞,不停的降落,四处的乱飞,随意的乱飞,无所谓的乱飞,看到一个目标就冲过去的乱飞。 拳头之下,山峰爆炸,河流崩裂,大坝塌方,城市倾倒,军人狂奔。万千钢铁洪流在我拳下倒伏,铜墙铁壁在我拳下崩溃,南北分界被我打通。埋了再多地雷又有鸟用?“陨石天降”之下它们只是一把芝麻,炸出来的火花可以让我开心一下。 打通一个关卡,我们再来打下面一个关卡。 陈观水在天上飞,下面的风景突然一变,风格完全变的不同。北韩的田野和南韩的完全不一样,北边的田野粗犷,南边的田野细碎。城市更是不一样。 南边的城市更繁华,人更多,混乱也更剧烈。暴徒更多,死的人也更多。事件发生已经四个多小时,刚才陈观水能看见的,北边的秩序虽然混乱但还是已经开始恢复,南边却在越演越烈。 陈观水越过三八线,就像一个扳机,啪的打响了一个火花。五个点,突然的亮起,五个在感觉里面才能看到的黑液之种亮了起来。五个现在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怪物,张开密布尖利牙齿的狰狞大口仰天嘶吼。前方的城市里,一个缠绕在高楼大厦之间像极了“菟丝子”一样怪物,悠闲的伸出触手,探进大厦的窗口,从里面掏出一个疯狂叫喊的白领女人,拎着她的腿,“示威”一样的悬在自己的大嘴上方,等着那个超人的回答。 你,就还是不救? 陈观水歪了一下头。 难道自己是一个好人?还是你们认为超人就必须保护每一个地球人?还是你们认为超人的道德可以适用于所有人?或者是你们认为人类的道德可以适用于超人? 真的开玩笑,你们又不是中国人,我为什么要照顾你们的意思?我又为什么要顾惜你们的生命?现在我连那些对我有恶意的中国人都是照杀不误,更何况是你们? “轰” 陈观水直接撞碎了大厦,而且是一路上连着撞碎了十几栋大厦。不管不顾,倒塌的大厦倾斜,崩塌的碎石溅落,尘土飞扬上天。陈观水抓住了那个怪物的“头”,拽着他,硬是把他从城市里面拔了起来。 怪物的身体很滑,粘液很多,腐蚀性很大,抓住仅仅才十几秒,陈观水身上的衣服就被腐蚀出了很多大洞。 但是这又有什么? 哪怕怪物的身体剧烈缩水,把所有的能量都转化成最剧烈的毒液,对于陈观水仍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然后,陈观水带着那个怪物落到地面上。疯狂向前,按在他的身体在地上摩擦。沿着马路,一路摩擦向前。深深沟壑,一路向前,破开了路面,破开一切,直到把那个怪物磨成碎肉烂块,磨到只剩下自己掌心的那一小块肉。 不知名的圣种,不知名的进化,仍然是没有用。 这已经是一个完全开启圣种任务的特殊二代暴徒,但是仍然是没有用。在自己强大到无法计算的力量之下,仍然是很快就破碎掉了。 但是陈观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特殊二代暴徒对于那些普通人真的是非常棘手,可能几乎所有的人类武器都无法杀死他们的。能杀死特殊二代暴徒的,其实只有那些黑色手表暴徒里的佼佼者。 所以这是一个死局,完全无解的死局。 黑色手表暴徒杀死普通人,普通人杀死黑色手表暴徒。现在特殊二代暴徒逐渐的出现,更加疯狂的杀死普通人,普通人却拿他们没有办法。可能用不了多久,普通人就会发现,能够杀死特殊二代暴徒的只有黑色手表暴徒。那个时候,三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对于这个问题,陈观水想来也是非常的好奇。 特殊二代暴徒的不死性,是一个非常bug的特性。这个特性在第一代的黑色手表暴徒里面仅仅只有很少数的人拥有,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那个已经被杀了十五次仍然继续出现在人前的费玉伦。事实上,如果不是他重生的概率太随机,绕着地球四处的乱转,根本确定不下他的位置,陈观水早就过去杀了他了。 因为不死,因为难杀,因为恐怖,说不定这场战争的最后是原来的国际体系全面崩解。所有的国家都不得不消失,特殊二代暴徒成为统治地球的新的霸主,黑色手表暴徒是处在略微低一点位置上的食肉者,普通人则沦为被放养的牛羊。当个人的武力超越集体文明的现代武力,整个社会架构都会被扭转。 陈观水举起手,放出绿色气体,咬住那块肉里藏着的圣种,仰头吞掉。 陈观水也觉得刚才自己突然发散的思维很好笑,可能是以前经常看网络小说的缘故,也可能是竟然去胡思乱想编造一些力量世界的模型,所以总是能想到这些奇怪的东西。 但是现在有了自己,自己总是要抗争到最后的。 所以下一刻,陈观水的拳头就落在了原来叫汉城现在叫首尔的城市不知道具体地名的一个地方。那一片地区数百栋的民居全部粉碎,震成满地瓦砾。只有一个奇怪的东西被陈观水抓在手上,已经被砸成了肉沫。 再下一刻,又是一个地方沦为废墟。 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 附近的一个导弹基地刚刚开机,雷达还在预热,准备瞄准,但是陈观水已经落下。 然后是另外一个重炮基地。 然后是一个军事飞机场。 然后是一个停在东海上的军舰。 只要是敢瞄准陈观水的,只要是对陈观水有恶意的,只要是留出足够理由给陈观水,统统被他砸碎了。 浩荡海峡就在前面。 陈观水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以几乎快要到十马赫的速度冲向大岛北部的一个城市。 轰天烟尘升起,巨大伤痕刻划大地。 第233章 杀戮 九州岛,北九州市,一道巨大伤痕刻划在城市版图上,一个男人站在刻痕的终点上。 一个女人的头颅被陈观水抓在手里,举起在眼前。女人的头发全部变成了细细密密的黑色毒蛇,纷舞狂乱,拼命的撕咬着陈观水的手臂。女人的眼睛流下了血泪,用着倭国的语言疯狂的嘶喊。 陈观水能听懂倭国语言。他曾经在海州师范学院里自学过两年,学的磕磕绊绊,但该学的总还是学到了。 女人在喊的,是她命运的悲惨。她愤恨命运的不公,愤恨社会的深寒,愤怒这个世界的冷漠。 可是陈观水早已经从她身上牵连出来的因果红线读完了她所有的“过去”。她是一个南韩移民的后代,曾祖父是倭据朝鲜时期的高官,祖父一代很多人都参加了倭国军队,在中国征战。1945年8月15日后,举家逃避清算,流亡中国东海。1949年,又一次逃避搬去了倭国。结果,1950年的朝战爆发,她家族里属于她父亲那一代的男人主动从军,准备用军功作为洗白的资本。结果共和国的军人硬打下了一片天空,砸碎了她家里所有的希望,十二个从军的男人全部死在了北地。然后留在倭国北九州的家族瞬间崩溃,老的人吐血而死,中间的寡妇卷款逃走,下面的孩子流离失所。 下面才是这个女人怨恨的开端。她1970年出生的时候,家族已经败落到了极点。她的父亲因为欠了极道组织的高利贷被活活打死,她的母亲被一个黑帮大佬抓走做了情妇,死在几年之后。而她流落街头,十三岁就做了流莺,十七岁第一次怀孕,流产,十八岁开始吸一些奇怪的东西,然后浑浑噩噩一直活到了现在,经历了所有底层人群都经历过那些悲惨人生。 直到今天,她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的父亲那一代的那些人,竟然是被他们的同袍捆绑起来,活埋在北韩的战场上。原来自己家族的沦落和父亲的死,背后有南韩一些人的影子。原来自己人生中那么多虐待自己、侮辱自己的,都是因为自己异国人的出身和韩奸后代的缘故。 但是,祖辈的过去并不是我可以选择的,你们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人生? 肆意愤怒,让这个女人在漆黑的下水道里选择了堕落。放开所有,让那滴黑液吞噬了她所有的灵魂。唯一不灭的执念,只有报复,报复世界上所有其他活着的人。 遵从她的怨恨,服从她的意志,她的执念让她变成了“美杜莎”。一头蛇发,剧毒无比。双眼放出石化光线,将所有的活物变成可以轻松粉碎的石膏塑像。抚摸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暴力男人惊恐万分的脸,用尖利的指甲把他们的脸挖开,把他们推倒摔成粉碎。复仇的滋味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纵横在这个自己生活了四十六年的城市,杀死自己看到的所有的活物。哪怕是被杀死,自己也可以继续复活,直到这个世界的尽头。 我的愤怒,你可曾知道? “抱歉,我不知道。”陈观水淡淡说完,捏碎了女人的头颅。 我不需要知道的。因果红线中,你有很多次可以得到拯救的机会,可是你自己却放弃了。很多人对你伸出手,或者对你表达善意,你却视而不见,选择了敌视,选择了继续生活在淤泥里。等到你沾染尽污泥被人嫌弃,到你刺伤所有对你善意的人,你已经被彻底孤立,所以你的怨恨根源只在你自己。这个社会如此黑暗,但是你为什么不反抗?这个社会如此绝望,但是你为什么不坚强?这个社会如此悲哀,但是你为什么不挣扎?这个城市如此残忍,你为什么不逃离?天下如此之大,哪里不可以作为家乡?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的灵魂已经彻底堕落,所以你说的,我都不会听的。 所以,请你去死吧。 “凝视”之圣种,我收下了。 陈观水抖手打出绿色气体,吞掉了虚空中那一粒钻石一样的璀璨之物。 抬头再看这个城市,这个国家,接入这片土地上面生活的一亿两千万居民的因果世界。瞬间沉入深蓝海底,看到了无数狰狞恐怖的黑影。很多人,纵横在这个国家的土地上,杀死了更多的人。很多的怪物从人类的幻想世界和恐怖梦境里“跌”进这个世界,撕裂了原来的规则,吞噬了原来的秩序。 鲜血涂满大地,黑暗笼罩城市,末日降临这片国土,战争到了最后。 倭国士兵不可谓完全没有勇士,倭国民间也有着很多血烈之人,但是对抗上那些暴徒,却轻易就被折断了。混战,乱战,死战,决死的自杀式攻击,樱花一样凋落的生命。 巨大的城市,凝固了巨量的黑暗和罪恶。在过去的秩序世界里,被镇压者赤手空拳,只能屈服于钢铁、火药和金钱的强权,只能活在灰暗世界里。 然后今天,突然间,空间里面透明的坚硬的枷锁被敲碎,一个变态的逻辑被放在自己的面前。只要自己愿意去杀人,愿意去疯狂的杀人,愿意堕落尽一切灵魂,倾尽一切邪恶想象,那么自己的面前就是一条登天的路。 然后第一波人被扔进深渊,在刚刚得到又突然失去的疯狂痛苦里彻底的变成恶魔。第二波人在寂静中成长,在不断的自我思辨中一点点的螺旋向下,沉入深渊,同样变成了恶魔,而且是更加强大的恶魔。 陈观水看透因果,总是感觉有点好笑。倭国文化产业发达,历来被一些人推崇。但是倭国暗面文化的发达,恐怖、堕落、色-情、狂想、暴虐、变态、另类、边缘、破碎,庞大城市里面禁锢的灵魂天生倾向于黑暗,不自觉的就去聆听克苏鲁们的吟语。他们聚拢了很多人,他们污染了很多人,形成了一个曾经陈观水也有所耳闻的庞大的网络社群集合。数百个上千个数万个隐蔽在网络缝隙里面的空间,躲藏了数不清具体数目的人,在那里埋葬自己的人生。 然后他们就落入了东海地下铁先知的蛛网,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那么多人一样,成为那千分之一可以获得黑色手表的人。 更深层的灵魂堕落者,得到了更高的奖赏,得到了那些黑色液体。 陈观水最烦的也正是在这里。曾经佩戴上黑色手表的人好找,那些被点燃的灵魂,和疯狂律动的因果红线,让他们自己就显了出来。但是黑色液体沾染出来的暴徒,到了现在被找到的也不过是五十多个。七个在中国,已经被自己杀死三个。四个在北韩,全部死了。五个在南韩,也全部都死了。现在的倭国,有着最多的十四个。剩下的,也是在离自己比较近的东南亚。地球背后的那些国家,自己还没空去找。 现在倭国的十四个特殊二代暴徒,一个死在自己的手里,三个在九州岛的南方和那两个缠绕冰火的女人战斗到了最激烈处。剩下的十个也分散在倭国的各地,散乱无序。 但更多的,是一点点逐渐冒头,让自己有预感却无法确定的黑暗之芽,在厚厚土层下面肆意生长。直到冰破的那一天,把很大一片区域都拉入黑暗,把很多人都推进深渊。 可是陈观水却对冰破出土前的黑液之种们,无能为力。 因为这个世界上,灵魂堕落到极致的人很多,从社会最底层的赤贫无产者一直到最顶层的百万亿财富的富豪、最强大国家的领袖、宗教的代言人、最煊赫的明星。他们在深渊面前,一视同仁。社会底层和边缘人群贡献了最多,但灵魂强大的人里也照样有人会堕落进深渊,反而他们的力量更加的强大。 比如现在,陈观水就感觉到了一个特别的男人。在南方的岛原市,一个很有地位的倭国国会议员,在军营的深处,一边被外边数千的士兵保护,一边在争夺着岛原地区的掌控权。他看上去很正常,和普通政客没有什么差别。除了一点,那就是所有在他身边三百米范围内的士兵,都变成了只听从他一个命令的铁杆。因为有这些士兵的帮助,手无寸铁也手无缚鸡之力的他,邀请了附近几乎所有的权力人物进入兵营,然后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每一个曾经拥有着权力的人物死去,那个男人身上控制的力量就会强上一份。 到了现在那个男人已经彻底控制了那个兵营,掌控住了那里面的三千多军人。军营里面的各种武器和装备也被裹挟起来,结成了一支军队,开始向附近的长崎市区开拔过去。 这似乎是不断增殖的过程。 杀死越来越多的曾经掌控地方政经权力的大人物,剥夺了他们身上的力量,变成他自己的力量。然后控制更多人,做下更多的事情,进攻更多的城市,滚雪球一样的继续滚下去。 直到汇聚起一支庞大的军队,举着“上洛”的大旗,攻入东京,杀死所有的前政权高官。 想做新的“幕府大将军”吗? 还是想“布武天下”? 但是很可惜,陈观水划过长空,垂直降下。以超过弹道导弹的十马赫末端速度,带着巨大的动能,砸进了行进中的军列,砸碎了那一辆90式主战坦克,砸碎了里面的那个男人。 轰然一声巨响。 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坑洞,周围的一切都变成狼藉。 在更外面清醒过来的士兵围过来之前,陈观水捏碎了那个男人的头颅。 在更南方的日置市郊外,挥舞巨大冰剑从容战斗的叶冰云突然的笑了。 有一个男人,从北方来。 第233章 重聚 叶冰云现在穿着淡蓝色晶莹冰晶所编制而成的甲裙,站在一座完全被深蓝色寒冰所冻住的高楼顶端,像极了游戏世界里面的魔法师。在她的手里,是一柄比她还要高大的巨型冰剑。剑锋所向,就有凛冽汉风,赫赫酷寒,更有无数从空气里凝结出来的冰箭纷纷落下。在她的面前,三个高大的漆黑怪物早就烦躁暴怒到了极点。 三十分钟前,清理了鹿儿岛市所有暴徒的叶冰云和朱侠水冲进了日置市,和眼前的三个怪物撞上。然后就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直接就把日置市城区变成了焦土。 叶冰云主守,朱侠水主攻。叶冰云冻住了一座二十米的高楼做成阵地,抽调附近小河里的河水组成了冰晶炮阵。朱侠水变成了火焰人,在空中飞舞,放出火球,焚烧着三个怪物的身体。 叶冰云和朱侠水的攻击非常的有节奏。叶冰云放出一个大招,冻住了周围两三公里范围内所有的水汽,把气温瞬间降到了接近零点,困住了怪物的活动能力。然后是朱侠水不断攻击怪物的身体,从他们的身上炸下尽可能多的肉块,然后把肉块焚烧成灰烬。也只有这种攻击方式才能对不死怪物稍稍有点杀伤的作用,不停的减少着他们的实力。 但是三个怪物一边在战斗,一边在捡起地上被冻成干肉的那些尸体吞吃,不断的恢复,不断的调整自己身体的结构。坚硬的甲壳,锋利的长刺,更多的更特别的器官,就像是《强殖装甲》里的那些怪兽,不停的进化下去。 可能,他们是想耗尽眼前两个女人所有的能量,然后杀掉她们,吞掉她们,得到她们控制冰与火的能力,所以哪怕战局一直在僵持,他们仍然没有选择逃跑或者离开。 现在,他们却已经离开不了了。 叶冰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面的能量剧烈消耗之后的疲惫。半个小时疯狂战斗,而且是和同等力量级别的敌人战斗,叶冰云感觉很累。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上一次,还是被前一位主人调教的时候,不停去挥剑,不停的去刺杀,不停的去奔跑,直到榨干身体里面所有的能量。但是今天,却比那一次还要痛苦。 眼前的三个怪物,已经吞噬掉了脚下这个日置市里几乎所有的人口,像《龙珠》里的沙鲁一样把人当成果冻吸食掉。在她们冲过来之前,他们差不多已经杀死了近万人,储备了足够的能量,让战斗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已经可以了。 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北方的天空中,下一秒就飞到了近前。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就已经冲到了怪物的身上。根本就看不清,第一个怪物就炸成了漫天肉沫,他脚下的土地炸裂出一个巨大的天坑。 然后,第二个怪物的头颅无缘无故的就爆炸开来。一个黑影几乎已经到了视觉可以捕捉的边界,轻松的杀死了他。哪怕怪物已经进化了很多次,已经非常的强大,但是在怪物食物链上他还是处在下风,所以他只有死。 陈观水停在风中,捏碎了手里抓下来的那一团黑色的肉块。 第三个怪物准备逃亡。下一秒,他的身体爆炸开来。他背后的一座小山也在同时被炸上了天,炸成了一个平台。 再一次停下来,陈观水突兀的就显现在了叶冰云的面前。 女人很乖巧,扔掉了手里的剑,挥手间就解除了周围的冰雪。甚至连她身上的淡蓝色甲裙也被她撤掉,只留下洁白的身体和那一根黑色的项圈。女人的手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吃味的笑着。 叶冰云问陈观水一个问题:“今天早上,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那个把我拉回来的你,是真的吗?是你把它杀死的吗?” 陈观水点头。 叶冰云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有些哀怨又有些可惜:“自从三年前我的丈夫死掉以后,我就一直活在一个梦里。本来我以为我的梦已经结束了,没想到竟然才是真正开始。陈观水,谢谢你让我醒了过来,知道我曾经被先知引诱堕入地狱,做过那些事情。不过我现在反而有点愿意了,你还想要我吗?我的主人。” 叶冰云的手在项圈上摸过去,细细的手指里是一根细细的蓝色冰晶凝结成了链子,随风飘,落在了陈观水的手腕上。不去问陈观水的答案,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因为也只有现在,看着飞在空中的你,看着那边三个巨大的天坑,我才有了选择的理由。 我是你的剑,你的武器,你的宠爱,你的工具,你的喜爱。 朱侠水飞了下来,不说话。 我是火,我想要自由,所以我不可能做这样的选择。 陈观水也没有管她,只是看向南方。南方的枕崎市的海边,海洋之星号游艇已经变成一个废墟。岸边的土地上,五十七具尸体被装进黑色尸袋,排成了行。 梁不惑站在杜草昧的身边,神情哀悼。眼前的男人已经差不多走到了终点。本来就受了枪伤,又强撑着上船东渡倭国,再遭遇刚才的巨大风暴,身边的人全部都死了,东海的人全部都死了,在阿梅瑞肯的人全部都死了,他手下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死了。 风无序的吹,吹的身边的树在摇晃,吹的脚下的草在乱舞。不规则的世界,在梁不惑的眼睛里,有着隐蔽的规则。随着他的心念,他默默问出的一个个问题,全部都得到了答案。 可是却没有拯救杜草昧的方法 除非是那一个男人。 陈观水从北边飞过来,轻轻的降落在梁不惑的身前。陈观水看着地上的杜草昧,前天还很有精神给了自己一个难堪,用好几次的试探邀请自己上了他的船。但是昨天竟然又轻描淡写的把自己打发回了东海,牵连藤蔓一路扯出了现在这么多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男人,仍然是要死了。 他的领路人罗民是已经死了。他的弟弟杜草昧已经死了。他的朋友盛乘龙死了。他的妹夫庄伯阳死了。他的敌人霍华德先生也死了。颜恋尘,死了又活。费玉伦,死了又活。他的手下们,他的朋友们,他的跟班们,他的打手们,他的走狗们,他的工具们,他的手套们,他的情妇们,他的女人们,全部都死了。 曾经是东海市因果红线最密集的男人,现在却被整个世界抛弃在异国一个荒凉海滩上。到了最后,却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朋友站在他的身边。 “杜草昧先生,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陈观水低声说道。 “······” 杜草昧已经陷入了迷离,黑暗的大幕已经降临,隆隆的鼓声已经敲响,地狱的大门上骷髅们在欢歌雀跃,欢迎着一个高贵的灵魂即将落下,成为他们的领主,成为那浩大九层地狱之中的一位王者。杜草昧已经看到了,很多自己熟悉的灵魂都站在那扇淡白色的死亡之门后,看着自己,等着自己。 “杜草昧先生,我现在看过了你所有的过去。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我会是一个和你一样的人?”陈观水很真诚的低声问道。 过去的几天里,自己做下的事情很多,在没有变成现在这幅无敌之超人身躯之前,自己就已经杀死了很多人。凭借那种奇妙的感觉,自己纵横东海黑夜,酣畅淋漓的杀戮着那些被自己确定为邪恶的男人。但是前天下午的四点,站在山东号航母之前,自己明明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有着浓郁到极致的恶,比深渊还要邪恶的恶,但自己却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好人。 逻辑错乱,规则错位,理念冲突,立场崩溃,利益倒错,到底是哪一个? “······” 杜草昧已经没有了说话的能力。 但是杜草昧的心声,陈观水却听到了。 最后的因果红线中,有着这个男人最坚决的决意。 “心向红旗心不死,我是杜草昧。”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陈观水伸出手,张开五指,吐出了一道如同狂龙一般的绿色气体。绿色气体在空中飞舞,吐出了刚才吞下的十六颗圣种。晶莹如同钻石一样的圣种在虚空中舞动,散发了一阵阵真实可见的波纹。如果不是绿色气体的禁锢,它们早就飞了出去,落进那些心有黑暗的人们身上,潜伏了下来。 “听说你已经被任命成了中国异能局的局长。我这个做副局长的是超人,你这个做正局长的怎么能还是一个普通人?” 陈观水一脸的平静,梁不惑惊恐万分的躲开,杜草昧挣开了眼睛。 陈观水抓住了虚空之中的一粒圣种,捏碎,捏成细微的尘末,簌簌落下,落在杜草昧的身上。 从绿色恶魔到黑色液体,从黑色液体到钻石圣种,现在圣种又变成了新的模样。 一粒粒圣种被捏碎,一团团尘末落进杜草昧的灵魂。 杀死了他。 拯救了他。 把本属于他的地狱王国从深渊中拉了出来,塞进了他的灵魂。 让他成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地狱领主。 墨绿色的灵魂之火在燃烧,杜草昧腹部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消失了。他的身体仍然是人类的模样,但他的内部却已经彻底不同。 “陈观水,你现在想怎么做?”杜草昧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身边一地的黑色尸袋,沉声问道。 是啊,陈观水,你现在想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我很久以前就有一个很不错的想法,如果某一天我变成超人,我一定要打通倭国。” 第235章 防府市崩溃 在下面的时间里,陈观水和杜草昧、梁不惑、叶冰云、朱侠水分道扬镳。陈观水继续留在倭国列岛上,他们四个人则乘坐国内接应的飞机立刻回国。 陈观水下一个目标就是东北方不远的宫崎市。很轻松,从天上冲下去,撞碎一栋大楼。大楼倾斜倒下,摔成碎块,同时也把聚集在里面反抗的十几个黑色手表暴徒,几十个服从的普通暴徒,上百个人质,一起消灭掉了。 不管不顾,跳起来就走,直接砸碎了宫崎市里面其他的五处最强硬的反抗据点。 用正义和援助之名,光明正大的杀人。 放开手脚的陈观水,把自己身体拥有的速度和力量发挥到了极致。不再去挥拳,也不需要去挥拳,干脆的把自己的身体当作一个无坚不摧的炮弹,直接去撞碎眼前所有的一切。 不管是高楼大厦,也不管是政府军营,还是海陆空军基地,更不管那些据点有没有人质,直截了当的撞过去。不管对面的是什么的进化,也不管对面的暴徒有着什么样的因果,有着什么样悲惨的过去,什么样不得已的痛苦,不管不顾直接就撞过去。 无坚不摧,摧枯拉朽。 从宫崎市北上,是西都市,是日向市,是延冈市,是大野市,是大分市,是杵筑市,然后就杀穿了九州岛。 然后是本州岛上的防府市。在这里,陈观水受到了第一次的反攻。出身公务员体系和自卫队、警察的几十名黑色手表暴徒组成了一个极道组织,和倭国政府谈判达成了和解,成为维持防府市治安和秩序的临时统治者。倭国中央政府已经对突然的暴乱失去了控制,在很多的城市里面不得不选择了绥靖路线,招安了很多暴徒集团,把他们转化成了统治阶层中的一员。把他们拥有的暴力转化成了统治的暴力,用来镇压普通人群里的暴乱。 不得已,放手的授权,暂时的绥靖,地方自治的传统。 这些黑色手表暴徒做的还算不错。血洗了防府市的街头,杀死了几乎所有的不属于他们的暴乱分子。同样也血洗了防府市里所有的防卫力量,杀死了所有不愿意服从他们暴力的军人和警察。 在其中的几个拥有持续成长能力的暴徒领袖的统治下,在黑色手表之乱爆发五个小时之后,防府市区平静了下来。 然后,一个命令从东京下达过来。说是命令,也可以说是请求。 中国超人的陈观水在袭击北韩和南韩之后,进攻倭国本土,明面上在履行两国外交协议,帮助倭国平定事态,但实际上他却是在大肆杀死倭国国民。从九州岛的北端一路杀到最南方,再从最南方杀到最北方,从来没有一个外国人可以如此嚣张的出现在倭国的土地上。所以东京的命令就是,请防府市的各位务必拦住陈观水,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把他杀死。 为了杀死陈观水,倭国可以付出的有很多。 比如正在日本海上航行返回阿梅瑞肯的“里根”号航母战斗群,飞机已经起飞,导弹舱已经打开。比如航行在日本南方太平洋某处的另一艘阿梅瑞肯核潜艇,也在等待着华-盛顿的命令。只是需要一些前提。 陈观水突袭太平洋,砸毁肯塔基号核潜艇,这样的事情里面可以说明的东西太多。没有人能知道陈观水为什么能捕捉到一艘核潜艇的踪迹,而且还是在两百米深海水之下安静巡航的核潜艇?也没有人知道陈观水在超人之外,是不是有着其他的异能? 所以才需要一些炮灰来做测试! 陈观水裹挟着巨风,从天而降。天空之上,是卫星对准了地面,捕捉着影响。云层之上,是高空预警机建立了一个指挥部。云层之下,是紧急从防府市周围几个城市起飞的飞机,带着各个城市里面最强大的那些异能者。地面之上,防府市郊外的防空部队停下了正在转移的战车,竖起了巨大的圆筒,打开了雷达。更近的战场中心,是那些披挂起来全副武装的暴徒。 枪械,高压电击器,高温火焰枪,剧毒气体炸弹,快速凝固水泥泵车,炸药,十米高的肌肉巨人,粘稠的沥青人,燃烧的岩浆人,最为恐怖的剧毒人。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陈观水的速度现在稳定在十马赫,每一秒钟就飞出三千四百米。所以陈观水只用了三十秒的时间就从杵筑市冲到了防府市。 不需要减速,也不用减速,根本就是一发人间大炮,带着巨大的能量,直接砸在了防府市区的正中心。 陈观水的拳头在闪着光,酣畅淋漓的一连打碎七个倭国城市,心中的豪情壮志高涨到了极点。 世界已经不真实,如此虚幻,像是只为我一个人准备的电影场景。超越想象极限的力量反而让我有些迷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我是超人,超人有没有国籍?超人需不需要爱国?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有身为凡人时的苦乐哀怨,我有身为平民时的挣扎渴望,我有身为普通国人时的民族情绪,我有身为社会底层时对云上之人的痛恨。我曾经设定过,如果我成了超人,我会打碎很多东西,我会杀死很多人,我会去抢劫很多东西,我会去征服很多事情,我会去挑战很多规则,我会去尝试推动地球。 但是今天,我真的成了一个超人。凌晨一点二十分,我飞了起来。早晨五点十分,我杀死了先知。现在,我在尝试打倒一个国家。 行如我心。 我心所愿,所以我就去采取那样的行动。我厌恶脚下的这个国家,所以我不掩饰,我就来敲碎它。我喜欢我的国家,所以我选择站在红旗之下,哪怕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我这样的选择。但是超人是我,我是超人,所以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 所以我现在知道整个世界都在看着我,我知道从华-盛顿到莫斯科,从东京到北京,从伦敦到巴黎,从柏林到罗马,从开罗到开普敦,从新德里到德黑兰,整个世界上所有的大国焦头烂额的同时仍然都在看着我。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愿意承认我的存在的,其实并不多。 暴乱如此恐怖,异能如此荒诞,还有什么比“超人带来异能入侵”这样的指责更可以站得住脚的?还有什么比“杀死超人就可以结束异能暴乱”这样的谣言更可以深入人心的?还有什么比“超人是末日的使者是世界的终结”这样的论调更能动摇人心的? 可是啊,哪怕现在我明明知道整个地球上一共有一百一十三颗卫星瞄准着自己,更多的五百七十六颗战略导弹带着当量不等的核弹头瞄准着自己。其中甚至有我背后的祖国。哪怕现在我明明知道那些黑色手表暴徒们已经敲碎了往日的秩序,把整个世界推入一个不可知的湍流,那些潜伏的黑液暴徒们正在黑暗中慢慢成长,正在准备掀起更大的狂澜。 但是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中二也好,狂傲也好,自负也好,偏激也好,神经病也好,不正常也好,这些对于我又算掉了什么! 我的拳头之下,只有强权,只有真理。 无量绿色气体狂啸,无声的圣歌在空中回荡,这是死亡的狂潮,也是属于我的表演。 既然你们想看,那么作为聚光灯下的我,又怎么能不把自己最大的力量拿出来呢? 前面的热身很不错,杀死的暴徒就像爆米花一样的松脆,眼前的暴徒就像是布丁一样的可口。 可是,我想要的更多。 “轰” 巨大的声响响起,巨大的震动突然袭来,地面像毛毯一样的抖动,房屋像积木一样的倒塌,大地裂缝像蛛网一般铺开。无数的人瞬间死去,无数的风从中心疯狂冲出来,无数的碎块炸裂上天空,无数的尘土冲出了一个浩大的尘埃云团。 巨大的天坑出现在防府市的正中心,巨大的伤口被落在卫星地图上。 更恐怖的事情继续在发生。 疯狂已经到了极致,那么更加疯狂的事情就可以理所当然。 建立在佐波川冲积河口平原上的城市,地下的和岩石基座的连接猛然被震出了一个断层。就像是冰山上的一块突然崩裂滑入了海中,也像是粮食堆上某一块突然的松掉,整个城市就像一块饼干一样滑了下去。 很慢,却很坚决。 很痛苦,却很现实。 很残忍,却很有力量。 很强大,却不是对面那些暴徒们所能想象的。 尘埃之中,藏着一个魔鬼。他们站在最南面的港口上,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却发现自己完全变成了小丑。 他们所要保护的城市,他们所要保护的人,他们在疯狂之中仍然不愿意去伤害的那些亲人,他们在这个城市里面留下的无数记忆,在今天,即将消失。 无双神拳,陈观水冲了出来。仍然是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直接一拳就把他们脚下的水泥码头砸成了粉碎,把码头上停放的上万辆即将出口的轿车震上天空,摔成废铁,把他们扔进了海水里。 从头到尾,陈观水就没有正眼看向那些准备与他为敌的人哪怕一样。 脚在地面上轻轻的一弹,陈观水化身火箭,笔直扎入天空。 七千米高空上,一团巨大的火花爆裂开来。 一架阿梅瑞肯最新式的预警机,炸成了一团烟花。 既然来了,总要留下点什么。 第236章 吴清晨 “计算出来了吗?” 中国东北的一个秘密基地里,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稳稳的坐在将军椅里面,大声的问道。 他面前,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个震撼人心的视频。一个山海之间的城市突然间遭遇到了一次无法想象的打击,一个巨大的天坑带来里氏6.2级地震的破坏效果。更恐怖的是城市下方的陆地板块断裂了,现在正在肉眼可见的向着南面的濑户内海里缓慢滑过去。 势不可挡。 一个城市,就这么简单的被一个人摧毁。 陈观水。 “报告,吴清晨主任,我们已经计算出来了。”一个军官从侧面的长条大厅走了过来。 “根据我们的计算,陈观水先生刚才飞行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十马赫,相当于东风导弹战术末端冲入大气层下降阶段的速度,已经是现在为止我们人类制造的武器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了。下面还能追上陈观水先生速度的只有电磁轨道炮和激光武器了。” 老人站起了身,转头盯着那个军官,有点好奇的问道:“那是不是现在我们的飞机和导弹都拿那个人没有办法了?” 军官点头:“是的。而且根据陈观水先生在北韩、南韩、倭国境内的一系列破坏性举动,我们发现陈观水先生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已经相当于一颗小当量的原子-弹。刚才防府市的那一次撞击,我们无法得知陈观水先生拥有的能量来自于哪里,但是我们可以计算出来,要做到同样的效果,可能需要一颗数百万吨tn-t当量原子-弹释放出来的能量。” “哦?也就是那个人现在就相当于是一颗人形的原子-弹?不在我们的控制当中,可以随便乱走,可以随便释放,而且还不知道他身体里面究竟藏了多少颗?甚至可能现在的表现还不是他的极致。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老人扯了一下衣领,觉得这个地下指挥部有点闷热。 军官继续点头:“吴主任,您说的没错。我们参谋部记录了今天早上凌晨一点起到现在为止陈观水先生所有的活动。我们计算了要做到他做过的所有事情同样的效果需要消耗的能量,那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我代表军事工程学院所有同仁一致向国家提出一个请求,请让陈观水先生配合一下我们的科研工作。因为他的出现,我们很多的理论研究都出现了分歧。毕竟陈观水先生的存在,代表了科学悖论-永动机的存在。而且现在出现的那么多的异能者,他们身体里面发生的变化,我们也非常的好奇。所以,我想······” 他没有说下去,立刻就被老人打断了。 老人笑笑,睿智的眼睛闪烁着不明的光芒:“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不管是731,还是马路大,我这里都不会准许的。解剖尸体可以,活人不行,活的中国人更是不行。” 看到那个军官还要继续说什么,老人竖起了手,堵住了军官的嘴:“我不管什么暴徒不暴徒的,也不管什么黑色手表之乱,不管什么异能,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去做。我们这个世界发生剧变,很多事情都在改变,但是做人的根本原则不应该去变。我们是正常人,那就要按照正常人的原则去做事。我知道你们是科学家,也知道你们追求科学本质的科研精神,但是我请你们一定要记住,那些现在变成奇形怪状的怪物他们本来都是我们身边和我们一样的中国人。所以,你们不要随便把目标放在他们身上。” 老人踱着步子,整理着思路:“我刚刚已经和中枢院常委们建议了,对于我们国家境内的那些黑色手表暴徒,在强烈镇压的同时,我们也要有条件的对他们进行招安。我没有说错,就是招安。我知道大家对于这一点都很反感,也对那些杀了人的暴徒怀有警惕。老虎吃了人,它就会一直吃下去。人要是杀了人,就会一直杀下去。你们是不是这么想的?” 军官“啪”的一个立正,严肃的说道:“吴主任,我一直认为只有死掉的恐怖分子才是好的恐怖分子。所以对于那些暴徒,我不会以科研之名来挽留他们的生命,更不会因为他们的特殊就给他们以特别待遇。该处死的,我肯定会杀掉他们。” 老人甩甩手,就当军官在吹大气:“想法很好,在你个人的立场上想法非常的好。但是上升到国家层面上,就缺的太多了。” 看军官脸上有点不相信,老人点了一下面前的液晶大屏幕,“唉,如果你不是杨首长的亲侄子,有些话,我都不会和你说的。记住了,下面的话,你一定要保密。” 屏幕上的是刚才陈观水跳上高空撞毁阿梅瑞肯预警机之后发生的事情,陈观水在空中来去纵横,自在杀人,一一敲碎了天上所有的飞机,杀死了在空中飘荡的所有人,然后继续向着东方前进。 一张张照片被推到了大屏幕的前面,一共有近百张的照片。然后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组,被标注上了文字。 “山口市竹雀组” “宇部市大山田组” “美祢市城山组” “周南市户田组” “防府市桑山组” “看到了没有?倭国人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他们已经开始招安那些异能者,委托他们来维护地方。这些人,以后都将是倭国手里的武器。现在是我们棋先一步,让那个人现在就把这种苗头敲下去。下面沿着中国外面这一圈,所有的地方,我们都已经授权那个人可以自由活动了。” 军官目瞪口呆。 “哼哼,你想不到你大伯杨首长他还有这样的魄力吧?何止是你想不到!我们这些中枢院里的老家伙全部都没想到这一步棋。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让那个人自由发挥了。现在你们计算出来没有,那个人的身体能不能扛住一号弹的打击?” 吴清晨微微的皱眉。 一号弹,共和国最后的利器,差不多也算是“大伊万”那种级别的家伙。数亿吨当量的氢-弹,不需要发射,只需要在最深的地下爆炸,就可以祸害全球的最后一件武器。是一件只有大流氓才可以拥有的把炸药绑在所有地球人身上,兴高采烈去耍流氓的最后一件武器。 所以,代号才是“一号弹”。具体当量,未知。具体位置,未知。具体作战方针,未知。除了那支肩负最终任务的独立部队,也就只有极少数的人,和作为中国一号人物的杨首长才知道了。而眼前的军官,也是知情者之一。 军官翻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感觉嗓子有点哑,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下去:“吴主任,以陈观水先生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运动特征,还有刚才他在攻击防府市之后立刻就继续行动来看,他的身体强度已经超出了科学判断的极限。我们无法揣测一个肉体的人为什么可以做到那样的程度,也无法确定陈观水先生能不能抵抗住一号弹的杀伤力。” 吴清晨微微惊讶了一下,“那倒也是。像他那样折腾,就是超级金属合金也撑不住。不过现在也不用管了,反正那个人现在算是我们自己人,虽然不是很听话。想必现在我们的敌人比我们更着急,更想知道那个人的极限和漏洞的。我们现在只需要等着就是了。” 军官低下头,轻声问道:“吴主任,你看我刚才的提议怎么办?” 吴清晨回头瞥了他一样,有点好笑,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但凡有一分你哥哥杨万里的机灵,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恨铁不成钢的摇了下头:“也对,要是你稍微机灵一点,也不会有现在这份职责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我再重说一遍中央的决定,活的中国人绝对不可以被你们拿来做人体试验。他们杀了人,犯了错,杀掉就是了,不要搞这些东西。” 看那个军官还有点犹豫,就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杨,这句话也是那个人的意思。那个人,他有点特殊,我们现在还没有摸透他,还是顺着一点的好。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家的吴杰从东南亚那边执勤回来了,会给你带一批好东西的!” 说完,吴清晨就走进了一个封闭的指挥室,独自一个人开始打电话。 军官还在愣神。后面的一个女秘书就有点急了,一拉他的袖子:“你傻啊?吴主任都把话说那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啊?中国人不能用,你不能用北韩的啊?现在跑过来那么多北韩的暴徒,你用几个谁会说你啊?” 咦,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啊! 吴清晨隔着玻璃看着恍然大悟的军官快步走开,笑笑,继续对着电话那面说道:“阿杰,这次你们很幸运,正好在东南亚,杀点人就算了。现在乘那边还没乱到底,你们带着那些东西赶紧回来。我已经和南方战区的孙司令通过电话了,他会派出军队接应你们。下面,你的那些人将组成一支新的特种作战部队,代号蓝剑,直属军委领导。下面,会有很多新的同志加入你们的。我希望你能争取到蓝剑战队队长这个位置。” 第237章 阿梅瑞肯、倭国 “先生们,大家现在也看到了?中国超人有着什么样的破坏力,我们又要如何去应对?” 仍然是阿梅瑞肯的国会山,仍然是那些议员和议员代表们。 不过在莫托总统下台以后,临时代理阿梅瑞肯总统的爱德华先生可能召集能力比较强吧,现在会议大厅里多了很多人。他们中有商界的领袖,有金融界的巨鳄,有时尚界的巨星,有军界的高级将领,有娱乐圈里的天王大腕,有阿梅瑞肯前百名富豪中的很多人。他们是阿梅瑞肯社会的最核心阶层,是一切财富和力量的拥有者,是这个国家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是可以操纵着无数下层人民命运的上等存在。 只是今天有一些不一样。 爱德华先生站在宣讲台上,侃侃而谈:“先生们,世界已经发生改变。虽然仅仅只有全球千分之一的人口变成了所谓的黑色手表暴徒,也就是我们现在重新命名的异能者,或者是进化者。在全球所有的国家和地区同时爆发的这一次突变,对于人类来说是一次灾难,也可以说是一次机遇。我们不能仅仅只看到那些异能者杀人的一名,我们还要看到异能者中间确实存在着可以推进人类继续进化下去的那些优良的进化。比如这一位。” 爱德华先生一挥手,身旁的大屏幕上展现了一个粗壮的阿梅瑞肯白人士兵的影像。他穿着一身老旧的像是七十年代初期的军服,扛着一把自动步枪,站在一辆皮卡上,武装巡逻着一个小镇。可以看见视频里面,小镇已经安定下来,很多人都拿着武器,听从那个军人的指挥,分成不同的小队去做着不同的事情。 “我想在座的有些人可能已经认出了他是谁。我必须承认,他是我的父亲,在上个月刚刚度过九十岁生日的一位老人。但是就在刚才,我的父亲变成了五十七年他最强壮的时刻。我相信各位都曾经听说过关于我父亲的故事,他是一名老兵,也是一名伟大的战士,是一名光荣的海军陆战队的将军。1970年他曾经参加了越南战争,在那里他拯救了一整个连队,他摧毁了很多反抗基地,杀死了很多阿梅瑞肯的敌人,得到了国会勋章。” “我说这些,是想说明一点。伟大的人,即使被那个撒旦选中,赐予黑色手表,被标记为暴徒,但是他仍然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我的父亲,因为他最强烈的鹰派思想和残忍的对敌言论,所以也被撒旦选中,得到了一枚黑色手表。但是先生们,我的父亲得到手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你们知道是什么?是穿上他现在的这身1970年时的军装,扛上我在1990年沙漠战争时所使用的这支步枪,填装的是我的儿子在2010年伊拉克执勤后带给他的子弹,守护我家乡的小镇。由我们爱德华家族在1746年建立起来的坎斯兰小镇,是我父亲的独立王国,是我父亲的领土,是我父亲的家园,所以他心里想的是守护,而不是杀戮。”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我的父亲杀死了小镇里面同时被赐予黑色手表的三个垃圾,带领镇民们武装起来,挡住了旁边费城冲出来的暴徒,一直战斗到了现在。所以,我有两个议案现在要提出来。第一个议案是要求国会通过决议,对异能者中的特殊分子进行特赦。那些爱国者,那些选择守护城镇、守护阿梅瑞肯人民的人,那些和邪恶战斗的人,那些和我们的敌人战斗的人,理应被接纳进入我们的统治阶层,成为我们的朋友。第二个议案,就是要国会审议一下,关于现在的最强大的那些暴徒的特赦问题。比如他们。” 一列的二十个巨大头像出现在旁边的屏幕,标注在下方的阿梅瑞肯地图上。 “火神” “辐射人” “万虫王” “迷惑大师” “风暴灾厄” “电磁炮” “恶魔骑士” “山丘巨人” “龙” ······ 会议大厅一阵嗡嗡嗡嗡。很多人都举起了手,准备站起来反问。 可是爱德华先生狠狠的一砸身前桌面,如同一头雄狮在咆哮:“先生们,我知道你们要对我说什么。但是请你们挣开眼睛看看,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了。我们现在的生存环境已经不再是2016年,我们现在的环境是在1916年!整个世界都在爆发战争,异能者在全球各地屠杀平民,中国超人已经镇压了北韩和南韩,正在进攻我们的盟友倭国,但是我们现在有多少的余力可以提供出来维护世界的秩序?” “我们现在能不能保护我们阿梅瑞肯的本土?” “我们现在能不能保护我们阿梅瑞肯的人民?” “我们现在能不能保护在座的各位的生命?” “我们现在能不能保护阿梅瑞肯的伟大传统和光荣价值?” “各位,战争已经来临,我们面临的挑战太多,我们需要彻底的清洗我们的理念,我们需要更多的更强大的武器。中国超人的强大,现在正在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着。我知道他在挑衅,我也知道中国的杨先生在挑衅,但是如果连我们都活不下去,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认为华-盛顿特区为什么可以这么安全?你们认为我们脚下这个城市里面的那些暴徒都去哪里了?你们认为为什么其他城市的暴徒不会冲过来,把我们全部都杀掉?不要和我说你们不知道情报,在最开始的时间里,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曾经被列在某一块手表上,被某一个暴徒当成必杀的目标!” “你们要感谢我!是我招募了第一位超级英雄,也是cia中最精英的特工。他杀死了潜伏在特区里面的三名中国红旗特工,得到了最强大的进化。他选择成为x教授,控制了特区范围内所有的暴徒,清洗了特区这个城市里面所有的黑暗,包括潜伏在你们身边准备杀死你们的那些人!” “现在有请我们阿梅瑞肯异能局第一任局长,也是cia前任副局长,资深特工,查尔斯先生。” ---------- “哦?”已经摧毁了广岛,砸烂了福山市,打烂了冈山市,烧毁了姬路市,现在正在神户市里面大打出手的陈观水停了下来。 哦? 查尔斯先生,好熟悉的一个名字啊! 三年前在中国东海掀起一场浩大风波,和杜草昧生死交战,纠缠了很久硬是杀掉杜草昧手下第一大将周山岳,让叶冰云沉沦进黑暗的那个阿梅瑞肯人。 真的很难得。 说不得,为了叶冰云曾经的承诺,我就会去东方的那块大陆去走一趟,摘下你的狗头。 就像眼前这样。 陈观水随手一扔,把手里的一具破烂尸体砸进了下方的废墟。 倭国人确实都是一群神经病,奥特曼和怪兽联合,圣斗士和鬼神站在一起,妖精和高达组成战队,前赴后继,源源不断的从倭国的东方被投放过来。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 倭国十二万黑色手表暴徒,现在剩下的还有近八万多人。八万人中再挑,出来的就是眼前的这些人。但是其实这些人中最厉害的,还是那三个藏身其中的黑液暴徒。 化身成亿万的黄蜂,把自己拆散,只要有一只黄蜂活着,他就可以不死。 变成一个海水巨人,身体藏在濑户内海中,远远的遥控着海水巨人和自己战斗。 变身成一种特别的魔法刻印虫,寄生在无数倭国平民的身上,驱使他们操纵各种武器围攻自己,却把真正的核心藏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果然是,很有意思的进化。 但是这有什么用? 陈观水抡起铁拳,直接一拳砸过去,眼前的一个华丽到过分的根本看出来出处的机器人,就变成了废铁。 我知道你是《五星物语》里面的某一个东西,但是只用5000积分强化出来的东西,来和我对打,你开玩笑吗? 再一拳,又是一个奥特曼死于非命。 真的很滑稽,似乎倭国人对奥特曼有着独特的情节,现在已经有二十个奥特曼被自己杀掉了。后面源源不断的还在冒出来,而且还都长的差不多。 可是,那么高的个子,只用几千个积分强化出来的身材除了力量,还有什么? 所以我干脆的砸碎你们的脑袋,砸碎你们的脊柱,砸碎你们的心脏。 下一个,死的是一个古代武士一样的剑客,却在召唤着鬼神,仍然被自己一拳砸碎。 纵横捭阖,叱咤风云,这就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清洗这片土地,杀死这些还有胆量反抗我的人,敲碎所有还有骨气和勇气的头颅,彻底镇压下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 所以,我的拳头在发着光芒,跟随我的本心,战斗到最极点。 无双神拳,狠狠的砸在脚下城市的某一片土地上,不管不顾,倾尽我所有的愤怒和狂意,用我的拳头强奸这一个城市。 所以说,连我的拳头都不能阻拦的敌人,你们全部都是垃圾。 轰然巨响中,又一次的大地在颤动。 这已经是十次了。每一次,都让我脚下的这个岛国有了一点细微而不可见的变化。 我想做的事情,在现在我能造成的伤害之前,才真正让我感觉了自己虽然是一个超人却无能为力的脆弱。 谁说我是在发泄?谁说我是胡乱杀人?谁又说我是一个疯子? 我就是一个疯子。 中学地理上说的很不错,倭国是在亚欧板块和太平洋板块的交界处,板块活动很频繁,地震火山活动很多。所以很多倭国人都在狂想,哪一天倭国脚下的大地会在几十公里的深处断裂,然后滑进太平洋! 我想做的,仅此而已! 第238章 倭国、东海 陈观水在顽强的向着倭国东方进攻。神户市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所有的黑色手表暴徒死亡,那三个黑液之子也死了。变成亿万者黄蜂的,被陈观水抓住了最核心的因果红线。承载着圣种的那只蜂后在北边的山上被陈观水一拳砸成粉末,被摘掉了圣种,被切断了一切力量的源泉,然后她就死了。化身海水巨人的,藏身在淡路岛的东方,但还是被陈观水抓了出来,轻松杀死。也就是变成魔法刻印虫的家伙活的时间久一些,他的本体藏身在大阪市的一个寺庙里。 但是陈观水像一个龙卷风一样的刮过去,顶着地面、空中、海上立体式攻击刮了过去,撞碎天上很多的火箭,撞碎很多狼狈逃窜的直升飞机,撞碎了地面上无数的坦克和战车。抓起一个足够重量的家伙,好像是一辆自走榴弹炮战车,拎在手里当成一个锤子,直接就拿来砸东西玩。 砸了东面,砸西面,一直砸到手里的家伙散了架。继续抓,继续砸,顶着漫天炮火,随便的在这个陌生的异国城市里面像一个外星入侵者一样的疯狂。 我管你们是什么东西! 丢掉手里的那个被血水染红的坦克残骸,捏紧自己的拳头,狠狠的一拳,印在一个佛教寺庙的大殿上。木柱横飞,瓦片四溅,轰然一声,就是吞噬掉整个寺庙的巨大天坑出现在城市的中央。 一只黑色水蛭一样的小虫子,在陈观水的手里挣扎,然后被捏碎。 一个弹身,陈观水冲入高空,继续向着东方前进。 一个城市一个城市被陈观水踩在脚下。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城市名称被丢在身后。倭国的风景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倭国的女人其实也有很多是很好看的,倭国的士兵其实也有很多是很勇敢的。 每一个城市,都有很多人抱着决死的信念挡在自己的面前;每一次战斗,都有卑微的小人物举着炸弹冲到自己身边;甚至到了最后,那个黑液之子坦然站在山上等着自己的到来,让那座小山接受无数炮火的洗礼。 果然,是每一个国家总还是有一些真正的爱国者的。 只是,我最喜欢的就是杀死这样的人了!摧残一个国家的意志,莫过于在堂皇光日之下,杀死他们的勇士,让他们的热血和战斗全部变成笑话,让其他所有的人只能流着热泪变成懦夫! 所以陈观水现在飞的并不是很快,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逗留,从容的让东方的城市里充分的调动起所有反抗的力量,让所有哪怕最变态的暴徒也因为愤怒选择站在守护国家的立场上,让所有的精英站在自己的面前,组成一堵墙。 然后陈观水走上前,砸碎他们。 从大阪到京都,从京都到近江,从近江到名古屋,从名古屋到静冈,到富士,到神奈川,直到站在箱根山上,俯视脚下东方浩大的一个城市! ---------- “报告,章副总理,东海市区战斗已经基本结束,所有热点区域已经全部都被镇压下去。现在,陈观水先生所提供的东海市区里需要特别关注的三十个目标,其中有二十一人已经被成功杀死。” 章俞现在很放松,坐在沙发上面拿着一本曾国藩的《冰鉴》仔细的看。 那边的秘书在继续说下去:“还有六个人已经被我们控制。其中有两人是被重伤后俘获,两人是主动放下武器,还有两人原来就是我们的人。其中一个是陆浙,代号东海一号。另一个是吴泰,是应急快速反应特种作战部队的队长。我们已经针对陆浙和吴泰展开背景调查,现在他们两个人仍然被控制使用中。” “继续。” “剩下的三个人,费玉伦、颜恋尘、宋飞鸢全部消失。在今天凌晨五点半以后,我们的人就没有在东海发现他们的行踪。到目前为止公开出现的只有费玉伦一个人,他的行踪在过去的时间里曾经出现在广东惠州,湖南衡阳,湖北武汉,江苏南京等多个城市。在被当地军队镇压杀死以后,仅仅间隔很短的时间,就重新出现在了新的城市。现在我们也无法确定他的位置。关于颜恋尘,我们已经派出专人搜查她的所有背景资料,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而宋飞鸢这个人,按照陈观水现在提供的信息,他已经在一艘前往东南亚的国际货船上。但是陈观水先生拒绝提供更详细的信息。” 章俞拿起旁边的茶杯,悠闲自得的喝了一口茶,就当没有听见秘书汇报最后的告状。 告状有用吗? 告状本来就没有任何的作用。宋飞鸢杀的人很多,造成的影响很大,他的异能很诡异,但这不是你一个秘书抱怨陈观水的理由。宋飞鸢杀死了阿梅瑞肯驻东海领事馆里的所有人,光这一件事情就足以在和平时期引发中国和阿梅瑞肯之间的外交大战。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连阿梅瑞肯人都不急,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中国人更着急的? 宋飞鸢也杀死了新华投资大厦里面的很多人,尤其是那位地位很特殊的女人薛晋宁。章俞唏嘘不已,自己昨天深夜刚刚才知道了这个薛晋宁的身份,知道她是东门二号特工,和罗民是配合着去算计庄伯阳,算计更多的人。但是仅仅几个小时之后,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死掉了。 一只大手掀翻了棋局,一阵风吹走了所有的树叶,一排重炮炸死了自己所有的手下。 很多人都死了。 在刚才的几个小时里,章俞听到最多的就是下面汇报上来的某某死掉了。整个东海市,高层的干部队伍里,损失严重;高层的工商文教业界人士里,损失更严重。很多位置都空了,很多公司的控制权都出了问题,很多领域里面都出现了断层和空洞。 一片混乱。 而比异能暴徒所带来的风暴更大的,是那些正常人的混乱。就在现在,外面的东海市区里仍然是浓烟滚滚,混乱不止。大量的军警参加战斗,去各个战场上战斗,大量的伤亡,反而让很多宵小以为有机可乘。很多地方都断了电,断了水,断了信号,断了交通,断了联系,最后断裂了秩序。不仅仅是在偏僻的乡村城镇,就是在市区里面,也有很多人被突然的暴乱挑起了心里的犯罪欲望,踏上了不归路。 但是章俞却一点都不担心。 东海市再乱,东海市里的某些原来的上层人士再像丧家狗一样的哀嚎,那些热爱外国比爱这个国家还多一点的知识分子再怎么悲呛,章俞都稳如泰山。 因为中国浩大的国土已经动员完毕,数百万的预备军人被征调进入军营,更多的武装力量正在征召过程之中。前面的战士死去,后面有更多的战士填了上来。上面有很多人倒了下去,下面就有足够优秀的红党党员顶了上去。偌大一个中国,浩浩荡荡十三亿人,我们又怕的了什么。 更可况,那个现在在东边的倭国撒野的陈观水在认真做事的同时,竟然还在源源不断的发送着各种各样的信息回来。比如阿梅瑞肯国内异能者的异动,比如欧洲异能者的联合趋势,比如非洲的异能者开始裹挟武装变身军阀,比如南美的异能者正在高山和雨林里聚集,比如太平洋上的很多岛国已经沦陷。 陈观水传回来的信息非常的多,也非常的全面,包括了地球上的几乎每一个角落。每一秒钟就有一整个镜面的红色文字被发送过来,让程蕾手里的镜子从普通的一面圆镜很快就变成了一整面墙的大落地镜。信息的文字同步的变多,从几百字变成了数万字,还带着很多的图片和表格。在那个独立的大房间里,有一台快速照相机在不停的对着镜面上红色文字照相。在那个房间的外边,是越来越多的人不得不放下原来的工作,转而去处理陈观水传回来的信息。 现在是十月十五日中午十二点二十分,现在的这个紧急前线指挥部已经变成了专门的陈观水的后勤信息处理部门。章俞对这种变化乐见其成,不仅没有阻拦,而且还从地面上抽调了更多的人手,把指挥部里更多的房间启用。就在刚才,章俞还签署了把指挥部地下武库和金库清空转移立即改造成新的信息办公室的命令。 甚至于,对于东海市地面上的平定暴乱的战斗指挥权,章俞也已经全部交给了军方的将军们。对东海市的各种政治事务,社会秩序的稳定,人心的安抚,战场的清理,案件的审理,民生生活的恢复,经济活动的重启,这些只局限在东海市范围内的事情全部都交回给了东海市本地的官员们。章俞现在握在手里的,是外交上的权力,和京城其他大长老一起针对国是决策的权力,还有的就是现在的和陈观水信息交流的权力。 基地已经被实行最严格的军事管制,所有的人员都经历了快速的政审和被陈观水“审视”这一道手续。陈观水传回来的信息在密室中出来之后,被送去了一个绝对密闭的黑色房间,也就是在章俞身后的一个巨大保密仓库里面。筛选,分类,做出条目,列出最初的优先等级,第一个看到的人,只能是章俞。 也只有章俞一个人,才可以看到所有的条目,才有权力去决定哪些信息可以传递出去,传递到哪些部门,又有哪些信息必须锁在黑匣子里面。 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这个了。 第239章 研究、五号 陈观水,你到底知道多少? 全知?全能? 先知? 难道是真的所有东西都知道吗? 章俞的心里在静静的敲着,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思考了。陈观水现在传回来的信息已经超过了一亿个汉字,覆盖了很多个方面。其中甚至有派出专门队伍去周围国家抢救各种专家学者的计划,和反过来的派出刺杀部队杀死某些特别目标的计划。陈观水只提供信息,却提供出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那种幽微阴暗深寒的消息,真切表明了他的态度。 上帝的归上帝,国王的归国王?真的能一直这个样子吗? 陈观水,你到底知道多少? 章俞的心里没有底。因为陈观水对于国内的事情总是很少提,除了那些黑色手表暴徒的信息,其他的都说的很少。没有那些贪官污吏的消息,没有那些二代子弟们的黑暗,也没有社会上的种种悲惨,更没有那些刑事重案的线索,或者是西部恐怖分子的信息。很奇怪。 因为陈观水对于国外总是说的很多,说的过分多的那种多。比如现在,《倭国现状概览》,就直接说明了倭国境内所有超过一万人口的城镇街町的情报,列举了所有的半政府性质的极道组织的信息,还有那些特别一点的异能暴徒的情况。最后的最后,是如何去救援倭国境内那些可以抢救的目标和侨民。是所有的,在今天暴乱发生的时候,待在倭国境内的中国人超过了五百万,来源五花八门,立场千奇百怪,选择也是各不相同。到了现在,还有近五十万的中国人活了下来,却分散在很多很多零散的地方。其中可以拯救的,陈观水已经在尽力拯救中,安排了他们所有的逃亡路线,要求他们里面的异能者戴罪立功,保护同胞返回国内。 现在缺的,只是国内的接应了。 但是章俞能猜到,陈观水肯定知道的很多。关于中国之内的事情,陈观水肯定知道的非常多。因为没有道理陈观水只知道中国之外的信息,而不知道中国之内的信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陈观水他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是左倾,还是右倾,是铁血革命派,还是民主自由派,是法治派,还是人治派,是军事优先,还是民生优先,是狂热者,还是冷静者? 这个就是章俞现在做的事情。东海市现在几乎所有的人类学家和心理学家都被召集到了指挥部,被封闭在一个独立的大房间,针对“样本一号”进行各个层面的分析。从海州汇集过来的资料,从东海市里搜集上来的信息,还有这几天里陈观水突然爆发后所做出的每一个举动,都被放在放大镜下面,详详细细的去研究。 章俞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隐瞒不过陈观水,也确实是隐瞒不过。在他下达召集人类学家和心理学家的命令后仅仅几秒钟,那面镜子上就对章俞的这种行为提出了警告。 陈观水说的很明白,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在研究他,他也不怕有人研究他,甚至他现在就知道有几个人在用着很独特的视角来分析他。但是研究归研究,陈观水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在下面的时间去做什么样的事情,心里又有着什么样的自身无法看透的异样。 超级的力量,全能而又全知,很容易就会让一个人疯狂,让一个人在过去三十三年里面建立起来的所有规则体系统统破碎。现在陈观水就感觉到了自己心理状态在微妙而又坚决的变化着。飞在空中,杀死敌人中的最强大者,完成自己心里最狂放时才敢想象的奇迹,这样的举动已经足以让陈观水骄傲到膨胀了。 轰然神拳之下,是一个叫“东京”的城市在呻吟,是无数倭国人惨死的哀嚎,是无数倭国异能者绝望的惨叫。 酣畅淋漓,却又动摇人心。 ---------- 陈观水杀穿了身后的巨大都市,让它变成了狼藉废墟场,让超过五百人的强大异能者死于非命,让更多更多的倭国人惨死,现在停留在东方千叶市的上空。 脚下的土地上,是一片死寂的废墟。那个“丧尸君王”从这里诞生,从这里得到最初的力量,又从这里杀了出去,最后竟然被所谓“为国献身”所迷惑,参加了刚刚结束的“东京之战”,死在自己的拳下。 到了现在,倭国所有最强大的异能者,评价等级在a级以上的异能者,已经死了百分之七十。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全部都躲进了深山,做起了乌龟,躲进最深最密的洞穴,躲进了荒岛,躲进了无人能知的地方。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弥漫在这片国土之上。那些黑液之子们也藏了起来。 陈观水没有去碰那个皇宫,只是把一个“疫病君王”的异能者尸体扔了过去。陈观水也没有去碰那个九道板的神社,只是把一个“爆浆炸弹人”的尸体扔了过去。至于下面发生的什么,陈观水就再也没有关心。混乱的战场,无所不用其极的战斗,超脱现实的各种能力,决死的战士,被彻底敲碎的巨大城市,谁还管得着少数几个人死了还是没有死。 只是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很特别。 松间渡十郎和松间爱子的住所就在这里,“丧尸君王”的起点就在不远处。这里,有一个特别的女人死在这里,曾经的红旗五号特工,也是罗民是的亲密助手。他和她在这里做着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算计这个国家里最特别的那个家庭,引诱了其中一个特别的女人下了水,成功的埋下了一颗足以炸毁整个国家信仰的巨大炸弹。 陈观水已经从风中的因果红线里知道关于那一件事情的始末,更清楚了罗民是全部的规划。对于这个已经被无限世界捕获走灵魂的男人,陈观水现在也只能说一声佩服。 不能不佩服的。 罗民是本来的计划是在东京证券所的机房里设置一个黑匣子,然后在需要的时候爆发病毒,中断东京证券所的交易,切断金融市场的信息流,把大量的伪造信息混入进去,彻底摧毁掉东京这个城市的国际金融地位。但是在实行的过程中困难重重,却又坚决的在推进。 而红旗五号已经隐身变成了千叶市一家医科大学里面最有名的生育学教授,一个很典型的知识性独立女性。单身,自立,自强,自己追求自己认为美好的东西。这样的性行成功吸引到了一个特殊的女人。 然后,罗民是在一次酒会上意外的遇到了红旗五号,然后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一个有着荒诞想法的女人和一个行动能力很强大的男人,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布局,终于是把一件事情做了下来。 罗民是在帮红旗五号,红旗五号也在帮罗民是。宫内厅追查下来,一路追查到了罗民是留下的尾巴,追查到了东海市。然后红旗五号乘着空子,做到了罗民是想做的事情,成功把一个黑匣子送进了东京证券所的机房大楼。 可是仅仅才几个小时之后,罗民是和红旗五号的所有谋划就全部落了空。如果连东京这个城市都已经被打烂,如果连倭国这个国家都已经被摧残,他们所做的那些事情还有意义吗? 陈观水降落下来,走进眼前的这个倾倒了大半的楼房。红旗五号在这个普通的公寓楼里租了一个房间,藏了很多东西。而在她的房间隔壁,住了一个半失业的倭国男人,一个插画师。因为喜欢阴暗色调,最近又陷的更深钻研起丧尸末世风格所以被事务所嫌弃,只能留在租所里画着卖不出去的插画。末日图卷,丧尸狂潮,人心崩溃,锈红和惨黄铺满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哀伤。 所以男人被选中,所以红旗五号正要推开门拿出东西返回中国,所以男人随便抓起了菜刀,砍死了红旗五号。 丧尸君王诞生。 整个街区都变成了血腥屠场。可怜的,红旗五号竟然是他转化出来的第一个丧尸,然后在刚才被陈观水砸碎。 整栋大楼现在寂静一片。大楼的倒塌是附近一处军营反抗的结果,几发炮弹,炸乱了街区,反而让丧尸更加疯狂。 大楼里面现在已经没有生物。作为“丧尸”这个不科学存在的力量源头,“丧尸君王”被陈观水杀死,“丧尸”们也在同时都死掉了,只留下数十万记的带着浓郁病毒和腐臭的尸体。 陈观水走到了事情发生的最起点。 一个红色的皮包掉在地上,掉在公寓房间的门口。一把沾满血迹的菜刀劈在房门上,劈出了很多的茬口。 房间里面很清净,很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最简单的生活用具。唯一一个特别一点的就是一个很大的铸铁保险箱。但其实里面只装了几百万的日元,几根金条,一些财产上的证件,真正重要的还是掉在门口的这个红色的皮包。 打开,倒出来,是一打的照片和一个很小的u盘。 一个陈观水认不得的女人,出现在照片上,上演了其实并不好看的肉戏。 却因为女人的身份,变的很特别。 特别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人胆敢冲着陈观水的所在,一路冲锋过来。 第240章 陆浙、吴泰 陈观水站在那里,看着一个女人小跑着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女人很年轻,只有三十岁的样子。女人也很高贵,不仅仅是穿着还是仪态和神情,都有一种很特别的味道。这是一种精心设计过的动作,而且是经过了长期的刻苦训练和自由人性的束缚训练已经变成了她本能的一种动作。这种动作,让她很含蓄,很有风度,很有气质,很像一只纯洁的仙鹤。 但是陈观水手里拿着一打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翘起臀部,使劲掰开自己的身体。照片上这个女人的脸和现在跑过来的这个女人的脸很像,就像是孪生的姐妹。但事实上陈观水轻易的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只是和照片上的女人是出身同一个家族的缘故,其实根本没有亲近的血缘关系。唯一的牵连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从十六岁开始就加入宫内厅,一直都在为照片上的女人服务。 现在也是如此。 女人跑了过来,她看清楚了陈观水的脸,也认出了陈观水,更看到了陈观水现在拿在手里把玩的照片。女人的脸色瞬间变成雪白,雪白到失去所有的颜色。 “陈桑,是你吗?”女人用着蹩脚的中文问道。 陈观水没有回答,只是拔出了旁边门上的菜刀,随手就扔了出去。划过三千米的距离,落在很远的一个小巷里,劈死了那里的一条狂躁的野狗。野狗尸体前方不远的地方,一个两岁多的倭国女童藏在一个木箱里,无声的抽泣。 女人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心里突然很难受。 所以女人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 女人跪了下来,用自己的脸去蹭陈观水的小腿,用她最卑微的姿态去讨好眼前的这个刚刚砸碎东京的男人。 女人很痛苦,放弃尊严来讨好一个异国的入侵者,这对于在皇居里生活了十四年的她根本就无法接受。但是女人又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这么做,因为一切的关键都在自己背后那个女人的腹中。皇居里的人在刚才已经走了很多,剩下的只有极少的几位,而唯一能确定是男性的却是自己背后那个女人腹中没有出生的孩子。 所以,女人必须做出选择。是选择杀死陈观水夺回照片,还是选择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在陈观水手中毁掉照片,还是选择做一条母狗去哀求陈观水能放下照片。 其实选择根本就有选择。 女人能选的其实就只有跪下一条路。 “哦?九条清子小姐,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百合子小姐的照片我也不会给你的,你这样做其实没有用的。” 女人流泪,哀求。 陈观水好整以暇的收起了照片,却有点为难。下面的战斗还要去做,但带着多余的东西总是有点碍手碍脚。所以陈观水又拿出了照片,塞进了女人的胸前,又拿起那个u盘在女人眼前晃了一下。 “九条清子小姐,你现在去我扔菜刀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女孩更需要你的帮助。照片就当是你的报酬,不过这个u盘我会留着。如果百合子小姐想要拿回这个u盘,那么请她到东海来找我吧。” 说完,陈观水就飞走了。 再下面,是继续打穿倭国的旅程。成田市的空港,水户市的大战,会津若松市的五百剑客,伊达市的一群疯子,仙台市的东国最后的精英,八户市的舰队,青森市的绝望反击,札幌市的北国勇士,全部都被砸碎。 一路向北,进入俄国境内,绕着中国的边境线,陈观水用着一种疯狂的姿态去屠杀着所有在他前进路线上的异能者和暴徒。不管他是哪一国人,也不管是他是什么身份,更不管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影响力,反正他只要该死,那他就去死好了。 一路的砸下去,一路的锤下去,一路的前进,一路的疯狂。 很容易就绕到了西边还在动荡中的国土上,也很容易的就看到了很多很多猖狂得意的暴徒。然后陈观水放手杀了下去,杀了一个血流成河。 ---------- 东海市的混乱在渐渐的消退。 大群大群的军人结束战斗,开始转入整肃治安。根据东海市前线作战指挥部提供的详细情报,建立起了一个筛查的数据库,大量的流动暴徒被筛查出来,投入了监狱。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市区里面已经几乎没有了枪声。马路上还是没有车,只有军车在不停的开过来开过去。但总算是最低限度的恢复很多东西。 尸体正在清理中,废墟也被登记,开始进行搜救。伤者被送去救治,失去房屋的无家可归者被集中救济,走失的儿童被送往专门的医院。被组织起来的人群在街道上,在社区里维护着秩序,做着很多的事情。 献血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商店开门的也有了几家。一些大超市勉强着开门营业,食品类被一扫而空。带上简单行李,带上家人,开车离开这个城市的人在西面的几条高速入口堵成了长龙。但是高速公路上连绵爆发的战斗早就让路网断裂掉了。 网络仍然被限制,只能登陆进入很少的几个门户网站,也只能看到很少的一些新闻。大段大段的都是各种寻人找人的帖子,各种今天发生如何惨状的爆料,猜测着各种各样的谣言和传闻。 很多市区的电网供应已经恢复,但更多的地方还在煎熬中等待。东海市的几个小型火力电厂,损失的很严重。从外地大电厂来的高压线路,损失的更严重。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南面最近的秦山机组完好无损。谭仙客和松间渡十郎的组合,顽强的守下了那一小块区域,免掉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无线信号被强制关停,全频道的清空,为战时通讯留出所有的频率。随着战事的逐渐好转,电信运营公司缓慢的恢复秩序,频率也在渐渐的开放。很多人的手机又重新能打通了。 很多很多的事情在发生,很多很多的悲剧已经定格,但世界总是在往好的那个方向转去。 很多很多的人死掉,很多很多的感情断裂,但现实却仍然是那个样子。 旧的人走了,新的人顶上。前面的人崩溃,后面的人继续冲上前。事情总还是要有人去做,生活也总还是要继续。 天缓缓的暗了下来。 陆浙抱着枪,靠在直升飞机的舱壁上,抓紧每一秒的时间去休息。 机舱里面的几个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再用异样的眼光去看陆浙。大家都很累,累到了极点的累,累到了甚至战斗刚刚结束就有战友支撑不住摔倒在地的程度。 但是没有人退出。 前面的飞行员已经坚持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从东海市一直飞到了南京,又从南京飞到了合肥。前面只要有战斗,前面只要还有调动的命令,那么这个小组就填过去。 同样的直升飞机还有很多。最精英的特种战士,被招募的异能者,奔波在各个战场上,扑灭着各种各样的乱局和火场,直接杀死里面的火种和祸乱根源。陆浙就是凭借着白天里整整十个小时的不间断的高强度的战斗,用他手里的那支怪枪杀死了整整一百个狂暴的异能者,得到了现在小队里面所有人的认可。 陆浙的枪很怪,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碰。其他的人碰到,都会感觉心脏被细微电流霹雳啪哒敲打的酥麻感。碰的时间长了,心脏骤停死掉都是有的。所以在死了三个审查军官以后,再也没有敢再碰陆浙的枪。 而陆浙的枪更怪在它会根据每一个目标的不同发生不同的变化,选择的不同的弹药,搭配使用,就可以轻易的对应着杀死那个有着特别强化的异能者。但最怪的,陆浙的枪必定命中。 甚至是面对一个强化了极速异能,已经在开枪后跑出了二十米远,早就不再弹道上,仍然是可以一击命中,并且一击毙命。 飞出一个弧形的子弹,还有能被这更奇怪的事情吗? 《刺客联盟》里虚拟的射击异能,却出现在陆浙的身上。而有这样强大的战友,也是这个小队转战六个城市,却没有发生一次减员的最根本因素。所以慢慢的,陆浙赢得了小队里面最核心的地位。 下一站,就是更远方的宿州了。 在那里,是很多从北方南下的暴徒被军方困死在一片十几平方公里的丘陵区域,正在爆发着围剿与突围的决死战斗。周围城市能够抽调过去的兵力已经全部都填上了战场。周围几个县的民兵也全部被送了上去。 死了很多人,打到了最后,所以才需要陆浙这些人无论如何也要去支援一下。 直升飞机拉到了最大的速度,直接冲进了包围圈的最深处,义无反顾在战场最剧烈的地方扔下了绳子。 陆浙在空中就开了枪。 第一枪,射出了足足两千六百米,接着直升飞机的高度,一枪击中了那里一个站在楼里倾泻弹药的暴徒的脑袋,敲爆了它。 然后陆浙看到了旁边的那架直升飞机上一个男人直接从一百米高直接跳了下去。 没有带枪,也不需要带枪。 化身钢铁的吴泰无所畏惧,直接用自己的钢铁身躯砸死了下方的一个暴徒,砸碎了他手里的武器,扫出了一片安全的降落场,让他的战士跟随他的脚步冲了下来。 抖手,吴泰就从自己的背上抽出了一根长长的铁骨,猛的插在脚前的土里。 只是微微的一动,一面红旗就挂在铁杆上。 这就是吴泰的命令,死也要守住这个地方。 然后他就冲了出去。 第241章 刑昭昭 一架飞机降落在明珠国际机场,带队的部长和将军们坐着迎接的车队走了,跟随着一起过来的零散人员拿着行李坐上了机场大巴。 因为今天白天爆发的战斗,明珠国际机场被当成了重点攻击目标。最少有三百个暴徒选择了机场作为绑架要挟逃亡的出路,攻击机场,绑架滞留机场的旅客,抓住那些飞行员,要挟他们起飞飞去那些他们认为会很安全的地方。 可惜,章俞下达的命令是,东海市所有非军方飞行器,全部击落。在没有前线指挥部的明确指令之前,不允许任何的飞机降落或起飞。所有在天上即将降落的飞机,全部转去长江以北的几个地方机场,或者干脆就迫降在江北的高速公路上。而对于所有绑架人质要求飞机的暴徒,命令很简单,那就是不接受任何的要挟,必须立即投降,否则只有死战一条路。 共和国不接受要挟,也不接受谈判。战争已经打到这个程度,每一分钟都要死伤十万人以上,我又何必照顾你们这几个人。现在已经不是和平年代,我还可以磨磨蹭蹭的和你谈判,和你谈价钱,一直耗到有方法位置,一直要保护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 很可惜,今天是战争。既然是战争,那么怎么可能会不死人。 所以明珠国际机场被走投无路的暴徒们血洗,被他们破坏成了屠场,被围攻的军队炸成了废墟。战斗一直打了整整一天,甚至调动了海军的三艘驱逐舰停在外海不间断的用主炮轰击,才把那些暴徒全部杀死。 也就是在三个小时前,战斗才最后结束。最后的几个暴徒不得不放下所有的抵抗,站出来投降,然后被军方捆绑拘束麻醉后送去了不知名的地方。机场上,大团的烟雾还在,大团的废墟也还没有清理,坑坑洼洼,只有一条跑道还能使用。 所以这架飞机在三个小时从京城郊外的一个军用机场起飞,带着中央的若干重要官员前来东海,和章俞副总理接洽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飞机上也捎带了一些有着其他使命的人物。其中有赶回东海查看亲属安危的商界人物,也有大人物派出的信使,或者更特别的人物。 刑昭昭走出了机场,外面已经有车在等了。 “你好,请带我先去这个地方。”刑昭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司机。 “好的。”司机扫了一眼,没有说更多的话。 汽车缓缓的开动,刑昭昭坐在后面,闭着眼睛想着心思。 从明珠国际机场出发,向北,然后向西,一路向着市区开过去。经过很多个军人检查的关卡,司机和刑昭昭都下车了很多次,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尤其是进入浦江隧道前,更是对轿车彻底清查了一遍,更是让刑昭昭倒出了所有的行李。 很麻烦,但刑昭昭很配合。 汽车过了浦江,走的更艰难。但还好,刑昭昭做的是一辆警车,司机也是警察,刑昭昭本人也是警察部特别派遣到东海市的专家,所以很容易就通过了警方的各条路卡,到达了目的地。 东海市警察局设在第四人民医院里的特别人物遗骸储存仓库。 今天一天的暴乱里,东海市死亡人数超过了一百万。按照前线指挥部公布的不明来源的统计数字,确切的死亡数字是一百一十五万四千八百六十一人,截止到三分钟之前,在东海市境内死亡的所有人。 一个恐怖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刑昭昭可以想象的庞大数字。 放大到全国,这个数字也更加的巨大,巨大的到让任何一个人都会绝望。 但是,刑昭昭却正切的能感觉到,哪怕是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沉重创伤,自己脚下的祖国仍然是挺了过来。哪怕是西部的那些荒僻、异族、异教的地方,也在一个接着一个的被镇压下去。 天佑中华! 因为那个人是中国人! 刑昭昭走到了第四人民医院的的门岗,向那里的警察出示了由京城出具的特别证明,和他的警官-证。 守卫门岗的东海市警察接过了刑昭昭的警官-证,翻来覆去看了很久。虽然电脑系统已经恢复,东海市和京城的信息交流很通畅,刑昭昭的身份很快就得到了确认,但是那个警察还是看了很久。 刑昭昭一直安静的站着。他知道自己的警官-证写的是什么。在今天之前,他还是河北省廊坊市三河县的刑警队副队长。但是现在,却被提升了五级警-衔,委任为警察本部的高级特派员,专门前来东海市,调查今天暴乱之前的各种混乱的局面。这样的反差,自然很特别。 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刑昭昭现在是中国异能局高级探员,异能等级a,优先等级s,更是那个人专门在异能者名单中列名的必须招募的目标。 想到这里,刑昭昭微微低了一下头,向着那个还在西部边疆肆意屠戮的男人表示了自己的敬意。因为那个男人的担保,自己才免于被击毙。同样因为那个男人给出的详细到令自己都头皮发麻的信息,自己才得到了重用,然后迅速被投入进了京城的血肉战场,立下了超卓的功勋,得到了飞一样的提拔,也才有了现在的行动。 刑昭昭在今天凌晨四点五十五分时,是在廊坊市的第二看守所里,审讯着一个犯了很多案子的老恶棍。牵连复杂的很多案子,隐隐约约出没的那些上层社会的京城人,屡犯屡抓的一群死教不改的混混,大量受害人的悲惨照片,秉公执法却被报复的同事,许多许多的怨恨如同野火在刑昭昭的心里燃烧。 刑昭昭信佛,喜欢唐卡,更喜欢藏密的唐卡佛脚明王造像,尤其是愤怒相的不动明王。那一刻,刑昭昭真的是想要化身明王,抽出警棍,砸死眼前那个随意胡说的老混蛋。然后,黑色手表出现了。 那个老混蛋也戴上了手表。 然后刑昭昭开了枪。干脆果敢,刑昭昭掏出警枪,守在看守所的要道上,击毙了所有想要越狱的罪犯。然后刑昭昭镇压了整个看守所,杀死了所有暴动的人,不管是警察还是罪犯,或者是从外面冲进来的人。 刑昭昭杀死了一个藏的很深深的特殊目标,得到了一个a级愿望,然后他选择了一个特别的异能。这个异能,让他找到了他手里那件连环少女被侵害案的所有凶手,让他变成地狱警官,不告而刑,处死了所有涉案的那些人,包括那些他以前根本只能仰望的那些站在云上的大人物。杀的酣畅淋漓,杀的痛彻心扉。刑昭昭的手摸过那一件件的东西,感受着它们所包含的种种记忆,听取着它们的呼喊和凄凉,明白了发生过的和它们相关的那些血案。 所以在军方突击队冲进京郊的一个高档社区时,这里已经被杀成了一片血海。在军人就在击毙刑昭昭、刑昭昭也坦然受死的时候,招募的命令传了下来。刑昭昭跟着那群军人,开始转战京城,直到被送上飞机。 门岗里的东海警察和某个部门通了电话,然后就交还了警官-证和特别证明,让刑昭昭走了进去。 进入大楼,又是一重关卡。脱掉所有的衣服,换上里面已经准备好的。随身所有的工具都被收走,重新开始检查。 刑昭昭仍然安静的站在那里。 很快,这一次的检查结束,刑昭昭被带到了地下的停尸间。 在这里,停放着从东海市各个地方搜集到的有着非常特别身份的尸体。比如罗民是、比如庄伯阳、比如盛乘龙、也比如陆红棉。 一个女法医站在刑昭昭的身后,监督着他打开一个个储存尸体的隔间,拉出钢床,认真却没有任何新意的去检查着那些尸体。女法医能做的,也就是在记录本上添加了一个又一个的编号。 刑昭昭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把这间停尸间里面所有的八十具尸体全部都检查之后,就去了下一个停尸间。从进入第四人民医院到他离开的四个小时里,刑昭昭触摸了被搜集过来的所有尸体。 然后,在最后一个“分类未知”的停尸间里,停下了脚步。 编号f-s9007号尸体,姓名未知,身份未知,死因自杀,死亡位置证心禅寺。入选原因却很奇怪,和东门十一号特工,疑似前东海地下铁紫龙站站长的盛乘龙死亡地点、死亡时间重合。 但是在刑昭昭的眼睛里,眼前的尸体叫宋清源,他曾经是一个很成功的证券业者,却也是一个很悲惨的人物。闪烁而过的宋清源人生片段,告诉了刑昭昭很多的故事。 但是刑昭昭看的最清楚的永远都是尸体死亡前那一小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所以刚才刑昭昭在盛乘龙的尸体上知道了杀死他的凶手是一个被他拯救也被他牵连的男人,现在又从四号宋清源的身上知道了更多。 难怪没有杀人凶器的下落,原来那里所有的东西都被虚空中的一个什么东西扭曲着变化成了一个特别的权杖。难怪资料上说证心禅寺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土地,除了两具赤裸男尸,竟然连一棵小草都没有留下。寺院里面本来应该有的十几个和尚,更多的建筑和实物,统统被变化成了那根特别的权杖。 但是刑昭昭看着手表,记录下了一个时间。已经不用再找了,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 一个小时后,刑昭昭躺在第四人民医院的住院楼的某一个病房床上,默默的在心里理清楚了刚才感知到的那所有的信息。一张复杂的大网,牵连勾结,铺张开来,动人心魄,慑人灵魂,真的就差一点就吓住了刑昭昭。 吴主任,你说的果然没有错,一切的起源果然是在东海,一切的根本果然是有人在乱做。 第242章 叶冰云、朱侠水 在刑昭昭的飞机降落后不久,又一架飞机降落在了跑道上。 一架专门去倭国九州岛南端去接应某些人的飞机,杜草昧、梁不惑、叶冰云、朱侠水走下了舷梯,坐进早就等在那里的轿车。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杜草昧去解释,也有很多事情需要杜草昧去做,所以杜草昧带着梁不惑一起去了前线指挥部。而叶冰云和朱侠水,作为现在最强大的异能者,直接被征召加入军方序列,参加东海市周围仍然在进行中的镇压暴乱的战斗。 一架直升飞机,一个四人小队,在十五分钟前从南面的思南镇紧急调了过来。 现在这个时候,起的火头很多,能压的住火头的石头太少。前面的那些容易被干掉的暴徒,已经大部分都被干掉了。现在还能坚持住的暴徒,大都有着特别的能力,或者是正好在地理环境很优势的地方。所以哪怕东海前线指挥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布那些暴徒所在的精确地理位置和能力情报,但是仍然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消灭他们。 东海市的西面,就是太湖。太湖的西南,是浙江西部的山地。山地一路向南绵延,绵延一直到了南方的大海。很多很多的暴徒现在就藏身在这茫茫大山之中。叶冰云和朱侠水的任务就是加入清剿的大网,充当大网中最重要的角色。 这是中国异能局成立以后接到的第一件国家任务。中国境内所有接受招募加入中国异能局的异能者,都必须加入这一场任务,直到把所有的国土收复,直到把所有的暴徒都消灭。 是所有的异能者,包括陈观水都必须参加的任务。 直升飞机从明珠国际机场起飞,机舱里面四人小队才缓了口气。指挥部很难得体贴,安排了四名女战士作为叶冰云和朱侠水的辅助。带队的女战士是一个少尉,很年轻,也很漂亮。她很高兴,自己现在要服务是两个漂亮的女人。 虽然两个女人都很特别。一个冰、一个火;一个蓝、一个红;一个典雅素淡、一个矫健活泼。 “两位首长好,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浙江杭州临安县的山区,那里有一个很危险的人。刚才前线指挥部通报,确认他是a级的暴徒,已经不是临安县地方可以处理的了。而且那里周围地形很复杂,地面部队进攻很难开展。所以指挥部让我们小组出动,尽快消灭掉他。” 女少尉对着手里的平板电脑,读着上面的信息。 女战士们聚精会神的听着。 可是叶冰云却轻轻笑了起来。那个男人,真的很好,对自己真的很好。自己已经习惯了耳朵里面藏着的声音,也习惯了可以比别人多知道一点的特权,更习惯了那种被强迫下的生活。现在那个男人给了自己更多,好像是对自己虔诚皈依他的一种报酬。 真的是一个很好玩的男人。已经是这个世界这个地球上面独一无二的存在,却总是还有着作为普通人时养成的心性,总是没有办法真的去像一个主人那样的去做,总是喜欢蹲下来和自己说话。 但是这样的男人才有味道,也才更有值得期待他享用自己身体的美妙。 “叶冰云女士,请问我说的信息和战术安排里面有错误的吗?”女少尉看到叶冰云在笑,很紧张。现在突然发生的异能者的战斗,和过去训练学习准备的所有知识都不一样,女少尉非常害怕自己的安排中出了差错。 叶冰云摇了摇手,“没有什么,刚才我只是在听我男人对我说话。我已经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了?到地方,我下去就可以了。现在我们休息一下吧。周秀琴少尉,你好像已经二十八小时没有睡觉了吧?乘现在还有一个小时路程的时候,先睡一会吧。” 对面的女少尉眼睛一下子就瞪的很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叶冰云笑笑:“因为我很特别,我离先知的距离比你近一点,所以我听到的声音也比你多一点。好了,你先睡觉吧,到地方我会喊醒你的。” 说完,叶冰云自己就闭上了眼睛,靠在机舱壁上静静的休息。 朱侠水也安静的看着窗外地下渐渐暗淡下来的大地。东海市的灯火在今天晚上一下子少了九成,看起来星星点点。很多的地方还有着大火,烧出了一点一点的红色。枪声、爆炸声已经很少了,但是脚下的大都市里黑暗仍然很多。 这样的一个夜晚,可能很多躲藏起来的暴徒又会重新冲上街头吧。 叶冰云却在旁边笑了起来,握住朱侠水的手,微微的摇头,让她放心。 叶冰云发现自己现在是越来越有点喜欢那个男人了。说起来自己今年是三十八岁,他是三十三岁,自己也只比他大五岁而已。现在这个年纪,再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再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好像其实并不晚的。其他的那些女人,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竞争呢?唯一可虑的,就是那个正牌的女友了。 不过那个女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打败她的,只是一切都需要慢慢来。 叶冰云闭着眼睛,听着耳朵里面传过来的陈观水的前线战报。就在刚才,陈观水冲上了雪域高原,在尼玛县境内杀死了一个变成藏密明王的僧人。而在陈观水的身后,是沙漠边缘一连串被摧毁的城市。陈观水的速度很快,杀人的速度更快,杀人的震撼场面光是听着文字就能让人颤抖。 一路鲜血,一路杀过了高原,从亚东的山口杀进了印度。骤然就是一场爆裂无比的大战,山口前方聚集了大量的从南面冲过来的暴徒。他们已经冲过了界碑,冲毁了所有地方,沿着河谷一直冲上了高原,在后方很远的地方才被堵了下来。高原上的战争,简单而又残酷。千分之一的比例,同样在高原上造就了数百上千的暴徒,流窜各地。然后一直打了很久,打到了康马和江孜的驻军损失到了最后,打到了藏民拿起枪也填进了战场,打到了陈观水的到来。一阵龙卷风刮过,留下只有一地被砸成血肉粉末的残骸。 一路冲进印度,一拳砸毁了第一遇到的城市,西里古里。 听的叶冰云很爽,她的手指舞动,变出一朵冰蓝色玫瑰,轻轻的嗅着,放任自己的情趣被催动到极点,放任自己的身体湿了下去。 一个小时的路程,很短。但是陈观水已经打下了加尔各答,不管不顾,对准那些奇形怪状制造出无边血海地狱的怪物,狠狠的挥下了拳头。 巨量的人口带来巨量的悲哀。人心的沦落、生活的困苦、命运的绝望,带来的绝对的黑暗。谁能想到,加尔各答贫民窟里的妓-女会被绿色恶魔选中,抛洒下无数的黑色手表,杀死自己身边的男人,选择了同一个进化,融合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大黑天。以她们心中的怨恨为土,以她们对命运不公的触痛为种,以她们杀戮报复的酣畅为火,塑造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理智,只想把印度这个国家撕碎吃掉的怪物。 血海地狱,大黑天在火海之中迷醉舞蹈,领着那些暴徒们疯狂的杀戮,把这个城市拉入最深的极寒地狱。 然后陈观水从天而降,一拳砸碎了她的身体,抓住了她体内的那颗名为“灾厄”的圣种。 这一边,叶冰云也在同时挣开了眼睛,拉开了舱门,一言不发就跳了出去。 旁边的一座山头,一个变身巨猿的男人猛的跳起来,在空中投掷出了他手里的粗大竹竿。标枪笔直,就向在河谷上方飞行的直升飞机飞去,却在半空中被一面冰盾挡了下来。 叶冰云轻飘飘的向下落去,巨大的冰蓝色蝴蝶双翼张开,轻轻一扇,就飞在了空中。悠悠荡荡,晃出了地面上冲天跳起的那几个男人的进攻范围。 然后,朱侠水变成火人,一路冲了下去。火焰巨剑,轻松就杀死了第一个敌人。 然后战斗打响。 叶冰云对上了那个巨猿,朱侠水围杀那些附从的异能暴徒。直升飞机在半空盘旋,女少尉举起重型狙击步枪,一直在支援着地面上的战斗。 战斗结束的很快。四个异能暴徒很轻易就被朱侠水烧成了灰,但是那只巨猿却怎么也杀不死。砍下的肉块,滴下的血,都在蠕动着,试图重新拼合起来。 但是叶冰云助攻,冰剑锋利,砍得巨猿血肉纷飞。朱侠水主守,烧灭了所有掉在四周的血肉碎块。搭配进攻,也就是十分钟的时间,就磨死了眼前的这个棘手的敌人。最后的一小块血肉,在几里之外的一个河边被叶冰云找到,然后被烧成了一颗钻石一样的圣种。 再然后,叶冰云和朱侠水一路南下,从临安县打到千岛湖,杀死了一群水怪。然后又闯到了金华市郊外,杀死了一群从义乌跑出来的外国暴徒。接着上了仙霞岭,冲进了福建大山,一路转战。 等到天亮的时候,已经是杀到了厦门市的郊外。 第243章 我是夏陌 我是夏陌。 我在东海市的正中央。 潘家桥国际金融区,寂寞灯光下,一个男人抱着头坐在中央饭店的门前,静静的抽着烟。身边放着的电话上,一个电话在不停的打进来,但是男人一直都没有接。 一个女人从门里冲了出来,冲到了男人的身边,抱着男人的身体放开声音痛哭。男人却只是安静把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让她可以哭的更顺畅。男人却只是在沉默,也不得不沉默。 因为他是夏陌。他也是现在这具身体,来自重庆市的一个私营企业家,一个在重庆有着三家工厂资产超过一个亿的成功人士。他在重庆有着一个家,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然后他在东海市也有着一个家,一个情人,一个女儿。 身边的女人,是他的情人。昨天的晚上,是他到东海市参加商贸谈判后和她约会的时候。黑色手表之乱发生的时候,她在酒店里睡觉,他在酒店地下的酒吧里钓上了一个女大学生,带到了车里正在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然后酒吧里的一个女人,突然得到了手表,突然拿起了身边的水果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刺进了刚才还在插-她的那个男人的脖子里,得到了最初的200点。“刀术精通”兑换,让那个女人杀死了很多人,变的很强大。十五分钟的时间,她抢到了酒吧dj藏在后台的一把日本武士-刀,血洗了整个酒吧。然后冲了出来,杀死了他。 直到夏陌的到来。 夏陌不知道陈观水指引自己到这个地方,顶替这个有着复杂人生经历又可以算是一个感情人渣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夏陌没有去问,而是选择了服从。 其实夏陌已经猜出了一些。 自己的异能可以分出一千个“夏陌”,变成一千个独立的不同的人,同时过着一千种不同的生活。每一个人都是“夏陌”,每一个人都可以继续分裂下去,补齐一千人的名额。只要有一个人还活着,自己就可以永远的活下去。 所以需要尽可能把“夏陌”们分散开来,分散的越远就越安全。 现在,警察夏陌在警队的宿舍里短暂的休息。只有三个小时的睡眠,然后就必须站起来去替换别的小队。 现在,自己的女友,在另一个变成警察的“夏陌”的保护下,很早就住进了河东新区科技路的临时安置点,在那里做着义工。然后那个安置点里,有着五个不同身份的“夏陌”,却在同样的帮助着陌生的她。她很紧张,她也很胆怯,她很害怕,她也很无助,但她确实很坚强,很快就站了起来。她只是在大学里面学习过急救的选修课,却有胆量去报名做急救室里面的助手,站在手术台旁边,做着她能做的所有事情。 从上午一直忙碌到现在,哪怕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哪怕已经累到有些站不住,她仍然是在那里。如此美丽。 自己现在身边的女人哭泣终于停了下来。从她哭泣中的述说,自己已经知道了她悲伤的原因。她在黄山市山区一个小镇上的老家,已经接到了确切的消息,被今天白天的战火彻底摧毁,那一大片区域数千人能活下来的只有十分之一。为了保护设在附近不远的一处高级休养所,为了保护那里住着的一些人,很多战士都死了,却没有任何的效果。 突然的杀戮,突然被杀死的很高价值的那些目标,突然得到或a或s的进化,突然变成超人的暴徒,突然升级的战斗武力,突然无法控制的杀戮,为了保护远处的黄山市区的几十万人口,东部军区不得不对那一块区域实行集中轰炸。但就是这样,地面的部队也在轰炸之前冲进战场想撤出尽可能多的百姓。却看见的是血海屠场,所有人都死了,战士们也死伤惨重,逼的军方不得不提前发动了轰炸。 女人的老家,在今天一天,彻底消失。做为家里唯一一个走出大山的孩子,她永远失去了她的根。 “不要哭了。我刚才已经和一个朋友联系过了,慧雨她很安全。”男人摸着女人的头发,低声的安慰道。 “她在哪?为什么我打家里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那个地方停电了,信号塔也坏了。慧雨她现在被放在金桥路安置点,我们现在就过去。” 男人拉起女人的手,找到了自己的车。还算好,车里除了很乱,有一些那个女大学生的衣服,并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那个女大学生在暴乱的发生的时候,赤裸着跳下车,跑走了,然后死在了一个路口之外。 女人明显看到了车里多出来的衣服,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把那些衣服收了起来。 男人静静的开车,手机里面的电话继续的响着,男人还是没有去接。 为什么要接呢? 男人已经死掉了,现在活着的是“夏陌”。关心男人生死的不仅仅有亲人,有朋友,也有敌人的。电话那边的人,是男人在商场上一个敌人,一个在今天的会谈里面设下陷阱准备诈骗的老手。只是现在骗子也被崩溃的世界砸晕,只能死死的抓住他唯一认识的,也是准备行骗的目标。 这样的人,固然很符合“夏陌”的要求,但总是要控制在手心里的。 感谢那位先知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令人头皮发麻、令人发指的详细信息支援,男人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也准备好了去做下面的事情。 车慢慢的开,通过一个个检查的岗哨。向东通过了五个哨位,终于到了金桥路的安置点,也终于是在失散儿童的寄放中心见到了男人和女人的女儿。一个只有七岁多一点的女孩,却可以在暴乱发生后,保姆意图不轨的情况下,冷静的逃出了公寓,逃出了小区,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一直躲了下去,躲到了另一个“夏陌”找到她,并把她带回了安置点。 不需要很复杂的手续,女孩和女人见面,第一瞬间就哭成了泪人,死死抓住再也不肯放开。 那一边,一个小男孩羡慕的看着这边。女孩虽然伤心,但她总是找到了自己的妈妈和自己的爸爸,他却仍然是孤单一个人。 这个时候从门外面走进来了一对夫妻,和男孩的眼睛瞬间对了上来。男孩的脸一下子激动到涨红,跳下床就扑了过去。还在半路上就已经哭成了泪人,扑进那个父亲的怀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可是夫妻两个人却有些拘束,抱着孩子只是在沉默。 男人和那两位夫妻对上了眼睛,三个“夏陌”撞在了一起。 这一幕在东海市的很多地方都在上演着。一个深夜值班然后失去消息的男人,突然推门而入,在一圈抱着他痛哭的人群里默然站立。一个在战场失踪的警察,突然回到了警队。一个本来以为已经死于爆炸中的军人,却在几个小时后出现在别的部队里。一个母亲在废墟上疯狂的挖掘寻找着她的儿子,却看到他在不远处忙着救人。一个女孩在医院病床上痛哭,刚刚被通报已经死亡的母亲却突然冲到了她的面前。 夏陌静静的站在城市的最中央,站在东方明珠的脚下,面对浦江,感受着从一千个自己身上传来种种故事。泪水,早已经模糊了他的脸。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我不需要战斗,就可以拯救灵魂! 我不需要伟大,就可以填补缺憾! 我不需要壮烈,就可以做一个好人! 我是夏陌。 ----------- 杜草昧静静的站在杜如梅的病床前。没有回到东海市之前,杜草昧就已经猜测到了情况会多么糟糕。但是只有真正回到了东海,杜草昧才看到了局面败坏的最惨烈处。汉风俱乐部竟然全部都被毁了。 那栋中华路上的十层大楼仍然还在,但是组成大楼、凝结成那一个群体的人却死光了。不管是最外围的那些攀附上来的暴发户,还是那些身份很高、资产很厚、做事很出格的二代,还是真正的会员,有着各种各样优秀特点的二代们,还是最后的最后藏在最深处的东门特工和他们的助手们,一百个人里最多只剩下一两个,其他全部都死光了。 罗民是死了,死在颜恋尘的手下。盛乘龙死了,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庄伯阳死了,死在一个不知所谓的人物手中。薛晋宁也死了,死在一个被她玩弄的男人手里。祝同韬也死了,藏的最深的他,死的默默无闻。现在,自己的弟弟也受了重伤,被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杀成了重伤。 十二星玫瑰,杜红棉,果然是自己在阿梅瑞肯做的事情太多太绝终于报应到自己的头上了。竟然是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颗重要的棋子被敌人偷走了却还没有发现。 但是,阿梅瑞肯,你们真的当我不会报复吗? 杜草昧伸出手,绿色的光将他的手点燃成了火炬。 猛的一下,杜草昧把手拍在了杜如梅腹部的伤口上。绿色火焰猛灌而入,催生着创口周围的肌肉、血管、组织、神经、淋巴疯狂的分裂,生长。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就恢复成了没有受伤之前的模样。 “好了,我的弟弟,我想你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现在要不要来帮我。” “好!” 站在城市中央的夏陌,高声喊出了自己的回答。 第244章 宋飞鸢、徐萍萍 陈观水站在一个佛塔的尖顶上,俯视着脚下这个已经被他彻底摧毁的城市。从印度加尔各答向东,一路打穿孟加拉国和缅甸,镇压了南方云南和广西两省的国境线,杀死了很多人,砸烂了很多城市,直到站在越南的城市上空。 浩浩荡荡,从北韩开始,陈观水在过去的十几个小时里一路横扫,画了一个标准的c型,恰好在中国的国境线上画了一个圈。彻底抛弃了一切的拘束,干脆的只是在杀人,杀人到最痛快。 这个世界有太多拘束,我也何必管那么多。 就像现在,这个城市里的黑液之子刚刚被自己杀掉,但是城市里的越南人却不会认为我是他们的救世主,反而举起枪在拼命在攻击着自己。漫天火箭袭来,如此壮观,过去三十年人生在今天就像是梦幻。所以我不需要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需要去把所有反对我的人全部镇压下去就好了。 轰然一声巨响,是城市北方一个火箭炮阵地发生了爆炸。然后连绵扫荡,这个城市周围所有接到命令攻击自己的阵地全部都砸成粉碎。然后陈观水一个纵身就飞向了南方。 可能越南人认为自己的战时指挥部很隐蔽,也很安全,也可能是他们认为陈观水也是一个可以消灭的侵略者,所以他们发动了进攻。然后陈观水在一分钟之后出现在了基地的上空。没有任何的停留,也不去做什么宣告,陈观水直接就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下面的小山上。 真的以为躲在五十米深之下的指挥室里,隔着三十米深的水泥,你们就自认为安全了? 可笑! 陈观水的拳头下,是巨大到已经没有声音的震动,是漫天爆炸开来的山体,是彻底崩塌直到山体最深处的震撼。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人体,也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水泥,所有的所有全部都在陈观水的拳头下彻底变成了最细微的粉尘。 但是这还不够。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怎么让脚下的这个国家记得自己的力量,又怎么能够让这附近的那么多国家里潜藏的黑液之子们知道对自己的畏惧。所以陈观水这一次很难得的,双拳连续击出,倾尽所有的力量,不管不顾,一路的砸下去。 从西边的高山,一直砸到三十多公里外的海边,一路把这个国家最狭窄的地方彻底砸断,把脚下的土地硬砸出一个峡湾,让这个国家公然分成南北断裂的两块。 ---------- “他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一艘紧急离开东海市港口的轮船上,一个穿着一身红衣的女人坐在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男人的身边,一起听着广播里面通报的新闻。 轮船上面全部都是血腥,到处都是尸体。这艘客轮装着四百多想逃往东南亚避难的旅客,在黑色手表之乱爆发前正好离开了港口。航行在海上,很多旅客都在为自己的英明之举而举杯庆祝。但是危险却在潜伏。 没有黑色手表暴徒是客轮上四百名旅客的幸运,但是一个黑液之子的存在却又是他们的悲哀。一个一直在这条客轮上以弹奏钢琴为生的盲人钢琴师,有了一个抛弃他的妻子,有了一个可以公然带着他前妻在他身边出现的大副,有了一个只有三岁却得了重病就被母亲抛弃的孩子。更多不可描述之哀伤,只在不言不语中。每一次那个女人的浪-叫从隔壁船舱传过来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坐着,手指划过盲文的《神曲》。 我愿降落在地狱。 在我知道女儿终于死在医院病床上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又拒绝去看望之后,我愿意付出我所有的一切。 所以一滴黑色的雨水从虚空中来,落在他的灵魂上,接受了他的请求。 然后,客轮还在长江口,钢琴师就在自己往常的位置坐下来。酒吧里面没有人,只有两个自己很熟悉的男女旁若无人的在发出抽水和猫叫的声音。灵魂如此哀伤,我将救赎哪一个?钢琴师带着这样的疑问,手指落在了琴键上。 如同黑夜降临人间,如同冷风吹过心头,就像悲伤流淌成河,命运的惨痛让所有的人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琴声哀怨,手指轻轻的弹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如同小刀,刻下轻轻的痕迹。血,在慢慢的流,生命之花在凋零。等到所有旅客死去的时候,这艘船就会变成只属于我的幽灵船,前往大洋,前往更广阔的狩猎场。 然后,宋飞鸾从天空冲了下来。 再然后,又一个红衣女人也从天空冲了下来。 徐萍萍。 掺杂在祝同韬和孙谅之间的那一个女人,在杀死孙谅老教授以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也变成了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可以变身成为所有种类的鸟类,可以自由的飞翔,所以自然在东海市战争突然扭转之后选择了离开。然后,她在空中旁观了宋飞鸾和那个黑液之子的大战。 八百只火红的狐狸,如同幽灵,神出鬼没,有着无数种不同的能力。最可怕的是它们的嘴巴似乎通向一个黑洞的世界,所以的东西它们都能吞噬下去。甚至连空气都被吸走,能声音都被吞掉,连能量都被吃掉。 所以,客轮上的战争很快就结束了。所有的乘客都死了,那个盲人钢琴师也死了,被火狐们吃到只剩下一粒圣种。 现在这艘客轮上,是一群狐狸在掌管着一切。驾驶舱,轮机舱,客舱,货仓,通讯舱,所有的地方都是狐狸们在做着事情。就连现在,操控着卫星接收线,为宋飞鸾连上最新的广播频道的,也是一只狐狸。更不要说,在厨房里面为两个人准备美食料理,端上红酒的,也是一只狐狸。 虽然变成成人那么高大,而且可以直立行走的狐狸看上去很奇怪,但是宋飞鸢却很安心的享受着。 “陈观水先生他想做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能知道的是,他在东海放我一码,没有来找我的晦气,这一点我必须感谢他的。” “我也是。”徐萍萍用着很简单的词语回答着宋飞鸢眼睛里面的质疑。 徐萍萍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被那个奇怪的男人选中的原因。在她放弃从孙谅身上得到的那个a级的愿望后,失神落魄的走在大街上,麻木的看着身边的城市陷入混乱,无数的人的疯狂奔跑。她却再也没有动手去杀任何一个人,哪怕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她可以继续进化下去的积分。但是她没有。 所以在十五分钟过后,她手上的黑色翡翠戒指变成飞灰飘散走以后,她看见了路面橱窗的玻璃上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 “徐萍萍女士,初次见面,我是陈观水。”那个男人当时是这么说的。 “我很欣赏你的选择,也很欣赏你的过去,我知道你曾经在湾岛上生活了很多年,所以我需要你去那里为我做一些事情。” 就是这么简单。 湾岛,一个半独立在外的地方,也是徐萍萍过去生活过十年多时间的地方。 “不管他想怎么做,但是现在他是我和你的老板,如果想活命,我们就要老实一点的。” 不老实又能怎么样? 陈观水转战整个中国,屠戮四荒,杀人无数,更是随性做了无数只能在科幻电影上能看到的大事件。一拳毁城都是轻的。 就在刚才,印度东部城市迪斯布尔郊外,阿三们在陈观水进攻城市杀死那些暴徒的时候,扔下了三颗核弹。然后陈观水杀到了印度内陆,沿着恒河一路平推,硬是用尸体把整条恒河塞满。 昭彰恐怖,已经根本就不能再拿人类来形容那个男人了。 宋飞鸢其实也很奇怪,自己做下了那么多的事情,陈观水作为中国-政府方面的人物,为什么会留下自己的性命?以他做出来的那些事情,如果要杀自己,可能真的只需要一拳就可以了。 “你说,老板为什么要让我们两个人去湾岛呢?湾岛上的那点人,不管他们怎么闹,还是那颗小白菜怎么叫,老板一拳下去不都解决了?” 宋飞鸢很羡慕的看着徐萍萍身边飘着的一团黄沙。很奇怪的一种能力,而且正好克制自己的狐狸,也不知道那个老板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女人。 那团黄沙可以无限制的增殖,从现在的拳头大可以瞬间笼罩整艘客轮,不管火狐怎么吞噬下去也还是可以源源不断的出现。更让宋飞鸢无语的是,这团黄沙竟然是自动的。只要有狐狸凑过去,哪怕是变成瓜子大小潜伏过去,还是变成隐性偷偷过去,都会被那团黄沙挡住。 而那个女人却完全是一个普通人,除了会变成各种的鸟。但是变成的也是普通的鸟,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宋先生,老板的意思我能猜出来一点,不过到了湾岛,还需要宋先生多多帮忙的。” “哦,帮忙什么?” “帮我们打一下字号,树一个山头,抢一个地盘。” “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因为老板曾经和我说过,大陆上面的很多人以后都会被他赶到那个岛上去。反正,也是他的一个试验了。” “我明白了。” 第245章 会谈、神盾局 客轮走的很慢,那些狐狸们虽然战斗力很强大,但总不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船员,一切不过是按照船上找到的书照搬。反正也就是这一次,哪怕是开不到湾岛,开到附近也是可以的。 日出,日落,寂静无事。 宋飞鸢和徐萍萍两个人唯一的消遣就是在听广播。广播里面传来的全球各地的消息,很多个城市和地区仍然还在暴乱,并且会一直继续下去。也就是中国,随着陈观水从南海杀上陆地,狂风吹过无数个城市,瞬间平定了很多。 到了现在日落之后的黑夜,客轮终于是看到了南方的陆地。现在是十月十六日的下午七点半,漫长的海上旅程终于是结束了。前面已经湾岛的船冲了过来,准备拦截这艘根本不在航线上的客轮。 一艘不是很大的海警小轮船,靠上了这艘奇怪的客轮。几个湾岛的海警爬上了船,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人,没有尸体,没有血,没有行李,没有灰尘,没有任何多出来的东西,整条船上空空荡荡,干干净净,就像是刚刚被彻底清洗过一样。更恐怖的是,所有的房间里,现在全部都被清空了,床、家具、电器统统都不见了。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空房间,把整艘客轮变成了真正的恐怖游轮。 “咕噜” 海警们吞咽下了一口口水,面面相觑。 然后,前面一个过道里,一只火红色狐狸一闪而过。 然后,海警的队伍后面就少了一个人。 等到最前面的那个海警连着看到五只狐狸闪过去,真正吓破胆子想跑的时候,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然后,一只狐狸冲到了他的面前,咬了下去。 “好了。”一只渡鸦飞上了客轮,站在最顶层的天台栏杆上,对着站在天台上的宋飞鸢说道。 确实是好了。 下面的那艘小型的海警船,一共才十个人的配置,六个人上了客轮,四个人留在船上,然后全部都死掉了。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渡鸦变回了徐萍萍。徐萍萍刚才飞到海警船上,只是很简单的就把那四个留守的湾岛海警杀死。然后看着一只只火狐跳出来,把海警船上扫荡一空。 “为什么?因为我们那位老板的命令吧。既然是让我们在湾岛打出一个名头,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做的。这两艘幽灵船就是我送给湾岛的礼物。”宋飞鸢很冷静,却也很无所谓。 这个操蛋的世界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了。既然已经是这样,那么就在前面的岛上放手做上一次好了。 ---------- “杨先生,我代表我的国家向你提出最严肃的抗议!” “杨先生,请问陈观水先生的行动是贵国的决定,还是他个人的决定?如果是贵国的决定,这就是赤裸裸的战争行为,我国必定会向贵国宣战,讨回这一次的损失!” “杨先生,请问贵国为什么可以如此迅速的平定暴乱?” “杨先生,请问出现在贵国东海市的几位强大异能者是什么原因?” “杨先生,据我国在贵国东海市的外交人员汇报,事发之前陈观水先生就有异常举动,请问他是否与此次暴乱事件有关?” ······ 钓鱼台国宾馆里,杨首长安静的坐在上首,听着下面的各国驻华外交官们纷纷站起身来发问。 其中有阿梅瑞肯大使的战争威胁,也有倭国大使的疯狂质问,更有印度大使的抓狂。 陈观水过去一天里横扫三万公里,杀人数百上千万众,毁城摧地已经到了令任何一个正常的事发当地国人发指的地步。但是,现在所有人仍然只是能够在口头上宣泄愤怒。 就是在刚才,陈观水横跨大洋,杀进了太平洋上,杀死了一群突然疯狂的海盗,救下了整整一个城市的人。而这些海盗,却是阿梅瑞肯的海军。五个黑液之子,出现在第三舰队的不同舰艇上,在一个小时里控制了整支舰队,然后向着最近的那个城市发动了进攻。 然后陈观水突然出现,在卫星图像上留下了大团大团爆炸的图像。 陈观水就是一个疯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陈观水还是一个强大而又危险的疯子,这也是被很多事实证明的事情。为了这个事实,死了很多人,也验证了很多武器对陈观水其实是无效的。 唯一还能够稍微阻止一下陈观水的,反而是那些恐怖到极点的暴徒。唯有最强大者,最诡异者,最变态者,最夸张者,才有着和陈观水抗衡的实力。 但是谁也不敢确认陈观水的极限到底是在哪里,甚至也无法确定这一切的剧变到底是因为什么。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的预兆,突然就出现一个超人,接着就出现一个“末日”。 争吵还在继续,杨首长安静的听着,安静的回答着那些大使们的问题。 “陈观水先生是我国的公民,也将一直是我国的公民。除非他自己放弃我国的国籍,那么我会一直按照对待本国公民的态度对待他。” “陈观水先生的行为是一种不可抗力,是在现在这个混乱的大局面里必然出现的一种不可抗力。我想大家应该都不能反对一点,那就是陈观水先生的行为是在杀死那些异能暴徒,尤其是那些最强大的不死暴徒。所以,我有完全的理由相信,陈观水先生是我们的保护者,而不是我们的敌人。” “陈观水先生的举动必定会造成一些额外的伤亡,但是我认为这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我反对!”倭国大使直接就站了起来。 “我同样反对!”南韩大使也站了起来。 杨首长无所谓一样的笑笑:“既然你们两国都在反对,那么以后贵国境内出现不死暴徒的话,那么我们可就无法支援了。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能掌握的消灭那些不死暴徒的方法只有陈观水先生,最有效的手段也只有陈观水先生。如果你们可以承受核武器带来的后果,我可以不让陈观水先生去支援你们的。” “杨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陈观水先生是受贵国的控制,并且为了贵国的利益在行事?”阿梅瑞肯大使站了出来。 现在有了一个很艰难的难题。 那就是联合国已经没有了。纽约城,这个在上千部电影被毁灭仍然坚挺下去,这一次是终于被毁灭掉了。一群来自中东和北非国家的难民,一群来自南美国家的移民,一群黑人,一群意大利西西里后裔,一群中国人,还有更多更多的种族和来历,大家混战在一起。警察填了进去,军队填了进去,民兵也填了进去。上流社会在逃亡,下层社会在殊死战斗,直到不死的暴徒突然的爆发出来。 纽约城,在五个小时以前,成为一个死城。 为了消灭纽约城里的暴乱,阿梅瑞肯主动把在西部肆虐的“火神”送去纽约城,也最终判定了纽约城变身焦土的命运。 而在暴乱最初始的十五分钟里,联合国大楼就已经陷落。世界上最聪慧的外交官,最复杂的利益纠葛,最尖锐的对抗和谈判,无数利益纠缠的核心,有着最多可能佩戴黑色手表的候选者。事实上在那个时候,联合国大楼里超过十分之一的人都得到了黑色手表,然后瞬间爆发一场根本无法抑制的血战。 所以现在,世界各国只能委托驻在中国的大使们和中国谈判一些东西。 所以现在,杨中华很安静的反驳阿梅瑞肯大使的质疑:“陈观水先生他是一名中国人,他为了哪一个国家的利益行事完全出于他个人的判断,我们无法阻止也无法扭转。事实上,陈观水先生现在的地位,我们应该把他抬升到一个很高的层面上来看待,而不应该简单的去反对他,去对抗他。请各位注意,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同了。在昨天的北京时间凌晨四点五十五分,全球一共出现六百多万的异能暴徒。到现在为止,仍然还有数百万的暴徒存活下来,毕竟他们仍然在屠杀普通的人类。所以我认为,完全有必要在现在就组建一个覆盖全球所有国家和地区的异能者应对组织!” “这不可能!”阿梅瑞肯大使立刻就大声反对道。 绝对不可能!阿梅瑞肯绝对不会允许世界秩序的核心从太平洋的东岸跳转到西岸,这是一种绝对不可能的挑衅。尤其是在那个超人十几分钟前刚刚摧毁阿梅瑞肯的第三舰队的前提下,这是一次对阿梅瑞肯世界霸权最极端的挑衅。 “大使先生,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在座的其他各位,我将代表中国向你们所有的国家发出一次号召。让我们为了普通人类的未来,为了我们尽快的恢复世界的秩序,团结起来,组建一个新的联合国际组织,共同打击所有危害人类安全和未来的暴力异能者。我们愿意借用阿梅瑞肯的一个名词,命名这个组织为地球神盾局。而代表我们中国加入神盾局的,正是我们现在正在看着的中国超人陈观水。” 杨中华的身后,一个巨大屏幕上,是一颗蓝色的地球在转动,一道雪白的线条在蓝色的太平洋上划过,切过了很多个岛屿,从东面冲上了关岛。 “不!你们不能这样!”阿梅瑞肯大使抓住了头发,拼命大喊。 但是无济于事,因为一团团巨大的蘑菇云从那个微小的点上腾空而起,陈观水在杀死关岛上的三个黑液之子的同时,摧毁了关岛。 第246章 杨中华、程蕾、松间渡十郎 外交会谈结束,杨首长回到后面。 “首长”颜毅望推开门走了进来,“下面的书记和省长们发来求援了。” “哦,他们都说什么了?” 颜毅望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拿起里面的三十多份文件,递到杨中华的面前:“首长,这是刚刚外交会谈的时候从全国各地发来的求援报告。下面的同志们有点撑不住了。” 颜毅望不敢多说,更惨的话都在报告里。何止是撑不住了,简直是早就到了抗压的极点。也就是京城,在举全国最精锐的力量用最强硬的手段打击之下,才第一个恢复了秩序。这还是幸亏那位超人提供了可以信任的异能者名单,才让收复京城的行动有了一把最锋利的尖刀。但是下面的省市地区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哪怕是东海,现在还有着数千个异能暴徒藏身在阴暗处,还在和军警们打着游击。从东海市的外边,也同样还有着很多异能暴徒想从东海市冲出去。所以哪怕东海市有着最强大的几位异能者,但是战斗仍然持续到了现在。 更不要说,那些西部的省区,更是大片大片的沦陷。只有星星点点的城市还在顽强支撑,广大的山区和高原全部丢失。虽然今天凌晨陈观水在西部冲杀过一次,镇压了很多,但是遗留下来的问题仍然非常的严重。 更重要的是,干部损失太严重了。被暴徒们列为目标的高价值人物,几乎都是精英阶层,都是社会的上层建筑,都是统治秩序的管理者和掌控者。大片大片的空白出现,依靠临时的调动和提拔,还是填补不上空白。更不要说战斗的持续进行,损失还在继续。 而下面的战士们,损失的就更多了。二百六十万军人,数百万的警察,上千万的预备役,数千万的民兵,所有的力量都调动了起来,但是面对一百三十万的异能者暴徒和那些更强大的不死暴徒,仍然是不够。 但是颜毅望知道,他现在什么话都不能说。因为他的亲妹妹,那个家族里面最特立独行的女人,颜恋尘,竟然变成了最强大的异能者,并且杀死了非常多的战士,已经罪不可赦。 虽然中央还没有讨论对于自己的处置,也因为人手的不足仍然让他待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但是自己在这个地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可能下一个工作就是在那些养老的地方一直耗下去了。就算是现在普遍需要得力的人手,但是谁又敢用自己呢? 颜毅望在出神,杨中华却在沉思。 “支撑不住了吗?” 确实是支撑的很困难。下面的同志说这样的话的意思,杨中华同样很清楚,无非是想要中央下令,让陈观水回国,先扫清国内的暴乱,然后再提其他。而不是像现在,随便的放在外边,随便的任由他去捶打其他的国家,屠戮其他国家的人民,毁灭其他国家的城市,把中国过去几十年里建立起来的所有统统抛弃,让中国成为世界的敌人,让世界大战的可能到了最后一秒。 我可以说这些人鼠目寸光吗? 还是说你们已经认定了我刚愎自用、独裁专断、另可为了霸权也要置国内的万千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吗? 还是说你们没有看到全球卫星监控传回来的实时情报,中国的情况已经是所有国家里面最优秀的,中国的实力保存也是全世界最强大的? 为什么我不可以乘现在这个混乱的时间去摧毁更多的阻碍中国成为第一的礁石和阻拦? 为什么我不可以乘现在的这个机会去把过去的秩序彻底砸烂,在整个地球树立起中国就是强权的理念? 为什么我一定要是君子,不可以去做流氓,而且是去做大流氓? 还是说你们已经习惯了做老二,做习惯了,还认为可以和平崛起吗? 真正的荒唐!明明都知道世界已经不同,却仍然不肯承认,仍然还陷在过去的规则里,就不能砸碎自己的思想,砸碎一切的藩篱,彻底的去选择做个最强者吗? 就像那个现在还在南海上空乱飞的男人,一路向南飞往印度洋却顺手把李家坡给干掉了。再向南,画了一道弧线,吃掉了印尼群岛上的很多城市里的暴徒。谁能管得了他去做什么? 谁都管不了! ---------- 程蕾仍然坐在东海市前线指挥部的那个密室里,看着眼前的巨大镜面上不断滚动的红色字体。程蕾不需要去管镜面上其他地方,她只看着右下角的那一小块。在那里,陈观水单独留出了一个地方,只和她一个人说话。 那个地方变动的很慢很慢,因为程蕾要想很久很久,才会回复上一句话。 程蕾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复杂的到了极点。谁又能想到,自己可以和《超人》电影上的那个女人一样,幸运的成为超人的女友。但是,谁又能说清楚,到底超人的女友要怎么去做? 是让我做一个贤妻良母? 还是让我去做一个后宫里的皇后? 还是让我去做一个秘书? 或者是心惊胆战的害怕着某一天被他抛弃?或者是某一天被他误杀?或者是某一天被他讨厌? 程蕾没有任何的办法。 外面的指挥部里,已经有一群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在帮着程蕾去分析陈观水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并且为她建议如何去回答。可是她从来都不想听,也从来都不想去那么说,那么做。 我就是我,我就是程蕾。 我不是那个男人的附属品,哪怕他已经变成了超人,仍然改变不了我是程蕾的特性。 我是我,我爱他,他爱我,我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前面的事情我都可以放下,哪怕他和那些女人之间的暖味或者是什么,我都可以放下,但是我想知道他真正想的是什么。他在天空之上,我在天空之下,如同凡人和神灵的恋爱,错位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 陈观水停在空中,对远方那个女人的思绪无能为力。 绵绵因果红线之中,她对自己的爱,自己看的见。但自己对她的爱,她却看不见。自己看透了她的一切,知道了她的所有,明白了她所有的挣扎和选择,自己清楚她是谁。但是她却无法做到和自己一样的事情,所以她很害怕。 漠漠风中,陈观水能看出来很多。过去纠缠在自己感情线上的那些女人,一个一个跳了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的沉下去。陈溪,高中和大学和自己最近的一个女孩,现在早已经结婚生子,搬到了厦门。自己能做的,就是帮她逃出那些危险的地方,仅此而已。 萧若若,过去的那个很奇怪的女孩,不声不响中已经成长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地步。所以自己帮了她一次,却无意与她再续前缘。 更多的女人,更多的纠缠,对于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陈观水现在也想不明白。 成为超人,成为先知,成为地球上最强大的人,陈观水仍然想不明白。 不过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下方的岛屿上,有着一个需要杀死的目标。所以陈观水冲了下去。 印度洋上的迪戈加西亚岛礁,毁灭。一颗阿梅瑞肯钉在印度洋的钉子,消失。 一路飞过去,向着西方飞过去。 国内的那些黑液之子们都交给了身后的伙伴,以他们的能力总是可以镇压下去。而中国之外的那些不死者们,就全部交给自己了。 掠起一道巨大的白浪,劈开海水,一路向着西方,冲上了非洲大陆。 -------- 遥远的东海市里,最后一个离开的强大异能者是杜草昧。 谢红旗早就坐上去东南亚的飞机,执行拯救华侨华人的任务。 萧若若和杜如芸配合,一路去了西南。 叶冰云和朱侠水配合,转战东南。 谭仙客和松间渡十郎配合,一直在东部。 杜草昧要去的是东北。 现在的问题出在了松间渡十郎的身上。陈观水横扫倭国,不管不顾的做法彻底伤透了他的心。所以松间渡十郎在知道松间爱子已经安全之后,就一直在想着独走的事情。他仍然是配合着谭仙客不停的战斗,不停的更换着各种武器,带着十几个士兵组成强大的战斗小队,转战四方,不停的杀死暴徒,不停的救人。但是他的心里却总是有一种无法压制的狂躁。 外界的消息几乎已经断绝,除了偶尔能知道的一些传闻。但是身边的士兵们口中喊出来的各种欢呼,中间总是有一些很刺伤松间渡十郎的心。 松间渡十郎知道陈观水的强大,能赋予他现在这么强大能力的,自然只会更强大。但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选择自己一个倭国人来赋予这样的能力?那个男人又为什么一直与倭国为敌?做错事情的倭国人,杀了就算了,那些普通的倭国人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松间渡十郎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很深的疑问。那就是现在的这一场黑色手表暴乱,究竟起源于何处?是不是和那个男人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松间渡十郎无法想象这样的问题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答案,更无法想象如果答案真的是和他心里想的那个样子自己应该是去做什么样的选择。难道自己能战胜那个已经不可能再算是人类范畴的那个男人吗?自己在他之下,能做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 扣动扳机,射出一发肩扛式红箭-11反坦克导弹,连一秒都没有停顿,直接继续扣动扳机下去。遵循一种完全不科学的规律,直接把单发的肩扛式导弹变成了自动式步枪,一连就是几十发的火箭射了出去,炸翻了前面的那个简单构建起来的阵地。 战斗结束的很快,这个位于山东的小城市很快就平息了战斗。 松间渡十郎走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推开路边的一堵倒塌的墙,从里面的一个废弃房屋里抱出了一个四五岁大小的男孩子。松间渡十郎用着倭国语言和小男孩轻轻的说着话,抚慰着他的心情。 这是松间渡十郎唯一提出的要求,那就是陈观水必须帮助他尽可能多的拯救在华的无辜倭国人。 这就是我对你提出的唯一的疑问。你是恶魔还是天使,你是圣人还是暴君,答案就在这个问题之中。 但松间渡十郎现在不知道答案。 第247章 刑昭昭、盛瑾瑜、刘涛 现在是十月十六日晚上七点十分,刑昭昭推开了位于黄龙区厦门路玉泉帝豪别墅区的一个房门。曾经住在这个小区里面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现在都跑走了,甚至连小区东边的那一半都陷入战争被打成了废墟。眼前的这个别墅里更是空空荡荡早没有了,只有狼藉一片。 刑昭昭踢开地上的垃圾,一路向楼上走去。房间里面,有很多地方都被疯狂翻动过。厨房里的冰箱大开着门,里面的食物全部被拿光了。房间里的柜子、橱子全部被打开,里面的衣服也被翻的很乱。很多零碎的东西都丢在地上,很多钱也被当成了废纸。 刑昭昭没有去动房间里面任何的东西,直接走上了二楼,走到了那份报告里面所说的位置。一个位于二楼阳台上的位置,地上有着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墙上有一个已经被拔掉弹头的弹孔。 刑昭昭蹲了下来,用手指轻轻触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微微皱眉。然后又用手指触摸了一下墙上的弹孔,像是有所察觉一样的向着远方看去,最后确定下了一个地点。 所有的玻璃都已经碎了,但是刑昭昭还是站在了空荡荡的窗棂前,对比着地上鲜血的位置,找到了鲜血主人原来站立的地方。顺着眼前的目光,是一条通向别墅大门的路。虽然现在那边已经变成废墟,但总还是可以看出一些东西来。 然后刑昭昭走下了楼,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这个别墅。 背后的女人,死不足惜。陆红棉的过去在现在的大乱局下,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被自己人处死的叛徒罢了。但是她的身份,她的地位,杀死她的人,她背叛的原因,她背叛后做过的事情,却不能那么简单的就抹消掉。 刑昭昭冷静的走在没有路灯的马路上。外面的行人几乎没有了,少有的几个人也是行走匆匆。 现在东海市市区里面的秩序虽然安静了下来,但是暴乱带来的问题却非常的多。断水、断电、死人、伤患、混乱、食物、混杂在安静水面下的种种犯罪,带来的问题非常多。但是这些都不是刑昭昭现在需要关心的问题。 刑昭昭穿着一身高级警监的制服,佩戴着手枪,临时又领了一把警刀作为防身。 现在的东海市里,按照原来的社区分配了专门负责的警力,动员了平民中的强壮男性充当维持秩序的义务人手,动员了大量市政和工程人员逐步的恢复了各种生活设施。比如眼前刑昭昭要去的这栋公寓楼里,刚刚就通了水。 很简单的通水的这一个动作,就让围在楼前的上百平民欢呼雀跃。大家都在围着那些工程人员在问着各种的问题,却没有看到刑昭昭从旁边走上了门。 六楼601室,刑昭昭敲开了门。 门开,是一个很警惕的男人,看见外面是一位英武的警官,连忙把手里的菜刀收到身后。他连连的躬身,“警官,不是说好了让我们暂时住在这里面,等华达小区那边恢复了再让我们搬回去的吗?” 刑昭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来是有其他的事情,你先去忙你的。” 刑昭昭看了房间的结构,走到北边,推开房门,里面的几个女孩子被吓的跑了出来。男人把女孩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刑昭昭的动作。可是他根本就看不懂。 刑昭昭走进了次卧,手指在桌子上摸了一遍,又在一块被切割下一个圆形的玻璃上摸了一下,而且是把粘贴在上面的报纸撕掉亲手摸了一遍。在床底下,刑昭昭找到了一枚7.62mm的弹壳。 已经可以了。 ---------- 盛瑾瑜穿着一身军装,带着一个红布条一样的见习兵的肩章,背着一支狙击步枪,跟随着一小队的警察,坐在冲锋车里,在市区巡逻。 这已经是今天的最后一次。从东海南站一直到阳光小区,这就是这一次巡逻的路线。 冲锋车很快就到了终点。 盛瑾瑜跳下了车,活动了一下手脚。警方临时征用了阳光小区南门的一个饭店,改造成了临时据点,作为这一片地区巡逻路线上的一个节点。三个小队,二十个人,轮流坐着冲锋车在外面巡逻,把警方的存在放大到最大,震慑所有可能的犯罪,处理沿途发生的各种事故。 这样的生活很累。 盛瑾瑜感觉自己这两天做的事情,就像是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在中东执勤的阿梅瑞肯的大兵一样。坐着车,行走在混乱的地区,努力去安抚平民的混乱,镇压可能的反抗。外面的世界,就像是战区。 但又肯定的,不是战区。 因为自己不是侵略者。 就像背后的小区,在昨天早上爆发的混乱里也出现三个黑色手表暴徒,后来也发生了很多动荡不安的事情。很多住在小区里面的人因为各种的恩怨发生了很多事情,然后外面冲进来的一个异能暴徒杀死了很多人。但是警察恢复这一片地区之后,普通老百姓的秩序很快就安定了下来。等到警方确定将在小区门口设点的时候,小区里面的人更是欢欣鼓舞,很多人都送了东西过来。连这个饭店老板,都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穿上厨师服就进了厨房。 用他的话说,有一群带枪的警察住在他家里,他还有什么要害怕的,他还有什么要抱怨的,他还有什么不拿出自己最好手艺的。 老板做的菜确实很好吃。 但盛瑾瑜却看到老板也会躲在后面偷偷的哭。等到老板知道盛瑾瑜的男友就是在安徽省征战,他感激的握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老板的家乡在皖北的一个县城,早就断了联系,一大家子的人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交通彻底断绝,沿途危险冲冲,更重要的是他要替自己这一群警察服务,可能他已经骑上摩托,杀回老家了。 可是盛瑾瑜不敢告诉老板,他家乡的那个县城,在昨天的晚上已经沦陷。一个不死的暴徒吞噬了那个县城里的很多人,然后被中国异能局招募的异能者围攻。一场大战,刹不住车,彻底毁掉了那个县城。虽然那个不死暴徒最后还是死在围攻之下,陆浙也参与了这场进攻,但是盛瑾瑜不想因为这样要老板的感激。 只有真的经历战火,才能真的看清楚自己过去的执着是多么的可笑。 盛瑾瑜背着枪,走上了二楼。 二楼被她借用的房子里面住着一个很有意思的女人,刘涛。 本来被警方保护在石巷区七宝老街那里的第二冶金研究员接待宾馆大楼里的她,在暴乱发生过后,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竟然顺利的逃了回来。她没有更多的去处,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让她伤透心的地方。 在几天之前,这里还是她安心立命的家。但是几天之后,这里却是刘涛最伤心的地方。 她的丈夫做下那种的错事,然后被她的老同学亲手杀死。齐云格的头颅,最后落下的地方,就是在这个房子的客厅里。但他最后在做的事情,却让刘涛连最后一点纪念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莫名一场大火,齐家的那些人死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人再能烦恼自己。 但也不是,还能烦恼自己的,可能就是那个男人了吧。 刘涛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想着那个男人。哪怕现在自己刚刚死掉丈夫,还是被他亲手杀掉的,但是刘涛还是在想着那个男人。 高中时候的回忆现在都已经淡漠了。刘涛脑海里面对陈观水的映像,也就是他是一个普通的男同学。有点小聪明,有点小冲动,喜欢去做事,学习很普通,却没有任何的交集。她不是那种喜欢在高中谈恋爱的女孩,也不想知道他那个时候是不是曾经暗恋过自己。后面的那么多年,人生殊途,两条不相交的轨迹,他过他的生活,自己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那一天,他走进了自己的诊所,意外的看到了自己。 但还是淡漠如水。 哪里能有现在这个样子。他飞在天上,他变成了超人,他变成了先知。 关于最后一点,刘涛都无法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做到那个程度。在暴乱开始的时候,刘涛看着身边的警察一队一队的被抽走,很快招待宾馆里面就没有了人。同样也是很快,七宝老街地区也陷入了暴乱。那个时候,刘涛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应该去做什么,只能茫然的等待着。 可是,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远处突然冒起的烟和火,窗户上的玻璃突然响起了扣动的声音。 那个男人,疲惫,却很温和,更很镇定,轻轻的对自己说,“刘涛,我想你可能要离开现在的位置了。不过我会帮你的。” 是的,他会帮我的。 拿着一面梳妆镜子,跟随着上面他的提示,有惊无险的在暴乱恐怖的战场缝隙里面前进。去做他的一只手,去帮很多人,去拿到一些东西,去做一些事情。 或者,去杀一些人。 锋利的手术刀,杀鸡杀鱼的厨刀,自己都曾经拿过。尸体,自己也解剖过。 现在,活人,自己也杀过了。 有门开的动静,是借用房子的那个女警察回来了。 第248章 第一滴血、疯狂 中学的地理上非洲最大的内陆湖是乍得湖。大学时看到的杂志又说乍得湖的湖水在干涸,湖面不断的缩小,说是多少多少年内乍得湖就会消失。再后来看到的书又说那个地方在几百万年或者几千万年之前曾经是一个海洋,从几内亚湾一直通到利比亚,然后板块抬升就封闭了起来。再然后就是天方教不断南侵,在这个湖泊的附近画出了一条平衡线,但是也是战争的停滞线。 战争只是在凝固,从来没有停止,也不可能停止。在过去的国际秩序下,没有任何一方可以打破外面世界里那些霸主们所指定的国际政治规则,也没有任何一方可以有着彻底压倒对方、彻底消灭对方的实力。 但是今天,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绿色恶魔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放出了无数的魔鬼。随机而又随机的黑色手表,敲碎了所有的平静和伪装。昨天还可以宁静生活的小镇,今天就必须杀出一个你死我活。昨天还是同一个国家里面的公民,今天就分裂在两个阵营下。 初始的十五分钟,已经足够很多黑色手表暴徒杀死足够的初始人数,积累到足够的积分,成为更加强大的异能者。遵循宗教、种族、文化、信仰、信念的差异,暴徒们选择了不同的进化方向。无数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怪物具现进入现实,带来更大的杀戮和混乱。 本来就已经紧绷在那里的矛盾突然松开,本来平衡的各方突然得到非常强大的战士,本来还可以容忍的空间突然变的无法忍受,本来已经希望渺茫的狂想突然有了可以实现的力量。然后,一切的力量爆发,一切的杀戮开始,一切的野望燃烧,一切的血腥铺张,直到天的尽头。 陈观水从肯尼亚和索马里交界处的某一个地方冲上了非洲大陆,然后随性的游走,随性的杀人。脚下的土地波澜壮阔,风景美丽如画,自己很早以前就想旅游一下,却总是没有钱。但是今天自己却可以飞在天空,随便去看任何一处的景色。 沿着撒哈拉沙漠南方游牧和农耕的分界线,沿着萨赫特地带一路向西,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摧毁,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清洗。 无所谓谁对谁错,无所谓正义黑白,无所谓审判和宽恕,凡是死罪的,那么就全部都去死吧。 北方的欧洲打的很乱,杀的很欢,但是那边不关我的事情。 东北方的中东打的更乱,杀的更欢,但是那边更不关我的事情。 西北方的北美,异能者很多,很强大,很有组织性,竟然已经开始有计划的成立了第三党,但是我仍然不关心。 我身后的中国,平静了很多,恢复的更多。我的很多同志都在各个地方奔波战斗,我知道很多战士坚持到了最后,我知道很多人都在埋怨,我更知道我现在想做的是什么。 斑斑因果红线,笼罩了整个地球。不管是什么生物,统统都在我的眼底。不管是那些黑色手表的暴徒,还是那些乘乱而起的暴徒,他们都在我的眼睛里。只有那些最特殊的黑液之子们,正在侵蚀了他们身体上的因果红线,好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射,认为那些因果会出卖他们。 确实是会出卖他们。 但是完全没有因果红线的人,又是什么? 每一个在这个地球上出身、成长的人,都会和周围很多的东西发生各种各样奇妙的因果。只要我愿意去付出精力寻找,哪怕是最普通的一粒微尘,大海里的一滴水,空中的一团云雾,我照样可以找到它们的过去,追溯它们的起源。 也只有从异空间穿越来的人,才会赤裸裸的站在大地之上,却完全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 比如,我脚下的一个战场中,就突然的出现了一个彻底没有任何因果红线的黑人男子。他举着黄金ak,打出一发发爆炸效果比坦克炮弹还要恐怖的异能子弹。他的速度超过了猎豹,他在周围人群中的领袖地位牢不可破,他率领着一群数百人的武装分子已经占据了这个城市,杀光了对面所有的敌人,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我又何必需要知道你是谁,来自哪个世界,有着什么故事。我又何必知道你有着什么任务,又有着什么样的抱负,什么样的宏图伟业。 我统统都没有兴趣。我可以送给你的,只有我的拳头。 轰然巨响之下,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天坑,地图上一个叫“某某某某”的小城市消失不见了。 在更远的远方,在那个湖泊的岸边,陈观水看见了更多的没有因果红线的人。 他们在围攻着一个应该是黑液之子的怪物。一个巨大的蝎子一样的怪物,八只粗壮的巨腿支撑起了身体,八条舞动成虚影的细长尾巴形成了一个圆。蝎子的头部是一个女人的上半身,而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黑人女子。但是她的手里却拿着一张奇怪的弓,拔下自己背上的尖刺射向对面的那些人。 对面的那些人比起黑液之子变化出来的怪物,反而更加的奇怪了。有变身成狼人的,却披着钢铁侠的装甲;有变成岩石巨人的,却踩着绿魔的飞车。还有变成更特异的怪物的,有使用非常奇怪的能力的,有拿出高科技的武器的,总是显得非常的古怪。 七个资深者,围攻着黑液之子,很严肃的做着任务。 但是从天空飞下来的,是一个终结一切的超人。 陈观水不知道那个无限流世界的主神是在发什么神经病,还是有着特别的用意。围绕着乍得湖,出现了一共十二个强大的黑液之子,然后出现了十二队的轮回者。彼此厮杀成了一团,但彼此力量又差不多平衡,总是在生死的边缘上爆发、战斗、流血、受伤、杀戮。死斗成了一团,屠戮光了战场上的所有平民。 不管不顾,就像是一颗流星,也像是一颗核弹,直截了当,砸出一团蘑菇云,砸出一个巨大的天坑,毁灭所有的一切,杀死所有的痕迹。 我不需要知道那个强大存在在想什么,也不需要知道是谁赋予了我这一身如此强大的力量,更不需要去想这所有的算计中间我应该去做什么。 我不需要! 我需要的,只是倾尽我所有的能力,把所有不属于这个地球的东西统统抹消掉。 如果可能,我会把这个地球上所有的异能者全部杀死。 如果可能,我会把这个地球上所有的罪人全部杀死。 如果可能,我会把这个地球上所有我认为应该被处死的人全部杀死。 但是现在,我只需要做到最最基本的第一步,那就是把你们这些莫名其妙跳出来的轮回者,统统杀死。 大地在震动,大地在怒吼,大地在颤抖,大地在崩溃,大地在下陷。 我有一拳,只问你能不能接得住? 我不需要攻击你,只需要砸在你脚下的土地,只要你能从我的拳头导致的天灾之中逃出去,我就可以可以放过你。 但是,很可惜,你们十二个小队,全部都死掉了。 轰然神拳,砸出的是一个深谷,砸出的是一个裂痕。裂痕虽然很小,却可以在卫星上看到。裂痕虽然很弱,但是却从乍得湖直通大西洋,蔓延两千里,骤然就出现了一条新的河流。 ---------- “他想做什么?” “我们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像现在这么做?” “我们仍然不知道!” “那你们还能做什么?”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 “什么办法?” “移民东海市。” “你疯了吗?” “我没有疯,只有东海市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我敢肯定,超人肯定会回归东海市。这是我们的漫画里面已经预言过的,超人肯定要隐居在大都会里,他肯定会守护着那一个城市。” “你疯了!” “我没有疯,这个世界已经彻底不同了。我们过去所有的思维方式都要被淘汰了。我们要学着习惯一个有着异能者,有着超人,有着更多更恐怖的事情的世界了。” “你肯定是疯了!” “我没有疯。难道你们还是假装着没有看见吗?这个世界上所有已经出现的异能者,全部都是出自我们地球人自己的幻想世界,都是我们自己的虚构产物,都是借鉴着我们前人的智慧结晶?” “你疯了。他们也疯了。你们全部都是一群疯子。” “我没有疯。超人已经出现,赛博坦还有多远,克苏鲁又在哪里,众神的光辉在什么地方,创世与灭世的上帝,我的主,你又在哪里?” “碰······” 一个弹壳落在地上,一具尸体倒在地板上。 “所以我才说你疯了。你现在还不是被一颗子弹杀掉了。再疯狂的人,终究还是会死。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属于我们。” “查尔斯,麻烦把我办公室的这个垃圾扔出去,随便你怎么处理了。” “好的,我会把他剁碎煮熟喂鱼的。我养的那条鱼最近有点奇怪,总是喜欢吃肉。” “那好吧。另外麻烦你把他的家人送去和他团聚一下,可能他们正在准备叛逃去中国。” “哦,好的,我非常喜欢罗斯先生的女儿,上个月我还和她约会,上了床的。” “那就好,你就随便处理吧。等做完了这件事情,你去一趟东海,小心一点帮我做一些事情。” “好了,如你所愿,所罗门先生。” 第249章 刑昭昭、终点 刑昭昭走在盛庄艺术博物馆的楼梯上,刻意的避开某一些位置,就好像那个地方上残留着什么恐怖的痕迹一样。 但是刑昭昭的小心并没有大错。那些地方上留着的是陈观水的脚印,在昨天的凌晨五点零五分,陈观水曾经从那些地方走过。 刑昭昭从郁郁茶社开始,一路追到了天心画室,又追到了西门地铁站,然后又追到了世博园,最后追到了盛庄艺术博物馆。比走在刀锋上还要恐怖,比走在钢丝上还要惊险。刑昭昭不止是一次感觉到了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看着自己,注视着自己,审视着自己。刑昭昭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那位中国超人的陈观水,也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在冒犯那位中国超人的忌讳。 但是刑昭昭仍然继续走了下来,一路走到了现在。 时间在慢慢过去,东海市的秩序在慢慢的平静下来。刑昭昭现在已经知道了东海市能够如此迅速恢复的最根本原因,也更清楚的知道了那位中国超人的强大,也更清楚了那位中国超人的伟大。无论是谁,能够把整个东海市三千万的人口全部掌控在心里,把所有人的信息都列在手心里,把所有的暴徒和犯罪者的资料都实时的传递给了指挥部,把应对那些异能者的方法毫不藏私的传递给最前线的战士,把拯救被困群众的方法直接传给最现场的那些人,只要他能做到这些,他可以被当成神灵一样的接受崇拜。 包括刑昭昭。 刑昭昭也是人,也有父亲,也有母亲,也有姓刑的一个庞大的家族。有妻子,有儿子,有朋友,有同事,有战友,有无法分割的很多关系网。 暴乱降临,他却不可能回家,去看看他们的生死存亡。在他带上黑色手表之后,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杀死了那些人,他不后悔,因为那些人冲出去,会杀死更多的和他的家人一样的普通人。然后他被军队招募,被挟持着参加了京城收复战争。然后他又被招募,被送来东海执行一个绝密等级的任务。 刑昭昭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在登上飞机之前,和他的父亲通过的电话。那个小镇上也出现了黑色手表暴徒,也有平民在暴乱,也有犯罪者才乘乱杀人,但是很快的警察就找到了那些领头作乱的黑色手表暴徒,干脆的枪决,直接的镇压,镇住了小镇上所有的人。 而今天又通过的一次电话,那个小镇已经彻底平静下来。警察拿着名单抓人,抓到以后就送上卡车,拉走送到京城郊外新建的一个处置集中营里去。筛子一样的篦掉那些坏掉的人,留下的都在重建家园。 这不是在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这也不是那位中国超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特异为自己一个人开的特例。刑昭昭已经联系过了很多人,知道了很多很多地方都已经从红色降低到了黄色,有一部分地区已经恢复成了绿色。大片大片的绿色地区解放出来的人手,源源不断的被抽调出来支援着去镇压那些红色的地区。到了现在,平原地区和城市里已经基本上都恢复了秩序,只有西部和北方、山林、水泽还在挣扎中。但是政府集聚起来的力量越来越大,镇压暴乱的手段越来越升级,得到的消息越来越精确,打击的范围越来越细小,曙光已经可以看见就在前方。 所以刑昭昭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追逐那位中国超人的痕迹,追查和中国超人有关的关系网,追到导致所有一切事情发生的最根本源头,这是那位吴主任亲自下发的任务。但刑昭昭知道,吴主任虽然权力很大,虽然贵为中枢院二十五位委员中的一个,而且是老资格的委员,但是他仍然不够格下达那样的调查任务。刑昭昭认为,在这个任务的背后,最少也藏着一个到两个中枢院里面的大长老,只是不知道会是谁。 刑昭昭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异能可以让自己看到很多,而且是看到很多人不愿意自己看到的那么多,可以看到很多人宁可杀死自己也不愿意自己看到的东西。甚至于,那位吴主任为了控制自己,在这个城市里面可能已经安排好了处理自己的保险阀。 比如,天上的那个一直都在自己头顶几百米高空不停盘旋的无人飞机。 比如,总是会在自己调查区域里面出没的一群特殊的武装人员。 比如,自己总是能感觉到一些暗地里的目光。 比如,自己身上的三四个窃听器,三四个信号标。 可能也就是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追踪异能以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斗力,所以才会被人认为是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真正的是可笑! 刑昭昭一步一步的朝圣一般的走在楼梯上。 上面有什么,刑昭昭已经知道了。 军方早已经清空了这个艺术博物馆的七楼,搬走了所有的电脑和服务器,取走了所有的硬盘。并且搜查了下面所有的艺术品展馆,查到了很多东西。 现在已经公认的确定下来这个艺术博物馆的七楼,正是那个神秘的东海地下铁的总部,是一切网络黑客行为的源头,是一切东海地下铁成员秘密行动的策源地,是指挥塔,是大脑,是心脏。 现在,曾经神秘到几乎没有人能了解到它的面貌的东海地下铁,已经坦白在了阳光下。大量的资料和证据被挖掘了出来,大量突然被暴徒杀死的成员也被挖了出来,大量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和遭遇过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一切都坦白在阳光下,清清楚楚。 但是,却没有人再能够对它和他们指责什么了。 黑色手表暴乱,席卷了全球所有国家和地区,重创了所有的组织、政党、社团、工会、俱乐部。但是像东海地下铁和汉风俱乐部这样的全体成员全部都被列在黑色手表上,超过九成五的成员已经在暴乱中死亡的例子,却只有很少的几个。 哪怕黑暗如同阿梅瑞肯的cia,疯狂如同绿色头巾国,对抗强烈到南韩和北韩,也没有出现这样惨烈的例子。 刑昭昭知道这样的异常背后肯定有着他的原因。在第四人民医院地下停尸间里,刑昭昭已经从那些特殊人物的尸体上“看”了很多。 但这不是刑昭昭今天来这里的理由。 七楼是彻底的封闭状态,只有六楼的一个隐蔽通道才能上去。但是军方直接在六楼的天花板上开了一个大洞,装上一个简易电梯。刑昭昭走了进去,电梯摇晃的很厉害,但总还是上去了。 七楼,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巨大的创口。 在昨天的凌晨五点零五分,在黑色手表出现之后的十五分钟后,那位中国超人从太平洋西部海域,横跨大洋,一路冲到了这里。 可以举起18000吨重阿梅瑞肯核潜艇,并且可以把它摔碎,可以在过去两天里做下比这样的事情还要过分的,却仅仅只是砸碎了第七层楼顶的天花板,为什么? 那些被搜集起来的电脑和服务器,刑昭昭都去触摸了一遍。可惜上面干净的就像是刚刚出场一样,没有任何的信息。 那个有点特别的在楼下发现的笔记本电脑碎片,也没有给刑昭昭带来更多的东西。 但是现在,却什么也不需要了。 站在眼前的这个地方,站在眼前的那个自己的异能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去触碰的地方,站在昨天凌晨陈观水曾经站立过的地方,刑昭昭看到了。 虚空之中有真实的碎片在闪亮。 虚空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绿色太阳在照耀着一片奇怪的城市。 虚空之中有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一个奇怪的门。 虚空之中那个奇怪的门前面站着很多奇怪的人,在说着奇怪的话。 “这个就是刚刚出现的惩罚剧情世界?” “好像听说是的。刚才有十二支黑鬼小队就是被送进了这个惩罚剧情,你看,通报已经出来了。好望角队团灭,雄狮队团灭,祖鲁之魂队全灭,象牙海岸队全灭,马里帝国队全灭,所有的十二支小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面,全部都死了。他们才刚刚降临这个剧情世界不到十分钟。” “这个是什么剧情世界?怎么这么猛?虽然那些黑鬼小队都才是一星,二星的小队,但是一下子全灭十二支小队,敌人也太强大了吧?能有六星?还是七星?” “不知道。这个剧情世界没有记录,估计是原生剧情世界,说不定里面就有位面之子什么的。那不要说是七星,十星都有可能。” 听不懂,完全的听不懂。 刑昭昭彻底的听不懂虚空景象里面的人在说的是什么。他能感觉到的,是天空的绿色太阳突然闪了一下。 刑昭昭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站在这个地方,自己似乎没有能力站在这个地方。对面的绿色太阳已经捕捉到了自己,而自己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去应对,更不要说怎么去反抗。 然后,一个拳头出现在刑昭昭的视野中。 铺天盖地,大气堂皇,从不可名之处而来,往不可说之处而去,砸在虚空中,砸在一个完全无法理解的地方。 世界在崩溃,虚空在淡去,艺术馆的大楼瞬间粉碎成沙。 虚空之中,有一个宏大的声音在隆隆作响。 刑昭昭昏迷了过去。 无尽幽暗世界里,有千万颗黄色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无尽的触手在舞动,无数的呢喃和低吟在诵唱着污秽或堕落的圣歌,无数张尖锐牙齿的嘴在疯狂的嘶吼。 虚空在震动。 第250章 会议、盛同涛 “呸” 陈观水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 无限世界的主神真的很会玩,刚才的那一下,它就报复了过来。自己砸断了它伸向这个星球的一根触手,它就丢了一个克苏鲁邪神进入这个宇宙。 在遥远到极远的星空深处,可能有着上亿光年的距离之外,主神扔下了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陈观水都能看到那个怪物的波动。从今天开始,地球上的所有人,在夜晚做梦的时候,都会受到那个怪物的侵蚀。越是沉沦卑微堕落破碎的灵魂,越是注视着深渊的人,就越是容易被它捕获。 回过头来,现在已经是在刚果的热带雨林里。眼前的一个怪物让陈观水刚才很好奇,但现在已经没有用了。一只长大到二十米高的山地黑猩猩,而且长出了新的一对手臂,占据了这一片上千平方公里的雨林,当成了它的领地,猎杀着所有在它领地上的人类。陈观水旁观了它进攻了一个雨林边缘的小城市,冲进了那些部落武装的阵地,迎着弹雨冲锋,杀死了很多人。等到进攻下一个小城市,已经进化出了厚实的甲壳。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用了。 陈观水在空中一闪而过,十马赫的速度早就超出人类视觉的极限。黑猩猩巨大的头颅猛然炸裂,炸成了一团血红的雨水,然后所有的血肉躯干全部剧烈燃烧、烧成了灰。陈观水抓住黑猩猩体内的那一颗圣种,直接在雨林里面冲杀起来。 既然放下棋盘的主神为自己又多添了一个对手,自己又何必再束手束脚,干脆杀光算了。 不过现在自己也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了。再怎么说,大清洗总是要从自己家里先开始的。 腾空转折,在杀绝了刚果雨林里面所有的已经出现的黑液之子和那些残留的黑色手表暴徒之后,陈观水向着东北方直接拉出一道直线飞了过去。 ---------- 远方的东海市,临时的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里,大会议室里,能够赶来参加会议的厅局级以上干部全部都来了。往日可以坐满一个千人大厅的庞大干部队伍,今天却只能坐满不到四分之一。大量的人死去,大量的人在暴乱中被杀死、被牵连、被镇压,还有很多的是受伤躺在医院里。因为这样的情况,所以不得不临时从下面紧急提拔了很多很多的干部补充了上来,或者干脆让某一个干部兼职了好几个岗位。 今天的会议召开的很急,只有最靠近临时政府大楼的那些干部得到了通知,大群的人还在岗位上,或者是疲惫不堪还在休息中。下面的人这么少,但是章俞的脸上却一点神色都没有动摇,因为今天会议的中心本来就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章俞转头看向旁边,问了一下市委的秘书长:“现在能到的同志是不是都已经来了?如果都来了,那今天的会就开始,下面的人我们就不等了。等到会议结束,你再安排一下,把今天会议的内容传达下去。” “好的。”秘书长点了一下头。他面色冷峻,看着主席台上几乎是大换脸的组成,不得不在心中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一个时代结束了。 章俞拿起了面前的麦克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开始了今天会议的正题:“同志们,这一次的战争让我们措手不及,让我们突然间就失去了很多同志,也让很多同志原来隐藏的问题突然间就爆发出来,这让我很痛心。” 如何能够不痛心! 主席台上一共二十个座位,现在坐在上面的人和十月十五日暴乱发生之前坐在上面的人,竟然已经换了十五个,只有五个人还是原来的。其中甚至连坐在章俞左右手的两个东海市的一号和二号都换了人。 “大家已经看到了。姜迟阳书记在昨天因为极度劳累,突发心脏病,已经倒下了,现在正在急救当中。张市长受了重伤,已经退到了二线。但是东海市不能没有领导,东海市的干部也不能没有带头人。所以我向中央申请,调来了两位优秀的同志,来领导你们。在我身边的这位同志,是原湖南省委书记盛同涛同志,现在调任东海市市委书记。在我身边的另一位同志,是原天津市市长的李英才同志,现在调任东海市市长。这两位同志将主导东海市的所有工作,会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恢复东海市的秩序。此前有战时前线指挥部和我掌管的一些权力和职责,现在全部移交给这两位同志领导的新东海市委。我相信大家在他们的领导下,一定可以会还东海市一个安宁。” 但是主席台上的所有人,面色仍然凝重。 事态如此,升官又能如何。战火燎原,哪里还有安宁的地方?世界板荡,根本就是在大战的边缘! 章俞的秘书从身后走了过来,递过来一张纸条。 盛同涛眼睛瞥了一下,纸条上面只有四个简单的字:“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他是谁?他回来了又有什么重要的? 但是盛同涛突然脑子里面打火一样的想通了一个关键,难道是他? 章俞把手里的纸条随便的揉起来,丢进面前的茶杯里,继续宣读中央的临时决定,宣布对东海市委常委新人选的任命,对东海市各个中央直管的干部的任命或提拔或处分,或者是制裁。 乱世用重典,说的就是现在。 一连串的省部级和厅局级干部被拉出来,直接宣读,直接免职,直接被剥夺了所有的权力和自由,直接被没收了所有的财产,有的甚至是直接被宣布立即处置,就地枪决。 被绿色恶魔选中的悲哀,肆意放纵心灵去杀戮的报应,被黑色液体沾染后的变态,被这混乱时局所扭曲的心灵,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已经堕落腐化的行为,现在都得到了结果。 大刀大斧,砍倒了无数的树木,在东海市的政治版图里面砍出了大片大片的空白,把曾经的那些勾连编织成网的利益集团砍成了碎片,把曾经的那些父子代继的红色家族砍断了根,把那些举族为官、官商合力的官僚资本家族们砍破了头。 血色残忍,杀戮之后的红利,平民官员的欢呼,寒门官僚的畅快,坐在主席台另一边的那位老人静静的在笑。 章俞同样在笑。 笑这个会议大厅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的可笑。 世界已经彻底不同,但是时代的惯性仍然在向着前方继续,拒绝回应时代的变化。 异能者已经出现,异能者必定会越来越多,异能者必定会越来越强大,异能者必定会掀翻现在一切的只是由普通人所编织出来的平衡和秩序,必定会重启一场战争。 所以,章俞认为,他有必要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和那个飞在最高天空之上的男人再做一个交谈。 所以,章俞对身边的盛同涛低声说道:“盛书记,等一会我留一个电话给你。等到那个人和我见面的时候,我想引见你们认识一下。” 盛同涛心有所会,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那就多谢章总理。对于那个人,我也是很有感触的。到时候还要章总理多安抚他一下了。” 章俞抬起手,扇了一下:“盛书记,你的这个思路有点不对。那个人,他做了很多事情。对于他,我们几个老头子都是选择相信的。这一点你必须要明确,是他自己选择做了红旗之下的超人,而不是我们去逼着他去做那些事情的。所以,很多事情请你们以后做的时候一定要仔细一些,千万不要破坏了我们和他很不容易才能达到的这个平衡。他对这个国家的爱,他对这个国家的使命感,是我们国家现在还能维持住的最根本。你一定要记住,世界上其他的大国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对我们发动战争,唯一的顾虑就是那个男人。现在已经验证所有的人类武器对他都没有任何的杀伤效果,反而会让他很记仇。印度的恒河惨案就在前面,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再挑衅他。” “好的,我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盛同涛已经听明白了章俞的潜台词。 世界已经划分成若干个阶层,直接敲碎了过去的由资本和权力构建的旧阶层体系,用异能者的力量建立起了一个新的阶层。那些异能者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不死的暴徒们凌驾在更上方,但那个男人却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中国唯一的幸运,就是这个男人是中国人,而且愿意承认他是一个中国人。 这是一切幸运的根本,这是约束命运长河最根本的一个因素。如果那个男人的心里哪怕是只要有一点点想要清洗中国、胡作非为、称王称帝的念头,现在这个国家就已经崩溃了。 东海市的前线指挥部里,陈观水传递回来的信息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大山,上千名的技术人员都在努力,从繁杂的信息里面整理出一条道路来。 上帝的归上帝,国王的归国王。 终究国王是在下方,国王需要敬奉上帝。 离开了大厅,盛同涛向身边的人下达的几个命令:“第一,立刻策划一个日后可以用来和那个男人建立交流关系的合作模型;第二,立刻成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为那个男人提供物质享受;第三,立刻开始搜集关于那个男人的情报,寻找他所喜欢的女人,和他有过关系的女人,他想要的女人,他想要的朋友,他想要的东西,他想要做的事情。哪怕做的再卑鄙,哪怕做的再狼狈,但是请一定要表达出我们对他最大的善意。” 第251章 陈观水、程蕾、唐萌萌 陈观水在空中笑笑。 下一秒就沉下了身子,直接在地面上用自己无坚不摧的身体和急速到了奇迹一般的速度,撞向下方的城市。直接砸出一条笔直的长长的深沟,撞碎前进路线上所有的建筑,撞碎前进路线上的那些暴徒们聚集的据点,撞碎所有的一切。 巨大的风吹倒了深沟两侧的楼房,吹飞了地面上的汽车,吹飞了不远处的人群。然后是巨大的割裂空气的尖啸声,震碎了周围所有的玻璃,震死了那些重伤者,震晕了最近的那些人。 只留下一个瞬间被毁灭的城市。城市里面刚刚嚣张到狂妄,狂妄到想成为新哈里发的那个黑液之子,已经被杀掉了。 从约旦杀进叙利亚,冲过混乱到崩溃的战场,横冲直撞,杀死很多人,直接冲进伊拉克,再冲进伊朗,划了一个弧线冲过中亚,直接翻越喀拉昆仑山,从葱岭之上回到祖国。 现在已经是十月十六日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陈观水的地图上,中国境内有着很多热点的地方。很多很多城市的混乱还是没有镇压下来,但更危险的是那些潜伏下来的暴徒们。 比如眼前的这位。 一个刚刚稳定下来的城市,一个埋头刻苦努力的男人,混乱之中失去身份,只能随机的抓到能用的人就顶上去使用,哪里还能管的了谁是谁非。更何况陈观水的心思一直都在黑色手表暴徒和黑液之子的身上,更关注的是他们。而这些早就已经背叛了这个国家,早就认为这块土地应该属于他们,早就想如何如何的人,因为是正常人,反而是被漏了过去。 像这样的男人,有着丰富的知识和经验,有着冷静的思维和判断,有着执着的精神和充分的实干,却又有着一种狂热的信仰,扭曲一切是非的坚定的自我判断。习惯于隐藏自己,习惯于潜伏在“敌人”中间,习惯于自命为伟大的特工,习惯于在合适的机会去争夺更高的位置,为了最后的胜利可以拒绝任何轻易的牺牲。这种人,自认为自己是雪原上的狼,总是要活到最后的。 所以,他真的就活到了最后。躲过了黑色手表的网笼,也躲过了黑液的选择,静静的伪装下了自己,像是一个普通流亡者一样,一点点的在混乱之中建立属于他的秩序。 温和的语言,真诚的诵祷,引经据典的学者风范,牧羊人一样的安抚下了那些慌乱的羊群,带领他们走向不知名的方向。 城市里面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军队为了平定混乱,动用了所有的重型武器,赤裸裸的张扬着自己作为政权的暴力。大片大片的废墟,大量大量的死伤者,无数的暴徒被就地枪决,无数的无辜群众被解救出来。平定了一个城市,军队迅速的调动,赶往下一个战火聚集的地方。但是身后的城市里,人心却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慢慢的扭转。 是谁带给了我们这些苦难? 是谁杀了我们的亲人? 是谁让我们如此悲惨? 不过可惜。如果他还有更多的时间,他可能真的就成为新一次运动的领袖。 但是已经没有如果了。 陈观水从天空飞过,随手拔起路上的一根电线杆,随便的在那边一挥,人群中高台上,那个如同钢铁战士一样刚毅的男人就被砸成了肉沫。 死亡如此简单,死亡是终结一切的最后手段,死亡是一切人都要害怕的命运。 人群一哄而散。 陈观水的手指抖了一下。现在既然已经回国,那么中国境内所有发生的事情,也就该由自己承担了。 一团团的数据发了出去,发到东海市的指挥部地下,然后再从那里转发出去。陈观水在空中静静的飞着,向着下一个黑液之子的位置飞过去,一边在空中“看”着东海市里上演的表演。 “程小姐,你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一个女军官引导着程蕾离开了密室,带着她一路上行,穿到了地面之上。安静下来的城市星空,寥落的灯火,明亮的星辰,清冷的风,让程蕾恍然如同隔了一个世界。 坐着一架直升机,直接飞去了南边宁海区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盛世皇朝酒店的楼顶,在那里停了下来。 “程小姐,指挥部为你定了顶层的总统套房,你先休息一样,有任何服务请和我说,我一定会满足你。” 女军官说的很坦然。 是真的可以满足程蕾的一切需求。东海市政府已经用最快速的效率成立了“超人后援对策委员会”,利用前线指挥部里传出来的分析报告,建立了对应的物资组和专家组。如果超人有任何的需求,只要是可以满足的,物资组都可以做到。 哪怕是可以超越极限的那些堕落要求,物资组也照样准备了预案,也照样开启了准备计划。虽然按照已经完成的分析来看,那个男人一直以上都是在道德水准线之上的人群。但是谁又能保证,力量的极端强大,会不会腐蚀掉一个人的道德约束。超越所有人的飞行在空中,会不会出现巨人和蚂蚁的“俯视观”。 我视众生如蚂蚁,看俗世如棋局,杀人不悔,食人不怒,伤人不倦,毁人不堕。这才是真正恐怖的地方,也是专家组里分析出来的最危险的一种结局。 如果超人不再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类,而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更高的存在,事情就糟糕了。 所以,才需要去做一些事情。 也才有了现在的动作。 可惜程蕾完全的不知道。她只是累到了极点,累到了已经没有精力去看自己到了哪里,自己身边的环境又是什么样子。推开一个卫生间,简单的冲了一个澡,简单的洗了一次头发,披着浴袍,随便推开一个房间,也不管是主卧还是什么,看到一个可以躺下的地方,一个可以盖住自己身体的东西,直接就睡倒了。 反而是城市的另一个地点,一群军人包围了天心画室,冲了进去。一路冲到了二楼的画室里,包围了正在油画面前发着花痴的唐萌萌。 “总部,总部,发现二号目标,重复,发现二号目标。” 二号目标,从来都不是唐萌萌。 二号目标,指的是唐萌萌面前的那幅油画。 油画上,一群人集合成了军队,簇拥着排列成行,向着远方前进。在前方的一个小港口城市里,已经聚集了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无数的华人。那个和唐萌萌很像很像的中年男人,站在城市的最中央,举着手里的小镜子和对面的几十个同样举着各种各样镜子的男女大声的争吵。 在人群的外面,是上百个强悍的异能者,游走在周围,警告着更外面的印尼军队退的更远一点。但是比起稀疏的印尼军队,更多的是举着各种武器的印尼土著暴民,他们围在这里,拼命的狂喊。每一次从外面冲过来一支华人队伍,都要爆发一场血战。异能者对异能者,平民对抗平民,鲜血染红大地。 唯一还能震怖印尼军队的,是那位强大到无法估计的男人的报复。 更近一定的,是那位化身暴风的女人。 狂怒龙卷,侵毁吉隆坡。谢红旗回到马来亚,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屠杀,血淋淋的屠杀。 谢家的人死了很多,这个仇必须要报。马来亚的华人死了很多,这个仇更必须要报。自己要想救出更多的人,就必须把自己的强权和恐怖烙印在这片土地上。所以谢红旗解放了自己身体里面的所有,把自己全部的身心都沉浸下去,让无数的风欢呼雀跃,让狂乱之风降临。 巨大的气旋,狂野的飓风,雷鸣电射的闪电,巨大的冰雹雨水,极寒的气温,由风所带来的一切。裹挟着,裹挟着无数的泥土砂石,数百道龙卷在城市中横行,杀死路线上所有的军人,撕碎所有的武装,镇压所有的暴乱。不管不顾,不管谁是善良谁是邪恶,不管是哪一方,还是自己人,在天灾之下,一视同仁。哪怕是那些黑液之子,在聚敛起狂暴能量的谢红旗面前,再是不是,也是被十亿伏特的闪电烧灼成灰烬。 漫卷红旗摧轻城。 裹挟无量风暴,谢红旗飞行在天之高处,在马六甲的上空回荡,成为这一片地区里最强大者。在她的手里,上万吨的轮船也想玩具一样的被抛飞起来,变成了一颗铅球,狠狠的砸碎了地面上的导弹营地。藏在深海里的潜艇,也照样会被挖出来,扔到空中,自由落体,碎成一地的钢铁碎渣,炸成一团烟花。天空中的飞机,更是被轻易的折断。呼啸而来的火箭,根本就冲不过风之壁障,只能在风云之中被抛到不知名的地方。 而谢红旗的声音也通过一些特殊的转折传到了海峡这一片地区所有的城市,震慑住了所有的人。超越所有凡人可以想象的边界,超越了这一个地区所有国家能够对抗的极限,甚至是那些疯狂到最极点的黑液之子们也不能抗衡。 因为有她,所以让那些还保留着相当组织和武力的军队们,不敢去真的放手杀戮那些迁移中的华人华侨,甚至还要阻止本土的暴民集团,哪怕仅仅是做一个样子。 同样的事情,在地球上无数的地方同时在发生着。 第252章 爱德华先生 “爱德华先生,我们的盟友刚刚发来求援,他们问我们可不可以杀死这个女人?” 椭圆办公室里,阿梅瑞肯新的领导集体聚集在这里,商议着最重要的事情。现在,一个女官员推开了门,拿着一份文件,放在了新任总统的面前。 文件来自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和文莱,四国的流亡政府现在都躲在人烟稀少的加里曼丹岛上。在那里,他们组建了一个联合总部,一起来指挥四国境内所有还能掌控的武装力量,努力去恢复秩序。 哪怕仅仅是这些前当权者们所需要的那种秩序。甚至于,利用现在大暴乱的机会,可以去做很多以前想做却又无法做到的事情。简单的,是杀死某些有着超过他们应该有的财富的少数族群,瓜分占有他们的一切。中等的,是杀死原来占有国家权力最高处的那些人,自己去拥有整个国家,去拥有整个国家的财富。高等的,是杀死地区里面所有阻碍自己“统一”的所有人,建立一个终将站立起来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所有的帝国。 汹涌暗流在肆意流淌,独立出来的军阀在乱走,暴乱的平民在亢奋,繁多的民族和更多的民族之间的积怨,宗教文化上的对立,被拨乱的人心,瞬间爆发出了极致的残忍。 巨量的人口,带来巨量的悲哀。巨量的死亡,带来巨量的空白。巨量的鲜血,重新铸造秩序。 从十月五日凌晨爆发的混乱,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该杀人的已经杀过的,该被杀的也已经被杀了。肆意的黑色手表暴徒组建了一个个新生的组织,更恐怖的黑液之子们重建了更强大的组织,用简单的暴力、杀戮、恐怖、虐待和强权,杀死所有反抗者,摧毁所有有组织的反抗者,已经在混乱大地上渐渐有了新秩序的模样。 虽然不是全部都如联合总部里面的那些人的愿望,但是总是有了秩序恢复的曙光。 但是谢红旗却摧毁了所有的一切! 那些谢红旗庇护的华人,那些已经聚集在海边,聚拢成团的华人,是他们许诺交给某一些人的礼物,来交换他们加入新的联合政府。但是谢红旗的出现,却把这种默契彻底砸碎,也把一个人的意志带了过来。 一句话早已经传遍全球,一个人的声音也早就被送到了每一个势力的首脑耳边。那个男人站在风中,只说了一句话:“我会活到最后,我会活在你的后面。如果你乱做,如果你违背我的请求,那么请等待我,我一定会杀了你。” 陈观水的请求很简单,尽最大的可能去保护那些华人,不管是定居还是旅游,尽可能的开辟通道让他们去海边,去机场。中国-政府自有力量带着他们回家。 陈观水的警告同样很简单,只要他不死,他终究会报复。只看你能不能有把握真的就杀掉他! “现在,一号目标在哪里?我们安排在中国的特工们有新的情报传回来吗?”爱德华先生看到了报告,抬头问出来的却是别的问题。 今天讨论的本来就是关于“一号目标”的问题,而且整个世界上包括阿梅瑞肯发生的事情也都要追溯到“一号目标”的身上。今天所有的问题,包括现在拿过来的这份报告,追究到最后,仍然还是“一号目标”的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一号目标”的问题,那么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无法解决掉。 “报告,一号目标现在已经回到中国境内,正在西部草原地区镇压当地的暴动。我们在中国境内的特工已经全部损失,所有鼹鼠都被挖了出来,所有具有外交豁免权的特工现在都被中国-政府逮捕,关押在监狱里。这是半个小时前中国-政府传真过来的关押人员目录,我们已经和所有情报部门核实过了。” 一个秃顶的男人站起来,拿出一份白皮书,有些畏惧的递在爱德华先生的面前。 不过他没有等来爱德华先生的打击,爱德华先生只是手指在白皮书上点了一下,“不要紧张,查尔斯先生能做到的事情,我想那位一号目标肯定也能做到。现在,继续和我说说,中国那边肯定有着更多的要求。他们要求什么了?我们如果要想交换回来在中国境内的阿梅瑞肯公民,我们需要为他们做到什么?是让我们保护阿梅瑞肯境内的中国人,还是要我们把抓到的红色老鼠都放回去?说吧,我们能挺住的。” 那个秃顶官员头上的汗水现在更多了。他打开身边的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抽出一份很薄的文件,颤抖着手递在爱德华先生的面前,“总统先生,中国方面发来了一份绝密文件。我认为你必须要看看。中国的杨先生提出了一个要求。” 为什么阿梅瑞肯拥有地球上最多的核武库,但是在过去的两天里却很少看到动用的痕迹? 为什么陈观水肆虐全球,全球各个国家都在号召阿梅瑞肯动用最大量的核武器,制裁陈观水却根本得不到回应? 为什么阿梅瑞肯国内的秩序一片混乱,强大的异能者和不死的暴徒横行屠戮,阿梅瑞肯军队的反击却软弱无比,根本就没有“蘑菇满仓”的霸王风范? 为什么阿梅瑞肯在海外的军队、海外的基地一个接着一个的沦陷,传统意义上的盟友一个接着一个沦陷,在全球各地的阿梅瑞肯公民被大肆杀戮的时候,阿梅瑞肯为什么没有用铁血的手段打击报复回去? 为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一直没有到来? 为什么五大流氓,八个有核国家,上万枚的核弹头,为什么没有爆发? 作为人类所拥有的最根本的武器,为什么没有排上用场? 爱德华先生收起了脸上放松的神色,正经的坐直,拿起了面前的这份报告。 没有错,中国的杨先生在所有有核国家都在沉默的时候,第一个站了出来,撕掉了那件皇帝的新衣。 在黑色手表暴乱发生的时候,在黑液之子出现的时候,在那短短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人类的防御武库遭遇到了最沉重的一次打击。覆盖全球所有的地域,深入每一个隐蔽的基地,几乎所有的核弹头都在那一个时间里消失了。 而现在从中国传来的这份文件,列举的就是阿梅瑞肯境内所有残留下来的核武库,和重建核武库的整个核工业体系。文件里面说的很简单,只是阐明中国对阿梅瑞肯仍然使用本来就不多的核武器继续强化“辐射人”的做法表示了不解,更指出了对阿梅瑞肯境内几处已经沦陷的核设施的安全担忧。 文件的结尾,杨先生提出了一个建议。 一个让爱德华先生不得不站起来才能缓解他的惊讶的建议。 中国在刚刚的一个小时前,接到了那位一号目标、中国超人、陈观水先生的讯号。是他,提出了这个包含所有国家的建议。陈观水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在后面的日子,会进入所有的国家,自由的猎杀所有他认为对正常人类、对地球有危害的异能者,或者是普通人。 如果必要,请所有国家给予他自由进出的特权;如果必要,请所有国家提供所有他们现在就想处死的目标;如果必要,请所有国家确定谁才是国家的正统领导人。 赤裸裸的威胁,跋扈到最极点的威胁,嚣张到最极端的威胁。 “先生们,我现在遇到了一些很重要的问题,我需要你们给我一些建议。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可以完全掌控的武装力量?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可以完全掌控的领土?我们能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收复所有丢失的领土,镇压所有反抗者?我们能不能重建起一个国家?最后的一个问题是,我们需要还是不需要考虑光荣孤立的国策?” 爱德华先生的话很冷,却在椭圆办公室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回应。爱德华先生也不需要下面的人来回应,他直接继续说了下去。 “我绝对不会屈服!我也永远不会屈服!阿梅瑞肯也永远不会屈服!星条旗更不会屈服!我们现在损失了很多,我们现在死去了很多,这一场战争可能我们要打上很久,但是我不会放弃!如果阿梅瑞肯不能维持世界第一的地位,那我会把这个荣誉丢弃掉。中国的杨先生想要,那么就送给他好了。如果阿梅瑞肯不能维持在全球的存在,那我就把所有的海外领地全部抛弃,收缩返回阿梅瑞肯本土。如果那些混乱的地区我们无法收复,那么我也会退缩回来,退缩到我们祖辈在四百年登陆北美时的地方,我们会坚守在大西洋的西岸,我们会坚守住一个只属于我们阿梅瑞肯人的国家。从这里,我们将再一次征服所有的土地,再一次把星条旗插遍这片土地。但是这一次,我们将永远都不会停止,我们将一直征服下去,征服到我们无法征服为止。” “请把我的意思通告阿梅瑞肯境内所有的白人异能者,就说这是我们新政府集体的决策。请问他们,是不是承认自己是伟大的罗马帝国的后继者,是不是日耳曼血脉的后继者,是不是盎格鲁-萨克逊文明的继承者,是不是伟大的白人。如果他们是,请他们到特区来,我将在这里,在三天后,召开重建阿梅瑞肯的会议。我们有很多问题要谈。” “如果这个世界秩序已经崩溃,那么就让我把它砸的更碎一些。” 第253章 刘涛、超人委员会 “登登”轻轻的门被敲响。 “是谁?”刘涛在房间里面问了一句。在被子下的手缩了一下,腔道里面被顶的很深,有点痛。 问完刘涛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房子里面除了自己,就是来借住的女警察。现在有人在敲门,除了那个女警察还能是谁。 看了一下床头的时钟,现在已经十七日的凌晨三点,可能是那个女警又一次巡逻回来了吧。 刘涛从身体里面退出了那个东西,塞进了床头抽屉里,整理好睡衣,拍拍了滚烫的脸颊。 真的是要死了。刚才自己怎么会在睡不着的时候想起用那个东西的?难道自己真的是像在梦里的那个样子,是在想着被那个男人压在身体下面,狠狠蹂躏吗?十四日清晨的那个春梦难道真的就烙印在自己的心里了吗? 刘涛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答案。但是刚才拿起那个东西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种觉悟。 带着莫名的想法,刘涛拉开了卧室的房门,却看到房门外面盛瑾瑜的背后站着还有其他的两名女警。 “啊·” 刘涛一下就缩到了门后。 “刘姐,这两位是总局来的同志,有一些事情要向你询问一下。”盛瑾瑜伸出手,挡住了刘涛要关门的动作。 “刘涛小姐,我们是新组建的超人后援对策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深夜冒昧前来打搅,还请刘涛小姐你多多原谅。这是我们的证件。” 证件很简单,新的发烫,却盖满了东海市强力部门的印章。“东海市委”、“东海市政府”、“东海市警备区司令部”、“东海市警察局”、“东海市国安局”,最后一个章是“东海市前线指挥部”。 “刘涛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部门组建的原因,也明白我们部门服务的那位对象。”一个女警,开门见山坦白的说:“你和陈观水先生都是海州市人,还曾经是高中的同班同学,现在也有着各种牵连。我们已经知道了,三天前的十四日早晨,陈观水先生在响应杜草昧先生的招募之前,最后一个逗留的地点就是你的证人保护点。在十五日暴乱发生的时候,你从西边七点五公里外的七宝老街一路安全的返回现在的阳光小区。我相信你在那个时候应该是被那位先生特别关注过吧?” 刘涛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把客人请到了客厅,让她们坐下。 女警看着客厅,客厅里面装饰的很素雅,很有一种知性女人的味道。但是明显的问题也能看的出来,这个房子里面所有的照片都不见了。 女警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刚刚在几天爆发出来的那件事情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伤害有多大,所以她不准备去挑破。女警默默的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证件,推到了刘涛的面前。 “刘涛小姐,我想请你参加我们的委员会。不仅仅是你,还有其他的很多人我们都会发出邀请,请你们充当我们委员会的顾问,也是充当我们和那位先生之间的缓冲层。我相信你肯定已经知道那位先生现在的能力,也知道他对于我们国家意味着什么,更应该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他的身边。” 刘涛仍然不说话。 女警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很犹豫,但是有一些问题我必须提前向你说明白。中央刚刚已经做出决议,这个决议也会在早晨的七点钟,也就是四个小时之后向全国公布。因为这一次的突发的暴乱事件,为了有效的分配社会资源,也是为了有效的分配生存物资,国家已经决定,暂时退回到计划经济时代,实行物资配给政策。” 刘涛的眉毛动了一下。 女警继续说道:“我知道刘涛小姐的家里有一些食物储存,但是那些食物吃完以后你怎么办?我知道刘涛小姐你会说外面还有很多商店,在商店里面可以买到任何的东西,但是农田、工厂、道路都已经被破坏了,我们东海市的总食物库存就那么多。而且,我已经通过小道消息知道了,国家已经启动了紧急货币状态,现在我们使用的纸币有被取消、重新发行新货币的危险。” 刘涛的手下意识的搓了一下。 这种事情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存款,她有,交通银行的户头上她还有四十一万元人民币,外汇账户里面也还有八千多美元。曾经在东海市的证券市场里,她也投下了一百五十万的资金在两支长期持有的国有股上面。她有现在的这处房产,在海州还有一处房间,甚至在黄山市都有一个度假用的单身公寓。她和她的丈夫有小区里面那个社区医院全部房产的所有产权。在她的丈夫手里,还有着更多的东西。甚至,十五日那天逃回来的路上,她听着陈观水的指挥,拿到了很多东西,也从一个隐蔽的车库里面拿到了据说是他从自己的丈夫那里抢来的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里,有着非常有价值的很多东西,有着很多不动产的产权证明,有着很多高价值的宝石和玉石原石,有几件特别珍贵的文物,有一个密码本记录了藏在齐氏老宅里面的一处秘藏。 但是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价值。 “你告诉我这些,什么意思?”刘涛有点生气。眼前这个女警说的话,分明有着一种要挟。 但是那个女警却一点都不生气,继续说道:“刘涛小姐,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请你注意,眼前的可能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你选择加入委员会,那么就将被纳入委员会的特别计划里面,享受比普通市民要高很多的物资供应和安全保障。甚至,你可以用自己的份额去供养你的父母。我刚才忘记通知你了。你的父母已经被我们找到,那一个地区刚才已经被我们平定,他们已经被我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可是刘涛却勾起了嘴角。 女警微微惊讶了一下:“刘涛小姐,你已经知道你父母的事情了?” 刘涛不说话。我当然知道了。我当然知道父母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当然知道那个男人在整个世界游荡杀人的时候仍然帮了我的父母什么。我当然知道他们很安全,哪怕是曾经位于战火的最忠心,哪怕那里曾经死了数万人,那里有数百名黑色手表暴徒被海军的重炮轰成碎肉。如果不是这样,刚才我为什么激动,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要想象着是在征服着自己? 我是一个下贱的女人,但我也知道我应该怎么感谢他。 女警摊了一下手,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一下,眼睛闪烁,却很快就想通了:“刘涛小姐,我不得不修改原来计划里面你应该处在的位置。既然你现在仍然可以得到和陈观水先生直接联系的机会,那么我必须调高你的等级,也请你务必服从我们委员会的指挥。” 女警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刘涛的面前,“这个是我们小组私自拟定的一个行动计划。委员会官方不会承认有这种计划,也不会支持这份计划,一切的行动都由我们自己展开,一切的后果也由我们自己承受。刘涛小姐,介于你的情况,我强烈建议你加入我们的小组。” 刘涛仔细阅读着文件上面的内容,分析着条款和文字之间的游戏,体会着文字背后的那些含义。 “这个上面说,我如果参加你们的小组,那么我就必须服从陈观水一切的需求?难道说你们支持我和陈观水上床?还是说你们也在想着和陈观水上床?” 刘涛直接把文件里面隐藏的一个很深的东西挑明了,推在那两个女警的面前。 也是到了现在,刘涛才有机会观察这两个莫名其妙就登门的女警。她们的肩章都不是很高,也就是警队队长和副队长的样子。她们的年龄也不是很大,反正没有三十岁,但是又绝对是在二十五岁以上。她们的身材很好,身高很高,脸型很好。 但是最让刘涛留意的,是面对自己的质疑,这两个女警竟然一点慌乱的神色都没有,反而很坦然的笑着看着她。 “刘涛小姐,这个问题在我们加入组织的时候我们已经思考过了。我们的经历现在我不会说,但是以后同事的时候你可以慢慢了解我们,也了解其他加入小组的同事。我们选择接受这样的条款,有我们自己的意愿。没有人强迫我们,也没有人限制我们,是我们本身愿意去做那样的事情,而不是别人强加给我们。我们不需要那种为了享受或者为了权力才加入组织的女人,我们也不会容忍那样的女人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想陈观水先生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女人。” “另外,我要纠正你刚才说话中的一个错误。你刚才一直都是在说陈观水,而不是称呼他为先生。我从盛小姐那里也了解到,你似乎还对着陈观水先生有着怨言,总是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说一些奇怪的话。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如果在决定加入组织以后,你还是这个样子,我们会对你进行处罚的。” 第254章 超人回归 刘涛终究是接受了那两位女警递过来的证件。 虽然陈观水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虽然陈观水用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杀死了自己的丈夫,让自己过去所有的生活瞬间崩灭,但是刘涛并不怪他。虽然自己选择了参加超人后援委员会,选择了随时准备付出身体,虽然这种选择会让很多人误会她是一个低贱的女人,但是她不后悔。 作为在雇佣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将自己以后所有的生命统统交付一个几个小时前刚刚成立的神秘部门的福利,刘涛现在就已经被特别征召入伍,军衔少尉。她在正在规划新建中的超人委员会基地,也就是原来的东海市前线指挥部里拥有了一套属于她的独立住房,拥有了每个月可以养活十个人的高档食物供给,拥有了东海市现在最安全的安全保障。 而且这种福利,还可以使用在她的直系亲属身上。 刘涛没有办法拒绝。 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盛瑾瑜说出了她所接到的命令。现在小区门口的警务点即将撤销,全部警察即将被抽调出去支援其他的地方。在西边的江苏省和浙江省境内,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平定,仍然需要大量的军警去执行“治安战”。 同时的,因为那个超人的警告,海洋里面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也因为国际格局的巨大变动,国际矛盾瞬间中断,重新恢复已经不可能,国家对于东海这个城市的定位已经开始在调整。很多的人口即将被动员,迁移离开东海,前往那些内陆的城市,填补那些城市因为混乱而造成的空白。事实上政府已经开始在做这样的事情,一些重要的科研单位已经开始打包,一些重要的资料已经启程,一些核心的科研人员已经离开东海。最大的一个证据就是原本储存在东海市的黄金,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全部离开了东海,前往内陆的某一个军事基地。 而这样的消息,还是因为盛瑾瑜出身东海政治豪门之一的盛家,并且她的亲身父亲现在正是这个城市新一任的领袖,因为这些因素,盛瑾瑜才能知道这些隐蔽的信息。 盛家在东海的产业、工厂、资产、人手、资金,全部都已经开始了转移。 甚至,连盛瑾瑜本人掌握的和她的男朋友掌握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在昨天的白天就已经转移走了。 但是盛瑾瑜本人,却选择了留在东海,同样选择了加入超人后援对策委员会。 用盛瑾瑜给出的理由,她想出现在那位超人的身边,她想劝说他更多的来保护现在的这个城市,去更多的做一些事情。即使可能微乎其微,即使风险可能大到她无法想象,她仍然选择了这一条路。 刘涛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拿了一些私人的物品,拉着那个小行李箱,带着那些陈观水让她拿回来的东西,永远的离开这个房间。 楼道的前面,听着墨绿色的军车,有一队军人守护在旁边。 军人的肩章很另类,是刘涛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款式。一个穿着红色元素紧身皮衣,披着黄色披风,胸前有着一个大大的“c”型字母的超人,飞行在空中。 难道这就是新组建的超人后援部队吗? 一个小时以后,刘涛坐车进入了位于宁海区郊外的戒备森严的前线指挥部。在这里,有着超过三千名以上的军人,还有着没有固定数字的专家学者。大量的信息流在流动,大量的问题被提出,大量的假设被要求去验证,大量的对话在基地里面发生,所有人都在忙碌。刘涛在下车以后就被迎入了一个特别的会议室,被一些人围在中间,去询问或者说是确定一些问题。 比如陈观水在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的高中生涯是如何的一种状态。作为他的同班同学,刘涛从自己的角度是如何看待他那个时候的表现。最重要的是,陈观水在学生时代就表现出来的一些倾向,可以是厌恶,也可以是喜欢,可以是偏好,也可以是选择时候的下意识。 最简单的,已经可以证明的是陈观水在高中的时候看了很多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东方战场的书,知道很多那场战争中倭国侵略中国时所做下的暴行,更知道很多在那之后若干年里面中国和倭国的外交纷争。因为陈观水的祖父曾经说起过很多他亲身经历过的恐怖岁月,也因为确实存在的海州陈氏家族那一代人中被倭国军人无辜杀死的亲人,所以陈观水表现出了一种对倭国特别的厌恶和憎恨。 表现在现实中,最能够体现的,就是陈观水在过去的四十二个小时里,屠戮最重,手段最残忍,后果最血腥的,就是倭国。 没有具体的数字可以报道。 没有具体的战果可以统计。 卫星地图上,倭国的领土上是一长串的被摧毁的城市,是大量的混乱,是根本就压制不住的恐怖,是构成秩序重建根本的脊梁被敲断以后的残忍。倭国几乎所有的高端战力全部被毁灭,倭国几乎所有的大型军事基地都被毁灭,倭国几乎所有的大型军事武库也都被毁灭。 最后的,是倭国几乎所有的可能会站在政府一边,可能会选择在秩序一边的异能者,全部都被陈观水杀死了。 所以,现在专家们要研究陈观水身上曾经发生过的哪怕最微小的那一些细节。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人物,同样的询问,同样的调查,同样的研究,在很多地方都在同时进行着。 暴乱之后,很多事情都已经被打乱,很多人都已经不再原来的位置,或者是已经死了,很多痕迹都已经被抹消。但是认真起来的政府,可以做到的事情很多,可以多到超乎任何一个底层平民的想象力极限。 现在,陈观水所有的履历都已经被清理出来。幼儿园时期、小学时期、初中时期、高中时期、大学时期、工作时期,每一个阶段的时间节点都被拼凑了出来,每一个阶段的关联人群,只要还活着的,也全部都被政府从人海中找了出来。 哪怕是曾经和陈观水仅仅是只在某一家临时的小作坊一起做过一个月的短工,然后就分道扬镳、天各一方的一个普通女人,也照样在三天之后,被政府从广东佛山市的一家夜总会里抓了出来。正在出卖身体交换食物的她,在面对政府的反复询问却只是向她问一个早已经丢在脑后只是五年之前的路人时,终于崩溃。 不过还好,陈观水一直都是在海州和东海这两个城市里面活动,相关的人群也多数都集中在这两个城市。虽然陈观水过去的时间里面很颓废,换的工作非常多,做过的事情也非常的杂,调查起来非常的困难,但是在一些异能者的帮助下,政府仍然是顽强的拼凑起了“陈观水”的画像。 很多的工作在展开。 陈观水在周游全国各地,如同救火队员一样的灭杀着所有的火点。只要是他飞过去的地方,留下的只有一地的尸体。可能因为是在国内,所以陈观水很少再用强奸地球的无双神拳,制造一场地震,砸出一个天坑,把暴徒和周围所有的一切统统埋葬。但是陈观水杀人的效率仍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需要武器,也不需要任何的战术,只是简单的飞过去,抡起拳头,砸碎那些人的脑袋或者是身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陈观水的前进,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陈观水杀人,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过陈观水的追杀。 就像是割草机一样。 凡是在黑色手表之乱爆发开始之后,犯下必须处死才能洗清的罪行,那些人全部都死了。 首先是黑色手表暴徒。 下面是那些已经表现出来,被陈观水抓住尾巴的黑液之子们, 最后就是正好挡在陈观水的身前,又正好让他感觉到厌恶的一些人。 所以很多的山谷被杀成空地,很多的山村被杀绝了户,很多的草场彻底没有了人烟,很多的寺庙被干脆的砸毁,很多的地方被屠杀成一片空地。 血淋淋的手段,不仅仅是在西部。 猛不丁的,陈观水就冲进了京城,做了很多事情。 转战四方,每一天都有海量的击杀目标名单传送到前线指挥部,每一次都让指挥部里面的军人们感觉到一种彻底的无力。 共和国付出巨大牺牲仍然无法彻底平定的战争,竟然是被一个人完成。 虽然他也因此背负上了绝对无法想象的杀戮。 真正的尸山血海! 在十月的最后一天,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陈观水终于回到了他离开的城市。 在清冷的雨水里,整个世界已经不同。 漫步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很多熟悉的东西都再也看不到了。 很多熟悉的人,也已经凋零。 转战中国,陈观水亲手埋葬了很多他曾经听闻过的名人,亲手杀死了很多他曾经崇拜的偶像,亲手捏碎了很多他不愿意去杀死的那些人的头颅。 但是,一切终究已经结束。 从不知道哪一个花园摘下的一大捧火红玫瑰,陈观水举着伞,走在曾经最熟悉的路上。 前方熟悉的那个咖啡馆里,有一个女人在唱歌。 第255章 重逢 陈观水不喜欢喝咖啡,他喜欢喝茶。 程蕾也不喜欢喝咖啡,她喜欢喝奶茶。 但是过去两个人见面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咖啡馆里。因为陈观水总是喜欢咖啡馆里的安静,可以静静的去画一些接到的插画任务,为很多客户去画各种各样的水彩或者是水粉,也因为程蕾经常是在咖啡馆里打工。 认识的地方是咖啡馆,表白的地方是咖啡馆,约会的地方是咖啡馆,她想要开的店也是咖啡馆,最后分手的地方还是在咖啡馆。 眼前的这个咖啡馆不是上面的任何一个,却是陈观水和程蕾都是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回忆最多的地方。 庞大的城市里,分割在两个地方居住的男和女,最熟悉的地方是哪里? 永远都是两个人的中间。 拼命奔波才能挣够维持生活的金钱,每一天都疲惫不堪,但是每一天都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最短的时间。 所以我们在这里见面,在这里逗留,在这里接吻,在这里谈话,在这里吻别,在这里度过最多次的拥抱。 你果然是我的爱人,你果然是知道我心里真正喜欢的地方,你果然是在这里等着我。 陈观水知道,这个地方是程蕾自己选下来的地方。围绕在程蕾身边的那些参谋团们,给出了十三个所谓的最好的会面地点,却根本没有现在的这个地方。但是程蕾仍然坚持等在了这里,正如自己在过去很久很久以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时候对她说过的那样,成为了这里的老板娘,点亮了灯火,等着自己的回来。 那是六年前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的日子,自己意气风发,她温柔美丽,自己对她动心,她对自己倾心。所以自己对她说,自己会买下这个不起眼的咖啡馆,做一个安静的小商人。每一天,都在音乐、鲜花、美酒、绘画、艺术和爱情里面度过。 那个时候天空很蓝,世界很美,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所有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但是现实总是让勇士低头,总是让少女流血。 所以我付出一切,你也付出了一切,所以我们走到了最后。 他们只能看到我和你在这个地方发生过一千零一次的争吵,他们只能在监控里面看到你对我的三百六十五次的埋怨,他们可以在这里调查到你痛哭过很多次,他们可以在这里知道我留下了多少愤世嫉俗的速写。似乎这里是我们关系的坟墓,似乎这里是一切不好的源头。 可能在现在已经成为超人的我的眼里,应该是用东海市最豪华的大厅来举办最盛大的宴会,邀请最富贵最权威的大人物充当嘉宾,邀请最美丽的女人来温暖气氛,用黄金来装点,用美酒来陶醉,用最盛大的仪式来表达他们对我的敬畏。可能他们的眼中,我是一个怪物。 但是我知道,在你的眼中,我仍然还是六年前的那个陈观水! 这就已经够了。 亲爱的,我来了。 推开门,里面的店面不是很大,“客人”却很多,熟人也很多。好像大家都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也不认识换了一身衣服,长高了很多,身体变了很多。这样也好。 陈观水收起了伞,放在了门后,走到吧台,看着里面系着围裙熟悉忙碌的小女人。真的好熟悉,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送出这么大的一捧玫瑰。 小女人看着我,她认出了我,她看到了我的眼睛,她认出了我现在的样子。 小女人笑的很美,抛弃掉所有尘埃之后,躲在我的身后,可以开心的去任何的事情,可以放心的去崇拜我,她笑的很美。 这正是我所想要的。 玫瑰,丢在吧台上。我抱着她走上了楼,无视了这个咖啡馆里所有的人,也无视了这个城市里面所有的人。 我有我的世界,我有我的生活,我有我的爱人。 --------- 刘涛坐在咖啡馆的二楼,看着身边的同事在玩着手机。现在无线网络功能已经部分恢复,基站网络能用的都已经重新启动,电信业务提供商经过合并只留下了移动、联通和电信,内容提供商们也慢慢缓过了气。现在,新闻类的内容提供商最受追捧。但是最大的新闻却从来不可能被公布在网络上。能够充斥网络的,永远都是苦难的故事、顽强的战斗、重建的艰难、死伤的惨重、寻找亲人的焦虑。 大量大量的政策改变在过去的那么多天里,一条一条的在权力中枢里面被制定出来,被一层一层的下发到了每一个基层。几乎所有的人口都被兜进了一张巨大的网络,开始不由自主的改变。 超人后援指挥部的工作很累。因为那个超人完全就是一个变态,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会传递回来很多很多的红色文字,然后让指挥部里面的人忙到焦头烂额。超人在天上飞,在痛快的杀人,但是地面上指挥部里的人却要去做更多的事情。 刘涛现在都记得自己在知道指挥部里存在一个预警办公室的时候是如何的惊讶。 因为她们预警的是陈观水的动向,根据卫星探测上得到的陈观水的运动轨迹预测陈观水下面的运动范围,从而向当地提出警报。 刘涛还知道指挥部的医院里面有着一个特别的研究室,里面有着很多整装待发的科研人员。刘涛能知道他们的存在,是因为刘涛也被指挥部认为是c级的目标。 刘涛很想笑的。 c级的目标,在超人后援指挥部里真正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超人有一定的概率会要她,会和她上床,会和她做-爱。最后,会在她的体内留下一些东西。 研究室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很奇怪吧。 明明知道超人可以知道很多,他们根本隐瞒不了自己的存在,但是他们仍然是被成立了出来,哪怕现在外面外科医生和急救医生非常的紧缺,但是他们仍然是被调集到了那里。 但是刘涛从来都不认为陈观水会看上自己。 因为那个男人总是有点小特别,总是不会那么的没有品位,总是不可能像指挥部里预测过的那个样子堕落成为这个世界的噩梦,成为这个世界的暴君。 如果他真的是变成那个样子,那自己也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随便他怎么玩弄自己的身体,但他终究是不可能得到我的心了。 刘涛想的入神,却突然看见了一个男人公主抱着一个女人走上了楼,推开了店长办公室,关上了门。 “那个人是谁?” “那个女人好像是程蕾?” “那个男人好像很面熟?” 怎么可能不面熟? 刘涛站起来,看着那扇合拢起来的门,脸上只有苦笑。 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谁有这样的胆量伪装成陈观水的样子?有胆量这样做的异能者已经全部都死了。而最极端的那个,伪装成陈观水的样子准备混入超人后援指挥部,准备用玷辱“陈观水的女人们”来报复陈观水对北韩的攻击。但是结局很悲惨。 那个黑液之子在变化刚刚完成,还没有离开秘密基地的时候,指挥部就已经接到了陈观水的预警。然后他还在路上,就已经被叶冰云和朱侠水的冰火组合拦截住,烧成了黑灰,只保留下一颗头颅,旁观了陈观水重入北韩,把他所有的因果红线对面的人统统杀死的惨剧。 陈观水的拳头烙印在一个不知名的北韩小城市,彻底毁灭了那个地方,也让那个黑液之子真正的疯狂。但是又有什么用? 在这一次的屠戮之后,中国东北边境的军队开始进入北韩,“帮助”新组建的北韩民主政府重建秩序,重建家园,推进半岛和平统一进程。 刘涛继续在冷笑。 下面的一楼又走上来了两个女人,针锋相对,一起推开了店长办公室的门,一起走了进去。 叶冰云。 谢红旗。 我可以说她们果然不愧是b级的目标吗?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程度? 俯身成奴,背叛国籍,这就是这两位做过的事情。 而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呢? 自己根本就是什么都做不到。哪怕自己已经在心里说过了多少次,哪怕自己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多少次的决心,策划了多少个接近他、承受他、爱上他的方案,但是自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叶冰云的搭档,朱侠水小姐也走了上来,却很安静的守护在办公室的门外。无视门里面突然间的安静,彻底没有任何声音的安静,一脸沉静,守护在外面。 “你们现在可以先回去了。明天早上九点,指挥部的大会议室里集合,陈先生有话要对你们说。” 朱侠水沉稳的宣布了一个命令。 作为高级指挥员的她,有权限下达这样的命令。作为指挥部里最强大的几个女人中的一个,她也完全有能力保护程蕾的安全。 更何况,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大家已经都猜出来了,刚才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虽然不解,虽然有点奇怪,虽然有点憧憬,虽然有点鄙视,虽然有着种种的情绪,但是大家还是服从命令,乖乖的起身,离开了咖啡馆,坐上马路对面的大巴车,集体返回指挥部。 “刘涛小姐,请你留一下。” 刘涛顿时站住了。 什么意思? 第256章 刘涛、夏陌、杜如梅 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又从外面合拢上了门,大巴车也开走了。 朱侠水才对着刘涛说道:“刘涛小姐,你也进来吧。” 推开了门,刘涛看到了里面。 不是刘涛猜想的一王三后的淫糜,更不是三后内战的惨烈,四个人都是好端端的坐在里面。 只是陈观水坐在店长的椅子上,程蕾坐在陈观水的腿上,而叶谢两个女人却只能坐在两边的沙发上。 陈观水在握着程蕾的手,程蕾却在看着下面的两个女人,门外的朱侠水,和更外面的自己。陈观水在说着一些他这些天来看到的奇异景象,遇到的那些奇怪的异能者,或者是当今世界变化大局下面的潜流。完全的闲聊,彻底的放松,一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样子。 “刘涛,我们又见面了。” 陈观水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女人。上一次看见她,就看见了她心灵世界中有着巨大的伤痕,自己还用绿色气息帮她驱散了那些黑雾,让她有了好梦。但是这一次看到她,却看到她的心灵世界里面有了更多的坎坷。 絮絮的因果红线在虚空中闪烁,上面的信息陈观水读的出来。也正因为读的出来,所以知道眼前的女人心里正在发生的变化是什么。 明明是在偷偷喜欢一个人,却又在痛恨着那个人;明明是在崇拜着某一个人,却又在表面上做的很冷淡;明明在晚上喜欢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做着那样的事情,可以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里面却是冰霜。 真是一个复杂的女人。 但是又有什么呢? 陈观水弹出一道指风,轻轻的敲在刘涛的额头上。轻轻巧巧,就正好把刘涛敲晕。然后绿色气体从手指尖端蜿蜒而出,像蛇一样飞到她的身前,扑进她的脑门,叼出一大团的黑色气体,仰头吞了下去。然后绿色气体上落下了一场细雨,落进了刘涛的心海之上,补全了她心灵世界里面所有的伤痕,抚平了她所有的焦躁,所有的畏惧,所有的迟疑和纠结,把她狠狠的砸落进了她自己的“绯红迷梦”之中。 一个巨大的神殿,一个巨大的黄金神像,无数个刘涛被当成祭品奉献在神前,被当成了神灵的圣女,被当成了神殿里的最特殊存在。在神殿之中,与神灵欢爱,释放灵魂,解放肉体,放空所有一切的束缚,把自己彻底的送上神坛。 滚烫的热水从天空浇落,浇灭了刘涛心中所有的野火,就像是接受圣水的沐浴,彻底洗清了心灵,看清了自己的本性,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原来,自己选择的,终究还是自己早就已经认定的。 --------- 远处的一个公园,公园里面有一个木屋,木屋里面有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蹲在地上,逗弄着脚下的几只小猫,控制着几根细细的藤蔓拴着几根小鱼干,吊在半空中,引着这些小猫跳起来。喵喵呜呜的,一个个小毛团,玩的特别的开心。 “若若姐,我的主人好像回来了,你不过去吗?”杜如芸站在魁梧狰狞的破碎玩偶的身边,看着眼前一头紫色长发的女人,有些挑衅的挑起了话题。 是啊,你不过去吗? 那个男人,好像是你第一个男人,也好像是你唯一的男人,你不过去吗? 那个男人,把你从死亡中复活过来,又给了你超能你,现在他回来了,你不过去争一下吗? “杜如芸,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的主人,你又为什么不过去呢?” 萧若若反过来问了一句。只是萧若若看着杜如芸身后的那个破碎玩偶,心中非常的顾忌。 能够肉搏战斗的玩偶,本身就已经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了。能够吸收它所杀死的敌人的血肉成长,这样的能力也非常的强大。但是如果能够穿越空间,带着杜如芸直接就穿过数十公里的空间,前进或退出战场都非常方便,这就非常棘手了。最后,就是在过去的二十几天的战斗里,萧若若观察到的,杀死黑液之子的人是她,但是找到并且能够吞下圣种的却是这个怪物。 到了现在,这个破碎的玩偶已经吞掉了七颗圣种,也拥有了很多很奇怪的异能。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我要是去了,现在那边早就打起来了。那个叫程蕾的女人,我看她已经很不爽了。如果不是我自己过去出过事情,她也配和我抢男人。” 话是这么说,但是杜如芸仍然是很心虚。 ---------- 城市的另一边,夏陌终于安顿了下来,成为了宁海区下面某一个派出所里面的副所长。夏陌的手下有着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个都是在暴乱之后刚刚招聘进来的新警察。但是谁又能知道,这十几个人当中,有三个人是“夏陌”。四个分身在同一个派出所里面,自然让夏陌很轻易的掌握住了一支队伍,也掌握住了一份权力。 更不要说,夏陌在外面的人面很广,认识的人非常的多,在社会混乱、物资崩溃、钱币贬值的现在总是可以搞到所里需要的很多东西。到了现在,夏陌已经在所里彻底站住了脚。不仅仅是站住了脚,甚至有好几个女警都想着贴在夏陌的身上,哪怕是做情人也是好的。根本就不看夏陌已经举办过简单的婚礼,已经在手上带上了婚戒。 夏陌在派出所附近的一个小区里,低价买到了一个前任户主全部死亡的空房子,简单的整理以后就在里面举办了婚礼。那个女孩很意外,也很激动,坦然携手,和他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婚礼简单到粗糙,双方的父母都在北方,都没有过来。两个人在东海市都没有朋友,也没有同事,更没有邻居,什么都没有。就是两个人穿上结婚的衣服,在派出所的同事们欢呼之后,就确定了关系。 很简单,简单到了最原始,也到了最朴素。 却也让人看到了夏陌这个男人在东海市的人脉。 因为那位超人,竟然也送来一份祝福! 在同一天,在同一个城市,在另外一个地方,杜如梅穿着白色的西服,在一个只有四个的小教堂里面,对着前面的三个女人许下了自己的诺言。 说是爱情,却又不是爱情。说是婚姻,也不是婚姻。总是很复杂,总是很混乱。杜如梅很正式的向陈寂、向小提香、向孙梦蓉提出了要一起生活的请求。 混乱的过去已经结束,隐藏的生活也到了终点,杜如梅已经加入中国异能局,带着安和系剩下的人马帮着杜草昧做着事情。在杜草昧东奔西走,收服招募各地异能者的时候,杜如梅一直坐镇东海,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各种各样的支持。 更何况,很多个夏陌和夏陌所带领人纷纷的加入了杜如梅的麾下。只用了二十几天的时间,杜如梅就重建起了比原来的安和更加强大的队伍。在过去的二十几天里,安和系参加了东海市境内很多的平乱战斗,杀死了很多的暴徒。但安和系更多的,是支持东海市政府,参与到了重建经济秩序的大混战当中。 每一天,安和系的杀手都会处死很多人。 每一天,都会有几个夏陌因为必死的任务而被更换。 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工厂开工,都会有新的物资渠道被打通。 到了现在,安和集团已经是中国异能局旗下最大的一个产业,拥有着五十五家的工厂,五万多名的雇员。 第257章 陈寂、杜如梅、孙梦蓉 云消雨散,陈寂躺在床上,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刚刚从自己体内抽离的杜如梅。 陈寂的手慢慢的摸上了杜如梅的胸口:“阿梅,要不是陈观水先生和杜草昧先生都说你是真的,我现在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假的了。” 杜如梅皱了一下眉毛:“这样不好吗?” “这样很好。但是我总觉得你那次受伤以后,变的太多了。这不是当初你捕猎我,调教我,折磨我,征服我,那个时候的样子哦?”陈寂抬起身,露出右边山峰上穿在玛瑙宝石上的那一条铂金小龙。 “这个可是你当初亲手给我戴上去的。你忘记了,那个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现在的你,又是什么样子?我的阿梅,我的阿郎,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让我都有点无法适应了。” 杜如梅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的俯身下去,吻在她的唇上,吻在她的脖子上,吻在她的胸前,叼起那一条小龙,轻轻的拉扯。 丝丝冷气,从陈寂的口中传出来。 杜如梅捧起她的脑袋,在她有些明悟的眼神里,把她抓起来,扔到了床头,靠在那里的大靠背上。 深深的刺了进去。 狠狠的刺了进去。 但这样的举动,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杜如梅想要的。现在的杜如梅知道过去的杜如梅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知道杜如梅曾经玩弄过的所有女人,知道杜如梅做过的所有荒诞的、奢侈的、错乱的、崩溃的、淫糜的事情。但杜如梅是杜如梅,夏陌是夏陌。 在城市的另一边,夏陌也在床上做着同样的事情,一个女人在默默承受,却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屈辱,反而更多的索取起来。 在一切混乱结束之后,在战争终于分出一个结果之后,杜如梅披着睡衣,坐在书房里面,开始阅读从不知名渠道里面传递过来的消息。 “吱呀”一声。 门开。 孙梦蓉穿着睡衣,走到了杜如梅的面前,面带哀容。孙梦蓉缓缓的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遮掩,露出了下面光洁的肌肤,看着杜如梅的不解,缓缓的跪了下来,缓缓的爬进了办公桌的下面,找到了那一个东西,轻轻的吻了上去。 “登登登”杜如梅的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动。 下面那个女人的心思,他已经知道了。作为东海地下铁里面最特别的一个站长,夏陌总是有着一些特权,比如可以在任何时刻联系那位先知。 比如说是现在。 杜如梅就已经知道了孙梦蓉为什么如此卖力的原因。因为孙谅老教授的死因终于是被前线指挥部公布了出来,而能做到这样全部是因为杜如梅奔走的原因。所以孙梦蓉现在才会如此的努力,如此自觉的去做她以前总是带着一些不愿意的事情。 孙谅老教授死在他的同事祝同韬教授的病房里。 祝同韬教授因为十月十四日清晨的一次意外,身体受了重伤,才住进了医院。 然后,两个普通的人就这样在黑色手表之乱爆发的时候死掉了。 但是,在真相之下的是残忍。 祝同韬的真实身份,是汉风俱乐部第一代红旗特工中的最后一人,是最成功的隐藏者,也是隐蔽在金融领域的一个最成功的特工。 所以他才会被费玉伦追杀,所以他才会被费玉伦列在三十一的刺杀大名单里,所以才会有四个费玉伦名下的外籍特工专门审讯他。 然后一切全部都死了。祝同韬的家人、儿女、朋友、亲戚、同事、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同事,全部都死了。一切的麻团,一切的线索,全部在暴乱中被斩断。 前线指挥部有陈观水的信息源头,早就理清前面的线头,知道了当时的事发现场。 三个男女之间的恩怨,祝同韬算计孙谅教授的旧恨,引诱孙谅教授女儿堕落的祸根,最后黑色手表的出现,点燃了大火。 孙谅教授杀死了祝同韬,祝同韬的情人徐萍萍又杀死了孙谅教授。 而现在的徐萍萍已经从东海市消失。 所以这一份信息档案被挂上了一个很高的密级,被封了起来。哪怕是孙梦蓉以孙谅教授亲生女儿的身份,也无法探知自己父亲的死因。唯一能得到的,就是孙谅教授火化后的骨灰,被寄放在她现在的房间里。 “先生。” 一直到孙梦蓉所有的动作结束,所有的情绪消退,漱净了口之后,她才开口。 “先生,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杜如梅的眼神微冷。 报仇么?让我替你报仇么?但是你知道那个徐萍萍现在在做什么事情吗? 在遥远的南方,在那个湾岛之上,在那个总是在冬天下雨的城市里,徐萍萍和宋飞鸢的组合已经杀清了总统府周围的反抗。虽然那位总统已经逃走,留下的都是杂鱼。但是占领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总是有着好处。 二十多天来,从大陆上被那位先生好心“劝说”到湾岛上来发展的异能者,越来越多。虽然很多都只是在湾岛短暂停留,就搭乘各种交通工具去了去了其他国家,但总还是有很多人留了下来。 湾岛上原来的暴徒已经被杀光。那些黑液之子们只要冒头,那位超人就会飞过来,杀死那个家伙。湾岛上原来的军队已经崩溃,湾岛上原来的政府也分崩离析。原来的那一帮粉墨登场的政客,出了太多的黑色手表暴徒,最先把政坛自己就砸烂了。 这样也好。下面登岛的人很快就削平了反抗,很快就在不停的打斗中确定下了各自的地盘和疆域范围。小小的一个湾岛,瞬间被拆成了三十几块,瞬间就变成战国争霸的模式。 徐萍萍和宋飞鸢两个最强大的异能者,占领了湾岛最北方的精华部分,统治了最大的一块区域。而现在,最后的反抗已经结束。那位所谓的总统逃亡深山,已经再没有可以重起的可能。 甚至,湾岛已经没有了未来。 只有到这一步,徐萍萍才真的知道那个先生的谋划,是真正的残忍。 大陆上面犯下死罪的异能者很多,暴起杀人被心底黑暗控制的好人总是有的。杀了人,就要处罚;但后面做了好事,又要奖励;又不愿归顺政府,那总要安置。那么就全部踢到湾岛上面去吧! 自生自灭,正好也把这个一直不安分的小岛上面不安分的那群人彻底镇压掉。一遍遍的清洗,一遍遍的刀耕火种,一遍遍的收获,总是有把这个岛上的民心清洗干净的那一天。 “先生,我知道那个女人很强大。我知道我不应该要求更多,但是我还是要求你帮助我做一件事情。” 孙梦蓉很倔强。 “说吧。”杜如梅的语气很淡。 “先生,我知道异能局里面正在做的s1号实验。我要参加!” 孙梦蓉的眼睛里有着杜如梅非常陌生的果断。 “梦蓉,你知道s1实验的内容是什么吗?” “先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参加了那个实验,出来以后就变成了强大的异能者。如果我要报仇,我只有这个机会了。” “梦蓉,你还是不知道s1实验究竟是什么的!” “先生,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知道你给了我很多,我知道你现在其实是爱我的。我知道我原来是爱慕虚荣的女人,我知道我原来很低贱,为了那些东西就跪在你面前。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现在是爱你的。”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可能让你去为我而死,而是应该由我来替你去死! “先生,你现在的身边太不安全了。异能局里面的那些异能者已经有人看你不顺眼,准备提议撤销你的职位。” 杜如梅竖起了手掌,止住了孙梦蓉的话语。 孙梦蓉说的问题,杜如梅知道,而且知道的很清楚。但是这些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只要杜草昧仍然是那个大杀四方的雷神,仍然是异能局的局长;只要陈观水仍然是超人,是先知,是东海地下铁的领袖,是异能局的副局长,那么自己就永远都不会被那些人打倒。 真的当先知这两个字是假的吗?还是当超人会因为他们的地位、权力就服从大局? 至于那个s1实验,是异能局里面一群科学家搞出来的东西,全称“圣种重新植入一号实验”! 这是一个只有在最强大的异能者守护的前提下才敢开启的最危险的实验。谁也不知道实验品和圣种之间的契合度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圣种在不同的实验品身体里面会不会发生变异? 到现在为止,中国境内出现的黑液之子已经超过了三百个。其中的绝大部分死于陈观水的手里,剩下的一小部分是死在了杜草昧的雷霆神威之中,还有的就是被东海地下铁的其他强大异能者围剿了。 送到东海市前线指挥部,交由谭仙客封印镇压保管的圣种,已经超过了十枚。 s1实验也已经做了三次。 第一次,实验品突然暴走,在试验台上就被烧成了灰烬。 第二次,实验品出现了比原来的样本更加强大的能力,瞬间就炸开了实验室冲到了外面。然后被正好回来的杜草昧一拳砸碎。 第三次,实验品当时很成功,但是在活动了二十四个小时后。在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噩梦之后,同样的暴走,同样的杀戮,同样的被处死。 这个样子的极限实验,孙梦蓉,你也想做吗? 但是。 一个声音突然在书房里面响起。 “答应她,带她来进我。” 第258章 松间渡十郎、倭国 “松间先生,祖国需要你,你再考虑一下吧。” 一个偏僻的小饭店里,一个面相很普通的男人微微的俯身,对着面前的松间渡十郎诚恳的请求道。 饭店里面几乎没有其他的客人,守着饭店的中年夫妻一脸的苦涩,却无法言语。 松间渡十郎却无法回答身前这个男人的请求。 倭国现在是什么样子,松间渡十郎知道的很清楚。在被陈观水冲击撞毁屠戮过一次之后,倭国到今天都没有平定下来。中央权威坠落到地上,摔的粉碎。护佑国家的军队,也一塌涂地。有心卫国的异能者,几乎都被陈观水杀光。现在倭国境内,已经是曾经的战国时代了。 甚至,连战国都是不如。 大量的暴徒割据各个城市镇町,掠夺所有的物资,控制所有的武力,互相间彼此杀伐。残暴的异能者化身鬼神,以屠杀平民为乐。不死的黑液之子,建立起了强大的暴力政权,摧毁了原本的统治秩序。 整个倭国,现在只有群马县的一片地方还在政府的控制之中,其他所有的地方竟然已经全部沦陷了。这其中,就包括松间渡十郎的故乡,千叶市。 “松间先生,你已经是我们倭国现在能找到的最强大的异能者了。请你看在同为一个民族的份上,回国帮帮我们吧。” 男人请求的很诚恳,但是松间渡十郎的笑容却很苦涩。 那个先生把自己的妻子从倭国拯救出来,中国-政府瞬间就领悟到了他的用意。现在爱子被中国异能局聘请为外籍顾问,连住处都是安排在前线指挥部的地下,连自己去邀请她出来逛街都要走一道程序,自己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就返回倭国? 倭国,我自然是要回的,但是我回去的作用又能有多大? 神枪手和无限弹药的异能,但是我自己却是一个普通人,面对那些奇怪的异能者,我又能杀到多久? 如果不是那位谭仙客先生的配合,如果不是他的念力护罩保护了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畅快的尽情攻击?一盾一矛,我是长矛,他是坚盾,缺一不可。现在我要是独立出去,仅仅只是长矛,我能坚持多久? 更重要的,那位先生已经回来了! “松下先生,我知道你的苦衷。但是恕我直言,现在全球最强大的异能者,无过于是中国的陈观水先生。全球最强大的异能者组织,也无过于中国异能局。先生如果要求援,为什么不去请求他们的帮助?要知道,我的行动现在还是受到那位陈观水先生的支配。你认为没有那位陈观水先生的许可,我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吗?” 对面的松下先生胸口一阵憋闷,长长叹息一声:“松间先生,你说的我们都知道的。现在阿梅瑞肯自顾不暇,已经彻底放弃了远东。现在阿梅瑞肯在倭国、南韩、关岛甚至是夏威夷的驻军都已经撤回了本土。我们在阿梅瑞肯的大使,七天前在特区被异能者袭击杀死,到现在都没有下文。我们已经对阿梅瑞肯不报更多的希望。但是,陈观水先生他我们无法邀请。” 松间渡十郎沉默不语。 那位陈观水先生的性情他也有所了解,这一段时间的战绩和选择更清楚的表明了他的态度。陈观水对倭国的恶感,他也仔细的想过。过去的一百年中,中国和倭国之间的利益纠葛太深,仇恨羁绊太乱,各种意识横流,各种敌对情绪蔓延,根本就是算计不清楚的一个烂账。 但总是倭国理亏一些。 正因为理亏,所以陈观水成为超人第一个砸烂的就是倭国。 天道报应,循环不爽。 松间渡十郎的心里对那位陈观水先生屠杀倭国平民的举动,不是没有怨言,但是有怨言又能怎么样? “松下先生,如果倭国政府想要彻底平定乱局,那么我的建议还是请出陈观水先生。我认为,只有陈观水先生才能真正的杀死倭国境内所有的暴徒,杀死所有的异能者,给我们普通的倭国人留下一条活路。所以,我认为,哪怕是陈观水先生和中国-政府提出再苛刻的要求,我们也必须接受。亡国灭种,只在今日,我们必须要有所决断了。” 松间渡十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却怅然若失。 决断? 现在还能有什么决断? 不过是把以前没有做的事情彻底补上,把很远以前做过的事情继续拿出来再做一次,哪怕再丢脸,也总比所有人都死掉要好。 承认过去的战争,谢罪,遣使求和,自认藩属,礼敬上国。甚至可以把以前伺候阿梅瑞肯的低下姿态拿出来,再来伺候中国。能做的事情,不过如此。 但就是如此,却最难决断。 果然,对面的松下先生额头都流下了汗。 “松间先生,这样的国策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以置喙的。这样的建议,我可以转达到上面,但是这是那位先生的意思吗?” 松下先生的手指向上指了指天空。 意思非常的明显。 松间渡十郎叹息,摇头,“松下,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位先生不知道的事情吗?我今天坐在这里,和你说的话,就从来打算能瞒得住那位先生的。那位先生现在就像太阳,我离他越近,就越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力量。” 这个时候,录音机里正在播放的音乐突然跳了一下。一条新闻传了出来:“中国-政府应蒙古国临时政府邀请,正式派遣军队进入蒙古国境内平叛。中国异能局战士同时出动,剿灭了恐怖暴乱分子的三十余处据点,光复广大地区,保护了广大蒙古人民的安全。” 呵呵。 松下先生瞬间被这条新闻打击的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前面有一个北韩,三天前是南韩那边传来有一部分也向中国-政府求援,至于南方东南亚的各国就更不要说了。能真切看的到的,是一个被困了近四百年的大国借着这一次的暴乱挣脱了锁链,重新又站了起来。曾经它所辐射的传统地区,现在终究被它的光辉笼罩。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个人。 “松间先生,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外相大人的。” ---------- 在宁海区北边的前线指挥部里,也就是现在被掩盖着的“超人后援委员会”,地面上的一个全部被征用的高层小区,最顶层的一个房子的里,陈观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样的生活很惬意。 身后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 昨天晚上的战斗,让女人睡的很晚,也睡的很沉,但是更睡的很安心。 程蕾就这样赤裸着在床上站了起来,走了下来,走到陈观水的身后,搂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听着他胸膛里面的心跳。 世界变化如此之快,快到她根本就不相信。但一切仍然都是真实,眼前的男人更是真实。 程蕾不想去说话。自己心里想的,前面的男人就会知道。心有灵犀的接吻,同心同意的对视,根本不需要言语的交流。 程蕾看着陈观水眼前的玻璃上显示着的红色文字,看着旁边大幅倭国地图上面标注出来的各种文字,“阿水,你要出去吗?” 说的像是要出去买菜一样的随意,但程蕾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飞到倭国杀个人再飞回来,可能真的是比自己去一趟菜市场还要方便。 自己身边的男人已经变了。最简单的变化就是追逐他的女人突然多了很多,多到程蕾都有点头晕目眩的地步。中国异能局的总部是在京城,但是核心却在东海,根本就是自己的这个男人。所以,中国异能局从建立的那一天开始,就汇聚了中国最优秀的精英,也汇聚了最优秀的女人们。 更不要说,那些被他所“选择”的女人们了。杜如芸、谢红旗、叶冰云、朱侠水、萧若若,五个强大的异能者,竟然全部都是和他有着各种各样关系的女人。 所以程蕾曾经很焦急。 直到昨天晚上,直到现在,程蕾终于明白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因为昨天晚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他的身下。哪怕最痛,却是酣畅;哪怕最疯狂,她也愿意。因为他,总是在自己身边;因为他,第一个选择的还是自己。 为什么不会是自己? 相濡以沫整整六年,可以以生死相托,可以以性命交换,可以在最黑暗最冰冷中拥抱在一起。 所以我永远都是你的。 所以我狠狠的咬在你的胳膊上,哪怕我知道我根本咬不开你的皮肤,咬不疼你,但是我仍然愿意。 哪怕被你抄起来,架起在身前,被你放在阳光下面享用,我仍然愿意。 ----------- 在遥远的倭国北海道,一个荒废的农田里,一个光罩突然的出现。 透明的玻璃罩中,五个穿着奇异服饰,有着奇异发色,拿着奇异道具的人或站或蹲,突然的出现在空地上。 “桑田队长,这一次的惩罚剧情你就不要再乱搞了。上一次我们在《珍珠港》剧情世界里面,你刷分刷的太恶劣,对世界主线变动太多了。” “哦,大岛先生,帮助我们光荣祖国统治世界,是我一直以来的夙愿。有那样的世界剧情,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主神的任务安排。这一次的惩罚剧情,不过是才二星的程度,对于我们四星级的队伍还有什么难度吗?” “两位,不要说了,保护罩要取消了。我们出去以后先看看主神会发布什么作死任务吧?” “不可能我们现在是穿越在什么阿梅瑞肯的漫画英雄的世界里面吧?让世界线教我们重新做人?” 第259章 清洗、倭国 五分钟之后,分散开来侦查的五个人又回到了降临的地点。 “各位,这个世界有点古怪!” 桑田队长手里抓着一个变身成为野猪人一样的男人,丢在地上。“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北海道札幌市东南的千岁市,时间节点是2016年11月1日。这个世界刚刚遭遇了一次突变,我在附近找到了这个家伙。” “队长,惩罚任务下来了。” 那个队员看着手表,却根本就无法相信! “请活下去!只要你们能够活到太阳升到正中之前,惩罚任务达成!” 黑色手表上,红色的字体写出来的却是最恐怖的内容。 “现在是什么时候?”桑田队长抬头一看天空,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差不多升到了头顶。眼睛只是简单观察了一下,就确定了现在的时间刻度。 现在已经是离太阳正中只差十几分钟的样子。 什么样的惩罚任务,才会仅仅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 就凭脚下自己抓到的这个野猪人?还是说在北海道这个岛屿上有着很多强大的变异兽? “队长,我们是不是进入《强殖装甲》的世界了?” 另外的两个人,也抓回来几个奇形怪状的怪兽,但都能看出原来的人形。 “这个地方不会是兽神将调制兽化兵的基地外围吧?等一会是兽神将要来,还是凯普要来?” “现在不要管那些,大家赶紧构建基地!所有的手段全部都拿出来。现在还有十三分钟,说明攻击我们的人就在外面,马上就要来了!” 桑田队长一声大喊,撕开了风衣,就变身了一个五米多高的红色恶魔。右手一抽,从黑色手表里面抽出一根巨大的黑色法杖。法杖上有着万千的怨魂在哀嚎,甚至有着无数强大的生命。 法杖狠狠的插进了土壤,“起”,桑田先生一声顿喝,无尽怨魂灌入土地,瞬间把脚下的农田腐蚀成为地狱黑土,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黑色死亡气息弥漫开来,把周围整整一两公里直径里面的所有土地全部污染。 剩下的四个人也不再藏着掖着,打开各自的黑色手表和各种的储藏空间。大量的尸体被倾泻而出,被土地吞噬。大量的黑色晶石被倒在地上,助长着土地的进一步进化。 五个人,站成一个五芒星,变身成为五个截然不同的恶魔,举着五种颜色但一样邪恶的法杖,对着天空呼唤着邪恶之神的名字。 黑色土地上,有无数的法阵在闪耀着白光,一个个特异的黑色的骨质建筑拔地而起,一道黑色的天幕穹顶出现在头上,无数邪恶狰狞的怪兽被从建筑里面召唤出来。 然后是继续的献祭。把所有的财富,所有的装备统统献祭掉,把所有的一切统统奉献扔进了五芒星中心的白色光圈里。直到最后的也是最强大的那一位亡灵骑士骑着冰蓝色的梦噩,举着霜之哀伤,穿越进入这个世界。 时间在缓慢的流去。外边一直在寂静之中。没有人过来打搅,最多也就是几个普通人站在远处恐惧的观望,能探查的整个北海道岛屿上,最强大的那个异能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些人的到来!主神,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 天空中有一种感觉在侵袭而来,就像是死亡直接就悬挂在头顶,尖刀直接就插在了心上。 什么都没有看到,甚至仅仅是有了一点感觉。阿尔萨斯举起了霜之哀伤,看向天空。 一个黑点从天空降临,在根本无法反应过来之前,就落了下来。 所有的屏障都没有用,所有的护盾都没有用,所有的邪恶毒素都没有用,所有的力量也都没有用,直接的一个拳头,砸在了法阵的中心,砸在了绝对不可能摧毁的能量核心上。 下一刻,是时间的精致,是呼啸如海的绿色气体从天空降落,是无穷无尽的力量从天空砸了下来。 吞噬所有,毁灭所有,侵蚀所有,爆发出绝大的能量,直接撕碎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天空的骨龙还是地面上的憎恶,不管是那五个轮回者还是召唤出来的亡灵英雄阿尔萨斯,全部都被铺天盖地的绿色气体淹没,被碾碎到了最细微的尘土。 无双神拳,砸出一个巨大到无法再形容的巨大天坑,一直砸到了地面之下近百米深的地方。 直接砸裂了大地,砸出了一条通向南方海洋的裂缝。冰冷海水,从南面的苫小牧市流淌过来,流进深坑,填出了一个深湖。 太阳升到中点,周围只有滔天的巨浪在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陈观水的拳头施加在土地上,能量现在正在传递出去。喀拉喀拉的岩层错位的巨大声响,山体滑坡的动静,楼房建筑的摇晃坠落,如同末日来临。 陈观水却一点都不感觉到兴奋。 就在刚才,他正在享受阳光和身前美丽动情的女人时,有一股极致恶寒的恶意从虚空中袭来。隐约中的预感,如果自己置之不理的话,可能只用很短的时间之后,那些突然降临的人将变的更加的强大,更加难以杀死。 而现在的预感也确实如此。 跨越无数光年,那个邪神传送过来的能量已经近在眼前。如果,只要再晚一点点的时间,太阳越过中线,星空之上的那一大团邪恶的能量就会落下来,直接把刚才的五个轮回者强化到一个无比强大的地步。 虽然还可以杀死,却要更加的困难了。 ---------- “三星级小队喧嚣亡灵小队刚刚也团灭了。这个惩罚剧情任务世界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么困难?” 主神空间的交易大厅里,一条信息突然的翻了出来,引起了一点的风波。 但是轮回者继续流动,风波也很快就消失了。连接着这个惩罚剧情任务世界的门寂静的漂浮在交易大厅上空,等着下一个倒霉或者是幸运的小队。 ---------- “他想要做什么?” 现在还能维持住一个稳定的政体,可以把目光投射到国家之外的已经不多了。 在华-盛顿特区的一个指挥部里,一群人坐在指挥大厅里,看着大屏幕上卫星传递回来的实时监控。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倭国北方的岛屿上,一次剧烈的地震被探测到,一次超巨量的能量释放被证实。 从红外到紫外,从粒子探测到能量波探测,现在阿梅瑞肯还在星空上的卫星,几乎都在执行一个优先级最高的任务。那就是紧盯陈观水。 “我们暂时还不知道那位先生为什么要攻击那个地方。在我们的监控体系里,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没有强大的异能者的能量反应了。倭国境内的异能者现在正在离开,我们在西海岸的光复军队已经击落了十一架入侵领空的倭国客机和战斗机。在没有预防的地区,已经有十四架飞机冲进了本土。飞机上面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那位先生会不会帮助中国-政府扫清倭国境内的所有反抗者,吞并倭国?” “先生,我们现在还有力量反对吗?” “我们没有,但是这不是我们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做的理由。现在,我需要你们发动一下脑子,我们应该怎么去做,才能打倒那个人?” 指挥大厅里面沉默不语。 只有屏幕上面不断闪动的红点,标记了陈观水飞速移动的轨迹。 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扫过去,一个暴徒一个暴徒杀掉。异能者,杀人犯,暴君,变态,全部都杀掉。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睛很不对,我觉得你对很有情绪,我觉得你不会安分的待在“新秩序”里面,那么就请你们先死掉吧。 哪怕这片土地全部被我杀到荒无人烟,那又能怎么样? 5000年前,谁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50000年前,这里又有着谁? 500000年前,这里根本就没有主人! 说我是强盗也好,说我是仗着强大的武力折服一个国家也好,说我是一个屠夫也好,反正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虚空之外的无限世界,捕捉这个世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投放进这个世界的先知,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东海地下铁和汉风俱乐部的一些人,他们消失的灵魂是不是进入了无限世界? 前面的那些黑人,今天的这些倭国人,还有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人,是因为什么才来了这个世界? 下一次的进攻,会在哪里? 陈观水全部都不知道。 既然是不知道,那么陈观水准备开始新的修行。 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修行,狩猎所有的黑液之子。 不管他是藏在哪里。 所以陈观水从倭国开始,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清理下去。 ---------- “陆吉小姐,我有一些问题要向你咨询一下。现在你有空余的时间吗?” 在超人后援委员会的大楼前,刚刚准备离开的陆吉突然的被一个男人拦住。 刑昭昭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又出示一份调查任务的红头文件。 “好吧。” 陆吉看清楚了红头文件上面的内容,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一家茶楼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吧。刑警官,你想了解我姑姑的信息,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 “没有关系,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了。” 第260章 陆吉、韩雪 郁郁茶社里面,陆吉定了一个包间。 暴乱的后遗症正在逐渐落实下来,升腾起来的灰尘也终于是要落到地面上来。东海市的地位已经改变,城市里面富余的人口正在抽离,大量的休闲场所都已经关闭。位于新建小区附近的这家郁郁茶社,本来也是要关门的。 但是,十月十五日早上九点多的陈章会谈,让这个茶社成为一个名胜。超人最终选择顺从政府,成为红旗之下的战士,而不是相反。共和国依靠一个最强大的支援,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完全恢复秩序的国家。虽然有很多的问题,也还有着很多的混乱,但是一切总算是平定了下来。时间在慢慢过去,伤口在慢慢的被抚平,战场被清理,死者被掩埋,伤者被救治,孤儿得到了抚养,破碎家庭也在重组。固然有太多的不如意,但是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曾经密布天空的云层,突然被砸碎。曾经横在头顶的透明天花板,突然就敲出了很多的窟窿。很多人死去,就留出了很多的位置,给下面的人有了可以生长的机会。很多公司倒下,很多的资源溢出,给了更多的人机会。 郁郁茶社已经被一个神秘的人物买了下来。外边的人不知道,陆吉却很清楚,是自己的哥哥做的事情。 现在的东海市,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让陆吉都看不清楚。比如陆家里面的混乱,比如自己那些长辈们官位和权力的变动,比如陆浙和盛瑾瑜之间的关系。甚至于陆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加入超人后援委员会,成为那个男人身后的庞大队伍里的一员。 那一小包钻石,陆吉还留在那里。那两张他送给自己的内存卡片,陆吉也留在那里。 但是那个男人越飞越高,陆吉也不知道自己在仰望,究竟是在等待着什么? 可能是什么也没有在等吧。 “刑警官,请问你喝什么茶?” 陆吉拿过茶楼的菜单,随手就递给了对面。 “入乡随俗,我就也要一壶云雾茶。听说,这一家的云雾茶是海州朝阳山上正宗的土产,也是那位先生最喜欢的。陆小姐,你是委员会的人,应该是最知道这个秘密的吧?” 刑昭昭接过菜单,只是一扫。简单的一壶茶,标价就是2000元。 暴乱摧毁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曾经非常完整的全球国民经济体系和金融体系。海运的萧条,陆运的断裂,外贸的悬崖式下降,国内用于重建的庞大财政开支,都让货币体系发生动荡。 物价已经开始扭曲。东海市这样的纯消费型城市,物价更是在上涨。就在五天前,东海市政府通过了恢复计划分配体制,也推出了第一批需要凭借票据才能购买的重要物资的名单。 像茶楼这样的更加纯粹的消费品,像茶叶这样的不在重要物资目录里面的商品,价格早已经崩盘。但是在这个郁郁茶社里面,却是另外的样子。 刑昭昭也没有管这个价钱究竟是什么。反正前面的混乱时期,他在东海市里也弄到了很多好东西,藏在了秘密的地方,足够支撑起各种的花销。更不要他现在职衔已经很高,每个月的工资已经调整到了三万,还有额度不超过五十万的公务消费。 刑昭昭现在已经对自己的使命有那么一点点的头绪。能看得见的,是在他的头顶上空,有着两个巨人在争夺着那一个王座。而自己,只是其中一方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 “刑警官,你想要问我什么?” “陆小姐,我现在来,是受特别专案组的委托,向你了解一下陆红棉女士的一些情况。作为她的亲属,我相信你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资料。” 陆红棉? 陆吉脸色白了起来。 自己最小的姑姑,在十月十五日的凌晨,那场暴乱发生之前,突然被刺杀在家里。 然后更恐怖的信息被一点一点的披露出来,自己所在的陆家所有的人,全部都被控制使用和监视居住。也就是自己的哥哥陆浙成为异能者,在西面的战场上搏命,才给陆家留了一条活路。也是因为自己的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堂兄,陆卿相的死,让那些陆吉都不知道的大人物松开了绳子。 但是陆吉还是很害怕。 自己的爷爷,自己的大伯,自己的二伯,自己的父亲,被瞬间袭来的风暴击倒,根本就承受不了小姑姑是阿梅瑞肯收买的红色鼹鼠这个事实。爷爷已经重病很久,现在还在医院里面疗养。但是家族里面的各种改变,待遇被拦腰折断,权力被转移,经济开始破产,附从党羽开始分崩离析。 陆吉看的很清楚,却无能为力。 因为给出所有资料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位中国超人的陈观水,那个她最仰慕的男人。 他从1984年的那个夏天开始讲起,将整个汉风俱乐部的历史全部的展现出来。曾经参加汉风俱乐部的那些红色特工,曾经做过的那些默默无闻却真实存在的事情,曾经死去的同伴,曾经退隐的同僚,1997年的代迭,然后是杜草昧的重建。一桩桩,一件件,都讲的清清楚楚。汉风俱乐部里,死去的那么多的人,那么曾经有着各种面具的男人和女人,现在都有了属于他们的传记。 然后是东海地下铁。 因为讲的很细,因为都有现实中的证据,因为都有还活着的人提供支撑,所以整个故事真实到了极点。 而其中微不足道的部分,才是陆红棉和颜恋尘的相爱相杀,陆红棉的背叛,费玉伦的诡计。 作为超人后援委员会里少有的被陈观水确定为绝密资料整理员的陆吉,在十天前就读过了这一份有着三百万字的厚厚报告。 因为知道陆红棉做过什么事情,准备去做什么事情,杀了什么人,出卖了什么东西,所以陆吉现在对这个小姑姑的痛恨就更上一分。 但是,恪守保密条例,关于这一份《汉风俱乐部和东海地下铁》的报告,被章俞确定为只能由中枢院委员以上的人才可以阅读。其中的90%以上的内容,列入绝密,绝对不可以向外界流传任何的信息。 哪怕暴乱前后的世界已经彻底不同,仍然是如此。 “刑警官,关于我姑姑陆红棉的事情,前线指挥部和章俞副总理已经做出了结论。如果你有需要了解的东西,可以向委员会申请,得到批准以后就可以看到最详细的资料。现在,对于这个问题,作为委员会的资料整理员,我没有权力向你透露关于陆红棉更多的信息。如果你有需要,我想我们可能需要一个军法官旁听,我才能开口说的。现在,刑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问题吗?” 陆吉很沉稳的应对。 是的,刑昭昭是拿了盖了警察部和国安部红色公章的红头文件,自己应该配合他的调查。但是事关自己的家族,陆吉却无法衡量刑昭昭的举动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 刑昭昭也没有放在心上,摇了摇手,“陆吉小姐,你不用这么戒备的。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例行的公事。在暴乱发生之前,东海市的一名常委突然死亡,我们总是要拿出一个说法。那些在暴乱发生之后死去的高层人物,我们已经有了结论,也很好解决。但是关于你姑姑陆红棉的事情,我想你们陆家的人应该是更想早点结束吧。” “好了,现在我们不谈关于陆红棉女士的事情。以后我会去申请更高的许可,希望我们下次见面,陆吉小姐可以畅所欲言。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下韩玲小姐的问题。” 韩玲? 陆吉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 在东海市的另一边,韩雪带着鲁欢欢住在安置点里。平日里,韩雪会把鲁欢欢放在安置点的幼儿园,然后自己出去上班。 还是原来的工作,在一个新恢复开学的小学里面继续做着她已经六七年的老师,教着那些小孩子。 每天的工作很累,因为能回到学校的老师很少,而学生却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每一天,韩雪都要和同事一起付出很多的心思来安抚那些遭遇突变仍然还是恢复过来的孩子们。 骤然的暴乱,大规模被摧毁的城市,突然凋零的现代生活,突然控制起来的物资,突然紧张起来的城市,突然遭受到鲜血死亡伤痛折磨等等问题,很多孩子都在做着噩梦。 “韩老师,二班的郑青青又出问题了,你去看一下。” 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功夫,韩雪刚刚结束一堂课,就不得不去另外一个教室里抚慰那个突然伤心到崩溃哭成泪人的小女孩。 韩雪没有怨言。学校里面的所有老师都是一个样子,在这个充满悲伤的城市里面无法停下脚步。 但韩雪却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她可以轻易的安抚下来那些孩子的心,可以轻易的劝住暴躁状态下的他们,可以让困扰中的她们轻易的走出来。 可她不是一个异能者。 她也没有在异能者目录里面。 可能只是一种特长。 韩雪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却根本不知道被她藏在胸前的那一小袋钻石碎粒闪烁着绿色的光芒。 第262章 韩雪、韩玲 韩雪没有回到警察的队伍里面去,韩雪已经不想做警察了。鲁红河的死亡已经得到了确认,同时被确认的还有鲁红河曾经做过的那些隐蔽的事情。警方没有对鲁红河做出任何的评价,没有继续追究鲁红河作为连环杀人犯的责任,也没有剥夺鲁红河作为烈士的荣誉。 韩雪知道是谁在里面出的力。除了那个飞在天上的陈观水,还能有谁能让现实中的政府和警方低头。 现在,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能够知道的信息只有自己的前夫是一个暴乱发生时意外殉职的警察。所以他们对自己还是有着略微一点点的尊重,留给了自己可以收拾心情重新开始的空间。 鲁红河的死因,韩雪现在不想去了解。前面发生的事情,已经足够让韩雪伤心,她不想再去添一点伤悲。现在唯一能让韩雪揪心的,只有鲁欢欢追问爸爸下落的疑问。 韩雪无法回答。 因为爸爸这一次是真正的死去了。 再也不可能像上一次那样销声匿迹很长很长时间又突然的跳出来,再也不能了。 每一天的夜晚里,韩雪都要搂着女儿,哄着她,担心受怕,害怕她会做噩梦。 但是鲁欢欢终究是没有做过噩梦,反而是幼儿园里最快恢复过来的孩子,也是最阳光的孩子。 韩雪不知道是多欢喜。 日子在一天一天过去,生活在一天一天恢复。 每一天,东海市区里面的秩序都会比上一天要平静许多。每一天,警察和军人都要从东海市区里抓走很多潜伏下来的人。每一天,都有现行的罪犯被很快的追捕。 为了震慑犯罪,也为了彰显政府的决心,公开审判、公开处决的大会已经举行了四次。每一次,都有上百人被押上了高台,然后又被押上了军绿色的卡车,消失在西边的郊外。 韩雪不知道生活会如何进行下去。小学教师的工资在昨天刚刚确定下来。每一个月,韩雪可以凭借着工作证件在学校的财务科领到定额的票据,然后去固定的物资发放点购买粮食或其他的东西。 以前的人民币仍然能够使用,但是物价波动的非常猛烈。只有在固定的物资发放点里,才有平价的食品供应,和足够多的必需物资的供应。虽然定量,总是可以放心。 市场上的混乱仍然是有,黑市坚挺的存在,各种谣言和诈骗在乱飞,说什么样消息的人都有。 只是,这一次政府作出的应对非常的给力。 混乱从来没有扩大,囤积从来没有聚敛到峰值,谣言总是在开始之后不久就被掐断,那些藏在最深处的老鼠,那些怀着黑暗心思的人,总是会被很快很准的抓出去。 “韩老师,谢谢你了。我们学校多亏了你在,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一个女老师看着韩雪很快的安抚下了女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女老师的眼睛里面只有羡慕,也有一丝丝的嫉妒。但是她掩饰的很好,也知道韩雪在学校领导的心里其实地位已经很高,地位已经很稳了。 韩雪的作用很大。至少有了她,这个小学里面才没有出现特别的惨案。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附近的几个学校里最近都有学生承受不住跳楼自杀的新闻。而在底下的教育同仁通报会上,情况更加的糟糕。 夜晚的星空突然多出了一颗黄色的星辰,照进了那些在暴乱中饱受折磨的孩子们的梦境世界。用粗糙的巨大的手,拧碎了他们心灵中的很多东西,让他们对这个世界绝望,所以他们崩溃、堕落、自残、伤害、暴虐、残忍。 比成年人更脆弱的心灵,是邪神播种最佳的土壤。 处于社会最末端的孩子,也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人群,而且会是持续很多年的漫长伤害。 每一滴的投入,都会带出一道细长的血口,从现在蔓延到无数年的将来。 每一个被选中的孩子,都会带着噩梦越陷越深,直到疯狂,直到命运的终点。 所以在“黄衣之王”穿越而来之后,陈观水就通告了前线指挥部,把这个消息传了过去。就像前面陈观水所警告的,那些本心选择混乱、邪恶、黑暗阵营的人更容易成为黑液之子,这一次仍然是如此。 陈观水不想过多的参与到地面上的具体事务里,也不想给地面上的普通人里的政治领袖以一种强大的压力,所以陈观水现在最核心控制的只有东海市这一个城市。 在东海市里,每一个人的信息都被编号,都被罗列在那面大镜子上。每一个犯罪的人,每一个对秩序做出危害的人,都会被标注出来。虽然外面的反应不能把陈观水所有列举出来的人镇压下去,但总是会做到很大一部分。 所以,韩雪才感觉到了市面上的安定,市场秩序的顺滑。 韩雪安抚下了那个女孩,也同样叹息了出来。自己所在的这个小学还算好的,学生们的情况也都算是稳定,学生们的家长们除了在暴乱中受到了惊吓,总还是没有太多的人死于暴乱。所以出问题的孩子总是少的。 韩雪昨天遇到了陆吉,看着陆吉在车里哭成了一个泪人。韩雪听陆吉说,在南边的一个少年犯管教中心里刚刚爆发了一场集体自杀的惨剧。多达三十人的少年,在留下同样的诡异符号后,同时咬断了自己的动脉。 而同样的事情,在东海市境内的其他几个问题少年管教中心同样的存在。 瞬间的同时爆发,从容死去的荒诞,还有更加恶劣的事情,让陆吉根本就无法相信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韩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中国的异能者已经被陈观水彻底镇压,彻底的失去成为一个社会阶级的所有机会,只能进入中国异能局。所有的游离在外的异能者,都被陈观水列入了红色通缉令,要不去死,要不就服从,要不就从这片土地上滚蛋。 但是韩雪知道的,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的,在世界的其他地方,正在爆发的种种混乱和杀戮。 中国已经是尽最大可能的从世界范围内接回华人华侨,但是更多的是伤痛。而比这些伤痛还要震撼的,是那些土地上彻底混乱和崩溃的秩序,弥漫开来的绝望的屠杀,血腥的战争。 人类,陷入了马尔萨斯的人口陷阱,自发的遵循轨迹,用死亡来消灭多余的人口,让资源再一次分配,让大地再一次重新确定边界。等到死亡降落到最低谷,等到一切都已经结束,等到异能者作为一个新生的社会阶层融合进入旧的世界体系,强硬的占领下和他们的力量相称的权力和财富,等到一切动荡都结束,这次大事件才算是结束的。 但是,这又是怎么可能? 那位飞行在天空之上的超人,随意的屠戮异能者,随意的摧毁他国的城市,随意的在地球上制造伤痕,随意的摧毁代表一切旧世界秩序的强大标志,他的意志已经说明了问题。 我们的地球将向哪个方向去? 我们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韩雪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如果可能,韩雪想找一个最安全的地方,带着女儿安静的生活,一直到女儿长大,恋爱,结婚。 想着这样的心思,韩雪安抚下了一个又一个出现状况的小孩子,把他们交给了家长,收获着他们或多或少的感谢。 在回到家的时候,韩雪听到了门里面传来的小孩子打闹的欢笑声。 “欢欢,你的画的不对,怪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乐乐,怪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妈妈告诉我的,怪兽都是这个样子的,他们最后都会被超人打倒的。” “欢欢,那我们来画超人,怎么样?” “好啊,我最喜欢超人了。” 韩雪嘴角笑了一下,谁不喜欢超人呢? 但是房间里面的那个女人,却让韩雪犯起了难为。 韩玲,那个有着特殊身份的女人,那个带着鲁红河走进黑暗的女人。甚至,她也是导致自己家庭破裂的最根本源头。她的失误,却让自己的前夫去买单。她的幼稚,让敌人抓到了她的漏洞,成为捕捉那位红色特工的关键。 是的,韩雪看过了所有的和鲁红河有关系的信息,在陈观水的授权之下。 这是韩雪第一次真正的理解到自己床上另一边安静睡着的男人,在过去的五年里背着自己做过的哪些事情,拯救过了哪些人,杀死了哪些坏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汉风俱乐部和东海地下铁庞大的关系网,韩雪看不懂,韩雪能看懂的是鲁红河一直隐藏起来的那种正义和使命。 但是现在,鲁红河死了,鲁红河的父亲和母亲也已经在前面死了。鲁红河的历史也将被掩盖,被关进最深的黑匣子里。 韩雪能体谅鲁红河五年前救援韩玲时的选择,也能理解鲁红河三年前选择去做卧底的选择,同样也赞成他去为东海地下铁做事的选择,甚至韩雪都可以原谅五月四日鲁红河假死逃生的选择,但是韩雪却绝对不会选择去原谅现在房间里面的这个女人。 韩玲! 你到我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第262章 韩玲、韩雪 “韩玲小姐,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韩雪没有给韩玲留任何的面子,直接就把话题推到了最前面。 房间里面两个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在欢快的打闹,外面房间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却冷如冰霜。 “雪姐,你还在怨我?”韩玲看着韩雪板起来的脸,只能叹息。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把一路很好的棋给下歪掉,下死掉的呢?是自己太不甘心,不甘心仅仅是做罗民是的情妇?还是自己真的太愚蠢,被高贵家族的光环迷晕了眼睛? 鲁红河,自己亏欠他的太多。以至于哪怕曾经在十月十四日的凌晨自己被他殴打成重伤,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很久,自己也没有起过一丝一毫报复的心理。因为那些伤痛,本来就是她应得的。 但是鲁红河死了,罗民是也死了,罗民是曾经的手下全部都死了,汉风俱乐部里真正的成员也都死了,玫瑰俱乐部里面的女人也几乎全部都死掉了,甚至连自己出身的东海韩家也破灭了。 韩玲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在重症病房里被紧急转移到了地下室,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到了有消息传进来。自己的祖父死了,自己的父亲死了,自己的母亲死了,自己家族里面曾经可以当成顶梁柱的叔叔阿姨表哥堂哥们,也几乎全部都死掉了。东海市的韩家,一个从共和国成立就延续下来的政治家族消失了。 韩玲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哭的有多惨。但是这都比不上罗民是死于颜恋尘之手来的更让她伤心。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一边是始终对自己关爱有加的大姐,但是却上演了一场鹰蛇生死斗,两败俱伤。 罗民是先杀死了颜恋尘,颜恋尘又复活,变成鲜血女王,追杀刺死了罗民是,最后消失在东海之上。 命运的循环,因果的死结,被死亡彻底斩断,让韩玲措手不及。 下面的日子里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东海市的天空在一天一天的突变着。作为汉风俱乐部里面少数活下来的核心人员,也是暴乱之前参与最深的一批人之一,韩玲很早就被前线指挥部征召,成为一名参谋。 在地下指挥部的时间里,韩玲旁观了陈观水传递回来的无数信息,看到了陈观水做下来的震动天地的无数大事件。直到今天,韩玲重新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梁不惑! 韩玲都不知道这个花白头发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不是故意,但是梁不惑说出来的话却刺痛了韩玲的心。 “你想不想为你的丈夫罗民是报仇?” “还是说你到现在仍然打算着等待那个家伙会帮你杀掉颜恋尘?” “如果有一种方法能够让你得到力量,你有没有信心来参加这个实验,哪怕会让你失去很多?” “你是想等待,还是想亲手杀人?” “颜恋尘现在已经逃亡东南亚,正在前往印度。她的力量在吸食了超过百万人的鲜血之后,已经成长到了一个不可说的地步。你还要等多久?” 这些问题的答案韩玲一个都不知道。不过韩玲知道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突然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肯定有他的目的,所以韩玲直接就回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都被那个男人看在眼里,非常的不舒服,连出去勾搭小女生都害怕那个家伙道德洁癖发作,把我给杀了。当然这只是在开玩笑罢了。但是如果能给他添一点乱的话,我会非常乐意的。所以韩玲女士,请你按照我下面说的话去做。最少,你应该也发现了你的女儿最近的一些异常了吧。” 所以,韩玲来了这个地方。 “雪姐,你为什么拒绝前线指挥部的征召?我和陆吉给你发了两次邀请了,你为什么不过去呢?指挥部里面的人,对你的加入是欢迎的。而且,在指挥部里面,你和欢欢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你和欢欢的生活也能更好一点。不是吗?” 韩雪挑了一下眉毛,没有发火。 韩玲继续说道:“雪姐,我知道你离不开学校,也知道现在的学校里面非常需要你。但是,雪姐,你知道你的能力来自于谁吗?” 韩雪的手抓紧了胸前衣内的袋子。 韩玲摇了一下手:“雪姐,你也得到了陈观水先生赠送的钻石了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陈观水先生在送给你的钻石里面埋下了种子,可以用来抚慰人的灵魂。” “什么?” 这不由得韩雪不惊讶。韩雪都没有想到陈观水送给她的礼物,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作用。十月十四日晚上十点钟,自己脱掉睡衣,赤裸身躯,准备去做那样的事情,却被他拦了下来。一共一百二十粒钻石,在暴乱之前的时间里价值就在上千万元人民币,就这样简单的送给了自己。更没有想到,这些钻石才是自己可以安抚那些小孩子的关键。 这个时候,韩雪突然看向了房内。 确实是已经有了例证。自己的女儿,鲁欢欢的健康和阳光,就是实例。 同样的幼儿园里,和自己的小学里,出现问题的小孩子很多。而这还只是极端的那些,剩下更多的是浅浅的忧郁和埋藏起来的幽暗,都不知道要发酵到什么时候才会爆发。 “韩玲,你今天来,是准备向我索要这些钻石的吗?这些东西,既然他交给了我,那么我就绝对不会送给你的。你要清楚,我和你之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算清。就算是我和鲁红河已经离婚,但是你陷害鲁红河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他为你和你的丈夫,做了那么多事情,他做了那么多次的好人,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韩雪哭了出来。 韩玲却无动于衷。韩玲撩起了右边耳朵上的头发,露出了耳朵后面的一个特别的痕迹给韩雪看。 一道浅浅的已经愈合的伤口,三个青黑色的汉字。 “陈观水”! 什么意思? “雪姐,我和鲁红河之间的事情,是我错了。是我韩玲的疏忽,让我的丈夫陆卿相死在那个女人的手里,让你的丈夫鲁红河不明不白的在暴乱里面消失,让很多很多人都死掉了。我在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的这么多天,能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但是今天,我来的目的,一是向你要一颗钻石,给我的女儿鲁乐乐使用。乐乐的姓,我不会改。她永远都是鲁红河的女儿,哪怕只是一部分。他为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韩玲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让韩雪感觉到有些陌生。更陌生的是那个纹身! 作为罗民是、也可以说是陆卿相的妻子,韩玲纹上这两个名字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纹上那个男人的名字,她想做什么? 韩玲缓缓的说道,话语中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情绪:“雪姐,你不是我们委员会的人,也不是异能局的人,以前也不是俱乐部的人。你知道那个叫叶冰云的女人,知道她是这个世界上s级异能者之一,但是你肯定不知道的,她是陈观水先生的女奴。她的右耳后面,就是和我一个样子。我也是在今天下午才找到了她,让她帮我做了这样的手术。” 韩玲的话淡然无味,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却在韩雪的心里擂起了大鼓,轰轰隆隆敲碎了很多的东西。 “叶冰云女士曾经是东海地下铁的干部,也曾经和我同时玫瑰俱乐部的会员,她现在仍然是东海地下铁的一位站长,同样也是陈观水先生最坚定的支持者。她在暴乱发生之前,就已经主动成为陈观水先生的女奴,向他献上了所有的一切。可能你不知道的一个细节,当初把她送出去的人,就是现在异能局的局长,雷神杜草昧。” “我不知道你从这些信息的关联里面想到了什么,但是有一个男人对我说,只要我愿意真的去丢弃所有的一切,真的能做到和叶冰云一样的程度,我就有机会同样的得到叶冰云那样的异能。” “那个男人还说了,这个世界的异能起源的始点,就是陈观水先生。陈观水先生能做到的极限,远远不是他现在做过的事情可以计算的。他说,陈观水的敌人不在这个世界上,但他却又需要很多很多的帮手。” “或者换一个说法,那就是走狗!” “我韩玲现在想要去做的,就是这样的一件事情。我今天来,只想问你一句,雪姐,你想不想自己去为鲁红河报仇?你想不想在这个乱世里面靠着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欢欢?” 韩玲的眼睛闪着耀眼的光芒,让韩雪的心里泛起寒意。 韩雪现在已经全部都听明白了。 韩玲现在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韩玲准备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韩玲选择的又是什么。 因为明白,所以韩雪更加的感觉到冰冷。这种已经疯了的女人,这种已经不能再用常理去推导的女人,竟然真的是能做到那样的地步。 “为什么要选我?” 韩雪的声音都有一点锈涩了。干干哑哑,但是心里却又有着一种冲动。 “因为我们和陈观水先生很熟,所以我们才能靠他的心更近,我们才能得到的更多。雪姐,你不需要犹豫,也不需要害羞。这个计划,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批准。上面将敞开一部分资源,执行这个计划,我们就是选择出来的用来羁绊那个超人的链条。” “现在,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回答,就是现在。” 房间里面两个孩子还在玩闹,外面的客厅里,韩玲拔出了手枪,顶在了韩雪的脖子上。 第263章 梁不惑、韩雪 陈观水在能登半岛停了下来。 “梁不惑,你想做什么?” 陈观水是在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但梁不惑的身前,却是在手提电脑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红色的文字? 过去的一两天里,梁不惑做了很多事情。 让韩玲去找叶冰云,然后把韩玲拉下水。现在又让韩玲去找韩雪,准备把韩雪也拉下水。在其他的时间里,梁不惑还和很多女人聊过天。说起的话题都是和一个名词相关,那就是“s1号实验”。话题里面的核心,都是自己,还有的就是自己现在控制住的纯净过的“圣种”。 东海市前线指挥部里那些疯狂科学家们做的圣种重新植入实验,陈观水早就知道,而且很早就提出过警告。但是口头上的警告根本就没有作用,那些疯子仍然是做了三次实验。 全部失败。 放眼全球,同样的实验在很多个地方同样的在进行,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 由绿色恶魔产生的黑液,有着主神亿万分之一的大能,可以将生物彻底扭曲,进化,强大。然后把变化的本质凝结成一颗最晶莹的圣种。比钻石还要璀璨,比光芒还要明亮,比磁石更能吸引注视的目光,带着最浓烈的欲望,从一出现开始就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但是到现在为止,成功的圣种植入只成功了一次。 梁不惑也正是那一次的旁观者。 杜草昧。 雷神杜草昧。 完全是西方神话中雷神化身的重现,像宙斯一样的强大神灵,复刻漫威世界里面的雷神托尔,可以飞行,抓着雷电长矛,可以轻易杀死普通的异能者,可以彻底杀掉不死的黑液之子。 强大无比,在和数十个强大的异能者的战斗中,一直是胜利者。有着仅次于陈观水的辉煌战绩,缴获了整整十枚圣种,是中国异能局里缴获最多的一个。 所以梁不惑起了“异样”的心思。 看到电脑屏幕上出现的质问,梁不惑却一点都没有紧张。他站起身,微微的俯身,表示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敬意。 别的不乱,陈观水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彻底的征服倭国,把倭国这条巨大的鲸鱼体内所有的骨头统统抽走的伟大壮举。 但是梁不惑同样有着自己的心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同样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陈观水先生,我想去做一些特别的事情,现在你只需要享受,我只需要观察。” “观察吗?”陈观水抬起了头,看向了头顶的星空。 那边,韩雪已经做出了选择。 十分钟之后,韩玲拿着一粒钻石颗粒,把它放进早就准备的一个黄金小盒子里面,挂在鲁乐乐的脖子上。 “雪姐,我给你一些时间继续想一下我的提议。如果你下定决心加入我们,那你就打这个电话,给我们现在的大姐-叶冰云。她会带你去一些事情。现在,这些是委员会里面配发的各种票据,你先拿着。” 韩玲带着鲁乐乐走了,留下韩雪抱着鲁欢欢窝在被子里面陷入沉思。 “观察吗?我知道了。”陈观水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是真的明白了。 只是梁不惑的心真的很大。 但是现在,说任何的东西都没有用,最优先的还是做事,还是杀人。 突然出现的异能者,潜伏起来的黑液之子,所有可能成为变量的人全部都要杀掉。甚至有可能,陈观水很想把地球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收拾一遍,把所有不符合自己三观的人统统消灭掉。 但这个,现在还只是妄想。 地球太大,陈观水太小。 地球赤道四万公里,十马赫的速度也要三个半小时。还有很多地方陈观水都没有去过,那些地方都已经崩溃糜烂到了极点。 时间已经过去十六天,很多事情都已经开始沉淀,开始出现最初始的模型。暴虐的异能者建立起分裂的割据武装政权,用奴隶制来统治普通人,用力量的位阶衡量彼此间的地位和从属。战争仍然在继续,掠夺和杀戮从来没有停止,对普通人据点的进攻更是从来都没有停止。 过去的工业体系被打乱,普通人只能依靠着存量的武器在抵抗。为了生存,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随便的使用。毒气弹、生化武器、细菌武器、病毒武器、辐射武器、核武器,无所不用其极。 在阿梅瑞肯东海岸,集聚收缩的白人已经站稳了脚跟。被招募进入阿梅瑞肯异能局的白人异能者,组成了一道钢墙,挡住了洪水一般的暴乱,杀死了所有反抗者。大工业、大集体、大资本、大军队,用庞大的规模和健全的工业体系组建起了一个新生的国家核心。 而在欧洲,已经彻底糜烂。除了俄国还有一个基本盘之外,其他的国家都已经乱了。无法杀死的黑液之子们在各个城市里面游荡,杀死了所有站起来准备做英雄的异能者。东方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地球,所有的黑液之子都知道陈观水在狩猎他们。在最后的战斗之前,他们要把自己变得尽可能的强大。同样也是在战斗之前,他们需要联合起来。 所以,由一个“心灵广域感应”的黑液之子出头,在布拉格发起了对全欧洲所有黑液之子的号召。他们,将在布拉格这个城市,组建“黑色议会”,组建真正的“欧洲联盟”,建立一个真正的“新罗马帝国”。 300多名黑液之子响应了号召,组成了新罗马帝国的元老院,然后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和确立了共同对抗强敌的核心要义。然后就是联合起来对欧洲普通人类武装力量的大屠杀,上千万人在这场战争死去,无数的城市荒芜。 动乱,流离失所,难民,伤痛,死亡,战争,铁与血,火与爆炸,潜藏与生存,卑微与求生。彻底释放的人性,被扭曲的张狂,被放大到了极致。钢铁王座之下是累累白骨,繁荣的布拉格城市里下水道流淌的全部是鲜血。 战争仍然在继续。 中国在不停的转入战时体制,不停的向着外围扩张,不停的去抢占更有价值的防守位置。无数的工厂被转入军工生产,无数的普通人被转变的工业机器卷进去,改变着过去的生活轨迹。 战争仍然在继续。 颜恋尘在科隆坡建立了属于她的血色帝国,无数的女性异能者匍匐在她的脚下,为她的加冕而欢呼。纵横东南亚和南亚两个地区,用尽无数的鲜血,颜恋尘凝结出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鲜血之圣种,成为一切有血生物的天敌。 费玉伦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香港。在那以后,甚至连陈观水都暂时失去了他的痕迹。 然后太阳照常升起。 阳光铺满大地,照亮了这个已经被陈观水彻底摧毁的城市。 大片的肆意战斗造成的伤痕,撞塌的楼房,断裂的道路,被破坏的城市管网,被连根拔起的异能统治集团。整个城市,只有最外围的地区还残留着一些活着的人。 他们只能站在遥远的远处,眺望烟雾升起的地方。他们只能跪倒在地上,用最卑微的心灵去祈求这一次的战争是最后一次。他们只能希望,自己可以继续活下去。 陈观水抬起手,放出绿色气体,吞掉了手心里的那粒圣种。 ---------- 韩雪向学校里面请了一个假。 她打了那个电话,也听到了电话对面的那个女人说出来的地点。不是在宁海区的前线指挥部,是在江华区的一个地方。 一个很偏僻的工厂,已经废弃掉了。厂房里面在几年前就已经搬空,然后厂房地下的秘密库房就被变成了一个特别的地方。 韩雪按照指示,走进了厂区,沿着一条荒草丛生的道路一直走到厂区深处。推开锈蚀的铁门,穿过凌乱的杂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找到指示里面的秘门。 门上有一个观察的窗口,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韩雪看了很久,才从里面打开了门。 门里彻底是另外一个世界。 越往里面走,就越是精致。用着不知名的材质装修,有着千变万化华丽的色彩,可以看到很多很高档的东西,可以看到很多很放浪的女人。音乐很喧嚣,就像是一个地下的音乐酒吧。但是韩雪却毛骨悚然。 一个个女人,在这里赤裸着性情,做着地面上根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异能者,全部都是异能者。大厅里面正在享受的二十二个女人,全部都是异能者。 她们看向韩雪的眼神非常的玩味。就像是囚笼里面已经鞭打凌辱到成为本能的女囚在欢迎新加入的伙伴,在用着放肆的眼神盯着她,打量着她,想着她在接受自己承受的那些时会如何的惨叫。 前面还有一个门。 门里,是叶冰云,和韩玲。 女王带着一只猎犬,在享受下午茶。 房间的正中,是一个冰晶凝固而成的方柱。晶莹剔透的一粒圣种,就放在里面。 “你是今天要参加实验的样本?” 女王笑了起来。 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在东海市最负盛名的浦江滩景区,梁不惑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抬起头,仰望星空。 星空之上,那颗黄色的新星在眨眼。 在东方的一个城市里,陈观水抡起铁拳,砸碎了眼前的一个倭国国防工事,把藏着里面的那些有毒的“老鼠”们活埋在里面。 同样的,陈观水也闭上了眼睛,用心灵去捕捉那虚空之中的痕迹。 第264章 观察、无用、调整 在黑色手表之乱之前,有三个人提前得到了异能。 陈观水,十月八日夜晚十点。 梁不惑,十月八日夜晚十点。 杜如芸,十月十三日夜晚十一点五十分。 只有这三个人,是在十月十五日凌晨四点五十五分之前得到了异能。 为什么? 是谁说出了那句话? 是谁赋予了力量? 无限世界的入侵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是无限世界是准备把现在的这个世界作为任务场景,那么为什么又要提前制造出三个异能者?为什么又要赋予陈观水威压全球的战斗力?为什么会出现东海地下铁“先知”的暴走?为什么会有轮回小队入侵却又被轻易的杀死? 外面的世界,到底是双主神对战的模式,还是一体两面的模型?还是说,主神只是把这个世界当成它选择的无数个世界中的普通一个,不管地球局势如何发展演变,对于它都没有任何意义? 单纯的异能者暴乱后的地球,不死的黑液之子建立的黑暗时代,有着超人的更有救赎性和创意性的世界,对于那个制造了一切的主神,是不是都是一个样子?都是无所谓的? 没有固定的剧本,也不忌惮地球上面局势的恶化和好转,随便任何一个状态都可以从容利用,随便任何一个剧情都可以轻松降临轮回者小队去执行任务?自己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异能者,那些黑液之子,甚至是那位超人,都不过是任务场景里面的npc?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梁不惑想试试! 试探一下能不能“观察”到“第四个人”! 试探一下那个“它”究竟是想做什么? 所以梁不惑占卜了很多次,最后选择了两个最有可能的关键点:“圣种”和“与陈观水关系密切的女人”。很奇怪的两个要素,也是很没有道理的两个要素。但是在超人已经飞行在天空之上,环球各国都在面临大变局的今天,再是荒唐的要素,只要是从自己的感觉之中走出来的,那么它们就是对的。 圣种,陈观水在前面回到东海市的时候交给了叶冰云一些。 今天所选择出来的韩雪,就是实验开始的第一个人。 地下密室里面的仪式在一项一项的进行,从不可述说到更不可述说,从心理上的折服到肉体上的服从。韩雪一直在抗拒,又一直在沉沦。起落之间的错位,纵身跃下深渊的虚无,让她痛哭出声。 星空之上,是黄色星辰在闪动。 虚空之中,陈观水真切的看到了,是有一些“东西”在出现。却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直到所有的仪式结束,那些“东西”还是没有跳出来。就像是一种虚幻的感觉,更像是上一级星系文明对原始星球的窥视,根本就无法琢磨。 那一边,韩雪穿着原来的衣服,拿着原来的女士包,和进入密室前一模一样的走出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仅仅是喝了一个下午茶一样的普通。韩雪对着外面继续在那里放纵的异能女战士低头笑笑,直接穿过另外一个通道,从一个下降的楼梯里进入了红山路地铁站。坐进地铁,回家,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却已经彻底不同了。 风吹过脸,路上和自己一起行走的人,树上飘下的落叶,路边报刊亭里摆放的报纸上黑色的标题,商店门口贴出的特价标签。所有的所有,凡是眼睛能够看到的,都在万分之一秒中被分析到最彻底。 最强的大脑,最强的肉体,最敏锐的眼睛,最灵敏的听觉,可以感受到的世界在扩大,可以倾听的声音在变多。 身后的密室里,冰晶柱子里空无一物。圣种已经不在了。 韩雪在一所中学的旁边走过,侧着耳朵,听着从三楼音乐教室里面传来的歌声。并不完美,却有希望。 身体没有发生改变,却又被最强大的改变过了。 没有异能,只是单纯的肉体变的强大。单纯着有着过去近百倍的强大,可以做到很多很多的事情。 但是韩雪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向哪个方向。是向左,回归过去,继续去做一个母亲,偶尔去做一下好人;是向右,走进未来,去做那个男人的女人,跟随在身后经历战火? 韩雪知道自己刚才做过的所有仪式、喊出来的所有话语,那个并不在场的男人其实都听到了。在那粒圣种消失的时候,韩雪清楚的看见了,是那个男人站在虚空之中,向着一个黄色的怪物挥舞出了拳头。虚空破碎,而自己回归。在那一瞬间,自己明白了很多。 自己不过是那个男人的一个玩物,一个鱼饵,一个根本不可能被承认的情妇和女奴,一个用来钓出黄色怪物的鱼饵,一个并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异能者。 自己真切的看到了他的强大。黄色怪物如同璀璨星空、绚烂银河,用无数的灼热和狂放的乱流,瞬间就可以撕毁自己的灵魂,把自己扭曲成一个怪物。却在他的拳下,变成了飞灰。 自己看见了真正的星空,看见了真正的太阳。 陈观水,你就是我的太阳。 ---------- “很可惜,她不是。”梁不惑随手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纸币,数着上面的数字。 最后一位是“0”,不是“1”. 所以,很抱歉,第一次的实验失败了。 那么,我们就换一点比较刺激的吧。梁不惑拿定了注意,挥手叫来了自己的警卫员。 “我们去石巷区的蔷薇路安置点,我要去找一个比较特别的女人。” 随手在身边的女服务员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两下:“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这是你今天的小费。如果有空,可以打我的电话,我现在非常需要人来陪。” 女孩涨红了脸,却看在四周超过二十人的警卫员的份上,根本就不敢发作。 “败类。”旁边的一个女人低声的骂道。 败类? 诚然,我现在的举动是很糟糕!但是,作为即将迈步走进对抗那位最伟大的主神的战场,我现在需要放纵,我需要女人,我需要很多很多的女人。 星空之上,究竟是谁的目光,挑选了我,让我可以看到如此多的真实,又让我经历了如此多的折磨。 二十四个警卫员,全部都是中国异能局里面最强大的战士,然后是充当秘书和司机的两个异能者,甚至自己的安全被列为异能局最高的等级。很多人都在说自己是杜草昧的走狗,靠着自己的主子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中国异能局未来战略部部长。 五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向着南方前进。 车窗外,是已经安静下来的城市。萧条到了极点,就像是盛夏突然被冰雪包裹的冬青树,死掉了很多很多叶子。但是生机永远不会断绝,萌芽已经出现,也必将飞速长大。可能不需要多久,这个城市会重新热闹起来。虽然不可能恢复到暴乱之前的盛况,但是终究是重新站了起来。 汽车一路向南,开了很久。路上有很多处道路在暴乱中被粉碎性的摧毁,层出不穷的超能力和共和国的军人直接对撞,钢铁和火药炸开了无数的地方。现在虽然经过临时的整修,但是车队还是不得不绕了很远的路,才开到了蔷薇路安置点。 这里是一个被停产的工厂。巨大的厂房在暴乱中完好无损,所以被临时征用改建成了安置点,收容附近三十个小区里面失去房屋的居民。曾经这里住了超过三万人,大量的居民在动荡的频发战斗声响里面,拼命的逃跑,逃跑进入任何一个有着军警保护的地方。曾经这里爆发过上百次的战斗,有异能者的进攻,有普通人中的暴力袭击,有各种的混乱,到最后军警不得不用最严厉的死刑来镇压一切制造混乱的人。 东海市作为国际大都市,也作为中国吸纳高端知识分子最多的大城市,有的是各种各样的人物。在平常岁月里面,他们指点江山;在混乱时代里,他们原形毕露。卑鄙、无耻、怕死、贪生、怯懦、滥权、无用、内斗、易怒,喜欢用着各种各样的法律和原则来捍卫自己的权力,却从不肯轻易的投身战斗,却又喜欢占有一切。 尤其是安全。 甚至有人提议,要按照有用程度来筛选安置点的人群,把所有他们认为没有用的人驱逐出去,让那些暴徒去杀,军警们只需要保护他们这些有用的人就可以了。 甚至有人提议,哪怕是这样留下的人还是很多,应该把武器发给他,让他可以拉起一支队伍,自己去逃亡。最好是有着很多的军警的保护。 甚至有人伪造了各种身份,谎称是某某大人物的亲属,要求军警们必须立刻用直升飞机把自己送到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他自己都无法说出来到底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最后,所有的人都被镇压。 战争到了最后一刻,防线已经快要被攻破,还有人想袭击军警,抢夺枪支好逃跑。有人是真的在这个安置点杀死重伤退到后方等待死亡或者光荣壮烈的那些伤员,也真的是有人抢到了枪支,然后全部都死掉了。 还有一些和这起恶劣到发指的事件相关的人,还被禁闭在安置点的黑牢里面。等待着市区彻底平定,战后法庭成立,就将被送去审判。 在监狱外面,作为更外围的一些被牵连到的人,一些人穿着特别的衣服,带着定位器,在警察的管教下,做着很多粗糙的活。 梁不惑停在一个女人的身边。女人在清洗着从病房里面撤下来的被褥,沾满鲜血和脓渍,清洗的非常辛苦。 “王丹蓉,这是新的调令,我需要你现在就跟我走。” 第265章 王丹蓉 女人在发抖。 抖的很厉害。 王丹蓉,女,33岁,一个很丰满很肥腴的女人,个子不高,却很好强。曾经是陈观水的直接主管,在十月九日之前的半年多里一直是陈观水最痛恨的人。她来自和陈观水一样的苏北小城市,一样的在东海这个国际大都市里面挣扎,一样的度过了很多伤心岁月。但她总还是比陈观水好那么一点点,在王强君的装修公司里面混到了一个中层,过着还算不错的生活。买了房子,虽然不大,却也是一个落脚之处;买了车,虽然就那么回事,还有很多笑话,但是总有代步工具;有几段感情,虽然都是露水姻缘,但总是活的很潇洒。 但是世界突然就变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反正就是天空突然就塌掉了,她的生活彻底就崩溃了。 那一天,她还是在德宏大厦里面熬夜加班。虽然知道那个刚刚被自己开除的陈观水现在成了一个通缉犯,在东海市里闹出了很多的事情,掀起了很多的传言,但是她也就是当成是笑话。看过了,笑笑就翻过去了。毕竟警察也来过自己的公司,也调查过关于陈观水的所有信息。不过是一个生活颓废、性格散漫、总是走神、没有动力的普通中年男人,谁知道就突然间变成了做出无数大事件的怪人。她隐约听说了陈观水好像是一个杀人犯,而且杀了很多人,但是那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已经不是自己手下的员工,更不是自己喜欢的那种男人,和自己更没有任何的感情,自己为什么要关心他? 直到十月十五日凌晨四点五十五分。 王丹蓉才知道自己到底错的有多离谱。那个陈观水,竟然是一个超人!他会飞,他飞到浙江外海的一个地方,摔碎了一艘倭国人的潜艇,然后突然间东海市就大乱了。王丹蓉记得那个时候,突然间出现在公司里面某个女职员手腕上的黑色手表,让那个一直都很文弱、很怯懦、很自闭的女孩子随手抽出一把美工刀,走进经理办公室,划开了经理的咽喉。然后,她杀了很多人,在德宏大厦里面一路杀到了顶楼,杀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王丹蓉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到底是怎么逃出了一条生路,只知道天地都在旋转,整个城市都在沸腾,突然响起的枪炮声,无数飞机冲进城市上空轰炸扫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但一切又都是最真实的真实。 狼狈的在混乱战场里面跑了很久,被一群暴民抓住准备凌辱,然后被一群军人救了下来。混战之中只能靠着自己去奔跑,去乞食,去活命,任何人都不会帮她,任何人也不会可怜她。那一刻,她体会到最刻骨的孤独。 然后是残忍。 她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有着一副很不错肉体的女人,在战乱的时候只要能狠得下心敢用自己的肉体去交换,总是可以很快就依附上强者,可以得到庇护,可以更轻松的活下来。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在稍微安定一点的时候,就努力找到了一个还能用的卫生间,洗了一次澡,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然后,她准备拿自己的身体去和安置点里面地位最高的那个男人交换,交换成为他身后的那几个女人中的一个,成为他的一个情妇,成为他所出身的家族那棵大树上寄生的一只小虫子。她想活,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那个男人自己在作死,竟然在那一天晚上自己准备献身的时候起意杀人夺枪。却原来那个男人的哥哥突然间有了不死的异能,而且是变身成了血族的始祖,把整个家族都变成了吸血鬼。他杀人夺枪,就是想和这个世界决裂,然后堕入黑暗。 但是却害了她。 那个男人被当场枪决,他的所有党羽也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只留下一些被牵连的外围还苟延残喘。他的家族也在后面的战斗中被彻底摧毁,连那个绝对不死的哥哥也在火焰与冰霜之下死掉了。而自己,本来应该轻松脱身而去,却因为那天晚上站在他的身后,就成了罪证。哪怕自己仅仅只在他身边出现还不到半个小时,但自己仍然是被他害得失去了自由。 穿着特别颜色的囚服,带着gps定位器,做着最苦最累的粗活。虽然为那些伤兵们做护理,这样的事情她非常愿意做,因为没有那些人的搏命,这个世界就不会在倾覆被硬撑平复回来。哪怕知道是那个男人摆正了天平,但是肉眼能看到的仍然是这些战士无畏战斗的身影。 算了,就算是我为那天晚上的昏头赎罪好了。 所以王丹蓉安静的在安置点里做了下来。没有叫苦,也没有叫累,反正只是不停的清洗那些被污血脓疮弄脏的织物,不停的清洗,就像是看不到尽头的样子。每一天,都会有一卡车的织物被送过来,然后再把前面清洗晒好消毒过的织物拉走。每一天都是这样,忙碌到能让人麻木,甚至连一点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累了。上一次这么累,还是自己跟着王总开始创办公司的时候,一天到晚都在公司里面,吃住都在里面。每一天,都是十五个小时以上的工作时间。没有休息,没有私人时间,没有娱乐时间,没有感情,也没有生活,直到把那一段时间熬了过去。 但是谁又能想到,男人有钱他就肯定要变坏。王强君和那个女职员之间的故事,王丹蓉隐约也知道一些。女职员本来有着男朋友,但是却被王强君用物质享受勾引下了水,然后她的生活被彻底搅碎。那个男朋友直接弃她而去,侮辱她是贱人;她的家人不接受她的道歉,让她自生自灭;王强君的妻子又找上了门,把她打的很受伤;最后又是王强君,一直都在吊着她,玩弄她,逼迫她。直到最后让她去为他的生意发展而陪一个大客户睡觉,彻底崩断了她的所有的心弦。 黑色手表之乱,如斯惨烈,又是如此疯狂。 现在王丹蓉已经知道了那天凌晨,德宏大厦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个女职员,黄莎莎,从装修公司所在的楼层开始杀起,十五分钟里,一路杀到了顶层,杀进了德宏集团老总设在大厦顶层的三套顶级公寓里面,杀死了两个庄伯阳身边最亲近的情妇,也是东海地下铁的核心成员。然后,黄莎莎得到了足够的积分,选择了成为《生化危机》里面的“暴君”,在大厦里面和大厦周围开始捕食。最后在十月十五日晚上八点二十四分,黄莎莎被谭仙客和松间渡十郎联合击毙于浦江岸边。 但是事发的时候,留在德宏大厦里面的所有人,到现在为止还活着的,只剩下王丹蓉一个人了。那家装修公司里面的人,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从外面传回来的消息,更不好。王丹蓉才知道她买了房子的那个电机四村的小区,出了十一个黑色手表暴徒,还有一个黑液之子。整整三天的战斗,那个小区和周围一共十一以“电机”为名的小区统统都被重炮轰成了废墟。据说到了最后,军方连导弹都用上了。光是为了杀死那名黑液之子,就战死了上百名军警。但也是这些人的死,才撑到了最强大的异能者腾出手来支援。 从北方传回来的消息,更加的不好。自己出生的那个苏北小县城,自己那个家族几十号人居住的地方,在暴乱中被磨平了。潮水涨落,简单的世事循环,就让那一片地区变成了废地。 王丹蓉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哭泣,应该怎么去哭泣,在哪里哭泣,为谁哭泣! 天地沧然,孤独一人。 瞬间生死,阴阳分离。 现在的每一个夜晚,在痛苦的一整天的劳累之后,王丹蓉总是会在梦里想起自己过去的人生经历。自己的少女时代,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大学,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奋斗,自己的激情,但却全部都是噩梦。所有在梦里出现的人,在梦的结尾全部都死了,死的非常的突然而又凄惨。所有在梦里做过的事情,在梦的结尾全部都断裂了,崩溃的莫名其妙而又荒唐。 螺旋而下的恶梦,不断收缩的命运结局,充满悲伤的心灵,颤抖中的灵魂,王丹蓉发现,自己已经坚持不了不久了。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今天,可能自己就会死掉。 新闻里面说过了,自己这种的状态可能就是“堕落”。一个新出来的名词,从人类坠落一个等级,变身成为那些邪恶的异能者。无关善恶,无关黑白,哪怕是最纯洁的圣女,还是最英勇的战士,还是最高贵的权力者,最富足的资本者,在“堕落”这个词面前,都是一样的。 “王丹蓉,这是新的调令,我需要你立刻跟我走。” “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是异能局未来战略部的梁不惑,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有很多,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王丹蓉,你要小心了,我看到你马上就要掉下去了,要我拉你一把吗?” 女人抬头,却看到的是男人脸上玩味的笑容和眼睛里带着邪意的光芒。 第266章 倭国屈服 王丹蓉? 陈观水咀嚼着这个名字,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痛恨她了。 往事如风,已经飘散,自己也不是非要报复回来才算是念头通达。现在的事情已经不容自己再有多余的儿女私情,更不容自己能够闲散逍遥了。 陈观水停在风中,看向远方。 在遥远之外的地方,一群黑液之子在阿梅瑞肯的西海岸聚集,学着欧洲布拉格的同类们也组建起了一个黑色议会。从阿拉斯加到巴拿马的西海岸所有黑液之子们,全部都集中到了西雅图,在那里尝试着制造出一个新秩序。混乱,打斗,敌视,暗杀,吞并,对抗,联合,欺诈,控制,联盟,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着很多事情。在混乱和鲜血当中,暴虐和恐怖的秩序终究是有了雏形。不死的黑液之子们成为新秩序中的“领主”,划分了彼此的领地;那些突然强大起来的异能者成为“骑士”,变成了走狗;剩下的凡人全部被打倒成为农奴,只有服从的命运。 混乱导致社会总财富的大规模贬值,人口大量的死亡和社会生产循环被砸碎更加剧了社会总财富的贬值速度。仅仅是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北美西海岸地区彻底的变成了末日世界。很多人死,很多人走,越过高山和草原,一路向东。 同样的事情在世界的很多地方都在发生。南美洲被分割成三块,非洲被分割成四块,欧洲同样被分割,西亚地区也分割碎裂掉了。新的恐怖秩序在蔓延,凡人世界的反抗在继续,战争在地球上所有的地方还在展开,难民在所有可能的地方流动。只是这一次,再没有力量可以压制,也再没有大国可以站出来主持公道,维护和平了。唯一还能够维持基本面的中国,同样是在舔舐伤口,收缩爪牙,改变着自己体内的机制,准备应对着下面可能出现的更多的战争。 “下面应该去杀哪里?” 陈观水看着脚下的城市,敦贺市,曾经的越前朝仓家的主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城。 现在的倭国,瑟瑟发抖。因为这是第二次的屠杀,也是比第一次更彻底更深入的屠杀。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大清洗,所有异能者和暴徒的死亡,大片大片人口的灭绝,都在说明这天空飞着的那个男人正在做的事情。 究竟是救世主,还是灭世的魔王,匍匐在地上的倭国普通人心里只能念着神佛的名字祈祷。 无所谓感激还是怨恨,也无所谓自己所在的国家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只要这个乱世能够很快平定,只要自己还可以活到那个时候,那么有什么代价不可以付出?理想又是什么?爱国又是什么?国家已经糜烂到这个样子,那些异能者已经残暴到那个样子,自己还有什么期望? 自然,有着这种想法的只是小民。 那些倭国残存下来的官僚、富商、贵族、议员、将领们,却在各个据点里面,面如死灰。 “他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他还不放过我们吗?”一个中年男人在长野山底的秘密指挥部里面咆哮。抓着头发,想要抓出大脑里面的烦躁和绝望,却抓不出任何的东西。 “先生,我们现在必须做出决断了。” “他为什么到北海道去?原因查清楚了没有?阿梅瑞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中年男人心力疲惫,已经到了无法支撑的地步。 到现在这个地步,倭国这个曾经辉煌的国家已经肉眼能够看到的落寞了。分崩离析的国土,被强敌屠杀干净的土地,只有残骸的城市,断绝的海外贸易,被摧残的军事装备,甚至连很多社会精英都放弃了这个国家。 向东?向西? 这是个问题,但总是比留在这个国家里面等死要好。东边的国家足够强大,已经硬撑了过来,并且会继续支撑下去。西边的国家足够的幸运,得到了那个男人,现在已经恢复过来。 自己作为临时推举的首相,究竟要带领这个国家何去何从? “请帮我联系中国东海市的章俞章先生!我知道,要和天上的那个男人联系,必须要经过章先生。请对章先生说,我们倭国中央政府已经决定,准备和陈观水先生建立全面的合作关系。我们需要和天上的陈观水先生建立直接的联系,我们需要和陈观水先生直接谈判。” 中年男人颓然栽倒在沙发里。 说是谈判,但是还能谈判什么呢? 自己的手里还有实力拿出来和那个男人谈判呢?自己拥有的力量,即使是在这个国家完全正常的情况下都无法杀死或消灭那个男人,只会在惨烈的战斗中一点一点的被对方打倒杀死! 那个男人,是比那些不死的黑液之子们更加恐怖的存在。那些黑液之子们虽然很强大,生存的能力到了极限,但是真的使用手段,使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总还是可以对抗,总还是可以把他们削弱到最低然后驱逐出去。但那个男人,却是以这些黑液之子们为捕猎目标的啊! 信息传到东海市很快,信息传给陈观水更快。但是陈观水不想理会这些牵扯了很多国与国之间利益纠葛的东西。倭国现在很惨,而且必定将更惨,但它终究是一个国家。在中国人殖民进入四岛,人口比例没有超过50%之前,这个国家终究还是会有异心。 更何况,陈观水现在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在若狭湾里面。 在过去的时间里,陈观水一共观察到了四十个非人类的黑色手表暴徒。其中三十一个是曾经被人类虐待很惨的动物。有医药实验室的小白鼠,有狩猎公园里面的鹿,有养殖场里的公鸡,有屠宰场里面的猪。但剩下的九个却是更加奇怪的植物。 诞生于战场,出现在尸山血海之中,在那些最污秽的地方,在生命凋零最多的城市,它们静静的生长着。哪怕黑色手表已经消失,它们的生长仍然在继续。吞噬一切的血肉和营养,占据一切的空间,顽强的生长。 但这四十个黑色手表暴徒,在陈观水公布以后,就已经基本上都被杀死了。能逞强一时,却根本无法面对人类的反击,更不要说人类异能者的进攻了。 但是黑液之子,就是另外的一种情况了。 若狭湾的海水里,有黑色的细长的带子一样的物体在漂动。密密麻麻,从海岸边一路延伸到了很深的海水里。沿着海岸,蔓延出了几十公里。寂静生长,吞噬了海湾里面所有的生命。 现在的若狭里面,竟然看不见任何的船只。所有的渔船、客船、货船都已经消失掉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 陈观水站在空中,俯视着下面安静的海水。早就已经发现这一片的海域不对劲,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亲自来看才发现这里的问题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所有的船都沉在海底。 从南边几个大城市逃亡出来的人,在若狭湾里找到船准备向北或者向西去最近的陆地。总是要逃到那些安全的地方,或者是认为海洋上面就足够的安全。结果真正的危险却是在海水之下。 缠绵的海草向上延伸,缠住了螺旋桨,缠住了船体。独特的腐蚀性-器官贴在船壳上,吐出浓浓的酸液,腐蚀了钢铁,让船慢慢沉了下去。所有坐在船上的人,没有人能够重新回到陆地。 并不是很深的海水底下,是密密麻麻被海草缠绕起来,吞食干净的白骨。 而这还只是海水里面潜伏的黑液之子里面的一个。 比起陆地上,它们有了更多的优势,也更容易受到深海之下、深渊底部的那些混沌的勾引。无穷无尽的邪恶力量,从不可知的裂缝中渗透出来,把他们作为地球生物的本质全部抹掉,把他们变成了最恐怖的怪物。 在最深的深海海沟底部,陈观水能看见那个地方藏着很多黝黑色的茧,像心脏一样的搏动。 世界已经不同。 但世界终究是属于我的。 陈观水向上急速的飞去,向着最高的地方飞去,一直飞到了空气已经变成黑色,星空闪烁在眼前,底下只有斑驳的一个黑影。然后,沉身俯冲。 是的。 砸烂地球。这样的运动不管是再做几次,陈观水都不会厌倦。尤其这被砸烂的土地并不属于他所关心的地方,陈观水就更无所谓。 “他想做什么?” 他想做的就是这个。 “轰” 滔天海水砸裂,无穷绿色气体从天而降,陈观水笔直扎进若狭湾的海水之中,笔直的扎进了海水底下的岩层。 剧烈到不能在剧烈的震动,庞大到不能再庞大的能量释放,被急速排开的海水,被抬高的海浪,巨大到无法估计的天坑。 声音很沉闷。 但是在卫星上观察到的效果却很震撼。 本来崎岖不平的海岸线,被修建出了一个光滑的圆弧。本来就已经风急波高的倭国海,掀起了一场从来没有过的海啸。 一场由一个人制造出来的海啸。 第267章 老人、惩罚剧情、好人 “这是对我们的警告吗?” 说话的却不是倭国的首相,反而是藏在大陆的某个秘密基地里面的几个老人。 他们聚集在一起,看着大屏幕上卫星影像中突然发生的变化,一起皱起了眉头。 “我们不过是建议让他和缓一点,留下那些倭国政府已经招募下来的异能者,他就这个样子?他想要做什么?难道他忘记了他前面在国内杀了多少我们的人?如果不是杨老头还在撑着他,我一定要他好看!”一个老人狠狠的咳嗽,颤抖的手指点着屏幕上面那张其实并不英俊的脸。 是他。 杀死了他的孙子,杀死了他的一个变成黑色手表暴徒的孙子,在他试图掩盖他的罪行让他加入中国异能局让他洗白,在他已经穿上军装已经进入安全的基地,他杀了他。 然后他杀了很多人,杀了很多很多和他相关的人。 然后,他公布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把他杀人的举动“合法化”、“正义化”、“正确化”。 潜伏于曾经云层之上的那些秘密,只在自己孙子那些小孩子的圈子里面流传的秘密,只有最上面的人才会知道的秘密,那些资本正反翻牌之间的游戏,那些掷骰子选拔小树苗的游戏,那些拎着斧子砍死不听话小白兔的故事,那些不应该说出来的事情,全部都被他说出来了。 还好,章俞副总理在源头上堵住了一切。 但更坏的是,章俞那个家伙是站在对面那个队伍里面的人。他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很多很多人知道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兼职不断被调整,自己家族的势力范围被不断的切割。本来就因为人的死亡而萎缩的大树,现在已经到了倒下的边缘。既然已经是这样,那么还有什么值得挽留? “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话可以说,但也就只能是在嘴上说说了。 “我说各位,现在这个局面大家已经都看到了。这个人很危险,而且他是和那些红蚂蚁待在一起的,我认为他已经被洗脑了,早就忘记了他自己也是我们这样的平民子弟出身。有他在,我们前面做的那些事情都白费了。” 另外一个老人抚摸着自己花白的头发,伤心痛绝。 不过立刻有另外一个老人反对道:“老吴不是派人去东海查什么东西的嘛?他查出来没有?” “查出来有什么用?能撼的动天上飞的那个人吗?他要支持谁,我们有反抗的余地吗?” “那你倒是说说,他现在支持谁了?他不是一直都没有表态嘛,你怎么就肯定他就一定站在对面的呢?” “哼,那他除了和章俞那个死胖子联系,和杨老大说过几次话,我们这些长老和委员谁和他有过接触?一个都没有!我敢说,那个家伙他想做太上皇。” “谨言谨言,这种话可不是能乱说的。他没表态,那就是没表态,你可不要逼着人家表态。搞不好,人家真的表态了,会把我们所有的路都逼死。他传给章俞章胖子的那些东西你们也看过了吧?章胖子不安好心,扣留了很多,就拿了一部分出来。你难道想逼着他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不成?”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们要坐在这里等死不成?你看看,我们才稍微提一个建议,那边就是这种反应。他是龙不错,但是不受我们控制的龙谁知道他最后会不会是祸害?” “好了,已经说过了,这种话题不要再说了。我们替倭国操心,这种事情提一次可以,总是提小心人家怀疑我们的立场。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明了了,现在就我们中国站下来了,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就不要在这里斤斤计较了。” “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做我们该做的事情就是了。现在东风压倒西风,我们难道还不能趴下来躲一阵子吗?现在我们先等一下老吴,他总是会有想法的。” “好吧。” ---------- 陈观水从海水里面冲出来,仍然继续像一个园丁一样修剪着脚下这片土地上面哪怕最细小的一根刺。拔的很仔细,杀的很干净,杀的很痛快,更杀的让很多人胆寒。 如同一个幽灵,用十马赫的速度,在大地上面游荡,冲进一个个城市,用着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摧毁一个个暴徒的巢穴,摧毁一个个已经被加固过的基地,深入所有的洞穴,杀死所有潜藏起来的目标。 越过琵琶湖,从鸭川冲进京都-大阪的都市群,细细的敲碎一个一个的“核桃”,挑破一个一个的“脓疮”,“拯救”一群一群的倭国平民。 不需要去理会他们的感激或怨恨,更不需要去理会倭国“有识之士”们对自己屠杀倭国异能者的深层次解读,反正就是杀下去好了。 北边的半岛上,中国异能局的先遣队做的很不错。那么自己这边自然要做的更好,做完了事情就顺手过去支援他们一下好了。 东北亚的几个国家过去纠结成一个麻团,现在彻底斩开,就没有了任何的问题。 惨痛如何,凄凉如何,悲伤如何,被吞并又如何,遥远星空之上我正在等待的战争一直在酝酿。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次战争是不是地球文明的毁灭之日,我又怎么去管地面上的那些事情。 ---------- 无限轮回的世界里,一个钢铁色的轮回空间里,悬挂在大厅正中的绿色光球下,七个轮回者面色冰冷。 “临时编号s-0001惩罚剧情,任务不明,目标不明,剧情不明。你们知道什么情报吗?”一身《死神》蓝染装束的队长,眼睛里阴晴不定。 上一个任务世界,也可能是上上一个任务世界,反正不管是哪一个任务世界,自己的小队肯定是违反了主神制定的规则,做了很多规则之外的事情,所以才会被轮到这一次的惩罚剧情。但是往常惯例的惩罚剧情,要不是一些高武世界,要不就是一些崩坏世界,或者是被穿越者或轮回者大规模扭曲过的世界。还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临时编号”的世界。 “队长,我已经向上级的武神战团申请过资料了。” “他们怎么说?” “上面的人说,我们遇到的情况他们也没有遇到过,很可能是这一个纪元的主神新出来的东西。自从上一次大灾变之后,新一任的主神推出了很多东西,每一次都坑掉了很多人。战团为了收集资料,会给我们提供支援。” “什么支援?难道又是空降一个人下来?有谁会这么好心?” “队长,上面的人说,我们只需要去做,不需要去问。支援的事情他们在做,惩罚剧情的事情我们在做。据说这个剧情里面已经团灭掉十三支轮回小队了,上一个是一个四星级的小队。他们和我们队的组成差不多,都是以倭国人为主。” 突然间,大家就不说话了。 时间已经到了最后,惩罚剧情已经开始,绿色光柱从天罩下。微微一闪,大厅里面的七个轮回者就消失不见了。 ---------- 陈观水在和歌山市停下了脚步,落在一个小山的脚下,漫步石道,越过鸟居。 前方是一个古寺。 “东林寺” 据说很有名的一个寺庙,曾经是高野僧人的据点,镇压了很多的妖魔鬼怪。过去也是一个很出名的风景名胜,有着很古老的建筑和很美的风景。 漫步山道。 前方就是寺庙。 寺庙里面有一个大殿。 大殿里面有一个和尚。 和尚在等着自己。 陈观水抬起头,隔着遥远的空间,看着那个和尚。和尚低着头,坐在佛前,看着远处的陈观水。 有人冲到陈观水的面前,跪拜在尘土里,哽咽流泪祈求:“能不能不要杀他?” 更多的人冲到路边,跪拜在尘土里,却无法言语。 能不能不要杀他?这是一个好问题! 白石仁树,男,37岁,僧人,倭国净土南宗千叶县花山寺的主持,正在周游列国的修行中。 他不是和歌山本地的僧人,和高野山的僧人也不是同路,只是一个陌生的外地来的云游僧。 他是僧人世家出身,从曾祖父开始就主持花山寺。到他34岁接过花山寺为止,家族里面已经有三十九个人了。其中有比他小12岁的妻子,有刚刚出生的女儿。 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好人。总是睿智,总是善良,总是阳光,总是慈悲,总是忍让。 但他又不是一个好人!如果真正的是一个好人,他又为什么会被黑液选中,变身成为最最恐怖的怪物? 可是他又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好人,为什么会在暴乱之中没有杀死任何一个无辜的平民,反而是在东林寺里保护了最少上万人的倭国人?为什么他会以那些异能暴徒为食?为什么他会为了救下普通的凡人就要和同样不死的怪物殊死搏斗? 为什么原来东林寺里的僧人变成了鬼怪,反而是变成了鬼怪的他成了佛? 我于佛前垂泪! 我却必须杀掉你! 你越是好人,我就越是要杀掉你! 陈观水根本就不领会那些拦路的平民,仍然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东林寺里面的这个僧人,已经吞噬了四粒圣种。加上他自己的,已经是五颗,只差一颗,就可以构成“六”道。 天、修罗、地狱、饿鬼、人间、畜生。 差的就是一个人间了。 七团光柱在和尚的周围闪起,七个奇形怪状的人突然出现。 “惩罚任务:保护白石仁树活过十分钟!” 第268章 这是谁的意思? 十分钟之后。 东林寺变成了废墟,小山被削平,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大殿原来的位置。 寺庙外面的那么多被庇护下来的倭国平民,全部死于非命。 陈观水站在天坑的底部,手指间捏着那五颗钻石一样的圣种,沉默无语。陈观水知道那个和尚是个好人,也知道他一直在救人。化身护法金刚、嗔怒明王,吞噬恶鬼,护佑信众,身入地狱,以命证道,可以算是陈观水平乱以来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人了。 可是陈观水仍然不得不杀了他! 因果红线中说的不仅仅是十月十五日之后和尚选择的道路,也有他在十月十五日之前漫长的三十七年人生之中做过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什么让和尚选择了现在的道路,究竟他又是出于什么样的本心在做着那样的事情?他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准备杀人? 但是已经做下了决定,已经杀死了和尚,再说那些又有什么用?为了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让自己可以少一点负罪的感觉? 没有任何的必要! 是的。前面自己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倭国人,现在又何必要再假惺惺装成自己很慈悲的样子。难道就因为一个还没有完成最后屠戮步骤在凡人眼中是一个好人,自己就会停下自己削平诸国的举动吗?陈观水自问。 自然是,不会。 世界已经想是一场游戏,彻底失去了过去正常人时候的色彩。一切都变的光怪陆离,一切都变了模样。这个世界上面很多很多的事情都变了。 ----------- 是的,都变了。 王丹蓉被一群女兵掐着抬进了一个地下室。 不是宁海区的前线指挥部,而是在河东新区新阳路上的一个大厦的地下车库二层。一个被隔离出来的空间,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中国异能局设置在东海市区里面的一个秘密据点,也是一个秘密的刑讯室。 王丹蓉被套着黑色的头套,被绑着双手和双脚,被女兵掐着抬离了地面,被注射了一针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淡黄色药水。昏昏沉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 音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来。 但是王丹蓉却听见了音乐的间隙里,从两边的空间里传来掩饰不住的惨叫。很痛,非常的痛的惨叫,让她的心不断的向下掉,掉到了冰谷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好了,我们到地方了。你们把王丹蓉女士挂在里面,让她先反省一下。等三个小时以后,你们上来叫我。”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可恶! 更可恶的身边的女兵根本就不管王丹蓉的挣扎,直接拖死狗一样的把她拖进了前面的大厅,直接像挂烤鸭一样的把她挂在房间中间的大吊钩上面。 很痛。 王丹蓉挣扎了一下。吊钩的位置很高,自己的身高很矮,现在脚跟已经离地,站的有点勉强。 “把钩子升高一点!” “不······” 王丹蓉听到了旁边远处一个女人很冷很冷的声音,立刻就喊了出来。 钩子升高,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自己上面的吗?卡啦卡啦的链条响动声里,头顶上,被绳子捆住的手腕传来一股很大的力量,拉扯自己向上去。 很痛。自己的脚现在只有脚尖的那几根脚趾还能沾到地面,这个样子根本就站不了多长时间。 “你们看一下,隔十分钟让她休息一次。” 下命令的女人声音很冷,但却让王丹蓉感到喘了口气。但是她都忘记了,她被带到这个地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把她带过来的男人又是谁?他们想让她去做什么?去承认什么? 现在王丹蓉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唯一的感觉就是很痛,身体摇摇晃晃的很痛,手腕上面很痛,脚尖上面很痛。 房间里面有很多细微的声音,让王丹蓉毛骨悚然。 如果是一个冰冷的,寂静的,只有她一个人的监牢,她还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前面那样的日子都已经过来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房间里面有浓郁的香气传过来。很香,非常的香,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肉,每一顿都是粗糙的干饭就着一点点榨菜,身体里面的油水都要被榨干,饥肠辘辘的她,瞬间就想到了烤鸡。是的,不仅仅是有烤鸡,还有孜然的味道,还有烤鱼的味道,好像还是烤鳗鱼的味道。酒,白酒的气味,红酒的气味。 她听见了,那是酒杯碰撞的轻微的声音,那些是瓷器放在桌布上面发出来的声音,那些是有人在细细进餐、拒绝吞咽的声音。 然后,王丹蓉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现在是在哪里? “好了,韩玲,你好像是会弹琴的。去那边,弹一首曲子吧。” “汪···” 一声很清亮的女人的叫声,却让王丹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音乐在响起,是钢琴,那个女人弹的很不错,是舒伯特的曲子,指法很不错。从小就学习钢琴,虽然后来荒废掉了,但是音乐的感觉仍然还在的王丹蓉,音乐鉴赏的能力还是有的。 “对了。韩玲,我问你,那天你对韩雪能得到那颗圣种的亲和,有没有怨言?” 那边没有声音。 也就是有怨言了。 “呵,你现在还和我耍小性子了,这样可不好哦。你要记得,我只是调教你的人,也只是训练你的人。你接受我的调教和训练,你的目的,你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那个女人说着王丹蓉根本就听不懂的话,训斥着另一个女人。而王丹蓉明显能听到大厅里面还有着其他人的呼吸声,突然在这一刻粗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被套了黑色头套的王丹蓉根本就看不见大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那个叫“韩玲”的女人突然发出一连串的颤抖的、低沉的呻吟声。像是受到了绝大的打击和玩弄,更像是到了一种羞耻的高潮,一种无法抑制的地步。 “冰云姐,求求你了,饶了我吧!你把我送到日光之巅去吧,求求你了。” 韩玲很脆弱的哀哀叫出了声。 “这样可不行哦。你这个样子,你认为我的主人会看上你吗?他连我都没有看上,他为什么会看上你呢?” 王丹蓉的心突然沉了一下。果然是这个样子吗?一个强大的人,在找新的女人来玩弄吗?那个叫韩玲的女人,已经被折磨到崩溃了吗?还是说,他们下面要折磨的人会是我? 我该怎么办? 脚很痛!脚趾已经麻木了! 嘴巴里面被塞了一个麻团,又被用绳子勒住了嘴巴,根本就喊叫不出来。王丹蓉只能挣扎,只能摇晃,只能尽可能的期盼那个男人真的会在三个小时以后进来结束对自己的折磨,期盼面前的那个叫“冰云姐”的女人能在十分钟时间到了以后让自己休息一下。 但是王丹蓉失望了。 她听见了那个冰云姐在教训好几个女人的声音,听见了她们被羞辱、被折磨、被贬低的声音,听到了她们被惩罚、被鞭打的声音。每一次,她都要颤抖,她都要害怕。但是她却一直都没有等到把她放下来的命令。 有三个女人被挂在了自己的身边不远处,有人在拿着冰水浇她们的身体,喷溅的水淋到了自己的身上。很凉,刺骨的凉,身边的三个女人像上钩的鱼一样的挣扎,动静很大。 然后是让王丹蓉绝望的,那些女人走掉的声音,大厅里面安静下来的声音,门被合拢起来的声音。 “啊·啊·啊····” 王丹蓉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抖着手腕,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但是无济于事。 在隔壁的房间里,叶冰云看着悠闲喝着咖啡的梁不惑,有些迟疑的问道:“梁先生,我想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如果可以,请告诉我一声,你为什么让不停的介绍一些女人到我的手下来?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主人的女奴,仅仅是女奴,并没有其他的关系。为什么你要想着向那个男人的床上塞人?是军方的意思?还是中央的意思?还是异能局那个杜局长的意思?” 梁不惑抽了一下鼻子,抬眼看着身前的女人,眼睛里面只有惊艳。鬼知道叶冰云到底是发生了变化,还是脑袋里面被开了一个窍。现在的她,惊艳的过了份。一身纯粹的用冰晶做成的白、蓝、绿三色元素的冰雪女王甲裙,高贵典雅,有着毋庸置疑的华贵气质,就像是一位真正的女王一样。但是脖子上面黑色的项圈和银色的链条却又说明了她另外一个身份。 这样的一个女人,只能用神经病来形容了。 但是这样的神经病,却并不是只有这一个。 叶冰云、谢红旗、萧若若、杜如芸、朱侠水、韩雪,这已经是六个了。 如果加上里面正在改造的韩玲,在另外的基地里面同样正在被改造的其他几个陈观水曾经很熟悉的女人,这就已经很多了。 “叶女士,我如果说,这是你那个主人让我做的事情,你会不会有点意外?” 陈观水,不好意思了,这个黑锅只能甩给你了! 反正最后享受的人是你,哪怕其实你并不想要。而且也只有你才能扛的住。 果然。 叶冰云眯起了眼睛,把注意力转移了开来。 “哦,是主人吗?那就好。不过,他什么时候有这种脾胃了?还是说,我不符合他的意思?” 叶冰云竟然是真的在那里思考起来。 第269章 陆老走了 自然不是你不和那个男人的脾胃! 梁不惑心中腹诽道。 如果有一个女人愿意像你这样也对我做到这样的地步,我肯定会把她宠上天,最少也会把她随身带着,出席各种的酒会,招摇过市。但是我终究不是那个男人,也没有女人愿意为我做到你这个样子,所以算我没有说。 不过这个样子真的管用吗? 折辱这些女人,再用圣种引诱,真的管用吗? 梁不惑自己也很怀疑。在茫然多的线索里面捕捉到的“圣种”和“与陈观水亲近的女人”这两个关键的单词,会不会其实并没有作用?在上面的大厦里面,梁不惑找到了十几个暴乱之前从事网络小说写作谋生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写仙侠的也有写末日的,现在全部都在写的无限流。总结过去曾经在网络上面所有出现过的无限流小说,和原来的那些网站合作拿到这些作者们的真实信息,然后把他们全部征召到东海市来,加入超人后援委员会,成为自己的属下。梁不惑做的很成功,已经有很多著名的写手被找来了。 很多很多关于无限流的定义都被提出,很多无限流的概念也被明确,很多关于那个主神和那个轮回空间的假想也被雕琢出来。很多开发脑洞才能想象出来的天才的想法,也被推演了出来。比如“蛊虫流”的学说,认为无限世界的主神是一个养蛊的模式,用轮回者之间的厮杀和在危险剧情里面的濒临死亡的感受来刺激轮回者的进化,强者越强,弱者死亡,一轮轮向下,直到终点。比如说“圣人造物说”,认为是存在某一个非常大能的“圣人”,他可以是上帝、可以是外星人、可以是高科技维度文明的存在,反正这个主神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物体”,是执行一些固定的程序的“机器”。再比如说“主神万能说”,认为主神就是主神,主神就是一切,主神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选拔轮回者其实没有任何的目的,就像是一棵植物种子要生根发芽、细胞分裂、开花结果一样的理所当然。 梁不惑并不知道谁对谁错,也不知道谁正确谁又错误。 从玻璃窗里看下去,下面大厅里被吊起来的四个女人都已经有点忍受不住了。 “梁不惑,我们这个样子要做多久?” 叶冰云有点吃味:“你要知道,我现在身上任务也很多,不可能一直都在东海陪着你发疯的。我已经接到了命令,会在三天之后去南面的菲律宾。我不知道杜草昧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的权力,让你这样的乱做!我也不关心下面的那些女人,她们在你的手里会变的有多惨。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这个样子要做多久?” “我也不知道。”梁不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是不知道。 谁知道赋予自己、陈观水和杜如芸能力的那个存在,第四次出现的机会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而且从前面的表现来看,尤其是从陈观水的能力来看,那个存在还是很“友善”的,对待陈观水也非常的“慷慨”,而且是慷慨到了极点!看看,陈观水在刚才冲上了四国岛,又毁灭了一座城市。还是只用一拳,让地球上所有哪怕已经最强大的异能者都要为之绝望的只用了一拳,就砸碎了一个原来有着二十五万人口的城市,把五平方公里的市区彻底砸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 这是如何的一种伟力! 这又是如何的一种慷慨! 如果能找到赐予这种力量的那个存在,如果能让“他”赐予更多,是不是就可以把这个乱世彻底终结? 梁不惑仰头看天。 头顶却只有天花板,有着五只蜘蛛在碎裂开来的墙皮上攀爬。 还是没有任何的预示。 叶冰云走了。梁不惑挥手叫来了一个女兵,从旁边的桌子上面拿起一本厚厚的上百页的白皮书,放在她的手里面吩咐道:“你们就按照这本书上面列的大纲招待下面的四个女人。要记住,你们只是我的皮鞭,不是握住皮鞭的手,更不是指挥手的大脑。所以不应该做的事情不要去做,不应该说的话也不要去说。你们穿上这身衣服才十几天,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军人,就不要拿什么军规条例和人权宣言来搪塞我。你们如果有怨言,可以到这个房间来和我说。但是如果我在外面知道你们在乱做或者乱说的话,下面大厅里面的钩子有的是,我需要的人选也还很缺,非常欢迎你们加入。” 女兵直接就被吓的跪到了地上,摇着手表白着忠心:“部长,我是叶队长的人。” 可惜梁不惑根本就没有听,直接就离开了。只剩下那个女兵软倒在地上抽泣,满腔委屈也只能硬咽下去。 梁不惑是什么人,她已经看的很明白了。梁不惑就是一个魔鬼,是笼罩在这个基地里面所有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头顶上最恐怖的魔鬼。没有任何一件事情可以隐瞒过他,没有任何一个动向可以逃过他的眼睛,没有一个人能够安静的站在他的面前。他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甚至到现在都没有亲自杀过人,但是他的恐怖却胜过了那些沾满血腥的屠夫。 自己不想被抛弃,自己也不想像前面的那些女人一样因为得罪他而被挂在钩子上死命的折磨。自己有一个家,家里的人还靠着自己现在的薪水支撑着。真的很可笑,基地里面这样的工作很危险,但是外面围着基地想尽心思要进来却数不胜数。哪怕是已经知道了这个基地里面的黑暗和恐怖,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想进来。可能在她们的眼睛里面,自己这些人只是伺候一些强大的女异能者,最多也就是被一些男异能者当成玩物。没有生命危险,却可以得到超过常人二十倍的物资供给,为什么不好呢? 真的是很好的啊! 女兵很严肃的捡起了地上的白皮书,翻看了起来。大段大段的文字进入她的眼睛,让她的三观被震荡,却无法动摇她心里面的坚硬。为了这一份稳定的富足的工作,女兵准备是决定了,不再去管外面的那个男人透给自己的任务,想要打听那个疯子一样的梁不惑想要做什么,认真的去做好一个“饲养员”。 拿起鞭子,女兵走下了楼,走进了大厅。 卡啦卡啦······ 王丹蓉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吊钩总算是放下来了。现在已经不是能计较那个男人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因为下一轮马上就来了。 女兵从旁边的桌子上面拿起了一个塑料瓶,拧开了盖子,轻轻的走到大厅中央四个女人的身边,在她们的脚上把塑料瓶里面的粘稠黄色液体全部倒了下去。 不说话。 倒光了一整瓶五升装的花生油,女兵走到墙边,看着大厅中间的四个女人渐渐润滑到站不住脚,渐渐开始脚离开位置,开始悬空,开始挣扎,开始痛哭。 很惨。 可是女兵继续拿起一个油瓶,继续走过去,继续倒下去。 按下墙上的一个开关,头顶正上方的一个巨大风扇猛然转动,裹挟着温暖的热蒸汽就吹了下来。 真的是仅仅只有四十五度的温暖热蒸汽,根本就烫不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又真的是让地板上的油冲分的融化开来,让四个女人身上冒出了密集的汗水。 挣扎的更加痛苦。 时间还很长。 ---------- “陆老走了。” 一个秘书推开了门,对着里面正在看文件的一个中年人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中年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靠在了背后的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没有了声音。 陆老走了。是的,陆老走了,陆家那棵大树最根本的枝干已经没有了。那么,那件事情已经是压不住了。 陆红棉,你真的很该死。 颜恋尘,你也真的很该死。 可是中年男人只能在心里恨恨的骂道,却无能为力。红色和黑色的棋子本来在棋盘上势均力敌,双方都在按照固定的规则在做着事情。固然有很多手段超出了想象,但总还是在规则体系里面的。但是颜恋尘和陆红棉做下的事情,已经越过了界限,破坏了已经形成很久的规则。固然现在世界发生大变,中国也在剧烈变化,一些根本规则也在发生改变。但是,不该做的事情,就是不应该去做。 叛国,和染指自己不应该去染指的东西,都是不应该去做的事情。 但这两个女人都去做了。而且,她们还是自己阵营里面的人物,都是红色棋子里的大将。结果现在的乱做,搞的本来就在大乱中损失惨重的本方雪上加霜,已经被对方逼上来了。 “盛书记,这个是外边刚收到的一些文件,请您批阅一下。” 有一个秘书推开了门,拿进来一堆新的文件,轻轻的放在办公桌上,然后轻手轻脚的把另一边已经批阅过的文件抱起来。 不过这个秘书没有走,而是又低声说了一句话:“盛书记,瑾瑜小姐让我转一句话,她想见你。” 第270章 盛同涛、盛瑾瑜 陈观水还在倭国肆虐,东海市的潜流也还在发酵。婉转曲折的风波从阴暗的人心中来,通过隐蔽而深邃的管道通向四面八方,在暂时平定下来的局面里挑起了一些人心里的不安。 东海市的一个高档小区里面,这里有着军队的警戒,已经彻底隔断了和外面的所有联系。东海市现在最高的几位领袖,都住在这个小区里面。但是现在警戒的限度比起暴乱之前,又提升了很多。严格的禁止出入,甚至严格的禁止可以在小区里面留宿的人员,如果没有接受过检查,连靠近小区都不可能。 中国异能局东海分局在这里设下了一个办公室,驻扎了十二个人,专门配合警卫部队执行对各个政治人物的保卫工作。有这些异能者的保护,很多事情都变的简单。但是如果反过来想,有了可能被异能者进攻的危险,同样很多事情也都变的复杂了。 虽然所有人的头顶上都笼罩着一片乌云,那位陈观水先生标注了中国境内所有的异能者,让所有潜在的罪犯和暴徒都无所遁形,让安全工作变的很轻松。但是该复杂的,还是会很复杂。 一辆加厚的防弹轿车在军车的护卫下,从市区中来,停在了小区的门口。简单的检查过以后,军车让开,轿车自己开进了小区,在明亮的道路上转折,最后停在了一个别墅的前面。 盛瑾瑜坐在客厅里,绞着手指,等着外面的人。她的眼睛里面看的出来很急,但是她的动作却很稳重,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中年男人走进来,脱掉另外外面的风衣,挂在门后的衣钩上,踢掉皮鞋,挥手让身后的秘书走开。等到秘书在外面合拢上门,他才开口问道:“瑾瑜,怎么了?” 盛瑾瑜低着头,说道:“爸爸,我今天在外面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想私底下征询一下你的意见,这很重要。” 中年男人,现在的东海市委书记,盛同涛,“哦”的一声,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去拉开冰箱拿出一瓶低度的果酒,再拿出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淡绿色的酒水,青青的苹果气味,有点酸涩的味道。 “说吧。你在异能局里面听到什么了?” 盛同涛也很想知道,中国异能局里面招募下来的那帮异能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想法。现在,中国异能局一共招募下来了五千多名异能者,分配在各个战区和各个部门。东海市因为超人后援委员会存在的缘故,也是下一步东扩三国的后援地,所以现在有很多外地的异能者都被调了过来。而自己的女儿在异能局初建的时候就被安排了进去,和自己的那个未来的女婿做伴,也算是自己的一只耳朵。 现在东海市的事情很多,而且盛同涛处理的事情有很多也不仅仅是东海市一个地区的事务。作为二十五人中枢院长老之一,盛同涛要配合着仍然滞留东海市的章俞副总理处理很多的事情。安抚暴乱的伤口,安排东海市向内陆的搬迁,物资的征集,经济的恢复,对外商贸的恢复,滞留东海市的外国人的安置,很多。 盛瑾瑜的见面请求让盛同涛觉得很意外。女儿已经大了,也已经足够可以单飞,而且可以飞的很好。本来盛同涛以为是陆老今天走了这个事情让盛瑾瑜有点担忧,又或者是上层空气里面对东海陆家的不友好让她有所察觉,或者可能是陆浙那个小子有点背信弃义,辜负女儿的感情。但是盛瑾瑜开口之后,盛同涛就明白了,自己还是想的太浅了。 盛瑾瑜从怀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一份文件,推到了盛同涛的面前。 “今天下午,我在局里看到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偷偷在看一个视频。所以我用了一点手段,把视频偷了过来。我没有和局里的人说,也不准备和局里的人说,现在我把它给你看看。爸爸,你说我们下面应该怎么做?” 视频里面是一个白人在用英语慷慨激昂的大声喊叫着什么。说的很快,也非常的急,但是盛同涛能听懂。虽然有些地方方言口音或者特别的词汇听不明白,但是联系前后单词和语法还是能猜出来一些的。 “异能者建国计划?”盛同涛喃喃的说出这个名词,不寒而栗。 是的。 视频里面的是阿梅瑞肯西海岸的黑色议会大议长,卢卡恩先生,盛同涛看过他的资料,来源是那个还在倭国撒欢杀人的陈观水。 有一张窗户纸一直都蒙在所有中国人的面前,有一个最尖锐的问题一直被一个强大的力量镇压下去,有一种潮流他还没有在中国产生就已经一个超人彻底铲除。 异能者。占据人口千分之一,却比其余的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普通人肉体力量加起来还要强大。突然间的暴乱,突然间的杀戮,被瞬间切割出无数道致命伤口的现代社会,几乎是很难镇压下去异能者的叛乱。哪怕是阿梅瑞肯的强大,哪怕是俄罗斯那样的战斗民族,或者是空旷到澳大利亚的地步,仍然阻止不了异能者摧毁现代社会的举动。军队崩溃,士兵逃亡,大量武器散失,剧烈的战斗升级成战争,被摘除掉核弹以后的普通凡人虽然爆发出了璀璨的战争光芒,但是仍然被那些不死的黑液之子们一点一点的吞没。 中国之外,是绝望。 中国的异能者被镇压,普通人被解救。中国的异能者被军队屠戮,被那些从东海市出发的强大异能者屠戮,被那个男人彻底清洗。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可以回到暴乱发生之前的世界。 那些被招募的异能者,安分守己的待在各个小队里面,被军方和警方看管着,参加着各种的任务,来洗刷他们身上的“原罪”。就是那些强大的异能者,也很安分的听从了中央政府的指挥和安排,做着各种的事情。 一切似乎很正常。 可是,这一切其实都不正常。 因为,不正常的是那个飞在天上的男人。 陈观水,他的选择才是中国现在能够安静的最根本的原因,也才是所有中国异能者必须沉默、必须服从普通人政府指挥的最根本的逻辑。 都是因为他。 在没有陈观水的地方,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在那些曾经有着悠久历史、优美风景、繁荣经济、盛大武装的国家,一切都已经毁掉了。 异能者在公然建国,异能者在自称国王、皇帝、苏丹、将军。抛弃一切的民主,抛弃一切的虚伪,抛弃一切的虚礼,直接的用暴力来建立王权。 “瑾瑜,这个视频是怎么来的?” 大洋光缆在几天前已经被切断,中国片区的网络已经开始断开。世界上其他地区的网络节点一个一个的沦陷,已经支撑不起一个互联网了。现在中国和其他所有还能坚持的普通人政府联系的渠道,只有卫星,也只有掌控在中央政府手里的那些卫星。 底下的,只有国内的局域网。更不要说,所有的异能者都接受着最严格的信息控制和信息引导。 这个视频它是怎么从太平洋的东岸传到太平洋的西岸,传到中国异能局里面的? “爸爸,我不知道。我现在能和你说的是,现在异能局里面的一些人有点不稳定了。但是,只要陈观水先生还站在我们这一边,那么这些就都不是问题。更大的问题,是我听到的一个传言。爸爸你肯定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京城的吴清晨伯伯昨天晚上提交的《对异能者不信任的提案》,爸爸你已经知道了吧?” 逼宫。 盛同涛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这一个单词了。自己的女儿现在突然的有点认不得了。 “瑾瑜,你问这个,是谁的意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阿浙那个孩子的意思?还是你们异能局里面某些人想通过你来说些什么?” 盛同涛眉头皱的很深。 可是盛瑾瑜却根本不害怕,她拿起桌子上的酒,又倒了满满的一杯。灯光下绿色琥珀一样的酒液,被她一口仰起来全部吞掉了。 “爸爸,你知道的,我不是异能者,阿浙他也不是异能者。阿浙他在异能局里面做的很辛苦,做的事情也很多,马上又要到南方去执行任务。本来今天我不想问你的,但是我现在还是要问一句,我要替阿浙问一句,上面对陆家究竟是怎么说的?是压下去,还是隔开来计算?” 可是盛同涛却不愿意继续说下去了。他只是挥了挥手,像是不愿意提这个问题:“瑾瑜,陆家的事情我不好插手。该是谁的功劳,还是谁的功劳;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谁做的错事,就应该由谁来承担。我现在没有办法插手进去的。”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睡一下吧。爸爸还有点事情,要在书房里面办公,你不要来打搅我了。” 说完,盛同涛就走上了楼。 进了书房,然后锁死了门,启动了防止窃听的设备,才拿起了桌子上面的电话,按照一个密码本上记录的数字,一个一个的按下去。 “吴先生,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出格了一点?你有没有想过那位陈观水先生回国以后,会怎么做吗?” 第271章 东方 风吹过的地方,总是会留下痕迹。吴清晨派遣刑昭昭到东海市来调查,也总是会被东海市的一些人了解的很清楚。 所以,吴清晨从来都没有指望自己的动作会绝对的保密。也自然,面对盛同涛的指责,吴清晨很淡定的笑笑:“盛书记,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是陆家的事情现在已经提交给中央了,这个可不是我一个人独断专行的结果。盛书记有心思在这里问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东海市的窟窿补起来吧。你前面的姜迟阳姜书记现在可是已经病退了,我可不希望你过几年也病退下去,这样可就太不好了。” “多谢你的关心。”盛同涛语气淡漠。 吴清晨却爽朗的笑了起来:“陆红棉的事情,我们已经基本上都调查清楚了。这件事情和十月十五日暴乱里面同时发生的其他的六十五起事件一起,我已经全部都提交到了中枢院。如何处理,是杨首长他们的事情,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我知道了。”盛同涛的语气变的更加的淡漠了。 挂掉电话,盛同涛就坐在书桌前,开始继续批阅各种的文件,指示着下面各个部门处理各种的事务,协调着各个兄弟单位的关系,梳理着京城那边下来的指令和精神,还要考虑着刚才盛瑾瑜所说的异能者的问题。 但是真的要说异能者,现在要考虑的其实只有一个人罢了。 对于中国,对于东海市,对于盛同涛来说,其实只需要考虑陈观水一个人就足够了。 下面递交上来的一份秘密报告,盛同涛已经看到了。那个梁不惑秘密建立起来的基地,捕捉到的一些关系很特殊的女人,做的一些很特殊的事情,都被列在报告里面了。 政府一直都没有放松对异能局的渗透和控制。作为异能局局长杜草昧的秘密朋友,在过去很多年里面就一直都是杜草昧的国际金融顾问,还是异能局里面少数的没有公开异能的独特存在,有着很特别的一种权力的人,梁不惑,他早就被列在名单里面了。 盛同涛打开了电脑,从机密数据库里面调出了梁不惑的资料。简单的看了一遍,然后又调出了那些女人的资料,看了很久。 很奇怪的一些女人,都是曾经在陈观水的过去出现过,而且是和陈观水关系很糟糕的女人。只是现在这些女人都被那个梁不惑用着公开的、正面的理由抓捕了回去,然后按照报告上面所说的,被集中关在了一个秘密据点里面,正在被折磨。 “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盛同涛只能喃喃的念了一句,把这件奇怪的事情记在笔记本上,做了一个备忘录。其他的,他也无能为力。拯救那些女人,可以很轻松,市委的一份文件就可以办到,但是对面的是异能局,问题就会很奇怪了。现在的复杂局面里,盛同涛不想看到东海市委和异能局之间的对抗,尤其是在更多的事情正在发生的时候。 和陈观水削平倭国,东亚拜服,东南亚诸国震动,周边数国都在要求中国派遣人手入境支援,平定异能者导致的大混乱相比,这样的事情微不足道,这样的几个女人更是微不足道。 ---------- 东方的倭国,九州岛上的熊本,陈观水酣畅淋漓的杀戮之后,随便选了一个楼顶站在那里俯视着前方的战场。巨大的创口撕裂了城市,狼藉一片的废墟场地铺满了几乎三分之二的市区,无数的市民在废墟上面哀嚎。但是曾经统治这个城市的那个异能者集团已经被全部都铲除掉了。 这是最后一个城市。 倭国所有的异能者现在已经全部都死掉了,或者是逃亡出去了。如果说还有剩下的,也就是在西南面一路延伸到湾岛去的那些岛屿上还有一些。但是这些人,陈观水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说起来,从中国出发的异能者战队已经降落在了冲绳,开始和那里的异能者发生战斗。根据刚刚达成的的《中国和倭国在新形势下的睦邻友好合作条约》、《中国和倭国在新形势下的军事合作条约》、《中国和倭国在新形势下的商贸合作条约》,中国是可以在冲绳驻军的。 陈观水没有选择向西,回到东海去。 而是向东,越过浩瀚太平洋,前往阿梅瑞肯。在那边,有一群人在发出挑战。 西雅图郊外的一个山林别墅里,有一群人正在聚会。端着美酒,听着音乐,西装笔挺,乐队辉煌,有着无数的美女,最高级的食材和料理堆满了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在很安静的听着站在桌子上的那个男人讲话。 “先生们,女士们,各位强大的新时代的主人们,我们今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一个伟大的宣言。十六天前,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还是曾经那个社会里面的破产者。我本人,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相信大家很多人都曾经在黄色录像带里面看过我这张脸了。是的,没有错,我就是曾经的那个拍了一千部三级电影的查恩·琼斯。我出生在迈尔密的街头,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曾经在超过二十个寄养家庭里面走过,被最少七位继父侵犯。这就是曾经伟大的阿梅瑞肯在我身体上留下的烙印。十七岁,我从少年犯教养所里面出来以后,就立誓再也不会回去,一定要混出一个名堂。但是,到今天我五十七岁为止,过去的四十年里,我整整在监狱里面待了二十年。” “我没有财产,我没有家庭,我没有房子,我没有汽车,我没有妻子,我也没有孩子。我曾经很努力,我也曾经下定决心,我曾经找到过我的爱人,我也曾经有一个美丽女儿。但是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粉碎。但是真正可笑的是,我的梦想和生活不是毁灭与十六天之前的暴乱,而是在更前面的那个和平世界里。我有工作,却只能领着很微薄的薪水;我有爱人,却只能看着她在癌症中痛苦死去;我有女儿,却只能看着她被那些混混们引诱走,堕落吸毒到死。我挣扎,我反抗,我申诉,我辩解,我起诉,我把所有的钱都扔进了法庭,却得不到任何的公正。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玩弄引诱杀死我女儿的人,就是我脚下这个别墅的前主人,也是我们这个城市曾经最贵重的一位大人物。面对他,我过去就像面对太平洋一样的绝望,就像在阿拉斯加一样的寒冷。我在前面的五年里,就是拜这位大人物所赐,一直都被关押在最恶劣的监狱里。可能你们都想象不到的监狱,其实我被关在墨西哥。我饱受折磨,我曾经以为那是地狱,我曾经以为我一定会死在那里。但是,很可惜,黑色上帝选择了我。” “也选择了你们!” 男人举起双手,疯狂大喊。 大厅里面,角落里面,很多人同样在发出回应,同样在大喊。喊声中有着无法压制的暴虐和残忍,有着无尽怨恨终于被释放之后的快意。他们和她们身边的那些“同伴”,瑟瑟发抖。哪怕最华贵的晚礼服,也衬不出她们的美丽;哪怕最智慧的大脑,也无法想出逃离出来的可能。 “先生们,女士们,我现在拥有了力量,所以我征服了这座城市,洗净了我所有的仇恨。也是我,在这里,召唤西海岸的所有和我一样的人齐聚这里,商讨真正的大事。现在,我们的国度已经建立,旧的秩序已经死亡,新的时代已经降临。我坚信,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我们,因为我们有着被黑色上帝赋予的共同的特征。我们是永生不死的!” “在这里,我准备一场特别的宴席招待各位从远方来的朋友。正如我前面所说的,这个房子的主人已经被我杀死。我就用他和他的家里所有的十四个人,做了一场特别的料理,款待各位。请记住,在这个新的世界,我们是必然的要经历这样的洗礼。各位身边请求庇护的小鸟们,也请用今天的仪式,向我们表示你们真正的决心。是和我们在一起,做我们脚下的猎犬;还是离开我们,却做炭火上的烤肉?选择的权力,都在你们自己的手里。但是现在,请让我们举杯吧!” 大厅里面泾渭分明。一群人兴高采烈,肆无忌惮,饮用着酒水,随意的取用着餐盘里面的肉食。另一群人却在挣扎,挣扎到最痛苦,被前面的主人们辱骂、虐待,被施加以死亡威胁。其中的一小部分人很快就跪到在地上,痛心疾首,用着最大的声音述说着自己的感悟,要求加入“圣徒”们的麾下,用餐盘里的肉食代替了发酵过的面饼,用银杯里的红色液体代替了葡萄酒水。还有一些人却是被彻底的吓到崩溃,彻底的无法决定自己应该何去何从,然后被失去耐心的主人们扔到了大厅中间,被当成了新一轮的食材。 第272章 盛宴 “查恩·琼斯先生,你的宣言已经发布出去很久了,其他的不死者有回复吗?”一个西班牙后裔的白人女子端着酒杯,靠近了刚才讲话的主人。 “贝宁小姐,你不用担心,世界上其他的不死者集团都已经发来了贺电。就算是东海岸的那些人,他们伪装的很好,但他们还是我们的同类。”查恩·琼斯俯视大厅,如同雄狮。 女人向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嘴巴,很惊讶:“琼斯先生,你是说东海岸的那些人?他们不是说只有异能者,没有不死者的吗?难道阿梅瑞肯异能局里面的那些人,他们里面有我们的同类?” 女人不能不吃惊。东海岸的那些收缩起来的白人,组成了一个非常强势的军事武装集团,可以说是继承了原来的阿梅瑞肯最多的遗产。更不要说利用星条旗在阿梅瑞肯人心中的地位,招募到了最多也是最强大的那些异能者。但是很奇怪,他们却杀死了在东海岸出现的三十多名黑液之子,并且拒绝了所有黑液之子的加入。因为这样,她才会从亚特兰大一路西行,响应琼斯的号召,到达西雅图。 “不,不,不,他们里面肯定有和我们一样的人,但是他们藏得很深。我只能肯定他们一定存在,但是却不知道会是谁。毕竟我只是一个战斗系的不死者,不是那些会预言术的巫师。”查恩·琼斯饮尽了杯中的美酒,眼神里面有着一点闪烁。 这个时候,查恩·琼斯的耳朵里面,一个黑色的无线耳机里响起了细微的声音,让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怎么可能?”查恩·琼斯直接就喊出了声音。 “先生,怎么了?”贝宁小姐很紧张。 “没有什么。”查恩·琼斯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没有说出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反而是搪塞了过去:“刚才有一个不死者冲进了俄罗斯南部的格罗兹尼,被俄国的军队用原子-弹消灭掉了。欧洲议会发过来消息,他们要和掌握核武器的普通人展开谈判,询问我们的意见。现在我需要离开一会,你代替我招待一下客人们吧。” 说的很轻松,查恩·琼斯的脸色也伪装的非常轻松。 大厅里面的“盛宴”还在继续,查恩·琼斯准备的肉食已经被瓜分一空。前来赴宴的四十几个不死者忍耐不住,抓住身边的那些“小鸟”们,尤其是那些还心存幻想的家伙,直接抓在手里啃了起来。 血,飞溅。 肆意的疯狂蔓延,狂暴的残虐乱舞,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小鸟”们跪在血腥地板上,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痛哭、求饶、谄媚、构陷、求欢、低贱,所有可以活命的形态,他们都可以轻易的做出来。哪怕是曾经最美丽的明星,在现在这个地方,如果可以活着离开,让她杀人,她也可以毫不犹豫。 贝宁拿起旁边的一瓶伏特加,俯视着大厅里面的疯狂,仰头就把酷烈的酒水倒进自己的咽喉。火线一样的燃烧,却压制不住她心里的愤怒。 面前的大厅里面残忍,错位的感觉非常的严重。那边被咬断脖子的白人大胖子可怜吧?可是他是洛杉矶市一个很富有的商人,曾经有着游艇、私人飞机、十几家公司的亿万富翁。咬死他的人呢?仅仅是他曾经过去公司里面最最底层的一个员工,做着最糟糕的工作。本来不会有恩怨,但是黑色手表之乱爆发的时候,手表上面却揭开了这个世界真实之下的残酷。 富翁有一个化工厂,早已经停产,就把废弃的厂房改造成了住宅租给了一些贫穷的人。治安很差,环境很差,这些都可以容忍,只要房价足够低廉,总是会有人住进去的。而杀人者是在富翁旗下另外一家市政工程公司里面做着清理下水道的活计。很脏很累,但是对于从尼加拉瓜偷渡来的他来说,已经是可以了。有一个阳光下的大房子,有一个温柔的妻子,有几个美丽的孩子,看着他们上学读书,看着他们长大,一切都很美好,是吧? 但梦总是会碎,天堂总是很远,地狱总是很近。 房屋地基里面残留的化学物质削弱了孩子的健康,让他们缠绵在床榻之上。为了治病,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在富翁的引诱下去打黑拳,在铁笼子里面拼命搏杀。纯粹的武技高手们的厮杀,富翁们早已经看惯了,他们想看到更残忍,更血腥的东西。两个完全不会搏斗的男人,穷途末路只剩下搏命的男人,为了最爱的人只能让对方死的男人,被关在铁笼子里面,会爆发出如何的残忍? 谁也不知道。 男人打了五次黑拳,直到最后一次,被人打成了残废。看着自己的孩子因为没有治疗,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看着自己的妻子穿上华丽的衣服、画上艳妆,为了挣到为自己治疗的费用去做那样的事情。心哀如死,坚硬如铁! 但是地狱总在更下方。 富翁的下限很低,自己妻子的堕落很深。为了获得最大量的愉悦,他和她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锋锐如刀,明明知道那个女人还在爱着自己,深深的爱着自己,而自己却只能旁观。 烈火在死亡中永生。 所以黑色手表之乱中,男人杀死了那个女人,杀死了那个最爱的人,杀死了自己所有还能残留下来的良心和道德,拥抱那一滴从虚空来的黑色液体,化身不死的死神,屠戮了那一个城区。 曾经,富翁是主人,他是狗。现在,他是主人,富翁是狗。颠倒的黑白,一件一件被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在富翁高档的公寓里,撕掉他最爱的女人的衣服,让她在穿刺和流血中喊叫,让她最凄惨中死亡,让他目睹这所有的一切。拎着一柄巨大的铁锤,慢慢的敲碎他所有亲信的头颅,敲死他所有的亲戚和朋友,追在他的身后,把他所有藏身的地方一个接着一个的敲碎。每一天,都是一场新的猫和老鼠的战斗,直到那个富翁崩溃,也直到那个男人说可以带着他参加一个上层人的宴会,可以让他不用死去。 只是现在,富翁还是死了,男人还是复仇了。 就像是自己。 自己曾经不够努力吗?怎么可能?亚特兰大大学生物医学专业第一名的女学霸,怎么可能是不努力?但是又有什么用!家里不可能提供足够的学费,更不可能提供支持自己走到更远的费用,所以自己只能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做自己的“糖爹”,给自己“棒棒糖”吃的男人。 三万美元,一年,合同里面列明了各种的要求,对很多细节明码标价。就像是自己变成了超市卖场里面打包好的一份份牛肉,就差过磅贴上标签了。 然后那个男人用着最不怀好意的目光,用着直接摊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叠叠绿色的钞票,让自己一次次的答应了他的非分的要求,在向下的滑梯上迅速的堕落。 直到自己的世界彻底粉碎。 被从大学里面驱逐出去,被家人抛弃,被男友厌恶,被身边所有的朋友嘲笑,离开自己所在的城市,前往乡村去做一个低级俱乐部里的脱衣舞娘,人生彻底失去光彩,然后继续被那个男人控制,被那个男人玩弄。 世界如此黑暗,我为什么要信仰上帝? 所以我是贝宁,我是杀死亚特兰大市里超过十万人的贝宁,我现在是一个不死者。 “怎么回事?”贝宁小姐皱起了眉头。 查恩·琼斯先生离开大厅已经超过八分钟了,仍然是没有出现。而贝宁小姐现在却在感觉里面看到了大厅里的血色。 这是贝宁小姐的一种异能,可以提前三分钟看到一个人死亡与否的结局。很鸡肋但是也很好用的一种异能,是贝宁小姐在亚特兰大市吞食了一个奇怪的异能者之后吸收到的能力。 曾经,可以看到一些人会很快的死于非命。但是从来没有想现在这个样子,整个大厅里面,所有的人头上都被打了一个红叉。 贝宁小姐看向旁边的玻璃。玻璃里面反射着自己的影子,影子的头顶明亮的红色是什么? 怎么回事? 没有管大厅里不断升腾的狂欢,贝宁小姐拨开了人群,从过道里穿过去,从厨房离开了这个别墅。拿着一个小镜子,看着镜子里面破碎头颅的自己,一路狂奔。 越过灌木篱墙,穿过前面的房屋,一路向前跑。 自己的能力自己知道。说是让谁死,谁必定就是会在三分钟之内死去,从来都没有例外。哪怕是自己这个不死者主动去干扰,也不能改变异能里面看到的结局。就像是一个看不到的死神,会在那个短暂的三分钟里面,主宰了一切。 贝宁小姐跑的很快,拼命奔跑,她的身体发生着变化,变身成了巨人。 但是,直到她跑到了第二分钟的第五十七秒,整整一百一十七秒之后,她站到别墅东面很远的一个小山坡上,她才终于从镜子里面不再看到自己死亡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 查恩·琼斯为什么提前离开? 是什么会杀死自己这些不死者? 是东海岸的救国政府发射核弹,还是那几个最强大的异能者的来袭? 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黑色的点从西面来。 从海上来。 飞上高空,砸向大地,砸向那个还在狂欢中的别墅。 不管不顾,倾尽所有,天翻地裂。 一个巨大的烟尘腾起,一个无法听见巨大噪声,无法形容的狂风,一个巨大的蘑菇云,一个沙尘暴。 有一个人,从西面来。 ps:没求过月票,也不想求。最近推荐票在变少,是不是写的有点变差了?如果有建议,请在书评区和我说一下。能坚持订阅到这里的,非常感谢你们了。 第273章 陈观水、陆吉 爆发的气浪吹飞了贝宁小姐,裹挟着的建筑碎片劈碎了贝宁小姐的身体。狂怒巨风,一路把她吹出了很远,一直吹到了东边几公里之外的地方。碎裂的身体只剩下三分之一,只能扭曲变形着站立起来,看向前方那个震怖的宏大场景。 那里发生了什么? 那个东西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贝宁小姐已经知道了,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陈观水,中国超人的陈观水,只有他一个人,才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人,也是异能者食物链上最顶端的人! 贝宁小姐连一秒钟都没有耽搁,转头就向着东方逃跑。丢弃下来的肉体,已经不需要再等着它们回来了。现在的身体在不停的变化,所有的能量都被调集起来,所有能够加快速度的方法都用使用起来。空心骨骼,翅膀,变身成为飞鹰,在天空用最快的速度飞向最近的空军基地,去抢那里最快的飞机。虽然知道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在陈观水十马赫的速度面前,全部都是无用功。只要他想,哪怕自己逃到世界的对面,他仍然能够找到自己。但是仍然要跑,仍然要活下去。 在北面的一个山顶上,查恩·琼斯站在一个雷达站的平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远处升起的蘑菇云,痛苦到无法表达。有什么能够比前一刻还是举世王土的皇帝,下一秒就看到自己不过是一条被捕猎的野狗还要荒唐!十分钟之前,查恩·琼斯还是北美西海岸黑色议会的召集人,也是黑色议会里面最大的“贫民集团”领袖。十分钟之前,查恩·琼斯是西雅图的国王,在加州北部还有着一块很大的划分在他直辖下面的领地,他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是一个强大的暴力集团的领袖。但是现在,查恩·琼斯什么都没有了。 能够感觉到的,前方的尘土云团里面刚才的那些不死者们已经全部消失掉了。 哪怕是那些有着最诡异能力的人,可以躲进虚数空间、镜像空间、次元空间,那个可以否定一切攻击,那个变成幽灵,那个变成气体,所有的人全部都死掉了。在刚才天崩地裂的那一秒,全部都死掉了。 陈观水站在巨大天坑的中央,抬起手,面前的空气里面漂浮着四十七粒璀璨钻石一样的圣种。 这是收获最多的一次,也是杀的最爽快,最暴力的一次。 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害怕自己的力量不够,害怕会让底下的黑液之子逃出去,所以把自己的力量挖掘到了最大,把自己体内的绿色气体发出到了最澎湃。仅次于那一次与东海地下铁的先知战斗,却同样的成功,杀死了下方所有的黑液之子。 矫健如龙的绿色气体在手心上面舞动,随着自己的心意舞动,仰头吞掉了所有的圣种。隔着厚厚的扬起的尘土云雾,陈观水看向了东方和北方。东方的那个女人,身上有着一个小小的预警异能,所以成功的从自己的拳头下面提前跑掉了。而北方的那个男人,就很可笑了。 卫星还在天上飞,地面上的人类分裂成各个势力,瓜分了所有的卫星。陈观水从倭国来,在太平洋划出一道笔直的气浪,劈开海水。然后,某些人就知道了。 但是北方的那个男人得到消息以后,明明知道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是猎杀黑液之子,也知道他当时所在的别墅是西雅图里黑液之子最多的地方,但是他却选择了离开。 真的是很好笑! 如果要战斗,那就堂堂正正的叫上所有人组成阵地来和自己战斗好了! 如果要逃跑,那就变成你最强大的姿态,用你最快的速度,像只丧家狗一样跑掉就好了! 战也不能战,跑也不能跑,你算哪门子的东西? 所以,陈观水顿足,前倾,闪出去,在尘土云雾中拉出一个空腔通道,在那个男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砸碎了他的脑袋,捏出了他身体里面的圣种,让他彻底的死去。 我将把我的道理,履行在这片土地上,我将把所有的挡路者全部杀死。 ------------ 寂静的东海市街头,陆吉开着一辆警车缓缓的从一家很特殊的咖啡馆门前划过。 是的,一家很特殊的咖啡馆。 程蕾开的咖啡馆。 只为那个男人开的咖啡馆。 只有超人支援委员会的人才能进去消费的咖啡馆。 陆吉在路边不远处停下了警车,看着咖啡馆传出来的昏黄灯光,她只能羡慕。程蕾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他也只能羡慕。 苦尽甘来,真正的苦尽甘来,经历前面的那么多风风雨雨,程蕾得到了现在,而那个男人守护了现在。在咖啡馆的周围,陆吉能看到的,就有三个穿着异能局制服的异能者在守着关键的路口。更多的潜藏着的保护力量,陆吉自己都知道,很多很多。甚至,现在前面那个咖啡馆里面所有的顾客,都是程蕾的保镖! 但是不会有人说破这一层的窗户纸。 程蕾不会,顾客也不会,她也不会。 程蕾想在这里等陈观水,那么就让她在这里等。已经有了陈观水回归东海市的那一夜,已经有了证明程蕾的等待是有效的,那么上面就不会阻止。不光是不会阻止,上面还会加大投入,让这种羁绊能够更有力量。 所以,陆吉知道的,仅仅是通过自己的手就采购了十几样用于咖啡馆陈设用的东西。一盆修建的很好的金银花,别名忍冬,象征忍耐和寒冬必定过去,是陈观水最喜欢的植物。十几幅欧洲出产的风景写实油画,十九世纪的一些并不是很出名的画家的作品,却有着一种低调的自然美感。因为陈观水不喜欢大师,更不喜欢附加在大师作品的超额价格,哪怕是现在他已经不用担忧价钱的问题。一楼的大厅是按照英国维多利亚时期贵族咖啡馆的风格装修,用了很多从东海市收藏家手里征收来的东西。二楼是仿照阿梅瑞肯纽约市最高档的咖啡馆折腾出来的东西,用了很多名贵的东西。 但陆吉知道,真的重要的,是咖啡馆三楼的那个阁楼,有着阳光挑台的阁楼。只有这个有着“日光之巅”奇怪名字的地方,才是真正重要的。按照程蕾说的,按照陈观水曾经拥有的,布置的一个很普通、很简单、却也很温馨的地方。简单的桌椅床柜,简单的一个面对阳光的画架,一整套的十几个最高档名牌的画材,彩色铅笔,铅笔,水粉,水彩,油画,水墨,勾线笔,马克笔,美工刀具,很多很多的东西。看上去很多,却很简单。 陆吉看过,程蕾喜欢弹钢琴,但是更喜欢的是坐在阁楼里面,拿着那些笔去随便的画些东西。 每一分,每一秒,陈观水都在程蕾的身边。 镜子、玻璃、屏幕、木头、墙壁、纸张,只要是可以,陈观水都可以在上面用红色文字述说着自己的感情。说着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说着自己正在从事的伟大征途,说着自己正在思考的对这个世界的态度,说着自己想要去说的话。 只给她一个人听。 陆吉很嫉妒。 但是,却嫉妒不起来。 今天要来做的事情,是根本不能有嫉妒这种心理的。 整理好自己的妆容,拉着了自己身上的制服,推开车门,专门把自己的手枪留在警车里,在咖啡馆门前的那个报刊亭递出自己的警官-证。一个根本就不像卖报纸的中年男人,像一只苍鹰一样的紧盯着自己,另一只手在旁边的键盘飞速的弹过。“滴”的一声。 可以了。 “陆吉小姐,你可以进去。如果可以,请帮我们执行以下f号任务。” 如果可以,我会把枪塞进你的嘴巴和你上司的嘴巴,扣动扳机,把你们这群一天到晚转着莫名其妙心情的男人全部杀掉。 但是现实里,陆吉很友好的收回了自己的证件,弯起嘴唇,很甜的笑了一下,轻声的说:“徐叔叔,你就不要再难为我了。我都已经替你做好几次事情了。你不怕程小姐反感吗?” 中年男人继续面无表情,冷冰冰就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冰块:“陆吉,这是你的事情!程小姐反感,是你的责任!我只看结果,不看你的过程!我们现在需要一号目标和二号目标之间私人对话的情报,这对我们所有人都很重要。如果不是选择的余地太小,我们也不会用你来做侦查。请你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我听不懂。所以陆吉很有礼貌的笑笑:“谢谢徐叔叔了。我知道了,我进去了。” 转身,推开咖啡馆的门,陆吉的眼睛里面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我怎么可能听不懂! 竟然形势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从上面渗透到了连徐叔叔这样的人都选择了战队,自己还有多少的时间? 自己还可以去做多少的事情? 但现在自己都没有办法去管了。 陆吉一路向上走,在二楼上三楼的通道前,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礼盒,向着旁边坐的那个女人扬了一下手。 好眼熟的女人,又是好陌生的女人。 韩雪。 阁楼里,放着轻轻的乌克兰民歌,是一群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很嫩很嫩的声音唱出来的东正教圣诗。听不懂,却很好听。空灵如同雨后森林,就像小鹿在草丛出现,追逐着蝴蝶一样的美丽。 程蕾很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坐在一堆乐高玩具的基础方块的前面,皱着眉头,和镜子里的那个男人对峙。 烦躁成了鸡窝头,却让陆吉瞬间泄了气。 “程姐,可以让我和陈观水先生说几句话吗?就几句!” 第274章 陆吉的请求 我想知道关于陆家的事情,我想知道关于我姑姑陆红棉的事情,我想知道现在上面那些人的事情,我想知道下面以后我们陆家会面临的那些事情,我想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是我说不出口。 陆吉坐在镜子前面,哑然说不出话来。 陈观水在那边做什么事情,陆吉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唯一能看到的,是刚才镜面上闪烁消失掉的那些调皮话。 很简单的一些话,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恋爱男女之间说的一些口水话。 陈观水是超人,程蕾是超人的女友,一个是共和国的一号目标,一个是共和国的二号目标,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牵动了太多人的心。他和她之间说的话,让很多人都牵肠挂肚。如果不是这样,刚才也就不会有人专门请求自己去做特别任务了。 但是这种任务又有什么做的必要? “陆吉吗,你先坐吧。你想和阿水说话,为什么啊?”程蕾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圈着头发,头也不抬。然后程蕾自己就小惊讶了一下,手一缩,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有点奇怪的看着陆吉:“小陆,你不会是也想追我们家阿水吧?这个不可以的哦。别的都好说,但是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那几个女人的事情我知道,我下面会和她们说。现在你千万不要也插进来给我添乱。要不然,我们连朋友也没有办法做的。” 程蕾说的很严肃,陆吉心里却很无语。 程姐,可能也就是你还以为凭你说的话就可以让别人不对你的那个男人下手,但是这可能吗?你还是真的以为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的藏着的水不是很深吗?就是我所知道的,那个章俞副总理就指示建立了一个特别的小队,可能你还不知道吧。 你认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天长地久,但是有很多大人物却认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就像一杯酒,可以随便的去喝。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喜欢去喝更多种类的酒,去喝更高级别的酒,去喝那些他曾经根本接触的美酒。 酒是如此,女人也是如此。 那个小队里面,专门收集了七个很特别的女人,专门是为你的男人准备的,专门是为了从你的身上抢夺下来一份那个男人的宠爱,让那个男人的感情羁绊能控制在那些大人物的手里。 委员会里除了这个小队,现在还有着几个从京城或者其他地方抽调过来的小队,做的是同样的事情。虽然并不是全部都是使用女人这一个花招,但总是女人这种方式最古老、也最容易见效不是。 更不要说,梁不惑那个人他做的事情,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睛,都说明了问题。真的当我不知道他“捕捉”到了韩玲那个女人,真的当我不知道现在守在下面的那个韩雪也是他的人,真的当我不知道他想要做的是什么吗? 都是一群坏人! 全都想着用歪门邪道来做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用堂堂正正的请求和理想来感化那个人。 “程姐,你不用担心我的。我和陈观水先生认识的时间很短,和他的关系也很浅,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陆吉低头,很诚恳。 “不是就好。”程蕾挑了一下眉毛,只当这是一种表态。 反正现在能有表态也就可以了。 “程姐,我今天来,是想单独和陈观水先生说几句话,可以吗?”陆吉仍然低头,仍然诚恳。 得寸进尺,程蕾却没有办法。 “可以。” 这是镜子上面出现的红色文字。 “阿水他已经答应了。陆吉,我先出去了,一会回来。请你不要乱说什么话哦!”程蕾小小的警告了一下。 “程姐,谢谢你了。”陆吉的脸上还是风轻云淡。 地板上的乐高玩具就这样摊放在地上,陆吉随手拿起几个,才看清楚地上在拼接的是什么。 北美洲的地图,最大的三个国家,南面的五个小国,海洋上的二十几个珍珠一样的岛国。星星点点的城市,被标粗的黑色分界线,树立起来的小旗子,一个超人的模型被插在一个叫做“洛杉矶”的城市上空。 “陈先生,你现在是在洛杉矶吗?”陆吉低声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这边突然有点事情,陆吉小姐,请你稍微等一下好吗?我很快就会回来。” 很奇怪的一段话。 阁楼里面突然变的安静下来,只剩下陆吉在低头沉思,想着不知名的心思。 ----------- 十分钟之前,在次元宇宙之外,在无限空间里面,在一个独立的小队大厅里,一群人坐在绿色光球下,面色怪异。 “《洛杉矶之战》?我们的惩罚任务是这个?你们谁有看过这个电影?或者知道点什么的?” 一个绿色皮肤的粗壮兽人,举着一柄寒铁铸造的萨满战斧,张开血盆大口,粗鲁的喊叫着。 “队长,这好像是地球位面的事情,我们问一下新人吧。”旁边的一个蓝色皮肤的女人把玩着匕首,看着一边瑟瑟发抖就像是鹌鹑一样的两个新人。 “你们的运气不坏。轮回者的个人任务做完了以后,能一直活到现在。放心吧,我们咆哮战旗小队虽然都是剧情世界的兽人土著,但不是养殖者小队,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臭规矩。反正我们小队里面只认自强的人,只要你们自己能够站起来,我们就接纳你们成为我们的同伴。在这之前,我们不会给你们任何的支持,一切都看你们自己。” 说的非常的冠冕堂皇,说的非常的理所当然。两个新人总算是安稳下了心情,其中一个白人男人犹豫着开了口:“我进来的时候是公元2010年12月2日。后面的世界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时候好像真的是有一部电影的预告片是这个名字。” 队长站了起来,一步就走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衣襟,把他拉了起来:“你确定?” “我确定。”白人男子连忙点起了头。 “虽然我是一个希腊人,但是阿梅瑞肯的电影我经常看的。我看过这部电影的预告片。” “那就好,现在有九分钟的时间,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任务了。你用最简短的语言,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们针对剧情,采购装备,看看能不能扛过这一次的惩罚剧情。”兽人队长挥舞着战斧,大声咆哮。 “我说,那是一个阿梅瑞肯和外星人战争的科技片。”白人男人都软到在了地上。他只是一个曾经的地铁售票员,莫名其妙就进入了无限轮回世界,在前面三个单人任务里面用尽了手段才活了下来。他不想死,现在的这个兽人小队已经是他能够抓到的最强的筹码了。 “科技片?狗屎!”旁边的一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铁罐头冷冷的咒骂一句。 说是铁罐头,但他是一个穿着符文铠甲的牛头人,不是什么高科技的机器人。而且整个兽人小队里面,也没有适应高科技剧情的人物。 “我讨厌科技测,我讨厌那些科技的东西,我讨厌那些科技的剧情。队长,我们要不要像上个世界那样,再做一次?” “我不赞成。”蓝皮肤的女人反驳道。 “最近主神空间的惩罚任务有点不对劲。我向中立者战团申请过一份资料,最近的四次任务时间里面,一共有二十一只小队接到了惩罚任务。很多人都是和我们上一个剧情世界里面一样,因为剧情改动太多,扭曲世界线太频繁,让世界崩坏或者干脆就崩溃掉。但是,和以前的不一样,在我们前面接到惩罚任务的小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小队重新出现。” 蓝皮肤的女人说的很凝重。 但是她话语里面的意思大家都已经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惩罚剧情的难度被主神调大了?那二十一只小队全部都死在里面了?” “很有可能。根据中立者战团的资料,主神的波动期好像又开始了。谁也不知道我们头顶的那个大光球它又想在做什么?” “想那么多做什么,我们还是冲进去,扎一个基地,竖起我们的图腾,和那些阿梅瑞肯的大兵和那些外星人干脆打一架算了。这一次我们不作弊,就靠我们的战斧硬抗过去。我们兽人,有什么可以害怕?” 队长举起寒铁战斧,仰天狂啸。 绿色光柱笼罩,罩住了大厅里面的十一个轮回者。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个寂静无声的空间。 而在另一边,陈观水坐在一个石头上,很无趣的抽着烟。 烟是好烟,是最上等的精品烟,是从一个黑液之子的王宫里面拿过来的。 作为拿到这一包烟的代价,山底下的洛杉矶已经彻底报废了。城市里面的聚集起来的十二个黑液之子连一个来回都没有支撑下来,就已经全部都死掉了。 再然后,陈观水开启无双,屠戮了整个城市,把所有被因果红线标注为可杀之人的家伙全部杀死。 然后,停在这个地方,只是想抽一支烟。 抽一支烟,去调戏一下远方镜子另外一边的那个女孩子。 总是要换一种心情,也总是想看看那个女孩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陆吉所面临的难题,陆家那颗大树被砍伐时产生的痛苦,陈观水只用眼睛扫了一下,就知道了。 但是知道了就是知道了,陆家的事情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但是,又为什么突然在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密封的罩子,罩子里面突然的出现十一个完全没有因果红线,完全就不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 那个主神,它又想要做什么呢? 第275章 陆吉的请求 洛杉矶之战,地球人和外星人的战斗,要素都对,剧情却完全错了位。 地球人仍然是地球人,却是一个超人,外星人也仍然是外星人,却是一个无限流的小队。 “请生存十分钟。” “这是什么任务?怎么这么奇怪?外面有什么危险?”兽人队长咆哮大喊。 降临任务的保护罩只有一分钟的时间。这一次惩罚任务不会有新人,自然所有的时间都被用在了布置阵地上。斗气爆发,状态叠加,卷轴展开,战歌光环庇佑,药水猛嗑,所有的手段全部施展出来。召唤战宠,布置傀儡阵地,使用最强大的守护道具,在保护罩消失的那一秒,把所有的战力全部爆发出来。 极限生存任务,这样的任务是无限世界里面最最恐怖的一个类型。几小时,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只要能够撑过去,就可以活下来。可以把你直接投放在一艘海战中已经开始沉没的军舰上,可以把你投放在围城十月食人无数已经山穷水尽的中古城市里,可以把你投放在t病毒全球大爆发的那个时间点,可以是外星战舰炮击地球开始灭世前的一分钟。倾尽所有的可能,尝尽所有的痛苦,只能依靠轮回小队的积累和经历一次次生死铸就出来的磨炼,没有其他任何的方法,只能硬抗过去。只有身躯足够硬的轮回者,只有心灵最强大的轮回者,才能从极限生存任务里面活下来。 眼前的惩罚任务就是这样。 兽人队长已经有了觉悟。十分钟,唯一的可能就是现在自己被主神投放的地点非常的微妙,正好是那些外星人进攻的重点地区,或者是地球军队反击炮轰的焦点位置。在这个地方,即使是逃跑,十分钟也逃不出被攻击的范围。甚至很可能就是核武器那个级别的强大,根本就不是逃跑就可以抵抗的了的。 十分钟,敌人就在外面,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但是从透明的保护屏障上面看,远方的那个城市已经变成废墟,大团大团的尘埃和烟雾升腾而起,遮蔽了蓝天。 而唯一让兽人队长有点疑惑的是,在保护罩的旁边,仅仅一米外,是一个很奇怪的黄皮肤的地球人类,蹲在地上装着冷酷,在抽烟。 “呵呵,可能他是看不到身边这么近的距离就是主神对轮回者最大的优待,屏蔽剧情土著所有感知的保护罩,可以让轮回者有更多准备的东西吧。” 轮回者小队里面的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能,在保护罩消失的第一瞬间,这个普通的地球人,就会被保护罩里面屏蔽起来的庞大斗气和能量波动撕扯成碎片,死于非命。 陈观水抽着烟,同样在数着秒。 这已经是第四次。 非常奇怪的第四次。 几乎都是在自己前进的路线上,突然的出现一些轮回者小队。好像是那个主神准备把这些人送来给自己杀的一样,完全的连自己的一拳都承受不起。 这次也是一样。保护罩没有取消,但是自己还是知道了里面藏着的那些生物是什么样的实力。说实话,还是一群的垃圾,连自己刚刚杀死的那些黑液之子都不如。好歹黑液之子还有着一个不死的能力让自己很棘手,只能用海量的绿色气体来吞没一起。而这些生物,怎么说呢? “滋” 时间到了最后一秒。兽人队长举起了战斧,所有的资深者都做好了迎接最惨烈战斗的准备。 但是就在这一个瞬间,陈观水做了一个很意外的东西。 他把手里的香烟,按在保护罩上,就像是把它当成一块岩石,直接用来熄灭自己手里的香烟。 但是那里,在真实世界里,仅仅只是一团空气。 “为什么?他是谁?他怎么做到的?”电光火石间,兽人队长想到了一些问题,却还没有想明白。 只是身体里面战斗的本能让他突然意识到,外面的那个普通的地球人是一个绝大的强敌,是一个可以随意杀死自己的强大存在。 但是,时间已经到了最后,保护罩已经消失。 下一秒。 狂风在无端中爆发,席卷整个山岭,闪雷轰响震碎天地。一个拳头,撕碎所有的阻拦,在兽人队长根本无法反应的极端时间里,砸上了他的头颅。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陈观水,也没有任何的轮回者可以在第一次的攻击中活下来。 一个巨大的爆炸在洛杉矶东面的一个不知名的山坡爆发出来,直接淹没了所有。山岭在颤抖,大地在震荡,波动的能量传递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需要活口,也不需要交流,在保护罩消失的第一瞬间,陈观水就从虚空时间里因果红线的震荡中明白了自己和这些陌生的轮回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和谈的余地。 十分钟,仍然是十分钟。 天空之上的黄色星辰,藏在幽暗宇宙里面的那位克苏鲁神话的邪神,就可以把他的能量灌输下来。就像是一个完整的游戏,自己除了选择在十分钟里面杀死这些轮回者,就没有其他任何的选择。 唯一的原因,还是自己还是太弱,没有办法杀死那个邪神,也没有办法推翻整个游戏规则,只能在棋盘里面做一个棋子。 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所以陈观水飞在天空之上,看着地面的那个刚才被自己攻击出来的巨大深坑,默默的想着。 远方的那个女孩,陆吉,自己需要还是不需要按照梁不惑的建议,把她做成一个银色蛛网里面的诱饵,捕捉那个神秘存在的触须?自己都可以探查这个地球上所有人类的所有过去和现在,那个赐予自己能力的神秘存在是不是拥有着比自己还要强大的能力?他是不是全知全能? 陈观水想的很出神。 现在的世界已经变了。天空和世界被拉伸成了一个尖尖的沙漏状的对撞山峰,自己是真实与虚幻两个交错的中间点。向上看,自己的眼睛都在那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无限空间;向下看,地球上繁多的生命仍然在按照他们自己的生命轨迹在运转。 “陆吉小姐,抱歉,刚才有一点小事情。” “没有事情的,陈观水先生,今天的拜访是我任性了。”陆吉咬着嘴唇,看着自己手机上面刚刚传来的一条通报。作为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拥有第二级情报信息特权的工作人员,陆吉可以实时的知道一些和陈观水相关的新闻。 比如说,刚才在五十秒之前,陈观水在阿梅瑞肯的加州,继摧毁洛杉矶之后又在西边不远的山区制造了一次里氏8.0级的地震。用着他那坚硬到超越所有地球人可以想象的拳头,在群山峻岭中硬是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天坑。和前面他曾经做过的无数次一样,没有缘由,只有破坏。 面对如此盛景,哪怕已经在委员会里面被洗脑了很多次,哪怕是从十月九日就第一批知道了陈观水的不一般,但是仍然抑制不住陆吉对陈观水的感叹和崇拜。 “陈观水先生,你可以帮帮我吗?” 陆吉哀求。 陈观水默然。 陈观水知道陆吉在求的是什么,也知道陆吉现在面临的是什么。陆川老人已经走了,陆家第二代六个子女里面,最小的陆红棉叛国已经被处死,最大的陆为国在黑色手表之乱被亲近的人杀死,第二的陆为军在指挥所在的小区军民迎战暴徒的时候战死,然后现在,第三的陆为民,也是陆吉和陆浙的父亲,被东海市委宣布审查。 原因不明。 至少是对外面的原因不明。 一个很巧妙的结被拧在那里,被牵在这位暴乱之前的党校校长的身上。牵连羁绊,矛盾犬牙交错,多方利益勾心斗角,争执的最核心的问题被藏在了最深的地方。表面上的问题不过是陆为民的经济问题和个人问题,曾经收过多少钱,曾经送过多少钱,曾经有几个情人,有几个藏起来的私生子。虽然钱是很少的,情人也是只有一个,私生子也只是一个六岁大的女儿,但是有了就是有了。更加上陆为民在黑色手表之乱和后来的东海市平定战争之中,表现很勇敢之外,还是被挑出了一些问题,就被变成了一个靶子。 陈观水站在山峰的最高处,俯视大地,可以看得很清楚,是哪些人组成了一个红色巨人,又是哪些人组成了黑色巨人。红色巨人和黑色巨人之间的对抗,在黑色手表之乱之后随着大量人的死去,大量事情的爆发,整个地球的反复,它们也在剧烈的震颤着。无数的人信仰崩溃,无数的人失去梦想,无数的人在战争中死去。巨人被削尽了骨肉,只剩下最核心的那些残骸。 但是,共和国坚强挺了过去,因为信念而融入的新生代的力量,尤其那些异能者本身的选择,尤其是他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超人的选择,让这场巨人之间的战争,战火重新燃烧起来。 “陆吉小姐,我可以帮你。但是请你等回去,好吗?” 第276章 谭仙客、庄晚晴、刑昭昭 东海市的宁海区,超人后援委员会占据的庞大区域外面,一个已经关门停业的饭店。 曾经灯火辉煌,宾客满门,现在大门紧闭,尘埃密布。这家饭店没有遭到破坏,但是饭店后面的小区却在前面的暴乱中被夷为平地。一共三十二栋住宅楼,除了最外面一个角上这家饭店所在的地方,全部都变成了废墟。饭店的老板全家罹难,饭店彻底断了产权。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被圈了起来,准备建立超人后援委员会的附属设施。两辆破碎机已经进入小区的废墟堆上,在破碎那些断壁残垣。几辆渣土车,在清理着废土渣石。 现在是十一月三日的凌晨四点五十五分。 饭店四楼的员工宿舍里面,一间被密封起来的房间,没有一丝光线传出去。不大的房间,一半的面积被改造成了一个锻炼的场地,一个不大的女孩穿着紧身的运动服在踢腿。已经踢了十分钟,已经踢到不能再踢的地步,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呼吸也早变了声音,但是女孩仍然在坚持。 谭仙客坐在房间的最远处,静静的喝着啤酒。一个罐装的啤酒就放在身边地上,手指一勾,就有一团清亮的酒水飞上来,飞进胖子的嘴里。 现在已经没有乐趣,眼前的女孩已经封闭了自己,不到真正的疲惫不堪她绝对不会停止下来。因为庄伯阳的死亡,给了庄晚晴最沉重的打击。每一天的凌晨四点五十五分,她都是绝对无法入睡的。不仅仅是无法入睡,在这个时间点上,她都会让自己累到无法抑制的痛苦,让自己的身体流出红色的血水,让自己的一切都变成对自己的惩罚。 可能这样,才能让她心里感觉到好受一些。 谭仙客的手指继续勾动,旁边放着的一只卤鸡自动的断裂下一条腿,腿上的鸡肉自动分离了下来。一条条,细细的就像是筷子,在旁边的酱料碟子里面蘸了一下,然后飞进了胖子的嘴巴。 女孩停下了踢腿的折磨,开始下一项的拳击锻炼。谭仙客仍然静静的坐在旁边,除了吃东西,都是沉默不语。 除了沉默不语,还能去做什么事情。 庄伯阳活着的时候创下了上百亿财富的事业,经历了前面十八天的暴乱和战争的洗礼,现在还能剩下来的不到五个亿。其他的全部已经变成了泡沫,或者变成了废墟。而就是这四亿多的资产,也还是因为那个超人的缘故。因为陈观水在前线指挥部里明确的要求对前东海地下铁的成员进行保全,对东海地下铁成员残余下来的资产列出了详细的目录和指定受益人,才有了现在。 康宏大厦的产权,庄伯阳在几家银行里面开设的保险柜,银行账户里面的存款,还完好的房产,潜藏起来的几处秘密基地,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只有这么多了。 谭仙客现在是庄晚晴的监护人,是陈观水专门指定下来的,也是庄晚晴的大舅杜草昧认可过的。 谭仙客无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眼前的庄晚晴,曾经对自己的那些小秘密,胖子知道,但是胖子不说,也不会去做。现在的庄晚晴,对自己的依赖和缠绵,胖子也知道,但是胖子仍然不会去说,也同样不会去做。 事实就是那么简单。 庄晚晴现在仍然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而自己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 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暴乱之前如此,暴乱之后仍然是如此。 外边的世界变化很多,下限很低的事情也发生很多,节操丧失的事情发生更多,但这不是自己也去坠落的理由。如果爱,那么就等待,等待眼前的这个小家伙长大好了。 “滴······” 是谭仙客的手机响了。 “你好,谭队长,我是警察部特派员刑昭昭。请问庄晚晴小姐是不是在你的身边?我找她了解一些事情,请你把门打开。” 一个清冷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把“门”打开。 还不如说是把念力护罩打开。 就在现在,这栋四层高的小楼,附近两百米半径的一个圆球,一个看不见的空气壁障,锁住了所有的空间。附近的道路干脆的被封闭,一堆的交通警示牌被谭仙客很嚣张的放在空气壁障的前面。所有人,所有生物,全部都被排挤在外面。 这就是谭仙客的能力。 正如小楼前面站立的那个大黄蜂一样的魁梧金刚人是庄晚晴的“能力”,谭仙客的能力更加的强大。只要他愿意,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任何一种攻击可以侵入他的身边。离他的身体越近,就越是艰难。在谭仙客的手掌中,连圣种都可以封印。 而也确实,超人后援委员会和中国境内其他部门保存所有“安全”的圣种,全部都是谭仙客封印的。 “请你稍等。”谭仙客直接就挂了电话。 刑昭昭是谁?关我什么事情?警察部又如何? 谭仙客手挥了一下,房间隔壁的厨房里各种食材无声的动了起来。“啪”,煤气打着了火。锅飘了过来,葱自己褪掉了最外层的老皮,自己断成细碎的颗粒落进锅里,正好掉在旁边飞进去的一团油上。豆腐从冰箱里面飞出来,在空中就切成了整齐的方块,比最高级的厨师还要整齐。地上的一个盆里,从南边港口送过来的几斤活的牡蛎,虽然顽强抵抗,但是仍然被剥了开来,鲜嫩的肉飞起来。 各种的调料,在空中飞舞,寂静无声,只有锅里的汤沸腾的水声和空气里的香味。 旁边的一个电饭煲里,刚才就在煮的粥已经好了。另外一个灶眼上,炖着一个山药枸杞鸽子盅也已经快好了。 再抽出来几块吐司,在平底煎锅上烫热,抹上蛋清,加油煎熟。开启几个瓶子,取出里面谭雅自己制作的小菜。 寂静无声,外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早饭。 “晚晴,休息一下吧。我在隔壁等你。” “滴······” 仍然是谭仙客的手机响了。 “谭仙客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任务,时间非常宝贵,请立刻把门打开。” 刑昭昭的声音很严肃。 “请你稍微等一下。” 谭仙客的手指勾了一下,“啪叽”一声轻轻的脆响从手机那边传过来,世界安静了。 刑昭昭脸色铁青,站在两百多米开外的马路上,站在那个透明的空气壁障的前面,松开手,碎裂成残片的手机簌簌的落下。 刑昭昭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却只能在空气中挥舞。 “果然是如此吗?异能者中的强者,果然是不可能和普通人成为同一个阶级吗?” 刑昭昭只能有恨。 “胖子,刚才有人找你吗?”庄晚晴停下了,不管谭仙客还在房间里,直接就脱掉了身上被汗湿的衣服。 搓一下手指,紧急启动,一张布从地面上张开,隔开在谭仙客和庄晚晴的中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胖子,你还是这么胆小吗?我听庄青峰叔叔说,你好像早就不是处男了?” 女孩子的话很平静。 外面的谭仙客更平静。 处男不处男的,在现在这个刚刚爆发过千万年从来没有的混乱的世界上,还重要吗? 根本就不重要了。 曾经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已经和那个小城市一起消失掉了。 “胖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说······” “想说什么都可以的。现在你先去吃饭吧,我们等一会还有任务。陈观水老大做事太快,下面的事情就要我们帮他做完全的。现在倭国空虚,上面已经批准了,我和松间还有你,加上下面的三个异能者小队,坐镇倭国。晚晴,你想选哪个城市做基地?” 哗哗的水声传过来,一阵沐浴露的香气飘过来。 “倭国吗?我选京都好了。” “好吧,那我就在大阪,松间先生会去东京。” “把我的衣服给我,好吗?胖子,话说你把下面那个人晾在那里,没有事情吗?” “他?鬼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孤魂野鬼!我问过地下铁的人了,他到东海来已经很久了,一直都在调查什么东西。但是,陈观水老大在上面,什么事情可以不知道,为什么不到委员会去?所以我可以肯定,他只是上面哪个人的手套!” “胖子,现在还有异能者会做这种事情?” “滴······” 仍然是谭仙客的电话响了。 这一次,站在刑昭昭身边的是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的一个高级干部,前面就已经是隔壁省的副省级官员,现在也是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的核心层。 “谭仙客队长,请你现在撤掉防护罩。你每天在这个地方这样做,已经扰乱了这个地区的重建工作。还有,请你让庄晚晴小姐立刻从现在占据的房间里面出来,把所有东西都搬出来。委员会已经决定,今天就对这栋楼实行爆破。请你和她都不要自误!” “啪叽”仍然是很干脆的捏碎了那个高级干部手里的手机。 这还不算,直接就是一个无形空气巨锤,直接就把那个高级干部开来的防弹轿车直接砸烂。 自误?说的是我们吗? 谭仙客静静的等着布帘后面的女孩穿好衣服,心里只有冷静。 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这个国家被那个男人镇压的太迅速,结果就有一些人可能就已经忘记了。 权力永远是跟随在暴力的后面。 第277章 谭仙客、刑昭昭、发现 谭仙客很安静的陪着庄晚晴吃完早饭。早饭的口味还不错,庄晚晴吃了很多。 吃过饭,谭仙客的手指挥了一下,桌子上面的残羹冷炙飞进了垃圾桶。那些碗、碟子、筷子、锅,飞进水池,再飞出水池,转眼就变的干干净净。再然后,它们自己就飞到了橱子里,安静的落在它们应该待着的位置。瞬间,厨房里面就清亮了。 所有的东西,都被按照整齐的原则仔细的放好了。连筷子都被整齐的按照一个方向叠在一起,所有的抹布都被清洗抽干整齐叠在一边。厨房台面、地面上没有任何的水迹和垃圾,蔬菜都被整理的很好,摆放在架子上。所有的一切,都很干净和整齐。 回首外面的房间,被庄晚晴使用的三个房间里,在谭仙客进来的这三个小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整理过了。寂静无声,却又坚决果断。所有的脏衣服,不管是外衣还是内衣,全部都被投进客厅空中的一个水球。地面上的洗衣液瓶子自己打开,液体自己飞进水球,衣服自己在水体里面滚动搓揉。然后所有的水都被抽了出来,比在最炎热的太阳底下暴晒还要干燥。 衣服,鞋子,被子,所有的可以清洗的东西,全部都被清洗过了。 哪怕庄晚晴今天就要离开东海,离开这个地方,但是谭仙客仍然是把所有地方全部都清理了一遍。 这个饭店的名字叫“晚晴楼”! 是庄伯阳的一个情妇为了拉拢庄晚晴而开设的一家经营淮扬菜的高端饭店。在下面的二楼里,有一个最奢华的包厢,只为庄伯阳和庄晚晴准备。只是那个女人,还是死了。但她活着的时候对庄晚晴是真的很好,所以庄晚晴才选了这个地方做自己的据点,在这里住了几天。 但现在也是到了必须要走的时候了。 “晚晴,谭雅姐呢?她今天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的?”谭仙客瞥了一眼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面本来应该有那个肌肉女人在的。 “谭雅阿姨昨天去参加董事会了。爸爸的公司现在很困难,有很多人要走,谭雅阿姨要去镇住场面。”庄晚晴换了一身紧身的衣服,拉着一个皮箱,从里面走出来。 “胖子,走吧。谭雅阿姨会代替我留在东海的,我们不用等她了。爸爸的东西,我会慢慢都卖掉,谁想要就买去。但是那些起了坏心思的人,你要帮我把他们杀掉。”说着杀人的事情,女孩的脸上却很淡然。 杀人已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 “刘部长,你没有事情吧?”刑昭昭站在破碎的轿车旁,扶住了那个中年男人。 怎么可能没有事情? 中年男人的脸上涨红到狰狞,眼睛里面一股杀死,盯着前面的小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异能者不听指挥随便乱做了,但是这是他遇到的效果最糟糕的异能者反抗的情景。而且和那些前黑色手表暴徒转化来的异能者不同,眼前的谭仙客是他根本就无能为力的存在。 第一代东海地下铁残余下来的成员,得到了最强大的异能进化,那个超人陈观水的朋友,现在是异能局里面最强大、也是相对最温顺的一个队长。他的管理权限根本就不足以指挥谭仙客,他的能力也不可能让谭仙客服从,更不可能让谭仙客产生敬畏。 不要提用谭仙客的父母、朋友、家人来威胁这样的坏心思。只要他敢提,那边可能不用几分钟,就会有人得到红色文字的指示,前来抓捕或者“消灭”他了。即使没有那个超人的插手,指挥部里面的其他官员也不会容忍这样的提案。那些异能者,现在都是被关在笼子里面的食人兽,组成笼子的是陈观水和第二代东海地下铁的这些最强大的异能者。因为他们的存在,让那些异能者感受了最直接的死亡威胁,才让那些人安稳了下来。 如果不是屠刀就在头顶,异能者为什么要低头?难道仅仅是靠国家的感召,小恩小惠,还是金钱美女,就能招募到他们,安抚下他们,指示他们去冲进战场,杀死那些强大的异能者,围攻那些最强大的黑液之子?让那些异能者去承受死亡和伤痛,而且他们还真的是承受了,难道仅仅是凭那些吗? 开玩笑! 所以中年男人明白,哪怕自己心中有再多的火气,有再疯狂的痛苦,自己也只能忍下来。 “我没事。谭队长、松间先生和庄小姐马上就要坐飞机去倭国了。刑昭昭先生,很抱歉我对你的调查不能再提供帮助了。”中年男人面色铁青,掏出备用手机,呼叫了不远的超人后援委员会,然后坐着赶来的吉普车走了。 刑昭昭还是站在马路上,不过他突然笑了一下。 原因很简单。 刚才一直阻拦自己的空气屏障消失了。一个女孩拎着一个黑色的皮箱,从小楼的四楼窗口跳下去,跳在下面“大黄蜂”张开的手掌里,被它按进了自己的胸膛。钢铁飞舞,“大黄蜂”胸膛上出现了一面透明玻璃的驾驶舱,女孩坐在里面,指挥着金刚人变形成了战车,开上了马路。 根本就不管路边的刑昭昭,直接从他的身边紧紧的蹭了过去。 一种很大的恶意,只有三十多公分的距离,狰狞的铁刺就在眼前,尘土飞扬,声音轰鸣,就像是一种教训。 但是刑昭昭笑的很大声。 这么近。 所以他的手摸了上去。不管不顾,哪怕是被带着打飞摔了出去,哪怕是手掌被割裂,血流汹涌,他仍然是在笑。 果然如此。 那一天,自己站在盛庄艺术博物馆的楼顶上,触摸到的那种实质,看到的那种虚景。虽然被打断,但是自己却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面的能力突然变强了很多倍。 只要是手指触摸到了,过去的所有种种清晰历历在目,从它出现开始,到它现在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在自己的心里。 比如庄晚晴的这一辆战车。最最本源的源头是一个叫叶空的男人拥有的一辆集装箱拖车,包裹在能量核心旁边的那一小团钢铁就是来源于那辆拖车的发动机。然后那个叶空的男人吞噬了很多机械和钢铁,做了很多变形和进化,经历了很多次的战斗,比如在西门地铁站里被突然的狙击,损失惨重。 刑昭昭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虚空影像里,有一个瘦弱的男人突然的出现,扣下扳机,发射火箭弹,然后又突然的消失。 陈观水。 刑昭昭继续看到了金刚人后来的穷途末路,直到被庄晚晴伏击杀成最严重的重伤。 就是在这里。 刑昭昭看见了。从庄晚晴的耳朵上掉落下来的一个很小的东西,落在刚刚死去的金刚人残骸上,赋予了它新的生命。开启新的征程,一路战斗,辉煌走到了现在。 但是刑昭昭的关心的东西已经找到了。 走到隔壁的街区,找到自己的汽车,发动,向着东面的石巷区赶去。 刑昭昭找到了一个废墟。这样的废墟在石巷区很多,围绕着长门机场的周围更多。因为东海市警备区司令部在长门机场东边的缘故,东海市的暴徒们集中冲击了这里,战斗了到了十六日的晚上才彻底结束。周围大片大片的住宅小区被夷为平地,超过二十万人惨死,整片区域变成了一个死城。 狼藉废墟场上,刑昭昭找到的这个废墟很简单。一栋住宅楼倾倒了下来,堆成了一个瓦砾碎石堆。旁边地面上有一个大坑的残余,现在已经被平整到差不多看不见了。如果不是刚刚看到影像,刑昭昭也不会想到这个地方就是庄晚晴搏杀叶空的地点,也是刑昭昭要找的地方。 残留下来的一堵墙,只有五十公分高。残留着一个弹孔,似乎是暴乱中最普通的一个痕迹。 刑昭昭站在那里,伸出了指头,探进了弹孔,触摸到了那一粒子弹。 看见了。 终于看见了。 一颗子弹,两个男人。 鲁红河,陆浙。 我抓到你们了。 一个小时后,在一个小学的旁边,一家新开张的“集体食堂编号00998”的里面,刑昭昭等到了他想等的女人。用正规的粮票和新发行的现金,购买下了足够两三个人一天使用的面食和米饭,好好的装进保温饭盒里,然后韩雪坐到了刑昭昭的对面。 “刑警官,我记得你前面找过我。我能够对你说的,我已经都和你说过了。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韩雪很冷静,看着眼前很陌生的男人。 刑昭昭心里跳了一下。 傲然,一种很理所当然的俯视一样的傲然。 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韩雪和四天前见面的时候,彻底的变了。刑昭昭还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韩雪还是一个崩溃边缘的小妇人,脆弱而易折。甚至当时刑昭昭都觉得,如果自己不顾忌那个超人和韩雪之间的细微牵连,害怕被那个超人反感,说不定自己丢掉节操,就可以轻松的征服这个女人,享受她的肉体,让她在性-爱中稍微的麻醉自己。 而现在,韩雪却已经变了。她很从容,就像是一个将军一样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像看着自己的士兵一样的看着周围所有的人。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她的神态,她的心理,她的行为,都发生了改变。 为什么? “韩雪女士,非常不好意思打搅你。今天我来,是有一个很特别的消息要通知你一下。” 刑昭昭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推了过去。 在韩雪拿起档案袋的时候,“不小心”用自己的手指蹭了一下她的手指。 很轻微的接触,就像是一次无所谓的小事情。 刑昭昭拿起桌子上面的肉包,静静的咬下一口,静静的咀嚼,吞咽。桌面下的手在颤抖,无法抑制的颤抖。 刚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眼前的女人发生变化,是因为那个东西吗? 那个东西,是什么? 那个东西,现在有多少? 那个东西,怎么才能得到? 第278章 刑昭昭 刑昭昭不能不激动,也不能不颤抖。 身前的韩雪竟然是一名异能者,而且是一名融合了圣种的异能者。上一次见面,四天前,韩雪还是一个普通的少妇;这一次的见面,韩雪已经是一个超过自己上百倍强大的异能者。虽然不能知道韩雪身上有没有黑液之子“不死”的特性,但是影像里面这几天韩雪测试自己身体数据的场景仍然是让刑昭昭流下了冷汗。 轻松砸碎巨大的岩石,踢弯铁棍,举起一辆近十吨重的卡车,如同闪电一样的奔跑,在一个秘密的基地里面接受着最严酷的训练。但是韩雪全部都在很短时间里面掌握了。长短轻重枪械,刀术,潜入和侦查,狙击,操控火炮和火箭,冷兵器格斗,徒手自由格斗,审讯术,全部都掌握了。 明面上她还是在一个小学里面做老师,正在被征调进入超人后援委员会,却从来没有在中国异能局里登记过。她是一个黑户,还是只属于中国异能局里面最难缠的梁不惑名下的黑户。 想到梁不惑,刑昭昭的眉头就有一种发炸的感觉。整个世界,能够让刑昭昭琢磨不透的人,排名第一的就是超人陈观水。他的强大,已经超过了可以理解的极限。中国境内的和风细雨,掩盖不了他在国外一拳摧城的杰作。刑昭昭知道的,陈观水的剽悍一次次的发生,中央对他的评价也在一次次的升级,自己背后的那些人对他的提防也在一次次的抬高。而第二个看不透的,就是梁不惑。 甚至都不是中国异能局局长的杜草昧,更不是那个藏在自己身后怎么都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心思的吴清晨。 梁不惑。 中国异能局未来战略部部长,一个神棍,一个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男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者能够杀死他。反过来,死在他手里的黑液之子都已经超过三个了。因为他的提示,他的插话,他的指点,他的预言,他的乌鸦嘴,他的神棍,能明确下来的就已经有三个黑液之子死在他的手里了。至于黑色手表暴徒,那些异能者,死在他手里的就更多了。 更不要说,刑昭昭在看到他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睛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神态。一种怜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怜悯,一种站在天空之上驾驶着战斗机扫射地面空手农夫一样的怜悯。然后,刑昭昭竟然找不到任何的机会去“接触”梁不惑的身体。 每一次,都被梁不惑绕了过去,用着一个个很短的单词炸响在自己的心头,让自己不得不进退两难,不得不尴尬,不得不难堪,最后主动的逃跑。 那是一个神经病。 也只有那个神经病,才能把眼前的女人投入到“圣种再植”实验里,而且还被他给成功了。 也只有那个神经病,才能无视京城那边的压力,一直把超人委员会里面的十颗圣种看的死死的。 也只有那个神经病,才会纵容那些异能者一点点的从被陈观水砸碎的脊梁骨下面重新站起来。“韩雪女士,这个报告是我私人调查的结果,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出了这个门,我不会承认,我也不会再参与。你下面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你自己的行动,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刑昭昭安静说着。 “好。” 只有一个字。 韩雪颤抖着双手,看着白纸上的文字,看着那上面描述的地形图和示意图,看着那个时间节点。 那个时候,她正好是在招待所的楼顶,拿着手枪守着楼梯通上天台的铁门。听着身后陆浙不断的射击,却从来没有想到他杀死的人里面有一个男人,竟然是鲁红河。 那个男人已经死了,终于是死了,结果是死了,确定是死了。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说是不爱了,又怎么能够;说是分手了,又怎么能不心痛;说是不关心了,又怎么能不挂念。哪怕自己现在已经背负上了确定从属关系的烙印和纹身,已经不可能回头,也已经准备绝对不回头,但是自己又怎么可能把鲁红河这个男人就这样从自己的记忆杀死? “刑警官,谢谢你。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仍然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现在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么我就先走了。” 韩雪很干脆,抹掉了眼泪,装起了档案,拿起饭盒,转头就走掉了。 刑昭昭低头继续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韩雪走了,他的手终于是不抖了,但他的眼睛却变得火热,比炭球燃烧还要火热。 s1号实验,已经做过了三次。这是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最高的机密,但刑昭昭还是知道了。三次实验全部失败。加上其他的两个国家实验室里面做过的两次实验,一共五次,全部失败了。 但是现在,就在刚刚,自己的眼前,韩雪就是第六个实验品,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的。 为什么? 丢掉手里吃到一半的肉包,刑昭昭拿起自己的公文包,也走出了饭店。开着自己的汽车,向着南边的江华区开去。 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汽车,静静的看着远方的工厂区。 那里是韩雪在前几天接受圣种的地方,也是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另外一个神经病的地盘。面对那位冰雪女王,刑昭昭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闯进她的地盘。谁知道,那个地方究竟藏着什么?距离自己把前面那个地点上报上去已经是第六天了,但是上面仍然是没有消息反馈下来,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警察局的停尸间里却多了十几具被用千奇百怪手段杀死的尸体。没有任何的线索,纯粹的异能者作案,对超人委员会请求的情报要求也被驳回。理由很简单,那个超人“没空”。 是的,没空。 也可以说,那个超人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他不说。 也可以说,超人委员会里面的一些人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所以连通告超人都没有做,就直接回答了。 这也是一种态度。 是那个甘愿为超人做狗为奴的那个冰山女人的回答。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刑昭昭在脑海里面想想,都觉得如果是自己闯进前面那个据点,被叶冰云杀掉,也不会有什么上面的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她是超人的狗,自己又何曾不是,甚至因为当今的世界大局,自己的死可能真的连一条路边野狗都不如。因为只要那个超人还在,普通人的政府就不会对超人开战,甚至连对超人宣战的人都会被提前处死。因为只要那个超人还在,他身边的一些人就是新的“法外阶层”,彻底的凌驾在法律之上,哪怕是国家对异能者宣布的新制定的法律。 强大暴力之前,法律条文只是一些白纸。 但是前面,却有着刑昭昭必须要去调查清楚的东西。 至少刑昭昭现在不用太着急,因为他也接到了那个通知。中国-政府正式宣布,应东部周边各国的普通人临时政府的邀请,为了平定异能者的暴乱,为了保护所有正常人类的安全,中国异能局和中国军队开始了对外扩张。其中被派遣去菲律宾的,就是叶冰云。 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是等待。 等待的时间很长,信息终端上,不停传来各种新的消息。陈观水冲入墨西哥,摧毁了那里的一个吸血鬼家族,毁灭了一个大城市,一路向南,直接杀了过去。就像是在砍竹子,一点点阻碍都没有,直接就杀了过去。 刚才碰到的谭仙客和庄晚晴,已经登上了去倭国的飞机。 现在,异能局里面最强大的异能者,萧若若和杜如芸被派去了南韩和北韩,朱侠水被派去了镇守华南,杜草昧在京城坐镇,谢红旗又去了马来亚。整个东海,除了那个神经病的梁不惑,和那个刚刚出现的韩雪,已经没有人了。 那些普通的异能者,还没有被刑昭昭放在眼里。 就算是那个陆浙,也被一份调令从山西的某个城市调回了东海市。而在这里,是一个很好的表演舞台正在等着他。 刑昭昭很聪明,看到了很多的东西,但是他却从来不说。哪怕是泰山崩溃在眼睛面前,刑昭昭也不准备去说出自己已经知道的那些秘密。毕竟,那是会真的把自己害死的。 比如说,牵挂在陆浙这个小人物身上的,蔓延而上直接连通到天际的那一张大网,虽然被云雾遮住,自己只能看到部分,但是自己终究是看到了。 看到了那些大人物们真正的心思。 真的是很好玩。 到了这个地步,仍然是还要玩弄那样的手段。或者是真的认为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还没有改变,他们可以继续按照以前的样子打着纸牌,决定着很多位置、权力、财富的归属。 真的是很好笑。 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超人愿意不愿意,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些已经得到异能的人愿意不愿意! 终于是好了。叶冰云终于是在北面的机场登上了南下的飞机,眼前的基地空了。 刑昭昭默默的发动汽车,开进了一条小巷。 第279章 密室 在小巷里开了一段距离,刑昭昭下了车。打开后备箱,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就这样在漆黑的小巷里面继续向前走。这一片的工厂已经全部停工了,没有灯光,没有行人,没有车辆,只有一两只野狗在马路边乱跑。 沿着小路,转了几个弯,走到已经在卫星地图上探查过的厂房外墙。停下脚步,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没有人。 这是刑昭昭进化过的异能告诉他的结果。 翻过墙头,落在草地上,躲过了几处摄像探头的视野,在阴影中贴着墙壁前进。在厂区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在设计图上确定下来的潜入地下的入口,一个开在地面上的机房维修通道。 撬开锁,没有开灯,静静的在黑暗里面前进。刑昭昭现在有着一种玄妙的感觉,自己的手触摸到墙壁,然后墙壁就能告诉他在灯光亮起的时候走道是什么样子。一步一步,很准的走在通道的中间,避开了地面上所有的杂物,尤其是那些会发出声音的东西。甚至,通过墙壁,都可以看到前面几天前有一个女人在这个通道里面设置的几处陷阱。记忆非常的清楚,所以刑昭昭很轻松的就从钢丝线跨了过去,从红外线的网络中走过去。或者,是可以从密码锁上看到前面某个女人输入密码时候的样子,手指轻轻的点,准准的推开了门。 门里面是一个妖异的大厅。墙壁上是用荧光材料装修出来的诡异图案,现在仍然是散发着慑人的荧光,惨白暗淡。角落里种植了一些奇怪的植物,在黑暗中静静散发着让人沉迷昏醉的香气。 刑昭昭安静的在大厅里面走过,手指触摸着周围的那些椅子、吧台、墙壁、柱子,所有的地方都在述说着这个大厅里面曾经发生过的那种淫糜放-荡的场景。女人,很多的女人,很多放开的女人,在一个神经病一样女人带领下,癫狂的在这个大厅里面放纵自己。很香艳,也很好看。 但不是刑昭昭想要的。 继续前进,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很奇怪的一个房间,让刑昭昭微微有一点不适应。 里面很干净,几乎没有任何东西的那种干净。没有桌子,没有沙发,没有椅子,没有灯,没有所有应该有的陈设,什么都没有。手指触摸墙壁,墙壁回答的只有冰冷,可以刻进骨髓的冰冷,让刑昭昭的手颤抖了一下。 但房间里面又不是绝对的没有任何东西。比如,墙角有一个很小的瓷碟,在墙壁上有一根挂着的鞭子,在地面丢了一块小型的花色铁片。 瓷碟里面记忆,是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跪伏在它的面前,伸出细长的舌头在吃着东西。在这些女人里面,刑昭昭看到了好几个很面熟的女人。 鞭子的记忆和瓷碟的记忆大同小异。唯一多了的,是那只握住鞭子的手,手的主人,那个女人冰冷湛蓝的眼睛。 最后是那个铁片。 刑昭昭却没有去触碰。 他没有触碰那个铁片的胆量。刚才手指触摸地面,地面告诉他的记忆里,那块铁片的纹路已经很清楚了。刚才在外面的大厅里,也看过了很多次这个铁片的出现。全部都是那些女人放纵到最嚣张,心情已经无法抑制的时候,用来惩罚自己的场景。 “陈观水” 很简单的三个汉字。 烙印用的汉字。 标记用的汉字。 就像是挂在猪耳朵上的标签一样的东西。 刑昭昭不确定,自己的手指触摸到的时候,能看到的,是那些女人,还是那一双在虚空安静看着自己的眸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那一天从盛庄艺术博物馆七楼险死还生之后,刑昭昭记得,自己每一次触摸到和陈观水有关系的痕迹,每一次都只能看到那双眸子,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所有的关于陈观水的秘密,全部都被封锁了。哪怕是他现在的异能已经强大了很多倍,可以做到很多很多奇妙的事情,可以看到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仍然是没有办法看到陈观水的秘密。 这一次,估计也是这样。 而关键的是,刑昭昭不像让那个超人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哪怕超人肯定知道,但是自己主动去触犯和自己主动的绕过去,肯定是不一样的。 房间里面的东西很少,很简单就搜索结束。 在这里,能看到刚才的那个韩雪度过的那一个小时不可描述的场景,能看到韩雪变的一点一点强大起来的场景。但是,刑昭昭却没有看到“圣种”的痕迹。 就像是它不存在。 但是,它,肯定又是存在于这个房间里面的。 刚才韩雪的记忆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以刑昭昭安静的站在房间的中心,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从韩雪的记忆里面看到的这个房间。黑暗的视野里面,冰蓝色的线条出现,勾勒出来一个房间的框架。淡白色,淡蓝色,闪钻一样的色泽,铺满了房间的各个面,拼凑出来了一个几乎就是真实的房间。 然后,刑昭昭看到了! 在所有的场景里面,在韩雪的记忆和从这个房间看到的所有记忆里面,有一个地方始终都没有人去触碰。一根柱子一样的存在,在自己的眼前出现,所有的记忆里面,所有的人影,都是绕着这根柱子。所有人的目光,总是被这根柱子吸引。 是什么东西? 刑昭昭伸出手,伸进空中,想象的世界里面,一根冰蓝色的柱子突然的出现,一颗钻石一样的圣种闪现在冰柱的中间,就在自己的手前,就在自己的手指前方。 轻轻的,刑昭昭感觉到了,自己触摸到了那颗曾经在若干时间以前存在于这个位置上的奇妙物体,那颗已经融合进入韩雪体内的圣种。 突兀的。 一颗黄色的星辰铺天盖地,出现在刑昭昭的面前。无穷无尽的邪恶和混乱,无穷无尽的力量直接摧毁了他心里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一阵根本听不清楚的噪音、尖叫、呢喃、疯语,组合成了莫名其妙的声音刺入刑昭昭的脑海。 能感觉到的。黑暗的虚空世界里,有一股巨大的黑色能量正从遥远的地方用着不可思议的方式跃迁过来。 血泪,从刑昭昭的眼睛里面流下。 第一次面对邪神,刑昭昭就已经明白了。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真的误会那个超人了。 这样的敌人,已经不再是自己可以想象,跟不可能是自己可以抵抗的了。 辉煌而辉煌的绿色光芒在虚空世界里面闪耀而起,一股更加巨大的力量从不可知的地方突然而起,一个充斥了整个星空的拳头从下方砸向上方,砸向那从星空之上降落而下的巨大黑暗能量。 无双神拳,斩裂了刑昭昭和虚空世界的联系,斩断了所有的虚景,斩碎了那颗黄色的星辰,吞没了那一团的黑色能量。 一种明悟,突然出现在刑昭昭的心里。 陈观水。 ---------- 陈观水在做什么? 陈观水站在古巴岛上东面的关塔那摩,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天坑,海水在汹涌的流进去。 作为阿梅瑞肯关押有理想的激烈武装分子的地方,也是黑色手表集中发放的一个据点,更是黑液选择降落最集中的地点之一。 仅仅只用了三天,从关塔那摩释放出来的恶魔们就屠戮尽了整个古巴岛。整个岛上,只剩下很少的一些人还躲藏在深山里面,像野生动物一样的挣扎活着。 整个加勒比海的珍珠一样的岛国,全部都碎裂掉了。脆弱的国家,狭小的土地,很少的国民和更少的武装。已经习惯了依靠阿梅瑞肯强大武力保护的很多国家,在最强大的剧变面前,轻易的就被磨成了粉末。 只剩下那些暴虐成狂的异能者们还在肆虐。那些变身成为最恐怖怪物的黑液之子们,盘踞在最大的几个岛屿上,称王称霸。心里有着更多怨念或者说是追求的,就离开这片海洋,去了北面或者南面的陆地。 直到陈观水的到来。 一柄红热的铁剑刺入黄油一样轻易的就把黑液之子们简单建立起来的暴力帝国摧毁。就像是海啸扑上沙滩,所有的沙雕城堡轻易的就融化掉一样。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陈观水的拳头下面存活。 一路杀了过去。 但是陈观水很烦。 无边无际的烦躁。 刑昭昭认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无意中用贪婪的欲望和巧合召唤到了星空之上的那个恐怖存在,但是陈观水却已经在那颗黄色星辰出现后挥舞了上千次的拳头。每一次,都是在虚空世界里面的交锋。每一次,都是自己轻易的就可以胜利。绿色气体就像是专门克制黄色星辰一样的犀利,每一次都轻易的斩断了地球和邪神之间的联系,把邪神投注过来的能量吞掉。 每一次,陈观水都能感觉到自己有了细微的变强,好像是吃下了什么东西一样的促进成长。 但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烦躁了。 时间的推移,世界局势的恶化,死亡和凋零的泛滥,尘埃渐渐落下,绝望渐渐升起,在旧有秩序彻底失去恢复希望的地方,无数的普通人失去了眼睛里的神采。绝望,是那个邪神最好的食粮。 现在,被那个邪神感召到的人,越来越多了。 多到了让陈观水想放开手脚把整个地球上所有人全部杀掉的地步。 我为什么要承担如此沉重的责任? 第280章 陆浙、盛瑾瑜 东海市郊外的飞机场,一架军用运输机从天空轰鸣而下。一群军人拎着行李包,从机腹里面走出来。飞机场上起起落落的军用飞机很多,上上下下飞机的军人更多。 “总算是回来了。”站在陆浙身边的一个黑壮军人,抬头看着远处的灯火城市,饱含感情的喊了出来。 是的,总算是回来了。 从十月十五日离开东海市,转战中国北方各省,从来没有停息过,整整十九天的战斗,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能活着回来,真好。同一批出去的三千名军人,现在还能活下来的已经不多了。一场场激烈的战斗根本就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怎么就活了下来,那些危险的场景和那些危险的异能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他们杀死了。浑浑噩噩,伴随着永无止境的炮火和爆炸,连续的奔波、不停的战斗,所有的一切都被榨干。 “今天我们先休息,大家各自回家,该陪老婆的陪老婆,该陪小孩的陪小孩。想喝酒的,也可以,到湖南路得胜酒吧来找我,那里是我弟弟开的。”站在队伍前面的一个军官难得破开脸上的冰霜,笑着和手下说话。 话出口,他自己却愣住了。 他的弟弟已经死了。湖南路已经变成了废墟。得胜酒吧已经倒闭了。 怅然无语,军官低下了头。 陆浙搂住了他的肩膀,劝道:“到我家去喝酒吧。正好我爷爷走了,留了不少酒,我不想便宜那些人。大家有想喝酒的,都可以跟我来。” 跟着陆浙的人很多。 家,哪里还有家?惊天暴乱,家都已经碎掉了。暴乱的中心就在东海市,最多的黑色手表暴徒,最多的黑液之子,最多的异能者,最强大的军队,彻底毁灭了这个城市很多的地方。战争已经到了那个地步,谁还能知道自己的家如何才能算是安全? 和平年代突然爆发的剧变,彻底撕裂了所有想象空间的杀戮,让人疼,让人痛,让人麻木。 如果不是自己还是军人,如果不是还有组织和纪律,如果不是还能看到希望,可能很多人都会选择用白色粉末来麻醉自己了。就是这样,战斗的进行中总是有承受不住的战士发起决死的冲锋,在死亡中去追逐自己那些消失的亲人。 酒,很多的酒,很好的酒,一瓶一瓶的打开。 静静的喝。 没有欢歌笑语,没有欢乐开怀,没有任何的纪念,没有任何的祝酒,只有一群疲惫伤痛到极点的男人沉默的在喝酒。 宪兵过来过。推开门,看到蹲了一地的男人,和一地空的瓶子,和无法抑制的泪水。 伤痛莫名,只有喝酒。 “让他们喝吧。明天的晨会取消,明天的任务也取消。让其他的那些人也休息一下,不要去骚扰他们了。”宪兵的队长认出了房间里面的这些军人,认出了他们的标识,认出了他们的部队。 超人部队,异能者战斗支援专属部队,从全军各个单位抽调出来的最强大的战士,配合着被招募的异能者,向着所有被标记的暴徒发动进攻的战士。是英雄,就应该得到尊重。 “我们出去吧。你们两个守在这里。这点钱,是我的意思,你们去外面买点吃的送过来给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队长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的新发行的钞票,没有看,直接就塞到了手下的手里。 这个房子队长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胸中气闷。因为气闷,因为知道身后站在大厅里面站着喝酒的那个男人身上究竟发生着什么,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陆老已经走了。 陆家的那个校长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陆家其他的那些人,所有还活着的人也都被控制起来了。 只剩下身后的这个男人。 可是他明明在昨天,还是山西省的吕梁山区奋力战斗,冲锋攻克了一个暴徒的据点,救了很多人。 抬头看天,天上只有乌云,遮住月亮和星辰。云上的人,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做什么,自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自己是自己,自己总是要做点什么。 ---------- 宪兵队长走了,留下来的两个宪兵采购了一些食物送进来。 陆浙喝了很多酒,但是却支撑到了最后,把所有的战友全部安顿好了,他才踉跄着走上了楼。有一个女人,在楼上书房里面等着他。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四日凌晨的四点钟,正是夜晚最最黑暗的时候。黎明之前,无比的寒冷。 陆浙走在走廊里,看着走廊里面挂着一幅幅家族合影,一个个熟悉的人都在微笑。但是,现在,绝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陆家这棵大树,也已经倒下了。 推开门,是一个陆浙非常熟悉的女人。熟悉到了骨头里面,熟悉到了心脏里面,现在却安静的像一座冰山。 盛瑾瑜。 陆浙扯开了嘴角,笑笑。天翻地覆,不过如此。以前的陆家和盛家珠联璧合,门当户对,现在陆家树倒猴散,门庭冷清,盛家却热火烹油、气势如虹。盛家最重要的核心,盛家第二代中的最佼佼者,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父亲,盛同涛,已经是东海市委书记,已经一只脚踩在了最高云层的边缘。 “你喝的有点多了。”盛瑾瑜的话有点冷,有点皱眉,有点嫌弃,有点疏远。 但是她立刻就反应到了自己的话错了。连忙站起来,扶住门外面的陆浙,把他搀扶进来,让他躺在沙发上。忙前忙后,松开了他脖子上的纽扣,为他垫高了脖子下面的枕头,为他准备了醒酒的药和温水,脱掉了他的鞋子,为他盖上了毯子。 现在说什么,都不可以的。 盛瑾瑜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陆浙的身边,低头看着他的眼睛。 陆浙躺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盛瑾瑜的眼睛。 如此的熟悉。有很多话,其实都不需要说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和态度,哪怕自己是在酒醉之后,哪怕自己已经有点迷糊,但是一切还是可以看得很清醒。 “瑾瑜,谢谢你帮我照顾阿吉。” “这是我应该的。”下面竟然没有了话语。 盛瑾瑜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难道要说自己在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看到了很多很多的秘密信息,那个超人把东海市过去几十年里乱七八糟各个家族的狗皮倒灶的事情全部都扔出来了吗?难道要说自己已经知道了陆家前前后后所有人,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勾勾结结的事情?还是说自己的父亲已经和自己谈过了,让自己重新考虑和你的关系?还是说自己已经从那个超人的那里,用你不愿意承受的代价,知道了现在正在发生在陆家身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难道要说,自己现在已经不知道明天还要去做什么了吗? 陆浙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殊死的战斗,是为了洗刷自己主动杀死自己姑姑的罪恶;自己殊死的战斗,是为了保卫这个国家;自己殊死的战斗,是为了履行自己以前就已经确立下来的理想。但是,我爱着这个国家,代表着这个国家的一些人却不爱我。 陆浙除了一支奇怪的枪以外,没有什么异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战争中搏命的交情来认识很多新的强大的朋友。大家都是战士,都是热爱这个祖国的战士,那么站在炮火之下一起杀进去的友情,就可以比钢铁还要坚硬。所以,陆浙认识了一个很特殊的胖子。 谭仙客。 那个超人唯一的铁杆朋友,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可以和那个超人直接沟通的人。 一路踩到天上。三天前,陆浙就已经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东西。知道了盛瑾瑜现在已经知道的东西,也知道了现在盛瑾瑜不知道的东西,知道陆家这件事情上面所有的前前后后的事情,知道了陆家这件事情可以有的和所有可能的推演。 就像是在读一本自己作为主角的末日小说,站在地震爆发的正中心,看着海啸从远方袭来,看着身边所有过去熟悉的事物都将要消失或者是死去。真的很好笑。 那个男人只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绝望?” 绝望,是的,绝望。人生彻底失去意义的绝望,人生彻底失去目标的愤怒,人生彻底失去价值的痛苦。是的,绝望,在推演里面已经清楚的表明出来的红色巨人和黑色巨人战斗中必然发生的一幕。 盛陆分离。 盛瑾瑜和陆浙分手。 盛同涛制裁陆为民。 就这么简单! 简单的到令人发指,却也简单的让人窒息。 自己战斗到今天,活下来竟然只是为了看到自己的家族像一棵大树渐渐的倒下来,渐渐的死亡,渐渐的被大地吞没。自己就像是大树上面微不足道的一颗没有成熟的果实,只能沦落在泥土里面,只能静静的等待。 是的,等待。作为没有异能的特殊,只有一支进化后的怪枪的特殊存在,对付自己需要的代价很低。 所以,陆浙在沉睡过去之前,向着身前的那个女人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真正的从心里说出来的一句话。 “瑾瑜,我们分手吧。” 第281章 陆浙、陆吉、章俞 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昏昏黄黄,有点明亮,有点让眼睛不是很舒服。 头很痛,就像裂开来一样的痛。 自己在哪里?自己在做什么?自己在谁的身边? 枪在哪里?敌人在哪里? 陆浙手一招,一柄黑色的枪就从旁边的地板上飞进他的手里。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书房里面另外一个活人,笔直的对准着她的脑袋。枪已经自动上膛,一颗7.62毫米的达姆弹自动的变了出来,可以轻松的一发子弹就把眼前美丽的女孩射成一个爆炸的西瓜。 但是,下一秒,陆浙收起了枪。 “阿吉?你怎么在这里?” “哥,你要干什么?” 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陆浙摇晃着脑袋,醉酒后的感觉还没有散去,思维过的很慢,记忆就像是塞满稻草的池塘。根本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看见了谁,想通了什么,说了什么。眼睛前面是自己的妹妹陆吉,那昨天晚上可能也是她在陪着自己了。 渐渐的,陆浙也想起了一点事情。 “楼下的那些人,他们走了吗?” “哥,那些人上午就醒过来了。他们都去委员会那里报道了。你睡到了现在,现在都已经是一点半了。等会的三点钟,委员会要举行哀悼仪式,你要快点了。” 是的。 超人后援委员会,以前的东海市战区前线紧急指挥部,为了在刚刚结束的暴乱平定战争中死去的所有战士举办的一个哀悼仪式。由章俞副总理主持的最正规的一次,也是把很多刚刚收集到的烈士遗体安葬下去的最高级别的仪式。 今天,也是共和国紧急通过的国家哀悼日。 自愿或者是组织起来,全国所有已经平定下来的城市,全国所有可以暂时休整的军队和警察,全国所有没有任务的异能者,都在等着仪式开始的时候。 这也是陆浙被调回东海市的最堂皇的理由。 因为,陆家在过去的十几天里,死了很多人。很多陆家的人,都勇敢的战死在暴乱的最前线。哪怕进退失据,哪怕赤手空拳,哪怕对面是刀山火海,很多人都轻易的死掉了。 “我知道了。”陆浙退出了子弹,锁上了枪,直接扔在了沙发上。 这把枪,不管是被放在任何的地方,哪怕是被锁在密封的保险金库里面。只要陆浙召唤,就可以轻易穿过空间,出现在陆浙的手里。因为这个异能,陆浙在前面一直都是队伍里面的“谈判专家”。 哀悼仪式,陆浙肯定是要去的。 洗澡,换上新的军礼服,带上肩章,打开楼下的车库,开出爷爷最喜欢的那辆越野车。 但是,车没有出院门,就有两个宪兵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后座。 “陆浙同志,现在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对你实行贴身保护任务,请你配合。这是我们的任务书。” 一张纸,递在陆浙的面前。 很简单的红头文件,很简单的文字,很简单的理由,就是说考虑到陆浙的特殊性,所以派出了两名宪兵专门的伴随陆浙行动。行动的期限是从昨天开始一直到一个月以后,行动的范围是陆浙可以去的任何地方。宪兵可以知道陆浙所有的行动消息,可以旁听陆浙与任何客人的会面,可以出席陆浙参加的所有活动。 很奇怪,陆浙却一点都不生气。 “两位同志,你们好。替我谢谢宋叔叔。”陆浙很客气,递回了公文。 宋叔叔,前惠南区警察局长的宋平,现在的东海市警备司令部宪兵部队副政委,原来的陆家最最铁杆的人,陆川老人收养的孩子里面的一个。 现在,也是他,用着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和态度,对陆浙做出了保护。 陆浙知道,所以一点都不生气。 有两个宪兵在身边,那么下面的时间里,所有跳出来的和不跳出来的牛鬼蛇神,自己都有了一个防备的手段。总是不需要面对一些阴阳怪气的家伙,也不需要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浙知道,只要自己活着,自己能够活的非常好,好的超出了那些敌人的想象,那么自己就是胜利。至于反攻,那是以后的事情。 陆浙不生气,陆吉却铁青了脸。 “他怎么可以这样!”陆吉低声的嘀咕,只有陆浙能够听到。 陆浙默默的握紧了妹妹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的,解释反而不如不解释。其实现在所有的一切,解决的方法很简单。那个胖子说的很对,只要那个飞在天上的男人回来,只要他表明态度,那么再是问题的东西都将不再是问题。对于那个男人,陆家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小很小。 毕竟,对于站在云层最上方的那些人,陆家这样的事情,同样是很小很小的。 陆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窗户外面残破的城市上忙碌恢复的人群,像是蚂蚁一样的一点一点的重建着被摧毁的巢穴。中国人是很勤劳的,战后的重建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有了一点轮廓。 陆浙看着外面穿着各种样式的衣服,却用着不同颜色的袖标、胸牌、肩章、臂章隔离出来的不同队伍。秩序虽然还有些混乱,却已经可以了。被那个男人重点关注的城市,哪怕那个男人其实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只是把那些他认为“不好”的人统统标记出来,就已经变了很多很多。 秩序,最可贵的秩序,真正的降临在这个城市。所有的刺头,所有的腐败者,所有的懒惰者,所有的暴徒,所有的心理创伤者,所有可能发生不好事情的人,全部都被从浩瀚的千万人群里面筛选出来。警察和军队抓住了很多可以抓捕的人,社区看管住了剩下的所有人。被筛选过的人群,安分的服从命令,安分的分成队伍,安分的去做着事情,安分的去领着救济,安分的站在路边,等着装载着烈士遗体的车队的经过。 在宁海区北边超人后援委员会的更北边,一块被圈起来的农田里面,新的烈士公墓已经被紧急施工完成。东海市境内壮烈牺牲的无数烈士,躺在了这片土地的泥土之下。 陆浙来的很晚。 前面已经来了很多人。巨大的主席台,坐在主席台上的很多领导,站在主席台下的很多方阵,站在外围的静默群众。 哀悼仪式离开始还有三十分钟。 陆浙在入口处,就被一个秘书样的男人拦截住,带到了主席台旁边的房子里。那里,有一个老人在等着他。 章俞。 陆浙站在门口,不知道房间里面的这个老人寻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陆吉,更是震惊到了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面只有章俞,还有另外一个陆浙非常熟悉的男人。 杜如梅。 “章总理,杜二叔,你们好。”陆浙很低调。 “做吧,今天是章副总理有一些事情要和你简单说说。”杜如梅很安静的为陆浙解释。 现在的杜如梅,让陆浙很不适应。穿着严肃的军装,佩戴着大校的军衔,严肃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在二十天前还是东海市高级圈子里面最荒唐的那个男人。 但是陆浙却又很适应。 汉风俱乐部的资料已经解密,能够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眼前的杜如梅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究竟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做着什么样的事情。正如那个已经死掉的盛乘龙,曾经用五个亿来玩弄女人的绝顶败类,竟然会是一个潜藏到最极点的红色特工,更是那个东海地下铁的紫龙站站长,是那个超人陈观水都为之赞叹、为之佩服的男人。 杜如梅现在的这身装束,才真的符合那些资料里面给所有读者造成的映像。一个铁血的军人,一个情报战线的铁血战士,一个钢铁打造出来的男人,一个绝对可以信赖和依靠的男人。 “小陆,刚才杜二向我说了一点关于你和你家的事情。我很抱歉。我现在手里的事情很多,我们现在手里的事情都很多。现在这个世界和这个局势,你也看到了,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很多很多的。所以,我要为我自己的疏忽向你道个歉。陆家的事情,我的态度是很明确的,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是谁的错误就是谁的错误,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我不会允许搞扩大化,也不会允许有人搞株连。小陆,你只要认真做事,认真在部队里面去保护我们头顶的那面红旗,我就保下你。这是我章俞作为一个副总理,对你做出的承诺。这是杜二,作为你的叔叔,对我的请求。” 章俞的话很慢,却在陆浙的心里擂起战鼓。 真的是非常的意外,意外的到了无法相信的地步。 陆浙愣在那里,陆吉却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章爷爷,杜叔叔,感谢你们,谢谢你们。”一个鞠躬接着一个鞠躬,陆吉泣不成声。 陆浙仍然是在发呆。 可能面前的老人还在认为他是被幸福撞了一下腰,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事实是,陆浙的脑子里面在响起的是,三天前自己和那个超人通话的时候,陈观水说过的那句话。 “国内的一些人,上蹿下跳,什么东西都敢招揽,竟然有人还想着把颜恋尘请回去。我都不知道应该说那个章俞是太大胆,还是说他们那群人就真的这么不放心我吗?” 呵呵,真的是很好玩。 到底谁是谁非? 第282章 韩雪、韩玲 “我们出去吧。”外面传进来一阵嘹亮的号声,典礼正式开始了,章俞站起了身。 陆浙连忙让开了门口,跟在章俞副总理的身后,向着旁边的大厅走去。 过道里面站满了穿着整齐制服的军官和警官,佩戴着白花,带着黑纱袖标,面容严肃的站在两边。 嘹亮的哀乐骤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声浪冲进耳膜,震撼着众人的心灵。 大厅里面白花素裹,白锦垂挂,中央的舞台上布置了一个很大的灵堂。没有名字,没有相片,只有一块木牌,写着“为国殉身者奠”。根本就赶不及去制作什么东西,只能用这样一个简单的牌子来代替。 陆浙进了大厅,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在右边警察队伍里面第三排的一个女警察。 直觉。 长时间使用那支魔枪战斗以后形成的直觉。直觉告诉陆浙这个女警察看着自己的眼睛非常的不对,但是陆浙却看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女警察肩膀上的警-衔不是很高,却站在一群高级警官的里面。女警察看着自己的眼睛很平静,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仇恨,也没有愤恨,没有高兴,什么都没有,除了看见自己的时候她的眼睛眯了一下。 很奇怪。 自然是很奇怪,因为那个女人是韩雪。 韩雪得到了圣种,这样的消息还没有公开。但是韩雪加入了中国异能局,而且是在叶冰云的特别作战二部里面做了部长助理,一个很高的位置。东海警局高层都已经有了一种猜测,韩雪可能是已经有了新的身份,选择去做了那个男人的女人,才会有了这样突然的变化。 固然鄙夷和羞耻韩雪这样的选择和变化,但是东海市警局局长黄星灵还是紧急召见了韩雪,并且恢复了韩雪的警-衔。用黄局长的话来说,韩雪是韩雪,鲁红河是鲁红河。韩雪确实是因为前面五月份鲁红河的假烈士身份才被征召进入警局,但这不是现在东海市警察局就可以用鲁红河潜藏起来的犯罪就剥夺韩雪警察身份的理由。黄局长说的很好听,韩雪在五月加入警队以后的五个月里面,做的非常好,非常的优秀,自然她就应该是一名警察。 很意外的,韩雪竟然认同了黄星灵的这番话。 所以今天韩雪站在这个大厅里,等到了她想要等的那个男人。 应该说是梁不惑的话,真的有点很让韩雪感觉到恐怖。梁不惑只对韩雪说了两句话,就让韩雪沿着一条正确的路线,抓到了这个杀死鲁红河的陆浙。 看见了,就是看见了。 今天是哀悼仪式,自己不会出手,但是仪式结束以后,就是你要死掉的时候了。 章俞走到了大厅的中间,开始主持哀悼仪式。 仪式肃穆而又庄重,哪怕是最狂傲的中国异能局的那些异能者,面对曾经二十天里那些默默无闻壮烈战死的战士,也必须低头。 被从市区和郊区收集到的零散的遗骸,被从地铁塌方管道里面挖掘出来的遗骸,被从沉没军舰里面打捞上来的遗骸,被代替着那些已经彻底失去所有痕迹的战士的衣冠,一个个捧着盒子的军人踢着正步,从大厅的侧门走进来,从大厅的正门走出去。 听,是外面在鸣枪。 是外面在释放礼炮。 旁边的墓地上,站满了围观的人群,默默看着一个个战士捧着盒子走到土坑旁,把盒子放进去。 红旗昭彰,烈日正好。 章俞站在大厅前面的旗杆下,站在鲜艳红旗下,目送着那些烈士遗骸渐渐的入土。 惨烈以至于无法忍受。 作为掌控超人传回来的最真实数据的第一个人,章俞有着最深的疲惫。共和国在刚刚结束的战争中,被狠狠的切了一刀。曾经的两百五十万精兵强将,被突然爆发的暴乱整整削去了一半还要多。今天这样的场面,只能说是全国各地的一个缩影。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中国不会这么快就稳定下来。同样如果不是男人,中国应该也不会变成样子。 陈观水一直都没有说明白黑色手表的出现到底是什么,更没有说明那些黑液之子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不死特性,更重要的是他陈观水一身的能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陈观水没有说,章俞也没有问。 北面的一些人在私底下乱搞,章俞是知道的,而且也知道那个陈观水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北面的那些人不知道,陈观水对他们的乱做,用那些圣种去做的实验,用那些异能者,那些黑液之子做的实验,都是很鄙视的。 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在十月十五日暴乱发生过后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任何可以预计的可能。太多的国家崩溃,太多的事情发生,太多的人死去,大多的势力都在发生变化。别的不说,就是章俞手里控制的力量,也在暴乱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来的那些人,死掉的死掉,变成暴徒的变成暴徒,叛变的叛变,受伤的受伤,被控制的被控制,被提拔的被提拔,变换阵营的变换阵营。好一副万花筒一样的瑰丽场景,让章俞都有点接受不能。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前线指挥部还在自己的手里,从超人那里传来的红色文字仍然是在自己的掌控当中,自己和中国异能局之间的联系也变的非常的紧。自己的权力不是变小了,反而是在膨胀。 膨胀到了一个让自己都有点担忧的地步。 所有的中国境内的异能者,其实都是从那个超人的屠刀下面走过才得到的活命机会。所有在中国境外的归顺中国异能局的异能者,竟然也全部都是他所挑选出来的。凡是不再他所列出来的名单上的,哪怕曾经的身份再贵重,哪怕是自己已经透过去再多求情的话,哪怕是那些人的家族提出了很多的交换,但是仍然是死掉了。哪怕是被遣送到了最荒凉的地方,哪怕是被关在最深的禁闭,或者是安放在最核心的位置。他想要谁死,谁就必须得死。 虽然看上去都是一些意外,都是一些突然发生的巧合,都是一些小人物的突然动作,看不到那个男人插手的痕迹,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章俞却知道,这很不正常。 不可述说身份的人,死了很多。因为地位特殊而不能简单死掉的人,也死了很多。因为规则游戏而不能轻易死掉的人,还是死了很多。哪怕其中的一些人带上了黑色手表,却只做了很少几件杀人的事情,就控制住了自己。但是不在名单上,就是原罪。 这怎么可以?这又怎么可能? 所以章俞在想着一些事情。 所以章俞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韩玲。 韩玲仍然不是异能者,也没有得到圣种的感召。她仍然只是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的一个普通的干事,代表着华东军区军事情报研究院加入超人后援委员会的一枚棋子。她每一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主动去梁不惑所占据的那栋大楼,去那些的神秘大厅里面,接受那些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想起的折磨。每一次走在去哪里的路上,她的腿都在抖;每一次推开那扇大门的时候,她的心都在向下沉;每一次头被套起来的时候,她都渴望今天能尽快结束。 但是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梁不惑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用着很温和的声音告诉自己,“要想得到圣种,要想复仇,你就要把自己彻底当成那个男人的东西,彻底的没有后路,彻底的绝望,你能不能办到?” 自己自然是不能办到。 鬼知道那个男人喜欢的是什么?鬼知道梁不惑在做的是什么?鬼知道韩雪为什么只做了那么一点点就可以轻易的得到那颗圣种,而那个东西本来就应该是自己的?鬼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硬挺到底,一直到了现在? 同时被送到那个大厅的女人有五个。是从很多的女人里面被那个梁不惑用着一种根本没有任何道理的标准选择出来的五个,都是和那个男人有着一点点关系的女人。 很奇怪。 自己明明知道,那个男人哪怕现在已经杀上安迪斯山,已经杀绝了哥伦比亚高原地区的异能者,正在从高山上冲进东方的亚马逊雨林,他仍然是能看到自己承受痛苦时候的卑微,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过去? 自己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为罗民是复仇?杀死颜恋尘?还是为韩氏家族的灭亡打抱不平? 真的很好笑。 韩玲看着前面不远的章俞,看着这个共和国的大人物,看着他在庄严肃穆,心里却在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从京城那边传递回来的一个消息,是自己独立在其他人外面的一个关系,是韩家少有的几个留下来的人之一传递回来的信息。 自己的一个堂姐,很远的一个堂姐,嫁到了京城,改了姓氏,进了中央,做了一个基层的科长。位置很低,却能知道一些东西。 比如,颜毅望重新得到启用。 凭什么? 第283章 韩玲、规则 韩玲的手指在大腿外侧弹动着,眼睛里面全部都是寒意。 颜恋尘和颜毅望做过的事情,那个超人陈观水已经在很多天以前说过了。虽然很快就被前面的章俞控制起来,没有传出去,但是还是有很少的一部分整理信息的人知道了。而只要是被人知道了,哪怕是保密条例森严无比,照样会一点一点的泄露出去。所以韩玲知道了很多。 比如颜恋尘曾经把宋家踢下云梯的故事,曾经把很多其他家族的主干人物在成长的最关键处拉了一下,曾经做过很多很多很巧妙的事情。比如颜毅望在登天的梯子上一步一步精准的攀爬,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能难倒他。 而现在韩家已经破败,只剩下自己和很少的几个人,陆家也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成为两个巨人对战的一个中介。自己为了复仇,已经付出了所有。而现在,自己却看到了最可笑的一幕。杀死了那么多人,杀死陆卿相的那个女人,竟然因为她身上强大的异能和特殊的身份,得到了国内一些人的青睐。 真正的是在开玩笑。 上面的一些人是怎么想的,韩玲很清楚。不过是想着反正死掉的人已经死掉了,而且前面暴乱中死掉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颜恋尘杀掉的那点人又算什么,反正杀的不是他们下面的人。反而是那个飞在天上的超人,前面做过的事情和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对他们的挑衅更大,对他们的伤害也更大。 任何一个沦落在负面的人,任何一个曾经被黑色手表选中的人,任何一个可能被黑液选中的沉迷在黑暗中的人,不管他和她的身份是什么,全部都被那个男人列出了一个名单。很简单,陈观水只是列出了一个名单。 仅仅只是一个名单。 陈观水没有去做任何的事情,自然有的是人会去做下面的事情,自然也有的是人会反抗。 韩玲的眼睛里面只有寒光,看来梁不惑说的确实没有错,最高层的那些人里面有人是在组成集团,对抗陈观水所带来的风暴。而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游离在中国异能局之外的十几个小队的异能者,还有的就是各种各样不断上演的对国外的华人华侨中的异能者的招揽。 颜恋尘只是其中的一个,也是其中作为旗杆的那一个。 “不过也好,颜恋尘回国,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正好省得自己以后出国去找她了。”韩玲在心里自嘲了一下。也只能自嘲了,颜恋尘现在已经是鲜血女王一样的强大存在,自己却连触摸异能的可能都没有。自己已经做了很多,但是那个梁不惑总是说还不够。 那么到底是要到哪一种程度,才能算是符合圣种的要求? 韩玲的眼睛向着旁边斜了一下,看着前面不远的韩雪。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得到那个男人青睐?她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会得到那颗圣种? 沿着韩雪的视线,韩玲看到了更前面的陆浙。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但是熟悉韩雪的韩玲还是从韩雪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一种凶气。 陆浙,陆卿相已经死了,自己和陆家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说陆浙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东海市第一人的未来女婿,总还有一点价值,怎么可能有人想着要动他?除非,陆浙的地位已经动了? 韩玲想着精细而微的心思,在人群里面捕捉起那个关键的女人-盛瑾瑜。 很奇怪,今天这样的场面,她竟然没有来? 一直到仪式结束,韩玲都没有等到韩雪的异动,也没有等到盛瑾瑜的出现。看上去冰河上的厚冰有了裂缝,但下面汹涌的湍流却仍然没有冒出来。 看不懂。 韩玲开着车,夹在进城的车流里面一路开到了每天都必定要来的地方。 在隐蔽的地方停好车,拿出一个特别的手机,接受着那个神经病梁不惑发来的指示,按照预先制定的规则在对应的手册上面找着指示指明的含义,走在不同的路线,去不同的地点。 但是一样的,都是一个空旷的房间,一个打开的大行李箱。 一系列流程走过,她出现在那个大厅里面。被套着黑色的头套,被拘束成不同的姿势,被那几个已经有些癫狂的女兵按照那个神经病指定出来的手册一样一样的料理着。 今天身边的人,好像多了一个。 看不见的地方,在大楼的顶层,梁不惑端着满满的酒杯,向着脚下那个大厅里面那个多出来的女人致敬。 真的很不简单。只凭借观察就发现了韩雪的异常,只靠着猜测就抓住自己的痕迹,只用一张嘴巴就让自己认同了她的选择,只用她的眼神就让自己明白了,她会是实验里面很特殊的一个。 果然是很特殊。 游戏到了这个地步,才真正有了一些意思。 绝望到底是什么?穷途末路又到底是什么?那个藏在虚空之上的存在,它选择自己的标准是什么?自己这样的手段,又为什么明明不可能奏效,却在每一次的占卜中都得到正确的回应。 每一次都是,“还不够”,“还要更多”,“还要更深”。自己却不可能去做堕落的事情,那个家伙也不可能去做堕落的事情。怎么去加深?怎么去变的更多? 外面的事情也变的很有趣了。 梁不惑喝完杯中的红酒,拿起手杖,带着一个保镖,从大楼的一个特殊出口进入地下的一个通道,慢慢的行走着。大楼周围的“眼睛”越来越多,能够正常进出的通道却总还是有的。 走进地下不远处的一个地铁站,混进那些普通人里面,一路向南,到了一个特别的站台。 这里已经是地铁8号线的最后一个站了。前面还有的六个站现在已经全部荒废,地铁管道中的塌方仍然没有清理干净。而且就算是清理干净,因为地下水层和地层被破坏的缘故,也已经不能再用了。就是这最后一个站,地面上也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区。曾经大片大片的工厂,现在都变成了空壳。 所以梁不惑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行走,走进路边的一家工厂,在厂房地下的房间里面拽出一个昏迷的男人,扔进从远方开过来接应的救护车里。刑昭昭,那个很特别的男人,今天突然变的更特别了,特别的到了让梁不惑都产生好奇想好好拷问他一番的地步。 在浦江的南边,在一个小镇上,梁不惑有另外的一个秘密基地,正好可以用来招待这个客人。 天空在下着雨。 陆浙在开着车。手机在嗡嗡的响,一直都没有接通。这已经第四个电话了。 盛瑾瑜不见了。 陆浙去过她的很多个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的影子。超人委员会里今天盛瑾瑜的部门是全天放假,盛瑾瑜的住处也紧紧锁着,她常去的地方也没有看到人。现在唯一没有去找的地方,就是盛同涛的位置了。 但是陆浙找不到可以去联系盛同涛的方法,也接近不了盛同涛的位置。战争状态还没有结束,他自己身上的调查也还没有结束,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前黑色手表佩戴者去接近东海市最高的那个人? 所以陆浙只能在马路上烦躁着飙车。 ------------- 遥远的东方,地球对面的那个位置,在巴西南面的尖角上,海滨城市里面无数的人口,庞大贫民窟堆叠出来的巨量暴徒,已经被彻底镇压掉了。 一条血色的海滩,铺在城市的东面。死掉的人太多,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来处理尸体,抛进大海。但是死掉的人太多,整条数公里长的沙滩全部被染成红色。 陈观水早已经向着南方飞走了,只留下一大片的被暴力拆毁的城市留给那些幸存者。在废墟之上,没有了那些超越规则的异能者,普通人之间的暴力仍然在继续,血腥仍然在蔓延,总是渐渐停了下来。 难民在城市里面游荡,搜集各种的物资。在文明破灭的现在,广袤的田野开始成为重建的关键。为了获得足够的食物,大量的人群离开城市,回到农村,接管那些失去主人的农田和庄园。一切都在缓慢的恢复,一切都在暴烈的混乱之下潜移默化的进行者,直到那些狂舞者全部死去。 陈观水停在潘帕斯草原的一个小山岭上,转头看着地球对面正在发生的故事。 韩玲想要杀死颜恋尘。 韩雪想要杀死陆浙。 孙梦蓉想要杀死徐萍萍。 王丹蓉被梁不惑意外的看好。 盛瑾瑜意外的加入。 还有更多的人,都在差不多同样的事情。梁不惑做的事情,本来就不是要隐蔽下去的。而这个世界上突然出现的异能者也总是会有方法渗透进去,知道他在做的是什么。就算是不知道梁不惑的用意,但是仅仅凭着梁不惑的重视就已经足够了。 陈观水不意外这个世界的人会变的很恶劣,也不意外有些人会玩弄规则,包括他陈观水制定下来的规则。 国内的所有人都在自己的眼睛下面,所有乱作的人都会被自己打上标记,所有有可能被潜藏的黑液选中,或者是被那个邪神选中的人,都被自己列进了名单。 很好。 有些人就在国外,开始了。 第284章 陆杰、颜恋尘 在弥漫烟雨中,是茂密的绿色森林和掩映着的红色佛塔。绿色的树冠和红色的砖塔相互映衬,穿着黄色袈裟的僧人在树下念诵着经文。 现在是十一月四日下午的三点钟,这里是缅甸北部的一个小镇。很小的一个小镇,所以才幸运的在前面的暴乱中保留了下来。因为靠近中国边境,因为缅甸国家已经崩溃,因为当地有很多华侨,因为有不少中国境内的暴徒冲出国门潜藏在附近的高山丛林里,所以在三天之前这个地方就已经被中国的一支小型部队接管。 同样的被中国军队接管的小镇还有多,延伸开来覆盖了很大一片的区域。有一支特别的部队成为这一片国门之外土地上最高的权力掌控者,一大群身份很尴尬的异能者和一大群身份更尴尬的被怀疑者。 不被那个中国超人承认,不被中国异能局接受,不被允许踏入国境线,只能尴尬的待在国门之外的一群人。他们只能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就近聚集各地的华人华侨,划分出一小块地区,建立起独立的统治政权。从国内流失出去的一些人,和当地的土著不断的斗争,总算是有了一些可以安稳下来的意思。 位于缅甸的这个国外之国,是收容从国内被驱逐出来的被怀疑者最多的地方。本来应该是东方的北韩、南韩、倭国三国,再不好也应该是去湾岛。但是陈观水两次血洗倭国,杀死所有异能者的暴力,让所有想逃出去的人不敢去选这样危险的地方。至于湾岛,早就已经人头打出狗脑子了。十几个势力瓜分了整个湾岛,然后每一天都在血腥战斗中度过,几乎毁掉了所有安静的地区。 也就是缅甸,才有了让人可以选择的地方。 “她会来吗?”一个高大威猛的军官问着身边的同伴。 “她肯定会来。这一次的事情和她相关,她怎么可能会不来?”旁边的一个女人插了进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穿着军装,却很奇怪的没有军衔。二十多个中年男女里面一多半都是满面愁云,沉默着不说话。也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还在交谈。 “吴杰,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恐怕什么都没有了。”一个男人拍着那个高大威猛的军官的肩膀,动情的说着。 “王哥,谢我干什么啊?大家现在不都是做的好好的吗?我们以前待在国内,有想过像今天这样做事情的吗?所以啊,不要谢我,我们要谢的是那个把我们赶出来的人。”吴杰在笑,却笑的意味不明。 “他?” 全场沉默。 所有人都在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被从国内驱逐出来。因为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列出的名单,因为那个男人的建议、要求或者说是威胁。 那些已经显露的黑液之子,全部都已经被那个男人杀掉了。那些人,是死有余辜,是死得其所,是死的理所当然,是死的让其他人都不会对那个男人有怨言。 那些罪名昭彰的黑色手表暴徒,也全部都已经在前面的战争死掉了。无缘无故屠杀数百上千人,无缘无故的就去做一些出格过分的事情,或者是暴乱之前掩盖的丑闻被硬掀了出来,可以说是无可争议的要被杀的。这一点,现在的这些人都是赞同的,并且他们在这里的责任就有继续追杀那些逃亡出来的人。 但是,作为可以商榷范围的一些黑色手表暴徒,作为在前面的规则里面本来不需要被惩罚的一些人,作为一些仅仅因为行为、性格、心理偏激就要被管束的人,他们心里其实很不服。 为什么自己曾经美好的生活要被敲碎,为什么自己过去富丽堂皇的一切轻易被砸烂,为什么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兄弟姐妹轻易的就被抛弃,就被扔进了监狱?为什么自己这些人要被驱逐,被驱逐到现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来?甚至是自己如果不选择主动离开的话,后面面对的就是那个男人疯了一样的杀戮! 仅仅是一天之隔,有很多人,都是在一种死亡威胁中逃亡出来。 因为在几天前,那个男人就在背后的土地上疯了一样的杀死所有被他列在名单里面的人。无论贵贱,无论天皇贵胄还是路边乞丐,只要上了他的榜单就要去死。哪怕是已经被关在监狱,哪怕是已经被严格控制,仍然会被那个男人杀死。 杀出一片的白茫茫。 很多人,都是在那个男人刀锋所向之前被家里的长者硬逼着送上了飞机,被送到了现在的这片土地。很多人都是惝恍而逃,都是在落地以后才知道那些没有及时离开的人竟然已经是全部都死掉了。 凿穿云层,利斧伐树,是堂皇正道,却也是自己等人切身之痛。 死的那些人,很多都是自己曾经的亲戚、朋友、上司、下属、同事。死的很多人,都是处在那种本来不应该那么轻易就会死掉的地步。死的很多人,直接就塌陷了很多很多在十月十五日之前云层结构。 天地风云变幻,莫过于此。 而自己这些人,不管是不是异能者,却只能站在那些界碑的外面,看着里面那个男人从天空飞过的身影。自己的这些人,所有人被那个男人标记在红色目录上的,说是这个区域的主管者,还不如说是囚徒。被身边越来越多的军人和国内出来的异能者监管起来的囚徒,只要是有略微的异动,说不定就会死于非命。 真的是很可笑。 自己这些堂堂云上人家的子嗣,何曾有过这样的狼狈? 现在这样的地位,和自己以前的享受比起来,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现在这样的事业,不过是人家屠刀下面的游魂,又有什么值得安定?如果哪一天那个男人飞到自己的头顶,他是会杀掉自己还是不杀自己?仅仅是因为自己以前藏起来的那些错事,仅仅是因为自己以前放纵过的生活,仅仅是因为自己站的够高享受的够快乐? 不过是底层一条狗对我们云上之人的嫉妒和愤恨!如此做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他们没有死,反而是自己必须要死?我就不相信,那些人,留在国内的那些人,他们就真的无辜。 比如说,我身边的这位吴杰同志,作为中国一支特殊部队的小队长,带着十几个战士在南面的丛林里执行任务。他做过什么?真当我们都不知道吗? 他也带上了那个黑色手表,他也杀了很多人,他也做了很多错事,他也应该是要被你列在红色名单,为什么却没有?难道因为他杀的是 缅甸、泰国的毒贩,你就放过他?开玩笑! 吴杰却在继续开怀大笑。身边的这些货色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他一清二楚。但是,光有愤怒,又有什么乱用? 自己是杀了很多人,自己是做了很多事情,自己年轻的时候在国内一样的混账,一样的捞钱如死,一样的玩弄女人,一样狐朋犬马。但是自己守住了本心,在暴乱降临的那一刻,自己在黑色手表上拒绝了前面所有的任务,而是按照自己的选择去做着事情。 我没有杀死我的战友。 我没有杀死那个潜藏在毒贩团伙里面整整六年已经染上毒瘾已经回不了头的那个警察。 我没有杀死那个正好在自己所在小镇上经过的军情局特工。 我没有杀死那几个正好在不远处江面上坐船经过的正派中国商人。 所有的任务,我都拒绝了。 我选择的,是和我面前的毒贩团伙火并,是和这个小镇周围纠结在一起的那些黑暗中人火并。一路杀到天亮,杀到我的心头敞亮的时候。 我是吴杰,我是吴清晨的儿子,我没有后悔,所以我不可能被那个男人杀死。 因为我不是你们这样的垃圾。 吴杰没有管身边的那些人,抬头看着佛塔前面慢慢走来的一个红衣女人。 女人很美,衣裙更美。红如艳阳,丽若天仙,有着一种众生宠爱的魅惑。仅仅是眼角上的风情,就勾走了这边几乎所有男人的心。 女人慢慢的走到佛塔的前面,恭敬的在门龛前面跪了下来,礼拜佛塔中的佛像。 “信女子颜恋尘为陆卿相祝,愿其托生天界,成就极乐。信女子罪孽深重,愿于红花地狱,立身赎罪。佛祖保佑。” 吴杰走到女人的身边,同样的跪在佛龛的门前,低声祷告。 “信男子吴杰为中国祝,愿其平安康泰,万民静宁。信男子吴杰为陈观水祝······” 吴杰看向身边的红衣女人,红衣女人同样在看着吴杰。 “阿杰,很久不见,没想到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现在都已经敢在姐姐的面前主动挑衅我了?” “尘姐,我只是替那位先生祝福一下。虽然他不需要,但我这不是一番心意吗?” “阿杰,你这么向着他,是真心的还是唬弄鬼的?不要说你爸爸做的那些事情他不知道?” “尘姐,我爸爸做的什么事情,陈观水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你要去问陈观水先生,而不是来问我。我知道的,是尘姐你做的事情,陈观水先生却是知道的。不仅仅是他知道了,现在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了。尘姐,真的没有看出来,你过去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啊!我叔叔的事情,竟然也是你的做的。我是不是应该在这里谢谢你呢?” “哦,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爸吴清晨先生的意思?还是说,那些老头子其实并不欢迎我?” “尘姐,那能呢?现在,我代表我的队伍,欢迎你!” 吴杰敞开双臂,脸上露出最真诚的笑容,向着颜恋尘献上自己的拥抱。 “不过,尘姐,你敢和我一起回国吗?” 你敢吗? 第285章 乱局 “我不敢!但是有用吗?”颜恋尘轻启红唇,吐出一句哀怨。 有用吗? 你们不是把我的颜家现在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控制起来,专门拍了一个视频向我“表功”吗?你们都已经把我哥哥颜毅望掐起来栽在那种位置上,我就是再怎么说我不敢进入国境线,有用吗? 明显是没有用的。 你们有了那个超人陈观水,根本就不怕我会翻脸。说不定这边我刚刚翻脸,你们就把我的颜家彻底摔在地上,用脚碾压着那些人让他们哭给我听,让她们叫给我听。不要说你们做不出来,你们能做的只会比这还要恶劣。毕竟这样的事情我都做过很多,没道理你们这些人做不出来。 也就是你们心大,那边陈观水在支持你们,这边你们用陈观水在压着我,然后又在想着用我来平衡陈观水。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又有什么道理要拒绝参加这样的游戏呢? 再怎么说,我和那个陈观水可没有什么私人的仇恨。就算是有,就算是曾经我对程蕾那个女人想要做点什么,但那还不是没有做成吗? 再说,我又不是要去东海市! “阿杰,你们的人已经来了吗?”颜恋尘拍拍手,站起身,带上墨镜。风韵依旧。 吴杰冷了一下脸,“尘姐,按照你要求的,那位先生已经起身离开北京,正在来昆明的路上。我也替你准备了一架飞机,就在东面机场上等着你,直飞昆明。” 颜恋尘抬起手貌似温柔的摸了一下吴杰的脸,“那就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 东海市的天空有点阴沉沉的。 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前往倭国的队伍已经接管了京都、大阪和东京三个城市,取代了曾经阿梅瑞肯所扮演的角色。三个最强大的异能者坐镇三个最大的城市,率领着数百名异能者监督着倭国临时政府开启重建。散落的人群从避难所里面跑出来,流离的农民从山林里走出来。破烂的城市被丢弃,现存的人慢慢的按照引导汇聚到那些还可以养活人的田野上。 曾经倭国有着一亿三千万的人口,现在活活被砍掉了前面的那个数字,只剩下了三千万人分散在破碎的国土上。混乱,无法言语的混乱,一直都存在着的混乱,并没有因为中国异能者的带来就会消失掉的混乱,一直在上演。或者说,中国人的带来,反而是让混乱变的更加的多了。 倭国,一个国家的信心不可能被一次短暂的暴乱简单磨灭,一个国家的国民认知也不会因为被拯救就会彻底的扭转。反而,更多的是在无数倭国心里蓬勃燃烧的愤怒。袭击中国异能者的事件在很多地方发生,自杀性袭击的人都有,自焚性袭击的人也有。绝望而死,只因为这个国家已经不再是他们所认同的那个国家了。 西风压倒了东风,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但是死掉的人会一直死下去,活着的人也会一直活下去。比起寻死的人,想要活下去的人更多。很多倭国人,尤其是那些自发形成的社区领袖、社团带头大哥、民间召集人,最早的就跟随着倭国临时政府一起跪在了中国异能者的脚前面。 倭国平定。南韩和北韩的混战在经历了二十天的大清洗之后,也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所有的反抗者统统都被杀死,彻底放开手的用杀戮来最快的平息地面上的暴乱。不需要去考虑怜悯,更不需要去考虑人权。中国也不需要占领他们的国土,只需要他们的临时政府能乖乖的听话,像最乖的一条狗一样的听话。 不听话的那些人,那就让他们去死吧。 有陈观水在旁边指出了所有可以被杀死的目标,一片大地被杀出了一个白茫茫,杀出了一个赤红色的艳阳天。 南韩的国家彻底崩溃,北韩的王朝崩溃的更加彻底。被削减了大量人口的两个国家不得不把融合统一当成共识。驻扎在半岛的中国异能局分队成为最高的统治者,统治了所有的一切。 近边的海洋已经被清理,黄海和东海的短程航运暂时被恢复。从中国港口出发的货船带去了两国重建最急需的物资,也带去了更多的军人。 一点一点的组建,一点一点的输送出去,一点一点的接收当地原来就有的那些设施和武装,一点一点的充当着当地暴力机关的最高层,一点一点的吞噬。 其他方向的事情发展的也很好。中国这个国家机器总算是稳住了,可以开始向着外面喷吐着强大的能量。北方的蒙古已经基本上被吞并,只挂着一张皮还晃在那里。中国的军事力量渗透进入了俄罗斯的远东,以讨伐那些潜逃出境的暴徒为理由和借口,以睦邻友好双边合作大家一起打击国际暴徒为招牌,反正是把影响的范围扩大了出去。 向着南方,仍然在狂飙猛进。 应菲律宾新任总统的要求,中国异能局派出了最强大的异能者-叶冰云前去镇压局势。逃亡在菲律宾中部山区雨林里,只剩下三百人的小队伍,把整个国家都彻底丢弃,却被陈观水拉上了一条可以和中国京城直接通话的电话线。 可以说是稻草,也可以说是拉他出水的绳子,更可以说是把这个国家吊死的绞索,反正这个男人向中国开口求援。放弃了几乎所有的一切,只会了能让更多的国人能活下来,哪怕是被曾经最厌恶的北方巨人踩在脚下,也是可以被那个男人接受的。 不能不接受。 陈观水所画出的菲律宾形势地图,三个黑液之子占据最大的三个城市,七万异能者暴徒摧毁了剩下的七千万普通人的生活。哪怕有反抗,哪怕是华人异能者在陈观水的招募下建立了零星的几个海边基地,同样也庇护了很多土著菲律宾人,但是本身就是脆弱的瓷器,现在就自然碎到了最彻底。 作为总统,他有什么理由不低头? 难道是要实在加洛山上,让整个国家彻底失去所有的希望,沉入海底,才算是坚强?难道是要凭借着赤手空拳,去和那三个已经绝对挽回不了的黑液之子血拼,拼尽这个国家最后一点火种?怎么可能? 不过南海东边可以选择的,不代表南海西边的就可以同样选择。 另外一个国家就这样一直死硬的挺到了最后,直到所有的光芒都消失,直到国家前面的精英全部死掉,直到所有还想振作、还能振作的人也全部都死掉了。剩下一个崩溃成碎片的国家,然后被中国异能局一口一口的咬碎,吞掉。只有最垃圾的碎渣,只有最弱小的浮民,干脆的就把土地吞了下去。 晚上七点,韩玲结束了今天的“课程”,被原路装进了一个大行李箱,送到了进来时的房间。 七点十五分,韩玲坐进了开来的轿车,用颤抖着的手插进了钥匙。 没有点火。 后视镜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韩玲很熟悉的女人,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女人。 不是盛瑾瑜。 却让韩玲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敲着方向盘,想了很多。 世界已经很乱,东海市更乱,自己现在所处的漩涡是风暴的最中心。抬头向上看,根本就看不到风暴的尽头。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在混乱之中多挣扎那么几下罢了。 那个女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车,很快就开走了。 韩玲一直等到那个女人走掉十分钟之后才发动汽车,从另外一个门出去。 带着紊乱的心绪,韩玲一路开回了超人委员会。韩玲现在就住在超人委员会圈占的小区里面,鲁乐乐现在也被放在委员会特设的托养所里。一个不大的七十多平米的公寓,和以前的豪华别墅比起来寒碜到很低端的地步。军队的最简约风格装饰更是冷淡到了极点,更是让早就脱离军队的韩玲很不舒服。但是能有一个安全的家,一个安全的可以睡下的地方,可以抱着女儿躺在被窝里面不用做噩梦,干净的睡到天亮。这已经足够了。 打开浴室,放开热水,冲洗着自己身体表面干涸的粘液残留。很黏很腻,有着一种怪怪的味道。身体很酸,脚很酸,腿很酸,腰很酸,胸很酸,嘴巴也很酸,手最酸。今天的“课程”很特别,那些女兵似乎有点玩疯了的感觉。自己要走的时候,好像是听到了她们也被捆绑起来的声音。 可能,那个家伙又在做什么实验了。 迷蒙中,有人打开了门,有小家伙跳着跑进了卧室,脱掉了小衣服,像一只小猫一样的钻进了自己的怀里。拱啊拱的,舒服的拱在自己的怀抱里。小家伙脖子上的那粒绿色钻石闪烁,吸走了自己刚刚泛起的迷梦。 梦境里,那个奇怪的穿着黄衣服的男人突然的消失,转眼间就是花开樱落的盛景,自己带着女人蹲在泉水旁边看着下面五颜六色的锦鲤。 有梦,就好。 可是住在自己隔壁的那个女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第286章 南极、非洲、小男人 南极大陆上面是不是一片空白? 可能在很多人的想象里,确实如此。除了企鹅和海豹,似乎就没有了其他的生物。 人? 仅仅是那些科学考察站里面的科学家? 他们又能做下什么大事? 可能这是很多人都这么想的。但事实却是另一个样子。漫长寂寞的生活,被封闭在一个狭小的地方很久很久,被一切可以折磨的情绪折磨。披着一身鲜亮的南极科学家的皮,做着苟且事情的人很多。在这个远离世界的地方,似乎可以放弃道德,似乎可以放纵心灵,似乎可以去做很多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交换,不停的交换,不停的品尝更新鲜的肉体。 疯了一样。 或者还有着更隐蔽的东西在默默发生。然后天地突然变了,黑色手表突然出现,黑液突然降临。 陈观水站在一个巨大的铁皮屋子前面,一面米字旗插在屋子的顶上。铁皮屋子的侧面有一个不大的豁口,风雪汹涌而进,带出呜呜的声响。 里面没有人。也可以说是没有活着的人了,陈观水能看到的是里面被撕扯成碎块的尸体。血水已经冻结,肉已经变成了白色,铁皮屋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毁了。陈观水站在科考站的外面,能轻松的看出来,最先是那个强大的男人突然带上了黑色手表,然后拧断了身边三个女人的头,接着杀死了旁边一张床的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可是,事情没有发展到他可以血洗整个考察站的地步。在十月十五日暴乱发生后的第二个小时,在这个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都在血战的时候,终结一切的恶魔飞过来了。 陈观水能看到,是一个像西方龙一样的怪物从南面飞过来,落在铁皮屋上,只是一抓,就抓出了现在的这个豁口。然后就是里面瞬间被终结的战斗,所有人都死了。 然后怪物飞向了下一个地方。 一个接着一个的科考站,一个接着一个被敲出一个洞口,一个接着一个被彻底屠杀干净。不管是普通还是黑色手表暴徒,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甚至,连四个黑液之子也被杀掉了。 漫步雪原,陈观水一路沿着那个怪物的足迹向前飞去。飞进南极大陆的深处,飞过南极点,看着太阳在远处低低的地平线上挂着,天空不是黑也不是白,是一种很压抑的灰色。 怪物飞的很远。二十天的时间它早就已经飞到了陈观水前面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陈观水仍然是跟在它的后面追逐着。不为了别的,在陈观水的眼睛里,这是第一个彻底把因果红线吞没掉的生物。 彻底的在地球上找不到它的痕迹。 能看的出来的,是它没有发生变化的过去。在十月十五日暴乱发生之前,它只是智利最南端火地岛一个靠近南极的港湾里,黑色礁石上普通的海蜥蜴。贫瘠的陆地,崎岖的海洋,除了每年很少的游客,没有人打扰它的生活。没有敌人,也没有变化,就这样混在族群里面可以一直生活下去。它不是首领,它还没有长大,也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挑战首领。 直到一滴黑色的液体从虚空中来,落在了它的身上,烧断了所有的一切。 那一滴黑色液体特别的大,比起其他的黑液之子要大上一百倍。所以它瞬间变的很强大,杀死了身边数十公里范围里的所有生物,然后遵循着本能没有选择北方的大陆反而是飞向了南方的冰海。 所以它从陈观水的视线里面漏了过去,直到十月十五日晚上它吞下第一个被它击败的黑液之子,彻底烧断了因果红线,彻底的消失掉。 但是又有什么用? 陈观水冷然而笑。谁说消失掉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向前,飞出冰原,飞进蔚蓝大海上方,向着前方那个黄色的陆地飞过去。 从约翰内斯堡飞进非洲大陆,像一把火热的刀刺进一块松软的肉,血水横流。非洲南端陆地上现在已经没有国家了。仓促着因为不到三百年的强权植入而捏造出来的国家政权,没有经历一次次的刀与火的收割和播种,没有在重锤之下砸出一个强大的核心,这样的文明在原来的文明世界里还可以坚持。但是在暴乱的世界里,瞬间解体。 在新世界,力量代表了一切。 异能者成为新的统治者,最强大的异能者成为最高等级的统治者。但是这样基于力量建立起来的统治,天生松散,只能互相攻战,也只能战斗。如果陈观水不来插手,那么这一片大陆上将会缓慢而坚决的发起一场波及所有人的强大战争。像一个巨大的磨盘,用战争来磨砺碎裂掉所有的弱者,用鲜血和死亡在幸存者中架构认同。一次次的破碎、战争、黏合,直到最后把所有多余的东西统统抛掉,只剩下最后的那一点点火种。杀出一片空旷的世界,建立一个只属于最后的少数人帝国,然后和平降临,然后繁衍生息,然后根据新的力量体系出现新的文明结构。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甚至战争会一直波及开来,和世界上所有其他地区爆发的战争合纵连横,勾结在一起,直到这个世界都被磨碎,才能露出最后的结果。 现在,在南非北面的博兹瓦纳的荒原上,一些黑液之子们聚集在一起。和在世界其他地方的那些同伴一样,他们也选择了集合起来,组建了黑色议会。从刚果河口向东,一直到桑给巴尔,这是南部非洲黑色议会给自己划下来的统治区。浩大区域上面所有曾经存在的国家已经全部都碎掉了,所有的统治者家族也都在黑色手表之乱被出现在他们身边最近处的暴徒们屠戮一空。城市被毁灭,军队被粉碎,大地上彻底失去秩序,本来被压抑住的族群之间的矛盾如同火山一样爆发。掺杂其中的异能者更是让战争的火焰燃烧的更加猛烈,从维多利亚湖一直烧到了好望角。 在陈观水冲上大陆的第一瞬间,就已经有人“看”到了。 通过寄生在普通人身上的眼睛,一个黑液之子“看”到了陈观水。陈观水正好停在一栋大楼的前面,和上百米高的大楼相比,只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几乎只是一个黑点。然后,黑点落到了地上,陈观水最标致性的动作,一拳毁城,开始了。 被确定为南部非洲的临时首都,聚集了区域里面几乎十分之一的异能者。为了避开曾经肆虐中部非洲,在乍得湖做过惊天动地大事件的陈观水,他们把首都确定在了大陆的最南方。但是躲避永远都是办法,陈观水从南面的海洋上冲了过来。 “他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啊? 陈观水飞在天空之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杀死所有的异能者,帮助中国统一全球?这么中二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这样变态的事情自己又能从里面得到什么好处?自己背后的那个国家里面,那些人在做着的事情真的就当自己不知道吗? 陈观水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的敲着,无视周围的那些活下来的普通惶恐崩溃的眼神,更无视那些活下来的异能者的仇恨。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一句话被放在特别的管道里面传到了远方。 “你好像有点不听话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但是对面的那个女人肯定能听的懂。 果然,颜恋尘看着自己手里拿着太阳镜片上浮现出来的这一句话,听懂了。 女人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从旁边的机窗向下看,下面是茫茫绿色山林。但是女人知道,就在刚刚,自己已经飞过了国境线,飞进了那个男人划出来的圈子里面。 女人的手指也微微的勾起来,一道细细的伤口出现在她的手指上,一道很细很细就像是红色丝线一样的血流蜿蜒而下,同样在太阳镜的镜片上留下了一行字。 “你难道要过来杀我吗?” 挑衅,直截了当的挑衅。颜恋尘不认为自己和陈观水之间还有任何的缓冲余地。对于陈观水这个男人,颜恋尘这么多天来一直在看,也一直在想,在琢磨着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很奇怪的一个小男人,其实有着很多地方都可以拿捏住他的。 比如说最简单的,自己现在进入的这个国家,自己曾经度过四十年春秋的国家,就是那个小男人的心洞。 不是那个叫程蕾的女人,也不是那个叫东海地下铁的有着奇怪行事原则的组织,更不是杜草昧的那一群站在红旗下的男儿,或者是杨首长那样的真的爱着这个国家的伟人。都不是。 颜恋尘看清楚了。 陈观水其实很矛盾,矛盾的到了根本无法解释的地步。 作为这个地球最强大的超人,可以杀死一切生物,包括自己的超人,如果真的有野心的话,那么就应该屠戮一切挡在路上的螳螂,直接镇压一切,自己坐上那个王座,而不是想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在整个世界上游荡。是的,颜恋尘很早就在想了,如果她拥有了陈观水那样的能力,她会第一时间杀上京城,把那些最高的大树统统砍倒。 然后,把整个世界上所有还能称为核心的人物统统干掉。 然后,就是自己统治地球的美好岁月。 那个时候,自己的理想,自己想要做的一切,自己想要享受的,想要得到的一切,不就是可以明明白白的做出来了吗? 何至于现在还有人想着和自己勾结在一起。 第287章 颜恋尘、会议 但是颜恋尘知道自己不是陈观水,陈观水也不可能做的和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有点羡慕。 颜恋尘还是有点羡慕陈观水的。站在天空最高的地方,比曾经那个世界的最高峰还要高上很多的地方,真正的去做自己。爱着这个国家又如何,爱着那个傻傻的女人又如何,不想着去做皇帝又如何,陈观水就是陈观水,陈观水不可能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自由自在,真正的自由自在。 可以在天上飞,不用害怕地球上任何的武器和任何的人,原-子弹杀不死他,黑液之子也杀不死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可以活到最后的那个人,现在可能只有时间才能杀死他。他现在帮着中国清洗那些异能者,清洗那些敌对国家的反对者,清洗一切对中国不利的异见者,看上去就像是那面红旗最铁血的打手。好像,那些握住红旗的人可以指使他,可以驱动他去对抗敌人。好像,这样的假想就是真的一样。 但是怎么可能? 颜恋尘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都已经脱离原来世界规则的束缚。没有人可以站在自己的头上,没有人可以命令自己。现在自己就是割据斯里兰卡和印度南部半岛的鲜血女王,建立起了一个有着近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松散联邦帝国,和其他的十几个黑液之子组建了南印度黑色议会,统治着近亿的人口。 印度,在过去二十天的暴乱里面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千分之一比例的黑色手表暴徒,可以轻易的屠杀身边密集的人群,迅速的堆叠起积分,兑换成异能。然后一百多万的异能者在血海中混战,一直厮杀到只有最强大者才能活下来。 颜恋尘知道,自己抢占了科隆坡最豪华的建筑,曾经的总统府来作为自己的王宫。在王宫里,有着重建的玫瑰俱乐部。从王国各地搜集来的美女,充斥着宫廷,心甘情愿的跪伏在自己的脚下,被自己刺下玫瑰的纹身。只要女人,只要美丽的女人,只要那些妖艳的、迷人的、魅惑的女人,只要那些奇特的女人。 王宫外面的城市,驻扎着直属于自己的血色卫队。被自己用鲜血异能控制起来的上千名异能者,和更多的数万的普通人精英士兵,控制了整个城市。从整个王国,整个斯里兰卡岛上,源源不断的都有各种的好东西被收集出来,被汇聚到王宫。最好的珠宝,最好的丝绸,最好的黄金,最好的古董,最好的奢华,最好的享受。在自己的身后,那些忠心耿耿的仆人们已经在准备为自己打造一座全新的黄金宫殿。用纯粹的黄金锻造一个宝床,用无数的钻石、翡翠来装点,用上百的洁白少女来承托。 尤其是最后一点。僧伽罗人里面可没有白色皮肤的人,现在斯里兰卡岛上的白人全部都是曾经的游客和西方投资商的残余。他们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只能依靠自己的身体来获得活下去的资格。 颜恋尘明白,自己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些不死的黑液之子们只会更夸张。因为心理被彻底扭曲,肉体被变成了怪物,虽然还可以变化成人形,但是早就失去了可以称为人的意义。血肉丛林,白骨殿堂,用一百个挖去眼睛的农夫充当拉动马车的驽马,用被凌迟者的哀嚎充当宫殿里面的音乐。他们都彻底疯掉了。因为不死性,他们可以做的无比嚣张。 那么,作为可以杀死黑液之子的陈观水,如果放纵,他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这是一个好问题! 而且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 颜恋尘勾着手指,摸着自己的红唇。如果,我说的只是如果,我真的把陈观水拉下水,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就像是引诱着耶稣去堕落一样的快感,更像是天魔对佛祖的宣战。那个陈观水做的事情,有点太过于伟光正了,伟大光明正义的让自己的眼睛很疼,让自己很不舒服,不舒服的到想把他毁掉! 是的,毁掉,用属于我颜恋尘的方法。 “吴杰。”既然已经想定决心,那么颜恋尘立刻就开始去做。 “我能不能会东海一次?”颜恋尘说的很诚恳,诚恳的就像是一个真的在认错的小姑娘。 “嗯?”吴杰的两条眉毛都抖起来了。 太他马意外了! 颜恋尘,你想要搞什么鬼? 昨天不是你说,坚决不同意在京城、东海、广州这三个备选的会面城市里面和我们见面,逼着我背后的那个大人物不得不屈从你的要求,主动跑到昆明来的吗?怎么?今天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颜恋尘“呵呵”的就笑了起来。笑的就是吴杰这种惊呆了一样的表情,笑的就是现在飞机上对面的那些男人和女人惊讶到失去颜色的样子。颜恋尘伸手一只手,摸上了对面的那个女军官的脸,在她愣愣的眼神中,向前倾倒,吻上了她的唇。 女军官的眼睛很直,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根本就想象不出来怎么去应对现在的场景。 怎么应对? 打,打不过;杀,杀不了;躲,飞机就这么大。真的如果把对面这个女人逼急了,她发疯起来毁掉了飞机,可能只会有两三个人还能活下来,但是绝对不包括自己。所以,女军官冷漠的闭上了眼睛,一任对面的那个变态肆虐。 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是啊,真的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这也是颜恋尘现在心里面正在想的。刚刚,太阳镜的镜片上,红色的文字闪烁了一下。 “我又杀了七个黑液之子。现在正在北上,前面还有三十一个。听说,你和一些黑液之子走的很近?” 陈观水,你就是一条疯狗!死死追在我们身后的一条疯狗! 阿梅瑞肯那边正在重建的东海岸联邦,你为什么不去把它灭掉?欧洲最强大的黑色议会,汇聚超过了四百名黑液之子的强大组织,你为什么不去把它灭掉?为什么一直都追在我们的身后,杀死那些只能算是黑液之子里面弱小的家伙? 陈观水,你想要做什么? 真的当我就想不出来吗? 果然,你是和杨中华那个老混蛋一样的厚黑教徒! ---------- “我们现在能为东海的超人委员会提供什么样的支援?” 这是一个很高规格的会议,参加会议的人都是中国最高等级的大人物,但是今天唯一的话题却是这么一个操蛋的东西。 超人后援委员会。 那个地方已经聚集了太多太多的资源。占据的地面一次又一次的扩大,仅仅二十天,就已经扩张到了十七个平方公里。地面上的工程铺开来的在建设,地面下的秘密工程更是在异能者的协助下一天天的推进。《生化危机1》里浣熊市的蜂巢基地,现在已经有了一点样子。一路打通,已经到了地下一百四十米的地方,已经挖掘出来了十二个面积达到九万平方米的平台。就像是科幻电影世界里面出现的那样,很多奇异的高新科技研究实验室都被设置在了那里。 谁也不知道陈观水到底是怎么就知道的那么多。全国各个行业、各个体系、各个大学科研院所里面真正有科研精神的科学家,竟然都被他挑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陈观水到底是用哪些东西打动了他们的心。反正是国家出手也只阻止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一半人还是流失进了超人委员会。为了争夺这些人,中国异能局、中国军方、东海地下铁之间发生过很多场不愉快。死了一些人,确定了一些立场,明白了一些道理,所以一切现在都变的很明了。 一切都要拜陈观水曾经血洗全国,杀了一个通透建立下来的威风。 那个时候,是真正的杀透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就像是窗户纸、玻璃窗、天花板,或者是头顶的云层,所有的阻碍都被杀透了。反正对于陈观水来说,总是能找到理由去杀人,而且可以用最快速的方式去最彻底的去杀掉某一些人。 很简单的事情。 所以现在这个会议室里面参加会议的三十多个人,不管是心里再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却一点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吴清晨这个时候举起了手,“杨首长,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 “为什么这份报告里面没有考虑到为那位超人先生提供多一点的女人?现在东海市超人委员会里面的那些女人,我想大家都知道了。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吴清晨侃侃而谈:“一个普通家庭出身、从事社会底层工作六年的程蕾、一个心理变态的叶冰云,一个被轮-奸过的杜如芸,一个有黑历史的萧若若,一个是前阿梅瑞肯特工的谢红旗,一个马来西亚过来的女华侨唐萌萌,就这样的人,我们就容忍这样的人出现在陈观水先生的身边吗?” “同志们,我想你们中间的一些人肯定已经知道异能局下面的那个梁不惑部长正在做着什么事情吧?他都做到了那个地步,我们为什么还缩手缩脚,连一点点事情都不敢做?不就是为他选妃吗?不就是拿出一些足够有价值的女人送给他吗?可能有人为了面子,还有人仍然在讲死理,还有人认为这不道德,还有人认为这不应该是我们做的事情。那么我要问大家,现在的中国,陈观水先生的存在,是不是一个核心?” 撕掉的皮,很痛,却很真实。 双核时代,就是这样,早就在十月十五日暴乱发生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甚至,现在的这个核心集体,还是陈观水主动让出来,支持出来的。 既然已经如此,那做的多一点,又有什么呢? 第288章 吴清晨、追踪 “吴清晨同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会议,请不要把议题向下三路的方向转移。你的建议非常好,但是不切实际。现在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陈观水能知道所有一切的事情。就算是我们现在开的这么一个会议,你能保证他就不知道吗?”一个老人站了出来,严肃反对。 “不能。我能保证的是他现在肯定在听。”吴清晨一脸正义。 “呵呵,他现在连我们这个秘密会议的内容都能听到,你怎么保证你派出去的那些女人不会被他识破?不会被他嫌弃?不会被他镇压?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又一个老人站了出来,面带嘲讽。 “不知道。我能知道的是现在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被他选中,这是我们的幸运。”吴清晨一脸光明磊落。 “狗屁,这样的幸运我不要也罢!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威严可言?还有什么执政的合法性可言?还有什么立国的基础可言?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野心家想着要造反?想着要逼宫?想着要我们这些人滚下台去?”第三个老人站了出来,愤怒无边,手点着吴清晨的鼻子,气的发抖。 可惜,吴清晨是吴清晨。他扶了一下眼睛,扫了一眼前面沉默不语的那些大长老,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谢东来同志,我应该如何评价你呢?我知道你是哪个人的山头,也知道你是怎么爬到现在这一步,但是还请你拿出一点真实的东西,让你自己符合一下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不要自己就把自己吓死掉了!我们现在的合法性?不要说你们就不知道!你们养的那些专家不是一天到晚都喜欢说胡话吗?现在怎么突然就说不出谎话来了?还是说,真话真实的让你们都接受不了?那我就把话掀开来讲吧。我们现在能坐在这个地方,是因为那个陈观水选择了我们。是他代表人民选择了我们,是他选择了相信我们,相信我们有能力把这个国家治理好,相信我们把这个国家扩展开来,相信我们比他更有办法把这个国家建设成他所希望的样子。请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陈观水想要的国家是什么样子?” 吴清晨一脸的鄙夷。 陈观水想要的国家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出来了。 在东海市的超人后援委员会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陈观水过去三十三年里经历过的所有细节、走过的所有心路、发表过的所有言论,留在网络上的文字,藏在电脑硬盘里的闲语,各种行为做事当中表达的倾向,很多很多东西汇聚出了一个答案。 事实上,这个答案的最真实的表现就是十月十五日之后到现在二十多天里陈观水所选择的。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即使再不愿意承认,即使再顽固的人,也必须得承认了。 陈观水他不是一个魔鬼,也不是一个恶魔,更不是一个屠夫,更不想做一个暴君。 他是一个英雄。 虽然感情上面不愿意承认,虽然因为曾经被陈观水杀了很多利益相关的下面的人、让自己的心里饱含仇恨,虽然因为很多和自己一样站在云上的人突然把他敲碎脑袋、抱怨他对强权与威严的挑衅,但是却不得不承认,陈观水他确实是一个英雄。 被杀死的人,都有着他们应该被杀的理由。 被杀死的人,都有着他们应该被杀的合法正义。 但是陈观水更像是一个永恒中立的超然存在,杀死了那些人,却没有去谋夺那些人拥有的权力,更没有谋夺自己这些人的权力,反而是把整个国家交到了自己这些人的手里。就像是最经典的阿梅瑞肯超级英雄电影演绎的一样,让人无法理解。 因为无法理解陈观水为什么可以轻易放弃权力,所以在很多人的心里仍然是怀疑着陈观水终究会有一天会篡夺王座,自己为自己加冕。 这是根本无法回避的疑问。 哪怕是大家都知道他其实想要的是一个强大到发指的中国,威临全球的中国,统治全球的中国,单极至强的中国。哪怕是这样,仍然有人保留怀疑。哪怕陈观水环绕全球屠戮黑液之子,仍然有人保持怀疑。哪怕陈观水恪守“上帝的归上帝、国王的归国王”这样的诺言,但是自诩上帝本来就是某些人怀疑陈观水的根本。 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吴清晨眼睛扫过了会议室的所有角落,看清楚了所有人的表情。现在会议室里面的人,演员的修养早就已经到了八级,早就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脸上所有的东西都做不得真,嘴里的所有的话更是不可能值得相信。但是吴清晨仍然是看清楚了。 有三分之一的人,是自己的敌人。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比例中,有一大半是自己的同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是真正的中立者。 “谁说我们是要送女人给他的?我的建议是,我们既然手里都有很多不错的女孩子,为什么不把支援集中利用一下?我想的是,陈观水先生那么优秀,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安排那些女孩子去喜欢他。我敢肯定,那些女孩子不用我们安排,她们自己就会崇拜起陈观水先生,自己就会站出来追逐陈观水。我不会用阴谋,也不屑于用阴谋,更不可能把阴谋用在陈观水先生的身上。我想说的是,你们有些人是真的看低我了。”吴清晨挺直身躯,站的像一棵青松,傲骨凛然。 “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讨论了。”最后是杨首长站出来,给争议画了中止符。 “吴清晨同志,你既然有你的想法,那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吧。” 杨首长挥着手,吴清晨带着真诚的笑容坐了下去。 ---------- “真他马好玩!” 陈观水从天而降,轰然巨拳,砸裂了大地,直接砸碎了下面的这个藏在荒原里面的散乱城市。 我管你城市里面聚集了多少无辜的平民? 我管你什么国际慈善机构在拼命的拯救难民? 我管你拿着什么样的旗子在阻止我? 我只需要知道,在这个肮脏混乱的城市里,藏了三个黑液之子。这就已经足够了。 巨大的蘑菇云下面,是巨大的天坑。巨大的坑洞周围,是被狂风吹平的土地,一切都是那么的纯洁。 没有人活下来。哪怕是强大的变身成为巨人的异能者,哪怕是变异到已经成为邪恶幽灵的黑液之子,全部都死掉了。 一次又一次。 这已经是无数次了。 陈观水都已经有点麻木了。 南部非洲黑色议会彻底被粉碎,所有的黑液之子都被杀死,所有的圣种也都被回收。 而且在追杀和转战的过程,有两只无限流的小队突然的降临在自己的身边,也让自己给抹消掉了。 一切都变的和吃饭喝水一样的平常。现在自己做的事情,从刚果雨林里飞过大裂谷,降落到坦桑尼亚和莫桑比克交界的一个地方,杀死这三个黑液之子,就像是走到苹果树下摘掉三个苹果一样的轻松。 突然之间,好像生命没有了意义。 自己脑海里面的感知能力已经很久没有预警了。好像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没有了可以威胁自己的事情。也确实,如果不是那个绿色恶魔的狂放咆哮,如果不是自己心里面对那个无限流世界的恐惧,如果不是自己对那些变身怪物的黑液之子们的厌恶,自己也不会这样绕着地球转了一个圈。 真的很想找一个沙滩,找一个白色沙子的沙滩,找一箱冰凉的啤酒,找十几个青春正好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卸掉所有的衣服,欢笑着在白沙海浪中嬉戏玩耍。赏心悦目的生活,莫过于此。 但是现在的世界,到底哪里才是自己可以安心的故乡? 陈观水脚踩着土地,飞上天空,地面上斑驳的绿色草原飞过。追随着自己看见的那些被特别标注的红色丝线,向着那个从南极逃出来的家伙所在的位置飞去。 乌干达东部边境的一处丛林里,一个偏僻的小村庄,炊烟缭绕。这里偏僻的到了极点,所以竟然幸运的从前面的暴乱中逃了过去。甚至,这个村庄里面的人都还没有感觉到外面世界的变化。除了去西边的镇子上面的道路突然被封死了,有一个很强的野兽出现在那里,吃了好几个村庄里面的人,然后就没有了。 这里是乌干达和肯尼亚的交界处,是旅游区和动物保护区的边缘,野兽很多。所以村子里面在死了四个强壮的男人、伤了两个以后,就停了下来。毕竟村庄一共才一百多点的人口,每一个强壮的男人都是村庄的骨架。轻易的损失六个人,已经伤了村庄的元气。在没有杀死那个野兽之前,在没有向外面的警察和军队报告之前,村庄只能忍耐下来。 然后村庄的生活还在继续。 在村庄周围的丛林里面开辟出来的耕地,种着一些可以食用的庄稼。村庄里面还养着一些牛,今天就在杀牛庆祝村庄里面又出了一个可以自己独立捕猎的猎手。 一个十六岁的黑人男孩,带着一张弓和六支箭,一支长矛和一把短刀,自己一个人,狩猎到了一条一米八长的鳄鱼。 虽然不是一只成年的大鳄鱼,但是对于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所以,他的家庭为他杀了一整头的牛,村庄里面为他欢呼,有几个女孩子对他抛来了媚眼。 夜幕落下的时候,他拉起了一个女孩子的手,带着她跑进了村庄旁边的小树林。身后传来的,是大人们的笑声。 然后,两个人在约定好的小池塘旁边脱掉衣服,准备沐浴,开始神圣仪式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男人从天而降。 “神?上帝?” 第289章 交涉、小资 陈观水从天空降落下来,视线却没有落在那两个黑人男孩和女孩的身上。丛林里面光线很暗,能看见的东西很少,但是陈观水却能看见所有的东西。而吸引他目光的不是那两个准备举行神圣仪式的男孩和女孩,反而是池塘底部藏着的那个家伙。 像一条鳄鱼,但是却非常的迷你。仅仅只有一米长,袖珍的有点过分。鳄鱼身上的狰狞和凶恶在这样的体积上几乎就没有了影子,更不要说这个像鳄鱼的家伙长的很好看。圆滑的曲线,亮金色的鳞甲,细长的四肢,看起来更像是进化过后的物种。 这个就是陈观水追了整整两万多公里的那个怪物。 彻底的吞噬掉了因果红线,本来应该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但是谁叫它走了一路,吃了一路,而且是大吃特吃,专门吃那些异能者和黑液之子的那种吃。一路的标记,就落在了这里。在一个小时前,它在这个水塘旁边吃掉了一只被黑液选中的昆虫。那只昆虫是东边草原上很常见的一种甲虫,被黑液选中以后就变成了顶级的猎食者,杀死了草原上数十万的角马、斑马、羚羊。 然后,昆虫意外的在向西飞去准备觅食的路上在这片丛林里逗留,就被怪物吃掉了。 陈观水很意外的看着水塘底下的那个怪物。能感觉到的,它智商已经变的很高。最少,它已经知道了陈观水是它绝对战胜不了的敌人。所以它一直安静的躺在池塘的底部,希望能躲过陈观水的追杀。 而现在,陈观水更意外的是,它竟然想向自己提出交涉。 “尊敬的大人,请问你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 “好问题,我为什么要一直追着你?我不追着你这个地球上独一无二的怪物,那么我应该去追着谁呢?” “尊敬的大人,请问你是要杀我吗?” “呵呵,这不是明白着的嘛。我如果不想杀你,那么我为什么要追在你的后面呢?更何况,对于我来说,黑液之子都必须去死。” 似乎感觉到了陈观水的杀意,怪物颤抖了一下。 “尊敬的大人,请问我有什么必须被你处死的理由吗?难道我一直捕猎那些黑色的怪物,都不能活下来吗?” “好问题。”陈观水在空中放声大笑。 “这个世界上杀人需要不需要道理?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但是我作为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我为什么要去思考你该不该死的理由?事实上,我杀死任何人都已经不需要理由了,只是看我自己的选择和心情。这样说,你懂了吗?” “尊敬的大人,我懂了。”怪物默然。 但是它仍然没有选择开战,反而是继续深入的交涉。 “那么,大人,请问你有不杀死我就让我脱离现在这种状态的方法吗?请问你有想要找一个强大手下的想法吗?” 似乎感觉到了陈观水心里的不耐烦,怪物哆嗦了一下,立刻把调子降低:“宠物也可以的。” 说完,它就继续变小,直到变成一只仅仅有十五公分长的翡翠色的蜥蜴。很漂亮,明亮的翡翠色泽,宝石一样的鳞片,松针一样的鬃毛。很小,却更漂亮,甚至是比那几种被当成宠物的蜥蜴更漂亮。 “宠物吗?” “是的。尊敬的大人,我能感觉到,你的体内有着一种神秘的能量,可以清洗掉我身上所有的状态。我已经吞下了太多的那种石头,现在只能靠你了。” 陈观水拉开了嘴角,笑了起来。 很滑稽的一件事情。自己本来是要杀死下面的家伙,结果现在反而是被它当成了救命的稻草。是要说它聪明呢?还是要说它确实是抓住了自己心里的那种空缺? 说真的,陈观水现在确实是有一种想法,想要找一个行为干净一点的黑液之子,看看自己的绿色气体能不能在黑液之子活着的时候把圣种清洗干净。成功的话,再把那个黑液之子杀掉。不成功的话,那他死了也就死了。 只是黑液之子里面一直以来都是变态居多。潜藏在黑色液体里面的,是东海地下铁的先知从网络中凝聚起来的整个地球所有人类负面的集大成,是所有堕落、污秽、血腥、残暴、分裂、狂躁、黑暗的深渊。是无数破碎者在网络空间里面的哀嚎,是无数受伤者撕扯开伤口恶心别人更恶心自己的快乐,是无数混乱者敲碎正常人世界所有美好、所有道德后发出的宣言。用这些加上绿色光球所代表的无限主神的大能,直接摧毁了被选中者的灵魂,把他心里最黑暗、最混乱、最暴虐的想象彻底扩大占领所有的灵魂,让他们变成扭曲的怪物。 真的很少见。 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是很少见。 能够清晰的和自己谈条件,能够在过去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做下什么特别让自己反感、让自己想要杀了它的错事,真的是很少见。而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绿色气体存在的,就更少见了。 陈观水勾着手指。 下面的怪物已经杀死了二十七个黑液之子,吞下了二十七粒圣种。加上它自己体内的那一颗,这已经是二十八颗了。它竟然还没有被撑死,真的是一个奇迹。它也没有被扭曲,没有像杜草昧那样几乎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更是一个奇迹。 或许,原来的那只蜥蜴的灵魂已经消失了,现在存在在下面这个怪物躯壳里面的灵魂其实只是黑液和圣种塑造出来的假想。一个非常智慧的新生灵魂,一个有着很高演技和很高判断能力的灵魂。 但是,这些又有什么用? 陈观水抡起拳头,根本就没有准备回答。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冲上天空来获得动能,也不需要再去做什么准备。已经砸出了成千上万个天坑,已经把很多地方都砸成了月球表面,已经把挥拳当成了一种首要的选择。 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如山如海的绿色气体如同海啸疯狂从天空砸下。 这一次。陈观水使用了和杀死先知的时候一样的巨大异能,彻底放空自己的身体,看看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至于下面的那个怪物?难道它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吗?如果我想要宠物,我自己搞一个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要收留一个已经吃人吃习惯的怪物?真的当我是一个颜控,看见很可爱的东西就会心软? 只能说,它看错了我,也看错了它自己。 滔天气浪在几米间的距离中疯狂爆发,瞬间就是十五级以上的狂风。巨大的能量吹飞了池塘里面所有的水,吹飞了周围几十公里半径里面所有的树木,吹飞了地面上的所有建筑,和所有的人,吹飞了巨量的泥土。巨大的震动传的很远,这一次的天坑也特别的大。 这里是东非大裂谷的破碎地带。陈观水能感觉到的,自己的这一拳就像是一根钉子敲进了木板断裂的裂缝中,微微的咔擦声响里,木板的裂缝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断裂变的更大,地震顺着裂谷南北蔓延了很远,变化在若干日之后才全部的结束。 维多利亚湖开始,出现了一个小的裂谷,湖水倾泻而下,向着北方冲了过去,沿途冲毁了很多建立在尼罗河岸的城市。 但这已经不是陈观水能关心的了。 怪物死了。 东海地下铁的先知都会死,仅仅只继承了先知千分之一都不到的怪物又怎么可能不死? 所以它死的干干净净,死的连最细微的细胞都没有留下来,所有的一切都被打碎成了原子,被抛洒在了周围浩大的地面和空间中去了。 二十七颗钻石一样的圣种,一颗很大如同麻雀卵一样大小的圆形圣种,全部都被绿色气体吞掉了。 在西部非洲黑色议会如临大敌,准备决战或者向西逃亡南美的时候,陈观水却向东飞走了。 在一路杀死很多很多的异能者,和数十近百个黑液之子,摧毁了沿途组建出来的若干个黑色议会,镇压了无数个不服,陈观水一路杀回了东海。 ---------- 东海市在下雨。 雨天里面的城市更有味道。最少那些废墟被水雾遮住了,那些重建的工地也被遮住了,那些忙碌的贫苦市民也被雨水堵在了家里。这样的城市,自然更适合小资情调的女人伤春悲秋。 可惜,程蕾不是。 咖啡馆依然在开,程蕾依然是咖啡馆的老板娘,也依然是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最特别的一个成员。但是程蕾不想去做那种小女人的姿态,也不愿意去做那些小资女人的姿态。 忙碌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做事更成了她的一种本能。 现在的这个样子,超人女友的超然地位,无数人围绕着自己身边在转,无数人挖空心思在为自己服务。自己就像是寄生在“陈观水”这棵巨大榕树上面的一颗很小的蕨类,可能只需要张开手,什么事情都不用去做,就可以一直活下去,而且是和女王一样的活下去。 这样的生活前面的一些天让程蕾很享受。 但是现在,程蕾却感觉到了自己的空虚。委员会里面的美丽女孩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特色的女孩子也越来越多。离陈观水越近的那些部门,更是干脆全员改成了女性部门。她们想要做什么,程蕾都清楚。 可惜,一切都很可笑。 程蕾现在很认真的在超人后援委员会的高等干部食堂后厨里面,跟着那几个大师傅,学着去做料理。 很简单的料理。 如何去做出一道很好吃的红烧肉? 如何去做出自己想要的那个味道? 陈观水喜欢吃的那个味道。 第290章 厨师 “曾师傅,是这个样子吗?”程蕾歪着头,拿着锅铲,看着身边的女人。 曾力,女,30岁,东海市湘江菜馆的第三代传人,现在是超人后援委员会高等干部食堂里面的一级大厨,主要负责湘菜和毛家菜。她烧出来的红烧肉是地道正宗的湖南风味,也是程蕾映像里面最接近陈观水口味的那种。 但是程蕾却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 30岁,个子很高,皮肤很白,胸很大,学历很高,甚至是出国在巴黎进修过营养学和美食原理,有着一个博士学位。更难得的是,这个女人私生活很干净。有过男朋友,也有过谈婚论嫁,但是最后无疾而终,她就成为东海剩女一族。而且因为她的父亲是拥有上亿资产的美食集团老总,她可以被称为“黄金剩女”了。但是,她却很安静,不喜欢泡吧,不喜欢乱交,不喜欢夜店。根据委员会的调查,她前面一共才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大学时期的男友,另一个是相处了三年快到结婚却又被她放弃的男人。很干净,不是一般的干净。喜欢读书,有心思读书,耐下性子专研,喜欢做事业,这样的女人换成哪一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事实上,在暴乱之前的东海市,曾力就是东海市顶级交际圈里面的红人,是一个最高级美食品尝沙龙的主持人。在那个只有三十个人才能参加的最顶级美食沙龙里,她是唯一一个穿着厨师白色制服的女人,但也是那个沙龙里面被那些男人最追捧的女人。 但是现在,曾家的家族崩溃,曾家的人死了很多,曾家的产业在暴乱中变成废墟,曾力也被裹挟着流落到江北,在田野荒郊里面度过了十二天。然后在昨天被送到了超人后援委员会,和其他的十一个美女厨师接管了高级干部食堂的后厨,顶替了原来的十二位大师傅。 程蕾想生气,却也没有办法生气。 毕竟这样的事情,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曾力的本意。 “程小姐,差不多了。你现在欠缺的是刀工,你刚才切出来的肉都不是很方正,这样烧出来的造型就不够美观。不如等一会就和我一起练习一下刀工吧,怎么样?”曾力很平静的指点着程蕾。 程蕾心里有些郁闷。曾力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的平淡。那边的三个美女大厨师都有点明白什么似的,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变味,反而是这个曾力的眼睛却一直都很明亮。 “曾师傅,我有个问题要问你?”程蕾有点忍不住了。 “你说吧。” “曾师傅,你到这里上班有没有接到上面的什么指示?”程蕾的眼睛盯死了在曾力的脸上,就等着她的回答。 话不说开,还能有什么指示? “哦,你说的那个吗?程小姐。”曾力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很严肃的低声说道:“我确实被某些人送过来的,我也确实是带着一个很特别的目的过来的。但是我是我,她们是她们。她们想要和你争夺陈观水先生的宠爱,那是她们的选择,和我无关。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管我们再怎么做,我们都不会成功的。” “为什么?”程蕾很惊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有信心,相信陈观水和自己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要知道,现在连程蕾自己都有点犹豫,犹豫自己到底会不会被他抛弃。 “很简单。因为你的先生,陈观水先生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联系我了。”曾力微微一笑,手轻轻抚上胸膛,微微的鞠了一躬。 “他让我教你的刚才那些做法。刚才的那些方法,其实不是我们曾家料理的秘诀,是你先生的。”曾力在笑,笑的很从容。 “他很爱你,却根本就没有看上我。如果他真的看上了我,我其实也很乐意把身体送给他。”看着程蕾眯起的眼睛,曾力靠近了她的耳朵,轻轻说着:“我很崇拜你的先生。他没有为我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帮我报仇。但是他做的事情,我现在已经知道一些了,仅仅是我现在知道的这些,就已经足够我下定决心了。不过可惜,你的先生他没有看上我。所以,你现在很安全。” 曾力爽朗的笑起来,牵起程蕾的手,拉着她到了旁边的案板上。指着桌面上已经准备好一些萝卜、黄瓜、山药、莴苣,“我们先开始练一下刀工吧,反正以后替他做饭的事情还是要靠你,而不是靠我们。想必那位先生更喜欢吃到你做出来的东西,而不是那面三个白痴在做的白日梦。” “你说的是谁?你竟然敢这么嚣张?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那边的一个女人站了出来,指着曾力的鼻子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是从京城来的天福园大饭店的主厨史芳芳。听说你家的饭店专门做那些子弟们的生意?”曾力把问题拉的很长,拉的很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程蕾自然听出来了,所以她看向史芳芳。 刚才就是这个女人最积极,最主动,总是把话题牵扯在陈观水的身上,总是试探着去问陈观水的喜好。很好笑,当着自己这个正牌女友的面来撬墙角,是当自己蠢还是她自己就是一个蠢人? “你什么意思?”史芳芳明显也听出了曾力话里面的意思。 意有所指。果然很有意思。 “我说的什么?我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喽。你自己心里藏了东西,害怕别人知道,自然就心虚啦,关我什么事情呢?”曾力低着头,连看史芳芳的兴趣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刀下如风,萝卜轻飘飘的就被切成一张张圆形的薄膜。 程蕾捏起了一片,透光看过来,真的很薄。轻轻咬了一口,很凉、很脆、还有一点甜。 “这萝卜不错哦。”程蕾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继续又有什么意思呢? 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最知道,是一个洁癖很严重的男人。在选择女人上,他很挑剔的。在女人问题上,他也是很保守的。如果他真的是什么菜都吃的人,现在自己早就应该头皮发炸烂掉了,而不是还能心平气和的来学厨艺。如果那个史芳芳真的是像曾力说的那个样子,和那些云上大人物的子弟们牵连不清,自己也有权力把她赶走的。 现在,现在学做菜就好了。 哪怕身边的曾力可能也是在伪装,是在用一种特别的计谋先取得自己的好感,然后再谋划抢夺自己的男人。那有怎么样? 自己还是先学会一两样他喜欢吃的东西就是了。 毕竟,自己才是他的女人,也是和他沟通最多的那个人啊。 突然间,程蕾的嘴角微微的笑了起来。 笑的很开心。 “曾师傅,冷库里面有羊肉吗?”程蕾看着放下了手里的菜刀,把一面按翻在下面。 曾力抬头瞥了一眼。 很奇怪。那面三个女人刚刚被气走,这边程蕾却仅仅才切了半个萝卜,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还是笑的很开心的在问的。 “有。你想要哪一种?山羊?绵羊?羚羊?黄羊?” “羚羊肉都有?”程蕾倒是被曾力的话给吓住了。 “嗯”曾力很自然的点点头:“昨天东海市野生动物园暂时关闭了。最后剩下的三只羚羊被送到我们这里,在加工厂被宰杀好了。现在我们背后的冷库里面有一整头。怎么?程小姐你现在想尝尝鲜吗?我不怎么会料理这种特殊食材的。” 程蕾摇了一下头。 呵,他要吃羚羊肉,还用的着回来吃吗?现在陈观水就在东部非洲的荒原上空,要吃什么羚羊他吃不到呢? “不用了。今天我们就吃山羊肉吧。有山东沂蒙山区的放养山羊肉吗?” 程蕾问的理所当然。 超人后援委员会里,有着很多很多出乎程蕾预料的事情。像是这样想吃普通一点的某种食材,已经是很简单的了。鬼知道委员会里面的那些人搜集了多少的东西,那些大人物又调集了多少的资源堆在这里。可能仅仅是让那个男人看到他们的表态,看清楚他们的立场,看到他们的选择,所以就不计成本的堆在这里。 反而是便宜了委员会里面的很多人。 最得了便宜的还是程蕾。 昨天她想要吃一种曾经在超市里面看过的热带水果,只是那么一提,然后十个小时之后从泰国来的专机送来了一箱品质最上层的那种水果。 “沂蒙羊肉?我记得好像是有的。等会我让库工去找找。怎么?程小姐你有什么新消息?还是要招待什么特别的客人?”曾力很好奇。 “客人?算是吧。不过羊肉我不怎么会料理,曾姐你要帮我。” 程蕾拿起了菜刀,菜刀的那一面上浮现出来一行红色的汉字。 “我现在在阿曼,大概七个小时以后会到东海。亲爱的,为我准备一瓶啤酒,我要黑加仑的。菜你随便做。” 就像是在国外商务旅行的老公发给妻子的一份晚餐预约短信,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但是短信却是发在菜刀上。 陈观水也正好落在脚下的城市,惊天沙浪冲天而起,又一个城市消失了。 第291章 韩雪、程蕾 “韩妈妈,我手洗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啊?”一个三岁大的小萝莉,扎着两根小羊角辫,穿着红色小棉袄,晃着白嫩嫩的小手,糯糯的喊着。 “就你急。”一根手指点在小萝莉的小鼻子上。轻轻的点了一下,韩雪自己就先笑了起来:“进去吧,再等几分钟东西就好了。你们程蕾阿姨今天专门为你们熬了羊肉汤,吃饱了再去玩。” 小萝莉才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呢,才三岁的她又能懂什么呢?反正是“快要开饭了”、“今天有好吃的了”,反正就是这样的意思。才三岁的她,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吃了玩,玩累了睡觉,睡醒了继续开开心心的在这个大房子里面乱转。 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韩雪看着小萝莉一颠一颠的跳着跑进餐厅,抢了一个最靠厨房门口的位置,冲着后跑进去的小萝莉们笑。韩雪心里有着叹息,更多的却是一种怜爱。 这个地方是在超人后援委员会南面不远的一个幼儿园。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被委员会征用了,韩雪就是这个新成立的幼儿园的校长。短短的三天里,就从东海市区里面转出来了很多三岁到六岁之间的小女孩。一共五十六个小女孩,集中住进了这个幼儿园,成为被寄养在这里的孤儿。她们的家庭都已经碎掉了,父母也在暴乱里面失踪了。 以陈观水的能力,在暴乱之后为那些意外失散的孩子找到亲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她们,即使是陈观水,也只能说抱歉。 所以,这些小女孩被送到了这里,等待着被安排领养的程序。超人后援委员会里面,有的是有爱心的女人。毕竟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想着挤到陈观水的身边,还是有很多女人有着自知之明的。 小萝莉们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最活跃的是那些最小的小家伙们,她们好像是在楼上舞蹈室跳芭蕾舞,一个个都穿着白色的纱裙。大一点的女孩子会更懂礼貌一点,她们会走到韩雪的身边,紧紧的抱一下。 “韩妈妈。” 说的含糊的,会把“韩”字糊涂掉,只剩下“妈妈”两个字。 三天,仅仅是三天,这些小女孩就认可了韩雪的地位。 “好了。孩子们,晚饭好了。”从那边的厨房里,走出来一群漂亮的女人,端着盛好的小碗和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十几个女人都很漂亮,穿着干净的衣服,化着淡淡的妆束,挤在那些小孩子的身边,喂她们吃饭。 “她们好乖的。”曾力抱起了一个有点胖的小丫头。一般说起来,比较胖的小孩子都会更闹一点。可是这个小丫头却很安静的坐在她的膝盖上,不哭不闹,也不把曾力当成陌生人,很安静的吃着东西。 曾力抬头看了四周。其他的那些小孩子也都是这个样子,都很安静的在吃着东西。虽然有一两个小家伙还在闹腾,也是很轻的那种闹腾,被韩雪摸了一下以后,就变软了。 安静的都不像是一群刚刚在暴乱里面彻底失去所有亲人的小孩子,更不像是一群刚刚才从血腥屠场和狼藉废墟堆里抢救出来的小孩子。 曾力抱起的那个有点胖的小丫头,是因为曾力在之前看过和她相关的消息。她是在黄龙区一个倒塌的大楼废墟里面发现的,在被救出来之前已经在下面的地下停车场里生活了八天。最开始藏在下面的十一个人,只活下来她一个人。发生的故事很多,流的血,刻在她心上的伤也很多,反正最后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疯掉的迹象。完全不是现在的这种很安静的样子,安静的让曾力有点感到可怕。 “韩,你辛苦了。”程蕾站在韩雪的身边,抱住了她的肩膀。 “他都跟我说了。我不怪你的。”程蕾说的很坚决,心里却又很迟疑。 韩雪不说话。 说话又有什么用? 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已经向那个男人屈服,已经成了他的那个东西。那么现在说任何的辩白,其实都是不管用的。 “程,你怎么想到在我这里举办宴会,要招待······” 程蕾的眼睛盯着韩雪的嘴巴,韩雪说不下去了。 你想要说什么? 那种荒唐的关系,你真的准备在我面前说出来吗? 但是如果你真的害怕我翻脸,所以就不敢说出来那个词,那么你曾经做下的选择和决心又算是什么? 玩笑吗? 程蕾的眼睛里面闪着光,看着面前的韩雪,看着曾经自己要仰望、要哀求的韩雪,看着她涨红了脸,看着她低下了头,看着她痛苦。程蕾的心也痛,但是她不准备屈服,也不准备忍让。 说吧!你是把他当成你的什么了? “主人。”韩雪终究是说出了那个禁忌的词语。 说出了口,反而是变的轻松了。 “呵呵”程蕾感觉自己的心很空。 “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是啊,我为什么要选择这里?”程蕾看着韩雪,眼睛里面却没有了锋芒。 “我选择这里,是因为那个家伙他喜欢这样的地方。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是想要一个女儿的。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他总是说以后有了女儿会怎么怎么样,都想了很多个名字了。”程蕾说的很轻,也很惆怅。 餐厅里面挤了五十六个小女孩,还有十四个成年的女人,还有一些幼儿园里的女工作人员,虽然很安静,但是仍然乱糟糟的。已经有小女孩吃完东西,捧起小碗跑到旁边的一个大桶,把不锈钢的小碗丢进去,然后跑去洗手池洗手。 很乱,却很温馨,也很有味道。 “韩,你家的女儿呢?我怎么没看到的?” 程蕾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眼前的韩雪了。叫“韩姐”,韩雪其实比她小;叫“妹妹”,似乎也有点奇怪的样子,总有点承认了什么的样子。但是程蕾也不允许韩雪用“女主人”这样的词语来称呼自己。作为一个接受过完整十六年教育的现代人,程蕾无法理解那种特别的、奇怪的人身关系。 如果不是陈观水已经在镜子里面解释清楚了,程蕾都无法想象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接受有着那种堕落思想的陈观水。 我的男友,只应该是超人,也只能是超人。程蕾在心里静静的想着。 “你是说鲁欢欢吗?我把她送到韩玲那里去了。” “哦。”仅仅只有“哦”的一声。 对比韩雪,程蕾根本就不会待见韩玲。可能是曾经自己是韩玲雇佣的家庭教师,那个时候韩玲高高在上,而自己匍匐在地上。那种强烈的对比一直留存到现在,已经成了自己挥之不去的污点。可能是自己曾经被韩玲蛊惑,想着用自己的未来去交换陈观水的振作和幸福,那个时候自己是在背叛爱情,是在伤害那个男人,是在走上一条绝路。那个时候自己所有的姿态,都被韩玲彻底看见了,包括自己最丑陋的时候。那一天的晚上,自己跪在了她的面前,乞求她去保护陈观水。 因为他杀过人,因为他为她杀过人,因为他根本就经不起警察的深入追查。 他会死的。 所以自己选择跪了下来,也选择了彻底接受了韩玲的任务,承认了未来可能会去走的所有坎坷的路。 然后天地倒转了过来,乾坤彻底碎裂掉了。 “韩玲她现在有点过的不是太好,我让欢欢去陪陪她了。”韩雪说的意有所指。 程蕾很简单的就明白了。 “颜恋尘回来了,所以她就不好了?韩玲她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她是在等着主人回来吧。”这一次韩雪说的很直接。 “唉。”程蕾叹气,“不管她了。反正过一会他就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让他自己来选吧。我不想再管他的事情,那些女人谁爱找他就让他自己来选吧。” 程蕾抬头,看着韩雪:“韩,我觉得你倒是很不错的。今天晚上等会要不要陪我喝点酒?喝醉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了,你去做任何事情,我都会当不知道的。你懂的。” 韩雪低头。 韩雪无法回答。 因为回答任何东西都是错的。 更因为程蕾根本就没有期待她的回答。 “我还是回去看看锅吧。刚熬的羊杂汤好像好了。曾师傅,你那边做的生面饼烙好了没?”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程蕾走进了厨房,就收回了状态。拿起铜勺,就开始乱喊。 今天晚上程蕾准备的菜很多。 一整只的山羊被全部料理了。两只羊后腿被腌制好,现在正挂在炭火炉子里面烘烤,一个据说是蒙古族的女厨师正在看着火候,刷着油。两条羊前腿被剔了骨头,斩碎了,拌上四五种青菜,搅和成了馅,加足了调料,被做成了锅贴。剩下的羊头,被卤了一个麻辣的口味。羊心、羊肚、羊肝、羊肠,被料理干净,煮了现在的这一锅羊杂汤,准备等会做羊肉泡馍。 剩下的部分,随便做了几道菜。现在也就是那些小孩子,守在外边,等着油炸好的小段羊排,洒上椒盐,端出去给她们吃。 羊是主菜,旁边的配菜、甜点、主食、水果、汤,也有着其他的厨师在忙活。大家虽然都是有着各种的心思,但是手艺确实是很地道。而且这是她们为陈观水做出来的第一道菜,事关她们在那个男人心里的地位,自然是能有多用心就有多用心。 第292章 研究、回来 天空之上有一种声音刮过。 陈观水选择了一条从印度传入缅甸、泰国、老挝、越南再进入南海的路线。然后沿着中国的海岸线,画上一个弧线,从海面上空一路飞回东海市。 陈观水现在的速度很快,已经超过了十马赫这个地球上武器的极端速度。在离地面一百米高空飞行的时候,拉开的气浪会在地面上刮起狂风,吹飞大树,造成的噪音能轻易的杀死飞行轨迹下方的普通人。在国境之外可以随意,在国境之内陈观水还不想这么做。 高空飞行有高空飞行的好处,可以鸟瞰很多很多的风景。低空飞行也有低空飞行的好处,更加的刺激。苍茫大地,源源不断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尤其是在山林崎岖地带飞行的时候,十马赫的速度就像是在玩命,动不动就会撞上什么山头。巨大的动能直接撞碎了山峰,拉出一大片的崩塌,然后碎石堆里一个神经病继续飞上天空。 “他回来干什么?”在中国的一个城市,一群人坐在会议室,看着屏幕上面的红色轨迹,交头接耳,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彭部长,你们部门的研究现在有结果了吗?”坐在首位的那个老人,随便点了下面一个男人。 男人一脸的苦笑:“钱主任,我们研究的东西根本就一点都不科学好不好?我们部门汇集了很多的物理学家和数学家,都没有办法解释你提出来的那些问题?” “一个都解决不了吗?”首位的老人一点都没有意外,仍然冷着声音继续发问。 “是的。”男人掏出了几份报告,推到了桌子中间。 “钱主任,你让我们研究陈观水先生的变化原因,动力来源,破坏力极限。我们研究了这么久,真的是研究不出来什么结果的。” “真的研究不出来吗?”老人很失望,转头就点了下面的另外一个男人:“王局长,你们的研究怎么样了?不要说,国家给了你那么多的资源,那么大的权限,你也是什么都没有研究出来?” 这个男人同样掏出了基本报告,推到了桌子中间:“钱主任,你让我们做的异能者遗传性状分析,现在时间太短了,根本就做不出来成果。如果能有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我还能有点说法。现在就给我十天时间,我连受精卵都还做出来几个,你让我怎么研究?” 老人继续点名:“那下面的汪局长,你们这个部门的研究怎么样?” 老人的眼睛里面带着一点希冀的目光,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汪局长是一个女人,可是她比前面两个男人还要沮丧:“钱主任,你自己心里面都已经有答案,还要我说出来吗?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制造出来可以抵抗陈观水先生攻击的防御措施。我们没有办法的。这些天来,陈观水先生在地球各个地方制造出来的破坏,我们都搜集到了。一共是四千六百九十五个天坑,我都数过了。最大的一个天坑是在这里。” 屏幕上的图案转移到了非洲,是乌干达和肯尼亚交界处的一个地方。卫星地图根本就不用放大,就能看见一个浑圆的天坑出现在那里。非常的醒目,绿色的底色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黄色的圆形的空白。现在能看到的,是南面的维多利亚湖的湖水正在汹涌冲进这个天坑,正在一点点的把它填满。 “钱主任,在九个小时以前,我们观测到了陈观水先生突然在这个地方制造了这个天坑。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半径超过三百公里范围内的城市和村庄几乎都被毁掉了。地震的里氏级数估计超过8.7级,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恐怖。他所造成的天坑,经过勘探卫星的测量,直径是在二十一点七公里,深度是在原始地面之下的一百零四米。这样的威力,已经相当于是一颗小型的小行星。我们能够建设的地下防核设施虽然坚固,但是面对这样的杀伤力,我没有办法判断能不能算是安全。而且,陈观水先生他不是只能释放一次的核武器,他可以连续的破坏下去的。现在我都在害怕,是不是如果他愿意,他就能一直向下砸下去,直到把地壳砸出一个洞,把下面的岩浆释放出来,人为制造出一个巨型的火山喷发。” 汪局长很沮丧,已经都说不出什么可以振奋精神的话来。会议室里面的气氛很沉重,大家只能看着屏幕上面的一道白色的波浪线,一路的向着东北方延伸。事实上,大家都知道,陈观水的速度早就在这些波浪的前面很远。如果他不愿意,仅凭太空的卫星,根本就抓拍不到他的踪迹。 “好了。我们现在也可以反过来想想的。我们这样的国家级实验室,投入了像你们这样高水平的科学家,使用了现在全球还幸存下来的少数超高级计算机的计算资源,这样我们都想不出来战胜陈观水先生的方法,那么我们的敌人也不可能。不仅仅是不可能,他们的可能性只会比我们还小。” 坐在首位的老人侃侃而谈:“我们现在都已经看到了。倭国已经被毁掉了,阿梅瑞肯分裂成东西两块,西边的那一块也被陈先生阉割了一次。欧洲的情况更惨,英国、法国、德国也都没有希望了。我们的朋友,俄罗斯已经放弃了莫斯科,开始向东方退却。现在整个世界上,还能被称为我们敌人的,只有阿梅瑞肯东部新联邦了。” 老人的心情看上去很愉快。 下面坐着的二十个研究者却面色很难看。 科学败给了神秘论,所有的科学、甚至那些已经发展到了和玄学差不多的超能物理、天体物理、量子物理都无法解释陈观水身上出现的大能,更无法解释全球突然爆发出来的异能狂潮。作为中国最尖端的军事科技科学家们,一直都自诩自己是走在保家卫国最前线的这些人,从来没有这样一种挫折和沮丧。 因为现在这个国家竟然是要靠一个人来保卫,还是靠那个人自己的选择才得到了现在这样完整、强大、生存的机会,而不是靠着自己这些人的智慧。这怎么可能? “他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有人在恨,自然也有人在爱。 自然有的人在等着他回来。哪怕东海市里面曾经和他相关的女人都被远远的送走,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在等着他回来。 杜如梅举着一个酒杯,向着天空致敬。酒杯里面却不是酒,只是最简单的清水。 身后的餐桌上,陈寂和小提香分别坐在餐桌的两边,安静的吃着晚餐。 今天,餐桌上面有着两位“意外”的客人,夏陌和他的妻子。 “他回来了就好。很多事情都好做了。”杜如梅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向着夏陌伸出了手:“你在我的手下也有一年多了,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你是这么能干的一个人,这是我的失职。现在,我欢迎你重新回到我的安和系。” 杜如梅像一个真正的大佬一样,只是简单的和夏陌寒暄一下,然后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话题瞬间就转移到了夏陌的妻子身上:“魏小姐,你在我们夏警官的身边,生活的还好吗?现在有什么欠缺的东西吗?尽管和我说。” 夏陌的妻子很激动,不过还好,没有丢掉自己的矜持,只是笑笑就无视了杜如梅的问题。 “小夏,你呢?工作调动到中国异能局来,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夏陌随便的切了一块面前的烤猪排,吃掉以后才回答道:“还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几个钉子,正在安排他们返回他们自己的国内。我想现在的这种混乱局面,他们的工作一定会很好发展的。” 夏陌有信心。 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信心?本来就是从他身上分裂出来的分身,伪装成了几个身份很特别的外国人。比如说荷兰王国的一个排名很靠后但是却又被承认的男性继承人,比如说欧洲某一个老牌政治家族的成员,比如说阿梅瑞肯曾经某一个国际大企业集团的核心高管,比如说摩撒德的资深潜伏少校。他们都是一些普通人,然后可以潜伏回去,进入那些国家的普通人临时政权。 再下面的事情,就是争权夺势,内讧火并,在枪与火当中成就新的山头,然后逐渐的成为一些地区的领袖,建立新的国家。总是会有作用,也总是会有方法。哪怕是死掉,也总是会有新的人会“成长”起来,接过前辈的旗帜,继续沿着一条奇怪的倾向中国的道路走下去。 “为我们的事业干杯!”杜如梅拿起了酒杯。 “为我们的事业干杯!”夏陌却是很冷静。 “他回来了。”夏陌突然说了一句。 是的,他回来了。 整个城市里面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但是应该知道的人,却在他降临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他回来了。 陈观水还是随便从郊外的田野找了一些野花,简单的束成一捆,充当着礼物。 不过还好,这一次陈观水从阿曼的王宫里面抢到了一些很华丽的珠宝,正好可以当成安慰那个女人的礼物。 然后,就有一个小萝莉撞到了他的腿上。 “叔叔,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第293章 怨言 小萝莉很小,脸很嫩,眼睛很清纯。被陈观水抱起来也没有挣扎,安分的坐在臂弯里,嘟着粉红色的小嘴。 “叔叔,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差不多。”陈观水眼睛闪了一下。 陈观水看见了这个小萝莉身体潜藏着的危险。她的灵魂外面裹着薄薄的一层绿色光芒,笼罩住了下面破碎、黑暗的内在。干枯大地,扭曲的野兽在奔跑,鲜血从土地的裂缝中向着天空飞去,如同从地面向着天空下的血雨。一个女人的面庞,变成了天空的白云,温暖而安详,却又被鲜红色的血雨涂抹出一种诡异。 因果红线上,是小萝莉在不停颤抖的灵魂波动。二十天前发生的事情,对她造成了最严重的伤势。鲜血流淌的房间,死死护住她流尽鲜血苍白死去的母亲,整个大楼的动荡,就像是魔幻电影烙印在了她的心上。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看着我的手,等下就好了。”陈观水抬起右手,轻轻落在小孩子的额头上,轻轻的抚摸。温柔如水的绿色气体从小孩子的眉心冲进去,冲刷出大团大团黑色、血色的东西。温暖如水,宁静如云,小家伙一下子就软倒在了陈观水的肩膀上。 睡着了。 “谢谢你了。”韩雪诺诺的站在陈观水的面前,接过了他怀里的小家伙。 陈观水环顾着四周,看着眼前这个幼儿园里面那些有点安静的小孩子,“这些都是我通知他们送过来的那些吗?这段时间倒是我要谢谢你了。” 陈观水摊开右手,放出绿色气体,让它自己像游蛇一样的在空中蔓延,没入那些小女孩的眉心,冲刷出那些黑的红的黄的白的东西。绿色气体婉转蔓延,很快就找上了那些仍然留在这个幼儿园,只是被挡在外围的那些女人。然后是站在身边的韩雪。最后是房间里面坐在餐桌边上忐忑不安的程蕾。 一个接着一个的昏睡过去,一个接着一个陷入进绿色的温暖的梦想,一个接着一个的在看不见的地方和看的见的地方的裂缝被弥补起来。 最糟糕的人是程蕾。 陈观水站在房间的外面,看着她的身体里面汩汩不断被推挤出来的各种各种颜色和形状的东西。可能是离自己太近,就像是站在太阳的身边,所以被灼伤的也最深。 陈观水推开门,走到餐桌的前面,拉开座椅。 静静的整理身前的餐具,带上洁白的领巾,拿起筷子,一样一样的品尝前面的食物。 很不错,很美味,很有心思,很好吃。 说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寂静夕阳,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是韩雪,融合了一颗圣种的她填平了心底很多很多的坑谷。因为圣种所带来的力量和不死的特性,强大让她一天天在成长。过去所留下的痕迹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就已经彻底的消失掉了。 韩雪一个一个的把昏睡过去的小孩子抱起来,送到了楼上,放在那些小床上,为她们盖上小被子。 然后又一个一个的把那些跟着程蕾过来的美女厨师们全部都扔在了隔壁的大房间里。反正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反正也烧着火炉,冻不着她们。 最后剩下的就是程蕾了。“先生,需要把程小姐也送走吗?”韩雪低头。 然后她被陈观水皱起眉毛,一掌就扇倒在了地上。 本来不想去试探,但是心里总是忍不住要试探一下。韩雪也想知道,陈观水这个男人变成超人以后还会不会继续爱着身为凡人的程蕾。但是失败了。 韩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放心还是不放心。 “韩雪,你过去不是这个样子,现在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刚才的问题我不想听到第二次。我想你也明白我说的话是有效力的,所以今天以后我不会再提。我和程蕾的事情,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插手。我愿意做什么样的选择,任性也好,恋旧也好,都是我自己的。” 韩雪的眼睛闪了一下,低头,低声的问道:“先生,那你选择我的原因是什么?叶冰云女士和梁不惑先生正在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陈观水沉吟:“他们做他们的,你做你自己的。是的,他们做的事情是我吩咐下去的,像你一样的女人承受的事情也是得到我的允许。你难道有什么要说的吗?” 韩雪冷静了下来,缓缓的坐倒下去。她没有选择跪下,因为心里最后的一点坚持不允许她跪下去。所以她坐倒在陈观水身边的地面上,脸贴着他的手臂。 轻轻解开一个扣子,拉开一个扣子,抓住那只手,把它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让它握住自己的良心,让它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先生,你如果不想得到我们的身体,那么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逼入那样的绝境?你难道不知道吗,承受过那些以后,我们只可能是你的人。你现在拒绝我,我很难过。” 可惜,她瞬间就被陈观水按住了眉心,震晕了过去。 端起一杯红酒,最顶级的施华洛水晶的杯子,最顶级的赤霞珠的葡萄酒,最舒服的喝好,最好的配菜。可是陈观水喝不出来味道。 突然间,程蕾动了一下。 她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很慵懒,就像是一只睡醒的猫。 “刚才在梦里看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救我的。”程蕾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韩雪,嘴角笑了一下。 “这个女人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少妇哦?好像是你以前小说里面最喜欢的那种,今天晚上要不要尝一尝?我可以去喝一瓶白酒,然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程蕾说的很调皮,也很玩味。 陈观水愣了一下。小说,我上次写小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你忘记了?四年前,你辞职在家里面,看人家写小说挣了很多钱,就想着不出门也赚钱回来的。你写了三本小说,每一本都太监了。你忘记了?”程蕾趴在桌子上,笑的有点浅,带着微微的叹息。 陈观水不说话。因为这个时候的程蕾事实上都没有在问他,她只是想自问自答。 “你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你个家伙,这么多天,让我都想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以前租住了人家的阁楼,我每天下班回来,你都会抱着我说你写书的事情。我总是睡着,你总是会在我睡着的时候继续说下去。我不看你的书,也没想过看你的书。要不是这几天他们把那些东西找出来,我都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你写的。” 温情如水,情义缠绵。 “我看过你写的东西了。你写的很奇怪,他们都看不懂。我看懂了。你那个时候就有点讨厌我了,是不是?”程蕾缓缓的说出自己的心思。“要不然,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写一个失恋的男主角,他要在几年之后看到已经变成少妇的前女友?你在想着你自己,是不是?你那个时候就以为我会离开你,是不是?所以前面我要分手,你就恨我,是不是?” 陈观水笑笑,听明白了。 有些时候,女人说的话,你不能全部当真的。比如说这个时候,程蕾说的这些话,潜藏的意思就只有一个。 很简单的一个。 “我喜欢还是不喜欢你,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陈观水直接揽过了程蕾的腰,微微用力,就把她公主抱了起来。颠了两下,有点轻。 “我证明给你看!” 我会证明的让你面红耳赤,我会证明的让你娇-喘连连,我会证明的让你水漫金山,我会证明的让你抵死缠绵。随便选了一个员工休息的房间,随便的一张铁架子床,简单的铺垫的被褥,简单的把女人的衣服撕扯掉,简单的把女人一次次送去山顶。 ----------- “我还是晚了一步吗?” 东面的明珠国际机场上,从昆明飞过来的一架中型客机缓缓的降落。颜恋尘站在舷梯上,感觉着空气中的那种压力,喃喃低语道。 不过她很快就轻笑了一下,“这样不是更好吗?他既然回来了,不是更有挑战性吗?” 颜恋尘回头看向机舱里面,吴杰还坐在位置上。 “你不下去吗?” 吴杰脸色有点难看,摊开手摆了一下:“颜姐,你有胆量下去,我可没有胆量的。你知道的,虽然我没有被列在红色名单上。但是既然那位先生就在东海,我还是收敛一点的好。如果他不在,我还可以下飞机陪你玩几天。现在嘛?现在我还是乖乖回去好了。” 颜恋尘笑道:“他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自然是只会更恐怖。 在颜恋尘看不到的地方,很多潜藏在东海市里面的虫豸都在陈观水降临之后通过各种的渠道得到了消息,然后纷纷登上各种的交通工具,选择了暂时离开。在有陈观水存在的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比如,藏的很好的一个男人,本来是等着过两天的去倭国的货船,偷渡过去。作为被陈观水列在可能被黑液寄生的观察名单上,他理应被控制住,被关押在一些戒备森严的监狱里,有任何的异动就会被处死。 那是直接剥夺人权的,在人的脖子上套上炸弹项圈的禁闭方式。是真正的把生死交给了监狱的看受方,真的是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就会被按下红色按钮,爆炸成一具无头尸体。 所以他在家族的帮助下逃了出去,逃到了最可能逃离这个国家的城市,准备去倭国在那里东山再起。反正向倭国移民已经成了很多大人物潜在的共识,自己这些人也是被当成五月花乘员一样的家伙,正好是可以打发的东西。 但是,陈观水却突然回来了。 第294章 目的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沸水浇在地上,大团的虫子向外面逃离。 陈观水带着程蕾在床榻上缠绵,外面的世界随着他的降临自然而然的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 程蕾在半个小时以后就累瘫成一堆烂泥,汗水打湿了头发,潮红染透了脸颊。泥泞之中被深耕过的黑土,被播种过的喜悦。 陈观水轻轻松掉手里的女人。女人早已经晕乎乎,有点要睡过的样子。过山车坐了几个回合,一次次冲上去,然后在荡下去,在山峰和谷底之间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东海市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 陈观水降临的第一分钟,外围本来是保护程蕾的那些特工就封闭了周围的道路。 第十分钟,超人后援委员会的士兵就已经赶过来了一个营500人,封闭了四周的几个街区。 第十五分钟,在幼儿园外面的一辆商务车里,直属超人的临时秘书办公室建立。被临时推成超人秘书的人,是韩玲。 韩玲上任的第一个命令是周围的部队撤了回去,只留了一支小分队。 “超人还需要卫兵?弄500个人出来,是怕陈先生不知道他们的孝心吗?”韩玲轻蔑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女军官,“你们从京城来的,就只会这个吗?” 对面的女军官不甘示弱,眼睛里面像带着刀子一样锋利:“韩小姐,你想不到的效果,我想到了。刚才的事情,你不要说里面的那个男人不兴奋?” 韩玲神情更加轻蔑:“哦,就凭你们拼凑出来的这500个女兵?你们在里面掺了多少沙子?真的就凭她们,能保护谁?如果不是我的小队,你们就是一堆花瓶。” “呵呵,花瓶又怎么了?难道在现在这个时候做花瓶不好吗?韩小姐,关于你,我可是听到了不少不是很好的传言。你现在做的事情,好像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差别吧?”女军官继续嘲讽道。 “我的事情你管不着!”韩玲口气很硬。 “管不着?是的,我管不着。梁不惑那个神经病,仗着草昧叔叔和他的关系,就躲在那里做那些事情,真的就当我们不知道?”女军官眼睛里面一阵愤愤不平。 韩玲笑了一下:“那么你难道想加入我的行列?” 女军官很有兴趣:“可以吗?” 韩玲指了一下前面的幼儿园三楼某个房间:“自然可以。只要那个男人同意,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女军官这个时候才认真起来:“韩玲姐姐,你现在能和我说一下实话吗?这个幼儿园的园长,她身上的异能是怎么来的吗?” 女军官的神色很严肃。 但是韩玲却根本拿她的严肃不当一回事:“你是说韩雪吗?我怎么知道?谁说她有异能的?” 只是这样的话,换成谁都不会相信的。 女军官自然也不会相信。她展开脸,露出一种自信,对着韩玲说道:“现在上面已经看出了一些问题,我想应该已经有人和你接触了吧?” 韩玲挑了一下眉毛,“什么问题?请你说的清楚一点。每天那么多人找我,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谁。” “陈观水、叶冰云、杜如芸、朱侠水、萧若若、梁不惑、谭仙客、松间渡十郎、杜草昧、谢红旗、庄晚晴,不要说你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还是说你们认为上面的人看不透?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和那些黑色手表、黑色液体出来的异能者不一样。”女军官说的很严肃:“他们的能力为什么不一样?他们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在陈观水先生的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强大的异能者,而且这所有的异能者全部都是和他有着亲密关系的人?本来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现在看到你,看到你韩玲,再想想那个报告上面列举的女人名字,你难道还要和我说,你和梁不惑在做的事情不是有什么企图吗?” 女军官的眼睛里面都要喷出火来了。 但是韩玲却很安静。外面的风不是很大,里面楼上的动静也不是很大。没有那个男人的召唤,谁也不敢闯进眼前的幼儿园。没有得到韩玲的允许,更外围的那些赶过来的人更是没有资格走近。所有意图不明的人,都会被陈观水当成骚扰者,直接指挥那个小队里的异能者消灭掉了。剩下的那些纯粹想攀附的人,干脆的被丢在一个街区外面的马路上,恭敬的站在风里,排成一行。 转回头,韩玲看着女军官的眼睛,很清澈的眼神,看的那个女军官心有点发慌:“那么,你想要说点什么呢?你认为这些人的异能都是陈观水先生给他们的吗?还是说你认为只要你成为陈观水先生亲密的人,你也可以得到他的恩惠,也能得到强大的异能?做梦!” 毫不客气的把话说明白,讽刺的那个女军官脸全部都白掉了。 韩玲的眼神很怜悯,“小赵,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可以说一些话给你听。至于你听不听,你会不会把我的话转交给你身后的人,你身后的人听不听,这就不是我的事。你要听吗?” 女军官脸白了一下。但她没有反驳,而是闭上了嘴。 韩玲继续说道:“那个男人不是你能拿下的,他身边的位置已经满了。连我都找不到位置,你能找到吗?” “我找不到。”女军官承认这个事实。 确实是找不到。如果能找到,她早就下手了。 ----------- “真的还是不行吗?” 陆浙对着面前的盛瑾瑜说道。 “阿浙,我爸爸已经尽力了。陆叔叔的事情,现在已经定性。暴乱的时候他发表的一些言论被人抓住了,现在很难走出来的。”盛瑾瑜说的很轻。 “好了,我明白了。”陆浙竖起了手,挡住了盛瑾瑜要继续解释的话语。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些人,现在估计已经争到白热化了。现在你爸爸不要紧吧?” “不要紧。杜草昧叔叔和我爸爸是好朋友。”盛瑾瑜低下了头。 陆浙也低下了头。 “是啊,杜草昧叔叔是你爸爸的好朋友。”陆浙把一句话说的况味浓厚。心里只有一句话憋在那里没有说出来,“我爸爸也是你爸爸的好朋友的,我的堂兄陆卿相更是你爸爸的铁杆支持者的。” 但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问题的关键现在已经不是在盛同涛的身上了。 “阿浙,要不,你去见一下陈观水先生吧?可能,他会有办法的。”盛瑾瑜说的很低声。 陆浙的心情很压抑。 看着面前的女孩,看着她一点都不高兴,陆浙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说了。 已经不知道盛瑾瑜是不是在演戏,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还有没有自己,更不知道盛家的人到底对她和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态度。未来一片白茫茫,根本就没有希望。 “是吗?” “是的。阿浙,现在陈观水先生在我们国家的地位其实是很高的。现在上面的那些人都在看着陈观水先生的风色,只要他能替你爸爸说一句话,就可以了。”盛瑾瑜低头。 但是又怎么可能? 当初陆为民说出来的话,得罪的正是陈观水啊! 用被软禁在海军基地里面的陈观水父母的生命来要挟陈观水这个最强大的超人,让他成为政府最彻底的走狗! 杀死所有的异能者! 这两条建议,得罪了太多的人,甚至连陈观水都得罪到了最深处。要不然为什么陈观水为那么多在暴乱里面进退失据,做了很多功劳也做了很多错事的官员辩白,却从来没有提过陆为民,任由那些人一次次的拿他做靶子来批斗。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如此。 “求他?”陆浙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他会怎么做?”陆浙不知道。 “阿浙,现在你能求的人只有他了。你还能怎么办?我有一点渠道,认识他现在的秘书韩玲,也认识他身边的一些女人,我们还有机会的。”盛瑾瑜说的很平淡。 “滴······” 盛瑾瑜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只有一个数字“4”的信息。很简单,却又让盛瑾瑜立刻脸红了一下。 “阿浙,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尽快去找一下陈观水先生吧。我这边也去找下人,总是会有办法的。”盛瑾瑜拿起包,转身就要走。 “啪”的一声。 陆浙拉住了她的手。 但是盛瑾瑜却坚决的把自己的手挣脱了出来。 脸上有着不一般的表情,眼睛里面有着不一般的坚定,却仍然是把手拉了出来。 陆浙看着她走出门,看着她坐上车,看着她开车离开。 陆浙没有开口去挽留,也没有开口去追问。 因为已经不需要再追问了。 在陆浙左眼的视野里,有一个虚拟的圆形界面,笼罩着一座大楼。焦距不断的拉伸,视野不断的晃动。 一个男人举起酒杯,在一个窗户的后面对着他致敬。 陆浙握紧了拳头。 然后等待着时间过去,等待着刚才从门前开走的那辆车出现在大楼的下面。 四分钟,真的是四分钟。仅仅只多了一秒,但仍然是四分钟。 但是,下面发生的不可描述的事情,直接让陆浙炸碎了最后的坚持和理智。 第295章 绝望 “我为你的死亡致敬!”梁不惑仰头喝光了杯中的美酒,松开手,任由酒杯从手中滑落,摔成一地的碎片。 美妙的戏剧在上演,用一种极致的悲叹在诵唱着折磨灵魂的哀伤。 四分钟。 只要完成“召唤”这个任务的时间在四分钟之内,那么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不会上演。盛瑾瑜会坐在隔壁的商务会议室里面,从组织的生化实验室里拿到专门为她父亲准备的药物,而不是站在自己所在的这个客厅里面。 四分钟零一秒,这是梁不惑在事情之前占卜了三次,三次出现了一样的结果。仅仅只是一秒钟的差别,如果盛瑾瑜在来的某一个细微的地方可以再加速一点,如果她可以在跑的快一点,一切都将不同。 酒很苦涩,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更是苦涩。 一个女人突然的出现在陆浙的身后,在他最痛苦的时候。 酒杯从空中落下,盛瑾瑜的眼睛被对面楼顶上的一片圆形的小玻璃闪了一下,“咔咔”的声响在包厢里面响起。 陆浙的脖子被拧断了。轻松的就像是在藤蔓上摘下一个黄瓜,现在他的头软软的搭在肩膀上,被拧的已经转向了后方。死亡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杀死自己的凶手。 “原来是你!” 然后他就死了。 酒杯在地面上摔碎成碎片,晶莹的泪水从盛瑾瑜的眼睛里汹涌而出。一种委屈,酸楚的委屈无缘由的而来,一下子就撕碎了她的心。就算是今天的这个样子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但是从来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瑾瑜,我今天遇到梁不惑梁先生了。”好像一切的命运都是从爸爸说出的这一句话开始的。 下面他说的是什么? “我们盛家这一次损失了很多人,爸爸也损失了很多支持者。现在上面的局面很糟糕,根本就看不见稳定的东西。瑾瑜,你要帮爸爸一次。” 然后呢? 然后自己就来到了这个大楼,见到了现在背着手站在自己面前貌似在看风景却是一切的罪魁祸首的男人。 他对自己说了什么,让自己迷了心窍? “只有在最最绝望之中,你才能得到那一粒圣种的关注。圣种本身就是从混乱、黑暗、邪恶、绝望的深渊中诞生的怪物。现在那位先生能镇压混乱,能照亮黑暗,能平定邪恶,但是最后的绝望才是力量的源泉。所以盛小姐,你如果想从我的手里得到力量,请你务必做好这个世界都崩坏掉的准备。”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被绝对爱着自己的男人看见自己在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几分钟前还是恩爱,几分钟后就是一个贱人,一个荡妇,一个卑鄙无耻没有人格的坏女人。难道绝望就是这个样子吗? 为什么自己没有伤心,只有解脱? “嗯?怎么回事?”梁不惑的手在旁边的花盆里摸了一下。多肉植物的花盆,长的很好,梁不惑的手指摸过去只碰掉了其中一朵肉莲花的一颗小芽。 “怎么回事?”梁不惑转头看着盛瑾瑜。 盛瑾瑜现在的情形不可描述。盛瑾瑜的眼睛看着梁不惑,他的神色很特别,看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奇葩的东西。 “盛小姐,很抱歉,你今天的功课还有一个小时才能结束,我不好现在就放下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陆浙他死掉了。”梁不惑说的像是一只小虫子死掉一样的轻松。 仿佛是心里沉淀的所有东西灰尘一下子都被抖掉一样。 “呵,竟然会有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盛小姐,请你继续慢慢享用今天的套餐。你们几个,按照第六号套餐来吧。希望盛小姐今天能给我们一个好的结果。” 就像是最有礼貌的西方贵族绅士,梁不惑微微弯腰,礼貌的告别,完全不在意那几个女兵听到“第六号套餐”以后已经腿软-掉了。 完全的不可描述的第六号套餐。 门轻轻的关上,几个女兵可怜、怜悯、鄙夷、期待的脸在盛瑾瑜的面前闪过。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深渊的大门在缓缓的打开,厚重的寒气狂潮一样的从黑暗中席卷而来,冰冻住了灵魂空间里面的所有角落。外面在发生什么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是哪一年哪一天,又和我是什么关系? 记忆碎裂,片段如同油污,漂浮在心灵的海面上,美好的全部飞在空中,那些温暖的、甜蜜的、亲切的,全部都在眼面前,变成了水母,向着天空远方飞去。心里不知不觉就黑了,起风了,下雨了,冰冻住了,碎裂掉了。 是什么在闪光? 是什么在唱歌? “这样对她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吗?”站在一个隐蔽的房间里,梁不惑拨通了陈观水的号码。 反正只需要占卜一次,就能得到正好可以联系到陈观水的号码,谁又管它到底是谁的号码。是程蕾私人的一个手机。 手机一直在响,根本就没有接通。梁不惑就这样对着一个没有接通的电话自言自语。 反正对面的那个男人肯定会听到。 “嘘。”是那个男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面吹出来的声音。 “你是让我不要说话吗?” 梁不惑有点疑惑。 但是突然间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突然从大楼的上方传过来。下一秒,梁不惑很难得的苦笑一下。 “果然要做到这么狠才可以吗?” 梁不惑拉开旁边的一个橱子,跳进去,落进一个光滑的管道,然后被像一个货物直接顺着管道快速的送到了很远的地方。速度非常快,快到了后面追杀过来的那个女人手中的大剑只能劈在柜子的门上。 银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巨大的长长的黑色长剑如同轻薄的纸片被女人挥舞在手里,轻易的劈碎了这个房间里面所有的一切,所有带着梁不惑气息的物品。女人赤裸着身体,身体上面的情形不可描述。女人的眼睛就像是无色的水晶,只能看到很淡的虹膜。女人的脸很白,皮肤也很白,是那种纯粹的失去一切的白。女人的唇很红,是那种所有鲜血都凝聚在上面的那种生命的红。 随手抓住了旁边墙上留在那里的一套女人的衣服。用金色、银色和黑色为基调的女武士服,带着金属的肩甲和胸带,还有一个很长的披风。衣服很贴身,就好像是事先就为她准备好的一样。 女人眼睛缩了一下。 自己的身体已经改变了,和刚才足足拔高了十公分。至于身体的其他方面,改变的更多。但是手里的这套衣服,却明明是提前做好的。 那个男人,果然很可怕! 梁不惑已经逃掉了。仅仅是一步的迟缓,然后就像是交错开的命运线,自己只能看着他慢慢的远离,却根本找不到追上他的可能。 而且,梁不惑也不是她最大的仇人。 “我要杀的人,是你。”女人的眼睛里面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只是冷淡如同冰雪的瞳孔。抬头看,女人看向西边,很远的地方,是那个男人所在的地方。 他回来了,他做了什么事情,他伤害了自己,他杀死了我以前爱的一个男人,他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要报仇,我要杀人。”轻轻的挥舞手里的大剑,斩碎旁边的窗户,直接就从七楼的这里跳下去。如同一片落叶,在空中就向前飞出了很远。好像地球引力根本在她身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她直接的就飞在一路上所有建筑的楼顶上。脚轻轻的点一下,就可以飞出去很远远。跳过房屋,跳过街道,跳过小河,跳过厂房,跳过农田,跳过树林,一直在疯狂的跑着。 --------- “这样真的好吗?”陈观水收回了拳头。在虚空世界里面斩杀了那个黄衣邪神伸过来的触手,保护着那颗圣种融合进入那个女人的身体。看着她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变成手持大剑的女战神。 那柄大剑是盛瑾瑜融合圣种的时候从灵魂里面排挤出去的所有感情。仇恨、伤心、悲哀、绝望、痛苦,然后是愤怒。对自己的愤怒,对她的命运被自己玩弄的愤怒,如同最强大的毒药,让大剑有了最强大的锋芒,可以斩开很多很多的东西。 “主人,这样很好。”这是另一个女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用最虔诚的姿态把她的身体奉献上来。 “主人,如果不是你赐予我的能力,我就不会做到刚才的事情。主人,谢谢你。从现在开始,我的过去已经彻底结束了。” 陈观水沉默。 刚刚的时间里,陈观水拿出了第二粒圣种,融合进了韩雪的身体。可能是绿色气体刚刚清洗过了她的灵魂,所以圣种融合的非常轻松。黄衣邪神还没有反应,韩雪也还在睡梦里面,融合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 然后虚空世界里,一个新的韩雪突然出现,闪现出现在了十公里之外陆浙的身后,轻松的拧断了他的头颅。 “主人,请让我去和她战斗吧。” 第296章 悲剧、新情况 “不需要,这样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吧。”陈观水看着东边的天空。 “不过是一个刚刚晋级的光之圣子,不需要你和她拼死拼活来证明什么的。现在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就不要后悔。”陈观水的口气很缓,也很平淡。 又一次失败了。 韩雪、盛瑾瑜,这是第二次失败了。 那个莫名的存在仍然没有出现,第四次的降临没有出现,他和梁不惑的谋划失败了。 陈观水抬头看着天空,天空有一颗黄色的星辰在闪烁,像是嘲笑着他的愚昧和弱小。 陈观水皱起眉毛,这种做坏事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把一个个女人逼迫进入绝境,从肉体、心灵、境遇、希望所有的方面打击、折磨和镇压,把她们撕碎,投入到圣种形成的漩涡里面,出来的是一个个异化的新生者。不管是眼前的韩雪还是正在赶过来的盛瑾瑜,其实都已经变了,不再是原来的她们了。 但是盛瑾瑜杀过来又能怎么样? 她的圣种出自自己的手,她的一切都因自己而来,她只是相当于自己杀死的近千名黑液之子之中普通的一个。她有什么能力向自己发起挑战?她又有什么可能战胜自己? 陈观水在等。 拿着大剑的盛瑾瑜跑的很快。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跑过了全程百分之九十五的路程,然后站在最后的一段距离上,隔着遥远的距离的看着这边窗户里的陈观水。 盛瑾瑜的手在抖,剑在抖,心更在抖。 仇恨如同火焰,可以熊熊燃烧,但是面对巨大如同南极大陆一样的冰川,只有一根火把的热量根本就无法支撑任何的东西。 盛瑾瑜现在看到的就是一种比刚才还要绝望的绝望! 愤怒,自己应该仇恨的是谁?是眼前的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在折磨自己的男人?或者是自己的父亲? 这是一个悲剧! 这是一个没有人能逃脱的悲剧! 就连自己也逃脱不了自责的愧疚。 盛瑾瑜握紧了剑,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强大能量,也能感受到大剑的坚硬和锋芒。刚才在赶来的路上,用一个废弃工厂随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一栋五层的大楼只用一剑就可以摧毁。真正的削铁如泥,真正的锋芒无可抵挡。 但是盛瑾瑜站在这个地方,却连再迈进一步的勇气都没有。她能感觉到一种杀机,就在自己的脚面前。前面有那个男人,更有他的女人,还有很多无辜的小女孩,所以她不可能被允许踏入警戒的红线。 后面的混乱已经传播开了。空中警戒直升飞机已经飞了过来,大群的军人和异能者也在赶过来。自己再不动手,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但怎么动手? 盛瑾瑜看着遥远的远处那个只有一个黑影的男人,心里面想到的是他前面二十多天里周游全球、横扫全国所做下的那么多毁城摧地的大事情。自己如果动手,可能只是他随手一拳就可以杀掉的小角色吧? 力量上的天壤之别,自己抛弃一切跪在地上祈求来的最强大的力量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却像纸一样的脆弱,这才是自己现在最大的绝望! 盛瑾瑜丢掉了剑,任由那柄大剑消散在空中,无力的跪在水泥楼板上,被冲上来的异能者控制住,关进了专门的拘束笼,送向了北面的超人后援委员会。 陈观水的手指在敲动,一条条命令发了出去。 “将盛瑾瑜纳入东海地下铁名录,直属先知名下。在没有得到我的直接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侵犯她的私人空间。” “将超人委员会地下第七层b区所有房间划拨到盛瑾瑜名下,抽调部分人员,组成新的小队。” ······ 现在盛瑾瑜的异常已经暴露,韩雪的异常也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自己能够帮助普通人无损伤的融合圣种成为新的强大异能者,这样的消息也会很快就暴露出去的。 陈观水的手指在空中敲动。 可能是时候组建一些属于自己的力量了。地球上的黑液之子很多,自己杀起他们来虽然很轻松,但是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做。 太过简单得到的幸福,不会有人珍惜!就是现在,中国境内就已经出现了很多反对自己的人。自己曾经通过东海指挥部发出的很多请求和警告,在传递和执行的过程被一层层的弱化、扭曲、消散、掩盖,直到变了味。果然哪怕自己强大到了一种超过所有人想象的境界,但是不畏惧自己的人仍然多不胜数。从荒郊野外到绿色军营,再到森严朝堂,到杏林华坛,反对自己的人到处都是。 “韩雪,你说这个世界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陈观水问了一个很空的问题。话说出口,他自己就先笑了。 “估计你会说这个世界应该是异能者的世界,但是现在地球上绝大部分的异能者我都不喜欢,这是不是说这个世界应该是一个按照我的喜好来设置的世界?” 韩雪低头,只想了一下,就笑了出来:“主人,你纠结这些做什么?梁不惑先生已经全部都对我说了,我是知道内情的人。先生,你要做的事情在星空之上,地球上的事情请交给我们吧。” ---------- 韩玲死死的捏住了方向盘,双目冒出火光,瞪着东边的远方。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已经知道了。 在韩雪之后,第二个女人也得到了异能,得到了融合圣种的机会。可惜,不是她!反而是另外一个韩玲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女人。 “呵呵,真滑稽,陆浙被不明异能者杀死。他一身的能力都在那柄魔枪上,自身只是一个普通人,杀死他的人可能很多。现在什么痕迹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办法追查,就好像凶手是一个隐形人。”韩玲看着手机上面传递过来的消息,眼睛有点发冷。 刚才韩玲已经接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了,但是现在的这个消息更加的糟糕,比自己的仇人那个颜恋尘到了东海还要糟糕! 自己是那栋大楼里面最拼的,也是进入时间最长的,更是失去的东西最多的。想想自己在那栋大楼里面经历过的事情、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写下的文字,一切不可描述的东西,让自己冰冷刺骨。哪怕现场绝对没有监控,那些女兵也由专门的催眠异能者清洗大脑里面的记忆,但是想到那个无所不知的男人,韩玲还是觉得自己的腿有点软。 “究竟自己还差点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我还是不可以?”韩玲眼睛看着前面的幼儿园三楼,看着站在窗口的陈观水,心里暗暗问道:“难道自己真的一定要到山穷水尽,走出最后一步,失去所有以后,那个男人才会把圣种交给自己吗?陈观水,还是说其实你是一个变态?” 韩玲心里面有想法。 关于圣种如何使用的方法韩玲已经听说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经历那栋大楼里面那么残酷和屈辱的筛选。以所谓的考验来遴选,得到的是女奴还是仇敌?为什么不能像九州岛南端的那个样子,直接把圣种融合进我们的身体,让我们像杜草昧一样的强大? 是的,杜草昧的存在就是一个漏洞! 不是没有人提出质疑,也不是没有人怀疑陈观水收集圣种却不散发出来的异样用心,但是敢这么公开说出来的人,全部都死了。死在一些意外之中。 韩玲也想过这些问题,但是韩玲只能把这种怀疑压在心底,一丝一毫都不敢泄露出来。她想复仇,她想杀死那个女人,她想变得比那个女人还要强大! 那么,她还有什么不可以抛弃的? --------- 盛瑾瑜被带走,韩玲在下定决心,还有人仍然在那栋大楼里面挣扎,同样也有更多的人把目光投注到那栋大楼上,试探着去揣摩那里面所潜藏着的规则。 陈观水的眼睛却一直都落在星空之上。 那颗黄色的星辰刚才闪烁了一下。而在陈观水眼前的城市里,突然有一些人的因果红线动了一下。 很奇怪的颤动。 比如一个高二的男生,刚刚还是在一个重新启用的中学里面,和五十多个同样年龄的学生待在一起,埋头做着语文试卷。但是下一秒,他却站了起来,挥手间就把整个教室屏蔽掉,把所有的同学催眠。他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的站在教室里面走动,抓住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按在地上用着看不出伤痕的技法一拳一拳的打着。 很狠。 直接砸在肝脏上,一拳一拳的砸,准备砸出一个内出血,砸出一个意外自然死亡的例子。 陈观水皱了一下眉毛。 这样的人还是简单的。一共二十个人,二十个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职业、不同身份、不同社会阶层、不同经验技能的普通人,在刚才的一秒钟前后,全部都发生了改变。其中有十七个人在秒钟跳动之后,突然的死掉了。 心脏麻痹,瞬间心脏电流过载,烧死了心肌,导致了梗死。 但是按照因果红线上面本来显示的,他们应该还有着或短或长的人生没有经历,本来不应该死在这个地方的。 但是,他们就是死了,在陈观水明白过来之前就死掉了! 第297章 余波 不是那个黄衣邪神搞的鬼。 陈观水看着天上的黄色星辰。它虽然大能,可以做很多强大而诡异的事情,但刚才的那一秒钟里发生的事情却绝对不是它做的。混乱是邪神的本质、邪恶是它的天分、暴虐是它的愉悦,如果是它来玩刚才的游戏,那二十个参加游戏的人应该会在第一秒就扭曲成了怪物,而且是比黑液之子还要扭曲变态的怪物。瞬间爆发出来杀死周围所有的人,彻底摧毁一大片区域,然后在疯狂中死去,用死亡后的残骸和破坏造成的废墟塑造出一种荒诞的艺术品。 而不会是现在这样的静悄悄。 陈观水觉得有点好玩,自己回到了东海,无限流小队不好再投放,主神就换了这种玩法? 难道是认为这三个仅仅才经历过一次任务场景的小角色就可以阻拦自己? 开玩笑吗? 这三个人,一个中学生,在疯狂的殴打同学;一个家庭妇女,拎着水果刀,在肢解她的情夫;一个打工仔,在玩弄他的女老板。不错,三个人身上都出现了新的异能,而且都很诡异。 但是这样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陈观水飞过去,用两颗石子砸死了那个家庭妇女和那个打工仔。最后一个中学生,陈观水留了下来。 东海市的风波在缓慢而又急速的荡漾。盛瑾瑜成为新的异能者的消息就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池塘,惊起了滔天的巨浪。在这种喧嚣的环境下,陈观水出去在东海市区里面晃了一圈,这样的小事直接就被盖了过去。连那十七个突然心脏梗死的人也被当成是一种偶然,就不要说那两次突发的暴力事件。 哪怕是从两粒杀人的小石子上猜测出来是陈观水下的手,但是惩治暴力杀人犯,怎么看都是伟光正。自然不会有人再深究下去。 现在东海市一切的中心都在超人后援委员会,也都在那个盛瑾瑜的身上。 可是,盛瑾瑜是被陈观水看好的人,也是被陈观水禁闭在委员会地下空间去了。所有试探着伸过来的触须,全部都被挡在了外面。哪怕是最核心的关系想要插手这件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警告。 东海市区里一个大楼,被临时征用作为市委的办公区。在九楼的一个房间里,盛同涛叹息着看着手里刚刚送来的紧急报告。 “瑾瑜还是走出了最后一步。”盛同涛的话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在伤心。 旁边的秘书却一点伤心都没有,脸上出现的是很真诚的高兴,“书记,小姐毕竟成功了。她现在是异能者里面最强大的那个等级里面的一员,这样的话书记你遇到的压力就要轻不少了。那些人也会收敛起来了。” 盛同涛面对秘书的赞美,却无动于衷,手里抖着报告,“瑾瑜她付出的太多了,这是我亏欠她的。” 秘书再笑道,老大这个时候这个样子,需要是自己这个做手下的多说好话多说软话来顺着毛捋一下的。“书记,小姐她付出的再多,现在她得到的却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了。她现在是那个先生的人,可以给我们提供的助力很多。再说我们以后也可以多多补偿她的。而且小姐她的意愿不就是支持书记您走上那个位置吗?现在她的选择,正是她内心里面真正的想法。小姐能这么做,书记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盛同涛笑笑:“话都让你说了。这件事情先就这个样子吧,你先下去准备一下,看看有什么渠道可以先见一下瑾瑜,先问一下她的意思。至于补偿不补偿的,这个以后再说吧。” 秘书低头:“好的,书记。” 秘书轻轻走出了房间。 盛同涛等到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才泄露出真正的内心。一声哀叹,低下头,深深的摸着自己的额头,只感觉到胸口有一种恶气。 总是想要骂人,但是又骂不出口。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化了这么多,这么快,这么残忍,残忍到了连自己都已经被的黑化了?连自己的女儿都要利用,连自己的朋友都要舍弃,连自己的亲戚都要割舍,到底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意义? 手里的报告纸随便的丢在了地上。 报告的后面有一行很小的文字,写着简短的一个说明,陆浙被不知名的凶手杀死,时间节点是在盛瑾瑜变化之前的一点点时间里。 残忍到如斯残酷,残酷到令人发指。 但是如果和能得到圣种的融合比起来,这么一点点的付出又感觉起来似乎有点微不足道。 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东海市南边一个小镇的郊外,一个特别的建筑。原来是东海市关押重度刑事罪犯的地方,后来在暴乱中被血洗过几次,成了废墟。现在被清理修复后,重新又使用起来。虽然只有五分之一的区域可以使用,但是关押一些特别身份的普通人已经足够了。 一间单独的高级牢房,足足有二十五平米,有床,有书桌,有独立的卫生间,有书橱,甚至有电脑。哪怕仅仅是只能登陆一个被限制死的网站,但是有电脑就是有电脑。 这边一排十个房间,原来都是监狱管理人员的宿舍,现在就变成了关押正在接受处理的高级官员的地方。被陈观水列举在红色名单里面的人,站错队伍的人,做错事情的人,选择错误的人,全部都在这里。而这十个房间,关押的都是级别足够的高级官员。 比如,陆为民。 夜幕沉下来,外面有点冷,风有点大。这个地方很偏,所以很安静。附近房间里面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也是仅仅只有普通人范围里的罪行的人,大家都很安静。 “砰、砰、”连着敲了两下。 “陆校长,你的夜宵。”一个很普通的男人的声音。 房间的门是只有一个小玻璃窗的铁门,不是那种全透明的栅栏门,还算有一点隐私。 东西是放在下面的一个托盘口上。 很简单的夜宵,一碗馄饨,里面只有十个很小的馄饨。青色的汤,闻起来的气味还不错。 “谢谢了。” 陆为民很冷淡的说了一句。放下手里的书,是一本讨论1929年世界经济危机后重建的书。房间里的书架上,放着很多讨论各种战争之后重建的书和资料。有一战后的,有二战后,有新中国成立后,甚至还有架空讨论的,未来科幻性的。 书桌上陆为民在做笔记,已经写了很多。 夜宵很不错,这是监狱方面为这边十个房间里面的人提供的特别套餐。里面馅是纯正的精肉,按照沙县扁肉的方法做的,用木棒细细敲打成扁的,所以吃起来很有劲道。 但是陆为民却吃的泪流满面。 从监狱外面向监狱里面通传消息,有时候其实很简单! 装馄饨的瓷碗,外面的青花釉画的是浙江最著名的西湖美景。然后有人专门在“浙”字上敲了一个小坑。 陆浙出事了。 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陆吉站在超人后援委员会第七层的中心电梯柱厅里,冲着前面的一道空白的走廊大声问着。 走廊两侧是十扇完全一样的门,其中的一个门后面躲着陆吉现在想要找的盛瑾瑜。但是陆吉却冲不进去。一道透明的玻璃门隔开了走廊和柱厅,也拦住了陆吉。 “为什么?” 陆吉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陆吉想不明白,世界为什么崩坏会到如此地步? 自己的父亲被投入监狱,自己的哥哥意外死去,自己未来的嫂嫂突然成了异能者。异能者,而且还是融合圣种的强大异能者,那个传闻,那个该死的传闻,那个神经病的梁不惑,那个站在最高处的陈观水,一道红色的线拉扯出了一个让陆吉不寒而栗的关系图。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大家又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陆吉想要找盛瑾瑜问个明白,但是盛瑾瑜躲在陈观水划分给她的区域里面之后就一直藏在里面。 陆吉想要找梁不惑问个明白,但是梁不惑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会在哪个位置。 陆吉想要找陈观水问个明白,但是陈观水更不是她能接近的。 日光之巅,陈观水现在居住的地方,被用最严密的手段守卫起来。那里的守卫部队全部都是东海地下铁系统出来的人,或者是东海地下铁的那几位站长在暴乱中所发展出来的势力。在陈观水参与筛选之后,在东海地下铁和军方谈判之后,一些不能说出口的协议已经在事实上达成了。 总是会有人崇拜超人,也总是会有人感恩东海地下铁,然后这些人都被陈观水从庞大人群里筛选了出来,一点一点的帮助他们成长,结成组织,凝聚思想,制定规则和束缚。最后形成了一支只有一百多人的微型团队。 却全部都是陈观水的狂信徒。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 陈观水站在日光之巅,站在这个其实并不是很高,仅仅是因为自己居住在这里就得到这个命名的地方。脚下的大楼已经被清空,所有的房间全部都是住着自己的直属队。 楼下有一辆车停了下来,有一个陈观水熟悉的女孩走了出来。 陈观水站在楼顶,女孩站在楼下,两个人互相看向彼此。 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陌生! ps:求下推荐票。 第298章 回来 肖锐吹着口哨走在马路上。刚才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那个一直瞧不起自己的大个子被自己轻松就催眠控制住,然后被自己狠狠的报复回去。 呵呵,打出内出血又如何? 自己住的那个大院里面,一个和自己一起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在前天刚刚被他祸害过。可能是自己和她的关系有点近吧,他竟然把他和她之间不可描述的事情讲给自己听,当着她的面。那一天,自己清楚看到了她惨白的脸,看到了他嚣张荒唐的脸,看到了玻璃里倒映着的崩溃的自己的脸。 天地反复,那就不要怪我报应回去! 反正自己已经活够了。刚才晚自习的时候突然间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恐怖电影的场景里面,在一个阴森的废弃城市里面和散落的丧尸搏杀,死了很多人,自己流了很多血,最后挣扎着活了下来。听那个绿色大光球的声音,十天之后,自己还有下一场的任务。 肖锐抬头看天,天空乌云遮住了星光,空气里面有着一种冰冷的潮湿气息。可能下面又要下雨了。 刚才自己催眠了教室里面所有的同学,本来想去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比如说和那些学习最好人又漂亮的女生发生点什么,或者对那个教英语的26岁女老师做点什么,或者是对那几个自己最看不顺眼的男生做点什么。但是最后自己还是放过了他们。 何必呢? 那个大个子是咎由自取,而身边的他们和她们还有着本来属于他们和她们的命运轨迹。正常的生活、长大、结婚、生子、老去、死亡。或者呢,会在后面爆发的战争里面变成灰尘,轻易的被磨碎掉,就像自己在无限流世界里面一样。 肖锐笑的很开心,自己的能力很强大。 走进自己的家,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一个空的酒瓶子滚到了自己的脚下。狼藉不堪的客厅,和垃圾场一样的餐桌、厨房、敞开的冰箱,更加狼狈的沙发和躺在沙发上面醉成一个死鬼的中年男人。主卧室里面,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几个女人粗言蛮语的对骂,电视机里传来的听不清楚的声音,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自己的次卧里面,也有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画着鬼一样的浓妆,把自己的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翻出来,扔在地上。肖锐皱皱眉毛,自己上了锁的一个抽屉竟然也被砸了开来,里面藏着的东西被撕碎了就扔在门口。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地狱。 可是,二十多天一切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十月十五日那一天凌晨发生的事情,彻底扭曲了所有的一切。 生死过后,在刀锋一般的死亡和最淋漓的厮杀场上活下来,一切看淡。 其实大家都不容易。 沙发的父亲现在是一个酒鬼,那是因为自己的爷爷、奶奶和在老家的所有亲人在那一天全部都死掉了,连骨灰都没有留下。一个变身成为强酸怪物的黑液之子,吞噬了那个小城市里面的十几万的人口,留给自己的就是这个被敲断所有骨头的父亲。里面的几个女人现在沉迷在麻将上面,通宵达旦的打,拼命的在打,不管不顾的在打。但是自己的母亲曾经是一个很温和的知性女人,曾经最喜欢做的是在假日里面去书店买书,或者是骑车在城市里面乱转,在各个名胜处留下摄影作品。从来没有打过麻将,也从来没有和这几个女人想这样的沦落。但是那一天和那一天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可描述,深深的挫折了肖锐的心。如同一个长角的恶魔在狂叫,如同一个冰山突然崩塌,肖锐都不知道自己在暴乱发生七天之后被通知去某一个地方从军方手里接回自己母亲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怪她,只能怪这个世界太疯狂。 那些女孩子自己又能说她们什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说她们?她们疯了,自己也疯了!再疯狂的事情自己也已经对她们做过了。混乱之后需要麻醉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可以尝试,香烟、酒水、纹身、穿环、毒打、捆绑、乱性。混乱的时候谁又管得了什么? 今天好像是中学重新复课的第五天,自己现在想想,可能和自己一样被扭曲的人还有很多吧。那个刚才被自己砸翻在地上的大个子,他是不是也承受过什么痛苦?可惜,他做的还是错了! 自己又何曾不是错了? “噼啪”肖锐轻轻搓了一下手指,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指上蔓延出去,瞬间就覆盖了整个房子。 “哗啦”一声,主卧室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儿子回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好吧,我们今天结束吧。我们帮你收拾一下。”卧室的门打开,鱼贯走出来六个女人。 最后一个女人看着肖锐,走过来,抱了他一下:“小锐,回来了?今天学校里面怎么样?” 肖锐脸上的表情很奇怪,看着眼前的女人只在那里发愣。如此熟悉,她是自己的母亲;如此陌生,她的脸已经变老变差的很多;如此恍然,这种态度就是暴乱之前她迎接自己回家最常说的话。 “终于是回来了,妈妈。”肖锐把头埋进了女人的肩膀,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落下。 “好了,好了,不要站在门口了。小锐,你先回自己的房间吧。妈妈和几位阿姨先把家里收拾一下。”女人很温柔,摸着肖锐的脸,一如肖锐希望的那样。 “嗯,我先进去了。” 门在身后轻轻的合上。隔着门板,能听见外面那几个女人都在一样样的清理东西。很快就听见了洗衣机启动的声音,那是各个地方乱丢的衣服开始被清洗的节奏。然后厨房那边有忙碌的声音,隔壁的主卧室也有声音传过来。一切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美妙。 很快的,就能听见厨房那边有切菜的声音,有人在低声说话的声音,有人在找钱准备下去买菜的声音,有淘米的声音。 肖锐一时间沉醉。 房间里面还有三个女孩子,在肖锐静静站在门边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在打扫整理着这个被她们弄成狗窝的房间。地面被扫干净,乱丢的东西被归位,脏的衣服和干净的衣服被分开,床上被踩脏的被套和床单被换成干净的,阳台上面的垃圾被收拾掉。房间里面很快就变了一个样子。 女孩子轻手轻脚的把垃圾袋拎出了门,把脏衣服和脏的床单被套拿了出去,把很多被她们乱拿进去的东西统统都拿了出去。 “肖锐哥哥,你先在里面学习吧。等饭好了,我们会叫你的。”一个女孩子放低了声音,对着他说道。 外面的空间已经改观很多了。虽然还没有回到原来的那种干净、整洁、赏心悦目的程度,总算是能让入得了眼睛了。 房间里的人有点多。但人多,做起事情来也做的很快。 很多地方都在一点一点的向着好的地方变化。 菜很快就买来了。很少,只有一点芹菜和萝卜,没有肉,没有鸡蛋。最近的几家超市都关门了,里面被洗劫一空。最近的菜市场也关门了,只有门口还有几个郊区的菜农拿着自己出产的菜到市区来卖。 但是很快也会没有了。因为燃油要开始管制了,能源要开始管制了,卖菜已经变的不划算了。更重要的是,郊区的菜地所有的出产已经被管制了。 买菜的女人在说着外面听到的小道传闻,好像是她买菜的那个菜农家里所有的菜地和整个村的菜地都被某个军事单位包了下来。不过她更在意的是菜农说出来的一些花边新闻,比如那个遮住脸的军事单位其实大家都知道是西边的超人委员会啦,比如说超人委员会里面对各种物资采购都很慷慨啦,要的量很大,提的要求也很多,但给的实惠也很多。最后的,是超人委员会好像在招工,大范围的招工。 “清姐”那个女人点了一下肖锐的妈妈,她正在厨房里面想着怎么料理晚饭的事情。 “清姐,我听他说,委员会里面现在在招一些音乐老师,要民族乐器的,不要西洋乐器的;要已经交过很多学生的,不要那种正经表演团队里的。我想,你不是学古筝的吗,可以去看看的。” “我可以吗?”肖锐的妈妈站在厨房里,眼睛却看的是肖锐。 “妈妈,你可以的。” 自然是可以的。 我也可以的。为了让现在的这一幕永远的持续下去,为了让这个家永远像暴乱发生以前的那样宁静幸福,我会去参加下面每一次的无限空间的任务,努力的活下去的。 ----------- “真的是很可笑的一个男孩子啊!太年轻,太简单,太单纯!” 陈观水仰头看天,等着雨下来。 身后的床上,程蕾在梦里翻了一个声。 “哒哒” 有人在敲门。 “陈观水先生,我是委员会特别任命为您提供私人贴身服务的秘书,我叫安青和。章俞副总理想在明天早上八点半,在委员会第七会议室里面和您举行一次见面会。请问,您有意向参加吗?我好安排日程。” “哦?” 第299章 诡异、会见 雨终于下了下来。 雨水冲刷走了很多东西,留下了一个很干净的早晨。 “肖锐,上学啊?”楼下的邻居难得的开口问了一声好。声音很清楚、很热情、很像关心肖锐一样,就像肖锐想要的那样。 “是啊,今天还要去上课的。”肖锐也热情的回应道。 事实上,肖锐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家楼下的这个邻居是谁。住在这栋楼里已经十年了,楼下的邻居早换了好几个。现在的这个还是前几天政府分配过来的,因为原来的房东全家都“走”了,所以安置了一户无家可归者。 但是又有什么呢?反正我想要的是“邻里和谐一家亲”这样的温暖场景。反正我已经快要死了,还能不让我作吗? 肖锐可以控制一百个名额的人,已经用掉了很多。班级里面的同学四十六人,老师一人,父母两人,母亲的牌友五人,表妹什么的三人,一共五十七人。还有四十三个名额,足够自己玩很久了。 这个城市已经安全了。肖锐还是明白的,所有的暴徒全部都被清洗掉了。那个超人陈观水喜欢这个城市,所以把这个城市特意清洗了很多次。报纸上、电视上、网络上,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所有的暴徒、所有的犯罪者、所有的堕落者、所有的倾向黑暗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所以肖锐才没有在昨天晚上杀死那个大个子,而是选择用一种残忍的手段来折磨他。 其实杀人对于肖锐来说,已经很简单。一把薄薄的钢片,一根尖锐的木刺,一块鹅卵石,都可以是凶器。 肖锐继续向下走,两边门里的邻居纷纷打开门,“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大家彼此恭维着说着话,像是一个村庄里面生活在一起上百年的族人一样,亲密的像蜜糖,根本就看不出来暴乱的时候彼此之间爆发出来的深仇大恨,也看不出来这几天家家都在找着警察找着法院想要清算对方的举动。 “孙大哥,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你啊,我给你道歉了。” “哪里哪里,老谢,我们的孩子也有不对的地方,那天没打断你的腿吧?” “还好还好,腿断了就断了吧,谁叫我脾气太暴躁了。我还要去楼下一趟,他家的两个女儿都被我祸害了,我要去道歉。” “去吧,大不了你就做他们家女婿算了。” “那哪能啊!我自己也有老婆的。” ······ 肖锐嘴角里面带着灿烂的笑,任由这些邻居们在说着诡异的话。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最荒诞的戏剧一样,本来有着深仇大恨的人突然放下了所有的仇恨,拥抱着和平,虽然说着最恶毒的话,讲述着曾经发生的最痛苦的惨剧,但是一切都像在阳光下一样的自然。 一整个楼道里面,上下七层楼,二十一户人家,第一次集体全部推开了门。大家像最熟悉的亲人一样的互相串门,很快就把仇恨和矛盾解决掉,然后彼此交换信息,很快就达成了不少意向。比如,让肖锐的爸爸振作起来,靠着前面在一家电器工厂里面做电路设计师的工作经历,尝试着去报名应聘一家新组建的机电集团的岗位。超人集团,归属于超人后援委员会,专门为中国异能局提供各种异能者需要的特别装备的综合性集团。 比如,让肖锐的妈妈去报名应聘的古典乐器老师岗位,已经明确下来,是超人后援委员会下面的一个分支部门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她们需要古典乐器老师的目的,但总是一条陆。而且就算是这条路不成功,也有其他下面的岗位可以去做的。 只要能振作,自然有去竞争的实力。只要去竞争,就自然会有成功的机会。而只要有工作,两个人哪怕就算是自己死掉了,也应该能继续活下去吧? 肖锐心里很痛的想着这样的问题,走进了校园。 “锐哥,你来了?” “阿锐,你今天好帅啊!” “肖锐,昨天的作业我已经写好了,你等会拿去抄吧。” “锐哥,我们大美女班长都被你征服了啊,你有一套啊。” ······ 其乐融融,大家都很开心。 但是昨天,现在欢迎自己的男同学偷了自己的手机,现在夸奖自己的女同学肆无忌惮的辱骂自己只因为她不开心,现在帮助自己的美女班长更是像一条美女蛇一样的危险。整个四十七人的班级,有着四十七个被扭曲过的男孩和女孩。剧烈到爆炸,崩塌如同海啸,摧毁胜过地震的暴乱,发生过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把自己曾经熟悉的同学都变成了变态。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多好! 肖锐走在校园里,身边聚集着班级里面的其他人。一群欢声笑语的学生,在这个阴郁的校园里面格外的突兀。很多人,很多教师,都站在窗户的后面用着阴郁的眼神看着这一群格格不入的学生。 “他们是谁?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们难道就不伤心吗?他们难道就不痛苦吗?” ---------- “陈观水先生,欢迎您。” 超人后援委员会第七会议室的外面,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脸上带着一种浅笑,很恭敬的迎接着陈观水的到来。女人的姿态放的很低,双手合拢在身前,上身压的很低,几乎到了九十度。 鞠躬弯腰的瞬间,很清楚的就能看到她胸襟松下来后泄露出来的春光。很白,很耀眼,也很诱人,赏心悦目。 “哼”站在陈观水身后的一个女人鼻子哼了一声。 “陈观水先生,我是委员会内务部的副部长姚桃桃。章副总理现在已经在会议室里面等着您了。以后您有任何私人方面的需要,都可以找我的。”女人笑的很好看,手指落在右边的胸前。 却很玩味的探了进去,放在那里的上面,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诱的样子。 “哼”站在陈观水身后的那个女人鼻子又哼了一声。 “这位是安清和小姐吧?你的鼻子不舒服吗?”姚桃桃很和蔼可亲的问道。 陈观水推门进去,留下两个女人在门外面斗着眼睛。 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会议大厅,参照着钓鱼台国宾馆的样式摆了一圈门字型的大沙发。入门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气势恢宏的国画,画面的题材却是很奇怪的和陈观水相关的“踏平倭国”。 画面上,陈观水站在东京市的一栋高楼大厦的顶上,站在画面的最前方,俯视着脚下一直铺开到画面最远处的浩大城市。但是这个城市已经死了,已经被陈观水彻底砸烂了。一轮红日在东方升起,照亮的却是一个狼藉的都市。但是却有着一种大快人心的意味,让所有看到的人第一眼就落在了那个超人刚劲有力的身躯上。 陈观水不意外自己看到的东西。事实上这幅画在创意构图的时候,陈观水就已经知道了。很意思的一种做法,也是很有意思的一种想法。 “如何?这幅画不错吧?” 章俞站起身,走到陈观水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这幅巨大的国画。十米长,五米高,巨大到让人瞠目结舌。 “这幅画是东海市国画院的十几位老师一起动笔专门为你画的。他们画了有五天时间,才把这幅画彻底完成。陈观水,你觉得怎么样?” 章俞的眼睛里面在闪着光芒,看着陈观水的眼睛,很出神。 “让你费心了。章副总理,你想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那就好。和你这样的绝顶聪明的人说话就是好。你明白我们的意思,我就放心了。” 章俞知道陈观水肯定是知道了自己这一群人挂了这张画,今天找他过来,是为了什么目的。全知的陈观水给了章俞很大的压力,但反过来全知的陈观水也让本来就想坦诚交流的章俞可以很轻松。 墙上的画表明的意图很简单。国家里面有很多人是站在陈观水的这一边,是欣赏陈观水所做出的事情,也赞同陈观水的立场。所以超人委员会里面从最大的第一大会堂到最小的一个会议室,所有地方的画全部都是陈观水丰功伟绩的写照。 赤裸裸的个人崇拜,彻底的树立陈观水在超人委员会里面的核心地位。 “陈观水,我想你已经知道外面的有些人在说什么,准备去做什么了吧?”两人坐下来,章俞沉吟着问道。意有所指,陈观水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不就是昨天盛瑾瑜融合圣种的那一点点事情吗。 “外边的那些人说什么,我们现在先不谈。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些问题,最重要的是,关于那些东西,你到底是准备怎么用?用在谁的身上?用在什么目的上?” 章俞没有把话说明白,但是意思却明白的很清楚。 那些圣种,卫星记录下来的陈观水杀遍全球,制造了数千个天坑,杀死了无数人得到的那些圣种,到底是准备怎么用? 是制造新的不死者?还是准备去做什么? 第300章 阳光、邀请 “今天的阳光真好!”肖锐站在教学楼的楼顶上。身边是班级里面最漂亮的几个女生,一起陪着他逃课。 宿舍楼的楼顶,简单铺在地上的被子,简单的一些零食和汽水,简单坐着的几个同学。 一个最漂亮的女生在前面跳舞,一个音乐最好的女生在旁边哼着歌。 跳舞的女生跳的很专注,就像一只在林间草地上跳跃的小鹿;唱歌的女生唱的很低沉,像是在哀叹这青春时光一去不复返。 “我这样好像有点文青了啊!”肖锐自嘲着。 但是下方的同学却不这么想。“楼上那些人是谁?她们这是牛逼大发了啊!现在都能这么玩了?那个男的是谁啊?怎么能把那几个漂亮的女的都弄到楼顶上去的?没听说我们学校里面现在还有什么二代啊?他们不是都死光了吗?” 宿舍楼的楼梯上,通向天台的那扇门前,站着八个肖锐班级里面最强壮的男同学,堵住了所有好奇的人。天台上的聚会已经持续一节课了,学校里面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现在,很多学生都站在各个地方,尽量的偷窥着这边天台上的风景。 “老师为什么没出来?老师都死哪里去了?校长呢?”有人在大喊,愤愤不平。 肖锐站在楼顶冷笑。校长?老师?现在学校里面有权力的几个人全部都被自己控制住了。只需要站在目标身边五十米直线距离内,就可以成功催眠控制对方,最多可以控制100个名额。现在名额全部都用掉了,不就是为了举办现在的这种场景吗? 肖锐觉得现在很好,非常的好,特别的好。过去看那些倭国传过来的动漫,校园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总是会在教学楼的顶上聚会,一起吃便当,要不就是几个男生为了一个女神在打架。如果是里番动漫,就是画风扭转,变成男男女女在楼顶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肖锐现在不想去做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那种事情他在上一次轮回任务里面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这个时间仅仅过去一秒,那个世界就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三十天的生死,让肖锐和同时进入轮回任务的一个女人发生了很多事情。从争执、误会、伤害到拯救、再到被困死路的绝望。那个地方,也是现在的这样一个楼顶。不过那个时候楼下面的全部都是丧尸,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丧尸,数千上万的都是丧尸! 然后,那一天太阳很亮,天空很蓝,没有云,风很暖和,不知道是几月。就这样在赤裸裸的楼顶上,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个女人把身体给了自己。自己要了很多次,在绝望之中要了很多次。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强大的人,也不是坚强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二学生,一个带着一点奇思妙想的普通中学生。哪怕经历过那场翻天覆地的暴乱,哪怕自己在暴乱里面经历了很多事情,改变了很多,但是自己仍然不是天生就可以在丧尸都市里面存活下来的人啊! 后来怎么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肖锐抱住身边的一个女孩,一个去年曾经坐在自己旁边、做了自己两个月同位的女孩,深深的吻了下去。 肖锐不爱她,不喜欢她,也不想要她。她也不曾爱过他,也不曾喜欢过她,更没有想过和他做朋友。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这个? 女孩身上的催眠状态早已经被解除掉了,但是她仍然沉醉在肖锐制造的气氛里面。现在肖锐对她做的事情,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也是她主动要的。 “肖锐,中午放学去我家吃饭吧。我家开的旅馆,有地方给你休息的。”女孩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光,让肖锐心动了一下。 ----------- “章副总理,你好像对我做的事情也有自己的看法?”陈观水坐到沙发里,很自然的反问了一句。 “章副总理,我记得我和你前面说好的,上帝的归上帝,国王的归国王。异能者世界的事情归我管,普通人的世界交给你们。怎么,你们现在要反悔?”陈观水提出了一个很深的问题。 章俞摇摇头。 “陈观水,现在的事情不一样。”章俞说的很坚决。 陈观水的眼睛笑了起来,“是啊,是不一样了。前面的那些异能者再怎么说,也是被你们掌控住了。你们做的很好,好的出乎我的意料。我原来以为,你们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决心去舍弃那些人,然后接纳那些异能者。没想到,你们这些人给我感觉和以前真的不一样啊。” 章俞却不说话。 老大不说话,那就让下面的小兵站出来说话。章俞身边带来的一个女官员开口说道:“陈观水先生,我们红党领袖是真正有信仰的一群人。他们做的事情,必定是从这个国家这个民族的根本利益出发,不会因为那些腐败分子而妥协,也不会因为那些混进我们红党队伍的堕落分子却丧失战斗力。割肉剜疮,虽然很痛苦,但是我们只能这么做,才能挺过来。别的不说,如果我们不是做的和陈观水先生你的选择一致,你是不是就会放弃掉我们?” 女官员坐的很直,身材很板正。长的不是很好看,身材也是一般般,但是身上却有一股很浓烈的个人味道。 “我知道你,单欣然女士。”陈观水很欣赏的看着这个女官员。 女官员站起身上,微微俯身,很恭敬的向着陈观水鞠了一躬表示感谢:“陈观水先生,我要感谢的是你。能理解我的人,能知道我这个人的人,能明白我真正品性的人,能无保留的相信我的人,你是第一个。如果不是你的推荐,我可能现在还在原来的事业单位里面做一个总务处长,根本不会得到现在的地位和权力,好让我把心胸里面所有的抱负全部施展出来。陈观水先生,以我个人的经历来看,你必定是一个爱国者。这个结论毋庸置疑。不管超人委员会里面现在发生的那些事情是什么,我仍然是相信你,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用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哦。”陈观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很有意思。 她原来是一家大型国企的纪检部门负责人,却因为各种的打击和限制,一步步的沦落到只能在东海市一家市属事业单位里面管一些杂务。性子太直,做背景的老头子走的太早,不愿意变通,有着理想的坚持,最后连家庭都破碎,只能一个人住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连女儿都选择离开她而去投靠更有权有钱的生父。但是暴乱之中,烈火炼真金,她是东海市里脱颖而出的少数人之一。被陈观水看到,欣赏,推荐,一步步的被更高的人看中,赏识,然后现在成了章俞办公室里面的一个处长。 同样是处长,权力却已经天翻地覆。但是人,却没有改变。 女人继续说道:“陈观水先生,我们感谢你为我们做出的贡献,我们也很钦佩你所拥有的强大能力。我能说的是,我们选择的路线和陈先生你想要的路线,其实是一致的。” 然后她的话被陈观水竖起的手堵住了。 陈观水看着章俞。 章俞也竖起了手,“小单,你先不要说了。” 转头,看向陈观水,章俞脸上有点苦笑:“小单的级别还是有点低,刚才让陈观水你见笑了。” “无所谓。”陈观水是真正的无所谓。 章俞却是有所谓的,“陈观水,你前面发给我的那些事情,我能够转交的都已经转交了。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个国家不是围绕着你一个人在转,更不是围绕着我的手在转。就算是杨首长他地位最高,直接能调动的人,能指使的人,能让下面彻底服从的人,也还是不多的。所以,你说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是第一次知道。但是说到处理,我们却没有办法。有些人,有些事情,不是简单一刀切下来就可以的。前面陈观水你杀掉的那些人,已经让我们很被动了。虽然说现在因为局势紧急,还有你的力量确实很强大,所有的事情都被镇压下去了。但是那些火苗还没有熄灭,他们都藏在地底下。” “圣种的事情,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圣种融合实验的事情,现在也有不少单位在研究。现在你这边先出现成果,我很欣慰。毕竟我们的力量还是在增加的,不管这种力量是掌握在谁的手里,又是通过什么手段。那些人说的话,做的事情,陈观水你都不用放在心上的。他们心思不正,就上不了局面。做不了棋手,就没有资格和我们说话。现在最真实的问题他们都没有看清楚,连你是我们国家存在的新的法理性基础都看不出来,那些人已经算是废了。” 章俞的口气很唏嘘,说的话却让身边的女人听的不是很懂。 “现在我要和陈观水你说一件事情。我们北面的邻国,俄罗斯已经支撑不住了。他们的临时政府现在正式向我们发出请求,指名邀请你去他们的国家里面参加战斗。你的意思是什么?” 第301章 请求、邦联 肖锐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口,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如同轻薄的纱雾,遮住了肖锐的双眼,也遮住了他眼睛里面的锋芒。 身后的床上是刚才那个主动邀请自己来的女同学,现在被揉成了一滩烂泥瘫在那里。高潮过后的眼睛有点失神,桃红色的皮肤在慢慢褪色。 “肖锐,你变了。”女孩慵懒的说道。 肖锐长长吐出一道烟气:“你也变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女孩身体下面濡湿的被褥上没有血,她早已经被打开过了。而且肖锐刚才就感觉到了,女孩的身体有很多还没有复原的伤。 “咯咯咯”女孩趴在床上放肆的笑了起来:“肖锐,你脑子有病啊。真的以为我和你有过一次,你就欠我天大人情了?你还要替我做事?你难道想替我杀人?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肖锐随手把烟头从窗户里面扔出去,回过头,冰冷的看着女孩。 女孩脸上带着妖异的笑容,抬起来,看着肖锐。 女孩的笑容很奇怪,说出来的话也很奇怪:“那些碰过我的男人,现在绝大部分都已经死掉了。剩下的两个,根本就不是你能帮我的。” 肖锐无聊的扯下嘴角:“那可不一定,你先说看看,说不定我就真的能杀掉他们。” 女孩笑的很得意:“那我就说了哦。” “说吧。” “剩下来的那个男人,是一个大人物。他在暴乱的时候召集了很多人,圈了很大一块地,救了很多人。他带着那个队伍杀了六个异能者和上百个暴徒。对了,他有枪,而且有很多枪。他玩了我们很多被他圈起来的女孩子,说是我们被他保护的报酬。他被列在那位大人的红名单上面,但是他一直都活的好好的。你现在还有心思帮我吗?” 肖锐抖了一下眉毛,“说下另外一个。” “你真的想听?” “说吧。” “这个男人,比前面那个还谨慎,做的事情还要严密。如果不是那位大人,可能就没有人能知道他曾经对我们做过什么事情。他杀了很多人,立了很多功劳,得到很多奖章,也得到了很多财富。如果不是那位大人,他可能现在就是东海市最有钱的一批人之一了。而且他表演的那么好,藏的那么深,背景又很厚,暴乱过去他很快就能混上去的。可惜,他也上了那位大人的红色名单,所以一切都变成泡沫。但是也没有人能动的了他,哪怕那位大人列举出来了他做过的所有的事情。证据,可笑的证据,就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就可以把他放掉。” “这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们是另一种生物,和我们根本就不是同类。” 女孩很夸张的笑了一下:“肖锐,没想到你还挺有哲学思想的嘛。不过如果我告诉你,你妈妈曾经和我一起都在他的手下待过······” “碰······” 一拳砸在女孩的脑袋旁边。 “你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肖锐狰狞面孔,贴在女孩的眼前,眼睛里面喷出了火。 “呵呵呵呵······”女孩的笑了。 “碰······” 第二拳砸在女孩的胃上。很痛,根本就没有留手的痛。 拔鸟无情,女孩直接一拳被砸的吐了出来。爬到床边,狼狈的把胃里刚才吃下去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 “肖锐,你不是个东西,你竟然敢打我。” 然后她就被肖锐控制住了。轻轻的搓了一下手指,女孩直直的从床上走了下来,安静的走进卫生间把自己身上的脏东西洗干净,然后走回来跪在肖锐的面前,冷静的一巴掌一巴掌的扇着自己的耳光。 “我是一个贱货,我是一个贱货,我是一个贱货······” 耳光很响,脸很快就红了,嘴角很快就肿了,血也很快就流了出来。一直到女孩扇足了三十个耳光,肖锐才让她停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消息的?又是谁让你这么说的?”肖锐点起了第二支烟。 女孩眼睛木木的,无视自己脸上的疼痛,像机器人一样的但雕刻板的说道:“你刚才在学校楼顶把我解放开来的时候,超人先生找到了我。是他告诉了我一切,也是他告诉了我曾经被哪些人使用过。关于你妈妈的事情,也是他说的。” “嗤···” 香烟在肖锐的大腿上被狠狠的按熄灭。一团烟冒了出来,有什么被烧焦的味道。 疼痛吗? 心痛吗? 想杀人吗? 自己现在有力量了,想报复回去吗? 想杀掉这两个逃脱了惩罚的“额外分子吗”? ----------- “少年,他还是太年轻了啊!太甜了!真的就认为这个世界是在围绕着他转!” 陈观水抬起头,看着远方,无视中间间隔的水泥墙壁和遥远的距离,直接看到了那个正在发狂的男孩。 “正好,也让我看看他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 肖锐身上的因果红线中断了一秒钟,然后前后就彻底错了开来,就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更奇怪的是他手腕上的那个黑色的手表,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信息。陈观水能猜测到它的里面藏着一些东西,但是却根本看不到。 所以,现在的这个机会很不错。 轻轻的弹了一下手指,发出去一条信息,在那个男孩子面前的玻璃上显现出那两个男人现在的位置。下面的问题,就全部交给这个叫“肖锐”的男孩子吧。 “陈先生,陈先生······” “哦,你继续说。”陈观水转过头,看向那个女官员,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女官员眼睛里面有一丝狐疑,对陈观水刚才的走神很怀疑,但是却抓不住任何的线索。所以她只能按照报告上面的材料继续说道:“陈先生,现在俄罗斯联邦已经崩溃,绝大多数十万以上人口的城市都已经丢失了。虽然有你提供的详细的黑色手表暴徒和黑液之子的情报帮助,我们的盟国也根据信息发动了猛烈的攻势,招安了很多异能者,组建了俄罗斯异能局。但是那些黑液之子很难被杀死,他们把战争的平衡彻底打破,大口大口的就把大片的土地吞了下去。现在我们得到的消息,俄罗斯临时政府已经退到了乌拉尔山以东地区。再向西的欧洲部门,已经全部沦陷了。” 章俞摇摆了一下手:“陈观水,这些信息我想你应该是比我们更清楚的。前面我们已经尽我们所能的极限去帮助他们了,但是结果很遗憾。我不想说再多的话,我只感谢你能选择和我们一起站在红旗的下面,和我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有他们和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家做例子,我是看的出来你所代表的利益。现在,我的朋友,陈观水,你可以帮助我们去做一些事情吗?” 章俞的姿态放得很低。 女官员脸上的神色却很僵硬,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 陈观水却低着头,在想东西。 手指弹动,俄罗斯这个国家浩大土地上发生的一切都明白了。他们真正的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最后方。曾经统治俄罗斯联邦这个国家的那些人,已经全部都在莫斯科混战中死光了,包括那个“沙皇”。但是他的精神继承者却举着白蓝红三色旗帜,一路向东,血战到了现在。一个个掌握旗帜的人都死了,死的壮烈无比,惨烈无比,仍然是有人举起了那面旗帜,站在那片土地上。 现在举起旗帜,宣誓成为联邦总统的男人,已经是十月十五日之后的第二十一任了。前面任职最久的那个家伙活了六天,最短的那个家伙只活了一个小时。 有一群黑液之子在追捕着他们,把他们当成是旧日秩序的象征发誓要把那面旗帜彻底撕碎,要让他们的统治得到最血红的正统性。但是举起旗帜的人前赴后继,哪怕是那些异能者,那些曾经杀死很多平民的异能者,都选择了站在那面旗帜之下,光荣战死。 果然要说是战斗民族,还是说那群人天生就在想着怎么死才能死的伟大? 就是现在,那个举起旗帜的男人在发出向中国盟友求援的电报之后,引诱着最近的那一批黑液之子冲进他藏身的前苏联军事基地。轰天巨响中,是一团蘑菇云冲天升起。偶然被留下的一颗一千万吨当量的老式原子-弹被引爆。 然后,在北方,在西伯利亚荒原中的一个矿山小城,一个普通的政府大楼上,升起了白蓝红三色旗,一个在昨天还只是普通营长的男人,义无反顾的站在国旗下,宣誓成为新联邦第二十二任总统。 “陈观水,他们的人不多了。按照那位总统签署的紧急条约,他们已经准备和我们组成邦联,就像是蒙古、北韩、南韩、倭国和其他的一些小国一样。现在中央已经做出决意,请陈观水你务必将那些不死的黑液之子全部杀死。” “全部吗?” “是的,全部。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他们是绝对不会被我们招募的人,他们是天生要灭亡我们的人。既然他们想要我们普通人去死,那我们也只能借你的手让他们先去死了。” 第302章 杀人 “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肖锐看着手里的一面小镜子上突然出现的一行红色文字,笑出了一个哭的表情。 “我想。所以超人先生,请告诉我吧。”肖锐长长吐出一口气,意味莫名。 自己是逃不掉了。 自己身上的异常已经被陈观水知道了。 “那就好。先通知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昨天晚上和你一起回来的另外两个人,已经被我杀掉了。你的坚持不错,我很欣赏,请继续保持下去。”红色文字一闪而过。一滴冷汗从肖锐的鼻尖上滑落。 真可怕,自己竟然一时的善良没有想着去乱作和发泄,竟然是意外的活了下来。 肖锐掏出手机,很冷静的拨出了两个号码,听着那边接电话的警察说着什么。肖锐很巧妙用着在无限空间里面就已经编好的理由欺骗了过去,让那些警察没有意识到他是一条大鱼。或者也可以说,肖锐临时从别的人身上收回了两个控制的名额,送到了两次电话对面的警察身上,这才把一切都天衣无缝的遮掩了下去。 是真的,和自己一起从无限空间里面回来的那两个人,在疯狂乱做之后都死掉了。 “我应该感谢你吗?”肖锐对着镜子,默默的念道。 “不用了。你想要找的那两个男人的资料,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以给你一个任务执行的时间,如果你能够在这个时间把那两个男人杀死,不会留下任何的隐患,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礼物。” 陈观水的话很冷淡。 然后镜子上面有大段的文字浮现了出来,不停的滚动。肖锐认真的看着那些红色文字,努力用心去记着。 “原来如此,他们原来是这样的身份,难怪能做下那样的战功,也敢做下那么多的恶事,还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没有被处罚。甚至连逃亡国外都可以不去理会,真的好深厚的背景,好夸张的身份。” 肖锐不得不感叹,那两个男人确实很优秀,而且有着被称为优秀的理由。投胎投的很好,自己又有野心,在军队里面打拼过几年,不停的锻炼身体,不停的去学习战争技能,如同野狼一样的强大,本身就是黑色世界里面的霸主。一切都让他们可以在任何环境下面更好的活下去。就算是现在,两个男人被列在红色名单上,被遗弃,被监视,被控制,但只要他们没有变成黑液之子,那么他们就可以活的好好的。 一个人,现在是在军方某一支部队的地下基地里面,就在东海市西南方杭州城外的山区里面。第二个人,现在是在一条邮轮上面,停靠在北面的长江口里,就在江苏省南通港口的外面。 两个男人,现在仍然是带着各自的一个团队,甚至还戴着官方的一层皮,在执行着什么任务。 但是陈观水下达的命令,简单明了,就是杀掉他们。而且是必须在下一次任务之前,杀掉他们。 按照陈观水提供的信息,肖锐先选了北面长江里的那个家伙。毕竟,他和自己的仇恨更多,也更杀一点。 拿上一些钱,解除掉一些人身上的控制名额,肖锐在外面随便找了一辆货车,控制了司机,就向着北方出发。沿着道路向着北方开出了市区,沿着长江南岸一直开了很久。一直开,一直开了有三个多小时,一直开到南通港的对面。 一路上经过了几十处的哨卡,但是每一次都是在肖锐的催眠控制下轻松过关。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肖锐在江边的小镇上随便找了一户人家。控制房子里面所有的七个人,让他们像招待亲人一样的拿出家里藏着的所有珍贵的食物,为自己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一盘红烧鸡块,一盘酱爆牛肉,一条清蒸红鱼,一瓶黄酒。 在现在这个时间,这一顿饭已经是很丰盛了。很多东西都已经断绝,物流还没有恢复,生产更是受创严重。可惜,肖锐不懂这些。甚至,肖锐连怎么杀死那个躲在长江上的男人的计划都没有。 要什么计划呢?反正只要把他杀死就可以了! 简单的吃完饭,肖锐在小镇上找了一辆最好的汽车,找了一个官职最高的官员。一个意外出现在这个小镇上的苏州市委的一个常委,负责宣传工作的一个高级官员,一个副厅级的官员。 肖锐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个官员出现在这个小镇上完全是因为他的工作。小镇上面去年征兵工作很优秀,一共有二十一个男孩子参加军队。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在刚刚的暴乱里,他们却全部都死掉了,而且有些人死的很壮烈。 肖锐跟着那个官员,伪装成他的一个地位最低的随员,某一个中层干部随身带着的子女,拜访参观了那些哀伤的家庭。 一直躲在最后面,肖锐冷眼看着前面的数十名官员们做着各样的事情。慰问、哀叹、伤心、落泪、鼓舞,然后冷淡的笑、随意夸张的攀扯、私底下的窃窃私语。 “听说张大公子现在就在北面江面上,刘部长你要不要考虑去接触一下他?” “不好吧。不是说他上了名单,现在上面不看好他的吗?” “呵呵,是那个男人不看好他,不是上面不看好他!刘部长,张家现在可是有很多人在这一次都走上了一个台阶,比以前更大了啊。张大公子的三叔,这一次从河南省进京,可以对准了上面的那些位置去的。你要是想和人家有关系,只能乘现在了。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要好。怎么说,这个国家总还是要按照老规矩来办事的,那个男人做的事情,现在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了。” “原来如此。” “刘部长,你不用再犹豫的。路我已经为你铺好了。张大公子派过来接你的船,现在就停在外面的码头上。不耽搁你多少的时间,就一个多小时,张大公子就是想见一下你。” “说笑了。你们啊,要见的不是我啊,是想见我们家的老头子啊。好吧,我就一趟。等前面这户人家走过的,你们把东西都发掉,后面的事情都做好。不过说好了啊,我不吃饭,不喝酒,不收他的礼,也不会送他的礼,只是见他一次。” “行,刘部长,有你这句话就可以了。” “那就好。小锐,你过来一下。这个是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我带他上去见个世面。” “没问题,等会不要乱跑就可以了。” “我懂的。”肖锐很老实的低下了头。 刚才的很短时间里,肖锐收回了东海市的几乎所有的心控名额。除了父亲,母亲,那个女孩,其他所有人统统都放弃掉了。然后,控制住了现在这个小镇上的很多人。所以仅仅只是半个小时的时间,肖锐就换到了一整套的合身的高档服装。甚至,理了一个很清爽的发型,把身体的很多细节都修饰了一下。 总是现在,肖锐看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孩子。 来接人的船是一个不大的游艇,能被允许上船的人只有四五个人。肖锐在游艇上面表现的很成熟,也很镇定,好像是经常在游艇上玩一样的熟悉。他的表现让那些开船的人很快就把他放过去了。 不过是一个普通点的富贵子弟。 巨大的邮轮静静的停泊在前面的江面上,两百多米长的船身,二十几层楼高的船体,就像是一座白色的小冰山。很难得,邮轮上面看不到被破坏的痕迹。 “刘部长,这艘邮轮现在可是很出名的。” “哦,为什么?” “现在上面住了很多人,都是被那个先生用红笔标记过的。大家都没地方去,地方上的人也怕他们出事情,所以就这个样子了。” “噢,我知道了。” “刘部长,船上面有军方的人,等一下请你小心一点。他们可不是我们张大公子的人。他们接到的命令,你也能想到的。如果船上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可是要炸船的。” “这么恐怖?” “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船上一共有八十四个被画过红勾的公子小姐,但是这么多天来还没有一个人变成那些怪物。大家都安安静静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说啊,这就是那个男人看船上的人不顺眼,成心来恶心他们的。” “谁说不是啊。” 刘部长被肖锐控制住,随意的闲聊着。 很快就上了船。肖锐被送到了另外的大厅里面,让他自己去游玩。而刘部长被带领着去了其他的地方。 肖锐随便的在船上能走动的地方转了一圈,随便的吃点东西,随便的控制几个人站在自己身边装成是聊天很高兴的样子。 时间渐渐的过去。 下面的一个走廊里,终于刘部长被送了出来。刚刚在张大公子面前很轻易就放弃原则,答应了很多条件,让张大公子很高兴,主动站起来送到了舷梯。 肖锐找了一个很安全的角落。很高,金属板也很厚,而且很容易藏身。 一切就绪。 一大群的船上的宾客,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齐的站直身体,双眼木楞楞的转向那个张大公子的方向。 “怎么了?”张大公子只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然后所有被控制住的人,随手拿起身边能够找到的一切武器,冲向了目标。 不管不顾,杀了过去。 肖锐点着了一支烟,听着下面传来的枪声、爆炸声、刀刺入身体的声音、惨叫声、哭喊声、愤怒声。 静静的看着夕阳。 ----------- “小家伙做的不错啊。”西伯利亚的荒原上,陈观水松下了拳头。前方的土地上,是连成一片蔓延上百公里的三十多个巨大天坑。 俄罗斯黑色议会东征部队,三十九名黑液之子全灭。 第303章 报仇 “怎么回事?”邮轮上的人在疯狂大喊。 血从数不清的尸体上面流下来,染红了地面。大家都像疯了一样,拼命的互相杀着。要不然,就是拼命的从船舷跳入江水,向着岸边游去。 就像是邮轮上面有一个恶魔,所有的人都是他指间的提线木偶。前面还是几个人待在一个房间里面撑住门,堵住了外面暴徒的进攻,下一秒自己人中间的某一个就突然变成了叛徒,拿起武器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真的是很强大的能力啊!”肖锐感觉有一点沉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五百米的控制范围,只要在肖锐身边五百米半径之内,就可以被他毫无代价的控制住。然后即使离开了控制范围,也可以保持住控制的效果。最重要的是,肖锐可以随便的抽回某一个控制名额,然后用在自己的身边。 一百个名额,就是一百个听命于肖锐的死士,可以拿着最简陋的武器就去杀人完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生命的死士。整条邮轮上面一共有着六百多个人,那些被圈禁的人今天好像在举办什么大型活动,从两边岸上的几个城市请来了很多人。 很热闹,也很豪华。 但是这又和肖锐有什么关系呢? 陈观水在镜子里面把这条船上的所有人的资料都列举了出来。可以杀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不仅仅是那八十四个被陈观水用红兵圈出来的家伙。其他的那些归属于“国王”管辖范围的做过犯罪事情的人,在陈观水的判断里面可以被处以死刑的人,更多。暴乱之前、暴乱和暴乱之后,很多的事情发生,得到利益的人手上总是不干净。或者可以说,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候还活的好好的人,手注定是不可能干净的了。不能残忍和坚强,又怎么从狂暴的暴乱里面活下来,抓住活下去的线头。 可惜,谁叫这些人都撞在了一起,都撞进陈观水设置给肖锐的这一次任务里。 那些带着枪的保镖和那些身手很高的壮汉,被肖锐控制住,放在关键的一些位置。控制住了轮机舱和船长室,也控制了救生船所在的地方,布下阵地,冷静的杀死所有想逃生的又被标注了的人。 他们是木偶,被肖锐控制着大开杀戒。肖锐也是木偶,被陈观水控制着,按照着他所提供的信息按部就班的做着屠杀一样的事情。 战斗爆发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不管不顾的杀戮,直接操纵目标身边的人下狠手,甚至控制那些目标自杀。现在,那个带着自己上船的刘部长已经倒在了血泊中,那个张大公子断了一只手,两个腿都被一些倒塌的东西砸成扭曲的形状。 “快点,大家努力把外面的人挡住。只要我能活下去,什么东西你们都可以提。”张大公子满头大汗,颤抖着身体,鼓舞着身前的四个保镖。 太他马恐怖了。 瞬间就像是暴乱重演一样。那些人疯了,那些自己都能清楚说出名字,一直都是自己下面那一层的人物,在自己这一层下面生活和向上攀爬的人物,竟然敢拿起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杀自己。全部都疯了。 “大家坚持住。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四分钟了。岸上的军队肯定会来救我们的。这次的异能者,我一定会报复回去的。”张大公子双眼血红,咆哮如雷,恨声发誓。 是的,肯定是异能者。也只有异能者才能这么疯狂,这么大胆。 没有想到,中国境内,尤其是在东海市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这么胆大妄为的异能者潜伏下来。但是他为什么要袭击这艘船?他和这艘船上的谁有仇?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他是中国异能局的人,还是那个超人陈观水的人,还是躲在外面的逃亡者? 最后的问题是,我可以不可以招揽到他? 张大公子握紧了拳头,牙咬出了火花。自己和这条船上的人,被标记为“可能变成黑液之子”的怪物,被圈养起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但是自己这些人虽然很强悍,杀过很多人,做过很多事,但是异能?抱歉还是没有的! 更何况中国除了一个超人,而且是一个可以知道很多事情的超人,直接就把所有的异能者不管是那一个方面的,不管是藏在哪里的,全部都给指了出来。然后在前面的十几天里,把所有不听话的,全部都杀掉了。 杀掉了。 张大公子想到如此,牙根就非常的疼。现在自己这些在船上的人,谁还能不知道自己只是陈观水刻意留下的人。只要有一个人真的成为那种黑液之子,那么自己这些人就会是第一批死的人。而且那个变化出来的黑液之子也不要想能够活的多么长的时间,注定是要在很短的时间过后,就死在那个陈观水的手下。 这他马就是一个死局! 但是又能怎么办? 外面的杀戮声音突然小了。瞬间就是寂静一片,好像刚才的那些惨叫和爆炸都是假的一样。 “怎么回事?外边怎么回事?”张大公子推了一下身前的那个保镖,连忙问道。 可是,保镖纹丝不动。 然后,四个保镖突然全部站起了身,就那样什么防护都不做,直接就走出了门。就像是刚才他们守护门口,拼死和外面战斗,最少也射击了四十多发子弹,打死打伤很多人,拼命把张大公子救下来的事情全部都是在演戏一样。 “你们怎么了?”张大公子还没有明白,出口就在挽留那四个保镖:“阿德,云来,你们怎么了?” “张相节,张先生,你好!”门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张大公子认不得的女人走到了门口。 “啪” 一声枪响,女人被击中心脏,直接摔飞出去,死了。 然后,“张相节先生,我来是有事情要和你说的。”门外面继续传过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一个张大公子很眼熟的老人走到了门口。 “呵呵,原来是你吗?你终于是变成那种怪物了?”这是一个在八十四人名单上的人物,也是曾经南边江阴市的一个富豪,手下有着十几个亿的企业,养着很多的手下,和张大公子曾经有过很多的交际。 “啪”又是一声枪响,“想让我死,我就杀了你!” 张相节疯狂大喊,明知道子弹对于黑液之子来说不过是挠痒痒,根本就杀不死那种怪物。前面的战情通报里面,连两百五十毫米口径的大炮都炸不死那些怪物,连空地巡航-导弹都杀不死那些家伙,就不要说自己手里的这支小手枪了。 可是,老人直接就被一枪敲开了脑壳,死掉了。 然后,“张相节先生,你反抗的很激烈吗?”一个张大公子很熟悉的女人的口吻。 一个很美丽的女人的面庞从门外走了进来。是张大公子很熟悉的一个女人,是另外一个政治家族的女人,地位和他差不多,不管是暴乱之前还是暴乱之后。尤其是这个女人很放得开,交际非常的广,做的事情很多,却手很干净。现在,她已经是一个特别部门的特派员,专门在几个圈禁地点来回巡逻,想要做些什么事情。 “呵呵,是你吗?是你做的这种事情吗?” 张大公子有点绝望了。是的,这种场面他已经有点明悟了。外面发生的事情他知道的很多,家族里面仍然没有放弃他,所以传递过来了很多隐秘的资料,甚至包括重金从东海市的超人委员会里面收买到的情报。 比如说,那个超人陈观水总结的,关于他所杀死的所有四千多个黑液之子在突变的时候遭遇的状态。残忍、绝望、血腥、只能沦入黑暗的愤怒,仇恨和想要杀死一切的冲动。 一切都和现在的一样。到底是不是有些人想要拿自己这些被圈出来的人做一个实验? 反正是有那个超人在,反正就算是自己这些人变成黑液之子,最多也就是在死之前杀死周围几百公里里面的一些普通人,反正他们藏在几千公里之外肯定是安全的,反正他们只需要那些实验的资料和结果! 张相节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泪水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痛哭。 果然是如此。江边岸上的军队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连最应该出现的直升飞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这艘船上聚集了那么多的人,死掉了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是和自己猜想出来的那个实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啪”张大公子的眼睛都已经被泪水糊花了,但是仍然狠狠扣下了扳机:“想让我死,那你就先去死吧!” 我管你是谁,我管你曾经和我有过什么甜言蜜语,我管你前面几天在我床上如何的表现,我管你有着什么梦想,我要你去死啊! “啪·啪·啪·”枪声不断,子弹一发一发的射进那个女人的身体里面。 张相节泪水横流。 “啪啪啪啪····好精彩!”肖锐站在远处,看着那边上演的一幕,不能不感叹。 感叹的是那个远在天边的超人竟然有如此的大能,可以操控住这艘船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像那个男人所说的那样,在一幕一幕的上演。自己只是一个拿着剧本的现场指挥,只是一个坐在最前排的观众。 两边岸上的军队都没有出现,寂静无声的邮轮上默默的站着死剩下来的所有的人。 安静的看着前面的那四个原来守在张大公子身边的保镖,抬着拼命挣扎的张大公子去了下面的厨房。十几个男人和女人,静静的走了进去。 夕阳西下,风景是如此美好,后面的那些被控制的人在聚餐,就像是汉尼拔医生美食沙龙里面的客人,大家站在尸山血海上面品尝着那些精致的佳肴。 肖锐站在船舷边,找了一个地方,带着胜利的微笑,跳了下去。 两个小时之后,被迟滞住的军队终于是冲上了邮轮。 第304 第二个 “怎么回事?江面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为什么军队那么晚才过去?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一个阴暗的书房里面,一个老人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 书房里面的装饰很古雅,很多东西都是明清时期大官僚家里使用的器物。书桌、椅子、木塌、茶几、书画、瓷器、摆件,加起来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老人用的心安理得。 “叔叔,你不要再生气了。这一次的事情很复杂,相节这一次出事牵扯的方面太多,军队那边也是无能为力。”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沉痛的安慰着,可惜他低下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快意。 “老东西,谁叫你一直宠着你的那个孙子,把家族里面所有的资源都往他身上倾斜,把惯的都到天上去了。现在好了吧,你那边的几个孙子孙女全部都陷了进去,这一次彻底断了根。反而是自己家的两个孩子,一直都待在下面,没有出头和放纵的机会,反而什么事情都没有。”中年男人心里恨恨的想着。 “有什么不得已的?他们这是渎职!他们这是怕死!他们军队是干什么吃的?我们养着他们就是要他们在今天冲上去救人!他们为什么不上去?两个小时!荒唐!十分的荒唐!哪个国家的军队竟然敢置人民的生命安全于不顾整整两个小时?阿梅瑞肯的军队都不敢!他们竟然就敢!”老人直接开始咆哮。 中年男人只能低头。 不能不低头。 一切都要怪那个超人陈观水,他知道的太多,他说的也太多。谁能知道他竟然把整个中国政治圈里面错综复杂、交错无序的关系脉络全部理清楚,把所有政治家族和政治人物做的事情全部都列了一个清单。明白到不能再明白,清楚到不能再清楚。比如自己的张家,从自己祖父那个年代和红党早期领袖们的接触合作,到自己大伯参加红党革命壮烈牺牲成为烈士,再到自己的父亲和叔叔在建国之后的浮沉命运,然后是自己这第三代和下面第四代人的作为。密密麻麻整整写了几千万字的一个大部头,把自己家族里面哪怕最隐私的缝隙都掰开来写的清楚,彻底把所有曾经藏起来、盖起来、忘记掉的东西都摊开在阳光下。 然后,就被清算了。 自己叔叔身上的职位被取消,转移成了一个闲职,被送到了现在的这个城市杭州来安置。所以难怪叔叔要愤怒,要发火,要骂人。 但是骂人又怎么可能管用! “叔叔,你就不要说了。相节他们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他被那个男人标记成可能变成黑色不死怪物的人之一,那个船上也有着华东几个省市找出来的不能处理掉的那些人。船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死了那么多的人,还有两岸城市里面的高级官员,我想军队那面肯定是很着急的。但是没有确定到底是不是船上的某个被标记的人变成黑色不死怪物之前,军队也没有办法出动啊!我们现在附近连一个能出手对抗黑色不死怪物的人都没有,他们都被派出去了!” 中年男人沉着冷静的辩解道,眼睛里面却有着一种报应一样的快意。 是谁把中国异能局里面最强大的那些异能者调走的? 是叔叔你们这些不甘失败的人啊! 是谁把陈观水当成洪水猛兽,誓要杀之而后快的? 还是叔叔你们这些不甘失败的人啊! 是谁想着从陈观水手里得到圣种再融合的方法,所以天天保护着自己的那些宝贝,生怕他们死掉的?还不是你们这些老不死的吗? 哈哈哈哈,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人渣全部都死光光,这就是报应啊! 老人的眼睛里面闪烁的是寒冷到刻骨的光芒,看着眼前已经压抑不住笑容的中年男人,心里一片平静。 ---------- 肖锐跳入江水,控制了一百米外一条看热闹的渔船,在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上了长江南岸。 随手控制路边的一辆大货车,躺在司机的后面,装成是司机的侄子,一路向南闯关。 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地方,就换一辆车。遇到很森严的军方哨卡,那就下车,调头,从别的地方过去。 长江上面爆发的惨案已经被通报到了东海市。 “他们怎么说?”一个中年官员坐在办公室里,问着身边正在打电话的秘书。 秘书低头,“主任,超人委员会那边只说他们知道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中年官员的眉毛拧了起来:“那个超人也没有说吗?他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连我家老头子五十年前做的缺德事情都能翻出来吗?他怎么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 秘书继续低头,装成刚才只是领导在放屁,根本不是在骂人。 “听说超人是被上面派到俄罗斯去了?真的假的?这么巧?” 秘书这次抬头了,很肯定的说道:“主任,这个是真的。刚才外交部已经来通报了,俄罗斯新联邦已经站住脚了。他们在伊尔库兹克市重现建立政府,已经收拢了一些人。陈观水先生现在正在帮着他们清洗贝加尔湖以东地区所有不服从指挥的异能者。现在已经打通了和驻蒙古国的我国军队的联系。现在上面已经发了通知,要我们组织一批军事物资和技术工程人手,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必须在济南站出发,支援北疆。” 中年官员点了一下头,“这个事情你安排下面的人去做。然后你给我联系一下东海市那边的人,找一下以前我们省的农副书记的路线,让他们帮我查一下,超人委员会那边s1实验到底成功没有?” 秘书连忙站起来,表示决心:“好的,主任,那我先出去了。” 在遥远的南方,太湖之上,肖锐控制了一艘小货船,装了一船的化肥,装作是送到太湖西山岛,却走了一个弧线,去了湖州。 登陆,继续控制路上的一辆汽车,不管司机他原来是想做什么,直接拉着他向着南边的山区跑过去。 军队的基地很复杂,很远就设下了哨卡。 肖锐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赶到了另外一个目标的地点,却被堵在了基地外面。 “我就不相信了,我就杀不了你。” 但是很可惜,陈观水传回来的情报显示,肖锐在长江那条船上的痕迹已经暴露了。突然出现在苏州高级官员刘部长的身边,伪装的身份根本就经不起调查。在正式立案仅仅三个小时后,肖锐就被确定成嫌疑犯里面可能最高的一个。然后是中国异能局下面的一些特别异能者被调到了变成血肉地狱的邮轮上,开始追查肖锐一切的痕迹。 肖锐不是特种兵,也没有接受过高级特工的培训,更没有接受过应付异能特工的训练。几乎是在异能者到达的几分钟之后,肖锐的嫌疑就已经被确认了下来。指纹、dna、血样、身体特征、异能可能猜测模型,全部都被搜集到了。现在差的就是一张清晰的照片了。 拜那些想搞盛大聚会的被圈禁的人所赐,邮轮上面的监控全部都被关掉了。而陆地上面找到的几张监控画面,却模糊不清。更不要说,肖锐一直都在人群关注点的外面,很难找到一个可以用来画像的素材。 但是,可以逃亡的窗口已经不多了。认真起来的政府,加上那些被屠杀伤害到的势力,加上那些诡异的异能者,找到肖锐的身份也仅仅只需要多走那么几步。 不过,一切都已经不用了。 一个白发大剑的女人出现在东北的方向,视一切为无物,直接扎进了军事基地的防线,直接敲晕了眼前的军人,挑选了一个地面上的通风口,跳了进去。 “呜呜呜”的声响在发动,军事基地里面藏着的所有力量都弹了出来。雷达,对空导弹,坦克,特种兵,附近机场的飞机,很多东西都像是藏在土壤下面一样被惊动,然后冲了出来。 肖锐目瞪口呆。 “这样竟然也可以!” 不过基地混乱就好。原来的那种严密的像是在上发条一样规则的基地,肖锐根本就没有下口的地方。在陈观水发来的基地地图上,有很多地方都是反异能者的。也可以换一种说法,是反-人类的。设计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人可以快速通过的。 中间的一个环节,用最简单的手段,只有一个六面都是一米厚钢铁的实心房子,所有进入更深层次的人都必须在里面待够二十四小时。只有时间的限制,哪怕是基地的最高负责人想进入,也必须等待二十四小时。而这二十四小时里面,已经足够去检测任何的东西了。 只因为基地的下面,藏着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的恐怖! 肖锐控制了一整个小队的军人,穿上其中一个牺牲掉的士兵的衣服,混在里面跟着大部队向着基地下方突进。 不停的转换着身份,不停的进入和离开新的部队,一个一个管道走过,一直走到了最后。 一路上,狰狞的钢铁伤口到处都是,满目的都是刚才那个女人劈砍出来的伤痕。很多的士兵都被轻易的杀死,很多高科技的装备也被砸成了废铁。 “快,快,快,大家把所有高爆-炸药都给我拿出来。这个地方是下面上来的唯一通道。只要那个女人上来,我们就把这里炸掉。就算那个女人死不了,我们也要把她埋在下面!” 但是怎么可能会如他所愿。 肖锐感觉到了下面传上来的那种让他皮肤都有点颤抖的邪恶气息。 轻轻的打出一个响指,周围所有的士兵全部“叛变”。枪口掉转,守住了上面下来的所有通道,和更上面的士兵隔着中间地带打了一个火热。 找到一个缺口,跳下去。是一个庞大的大厅,有着无数机器设备、电脑、生化仪器的巨大实验室。 但是现在却是一地狼藉。能看到的是巨大的绿色玻璃培养器里面,被拘束住的十几个女人。还有的是几个被挂在钩子上面,彻底失去呼吸的女人。 大剑挥舞,是刚才的那个女人摧毁了这里的一切。 现在这里剩下的,除了遍地白色制服的尸体,还有一个活人。 真好。 肖锐抖了一下脖子,有点兴奋。拿起旁边的一把电喷枪,微笑着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扣下扳机,把淡蓝色的火焰按上了他的伤口。 “啊!·······” 第305 反应 不可描述的现场里面肖锐做着残忍而有畅快的事情,用现场的手术刀割开了那个男人的皮肤,用锤子敲碎那个男人的膝盖,用锯子咯吱咯吱的锯开了那个男人的腿骨。 那个拿着大剑的女人现在冲杀在实验基地的其他部分,连串的爆炸声远远的传来。肖锐不知道这个基地属于哪个部门,也不知道这个基地在做的是什么实验,更不知道这个基地和那个超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矛盾。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肖锐无所谓。 辱母之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不能手刃亲仇,那么就算是去了无限空间也只是一个废物! 男子汉,大丈夫,杀人又算得了什么! 外面的那一百个名额被全部用满,一百个被控制住的战士和科研人员守在上面的楼层里面,用尽所有的手段构建了一个阵地,迟滞着地面上进攻部队的步伐。那边在猛攻,这边在坚守,下面的废弃实验室里肖锐在折磨人。 “绝望吗?痛苦吗?想要求饶吗?想要求着我杀死你吗?”肖锐歪着头,眼神邪恶的看着身前被切割成一滩烂肉,只有呼吸还证明是一个活人的东西。粘稠的红色血液,染红了地面,染红了肖锐身上的衣服,把他变成了一个恶魔。 “恶魔?呵呵,和你比起来,我怎么能算是一个恶魔呢?我真的没有想到啊!你们竟然是能够有胆量做出这些实验,真的是好佩服你们啊!”肖锐看着眼前狼藉的大厅,心里一片冰凉。 被钩子吊起来的几个女人之一,她的身边不锈钢实验桌上摆放着一份实验报告。报告的封面是一张放大的照片,是这个女人20岁时的一张生活照。 很简单的一张生活照。 在大学里面的生活照。 和同学们一起出去游玩的生活照。 同一个班级的男生和女生一起到泰山爬山的时候照下的相片,上面女孩衬着阳光非常的青春,身后的男生也很阳刚。就算是班级里面很不起眼的陈观水,在这张照片也很高兴。 陈观水。 和陈观水亲近的女人,圣种,绝望,融合实验,梁不惑,那个大楼里面的特别实验。 所以说一切都很好玩。好玩的到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肖锐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实验室是独立的,是和上面的军事基地完全隔离开来的。除了实验室里面已经死掉的四个专家和眼前的这个军官,整个军事基地里面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实验室,而且是做着这种实验的实验室! 圣种再融合实验,制造出新的可控的不死异能者。 只是很可惜,这个基地里面消耗掉了能够找到的所有的资源,却没有取得任何实验上面的进展。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十四个外围的实验品被做成了标本,五个倾尽全力搜集到的可以和那个男人挂上钩的女人也死了。不眠不休的三天三夜的实验,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 “碰”一声巨响。 最后一下。一个球形的东西滚动着滚到了墙角,一双变形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这个世界,像是在嘲弄。 上面的战争已经结束了。那个拿着大剑的女人如同狂风一样的冲进来,又像狂风一样的冲出去。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砸碎了上面的一层层天花板,冲破了层层火网,跑回了东海。 混乱的基地里面谁也没有看到,肖锐混杂在四处调动的军人之中,脱离了基地的范围,从另外一个方面冲了出去。 ------------ “碰······” 会议室里面一片沉寂,只有一个将军在锤着桌子,面色铁青、大声咆哮:“为什么?东海那边还没有给我一个说法吗?超人委员会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难道是想凌驾在国法之上吗?” 将军手一点旁边的一个校官,“你,给大家念念关于薛堡基地的损失!” 校官推了一下眼镜,环顾四周,看着下面都冷凝着脸的同仁沉声说道:“刚才,超人委员会下面的s级异能者盛瑾瑜袭击了我们位于杭州西南九十五公里外的薛堡基地。到目前为止,基地方面上报的死亡人数是三十四人。其他损失的武器、弹药、装甲车、基地基础设施不谈,我们存放在薛堡基地里面的s级特殊物品被她抢走了。” 将军点了另外一个人:“东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盛书记怎么说?章俞副总理怎么说?京城那边怎么说?” 将军的眼睛里面气急无比,却只能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和害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自己打气。 被指名的那个军官只是一个大尉,也只是坐在会议室的最末端,却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将军牛眼瞪翻,大声就斥责道。声色俱厉,手指只点着那个大尉的鼻子,下一秒就要喊两边的宪兵把这个挑衅自己的小家伙给掐起来,踢出去,不管他背后站着的那个背景。 “田将军,你问我笑什么?我们异能局还要问你田将军想要做什么?我一直都听说做贼的人会心虚,也会先告状,先喊冤。好像他只要喊冤了,他就不是贼了!田将军,你指责我们委员会的事情我没有权限回答。但是薛堡基地最底层发生的事情,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我们杜局长现在很想听听你的报告,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来辩白一下。”大尉直接就顶了回去。 我管你去死! 我们异能局的人出来办事,只要是那个超人指挥的,就从来只有我们在理的!从来没有听说过异能局的人不能冲击军事基地的说法,谁知道你们那里面藏了什么样的东西。还是说你没听说过我们异能局最上面的异能者冲撞旧日秩序造成了那些惨烈场景,没看到我们头顶上那个超人强奸地球砸出四五千个天坑的伟大壮举!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说话算数的世界了。这个世界,现在是我们异能者的世界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超人选择留下你们,选择以你们为主,选择杀死那些不听话的异能者导致我们的力量被削弱到最极限,那里还需要我坐在这里听你狂吠!难道认为我不知道你肩膀上的那颗星星是怎么混上去的吗?如果不是因为前面的暴乱死掉的精英太多,哪里还有你这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按资排辈爬上去的份!就凭你,想命令我,想指责我,做梦!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液晶大屏幕上闪了一下,跳出了一个视频的窗口,是一个花白了头发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埋头批改公文。就像是中央某一个实权部门的大领导在办公,或者说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在做事,但是会议室里面就像全部都被割断喉咙一样卡住了声音。没有人敢说话! 雷神杜草昧。 可以用雷霆巨锤活生生砸烂一个城市,瞬间杀死上万人的强大异能者。公认的可以杀死那种黑色不死暴徒的人之一,仅次于那个超人的强大存在。超人飞的太高,大家对他只当成一个神话,但是杜草昧的威名却是流传很久了。 “说吧。十分钟,我给你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内,如果你不说话,那么你就可以去死了。” 杜草昧头都没有抬。 大尉站起了身,微笑着,看着两边冷冰冰僵住了的那些军官,微笑着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啪”的放在身前的桌面上。 “哗”的一推,直接推到了将军的面前。 “用我的枪,自杀的时候你会死的轻松一点。”大尉微笑着说出一句取消的话。 ----------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是京城的一个地下室,这里聚集着很多大人物。 烟雾缭绕,大家都在看着报告,沉思着报告背后藏着的那些东西。 “大家都说说吧。陈观水他这一次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他表面上是服从我们的安排,主动去了俄罗斯新联邦,帮助那边的人稳住了局面,但是事实上他却做了很多事情。杭州薛堡基地不是孤例。在全国各地,还有其他的五处基地都受到了攻击。”一个老人扔掉了报告,抬头问着地下室里面的其他人:“大家都说说看,你们是想要干什么?陈观水他又想要干什么?” “我们想要干什么?”另一个老人苦笑道:“我们还能想干什么?你怎么就没想想那个陈观水都已经逼到什么地步了?如果他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该放到哪里去?说不定明天他就成了袁世凯,有的是人想要劝进让他等级做皇帝,好让他来个万寿无疆、永远健康!” “说这些有用吗?” 牢骚话直接就被坐在最上面的老人打断了。 “现在是谁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吗?他不想做皇帝,那么底下再多人劝进也没用。他想做皇帝,难道我们全部都去阻止就能有用了!不说别的,你们敢说他下面还能活多久?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不说长的,就是五十年,我们这些人就全死光了,还有谁能耗得过他?他需要这么急着做皇帝吗?你们的眼界就这么窄吗?还是说你们想用这个话题来回避那六个实验室的事情?” 第306章 我要去东海 呼啸的寒风吹过雪原,这里是伊尔库兹克市。城市里面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建筑都被摧毁了。大街小巷里面都是穿着绿军装的男人和女人,简单的改造了那些半倒塌的建筑就住了进去,围着点燃的火盆默默清理着枪支。 “陈先生,谢谢你对我们的援助。”在城市保留最完好的一个大楼里面,就任新联邦第二十二任总统的一个魁梧的白人大汉,脸上带着真诚笑容,感谢着房间里面那个瘦瘦的黄皮肤男人。 “陈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巩固了贝加尔湖周围地区,已经收回了东面的乌兰乌德和赤塔市。现在我们已经解放了超过一百五十万的俄罗斯同胞,组建起了新的军队。在更东方的远东地区,我们也要感谢中国的同志们能够帮助消灭掉那些暴徒,解放了我们的人民。非常的感谢!”白人大汉直接弯下了腰,很真诚的向着陈观水鞠躬。 “陈先生,我们会履行暴乱时前任总统所签署的最后一道命令,严格的执行和中国缔结更深层次友好同盟的思想。我们,永远都是中国朋友最好的伙伴。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保证。”白人大汉拍着胸脯,发着不要钱的誓言。 陈观水笑笑,眼前的这个叫“罗卡洛夫”的俄罗斯总统虽然前面仅仅只是军队里面一个普通的营长,但却也是一个很不简单的人物。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他直接的放下了所有的姿态,直接的抛弃掉了过去俄罗斯所拥有过的一切尊严和骄傲,为了能让他所在的民族生存下去,可以轻易的把所有可以出售的东西全部出售掉。 比如说,现在被他送到陈观水房间里面去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诚意。 莎拉托娃·列加尤伟奇,一个俄罗斯很出名的名媛,曾经是俄罗斯十大富豪之一的列加尤伟奇家族的嫡女,是千娇百媚万千宠爱的公主,是天生就习惯过着纸醉金迷生活的上等人。现在却被清理的非常干净,像一个普通的女仆一样的站在床边。 没有胁迫,没有威胁,没有恐惧和颤抖,女人和这个总统好像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是那个女人竟然是一个另类,一个有着最浓厚爱国主义情操的另类。 是的,莎拉托娃是被罗卡洛夫用“爱国主义”这个空头支票买下来的,什么代价都没有出就让她自愿为了那面旗帜去死,去心甘情愿的用她处女的身躯来讨好陈观水。 哪怕仅仅只能得到陈观水稍微一点点的好感,哪怕能够得到陈观水稍微一点点的同情,那么像莎拉托娃这样的女人后面还有很多。 虽然使用女人的手段很不光明,但是必须承认在这个暴乱到爆炸的时代,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是比黄金还要耀眼的商品。 “从这里一直向西,一直到车里雅宾斯克,一路上所有的异能者都已经被我杀掉了,你们下面要不要西征?收复国土?”陈观水很有兴趣的问道。 罗卡洛夫的眼睛却只是闪烁了一下:“先生,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不要那么着急的好?我们现在的力量还是太小,三个城市里面的军队、组织、官僚都松散掉了。我觉得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还是先把根据地建立起来再说。我想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肯定是能把我的人民全部团结起来的。” “哦?”陈观水一点点也没有感到意外。 “是的,陈先生,你的力量非常强大,可以轻易的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杀死我们无法战胜的敌人。你一天所飞过的土地,所收复的地域,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但是俄罗斯联邦不是中国,我们没有幸运的拥有你,也没有幸运的得到你最无私的帮助。现在这个国家已经死掉了,我必须承认这个事实!虽然我非常的不情愿,但是我仍然要说,我现在建立的是一个全新的俄罗斯。所以,陈先生,请务必帮助我们。” 罗卡洛夫很坦诚的看着陈观水。 陈观水却在想着一个很有趣的问题:“罗卡洛夫先生,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帮助你,也只帮助你一个人,建立一个新的沙皇制度,你会怎么选择?” 陈观水想笑。 罗卡洛夫却很惊讶,直接就惊呆了。“陈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陈观水笑笑:“我喜欢而已。这个承诺在三天以内都有效。只要你想答应我了,你对着任何一面镜子喊我的名字都可以。现在嘛,我要去做一些事情了。” 陈观水直接冲出了窗户,向着南方飞了过去。身后的窗户里,留下的罗卡洛夫眼睛木木的还在想着陈观水刚才的话。 “登登··”有人在敲门。 进来的是一个很英气的女军官,高挑的身材,笔挺的军装,冷艳的眼睛,白金色的长发,很漂亮,也很有智慧的样子。 “罗卡,刚才陈先生的问题,你在犹豫吗?”女军官有点惊讶。 “我们不是应该理所当然的答应下来吗?现在世界已经变了,那个陈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我们彼得洛维奇家族只要得到陈先生的承认和帮助,我们就必定可以成为俄罗斯帝国的新任沙皇家族。哥哥,你为什么会犹豫呢?” 罗卡洛夫看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她很自信,但是他的眉头却解不开来。 “艾莉娜,你是一个异能者,你更是一个女人,你不会明白陈先生刚才那个问题的实质,你更不会明白我的苦衷!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世界,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如果事情真的是像你想象的那样,那么一切都很好说。但是那个陈观水先生给出的问题,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他其实是在玩弄我们。” “玩弄我们?”艾莉娜迟疑了一下。 “如果我答应下来,你觉得他最可能做的事情是什么,我的妹妹?”罗卡洛夫长叹一口气。 女军官好看的眉毛抖了一下,有点呆萌的问道:“会是什么?”罗卡洛夫一看自己妹妹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救了,根本就没仔细去想想。不过这样也好,她只要不是政治动物,只要继续保持这种可爱,那么就可以了。 “我的妹妹,刚才如果我动心的话,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的很惨的!中国不需要一个沙皇俄国出现,中国也不可能容忍一个沙皇俄国出现。陈观水先生可以选择我,他也可以选择别人。既然对于他来说,那些黑液之子都可以轻易杀掉,那么把我们所有俄罗斯人全部杀掉,把这片土地全部都吞并下去,让中国占领这片土地,让中国人像洪水一样漫过来,你认为他不会这样做吗?”罗卡洛夫的手有点在抖。 “我一直都在害怕的,其实都是他啊!我们对于他来说,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对于他来说,我们可能都已经不是在同一个维度的生物,根本就不在同一个逻辑线上。他能轻易改变这个地球,我们却根本就无法控制他,只能像奴隶的一样的跪在他的面前,用最珍爱的东西去讨好他,去奉承他,去让他高兴,去让他赏赐我们。我们能追求的又到底是什么?我们这些异族人能追求的,就是稍微的能被他看在眼睛里,而不是当成地球表面的垃圾和杂草,轻易的一拳就毁灭掉。” 罗卡洛夫拉开了自己办公桌后面墙壁上笼罩的幕布。血红色的幕布遮住了下面藏着的那一张照片,一张被扩印到极大的照片。 被分割成两个部分,左边是一个城市的卫星地图,右边是一个天坑的卫星地图。但是通过周围的农田、河流、山脉、湖泊的定位,天坑的位置其实就是左边那张图上的城市。 “这个地方就是新西伯利亚市,也是我们的家乡。你看看,他做的是什么事情?只是一拳,他就摧毁了我们的家乡。他没有说他杀了多少人,我也没有向他说这个城市里面可能还有我的家族成员。这一切难道都还有意义吗?如果他真的要动手杀我们,我们现在的这三个城市里面的人还能活多久?” 男人痛苦莫名,女人却在想着别样的心思。 “哥哥,我想去东海,我要去中国,去那个男人生活的城市。”女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你发什么疯?”罗卡洛夫勃然大怒。 “哥哥,我没有疯。我这么做,是有目的的。我们新俄罗斯联邦的结盟对象,不应该仅仅只是南边的那个中国-政府。我们更应该结盟的,其实还是那个男人。而且和那些成熟的政治家相比,我认为还是陈观水先生更容易谈判一点。他虽然力量强大,可以轻易就杀死我们所有人,但他仍然是人。只要他是人,还是一个男人,他就可以被我们俄罗斯女人征服,也值得我们俄罗斯女人去征服。” 艾莉娜的脸上闪烁着光芒,就像是阳光刺破了雾霾,光柱在乌黑的天际中格外闪亮。 “我决定了,他是我的男人,会是我永远的男人。” 第307章 吴清晨和陈观水的会面 陈观水在向南方飞,从伊尔库兹克飞到乌兰巴托,然后再飞过戈壁,飞过草原,从燕山上飞过去,一头扎进京城。 “他来干什么?”吴清晨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那一道粗粗的红线,皱着眉头问道:“是谁做事情不小心?是谁把他引过来的?” 旁边的秘书抽出一份报告,推到吴清晨的面前,低着头小心的说道:“吴主任,这是前面十二个小时里面发生一些事情,我们分析陈观水先生可能是为了这些事情来的。” 吴清晨却连报告都不看,直接拿起来甩手就扔在了一边:“狗屁!你们这帮人眼睛就这么小吗?脑子都被狗吃掉了吗?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吗?因为这点事情?这就是你们找出来的理由!我刚才说的是什么?这是哪个王八蛋做事情出了红线,才让他过来的!现在东海那边有什么说法?章副总理那里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秘书懦弱的低声说道:“东海那边一直都没有回复。我们派进去的人都被架空了,根本接触不到那些机密。章副总理对陈观水发过去的信息看的很紧,我们的人得不到一手的资料,都是听她们转达的东西。” 秘书的声音越来越低。 吴清晨呵呵一声轻笑,秘书却瞬间抖了一下。果然,吴清晨很温柔的把手掌放在秘书的脸上,轻轻的摸了起来:“小柳,你跟了我也有七年了吧?你最近是不是被你家老公草傻了,还是和宋司长偷情吃多了他的种子?你这么不尽职,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啪”秘书跪了下来。 吴清晨更是温柔,轻声轻语的说道:“东海超人委员会的人很难收买吗?我们的人很难渗透进去吗?真的是这个样子吗?你到底有没有动你的脑子把所有可能都想过?我让你去找的是怎么和超人直接达成链接的方法?不是让去做那些低三下四的事情?你难道就不能去下面找点能被他看进眼睛的女人吗?” 秘书辩白道:“主任,上次你那么说过以后,这几天我们找了很多人了。但是派过去,效果都很差,连委员会的内部基地都进不去。我们已经尽力了。” 吴清晨呵呵继续笑道:“你们啊,脑子不好使就喜欢说自己尽力了。真的都是一群废物啊!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正好我这边也有一个新想出来的实验要做,你就配合一下吧。” “啪”的打了一个响指,过来三个女兵,“把她带下去吧,就按照s2号实验的配置,在第三会客室里面。你们布置一下,等会会有客人来。” “主任······”秘书一下子就急了。s2实验,她没有听过,也根本就不知道吴清晨的手底下有这个编号的实验。但是s1实验,她却是知道的,而且还是重要的组织者。 但是反抗又有什么用?她直接就被拉走了。 “呵呵,小柳这个混蛋啊。真的以为她做的天衣无缝啊?真的以为我就不知道她在背着我的时候做过什么啊?我做s1实验,严格按照和那个神经病之间的协议在做。那么到底是谁把我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呢?她肯定想不到的,陈观水来找的人是我啊。”吴清晨摇摇头,却一点都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吴清晨走到墙边,选了一张cd,放在cd机里面,调好了音轨和功放。前面的空白区一过,下面扑面而来的就是嘹亮的拉丁风格的快节奏的民歌。带着大海的味道,有着一种阳光和肌肉的魅力,藏着一种不屈服,和一种要出海和风暴战斗的豪情。这首歌,吴清晨很喜欢。 半个小时,吴清晨就这样坐在空无一人的指挥室里面,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音乐。 鼓声嘹亮,刺激着大脑,让他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只把心情浓缩在那个最唯一的地方。 半个小时,也正好是陈观水去见过杨首长之后再到他这里的时间。 和面见杨首长时候的轰轰烈烈不同,陈观水出现在吴清晨面前的时候静悄悄。穿过十几道紧闭的铁门,和无数的监控、门卫,却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直接就从这个基地的空白处用只能是超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渗透了进来。 在只有四十公分高的夹缝里面,平躺着飞进来,不能接触到上下两个表面,只能在中间的空隙里面飞进来。这是设计上面留下的一个根本就不是漏洞的漏洞。在异能者出现以后,为了应对异能者的渗透,已经加装了很多东西,但是根本就不能做到彻底堵住所有的地方。 所以,陈观水站在了吴清晨的面前。 轻轻的漂浮在空气里面,陈观水就像是一个幽灵,连最轻微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个就是给我造成很多麻烦的人吗?” 陈观水歪着头,看着躺在靠背椅里面闭着眼睛沉浸在音乐里面的吴清晨。 吴清晨的过去,陈观水现在了如指掌,甚至可以做到比吴清晨本人知道的都要多。但是也正因为知道的多,陈观水才会觉得眼前的吴清晨很有意思。 一个非常复杂的人,但又是一个有着非常强硬内心的人。一个很圆滑的人,在很多山头里面都能说上话,凭着草根的身份一路攀登到现在的地步,却一步都没有被绊住,总是在需要进步的时候得到足够的助力。现在虽然位置不是很高,却很重要;权力不是很大,但是却很重要;做的事情不是很多,却很重要。 比如说,他是汉风俱乐部在中央的对应管理者,曾经是杜草昧的直接上司,是罗民是的同事。比如说,在暴乱之前,罗民是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得到了他的助力。比如说,现在中央负责应付中国异能局的人里面就有他,能够在中国异能局里面说上话的普通人里面也有他,能指挥起一支异能者队伍的领导人里面还有他。甚至,他也是少有的插入异能者世界最深的人。 陈观水是知道的。 在暴乱开始的那个时候,绿色恶魔粉碎的瞬间,抛洒在虚空中的数不清的黑色液滴,其中的一个就是选择了眼前的男人。 可是被他拒绝了! 就是如此的特别。 “陈观水,你来了?”一首音乐接受,换成下一首的时候,吴清晨突然感觉到了房间里面的一丝异样。 “难得,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到里面谈吧。正好,我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吴清晨站起身,关掉音乐,把陈观水向里面领。 外面的走廊静悄悄,刚才有的守卫现在都已经被撤掉了。 “第三会客室”。 “卡塔”吴清晨推开了门。 门里的情形不可描述。反正就是一个女人,刚才的那位柳秘书,现在用在一种不可描述的姿态出现在房间的正中央。 柳秘书看着进门的吴清晨,流下悔恨的泪水。嘴巴里面“支支吾吾”,却根本说不出话来。想挣扎,但是挣扎只要多一点就会带来十倍的痛苦。但是坚持维持那个不可描述的姿势,却是更多的耻辱和疼痛。 “陈先生,我研究过你。你在前面三十几年里面留下来的那些信息,都表明了你不是一个喜欢这种东西的人。”吴清晨手指点着客厅中间的柳秘书,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是一个喜欢这种东西的人,但是却又在东海维持着一个这样的行为,而且还通过这样的行为给了两个女人很大的变化。” 吴清晨轻轻拍了一下双手,房间中间的自动化机器应声变了一下。通过悬挂的绳子和支撑的钢棍,柳秘书变了一个姿势,变了一个更加不可描述的姿势。 “这种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只要想要,总是可以要到的。但是我们都是有追求的人,不可能沉迷在这种事情里面。那么陈观水先生,你可以为我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清晨的眼睛很稳定,纹丝不动的盯着陈观水的脸。 可是很遗憾,吴清晨没有从陈观水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异常。 “这个就是你做的实验?” “是的。” “也就是说,除了杭州的薛堡基地是偷了梁不惑的秘密,其他的五个基地都是偷了你的?” “是的。” “你的东西又都是你派到东海去的那只小老鼠,那个刑昭昭调查出来的?” “是的。” “那么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他消失了。” 吴清晨盯着陈观水的脸,陈观水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消失? 开玩笑。 他现在落在梁不惑那个家伙的手里,梁不惑他不要玩的太开心!刑昭昭那种的异能,已经超出了科学和逻辑可以理解的最极端。站在圣种的面前,和一些特别的东西面前,他竟然可以透过无穷尽数的虚空,直接看到轮回空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不过他消失之前,和我说过一句话,我没有听懂。” “哦?是什么?” “他说,陆家的事情应该是一个关键,可能对你会有点用。” “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哦。那我就知道了。” “好的,我不会打听的。但是,需要我帮忙吗?我感觉,你做的事情,如果我帮你做一点事情的话,会比你出面会更好。” “这样真的好吗?这样对她会不会有点太残忍?” “无所谓,如果刑昭昭他调查出来的是真的,你做的事情也是真的,那么我们能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三体》我也看过的。” “看过的就好,至少你能理解一点我。只是现在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是啊,非常的不好。” 吴清晨沉吟着,拍拍手,房间中央的柳秘书被一点点的摆弄着,扭曲着,转折着,被弄出一个个不可描述的造型。 “是啊,非常的不好。” 第308章 盛瑾瑜、颜恋尘 联盟总在不经意间,两个奇怪的男人的手就能握在一起。 陈观水静悄悄的没有惊动其他任何人,消失掉了。吴清晨把那个已经崩溃掉的柳秘书丢进了监狱实验室,让那里面的教官继续s1实验。 “喂,请问是曹院长吗?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吴清晨拿出一个小本子,找到一个东海市的号码,拨打了过去。 “吴主任啊,什么事情还要你专门打一个电话来?京城那边好东西那么多,你还需要我帮你?”电话对面是一个很爽朗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曹院长,人力有时穷嘛。这不,我听说你买了不少鹿肉。正好我家老头子想吃点,现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去找啊。麻烦你割舍一下,切一块给我。” 中年男人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鹿肉?” 吴清晨在电话这边笑了一下,“没错,我要的是公鹿的鹿肉。路上怕坏,你帮我把肉做熟了吧。我家老头子下个星期正好有活动,还有三天,你能把东西准备好吧。” 中年男人不说话,一直等了很久才说道:“好,我只帮你这一次。” 吴清晨笑的很大声:“怎么?曹院长,现在想做好人了?想和我说这个了?下个月,我会去东海,我们见面聊。” 中年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ok,这件事情是布置下去了。下面要看的,就是效果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吴清晨丢掉电话,喃喃说道。 遥远的东海市,中年男人却是愤怒如同雄狮,把房间里面所有能砸烂的东西统统都砸掉了。 “我草尼玛!你个混蛋,竟然敢这样要挟我!” 中年男人砸了很久,最后却只能颓然坐倒。 吴清晨掌握着他的一些秘密。在暴乱之后,中年男人本来以为他做过的事情已经被掩盖了。但是事实上,吴清晨却干脆的给了他一棍。明确的证据,明确的证人,还有明确的要挟,谁让吴清晨的手下也有异能者小队,也有执法权呢? 吴清晨想让他做的事情,他知道是什么。说的是暗语,只不过是为了搪塞监听的那些人。但是指代的东西却是很明确,中年男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但他无法拒绝。 “呵呵,怪他的了。反正事情闹大了,天塌下来,也不是我这个小人物先倒霉。” ------------ 在东海市的郊外,盛瑾瑜狠狠的把肖锐掼在了地上。 “姐,你轻点。”肖锐痛苦的喊了一声。 手指搓了一个响声,很快的就从几十米远的一个居民点里面跑出来十几个人。这些人就像是肖锐亲身爹妈一样的小心翼翼的把他搀扶了起来,抬进了屋,仔细的为他收拾了身上的伤口。 “姐,刚才谢谢你了。”一边被那几个专门挑出来的还算好看的女人清洗着身体,一边还要和盛瑾瑜口花花。 肖锐现在的心情很奇怪。大仇得报,两个仇人现在都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了,自己应该很高兴的。但是想起那个操纵了自己的黑影,肖锐心底就是一阵阵的冰冷。肖锐现在回过头来看,自己一路上所做过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受着那个陈观水的控制。每一次自己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他发过来了最详细的信息,也是他指明了自己必须要走的那一条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但是肖锐只能忍耐。 盛瑾瑜散掉了手里的大剑,安静的站在肖锐的身边,安静的看着他在享受。 “滴······”是盛瑾瑜身上的手机响了。 “喂,是瑾瑜吗?”对面说话的不是盛同涛,而是盛同涛身边的一个秘书。一个不是很好看的女人,却很厉害。不是用身体,也不是用心机,纯粹是用工作能力得到的盛同涛的赏识,然后被一路提拔。但是盛瑾瑜不喜欢她。 所以盛瑾瑜不说话。 “瑾瑜,你在哪里?盛书记很担心你。”女人只说很简单的话。不说很多,直说很简单的东西。但是简单的东西,里面的意思却很多。 盛瑾瑜仍然不说话。 “瑾瑜,你刚才做的事情,盛书记已经知道了。他让我对你说,他是站在你的身后的。”女人的声音很坚决,很果断。 但是盛瑾瑜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如果支持我,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和我说?中间隔着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你是什么意思,爸爸?” 但是思绪却很轻,在脑海里面刚刚产生就已经消散掉了。盛瑾瑜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发生的改变。在融合了一颗圣种之后,自己的感情好像全部都被抽走了。愤怒、爱情、怜悯、嫉妒、伤心、愉悦,全部都没有了。现在自己心里还剩下来的,就是理智和冷静了。 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冰冷的站在空旷的世界里,感受到的一种没有同类的孤独。 没有任何的同类。 眼前的小男孩很特别,但是他仍然不是自己的同类。他有很强大的能力,但是他仍然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像这个男孩子一样的敌人,自己一剑下去可以轻易的杀死十几个。哪怕是他控制了再多的人,也仍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前面的城市里面有一个自己的同类,但是自己却不喜欢她。那个叫韩雪的女人,身上有一种让自己很反感的感觉。可能是自己天生的对她排斥,也可能是她也对自己有同样反感的感觉,从自己得到新生之后,自己和她竟然没有见过一次。 突然间,盛瑾瑜甩手从虚空之中凝结出大剑,摆出守卫的姿态,看着外面的天空。 “姐,怎么了?”肖锐看到盛瑾瑜的样子,他也很紧张。这个地方只有这五户人家的房间,所有的人都被他控制住了,也都集中到了这个房子里了,但是只有十六个人。老弱病残,没有一个是壮劳动力,也没有一个有着战斗力。 天空之上,有风刮过的声音。轻巧之间,房屋就变成了沙尘。红色的雾气,有着最强烈的腐蚀性;红色的风,就像流动的水一样卷走了所有的碎粒。 红色雾气浩浩荡荡,从天空之上一路砸了下来,笼罩住了周围上千米直径的范围,把这里变成了一个割裂的空间。 红色雾气飘荡,农田里面的庄稼枯萎,道路两边的大树干枯,一切的金属全部锈蚀成了碎渣,连塑料都没有支撑很久。就像是风化作用的快进模式,把上千上万年里面发生的时间浓缩到了几分钟里面。肉眼能够看到的,周围的一切快速的消散。连肖锐控制起来的那些人,还有除了泥土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消散掉了。 “下面的好像是盛瑾瑜?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从天空落下的,是颜恋尘。 面对她的却是盛瑾瑜手里的大剑。大剑光芒哑暗,却让颜恋尘有点顾忌的站在远处。 “盛瑾瑜妹妹,你难道忘记了前面的事情了?”颜恋尘的脸上有着随性自然的笑,像是不把现在的对峙放在眼里,“你还是我的玫瑰社里的人,你难道都忘记了?” 雾气卷动,却每一次都在吞噬肖锐的时候自然的向两边分开,就像是知道如果吞噬掉他会带来一种最恐怖的下场。 “呵呵,果然是世界已经崩溃了吗?”肖锐从黑色手表里面掏出一支很小的试管,捏在手里神经质一样的笑了起来。 试管很薄,轻轻一捏就会碎掉。试管里面的液体是一种青翠的色泽,就像是植物的精粹精华。但是盛瑾瑜和颜恋尘,却都直觉的走到了远离肖锐的地方。 “这个是什么东西?盛瑾瑜妹妹,难道这就是你从那个基地里面得到的好处?”颜恋尘的脸上带着笑,眼睛里面却闪烁着冷光。所有的心,全部都落在肖锐左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 颜恋尘的心里在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颜恋尘确实也是很快就把肖锐放在了一边。颜恋尘看着盛瑾瑜,感受着她身体里面传出来的那种力量,也感受着她眼睛里面出现的那种空洞和纯洁。 “盛瑾瑜妹妹,听说你和很多女人都在一起接受的培训?”颜恋尘眼睛里面带着一种危险的光芒,开始引导着话题。 “那么你知道韩玲那个女人现在在做什么吗?” 回答她的是盛瑾瑜狠狠劈下的大剑。剑势狠厉,却只斩碎了一个红色液体组成的人像。 红色雾气卷动,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凝结出了一个颜恋尘。她捂着嘴,轻笑道:“盛瑾瑜妹妹,你还是这么可爱?不过,你的那个男朋友呢?是谁杀掉了他?难道你不想着报仇吗?还是说你已经不准备报仇了!” 迎接她的仍然是盛瑾瑜的大剑。 这一次,大剑的锋芒上带起了绿色的光芒,如同切割果冻一样的切割开了红色雾气,也切割开了那个颜恋尘。 雾气卷动,却抹消不掉那一剑切割出来的缝隙。就像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空间里。 颜恋尘终于是皱起了眉头,很轻,却仍然是感觉自己遇到了难题:“盛瑾瑜妹妹,难道这个就是你身上得到的能力?你付出那么多,才得到这种东西,不觉得你的付出太可惜了吗?” “是吗?” 盛瑾瑜第一次开口。轻轻甩着手里似乎没有任何重量的大剑,眼睛里面的空洞越来越多,大剑越来越灰暗。 再一次,劈上了颜恋尘的身体。 第309章 意料之外的事情 “盛瑾瑜妹妹,难道你现在就真心想抛弃过去,待在那个男人的身边?”颜恋尘嘲弄的说道。 回应的是一柄呼啸而来的大剑。 浓密的血色雾气如同果冻,被劈碎的颜恋尘像瓷器碎片一样布满了整个周围。 这是第五十一被斩碎的颜恋尘了。然后在不远的空地上,一个新的颜恋尘又凝结了出来。 “找到你了。”盛瑾瑜突然说道。 瞬间,她的身体解体,变成了一个绿色的怪物。那柄大剑溶解,变成了灰暗色的金属,融合进了她膨胀扭曲蔓延的身体,变成了甲胄和锋利的刀刃,镶嵌在了她的身体上。 巨大无比的绿色怪物从地面上站起来,就像是《大剑》里面彻底解放的深渊,有着震撼人心的体型,也有着同样强大绝伦的战斗力。 刀刃旋转成为风暴,肢体弹出,划出一道弧线,飞速的刺上天空。在血色雾气的最顶端,是一个红衣服的女人站在雾气穹顶之上,俯视着整个战场。面对呼啸而来的刀刃风暴和紧接着而来的巨大绿色怪物,红衣女人轻笑着跳了开来。 “这个就是你的依仗吗?真是丑陋。”红衣服的颜恋尘轻轻笑着,下面的血色雾气扭曲着,编织成了丝线,凝结成了铠甲。绯红色的花瓣铠甲盛放,桃红色的翅膀向两侧张开,巨大的和盛瑾瑜变成的绿色怪物一样巨大,一个精致到艺术巅峰的甲衣出现在了大地上。雾气抽去,露出下面灰暗到失去一切生命力的土壤,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肖锐。 一红一绿两个巨人,互相对峙。 “呵呵,被人轻视的味道还真的是难受啊。”卑微如同虫蚁一般的肖锐,站在地面上,抬头看着头顶的两个怪物,有点痛苦的说道。他的眼睛盯着自己手里抓着的绿色试管,有着浓烈的疯狂,但又被理智一次次的拉回来。 “算了。我反正还没有要和你们这些怪物一起死的打算。”肖锐收起了绿色试管,掏出一张银色卡片,在虚空中一划,拉开一扇银色的门。 扬扬手,“再见了,两位。”跨步,进门,消失。再出现,已经是二十多公里之外位于东海市区的家里。 “原来我还这么弱小啊。真的是搞笑,我自己所在的世界竟然比我任务要去的恐怖电影世界还要恐怖,我竟然要花费更大的精力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这是主神对我的嘲讽吗?”肖锐跪在地上,捂住了脸。 西南方的远处,红绿两个魔女的大战一直在持续。两个势均力敌的怪物打了很久,一路向东,一直向着东边的大海杀过去。不管不顾,不管地面上有着什么,是村庄,是工厂,是城镇,是别墅区,是政府大楼,是军营,是监狱,直接扫了过去。 东海市政府的反应很快。中国异能局和超人委员会的反应更快。在战斗发生四分钟之后,东海市的另外一个特殊女人也赶到了战场。但是韩雪的到来,却让交战的两个女人一路东移,就像是两个女人都在躲着她。 ----------- “砰···”一个拳头砸在办公桌上。 但是办公室里却没有人抬头。那个女人的愤怒,办公室里面其他的女人都很清楚,但是她们又为什么要插手呢? “可恶!”声音像是从韩玲的牙齿里面挤出来一样,冰冷如同寒风。 真的是很可恶。又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敌耀武扬威的出现在城市的上空,还在炫耀的展示着自己的实力,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更加可恶的? 韩玲心中有恨,只恨自己的能力太低,只恨自己一直都找不到那个神经病梁不惑到底在要的是什么,那个飞在天上的超人又在想的是什么。自己已经付出了一切,一切不可描述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一切不可描述的话也都已经说出口。现在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在这个过程里面被扭曲,被改造,已经彻底回不了头,但是仍然什么都没有得到。更可悲的是,明明已经是这个样子,自己很愤怒,很不甘,很怨恨,但是接到那个神经病发来的信息,自己却条件反射一样的又重新升起希冀,想着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自己一定能够得到那个圣种的青睐,一定能够得到那个能力。 可悲? 但只是我身为凡人,唯一一种可以向那些超凡者们复仇的希望了。 韩玲的心一点点的向着深渊坠落,那里有着黄色的星辰在欢呼雀跃,在敞开怀抱,准备迎接这个灵魂的堕落。 ----------- 在韩玲所在楼层的上面,更公开一些的区域,也是权力等级更低的区域,一个大办公室里,一个女孩捂着嘴巴,看着大屏幕,无声的就是泪水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大屏幕上面滚动着显示着很多条信息。大幅卫星地图上,是一道巨大的红线从东海市东南端的一个农田开始,一路向着东边划过去。一路上,是无数的信息爆发出来,然后被传递到了这里。那边发生的各种危险,都由这边的综合指挥部接手,联合了东海驻军和东海市警方,由超人委员会指挥中国异能局在东海市的异能者,赶过去主持各种的事物。 然后其中的一条新闻,两个怪物的战斗切割断了一条公路,然后战斗的余波破坏了公路下面的电线管网。多米诺骨牌一样的,让旁边不远的一个在战斗区域之外的看守所断了电。紧接着是看守所里面的犯人暴动,被镇压,一切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在两个怪物大战的现在,这个看守所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件小事,哪怕是里面的几个犯人出了意外,仍然还是小事。 但是对大局是小事,对于这个女孩子来说,却是天塌下来一样的大事件。 “哦?意外吗?”在遥远的北方,在西伯利亚的荒原上,在靠近乌拉尔山的地方,陈观水扔掉手里的一个变身黑液之子的野狼。陈观水的眼睛闪烁着,关于整件事情的一切细节都出现在眼睛面前,所有参与者的心思和举动都历历在目。 但是,仍然是一个意外。 吴清晨那边布下去的棋子还没有动,梁不惑那边的小动作也才刚刚开始,一切阴谋都还在水面之下,但是果实却突然掉了下来。意外。 真正的意外。 就像是有一个恶意故意把事情向着最坏结局推进的意外。 陆为民死了。 前任的校长,可悲的死在一个十七岁的小混混的手里,被人用小木棍插进耳洞,插碎了大脑,瞬间死亡。而原因只是那个小混混很反感他平日里的说教,想在暴乱的时候教训一下这个中年男人。 “事情变的好玩了。我是要阻止呢?还是不阻止呢?”陈观水掏出一个硬币,随便的抛在空中。没有等它落地,就飞了起来,一路向西飞去。 “一个预言罢了。我又何必要害怕?”陈观水在心里面略微的嘲讽了一下。梁不惑提出的那个预言,做的那些事情,陈观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那个赐予自己、梁不惑、杜如芸力量的存在真的那么好被勾引出来,那岂不是把这个世界想象的太过于简单了。 自己的力量很强吗? 自己的力量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只是蝼蚁。面对浩瀚的宇宙,面对那种创造恒星,旋转星系的伟力,陈观水感觉自己只是一个蝼蚁。能够在地球上面砸出一个个大坑,在凡人的眼睛里面被视为恶魔和神灵,被那些不死的黑液之子视为死神,被那些凡人的政府视为最终级的威胁,但是仅仅是面对太阳,自己就已经很渺小了。 陈观水向着西方飞去,直接从黑海的上空飞过去,直接飞进罗马尼亚,一路笔直的向着欧洲黑色议会的大本营-维-也纳飞过去。 ----------- “不,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陆吉心里带着疑问,却忍住了泪水,控制着心情,和主管请了假。 “小陆,你不要伤心。你爸爸的事情,这样反而可能更好一点。我想你也不希望你爸爸会被那些人用那种罪名送上法庭吧?他现在这样走了,反而事情就结束了。”主管明显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用着一种隐晦的语言劝解着陆吉。 “谢谢王姐。”陆吉很有礼貌,弯下了腰。 很多次的打击,让陆吉成熟了起来,至少现在能够控制脸上的表情,也能控制自己想倾诉的心。 爷爷走了,哥哥走了,现在爸爸也走了,陆家也完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但是又有什么呢?几十年前爷爷参加革命到了最艰难的时候,家族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仍然是挺了下来,然后让所有的仇人都付出了代价。 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好好的活下去。 活的比任何一个仇人都要长,然后活着才能去得到力量,然后复仇。 ---------- “哦,这一次的牌好像有点不对哦!” 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面,两个男人在打着纸牌。一个男人如同《蝙蝠侠》世界里面的小丑,膨胀起来的灰白色头发,学着小丑涂在脸上的白色油彩,另一个男人像是堕落成吸血鬼的范海辛,穿着肮脏的风衣,露出死白色的脸,红色的眼睛。 一张本来不在这幅牌里面的“女王”被梁不惑抽了出来。 第310章 乱局和回归 “是有点不对。”刑昭昭也开口说道。 “唔,本来应该是破碎玩偶的,没想到变成女王了。这就很奇怪了。”梁不惑的手指点在那张卡牌上,眼睛里面有点迟疑。 “这不奇怪,说明你这个神棍也不是万能的。”刑昭昭直接就讽刺梁不惑。 “确实!”梁不惑竟然答应了。 这倒是让刑昭昭有点意外了。 “我回去还要再测几次。刑昭昭警官,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委员会?你的那个东家现在一直都在找你,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东西?”梁不惑的笑容有点意味不明。 “我能说什么?”刑昭昭根本不看梁不惑画成“小丑”的脸。 “好吧。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就是很好奇你的老板他怎么那么奇怪?我原来还以为他是我的敌人,没想到他竟然是我身在敌营的同志!这真的是太荒唐了。” 能不荒唐吗?梁不惑现在连抽四把,抽出来的全部都是红桃。一颗颗红星闪耀,就像专门讽刺他一样。 “现在你要钓的鱼脱钩了,你准备怎么办?梁不惑,你难道是想去把那个女孩子抓回来吗?还是继续搅和一下,把她逼进死路?”刑昭昭的眼睛有着说不清楚的神色。 可惜梁不惑现在的精神状态有点不稳定,根本就不会按照刑昭昭想的套路来走。他直接就推开了门,扬长而去。 东海市的天空现在变的晦暗不明,谁都看不懂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底下的普通市民还好,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不管是如何动荡,他们总是可以继续活下去。最上面的那些人就惨了,根本就像是被抛进十二级台风漩涡里面的木片,身不由己,随波逐流,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刻到底会是什么。 盛瑾瑜、颜恋尘、韩雪的三方大战已经挪移到了海上,但是仍然动荡着东海市的人心。 而在遥远的欧洲,发生的一切却是在动荡整个世界。 布加勒斯特、索菲亚、贝尔格莱德、布达佩斯、维-也纳,一个个名城倾颓,断裂成为废墟。陈观水在天空飞过,屠戮经过的每一个城市里面的所有黑液之子。 在第一个城市,乌克兰的敖德萨市,有着聚集起来的超过两百名黑液之子,调集了欧洲所有能够组织起来的军队,布下一个绝杀的杀局。 因为知道陈观水可以知道一切,所以一切的埋伏都是虚妄。欧洲黑色议会只能摆出最刚烈的战阵姿态,在敖德萨城外集合成一个整体,用自己来做饵,用现代武器来做后盾,用搜集到的几枚核弹头来做最后的手段。在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的范围内,密布着数千上万的异能者,然后就是更多的军人。导弹,密密麻麻的导弹基地,周围十几个机场上面停满了装载着导弹的飞机,黑海中游弋着标定射击诸元的军舰。 明明知道所有的准备并不一定能杀死陈观水,但是不尝试一次又怎么能死心?虽然前面的时间里地球上发生的事情已经证明了陈观水的恐怖,但是自己不亲自面对一次又怎么能相信他的无敌? 然后,大厦倾倒,城市消失,海啸腾天。幽蓝色的黑海水灌进了岸边的连绵很远的几十个大型天坑里面,填充出了一个形状怪异的湖泊。 仅仅只有几分钟的时间,黑液之子的战阵就被摧毁,所有的黑液之子全部陈观水杀死。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毁灭了一起,但是陈观水仍然从核爆中心飞了出来,继续追杀下去。 从来不会留手,也不需要留手,反正只要是被陈观水追上的,不管是谁,全部都死了。 在路过的所有城市,所有割据称王的黑液之子全部都死了。 陈观水飞到布达佩斯的时候,马德里的黑液之子们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巢穴,越过直布罗陀海峡,逃亡非洲。而伦敦的黑液之子们则乘坐飞机,向着北极飞去。欧洲聚集起来的上千名黑液之子一夕星散,各自逃亡。唯一不变的,是追杀在他们身后的陈观水。 这个时候,东海海面上,盛、颜、韩三个女人的追逃大战已经到了最后。谁也杀不死谁,谁也奈何不了谁。同样是不死的身躯,也同样是强大的异能,同样是最强大的战士。层出不穷的诡异力量,险死还生却又以“死”伤敌的搏斗,一直耗到了最后。 “不打了。”颜恋尘第一个停下了手。 这里已经是琉球群岛中的某一个,刚才的那场疯狂大战,硬是让三个女人一路追到了这里。 “韩雪。”盛瑾瑜站在一块礁石上,眼睛看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韩雪,为什么?为什么我看见你,总是有种特别的感觉?” 盛瑾瑜解放后变身的绿色怪物有点像藤蔓,而韩雪解放后变身的绿色怪物却有点像树人。一个想缠绕在什么东西上面,一个想自己站立起来。 “是吗?盛瑾瑜小姐,我看见你,也有种特别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主人制造出来的武器吧?”韩雪的眼睛里面几乎没有波动,就像是一片平静的湖面。 “哦,是吗?”盛瑾瑜的眼睛里面更加的空洞。所有一切的感情都凝结成了大剑,变成了武器,灵魂里面剩下的只有一种单纯的东西。除了心弦还在拨动,其他任何的思维辨识逻辑都不能给她答案。 “好吧,我们两个人总还是同事,现在要不要一起把这个女人抓回去?或者是杀掉?”盛瑾瑜淡漠的说道。 颜恋尘却在娇媚的笑起来,就像是三月沾雨的杏花,有着一种妩媚众生的美丽。 “还要再打一场吗?可是现在有人来了。” 是的,有人来了。谭仙客来了。接到东海市方面的情报,他坐着飞机飞到了这个岛屿上空,正好堵住了这三个人。 没有带降落伞,也不需要那种东西,就像是一个空空的气泡一样,谭仙客控制了身边的一大团空气,简单的调整浮力和气压就稳稳的落到了地面。 “颜恋尘,你竟然还有胆量回来?” ----------- “呵呵,不关是她有胆量回来,我也回来了。” 喧嚣都市,虽然灯火仅仅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大量的市政照明都因为能源限制关停了,但东海市的灯火仍然很美丽。 一个老人行走在东海市的街头,穿着普通的风衣,围着白色的围巾,拄着一根怪怪的权杖。行走在行人中间,却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痕迹。 很多熟悉的地方都消失了。虽然现在才仅仅过去了二十几天,但是已经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老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了那么多的变化。 阿梅瑞肯领事馆还留在原来的位置,但是被血洗的建筑里面像是有着怨魂,没有人能住进去,现在只能空置着。 “这个地方也变了,也变没有人了,真好!” 老人看着阴森的黑暗建筑,像每一个仇恨阿梅瑞肯的普通人一样的说着愤青的话。但是老人总是不一样的。 阿梅瑞肯在东海市的其他布置,那些秘密的情报点,那些藏的很深的秘密情报员,那些特别的关系,老人一个一个都过去看了。 全部都空了。 “果然,那个男人镇守的城市果然是不一样,严密到这个地步。连一点点蚂蚁都不放过,这是在掩饰什么,还是在畏惧什么?”老人喃喃的念叨着。 他的手摩挲着手里的权杖,心里心思翻动如雷。 “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老人念叨着,却什么也没有做,继续向前走着。 他行走的方式很特别,永远都走在行人最少的道路上,永远都走在灯光最暗淡的地方,也永远都不和其他人发生任何的接触。 不喝水,不吃东西,不说话,不交谈,不坐公交车,不做任何的事情,就像是一个透明人一样的行走在城市当中。 “现在怎么样?陈观水,你能看到我吗?”老人走到了超人委员会的庞大建筑外面,像那些普通人因为崇拜而过来瞻仰一样的望着前方的巨大工地。 但是他却说着禁忌的话语。 可是,陈观水没有反应,超人委员会更没有反应。 “果然吗?在死了七十多次以后,我身上的因果终于彻底了断了吗?还是说我握着这根权杖,你就看不到我?”老人喃喃的念叨着。 权杖很短,样式却很古怪。是佛教的样式,却又用女人来做最主要的部分。不是观音,也不是飞天,只是两个面孔很像的女人。 老人摩挲着女人的面孔,很是怀念过去的岁月。“老朋友,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一些老朋友变成的东西。只是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又为什么要指引着我回到东海?你想要的,又是什么?”老人的低语几乎听不清。 但是权杖的指引确实又是真的。 费玉伦一路走过去,在东海街头走了很久,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候,走到了一栋居民楼的下面。 楼房是普通的居民楼,是那种普通社会中产阶层居住的那种居民楼。 能看见的是楼房里面的一个楼道很特别,竟然从上到下七层楼二十一户人家全部都亮着灯。在第四层的那个地方,某一个房间里,有音乐传出来。 一群少男少女在里面伴随着音乐在狂欢。他们陶醉到了最极限,放纵到了最莫名,甚至灵魂都已经承受不住,开始迷蒙。 “找到你了!”费玉伦狠狠的顿下了权杖。 第311章 追、逃 “谁说这个世界没有破局的地方?”费玉伦一杖击下,滔天黑色气浪从权杖尖端滚滚而出,没入地面。瞬间,水泥地面腐蚀成了黑土泥潭,附近的大树枯萎干缩成了怪物。大树上那些树叶,飘飞成了黑灰。寒风卷过,小区顿时成了鬼域坟场。 更恐怖的是黑色气浪滔滔不绝,如同巨蟒一般张开巨口,一下就吞掉了眼前的居民楼。蛇口巨大,从地面无端而起,临空而上,电光火石之间就吞掉了所有。黑色气浪所过之地,玻璃爆碎,灯光瞬灭,里面的人只发出一声惨叫就寂灭无声。 一秒钟,仅仅只有一秒钟。 “谁?”肖锐只有说出一个字的机会,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身前的房子被黑气笼罩,父母被抽干水分,变成僵尸。只有他因为脖子上挂的一个玉佩放出一道青色气罩,挡住了攻击,才险险的活了下来。 但是黑色气浪如同狂风,下一秒,就是猛的向外拉扯而去。“崩”的一声,已经被腐蚀透了变成酥饼一样的居民楼干脆了当的散了架。沿着建筑里面本来就有的潜藏的裂缝,黑色气浪卷着那些灰尘,那些水泥土块,崩散到了四周。 只是空中却没有了肖锐的影子。肖锐也没有掉落到下面的地面上去,而是直接在空中抽出一张卷轴,拉开一扇门,逃走了。 “随机传送卷轴”,可以把目标传送到五百米外随机的一个地方。如果是预先确定好标记的,还可以多出一百米。自然,肖锐选择的是提前做下了标记,要不然谁知道会不会被随机塞进地底或者什么建筑里面。尤其这是建筑林立的东海市,他又不是正规的法师,出状况的可能比不出状况的可能要大的多。 “咻······”仅仅只是一个瞬间,肖锐就撕碎了空间的阻隔,出现在了六百米外的一个房间里。 肖锐选的这个房子很好。完全是在追杀者思维的误区里面,更不要说还是追杀者很难冲进去的地方。中国异能局东海市分局大院里面的一个小房子,一个被用来作为机电房的小房子。 肖锐还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异能者太多,危险太多,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有人就杀上门来,所以才设下了这个标记。控制异能局门口的一个士兵,让他在巡逻的时候,进入机电房,以检查设备安全为理由,把标记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呼···呼···”是谁?肖锐的脑子里面已经木掉了。 痛,心特别的痛,愤怒,心特别的愤怒。肖锐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最安全的东海就爆发了这样的事情?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异能者到底是谁? “是谁?是我前面杀的那两个中年男人家里面找来报仇杀我的人?还是中国异能局派来杀我执法的人?还是那个超人陈观水派来杀我灭口的?还是其他异能者找上门来?或者······” 肖锐的额头冷汗不停的流下来。 剩下的那个可能很恐怖,却又非常的真实! “或者是轮回世界过来的轮回者,不过是拿自己作为猎杀任务的目标,就像是自己前面那个世界里面的那样?” 是的。肖锐在前面的那个无限恐怖的世界任务里面,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奖励最丰厚也是最危险的任务就是猎杀那个世界上的轮回者。在那个丧尸横行的世界上面,还有着正好二十个轮回者,自己这边也正好是二十个新人。然后自己这边是被主神加持了幸运光环,在决战之前连连突破,从各种地方通过各种方式得到了很多装备和技能。很多时候,仅仅是杀了一只丧尸犬都能爆出一个加速戒指,杀死一个水蛭魔像更是能爆出像《降龙十八掌》一样的武功技能书。所以那个世界里面,自己这些什么都不是的新人才能一路杀到最后,把对面所有的二十个老牌轮回者统统杀光,还留下了三个人。 “怎么办?”肖锐有点想不清楚自己下面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逃亡?又能逃到哪里去?刚刚那个异能者的攻击力强大,要想杀死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很多时间。刚才如果不是自己有传送卷轴,可能当场就已经死掉了。 再说,自己又为什么要跑呢?父亲死了,母亲死了,这样的仇,自己又为什么要跑呢?他很强大又如何?只要没有在第一时间杀死自己,凭着自己抢夺回来的东西,就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战斗呢?反正六天以后,自己还要进入轮回空间,还要去做任务,而且很可能就这样死在里面,自己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我等着你过来!”肖锐找了一个空地,坐了下来。从黑色手表里面取出一些装备,放在一边,然后掏出各种颜色的药水,猛嗑。掏出各种徽章,放出各色光环。一圈圈灵气碎片缭绕在肖锐的身边,地面上无数的符文光字蛇一般游走,强大的气势在瞬间堆叠起来。 “呵呵,没想到,我的主世界竟然是比恐怖世界还要危险。不过,这个世界是有那个超人的,我看你能坚持多久?”肖锐收敛着身上的气势,藏身在这个小小的机电房里。隔着玻璃,看着前面的大楼突然如同火山爆发,突然冲出来数十个异能者,冲向自己的家那个防线。 “哦?竟然能逃出去?”费玉伦拄着权杖,眼睛里面有了一点笑意。权杖随便的挥舞,刚才的那些被抽干水分的僵尸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喀拉喀拉的活动着手脚。僵尸趴在地面上,眼睛早就已经干枯爆裂,脑浆也变成了粉尘,却有一种特别的黑色能量支撑着它们,让它们变成了恐怖的杀人工具。 “去吧,把周围的人全部杀光。”费玉伦像是对着狼狗下达命令一样的让周围的僵尸们冲了出去。 不过费玉伦留下了两个最特别的。肖锐的父亲,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被费玉伦特别关注,他的身上有一个器官被留了下来,鼻子。肖锐的母亲却是眼睛被留了下来。 “现在,给我找出那个小家伙来吧。我想,以你们的身份,肯定是很轻易的了。”费玉伦如同摸狗一样的摸着他所制造出来的两个怪物。怪物没有声音,只是坚决的弹跳着冲了出去。义无反顾的向着异能局的方向冲了过去,根本就不管那边已经被惊动,已经有异能者冲出大楼,向着这边来了。 “来了又如何?”费玉伦仰天大笑。 现在的他,穿着黑色风衣,举着黑色的被黑气包裹住的权杖,被漆黑色的僵尸怪物簇拥,就像是一个亡灵巫师。 死亡已经降临,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留念,死亡才是真正的永恒。带着一种无法说尽的执着,那些曾经是活人的僵尸怪物冲进了周围的居民楼,敲破了窗户,砸碎了门板,撕碎掉了所有的防护,抓住了所有的人,咬断了所有的喉咙,杀死了所有能够杀死的人。 瞬间暴乱,这是十月十五日之后这片地区迎来的最惨痛的战争。 黑色气体如同狂龙,仍然源源不断的向外扩张,把一个个楼房吞没。被僵尸怪物杀死的人,吸收着黑色气体,变成了杀死他们的那些怪物的样子,挣扎着站起来,加入猎杀者的行列,把更外面的地域撕碎,拉进真正的地狱。 枪声,突然的响起。瞬间,就是炮声出现。异能局的应对迅速而直接,干脆的就根据外面的情况直接把武器用到了最大。在异能局大楼的前面,一栋特别建造起来的钢铁楼房顶上,一架被特别改装的速射炮,一炮一炮的击杀着那些黑色怪物。 更多的异能者却是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冲进了黑色雾气的地域。 “哦?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吗?还是说你们真的有信心能杀死我?”费玉伦看着冲着他过来的那些肌肉人、火人、冰人、兽人、金属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很强大,但是又有什么呢? “这些小家伙啊?真的以为我没有杀过他们这样的人吗?” 事实是,费玉伦杀死这样的异能者,早已经都杀腻了啊! “这个城市,我害怕的人只有一个。能阻止我的人,也只有那些不死的家伙。但是很不好意思,他们现在都不在这里啊!” 费玉伦一树手里的权杖,向着前方挥舞过去。 然后身后,是如同黑色海浪一样的黑色怪物汹涌而过,吞没掉了那些异能者,直接就杀上了异能局的大楼。 “这个地方,就是那个小家伙选择的避难所吗?” 战争打的很快。费玉伦的脚步走到哪里,黑色气浪就跟到哪里。一路上,被异能者杀死的黑色怪物堆成了山。但是被黑色怪物杀死的异能者呢?却变成更诡异的黑色怪物,转头就杀向了它们曾经的同伴。 “你不用再躲了,我已经抓住你了。”费玉伦看向前方。 前方的肖锐泪流满面,痛苦莫名,眼睛里面带着凛冽寒风,刺向费玉伦。肖锐的脚下,躺着两个有点特别的黑色怪物。被绿色荆棘藤蔓缠绕着,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想要杀死肖锐,却又被肖锐控制住。 但是肖锐却没有杀死他们。 “我一定要杀了你,我发誓!” 第312章 李代桃僵 “发誓是没有用的?”费玉伦叹道。 如果发誓管用,那自己早就杀死那个超人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行险走这最后的一条路? 是的,陈观水现在是远在欧洲,即使用最快的速度飞回来,也要一个多小时。这么长的时间,看上去似乎自己足够逃走了。但是又怎么可能? 前面自己找到了手里的这根权杖,又死了那么多次,才彻底的切断了自己身上的因果,让那个超人把自己当成了空气。现在自己已经站出来,做了现在的这些事情,就已经没有办法再缩回去了。更何况自己用来替死的东西已经使用到了极限,可能再用几次自己就不得不真的去死了。 但是在死之前,自己还是有活路的。而活路的所在,权杖给出的指引,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孩。 更准确的说,是肖锐手腕上的黑色手表。 涛涛黑浪汹涌而去,催生出无数的黑色怪物,腐蚀掉了眼前所有的建筑。大楼倾颓,变成飞灰。马路被腐蚀成黑色泥地,汽车很快就变成了铁锈堆,没有东西可以逃出被腐蚀的下场。 战场已经清晰,前面就是中国异能局东海市分局的大楼。黑色土地上,站着那个奇怪的男孩。 “我要你去死啊!”肖锐挥舞着闪烁着蓝色光芒火焰的拳头,踩着七八道或红或蓝或黑不知道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什么功能的光环,杀到了费玉伦的面前。 这一刻,肖锐把上一次无限空间任务里面所有的奖励全部都扔了出来。哪怕是那些本来准备在下一次任务里面用来保命的东西,也被肖锐毫不怜惜的使用掉了。 不用又留着它们做什么?眼前的这个世界已经疯狂,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已经全部都没有了。爸爸死了,妈妈死了,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绝望吗?想要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要真正的活着吗?我草尼玛!主神!”肖锐大声诅咒着那个导致了现在一切的幕后黑手。手下的拳头没有停,砸在了费玉伦的身前,砸在那些汹涌扑过来的黑色怪物身上。一拳砸碎一个,轻松如同拿着锋利刀具切小白菜一样的轻松。但是费玉伦身边围上来的黑色怪物太多了,尤其那些从异能者尸体转化而成的黑色怪物,带着他们生前具有的超能力,在扭曲之后变得荒诞而诡异,给肖锐制造了很多的麻烦。 但是那又怎么样? 肖锐扔掉了一支龙血爆炎药剂。如同红色岩浆的药水在玻璃瓶碎裂之后,变出来的是一个三百米直径的巨大圆形。晶莹、明黄、有点凉。然后是太阳表面一样闪耀,闪耀,闪耀,无穷的光和热,无穷的热气和灼热的阳性气息充斥了天和地。所有的黑色怪物全部都在白色光线里面被融化,被消磨成了最细微的黑色粉末。 瞬间清场。 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 肖锐和费玉伦。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杀我?”在最后动手之前,肖锐想要知道面前这个黑色风衣的老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 费玉伦微微俯身,像是在做最后的哀悼。“我是为你而来,为你身上具有的那个最特殊的身份而来,所以请你现在去死吧!”终于达成了最后的条件。 让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轮回者真正的把自己当成任务里的目标,让那个黑色手表上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肖锐没有在意黑色手表上面的提示,但是费玉伦却看到了。很简单的几行红色文字,“发现特别权限者,发布猎杀任务:杀死费玉伦,奖励积分1000点,a级进化卡片一张。附注:失败,将剥夺轮回者权限,开始转移。” 费玉伦的身边现在彻底没有了炮灰,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但是他却一点点都不慌张,直接舞动着手里的权杖,同样挥舞出一道道黑色的护盾或者是气体武器,挡住肖锐的进攻,或者是刺向、劈向肖锐的身体。 势均力敌,两个人打的势均力敌。 但是肖锐的光环在逐渐暗淡,附加的状态在流失,而费玉伦却仍然维持在不胜不败的局面上。 直到黑色气浪终于冲到了外围的极限,卷住了所有可以吞没的活物,然后开始飞速的撤退回来。就像是突然平地上起了高楼,黑色气浪冲回来,冲进权杖,带动着费玉伦的气势像破土而出的毛竹,一瞬间就拔高了很多。 仅仅是十秒钟,外围所有的黑色气浪就卷进了权杖。留下的只有浩大一圈的黑色废墟。无数的黑色怪物失去理智,向着肖锐冲了过来。但是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费玉伦双手握住权杖,猛的一拉,直接拉出了一支长长的尖锐长枪。仅仅第一枪,就刺破了肖锐身体外面的十几道光环护盾中的大部分。第二枪,肖锐已经想要撤退或者逃跑了,但是却已经没有机会。 第三枪,长枪刺穿了所有,刺穿了肖锐的心脏。 遥远的欧洲,法兰克福市的郊外,一个十八世纪建起来的古代城堡,本来厚重的历史、粗壮的建筑体型,现在全部变成了废墟。地面上,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只有一个巨大的天坑。 “做的不错嘛。难道这样也可以?”陈观水收回了手。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可以有这种可能,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从这个角度破解掉了最难的那个问题。 陈观水静静的站着,仰头看着天空,看着纷繁复杂的因果红线从遥远的东方飞过来,把刚才的那惨烈的一幕展示在自己的面前。虚空之中,那个一直藏起来的老人走进了镜头的中央,从那个倾颓的男孩尸体上摘下了他的黑色手表,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果然如此!我抓住你了!”陈观水向着虚空,挥出了他的拳头。 倾尽所有,倾尽所有的一切,倾尽所有的绿色气体,倾尽所有的战力。 好像陈观水只是无聊的挥舞一下手臂,然后倒在地上,像是要在自己制造出来的欧洲最大的天坑里面休息一会一样。 但是在另外的一个地方,在遥远的东方,在中国东海市的天空上,一个纯粹由绿色云气组成的巨大拳头瞬间出现,瞬间凝固,然后瞬间狠狠的砸了下来。 不管不顾。 直接就是砸了东海市的正中心,直接就是砸碎了地面上所有的一切。 滔天巨浪,硕大蘑菇,被撕碎的大地,被吞没的城市,被整齐啃掉一口的城市。 然后是天坑正中心的中国异能局东海市分局的位置上,一个黑色的小点闪烁了一下绿色的光芒,消失不见了。 “原来如此。”梁不惑随手从路边撕下了一片叶子。闭上眼睛,随便撕下的一片叶子。长在桃树上的一片杏树叶子,路边随便的一棵树,偶然中的偶然,竟然是嫁接过的果树。 “李代桃僵,真正是好手段。” 是的,好手段。 ----------- 在绿色光芒闪烁过的下一秒,在世界之外的地方,在一个冷寂空旷的地方,有一颗绿色的光球寂寞的在空中浮动。绿色光球下,是一块铁青色的平台。平台上,是二十扇一模一样的门漂浮在空中。 绿色光球下,有一些人站在那里,闭上眼睛在和光球沟通,查询着什么东西。 突然间,一道光柱从虚空中打了下来。 闪了一下,却没有人出现。 “怎么回事?”一个中年男人眼睛闪了一下。直接掏出积分,连通绿色光球。 “主神,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查询请付出1000点积分。” “主神,你确定是1000点积分吗?” “陆卿相,这是第七次警告,请不要提出质疑。” “好吧,主神,我收回刚才的问题。” 中年男人耸了一下肩膀,对着身边的人笑道:“好了,大家不要再想什么了。乘龙,我们下一场的任务是什么?” 旁边的一个和尚妆束的老人盘坐在地面上,垂眉低目,盘着手里的数珠:“我们下一场的任务可能是《黑夜传说》。” 老人没有问刚才的事情,中年男人也没有去说。 ----------- 东海市的一个地方,很秘密的一个地方,一个女人突然惨叫了起来。 她面前的空间里,一个透明的柱子中,一颗如同最纯洁的钻石一样的圣种,正在散发着迷人的光线。如同心脏一样的搏动,散发出世界最诱惑的气息,向着那个女人吐出一种很神秘的信息,像是要抓住她的心脏,她的灵魂。 “你不是想要得到这个东西吗?为什么现在到了这一步,你又反悔了?难道是你害怕了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出现在女人的心灵底部。在那个幽暗冰冷的地方,有着毒蛇一样的念头在游荡不停,翻检着她心里面所有的怀疑和猜测,检查着她心里面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点燃一团黑色的火,想让她烧死自己。 但是另外一个更宏大的声音从天空中降落,带着无上的光明,照耀了整个心灵世界,把所有的一切统统照亮,把所有藏起来的东西全部点燃。 “臣服吧!臣服吧!跪下吧!跪下吧!认命吧!认命吧!” “这是我应得的一切,这也是我应该去做的一切。” 女人喃喃的说着,手臂上的链条无声中解开来,身上所有的束缚无语中消失不见,积累下来的伤痕和屈辱消失,心灵上的痛苦扭曲也在光芒中被抹平。 “这个世界,我终于是成功了,我的主人。” 第313章 乱风云 一切莫须有的一切,一切都在黑暗中狂舞,谁又能看得见光明? 女人在喜悦中狂欢,似乎认为自己承受的痛苦和黑暗终于到了终点,自己终于得到了那个男人的承认,终于得到了可以复仇的能力。就像是在沙漠里面干涸着走了十几天的牧民,突然被倾盆大雨包围时的松懈,更像是在贫困中挣扎了十几年的夫妻突然得到了一千万元的大奖,瞬间被狂放的心驱逐出了所有的方向,根本就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真正应该去做的事情。 报仇?但是好像报仇的那部分记忆已经淡漠,自己要消耗很多的精力才能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目的才要去复仇,才要去杀死那个敌人。 我是谁?我是在做什么?我要去做什么?我的敌人是谁?我的主人是谁? 头很痛,孙梦蓉的头很痛,痛不欲生的痛,痛的死去活来的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为什么在煎熬中突然的就被选中,突然的就被赋予了那样的力量?一切都想是儿戏,但是自己却真实的付出了很多,付出的已经超出了自己心里可以接受的范围很多很多。 自己到底是为了谁才做这样的事情?自己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某个男人?自己到底想要去做什么?自己和某个男人的关系真的到了自己必须去做某些事情的地步吗?一切都像是醉酒,一切都是在摇晃,一切都像是在风中飞舞,那么的不真实。 自己到底是谁? 自己是主人的女奴!自己是他的女奴!在这个第一属性之外,自己到底还有着什么? 自己好像是某一个男人的女儿,自己好像是生活在一个特别的环境里,好像是受了某一个男人特别多的恩惠,好像是和某一个男人有着特别的牵挂。自己总是放不开,自己总是想要去做什么,自己总是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的事情总是出现在心里,哪怕那个圣种已经融合在心里,哪怕主人的命令可以直接的在自己的心里面直接出现,哪怕是自己忍受着一切痛苦,想要直接去杀死那个女人。 世界变化的很快,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章俞锤着桌子,痛苦的喊道。 前面墙上的大屏幕已经显示了一切,痛苦的一切。一个巨大的绿色的圆形出现在东海市区的中央,狠狠的啃掉了很大的一个面积。更嘲讽的是,那个红色文字还在一板一眼的通报着那个区域里面死掉的人。所有死掉的人,所有发生的事情,所有发生的细节,一切的一切,那个男人都通报了过来。 但是这种态度却更让这个指挥部里面的高级领导们愤怒。 “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那个男人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不只是一个领导被现实敲碎了理想,只能趴在办公桌上呻吟。无病呻吟。 既然没有了力量,那么就回到自己应该去的位置。但是不管是谁,作为原来秩序的所有者,在面临被剥夺的一刻,总是要反抗,总是要挣扎。 “能不能联系上陈观水同志?能不能现在就通过程蕾同志联系上陈观水同志?”也只有最少数的人还能保持理智。 “能不能直接和陈观水同志对话?能不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敌人出现在了东海市区里,才让他不得不像刚才那样做?”在陈观水没有开口之前,就已经有官员把借口准备好了。说的好像是东海市区里面发生的事情逼的陈观水不得不去那样的样子。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不这样说,两边怎么下台?尤其是自己这边怎么给普通的老百姓一个说法呢?难道要直接说,有一些人已经放弃了大家,已经把大家当成可有可无的空气,可以随便的杀死或者抹消吗? 陈观水不会这样说,超人委员会也不会这样说,东海市政府更不会这样说。 对应的口径已经被整理出来,统一是一个不服从中国异能局管理的潜伏起来的异能者跳出来,挑战中国异能局在东海市的统治秩序,然后被中国异能局镇压了下去。至于死掉了那么多平民,只能说是意外,也只能是意外。 但是又谁会关心这些成为意外的普通人呢? 没有人。 陈观水仍然在欧洲继续杀戮着所有可以杀死的黑液之子。从法兰克福到柏林、到华沙、到赫尔辛基、到鹿特丹、到巴黎、到伦敦、到马德里,到马赛、到罗马、到雅典,到一切藏着黑液之子的地方。陈观水不管不顾,杀死了所有出现在眼前的敌人。 世界在慢慢的转动,时间在慢慢的过去,事情在慢慢的演变。 ---------- “他想做什么?” 这是这一队警察心里面共同的疑问,但是大家都不会说出口。陆吉自然也不会说出口。 她已经被调出了超人后援委员会。在陆为民死掉的第二天,她的调令就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既然她没有成为那个男人的女人,也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格外照顾,更没有其他领导的照顾,在上面的依靠死掉以后,必须就面临着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现实。 只要人走掉,这茶必然就会凉。 不会有人站出来明明白白的去说什么,但是出头做事的小兵却是明知道一切,一切都像是规矩。落难的凤凰就必须得低头,陆吉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也必须的低头。 她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青睐,也没有哪个任何一个大人物的关照,她身后面所有可以依仗的额任务已经全部都死掉了。她现在是独自一个人,她是最孤单的一个人。 所以很自然的陆吉被调到了一个交通卡口,去做最基层的警察,听着对讲机里面的命令去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事情很多。陈观水的绿色拳头砸下的区域很大,死掉的人很多,受伤的人也很多。警察很忙,陆吉也很忙。就像是整个东海市被狠狠咬下一口一样,很多都被强制的消失了。那一片很大的区域上,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什么都没有,只有陈观水传递回来的文字。 一个特别的异能者,遇到了另外一个特别的异能者,然后爆发了一场特别的战斗,所以被陈观水用一种特别的手段镇压了下去! 是这样吗? 是在开玩笑吗? 是在准备糊弄人吗? 陆吉有点想笑!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切正常的全部都变成了不正常?为什么一切不正常的却又变成了正常?这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陆吉有点说不清楚的想笑。在普通的街口,在看着那些普通的行人,和身边普通的同事,总是想要笑。 这个世界已经变得很荒诞,荒诞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但是普通人的侥幸总是要把这个世界当成发生了最小额度例外,总是在他们的掌握范围里面,总是一切安好,总是阳光明媚,总是明天会一切照旧。 但是真的可以这个样子吗? 陈观水没有说话,东海市异能局没有说话。哪怕是东海市异能局损失了90%的战斗人员,但是中国异能局总部的那些领导们和中国-政府的那些领导仍然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像是必然发生的例外一样,现在所有还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处理暴乱后面的收拾问题。 谁都不能追问,谁也不被准许追问。一切都像是一个谜题,都像是要像往常的那些政治迷雾一样消失在高压和淡漠之后,被时间磨灭掉。 ----------- 在遥远的东海之外,在倭国的土地上,在九州岛南部的一个小城市里,一个勉强支撑着开业的家庭饭店里,几个男女坐在里面。 空气像是被撕裂一样,老板和老板娘只能躲在厨房,只有年轻的女孩还能支持住,走到众人的中间,问道:“大家想要点什么吗?我们店里面最有名的是刚刚捕捞上来的玉帆鱼,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哦。是我爸爸今天早上专门捕捞上来的。” 女孩的神情有点骄傲,又有点期盼。 世界崩溃的太快,国家崩溃的更快。可能只有九州岛南边的这一小部分因为那些强大的异能者的缘故才保留下了一些完整的地方,才能按照过去的规则继续从事着过去的生活,过去的职业。虽然很艰难,但是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轻笑着:“小姑娘,我上次来你这里的时候,好像你们家最拿手的是章鱼寿司。你爸爸还能做吗?” 女孩有点害羞,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不好意思,现在海上的货源有点少。我们熟悉的石田大叔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回来。现在店里面有的只有鳗鱼是最好的了。” 女孩很害羞。因为出现在她面前的四个人都很特别。 特别的到是从南边的天空直接飞下来的。 “谭先生,你想要什么东西吗?我可以请客的哦。” 第314章 是谁在唱歌 黑暗之中是谁在唱歌? 走在伊斯坦布尔的街道上,陈观水闭上眼睛,听着黑暗之中传来的美妙歌声。从遥远的一个宫殿里面传来,如同轻灵的鸟在天空飞过,更像是卷着薄荷叶子的微风带着一种很凉爽的感觉。 听不懂的歌词,哪怕陈观水能够很轻易的就知道,但陈观水仍然选择了站在“听不懂”的角度上。因为听不懂,所以才有机会去感受歌声里面的感情;因为听不懂,所以才有机会去感觉那个女孩的青涩。 这个城市里面的黑液之子已经跑掉了。在陈观水杀穿整个欧洲,像猎杀羚羊一样的屠戮整片大地之后,还敢留在这个地面上的黑液之子已经没有了。他们向南方逃去,穿过安纳托利亚,越过塞浦路斯,在埃及的沙漠里登上岸,然后消失在风和沙中间。 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城市,一个有着上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城。 统治伊斯坦布尔的异能者也逃走了。昨天还是人上之人,做着各种各样恶劣事情,各种不可描述的事情,尽情的把心里的恶宣泄出来的事情,今天就只能逃亡了。 陈观水走在陌生的异国他乡的城市里,走在伊斯坦布尔最宽阔的马路的正中间。两边是跪满了一地的各色各样的男人,狼狈如狗的男人。再是强大的异能者,再是暴虐的统治者,再是强悍的军人,都只能跪在街道两边。 没有人敢站在陈观水的面前,在陈观水轻易杀死了第一百个刚站在他面前的人之后! 开始是那些准备投降陈观水的人,是那些异能者中里面自认为没有做过坏事、不会被陈观水厌恶的人。他们认为自己自然已经没有被杀的危险,只要跪下去,等着陈观水踩着他们的头颅跨过去,只要他们能够容忍下这种极端的耻辱,他们就可以活下去,重新成为这个城市里面的统治者,直到天长地久。 可惜,他们都死掉了,被陈观水像苍蝇一样用手指弹碎了脑袋,死在了路边,就像是一条狗。 然后是那些以为陈观水杀掉那些秩序善良的异能者是在表达一种特别的意思,以为他是一个邪恶的暴君,自然喜欢同样邪恶混乱的同党。他们以为陈观水现在想要的是一群强有力的手下,为了统治可以只要结果不需要过程,反正这里只是异国他乡的地方。所以他们同样凑到了陈观水的前面,指着刚才那些陈观水杀死的人,大声述说着自己的忠心和能力。 可惜,他们也都死掉了,被陈观水像苍蝇一样的用脚踢上了天,摔死成了烂番茄。 然后是那些终于等到机会的普通人,尤其是那些想要伸冤,想要呐喊,想要请求陈观水为他们主持公道,想要陈观水充当他们的救星、他们的圣人、他们的圣骑士,为他们去把这个城市里面所有的异能者和暴徒全部杀死,然后把这个城市交给他们。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的,更是这么做的。 可惜,他们还是死掉了,被陈观水像苍蝇一样的随便甩手扇到了马路两边的建筑上,砸出一团团的血花。不管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他站在陈观水的身前,只要他挡住了陈观水的路,都只有死。不管是异能者,是女人,是老人,是小孩,还是其他任何的,只要他挡住了陈观水的路,也都只有死。 陈观水在想一些问题。在陌生的城市里面行走,看着截然不同的风情,让自己有一点机会去想一些很奇怪的问题。 陈观水的手指在舞动,在和遥远东方那个国家里面的一些人在说着话。 “陈观水先生,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攻击东海市区的核心部分?”这是最多的一个问题,也是最中立的一个问题。 “陈观水先生,刚才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敌人,还是有什么样的危险?需要我们下面去做什么吗?”这是一种很用心的人问出的问题。 “陈观水,你是人民的罪人!你知道你刚才杀死了多少人吗?”这是一群白痴问出来的问题。 “陈观水,这是前面的那个先知留下的手段,还是那个无限世界里面的手段?我们是不是也有一些机会?”这是知道了很多的梁不惑问出的问题。 “两边都有。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一点东西,回去我们开始下面的实验。”陈观水没有对梁不惑多说。 ---------- “不能再这个样子了。”一个男人慷慨陈词。 “首长,我们不能再纵容他了。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他事实上是不可控制的,根本就不可能是我们的同志。他有着强大的力量,但是他随意的就能杀死我们九万多的人口。而这种事情竟然连一个解释和道歉都没有给我们。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我们难道还要继续容忍下去吗?”男人就差拍着桌子咆哮起来了。 “我知道我们中间的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好的,他是保卫国家的,他是守护红旗的。但是请你们现在挣开眼睛看看,东海市的那个天坑是什么?他为什么要草菅人命?他凭什么草菅人命?他今天可以在东海市那么简单一拳下去,明天未必不可就一拳砸在我们的头上!各位,大家现在要醒过来了!我们不能再这个样子迷迷糊糊下去了,我们一定要拿出一个确实的章程来。” “说吧,你想要做什么?”杨首长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轻飘飘的飞出了一句话。 会场里面很安静,很冷静,死板教条一样的冷静。没有人愿意说话,大家都带着厚厚的石膏面具,眼睛里面彼此扫视着,用着不知名的密码互相传递着隐蔽的信息。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且我们大家想要做什么。我提议,我们应该对那个人提出严正的交涉。不能再是我们现在的这种供养他的模式了。东海市超人委员会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应该知道了。可能我们里面的很多人都参与了其中。我就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给那个人那么大的特权?我们为什么要那么的迁就他?我们为什么要送那么多的女人给他?那都是多好的女孩子啊!怎么就被我们的一些同志当成是讨好那个人的工具,想一些商品一样的包装起来,贴上价格就送了过去?我想不明白,我们的国家为什么堕落到了这个地步?我想不明白,我们已经站了起来,已经支撑过了那一场暴乱,我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完整的军队,最强大的军事武库,最完整的军事工业,我们还在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中年男人慷慨陈词。 可是,坐在主席台前三排的老人们依旧严肃着,脸上带着冰霜,静静的听着他的愤怒。 “说吧,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我们要听的是你具体的提议,而不是你的愤慨。请注意你的发言,请不要继续扯开话题。”仍然是杨首长的办公室主任站出来说了话。 “刘主任,”中年男人拧起了眉头,很是不满:“什么叫做具体的提议?我们现在有多少事情都藏在下面不敢说出来!你们不敢说,那么我就替你们把它全部都说出来。我先在这里申明,如果我因为说出这些东西死掉,那就证明我所说的威胁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大家请务必接受我的提议。” 男人抬高了自己的声调:“我想问的是,那个人他为什么会有现在的能力?他从哪里得到的现在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不可以复制?他现在的一些奇怪的作为,是不是可以视为他在寻找继续得到更强大能力的尝试?” 男人的眼睛里面闪着光芒,毫不意外的看到台上台下的人开始震惊、然后交头接耳。 男人举起手,在空中挥舞:“我们现在很多人都在底下藏着做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有的我不知道,有的我知道但是我认同所以我不会说,还有的事情是完全违背了做人的基本常识。我要对那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表示严重的唾弃。你们难道真的以为你们做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就没有人会去阻拦吗?前面几天突然发生的六次袭击事件,我想必须成立专案组,调查下去。不仅仅是要调查袭击者的身份和动机,更要调查是谁在做什么事情,又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 男人像疯子一样的挥舞着双手:“我们是人类。大家,我们现在是纯粹的人类,也是最普通的人类。我希望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珍惜我们所拥有的这一点。那些异能者,那些黑色的不死的怪物,他们是我们里面的败类,是我们里面最坏的那部分人。他们做了很多的错事,杀了很多的人,伤害了我们很深。难道这些大家都忘记了吗?” “我想有些人是已经忘记了。所以才会想着去用各种的手段和方法,甚至要向恶魔屈服,竟然想着去学习东海的那个神经病,想着去做那样的事情。我再重申一遍,那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我们。我们是正常的人类,也将永远是正常的人类。那些想要得到异能力,然后成为我们上面那层人的人,都是我们必须敌视的叛徒。对于这些人,我的提议就是一条,那就是毫无争议的死刑!” “唯有死刑,才能纯洁我们的思想,纯洁我们的精神!” “你疯了!” 第315章 密室 “那个人已经疯了。” 会议之后,一个密室里面,一群人坐在一起,一个男人鄙夷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另一个男人用打火机敲了一下桌子:“他疯了不是更好吗?让薛少峰这样的家伙站出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总是会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我们现在只要坐在这里等下去,还能看不清水里有哪些鱼吗?有些人总是喜欢自命自己是最纯洁的,认为自己是最不怕死的。但是如果让他拥有陈观水先生那样的能力,他做的会恶劣到我们无法想象。呵呵,都是一群疯子。自己得不到,自己不愿意承认现实,就逼着大家都得不到。我敢肯定,他们现在就是台上的小丑,等到下台的时候,他们会死的非常惨。” 男人说的话被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打断:“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呢?薛少峰为什么这么做,我们难道还不知道原因吗?虽然章副总理控制了那些信息,没有散布出去。但是我们这些都有手段知道的人难道都还能不知道吗?比如说你,我亲爱的徐位平表弟,请不要说你在东海的超人委员会里面没有安排人哦?” 女人说的有点调皮,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眼睛盯着前面那个男人的眼睛,似乎有着一点特别的小期待。 叫“徐位平”的男人却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嘲讽一样,而是很安静先抽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吐了出来。弥漫的白色烟气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他的眼睛。 “表姐,你安排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很不老实啊。你可能不知道吧,她好像是把消息卖给了好几家。你想不想知道她有哪些东西没有告诉你反而是告诉了我呢?”男人有点意味不明的挑衅。 挑衅。 女人也不生气,手指摸过嘴唇,在那层艳红色的口红上掠过。眼睛里面一点都不惊讶自己手下的棋子会叛变,或许那个女孩子的叛变也是她的安排。 男人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把话题扯回了正题:“薛少峰他会生气很正常,谁要是把他爷爷在抗日时期乱搞女人搞出十一个私生子的事情抖出来,他肯定是会谁急的。我当时拿到那些消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们薛家的那些人从八十年前到现在能乱成一锅粥搅出那么多的事情来。真的是好精彩。如果不是陈观水先生给我们上的这堂课,我们谁能知道他薛家下的棋会有那么大,落的子又有那么多?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暴乱,说不定人家三十年合力一次性爆发,我们这些人莫名其妙当中就让他家的登顶了。现在倒好,他家的那个人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被抖了出来,已经没有希望了。你说这样的深仇大恨,他薛少峰为什么不站出来表演一番?反正他是站在看上去有理的那一边,不管上边的、下边的,还是我们这些躲起来的,谁能说他说的话不对?我们明白着是一个普通人的政府,他说的一切都对。” 男人的声音有着一种浓浓的嘲讽,这种意思密室里面在座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大家都是同样的目的,自然能明白男人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是啊。所以他说他的,那些跳出来的人也就让他们跳出来吧。现在上面的几个老头子可是很精明的。我们下面的所有人,中枢院里面的两百多个委员,不管死的还是活的,还是候补的,章副总理那里竟然都有档案。现在真的是好,我们这些人做的事情都被推了出来,反而是他们几个人的都藏了起来。真正的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女人用含糊不明的话说着一种很痛恨的心情。 感同身受。 那个超人做出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现在谁还敢说章俞副总理紧急要求提高东海市前线指挥部的等级,然后又和超人委员会融合,甚至是不间断的索取一切可以索取的东西来扩充超人委员会的权限,说这样的事情是在溜须拍马?狗屁的溜须拍马!指挥部地下的那个大房间里面,从那面液晶屏幕上面流过的红色文字,可以在那里出现,自然也可以在任何一个其他地方出现! 所以,不管是陈观水在文字里夹杂着的私人要求,总是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同时,为了得到那些被章俞藏起来的信息,各个方面对于超人委员会的一切要求都是心照不宣的加倍供应。 “马上就是新一轮的大会了,你们说下一次的两个人会是谁?以前我们都看好盛同涛和另外一个吴林远。现在这两个都废掉了,一个接的是东海的烂摊子,基本盘还都碎掉了,一个导师接了一个好地方,但是家里面都死光了。其他人家陪选的那些人,现在也都废差不多了。大家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会不会下一次的人就是我们里面的某位啊?”女人挑着自己的嘴唇,有些探究的望着密室里面的其他人。 女人双腿交叠着,然后轻轻交换了一次。裙子有点短,似乎好像有些东西露了出来。 可惜,密室里面的其他人演技比她要更高。或者可以说,能够在陈观水支持的大筛选中还能坚持下来继续拥有着以前的权力甚至可以更进一步的人,演技早就到了满分。也可以说,像中年女人这样的熟透了的猪肉,大家都吃腻了。 “不会。我看很有可能是杜草昧和陈观水的搭配!” 那个叫徐位平的男人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疯狂的话语总是会有疯狂的效果。果然密室里面其他的人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了异常。有的震惊、有的恍然、有的深思、有的莫名微笑、有的冲着徐位平轻轻点头,总是会在冰破的时候泄露出来下面藏着的真实。 女人眼睛闪了几下,看了几个最值得关注的男人脸上的神情。很不错,得到的结果真的很不错。 “这确实有点道理。现在看起来是我们普通人占优势,但是那些异能者确实是比我们要强大。我们下面的路有点不确定啊!”有男人站起来,高声哀叹。 “确实,我们现在最不确定的就是那个超人了!他要是想做皇帝,我们现在反而是简单了。现在大家说说,他现在做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另一个男人抓着头发,痛苦万分。 能不痛苦吗? “我也不知道。陈观水杀死黑液之子,这个行动我举一百只手支持。我们国家里面的黑液之子被消灭的太快,杀的太彻底,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危害。现在站出来说话的人,是不嫌弃自己的腰不疼,是不怜惜我们的战士付出的生命太多,是认为我们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陈观水先生送给我们的安全。这是一种不知羞耻的行为。那些人,我认为反而应该是首先被清洗掉的人。这种人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很危险。”这是第三个男人的发言,他的语气激昂。 但是大家都很理解。 因为他的儿子留学法国,在那里组建了家庭,有了一个西班牙裔的妻子,有两个混血的女儿,有一大群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他的儿子很简单,是一个研究古建筑的专家,在伦敦的一个大学里面弄到了一个教职。本来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在巴黎的古建筑和法国的古城堡群里面满满研究度过一生。 但是黑液之子带来的暴乱,那些黑雨之夜一般的残忍,让所有一切都毁灭。他的儿子轻易的就死掉了,他儿子的家庭也轻易的消失掉了。 可是黑液之子的残忍,不会因为消失就会磨灭。仍然残存着的国际互联网成为欧洲黑色议会的一些堕落成员分享各自战果的公开网络。不可描述的视频,不可描述的图片和不可描述的文字充斥了网络空间。能正常上网的人在欧洲都已经死光了,还能在网上活跃的就只有一群变态。 然后这个男人负责国际网络监控,意外也是必然的截获到了一个不可描述的视频。 然后是陈观水的西征,是陈观水踏平欧洲,屠戮尽所有黑液之子的壮举。 某一个被陈观水在布加勒斯特随意杀死的黑液之子,却是这个男人心里最大的梦噩。那个恶魔被随意杀死的时候,那种战斗的情形被陈观水无聊中用文字向着后方传了过去,却是这个男人被洗礼的时刻。 从那个时候起,这个男人就成了一个新兴组织“超人后援党”里面的成员。 统治这个地球应该是谁? 在未来的世界里,在这个已经变化了的世界里,统治这个地球的人,应该是谁? 应该是普通人,还是拥有更大力量的异能者,还是那些不死的黑液之子,还是可以轻易猎杀黑液之子的陈观水? 这是一个问题。 这也不是一个问题。 在“超人后援党”成员的心目中,陈观水是成为统治者最优秀的选择。他的身上闪烁着无数的道德的光芒,他的身上有着无数种值得期待的神圣。 他不好杀。从开始到现在,对于这个组织的成员来说,陈观水没有随意的杀死任何一个普通的中国人。这是最基本的政治正确,也是最得人心的政治正确。 至于地球其他的那些非中国人,他们是什么,他们又算什么? 第316章 证明你自己 陈观水向南,到了开罗。沸水浇进蚂蚁的巢穴,冲出了很多黑色的东西。 陈观水在开罗的天空自由的飞行,脚下地面上的人疯狂的做出了各自的反应。逃亡,畏惧死亡的逃亡;跪拜,崇拜力量的跪拜;屈服,毫无争议的屈服。这个国家和这个城市早已经毁掉了。一群群人在尼罗河河谷和三角洲地带,来回屠戮对抗,建立了一个又一个昙花一现的暴力政权。混战一直到了现在,因为陈观水的仁慈。 前面陈观水两次杀入非洲,一次是从肯尼亚登陆,杀到了乍得湖地区;第二次是从南非登陆,杀到了维多利亚湖的东北角。每一次,都没有深入北非,所以这一块地区奇迹般的被“遗忘”了。正因为被遗忘,所以沿着地中海南岸,很多部落都被那些异能者和黑液之子摧毁了。在废墟之上,驱使着那些疯狂起来的男人,用过去时光里面积淀下来的矛盾和仇恨,向着外边扩张。 事实上,与其说是扩张还不如说是那些异能者和黑液之子无法抑制的狂暴本能。无法安静,无法停止,无法站住脚步,也无法维持一个平衡的内心,总是有一种冲动逼迫着他们去杀、去破坏、去毁灭,直到再也收不住手,回不了头。 陈观水知道那些逃出城的黑液之子在哪里,但是他不急。到了现在,已经不需要陈观水再主动去找那些黑液之子了。因为每一次陈观水和黑液之子的交战总是喜欢轻易的一拳下去,直接把脚下的城市消灭,所以陈观水降临的城市里一些聪明人想到了避免被毁灭的方法。 什么样的方法? “大人,求求您了!您不要在这个城市里面躲下去了!这是没有用的。您藏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要连着一起死的!大人,你爱的伊莲娜,你喜欢的小珍妮,她们都还在这个城市里面啊!求求您了,您赶快逃出去吧!只要你逃出去了,他就不会屠城了!求求您了!” 在城市的下水道里,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面被硬撑出了一个奢华富贵的大厅。一个刀剑融化制作而成的铁王座树立在高台上,一个粗壮到不像是人类的男子披着金黄色的雄狮皮毛,带着巨大的金质王冠,捂着眼睛,沉默的看着下面跪伏一地哭喊的人。 他认得下面的这些人,这些人里面有被他收留下来准备用来做埃米尔苏丹国大臣的精英,也有异能很特别的异能者,还有很多和他有着一夕之欢的女人。他们在今天之前,是跪在自己的面前,用美食和美酒,用悲颜和屈词来讨好自己,用伪装到可以欺骗他们自己的忠心来簇拥自己,用放浪到摧毁她们本心的骚态来愉悦自己。但是今天,他们却丢掉了所有的伪装,集体趴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敢逼迫自己去离开! 离开这个已经被自己切割下很大一块区域,并且终究将全部落入自己手里的庞大城市,离开这个已经有了三千年历史的古城,离开自己发下誓言一定要占有的土地。尼罗河源源不断,尼罗河两边的农民死光了也没有什么。只要有尼罗河在手,只要有尼罗河浇灌出来的肥沃土地在手,土地上的农奴总是会从土里面长出来。计算是普通人全部死光了,那么就去周围的绿洲,周围的国家抢一些回来好了。 一切都像是自己前面正在玩的王国文明征服的游戏,不过是换成了现实。 但是现实总是很残忍,残忍到连黑液之子都觉得发指的地步。 前面的一个城市,土耳其的科尼亚市,普通的异能者和普通的平民为了从陈观水的拳头之下争到一丝活命的机会,发动了叛乱。在陈观水到达科尼亚市在空中停留的一个小时里,普通的异能者前赴后继,普通的平民战斗到连黑液之子都无法想象的残忍地步。 因为,陈观水只说了一句话:“我给你们一个小时,你们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要地面上的人用数万十几万的人命来填。却又不得不去填! 再前面的那些欧洲名城,已经用它们的现状表明了陈观水的立场。一次又一次更加巨大的天坑,天坑周围波及很远的地震和灾难,被瞬间抹消掉的数不清的人,证明了天上的那个超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先知,更不是什么上帝,他是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玩弄无数人生命的恶魔! 然后,陈观水给出了一个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从陈观水的手里滑落一个闪着光的东西,这个东西名字叫做“希望”。 然后科尼亚市的人用尽一切,和那个曾经暴力统治城市的黑液之子杀到了最后。很艰难,仍然是把那个黑液之子打死了两次,打成了扭曲断裂的怪物,打成了一个漆黑色无数触手无数尖角无数眼睛无数手脚拧结而成的怪物。终于,等到了陈观水终结所有的一拳。 如同微风吹过大地,根本就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甚至连一个普通人都没有伤害到。就像是空气之中突然有了一种抹消能力的气体,那个庞大的黑液之子只用了一秒钟,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就轻易死掉了。 狼藉战场,血腥屠戮,尸横片野,伤者累累,整个城市彻底变成了废墟。但是活下来的人却仍然要感谢天空之上的那个超人,感谢他给了自己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就像是现在。 世界在暴乱,卫星却保留了下来,科尼亚市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不怕死的记者报道了出来。一如既往的辱骂那个超人是和红色月亮对抗的恶魔,一如既往的愤怒谴责那个东方的国家放出这样一个恶魔,一如既往的用愤怒的经文来结束他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的新闻。但总是有些人从字里行间读懂了科尼亚市发生的事情。 陈观水在天空中缓慢的飞着,像是按照一个特别的轨道在画着圆。地面上的那些人在疯狂逃窜,而那些真的有着力量的人却全部都得到了陈观水的询问。 “你们感觉到了绝望吗?你们想真正的活着吗?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证明自己。” 王座上的男人目光越来越冷。 伊莲娜确实是他最爱的女人,因为她很年轻,只有十八岁,和自己曾经的初恋一模一样。可是自己曾经的初恋因为家庭出身贫寒,在被自己玩弄之后消失在了开罗的风月之地。可能她早就被抓住,也早就被用石头砸死了吧。然后伊莲娜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对她百依百顺,她也对自己甜言蜜语,好像童话故事里面的苏丹和王后。 但是,下面跪着的人啊,又怎么能知道,伊莲娜的顺从,是因为自己把她的父亲切碎了,喂了鳄鱼。她如果想要不死,如果想要她的家族其他人不死,那么只有顺从自己一条路。 那么现在的这种逼宫,她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王座下面跪伏着的人眼睛里面也是越来越冷。整个开罗城市里面唯一一个还有胆量留在城市里面的就是前面的这个男人了。其他不管是从苏丹来的还是从欧洲来的,其他的君王在那个恶魔到来之前就像嗅到沙尘暴的鼬鼠一样的逃了出去。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个该死的一直生活在开罗城里面的混蛋才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恐怖。 说不得,只能做到最后一步了! 轻轻的,排头的老人额头轻轻的敲在石板上。很轻,却已经可以触发额头那粒假红宝石里面的电子机关。一个很短的脉冲,传入铁王座之下。电光火石之间,王座上的男人只能稍微解放一下身体,然后爆炸了。 剧烈爆炸直接摧毁了地底所有的空间,杀死了所有的普通人和异能者,炸出了一个直通地面的巨大坑洞。 地面上早已经等待好的人们,扔出了手里所有可以爆炸的东西。城市里面所有可以临时搜集到、调度过来的武器,全部都开到了最大火力,投射进了黑色的地洞。 爆炸,连绵不断的爆炸,持续不断的爆炸。 作为埃及的首都,作为一个还算是中等国家的首都,哪怕已经被蹂躏了很久,已经损失掉了很多精华,仍然可以拿出相当可观的力量。天空中有十一架飞机,发射的是采购自法国的空地导弹;地面上有坦克和战车,发射的也是积存下来的火箭和炮弹;海军很远,却也仍然发射了巡航-导弹来插了一脚。地面上的异能者更是投注火力最强大的单位。异能者操控的军事装备总是可以更准一些,使用起来也可以更极端一些。 比如,一个异能者变身成为巨大岩石巨人,举着填满了炸药的废旧坦克,当成是大号的手雷,丢进了坑洞。 自然,仅仅依靠这样的手段根本就杀不死黑液之子,也没有人能期望用这样的手段来杀死黑液之子! 在前面的被镇压的战斗里,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真切感受到了黑液之子不死性所带来的残忍。前面的所有那些还有点骨气的人已经全部都死掉了。现在活下来的人,其实脊梁早已经被敲断了。 但是面对更强大的绝望,哪怕是现在根本就没有胜利的希望,所有人仍然是厮杀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向天空最高处的那个超人证明自己还有着可以从他手里活下去的希望! 血流成海,尸积成山。 第317章 先知 “你们的心意,我看到了,我收下了。” 一个小时很短,一个小时也很漫长。血战到最后,血已经流干,骨头已经折断,但是那种态度陈观水已经看明白了。 还算不错。脚下的开罗城里面还是有一些明白人的,知道他们应该怎么做,也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尤其是这些明白人明明知道他们必须先死在前面,仍然不得不去送死,但是还能让后面的进攻一直持续下去,持续到最后一秒钟。 只有很少的几个明白人活到了最后,是他们监督着最后的进攻,逼着最后的那些人仍然去死。 陈观水的拳头从空中挥舞而下,肉眼不可见的绿色气体澎湃而下,如同狂风卷浪,浩浩汤汤,席卷而过,卷着那个黑液之子就消散在了空中。只有那一粒晶莹璀璨的圣种在空中闪耀,然后被绿色气体一口吞下。 “得救了。”残存下来的士兵拄着枪,站在血腥场上狂喊。 “得救了?”站在后面的那几个留到最后的明白人却在痛苦。 这样的“得救”难道能算是真的得救吗? 根本就不是。如果陈观水离开这个城市,然后一个新的黑液之子冲进来,会是什么局面? 他会留下自己这些胆敢袭击其他黑液之子的逆反之徒吗?自然是不可能会的。他只会把自己这些人全部都杀光的。 那么问题来了。陈观水要是下一次再来这个城市,怎么办? 怎么办? 自己这些人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刚才那样的血战?还是说在被下一个黑液之子阉割凌辱到虚弱不堪仍然要用石头和拳头来表演反抗的决心,用更多的血和命才能换到陈观水不摧毁这个城市的承诺?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睛前面死掉的这些人,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 无限空间的世界里,一个奇异的空间中,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一个世界。一个巨大的浮空城漂浮在一团蔓延到无边无际的星光海洋之上,空气中充斥的却是仙侠世界的灵气,但是维护浮空城的又是变形金刚。这里是“适者生存”战团的驻地—无畏之城。 一道流光从空间之外冲了进来。穿过一道道符文法阵,越过一层层的识别体系,从一些危机四伏的通道里面滑过,然后降落在浮空城外面的一个小漂浮城堡里。 “欢迎你,道特教授。”这是一个完美的女童身体的机器人,弯腰在施礼。 “小鹿,先知在不在里面?”流光闪落,露出里面的是一个穿着中国古代袍服做道士状的男人。但是他脚下踩的不是飞剑,反倒是漫威世界里面银影侠的滑板。 “道特教授,先生在,也不在?”女童机器人的神情和真人完全没有区别。如果不是她的头发是怪异的金属线,和周围很多的设备接口连接在一起,根本就看不出她是一个机器人。 道士状的男人抓了一下头发,他还是一个黄头发的白种男人,却做了一个中国古代的道士。 “先知难道又做梦了?刚才他请我来,可是说有什么消息必须在这里才能和我说的。” “道特教授,请你稍等。你可以使用第七号虚拟空间和先知对话的。” 道士状男人眼睛猛的一大,呵呵出声:“第七号虚拟空间,先知这是要玩一个大的吗?竟然把第七感空间都科学化了。” 女童机器人却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一根“头发”甩过来,缠在男人的手指上。一道蓝色电光闪过,男人委顿在地。 而在一个更虚幻的世界里面,光怪陆离的通道里,一个恢弘浩大的宇宙空间,银河从天空挂落下来,星辰在周围闪烁。一个漆黑色的平台突兀的出现在虚空中,一个漆黑色的光球悬挂在平台的上方。现在的平台上、光球下,已经坐了很多人。道士男也只是最后一批中的几个。 等到道士男也坐了下来,黑色光球闪烁一道光芒,直接把平台笼罩。 “乖乖,连这种地方,你都要再加一层防护!先知,你到底是要和我们说什么话题?难道是又要和哪个战团开战了?”道士男孩没有说话,反而是前面更核心的一些轮回者先开了口。 “安静!”黑色光球上闪现出一个女孩的脸。 女孩的脸是一种东方人的恬静,更有着一种从容到世界末日都不会改变的淡漠。 “今天找大家来,是因为我得到了一些消息。然后我在前面的三十个轮回日的时间里和其他八个战团的领袖都通过了话,交换到了一些消息。接合我继承下来的前面几个世代的秘闻,我现在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平台上瞬间冷静。比寒风吹过还要冰冷,比宇宙虚空极寒还要恐怖。 “先知,什么是前几个世代?你还知道什么?”外围的一些轮回者在大喊。 里面的那些早就不知道活了多久,又经历过多少次任务的那些老人却是俯下身子,捂着脸,在那里用着最狰狞的姿态凶狠的笑。 “又一次世代轮替开始了吗?好,真好!终于是熬到这一天,可以放手去杀了。” 不只有一个轮回者身上爆裂出穷凶极恶的杀气。哪怕这里是先知所创造出来的纯粹意识空间,哪怕是所有人都只是被先知摘了一点灵魂火种才能进入这个空间。但是强者就是强者,哪怕仅仅是一点点的虚影,照样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请你们先停一下。听我说一些话。”黑色光球上的女孩仍然说的很平淡。 但是黑色光球简单闪烁一下,就镇压住了下面所有暴乱动荡起来的轮回者。 “我创造这个空间,没有经过主神任何的一点帮助,纯粹由我个人苦修。经历三十万个轮回日的时间,才将这个第七空间建成。没想到这个空间启用不久,就是面临这样一件事情。在座的都是我们战团七星以上的轮回者,也是可以在后面的战争中稍微起到一点作用的人。所以今天我请大家来,是有一些话要坦白了来讲的。” “我们所在的主神空间,来历究竟起源在何处,没有人能知道。未来的终结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主神的大能究竟能到什么极限,我们更不知道。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轻视它,漠视它。甚至一些特殊空间里面出来的人,还会有控制主神来作威作福的想法。对于这些,我只能说,我和主神比起来,也仅仅是太阳和宇宙之间的差别。人力有时穷,哪怕轮回者已经强大到极限,甚至超越想象空间的那种极限,但是和可以随意玩弄时间、空间的主神相比,仍然是蚂蚁和星际文明之间的文明差距。我已经度过了整整三个世代,这是我经历的第三次世代变化,也可能是我遇到的最奇怪的一次。” “具体的事情我无法和你们说,也不可能和你们说。事情存留在我一个人的心里,还可以保密,但是只要说出口,就会被它知道。我创造的这个世界,虽然已经虚幻到极致,但是我仍然不敢保证就绝对安全。所以为了保密,只有让各位先去做一些事情了。” 道士男坐在后面,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到底说的是哪里对哪里?前面的那些核心轮回者,那些在战团里面已经晋级八星、九星的老家伙们,一个个都是心有所得的样子,后面和自己一样的人却都是满头雾水。 这到底是怎么了? 黑色光球闪动,一个个黑色的光点落入每一个人的额头,融化进去,变化成一个个分散拆碎的任务。一个个轮回者化成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芒,穿出黑色光罩,通过外面的无数通道,飞了出去。道士男接到一个黑色光点,也从原来进入的通道飞了回去。 “晦气,什么都没听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看看任务再说?” 道士男心也宽,随手就把前面的遭遇放了下来。也是难得,如果不是适者生存战团只看谁能活的久,谁的活的更适应这个无限空间,他这种的乱套一样的道士根本就没人要。 不说他修炼的是修真小说里面某一本并不知名的小说里的力量体系,然后竟然又使用他本来国家斯洛伐克的一位不知名恐怖科幻小说作家的某一个没有发表的设定,仅仅因为那个作家是他的妈妈。这两大核心就已经很骨骼清奇,更不要东拉西扯的那么多来自于各种系统,各种剧情世界,各种流派的强化和道具。 他完全是一个大杂烩,更是一个最纯粹的实用主义者。但是这样也很好,穿着道士的服装,被丢进了星球大战的世界里面,让他制造飞船也照样能手到擒来。 “让我看看,我接到的是什么任务?找到一名叫杜如梅的轮回者?这是什么鬼任务?轮回空间这么大,轮回者上了一百亿有没有?让我在一百亿人当中去找一个人,还不知道那个人换了几个名字了,这是在玩我吗?” 道士男一脸沉痛,“难道是先知看我不顺眼,专门给了我一个垃圾任务。其他人的任务,都很简单?” 第318章 杜如梅 在某个剧情世界里,正在默默赶路的一群人里,一个穿着桃花衣衫提着双刀戴着蓑帽的中年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梅田津四郎君,你怎么了?又想起你原来那个世界里面的女人们了吗?”一个做倭国阴阳师装扮的妖冶男人站在身边,婉婉深情的说道。 杜如梅却是爽朗一笑:“明子正雄君,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过去的世界是一个动漫的同人剧情世界,虚假到无以言表。哪怕我在那里有再多的女人,又有什么留恋?” 说的像是真的一样。杜如梅自从十月十五日意外身死之后,再醒来已经是新的一片天空。光怪陆离的世界,风格诡异的城市,突兀出现的虚鬼和更突兀出现的死神。转转周折,他竟然也得到了一柄属于他的斩魂刀---安和。 左安、右和。 杜如梅如何能够不知道这柄斩魂刀的由来。安和,那个傻女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和自己在一起。自甘为刀,化身为器,只为了赔那一枪的仇怨。 斩魂刀解放之后,威力巨大,动辄有斩风破浪之能。斩杀虚鬼,都是小事。哪怕是和那些死神队长对战,杜如梅也不落在下风。只是解放一直到底,几乎有了鬼神之能,杜如梅也没有再看到安和的身影。 至于“梅田津四郎”的名字和这一身真实不虚的倭国文化根髓,却是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的。他杜如梅不过是一个魂穿的角色罢了,所以混入眼前的这一支轮回者队伍也是披着一身倭国人的外皮。 “津四郎,你又在说谎!你哪个世界里面不是惹下一群的女人?这才第四次任务,你都已经有了三十几个女人了吧?你原来那个死神副本任务里面,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可是已经成了一个队长,而且收了很多特别漂亮的女人啊。”这是另外一个做战国武将装扮的女人。 整个一支队伍,一共十二个人,全部都是倭国各种动漫形象,活脱脱是一个cosy天团。有武将、有阴阳师、有忍者、有僧人、也有巫女,还有一些奇怪的角色混了进去。用这个队伍的组建者的目的来说,就是大家都是出自一些动漫世界的奇葩同人世界,那就合舟共济吧。 简单的,比如杜如梅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就没有《死神》这部漫画里面的所有东西,只是参照它的设定体系和力量体系,编出来的一个全新的故事。其他的人,有出身全部被娘化的《阴阳师》世界的,有出身性别被倒转的《火影》世界的,也有人出身于被彻底改造过的伊藤润二恐怖漫画世界的。反正怎么奇葩就怎么来,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见不到的。 好在这些人虽然挂着倭国人的名字,却也明白自己的根本虚妄无比,也没有杜如梅现实世界里面的那些倭国人的苟且,反倒是有种动漫人物特有的洒脱,所以就走到了一起。 “好了,别闹了,我们把前面那个洞穴里面的虫族消灭掉,然后就可以去推boss了。”领头的队长回身严肃的说道。说是严肃,也就是那么回事。虽然大家都变成了轮回者,但是既然都是从剧情世界出来,早就见识了奇怪的世界架构,对于现在的任务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出于对这个被变成任务世界的剧情世界的哀悼,大家总还是有点同病相怜的。能不刷分就不刷分,能不挖剧情就不挖剧情,能不开支线就不开支线,只是做做基本任务,拿点基本积分。反正大家装备都是自带的,技能都是天生的,力量体系和进化路线都是按照自己本身的世界在走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欲望。就算是有再多的欲望,在经历了几个任务世界以后也都被磨灭掉了。 现在,轮回空间里面的那十天,反而不再被这个小队里面的人看重。更多的风景、更多的世界、更多人物和感情,都在千变万化的任务世界里面。虽然总是有点危险,任务总是被那个主神调整过,都必须要每一个人都付出百分之一百零一的努力才能冲过去,但是总是有很多新的东西在眼前,总是比那个绿色大光球里面要来的好。 很难得的,这个小队里面的选拔标准很奇怪,竟然是按照佛门选拔真传的方法来挑选新人,奇怪到没有朋友。却也坦然到没有朋友。 杜如梅就已经发现了,跟在这个小队里面,虽然看上去很危险,但是却很安全。他没有乱做,也不想乱做,其他人也没有乱做,任务就做的很“顺”。 是的,很顺。 和从交易市场里面购买到的情报截然不同,自己小队做的这几场任务都很顺。虽然任务过程艰难无比,死过人,更伤过人,但是总的大趋势却是很顺利。队伍的骨干从来没有动过,死的全部都是不融于队伍的那几个新加入的刺头。 “是啊,推完boss,我们大概能有三个月的时间用来休假。你们准备去哪里?” “我要坐星际飞船,看看三个月能飞出去多远。” “我要去易兰罗星球,参加那里的美食节。据说那里已经培育出来纯粹透明的巨型章鱼,听说吃起来还是蛮好吃的。” “我要会我们刚开始来的诺瓦星球,看看我们第一次战斗以后那里怎么样了。” “队长你真是好人。你不愧是一个从出生就是做和尚的人。” “那是,我们队长真的超奇葩人物。明明原本《孔雀王》漫画里面是大反派,同人作品就把他变成一个真正的高僧。” “高僧难道不好吗?” “高僧好啊!我有说过不好吗?要不是我们队长是一个高僧,我们最近的几次任务怎么可能做的这么好?你说是不是,梅田津四郎?” 杜如梅哼哼一声,心里也有些好奇,就问队长道:“梵静慧队长,我们最近的任务怎么了?你有什么心得吗?” 和尚却是很小心,低声先念了一声佛,道是:“佛祖保佑,这些东西也不是我看出来的,是我从一个顶级战团的大能那里用缘法得到的契机。我也是最近才有所感悟,所以才顺天而为。” “顺天而为?”巫女有点好奇。 和尚垂眉低目,双手合十,只是不语。 “我们轮回者不是应该逆天而上,砸烂剧情世界,砸烂这片天空的吗?我看他们那些前辈大能轮回者流传出来的传记心得体会,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如果我们要顺天而为?我们顺的是什么天?”巫女仍然是好奇。 杜如梅却有点恍然,抬手止住了巫女,反而是有些低声的问和尚:“队长,以前是不是另外一个样子?这些东西都是现在才突然出来的?” 说是现在,过去的四次任务时间里经历的所有时间加起来已经足足有三十多年了。地球上,东海市,里面肯定还活着的那些人和那些事,杜如梅都已经有点淡忘了。但是死亡之前的东海发生了什么,杜如梅却是知道的。突然间冒出来的超人,突然间冒出来的黑色手表。 杜如梅举起右手,一个和那个时候看到的黑色手表一模一样的东西就挂在自己的手腕上。因为记住了这个黑色手表,自己在那个死神的世界里面才会注意突然出现的那些轮回者,才会和现在的这些队友发生交集,才有了想加入的决心。 但是这么多的时间以来,杜如梅看到了很多,也刻意在交易市场里面搜集情报,但是从来都发现和自己出身的那个现实世界一样的情况。而且最关键的是,自己竟然在查询是否有自己出身的那个世界时,从主神那里得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回复。 一共有九千点积分消失不见,消费记录里面也有九次一千点的扣除,但是自己的记忆里就是没有任何的映像。直到积分全部耗干,自己不得不停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很诡异。 和尚队长却有点惊讶杜如梅的敏锐:“梅田,你的思路很不错。以前确实是和楠子小姐说的一样,我们轮回者肆意作为,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就算是我们出身比较特殊,会对剧情土著留手,但到了真急的时候,或者财迷心窍的时候,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但是现在不同了。” “不同了?哪里不同了?” 和尚队长却是有些茫然:“我其实也不知道哪里不同了。只是感觉到像现在的这样行事会好一点,结果大家也看到了。至于究竟是什么道理,我也说不出来什么一二三的。不过我听闻外面的消息,最近有很多小队都已经故意崩溃剧情世界来刷分被施加了惩罚剧情。但是最近的十次任务以来,还没有一支小队能重新回到轮回大厅,全部都消失掉了。所以在没有查明惩罚剧情世界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还是安分守己一点的好。” 众人只能点头。 唯有杜如梅眼睛里面闪烁了一道探究的光芒。 ------------ “已经确定了吗?是惩罚剧情世界出现问题了吗?” 第319章 世代 “我检查过了,最近能算的上异常的事情很多,但是其中可能性最大的还是惩罚剧情。” “为什么?” “我的手下有三支七星小队,二十一支六星小队,更下面的五星小队、四星小队成百上千。但是能被我关注的几个种子最近都出了状况。如果不是他们出了状况,我还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 幽暗平台上,黑色光球静静的旋转着,少女的面孔一点都没有变化:“惩罚剧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九星的战团都曾经在惩罚剧情里面灭亡,但主神仍然没有改变。现在的风波,肯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我能够预感到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似乎有一种邪恶在黑暗中生长。” “邪恶?”另外一个人狂笑:“邪恶?对于我们这些已经站在九星之上的轮回者来说,谁还能算邪恶?先知,你确定你不是在搞笑吗?” 黑色光球依然沉默。 另外那个人的狂笑渐渐尴尬起来,突然有一种明悟冒出来,“先知,你不会真的是在说笑话吧?难道主神的阵营倾向都能改变?我们是邪恶,所以对于我们的邪恶就是那种善良?这怎么可能?混乱邪恶才是主神世界的本质,这是一个比深渊更像深渊的绝望世界!我们在这个世界里面挣扎了这么久,对于主神世界的本质难道看的还不够透彻吗?” 愤怒如火,却又无可奈何。 黑色光球上女孩安静的不像是一个站在主神空间上百亿轮回者顶端的九神人物,“洛嘉,你比我还要晚一个世代进入主神空间。我一直都没有说我所在的第一个世代到底是什么样子,你能猜测出来吗?” 那个叫“洛嘉”的男人很好奇,却没有办法猜测:“我怎么能知道你从来都不说出来的秘密。关于那个世代,好像只有你和武神战团的那个女人活了下来。你和她两个人,都强的不像话。她能在宇宙黑洞里面修炼,身躯横跨数个世界。你连隔绝主神探测的虚幻世界都能创造出来。我怎么能猜到你们经历过什么?” 黑色光球上女孩眼睛向下看,看着那个叫“洛嘉”的男人:“那个世代的主神亲自参与我们的游戏,拿所有能通过最终任务的轮回者做食物。我们那个世代曾经有超过上百个和我现在一样强大的神,有着数不清汪洋大海一样的轮回者战团,征服了几乎九成以上的剧情世界。即使是惩罚剧情,崩溃剧情,荒诞剧情,我们照样征服掉了。那个世代,主神在我们的眼睛里面只是一台高明一点的智脑,根本就不算个东西。可是,所有这样想的人全部都死掉了。” “那个世代是宇宙大爆发的时代,也同样是宇宙大塌缩的世界。真的和天文学预测的一样,浩大宇宙塌缩成最后的一个质点,然后开启下一个轮回。浩瀚无边的轮回世界,璀璨光明的轮回者文明,我们挣扎到最后,逃脱到最后,仍然抵抗不了主神的大能。所有的世界都熄灭掉了,那些强大的轮回者哪怕已经可以再创宇宙、也仍然都死掉了。我亲眼所见的,我当时所在的战团在一个荒诞到无法理喻的剧情世界里面死光了。世界在我眼前塌缩成了一个光点,汇入一条光河,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整个那个世代能活下来的轮回者,谁都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才活了下来,为什么会得到主神的优待,又为什么在新的世界里面被新的主神厌恶?” “在新世界展开的第一场任务里面,我们所有活下来的轮回者被投放在同一个世界里面,然后死掉了几乎所有。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也没有什么恐怖的敌人,很多人都突然的消散掉了。就像是泡沫,是沙尘,是雾气,瞬间就消失掉了。从前一个世代得到的力量,在新的世代里面全部被否认。只有最极少数的人才能活下来,活下来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活。主神的大能在那一刻被彰显到最极致。往日恢弘世界轻易就被抹消,就像是一场梦。至于你们这些后加入的人,经历过的那几次所谓的主神改变,都不过是它换个脾气、换个心情、换个逻辑。” “我们几个少数从真正上个世代活下来的轮回者,经过商议,只能通过新的方式来避免再一次的重启。你现在能明白我和武神团长为什么要提出那么严苛的战团升级任务,又为什么要那么热衷于向任何一个战团发动战争?” 那个叫“洛嘉”的男人说道:“难道这个就是你们两个一直被称为疯子的理由?也是我们战团被人家称为举世皆敌的理由?” 黑色光球上的女孩却没有回应,反而重新提起了前面的话题:“洛嘉,你听了我说的东西,你还认为惩罚剧情是我们真正的困扰吗?那些惩罚剧情,对于那些犯错误的轮回者来说,确实是难了一点。但是你知道吗?那些惩罚剧情里面的boss,很多都是我们九神专门调教出来,专门用来处理一些不方便我们出手的小家伙的。” “比如呢?”洛嘉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想法。 “比如你第五次任务经历的那个惩罚剧情,《金刚狼》特殊剧情里面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发疯的绿巨人,就是我扔进去的。” 说的像是一件很轻松的小事情,但是洛嘉的脸瞬间就变了。 哪怕仅仅只有一点灵魂烙印,仍然在这个绝对隔绝的世界里面闪烁起凶狠的光芒:“先知,你当时是想杀死我吗?你当时是要杀我的吧?你想要我死的吧?” 第五次任务,洛嘉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喽啰。虽然经过了四次剧情,刷分刷到飞起,玩弄那些剧情人物到了放肆崩坏的地步,也已经走到了五星强者的巅峰,但在那个惩罚剧情里面,却是被那个绿巨人浩克玩弄到濒死。刚刚进入那个剧情世界,就直接被绿巨人一拳砸翻在地上,杀死了所有的队友,被当成一个玩具带在身边度过了整个剧情。而剧情的时间是十年。十年的垂死挣扎,活活把洛嘉心里面的所有骄傲都敲碎,把所有的狂躁、轻浮全部都洗刷掉了。像一只蠕虫一样卑微的活着,随时随地都可能被那个最少有七星以上力量等级的绿巨人一下掐死,如同浮萍一样飘摇的生存,彻底改变了洛嘉的三观。或者说,这一场任务之前和这一场任务之后,洛嘉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然后才是他一步步从一个独行侠成长到了九星之上的地步,甚至成为适者生存战团里面的主干人物。 但是,然并卵。洛嘉今天才知道自己所遭遇的,不过是眼前的这个神秘极致的团长偶然做的一件小事。 “所以呢?”洛嘉突然想出一种可能。 “所以,你所说的那些惩罚剧情世界里面出现的变动,很可能就是我们做的手脚。毕竟是惩罚剧情,我们不可能随时掌控里面所有变化。几乎都是抓到一个可以用的东西,就塞进去,让它自生自灭。反正在惩罚剧情里面,一切因素都会扭曲,谁也不知道今天随便丢进去的一颗虫卵,在一万个轮回日之后会不会变成一个虫族文明。更可能的是,今天丢进去的一头龙,明天进去就看见是一堆龙骨头,后天进去又可能是一个龙脉术士发达的魔法文明。一切都有可能,一切又都有不可能。” “先知?”洛嘉有点郁闷。 “怎么了?” “先知,你说的东西不是废话吗?问题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我们是继续按照你看到的那些细节去找线索,还是去想别的办法?” “洛嘉,你难道还有心思去做你想做的那件事情吗?我知道你和很多人都试探过很多次,尤其是和那些从银色木马、噩梦空间、烙印标记、恐怖微信里面出来的那些轮回者交易。听说,你们在前面捕获到了一个,感觉怎么样?” 黑色光球上的女孩眼睛里面有了一种笑意,让洛嘉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还好,那个东西很低级,只能附身在一个人的身上,也只能在那些武侠小说的世界里面穿梭。我和一个朋友联手在一个边缘区域的晶壁系里找到了他。那个时候,它已经换了无数任宿主。每一任宿主都被它吞噬掉,当成了养分。可怜那个时候持有它的那个单身穿越者还以为自己得到什么金手指,以为我们是大魔王,竟然还有胆量和我们动手。结果他失去所有力量,掉进那个被他毁坏过的《风云》世界里面,那种表情,真的非常可爱。先知,你可能想象不到,他那个时候竟然还有力量说一定要报复回来。” 洛嘉在笑,却笑的很滑稽。 如果先知刚才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原来是如何看那个可怜家伙,以后等到大变出现,自己就会被别人当成那个可怜家伙一样的看待。 第320章 对峙 陈观水在做什么? 陈观水仍然在很悠闲的去追杀着那些黑液之子们。从开罗开始向西,一路在地中海南岸杀过去,一路沿着海岸线绕了一个大圈杀到了喀麦隆。一路上毁城倾地,屠戮四方,杀死了很多人,也逼着很多人站起来为了那个机会不得不去战死。 一个个古城变得更加残破,但总还是留存了下来。 有的时候,黑液之子会反过来动手,先屠戮了所有想杀他来表明心智的普通人。越是身边的,越是亲信的,越是有能力的,也就是越危险的。虽然黑液之子们知道自己不会死,不会因为这些普通人的种种手段就轻易死掉,这个地球唯一能杀死他们的除了他们自己就只有那个超人,但是不妨碍他们感到一种恶心和恶意。谁都是为了活着,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去死?我已经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我已经可以长生久视,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但是又有什么用? 陈观水仍然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追过去,像敲地鼠一样把所有出现在前面的黑液之子全部杀掉。野外的,直接就是一拳下去。城市里面,就逼着那些普通人自己动手证明自己。不动手,或者动手起来像是在演戏,那么仍然是直接就是一拳下去,砸他一个天坑出来。 连片的城市变成了天坑,曾经最适宜居住的地方全部都变成了废墟。文明被轻易的摧毁,工业瞬间被敲断,周围大片区域在那一瞬间只能跌入几百年之前的那种原始部落生活。没有电厂,没有自来水厂,没有道路,没有食品加工厂,没有了城市,就几乎像是一个人被摘除了内部最核心的那些器官,只剩下外面的皮肉。 蛮荒降临这片土地,绝望更是凶狠登场。离散的难民大片死去,草原上的鬣狗和秃鹫追逐着每一处可以饱餐的地方。 “你不要逼我们!”在喀麦隆和中非的边境线上,终于无路可走的一群黑液之子站在一座小山上等着陈观水。 “你如果再逼我们,我们就把这些人都杀掉!”领头的黑液之子指着小山下面的一群被捆绑在木柱上的中国人,高声叫嚣道。 中国的某一家公司在这个地方有一个水利工程的投资,所以有了一些中国来的工程师。暴乱开始之后,这里和中国断了联系,当地土著的工人都跑了,或者是跟随着那些部落里面的异能者去四处征战。被困在这里的中国人只能丢下工地,撤到了下游的这里,和从更下游被赶上来的一群中国人汇合。 一个不是很大的营地,依靠着工程建设时候和周围几个部落村庄建立起的一些关系,换来了一些食物和生存物资。更重要的是,营地里面出了两个异能者,在最初的时间镇压了那些暴乱的土著工人得到了很不错的能力。虽然她们的统治很严苛,心理变态的女人总是会对男人更严格,但营地总还是维持住了。 陈观水在很久以前就关注过这个营地,也向这个营地发送过撤离去沿海地区等待中国本土救援船队的方案。但是营地里面迟迟没有达成决议,更重要的是附近的地区突然间动荡起来,从西北方乍得湖地区跑过来的暴徒像是奔跑的犀牛,冲毁了一切安全的道路。没有了安全撤离的道路,所有人都不敢在这样狂乱的环境里随意的离开熟悉的地方,哪怕是异国他乡的营地。更有的是,一些人的心里还是有点不怎么相信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崩坏。 按照他们想的,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非洲总部的一条不出名的河流上的普通区域,没有金矿也没有仓库,根本就没有值得野外那些暴徒劫掠的地方。但是反过来自己这边有一百七十多个人,九十多支枪,上万发子弹,冷兵器也用车床加工出了很多。更不要说自己都是中国人,靠着双手也把营地收拾了出来,足够在这个地方支撑下去。大不了就当是野外求生罢了,相信祖国也不会把自己这些人就这么丢在这里。 也确实,通过唯一一部卫星电话,领头的两个女异能者一直在和国内保持联系,也从国内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下面的人也布置好了卫星-接收器,从天上得到了更多的消息。祖国确实没有放弃他们,有一个船队专门沿着非洲西海岸搜集海外华人华侨正从好望角北上,一路会到达摩洛哥,然后转道南美洲,穿过太平洋返回国内。一路上,会把仍然散失在外面的几十个点上的中国人全部接走。中国异能局和中国军方都派出了强大的阵容随船出动,更有那个超人在天上警告着周围的那些武装势力。 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在十天从现在的这个营地,走到杜阿拉港,在那里等船。结果在刚刚得到消息的第二天,正要出发的时候被一群黑液之子袭击了。 没有任何的悬念,战斗彻底是一边倒。一百三十五个黑液之子,这是热带雨林以北非洲大地上所有残存下来的总数,全部都聚集到了这里。这边却只有一百七十几个普通人,那两个女异能者在开始就已经跪掉了,被扒皮挂在了营地旗杆上。 同一天,这个营地周围一百公里范围内的其他五个中国人营地同时被袭击,一共三百多个中国人被带到了这里,集中起来,绑在木柱上。 黑液之子不敢赌陈观水的手段,没有用定时-炸弹,也不能确定是他们杀人的速度快还是陈观水救人的速度快,所以他们用了最简单的法子。直接把所有人衣服都扒光,暴晒在太阳下面,然后把人倒掉过来,在下方开一个口子,让血慢慢的流。然后在整片土地的下面,埋上了所有能搜集到的炸药。 你是救还是不救?你又是怎么来救? 但是又有什么用? “这个就是你们的手段?也好,杀了你们,这个地球上还剩下的黑液之子就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那两百多个,我会让别人去追杀好了。至于你们,竟然敢拿出这样的阵仗,是真的认为我不敢杀人,还是认为我会被道德约束?这些人,就当是你们的陪葬吧!” 救又如何?不救又如何?难得现在这么多黑液之子聚集在一起,不乘这个机会把你们全部杀掉,你们是真的当我傻吗? 杀中国人又如何?杀很多中国人又如何?难道是真的认为绑了一圈的中国人在自己身体旁边,自己就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敢下手杀人了?真的是白痴! 杀人何必管那么多的理由!我想杀,自然就杀了。 风从无名中而起,向无名中而去。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这一次陈观水仅仅只挥出了一拳。仍然是敖德萨城外的翻版,仍然是摧毁大地、动荡天空的剧烈震动,仍然是冲天而起的蘑菇云,仍然是震撼周围上千公里的巨大场景。 这是超人灭世最直观的证据,这也是超人毁灭世界所有文明的一种罪证。几乎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也没有可以诉说的必要。 风卷走尘埃,空气荡清,出现在陈观水身下的是一个巨大的完整的天坑。天坑里,什么都没有,泥土下方的岩石同样被挖出了一个很大的坑洞,平整的如同一口巨型的平底锅。在遥远的地方,泥土堆积而成的外围一圈山峰,有河流在缓慢的侵蚀。总有一天,这个天坑会像地球其他所有的那些同伴一样,变成圆形的湖泊。 天空之中,陈观水看着眼前悬挂在空中的几个很眼熟的黑色手表,皱着眉头。 黑色手表。 不错,轮回者的黑色手表,又一次的出现了。 这一次,是那些被绑在木柱上折磨等死的中国人里面,有一些人突然的消失,然后突然的出现。仅仅一秒钟,有很多人出来直接就死了,但还是有六个人藏了下来。 那个时候,真好是陈观水准备动手的时候。地面上的被困住的中国人里面,还能够清醒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局面的,只有这六个人了。 和曾经的那个肖锐一样,他们在看到自己面临的死局以后,同样选择了挣扎,而且是比肖锐还要恐怖的挣扎。说是陈观水在杀人,不如说是这六个人先把地面上所有的活人全部都杀了。 抽取所有的生灵精气,炼制贤者之石,制作生命护盾。有那些黑液之子提供生命能量,能得到的贤者之石肯定能撑过天上那个超人的拳头。至于启动生命炼成法阵的代价,周围的那些必然会死的同胞们应该会赞同自己用他们的生命来交换最后的生机。 反正,出去以后,自己再为他们复仇就是了。 只要再经历几次轮回任务,自己也可以变成和超人一样强大的人物,照样也可以去杀死那些黑液之子。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何必要后悔今天做下的事情。 可惜,现实世界比轮回世界还要残酷,陈观水比那个任务世界的终极boss还要残忍。 空中,只剩下了六个黑色手表。 可是陈观水却在冷笑。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在引诱我出去?” 第321章 黑色手表和费玉伦 陈观水没有去碰那六个黑色手表,只是让它们漂浮在空中。 “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奇妙了啊!到底是主神的乱作,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身体里面的,又是谁给我的力量?” 陈观水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恶意。除了自己身体里面的那种无缘由就出现、永不枯竭的绿色气体之外,出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里面其他一切超常现场,都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根本就不能简单的就说是主神在玩的一个游戏,因为逻辑有点不是太对。 虽然也可以说主神本身就是混乱的,根本就无所谓逻辑,也不在意前后的顺序,更不注意到底应该用谁做主角,很可能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不过是它手指尖上的玩偶。但是陈观水还是觉得有些逻辑不对。 最起码,这些黑色手表出现的地点很奇怪。和那些突然出现的轮回者一样,就像是专门送到陈观水眼皮子底下一样,专门送来给陈观水杀一样。突然间出现,突然间又不出现了。那些轮回者小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是这些突然被挑选走的土著轮回者却又冒了出来。 这不是一次两次,在前面的一些城市里面,也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一些人突然的消失,然后突然的又出现,得到很强大的力量,在他们所在的城市里面做了很多事情。 有的人,返回的第一瞬间,就把身边所有人都杀掉,当成血祭的祭品,向天空中的某位邪神奉献,得到了更强大的力量,然后准备隐遁进入黑暗。 有的人,返回之后反而是更加珍惜自己身边的人,仔细品味现实世界里面的每一份感情,修补每一个罅隙,追回那个心里最深的遗憾。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控制狂人,带给那些身边人更深的恐惧。 有的人,开启了奇怪的嗜好,喜欢上了新的生活方式,那些黑夜之子的生活方式。奇异喧嚣,生食饮血,剔骨扒皮,住在最深的地下,最古的坟场,用巨量的毒品和酒精麻醉自己,沉沦在虚幻和光怪陆离之中。 反正他们每一个人都好像忘记了现实的世界里还有着更多更恐怖的存在,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把自己彰显了出来。可能他们认为世界上到处都是异能者在肆虐,还有那些更凶恶的黑夜之子们,怎么可能会有人注意到微尘一样的他们。只要再经历几次任务,他们就可以脱颖而出,成为真正的种子,可以慢慢的收拾这片破碎的世界,把所有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们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他们都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是陈观水,而陈观水又正好在他们城市的上空。 就像是黑夜里面突然点燃的篝火,漆黑星空中突然出现的超新星,沙漠雨后突然出现的绿植,显目到了不能再显目的地步。陈观水又怎么能放的过这些人? 无缘由,只是脑子里面有一种预感,想让自己去杀了他们。就像是前面留下的肖锐,放任不管,最后就要付出更沉重的代价。到了现在,也不知道那个消失的费玉伦去了哪里。想必,挨了一拳的他,哪怕是进了主神的传送之光,结果也不会太好。 何止是不好! 在某一个奇异的世界里,费玉伦从血池里面站了起来。淋漓鲜血,从他身上的白骨缝隙中流下,汇入血池。血池泛波,有无数的怨灵在里面飞舞,有无数的人脸带着凶残、仇恨、暴虐、痛苦浮在血水中。 一个西方玄幻的巫妖现在出现在东方仙侠世界里面,还是被一个魔门大佬看好,收做了弟子,这个是什么事情? 是好事?还是坏事? 论年龄,那个魔门大佬门下三千弟子里面最年轻的那个都是三百岁,只有七十多岁的费玉伦算是其中最年轻的。但是论心性,整个魔门里面除了那个魔门大佬,就是他了。地球世界七十年人生岂是等闲,费玉伦过去经历的世界又是在最激烈的变革中,他本人更是潮头之上的弄潮儿。间谍、潜伏、暗杀、猎国、断情,费玉伦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心路历程更是浩荡无比,比起那些天天埋头乱作事情,只知道吃人喝血的师兄们,魂魄的灵性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但是如果这片天地对你都包含着恶意,如果你接到的任务是叛出魔门,拿那个大佬的人头去和正道交换他们视为命-根子的那件纯阳法宝,然后毁掉法宝,摧毁世界灵气格局,让自己从死而生,你会怎么想? 费玉伦心知,肯定是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最后离开的那一秒钟,从天空砸下来的拳头,那个本来以为是在欧洲的陈观水! 按照手表上本来的指示,他会被投送到一个特别的轮回小队。小队里面的人全部都是从那个世界出去的人,里面有很多自己的熟人,正好可以把以前的仇怨更清楚的清理一遍。那个手表里面发布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要找到所有从这个世界里面出去的人。 至于手表背后的主神为什么要发布这样的任务?费玉伦其实有点好奇。更好奇的是那个陈观水身上的能力。 到底是自己原来的世界本来就是应该按照那样的剧本出现那样的事情,还是一种意外? 陈观水的出现是一种必然,还是一种意外因素导致的结果? 自己原来的世界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些无限流恐怖小说里面说的,本来就只是一本小说展开的世界,还是一个被意外敲碎的真实世界? 到底哪一种想法是对的,哪一种想法又是真的? 和这些比起来,那个所谓的师傅,那个收自己做徒弟的魔门大佬,他心里的心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了。不过是他灭绝了一个修真门派,从人家的宝库里面找到了一个上古时期的功法。因为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毛病,所以就找了一个替死鬼先修炼看看! 那个功法,他已经赏赐给了不下一百人,但是所有的人结果都不是很好。最不好的那一大群,现在都被那个魔门大佬封印在水晶里,摆放在他的宫殿上,当成了参详功法的样品。剩下来的那些,要不就是变成疯狗一样,四处去挑衅,把魔门的招牌擦的更闪亮一些;要不就是变成死狗,躲在地底尸穴坟场里,一宅就是数百年。 而且自己也仅仅是资质出挑了一点,但也不算是最耀眼的那些。在这个奇异的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仙侠世界里面,比那个陈观水还要奇葩的成长故事也是有的。反正这一次的任务世界谁也没有规定到底有多长,说不定等到自己一路修炼上去,已经是几千年都过去了。 带着别样的心思,费玉伦沿着玉石台阶向上走。一路上两边站着的童子毕恭毕敬,眼睛闪烁着不同的光芒,费玉伦也没有拿他们当做什么。这些童子,都是从外界世俗王国里面掳来的凡人,待着这个魔山上说是充当仆役,但是最多也就只能活上十年。说不得哪一天自己需要更换血池里面的鲜血,他们就是现成的材料。 费玉伦没有管这些童子,安静的向上走着。刚才在地下血池里面修炼《白骨法》中的《融血锻骨真解篇》,突然接到了上面那个魔门大佬的传音,让他上去一次。 这已经是这个月里面的第四次了。每隔几天,那个老魔都要召集齐所有修炼《白骨法》的弟子,说是要讲法说道,为各个弟子指点迷津,但真实如何就是只有天知道了。 老魔的居处是在这座风铜山的顶上,一个巨大的青玉宫殿里面。费玉伦不会驾驭飞剑,也没有飞行法器,飞遁法术更是缺缺。没有宗门贡献,自己又没有时间积累,更没有背后家族的支持,一切都只能靠以后用时间来硬磨。只有一点点的改变自己的劣势,抓紧自己可以被那个老魔看好的地方,和其他的魔门修士结成各种或对抗或团结的同盟,把自己真正的变成这个仙侠世界里面的一份子,自己才能走上去。 至于如何融入这个魔门,费玉伦已经有了一些心得。反正按照黑色手表上面说的,自己是巫妖不死身,真正的命匣是那根遗留在原世界的权杖,在这个世界里面不管被杀死多少次,只要还有积分就可以复活。甚至最恐怖的,哪怕手里仅仅只有一点的积分,也可以让自己先复活成了一只最低微的阴虫,照样可以一路杀回去,变回人身。 既然不怕死,那么费玉伦就不忌惮和那些魔门修士交往。虽然进入这个世界仅仅才四十多天的样子,连落脚都还没站稳,但是费玉伦仍然是在身边梳理出了一个人脉圈子。 或者是偶然,也或者是刻意,费玉伦向上走了七个路口,正好看到了一个从旁边一个通道里面走出来的魔门女修。 第322章 救援? “玉鹊仙子,多谢你上次援手。”费玉伦没等那女修开口,自己先低身行了一个谢礼。 “白骨师弟······”女修话刚开口,就感到周围猛地振了一下。 “咦?怎么回事?”女修脸上有些诧异。 “山门大阵还在,老祖也在门中,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打上门来?难道是正派三道七宗?他们怎么可能合作?”女修嘴里连连念道,总是一种不信。 旁边的费玉伦却是有所察觉,低头瞄了一下右手腕上变形成了金刚圈一样的轮回手表。果然! 一行红色文字出现在手镯的表面,用着只有费玉伦才能看懂的法文写着:“任务世界出现异常,取得和总机的联系,数据刷新,重新生成任务,重新建立人物模板。” 费玉伦看不懂,但是能知道的却是对他是一种好事。现在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已经消失了,手表上面的那种作死到极点的任务也不见了。现在上面显现出来的任务只有一条:“活下去!活下去,一直到救援到来为止!” 没有任何的清晰的答案,费玉伦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基于服从最强大者的原则,费玉伦自然是要听从主神的了。 “白骨师弟,我们先到上面去看看。看样子是有人在攻打我们的山门,正好也让你看看我们老祖全力出手的雄伟风姿。这还是老祖一千年来第一次全力出手。”女修分辨着山壁外边传进来的声响,如数家珍一样的细细为着费玉伦指点外面正在发生的是什么。 “听,这个是万怨骨钟的声音,据说钟声响到第一百零八下,连这方天地都不能容得下它的大能,是真正的上古流传下来的极品法宝。现在在端阳子师兄的手里,他上次如何如何······”女修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总是在吹捧自己门派里面各位师兄弟如何如何,那些法宝如何如何,那些法阵如何如何。费玉伦总是安静的在听着,只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刚刚从世俗世界里面意外被带到这个仙侠门第里面的土包子,什么都不懂。 费玉伦是什么都不懂,但是不妨碍他拿另外一个人物来和这个世界里面的人物做对比。那个男人,飞在天空,一天到晚就喜欢摧毁城市,把地球表面砸成月球,让整个世界都在寒蝉于他的威力。费玉伦能肯定的,那个男人到了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像自己这样只能俯在地上,说不得就会杀上山去,和那个老魔先杀一场。更说不得就能把那个老魔杀掉,然后转战天下,把这个世界彻底挑翻。 反正不管怎么说,外面的那个人物,那个打上门来的人,肯定不会太弱。 费玉伦现在所在的山头离山门核心的玉鼎峰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本来就要到山顶的鹭鹫台乘坐灵禽。但是现在站在高台之上,远望北方玉鼎峰那边的战局,所有的魔门子弟只有彻骨冰凉。 一道通天彻地的绿色光柱,从无量天上而来,直直压在了玉鼎峰上空。山门大阵仍然还在,却已经被那道绿色光柱彻底破解。漫天辉煌流火,全部被染成了绿色。那些被蓄养在山门大阵里面的阴鬼、怨魂、魔头、兽魂、骨妖,被星星点点的绿色光点击中,瞬间就断开了宗门施加给它们的所有禁止,反而成了敌方的炮灰。 从这边能看见的,只有无数涓细的黑点沿着绿色光柱从天外而来,冲入玉鼎峰,和那里的魔门弟子杀成一团。很奇怪,绿色光柱镇压住了老魔,但是被派下来的黑点却和下方的魔门弟子杀成一个势均力敌,很艰难才能成功,更多的是凋零在半空中。但是上方黑点源源不断,就像是永不枯竭一样,下方的魔门弟子却是渐渐支持不住了。 修士斗法,迅疾如电,一两下间就分生死,历来都是游斗多过狗斗,哪里有像今天这样死斗的。就在费玉伦走到鹭鹫台的时候,玉鼎峰那边已经是开始慌乱,连最中坚的核心弟子都开始撤了。 老祖和那个绿色光柱之间的斗法,轻描淡写,就像是背景一样没有任何烟火气,更没有惊天动地的地方。但是越是如此,其他的人就越是绝望。魔门中人已经有很多位长老杀上青穹,穿透无数层罡气,直透到真界之外,却看的无边光柱,从浩荡宇宙之外来,直直劈在下方。光柱之中,是无穷无尽的流光,宣泄而下,显现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人物。 战斗在所有地方展开,在铺天盖地间展开,杀戮蔓延到了所有地方。山门大阵覆盖周围万里方圆,反而现在成了魔门弟子们的囚笼。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绿色光柱到底是做了什么手脚,大阵被推演升级到了极致,里面蓄养的那些鬼物也被无尽阴气滋养的连连升级。就连那些被杀的敌人和魔门子弟,尸体、魂魄、神识、法器,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吸进了大阵,被消磨成了营养,供应着大阵继续升级。 “这个难道就是来救援自己的吗?”费玉伦喃喃问道。 才怪! 天空“嘶”的一声被撕裂开一个口子。彻底的空间破碎,根本就无法理解的力量直接在另外一个世界隔着无法理解的中介撕开了和这个世界的通道。斑驳断裂,灵气狂暴,威压如山,一种很奇特的风从那个世界吹进这个世界。 真的是风,却凋零了一起。 一只巨大的黑手从洞口中伸出来,在空中轻轻的搅了一下,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像是没有抓住什么,收了回去。 再然后,天地崩碎,那只巨大的黑手一拳砸在裂口前的虚空上。 “噗”站在费玉伦身前的那位女修瞬间身体爆裂开来,樱口吐出一道血柱,人瞬间委顿倒地。 她还算是好的。鹭鹫台四周的那些低阶弟子,却是全部都炸成了一团红雾。 何止是人,那些灵禽也全部都无缘无故就炸裂开来。 山峰“卡拉”声中裂开无数到口子,整片浩大区域内的地面就像是冰雪做成的一样,现在被沸水浇下,瞬间就融化消失掉了一样。地面上无声无息就有无数巨大的黑色口子裂开来,海量灵气散发到空中,然后卷起漩涡,闪烁光明,却又在下一秒突然熄灭。 天地有悲歌,有大悲伤,有濒死之哀鸣。 下一刻,被镇压在绿色光柱下的那个老魔就寂灭了。天地山河崩碎,数万里方圆之内不管是那些顺着绿色光柱下来的黑点,还是地面本来就有的魔门弟子,全部被碾磨成了粉尘。 费玉伦也“死”了一次。 但是从骨骼尘埃里面,瞬间又站起了一个清瘦的老人身躯。扯过旁边的一件仆役袍服,费玉伦就这样站在不断崩塌、不断倾泻、不断消失、不断堕入深渊的废墟之上,看着天空的那只黑手越来越远。 难道这只黑手才是来救援自己的吗? 费玉伦现在也不确定。 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绿色光柱突然被激怒,喷发出无边无际的绿色光芒,淹没了费玉伦的视野。视野里,是无穷无尽的穿着绿色制服的奇形怪状的生物,乘着绿色的风,在和从那个黑手出来的黑洞里面喷出来的同样奇形怪状的生物杀在了一起。 天空有无数雪在下,每一个雪花,都是一个死掉的生物。密密皑皑的大雪,盖满了整个天空,整个荒原,整个深洞。世界灵气被掀起暴怒的狂潮,毁灭从这个点动荡到了整个真界的每一个角落。 第三个存在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上,就像是原来就存在一样。 一点光明,突然出现,然后发出光芒。通透如光,照彻大千世界,照亮这个世界所有生物。哪怕是被绿色光海覆盖的地方,还是被黑色震碎灵气的绝地,上穷九天,下穷黄泉,整个世界全部都在那一点光明的照耀之下。 费玉伦自然也没有例外。 然后那点光明突然消息,再出现就已经裹住了费玉伦的身体。 光明缭绕,轻轻一转,就把费玉伦右手上的黑色手表摘除,远远丢入了星空。这个时候,有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声音突然出现在费玉伦的意识世界里:“还好,我来的及时。你要是真的被那个家伙抓住,我们再想找到你,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女人的声音很轻柔,也很漂亮。 “小家伙,你很特别,可能你就是先知想找的那种人吧?” 费玉伦沉默。 不沉默又能如何? 刚刚被那一点光明圈住的时候,费玉伦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瞬间被拆分到了最细微的分子。在看到自己不会死之后,本来还有点留力的,直接就把自己拆散到了原子,等着自己生命特征消失,灵魂寂灭,然后开始新一轮重生。根本就无法反抗,更不要说去挣扎了。 下一刻,就不仅仅是身体。在探查过费玉伦的身体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族老人的身体之后,她把手伸向了费玉伦的灵魂。 第323章 加入 灵魂被切碎是什么滋味? 很舒服。 费玉伦现在能够很轻松的给出这样的答案。就是很舒服,舒服到根本不知道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身体在不断的崩溃,然后不断的重建。时间轴似乎有点不对,空间世界好像也有点不对。一切都像是定格的动画,世界像是静止了一样。 终于,费玉伦被放了开来。 “你是一个巫妖,但是你的命匣丢了?”女人的声音很奇怪。 费玉伦不说话。 “你的灵魂本源被藏在命匣里面,竟然连我都看不清你的记忆。你真的很特别?” 费玉伦仍然不说话。 “你是不是有依仗,当我查不到你把命匣藏在哪里了?” 费玉伦的嘴角带起一丝笑容。 “你带的轮回者手表,是天机战团里面代理主神发布的伪作。幸亏你才刚刚得手,要不然身份被打上标识,连我都没有办法救你了。” 女人自命恩惠,费玉伦也不为意。虽然刚才自己被杀了很多回,但是自己是虫子,女人是巨人,自己短时间里不管是怎么反抗都不可能报仇成功,那又何必让复仇的心情烧灼自己的灵魂?但是总有一天,自己会让这个女人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 不过女人的话里也有东西让费玉伦感到很好奇:“代理主神?” “你也很好奇这个东西吗?天机战团早在很久以前就完成了理论积累,在不久之前给他们建造出了一个有着主神大半功能的核心。他们用代理主神控制了手下已经占领的剧情世界,大肆发放那种黑色手表,才聚集起了刚才你所看到的那种炮灰军团!你难道是像要变成和他们一个样子吗?” 费玉伦眼睛闪了一下。 如果自己刚刚被丢弃的黑色手表是那个所谓天机战团制造出来的,那么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那个黑色手表,把自己从死亡世界里面带回来的那个黑色手表,那个据说是东海地下铁的一个智能核心搞出来的黑色手表,它又是什么? 那个东海地下铁的“先知”,又是什么东西? 很有一种女人刚刚说的那种“代理主神”的味道,但它又绝对不是那个“代理主神”! 费玉伦现在已经清楚了。刚才的那道绿色光柱就是“代理主神”投射下来的,仅仅只相当于它的一丝头发,但已经有了拆毁天地的伟能。另外的那个黑手,据说是一个叫“神武战团”里的高手。而抢到自己的女人,出身于一个“适者生存战团”。 天机、神武、适者生存,同时无限世界里面最顶级的九神战团中的一个。而这些自己看起来惊为神灵的强大轮回者,不过才是八星级的强者。在他们之上,还有着更强大和更不能测度的伟大存在。 光明闪亮,光明熄灭。仙侠世界里面少了一个费玉伦,另外两方的战斗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撕裂虚空,不管不顾,直接撞碎前面挡路的所有土著大能,直接冲了出去,一路追杀,直到适者生存战团驻地的外围。 “虚夜姬,除非你不出来。下一次任务,我一定要向你发出挑战!你给我等着!”黑手主人最后只能悻悻的叫喊一声。 而绿色光柱却早已经就消失掉了。却在悄然中,投射出了无数道绿色的虚线,探入了适者生存战团控制的那些剧情世界。 ------------ 一个和费玉伦想象中的轮回者大厅一模一样的空间。普通的绿色光球,普通的冰冷平台,普通的二十扇飞舞在空中的木门,就像那本《无限恐怖》小说里面写的一模一样。 一个如同精灵一样的纯洁少女站在绿色光球下面,看着被光点带进来的费玉伦。少女如同从雨后山谷里面走出来的精灵,带着一种不溶于这个冰冷空间的美丽,让费玉伦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不由得的产生一种怜悯。 很奇怪,自认为已经衰老,已经枯竭的心里面突然就冒出来一种怜爱。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费玉伦没有女儿,更没有家庭,所有的女人都只是发泄-欲望的工具。甚至在很久以前,他就做了绝育手术。而在七十岁以后,哪怕他再是保养身体,他也已经力不从心,也不可能再去征战粉红沙场了。 但是今天,却突然间不由自主中就冒出了这样的一种冲动,想要把那个女孩抱在怀里,慢慢的抚摸,慢慢的揉,用三分怜爱的心,六分温柔的情,还有一份想要独占的欲爱。心中有曼妙情感绽放,费玉伦却眼睛渐渐冰冷。 虽然控制不了自己被眼前的这个明显比自己要强大很多的女孩魅惑,而且是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手段魅惑,但是魅惑就是魅惑。因为费玉伦明确自己喜欢的女人其实不是这个样子的。 心在动,那个女孩也在动。 这边费玉伦的心里在想着自己喜欢的模样,那边那个女孩就灿烂一笑,在光芒中突然变了一个模样。 挺拔身高,完美曲线,高傲眼神,穿着一种带有严肃又有一种神圣的服饰,但是在高高在上的神态之外,她的眼睛里面又是一种誓要征服的决心。一个像母猎豹一样的女人,一个很强大的女人,一个可以进入感情战场和自己公平战斗的女人,一个可以给自己伤害的女人。 “很有意思,费玉伦先生。你喜欢的类型真的很少见。我见过最多的都是那种控制狂,那种看上去是强者其实在心理连强大一点的女人都接受不了的废物。你是我见过的少有喜欢追逐真正爱情危险,享受爱情游戏里面的微妙的人。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引导者,我是来自一个众神世界的淑妮。我是适者生存战团爱与玫瑰战队的队长,欢迎你的加入,特别的轮回者。” 女人从绿色光球下点开了一个兑换界面,拿起的是一个黑色手表。 晃晃。 “没有办法,主神的品味很有问题,不管是谁,第一次佩戴的轮回者标记都是黑色手表。不管你是什么,主神都能把这个东西戴到你的身上去。还好你是一个最大众的人型,戴在手上就可以了。我知道你前面戴过一个,你可以看看正版的和盗版的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费玉伦有点无语。 没戴之前谁能分得清不一样,戴上去之后谁又能把它拿下来,来回的换着比较? “先和你说一下。天机战团制造出来的伪轮回者,搅乱了很多剧情世界里面的秩序,让我们最上面的那位很不满。所以以后进入任务世界的时候,看到他们,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直接杀掉。主神会给出非常丰厚的奖励,而且不会算在刷分里面的。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们战队竟然去代理主神控制的剧情世界里面开副本,在里面杀那叫一个爽。” 女人眉飞色舞。这个样子非常的符合费玉伦心里面最喜欢的那种样子,很有一种很想去挑逗一番的冲动。 “哦,你现在就有点心动了?不过,小家伙,你现在还是太嫩了。等你哪一天能到六星以上的,你才有追求我的资格哦!要不然,你都不够我一个晚上享受的。”女人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就像是看到鱼干的猫,更像是一只威胁鱼缸里金鱼的鹦鹉。 费玉伦戴上了黑色手表。 没有其他的选择。 已经被带到了这个地方,难道还有可以反对的地方吗?如果现在坚持着不戴上手表,说不定立刻就会被吊起来切片掉。自己能够抵抗那个化身光明的女人,那是因为那根权杖,因为那个东海地下铁先知最后的一点遗留。有着特别的起源,故而可以有着特别的功能。 但是无限世界这么大,奇人那么多,强者也有那么多,保不准就有那么一个可以找到自己原来的世界,真的就把那个权杖抓了出来,到时候,自己是准备死呢,还是准备活呢?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无限世界比起自己曾经所在的地球,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滴---发现适格者,开始数据扫描,开始建立轮回者档案。” 一道绿色光芒直接从绿色光球上射下,把费玉伦笼罩在中间。仅仅只有一个瞬间,即闪即灭。 “姓名:费玉伦, 来源:异度混乱空间,无编号,因佩戴伪造轮回者手表而进入编号第a-3409002号剧情世界,先加入适者生存战团爱情与玫瑰战队, 能力:巫妖, 力量等级:一星” “嗯?”女人奇怪了一下。 “没想到,你原来还是一个从主神没有记录过的边缘世界来的轮回者。真的很少见。你也真的很幸运。” “幸运吗?”费玉伦有点好奇。 打个比方,从乡下来的,难道可以是一种值得幸运的事情吗? “自然是幸运。我原来的世界是一个费伦世界的同人世界,我也是那个世界里面本来应该是爱情女神的淑妮。但是正如你看到的,我没有成为爱情女神。在世界创生的开始,就有大能的轮回者闯进了我的世界,击败了神上之神爱奥,杀死了四大元素神灵,把四个元素界抢劫走,做成了天堂圣火战团主基地的那个法师塔里面的元素池。然后我的世界崩溃,所有的一切都陷入混沌,在根本没有逻辑可以依靠下变成了现在轮回者里面最凶险的惩罚剧情-《末日天灾ii》。也就是你们这些从边缘世界来的人,才会有一个美好的过去时光。” 第324章 东海警察 “呵呵。” 费玉伦现在的心情也就只有这两个字可以说明了。 狗屎的还有可以幸运的过去,我的那个世界现在估计已经被那个超人陈观水玩坏掉了吧?有他在那里,还有其他的任何的哪一个人可以出头的机会?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倭国已经被摧毁了,阿梅瑞肯也分裂了,欧洲正在被敲碎,世界上除了中国其他国家都被敲打回了200年前。 那样的一个世界,生活在里面,不管是不是中国人,都会是一种绝望! “哦,很不错嘛,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一个僵尸片。正好符合你的身份。”女人抓住费玉伦的手表,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就知道了费玉伦下面要经历的剧情世界。 “安啦,不要这样看我。虽然你是加入了我的战队,但是我在我的小队,你现在是这个空间里面唯一的队员。所以,下面的那个僵尸片的任务是你一个人去完成的,可没有人会帮助你的哦。”女人晃晃手指,直接跳出了平台,一闪就没有了。 ----------- 陈观水看着眼前的六个黑色手表,最后也没有伸出手就触摸他们。 似乎是一种预感,如果自己触摸到它们就会有一种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随手继续一拳轰向下方,螺旋状的绿色气体凝固成一个探头,直直向下钻出一个上百米深的竖井,把这些黑色手表丢进去。 “下面如果还有谁能把这些东西弄出来,那就随它们去吧。”陈观水虽然是这么说,但仍然是弹了一下手指,联系了东海市那边。 前面说到,和肖锐一切穿越过去,然后又穿越回来的,还有两个男人。不过他们比较悲催,还没有任何的丰功伟绩,就被陈观水干掉了。 ---------- 东海市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圆形突兀的出现在城市的正中心略微偏西南一点的地方。 “局长,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一个警官满脸哀色,走到了黄星灵的身边,带着一丝悲痛的语气沉重的说道。 黄星灵甩甩手,嗓音干涩:“不用说了。数据都是他告诉你们的,我听了又有什么用?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为什么不回来?他凭什么不回来?” 黄星灵的话里带着一种很痛恨的感情,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说是站在红旗下面的保护神,现在又是什么东西?杀人了,为什么要躲?杀人了,为什么不提前把那个混蛋给杀掉?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又是在做什么?假惺惺的认为我们就真的全部都被他骗了吗?” 可是身边的警官们,没有哪一个人可以给出答案。 陈观水在过去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能用简单的词语来评价。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对于从黑色手表暴乱和黑液之子之下被解救出来的广大中国人来说,陈观水就是一个大好人!这是毋庸置疑的肯定,也是中枢院所有同志一致做出的政治判断,不容任何一个人加以污蔑和动摇。哪怕是在东海出现这么恐怖的伤亡事故之后,中央对陈观水的支持仍然没有动摇。 “局长,这是超人委员会那边转交给东海市警察局的报告。市委盛书记刚刚打电话过来,在两个小时以后会召开市委扩大会议,专门要求你参加。局长,这边的工作你就交给我们吧,你先去准备一下,休息一下。你已经有一天两夜都没有合眼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的。”身边的警官递过来一份报告,同时也在委婉的劝说着黄星灵。 “休息?这个时候你和我谈休息!我有休息的时间,里面的那些同志他们有休息的时间的吗?那些死掉的人有休息的时间吗?荒唐!” 劝说的警官脸上有点浮动,却也是瞬间就控制住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们还是出去做事吧。局长,刚才前面有一个小队说是有了一点结果,我们先去看看。”旁边一个更会做人的警官站出来,拉住了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帐篷。 走到外面,他拽了一下站在外边正在和军队上的人沟通的局长秘书:“我们把黄局长放在里面,你掌控一下时间。她两个小时以后在市委有个会,这段时间里面就不要再让人进去了,让黄局长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通知我们几个,我们来处理。” 秘书看了一眼站在眼前同样有些疲惫不堪的警官,“行!你们也要注意一下安全。” 说的明显是废话。 几个警官找了一辆军方的吉普车,坐在敞篷的后车厢里,从一个临时挖掘出来的坡道下到天坑的底部,在废墟和狼藉中蹒跚着向前走着。 坐在车上,在颠簸中看着周围残忍的风景,每一个人的心都有点沉。 “这个坑有多大?”一个警官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其他的人都没有回答,继续铁青着脸,看着四周。 直径四点五公里! 面积15.9平方公里! 原来在暴乱之前覆盖的区域里面生活着超过两百万的人口! 即使在暴乱之后覆盖的区域里面仍然生活着六十万的人口! 六十万! 很简单的一个数字! 用超人委员会那边送过来的数字,是五十九万一千零二十八人,其中三十四万六千七百零一死亡! 然后,更进一步的数据是,在陈观水的攻击下,真正被他杀掉的人,是十一万零四百二十人。其他的二十三万六千两百八十一人全部是死在前面的那场突发的大战里。 费玉伦袭击中国异能局东海市分局,全灭东海市分局里面所有的异能者。时间虽然很短,但是后续的证据已经证明确实曾经发生过这样一场惨剧。 更大的惨剧是双方的战争在异能的加持下超越了所有人可以想象的边界。没有人能知道费玉伦的异能为什么会那么强大,也没有人知道费玉伦为什么要袭击中国异能局的东海市分部? 而最后一个问题,费玉伦,作为导致了这所有的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死了吗? “他死了吗?”有警官好奇的问道。“超人委员会那边没有说。” “特殊渠道的情报怎么样?”警官继续追问道。 “特殊渠道的情报现在很糟糕。程蕾小姐现在心情很糟糕,已经躲起来很久了。韩雪女士和盛瑾瑜女士两个人都在倭国,还在和颜恋尘女士对峙。孙梦蓉女士在一个小时前突然失踪,据估计应该是离开了东海,局里面正在分析她的动向。” “那个男人那边的信息怎么样?我们从他那里能得到什么吗?”为首的警官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 “梁不惑先生那里有点不好说。我们潜伏过去的几个同志在和他接触以后,都投靠过去了。要不是大家都还是同一个国家的不同组织,说不定我现在就要把他给杀掉!不过现在那边还有一点线索传过来。有一个我们过去的女同志,说梁不惑现在正在研究天文学。” “天文学?就这个吗?” 汽车继续在路上颠簸。外围的景象还能有一点保存下来的建筑废墟。越往里面走,就越是平坦,路两边的东西也就越少。 说是路,其实不过是汽车常走碾压出来的一条路罢了。到了这个地方,再看中间,只有白茫茫的很大一片。 “国外的那些天坑也是这个样子吗?”有警察喃喃低声说了一句。 可惜周围的警察都是冷眼相对。 “国外的比这个大的多了。”是开车的战士插了进来:“刚才上面通报了,说是陈观水先生在非洲中部的一个地方又放了一个大卫星。” 战士的语气有点小奇妙。说是愤恨,也不是;说是羡慕,更不是;说是感情,又不像。只是有点像是庆幸。“陈观水先生在十五分钟之前,在喀麦隆和中非之间的一块丘陵地带,砸出了一个有一百九十公里直径的天坑,恐怖的都不像是一个地球人。” 没有人去接战士的这一句调侃。 战士也没有准备让这些当官的来接自己的话:“一百九十公里,昨天我执勤的地方离这里差不多是九十公里。九十公里啊!” 小战士在感慨,后面的警官们脸色却已经铁青了。 是啊,九十公里。昨天大家在事发的时候待的地方差不多都在九十公里这个范围里面。 这个怎么说呢? 这个就是说,只要是陈观水拳头放那么大一点,心情放那么狠一点,做出一个像刚才他做出来的那个样子,自己这些人就不要再来调查什么了。让京城的那些人来调查吧! 小战士总算还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他只说到那里,下面就紧闭上了嘴,什么话都不说了。 离原点越来越近,路面越来越软,车轮碾压了这么多次,仍然是陷下去了一些。土壤就让是干透了的粉尘,松软到了一种极点。空气里面都是灰,所有人都带上了呼吸面具。 这个地方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了。 没有街道,没有高楼,没有电线管网,没有上下水管网,连本来有的一条地铁管路也消失掉了。 第325章 最后的结束 “刚才谁说这里有情况的?”带队的警官推开车门,声音从呼吸面具里面传出来,有种怪异的闷感。 好在外面的战士早就等在旁边,没有言语,只是敬礼,伸展手臂向着一边引去。 下车的警察也同样没有说话。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必要,每一个正常的人设身处地的真实走进这样一个奇异的天坑,都会有着一种精神恍惚的不真实感觉。 究竟是谁在主宰着谁的命运?我能够活到今天,是因为我的努力还是因为那个在最高天空的人意外的“好心”?还是说,是“他”遗忘了我的存在,才让我可以活的如此滋润? 只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梦也总是有要醒的时刻。突然间被拉开的窗帘,突然间从天空降临的拳头,突然间在城市中心啃掉一口的真实,究竟应该怎么说? 前面是天坑的圆心,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点。有一个玻璃罩突兀的出现在前面,有两个黑色的手表落在灰尘里面。 在一切的一切都被消磨干净,只剩下尘埃的天坑的最中心,却突然出现两个黑色手表,什么意思? 而且是和十月十五日凌晨突然爆发的【黑色手表之乱】里的那个黑色手表一模一样的东西,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 带队的警官站在玻璃罩外面,看着里面静静躺在细末尘埃里的两个黑色手表,感觉到了一种世界的深深的恶意。 ----------- 世界并不以你的好恶来决定,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决定这个世界的未来。 在陈观水从东海市暂时收回目光的刹那,在东海市的一个角落,在一个禁闭用的房间里,在陆吉的面前,突然跳出了一个黑色手表。 “你想复仇吗?你想知道这个世界背后的真实吗?你想真正的活着吗?” 跳动的红色文字,说着淡漠的问题,只是质问,却又有着一种勾引。 静静的等待。 陆吉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 事实上也不需要陆吉给出答案。 在世界屏障的外面,在一个虚拟次元世界里,一个无法言说的数据综合体在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捕捉着次元宇宙体系里面的一些奇妙的数据。比如说,一些涉及到位面穿越的数据,一些涉及到世界根本法则异动上的数据,一些被它投放出去的“小礼物”们捕捉到的“小鱼”们。 不需要陆吉给出答案,它已经找到了答案。 一个怪异的独立世界,一个似乎在突然间发生世界线变更的宇宙,一个似乎刚刚被主神世界体系捕捉到的“昆虫”!看上去似乎有着很强烈的反抗,甚至连它修改任务权限,投放进去的几个轮回者小队都在第一时间被消灭掉了。 真的好奇怪的一个目标,也是稍稍提升了它的兴趣和关注度,终于让它把目光投注到那里,然后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世界。 这不是它看过的最危险的世界,最危险的世界是那种荒诞的完全背离一切道理的世界;这也不是它看过的最奇葩的世界,最奇葩的世界是那种在欢乐中藏着恐怖,在正经下上演着色-情,在喜剧中套着悲剧,或者干脆是背离一切正常的规律和想象。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世界,奇怪的地方不过是在前面很久的时间线里它都是一个严谨的正常向的规则的物质的世界,和一切作为根本剧情世界的那些世界一模一样。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它突然的就变了,莫名其妙的就变了。 它很好奇,所以它向着这个世界伸出了触手。它很轻松的就捕获了那个黄衣的邪神,用时0.1秒。然后它很自然的用着降维打击的高姿态把自己的触手伸向了地球,去捕捉那个超人。现在的陈观水,在它的眼睛里,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虫子。在它花了一个可以说很昂贵的代价计算出来的概率,也就是它使用了1%的计算力,使用了完整的1个基准秒,计算出来的概率是万无一失。 然后,从不可名之处突然出现在陈观水心灵世界上空的银白色触手编织成了一张光网。 然后,从无法形容的状态中突然有一种状态命中了陈观水,这种状态叫做服从。自然而然的像是面对母亲一样的,没有任何防备的打开自己的心扉,把自己一切的警戒都解除掉,让那个从天而降的矛刺穿自己的心脏。 服从,无以言表的服从,却在陈观水的面前折断。 在银白色触手出现的第一瞬间,陈观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突然的是从不可名的地方出现,突然的就跳出在自己的思维里面,就像是自己其实早早的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都视而不见反而直到这一刻才突然幡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些轮回者全部都是它的原因。原来,这个地球上面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起源于它的作为。 虽然还是不知道那个原来的东海地下铁的先知究竟是谁的手笔,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又是谁的杰作,但这些又有什么呢?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什么都没有啊! 地球已经满目疮痍,自己熟悉的一切都已经不可能再重复,世界已经开始坠落,向着有灵的-世界坠落。在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事情都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无所谓,所以无所顾忌;因为无所顾忌,所以陈观水无视等级之间的差距,无视敌人的强大,无视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只是简单的挥出了拳头。 在思维空间里面挥出了拳头,哪怕自己的思维已经被凝固,哪怕自己的内心已经被俘虏,哪怕自己已经任命准备迎接死亡,但是拳头仍然是被挥舞上了天空。 所以天空碎了。 无所谓缘由的庞大力量从不可知的渠道中被抽取出来,无法估量的绿色气体从黑色深渊中突然出现,一切的交锋在瞬间结束。下一秒,世界就像是被清洗了一次一样,突然“干净”了。 天空之上那颗一直压着心头的黄色星辰不见了。 遍布整个地球的所有黑液之子们,随着自己的厌恶,随着自己的一挥手之间,突然的全部都消失了。 上一秒,还是各色各态的分布在整个地球所有可以分布的角落,为了躲避自己的追杀在拼尽全力去进化、去寻找更隐蔽的场所,寻找可以斩断因果红线的办法。 下一秒,他们所有人就已经全部都死掉了。 就像是被从背景图片上面ps掉一样,彻彻底底的突然间就那么消失掉了。 把地球前面那么多天里面发生的那么多的事情都当成了空气,就那么的消失掉了。 被陈观水一挥手,就全部消灭掉了。 然后,地球干净了很多很多。 陈观水静静的站在非洲的某一个角落,站在埃塞俄比亚北部的一个干涸的河床里,站在灌木丛中,随便的挥着手。 莫名其妙的挥着手。 曾经戴过黑色手表的那些人,全部都死掉了! 那些曾经出于暴力而杀人的那些人,因为被陈观水厌恶,也全部都死掉了! 其他的很多很多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也被陈观水杀掉了!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在那一秒之后,好像是吃掉了某一个东西以后,突然间就好像整个地球变成了自己手心里面的玩具,自己可以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里实行着全知全能的伟力。 陈观水有点痴迷。 有点好奇。 因为好奇,所以就多杀了点人。 反正经历了前面的那么大的动乱,世界上面有的是可以用各种理由,各种法律,各种道德来处死的人,那就全部消灭掉好了。 大片大片的土地突然陷入寂静,大片大片的城市突然崩塌,消散成了粉末。 就像是一个虚拟的游戏,更像是地球上被按下了一个快进键,一切都在瞬间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宇宙的世界壁被加厚,切断了那些进出的孔洞,地球彻底变成孤岛。 轻轻的扣动着手指,遥远东方一切的针对自己的图谋,都被轻易的碾碎。很简单,把一定云层之上的那些人,不管正义也好,不管崇高也好,不管高尚也好,全部“抹消”掉就是了。 阴谋总在云层之上,云层之上的人没有了,阴谋自然就没有了。 地球反正那么大,外面的人又变的那么少,甚至会继续变的更少,那么中国那么多的人口自然可以随便的挪出来,扔在世界的其他的那些地方。 武器,武器似乎并没有什么。除了最恐怖和最致命的那些,陈观水不想去参与其他的所有一切。血与火,战争接着战争。突兀的就是一个城市的人口被集中起来投放到了世界的另外一个地方,几十万人,几万人的就这样被扔过去。 非洲的荒原很宁静,不是一般的宁静。 荒原的星星非常的明亮,尤其是在陈观水把地球外面那些太空垃圾全部“抹”掉以后,连着那些卫星之类的东西全部都抹掉了,星空是如此的璀璨。 随意的在山顶上找到一个平台,随便的从远方不知名的城市“拿”来一些啤酒,从东海市的一个角落里把自己的女人拉到自己的身边。 却从来没有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更是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彼此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的遥远! 我可以控制你,我可以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永远的爱上我! 但是我不想要那样的你,我不想要一个人独自享受的舞台! “亲爱的,你说,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完】 ps:草草结尾的原因。五月十五日我突然断更了,原因很简单,我的太太有孕了。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所以我断更了。今天这个结尾,也是她让我务必写出来的。我前后写了九本书,从来都没有完本,如果就这样开始下一本的话,可能还是一个遗憾。我来纵横,写了两本书,这本书是很认真的在写的,但是有的读者说好,有的读者说差,我在龙空的优书评分仅仅只有4.1分,是历史最差,被一群人喷到了家。反正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就这样吧。我下一本书会回起点,还是仙侠,还是慢慢的去写属于我自己的故事,请认得我【观水不语】的人在八月的某一天等待吧。 我还是那个【运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