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憾》 等你 农历九月底,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原本热闹的城中夜市因这场秋雨催促着游人纷纷冒雨往家赶去!街上只剩的几个商贩不慌不忙的收拾着自己的货摊,他们似乎习以为常,也好像是在等最后一单生意。 “今年怕又是一个寒冬了!这点小雨沾到脸上你别说还怪惊人的。昨日孩他娘在家缝制棉衣,我还嫌太厚实了,现在看来正好,呵呵……”老商贩一边收拾一边自说道,见隔壁老头没回话仍坐在那里抽着烟,自顾看着眼前已被细雨打湿的瓶瓶罐罐,丝毫没有动身回家的意愿更别说是收拾了!老商贩停下手中的动作,似乎发现这么些年没人光顾他的生意,也没见他卖出一瓶,但仍能看见他每天出摊!老商贩越想越觉得奇怪,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颤,望下四周,人影难觅。只是老头嘴里的烟嘴烧的更旺,在雨夜里那一点猩红格外惹眼,忽明忽暗,虚实难辨。老商贩想到这里瞟了一眼,未作多想,推车离开! 人刚离开,老人叼着烟侧目看着摊位下原本干燥的地方片刻间被雨水打湿。雨越下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豆大的雨珠打在青石上,溅起水花,形成一片自下而上的雾气,朦朦胧胧。 “老人家!这里还有红萼玉脂吗?” 老人闻声,起身走出摊位,一双眼睛在夜色中精光明亮,却不见人影!烟斗也没了火光,只见淡淡的青烟,四周一片漆黑! 锦荣街,凉城主街,君侯府,丞相府,达官显贵均坐落于此!东西方向,主街往西便是一品君侯尹跖钊的府邸,高大的门楣用的全是上等黑檀木,风吹雨打早就磨平了原有的棱角,在雨夜显得更加威严,让人望而却步!偌大的侯府静的可怕,除去门口六个石化了的护卫府内半点人影也看不见,各房的灯也是灭的,穿过几道游廊直到正房才看见屋内微弱的烛火! 水房位于侯府西南角。府中老人张妈妈,刘妈妈正一上一下的烧着大铁锅里的热水,张妈妈负责添柴,刘妈妈负责舀冷水,而有条不紊地配合着。 “快!冷水来了,快揭开锅!”刘妈妈提着水桶撸着袖子从外推门进来,一阵寒气扑面袭来,张妈妈揭开锅立马反身将门带上,刘妈妈随即钻到灶口坐下,整个人贴近灶口取暖。 “什么鬼天气,还未入冬,竟这般冷了!去年可不是这样” “多大年纪了!怎么嘴上还没个把门的!今日是个什么日子,容不得你胡说半个字,被人听去了有你活受罪的!”张妈妈站在灶前瞪了她一眼提醒道,刘妈妈知道说漏了嘴便不再作声。 话音刚落,掌管府中女眷日常的赵管家带着四个丫鬟推门进来,张妈,刘妈立马起身上前招呼。赵金花不动声色的扫视着二人,手一挥,四个丫鬟抬起热水向外走去。 “加快速度继续烧,耽搁了,你们拿血都填不了!”赵金花阴阳怪气的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无标题章 凉城外,夜水村,一个小而贫瘠的村庄,由于位处护城河支流最低处,仅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往外。村子三面环水,村口设有水闸,以备雨水季节用来泄洪。闸口往下走位置更低,修了一半的工程停在那里也不知多少年了!好在这些年风调雨顺水闸也未拉开过,至于停在那里的工程到底是什么,村里的人似乎都不关心。 雨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砸在地上。原本安静的村子在这个雨夜显得有点忙乱,这种忙乱是高兴的。两家未出世的孩子似乎都迫不及待的要出来看看,几户走得近的邻居也都早早的赶过来帮衬着。 柏健明是家中老人,其子柏旭尧!子媳杜月冉正临产,家婆走的早,村里唯一的产婆由姑便早早的来到柏家准备接生。可生了半天也不见小人出来,而另一头沈家几次来催促,沈家媳也快要生了,由婆急的满头大汗蹲在床边扯着嗓子教杜月冉用力。杜月冉早已没了力气,疲惫的躺在床上喘不过气来!外面的雨拼命的敲打着屋顶,原本简陋的小屋有几处已经开始漏雨了。 柏家父子二人穿上蓑衣,搬来木梯,冒着雨去修屋顶!姚泌与杜月冉最合的来,连着几天都陪在身边毕竟自己是过来人,多少有些经验。还曾玩笑道:若是女孩便结亲家! 可眼下看父子二人出去了,又这么大的雨,屋内的大肚婆又生不出来,心里又急又慌! “生了没有,生了没有?”沈家婆颤颤巍巍地带雨走进内屋,焦急地问道,姚泌生怕带来寒气,便要上前拦住,沈家婆一把推开“还没生呢?不中用,不中用呐!”话音未落便拽起由姑向外走去。 “由姑,你不能走,你走了月冉怎么办?”姚泌害怕的拦下由姑,由姑面有为难之色。 “留在这里干嘛?她还早着呢?一时半会儿生不出来!”不由分说拉着由姑开门走了出去。 “姚泌…!”杜月冉虚弱的喊道 “唉!来了!”关上门,来到床边见杜月冉满脸汗水,弄了个热水毛巾替她擦了擦脸,看着她的样子,替她觉得委屈,眼里开始发酸! “别难过,我不是好好的,兴许今天晚上生不出来,这孩子聪明知道外面冷。”杜月冉无力的笑道,姚泌立马轻轻捂住她的嘴巴道:“别说了,留点力气,我在这儿陪你,趁着这孩子不闹你,养养精神啊!” 此时,屋顶上的父子二人压根不知道由婆已走,他们也不知道自家屋后正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姚泌,我有点冷,你去把门关上,好大的风!”杜月冉在被窝里冻的直发抖。姚泌还来不及疑惑“哐”得一声巨响,大门由外打开,姚泌始料未及倒吸了几口寒气,直打寒颤。杜月冉大叫一声,昏了过去,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婴连着脐带躺在身下放声大哭。父子二人闻声赶来,脱去蓑衣站在门外不见由姑。 “由姑人呢?” “被沈家婆拉走了!” 柏健明一听,冲出大门向沈家跑去。而沈家安静的可怕,柏健明放慢脚步走进外屋才知道那孩子一脸青色,闭着眼睛,动也不动更别说哭了!沈家婆瘫坐在地上一副死样。柏健明心里大概清楚怎么回事! “由姑,麻烦你跟我回去看看我家孙女吧!脐带还挂着呢?”柏健明不知道此刻该怎么说才合适,但孙女要紧,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个女娃?”由姑大惊 “是女娃。” “沈家公,你别担心,快把孩子抱着跟我去柏家,孩子有救了,快走!”由姑慌慌张张地说道。 来到柏家,杜月冉依旧不醒,由姑熟练的剪开脐带,安顿好大人,女孩也被姚泌擦拭干净包了起来,抱在怀里!由姑接过孩子走到外屋,从落地一直哭到现在,撕心裂肺的哭着。柏健明抱在怀里满眼疼惜的看着女婴,满眼泪花,低声说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前世受了多大的委屈!”说完抱的更紧了。 “由姑,你不是说我孙子有救了?还请你救他一条小命”沈家公的话语一出,柏健明看了一眼由姑,又看了一下怀中的女婴!由姑没说话,朝他点头示意!沈家公扑通一下跪在柏健明面前,老泪纵横一口一声柏家大哥! “这该怎么救?”柏健明问 “取这女娃一点足跟血。”由姑道 “你可有把握?这两个小人伤不得!” “八成把握,就一点足跟血,不碍事!” 柏健明不舍得点头,由姑立马拿起刀对准女婴的足跟,被一旁的柏旭尧拦住:“这是要做什么?父亲!”柏旭尧不解地问道! “你让开!站在一边看着!”柏健明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柏旭尧看着父亲一脸严肃退到一边! 由姑手起刀落,鲜红的血珠不断的从足跟流出来,柏旭尧不忍直视,可又怕女儿出事真的从心里疼到脸上! 奇怪的是女婴反倒不哭,小眼睛半睁半眯的十分乖巧地望着柏健明!一滴滴鲜血流进男婴嘴巴,原本没有生气的男婴忽然动了一下,小嘴一张一合的吸允着鲜血,几个大人看在眼里,可谁也笑不出来。一会儿功夫柏健明发现女婴脸色渐渐发白,立马抽回小脚用手按住伤口背过身去!身后“哇”的一声男婴放声大哭,沈家公抱着孩子孩子连连向柏健明磕头道谢! “快回家吧,别冻着孩子,好生照顾!”由姑催促着,沈家公起身将孩子藏在怀里,冲进雨夜不见! 由姑走到柏健明面前,同样心疼的看着女婴摸摸苍白的小脸道:“这女娃长大了有大幅,必会顺堂顺水的过一生!”屋内安静下来,姚泌站在内屋看着这一切不作一点声张! 沈家公来时未打伞,此刻雨水也打湿了他的外衣,生怕孙子受凉,脚步不禁加快,忽见前面一人影撑伞立在雨中,又因雨太大看不清,走上前才发现原是自己的儿子,心中一喜。 “明权!快把孩子带回去,好容易救回来了!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快带他回家,我腿软,跑不动了!你快带他先回去!”说完将孩子交了出去,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的人接过孩子,一个字也没说,转过身不见踪影!沈家公坐在地上竟愣了神! 开始 君侯府内仍旧是一片死寂,正房内室,君侯夫人王凝烟同样面临生产。王凝烟乃是尹跖钊正室夫人,已孕育一子在先,取名尹志晖,现有九岁。王凝烟三十六出头,可从面相上看要显得年轻几岁,这与她平常养尊处优的生活分不开,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精细到极致!即使此刻正临产,脸上的妆容也丝毫不乱。 王凝烟武人之后,其父,兄长皆在朝廷当职。祖辈有胡人血统,自己生的人高马大,加上性格强悍,府中上下无一不惧怕。 王凝烟半靠在床上,牙关紧闭,双眼睁的如铜铃大小,两只手抓住锦被暗暗用力。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屋内丫鬟跪成一片,端水的,递毛巾的没有一个敢抬头。产婆王妈是从母家找来的,此时正跪在地上忙着接生。屋内半点声音也听不见,只有一对红烛偶尔发出“噼叭”地爆炸声。但很快便被外面的雨声给淹没! 正房外厅与内室仅隔一道门,除去基本桌椅摆设,中间至少还能摆下两套八仙桌,显得大而空洞! “侯爷放心!贫道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一次保证万无一失!”说话的是云易道长,近五十岁,身材矮小无半点肉,脸上两侧鹳骨突出如同擦了香油一般,在烛光下发亮,眉毛短而稀,远看几乎没有,一对死鱼眼始终盯着尹跖钊,暗暗观察他的神色! 云易背对着大门,面向尹跖钊,身后一张红木长案上摆满了祭品。一把赤红桃木剑在左,黄铜铃,草纸,各色图样的黄纸齐齐的摆在案上。青边瓷碗里盛了半碗黑狗血,最右侧一只黑公鸡伏在案上一动不动,喉管处时不时的发出低沉的咕咕声。三柱清香笔直的立在炉灰中徐徐地冒着青烟,一对红烛也是外厅唯一的光源,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到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尹跖钊脸色十分沉重,不发一语的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左手搭在桌上压抑的敲打着黑檀木桌,力度控制的恰好,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门由外打开,一‘陌生人’怀抱婴儿走了进来,站在尹跖钊一侧,身上的雨水顺着外袍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水圈,正好把自己禁锢在其中。尹跖钊停下手上的动作,侧目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婴孩,立马收回目光,鹰麟虎视般的注视着大门,似乎正等待猎取猎物! “吱呀…”内室的门被人缓缓打开,动作轻柔,但在极为安静的环境中,仍觉得很大声音。尹跖钊夹着婴孩立向内室走去,外厅只剩下云易和那陌生人,云易好奇,正准备走向前查看到底是谁时,陌生人率先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 “凌护卫?原来是你!”云易话语中几分吃惊。 凌越不屑一顾的低眼看向云易:“道长以为是谁?”二人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王妈抱着刚出世的男婴小心翼翼地交给尹跖钊,望着襁褓中还未睁眼的儿子尹跖钊深深吸了口气,又无奈的叹了出来!开口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看了看床上的人,见她不语,随即转身来到外厅,取出早就备好的印章,打开襁褓将印章盖在男婴的腋窝下,转手交给了凌越。凌越抱起孩子,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云易正欲关门,尹跖钊还未踏入内室一阵疾风刮来直接将云易掀翻在地,打得云易措手不及。尹跖钊同样被疾风按压在门上睁不开眼睛,这团黑影直扑内室,丫鬟们吹的东倒西歪,铜盆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摇床中的男婴惊吓的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如猫一般。黑影闻声将男婴团团围住,王凝烟一脸无惧,由王妈搀扶着下了床,站在一旁看着黑影一动不动。 案上的桃木剑“哒哒”的颤抖着,三柱清香同时折断,扬起的香灰在空气中四处散落。黑公鸡直挺挺地伸着脖子,全身的羽毛都竖立起来,却一声也叫不出来!云易从地上爬起来,刚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血符,只见黑影一下消失不见。云易追出门外,雨依旧下个不停! 屋内几人立马上前查看摇篮里的男婴,他们不是担心,只是要验证一个事实! “啊…!王凝烟吓的惊叫,尹跖钊同样一副惊吓模样,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男婴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满脸是血,就连襁褓周围也都是血迹! “扶夫人上床休息,没事了!” “夫人!上床休息吧。侯爷都说没事了!”王妈劝道。 “跖钊!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王凝烟情绪激动地抓住尹跖钊的胳膊问道。尹跖钊见状只得亲自搀扶上床,宽慰道:“我们的孩子没事,凌护卫会一直保护在他的身边,直到回家那天!”王凝烟听罢,泣不成声,只能相信这个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 王妈有些怯怕的走过去将死婴抱在手上,站在一旁听候吩咐。 王凝烟无力地靠在床头,尹跖钊细心地替她盖好被子,欲转身,却再次被她一把抓住:“跖钊!把孩子接回来吧。我受不了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外面受苦受难,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却坐视不管啊!那东西不是走了吗?他也带走了他要的东西不是?你就把孩子接回身边我们好好照顾他。让云易道长住在府上贴身保护咋们的儿子行吗?啊?行吗?”王凝烟委屈的哭着乞求着,一旁的王妈看着有些不忍。 “是啊!侯爷,夫人说的在理,”王妈不知深浅的插道。 “绝对不行那有个万一谁承担得起。你?还是我?我们不能再拿这个孩子来做赌注了!你看看志晖那样子,你还敢尝试?”尹跖钊疾言厉色的低怒道:“现在还不知道那邪祟到底是什么东西,万不可轻易冒险,否则会害了孩子一生。” 王凝烟只能低声抽泣,尹跖钊此刻也是无能为力,云易伸头探闹的不敢多嘴,王妈木纳的抱着死婴,大家都不在说话,只有雨声在喧哗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王妈手中死婴突然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嘤嘤的声音,吓得王妈一身冷汗,随即丢开手,正当男婴着地时,跪在一旁的丫鬟梅香一把伸手接住,抱在怀中。 “不是死了吗?怎么…怎么还活着?”王妈走到床边看着王凝烟吓得结巴道。 尹跖钊起身来到梅香身边,低头看着满脸是血的男婴复活脸色苍白,云易贼眉鼠眼地弯下腰翻看男婴:“侯爷!这孩子一切正常啊,便无半点伤害,”云易起身小心的回禀道 “这满脸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即使好好的又怎会满脸血迹?”尹跖钊不解地问,云易答不上来! “兴许是送来时就有了吧?只是凌护卫并未发现,这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可能性很大,回来问问凌护卫就知道了!”云易将锅推到凌护卫身上,尹跖钊明显对他这一番言辞感到不悦。 “那本侯现在问你,现在这个孩子相安无事又从何解释!” 云易面露肝色:“回侯爷,贫道猜想,那邪祟大概认出这孩子并非王爷之子,固才没有下手。” “来人!快带一队人马跟上凌护卫,全力保护凌护卫的安全!”尹跖钊再也忍不住的怒吼道。 王凝烟明白出事了!梅香怀中的男婴开始哭了起来,尹跖钊心烦意乱的来回踱步,心里越想越怕,男婴的哭声更大,一张小嘴在襁褓里来回磨蹭,梅香看在眼里,即使自己未生养也知道这孩子是饿了! “侯爷……”梅香还未来得及喊出口,尹跖钊一脚踢掉他手中的襁褓。男婴从襁褓中掉落下来,赤裸裸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一口气半天没接上来,憋的小脸直发紫。小手小脚惊慌地在空中挥动着,丫鬟们立即伏在地上,王凝烟,王妈,云易幸灾乐祸的看着地上的孩子,就如同犯了天大的罪一般! “侯爷,孩子还小,体弱,他是饿了,容奴婢将他带下去,以免搅了侯爷夫人的清净。夫人刚刚生产现在受不得这样的吵闹,还望侯爷开恩!”梅香趴在地上连连求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为这畜生求情,你们几个将她拖出去关进柴房锁起来,谁也不许放她出来!”王凝烟大怒 “夫人,奴婢命贱,夫人什么时候拿走奴婢不敢多言一字,可这孩子是无辜的,夫人不为这孩子想,也该为二少爷积德啊!求夫人开恩!” “还在胡说八道,凭他也配与二公子相比,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么几个还不把她给我拖下去!” 几个丫鬟连拽带拉,梅香拼命的反抗?地上的男婴哭不出来了,梅香被拖至门口。一阵声响从外传来! “咚……咚……咚……”声音沉稳有力,越来越近。整个侯府的灯火也随着声音的逼近而一盏一盏的全被点亮!灯火通明,一扫原先的死寂。院内丫鬟,下人全部排开恭候两侧,几处主要厢房也被打开,可里面的人仍不敢出来,只是伸头观望!门被打开,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一丫鬟紧跟在后?老妇人一头白丝,身材娇小,一身粗布麻衣干净整洁?手上那根拐杖样子特殊,弯弯曲曲如藤蔓植物,柔韧坚硬!想来方才那声音就是它所发出来的!老妇人正是尹跖钊的生生母亲萧靖瑶 “母亲!”尹跖钊上前相迎,态度谦和,萧靖瑶并未理睬,王凝烟起身乖巧地喊道“母亲!” 萧靖瑶不顾身后的尹跖钊,越过梅香,踱步走向王凝烟!近身,一拐杖落在男婴脖颈儿处,不偏不倚“咚”的一声,吓得梅香倒抽一口气! 萧靖瑶直勾勾地盯着王凝烟,身形虽小,但气势压的王凝烟不敢抬头直视。怯生生地望向尹跖钊,还未得到回应,便被萧靖瑶的声音给打断了! “孩子呢?”萧靖瑶语气平稳的问道,目光却从未离开过王凝烟。王凝烟不知如何回答,一点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云易看了一眼萧靖瑶,心里也在犯嘀咕,明明孩子在她脚下,现在却又没看见似的,明知故问! “孩子呢?”萧靖瑶再次开口,语气微怒,王凝烟吓得手足无措,跌坐在床上。 “孩子在这儿,孩子在这儿!”尹跖钊几步上前抱起地上的孩子连襁褓也来不及包好送到萧靖瑶面前,姿态低谦,与方才全不像一个人?萧靖瑶转过身看到孩子早已气息微弱,脸色一沉,横眉怒烟瞪向尹跖钊! 尹跖钊被瞪的浑身不自在,低眉切生喊道:“母亲,孩子在这儿!” 萧靖瑶不作声,拐杖滑到哭瘦的手腕处,解开披在身上的大氅动作不慌不乱,一章一法仔仔细细包裹好便伸手揽进怀里,退下手腕处的拐杖握在手里不吭一声向外走去。 “母亲,您这是?”尹跖钊不解萧靖瑶充耳不闻。 “绿梅!把她带上我们走!” 尹志晖 尹跖钊站在廊下,望着萧靖瑶远去的身影,心里烦躁不安! 凌越回府后,立马赶到尹跖钊身边,还未进府,心里便知道有事发生了! “你回来了?还顺利吗?”尹跖钊率先开口! “顺利!属下亲自交到沈明权手里,无半点闪失!” “你办事我向来放心,接下来的事你要安排好,别让人起疑!” “侯爷放心,属下全部都安排妥当。”凌越回禀完后见尹跖钊仍是愁容满面,心里猜测如果不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在担心二少爷。 “那孩子生下来就有点不足,一声不哭,日后也是很难养大成人的?后来不知谁想了办法,那孩子才哭出来。如今二少爷送去沈家除生活上粗糙了些,别的侯爷也无需过多忧心,等机会成熟了再把二少爷接回来……!” “方才萧靖瑶过来将那孩子抱走了!” 尹跖钊打断凌越的猜想,直接开口说道!凌越这才知道尹跖钊为何这样愁苦,对于尹跖钊而言没有什么东西比在自己手中掌控着更有安全感了!而如今自己的儿子不在身边,那个孩子若是死了还好,可坏就坏在竟被萧靖瑶给带走了! “老夫人怎么会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把那个残缺的孩子给抱走了,属下想不通老夫人是处于什么目的?” “我也想不通,可我知道谁都可以抱走那孩子,唯独萧靖瑶不行!你还不知道,那孩子完好无损,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凌越!” 凌越站在一旁一时答不上来,二人沉默了! 侯府东院廊下,尹志晖纹丝不动的靠坐在轮椅上,四下无一人陪护,瘦小的身子很显单薄,一身灰蓝锦缎衬的十分白净!两只小手交叉的叠放在腿上,清明澄亮的小鹿眼一直注视着东院角门,两道泪痕挂在眼角,泪珠从嘴边一颗一颗滴落在手背上!一相貌极其丑陋的驼背中年男子脚步迟缓地走来,尹志晖闻声,眉头微敛,似乎对来人感到不悦。收回目光不在看那角门,眼底一片黯然!腿上的衣服也早就被雨水淋湿,但始终感觉不到凉意! “少爷!”中年男子开口喊道,声音涩哑,好像很多天没有喝水一样,听了让人感到不舒服服。 “滚开!”尹志晖动也不动,语气却冷的吓人!中年男子立马收回手中的毯子,连退几步低着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也不敢喘一声! 萧见拙 惊蛰第二天,沿着官道一路可以看见农户们早已开始下田务农,三三两两结伴在自家田里劳作,为这一年的庄稼打好底子。护城河一带的村民常年靠水生活,河面上几叶轻舟,撒网,收网,动作一气呵成。 夜水村位于最下游,呈葫芦状!按理说上中游的村民都能以渔维生,这下游也应同样如此,怪就怪在夜水村口自从设一道水闸开始后,村民很少见村里这条河里有过鱼,更别说是吃鱼!若是有鱼那也就是在闸口处有一些鱼,但这些鱼却只在闸口处盘旋。闸口常年缺阳,向下望一眼都觉得凉气逼人,阴森森地。村民也从不吃那里的鱼,全都去城里买些回来解馋! 过凉城边界,往来人渐多,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慢地向城门靠近,正是因为太过缓慢而引的路人驻足观望,护城军站在塔楼前挥旗示意城门口的禁军提高警惕! 大半天,马车才临近城门,两护城禁军早就等的不耐烦几步上前持刀拦下! “停车!列行检查!”两禁军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马车刚停稳,一禁军有些不耐烦的持刀欲挑开车帘,却被车夫给拦住了!随即一块令牌从车内探出,禁军上前一看,没敢接过便退至一旁,让道使其通过! “什么人的车。可有看清楚就让其进城?”另一禁军问。 “皇家人!”望着眼前的马车,二人不语。 “见拙哥哥!我们快到了是吗?”车萧薏蕊轻声问道。 “嗯!快了!”萧见拙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令牌,轻轻地摸索着上面字眼。随即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萧薏蕊。 “还冷吗?”萧薏蕊摇摇头,发簪上的步摇发出清脆的声响“叮叮,铛铛”萧见拙寻声望去,萧薏蕊见状,俏皮的转过头,刻意的摇晃着脑袋。又是一阵声响,萧见拙只是瞥一眼,转头掀开车窗帘,向外望去。萧薏蕊满脸失落,挪了挪身子向梅香身边靠去,梅香不作声,只是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打着,以示安慰 “梅香姑姑!你说侯爷,夫人会喜欢我们吗?他们凶吗?”萧薏蕊担忧地问道,萧见拙似乎没听见依旧望着外面的行人。 “待会儿见了他们不用紧张,头次见面,话都没有说一句,又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的呢。他们问什么我们回答什么即可,其余的无需多虑。到时候你看着你见拙哥哥就知道了!”梅香说完,抬头看着萧见拙,脸上多了几分心疼之态。萧薏蕊点点头,靠在梅香怀里不说话了! 来到主街,四周一下热闹起来,人声嘈杂,萧薏蕊精神起来,转过身掀开车窗帘,好奇的打量街边往来人群,街上景致无一不让她感到新奇!萧见拙却撂下帘子,安静的坐在车上,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门口四位护卫侧目而视,直到车夫下了马车,一护卫不明上前驱赶!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等停车驻足,速速离开,”护卫声音之大,足以让车内三人听的清清楚楚,梅香准备下车解释,却被萧见拙一把拦住。 “会有人来的。”萧见拙语气坚定地说道! 无标题章 半盏茶时间,一位年长老人脚步匆匆的走了出来,一丫鬟一下人跟在身后。老人是前侯府总管,由于年事已高现只负责接待往来外客。 “刚收到来信,方知二少爷早已启程回府,有失远迎,望二少爷海涵!”老人站在马车前,前言不搭后语地恭维着!马车内无人应答。 过了一会儿,萧见拙撩开车帘率先走下来,站在君侯府前细细打量着,全然不顾一旁的老人。梅香牵着萧薏蕊下了车,将车上的一个唯一的包袱挎在胳膊上,来到萧见拙身后。 “二少爷!先生舟车劳顿,你看……!”梅香提醒 “我知道!”梅香不语 “烟叔!” “哎……!” 烟叔是大家对车夫的称呼,原先不是这个名字,后因萧见拙发现他喜欢抽一种无色无味的旱烟而得名,最主要的是烟叔说只有萧见拙闻出了他身上烟味,所以立马改了名!这件事也成了他俩的秘密! “你陪先生回去,到家后安顿好先生休息,然后一切等我回去再说!”烟叔点头应道后上车轻轻抽动缰绳,马车依旧缓慢向前驶去,待马车走远,萧见拙才动身向府内走去。 老人走在前面欲引路,可他发现眼前的男孩似乎对侯府的布局非常了解。见他脚步轻快,身形灵巧穿过各处游廊,庭院,直向正厅走去!一路上萧见拙都未开口说话,目光始终直视着前方,每经过一处,都引的丫鬟,下人们低声议论,无不好奇来人是谁!穿过东院角门便是正厅。萧见拙的脚步也在这儿放慢了许多,老人丝毫没有察觉,直到来到正厅门口回头才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影!气不打一出来,只好回头去寻,还未走几步就撞上对面而来的萧见拙,若不是拉他一把,便直接摔在地上。老人心有余悸之际,萧见拙已经迈步走进正厅! 步入正厅便看见尹跖钊,王凝烟夫妻二人端坐在堂前檀木太师椅上,尹跖钊眼里没有一丝情感。花白的头发看上去与年龄不符脸上岁月可见!王凝烟坐在一侧,这十几年来容貌上便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不似从前那般雍容华贵,手上的一串紫檀佛珠乌得发亮,一身素衣,眼神空洞! 孔青书四十出头,尹跖钊的宠妾,育有一子尹志勋,现年十三岁!孔青书占着有几分姿色,穿衣风格在王凝烟面前也显得有些花哨,但不难看!孔青书性格活泼,这几年得到尹跖钊的宠爱,人也骄横跋扈了许多,把王凝烟也是从不放在眼里的。有的也只是同情! 萧见拙肤色偏白,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明净,一条浅灰色的布条将头发高高束起,一丝不乱!身着湛蓝色斜襟锦袍,腰间配同色腰带,显得格外清冽!萧见拙脚步很轻,走上前看着尹跖钊本该说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毕恭毕敬地跪下去一拜三叩行最大礼!起身又来到王凝烟面前一拜三叩同样如此!尹跖钊侧目看着地上的男孩,胸口发闷,嘴角两侧的肌肉隐隐抽动! 孔青书扭动着身体,挺直了腰杆,正等着萧见拙来给自己行礼时,不想他直接无视自己,转身后看也未看一眼!孔青书自觉有些尴尬冲着他翻了翻白眼以示不屑。 “你叫什么名字?”尹跖钊语气平和的问道。 “我叫萧见拙!” “几岁了?” “十五岁!” 梅香听到这里,松开萧薏蕊的手上前一步,在萧见拙脚下跪下:“梅香拜见侯爷,拜见夫人!二少爷初次入府,不懂规矩,请侯爷夫人体谅。” 尹跖钊,萧见拙心知肚明梅香话中所指! “没事,十五年没见了,实属正常!” 尹跖钊心中本就不在意萧见拙口中的那一句“父亲。”只是这场亲生骨肉初次见面的场景也太不正常了!孔青书坐在一旁看的云里雾里,一头雾水!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我叫萧薏蕊!”梅香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此时开口。又连忙解释“回禀侯爷,夫人。薏蕊姑娘是老夫人孙侄女,从小养在身边,与二少爷一起长大,老夫人这才让他们一道回府的,” 萧见拙不作声,一直看着尹跖钊,完全不理会一旁的王凝烟。而萧薏蕊恰恰相反,从进门那一刻开始目光一直流转在王凝烟和孔青书身上! “你去找间空房把他们安顿好,东西挑好的用!有什么事以后慢慢再说!现在回府了,缺什么日后再补齐!”尹跖钊转脸对孔青书说,孔青书心里乐开了花。 “是!侯爷放心。青书一定妥善安排,绝不委屈了咋们的二少爷!” “父…亲…!”这一声父亲萧见拙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喊出来的,尹跖钊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喊自己!只有孔青书觉得是理所当然。 “见拙有两事相求。” “什么事。” “见拙有一先生从小授业于我。这次同我一道入城,只是年事已高不便入府,见拙只能将恩师安置在外!此次回府必是常住,若是住在外面,怕会落人口舌,在府内又不能时时侍奉先生在侧。还望父亲准许见拙自由出入侯府!见拙知道父亲必是担心我的安全,所以还请父亲派一人相随!”萧见拙看着尹跖钊一字一字清清楚楚说道。 “你才多大,又如何侍奉得了?我派几个府中老人过去岂不更好。” “见拙替先生谢过父亲!见拙说的侍奉并非饮食起居,端茶倒水。先生自小授业于我,可我天生愚笨,有愧于先生,更有愧于祖母对我的疼惜。当日先生在祖母面前承诺将他的毕生所学都教会于我,无奈的先生已是耄耋之年,所以见拙一刻不敢松懈,望父亲准许!” 尹跖钊听罢,若有所思的端起桌上的茶水浅酌一口。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但是这丫头在未婚配前必须留在府中,可不能擅自出府。万一在外面出了事我就不好向你祖母交代了!毕竟是客,” “谢父亲成全!” “先下去休息吧!你我父子二人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萧见拙转身向王凝烟行了礼便随孔青书一道走了出去,待所有人离开,王凝烟深深地吸了口气,合上眼睛快速的转动手上的佛珠,而尹跖钊立马唤了凌越去书房! 孔青书吩咐丫鬟去喊赵管家,自己先领着他们往西院方向走去,这件事情本轮不到她管,只是尹跖钊特意交代,孔青书自然不敢大意。可她心里有喜有忧,喜的是尹跖钊看重于她。忧的也是尹跖钊太看重于她。而王凝烟的态度更是奇怪。自己亲生儿子十多年未见,现如今见面了怎么都不该是这样的态度啊!孔青书越想越觉得不对,思虑之际想到刚才萧见拙那一番措辞这日后哪里是尹志勋搞得过的,越想越乱,孔青书停下了脚步!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适,你们先去,就在前面不远了。梅香应该认得路,我马上回去让赵妈妈过来,你们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他说就行了!”孔青书故作客气的说完就走了!梅香没应声,牵着萧薏蕊三人走向西院。 西院!侯府最偏的院落,与锦荣街仅隔一道院墙。冬冷夏热,参天树木遮天蔽日,萧见拙推开院门,先走了进去。眼前一片荒凉,又抬头看了看这几棵好几丈高的樟树。 “这院子打扫一下应该挺不错的!明天把这些树枝砍掉一些,让阳光照进来那就更好了!”萧见拙说完扬起嘴角。 柏树 院内只有两间正房,一大一小,院门右边一间不算小的厨房,侯府内每个院落都设有一间厨房,方便各院日常使用!西院相比其他院子是最小的,两棵一人高的桃树正抽着绿芽,大概是常年晒不到阳光的原因。靠树根那截布满了绿色的青苔,树干细长黑黝,枝上新芽也是稀稀疏疏的。萧见拙看的出神,他喜欢这个院子! “见拙哥哥,你在看什么?”萧薏蕊问 “这是桃树,我们只要照顾好它,它会开出非常好看的花朵,也会结出果子!就不知道这棵是什么品种的桃树!” “可我不喜欢吃桃子!” 萧见拙听罢没有说话!转身把院子仔细看了一下。走到正房准备推门,但被梅香制止了! “我来!”梅香心急的喊道,还来不及走上前。 “哐铛”一声,门还是被萧见拙打开了!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的陈设比自己预想的要好的多,临床的位置居然还有一扇大的窗户。萧见拙只是看了一眼,心里就已经想好日后他要在这里种一棵树! “梅香!我想在窗户外面种一棵柏树!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让你开门你不还是进来了吗?” “我没那么金贵!你不用处处这么小心翼翼地!”说完,转身刚出门,就见赵管家-赵金花身后跟着两丫鬟走进来。 “老奴见过二少爷!奉二夫人之命特来看看这里还缺些什么?奴婢好回去让库房房及时添减!二夫人交代绝不能委屈了二少爷!”赵金花低头语气平淡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萧见拙看着眼前身形臃肿的妇人,听她这样一番说辞,心里竟没有一丝讨厌! “你知道我是谁吗?”赵金花没想到他会这这么问,抬头看向萧见拙,满脸疑惑! “君侯府二少爷!” “那就按照二少爷的身份看着样子给我置办就行了!不用太奢侈,你看的过去就行了!”萧见拙盯着赵金花,随意说道。 “赵管家,辛苦你特意跑来一趟,二少爷初入侯府,有些规矩还不了解,您多担待,日后还请你费心教导一二。”梅香也看出来萧见拙并不讨厌赵金花,言语满是诚恳!赵金花依旧没有回话,带着丫鬟走出西院! 临近半晚,西院才被收拾出来,赵金花也算仁至义尽派来两个打扫庭院的丫鬟和两个修建园艺的师傅过来。这几棵天蔽日的樟树被砍头修枝后,西院好像是被人撕开一层面纱,终于重见天日,露出了他本该有的样子。正房留给了萧见拙,梅香陪萧薏蕊睡侧房!服侍萧薏蕊睡下后,梅香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转身就瞧见萧见拙靠在桃树下歪着头仰望着天空,落日余晖透过枝叶照在脸上,一脸惆怅!梅香缓缓地叹了口气! “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地下寒气大,待会儿又不舒服了!” “梅香!我听见你叹气了,你不用瞒我,也瞒不住!”萧见拙仍旧靠着桃树,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疲累! “我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可是看你这样我心疼,这才第一天,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梅香!你知道为什么我后来不喊你姑姑吗” “我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不说我都知道!一个称呼而已,你喊我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好好的,其余的我都不在乎!”梅香蹲下来心疼的看着身边的萧见拙。这才发现这个小男孩竟悄悄地哭了!梅香已经记不得他最后一次哭是在什么时候!但自己记得他哭的最厉害那次是在什么时候! “你是侯府二少爷,由老夫人亲自抚养,身份比其他人都要金贵!你身后是老夫人坐镇,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若有什么闪失,老夫人第一个不会放过他。”梅香安慰道,萧见拙只是点点头!心头的话终究不想对她说。 晚饭时间!王凝烟并未入戏,斥退了房中所有的丫鬟,独自跪在案前观音像前念起佛经。 门被推开,尹跖钊走了进来吹灭蜡烛,屋内一片漆黑!尹跖钊仍坐在自己最喜欢的太师椅上,椅扶手已经被磨的油光发亮, “十五年了,他倒是回来了!他进门的那一瞬间我竟把他看成是我们的儿子,我早晚期盼这一天早些到来,却不想等了十五年仍旧是一场空。这十五年你做的有多绝情你知道吗?我几次求你告诉我孩子的下落,求你让我见他一面,你都百般推辞!可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王凝烟满面委屈,含着泪水,极力压制心里怒气。 “我知道你委屈!可是……” “不!你不知道,你若知道今天走进来的又怎会是他!” “凝烟!这十五年来我又何曾过了一天舒心的日子,有些事情并非我们当初想的那样简单,同样这些事也早就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想跟你解释,可这些年来你给过我机会吗?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们的孩子现在很好很安全!我们仍然不能急,还是地按计划来!”尹跖钊说这番话时明显的有些力不从心! “既如此,那这件事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尹跖钊一听,立马转头,正巧与王凝烟四目相对似乎又看到了曾经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王凝烟! “看来你一点都没变!” “变了,容貌变了,心也变小了!不变的是您—侯爷!不过你放心,从前你不敢做的事情我帮你做了!现在依旧如此!侯爷要慢慢来,我王凝烟可等不起,难不成我还要再等个十五年嘛?”说完,手中的佛珠被她一把扯断,“劈劈啪啪”全散落在地上。 尹跖钊别过头不在看她目光紧紧盯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只觉得自己有多了一个对手! 孔青书端着参汤,身姿婀娜地走来,见房内一片漆黑,丫鬟们又都守在外面,心里不解, “侯爷呢?” “在里面!” “夫人呢?” “也在里面!” 孔青书思索一番,转身对自己身后的丫鬟低声吩咐:“快去厨房再端一份汤过来,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既然侯爷夫人都在里面,那为何不掌灯?”孔青书问 “回二姨娘,奴婢不知!” “夫人!汤来了。”丫鬟急急赶来。 “把门打开,陪我进去!” “回二姨娘,夫人交代,谁都不许进去!你若进去了我怕夫人会生气!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不待孔青书发话,身后的丫鬟金玲一把将说话的丫头推开,正好撞在门框上面“咚”的一声。金玲正得意时放门打开,孔青书见是王凝烟立马上前示好。 “夫人……” 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孔青书的脸上。 柏懿 “嫣儿!成婚那日我要把这白鹅绒羽毛染红做我的婚服……!” “父亲……,母亲……!” “尹跖钊……!你好好活着,等我回来,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祖翁……!谢谢你!” “啊…!”柏懿一下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半天回不过来神,胸口好像被什么给堵着一样,张着嘴拼命的呼吸,可每次呼吸都是痛的!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靠在闸口旁的一棵柳树边做梦了!醒来后竟一点不记得做的什么梦,里面的衣服早就被汗湿透了,一阵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直到这时候柏懿才真正清醒,立马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捡起地上的竹篮子往家跑去! 枣红色的麻布斜襟短褂被洗的颜色暗淡无光,袖口,领口更是洗的发白,里面的白汗衫说白不白,说黄不黄。下身是一条褪了色的黑裙改成的长裤,裤脚被两根细绳给扎起来,跑起来就如同两只灯笼一样,一身粗布麻衣!柏懿年十五,排行老二!长姐柏琰,幼弟柏钰。 柏懿一路跑回村里,临近院子才放慢脚步,挎着篮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院门口,趴在半人高的院门上朝里四下张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见院内空无一人,只有柏树下一堆还么有剥完的芡实,心里不禁长长的舒了口气!不多想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柏懿!” 柏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柏懿浑身一颤!转过身胆怯怯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长姐! “阿姐!”柏懿心虚地喊道。 你又去给那哑巴送吃的了是不是?”柏琰质问,柏懿不说话,摇摇头! “你还撒谎!把篮子拿出来,别让我动手!” 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柏琰,柏懿只是摇头不说话。 “你是不是也哑巴了?拿出来!”柏琰气急败坏冲着柏懿大叫,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向她身后的篮子抢去,柏懿连忙闪躲但也更惹得柏琰不快!力道不由得加重几分,姐妹二人就这样在院中扭打起来!谁也没想到柏懿一脚踩在一个未剥的芡实上,随即拉着柏琰一起倒在芡实堆上,重重的压在柏懿的身上。 “我的脸,我的脸,好疼!”趴在柏懿的身上,柏琰痛苦的喊道!两只手按在柏懿的肩膀上爬了起来,直奔屋内。凑到铜镜前一看,洁白的额头硬生生的扎了十几个深深浅浅的针眼! 夜水村位处下游,水源充沛,又因河里常年没有鱼的原因,村民们便在这条河里自行划分区域,各自种上了芡实!芡实成熟了直接卖给柏懿的外祖父—\u0000—杜廷帧!去年丰收,家家户户都有库存的芡实,现如今正是种植芡实的时候,种好后只要水源充沛就不用管它!所以村民才得有时间去处理去年的库存。经过一冬的阴干,芡实整个果实又硬又僵像个刺猬一样。果实外衣上的刺更是尖刃! 柏懿躺在刺堆上一动不动,也不敢动!整个身子好像都被芡实刺穿了!双手轻轻地摸索着,可是能碰到的地方都是尖刺!她没有喊疼,可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滑落!柏懿试着抬起双手,刚抬起来,一个扎在手心里的芡实掉了下来。柏懿将手伸到眼前,鲜红血眼清晰可见!袖子上还挂着一个,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将它拿走,一瞬间掉落砸在脸上滚落在耳边!砸的一张小脸揪成一团!一双手直直的僵在半空中,待脸上疼痛消失时柏懿才睁开眼睛,可她发现手上的血眼不见了!正当她感到不解的时候,柏钰走进院子,柏琰的尖叫声再次传来。 “二姐!” “柏懿,你这个死丫头,你看……!” 二人同时说话,柏懿也不知道该先回答谁。柏钰率先上前,柏琰见状也知道轻重不在说话了! “二姐!你别动,我拉你起来!” “嗯!” 柏钰上前抓住柏懿停留在半空双手,用力往怀里一拉,二人正要摔倒在地的时候,柏琰眼疾手快的跑上前扶住了! 柏懿看了一眼柏钰,并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情!低下头再次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真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柏钰!我……怎么了?” 柏懿一 姐妹二人来到自己的房里,柏琰打开木盒仔细的翻找着药膏外祖父给她的各种药膏!柏懿坐在床上一点精神都没有,望着柏琰晃动的身影,眼皮越发沉重!阳光透过纸窗打在脸上,显得更加苍白,凌乱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枯黄色如同被火燎过一般!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柏家本就不宽敞,姐妹二人只能同睡一屋。两张小床就将屋子挤满,中间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走动!柏琰靠墙睡,柏懿则挨着窗户,夏天的西晒总是把床烤的暖暖的,冬日里的寒风想方设法的从窗户里钻进来!春天和秋天还算比较舒服,尤其现在这个时候,夜里打开窗户就可以闻到各种树叶的青香,各种花香!一层一层的飘进窗户,要是下雨了,刚被打湿泥土味是柏琰最喜欢的! “你还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衣服脱掉”见柏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柏琰拿着药没好气的走了过来! “喔。”柏懿起身想脱掉外面的短衫,可后背上隐隐作痛,动作也变得缓慢。柏琰有些不耐烦,伸手就把衣服外衣给扯了下来! “痛,有点痛!”柏懿痛的皱起了眉头! “这点小伤痛什么痛?你看看我的额头,我喊痛了没有?”说完柏琰的外衣丢在地上,转过柏懿身子,让其后背对着自己动作极其粗鲁。柏懿知道长姐的额头受伤了,又是在脸上,换谁都生气,便不在吭声惹她生气了! 柏琰拿着药膏迟迟没有动手,现在她知道柏懿为什么喊疼了,后背上大大小小的血印子密密麻麻的印在发黄的汗衫上,或深或浅,柏琰心里知道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压在她身上才导致的,这身上擦药膏是不管用的! “阿姐!”见柏琰迟迟没有下手,柏懿扭头喊道! “你等一下,我去烧水给你洗个澡,一身臭汗味道!”说完丢下药膏向屋外跑去,柏钰跟在后面喊她,她也没答应! “二姐!她又欺负你是不是?”柏钰摆出一副人小鬼大的嘴脸样子! “没有!瞎说八道,阿姐给我烧水让我洗个澡!以后不许胡说,”柏懿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让我看看扎成什么样了?” “别看了,又不疼!” 柏钰哪里听她的,一个转身来到身后,脖颈处都是小针眼,后背可想而知了! “阿姐额头伤的也重。你看见没有?”柏懿故意问。 “你要不是被压在下面,哪里会受这么重的伤!” “柏钰!……。” “二姐,你别说了,你受伤的的事我不会告诉母亲的!” “嗯!这还差不多!”只要柏钰不说,换上衣服过几天母亲是不会知道的,柏懿心想! “但是你下次必须带我一起去……,否则母亲还没到家就会知道。” 柏懿一听,气的忍着身上的痛用力拍打这个聪明鬼! “你哪里像是受伤的样子,快来洗澡!”柏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打闹,心里不快! 柏家有一个小水房是柏旭尧专门为两个女儿搭建的!不大,放一个浴桶还有一点空间!柏懿进去浴桶里满满的热水,雾蒙蒙的!柏懿喜欢水,又是自己的阿姐烧的,心里特别高心。 “阿姐!谢谢你!” “快脱衣服洗澡!”柏琰催促 褪去衣服,果然跟柏琰想的一样,连腿上都是! 刚下水身上变传来阵阵刺痛,尤其是伤口处! “好疼!”柏懿疼的立马从水里站了起来! “身上有伤口,肯定会疼的!” 柏懿听了,只好忍着痛沉下水底!柏琰看着柏懿在水里痛苦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药粉下多了! “你多泡一会!我去河边给你洗衣服!不许起来!”说完,紧紧握着手里还未用完的药粉跑出去了! “柏钰!你在门口守着,我去洗衣服!” 柏懿二 夜水河边,柏琰正在清洗着柏懿的脏衣服,她得在母亲回家之前把衣服洗好!看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在水里散去,原本的愧疚也随着消失了! 待柏琰走后,水里原本散去看不见的血迹又一点点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两滴血珠沉入河底。 水房内,柏懿一动不动地靠在木桶边缘,合着眼睛,似睡着一般,瘦小身子缓缓地滑入水里直到整个人都没入水里,一头枯黄的头发肆意的漂浮在水面上……! “柏懿呢?”柏琰洗好衣服回到家后见院里只有柏钰一人。 “在屋里!”说完,便继续研究自己手中机巧玩件。 晾好衣服,柏琰也未进屋看一眼,转身就向沈家走去,李玲玉正在门口纳鞋底,见来人是柏琰,满脸笑容。 “琰儿来啦!婶儿正想着你呢!没想到想着想着就把你想来了!来,快过来跟婶儿说说话!”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李玲玉热情招呼着。 “婶儿!”柏琰委屈巴巴地喊道。 “哎呀!这怎么弄的?怎么伤成这样了?肯定又是柏懿那死丫头弄的对不对?” “不是的,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快跟我进屋,我帮你擦擦,弄不好要留疤痕的,这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额头上要是留下疤那还得了!”李玲玉满是心疼。 “沈家逸在屋里,我们动作轻点!”李玲玉一副小心翼翼地转头对柏琰说道!柏琰点点头! 一进屋,柏琰就朝沈家逸的卧房望去,却见房门紧闭着!满眼失落。但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正欲敲门。 “找到了!好半天才找到。快过来,琰儿!” 柏琰望着收回了手,焉焉地走到李玲玉面前。 “这药膏还是你外祖上次带来的,都不舍得用我一直收着,这巧了,还是用在自家外孙女身上,就是借我一双老手罢了!”李玲玉仔细的替柏琰擦拭着“明天你还得来,知不知道。” “不用了,婶儿,我自己在家弄就行了!” 收起药膏,看着满眼失落的柏琰:“我知道你是来找家逸的对不对?”柏琰点点头,不言语! “这孩子性格从小古怪,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平时也不跟我和你明权叔多说一句话的!这些村里人都知道!”李玲玉说这些话满是无奈。 “家逸他喜欢柏懿!”柏琰道! “婶儿不喜欢那个死丫头,就喜欢你!” 柏琰这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这些年却一点改变都没有!望了一眼那道房门,向李玲玉道了谢又回家了! “柏懿!柏懿!”沈天奇种完芡实回来,刚进村就远远瞧见一个人坐在河边,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谁,喊了半天也没反应又连喊几声柏懿才回头看了一眼沈天奇。 “你坐这里做什么?快回家去!一个姑娘家的一点都不懂事。”柏懿背过身便不作理会。 “我去找柏琰来,看她怎么收拾你。”沈天奇故意吓唬,但柏懿仍旧动也不动!沈天奇气的掉头就离开! 柏琰正从沈家回来,迎面碰见沈天奇! “柏琰。柏懿那丫头你现在也不管管她,穿那身衣服坐在河边哪还有点姑娘家的样子,被你母亲知道又有你们一顿骂得,你赶紧把她带回来!”沈天奇气到, “你说柏懿在河边坐着?”柏琰一头雾水。 “不是她还有谁?快去,别耽搁了!” 被沈天奇催的都忘记回家看一眼,只好往河边跑去,可哪里有人影,有气急呼呼的往家赶去。 “柏钰,你二姐呢?”柏琰再次问道。 “一直在水房里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赶紧进去看看。”柏钰同样紧张起来。 冲进水房,水房内一个人也没有,空空的一个木桶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可换洗衣服仍旧挂在那里。 “柏钰,柏懿不在屋内。”柏琰有些慌乱起来。 “不可能。我一直在这儿守着,一步都没离开!你在进去看看!”柏钰丢掉手中的玩件,恨不得自己进去查看一番。 柏琰再次走进水房,巴掌大的地方一眼望到头,难道一个人会看不见!柏琰看着木桶,不由的脚步逼近! “啊……,”柏琰吓得窜出门外,重重的摔在地上“快去喊人,快去喊人!”柏琰惊恐万状的看着柏钰!柏钰上前扶她起来。 “柏懿呢?” “她淹死了!柏钰,快去喊李婶儿她们!快去啊……,”见柏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柏琰说不出的委屈!柏钰离开后,柏琰守在门口,不敢靠近,又不敢离开。只是烧水让她洗个澡怎么会把她淹死呢?忽然想到柏懿洗澡的时候那副痛苦模样,柏琰心里立马害怕起来,开始觉得就是 自己的药粉放多了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不一会儿,沈天奇,李玲玉,沈家逸等急匆匆地赶来! “沈祖!柏懿她……!”柏琰害怕的厉害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得用手指向水房!沈家逸刚跑到水房门口,就见柏懿一身素白汗衫,头发湿漉漉地站在木桶边系着腰带,一脸惊愕地望着沈家逸! “家逸?你怎么来了?”见柏懿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沈家逸想也没想就一脚带上门,上前将柏懿抱住。 “柏琰说你出事了!”沈家逸抱着柏懿仍心有余悸,附在耳边担心细语道。 “啊……?长姐怎么会这么说,还是她烧水给我洗澡的,她怎么忘了!我没事。”柏懿神情自然道。拍拍沈家逸示意他放开自己!柏懿怕被人看见! 沈家逸先走了出来,柏懿跟在身后。 “柏懿……!”柏琰惊讶的喊道。 “阿姐!” “你刚刚吓死我了,你故意报复我的对不对?” “阿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分明就是故意,你还赖!”柏琰来到柏懿面前厉声质问。 “她刚刚怎么了?你又为何被吓成这样?”沈家逸反质问柏琰。看着沈家逸态度,柏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委屈的哭了起来:“她整个人沉入水里,我以为她被淹死了!” “大白天的你烧水给她洗什么澡?柏懿从小体弱,你母亲又不在家中,你不在旁边守着还到处跑,反倒让柏钰守着!他是男儿身如果真有事发生了他又能帮上什么?” 面对沈家逸的质问,柏琰一句话答不上来!对!这就是她喜欢的人,从来不偏向自己! “好了!琰儿,别哭了!别哭了!跟婶儿说说柏懿怎么吓你了!”李玲玉拉过柏琰,柏琰只是哭,没有说话! 柏懿三 “天奇叔!玲玉!”杜月冉从外面回来一进院门口就看见二人,心想是出什么事!见柏琰眼泪婆娑样子走上前问。 “这是怎么了?” 柏琰不语,见到母亲,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扑倒杜月冉怀里!杜月冉一边安慰,一边见柏懿躲在沈家逸身后遮遮掩掩。 “柏懿!”杜月冉冲着沈家逸身后喊道。沈家逸避开一步,柏懿就这样穿着一身汗衫不自在的站在那里!杜月冉自小家教严格,柏懿知道又让母亲丢脸了!自己的衣服被长姐洗了还没干,还来不及回家换衣服母亲就回来了! “母亲!”柏懿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见。 杜月冉见柏懿那副小媳妇模样,有气又好笑,走过去拉着她就往屋里去! “跟母亲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柏钰谁惹他生气了?”杜月冉从衣柜里翻出柏琰穿小了的旧衣服,拿给柏懿!柏懿自小体弱,但不生病,老一辈的说从小要穿旧衣旧鞋那样就好养活些。 “谁生气了?我一直在家里好好的什么也没发生?你还是去问柏钰吧!他应该知道。对了!母亲。阿姐怎么一直在哭啊!”柏懿问 “你这丫头还问我,我不是刚刚才回来的。你一个姑娘家的就穿着汗衫站在外面,也不知道羞。还有你沈祖跑到我家来干嘛?你没见你沈祖的脸拉到地上去了!你看!头上还有芡实刺,扎到哪了没有,我看看,”杜月冉语气满是温柔,来到身后帮柏懿把头发扎好,仔细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伤口! “嘻嘻……!”柏懿一下被杜月冉那句脸拉到地上给逗笑。 “你还笑!快把衣服穿好再出去!”杜月冉先走了出去,毕竟外面有人等着。 杜月冉见沈天奇仍旧拉着脸子,又是长辈,笑脸走了过去。 “天奇叔!这三孩子不懂事,哪里人惹您不高兴了,您告诉我。我晚上等柏旭尧回来了,让他父亲好好说说他们!您就别和他们计较了!” “哎呦!月冉呐!你是不知道!刚刚柏懿可是把琰儿丫头给吓惨了!我们来的时候脸都吓白了,一直坐在门口哭。辛亏我们来了,不及时赶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李玲玉全力维护着柏琰,说话间柏懿走了出来!又是一身灰褐色大外衣,柏琰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己的旧衣服!虽然是旧的,但被杜月冉洗的干净! 柏懿走到沈家逸身后,沈家逸转身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丫头。见她又是这种打扮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一样,瘦小的肩膀根本撑不起来。腰间一根粗布条紧紧的扎住,小腰双手可握,裤子也是拢拉在腿上。柏懿个头不矮,就是因为太瘦,衣服太大才给人一种老太太的感觉!再加上头发随意的纨在头上!沈家逸越看越觉得好笑,却不想柏懿对他使了个鬼脸。 “噗嗤”一声,沈家逸哈哈大笑起来,柏懿倒是故作矜持了,迅速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她不知道所有的笑容都从她眼睛里跑了出来!沈家逸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拿开,两个人就这样在院里笑的前俯后仰,至于笑什么,只有他们俩知道。 除了杜月冉,柏钰外,其余三人脸色都不好!沈天奇依旧拉着脸,双手背后走出院子。李玲玉一脸不高兴的看着柏懿。柏琰苦着一张脸的望着沈家逸!至于要追问什么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是谁 晚饭时间,柏旭尧简单的梳洗一下就来到屋里准备吃饭!三个孩子安静的等候着,谁也没有动筷子,杜月冉将最后一碟菜端上桌。 “以后不用等我了,我没回来你就让孩子们先吃饭。” “既然心疼他们,你就该早些回来。”杜月冉盛好饭端给了柏旭尧。 “我们不饿,等父亲回来一起吃饭才香。”柏懿紧望着柏旭尧欣喜的说道! “那是你不饿,我早就饿了。”柏钰说完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饭桌上一家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柏旭尧从小就没有规定他们在饭桌上不许讲话。往常一家人吃饭虽说有时会争吵不休,但总归是热闹的。可今天却特别的安静。 “父亲。我要去书院继续念书!”柏琰放下筷子,直截了当地开口!杜月冉一听,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柏旭尧,柏旭尧不缓不慢的继续扒了几口饭下肚。柏懿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柏钰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行!”放下碗筷,柏旭尧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不行?”柏琰见父亲态度强硬,眼睛立马又红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村里除了沈家逸以外还有谁在念书!你在家把柏懿柏钰照顾好就行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柏旭尧话语温怒! “是啊!柏琰!你已经在外祖家上了好几年的学堂了。在夜水一带好多上了学堂的男子都不如你,你现在都大姑娘了再去也是不合适的!”杜月冉同样劝说。 “你们把她俩生下来自己不照顾,反倒让我照顾,那谁照顾我呀?我就比柏懿大仨岁!她如果还是孩子不懂事,那我呢?我就该懂事了!我现在要是还在外祖家肯定比在这儿好,你们非要接我回来,你们把我接回来后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每天不是对着一堆芡实,就是看着柏懿!你们看看我的手全是破的,额头也是破的!”柏琰委屈的伸出双手摊开,豆大的泪珠含在眼里。杜月冉见她这副模样如果再开口,怕柏琰哭的更凶,在自己身边待的这几年杜月冉是了解她的性格的! “额头怎么受伤了?”柏旭尧问。柏琰泪眼婆娑望着柏旭尧,望着杜月冉!每次谈到这样的话题,他们都这样置之不理。 “你们还是我的父母吗?当初就不该把我送走。送走了就不该把我接回来!”推开板凳,一路哭着跑了出去。 “我去找阿姐回来!”柏懿见父母这次没有追出去,心里担心! “我也去!”柏钰含着一口饭正准备起身。 “不准去!还不嫌事多?”柏旭尧呵斥道。 出了院门,柏懿竟不由自主往河边走去。四周很静,除去草虫的叫唤声,便是自己的脚步声了! 临近河边,柏懿脚步慢了下来,见河边一少女环抱着膝盖坐在一块洗衣服用的石头上,少女埋着头,长发随意的散在肩背上!头上方挑起几缕用一根干枯的树枝绾再脑后,树枝上一片摇摇欲坠的黄杏叶挂在上面。柏懿看着背影只觉得有些熟悉。 “阿姐!”柏懿知道此人并不是柏琰。 “你叫我什么?”少女闻声回头,嘴角微扬,满脸笑容的望着柏懿!十分亲切! 柏懿心头一怔,望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容貌相差无二的少女脑子里出现了太多太多一闪而过的画面。 “你是谁?”柏懿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要找… “你是柏懿吧!”少女问,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 “嗯!”柏懿点点头,有些紧张,但却不害怕! 少女看出了柏懿的紧张,缓步上前拉过柏懿的双手。柏懿天生畏寒,手脚冰凉,可眼前少女的双手竟比自己的手还要凉,柏懿抽回手藏在身后。低着头看着对方的鞋面很精致,绢白鞋面绣着洁白的茉莉花,两种白相衬也不觉得寡淡,花蕊几针淡黄绿色的丝线勾勒,宛如一朵鲜活花似的?柏懿看的出神。 “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只是迷路找不到家了!还好遇见你!”少女声音很细,很柔和说这话时给人淡淡的忧伤! “你家住哪?”柏懿一听是迷路了方才的紧张顿时消了一半。 “那里!”少女指向凉城同方向的五荒山。 “凉城!”柏懿道。 “不是!是城西五荒山。” “五荒山?那里是一片荒山野林并没有人家居住,你怎么住在那里?又怎么会跑来这里?”柏懿知道五荒山,朝南一片林木,归官家所有。朝北是阴山,大多是西城区一些山农们的山地。山农利用山地所处优势各自种植了一片喜阴的药材!外祖父杜廷帧也有一块地,往年收获季节一家人都会进城帮忙,对那里柏懿还是熟悉的!从未见有人家住在那里! 少女抬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你可认识杜廷帧。我住在他家地……附近!” 柏懿心里一喜,原是外祖父邻居! “当然认识他是我外祖父。你们认识?”柏懿闻。 “嗯!他救过我!”少女说到这里眼里满是感激。柏懿本想开口多问几句的,却觉得有些冷!一阵风吹来两人同时打了寒颤。少女拔下头上的枯枝插在柏懿头上:“还给你!你带着比我好看!” “我不要,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要!” “收下!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了!等我来找你啊!”少女不容柏懿推辞,强塞在她手里:“我要走了!等我回来。” “可你不是迷路了吗?你晚上跟我回家,明天早上再回城。如果你家人来找你,一定会上村里的,我就住在村口。等他们来了找来了你在回家也不迟啊!”柏懿拉着她的胳膊挽留。 少女望着柏懿满是不舍,笑容渐失。身后同时也传来了喊叫声! “你听!他们来找我了,我走了!”少女挣脱柏懿的手,消失在柏懿眼前。柏懿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眼角是湿的! “柏懿!” 一声叫唤,惊的柏懿浑身一颤,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的杜月冉,柏懿两行热泪从眼睛里滚滚而出! “母亲!母亲……。”柏懿哭喊道,杜月冉看着自己的女儿突然哭的这样,原本的担心,怒气再也发不出来了!示意柏旭尧他们别说话。 “怎么了?告诉母亲!”杜月冉心疼极了! “母亲,我找不到他了我要找到他!” 望着柏懿失魂落魄样子,杜月冉满是担心,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你要找谁?告诉母亲!” 柏懿看着杜月冉,眼睛明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要找……!” 小飞蛾 “我要找……!” “母亲,你怎么会在这里?”柏懿惊的浑身一颤,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杜月冉迷茫的问道!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问!你站这儿半天一动不动,喊你也没反应,大晚上的你在这儿撞鬼了!”柏琰气的上前冲着柏懿直嚷。柏懿才发现大家都在,身后的沈家逸看着自己不说话,沈祖好像仍在生气,气的也更厉害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了。李玲玉,沈明权也是垮着脸的! “父亲!”不理会柏琰莫名其妙的怒气,柏懿走到柏旭尧面前软软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怕不怕?”柏旭尧满眼心疼,伸手摸摸女儿的小肩膀,一点肉都没有! “不怕!我一直在跟她说话,一点都不怕!”柏懿望着父亲摇摇头,睫毛上还有小泪水。 “他是谁啊?这儿不就你一个人吗?这丫头一天到晚就跟丢了魂一样!天上一句,地下一句,你别说是在跟柏琰说话啊?这次我们可都是亲眼看着的,可别又污蔑了柏琰丫头!”李玲玉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她是……,她是……!”握着手里枯树枝,方才的记忆正一点点消失,脑海里一片空白!直到记忆停在出门那一刻:“对了!我是来找阿姐的。”说完,就随手将枯树枝插在腰间,转过身担心地看着柏琰:“阿姐。你去哪里了!我来找你,你却不在!” “我们找你半天才在这里找到你,你到现在为止还在撒谎!你怎么这么坏?你不知道母亲有多着急?大家有多担心你!”柏琰满是厌恶。 “柏懿没事,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沈家逸语气平淡的望着柏懿。 推开院门,一帮人走进屋内,家里灯火通明,柏钰坐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从自己身边走过,始终没有起身!沈天奇,柏旭尧坐在主位。沈明权,李玲玉坐在沈天奇一边。杜月冉挨着柏旭尧坐在下位柏琰,柏懿,沈家逸都站在门口。一时间安静下来,柏懿知道肯定有事要商量。从小就是这样一旦有事两家都会聚在一起,上次是为了将阿姐接回来。上上次是为了姐妹二人打架。上上上次……!柏懿望着门外那些喜光的小飞蛾在门口胡乱的,自由的飞舞着,一上一下,毫无目的似自由快活,似受了惊吓!终究没有想起来上上上次是为了什么事?目光空洞地望着外面! “旭尧!今天发生的事你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你父亲临走再三托我照看好你们这一家。我也从不把自己当外人,对这三个孩子我也是当沈家逸一样看的,从无二心!”沈天奇十分严肃。 “沈叔有什么事还请你直说!我们也不是外人。”柏旭尧直接开门见山。心里其实知道哪有什么大事。 “好!那我也不绕弯了,方才的事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白天我就看见柏懿一个人坐在河边,喊她回家,怎么叫唤就是不理人。回头摆了我一眼,就更没看到一样,我气得让柏琰去叫她。你说,她要是落水了岂不是我的错。傍晚的时候又不知道搞了什么又把柏琰吓成那样,等我们赶来就穿成那样站在院里。一个大姑娘的向什么样子?月冉回来问她,她死活不说说,就一句不知道!”沈天奇一件一件的将这些小事抖落出来。杜月冉不太高兴,本想这些事晚上自己会跟柏旭尧说的,可现在……!而且自己确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想替两个女儿说话都插不上来又怕驳了沈天奇的面子!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两个女儿,柏琰仍是一脸委屈。柏懿歪着脑袋定在那里始终望着门外那些小飞蛾!沈家逸看了眼柏懿,便转过头等着大人们下一步的谈话。 “还有柏懿今天把柏琰打成这样,你们看好好的姑娘家的额头就被弄成这样。”柏琰听李玲玉这样说,心里立马虚起来! “柏懿没打我!是她今日又从家里偷东西给那个哑巴吃,家里的东西都不够我们三人吃的了,她还对外拿!我就说了她两句,她还不承认,推拉几下一不小心倒在芡实上面,所以才弄成这样。”柏琰避重就轻的说道! “你伤成这样,那柏懿伤了没有!”柏旭尧问向柏懿,可柏懿毫无反应! “柏懿就脖子扎破一点点!”柏琰连忙解释。 杜月冉起身走到柏懿面前,傍晚替她梳头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杜月冉挽起头发仔细看一点伤也没有啊!柏懿回过神一脸无措的望着杜月冉。杜月冉见柏懿一点精神都没有,心疼的不得了! “柏琰压在二姐身上的,所以只有额头受伤了!”没想到柏钰突然开口。 “背上有没有受伤,给母亲看看!”话才说出口,杜月冉已经拉开衣服,瘦小的肩膀露在外面雪白的皮肤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杜月冉这才放心! “晚上来母亲房里,母亲给你擦药!”走到柏琰面前,看着伤的挺重的。两个都是女儿总不能太偏心。柏琰点点头,看了一眼柏懿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明明一身的伤怎么一下就都好了!心里除了害怕就是不解。 “柏懿!我不是说过不许去河边玩水吗?怎么不听话了!”柏旭尧轻声质问。 “我没有去河边,一直在家里!” “胡说。难不成沈祖还污蔑你不成!”沈天奇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我真的一直在家洗澡,哪里也没去!” “洗澡?大白天的洗什么澡?”柏旭尧问。 “我见她回来身上都是灰,怕母亲生气,便烧水给她洗澡,还让柏钰在门口守着。可是等我洗好衣服回来她就沉在水底披头散发的,一动不动。那样子太恐怖了,我以为她出事了!才让柏钰喊沈祖的!” 柏懿摇摇头:“我只知道我在洗澡,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你这不知道,那不知道,你偷东西给那哑巴吃总是知道的吧?”柏琰激动的用手指着柏懿说道! “嗯!这个我知道,是我送去的,送了三个馍饼。”柏懿承认。 “你……,”柏琰气急! “好了!这事也别说了,当着沈祖的面吵闹也不知羞。”柏旭尧厉声喝道! “都是孩子,不打紧。”沈明权憨笑插话。心里其实是羡慕柏旭尧的,两个女儿在身边天天这么热闹,不像沈家逸从不肯多说一句话! “都是孩子这话没错,可是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让琰儿丫头受了委屈!我们……,”李玲玉话没说完。 “两姐妹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话说开了也就好了!也是平时太娇纵她们了!”杜月冉听不惯李玲玉的话,便直接打断。 “方才柏琰哭着跑我家,说你们不让她去学院念书,这是为何。你岳父可是最看重学识的,柏懿柏钰都这么大了哪还要人一直照顾!再说柏琰从前在她外祖家是一直上学的,既然现在她想去就应该让他去,若是学费拿不出来,我就替她交了!沈天奇自顾开口,他以为把柏琰送去学院定会合了杜睿渊的心意,正好可以陪伴着沈家逸。可他自己忘记了更久远更重要的事情! 沈天奇说完,柏旭尧没有开口,大家神色各异,只有柏琰满是期待柏懿站的累了,索性和柏钰一起坐在门口!不去理会身后事。 “父亲!柏琰上学的事还是让她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天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沈明权见气氛不对,赶紧圆场。 “这说的什么话?当年你柏叔走的时候再三叮嘱要我照看好他们,如今遇事了我又岂能不坐视不管!” “可这怎么说也是旭尧家的内事,我们毕竟是外人,恐有不便!”沈明权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柏旭尧,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越说越不象话了,当年要不是你柏叔……,”说到这里,沈天奇突然停了下来,转脸看向坐在门口的柏懿,一些久远的记忆被唤醒当年要不是这丫头,哪里还有沈家逸这个好孙子,哪有现在齐聚一堂。想到这里沈天奇突然起身:“回家了!明权说的对,你们自己商量吧!老了,老了。家逸!我们回家。” 沈家人走后,杜月冉坐到沈天奇的位置上倒了一杯茶递给柏旭尧。 “明天拿三两银子送去学堂!”柏旭尧道。 “那柏懿,柏钰呢?” “柏钰以后再说!” “你们三个还不去睡觉,还在那里做什么?”杜月冉冲着门口喊道。 “我要搬出来,不愿与柏懿住一个屋!”柏琰再次开口。 “这又是为何,家里总共就这么一点住处,你要往哪搬?”杜月冉有些生气,话里也有些怒意! “我要去柏钰那屋里住,把柏钰换过来!” “你干脆搬到沈家去,岂不是更好!”杜月冉气急。 “随她吧!她要换就换过来,今晚就换过来!”柏旭尧看着杜月冉叹了口气!杜月冉只好作罢。一口气忍了回去。 一路上,沈天奇走在前面一句话也没说,反倒李玲玉跟在后面嘀嘀咕咕数落着柏懿的各种不是。 “别说了。柏懿好歹喊你一声婶儿,你看你哪有一点婶子的样子!我看着柏懿倒很好,挺乖巧的就是话少了点。”沈明权自小就喜欢柏懿。 “你知道什么?我跟你说以后谁娶了她谁倒霉。一天到晚要死不活的,一点精神也没有,整天魂不守舍的,以后怎么生养!”李玲玉尖酸刻薄的吐露着心中的不满。 “家逸!沈天奇喊! “祖父。”沈家逸应。 “明天你下学后先去柏家,柏懿从小身子弱,怕是这辈子去不了学院了。你下学后去教教她,你们自小合得来她也听你的。现在不比过去,女子家还是识点字好,你好好教,她能学多少就是多少。” “祖父放心,我一定好好教。” 一片枯叶 午饭过后,萧见拙独自乘车回府。下了马车,站在威严的君侯门口等了等,他知道身后有人一直跟着他,可他还不知道那人藏身何处?到底有几人? 入府,直接往西院走去,每经游廊四下丫鬟,下人都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声声“二少爷”让他无心理会。萧见拙不禁加快了些脚步,心里猜测西院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第一想到的是梅香,因为他们不敢对萧薏蕊动手。至于梅香也是不会惹事的,如果他们故意刁难她……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刚到西院,就见赵金花鞠屡着身子东倒西歪地跪在门口。头发散乱,两边面颊红肿,眼窝深陷发黑。直到萧见拙走到她的面前,赵金花才抬头。 “老奴见过二少爷,多有不便!望二少爷莫怪!”赵金花声音沙哑,随即垂下头不再看他! “谁打的?” 赵金花再次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萧见拙,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而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起来!跟我进来。”萧见拙扶她起来。 走进院内,入眼的便是一堆生活用品凌乱的丢在地上,一看就是从外面送来的。 “见拙哥哥回来了!”萧薏蕊喜出望外的喊道,梅香闻声也从厨房里跑出来!见赵金花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担忧! “昨夜怎么没回来?没出什么事吧?”梅香担心的上下查看。 “没事!!” “没事就好。”望着梅香同样深陷的眼窝,萧见拙知道她又是一夜没睡,本想出口的话想想还是没必要说出来。 “见拙哥哥。夫人好凶!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打人!赵管家从昨天晚上一直跪到现在。夫人还不许她起来!你把她带进来,等会儿夫人来了怕又要生气了!”萧薏蕊同样担忧地说着。 “哪个夫人?”萧见拙并不解释。 “大夫人!赵管家刚刚把东西送来,大夫人就带人过来把她一顿打。见拙哥哥这是为什么呀?”萧薏蕊想了一天都没有想明白。 “我知道了!”说完,院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萧见拙回身望去,萧薏蕊立马躲在他的身后。梅香欲上前但被萧见拙拦在身后!赵金花闻声立马走到萧见拙身后。 王凝烟一身绫罗绸缎,雍容华贵,身后一群丫鬟畏首畏尾的跟在身后,王凝烟板着脸深红色唇色如同嗜血一般!王凝烟向萧见拙走近,近到只有一步距离,满眼厌恶之色。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西院。 白净的脸颊上立马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赵金花,梅香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饶! “萧靖瑶就教出你这个逆子,回府不问安,难道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王凝烟声色俱厉地质问萧见拙。 萧见拙如无其事的回头,平静的望着王凝烟不卑不亢地喊道:“夫人!”话音未落,甩手又是一巴掌!一股热流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来,血腥味扑鼻而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无数个火星在脸上乱跳! “你在敢打一下,我马上写信告诉我姑奶奶!”萧薏蕊躲在身后喊道。 “夫人!您看在老夫人的面上放过他吧!虎毒不食子,请夫人饶恕!”梅香同样搬出萧靖瑶来压制!王凝烟不发一语恶狠狠地盯着萧见拙。 萧见拙伸手将嘴角的鲜血擦掉,看了看地上的枯叶。再抬头,漆黑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情绪。 “梅香!那日我们回府是几月几日?”萧见拙问。 “三月初七!”梅香道。 “是什么日子?”萧见拙直视着王凝烟,他知道梅香答不上来。 王凝烟眉头微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 “大凉城全城戒严!没有通关官帖任何人都不得进出。猜猜看!我是怎么进来的?”萧见拙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讥笑! “你唤我祖母正名,我称您为夫人,你说我是跟谁受的教?” “你……,”王凝烟还在想上个问题,没想到他这样问自己,半天说不出话。 “夫人答对了!正是我自己,夫人再猜我父母又是如何教育我的?他们又为何这样娇纵与我,惹得夫人不悦?”王凝烟脸色难看至极! “我要是你,我就会立马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查那日我是怎么进城的。而不是在这里耀自己的威望!”萧见拙望着王凝烟眼里的挫败感,满眼挑衅! 王凝烟转过脸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没做停留,转身离开。刚出院门就看见尹跖钊和凌越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苦,才发现自己始终是一个人。打发了丫鬟,一人独自回房! “这小子果然是萧靖瑶带出来的,让你跟踪他现在看来是走的最正确的一步了。你说呢?”尹跖钊,凌越主仆二人走在廊下交换着心事。 “恐怕以后我们要多留心了!”凌越提醒。 “以后?谁的以后?”尹跖钊侧脸疑问,凌越立马明白过来。 “唉……!可惜了。去安排吧!”尹跖钊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小雀儿 黄昏后,西院正房。屋内陈设十分简洁,萧见拙坐在临窗的樟树制得书桌上一动不动的望着院内那几棵桃树,桃树比以前更精神了!可见圆圆的粉色花苞落在枝头,让人心生怜惜不敢去碰。梅香,赵金花正忙着收拾厨房,从里面隔出一间作为赵金花卧房。萧薏蕊坐在门口玩弄着一只叫不出名的小雀,只是一晚不在家,一切都似乎发生了改变。 梅香领着赵金花走进屋内! “院子小,您将就一下!”萧见拙看着赵金花说道,嗓音有些沙哑。 “不小不小!我以前住的还没这儿好。梅香知道,我从前住的是什么地方。”赵金花连连摇手解释,嗓音同样如此,吐字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东西不是孔青书,也不是王凝烟让你送来的,更不是侯爷。是你自己做主送来的对不对?”萧见拙问! 梅香,赵金花满脸惊讶! “对!我那天……!”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赵金花紧张的望向萧见拙,萧见拙收回目光,再次望向窗外。几句话的功夫,外面天都黑了!院墙外的街道上也传来人间味。 “饭好了没有?”萧见拙问。 “好了!我马上去开饭!”梅香率走了出去!赵金花没走,以为萧见拙还有事要问她,而自己也有事想问萧见拙。 “你去帮她吧。这院子以后就交给你们了!”萧见拙语气坚定地看着赵金花。赵金花也明白其中深意!不再多说。 “我去帮她开饭!” 梅香摆好菜饭正准备去喊萧见拙吃饭的,刚走到门口,人就从房内走了出来。此刻萧见拙重新换上一套黑色的绸缎长衫,布料上乘,丝绣面料再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一派老成,却一点都不老气,增添了几分少年难得稳重!梅香看在眼里,心里知道他这是又要出门了! “怎么了?”萧见拙问! “饭摆好了!”梅香道! “我去给他送分礼!你们先吃,不必等我。”说完,拿着手里木盒走出院门。 第二章 “你说什么?萧见拙也被打了!那是她的儿子!她怎么下得去手啊!”孔青书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贴身丫鬟喜春。“她的态度也太奇怪了?唉!不对啊!他好好的为什么打他呀?” 喜春是孔青书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自己花坞院内一切事情都交给喜春来掌管。喜春也聪明,什么事也都替孔青书想到前面,孔青书也极其信任她! “姨娘早有这份心思,那日也就不会平白无故的受那份委屈了!奴婢平时劝您,您从来就不听!” “好了!好了!以后听你的就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快帮我分析分析!”孔青书倚在床头,喜春细心的替她滚动热鸡蛋按摩。 “以奴婢浅见,王凝烟从前是个什么人,姨娘又不是不知道。杀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当年二少爷出生后,那一屋子丫鬟怎么就凭空消失了?赵管家说是放回家了,可又有谁信!都是不敢说罢了!可这十年来王凝烟过的是什么日子姨娘最清楚。大少爷生带残疾,好容易生下二少爷却被老夫人给抱走了!姨娘你又入了侯府,紧接着三少爷又出世了。任她再彪悍又能怎样,照旧无济于事!都说大夫人是受了老夫人的打击才性情转变。青衣孤灯一心向佛,可这心里的委屈,仇恨都没化解又怎能谈佛性!夫人今日之举无非有三点可寻,”喜春说的一板一眼,孔青书听的也认真。 “哪三点?你说说看!”孔青书好奇地问。 “第一点,夫人看似打了二少爷,实则是在打老夫人的脸,这两巴掌只当报当年夺子之痛!第二点,是打给全府上下看的,重拾威望。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手更何况姨娘了!即使姨娘去告状,侯爷也护不了你!第三点,那就是实打实的发泄这些年的委屈,于夫不忠,为子不孝可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了!” 孔青书听完好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打我这两巴掌无非是怪我这些年不把她放在眼里。那赵金花又怎么说,那可是她的人呐?还有她再怎么委屈也不应该拿自己的亲身骨肉来作法啊!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孔青书的一番话让喜春语塞!主仆二人似乎都毫无头绪。 “别乱想了,经你这么一说啊!我心中大致也有数了,老天爷待我还真不薄,派老夫人相帮!”孔青书自满道! “姨娘为何这么说?”喜春不懂孔青书的话外音。 “这老夫人抱走二少爷的那一刻即断了她们的母子情。你想她王凝烟还会把一个从小由萧靖瑶带大的孩子当儿子看吗?最有意思的事她的儿子还姓萧。哎呀!真好。” “可毕竟二少爷是她亲生的,时间久了,母子之间的隔阂总会淡化的。”喜春问! “那又怎样,到那时候我的煊儿不也就成人了嘛!时间这个东西最磨人了,最后什么样谁都说不准,最起码眼下我知道该怎么做!” 喜春不语,满脸忧思! 城门一角!王凝烟一身便衣独坐在马车内,马车外的护城军赵定站在车边窸窸窣窣的向车内人一一回禀,马夫拉着马绳四下顾盼,似乎发现了什么。 “夫人!”马夫小声喊道。 “什么事?” “你看一下,那辆马车好像是凌护卫常用的,老奴眼花,看不太清!” 话音刚落,王凝烟掀开车帘向城外方向望去。夜色中,一辆马车正驶向城外,马车上的灯笼忽明忽暗,上面的“凌”字隐约可见。 “那是凌护卫的马车,这段时间小的常见。”护城军赵定答道。王凝烟听罢迅速跳下车,让车夫王伯将马车先赶回府,又让护城军赵定陪自己骑马一路相随。赵定是自己兄长一手提拔上去的,现任护城总军,对王凝烟忠心不二。 马车行至离夜水村不远的一户木屋停下,下车的是一位妇人,身材高挑,两手各提一食盒向车夫嘱咐几句后,车夫便驾车离开! “子遥!”妇人轻磕木门。 “母亲!”凌子遥惊讶地喊道,同时向妇人身后望去。 “没有别人,母亲独自来的,你父亲并不知道!”妇人正是凌越的正室严霜儿。凌子遥此刻是矛盾的,又惊又喜转身将严霜儿向屋外推去。 “母亲。你还是快些回去,被父亲知道了怕又要为难你!”凌子遥催促。 “别怕。他不会知道的,他已经有大半年不曾回家了!大概也忘了。别说他了!母亲做了你最爱的糖醋鱼,还有米糕。快乘热尝尝!看看母亲的手艺有没有退步。”看着自己的母亲故作轻松的摆弄着食盒,凌子遥心里再难受也不忍表现出来。 “好吃!跟从前一样好吃!”看着凌子遥狼吞虎咽地吃相,严霜儿心里的苦楚在此刻淡然无存。 “吃慢一点!” “嗯……!” “那小姑娘还经常来陪你吗?” 听自己母亲这样一问,凌子遥顿了顿点点头没作声! “那就好,最起码还有人陪你说说话!” 凌子遥听罢,原本想伸筷子的手又缩回来了!米糕完整无缺。严霜儿丝毫未察觉。 “母亲。你回去吧!城门该戒严!”凌子遥收拾好食盒,便送严霜儿出了门。折回桌前将米糕单独放置。 马车如约而至的停在路边,踏上车架,掀开车帘看到车内的人,严霜儿大惊失色,六神无主地坐了进去! 灯非灯 “他这一去,以后你就可以安心的住在这里了!他会护着你的……!只是这西院不比其他院落。往后日子也不会好过!”梅香坐在门口看着院门缓缓开口。 赵金花坐在一侧,听罢只顾点头不语! “你知道他为何要把你带进西院吗?”梅香问。 “如果不把我带进西院,不管去哪里我都活不了!”赵金花心里明白。 “他受的苦不是你能想象的,他还只有十五岁,这次为了救你,你知道他会付出多少代价吗?我自己不知道!他做事从来都不跟人商量,总是一个人去想办法!我不求其他,只盼着以后你能为他多长一双眼睛,多留一份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直接跟他说,他会想办法送你出府的!我只求你别害了他! 侯府廊桥,檐下灯笼联排成线看不到尽头。 “二少爷!”守门丫鬟行礼,神情惊讶,怎么也没想到此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侯爷可在屋内?”萧见拙声音很轻,但十分好听,很亲切。 “在!”丫鬟正准备推开门,却被一只胳膊给拦下。 “麻烦你进去通禀一声。” 丫鬟愣在那里呆傻傻地望着这个府内人人相传不受待见的二少爷。萧见拙把这丫头的反应看在眼里,觉得好笑,嘴角微扬! “那你等我一下。”丫鬟手脚利落的推门进去,只留萧见拙一人在外。 不一会儿功夫丫鬟出来,萧见拙擦身走进。书房很大,外间接客,中间有一架屏风隔开,内间空间布局更是讲究,一张柳曲木制的大木桌横摆在内间,桌后一面墙的古董字画,丝毫没有一点武将之气。萧见拙将一切看在眼里,再一次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心里得意而面不显!尹跖钊端坐在桌前,一身玄黑色长袍,与桌子似乎融为一体。 “父亲!” “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放下手中的书,尹跖钊冷眼问道! “见拙此次回府特意带了一件小礼物给父亲,只是方才才找出,趁兴就给父亲送过来了!” “你我父子之间不用如此见外,既然特意给我的,那我便收下!拿过来我看看!” “只是一方砚台,父亲还别嫌弃!”萧见拙上前双手将木盒递给尹跖钊。尹跖钊接过木盒,细摸着上面精雕的纹饰,眼里并没有半分兴趣。未做打开随手放在一边,萧见拙尽收眼底,一个武人又怎么会对砚台感兴趣呢? “在府中住的可还习惯,哪里不适尽管告知为父。”尹跖钊靠在太师椅上望着萧见拙,脸上的指印看的清清楚楚。 “一切都好!” “那就好!可有一点就是,在这侯府不比在你祖母身边那般自由。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以免惹人嫌话,落人口舌!你身后可是君侯府!举足轻重你心里应该明白,这些年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改尽责任,我想你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不要心生怨恨才好!” “父亲的话,见拙谨记在心!” 一番不亲不近的对话结束后,父子二人各自沉默。凌越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见到萧见拙一阵错愕! “原来二少爷也在!”凌越目露精光的打量着萧见拙,而萧见拙直接无视此人! “既然父亲还有事,见拙就先回去了!父亲早些休息!”说完,就转身与凌越擦肩而过,只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父亲,屋内可有多余的灯?” 书房内,尹跖钊,凌越互看一眼。尹跖钊起身走到外室,凌越紧跟身后。 “什么灯?”尹跖钊不解。 人非人 “方才从西院出来,一路上昏暗无光,直到南院游廊处脚下才渐明,险些迷了路。见拙初到府上对侯府哪些地方可去,哪些地方不能去还一概不知,所以才要向父亲借盏灯。” 尹跖钊听到这里没说话,因为自己分辨不出萧见拙话中到底何意。 “难道二少爷身边就没个人陪着?”凌越一副不可置信的望着萧见拙! “祖母年迈,萧薏蕊从小跟着梅香长大,这侯府对她来说更是陌生的地方,西院位置有点偏的,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寸步不离了!这也怪见拙思虑不周,没有料想到西院会如此昏暗。”萧见拙望着尹跖钊一字一字说道!没有一句假话。 “侯爷!二少爷说的对,应当派几个丫头,下人随身伺候才是!”凌越上前一步对着尹跖钊耳边提醒。 “这件事我早就叮嘱你青书姨娘了,让她挑几个机灵点的丫头,下人送过去。怎么到现在还没选出来?”尹跖钊一脸无奈之态。 “这样吧!青橘,红橙……。”尹跖钊对着门口喊道!但被萧见拙打断了。 “父亲。我想自己挑选!” 这是门外的两个丫鬟推门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就是替萧见拙通禀的,听见萧见拙要自己选尹跖钊又挥手示退了两个丫鬟! “你自己选?你知道侯府上下有多少丫鬟下人,又有哪些可以选的,哪些不可以选的?难道这些你都知道不成?”尹跖钊满脸狐疑。 “我选前府总管赵金花。” “为何选他?前府总管?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赵总管算是老人了,在府上也效力了二十二年。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府上的规矩,她能在府上侍侯这么多年言行举止必是父亲信任的,由他来教规矩自然是最好的。”萧见拙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抬脸看向尹跖钊又继续开口:“有件事父亲可能还不知道,昨日赵总管好像是因为我而受到夫人的责罚,害她白白地丢掉总管一职,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还不清楚。如今府上丫鬟下人充沛,人才济济,多她不多,少她不少。我想以后即使夫人原谅了她,她也是没有用处的人了!又是因我连累了她,心里多少有点愧疚的。所以见拙才想父亲开口,这件事也需父亲点头同意才行!” 尹跖钊听完一番话后陷入沉思,因为萧见拙刚刚那一番话没一句是假话,合情合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自己又找不出不对的地方出在哪里。转身回到内室,靠在太师椅上看到那一番木盒,心想这小子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哪里是送礼。可是为什么选赵金花?若是屋内有灯他又该怎么办?尹跖钊想到这里,心里烦乱,看了一眼凌越,见凌越点头示意。 “好!那就依你。那下人……!” “下人不必了,西院总共才三间房,实在没地方住了!”萧见拙再次将尹跖钊的话打断。 “不早了!你回吧!”三番五次被打断话语,尹跖钊已经很多年没这样被动了! 萧见拙走后多时,凌越才折回屋内见尹跖钊满脸怒意。 “侯爷无需这般生气!放个人在他身边对我们总归是有好处的。” “好久没碰到这么刺眼的人了!这根刺该早些拔掉才是。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查到三月初七那日负责护城的总共八人,而那两名负责列检的禁军第二日均死于家中,死因不明。这事赵太守已经上报给了刑部。而从另外两名禁军口中得知那日确实有两辆眼生的马车进城,只是并不知道车内是何人。因为那天列检的禁军直接让其进城的,并没有下车检查。 “死无对证?怎么会这么巧?两名禁军就这样好端端的死在家里,还死因不明,你觉得我会相信这只是个意外?”尹跖钊怒问!“属下也不信,可刑部侍郎于平生细查竟一点蹊跷也查不出来,这事还惊动了圣上,圣上大怒,斥令刑部三天之内必须给个结果! 尹跖钊再次陷入沉思,她敢断定这事绝对不是意外!既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为之。会是谁呢?谁又有这么大的能耐敢动禁军呢?尹跖钊突然想到萧见拙信心满满的质问王凝烟的话:猜猜看!我是怎么进城的?尹跖钊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说他是怎么进城的?” “属下不知!” “那你说他为何会明目张胆的将这件事说给夫人听?总觉得他是在暗示她什么?”“猜猜看!我是怎么进城的”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料定王凝烟猜不出来一样,甚至知道她连查都查不出来,那只有一种可能?”尹跖钊神情严肃地望着窗外自言自语的说道! “哪一种可能?”凌越问。 一盏灯 “他是故意在三月初七进城的,明知是城禁还选在这日进城,无非是想显示出他有这个能力进城!可是他这个举动太奇怪了,他是要做给谁看?还有他为什么会这么光明正大的来显示他有这个能力。是他自己为之还是萧靖瑶教他的?如果是萧靖瑶让他这样做,那萧靖瑶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萧靖瑶的话……?”尹跖钊真的想不通。 “侯爷!”见尹跖钊满脸忧思,凌越轻声喊道! 尹跖钊回神:“这件事让刑部着手办就是,你只要安排好人盯紧他就对了,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对了!他的那位先生是什么人?有没有查清楚!” “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从前是一名会员,进城至今从未出过门。属下也安排了人对他们一一监视!” “嗯!那就对了!你先下去吧。” “等一下,把这个拿走!”尹跖钊瞟了一眼桌上的木盒。 凌越上前拿在手中翻看见样式精致:“这是什么?看上去很贵重!” “一块砚台而已哪里有多贵重?”尹跖钊语气轻描淡写。 “砚台?”凌越没想到会是砚台,随手打开,一下震住了:“龟山血砚!” 尹跖钊听的清清楚楚,脸上的不屑立马消失转脸看向凌越手中的木盒,凌越将木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这龟山血砚怎么会在他的手里?这不是应该在御书房吗?”凌越一脸惊恐地望着尹跖钊,尹跖钊面色如土,神色凝重。又是一件让他费解的事,脑海里一团乱麻,太阳穴也疼的厉害。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王凝烟一身轻装推门而入,尹跖钊顺手将木盒关上,藏了起来! “凌护卫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又是在商议什么大事吗?看你们的神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事情是要去做的,成天只知道在屋子里想是没用的!”王凝烟一阵冷嘲热讽。 “你先下去!”尹跖钊心烦意乱。 “等一下!我带了一位老熟人过来给侯爷认识一下,正好凌护卫也在。你进来!”王凝烟冲着门口喊道!目光始终停留在尹跖钊身上! 严霜儿推开门,进门的那一刻凌越如同跌入深渊,整个人僵在那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被王凝烟带进来的!凌越扑通一声跪在尹跖钊面前,没说一句话。严霜儿视若无睹一直垂着头,唯唯诺诺的站在门口。 “以后她就是君侯府新总管!都是自己人,我想侯爷,凌护卫不会反对吧!” 尹跖钊平静的看着王凝烟,萧见拙的余音似乎还停留在耳边,现在王凝烟所做的正一字不差地被他说中了! “赵总管不也是你的人吗?”尹跖钊气定神闲的说道。 “现在只有严总管,至于赵金花侯爷要是惜才就留给侯爷用吧!给侯爷出门掌个灯还是绰绰有余的!” “哼……哼哼……!”尹跖钊无力的冷笑几声,似乎笑的很吃力,整个身子都随着笑声颤抖。 “你笑什么?”王凝烟从未见他这样笑过! “我笑什么?凌越大概知道吧!” 王凝烟没理他,带着严霜儿就走! “你起来吧!出去把门带上!”说完,尹跖钊合上眼睛! 回西院的路上,灯火渐渐稀疏,脚下也越来越暗,与来时感受完全不一样。没有来时斗志,萧见拙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心里竟生出胆怯。脚步也变得匆忙了。刚走到北院门口,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萧见拙停了下来,望着北院大门,果不其然门从里面打开,也带来了一片光明。萧见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见一少年推着轮椅出来。原来那阵声音是从车轮下发出来的! 尹志晖推着轮椅向萧见拙靠近,灯火下尹志晖周身环绕着许多细小的漂浮物,萧见拙猜想因该是车轮摩擦地面所致! “萧见拙?”尹志晖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喉头有些发紧。神情自若地看着眼前人,眼里没有一丝陌生。 “见拙见过兄长。”萧见拙拱手作拜。起身后同样神情淡定的回视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兄长,眼里见不到一点生分! “这么晚了,身边也没个人跟着!丑叔!拿盏灯过来!”萧见拙放现这次尹志晖开口声音细腻很多,不像方才那般干涩了!不一会儿一个身形短小,相貌丑陋的老人手中提着灯从里面走了出来。将灯交到尹志晖手中后又退了回去。尹志晖伸手递给萧见拙,萧见拙一把接住。 “多谢兄长!” “别怕!我看着你走,以后别这么晚出门了!”尹志晖亲切地叮嘱。 萧见拙没多说什么,点点头提着灯笼就走了! 柏钰 自从柏钰搬进来与柏懿同住后!姐弟二人相处的倒是很融洽! 此时,柏懿合着衣服躺在床上望着手里的枯杏枝出了神。 “阿姐!你都看了它好几日了,这根枯枝有什么好看的?”柏钰躺在床上探出脑袋无趣的问道! “阿姐……!” “阿姐……!” “嗯?你叫我?”柏懿回神问。 “我现在算是知道柏琰为什么非要搬出去了!我说,这根枯枝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从哪里捡来的?” “捡来的?”柏懿起身做了起来疑惑的问柏钰,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原来是我捡来的,我还以为是谁送给我的!难怪我怎么想也想不起!”柏懿拿在手里看了几眼! “要不你给我吧!我用刀削一下,说不定可以做个防身利器,倒也体现了它的价值。”柏钰说道利器眼里满是精光!从小就对这些机巧玩件感兴趣,最大的心愿便是有一身超强的武功,将来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想到这里柏钰竟自己傻笑起来,手脚忍不住的开始过过侠客瘾了!柏懿看了他那副嘴脸,只觉得好笑,小心翼翼的将枯杏枝放在枕头下。可又立马拿了出来,用手轻轻碰了一下上面的枯叶,发现这一片叶子虽然是干的,却很牢固的挂在上面。根本不会掉下来。 次日清晨。柏琰,沈家逸一同去了书院!村民也都各自务农!最闲的也就是柏懿,柏钰两姐弟了! 院内。一棵同柏懿一样大的柏树下,长势喜人,树形也好看!树下一张小桌子,柏懿抓着毛笔异常认真地写着沈家逸教她的功课。柏钰一点没有正形的靠在树干上看着柏懿。 “你这是在写什么呀?这还能看吗?鬼画符都比你写的好认!你确定这是沈家逸教的?”柏钰满脸嫌弃。 “你来写?你又能写多好?”柏懿毫无兴趣的丢开手中的毛笔! “写就写!我还怕了不成!”柏钰一副信心十足样子!接过陈旧的毛笔有模有样地写了起来!柏懿站在一旁看的入神,一天没去过学堂的柏钰写出来的字竟一点也不比沈家逸差太多!心里满是佩服。 “写得还行!那以后都交给你了!” “我不写,我不感兴趣。”柏钰丢开笔。 “那你还想不想跟我出去了?”柏懿胸有成竹的要挟道。 “好!我写!以后都由我来写!”柏钰考虑都没考虑一下,立马答应。“可是你就不怕沈家逸知道了会生气!” “我会找机会跟他说清楚的!跟他说我讨厌写这些东西!更不喜欢拿笔!”说完,柏懿脸上满是轻松, “你快写!写好了我才带你去!”柏懿走到碗口粗的柏树下席地而坐,望着蓝盈莹的天空,眼皮渐重!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一盏茶的时间不到该写的全部写完了!正欲放下笔的时候,见柏懿还在深睡,柏钰玩性大起,用毛笔尖沾墨在柏懿脸颊上画了只小螃蟹。柏懿被墨汁惊醒!还未睁开眼睛,便被明晃晃的太阳晃了眼睛! “我还以为下雨了?原来又做梦了!”柏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还未查看桌上的功课,就被柏钰一把拉住,推开院门向外跑去! “叩、叩、叩……!柏懿敲了半天,也未有人开门! “该不会不在家吧!”柏钰着急的趴在门缝里使劲向院子瞧! “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柏懿望着自己弟弟,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不会又聋又哑吧?” “别胡说!他不是聋子更不是哑巴?知不知道?”柏懿回答的很确定,也很认真! “知道了!你再敲大声点……!”柏钰言外之意太过明显,惹得柏懿回头一记白眼。柏钰立马乖巧讨好!两人正在嘻闹的时候,院门被打开了! 凌子遥面无表情的望着门外探头探脑的姐弟。却忍不住被柏懿脸上的小螃蟹给逗笑。 “哈哈……哈哈……你这……你这脸上怎么……怎么会!”凌子遥笑的极其灿烂,把这几年笑一下释放出来了!柏懿一脸懵的望着柏钰,柏钰反倒被柏懿这一脸呆样给逗笑。 “来!快进来,你自己看看!”凌子遥拉着柏懿走进院子,来到屋内,拿出一面精致的铜镜,递给柏懿。铜镜非常清晰,脸上的螃蟹看的清清楚楚。现在才知道这两个人在笑什么了! “柏钰!”柏懿回身大喊。柏钰哪里还会管她有多生气。从进门开始就被满屋子的木制兵器给勾了魂!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原来自己以前想象的现在竟变成真的了!柏钰再难掩盖脸上的兴奋之情! “这是我的小弟,柏钰!从小就喜欢这些刀刀枪枪的。这些他都没见过,所以才会……。”柏懿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因为此时的柏钰跟傻子无二。 “没事!他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打水给你洗把脸。”凌子遥轻描淡写的说道!柏钰猛地来到凌子遥面前,一把抱住。 “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随便拿?”柏钰简直不敢相信。 “拿你喜欢的!” “我叫柏钰!这是我二姐柏懿,请问你怎么称呼?”柏钰一本正经的,脸上略有严肃之态!柏懿看了都觉得他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更好了! “我叫凌子遥!” 断崖 “把脸擦擦干净!太难看了!”凌子遥打来一盆清水,将洗脸布浸湿拧干,递给柏懿。 “你会说话的。”接过毛巾,柏懿有些委屈的开口,低着头随意的在脸上擦拭着。凌子遥又夺回洗脸布,抬起柏懿的下巴!替她仔细擦拭。眼里的委屈他都看的见。 “谁跟你说我不会说话了!”凌子遥逗道! “可你这么多年一句话也没和我说过。”凌子遥不语,继续替她擦着脸颊。 “即使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不是哑巴。”凌子遥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面前这个眼里蓄满泪水的丫头。丢下手里的布,转身离开,柏懿立马擦掉即将掉下来的泪珠,眨了眨眼睛收回眼里的委屈。 “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凌子遥端着一盘点心送到柏懿面前。柏懿没有多问拿了一块塞在嘴里,没有说话自顾下咽! “柏钰!你也过来尝一口!”凌子遥一开口,柏钰虽有不舍但还是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这么精致!在哪里买的?不像夜水河的东西!”柏钰拿了一块,随口问道!凌子遥也没想到柏钰会这么敏感! “呸呸呸呸!这已经坏了!这都馊了。”柏钰丢在盘中,还来不及阻止柏懿,柏懿手中的一块早就吃完了! 凌子遥闻了闻!确实馊了!而且馊味还挺重的。 “二姐,快吐出来。”柏钰看着柏懿心急火燎的重重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满脸担心! “吐不出来,已经在肚子里了!”柏懿一张脸被拍的通红。 “坏了你怎么都不知道啊?还全部吃了!”凌子遥愧疚地望着柏懿。 “我不知道坏了!你给的我就吃了。”柏懿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坏了,因为她的味觉正在渐渐消失。 “那你不知道这东西坏了吗?还端给她吃?”柏钰质问凌子遥。 “我一直都是这样吃的。” 柏钰没在说话,看了一眼凌子遥才明白柏懿为什么要偷偷的给他送吃的了!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屋内三人听的清楚。凌子遥迅速的推开一道门闪身不见,柏钰动作也快立马跟了过去,刚到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原来这一处木屋建在断崖之上的一棵歪脖子树旁边,木屋下面都是空的!就像是被人掏空一般,下面都是水,柏钰猜想这是通往夜水河的。可是这里离村子不远,这样的景象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父母说起过。柏懿上前一步,柏钰不放心立马拉住她的胳膊!姐弟二人同时往断崖下看去,乌厚厚的水面异常平静。柏钰看了胸口直发闷,似乎就要被这塘水给吞噬一般!她松开了柏懿的手,来了往后退。 柏懿紧紧的盯着,她看到自己睡在水下,一动不动的睡着,四周很黑。黑的不见五指,她又听见水里的自己说要出来,她看见她在向自己伸手。柏懿伸出手,突然迈出一步,整个人消失在柏钰面前。 “柏懿!”柏钰吓得惊叫,早就顾不上害怕向断崖扑去!但被凭空出现的凌子遥拉了回来,拽到一旁!紧跟着自己一头扎向断崖。可是凌子遥却一点也没发现柏懿的踪影。一个跃身,伸手抓住一根树根!整个人在半空中摇晃,可水面一点水纹也没有。凌子遥顺着树根爬了上来,整个人瘫在地上。 “我没有看到柏懿,她不在下面!”凌子遥气喘吁吁的说道。 “怎么可能,我看她掉下去的。”柏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趴在断崖边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 “柏懿……!二姐……!”怎么喊也只听的见回声盘旋。爬在地上失了神,满脸痛苦。 “柏钰!你再叫我。” 柏钰,凌子遥闻声同时回头,却见柏懿好端端的站在身后。 明德 秋山书院!位于夜水河中游!所有平民百姓子弟均可来上学,没有贫困差异。 于修能端坐在讲台上,讲到何为“明德!” “沈家逸,你来说说你所认为的“明德”是什么?” 于修能,书院唯一的教书先生。年事已高,体型削瘦。 “‘明德’是指人本身的德性,其生而有之,与孔夫子说的‘性相近,习相远’中的性同理。还有孟学提到的‘恻隐之心,羞恶之心,是非之心,辞让之心’我都看作是明德。”沈家逸起身回答。 “很好!你先坐下。方才沈家逸说的很清楚何为明德。但我还要补充一两句: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但为气禀所拘,人欲所蔽,则有时而昏,然其本体之明,则有未尝息者!”这两句话已经说的很清楚,很透彻了。就是说:明德是与生具来的,但最容易被后天环境所改变,会被客尘所闭。所以教育的作用是使明德彰显,找回本真,回复自我!返回到其先天至真至善的境界。” 于修能说完,堂下鸦雀无声,也只有沈家逸目光清明地望着自己。 “你们可都听懂了!” “听懂了……!”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于修能听了直摇头叹息,正准备示意散学的时候门外书童轻步走来,附在于修能身后贴耳说了两句,于修能听罢点了点头书童退下。 “沈家逸!你出去一下!”沈家逸看向门口,心有不解,但仍起身向外走去! “来!我们继续讲解何为明德!”于修能侧目望着沈家逸远去的背影,语重心长地开口。 “先生!不是要散学了吗?”柏琰同样看着门口心急的问道! “这一课很重要。我要讲到你们都懂为止!继续。”于修能依旧坐着不动。 书童走到马车旁:“夫人!沈家逸来了!” “你退下吧!”车帘由内掀开,严霜儿下了马车见沈家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知他心有顾虑。 “于先生与我家夫人是老朋友了,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害你的,夫人只是想和你说两句话!说完你就回书院!” 沈家逸犹豫了一会儿,严霜儿也没有催促。只是在一旁等候,不一会儿还是上了马车。 沈家逸上车后好半天王凝烟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心情始终难以平复,哭了又哭,看了又看。一双眼睛肿的通红!沈家逸看着不知如何是好。也不明白为何这位夫人对着自己哭的这样伤心,又不知怎么称呼!索性就跟着书童喊。 “夫人!”沈家逸声音很轻。 “你不该喊我夫人的,别人都行,就你不行!”语气充满着不容质疑。 王凝烟抬眼见沈家逸面有胆怯之色,便知方才语气重了些,立马缓和过来,伸手拍了拍沈家逸放在膝上有些紧张的小手!王凝烟心情平静下来,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发现这孩子眉眼生的秀气,与自己小时候到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眼里没有自己当年那般刚烈劲。王凝烟眼里难掩失落,转念一想,必是与从小生长环境有关,心底满是亏欠。沈家逸想抽回手,却被王凝烟给紧紧握住。 “你该喊我一声母亲的!”王凝烟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道,原本会以为沈家逸会一脸惊恐,却不想现在他会如此平静! 沈家逸抽回手,转脸看向一边,心中才明白方才王凝烟那一番奇怪的举动是什么原因了。让沈家逸自己都感觉奇怪的是:为何自己会如此坦然以对,这不是自己装出来的假象。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只是一直在等王凝烟来找他。沈家逸的这种态度反倒让王凝烟有些不知所措。 “铛、铛、铛!”书院里散学铜铃声响起。沈家逸没说话,也没有看王凝烟一眼,掀开车帘下车时胳膊被王凝烟一把抓住! “你右侧腋窝下有一个记号,是个尹字,你父亲当年亲手印上去的。有些事不该说的回去了别说,也别问,每月逢五我都会在城里摘星楼等你,我派人来来接你。你想知道的母亲都告诉你,给母亲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马奶茶 散学铃响后,柏琰迫不及待的跑出院门,刚好看见马车的一角消失在眼前!心细的柏琰一眼便看出这辆马车有多华贵,可惜未见全貌,不然换作以前她也许在城里见过。 “家逸。谁找你啊?柏琰好奇地跟在沈家逸身边追问。 “不知道!”沈家逸冷言道! “不知道?瞧那马车便知应该是城中富贵人家的,你在城里也有熟人吗?”柏琰丝毫没有发现沈家逸眼里的厌恶之色! 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柏琰,却把柏琰看的不明不白。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觉得你这身衣服有些碍眼!” “不用你说我自己都觉得碍眼,可先生规定必须着男装来书院,否则就别上学了。不像我以前在外祖家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回家我便换过来。走吧!我们回家。”柏琰满心欢喜地拉着沈家逸就要走,而沈家逸却甩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柏琰这才发现他的不高兴。 “我书袋还在书院,你去帮我拿,我在这里等你。” “嗯好!我马上回来!”说完,柏琰转身向书院跑去,她怕沈家逸等着急,恨不得一步跨进书院,而她却不知道在她转身向书院跑去的那一瞬间,沈家逸也同样转身与她背道而行没有等她! 晚饭时间,沈家三个大人围在桌前食如嚼蜡,谁也没有说一句话,整个屋内静悄悄地,偶尔发出竹筷碰碗的声响。 “吧嗒。”沈天奇放下筷子,端起一旁未动的饭菜向沈家逸屋里走去。 屋内一片漆黑,沈家逸从回来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的桌上。目光也始终望着外面,沈天奇几次进来都见他这样,问话他也不应答! “不管遇到什么事,这饭还是要吃的。”沈天奇语气温怒。 沈家逸回过神若无其事地看着沈天奇。 “我去把灯点着!” “别点灯!祖,我想听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沈家逸开口。 “那你先吃饭,咋们一边说一边吃。”沈天奇将碗递给沈家逸,沈家逸接过碗筷。 “你小时候特别乖巧,从不给我家里惹祸,可在你三岁那年……。” “祖!我想听你从我出生那天说起。”沈家逸打断沈天奇的话语要求到。 沈天奇看了他一眼,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会儿,沈家逸收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吃了口饭,还未嚼便直接吞下肚。 “是不是时间久了,祖已经记不得了?” 沈天奇醒了醒神:“怎么会?你小时候的事我都急得清清楚楚,你出生那天呐。外面的雨下的就像是从天上泼下来的一样,没法出门,巧的是柏懿和你是同一天出生的,不过你比她早出生一盏茶的时间。两家都挤在一起忙,接你们出生的产婆都不知道该先接你们哪个好,忙的不可开交。”沈天奇回想到这里心里仍有余悸。 “难怪柏懿那么爱热闹,原来是这个原因。也许就是下雨天的原因她体质才会这么弱的。” “嗯!那丫头生下来就不哭,她现在这幅病歪歪的样子多是娘胎里带的,先天就不足。”沈天奇叔这句话是没有在看着自己的孙子,接下来的话也都是挑柏懿的事来说。 西院。萧见拙吃完最后一块鱼轻轻的饭下筷子:“梅香,你又开始咳了,吃完饭就先去睡别等我了。”说完之后,不等梅香开口,萧见拙又对赵金花开口:“我会晚些回来,你可愿意给我留门?” “愿意,愿意!你多晚回来我都给你留门,直到你回来为止!”赵金花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点头!梅香原本想说的话此刻便是多余的了! 凌越脚步匆匆地向西院赶去,直奔书房。 “侯爷!萧见拙出门了!” “这么晚还出去,遇到意外可就说不清了,毕竟快宵禁了不是!” “侯爷说的是,属下告退!”凌越走后,尹跖钊才缓缓地抬起头,幽深的眼底满是戾气。 “先生!这是见拙这几日的功课,请您批示。”昏暗的屋子只有两盏油灯发出幽幽微光。萧见拙隐藏在光后! “挨打了?” 问话的正是萧见拙口中的先生。萧见拙一直唤的先生年纪颇长,身型微胖,脸颊两侧肌肉松垮的耷拉在脸上。下垂的眼梢把眼睛显得格外小给人一种睡不醒的样子。 “已经不疼了!”萧见拙语气平淡。 “哪天打的?” “两天前,从先生处回府。” 老人听闻,动了动身子,看着萧见拙身后的人:“下这么重的手!”身后人不说话,满眼心疼地看着萧见拙脸上隐约的指印:“打了两巴掌,怕她手也打疼了吧!” “还打了两巴掌?”先生有些愤怒。 萧见拙听的出来先生为何生气,抬头看着老人:“下次不会了,也没有下次了!” “你也过来坐下吧!站在那里把光全都挡住了!”先生对着萧见拙身后的人道! “唉!我去煮碗茶就过来!” 等茶时间,先生打开桌上的功课一一批阅,萧见拙将桌上的油灯轻轻推近。先生批阅最后几页时面露欣喜之色:“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你都读到这里了!可能理解?” “明德慎罚,得民心民力!” 先生继续翻阅,知道翻到最后才将书本合上,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那你又何居其所?”先生试问。 “众星之一!”一老一少沉默不语。 “茶来了!我煮的茶得趁热吃才好!” 煮茶之人正是烟叔,烟叔是胡人,却一点都没有胡人的粗旷,反而心思十分细腻。烟叔身材高大,健硕,一身武艺,最擅长轻功,高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唯有疑惑的半张脸被毁,就连左眼也失明了,但烟叔从不在意自己的样貌。 见一老一少这架势,烟叔停下脚步,有些局促道:“我待会儿再来!”说完转身便走。 “你不是说这茶得趁热吃吗?怎么又走了!”萧见拙制止。烟叔会意笑容满面的将茶端上桌,三人三杯各不一样!萧见拙面前的是马奶茶,从前自己并不爱喝,烟叔再三哄劝。萧见拙现在吃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每每回忆从前烟叔是如何想方设法哄他喝奶茶的情景,心里都觉得开心。 “好喝,更从前一样。”望着烟叔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烟叔往奶茶里加了蔗糖,先生是从来不知道的。 “趁热喝,凉了你又说腥味重了!”烟叔细心的提醒。 “好!”萧见拙轻晃几下,不缓不慢的喝下,意犹未尽。见碗底仍有几粒还没融化的蔗糖,心里满是感动,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因为先生不让烟叔给他吃糖! 茶刚下肚,敲门声便从外传来! 邢翰文 “我去开!”萧见拙快一步拦下烟叔,向门外跑去。烟叔望着萧见拙灵动的身影,心里暗自窃喜。 “你再去准备一杯马奶茶,多放点蔗糖。”先生吩咐! “我这就去!”烟叔收拾桌上的空碗起身回厨房! 打开院门,见来人。萧见拙倍感欣喜:“翰文哥哥!” “几个月没见又长高了!回城那日没去接你可有怪我?”邢翰文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同进屋! “我怎敢怪你,就是有点遗憾,你知道的,我回来第一想见的人便是哥哥了!那日进城我等了半日也没见你,便知你有事缠身了!” “懂事!没白疼你!我手上的活一弄完就来找你!就怕你替我担心!现在你回城了以后我们见面就方便许多!到时候你直接去那里找我。”邢翰文高兴地望着萧见拙,两人相视而笑! 先生立于门前候着,见来人正欲施礼,但被邢翰文单手扶起,没做言语拉着萧见拙与之擦身。两人围桌而坐,刚坐定烟叔端着热茶走了过来,见站在门口的先生一脸铁青,忍不住想笑。 “来,你也好久未尝我的手艺了,方才他还说我煮的茶好喝,你来品品看味道如何!”烟叔将茶递到邢翰文手里! “他嘴最叼了,连他都说好喝,自然不会差!”端起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明知邢翰文话中褒奖之意出于真心,但萧见拙听了心里一阵酸楚。有些神伤的望着眼前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 邢翰文回头,萧见拙立马收回目光,含笑望着他。 “他有给你加糖吗?”邢翰文故作神秘的小声问萧见拙。 萧见拙摇摇头,同样轻声回答,如同怕被人听见一般:“没有!” “我也没有!”说完将碗交给烟叔! 烟叔全听入耳中,不动声色的将空碗拿走,走到门口见先生仍旧站在那里一脸见你一面怨样,如同遭人冷落一般!实在滑稽可笑。 “吭!”烟叔故意咳了一声! “一时忘了先生,还请先生担待。”邢翰文起身笑道,萧见拙跟在身后身后笑而不语。 “殿……!老……!—\u0000—\u0000我该死啊!”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让邢翰文措手不及!先生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邢翰文拉他起来,但被他给拒绝了。邢翰文脸色瞬间难看。 “你说你该死!这么多年了你不依旧活的好好的。我看你就是该死又不想死?”邢翰文蹲在地上质问。 “我不是不想死,是不能死。我死了不要紧,可谁来陪您呐!每每见到您我……我这心里比万虫蚀骨还疼,我恨自己无能,什么也帮不上你,小小年纪遭受这样大的屈辱!”先生语气里满是愧疚! “你还知道你要陪我,就说明你还不糊涂。萧见拙这几年用了多少心思才把你带回京,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想让我们能在一起不用分隔两地。难道你不知道我见你一面有多难吗?你不知道他见你一面有多难吗?你不珍惜我们难得的相聚时间是该死,你辜负了我们的一片心意是该死,但你却不配去死。你现在已经不是为你自己而活了,你是为我们而活。连你的命都是我们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谈论生死!”邢翰文愤怒的抽身站起来,退至门口。萧见拙走上前,缓缓蹲下,看着眼前的老人从袖口里掏出手巾,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先生方才问我何居其所?我向先生承诺众星之一,我想烟叔同我一样。那见拙问先生:先生又何居其所?”萧见拙语速很慢,字字清晰。 先生抬头,老泪纵横,抿着嘴哽咽。 “起来吧!你什么事都别做,现在就是给你一把枪你又能再沙场上杀敌几人呢。把这院子看好就行了!所有的事情由我们来做,你就是一个教书先生。”萧见拙扶他起来,看了一眼门外的时辰! “翰文哥哥!你多陪会儿先生我该走了!” “怎么不多留一会儿!”邢翰文挽留。 “出门的时候就跟她们说了要回去的,回去晚了怕她们担心。”邢翰文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烟叔斩钉截铁道,生怕萧见拙不同意。萧见拙没说话,二人一道走出院门! 要找到她 “烟叔,别送了!回去吧!”与烟叔并排而行,萧见拙声音极轻。 望着空荡荡的街面,四下早已寻不到人影,只有各商铺门前的几盏灯灯还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躲在暗处的野猫发出长长的嘶鸣声,不一会儿好像几只扭打在一起,惨叫声撕心裂肺地传入耳中。 “我再送你一程,回去了也无聊。他们说的我又听不懂!”烟叔声音低沉,满是担忧,双眼四下搜索。 “改日我来教烟叔读书,识字。以前是我疏忽了,竟没发现烟叔会这么无聊。”萧见拙故作轻松的打趣。 “别啊!我不无聊的,每天都忙的不得了,你看今晚煮茶就煮了两遍!平日就更忙了!”烟叔连忙推辞,要他读书识字还不如让他回去放羊呢!萧见拙嘴角上扬。 “这几天我再城里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你要找的那个地方,也没有你要找的人。是不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给我找一处宅子,地方要大,要宽敞明亮,要静!找好后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我交给你的每一件事只有我们俩知道,你可明白?”萧见拙语气平淡。 “明白!”烟叔声音低沉,是从喉咙里发出来。 “宅子给你买的,房契上就写你的名字!” “给我买的?”烟叔上前一步拦下萧见拙,满脸疑惑。 萧见拙被他拦下一脸理所当然,也停下脚步:“嗯!给你买的,但要借我暂住一段时间。” “那为什么不写你的名字?”烟叔问! 萧见拙望着烟叔想了一会儿:“等她来买!” “她是谁?”烟叔越问越糊涂!心里比刚刚那几只猫的惨叫声还要让人闹心。 “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身后有人跟着的!”萧见拙提醒,话中之意烟叔明白! “那你先走,我看着你走!”烟叔只得听他的。 转过身,没有回头,萧见拙径直向尹府走去!“咚—咚咚!”一慢两快的更声伴着更夫粗粝的嗓音喊着平安无事的尾音,萧见拙听了吸了口气,莫名的恐惧从四周袭卷全身。心脏收紧,全身血液似乎停了下来,脚步减缓放慢了下来。 “咚—咚咚!平安无事!”三更锣再次响起,声音就在耳边了!望着眼前地上长长的黑影,便知道更夫就在身后。因心里生怯,本能的想要和更夫结伴同行。可刚转身就被身后的人吓得脸色苍白,血色全无,从未见过相貌这般扭曲之人! 更夫知道眼前的男孩别吓到了,停下脚步。看着萧见拙。 “你是……!”萧见拙疑问。 更夫摊开手,一手锣,一手锤摊在萧见拙面前:“打更的!”更夫夫打量着萧见拙:“你半夜三更不待在家里,在街上游荡什么?”更夫没好气问。 “我正要回家的,听见你的更声有些害怕。” “看来是富贵人家的少爷,那就奇怪了?身后怎么连个下人也没有,按理说不通啊!这都三更了,你就不怕遇到鬼!”更夫说故意讲脸向萧见拙贴近。萧见拙并没有躲闪!两人离得极近。萧见拙也看出来,原来眼前的更夫是受伤所致才导致容貌如此扭曲。 “我不怕鬼!” 更夫听了一阵,忙将夹在腋下的灯笼照向萧见拙,仔细端详他的容貌。见他额角已经汗湿,发出一声冷笑:“哼!都吓成这样了,还嘴硬,”随机将灯笼收回,再次夹在腋窝下,并不多想理睬这个毛头小子! “我不怕鬼,我怕人,人心坏了,比鬼可怕百倍!” 更夫听了正准备敲锣的手停了下来,没做声。“咚—咚咚。平安无事。走吧!路上正好少个人说话。” 萧见拙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紧跟在更夫身后。可是脚步越来越重,没几步就拉开一段距离了。更夫走在前面,见地面上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脚下,脚步也慢了下来,半天也不见身后之人跟上来,便回头看了一眼,可哪里还有个人影。更夫扫视着四下,目光停留在不远处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巷口黑不见底,也静的可怕! “咚咚咚咚!关门关窗,防贼防盗。” 巷内,萧见拙听着更夫提前敲打四更锣,心里满是感激。萧见拙知道如果他不是更夫定会回身来找自己的,更夫有个规矩:夜里打更不走回头路!自己也同样庆幸他是个更夫,若此时他真来找他怕只会白白丢了性命!想到这里,因胸口疼痛而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嗽声在巷内回旋。 “你们的主子还真看得起我!回去替我给他道个谢!咳…咳……。”说完又是一阵咳!三黑衣人站在对面不说话。只是其中一人缓缓抬起手臂上的黑铁短弓弩直指萧见拙。萧见拙知道这一箭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试探! “唰!”一支短箭刺破黑夜直插萧见拙右肩!强劲的冲击力将萧见拙推到在地!整条胳膊似乎被射穿,剧烈疼痛遍布全身。肩上皮肉撕裂,一股股鲜血源源不断的冒出来从指尖流了出来,地上一摊血迹!血腥味让萧见拙咳的厉害!而此时萧见拙最难忍的是心里的痛,痛的让他忽略了肩上的痛眼前一度发黑!脸上的汗水顺着鼻尖,顺着脸颊,没入领口。 深夜的柏家已经乱成一团。一家人都挤在柏懿床边,床上的柏懿也已经不像个人了!浑身上下湿的如同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无二!杜月冉刚替她换上干的衣服,可刚上身就立马湿透。柏旭尧打来热水一遍一遍的替自己的女儿擦拭。柏懿躺在床上痛苦不堪,嘴里始终喊着疼。 “柏懿!你告诉母亲那里疼,跟母亲说哪里疼!你别吓母亲了,柏懿……!”杜月冉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副样子早就泣不成声。 “好疼……疼……救他……我要去救他。”柏懿含糊不清的自语。 “救谁?你要去救谁?旭尧。这该怎么办才好?你想想办法啊!” 柏旭尧束手无策:“别慌!柏琰去喊沈叔了,一会就过来!我们再等等!” 忍着疼痛萧见拙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右臂早就失去知觉了!可鲜血还在滴,滴在地上瞬间消失不见!瞥了一眼眼前三个如同鬼魅一般的黑衣人,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向主街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危险,苍白的小脸上满是不甘,眼里两颗眼泪含在眼角迟迟未落下! 刚迈脚走出第三步,身后短箭破风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听见。而自己却相安无事的站在原地!萧见拙猛地回身,三支明晃晃的短箭此时正对着自己的胸口,只是悬浮在空中。一时间,他看见一白衣少女替他挡了那三支追命箭,见少女表情痛苦万分地望着自己。萧见拙刚想伸手去抚摸少女的脸颊时,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只是丝丝冷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带落了眼角久未落下的两颗泪珠! 柏懿靠在他的身上,伸手轻轻擦拭萧见拙脸上的泪水,喃喃开口:“我叫柏懿,家住夜水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说完,人就消失在黑夜里! “呕……!”满满的一口鲜血从柏懿嘴里吐了出来! “柏懿!”杜月冉惊的大喊,柏旭尧满身是血。沈天奇一家正好赶来,看到这一幕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沈家逸立马上前,拿了棉布捂住柏懿的嘴巴,可鲜血立即渗透棉布,正准备拿走换一条的时候又是一口鲜血吐在沈家逸身上,随即不省人事,动也不动。 三支短箭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烟叔闻声赶来,以为萧见拙站在那里没事,伸手便抓住他的胳膊!手上传来的湿润感让他知道出事了!一支中指粗的短箭出现在眼前,而中箭者失了魂一样看着自己。 “快告诉我?还有哪里受伤了!”烟叔揪心的上下摸索着萧见拙的全身。满心愧疚,如果自己坚持送他,哪里又会让他受这样的伤害! “烟叔!她是谁?”萧见拙心疼的问向烟叔。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从眼角滑落。 “他是谁?”烟叔被反问的一头雾水。 萧见拙闭上眼睛,努力的回想方才短暂的一幕,可记忆里只有一个身影,一抹白色的身影。烟叔捡起地上的三支短箭,心里发骇!四下巡视但没有发现一个人影。这一支都足以要人命了!三支齐发,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又是她救了你对不对?”烟叔这才反应过来,今晚萧见拙口中的她到底是谁了? 萧见拙低着头点点不说话!烟叔也是第一次见萧见拙这样,心里满是心疼。萧见拙无心回答烟叔的问题,带着那抹身影,转过身:“别跟着我!”说完!不顾身上的痛楚向尹府走去!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好想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一样! 赵金花精神抖擞的倚坐在院门口,院门一直开着,听见外面细微的脚步声,未等来人走进就提灯出来相迎! “怎么受伤了?”赵金花看到来人身形晃动,站在那里不动!几步上前,一眼就看到肩上的那支短箭!萧见拙也渐渐意识变得模糊不清,一头栽在赵金花肩膀上虚弱的开口:“别声张。扶我去你房里!” 赵金花小心翼翼的扶着,生怕弄疼他,可萧见拙哪里还有力气迈开步,几近昏迷。赵金花想也没想一把将他揽腰抱起轻步向厨房走去!借着烛光,赵金花才知道萧见拙伤的有多重!苍白的脸上,凌乱的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毫无血丝的嘴唇微微张开,艰难的呼吸着空气。肩上的衣服撕裂,血迹干涸凝固。 “我去请府医过来!”赵金花一片慌乱,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让他出事。她人刚站起来,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由于惯性差点儿将萧见拙拖下床! “别去!”萧见拙使出全身力气去阻止。 赵金花蹲在,心急如焚地盯着萧见拙:“这么重的伤,不及时治疗,我怕……!”后面的话赵金花没忍心说出口! 萧见拙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我房间的书桌的抽屉里有两瓶药,白色瓶里的药丸喂我吃一颗,待我昏睡后将箭拔出。再将黑瓶里的药粉倒在伤口上面……。然后,送我回房!”萧见拙断断续续地交代,说完直翻白眼。 赵金花连连点头:“我这就去拿!” “还有!别惊动梅香。” “还有……!”话未说完萧见拙就合上了眼睛,手也松开了紧紧抓住的衣角。 会没事的 赵金花一刻不敢耽误,找到药丸,用水送下。剪开衣服,中指粗的短箭深深的扎在肩膀上。几次想伸手去拔,却都不忍心!床上的人更是如同死去一般,毫无知觉。四更更声传来,似乎提醒着赵金花不能再迟疑了! 赵金花脱掉外衣,将手洗干净,再次来到床边伸手抓住短箭没做犹豫一把用力拔了出来。鲜血立马涌了出来!赵金花用纱布摁住伤口,打开药瓶将药粉倒在伤口上,见血止住,赵金花才松了口气!替他换好衣服,抱起床上的人向另一间屋子走去! 安置妥当后退出门外随即坐在门口,替他守好这一夜!赵金花摸了摸自己两条腿,仍在不停的打颤!细细回想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才觉得自己活着还有些用! “他休息了?”梅香不知道何时来到赵金花的身边的,突然的一句话让惊醒! “你怎么还没睡?夜深露重的也不怕咳嗽加重!快些回屋休息这里我来看着!”赵金花催促,垂着眼脸,生怕让梅香看出异常。 梅香没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赵金花。 “他受伤了!很严重的伤!”赵金花抬头,失措无助的望着梅香,轻声压抑的哽咽! “咳,咳!”梅香捂住嘴巴剧烈的咳了两声:“我们进去看看他!” 二人站在床边看着没有半点生气的萧见拙,除了担心却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梅香再次咳了起来,赵金花轻轻替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忍着了,他现在听不见。”赵金花心有不舍的说了出来! 赵金花拿出短箭走向梅香:“就是这玩意伤他的,我已经安他的吩咐给他用力药,他会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的,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小时候受过比这更重的伤。你把这东西收好,等他醒来后再交给他。别给那丫头知道这件事情!” “他小时候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他不是一出生就被老夫人给抱走了吗?老夫人又怎么会让他收到伤害?”赵金花并不是好奇地打探消息,而是真的处于关心。 “你以后都会知道的!”梅香有些乏倦,赵金花扶至桌前摇椅上休息,给她盖上一方小毛毯子。 “你就在这里睡一会儿,我来照看他,只要一醒我便叫你!” 知道丑时,梅香才睡下。赵金花靠在书桌前也开始犯困,片刻便传来鼾声。屋内像静止一样,只有烛火是不是发出“滋滋”地声响。 “噗!”烛火好想被人给吹灭一样,只留一缕青烟袅袅。萧见拙帐内,隐约一团白色光芒聚集,一身白衣的女子坠落在床上,病歪歪地趴在萧见拙的怀里一动不动!半响,女子才抬起头,一头长发肆意被一只木钗挽了起来,有几缕早已经松散地挂在肩上。女子满脸憔悴,艰难的抬起小手,手掌下凝结一团清冷的白光,巴掌大小,忽明忽暗辗转来到萧见拙受伤的左肩上。左肩的被角被无形地掀开,女子见肩上外衣上一片猩红,眉头紧凝。伸手盖在伤口上,清冷的白光透过指缝耀在二人如同白蜡的脸颊上。 手上白光渐渐消失,屋内一片漆黑。白衣女子动了动身子往萧见拙颈肩处挨近,望了一眼就合上了眼睛! 萧见拙缓缓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不敢动,生怕惊醒身边随时会消失的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受伤的左手轻轻地停在女子背上,不敢放下。 开始了 天拂晓!东方分明,天气渐暖!柏懿换上了一套稍微薄一点的春衣,样式复杂,色彩鲜艳。虽说仍是柏琰的旧衣,可柏懿丝毫没有介意。靠坐在柏树下一点精神也没有,整个人恹恹的,似睡非睡!脑子里浮现的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有自己熟悉的,有自己不熟悉的,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有关,为什么这些事情都是难过的。 柏钰坐在门口一边替柏懿写着字一边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二姐!自从那日在凌子遥家发生的怪事后,柏钰一直想不透,再加上昨天晚上又出了那事。柏钰心里断定柏懿绝对有什么事瞒着他的!心里对柏懿多留个心眼。 “柏懿……!” “柏懿……!”姚云莲,沐云轩在院外大声吆喝!姚家母子三人从城里回来,兄妹自小丧父。早年随姚泌搬到外祖母家定居,每年清明冬至都会回来,每次回来头一趟就是要来看看柏懿的,然后就是回自己的家! “姚姨?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柏钰上前开门。 “刚回来!就来看你了!又长高了!”姚泌拍拍柏钰的肩膀,满眼宠溺!见柏懿仍旧坐在地上,姚泌走过去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可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柏懿!醒醒!” “柏懿……!”姚泌轻轻地拍打着柏懿的削瘦的小手!心疼的不得了! “柏钰!你二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姚云莲问向柏钰,沐云轩站在一旁担心的看着柏懿不发一语。 “她一直都是这样!”柏钰并不想对任何谈起柏懿。 柏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见了姚泌:“姚姨!”柏懿没有半点迟疑,满口喊道!姚泌听了面露欣喜之色! “怎么靠着树也能睡着啊!快起来地上凉。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姚姨会生气的,知不知道?来!起来说话!”姚泌一把握住柏懿的胳膊将她扶起,太瘦了这丫头。 “云莲姐,云轩哥哥!”柏懿亲切的喊道!兄妹二人应了一声! “这又是柏琰那丫头的旧衣服是不是?难看死了!”姚云莲满脸嫌弃。 “长姐也就穿了几回而已,对我来说也是新的,但是没有云莲姐的衣服好看!”姚云莲自满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姚云莲上前扯了扯柏懿身上的衣服,立马丢开手!“你知道什么呀?再是新的那也是别人穿过的旧衣服,那也是她不要的!你还当个宝似的,真是够傻的!” “姚云莲你够了!在这儿胡说什么?”沐云轩喊道!姚云莲摆了他一眼不再多说。 “别听你云莲姐胡说八道,不管什么衣服穿在身上舒服就行了,姚姨觉得这身衣服好看啊!花花绿绿的称的脸色都好看了!” “真的吗?姚姨!”柏懿不自信的问。 姚泌点了点头:“姚姨不骗你,真的好看!”姚泌看着这身松松垮垮的衣服挂在柏懿的身上,别的话不忍心说出口。“家里怎么就你们两个!” “父亲母亲去河里了,中午回来,柏琰去了书院。姚姨,你在这儿坐一会儿,看着柏懿,我去喊母亲回来!”柏钰道。 “唉!柏钰。你母亲忙别去喊!姚姨先回家收拾一下,等收拾干净了你们一家再来玩。好不好?”姚泌转身阻止。 “嗯!好!等母亲回来我就告诉她,姚姨回来了!”柏懿满脸笑意一口答应。 送走姚泌,柏懿再次回到柏树下,昂着头看着头顶的枝桠。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柏钰!心里难过!” 柏懿冷不丁的一句话,把柏钰吓了一跳! “哪里难过了?”柏钰急问! “心里!”柏懿昂着头,眼泪不知不觉地从眼梢滑落。柏钰看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过柏懿让她看着自己。 “二姐,有什么事都告诉我好吗!说出来我俩一起想办法解决!别把什么都放在心里!”看着柏钰,柏懿心里更加难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还灯 萧见拙站在铜镜面前露出左肩,完好无损,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抬起胳膊除了隐隐作痛外别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今日衣服的颜色较淡,灰蓝色棉麻长衫,腰间一根蓝色暗绣束缚。穿好衣服,拿起挂在床边的灯笼便推门而出!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空气里弥漫着从外面飘来的各色烟火味。有豆花儿沸腾的豆香味,有各色包子透过蒸笼散发来的肉香味,有糖糍粑的红糖味,就连搭在墙角帐篷下的面馆里,那些食客吃面条的声音都能隐约听到。萧见拙站在门口望着院墙晃了神,忽然觉得此时自己正站在街面上,正在犹豫到底去吃什么好? “二少爷!”赵金花站在院里打扫庭院,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的起床,昨天夜里还人事不省的! “嗯!”萧见拙回神。 “怎么起来了?快去床上躺下。是不是饿了?梅香再熬粥,熬好了我给你端过去!”赵金花上前搀扶,梅香正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热乎乎的白粥!正准备端出来放凉的。 “怎么就起来了?快回屋躺着!”梅香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起来。满目担心! “起来后就站在门口愣了半天也不说话!你倒是劝劝他吧!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啊!”赵金花无奈的抱怨着。 “我要去一趟北院,早饭就不在家里吃了!待会儿不管是谁找你去问话,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萧见拙看着赵金花缓缓开口! “那要是问你有没有想受伤?我该怎么说?”赵金花小心翼翼地问! 萧见拙提着灯笼走到院里站在桃树下回身:“你们看我像是受伤的人吗?” 二人不说话,也都明白他话中所指。 来到北院门口!轻轻敲动门环,开门的仍是那天晚上送灯的丑叔,见来人是萧见拙,丑叔直接将人请了进来!北院很大,有西院三个大小,景致宜人。院内一个丫鬟下人的身影也看不见!很静,可是这种静却是萧见拙不喜欢的,与其说是静,倒不如说是没人气!刚到院里就听见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 “兄长!”萧见拙上前喊道! “怎么这么早?早饭吃过没有?”尹志晖坐在轮椅上轻声细语地问!丝毫没有对来人感到奇怪! “还没有!” “那正好陪我一起吃吧!丑叔,把灯收下!把早饭摆在院里,多添一副碗筷!”尹志晖吩咐完后便向桌子移动! 萧见拙上前一步来到尹志晖身后握过手把:“我来推兄长。” 尹志晖回头看着身后的人:“今日你来推我了,那明日,后日怎么办?” “以后都由我来推兄长!” 尹志晖回过头轻笑不语!二人来到桌前坐下。丑叔便端来各色点心,包子,煎饺,糖糍粑,面条,豆花儿!虽分量不多,但种类齐全,这正是萧见拙想吃的。萧见拙望着桌上的美食心里欢喜之色溢在脸上! “在我这里别拘谨了!你在西院什么样,在我这里就是什么样!我这院里就我和丑叔两个人,没人管你的!吃完饭我带你到院子里逛逛!”尹志晖一边说着一边给萧见拙夹菜。 “好!”没有多说一个字,一口一个煎饺。 尹志晖好奇的放下筷子看着萧见拙:“你平时早上都吃些什么?” “白粥!”萧见拙咕隆道! “那也太寡淡无味了!” “嗯嗯!我早上起来站在院里就想吃这些了!我西院离街近,我都能听的见街上的叫卖声!都想出去吃早饭的!”萧见拙期待的望着尹志晖:“兄长!明日早上我早点起来,我们去街上吃面条如何?” “好啊!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那你得早些来,街上早市最热闹了!” “叩,叩,叩!”院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尹志晖若有所思地看向院门!萧见拙继续吃着桌上的饭菜。 “去开门!”尹志晖对丑叔道! 他怎么知道 “侯爷!”丑叔后退一步唤道,声音很低,不仔细听更本听不出来。但院里几个人都听见了!尤其是萧见拙,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个丑叔不简单! 尹跖钊一身朝服,显得很精神,即使昨晚一晚没睡,现在脸上也看不出来半分疲倦。凌越跟在身后,一主一仆疾步走进院里,丑叔不慌不忙地将门关上。尹志晖见来人并未做多大的反应,轻轻转车轮,让自己正面对着尹跖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父亲!”萧见拙起身喊道! 尹跖钊上前一步看着这个喊他父亲的人,眼里满是杀机。萧见拙迎着目光回视,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添一丝轻视! “来!先把豆花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尹志晖将盛好的豆花端在手上递向萧见拙。萧见拙不在理会尹跖钊仇恨的目光,转身接过豆花坐在桌前自顾喝了两口。 “你来是有什么事?”尹志晖没有看向尹跖钊,目光一直看着萧见拙,这句话似乎同时在问他们两个,尹跖钊没有回答! 萧见拙推开手中的碗:“凉了!”随即从袖中掏帕巾,擦了擦嘴角。 “凉了就别吃了!吃了待会儿要闹肚子了!”尹志晖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推向萧见拙,丑叔来到桌边将残食收拾干净!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你怎么会来北院?”尹跖钊问! “陪兄长吃早饭!”萧见拙语气平淡!尹跖钊望着眼前的两个人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侯爷!时间不早了!”凌越附耳提醒!随后二人离开北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他怎么会出现在北院?你昨晚是怎么跟我说的!我的人呢?你敢说半个不知,我把你头砍下来!”尹跖钊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了,出了北院的门就对着凌越一顿痛骂,四下丫鬟,下人见此情景纷纷避让不及! “属下该死!可昨夜见他相安无事回府后,属下立刻去找他们了。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早上才知道他们全都死于家中。属下已经过去查看,已经确定是那三人,还有就是这三人的死法竟与三月初七那日护城禁军死法一模一样。仵作同样查不出任何痕迹!现任知州了解情况后却迟迟未有上报刑部之意,似有一揽之态。现在还在现场勘查。” 听完!尹跖钊脸色铁青!“这三人身份?” “侯爷这点放心,身份绝无可疑之处,都是城内的市井小人!”凌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尹跖钊忽然停下脚步:“你昨晚一直跟着他的是不是?他明明中箭了为什么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属下……属下没看见他中箭!” 话音未落,尹跖钊挥手就是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鲜血立马从嘴角流出!尹跖钊二话没说,步伐急匆匆地出了府门,上了马车! 北院!萧见拙,尹志晖二人仍坐在桌前,院内没有一点声音。日头渐高,院内洒满了阳光! “今日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玩!太阳出来了,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尹志晖语气里没有半分感情! 萧见拙起身:“那明天早上我早点过来。” “过几天!等你伤好一些再说!” 萧见拙惊愕!尹志晖淡然一笑! “ 有人叫我 晚饭过后!杜月冉洗好碗筷便带着柏懿,柏钰往姚家赶去!柏琰自上次被沈家逸戏弄后至今未和柏懿说过一句话,对父母也是一副冷面孔!方才杜月冉叫她一起去,被她一口否决。但这次柏钰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一听说要去姚家立马放下碗筷,要跟着去了! “我觉得你最近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你以前可是最不喜欢跟脚的,还有你最近老是盯着我看干什么?”姐弟二人并排跟在杜月冉身后,落下一截路,柏懿侧着身子小声问道! “我盯着你看做什么?我们天天都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还有这不是云轩哥回来了吗?说不定以后还要喊声姐夫,我不得去打个招呼啊!”柏钰没想到她觉察出来了!这以后怕是要小心一点了! “谁说他是你姐夫了?你可不能胡说八道!”柏懿生气,用胳膊肘用力地捅了一下身侧的柏钰。 “我哪里胡说了!以前姚姨经常跟母亲提起过此事,但都被母亲拒绝了!”柏钰随口说。 “母亲和姚姨经常说这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长姐知道吗?”柏懿一下来了兴趣。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云轩哥的父亲还在世,后来沐叔叔死了之后就没有听她们再说过此事了!” 柏懿认真的点了点头:“大概是长姐不喜欢云轩哥哥吧!” “你说什么?我说了这半天你都没听懂啊!怎么扯上柏琰了?我说的是你啊!”柏钰急道! “你们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大晚上的注意脚下!”杜月冉走在前面提醒,一直都听到他们在后面嘀咕,只是不想理会。姐弟二人满口答应,只是步伐依旧没有加快! 拉了拉柏钰的袖子,声音更低一些:“你说是我?我以为你说的是柏琰!” “要不然姚姨怎么会对你这么好!她早就把你当她媳妇儿看的。笨呐!” 柏钰说完之后,柏懿也没在多问,三人沿着河边小路向姚家走去!柏懿无心理会脚下的路,心思都在柏钰说的那番话里,姚姨对她好她是知道的,只是竟不知道还有这层缘故。来时的兴奋现在正渐渐地减退。 忽然!柏懿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怎么了?”柏钰问! “有人叫我!”柏懿仍在四下搜索,耳边的叫唤声犹在,这声音她熟悉,她听过。柏钰看着柏懿的模样,又想起那日的情景。心里更加确定柏懿绝对有秘密瞒着他,而且他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 “哪有?我怎么没听见!你一定听错了!”柏钰伸手将自己二姐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走!快跟上母亲!”柏懿虽被拉着往前走,可仍忍不住回头。但身后一个人也没有! “母亲!我有件事想问您?”姚家母子三人围坐在一起,简单的应付着晚饭。姚云莲停下手里筷子问向姚泌! “什么事情?”姚泌闻声抬头看了一眼! “当年父亲在世的时候,你和杜姨常常说要将柏懿定亲给我哥。可后来父亲不在了,我们搬到外祖母家后我就再也没听你提起过此事。我不明白母亲为何又答应哥哥现在的这门亲事?”姚云莲不解的问道,语气里满是质问!姚泌不说话,姚云莲就一直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她回答! 沐云轩拿筷子敲了敲自己妹妹的脑袋瓜:“关你什么事?一个女孩怎么就这么话多?吃你的饭!” 姚云莲一把挡开沐云轩的手:“我不喜欢未来的那个嫂子!你看看她还没过门就那副嘴脸对着母亲。哥难道就看不出来吗?”姚云莲有些生气!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越说越离谱,她怎么对母亲了!她自小生活在城里肯定会娇气一些,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母亲没说什么,你反倒在这里搅浑水!”沐云轩斥责! 姚云莲气的一下站了起来:“我搅浑水,我为什么要搅浑水啊!我是看不惯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柏懿是那样子吗?柏懿更本不会。我就是想要柏懿做我嫂子!哥!那我问你,你喜欢我未来的嫂子吗?” “你这丫头越说越疯了是不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知道什么?”沐云轩重重的将筷子拍在桌上转过身不在理会她!姚云莲看着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见他们都不说话自己的问题还没弄清楚!又不好再追着问。想着这几年再外祖母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心里苦涩难过。又乖乖的坐了下来继续吃饭。 门外屋檐下,李玲玉怀抱着一窝鸡蛋,听村里人说姚泌回来了,早早的吃好饭便带着鸡蛋赶过来,本是一片心意,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争执起来。只是屋里的对话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母亲确实想将柏懿定亲给你哥哥,可是那时候柏懿还小,你杜姨说等大些了再说,自从你们父亲去世后你杜姨,柏叔叔就都不答应了。你父亲满一年那天我们去山上祭拜,你杜姨硬是让我认了那丫头做干女儿,让我断了这门亲事的念头!”姚泌说到这里有些伤感。 姚云莲见母亲这样,声音也软了下来:“柏叔叔,杜姨为何要这样做?跟父亲的离世有关吗?” 姚泌点点头:“杜姨说柏懿从小体弱多病,能不能成人还不一定,沐家就只有云轩一个男丁,若有个什么闪失,叫她们夫妇二人如何对得起你泉下的父亲,所以才不肯答应的。”母子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门外!李玲玉脸色煞白,若非自己亲耳听到,她都不知道要被瞒多久。李玲玉弯着腰透过门缝向屋内瞟了一眼,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入黑夜。 “其实女儿知道母亲压根就不会介意对不对?” “到现在为止,就这句话说到母亲心坎里去了!”姚泌欣慰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饭后!姚云莲独自一人来到门口,见又月亮随身坐在台阶上望着月亮出了神,连向她走近的柏懿都没发现! “云莲姐!”柏懿故意吓到!姚云莲也确实被吓了一跳。 姚云莲回神:“杜姨!柏懿。柏钰也来了!” “怎么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你母亲呢?”杜月冉问! 姚云莲起身:“我母亲在屋里收拾,等候杜姨多时了!杜姨快进屋吧!柏钰!我哥也在屋里他好像还给你带了好玩的东西!” 杜月冉轻笑,走进屋里! “你们不进去吗?”柏钰正准备进屋却发现姚云莲拉住了柏懿。 “我让柏懿陪我去河边走走!你进去吧!”说完,拉着柏懿向河边跑去!柏钰心里莫名的紧张,脚步也偷偷地跟着她们一起去了! 冰冷刺骨的河水 两人沿着河边走了一路都没开口说话,姚云莲走在前面,柏懿与她大概有一两步之隔! “云莲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姚云莲回过头看着身后比自己瘦一圈的丫头:“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什么事?我不会对外人说的!”柏懿道!从前也是这样,每次姚云莲要跟她说事都会打招呼叮嘱! “不用!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只不过我想先告诉你。” 柏懿点点头:“那你说,我认真听就是!” “我哥定亲了,应该是六月十六那日成亲!”姚云莲驻足郑重其事的对柏懿说道! 柏懿愣住了!出神的望着面前的姚云莲,一时思绪变得混乱。“成亲”二字在脑海里盘旋漂浮,先前那些模糊的记忆如闪电般在眼前快速掠过,快的让柏懿抓不住任何片段。却又那么的凄凉! “柏懿!你听见没有?”姚云莲伸手在柏懿面前挥了挥手! “我听见了!你说云轩哥六月十六定亲!”柏懿木纳的回答,姚云莲望着她这副失落的样子心里猜到她有点儿伤心!虽然那时候还小,可现在肯定也懂一些! “柏懿,你也别放在心里,其实我哥也是挺无奈的,有些事情我也是才知道的,等你以后会明白我母亲的苦衷的。你别怪她!”姚云莲此时竟觉得有些愧疚! “嗯!我没放心里!只是刚刚脑子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又很快消失了!刚刚你说你哥要定亲了,我就觉得很久以前我也定过亲!他说他要娶我的,可是后来……!”柏懿凭着感觉一字一句地回忆着!“云莲姐,不想了!我们去玩水,以前小的时候你可是经常晚上带我出来玩水的,后来被姚姨发现了,还把你一顿骂!你可记得?” 望着这丫头呆头呆脑地样子!姚云莲不忍心跟她说她刚刚脑海里想的就是他哥哥小时候经常对她说的话:“怎么不记得!我母亲还吓我们说这河里有鬼呢?你当时不还被吓到了!好长时间都不敢出来!胆子就那么小,现在倒挺胆大的!”两人卷起衣袖,向河边走去! “没想到回村的第一件事是陪你来玩水,明日传出去恐怕是要被人笑话的。” “你是怕没人对你说亲才对,云莲姐何时被人嘲笑过,从前在村里我只见你嘲笑别人。” 姚云莲听了舒心一笑,十分满意柏懿的回答这也是她自小就喜欢这丫头的原因,说什么她都懂! “柏懿。你怕不怕被人嘲笑?”姚云莲想到这几年在外祖母家受得委屈不由自主地就问出来了。 “不怕!”没想到柏懿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心里竟然有些羡慕! “你是没有过过那种日子罢了!”姚云莲声音很轻,轻的只有她自己听的见,也好像就是再说给他自己听的! “月冉!你跟我来!”姚泌拉着杜月冉走进卧室,打开包袱拿出三套衣服和一些女儿家的小巧手饰!“这是我给姐妹二人的一点心意!待会儿带回去给她们。这套大豆蔻粉的给柏琰,这套要贵一些。本想姐妹二人一人一套的可是没有柏懿尺寸,这两套衣服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套的贵。回去了跟柏琰那丫头说清楚,她心细误会柏懿可就不好了!”望着这三套衣服杜月冉心知肚明! “我替她们谢过你,每次回来都害你破费,现在云莲,云轩都长大了!你得多替他们想想才是!”姚泌也听的的明白杜月冉话里所指,包好衣服放置一旁,满脸忧思的望着杜月冉!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杜月冉担心地问! 姚泌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轩儿六月十六的日子,他舅舅做的主定的亲。可现在我手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又不想再像母家开口,却只能向你开口了!”说完泪落两行。 “你不说才把我当外人,我们家虽贫寒可早就把你当自己姐妹一样看待。你直说还差多少?不够的我和旭尧来想办法!你不必忧心,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别让俩孩子看出端倪叫他们也着急!”杜月冉安慰! 姚泌连连点头:“这俩孩子真的大了!尤其是云莲这丫头,先前她舅母替她找了好几个门当户对的少家公子。可这丫头都没同意,舅母气急也就不管她了。云莲主意大的很,凡百事必要她愿意才行,方才还问我为何不让柏懿当自家嫂子。非得要我说出原因!这性子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才是?” “云莲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明白的!”杜月冉叹道! “柏懿会定给沈家逸吗?” 杜月冉抬眼看了一眼姚泌,未曾料到她会这么问:“不会!我和旭尧都不会同意的,李玲玉一向不喜欢柏懿,她也不会同意的,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忍心让柏懿受这份委屈!这些年你不在村里不知道,每每村里人拿这俩孩子开玩笑,李玲玉听了都不高兴总要上去分辨几句!这些我和旭尧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分寸!好在柏懿懂事从不把这些事放心里,也不问我,这丫头越大话也越少了,也越让人心疼!再加上身体赢弱,哪怕以后养在我身边也是放心的。”杜月冉说这番话心里满是伤感! “她们不能这样对柏懿的!”姚泌低声说道,手中将一盒糯米糕包好! “什么能不能的,不中她眼缘罢了!” “柏懿!回家了!”柏钰从草丛里出来,站在岸边喊道!生怕柏懿出事一路跟来,躲在草丛里半天被各种虫子光顾!实在忍不住了! “唉!马上上来!云莲姐我要回家了你赶紧上来!”姚云莲站在水里,离柏懿稍远一些,水已经漫过姚云莲的膝盖骨,卷起来的裤脚也被水花打湿。还未入夏,又是夜晚,河里的水多少还是凉的。 “柏懿!你过来扶我一把,腿好像抽筋了!走不动!”姚云莲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你别动!我马上过来!”说完,柏懿提着裤子向她走进。 “喂!二姐,你干嘛?快回来。”柏钰大惊没想到柏懿会往河心走去,吓得连跑带走的冲向河边。跑到河边时柏懿已经走到姚云莲身边了,正扶着她慢慢挪动!柏钰也未多想,裤脚也不管不顾冲向河心。当他在岸上看到柏懿向河心走去的一瞬间,心里无法形容的害怕!就觉得柏懿要离开一样! “柏钰,你怎么也下水了!水里好冷快上去。”姚云莲冷的瑟瑟发抖,连说话都结结巴巴! 柏钰这才发现这河水凉的惊人,腿上的静脉似乎被冻住一般,肿胀的疼!柏钰明显感到异常,这样的天气河水再凉也不会如此刺骨冰冷。抬头望着柏懿,见她跟没事人一样向自己走来。 “二姐!冷不冷?”柏钰问试探性的问。 “不冷啊!怎么会冷?凉凉的好舒服!”说完,柏懿双脚在水里愉悦的拍打着水花,柏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腿,温热,而自己的腿却冰凉冰凉。柏钰上岸将姚云莲的鞋拿了过来故意用手碰了一下她的腿,发现比自己的还凉,一点温度也没有! 误会开始 杜月冉心思重重的望着床上的三套衣服出了神,就连柏旭尧走近也未曾发觉! “这又是姚泌给她们买的?以后别让她破费了,她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 杜月冉回神:“我早就说过,她不听。大概她心里总觉得对柏懿有所亏欠吧!怎么劝她都无法释怀,这恐怕要等这丫头出嫁了她方能安心。” “她这又是何苦呢,以后能帮的我们多帮衬点她!”柏旭尧坐在桌前拿起账本细看,翻看几页后,眉头微皱! “眼下她就有为难出,方才向我开口让我找你商量一下。沐云轩六月十六的日子,他舅舅做的主说的亲事,姚泌说是凉城人,家境富裕。可眼下姚泌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先前纳彩,问名,纳吉早就掏空了她所有家底。现如今她居于人下,虽是自家母家可哥嫂厉害的很,姚泌也断然不会开口的。总觉得这几年她在那里受了很多委屈!” 柏旭尧转身看向杜月冉:“有什么好商量的钱都在你那里,有多少都拿出来给她用就是,云轩成婚是大事,既是大事就别让外人小瞧了咋们!” 夫妻二人往同一处想了,这叫杜月冉十分欣慰:“明日抽空你去她家看一下,这婚事她要在夜水村办,正好趁机从娘家搬回来!也好让沐家大哥在泉下有知。” “这是好事!明天我就抽空上村里找几个木匠一起去看看!咋们村里好久没办喜事了,也该热闹热闹啦!”柏旭尧心里难掩激动,那时候他和沐锦华是最合的来的!现在他人不在了,他家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杜月冉看着他的模样不禁轻笑几下!起身将一套水碧蓝的衣服收进箱子里。 从床上拿起柏琰那套衣服就准备给她送过去,发现她并不在屋里! “旭尧!柏琰呢?” 柏旭尧走了出来,才发现柏琰还没回来。杜月冉满脸不高兴! “就这么不懂事,怎么教都不明白!”杜月冉发火。柏钰,柏懿闻声走了出来! “母亲!怎么了?”柏懿小心翼翼地问! “柏琰去了沈家还没回来!”柏旭尧开口。 “我去叫她回来。”柏钰语气里也有几分生气! “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又不好好说话了!”柏懿跟在他后面跑了出去。 “跟她母亲一模一样!一点都不让我人省心!”杜月冉气急。 “回来后就别再说她了!”柏旭尧安慰。 “我知道!可是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呢?我把她看的比柏懿还重,她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杜月冉气的眼睛通红。 姐弟二人刚走进沈家院里就听见李玲玉一张喉咙声! “沐家不要的人现在往我沈家推,我沈家逸好欺负啊!沐云轩是独子,家逸就不是独子了!她们倒聪明,打起我李玲玉的算盘。若不是我亲耳听到,只怕等柏懿那死丫头嫁进来我们都还蒙在鼓里!”李玲玉情绪激动的大嚷!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听到什么了?你又是在哪里听到的疯言疯语。出去一趟你撞鬼了!”沈明权大声制止。 “你说我胡说八道,要不是我晚上去给姚泌送鸡蛋我到死都不知道!姚泌亲口说的,当年沐锦华没死之前,他们恨不得就定下娃娃亲。可沐锦华死后呢,姚泌就搬走了。柏懿和沐云轩的事就再也没有被提起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杜月冉怕柏懿养不活,怕她嫁到沐家让沐家断了香火!”李玲玉说的十分委屈! “哐!”门被踢开!屋外的姐弟二人听的清清楚楚。 “大晚上的你在说些什么混话!明权你就由着她在这里疯言疯语。”沈天奇站在门口呵斥! 李玲玉追了出来申辩:“父亲!我怎么疯言疯语了,我要不是亲耳听见……。柏琰!”李玲玉怎么也没想到柏琰会在外屋!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柏琰?怎么不叫婶儿呢?刚刚婶儿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是吧!”李玲玉有些心虚,有些慌乱! 柏琰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沈天奇侧目看了一眼柏琰,发现这丫头竟有如此心思!以前到还真没发现:“柏琰。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事我送你回去!他们也不来找你!”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婶儿的,不麻烦沈祖,我这就回去!” “唉!柏琰,你等一下婶儿穿件衣服我送你回家!”李玲玉慌慌张张地进屋去了。外屋三人都没说话!沈家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每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柏懿拉着柏钰跑出院外:“我们在这里接长姐吧!” “二姐!你别放心里,沈祖都说李婶儿是胡说八道的……。”柏钰望着柏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柏钰,回去之后你什么都不许说,什么都不许问!好不好?”柏懿精神有些恍惚,轻声央求! “好!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那你以后有事也不许瞒我!”柏钰话中所指,柏懿更本就不懂! 柏懿伸出小指勾住柏钰的小指:“拉钩,盖章!若你违背,我永不超生!若我违背,魂飞魄散!”柏钰没想到柏懿会这么说,想挣开却被她死死勾住! “琰儿!回去后可千万不能说一个字知不知道?你知道婶儿的心的,婶儿可早就把你当成我儿媳妇儿看了。算命先生算过好几挂都说沈家逸只要参加科举,必会高中榜眼的!到时候婶儿一定做主让他娶你进门的,但你要听婶儿的话知不知道?”李玲玉哄说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婶儿放心就是!” “长姐!” 柏懿一声轻喊把李玲玉吓得一激灵! “你走路没声的,跟个鬼一样!”李玲玉暗讽! “婶母难道见过鬼长什么样?还是婶母做了什么亏心事啊?”柏钰毫不客气的回补两句!柏懿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话。 花坞院 姐弟三人一路未开口!直到进了家门看到杜月冉坐在堂前,柏琰心里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对了! “母亲!我……。”柏琰声音很小。 “以后早点回来,别让我们担心。这是你姚姨给你们姐妹二人买的新衣服,一人一套这是给你的。”还未将衣服交到到她手上,柏琰立马夺了过去! “我最喜欢的齐腰儒裙,这颜色真好看!”柏琰打开衣服自顾的照着身上比划,虽是晚上但也掩盖不了这件衣服娇嫩之色,也正是柏琰这个年纪穿的。 “那是给柏懿的?”柏琰望着桌上另一套衣服,走上前拿起来对比一下又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柏懿没说话嘴角仍藏不住她的窃喜! 杜月冉看着她的举止心里说不出地难过,可能当初就不该接她回家的。 “柏懿!这是姚姨给你买的!等云轩哥哥成婚那日你们再穿。快过来看看喜不喜欢!”柏懿站在门口似乎没听见一样。反倒柏琰听到云轩要成婚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柏懿,说不出的眼神。但落在柏钰的眼里却觉得有点刺眼! “母亲是说沐云轩要成婚了?那新娘是……?”柏琰收回目光问向杜月冉! “凉城人!”杜月冉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异常淡定。 柏琰看着柏懿傻子一样的站在那里上前将她拉到杜月冉面前:“你的云轩哥哥要成婚了,姚姨给你买的衣服,看看喜不喜欢?”柏琰略有兴奋,这副嘴脸柏钰几次看不下去! “母亲!云轩哥哥成婚那日新娘的凤冠霞帔一定很好看!” “你还知道凤冠霞帔啊!新娘是凉城人士姚姨说家境很好,凤冠霞帔自然是有的!等以后你们姐妹二人出嫁的时候我和你们父亲给你们一人缝制一套!”杜月冉望着姐妹二人笑道。 “缝制的不好看!我要亲自去凉城买!”柏琰抢话,似乎把自己当成新娘一样!杜月冉已经有不想再说什么了! “不早了!都回屋睡觉。”柏旭尧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回屋。 “把这衣服收好!都回屋睡觉吧!”杜月冉说完叹了口气。柏琰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屋子!堂屋里只剩下柏懿,柏钰! 柏懿看了一眼桌上的衣服,起身走到院里的柏树下。 “二姐!”柏钰跟在后面喊,柏懿没有应答。 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夜空,头顶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四周好静,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听得见水流的声音,非常好听! “二姐!”柏钰站在身后,声音极轻! 柏懿依旧看着夜空半天才开口,声音很软很轻:“柏钰!我想回去了!” “好!我们回屋!” 柏钰伸手正准备去牵柏懿的胳膊,可还没碰到。人就不见了!只剩下一棵柏树在那里。望着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柏钰没有惊恐,没有慌乱,没有害怕!如果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不舍了! 柏钰没说话,收回手握紧成拳藏在身后独自一人走回屋里。望着窗边那张空荡荡地小床柏钰眼睛直发酸!来到床边,将窗户开到最大依旧能看到外面的夜空!那些一闪一闪的星星仍在。只是……! “柏懿!早点回来!” 西院!自早上从北院回来后萧见拙一直睡到现在,床边三人一直陪着。 “见拙哥哥怎么了?”萧薏蕊问梅香。 “身上的旧伤犯了,他这两天要静养。”梅香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雀。 “哦!”萧薏蕊抚摸着小雀的羽毛应答一声! 你这几日去哪里了?”梅香早就发现这丫头常常不在西院! “我去找孔姨娘去玩了!她的花坞院好多好多花。孔姨娘说要我经常去陪她说话,所以这几天我都在她那里!”萧薏蕊似不经心答道! “你先回去睡觉,小姑娘夜深了不睡觉会不好看的。我要在这里陪你见拙哥哥!” “嗯好!梅香姑姑不要太幸苦了,有事你吩咐她去做就是了!”萧薏蕊说这话看也没看一眼赵金花。说完便走了! “这丫头不懂事,别放心里!”梅香对着赵金花苦笑道。 “梅香!这次可是你想多了,我只要他好好的就行!我去把包子热一下,等他醒来吃热的!” 毕竟是女人 尹跖钊下朝回来后就一直一个人呆在书房,午饭没有出来吃,晚饭也没有出来!下人几次送进去都被斥退出来!王凝烟自从上次见到自己的亲身儿子后,心情舒畅至今。在加上身边有严霜儿这个心腹在身边整个人精神焕发。严霜儿心计极细,凡百事都替王凝烟考虑周到,只因她承诺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让凌子遥就回到她身边。严霜儿这么多年也终于等到有人为她做主!王凝烟告诉她从见面那一刻开始她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生死与共,同舟共济!都是做母亲的天下再也没有比她们俩更懂彼此苦楚的人了! “夫人!送给侯爷的饭菜准备好了,您是现在过去还是要等一会儿。”王凝烟躺在春凳上,腿边一丫鬟轻轻地替她捶着腿。过去的那些年一直精神不振,现在事情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后王凝烟又开始没天弄刀舞剑的,只因年龄大了稍微动一下浑身上下都痛! “现在去。”严霜儿扶她起身:“夫人这么多年一直歇着的,虽底子在那里,可夫人也不可太操之过急现在不比当年了,伤了身子骨就很难恢复!”严霜儿一边替她整理衣服,一边提醒! “这话也就你说出来我听了不生气!府上的事多,有为难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夫人多虑了。奴婢好得很!”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以奴婢自称。听见没有?”王凝烟道! 严霜儿低头浅笑:“夫人的恩情,严霜儿无以为报,这条命就是夫人的。” “又说这话了!快把食盒给我,我去看看他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是可怜的人,夫妻多年多少念一点情面的!” “我陪夫人一起去。”严霜儿提起食盒拿在手上,出门后严霜儿上前一步,将王凝烟脚下路照明。 来到门口,屋里黑漆漆一片,王凝烟点燃红烛将食盒送到尹跖钊面前。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你饭都不出去吃,总归不是当年了!遇事还这么慌乱!”王凝烟道! “萧见拙怎么会和晖儿走到一起?”王凝烟问! “陪我坐一会儿,我们该好好说话了!自从他回府至今,你难道只有这一个疑问?事情远远超出我们的掌控了!你以为知道儿子的下落就可以安然无虑了?”尹跖钊反问! “最起码我现在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儿子早日回府,早日回到我身边。只要儿子回来了别的在我眼里又算得了什么?”王凝烟自信道! 尹跖钊冷笑:“凝烟啊!你有勇我一直都承认。可是我们不比当年了,光用蛮力是不行的!今日早朝圣上把这届科举考试看的极为重要,咋们这位圣上以前不管做什么我们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可这次科举考试我必须鼎力支持,若要儿子顺利回府他就必须是状元。” “可是?……!”王凝烟欲言又止。 “你怕他也会去参加科考?那你就操错心了!他不会的,他志不在此,这就是我们不能掌控的地方之一!他不会为侯府带来任何荣耀,反而会借侯府二少爷的身份来做一些他要做的事情!从他回来这段时间就能看得出来!你仔细想想!”尹跖钊的一番话让王凝烟无言以对! “就像你刚才问我的一样,他怎么会和晖儿在一起我们想不通!他那日怎么进城的我们到现在为止都没弄明白!死去的那两位禁军跟他有没有关系我们查不出来!还有昨天晚上我动用自己的三名死士去伏杀,结果这三名死士跟那两禁军一样今日早上同样死在了家里。而他却好端端的在北院和晖儿吃早饭!如果这些都和他有关系,你觉得我们能掌控的了吗?如果和他没有关系,那这些都是谁做的?又或是谁替他做的?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一点头绪都没有!”尹跖钊看着王凝烟一字一句地问! “会不会是那东西在作祟?”王凝烟想都没想。 “如果真是那东西,你觉得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吗?我们到不打紧,万一咋们的儿子回府了我们又该如何是好?”王凝烟听到这里神色凝重起来! “云易道长什么时候回来?”王凝烟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 “快了!”“凝烟!现在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不可鲁莽冲动。尤其是你现在不能跟我使小性子,做什么都要跟我商量一下!错一步都会对儿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回去后细想一下我说的话!”尹跖钊不想再多说什么!王凝烟也无心提醒他吃饭,看了他一眼便走了! 王凝烟前脚刚走,云易道长便从书房暗门里走了出来:“侯爷!” “毕竟是女人!”尹跖钊语气异常平静! 北院 夜深,侯府上下早已熄灯休息!府中负责巡夜的下人四人一班,各自提着灯笼在侯府上下穿梭,他们靠常年积累的习惯和经验让他们在黑夜里游刃有余。四人行至北院习惯性的停留驻足朝里望上一眼,只是望一眼便继续巡夜。只是今夜路过西院,四人却再次停下脚步。 西院!萧见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眼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才发现自己从北院回来后直接回屋一直睡到现在!不知道是身上受伤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伸手摸了摸左肩膀上伤口,用力按压才会有一点点疼痛感传来!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作声的?”梅香半睡半醒的惊醒过来看到床上人。 萧见拙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刚醒!肚子有点饿,有没有吃的?”话音未落,赵金花便从外面推门而入。 “就是怕你饿,她一直将包子热在锅里,说等你起来就吃热的比我想的还周到!”梅香笑道!见赵金花搬来小圆凳放在床边,萧见拙要起身下床! “别下床,就坐在床上吃舒服一点!”赵金花阻拦,萧见拙顺从听话! “你就听她一次,从早开始就在厨房忙到现在!她说你想吃包子!包了各种馅的。” “快别这么说?就是包了几个包子被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快趁热尝尝看好不好吃?!”赵金花憨笑! “搬个凳子过来坐,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一下!”萧见拙说完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满满的肉馅。即使是现在吃起来也不会觉得腻。梅香递给他一杯水,他没喝。 “吃包子不像吃饺子要就着汤,一口包子一口水的话就吃不出来包子的香了!非得趁着嘴馋连续几口下肚,嘴里满是面和馅的香味,这时候再喝口热水下肚。以后要回味起来脑海里都是包子味道!”萧见拙望着手里的包子自语道。 梅香,赵金花二人听了不说话,也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搬来凳子赵金花坐在床边,二人连看着他吃下两个肉包,本还想再吃一个。赵金花可不敢了!怕他晚上积食睡不安! “丑叔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萧见拙语气平淡的问向二人! 床边的二人怎么也没想到他突然会这么问!梅香刚回府自然不知,而赵金花同样一脸茫然无知! “丑叔是谁”赵金花反问。 “我从前在府里就没有听说过此人!”梅香道! 萧见拙抬眼看着眼前二人:“大少爷身边的人。” “我在府里这么多年很少见到大少爷,只知道他腿有残疾,小时候一直有奶婆子们抱在手里,没过多久就搬到北院去了。自从进了北院我好像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就连现在他长什么样我都不记得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家宴也好,还是逢年过节,他都不会参加的。”赵金花回忆! “嗯!我也就记得他那时候还被奶婆子抱在手上,其余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丑叔是谁?”梅香道! “尹跖钊,王凝烟就不管他吗?”这话很显然是在问赵金花。 “他们管不了!有时候他们连北院门都进不了,更何况我们丫鬟下人。那时候夫人就吩咐我每天将北院所需生活用品放在北院门口,可是从很早很早之前北院就不再拿门口的东西了,如果不是你现在提起来我早就忘了府里还有一个大少爷。” “你早上怎么会去北院呢?”这话是梅香问的。 “去还灯!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他!是他借了我一盏灯!” “今天早上还真被你说中了!你刚走没一会儿,尹侯爷就来了,跟你出门前交代的一模一样。”赵金花满脸惊讶! 萧见拙轻笑一声:“他肯定到现在也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去北院。” 赵金花点点头:“那还真是,要不是你现在说出来我和梅香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去北院!怎么……?”赵金花立马止住要脱口而出的话。 “你想问,大少爷怎么会让我进北院是吗?以后当我面的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除非我特意交代过。其余的有任何问题都要直接说出来!”萧见拙没有回答赵金花的问题。 外面四更声响起,萧见拙动了动身子,又躺了下去:“夜深了,你们睡去吧!”二人互看了一眼,似乎不太愿意去。 “那最后陪一晚。明晚谁都不许留下!”萧见拙窝在被子里,看着眼前的二人命令道! 梅香继续睡在外面的春凳上,赵金花陪在一旁趴在桌子上。 “你们以后要留意那只雀儿,这种雀儿最容易多嘴多舌了!”息了灯,萧见拙再次开口。 新衣服 下午!姚云莲兴高采烈地来柏家找柏懿,见杜月冉在院内打扫院子上前喊道:“杜姨!” “什么事情这样高兴?快跟杜姨说说!”姚云莲摇摇头笑而不语! “你这丫头!我猜猜看,是不是你兄长要在村里成婚?你母亲说你们以后不用再去外祖母家了是不是?” “原来杜姨都已经知道了!要不是下午柏叔去我家修缮房屋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杜姨你们太坏了!”姚云莲撒娇的摇晃着杜月冉的胳膊,突然发现说了半天话也未见柏懿。 “柏懿呢?杜姨,怎么半天没见她!” “在屋里睡觉还没醒,你去看看。我正好要给你母亲送些鸡蛋!”杜月冉丢下手里的扫帚! 姚云莲一把拉住:“杜姨!柏懿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杜月冉明白姚云莲话中所指何意:“没有,她自小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进去看看她醒来没有你俩说说话!”杜月冉说完走进屋内! “柏懿……,小柏懿!”姚云莲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柏钰!”姚云莲惊讶地喊道。 “柏钰!你在这里干嘛?”姚云莲没有想到大白天的柏钰就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柏懿!柏钰对姚云莲好像便不是很欢迎,但也不是讨厌! “我二姐还在睡觉!”柏钰言外之意就是不想柏懿被打扰。 姚云莲上前就好掀开被子,但被柏钰一把拦下:“她刚睡没一会儿,让她再睡一会儿!” “这都什么时辰了!再睡晚上做贼去啊!柏懿,快醒醒!”姚云莲喊道!柏懿被喊醒,揉了揉眼睛,见来人浅笑相待! “云莲姐!”声线沙哑! “大白天的怎么在家睡觉,可是哪里不舒服?”姚云莲问关心的问道! 柏懿摇摇头:“昨晚没睡好!白天就容易瞌睡!”柏钰坐在一盘听着,只有他知道柏懿是鸡叫才回来的,怎么回来的他还不知道,就是等他发现时柏懿已经合着衣服躺在床上了,就连她的外衣也是自己帮她脱下来的。柏钰想到这里,就转身离开了! 姚云莲故作镇定地说:“这样吧!以后白天你要是再觉得瞌睡,就去我家找我玩怎么样?” 柏懿缓缓起身:“再过几日你就要回外祖母家了,还怎么找你玩。” “那我要是不走呢!以后就住夜水村了,不就可以了!”姚云莲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喜悦之情! “你又骗我!自然不信你,以前你就骗过我。” “这次是真的不骗你,我哥就在夜水村成婚,你父亲算了时辰下午带了几个村民去我家,现在正在我家修房屋呢?姚姨也知道,你如果还不信的话就等她回来问你母亲就知道了!”姚云莲再三强调! 柏懿掀开被子,拿起床上的外衣往身上套:“我谁也不问,现在就去你家看看。” “怎么还穿这身衣服,昨天晚上我母亲不是给你两套新衣服了吗?怎么还穿这旧衣服。”衣服被姚云莲一把扯下扔在地上! 柏懿知道姚云莲又生气了!只得自己下床将衣服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我舍不得穿,母亲让我留在云轩哥哥成婚那日在穿!” 姚云莲一听更生气:“不是有两套衣服吗?留那套粉色的那日穿不就行了!那套水碧蓝的现在穿最精神了!你看你,成天恹恹的。还尽穿这些旧衣服就显得越发不精神了!” 柏懿听了一脸懵:“什么水碧蓝的衣服?我和长姐不是一人一套吗?” 姚云莲腾的一下起身:“笨死算了,定是让柏琰收起来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闹 “你说清楚,什么两套衣服?谁两套衣服?什么叫我抢了她的衣服,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一身新衣的柏琰当面质问姚云莲。原本早上高高兴兴地出门,谁不想一天都没有见到沈家逸,憋了一肚子气回来回来就听见这窝囊话! 姚云莲一向都不喜欢柏琰,满目轻视:“你是不是拿了柏懿那套水碧蓝的新衣服?那是我母亲特意买给柏懿的,又不是你的尺寸拿了你能穿的上吗!” “姚姨给她买了两套衣服对不对?”柏琰已经确定无疑了! “对!没错。两套都是我选的,至于你那套吗?是店里的陈货,老板打折卖给我们的。亏你还在凉城呆过,好坏都分辨不出来!”姚云莲的一番话气的柏琰脸色苍白,掉头就走! 柏懿穿好衣服一把拉过姚云莲:“你别这么说我阿姐,我都不知道有两套衣服,阿姐又怎么会知道呢!你还这样冤枉她,你看把我长姐气的,一点小事被你说成这样。等我母亲回来问一下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柏懿一阵数落! 姚云莲满脸得意:“就看不惯她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你怕她,我可不怕她。在城里待过几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小姐。别说她了去我家玩!”拉起柏懿的手就要走,谁料想被柏懿甩开了她的手! “你先回去云莲姐,我明天再去!”柏懿推辞。 “怎么好好的又不去了呢!” 柏懿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你现在又不回城了!明天去一样的。”柏懿一边说一边将姚云莲送到门口。见柏懿态度决定,姚云莲只得作罢!送走姚云莲屋内又安静了下来,柏钰见状从院子走了进来! “她和柏琰又吵架了?我在屋子外面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柏钰问!本想有姚云莲的陪着柏懿,自己可以去找凌子遥的,现在没希望了! “谁吵架了?也不知道她们火气怎么就这么大!动不动就生气。”柏懿望着柏琰的房门口,知道她刚刚一定气坏了!可是自己还没弄清楚真相,即使想安慰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还是回自己的房间吧! 柏钰紧跟身后:“她们小时候就是这样,再玩不到一起去的!虽然这几年云莲姐不在村里,可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 柏懿又躺在床上望着屋顶一脸心事:“柏钰,那天晚上从姚姨家回来后,我记得母亲确实给了我和长姐一人一套衣服对不对?刚刚云莲姐非说姚姨给了我两套。明明是一套啊!” “一套两套又有什么关系,谁还在乎这个。”柏钰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是啊!可长姐怎么就那么在乎。她还那么生气,我觉得有衣服穿就行了!”柏懿话音未落便听见屋外一阵声响!“什么声音?”柏懿从床上爬坐起来,柏钰动作更快,拉开房门跑了出去,柏懿跟在后面,姐弟二人才发现声音是从母亲房间里发出来的。 二人听的出来是敲击声,便小心谨慎地向房间走去! “长姐!” “柏琰!”二人同时喊出口,一副难以置信的望着柏琰拼命的用石块敲打着木箱上的那把锁! “你干什么呀!你疯了吧!”柏钰上前一把抓住柏琰的手腕,虽说小好几岁但是力气是有的。“这是母亲的陪嫁箱子,母亲看的有多重你不知道啊!”柏钰怒吼道!柏懿走上前看了一眼,锁旁边原本油光发亮的红漆已经被砸得不成样了,露出里面原来的木头!以后再怎么修补都不能恢复原状了!柏懿都不知道等一会儿母亲回来看了会有多心疼! “长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柏懿直起身子看着柏琰,语气冷漠。 推开柏钰,柏琰上前一步:“我就要看看箱子里面有没有那套衣服。”说完推开又一把推开柏懿,柏懿没想到她力气会这么大,连退几步,柏钰立马扶住。柏琰拿起手里的石头又是几下猛砸。柏懿不等柏钰反应过来,人都已经冲到柏琰面前,伸手护着身后的箱子。 “不就一套衣服吗?等母亲回来我们问清楚不就行了。你无缘无故的动这么大气我们已经不敢作声了,现在你又把母亲的箱子给砸成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母亲又有什么好处?即使箱子里有那套衣服又怎么样,母亲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母亲何时对我偏过心,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干嘛因为姚云莲的几句话就做这样傻的事情!”柏懿极力压制声音,但是更显的她有多生气!柏钰从没见过这样的柏懿,平时都是弱弱地,没想到分析事情思路会这么清楚。 柏琰同样越听越气,红着一双眼睛对着柏懿大嚷:“她是你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她有把我当作她的女儿看过吗?什么事都瞒着我。明明你有两套衣服她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今日受这么大的委屈,我今天就是要砸开这破箱子。要是没有我随她打骂,若是有我要当面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为什么要事事让着你?为什么你能和沈家逸玩,而我和他玩她就不高兴。我要问她当年为何生下我又要将我送走?你滚开!”柏琰情绪激动的说完后想也没想举起手里石头再次砸向那把锁,她以为柏懿会躲开,可柏懿愣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 柏懿看着眼前的柏琰吱都没吱声一下,只是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瘦小的身躯不停抖动,张开嘴巴不停的呼吸吐气,似乎这样会缓解疼痛。 “二姐!”柏钰上前查看柏懿的伤势,左肩膀上除去一些痕迹,看不出什么伤的轻重。看着柏懿一直抖动的身体就知道伤得不轻,刚抓起柏懿的左胳膊准备带她回房查看伤势的,可手心传来的湿润感让柏钰知道不好了!低头一看,袖口都已经被染红了!可柏懿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柏琰看了一眼还在看着自己的柏懿,心里生怯,立马丢掉手里的石头,就好像这事和她无关一样! 柏懿的异常 “我没事!”柏懿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肩,冷眼看了一眼柏琰,没说话,转身就离开了!回到房里,柏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柏钰替她在柜子里翻找一套干净的衣服。 “怎么老是受伤呢?” 柏钰回过身,望着床上的柏懿:“谁让你那么傻,每次都让着她干嘛?” “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护她长大吗?你怎么做不到?” 柏钰一下定在那里,因为他看到柏懿一直坐在床上嘴巴动也没动! “谁?睡在跟我说话!”柏钰对着再无第三人的屋子问道!那两句话犹在耳边响起!柏钰手心冒汗,这句话从前就经常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这是第一次这么真实的听见!这两句话里满是问责之意! “二姐!”柏钰走到床边蹲在地上看着柏懿,轻声喊道!柏懿看着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眼睛分外清亮!未作声! “二姐!我对不起你!没护好你!可二姐你到底是谁啊?”柏钰看着柏懿语气里满是愧疚! “帮我找一套干净的衣服,待会儿母亲看到了就不好了!”柏懿未做任何回答。柏钰点点头拿出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我去喊柏琰过来帮你。你等一下!” 可就在柏懿柏钰二人刚走出房间,柏琰心里还后悔不该这么冲动的时候。她发现那把锁早就被砸开挂在箱子上!只是当时自己没发现,走过去,柏琰打开箱子。一套水碧蓝的衣服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叠放在柜子里!似乎外面的一切嘈杂声都与他无关!柏琰仅剩的愧疚之心再次被委屈,被愤怒填满!抓起衣服双眼蓄满泪水,满腹不甘的走出房间。 “柏琰!……!”看见柏琰出来,柏钰喊道!可看到她手里的衣服,柏钰又立马掉头回屋里了。 “真的有那套水碧蓝的衣服……”话未说完,柏琰走进来,重重的将衣服砸在柏懿脸上,柏懿措不及防闭上眼睛!顺滑的衣面料从脸颊上滑落,掠过手背,掉落在脚边!柏懿低下头望着地上如同一汪碧水的新衣不知如何开口。原来真的有这套衣服,姚云莲没撒谎!柏懿不知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柏懿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心虚,竟不敢抬头看向柏琰。 柏琰看见床上那套干净的衣服是自己的旧衣服,走上前拿在手里:“柏懿,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如你了,所有人都对你好。沐云轩你嫁不成,还想让沈家逸娶你?你想都别想!这么多新衣服你不穿,又何必天天穿我的旧衣服装可怜。”柏琰再次将衣服扔在柏懿脸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就是疯了!”柏钰气急,一把推开柏琰! “还有你,你什么时候把我当长姐看过!你眼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二姐!别以为我好欺负,你们都来欺负我!”柏琰似乎散失的理智一样。 “把衣服捡起来!”柏琰正准备走出房门之际却被柏懿喊住。柏钰立马看向柏懿,因为他从未听过柏懿用这种口气说过话!柏懿依旧坐着不动,抬着头紧盯着门口的柏琰,眼神里没有一点感情,冷漠的吓人! “我让你把衣服捡起来!”柏懿语气再次加重,眼神更加凌厉地看着柏琰! 柏琰刚刚的气焰渐渐地消失,眼神闪烁不定,看到这样的柏懿心里竟有一些害怕。眼神飘向柏钰,柏钰示意她赶紧走。谁知道柏琰刚迈脚还未落地就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柏懿一把重重的推在门上,右手死死地封住自己喉咙,一口气都喘不过来!柏懿这一动作别说柏琰,就连一旁的柏钰都没一点反应! 柏琰被抵在门上,一点不能动弹:“你……放……!”再也吐不出别的字眼了!一张脸被憋的通红,额头上,太阳穴的筋杠起。 “二姐!快放开,快松手!”柏钰上前抓住柏懿右手,却发现更本掰不开她的手指。柏琰脸色开始由红变紫了,眼珠向上直翻。而柏懿依旧死死的掐着,似乎就是要置柏琰于死地一般! “二姐!快松手,再不松手就要出事了!”柏钰急的对着柏懿大喊,期盼能喊醒她!柏懿却充耳不闻。柏琰原本抓住手慢慢的松开,眼睛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张一下,合一下。 “咚!”地一声!柏钰用重物砸在柏懿脑后,柏懿顺势倒下去,柏琰同样栽在门口。柏钰便没有慌张,小心翼翼地把柏懿抱上床,柏琰呼吸到新鲜空气后,意识逐渐清醒。惊魂未定的站了起来! “你在家看着她,我去叫母亲回来!”柏钰望着床上的昏迷的柏懿,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满眼愧疚。 柏琰心有余悸地摇摇头:“不!你陪着她。我去找母亲回来。” “柏琰!你最好别乱说。”柏钰转头道! 陪你长大 傍晚,王凝烟才将沈家逸送至城外,目送马车驶进城门后沈家逸独自踩着余晖往家走去!沈家逸走的不快,同路的行人到显得脚步有些匆忙,大概是都想趁着天黑赶回家吧!沈家逸渐渐地落了单,余晖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不一会儿路上就看不到行人了,夜幕笼罩,沈家逸脚步依旧不缓不慢,心里想着王凝烟今日对她所说的话语,这些对他来说就好像是在听一个故事。此时自己心里更多的是在幻想未来的事!尽管故事的开头不如人意,可结果却是让沈家逸满意的,尤其当他看到王凝烟那副亏欠的嘴脸时,沈家逸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沈家逸走到岔路口,回头久久的望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凉城。又转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夜水村,几盏昏暗的灯火在眼前隐隐约约。王凝烟说了一天的故事,唯一让自己记住的是这次还不到一个月的科举考试!就算在王凝烟还没出现的时候,沈家逸也知道这次科举考试对自己来说是有多重要!现在就更不用多说了!想到这里,沈家逸没有回村,而是去见一个一个一直陪他长大的人!书院于先生是他的人,他天天见面没什么好奇。反而这个一直保护他的人勾起了他的兴趣,就像王凝烟说的那样,这个人以后回一直保护他的,怎么说也得去认识一番。 凉城,烟叔叔坐在院里的井旁边,始终抬着头望着头顶几颗稀疏的星星!屋内那一老一少说话的声音他一句听不进去!自己不知不觉竟回忆起…… “我跟你说,我们那里跟你们这里不一样。在我小时候只要天一黑,天上全都是星星,密密麻麻的更本就数不过来!那时候我在家晚上从不点蜡烛的,跟白天一样,亮如白昼!” “有那么夸张吗?不都是同一片天空之下吗?” 见萧见拙质疑,烟叔着急:“你不信是吧!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回草原看看去。在我家多住几天!你们这地方住了没劲,不如我大草原敞亮,总是憋的慌!” 当时的情景烟叔还记得特别清楚,自己站在那里两只手抓住萧见拙的脚,训练他倒立!那时候萧见拙好小,坚持不了多久就想偷懒。烟叔才想到这样的办法! “那你…怎么不回你的大草原去…生活!”倒立久了,血全部到流到头脑里,萧见拙说话都有点吃力! 烟叔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丢开了手。萧见拙小身子一跃,稳稳地立在地面!拍拍手上的灰尘。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等你长大了我就回去!”烟叔话语里有些嫌弃,可转身后却满意的笑了! “长大了你也走不了!接住……!”萧见拙两步冲上前,轻轻一跳,整个人上了男人的背上, 就这样烟叔一直背到今天……。 想到这里烟叔眼角渐渐湿润起来,他不敢让泪珠滑落,忙用袖子擦拭干净! 那次萧见拙才七岁不到,伤的很重很重,烟叔背着他往家赶,一边背着萧见拙,一边哭!萧见拙伸出小手胡乱的摸掉他脸上的泪水! “烟叔!我知道我们这里的星星为什么会这么少了,战死的,瘟疫死的,饿死的……,死一个人就少一颗星星。” “不许胡说!有烟叔在,你不会有事的。别说话!” “那烟叔不哭,我就不死!” 那次也是自己去晚了,和这次一样!可是这次却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烟叔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井边出了神?”邢翰文走近身边问。 烟叔起身行礼:“见你和先生在做学问,你知道的,我又听不懂,竟打起瞌睡来了!” “我看烟叔是在想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邢翰文望着夜空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他在干嘛!”烟叔不敢说出口,只能暗自在心里默问! 柏钰在屋里等的实在着急,跑到院里左顾右盼却始终没有见到来人! “吧嗒!”一声!柏钰看到自己屋子的窗户被风吹开!柏钰跑到门口张望,忽然一个转身就拼命地向屋内跑去。他刚刚看到院外树叶是静止不动的,没起风,哪来的风,没起风……。 “柏懿!……!”一声柏懿却满是恐慌! 床上没人! “柏钰!柏懿呢?”杜月冉匆匆赶回来,柏旭尧急切的问道!姚泌一家三口也都跟了过来!柏琰坐在院子里没进去! “柏懿呢?我问你你二姐呢?她人呢?”杜月冉几乎崩溃。柏琰听的一清二楚赶紧跑进屋子,床上真的没有柏懿!看到这样的情景柏琰竟轻松地舒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留下来照看她! “柏钰!你二姐呢?我刚刚走的时候不还睡在床上吗?现在人呢?”柏琰好奇的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去院子里看看你们怎么还没回来?等我进来的时候柏懿就不见了!”柏钰只能把看到的说出来,别的他不敢说,也不能乱说! 姚泌来到床边想安慰一下杜月冉,却不知如何开口,自己心里比她还着急!看着床上丝毫未动的被子,姚泌觉得奇怪就将手伸入被子里! “被子里还有温度,柏懿应该是刚刚出去,也许就在附近我们找找看在说!”姚泌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才将手拿出来,杜月冉一把抓住! “姚泌!你手上怎么会有血?”不等姚泌开口,杜月冉一把掀开被子,雪白的被子里面一片血迹! 你认识她 “柏懿懿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柏钰!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把她把她伤的这么重!!”杜月冉对着柏钰哭喊道! “你问柏琰,不知道!”柏钰低着头。 “月冉!别问了!先找柏懿要紧!把柏懿找回来我们在说。大晚上的柏懿要是真出去了肯定会害怕,这丫头胆子小肯定不会走远,我们大家赶紧去找找!”姚泌的分析点醒了杜月冉! “姚泌说的对!我马上去村里看看!让大家帮着找找!你们两个人一起去找别落单了!留一个在家里等柏懿回来!不管有没有找到一个时辰后我们在院内集合!”柏旭尧安排好便心急火燎地往村里跑去!柏旭尧在村里名望一直很高,他心想如果村里人一起找的话肯定会很快找到的! 姚泌杜月冉一组向夜水西河边去找,姚家兄妹一组则向河东去找,柏钰单独一人去找。沐云轩喊他一起,可柏钰没同意,提着灯就冲向黑夜!众人散去后,屋里只有柏琰一人,望着床上鲜红的血迹以及回想柏懿掐住脖子时的眼神!柏琰忽然害怕起来,心里一瞬间觉得柏懿似乎不是人一样!正想着离开屋子时看见柏懿枕头下的银杏树叶,柏琰好奇走上前拿开枕头。原来是一根枯了的银树枝,柏琰拿在手里翻看几眼!双手用力一折“啪”一声脆响,枯的银杏枝被折成两段,丢在床头用枕头盖上,柏琰走出屋子! 柏琰刚走出到院子里,李玲玉就神色匆匆地赶来! “柏琰!柏琰!”李玲玉带着哭腔喊道! “婶儿!你这是怎么了?”柏琰忙上前搀扶! “柏懿那死丫头回来了没有?”李玲玉语气里满是怒气! “没有!他们刚刚才出去找还没回来!” 李玲玉急的浑身发抖:“家逸这孩子从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家,要不是村里的王伯去我家,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定是柏懿那死丫头哄沈家逸去玩了,半夜三更的让我们到哪里去找啊!我就说这丫头就是一个扫把星你们还不信!”李玲玉将所有的不满全都怪在了柏懿身上,柏琰听到这里没有为柏懿多做一句辩解! 黑夜中,柏懿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从半空中缓缓向地面坠落。着地的那一瞬间柏懿看到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分裂出来,然后从眼前消失不见!柏懿卷缩在地上,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只是远处有几点亮光,忽明忽暗真假难辨! 柏懿浑身发冷,冷的已经忘记了身处黑夜的恐惧。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平,望着天上的几颗星星柏懿看到柏琰折了她的枯树枝,看到村里人四处奔走,听到所有人的呼唤,望着望着记忆就消失了!记忆消失后,柏懿才清醒过来,右手努力的撑着地面坐了起来,眼前依旧漆黑一片,更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只看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盏最亮的灯火,柏懿想都没想艰难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那盏灯火! 等走到门口,自己以经没有半点力气了,整个人靠在门上,伸手拍了拍,动作很轻。可屋内的人还是听见了,甚至是从柏懿进院子那一刻屋内人就知道了! 凌子遥示意沈家逸别动,拿出腰间的短刀,轻手轻脚地向门口走去!此时门外竟一点响声也没有,凌子遥刚打开门栓,柏懿便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凌子遥也没想到自己会毫不犹豫接住她,血腥味扑面而来,立马抱起她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 沈家逸上前一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柏懿! “柏懿?”沈家逸惊讶的叫出口!但柏懿早就昏了过去,根本听不见! “她受伤了!昏了过去!”凌子遥站在沈家逸身后满眼心疼,看到她左边整只胳膊都是血,身上有都是灰尘树叶,自己都不敢想象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你看着她,我去打盆水来。”凌子遥知道她伤的不轻,眼下最重要的是查看伤口在哪里?赶紧将她救醒才对! 见凌子遥打来热水,沈家逸立马让到一边:“她胳膊上都是血,应该是胳膊受伤了!你快替她看看!”凌子遥半蹲在地上,当面掀开柏懿的衣领,露出雪白小巧的肩膀。可现在肩膀上早就血肉模糊,结成痂了!凌子遥动作很轻,慢慢地撕开黏在肌肤上的贴身衣服。即使再小心手指仍不小心碰到那雪白的肌肤,因为受伤的原因皮肤微微发热,凌子遥心生歉意地看了一眼柏懿。“这是被锐器所伤,下手很重!我马上把伤口清洗干净,要立马上药否则感染就麻烦了!”凌子遥一边解释一边用热水替柏懿清洗。 “你认识她?”沈家逸站在一旁问!凌子遥没想到他会在这节骨眼上问这样的问题! “你身边的人我都熟悉!这是我的职责!”凌子遥看着沈家逸说道! 扫把星是谁 “把这个药给她含在嘴里面融化,过一会儿她就会醒来!”凌子遥将药递给沈家逸。 “这是什么药?你还懂医术?”沈家逸怀疑道! “先给她服药,我不会害她的!也不会对你有所隐瞒!”看着沈家逸将药塞进柏懿嘴里,动作十分生疏,凌子遥看了一眼的沈家逸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我几岁时候就在这里生活了!那时候太小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教我习文练武,几年后他们就隔段时间来一趟,每次都会按照我的要求给我带东西,带些医书,食谱之类的书籍。这十几年我在这里没事可做,就在这里研究这些了!”凌子遥坦诚道! “你每天都监视着我?”沈家逸有些不高兴! “监视?你想多了!我只是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你在村里我不管,在学堂有于先生在,我也不用管!只要出了村,出了学院我就会一直跟着你的。”凌子遥不在乎他的怎样! “你怎么跟着我的,我从来都没发现!” “这个我不用告诉你,你以前发现不了,将来也同样发现不了!我只要完成侯爷交给我的任务就行了!” 凌子遥从心里就不喜欢这个他从小陪到大的小主人!看着凌子遥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沈家逸心里同样不喜欢他,就像凌子遥自己承认的那样,他只是为了完成尹跖钊交代的任务,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主人!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沈家逸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在这里他找不到优越感。 “还是等她醒来再说吧……!”凌子遥看着床上的柏懿, “不用!我背她回去。”沈家逸来到床边就要拉起柏懿,凌子遥立刻上前扶了一把!生怕他弄疼柏懿的伤口!看着沈家逸背起昏迷中的柏懿走走出院子,凌子遥心里竟有一些不舍和心疼,立马折回屋内将衣柜里仅有的一件大氅拿了出来追上沈家逸! “夜深风凉,把这个给她挡挡风!”凌子遥用披风将柏懿包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缝隙给她呼吸外面的空气!柏懿似乎开始苏醒,苍白的小脸在披风里面蹭了蹭。沈家逸没说话,背起柏懿就走了! 行至半路!披风从柏懿身上滑落,柏懿睁开眼睛靠在沈家逸耳边轻声说道:“衣服掉了!” “什么时候醒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沈家逸答非所问,脚步并未停下! “刚刚醒的!”柏懿扭过头看着掉在地上的披风离自己越来远,最后什么也看不见。看着身后一片漆黑柏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柏懿!肩膀上的伤是不是柏琰弄的?她用什么东西弄的?”沈家逸语气平稳的问道。柏懿瘦弱背起来一点都不吃力! “嗯!但不能完全怪她,这里面有一点误会。晚上回去我会问母亲的!” “不管是不是误会,但她确实伤了你,而且伤的这么重!你回去之后别动左边胳膊了,好好养几天!尽量用右手活动,脱衣服要小心一点!知不知道?”沈家逸仔细叮嘱。 柏懿从醒来到现在就一直觉得沈家逸和从前不一样了,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沈家逸,我怎么会在你背上啊?我肩膀上的伤是你治的吗?” “不是!我在路上碰到你的,还是你跟我说你肩膀受伤了,你怎么不记得了?我还想问你,你大半夜跑出来干嘛?”沈家逸问! 听沈家逸这样一问,柏懿一句也答不上来!“对啊!我怎么会跑出来呢?我们赶紧回家吧!他们该着急了!” 听到这样回答,很显然柏懿并不知道是谁帮她医治的。可沈家逸也突然想到这大半夜的柏懿为什么会出现在凌子遥门前?受这么重的伤一个人又是怎么走来的?柏家人怎么会让她出门呢?沈家逸虽然刚刚只是故意转移话题,可现在细想今晚的柏懿真的很难解释她的这些奇怪举止!沈家逸越想越觉得奇怪! “柏懿!” “嗯!”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夜水村去别的地方生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沈家逸试探性地问道。 “愿意!”柏懿回答的很干脆!这是沈家逸没想到的。 “到时候你可别反悔。别又舍不得离开!” “不会!我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柏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柏懿!”沈家逸再次开口喊道,他忽然觉得都不认识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柏懿了!可背上的人没有应她! 柏懿趴在沈家逸的背上睁着眼睛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一路没有开口说话! 二人离村口还有一大段路的时候,就远远听见叫唤声了。 “你看!是家逸他们!他们回来了!”沐云轩提着灯笼一路大喊。好让其他人都知道他们回来了! “我要下来!”柏懿这次不等沈家逸同意就直接推开跳了下来。看着二人一同进了村凌子遥才转头回去! “ 肩膀还疼不疼?” “不疼了!让我自己走。”柏懿有意避开。 “不行,脚下这么黑万一摔倒伤口裂开了,找谁给你包扎?”柏懿没作声!由他扶着往家走去! “柏懿!刚刚你答应我的可别反悔啊!这次科举考试我一定会考上的,到时候我带你一起进凉城!” “进凉城?”柏懿疑惑的问! “对!进凉城!”说话间沈家逸扶着柏懿都走到沈家院门口,在院外便看见李玲玉和姚泌坐在院子里。 李玲玉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再一看又看见他正扶着一身狼狈不堪的柏懿,李玲玉走上前推开院门想都没想甩手给了柏懿左脸一巴掌,“啪!”的一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脆响!连身后的柏琰都被这突来的一巴掌给惊了一下!与此同时也被正好赶来的姚泌,杜月冉,沐云轩给看见! 沈家逸怎么也没想到李玲玉会打柏懿这巴掌,这一巴掌太重了,柏懿的左肩伤口再次崩裂! “扫把星!”李玲玉冲着柏懿破口大骂! 不疼 “李玲玉!”姚泌冲上前一把推开她,李玲玉连退几步,最后被柏琰扶住。“你居然打柏懿,你怎么下的去手啊!沈家逸还在这里,你的心不痛啊!”姚泌一边流着泪水一边骂道,刚刚那一巴掌有多重她看的清清楚楚! 李玲玉被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气:“我打的就是她,你沐家不要的人往我沈家送,你当我沈家逸好欺负是不是?你们按的什么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亏我一直还把你当自家姐姐一样看待,我就是瞎了眼睛。” “懿儿,让母亲看看!”杜月冉心都疼死了,从小到大自己从来不舍得碰一下!而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打。可杜月冉走进一看,胳膊上一片血迹,暗红的,鲜红的交织在一起!杜月冉含着眼泪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去摸一下自己女儿的胳膊可又不敢用手去碰,生怕弄疼她。 “我的女儿…”杜月冉这一声喊道无比痛心,看着柏懿脸上清清楚楚的五指印!泪水再也管不住了。 柏懿抬起右手擦了擦杜月冉脸上的泪水,轻轻摇了一下头,嘴角努力地撤出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有点苦:“母亲!不疼!” “还不疼,谁弄的!”杜月冉问出这句话时语气明显的充满怒意,柏琰又些慌乱的看向柏懿!院外大部队都回来了!柏旭尧送走村民后,院外就只剩下三家人在这里。 沈明权急匆匆地跑到沈家逸面前,一把将沈家逸拉到沈天奇面前:“你这孩子,从早上出去怎么到现在才回来,看把你祖父急成什么样子了!”沈天奇只是看了一眼没说话,作为这里唯一的老人,不管沈家逸再怎么不对他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发火的。 柏旭尧更是着急万分地跑到自己女儿面前,可一看呆在那里了,上下打量着柏懿,胳膊上是血,脸上那么大的五指印印在脸上! “柏懿怎么弄成这样?出什么事了?”柏旭尧声音很大,沈家父子三人闻声走进!大家这才发现柏懿有多狼狈不堪。沈家逸没做声,他没有说柏懿脸上的五指印是怎么来的,他也说不出柏懿肩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此刻沈家逸脑海里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他们会一起回来的! 没有人回答怒火中柏旭尧的问题,李玲玉自己都不敢承认那一巴掌是出自于她之手,到现在她的手心还在发热!柏琰更是不敢承认柏懿的肩膀是她所为,她此刻担心的事情太多了。杜月冉看了一眼姚泌摇摇头,示意别说,姚泌只得作罢! 沈明权上前:“柏懿这丫头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没人知道吗!”沈明权是真的从小就喜欢这丫头的,现在更是心疼的不得了! “父亲。我想回屋睡觉!”柏懿开口,声音很小,但大家都听的很清楚。 “好!我们回屋睡觉!”柏旭尧原本伸出去的手一下缩了回来!他都不知道女儿还有哪些地方受伤!“姚泌。你陪月冉看看柏懿还有哪里受伤了没有?我去烧热水给柏懿洗澡!柏旭尧没有理会理会院里的其他人,径直走到厨房里。 “二姐,二姐!”柏钰最后一个赶回来时大家都已经进屋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回来,大家好像都将他忘了。 “你二姐她在屋里换衣服。”沈家逸站在门口道!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的?”柏钰气喘吁吁地问道!他比谁都担心柏懿。 沈家逸顿了一下,没想到柏钰是第一个问出来的:“刚刚回来,我在路上碰到她的,就跟她一起回来了!他怎么会一个人出去,而且肩膀还受那么重的伤?”沈家逸看到柏钰神情慌张的样子似乎察觉到柏钰有什么事情满着大家,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 “你在路上碰到柏懿的?在哪里?”柏钰试探性问道,他必须要确定柏懿的秘密没人知道。沈家逸看着柏钰怀疑自己的目光心里有些发虚,心里生怕他在继续追问下去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在去书院的路上!”沈家逸说完后,堂屋里安静下来。 “明权!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柏懿又受了伤。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李玲玉心虚道! “柏懿那丫头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弄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对的起她死去的祖父!”沈天奇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了!李玲玉只好作罢,站在沈明权身边满腹心思! 争论 柏懿小屋内!姚泌小心谨慎地替柏懿将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 “弄疼了跟姚姨说!”望着跟木偶一样的柏懿,姚泌轻声说道! “不疼!”柏懿吐出这两个字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了! “月冉!你过来看看,柏懿肩膀上的伤口好像被上过药,只是方才伤口又裂了才会流出鲜血,是谁给她上的药?”姚泌把杜月冉喊了过来! 杜月冉仔细看看:“这人懂医术,肯定不是沈家逸了!那柏懿到底遇见谁了?”姚泌看了下柏懿,杜月冉心领神会。 “柏懿!你晚上去哪里了?遇见谁了?跟母亲说说!你这肩膀上的伤是谁给你医治的?”杜月冉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可以确定柏懿没有遇到坏人!这点倒让杜月冉,姚泌心里得到一点安慰! “我不知道!”柏懿不想说话,肩膀上的伤,脸上的伤她都无所谓了。只是刚刚脑子里忽然闪现出身上衣服掉落的画面,还有她在夜空中坠落的画面,她去的那个地方她好熟悉就是想不起来!记忆断断续续就像是被人拿走一般,可是为什么又时不时的出现呢?这段时间被这些画面扰的越来越心神不宁了!她又不想对外说,说了没人懂。柏懿只好睁着眼睛任由他们给自己换衣服! “姚姨!你见过鬼吗?”柏懿问! 突入其来的一句话让姚泌一头雾水:“什么?你说什么?你这丫头怎么又开始说胡话了!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杜月冉拿来干净的衣服:“她自小就这样,跟她说正事的时候一问三不知,一天到晚就是鬼啊!神的!被李玲玉打了这么大一巴掌也不见她哼一句!告诉母亲李玲玉为什么突然打你。母亲必要带你去讨个公道!” “你还说柏懿!你当场就该找她对峙!你不说就算了做什么要拦着我,现在反倒在这里说柏懿了!”姚泌回怼道! “当时我们都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李玲玉那个人你是知道的无理还要搅三分,要真是柏懿冲撞了她,不到明天晚上村里的人都会知道!这些年村里关于柏懿的流言蜚语不都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你不也骂了她几句,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姚泌知道杜月冉的性格,从她嫁进夜水村就知道她为人处事谦和礼让!柏懿生了之后更是一心向善,只为求得老天保佑她这个女儿无灾无难!可她哪里知道柏懿并非天生体弱,要不是一生下来就损耗了那么多的精血,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赢弱!姚泌想开口却都忍住了!因为那天夜里除了姚泌不知道,现在的沈天奇,柏旭尧是知道的!很显然姚泌今晚的举止是不知情,甚至李玲玉也都不知道,不然再没血腥的人也不会那样对柏懿了!姚泌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当场幸好忍住了! “我们出去说吧!让柏懿睡会儿!” 柏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虽然杜月冉和姚泌出去了,可心里,脑子里仍旧乱糟糟的静不下来!她总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好像被另外一个人控制一样,她的记忆越来越少,反倒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越来越多! 二人出来后才发现堂屋里满满一屋人! “柏懿睡下了?伤口严不严重?”柏旭尧问! “伤的不轻!”杜月冉道! “李玲玉!我问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柏懿一巴掌!她还只是个孩子,再怎么惹你生气也不至于讨你那一巴掌打吧!今天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清楚,我倒想知道你嘴里说的什么沐家不要的人,往你们沈家送。我们怎么就欺负沈家逸了?你最好把话当着沈家公面说清楚!”姚泌厉声质问! “你好好的打柏懿做什么?她喊你什么你不知道啊!”沈明权气急,一把拉开身边的李玲玉。 “对!是我打的!谁叫她老是缠着沈家逸!这大晚上的害家逸这么晚回来,我们有多着急你忘了!”李玲玉将沈家逸晚归的原因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都怪在柏懿身上! “你讲不讲道理?家逸晚归跟柏懿那丫头有什么关系啊!要不是王叔去找柏懿,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柏懿失踪了!再说当时柏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王叔没说吗?你怎么不用脑子想一下啊!动手就打人!”沈明权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柏懿脸上的五指印还在脑海里! “那她怎么会和家逸一起回来的,你看她那副模样像是被打劫了一样。幸好家逸没事,有事的话我看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李玲玉仍在胡搅! 姚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家逸:“柏懿说的话你肯定是不会信的了!你儿子说的话你总该相信吧!你怎么不问问沈家逸柏懿到底有没有缠着他。沈家逸你说,你怎么会和柏懿一起回来的?” “我是在回村的路上遇到柏懿的,沐云轩知道。”沈家逸十分平静地说道,没有一点感情! “是我最先发现他们两的,当时都快到村口了!”沐云轩附和!也没人质疑沈家逸话里的真假,柏钰一直坐在旁边侧耳倾听! 姚泌再次转头看向李玲玉:“现在你知道柏懿那巴掌挨的有多冤枉了吧!我在问你什么是沐家不要的人,往你沈家送!”姚泌紧追不放,必要为柏懿讨公道! “我说出来也不怕你们臊,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那丫头原本是要定亲给你家沐云轩的,就是因为柏懿自小体弱,杜月冉怕将来不能为你沐家延续香火,所以才不同意这门亲事!”李玲玉口无遮拦一下全说出来,沈明权气的脸发白!难为情的看向柏旭尧,见他脸色更是难看! 姚泌实在听不了李玲玉会用这样话语来说自己的女儿:“李玲玉!我不知道你这些话从哪里听来的,柏懿既然不会定亲给云轩,以后我也不会把她定亲给家逸。你放心,我自己亲生女儿的婚姻我杜月冉说道做到!不管沈家逸将来是为官也好,从商也罢。他的妻妾绝对不是我家柏懿!今天我们三家人都在这里,我话说的也清楚。大家以后做个见证!” “月冉!你这话说的反倒是不中听了,误会解开就行了!何必把话说的这么肯定,当年你父亲……!”沈天奇开口,话没说出口就被杜月冉打断! “沈叔!我知道你们和我父亲关系好!可孩子们的事我想还是由我们做父母的来操心。即使将来错了,也不会怪到你们老一辈的头上!” 柏旭尧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点了点头!沈家逸的反应最令人奇怪,似乎刚才杜月冉的一番话不是再说他一样,要是以前沈家逸早就不高心了,可现在沈家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也不多说一句!李玲玉见杜月冉说的这么肯定更是无言以对。 “家逸!姚姨问你,你遇到柏懿的时候她的肩膀有没有受伤?”姚泌问向沈家逸。 祸事 “姚姨!你怎么不问问柏懿为什么会大半夜跑出村外的?而且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们怎么会都不知道呢?这不是很奇怪吗?又或是有人知道不敢说出口!”半天没有说话的沈家逸,此时却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柏琰一听,脸色苍白难看,全没有傍晚那份泼辣模样,现在更像是做贼心虚!柏钰也同样慌张起来! “柏琰,柏钰!柏懿到底怎么回事!她都那样了你们还不说实话吗?”杜月冉发火! “是柏琰用石头砸的!”柏钰开口!屋里的人全一惊讶的表情望着一旁的柏琰!柏琰立马红了眼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你们看我的脖子。”柏琰跑到堂前拉开衣领,雪白的脖颈儿上半圈深红的掐痕清晰可见,脖颈儿两处还有指甲掐破的伤口。 “母亲,我要是说这是柏懿掐的你会相信我吗?父亲会信吗?姚姨会信吗!家逸你会信我吗?”柏琰一一扫视着大家,一一问道! 杜月冉上前,走到柏琰面前:“快让我看看,怎么会掐的这么重?” “母亲也不相信对不对?”柏琰含泪问到,眼里说不出的委屈。“柏钰!你当时就在我旁边,你告诉他们到底是不是柏懿掐的?”柏琰声音很大,在这样的夜晚尤其。 柏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前的画面清清楚楚的显示今晚所发生的一切,一边是眼前真实的画面,一边是耳边的谎言!一个是是她不敢看的自己,一个是她不敢听的故事。她看到自己在夜里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她看到自己在凌子遥家明明已经掉下悬崖了却又出现在木屋里,她看到自己手上,身上的伤口会自己愈合,她看到了所有她以前记不得事情,她看到凌子遥为她医治伤口,她看到柏琰折断她的枯枝,有关于自己的记忆正在快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似乎在提醒她什么是真相,什么是她该相信的。柏懿看到这里猛地坐了起来,浑身湿透,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许多凉意!坐在床上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夜空,她就是从这扇窗户里消失的吧?自己消失后到底去了哪里?那地方一定比这里好,不然自己现在怎么会那么的想要离开呢?想到这里柏懿掀开枕头,果然都是真的!柏懿将枯枝拿在手里心里莫名的心疼。 “是柏懿掐的!”即使柏钰声音很小,但大家也都听见了!所有人脸上都是难以置信! “你们都觉得不敢相信是吧!我自己都不信,要不是柏钰在她就会把我掐死的,你问问柏钰,柏钰当时苦苦哀求她,让她松手,可她呢!就是要把我置于死地!”柏琰满面委屈哭诉道! “柏懿为什么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啊!”沐云轩越听越不明白了! “她的肩膀就是我砸伤的,姚云莲下午跑来非说姚姨给柏懿买了两套衣服,给我只买了一套,我当时听了生气就和姚云莲吵几句,骂了柏懿几句!姚云莲我没说谎吧?”姚云莲看了看姚泌一眼,低头不做声。 柏琰擦了擦眼泪看着姚云莲那副嘴脸,心里掩不住的高兴:“后来,姚云莲走后一会儿我就听见母亲房间有声音,进去一看原来是柏懿拿着石头在砸箱子上的那把锁。我知道那是母亲的陪嫁物,我怕母亲回来生气,就拼命阻止。柏懿不听,非跟我说姚姨不会偏心,母亲也从来没有偏过心!就是要打开箱子和我证明姚姨就买了一套给她!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趁她不注意抢走她手里的石头,谁知道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柏懿就是不松手,我情急之下只好拿石头砸她的胳膊,结果砸在她的肩膀上!还是柏钰最后砸晕柏懿的,不然我今晚非死在她手里!”柏琰娓娓道来。让人找不到破绽! “柏琰!你……!”柏钰正准备开口揭穿。 “柏懿被砸昏后,柏钰就让我去姚姨家喊你们回来,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至于柏懿为什么会失踪你们问柏钰,他在家看着柏懿的!”柏琰迅速的抢了柏钰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终于把这块烫手山芋交出去了! 听到这里,屋里的人都没开口,似乎柏懿的失踪跟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关系,姚泌自责为什么当时就不多买一套,或少买一套。姚泌自责为什么要收起那套衣服。大家也都没有再问了,只是都将目光投向柏钰!等他的回答! “我真不知道,我一直在院子里等你们回来。等了半天都不见你们的人影,就……出了院门看看!等我回来就发现柏懿不见了,一定是我正好出去,柏懿就醒了,然后见屋里没人就出去找了!所以……!”柏钰撒着不太熟练的慌,结结巴巴! “可柏懿肩膀上的伤是谁替她包扎的啊?我们刚刚问了她,那丫头自己却说不知道!”杜月冉听到这里好像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姚泌同样如此,觉得心里愧对了柏懿, 柏钰在撒谎,柏琰颠倒黑白,就连沈家逸也在隐瞒! “都是我的错!柏琰,姚姨没有那么偏心的,你的一套衣服比柏懿的两套还要贵的多!姚姨本来想给你们姐妹二人一人一套的,可只有一套你穿的尺码。姚姨知道你从小生活在凉城内,差点衣服你也看不上眼,所以就给柏懿买了两套。你母亲大概也是怕你误会我才会将那一套被收起来来的!”姚泌解释! “姚姨,我没有说你偏心。是柏懿非要那样做的!”柏琰仍在为自己说谎! 姚云莲走到柏琰面前细细打量:“我怎么听你说的这些话都不像是真话!你在撒谎!” “云莲!”姚泌怒斥。 “都是小孩过家家的事情,闹的这么大,还惊动了全村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沈家逸,你怎么搞的这么晚回来啊?”沈天奇一晚上也就说了这一句话! “再过两个月就是科举考试,于先生下午带我们去看了凉城内登记了一下人数!这个月二十五号还要去看一下考场!可能也会晚一点回来,但我会尽早赶回来的!” 李玲玉一听科举考试立马又来了神:“哎,对了!那天村里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还说我家家逸这次科举肯定会中!还有两个月正好是六月,云轩的婚事也是六月。到时候咋们村里可要好好热闹一下。” 李玲玉成功的将大家带出那个满是谎言的故事!是啊!谁不想生活在喜庆的日子里呢?哪怕现在想想心里都是高心的! “算命先生的话你也相信!”沈明权不屑一顾! “我怎么不信!那他怎么不说别人,干嘛要说我家家逸啊!”李玲玉反驳的并非没有道理! “现在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云轩的婚房修好,两个月就在眼前了,眨眼的功夫。马上又到了涨水的的时时候了,不知道今年的水势大不大?”沈天奇每到这时候最担心的就是雨水! “倒不怕雨水,眼下缺的是几根木料,那是老房子了必须要几根粗一点,韧性强的木料作为大梁加固!这样做也是防范水上来了不至于被水冲倒!要修就乘这次机会一次性修好!”柏旭尧将问题说明!“可就是这样的木料难寻!” 这时候再也没有人会想到柏懿的伤口到底是谁包扎的了!对于柏懿这件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沈天奇沉思了一会儿:“从那里抽出几根来用!” “哪里?”柏旭尧问! “那座被官府忘了的大桥工程!”沈天奇看了眼柏旭尧! 水深 “绝对不行,沈叔。那可是官家的东西,动不得。”柏旭尧连连摇手。 “是啊!父亲!旭尧说的对!”沈明权应声附和,他知道柏旭尧做事向来稳! 沈天奇摆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转眼看向柏旭尧,表情略微严肃:“你们知道那座桥在那里待了多少年了吗!我和你父亲几个当年被你岳父带到这里时他就在那里了!这都多少年了!皇帝都换了几代了,谁还会管那玩意!就连现在的皇帝都不知道那玩意建在那里是干嘛用的,更别说官府了!你们也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可看见有官府的人来过!” 沈天奇说的似乎并不是没有道理,柏旭尧没有说话! “那玩意在水里待了那么多年不腐烂,不变形,当年是什么样现在可一点都没变化!说明什么,说明那些木头都是好料子!寻常百姓家是见都没见过的。眼前咋们正好要用,抽他几根又有什么关系!”沈天奇一脸理所当然! “可……!” “就这么决定了,犹犹豫豫的。你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料子就当我没说,你尽管放心的去用,有事我来担!”沈天奇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看还是随便弄一下吧!用官家的东西我也不太放心,官家的东西也不是我们能随便碰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连累你们这叫我如何是好!再说这十几年了村里不都一直风调雨顺的嘛!怎么就今年水大了呢?沈叔你说是不是?”姚泌知道他们是为自己着想,但是也怕给他们带来麻烦。 沈天奇站了起来:“这件事你别插手了,我们来办,时间不早了,都散了吧!” 众人散后!柏钰立马回到屋内,见柏懿侧着身子背对着自己便没有再说什么了!杜月冉夫妇回到房里看见木箱一片狼籍,二人互看了一眼。 柏旭尧上前摸了摸锁头:“换把锁,然后再重新刷一下红漆。虽不能完全复原,但至少不会难看的。” “就这样随他去吧!坏了就是坏了!”杜月冉看着箱子满是遗憾! “旭尧!她说的话你信吗?”杜月冉问! “不信!” 隔天大早,天微亮!全村上下劳动力都去了夜水河最下游的那座被人遗忘了的大桥,沈天奇率先卷起裤腿摸水下了河。可刚走几步就发现不对劲,立马掉头上岸! “这地方有点深下面不是烂泥塘啊!”沈天奇抬了抬脚,脚底板真的一点烂泥都没有,!干干净净。 “那水下面不是烂泥塘又是什么?”一年长村民问。 沈天奇随便的将鞋套在脚上。:“石板台阶!都是青苔,脚站不住。太滑!” “台阶?”柏旭尧不解。 “大概是修这玩意打的地基!旭尧,明权。你们二人多喊几个人赶紧回去把村里的那条大船拖来,下水是不行的了!把船划来我们从那里绕过去,从上面抽几根就行!” 年长村民上前:“这上面的风吹日晒的太脆容易断,反倒这水下的活一点,越好的木料越喜水!我家的那条船不就是这样!前几年天天在水里越泡越结实,现在不用了反倒开裂!”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先把船划来咋们几个先去看看再说!”沈天奇道! “柏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肩膀上还疼不疼了?让母亲看看!”杜月冉正在院里准备着一大家子人的早饭,柏旭尧待会儿还要赶回来吃饭,吃完早饭还得去姚泌家帮忙烧中饭。她怎么也没想到柏懿会这么早起来。 “不疼了,母亲!昨天睡的早,早上就醒了!我帮你摘菜!”柏懿糯糯的开口! 杜月冉立马阻止:“谁要你弄,胳膊刚刚受伤的。好好养着!陪母亲说说话就行!” “嗯!”柏懿坐在树下,半个身子靠在树干上,虽是早上可仍旧跟往常一副软软绵绵的样子!“父亲呢?” “你昨天晚上睡得早不知道。一大早就跟着你沈祖去下游找木头了,等一会儿就回来吃饭。等会儿吃了饭你跟母亲一起去姚姨家帮忙好不好?”杜月冉主要是不放心柏懿一人在家。 “那里水很深的!”柏懿道! “哪里水深?”杜月冉问,柏懿这次却没有声音,抬眼一看,见柏懿闭着眼睛杜月冉也就没在开口了!! “母亲!二姐呢?”柏钰从床上醒来,一看对面的床是空的。吓得立马跑出屋子,衣服都来不及穿! “这么慌张做什么?别吵到你二姐。” “二姐怎么会睡在这里?”柏钰问! “刚刚起来的!吃了饭我跟你二姐去姚姨家,你在家好好看家!” “好!”柏钰心里一下子轻松不少,今天不用再陪柏懿了,可是忽然一想道万一柏懿的事情被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可是这事得赶紧告诉凌子遥,因为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们两知道柏懿的秘密! “月冉,我们家的水绳你放哪里了?”柏旭尧匆匆忙忙地推开院门。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木料选好了?”杜月冉放下手里的菜问! 柏旭尧在院里四处寻找绳子:“没有!水太深了!沈叔现在要把村里的船弄过去。早饭我不吃了!” 柏旭尧找到绳子后走到柏懿面前,拍拍小脸:“柏懿,柏懿……。” “父亲!水深,你别下水!”柏懿定定地看着柏旭尧! 桥洞 太阳升起,阳光普照!五月中旬,天气渐热。人稍微活动一下身上就会出汗! 吃过早饭,柏懿跟着杜月冉往姚家去。一路上村民都在关心柏懿昨晚失踪的原因!杜月冉随便应付着! “母亲!我想去找父亲!” “你父亲在那里干活,没空照顾你!”杜月冉道! “我就在岸边看着父亲,那你人多肯定热闹。我先过去,你到了姚姨家让云莲姐来找我。到时候我再和她一起回去吃饭!” 杜月冉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难得她主动开口要求心里不忍拒绝:“我送你过去,跟你父亲打个招呼。” “好!” “你父亲刚刚说那里水深,你去了要提醒你父亲干活的时候要仔细一点,可不能鲁莽行事!你在那里看着,你父亲胆子也许就会小一点了!”杜月冉说道! 柏懿点点头:“嗯!我一定会看好父亲的,不会让他有事的!” 杜月冉将柏懿送到下游,真如柏懿所说的那样热闹!村里除了帮忙的劳动力之外,大多数村民都聚集在这里看热闹了!老老少少都在围在一起谈天论地,喜笑颜开。 “旭尧,旭尧!”船已经下水试水,沈天奇正带着柏旭尧他们检查船体。杜月冉大声吆喝。 “你怎么来了?” “柏懿要来看看你。你照看她一下,我去姚泌家帮忙!” “你去吧!我知道了!”柏旭尧应了一声继续干手里的活! “柏懿她娘!不是我说你,你家柏懿就是被你宠坏了,带的娇生惯养反而不好。村里和她差不多大的有几个都成婚,你家柏懿到好,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人照看!你去忙你的,我替你照看着她!”年长的大娘心直口快的说道! “唉好!有劳您老人家费心了!柏懿,要听悸婆婆的话别乱说话,在这里看着就好!”杜月冉反复叮嘱! “嗯嗯!我知道了!” 杜月冉离开后!柏懿安安静静地坐在岸边看着眼前的饱经风霜摧残的大桥!以前虽然也经常来,可是从没有这样看的仔细! “柏懿呀!悸婆婆问你啊!你昨天晚上怎么好端端的失踪了?天都黑了你怎么敢出去的?悸婆婆告诉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贪玩了知不知道!尤其是姑娘家的,晚上出去就更不好了,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麻烦了!悸婆婆年轻的时候有次晚上出去就碰到过!”这个悸婆婆是村里的老人了,唯一的女儿早逝后人变得十分爱说话,在村里遇到人就说她以前的事情,但悸婆婆心地善良村里人的人更多的是同情和照顾! 柏懿扭过头:“悸婆婆碰到过什么?” 见柏懿好奇,悸婆婆立马有了精神:“我碰到过一个年幼小姑娘,一身白色的衣服跟画上的仙女一样。我看见她坐在村口的闸子上,两只小脚挂在闸沿口晃啊晃啊,就坐在那里翘着小脑袋看着村里……!跟我闺女一样,一把长辫子散在肩上!我不敢上前喊她,生怕她跟仙女一样等会儿飞到天上去了!” “悸婆婆你女儿是淹死的!”柏懿看着悸婆婆语气坚定地似乎是在告诉这个老人事情的真相。 “胡说!我女儿是被天上花娘娘带到天上去做散花童女去了!你才是淹死的!”悸婆婆生气了。 柏懿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扭过头没说话! “都检查完了就下水吧!别耽搁了!”沈天奇率先上了船,船上总共六个人!沈天奇和另一个老人站在船头,沈明权,柏旭尧站在中间,另外两个壮汉则在船尾负责撑船!沈天奇手里同样拿着撑杆控制着方向!又是顺风,船在水面上走得很轻快只撑了几杆就已经来到桥下! 刚接近桥的边,船上几人便明显感到一股寒气。虽是在背面可寒气也不至于这么重!桥洞呈长方形,皆是由木料一根一根拼接而成。从每根木料间的接缝就知道当年的工人手艺有多高超!木船划到桥洞下沈天奇等人都不禁的用手摸了摸桥体,桥面平滑,仿佛是根整木头一般! 桥洞下寒气更重! “沈家公!你看,那是什么?”站在船头的老者拍了拍身边的沈天奇。桥洞不高,若是站在船上两个大人就能摸到桥身!沈明权将船停稳后朝着老人指的方向望去!方形的桥墩内侧一面铜镜相对着反挂在桥墩上,铜镜不大桥洞阴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老人也只是碰巧抬眼看到! “把船划近一点!我去看看!”沈天奇再次撑杆靠近!“是一面铜镜。” “这些规矩我是见过的,可这样反着挂我还是头次见着!”老人对着铜镜感到十分不解! “把船划到那边去看看!”沈天奇将船划到另一头果然有同样一面铜镜挂在桥墩内侧,位置高度都是一样的! 沈明权,柏旭尧也都上前看了看! “哎?对啊!这两面镜子为什么要反着挂啊!”沈明权疑问。船上唯一的两位老人都不吱声。他们虽年长,可真的是不明白这眼前的景象! “这样挂肯定有他的道理,这是官家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就别乱说!把船划过去,找几根好点的木料我们就走。”沈天奇神情严肃的说道! 穿过桥洞,来到朝阳的一面!人也感觉不到那么重的寒气了!朝阳这边的桥体就没有背阴那边那么整齐了,所有木料都是横七竖八的架在那里,一看就是修到一半就停工了! “太阳就是好啊!照在身上就精神了,方才在那边我还打了好几个寒颤!”沈明权再次开口! “干活吧!别说废话了!选木料的时候看仔细了,不好的这咋们别要。动作快一点,选一根就拿一根,别挑三拣四的!借六根,多一根咋们都别碰!听懂没有!你们在后面把船把稳了!”沈天奇一一交代!船上几人都点头示意! 后船上的两人把船靠近大桥边缘,好方便船上的人选木料!沈天奇最先抽了一根放在船上:“真是好东西,这么多年了还是沉的杀手的,沐云轩这下子还算是有福气的!” 沈天奇将木料刚放在船上,身边的老人随手也抽了一根下来,同样是一根非常漂亮的木料:“这东西真的不错!稀罕人的!我都想弄两根回去!” “等过段时间再说!到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弄两根!”沈天奇言外之意老人听的明白。 “沈叔!快看!那是什么?”柏旭尧指着背阴出的桥洞惊到! 她在花上 沈天奇直起身子,朝着柏旭尧的目光望去!阳光打在桥洞之下,两把玄铁短箭悬挂在桥底。 “刚才过来怎么没看见?”站在船尾的一人疑惑的问!“什么时候出现的?” “可能刚才我们在阴处,面前光线强,再加上这两把短箭没有光泽度所以我们没注意。”沈天奇答道! “不会啊。那两面镜子不也是黑色的吗?我们怎么就看见了!而且刚刚我们就从那位置划过来的,就这么高的地方应该不会忽略啊!怎么感觉是突然出现的一样!”船尾之人再次肯定。 “别说这些没用的,搞好之后赶紧回家!”沈天奇没在解释,立马又抽了一根,身边的老人也没说什么跟在后面抽了一根!船尾两个人负责稳定船身,沈明权,柏旭尧则将木料固定好! 刚将第六根木料捆扎在船上,天就一下阴了下来,眼前的阳光似乎是被天上的神仙一下给收了回去,又似乎是天空突然关上门一般!天空一片昏暗,透不出一点日光,这种昏暗又和黑夜不一样。黑夜是纯粹的黑,黑的人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但眼前昏暗更像是一种警示!船上的六人齐齐的望着天空! “旭尧!太阳呢?”沈明权神色凝重地望着柏旭尧。 “沈叔!这木料还是放回去吧!”柏旭尧没有回答沈明权的问题,语气里满是担忧!沈天奇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了方才的自若,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大家都在等着他发话! “把木料绑好!趁现在没下雨赶紧回家!”沈天奇扭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 “父亲!还是听旭尧的放回去吧!”沈明权同样察觉到不对劲。 “你懂什么啊!老子还没死,你就想当家作主了是不是?我还听你不成?”沈天奇话语中都是怒气! “父亲!我……!” “沈叔!明权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都别说了!把船划回去!动作慢一点!”沈天奇不给兄弟二人解释的机会! 船尾二人见状立马把杆撑到底,用了一把力气将船身掉过头。沈天奇和老人站在船头控制住方向,缓缓地划进桥洞!桥洞更昏暗,水面泛着盈盈寒光。 天阴下来后!岸边的人渐渐的都散开了!都要趁着这场大雨前赶回家,也都预计着这场雨会不小,也都没有那份闲心去看热闹了! “懿丫头!懿丫头?”悸婆婆站在稍远的地方喊道! 柏懿不理睬,悸婆婆望了望天空,着急八慌的朝她跑过去,虽说是跑,因为年龄大的原因看上非常吃力! “快跟我回家,这马上要下雨了!赶紧走。”悸婆婆想要将柏懿拉起来,可柏懿不愿意! “不会下雨的!”柏懿回过头笑眼弯弯的望着悸婆婆! 悸婆婆神色平静下来,挨着柏懿坐了下来:“你这丫头怎么还笑呢?”柏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平静的河水! 桥洞底下,竹竿不知道碰到什么,发出一阵声响!声音很哑,船尾上的其中一人好奇到底是碰撞到了什么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沈叔!沈叔!出事了!你们快过来看啊!”这人慌乱的喊道,立马将船停了下来!几人挤到一起,才发现原本只有两把玄铁短箭的地方又多出来了四把。六把短箭赤裸裸的悬挂在头顶。短箭很厚实,箭体漆黑,只是在手柄上两面都有红白八卦图案。 “唉!这八卦图和刚刚那两面铜镜上的一模一样,往常我们见的八卦图是黑白色的,怎么还有红色的!”船尾上的另一人说道,这也是他第一次开口。“你们快看,镜子……。” 几人又再次将目光投向桥墩下,两面铜镜此时正面相对!船上几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天奇望着眼前的两面铜镜面露肝色:“把木料拉回去!” 大家听到这句话都知道再怎么劝说都已经没用了!船尾上的二人拼命地撑船。看着自己离桥洞越来越远,大家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天晴了!”悸婆婆望着阳光穿透乌云,几束强光打在脸上,刺的人都睁不开眼睛!“还真被你这丫头给说中了!”悸婆婆言语里满是喜悦。 “你这丫头真奇怪,刚刚还笑的那么开心,现在怎么愁眉苦脸的!这太阳出来了还不高兴啊!傻丫头!”悸婆婆一边高兴地说道一边向身后望去,看上去是在等人一样! “悸婆婆!你女儿走后,你是不是天天想她?”柏懿问出这话时更显得神伤,悸婆婆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了起来! “刚走的那几天,我都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整夜不睡觉,就坐在那里天天不回家。我怕我走了她回来找不到我,我怕我不在那里,她会害怕!柏懿啊!你都不知道,那次要不是我守在那里,你早就淹死了,你不知道吧?那时候你还小记不得事情!我把你捞上来送回家没跟你母亲说你掉河里了,怕你母亲打你。我说是我弄的,那时候村里的人都说我疯了!我说我弄的你母亲就不会骂你了!”悸婆婆平淡的回忆着。 “我知道!我都记着的!”柏懿看着悸婆婆,眼角有泪划过。 悸婆婆一把搂住柏懿,用袖子擦干她的眼泪:“不哭不哭!你没事就好!我女儿就是淹死的,我自己知道。我天天在河边走来走去,一是为了陪陪她不让她孤单,而是怕村里的孩子掉水里了!” 柏懿被这个老人家一直抱着,老人抱的很紧。柏懿知道这是她在思念自己的女儿!柏懿知道她快要离开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至于是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悸婆婆!你碰到的东西,我也碰到过!也是一身白色衣服,也是一把长头发,她还和我说过话,还对我笑了!”柏懿回忆那天晚上在河边遇到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这些事就在天阴下来的那一瞬间,自己全部记起来了。 悸婆婆听到这里猛地推开柏懿:“那肯定是我女儿,她跟你说什么了?你快告诉我!” “她说她掉进水里之后,被天上的花娘娘救起来了,现在在天上掌管天下的花司。春天她负责桃花,夏天负责荷花,秋天负责桂花。到冬天便负责梅花,她还说要你以后不要在到河边来了,她不在河里。她在花上面。”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啊。我知道了,这下我知道了!”悸婆婆激动地看着柏懿,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小毛桃 西院!萧见拙拿着本游记坐在桃树下!桃树长势很好,鸡蛋大小的毛桃翠生生的挂在树上,数量不多,当从外形上来看质量应该不错!每一个桃子表面都布满了一层白粉粉的桃毛,桃尖微微上翘。 虽说手上有本书,可萧见拙一直在看着这些桃子! “这些桃子他都看了半天了,到底在看什么?”赵金花坐在厨房门口,一边摘菜,一边疑惑不解地问道!梅香闻声放下锅铲站在赵金花身后看了一眼。 “不是看桃子,他在想事情!”梅香习以为常的说了一句,又去灶台忙活了。现在离正午还早,可萧见拙早上起来的晚到现在还没吃早饭,梅香怕他挨饿就不分时间的做饭了! 赵金花丢下手里活,把手洗净!在厨房的货架上找出一瓷瓶,又拿出一套黑砂杯。打开瓷瓶,用竹夹一朵一朵的夹出风干了的桃花!小心翼翼地放进黑砂杯里!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你竟然会弄这个!”梅香看她仔细的动作,从心里赞叹不已! 赵金花面露喜色:“就桃花开的那段时间,我看着掉在地上可惜了。就把那些不会结果子的桃花给摘下来来了!桃花有安神补脑的功效,你看他这没日没夜的想事情,喝这个最好了。”赵金花将开水倒进杯子里,几朵干桃花迅速吸取水分,不一会儿花瓣舒展开来。粉色的花瓣漂浮在黑砂壶中,黑粉相衬十分养眼! 赵金花轻手轻脚地端过去,直到走近他身边,萧见拙才回过神看向来人。 “喝杯桃花茶在想事情!”赵金花将茶递过去! 萧见拙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茶杯正好喝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哪来的桃花?” “树上摘得!”赵金花瞟了一眼旁边的桃树! 萧见拙看着杯里的桃花,又抬头看看赵金花故意说道:“我就说怎么就结这几个桃子,原来都是被你摘去了!” “没有没有!你可不能冤枉我了,我是专挑公花摘得!结果子的花我可一朵没碰!”赵金花连连摇手! “他故意这样说的,你怎么还真当真了!”梅香端来一小碟蛋黄酥放在桌上! “他说话我可是都当真的!”赵金花松口气道! 萧见拙端起茶杯,一抹不易察觉到的微笑挂在嘴边。轻轻晃动手里的黑砂杯,一股桃花香气扑鼻!随即喝了一口:“好香!” “你们也坐下来喝一杯,别干站着!”萧见拙对着眼前站着的二人说道! 赵金花拉过梅香坐下:“你陪他喝,我去厨房……。” “你也坐下一起,这才什么时辰。别人家早饭时间刚过,你们倒开始准备午饭了。万事万物都必须顺应自然规律才能有始有终!不能因为我没吃早饭而乱了作息规律!甚至是影响到你们,知不知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萧见拙说道! 赵金花听了不说话只好回到桌前,三个人围桌而坐都没有说话。萧见拙一口一口喝着桃花茶,神色渐渐地凝重,若有所思地晃动着杯里茶水,看着桃花出了神! 赵金花,梅香坐在对面紧紧的盯着他看,没有一点拘谨但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惊扰到他。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这二人都知道这事肯定是比他身上的伤还要重要! “刚刚天阴下来眼瞅着就要下雨,没想到现在太阳这么好!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瞬息万变的!你说是不是?”梅香对着赵金花开口! “嗯…嗯!”赵金花前半句听懂了后面半句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轻声附和着!院里再次安静下来,梅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赵金花立马也端在手里满满的喝上一口! 萧见拙终于把最后一茶喝完,轻轻的放下杯子。 “刚刚那不是要下雨,是要变天了!”萧见拙看着眼前的二人面带微笑缓缓说道,可眼睛里神色却深不见底! “哦!那就是要变天,不是下雨。”赵金花听明白了,但又好像听不明白!梅香看着她跟她一样一知半解的。 萧见拙忍不住轻笑,笑声很爽朗。听他这样一笑,面前的二人竟同时松口气! “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搬出去了,搬到那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在这期间你们还要在这里委屈一下,尤其是到了晚上都不许出门,不管这西院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打听。萧薏蕊不用管她,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如果不想住在这个院子,就是她搬出去,你们都别阻拦!还有就是我不在西院的时候,你们俩要相互照顾好自己。” 梅香,赵金花二人刚刚松了口气还没缓过来,现在又是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了! “搬到哪里去?”赵金花问! “你们的家。”赵金花一听这几个字心里一下怔住了! “你不在西院又要去哪里?先生不是早就安顿下来了吗?”梅香问! “有个老人马上就要回来了,我要陪陪他老人家。”萧见拙说到这个老人家,眼里满是精光! “老人家?”梅香满是惊讶!赵金花望着梅香惊讶地样子心里就更糊涂了!自己一件事没弄明白,现在好像连梅香都糊涂了! “我告诉你们是不想让你们为我担心!你们现在都是我最亲的人。现在不告诉你们,将来那个家我怕你们不让我住!”萧见拙岔开话题,没有多说一个字是关于这个神秘的老人家的! “你说……我…也是你最亲的人?”一句话被赵金花说的结结巴巴! “他都救了你一命了,你不还啊!”梅香打趣!萧见拙浅笑, 赵金花连连点头:“要还的,要还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还才好!” “以后每年的桃花茶就交给你了!”萧见拙笑道! 倾诉 凌子遥听完柏钰的一番话后重重的倒在藤制的摇椅上。心里一下明白那天晚上柏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家门口,心里也明白沈家逸为什么会撒慌。上次是他亲眼所见,这两次虽说是柏钰告诉他的,但他也能想象的到当时的场景!凌子遥自视武功不凡,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从前他在书里面就曾经见过一种奇异的功夫,大多是一些荒原部落的异术,可那也都是在古书上记载的,早就无从考证了。 可对于柏懿……,凌子遥没办法解释! “你今天出来,柏懿呢?”凌子遥躺在摇椅上看似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其事心里满是担忧! “我母亲把她带走到姚姨家去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担心,担心她又会突然消失不见对不对?我来之前就做好准备了,这事情早晚有一天都会被发现,我根本阻止不了!” “我是担心如果有一天柏懿在他们面前突然消失不见后,你们村里的人会把她当什么看?如果没有恶意倒还好,就怕村里的人容不下她!”凌子遥说出心里的顾虑! 柏钰起身一脸愁容的走到凌子遥身边:“我也担心这个,柏懿从小就被村里的一些流言蜚语说到大,所以长大了就不爱说话!要是这件事再被他们知道,也不知道柏懿会怎么样?” “最怕的就是等柏懿知道后她自己都接受不了!沈家逸知道吗?”凌子遥说到最关键的地方! “他不知道!柏懿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而我也不会对他说的。这段时间沈家逸好像和柏懿生疏了许多,他每天除了上学就是上学不像从前那样天天来我家玩了!” 凌子遥晃动着摇椅:“柏懿的肩膀是谁伤的你知不知道?” “你怎么也知道柏懿肩膀受伤的事情!”柏钰大惊! “她肩膀上的伤是我替她上药的。你们难道没人发现吗?” 柏钰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母亲确实问了一下,只是没人在意:“沈家逸说是在半路上遇到我二姐,他大概不知道是你给我二姐包扎的!哎?你怎么会碰到我二姐的?” 凌子遥晃动着摇椅,他发现自己从心里越来越不喜欢沈家逸了:“是你二姐敲我的门,等我打开门后,就发现她受了伤。给她上了药后我就送了她一段路,她不让我送,我就回来了,可能他们是那个时候碰到的!”凌子遥说的很慢,因为他也在撒谎,他知道自己撒过许多谎,可是不想对那个经常给她送馒头的丫头撒谎。 “你刚刚说柏懿被村里的流言蜚语说到大是什么意思?”凌子遥好奇的问! “她小时候体弱经常生病,一生病就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去城里请大夫看根本就看不好。只能去请神婆回来收魂,神婆来我家一住就是好几天,知道我二姐完全好了才将神婆送走!后来连神婆都不管用了,只能任由我二姐生着病。我二姐生病和别人不一样,她就一天睡到晚,要不然就是闭着眼睛胡言乱语。那时候村里的人就说我二姐是鬼根子投的胎早晚要走的,时间久了我父母也就习惯了柏懿的这种症状!现在越大发病的次数越少了,可是这段时间又是吐血又是失踪的……,哎!我都不知道我二姐到底是怎么了!她怎么就这么遭罪呢?以前给你送吃的吧,我长姐就天天找她麻烦!昨天晚上还好端端挨了沈家逸母亲的一巴掌,哎……!这些事都说不清!”柏钰连连叹气好像是在为柏懿鸣不平! 凌子遥听到这里不想再问什么了:“你说的我知道了,我帮你想想办法。你先回去照顾柏懿,有什么事情你再……”凌子遥没有说下去,因为他怕柏钰碰上沈家逸!到时候就又说不清了!“有什么事情你再想想办法!照顾好你二姐!” 崔胜 深夜!知府衙内后院,上任不久现任府尹崔臻仍就坐在案前办公!崔臻是当年二甲传胪出生,虽远不如一甲,但比三甲强许多!当年参加殿试后,圣上直接在文武百官面前让他来御书房当值。当时一度让他恐慌……,后来才发现成天也只是替圣上研墨递纸干了一些太监的份内之事!这也同样让崔臻成了当时的笑话,人人都拿他取笑,尤其是上任知府赵义成。崔臻当时几次委婉地向圣上开口表明心迹,可圣上就是不给他明确的答案!直到他走进知府大门那一刻时,他才明白圣上真正的心思!也正是这几年圣上对他的栽培,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望着眼前这些杂乱无章的卷宗,崔臻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就是生怕辜负圣恩! 门外脚步声传来,十五岁的崔胜双手端着托盘一脚踢开门,脚劲刚好,门便没有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吃饭了!”崔胜将托盘放在圆桌上,拖长音喊道。见人半天没反应就自己走了过去!人未到桌前,一把椅子被他一脚踢到崔臻书桌前,不偏不倚刚刚定在中间。崔胜一步跃上前双脚并拢稳稳的落在椅子上,崔臻惊也不惊一下,早已习以为常了! “崔臻!吃饭了……!”崔胜伏在桌上嬉皮笑脸地冲着崔臻喊道!两只眼睛对着桌上的卷宗扫来扫去!“先吃饭,吃完我帮你弄!” “嗯!”“嗯?胡说八道,朝廷内务又怎能由你一个平民百姓儿戏!”崔臻立马反应过来斥道! 崔胜一听,立马跳下椅子:“好!我不帮。以后等你求着我帮你!崔大人!那我们先吃饭能否?” 崔臻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卷宗似乎有些不舍得离开。崔胜看在眼里没有开口多说一个字,他明白崔臻此刻的心思! “这煮的这是什么东西?”望着面前整整一碗汤汤水水崔臻用筷子夹了两下也没夹起来什么。 “饺子!”崔胜回答的很肯定,说完就端起大碗如同喝粥一般希希糊糊的喝了下去:“挺香的,有面有馅的,你尝尝看!” “明天还是去外面请一个厨娘回来,烧中午一餐即可,让她多准备两个菜,留着我们晚上吃。早饭我来烧,我早点起来煮点粥,然后亲自去买菜,也花不了多少银钱,倒也不耽误你看书的时间!你觉得怎么样?”崔臻望着面前身形偏瘦的少年说道! “厨娘我帮你去找!咋们不在这几条街上找,主要是贵,人还娇气。我去城西转转,那里的人大多是老凉城人,民风纯朴,人心朴实善良!找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赋闲在家的,身体健康的,最好是单身一人的大娘最好!”崔胜绘声绘色的说道! “嗯!你看着办吧。找到合适的人后别随随便便带进后院,拟一份契约跟对方说清楚每条的规矩,必须要把每一条当面说清楚,还要征得她家人的同意,然后当着见证人的面画押盖章。虽然是后院,但也是属于府衙之内的地产,让一个外人进来可不能出一点点马虎!听明白了没有!吃完饭你去收拾,契约还是我来拟,让你拟我有点不放心。”崔臻一套一套严肃说道! “这…至于吗?咋们只是找一个烧饭大娘,又不是给我找婶儿!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崔胜满脸嫌弃! “你又给我犟嘴。这不是我们自己的私宅,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官府衙门!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当今圣上圣恩!我崔臻这一生绝不能辜负圣上对我的信任。”崔臻越说越激动! “好,好!听你的!你快吃,吃完我去洗碗!”崔胜知道自己叔父的性情,知道他对当今圣上到底有多忠诚。“咋们手上还有多少钱啊?这找厨娘总不能给人家打白条吧!”突来的一句话让正在吃面皮的崔臻缓了下来,眼梢不自然的瞟了一眼身边的小侄子,却正好被崔胜看到。 “崔臻呐!你现在可是堂堂一个朝廷钦点的正五品知府,是直接拿朝廷奉禄的人。你不会连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下去吧!再说咋叔侄俩这一天也就两顿。早上是稀的,晚上几乎是半干半稀的,吃的不多吧!”崔胜委屈巴巴地望着对方说道! 崔臻没有做出回答,知道喝干净碗里的汤将碗放在桌上后,从怀里掏出一钱袋交给崔胜! “就这么一点?月中可还没过,别说找厨娘了。我俩过日子都难吧!你一个月不是领八十贯俸禄吗?而且除去补贴的禄栗,也不能这么艰难吧!这要是找个到厨娘,总不能让她带菜带米过来烧饭吧!” 崔臻没有开口说话,崔胜也知道即使自己不说,自己的叔父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每个月八十贯足以让俩人过生活,只是这刚上任的一个月崔臻把自己的俸禄全贴在公事上去了!就光停尸间里的那三具尸体每天都要花许多银钱去买冰来缩短尸体的腐烂程度! “好了,好了!我来想办法,你快去拟契约。” 等崔胜收拾好回来,契约早就拟好放在书桌上面的一角。崔胜习惯性地拿把椅子坐在对面非常认真的阅览纸上的文字,没有一点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崔臻将赵义成所办案件卷宗一份一份的理清,按照案件线索处理判案结果处理的好坏进行一一分类。 夜更深,半个月的奋战也告一段落,崔臻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缓缓地向椅背上靠去。望着眼前厚厚的卷宗,重重的长叹了一口气,因为没有一份是好的卷宗!别的不说,就最近的两件命案五条人命翻阅了所有卷宗就是没有找到一字片语。 “叔!夜深了,该休息了!” “睡不着啊!这些卷宗看着就在眼前,实际上全部重重的压在我胸口上的!我都不敢睡,现在坐着都感觉喘不过气来!这个赵成义是人吗,这么多冤案,命案全都是他一手一手的堆积在一起的。他是怎么做到问心无愧的活在这个世上的!”崔臻靠在椅背上说这些话时眼睛泛红。 “叔!赵成义犯下的错误,我们来弥补,我想这也是圣上的意思!”现在的崔胜更是与饭前的崔胜判若两人! “你说的对,现在还轮不到我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时候,我马上去一趟停尸房。你赶紧睡觉,别等我了!”崔臻立马又打起精神坐了起来!谁知崔胜动作更快,一步抢先。 “我也去!我给你提灯!” 谁来过 叔侄俩一人一盏灯,刚走出后院就听见二更更声传来,后院虽说是府衙后院,却不能直接通往府衙。府衙大门正南,而后院院门则是朝北,必须从主街绕半个大圈。虽是主街,可二更时刻街上的人也是越来越少,好在近月中,月光洒在路上并没有多暗! “让你别跟来,你非不听,眨眼的功夫就是科举考试了,哪个学子不是在家挑灯夜读。你倒好,这几天书都没见你翻一章!”虽是斥责的话语,却没有半分怒气! “知道了,找到烧饭的厨娘我就好好读书,你放心好了!”俩人并肩同行,但地上崔胜的影子却拉的更长些! 崔臻一听立马停下脚步:“我听你这话的语气倒像是为我做饭耽误你了一样!我上任不到十五天吧,你搬过来也就几天,你不就这几天晚上烧了几顿饭嘛!还烧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你这话我听了怎么不对劲呐?” “又来了!又来了!我随口一说你立马就当真了!我跟你说崔臻,就是你不找厨娘,我从现在开始不看书都会比你当年考的好!你不就一个二甲出生,有什么了不起!走,走,走,我们边走边说!”崔胜拉着叔父的胳膊就走! “你跟我比有什么用,你怎么不跟你父亲比。”崔臻声音提高了几分,但仍旧没有怒气! “他老人家不是不在了吗?我就是想跟他比,他又不知道,所以我就只能跟你比了。父亲我可能比不过了,就算我是状元那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可他是我的父亲啊!怎么样都他赢了。超过崔臻我还是有信心的!”虽然提到过世的父亲,可崔胜语气里满是洒脱! “你这臭小子,我非要替你父亲收拾收拾你不可,性格这么张扬跋扈!一点都不像你父亲当年沉稳大气的性情!”崔臻本想抬腿一脚,可连对方的衣角也没碰到。 崔胜身子极为敏捷,因为没有没踢到,甚至是因为连衣角都没有沾到而沾沾自喜:“你怎么不说我是谁带大的啊!我都不怪你了,你反倒说我!” “父亲!你在天上可看清楚了!你儿子我是被你亲弟弟带大的,你老人家在天上要念他的好啊!保佑他一生顺遂无虞,早点给我找个会做饭的婶娘啊!”崔胜一边走一边抬起手对着月亮大声喊道!崔臻走在后面看着眼前这个十五岁大的少年,心疼的不得了。生下来三个月长兄长嫂就丢下了他,就是平常百姓家孩子该有的生活,他都没有。三个月就跟着自己到现在! 夜空很静,没有一点回声。月亮更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明镜高悬!崔胜忽然停下脚步等崔臻走到自己身边一把搂住自己的叔父:“你听!叔!我父亲他答应我了!”崔胜眼睛里满是孩子般的天真! “听见了!我听见了!”崔臻声音明显有些沙哑,但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崔胜一个转身伸手抱住崔臻:“叔!” 崔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哎!” “这个世上就咋俩了,在这个世上你就是我的父亲。已经被丢下一次了,你可不能再丢下我了。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跟你一样,终身不娶妻了!”崔胜说完立马识趣地松开手,撒腿就跑! “你这臭小子,要气死我是不是?你给我站住!我今晚非收拾你不可……!” “追上我再说吧!” 就这样一老一少踩着月光在街面上你追我赶,完全不顾旁人投来的眼光!他们更本就想不到这一老一少就是将来护他们周全的父母官。 “大人!您来了!”守在门口的府兵立马上前笑脸相迎! “嗯!”崔臻轻声应了一下还未踏进府门台阶,身后便传来崔胜的声音! “刚刚谁来过?”听崔胜这么一问,崔臻赶紧回身看向府兵! 明墓 “尹侯爷和凌护卫带着一个道士刚进去!”府兵不知轻重的说道! “坏事了!”崔臻立马冲进府衙。 停尸房修在府衙侧面地下一层,由一道狭窄的台阶延伸向下。到地下一层先是一空旷的平台,平台不算大能容纳十人左右,然后平台正对台阶的是一道石门。这里都没有府兵把守,只有上面入口的地方有四个府兵把守,一边两个守在台阶入口处! 四个府兵见来人又是尹跖钊,就直接将备用的火把点燃递给了身边的凌护卫!接过火把,凌护卫走在在最前面,虽台阶上都有油灯,但在光线昏暗的地底下来说,也只算的上是萤火之光! “尹跖钊呢?”崔臻冲到府兵面前怒道! 府兵指了指台阶入口:“刚刚下去。” 还没等崔臻开口,身后的崔胜就已经下了台阶,淹没在黑夜里。 “侯爷!小心脚下!”凌护卫走下最后一步台阶,立马将灯照在尹跖钊的脚下。最后一节台阶修的比上面要高出许多,而且阶沿有点微微上翘!云易道长站在尹跖钊身后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可就从他刚刚从台阶上走下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地方很奇怪!云易心里想到:自己从小就和师兄弟跟着师傅学习道家仙术,虽学艺不如几个是师兄弟但该见识的也都见识过!眼前的这地方就不是一座知府衙门的停尸房,分明就是一座极为极为罕见六星墓穴!再定穴中七星缺一为大煞之地,无主死门,破都破不了的煞气!云易看着这里面的修建不像是不懂行之人所为,若是行内人,纵有深仇大恨也不会修这样的墓穴。这样的墓穴不仅仅是对死者,就是对所有涉及到这座墓穴的人都不好,反煞!严重的直接会要了人的命!云易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同门,因为在那一时期凉城里根本没人懂这些! 思索的时间里,菱越已经将石门打开,里面雾气缭绕,寒气逼人,内室里面灯火通明,云易更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是一座明墓。修墓之人并不是去害他,而是用最危险的方式去保护里面的人!为何会冒生命危险,花费这样大的代价去保护里面人,这里面又是谁?云易忽然想到这座墓穴可能是出自于他师傅之手,他的那些师兄弟还没这么高的道行! “侯爷!可以进去了!”凌护卫等里面的冷气散开一些回到尹跖钊身边。 “这个崔大人还真是动了一番心思,竟这么上心!”说完便向里面走去,刚要走到门口就被从身后突然出现崔胜给拦在石门外!凌越立刻上前护在尹跖钊前面! “不许进!”崔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看着凌越,凌越心里有些发颤。因为自己丝毫没有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凌越眼里满是不服,崔胜看在眼里更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你是何人?”凌越没有说出尹跖钊的身份,反问眼前的少年! “这地方的主人!”此话一出,反倒引起云易的目光!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胆大之人! “这可是知府衙门!你可知道你所拦之人又是何人?” “尹侯爷……!属下来迟,望侯爷息怒!小侄有眼无珠若是冲撞了侯爷,都是属下教子无方,望侯爷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多多见谅啊!”崔臻不慌不忙走到尹跖钊面前,崔胜退到右侧! “崔大人这话就是见外了!本侯没去通禀崔大人,大人不会见怪吧!”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侯爷这么晚了还来视察工作,我辈楷模。属下又岂敢见怪!只是这地方不该侯爷亲自过来的,侯爷若是想要了解情况,待明日我亲写文书送至府上给侯爷亲自阅览!” “不用这么麻烦崔大人了,崔大人刚刚上任不久,我想明面上的事情都还没弄清楚,这暗里的事。我怕崔大人可要好好花时间琢磨琢磨!”尹跖钊听出崔臻话里的意思,知道他并非是自己能用之人,所以说话也并不拐弯抹角。 “侯爷!且慢!”尹跖钊刚想抬脚进门,就被崔臻伸手拦住! 萤石 尹跖钊再次被拦在门外,面有不悦之色! “尹侯爷!这地方您不该进去!”崔臻这开口,语气里没有半点玩笑,十分严肃地目视着尹跖钊,态度强硬。 尹跖钊推开面前的凌越,缓缓地迈开脚向崔臻走了一步。崔臻身高略矮一些再加上身型微胖所以看上去要比尹跖钊矮许多,可现在这样近距离比起来,也就半个头的样子。崔臻站立不动,挺了挺肚子!准备正面应对眼前的这个人! “崔大人!你可知道这地方归谁管辖!”尹跖钊两眼满是警示之意! “自然是当今圣上,这天下都是他的,更何况是这区区的府台衙门!尹侯爷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此话不假!我想大概崔大人在御书房磨墨墨久了不知道这官场的制度。天下是圣上的不假,可这天下的事可全不都是归圣上管。制度改革,区域分管,权利行事,这些都是从老祖宗那里留下来的!这是在凉城,自然由我们的圣上说了算!可出了凉城之外,就是随便一个州,一个县,那里的事也是他们的分管人说了算!这也是圣上亲授的权利,只要不触犯王法,谁还不都是为圣上效命!我想崔大人现在应该知道这地方到底是谁的管辖区域。” “尹侯爷所言句句在理,可是分管和主管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若不是刚刚尹侯爷点醒,我崔某就差点玩忽职守,差点就失了我这个主管人该主管的责任了!” “崔大人!你可不要失了分寸!”尹跖钊温怒! “属下不敢!倘若属下哪里失职,就劳烦侯爷明日在朝堂向圣上一一奏明才是!夜深了,还请侯爷早些回去才是。这三更半夜的又有不相干的人在场,若说是公事怕是说不过去,若说是私事怎么都不应该在知府的停尸间啊!侯爷你说是不是?” 崔臻说的非常明白,直接将矛头指向云易,也丝毫不畏惧尹跖钊的压迫!尹跖钊听的也明白,自己思索一番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对眼前人怎么样,带着仇视的目光恨恨地离去! “崔臻!有两下子!以后可要对你刮目相看!”崔胜由衷说道! “别废话了!赶紧把门关上,冷气都跑没了!”崔臻赶紧走进内室,身后的崔胜立马将石门合上! 石门合上那一刻,崔胜立马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内室一片通明,但你却看不到一盏明火。 “崔臻!原来这些光都是从这些石壁里散出来的,太不可思议了!”崔胜走到石壁面前,伸手摸了摸,手掌覆盖的地方光线立马消失了,拿开之后又恢复光亮!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的莹石,非常的珍贵! 崔臻听到这里,立马缩回了手:“一个停尸间为何要用这么罕见,这么珍贵之物来修建?还有就是怎么一下找到这么多萤石的?” “你问我,我问谁?先别管什么萤石了,赶紧过来办正事!” “可这也太奇怪了!一个停尸间而已!都快抵得上一座大户人家的私宅了!”崔胜随口说完,便向崔臻身边走去! 崔臻反复围着那五具尸体来回查看!尸体下面都是冰块,没一会儿冷气重聚在一起。崔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崔胜看的更加仔细,正面对着死尸也不见脸上有半分畏惧! “不对啊!这三具尸体怎么一摸一样?”崔胜站在中间五具尸体中间眉头微微皱起。另外两具就是那日的护城军,那时候崔臻还未到任,尸体也没有被保护起来,上任后保护也就来不及了! “什么一摸一样?”崔臻不明白。 “你站我这边看看!”崔臻走了过来,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 崔臻慢慢地弯下腰,侧目看去,三具尸体笔挺挺地躺在那里,长短一摸一样如同一具尸体。 “你看看那两具对比一下,差距明显吧!”崔胜说完之后又对三具尸体的手掌一一检查,崔臻同样跟在后面看了一遍,直到看到第三具尸体叔父俩满脸不可置信的互看了一眼! “我们还需不需要对比一下那两具尸体?”崔胜问! “不用。”崔臻说完后,走到门口对着五具尸体一一鞠躬,崔胜站在一旁照做。 三更天刚过,街面上一眼已经看不到人了! “这几具尸体不能留了,明天找仵作选个时辰,你去送他们最后一程!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现在已经不是三条命案这么简单了,我突然觉得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很大很大的一件事!”崔臻望着眼前空洞的街道忧心重重地说道! 悸婆婆没死 “侯爷!”云易小心翼翼地喊道!尹跖钊从崔臻那里吃了闭门羹回来后就一直坐着没说话。 “这个崔臻还真是个办事的人,这件事还必须指望他去办。”尹跖钊半天开口! “属下不知侯爷所指是何事?”云易不解,但能看的出来尹跖钊心情并不是很糟糕! “赵成义查不出来的案子,崔臻可以查的出来!我就是要弄明白到底是谁敢对我的人动手?敢动我的人是小,最重要的还这么轻易的成功了,这件事情必须要查出来!”尹跖钊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余悸,他不想自己哪天就这样糊里糊涂就白白的丢了性命! “可是,万一这个崔臻查到这三人的身份……?”凌越开口! “查到了又么样?这三人跟我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没有。但是现在这三人就跟我有分不开的关系,最起码崔臻现在心里已经确定无疑!” “属下不明!”凌越确实不明!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自己人和敌人。自己人明面上是在帮你,实际上也是在帮他自己,你只要给他机会他会拼了命的帮你,你们二人应该是身有体会。至于敌人,他是有多想害你他就会使多大力气去搬到你!崔臻谈不上是我们的敌人,但他身后的人就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崔臻只是一双替他办事的手。虽然他现在所办之事对我没什么好处,但是我们都想知道这几条人命到底是何人所为。他身后之人想知道到底是谁动了他的王威,我同样如此。敢对这五人下手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就可以做到的,而且现在还做的滴水不漏。我们都在害怕,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对方所为,这个疑团必须要崔臻这样的人来解开,我和他才会都放心!” “今天晚上我们去的目的我们三人清楚,虽然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目标,但是至少在崔臻心里重重的投下了一块石头。我猜想那几具尸体明天就会被处理掉!” “可若是尸体被处理掉后,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又该如何去查!”云易问! 尹跖钊没有回答云易的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都下去吧!既是自己人该怎么做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云易,凌越走出书房这次并没有分头离去,而是一路同行! “凌护卫似乎有心事?”云易试探的问。 “道长今晚有没有发现有人一直跟在你身后?” 云易一惊:“什么时候?” “从我们踏进知府衙门的时候,那人就一直跟在后面。”凌越一想到崔臻身边的那位少年心里闷的难受! “你说的是崔臻身边的那位少年吧!原来凌护卫的心思在这里,年纪虽小本事可不小啊!凌护卫当时应该也没发现,否则也就不会这样满腹心事!” “道长还是想想自己的事为好!总不能事事都去请教侯爷。还有,道长出去云游这么久了,侯爷交代的任务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了!侯爷看的起才把我们当自己人,道长不会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云易道长刚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这侯府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侯府了!别说是在凉城,就是在这小小的侯府,若是还不知道自己所处何位,孤军奋战是很难活得,我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凌越意味深长地说道!云易跟在身后抬脸看向凌越,灯火耀在脸上满面油光! 夜水村,转眼六月初沐家房屋修缮完工后,连下几天雨都未停歇。夜水河河水眼见着一天天的上涨,夜水村沿河一带的芡实遮天蔽日的铺盖在河面上,低洼地带河水都已经漫过堤坝向村里涌入,村民冒雨都前去抢修!柏旭尧出去了一上午,回来时身上全都湿透,站在院子门口脱去身上的蓑衣蓑帽!自从那天从取木料回来后,柏旭尧一直心思重重地样子,就是现在站在门口人都出神了半天! “旭尧……!”杜月冉喊的很轻很轻。 柏旭尧回神:“嗯!” “进屋先把衣服换了。” 内室,柏旭尧换好衣服坐在床上低垂着头唉声叹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见你垂头丧气的?”杜月冉问! “我做错了一件事,恐怕是要惹祸了!”柏旭尧满是懊悔! 杜月冉一听就着急了:“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你不说都要急死我了!” “我们不该去那里借那六根木料的!以前父亲在世时有一次和岳父说起过,那地方邋遢的很,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去那里,尤其是家里的小孩子。”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不都好好的嘛!” “那天上午我们在桥洞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柏旭尧把那日所见都一一告诉了杜月冉!杜月冉听了同样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不明天你去城里跟我父亲说一下,看看他怎么说。” “嗯!我就是有这个想法才和你商量的,想请教一下他老人家看看该怎么办才好!如果真的是我们做错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我总觉得这次雨水来的太蹊跷,若是因为我们的不当之举而给村民带来灾难,那岂不是活生生的造孽。” “现在别想了!你明天早上就去把他老人家请来,现在想多了也没用!”杜月冉安慰,忽然又想到什么事:“旭尧!我觉得最近柏懿精神变好了,跟从前似乎有些不一样,性格变得活泼起来。从前老是焉焉地,这几日跟在我身边都记起从前的许多事情,你明天开始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她的变化,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 “旭尧,旭尧!”沈明权站在外面混着雨声大声喊道!柏旭尧闻声立马走出屋子,柏懿,柏琰,柏钰也都跑出房间。沈明权浑身湿透站在雨水里伞也没打一把。 “悸婆婆死了!” 雨下的太大,砸在脸上掩盖了一切的悲伤。 柏旭尧惊闻冲进雨里:“刚刚我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淹死了!” “你快别问了,赶紧去河边看看吧!村里的人都在那里了!”二人说完就走了。 “你们三个哪里都不许去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听见没有!”杜月冉拿起一把雨伞同样走进雨里。 “这么大年纪了又是下雨天还去河边凑热闹,淹死活该!”柏琰说完就回到房间!柏钰本想反驳几句,见她走开,自己正好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 柏懿站在门口,雨水打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鞋袜:“我出去一下,会在母亲之前回来!”柏钰还没有来得及阻止,柏懿就冲出去了,柏钰生怕出事,只好跟着冲进雨里。 我在 雨一直在下,下的水汽蒙蒙的,四周景致模模糊糊,明明还没未到六月,可这场雨水仿佛带来深秋的凉意。村子河边闸口处,许许多多的人围在河边,围成一个圈,大家都只是穿着单衣任由雨水冲涮自己。柏懿从家里出来,直接就朝这边走来了她自己心里似乎知道这位置。柏懿老远就看到这么一个人墙围在那里了,走的越近越能清楚地听到人墙里发出的哭泣声,混着雨声格外凄惨!有的人在讨论悸婆婆是怎么掉进水里的?救悸婆婆上来的村民拼命地在解释他是怎么发现的怎么救起来的。有的人在讨论怎么处理悸婆婆的后事,他们说悸婆婆是孤家寡人一个后事简单一点,找个地方埋了就行!有的人说还是一把火烧了好,埋了以后也是孤魂野鬼清明冬至的也吃不到一口寒食,干脆一把火烧了然后把灰扬在夜水河,说她女儿的尸体还在这水底下,就让她们母女做个伴也好! 柏懿走到人群后面,没人发现她。透过缝隙她看见母亲和姚姨还有别的几个婶婶正在帮悸婆婆整理衣服,好让老人家最后走的体面一点! “雨太大了!你们几个去把她背回家去,我们赶紧回去商量一下,把她的后事处理好。”沈天奇指着人群里几个身形魁梧,又是悸婆婆左右的邻居说道,可几个人并未做出行动,大家也都知道他们是不愿意背死人的!多少是有点不吉利的,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不愿意!沈天奇摸了摸脸上的雨水心里知道:“去找个不用的板过来,咱们把她抬回去。虽说是她是无儿无女的人,可也是村里的人,她的事也就是村里的事大家商量着来。待会我负责前面,你们看看谁愿意负责后面?” “老哥!这事还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来干,你既然走前那我就走后。老兄弟就我跟在你后面了!”说话的是上次和沈天奇一起借木料的老人! “唉好!明权你和旭尧快快回去找块板来。”沈天奇只得让这俩人去了,也只喊的动这俩人了! 柏旭尧,沈明权立马答应,转身走出人墙,就看见柏懿一个人站在那里盯着大家看。二人都没料想到柏懿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们看见柏懿的那一刻俩人都被惊了一下,同时打了个寒颤! “柏懿!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大的雨你跑出来干嘛?快回家去!”沈明权抢先上前将自己唯一地蓑帽脱下给柏懿带上,脸上满是担心。 “跟我们回去!”柏旭尧上前拉过柏懿的胳膊就准备走但柏懿挣脱了,这也是柏旭尧没想到的! “父亲!我想看看悸婆婆。”柏懿双眼通红眼巴巴的望着柏旭尧生怕父亲不答应,不知道是雨水跑到眼睛里去了还是自己哭红了眼睛,柏懿自己也分不清楚! “父亲!我想看看悸婆婆!”柏懿再次开口,但没有得到回应! “柏懿!悸婆婆死了,你父亲不让你去看是有原因的,听你父亲的话跟我们回去!”沈明权也不会同意让柏懿去看的! “沈叔!悸婆婆她没死!” 柏懿的这句话再次让俩人一惊! “她是太想她女儿了,她在装死,不信你们过去看看!”柏懿话音刚落,人群里便传来惊呼声!大家都惊慌失措的私处炸开,都以为诈尸了!杜月冉和姚泌吓得紧紧抱在一起,脸色都吓白了! 雨越下越大,悸婆婆趴在地上一边呛水一边喊着柏懿的名字。 “悸婆婆!我在这里!”柏懿上前蹲在她的面前,悸婆婆看见柏懿想都没想一把抱住了她! 村民全都站在一旁看呆住了!因为谁也没有会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一副画面! 悸婆婆死了 “懿丫头…懿丫头啊”悸婆婆松开了柏懿,满眼担忧的看着眼前的柏懿。“你怎的不听话啊!这么大的雨你跑河边来干什么?上次你就差点淹死了,怎么还玩水?给我看看你有没有事?” “悸婆婆我没事。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家去!来,我扶您起来!”悸婆婆被扶起来后一直抓着柏懿的手没有松开。这一老一少互相搀扶着,高一脚低一脚地向家里走去,身后的村民没有回家,所有人都跟在她们的后面。 悸婆婆家的门是敞开着的,雨水拼命地浇打着两扇门板,黑漆漆的门板在雨里静止不动也任由雨水冲刷! 这么多年来,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再上过悸婆婆的家门了。谁会和一个精神不好的人说话呢?谁也不会去注意这个孤独的老人。如果今天不是有人正好路过,顺便救起她,那她就会悄悄地消失。那她家里的这满屋子的花都会枯萎,没人会关心她为什么要摘这么多花放在家里! 柏懿看着眼前破旧不堪的木屋,看着屋子里面各种各样的花满满的挤在一起,看着看着就哭了,没有一点声音的哭。混着雨水大家就不知道她在哭! “别哭!别哭!”悸婆婆用湿透了的衣袖替柏懿擦了擦眼角,悸婆婆也哭了:“我女儿在家,我带你去看看她!”悸婆婆牵着柏懿的手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花朵,直接向房间走去!沈天奇等一众村民站在屋子里,他们没地方坐,到处都是花,老屋子里的光源本来就暗再加上又是下雨天显得更加阴冷了。 “我怎么看着这些花心里有些发慎呢?这也太诡异了,你说悸婆婆弄这么多花摆在家里干嘛呀!”沈明权声音很小,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相互靠近。 柏旭尧摇摇头没说话!不是沈明权觉得诡异,是在场所有人看到这些花都觉得不舒服!姚泌紧紧的抱住杜月冉:“柏懿怎么会和悸婆婆走的这么近?” “我不知道!她们以前可从来没有接触过啊!”杜月冉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会和自己的女儿扯上关系,这以后要是悸婆婆有个什么事村里的人也都会另眼看待柏懿了! 内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悸婆婆和柏懿两个人。柏懿准备点灯找干衣服给她换下,但悸婆婆不愿意,就坐在床边望着满屋子花。 “悸婆婆!”柏懿生怕踩到地上的花,小心翼翼地挪步到悸婆婆的面前! “哎。”悸婆婆靠在床头轻声应答!。柏懿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老人此时有多虚弱,脸色有难看!这也是悸婆婆不让点灯的原因,她不想吓到柏懿! “你是为了摘花才掉进水里的对不对?” “嗯。我的女儿在花上面,我要把她带回家!” “悸婆婆!都是我不好,是我骗了你。” “你什么时候骗我了,村里的人都不相信我的女儿是被花娘娘带走了,就你相信我。这段时间我天天和我的女儿在一起,她跟我说了许多她离开我之后的事情,她也想我了,还让我去陪她。柏懿……!” “嗯?” “婆婆走了以后,你要答应婆婆以后不许去河边那道闸口去玩知道吗?尤其是晚上,婆婆跟你说过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一定要听悸婆婆的话知不知道?”悸婆婆抓住柏懿的手紧紧的握在手里,使出全身的力气叮嘱她! “嗯嗯!我答应婆婆。我记得婆婆跟我说过你碰到一个和仙女一样的小女孩。悸婆婆那天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也碰到过她,她还给了我一根枯树枝!”柏懿如实回答! “什么?你也碰到过,你是什么时候碰到的?”这是悸婆婆万万没想到的。 “春天的时候,而且跟我长的一模一样,后来有几次我也都碰见了,只是没有再说话了!”柏懿语气里有些失落! “咳咳…咳!” “悸婆婆,你别说话了,我给你找衣服去。”柏懿的手被紧紧拉住,根本就走不掉! “你答应过婆婆的,以后不许再去闸口,你是小人你要听话知不知道!还有……” “嗯嗯!我都答应你,以后不去就是。你快松开我,我去给你找衣服换上,你的手都凉了!”可不管柏懿怎么说,悸婆婆就是不送手,还越抓越紧抓的柏懿都有些吃疼! “悸婆婆,你松开手。”柏懿一边挣脱一边喊道!老人没应。 “悸婆婆,悸婆婆!”始终没人应。 “悸婆婆!”柏懿知道不好了。 杜月冉,姚泌等人闻声摸着黑赶了过去,内屋更黑,柏旭尧,沈明权二人到处找火。其余的人都留在外屋等候! “柏懿!柏懿?”姚泌刚踏进内屋,一脚踩在地上的花朵上,软软的,吓得姚泌一惊!“什么东西?” “姚姨!母亲。”柏懿回过身子借着外面的亮光隐约看到姚泌和母亲的身影!柏旭尧点着油灯向内屋走来,三人站在内屋门口惊呆了,满屋子都是花朵,各种各样的。姚泌知道刚刚那一脚是踩在花朵上了! 悸婆婆闭着眼睛靠在床上一动不动,双手始终抓住柏懿的手不放! “母亲!悸婆婆是不是死了?”柏懿淡定的问道! 柏旭尧强行掰开老人的手指,立马将柏懿拉到自己身边护着。而悸婆婆刚松开手就重重的倒在床上,倒在花海里! “旭尧!你出去告知大家一声吧!我们送悸婆婆最后一程,替她换下干净的衣服。”杜月冉重重的吸了口气叹道! “哎!我这就告诉他们,让大家准备起来!弄好了叫一声!”说完转身就离开! 杜月冉找来干净衣服,和姚泌一起替悸婆婆换上,二人换好后又坐在床边对着悸婆婆说了几句离别的话语,俩人都红着双眼,难掩悲伤。 “好好的一个人早上还说话了,怎么一下子就没了。早上还说要去吃我家的喜酒。可现在……。”姚泌说到这里就哽住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悸婆婆最终是在自己家里走的,都这么大的年纪也是喜事了,我们不要太过伤心!悸婆婆走的顺,没有受多大的罪,这也是她的福气!我们今晚守在这里陪陪她老人家!” “嗯!”姚泌点点头! “柏懿!你弄那些花做什么?”杜月冉看着柏懿觉得越来越生疏了。 “我把这些花弄到一边去,待会儿被他们踩坏了可惜,悸婆婆看到了会心疼的!”柏懿收拾的很细心! “这孩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姚泌起身一起帮忙收拾:“柏懿!悸婆婆怎么一下子和你走的这么近?” “因为是我害死悸婆婆的!”柏懿收拾着花,听不出任何情绪! 另一个柏懿 “这话可不能乱说,听到没有?”姚泌忙用手遮住柏懿的嘴巴。 “姚姨!我没胡说!如果不是我说她的女儿在花上,悸婆婆就不会去摘到处摘花,也就不会去河边,更不会掉进河里淹死了!”柏懿说到这里泪眼两行,自愧的不得了。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去看姚泌一眼! 杜月冉看了一眼床上的悸婆婆忙起身来到柏懿面前,内屋光线昏暗,柏懿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好端端的你干嘛说她的女儿在花上啊,她女儿走后精神就一直不好了!村里的人都不敢和她去说话的,你反而去跟她说她的女儿在花上面,悸婆婆能不当真吗?你这丫头啊,总是给自己找一些麻烦!你什么时候跟她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杜月冉话语中有些埋怨,毕竟是条人命,而且现在又是柏懿亲口承认的! “别吓着柏懿了,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她。谁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掉到水里的呢?下那么大的雨,又那么大的年纪,失足掉下去是很正常的!”姚泌打着掩护! “不是的,姚姨。我问悸婆婆了,她就是听了我的话才去河边摘花的,这家里的花都是她听了我的话才去摘的!就是我害死了她!”柏懿越说越自责,低声地抽泣着。 “好了!不哭不哭!这些话不许对别人再说了,我和你母亲知道就行了知不知道?必须听姚姨的话!”姚泌说完将柏懿揽到怀里,对杜月冉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到此为止! 内屋,三人都不再说话,悸婆婆安详地躺在床上,神情自然就如同睡着了一样。柏懿仍在低声抽泣,有不舍,有难过,更多的是愧疚! 柏钰在河边找到了柏懿,二人回到家后身上也都全部湿透了。柏琰坐在家里见柏钰回来,立马起身! “悸婆婆真的死了!刚刚父亲回来说的!”柏琰语气有些惊讶! “我知道啊!不是沈叔上门告诉我们的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柏钰语气很平淡!“二姐,你赶紧去屋里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柏懿被推进屋内,望着眼前的摆设柏懿径直走向衣橱里拿出那套水碧蓝的衣服换上,随后又脱了下来,最后还是捡起地上“干”衣服。换好衣服柏懿并没有出去,而是直接躺在柏懿的那张小床上,一个侧身从枕头下面拿出那根断了的木钗。望着手里的木钗,柏懿轻轻地合上眼睛手里一团清光,木钗又完好无损的恢复了原状! “砰”门一下被打开,柏琰站在门口看傻了眼,她看到柏懿手上的木钗竟让是好的,那是她亲手折断的啊!现在怎么可能是好的呢? 柏懿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柏琰更觉得奇怪了,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柏懿跟从前不一样!尤其是身上这套衣服,从来没有见柏懿穿过,但穿在她身上却特别的好看!好看的让柏琰心生嫉妒! “我记得你早上穿的不是这套衣服?”柏琰提出疑惑! 柏琰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柏懿微微抬头笑眼看着眼前的人,虽是笑眼弯弯但柏琰见了只觉得好陌生! “好看吗?”说完柏懿便半躺在床上,样子十分俏皮活泼随手拉起杯子盖在身上! 柏琰打心里觉得好看,但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以前在凉城内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式的衣服。 柏懿拿出手里的枯杏木钗在柏琰面前晃了晃:“被你折断的是吗?”话音刚落,柏懿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殆尽,凌厉之色浅显。柏琰好像一下看到那次柏懿掐她脖子时的表情,就是这样置她于死地的表情! 柏琰哪里还敢承认,吓到立马跑出房间大喊柏钰:“柏钰,柏钰。柏懿又要动手了!” 柏钰正好换好衣服出来:“什么动手?” “我又看到她那种眼神了!我把她树枝折断了,她又想掐死我了!”柏琰拉着他就走进屋内,可屋内哪有一个人啊,只有一根完好无损的枯杏木钗! “柏懿呢?”柏钰刚问出来就后悔了。 “刚刚还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人呢?”柏琰满屋子的找,就连床上的被子也被掀开:“不可能啊,不可能啊!刚刚明明在这里的!” “谁啊!谁在这里啊!柏琰,你到底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柏钰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这件事被柏琰发现了!说完就跟没事人一样走出了屋子。 “悸婆婆死了,柏懿肯定也在那里。我去接她回来,你去不去?” “你刚刚不是和她一起回来的吗?你怎么不记得了,你还让她进屋换衣服啊!”柏琰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个人回来的啊!我压根就没找到她。你去不去啊?你不去我就去了!”柏钰一副迫不及待地样子,见柏琰一脸困惑,心里重重的舒了口气! “我去!”柏琰没办法,她非要去看看柏懿到底在不在悸婆婆家! 雨还在下 等姐弟二人来到悸婆婆家时,悸婆婆家早已经围满了人,村里的人也都赶来送这位老人家最后一程。悸婆婆的丧事从简,村里的几位老者商议之后决定立马选个地方下葬为安!本来至少要在家停留一晚的,可是外面的雨势越发的紧,大家心里都在担心万一雨势控制不住到时候就没办法安葬了!这个想法也得到了一致同意。 柏懿一身戴的是孙子辈孝衣,一身素白跪在棺材前。刚刚还在说话,等会儿就会天人永隔了!柏懿低着头眼泪跟外面的雨势一样,一根连着一根,根根里面都是愧疚,自责,懊悔!几位老人走到棺前开始准备起灵,姚泌将柏懿拉到自己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 柏钰走向柏懿伸手拉了一下柏懿的衣袖:“二姐!” “嗯?”柏懿回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柏钰。 “你一直在这里没走吗?”柏钰看着眼前的柏懿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她说话,脑子里面怎么还有另一个柏懿呢? “你二姐还能去哪里?一直跪在这里守灵!你这孩子这个时候怎么问这样的话?傻孩子!”姚泌拉过柏钰到一边站着,没有发现柏钰的异样。 柏钰始终盯着柏懿看,柏琰也始终看着柏懿。她们都发现了异样,也都在找答案! “你现在总该相信我是一个人回去的了?姚姨刚刚说的你听的很清楚吧!”柏钰没有看向柏琰,但他的话是说给她听的。 “可是我明明跟她说话了,还有那根木钗就是被我折断的,我亲手折的,可是怎么会……?” 柏琰始终坚信不疑,但是又苦于没有证据! 悸婆婆的棺灵被抬出了屋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脚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沈天奇和另一个老人走在最前面引路,悸婆婆不会葬在夜水村了,因为这里是下游就像今天这样的雨要是再下一天,村子就会被淹。所以商议决定将悸婆婆葬在中游处的一块荒地上,也算不上是荒地,夜水村也有几个老人睡在那里所以悸婆婆也不会太孤单! 一行人小心翼翼在河边慢慢地移动,所有人身上都湿的透透的。水位也比上午的高出许多,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的样子,都在担心这雨什么时候停下来,可是昏暗的天色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轰隆”一声,抬灵的几人随着棺木一同跌入河里,是他们脚下的那段路塌方了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六人没头没闹的沉入水底,他们在水里拼命挣扎的想要挣脱身上绳子的束缚,可是棺木太重,越沉越深。岸上的慌成一片,他们却都不敢去救,好像知道这六人是陪葬的一般。柏旭尧最先跳下水,沈明权也不顾沈天奇的拉扯跟着柏旭尧下了水,另外几个同年的青年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他们不会看着自己的亲人平白无故的死去。岸上的人除了哭就是叫喊,撕心裂肺般的声音给人绝望。 “不许再哭!”沈天奇一声怒吼后,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意思:“快回去拿绳子过来,竹竿什么的都去拿来!”沈天奇便没有具体指谁,但大家都纷纷往家赶去! “刚刚就是在这里把她捞起来的,现在还是在这里下去。这就是注定好了的,可是她老人家也不能拉着这么多去陪葬啊?怎么说也是村里人,谁跟她有仇她找谁去啊?现在怎么办啊?这也太晦气了!”李玲玉突然开口,也说出了所有人不敢说的话!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姚泌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现在倒是说的轻松,你家没人在水里你是不担心!要是云轩在水里你试试看!”李玲玉不管对错,立马补到! “都少说两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们会没事的!”杜月冉只能劝和,她现在除了求神灵保佑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柏懿的变化大家都没发现,都在慌乱都在抽泣,但柏懿没有她的一双眼睛非常有神,骨碌碌的看着河里的一举一动,她都能看的清楚。柏钰也是刚刚抬眼才发现她的异常,正准备走向她时。柏懿一个跃身跳进河里! “柏懿!”杜月冉嘶声裂肺的喊道!大家怎么也没想到柏懿回做出这样的举动。 “柏懿!” “柏懿!”姚泌连喊几声,也没有得到回应。河面并不平静,一股股的气泡往上直冒。柏钰要下水,但是村里的人的长者都拉住了他,柏钰只好看着无能为力! 还有下次吗? 柏家院内!落水的那六人拖家带口的带着礼品挤进柏家的堂屋里,一篮篮的果蔬鸡蛋和各种肉类都摆满桌子!堂屋一下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柏旭尧,杜月冉更是站在门口无所适从!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杜月冉不明不白地看着这一屋子人。柏旭尧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都是来感谢柏懿那丫头的救命之恩的,要不是柏懿我怕我们六个人早就跟着悸婆婆葬身水底了!”其中一人感激不尽地对着柏家夫妇二人说到,其余的也都跟着点头应和! “你们说是柏懿救了你们?”柏旭尧不敢置信! “那还有假,我们四个可是亲眼所见的,怎么都没想到柏懿那丫头水性那么好!我们几家带了点东西来看看柏懿丫头,东西是不值钱的,你们也都知道我们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但是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柏懿丫头呢?” “哦!她刚刚睡下,在内屋!”杜月冉虽然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见他们这般情绪激动没有多问,抬手指向那间内屋! “在睡觉我们就不能打扰丫头了,让她好好的睡一觉,等明日我们再来看她!还麻烦你们夫妇二人仔细照料!”话说完一行人对着夫妇二人拱手作揖,这一举动更是惊呆了眼前的二人! 柏旭尧,杜月冉走进内屋,外屋这么大的阵仗,他们也肯定柏懿是醒来了!柏懿平静地坐在床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四人,每个人的眼里都是疑惑不解,柏琰的眼里更多了一份憎恨,至于这份憎恨是从何而来柏懿是知道的! “母亲,父亲!” 柏懿喊道,她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看! 杜月冉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他们说是你救了他们?”杜月冉伸手替柏懿将额前的碎发捋顺,她等着自己的女儿告诉她实话!“他们带了许多东西特意来看你的,我和你父亲都不敢相信是你救了他们,但是那四个伯伯都说亲眼看见是你救的!”杜月冉说完看着眼前的柏懿! 柏懿眼睛很干净,水汪汪的,也许是睡觉醒来的原因,原本苍白的脸颊上竟有些淡淡的血色。杜月冉忽然发现眼前的柏懿真的很好看,竟然有种富家千金的感觉! “我不记得了!母亲!”柏懿语气平淡,跟从前一样。杜月冉脸上划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撒谎!母亲,她就是撒谎精!我见不得她这副做了事还不承认的样子,她就会在你们面前装成这副嘴脸。父亲你们都不知道,上午她和柏钰一起回来过,我们还说过话,等我再进内屋她就凭空消失了。还有这根木钗就在你们走后不久我亲手折断的,后来她回来后就又变得完好无损了。还有从前她摔倒在芡实堆上,满身的伤痕是我亲眼看见的,可是过一会儿就都好了!还有今天的事,你们都看见了,所以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妖怪变得!” 柏琰的一番话屋内几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一样,只不过是被柏琰先说出口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还是你们心里也早就觉得奇怪是吧,你们都在护着她,都在欺负我!我是不是你们生的啊?”柏琰怒道,但这次没有哭,她觉得所有人都亏欠她一样,她在为自己讨回公道! “是你折断我的木钗?”柏懿把玩着水里木钗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而柏琰刚刚那一番指控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又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听见耳朵里! “我高兴!就是我折断的怎么了?你有本事就当着她们的面掐段我的脖子,你上次怎么掐的,这次你就怎么掐。”柏琰现在就是要激怒她,让她露出真正的面目! “还有下次吗?!”柏懿抬眼看向柏琰的那一瞬间,屋内几人都愣住了!那是他们都没有见过的样子,那种眼神太过生冷! “你们看,你们看!她又开始了!”柏琰直指床上的柏懿! “二姐!”柏钰喊道,声音很大!柏懿转眼看向柏钰眼神又恢复了平静,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合上眼睛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柏懿!”杜月冉轻生叫道,柏懿不作回答。 “我们出去让柏懿再睡会儿!”柏旭尧开口,看了一眼柏懿便走出了屋子! “我问你,今天上午你二姐到底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你还知道什么事?你再敢隐瞒下去害了你二姐我看你能不能承担的起?还有你?你好好的折断她的东西作什么?我先来问你们,明天我自会问柏懿!我看你们到底是谁在撒谎!你们现在必须给我说清楚。”柏旭尧坐在堂前十分生气! 堂下姐弟二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还不说?” “钰儿你先说,上午你二姐到底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杜月冉劝说。 “没有!等我去河边的时候一个人也没看见,我以为柏懿回来了。就一个回来,发现柏懿也不在家里就直接去了悸婆婆家。”柏钰看着堂前的柏旭尧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坚定的说道! 柏琰听罢侧身看着身边的柏钰冷笑一声:“她的东西是我折断的,我一向不喜欢她,你们是知道的!以后会更加的讨厌!其余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明天你们还是去问她吧!” 柏旭尧一肚子的火硬是发不出来,外面的雨还是一点没有减弱,天也暗了下来。这个夜晚夜水村没人敢睡觉,都准备着随时撤离! 克制 黑沉沉的雨夜压得崔臻心神不灵,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崔臻一身蓑衣表情十分凝重地站在顺天知府的大门口,望着面前二十多个府兵整整齐齐地站在他的面前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凉城的天是一样的天,怎么这雨就朝着顺天知府下了呢?城外大小县,镇三十余座又有几个所谓的父母官像他一样站在雨里为民做主的呢?他们怕是还没弄懂身上的职责所在吧。 “叔!”崔胜只是打着一把油伞便急急地跑到崔臻面前,鞋袜早就湿透了! “你来做什么?还不嫌乱吗?快回去!”崔臻声音很大。 “城外各个村落十三个,四处分散,其中夜水村,大洼,坪部又是位处护城河下游,这雨要是再下一个晚上他们必会遭难,朝廷三省六部十二司到现在还没有下达任何应急指示,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城外那些老百姓即将面临的危险吗?就咋们这二十多个府兵有能起什么作用!”崔胜站在雨里词不达意的说着心里的委屈!满腔怒火攻心。 “你胡说什么,我是一城父母官,这时候就是我要为他们做主的时候!”崔臻声音更大! “你要替他们做主这我知道,可是你得先保全你自己。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他们现在就等着你走进他们的圈套然后将你一举歼灭!你此刻出城他们就会治你一个无视法度之罪,甚至是说你搅乱民心,散布谣言蛊惑人心,他们到时候会说你为什么不上奏请命,他们会说你目无法纪,轻视皇威……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叔,难道你忘了你哥哥就是这样被这帮人诬陷致死的吗?”崔胜说到这里声音开始颤抖:“让他们在府上待命,你先写好奏折,告急书交给该收到的掌权部门!然后让他们在府上待命,我陪你出城。” “好!我马上去写!你们准备好快马在这里等我。”崔臻抖落一身雨水立马走进府衙,崔胜仍旧站在门口抬头仰望着满天飞舞的雨水满是无奈!偌大的衙门竟然只有他和自己的叔叔,又是官又是兵! 尹府书房! “夜水村今晚会不会有危险?”尹跖钊坐在椅子上看着倾盆而下的暴雨,心里郁闷难安,怎么也想不到会下这么大的雨!真的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村里的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了!”凌越站在门外说道,身上也都湿透了! “咋们的那位崔大人呢?安他的性情现在应该正在召集府兵准备行他的父母官之责吧!” “崔大人原本是这样的,后来又解散了那些在册府兵!” “又解散了?” 尹跖钊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崔臻会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崔臻的性格。 “侯爷放心!属下定会护二公子周全,不会让二公子受半分委屈!” “这么大的雨水,又是晚上。若是水势上来下游村民肯定会乱成一锅粥,死伤在所难免,灾害面前人人都是弱小分子,就看个人的阳寿长短了!崔大人难呐,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我们就索性帮他一把。” “属下明白,那到时候二公子是直接带回府还是另作安排!” 凌越试探性的问道! “父母至亲不幸遇难,幸得你所救,承蒙尹某厚爱收为义子,以后就住在府上了!” 尹跖钊一字一珠的缓缓说道!陵越听罢消失在雨夜! “出来吧!”尹跖钊喊道! 王凝烟不在隐藏,走到尹跖钊身边,没有开口说话! “那晚儿子出府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那晚的雨下的也是这般大!” 尹跖钊叹道! 西园! “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出去作什么?”梅香问! “去见一个人!”萧见拙已经穿好夜行衣随时准备出门。 “是去见那位老人?”赵金花脱口而出! “嗯!” 说完!人就消失在院中。 “没想到这孩子还有这样的本事!”赵金花望着萧见拙越过的墙头叹道! “这算什么?以后你见多了就不会这样说了!” 遇险 柏家院里聚满了人,在村里柏家地基算是最高的。 “旭尧!不能再在村里待下去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水都已经漫到家门口,现在恐怕门口的台阶都已经淹了,这场水灾看样子是避不开了。”村里的人站在院门口忧心说道!大家看着眼前白花花一片河水正在向着大家靠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所有人奔跑而来! “我知道!”柏旭尧心里清楚,这雨一下,还越下越大。用不了多久这个村子就会被淹,只是到现在为止官府净没有一点动静! “咋们的这个皇帝现在大概睡着了,他的宫殿那么高,又怎么会听的见这雨下的到底有多大啊!”一老村民叹道! “他肯定也不出那座宫殿,吃喝拉撒肯定也都在里面,他看不见天的也就看不见天塌下来了!”另一位村民道! “我们得赶紧往高处走,水势平稳我们再回来,老天不管我们我们总要自己想办法活着。旭尧,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那几根木料不该拿回来的!这天就是从那天开始变得,你自己想想看。”年迈的村民说到这里语气里都是埋怨。柏旭尧没有说话,但心里清楚的不得了,村里人一大半都是这样认为的,是村里看的起自己所以大家都没有说出口!包括柏旭尧自己也是这样的,从那天回来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自己还来不及去找岳父商量,事情就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了,这是报应啊!柏旭尧越想越自责,如果那天他极力阻止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想到这里心里满是懊悔,沈家一家人也在这时候赶来,姚泌等所有村民全部聚集在一起了! 黑夜里,每个人都跟个落汤鸡一样相互簇拥在一块,身上背着沉重的包袱,手里油纸灯发着微弱的光芒,但仍在拼命的燃烧着。原本生气勃勃的村庄此时一片黑暗,一片死寂,人群里几个年纪大的经不起泪目。 “这么晚了,我们现在该到哪里去?”一个很轻的声音传出来,这也是大家都想问的! “凉城!”沈家逸这三个字让大家都为之一振!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三个字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用另一种眼光看向身边的沈家逸,有惊慌,有赞赏,有陌生,有如救命恩人! “现在凉城宵禁,我们只能去城门外候着。只要等到明早城门打开,官府是不会不管我们的,除了我们这个村,下游还有好几个村的处境和我是一样的。如果水势汹涌,别说上游护城河一代都保不住!所以我们现在得赶紧撤离不仅是保命,还要赶紧去城门口抢的一席之地!”沈家逸的这番话一下将所有人点醒,大家心里的不舍和依恋瞬间消失!所有人都点头称赞! “大家不要惊慌,相互帮衬一下,把家中的老人小孩照顾好,让老人小孩先走。遇到涉水路段不要急,一定要判断好是否有险情。离村不远的地方有一间亮着灯木屋,那里地势高,大家都在那里集合,等所有人都到了我们在一起赶往凉城,大家一定不要走散了!” 沈家逸的三次开口,一下稳住了所有人的阵脚:“柏叔,你看这样安排可妥当?” “安排的非常好!” 所有人都对眼前的沈家逸刮目相看,尤其是柏旭尧。大家也都按照他说的有条不紊地进行撤离,柏家,沈家,姚家留到了最后!柏琰站在门口目睹了沈家逸的这番说辞,也看到了众人对他的另眼相看,这让柏琰心里很舒服,也更加重了自己一定要嫁给沈家逸的决定! “婶儿!”柏琰亲切地喊道,立马上前贴近李玲玉。 “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你别害怕,婶儿保护你。你刚刚看到没有家逸可聪明了,村里人都听他的话,就连你父亲都说家逸做的好,你跟着他不会吃亏的!”李玲玉拉着柏琰的手,话语里有几分炫耀! “你这人……他小孩子家懂什么,你就当着柏琰面前这样说。”沈明权指责! “我怎么了?本来就是的,我说错什么了?我们家逸本来就不是一般人,现在更不是一般人了!这可是全村人看在眼里的!”李玲玉站在院里说的更加嚣张跋扈!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说这样的话,我看你还没家逸一半懂事。” “我儿子懂事那也是我的儿子。他比他娘懂事那是好事,我这个做娘高兴都来不及!” 沈明权看了一眼,懒得再做理会。还未等所有人撤完,河水就已经淹到院门口了。 “快快,快啊!前面的动作快一点!水上来了!”李玲玉看到脚下水已经将自己鞋子打湿,心里一下慌了!杜月冉也收拾好东西将屋里灯吹灭,整个夜水村陷入一片黑暗!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下真的是在逃难了! “大家别慌,一个拉一个慢慢的地走,只要走过涉水路段就没事了!”沈家逸再次发声,众人也都听他的指挥不紧不慢地向村外走去。 夜水村不大,人口也不算多,只是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拉着手就会是一支长长的队伍。河水从所有人的脚下流过,大家也都感受到水流湍急的力量! “柏懿!” “嗯!”柏懿轻声应答! “别怕!抓紧我的手别松开!”沈家逸紧紧地抓住柏懿手。 “嗯!好!”柏懿也同样抓住那只紧紧抓住她的手,俩人声音都很小,怕被人听去! “哗啦”一声。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声音,接着就是人的的叫喊声,离闸口不远的一处路基塌方,正好是李玲玉和姚云莲兄妹二人处,三人立马被水冲进河里瞬间没了叫喊声,不一会儿三人就被河水冲到更远的地方。 姚泌站在对面疯了一般呼救,沈明权,柏旭尧二话没说直接跳进河里,水势也同样将他们推的更远! “救命,救我……”漆黑的河面上,只听到上游泄流而下的水声和远处的求救声! “云莲,云轩……!”姚泌撕心裂肺地喊道。“孩他爹啊!你在天有灵的话保佑我们的孩子不能有事啊,你要觉得孤单把我带走,俩孩子是无辜的。孩他爹……!” “旭尧……明权……玲玉……!”杜月冉崩溃的喊道。 “天灾人祸啊!”沈天奇对着黑夜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队伍停了下来,都站在水里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夜,大家对于这条平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路现在却不敢下脚。生怕下一步就会出现同样的结果。 “你们赶紧走不要停下来,你们脚下的路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先到安全地方去。”大家一听又都赶紧摸索着向前! “家逸!我不走,我要和你一起!”柏琰站在对面失去理智的喊道,她恨这道缺口将她和她重要的人都隔开了! “你觉得你能过来,你就过来,你要是被水冲走了没人救你,还不快走。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柏钰你带着他们赶紧去小木屋那里等我们!”沈家逸并不担心对面的人,他担心水里的人可是苦于没有办法相救。这边也只有柏懿,杜月冉和自己的祖父。杜月冉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可水里就是没人应声! “沈叔!怎么办啊?他们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杜月冉问向沈天奇! “我们还得回村里,顺着水流到下游去找。”沈天奇说 “祖父说的对!我们回村沿着河堤找,我父亲,柏叔他们熟识水性也一定会从他们熟悉的地方起来的,云轩水性好,我们不用太担心。三个救两个也一定没事的!”沈家逸同样认同! “好!那我们赶紧回村。” 无标题章 说好的回村,可还没转身沈家逸突然好好的就掉进了水里。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没了踪影,沈天奇禁不住这样的打击一下载倒在地上口里声声呼唤着沈家逸的名字! 杜月冉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缺口处又是一大块泥巴被水冲走,眼看着肆虐的洪水就好将他们困住,而自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好的两家人硬是被拆的支离破碎,生死未卜! “母亲!带上沈祖我们回家吧!”柏懿站在雨里低头看着地上的杜月冉波澜不惊。 “回家?家都被淹了?怎么回?”杜月冉满言怒气的带着哭腔看着站在眼前的柏懿,杜月冉此时真的觉得自己的女儿很反常。 “柏懿!你怎么到现在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你就不担心你的父亲?你就不害怕吗?”杜月冉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质问! “我不怕!”说出这三个字,柏懿走到沈天奇身边蹲下拼命地拉起地上的老人! “他们会没事的!”柏懿再次开口。 “你到底是谁?”杜月冉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突然觉得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母女二人互相望着对方,任由雨水冲刷,不等杜月冉反应过来柏懿伸手就将她和沈天奇推向水里,然后自己同样跟着跳入水中!夜水村恢复了平静,一点哭喊声都没有。 “母亲!母亲!”柏钰跪在地上推嚷着,杜月冉也渐渐地有了意识,慢慢的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柏钰!这是哪里?” “这是以前二姐经常偷偷送东西给那哑巴吃的家,是那哑巴救了我们。”柏钰立马降杜月冉扶起来。 原本空旷的木屋现在也是挤满了人,都是夜水村的村民一个也没少!杜月冉无暇顾及别人,她一直在找柏懿,找那个让她刚刚让她一度认为不是自己女儿的女儿,找那个亲手将她推下水的女儿! “柏懿呢?她人呢?” “她在外面生火!” 杜月冉立刻爬了起来匆匆跌跌拉开门跑了出去。 院外支起了一整片帐篷,大小火堆成全将四周照的亮堂堂的!木屋下面早就汪洋一片,一浪盖过一浪,哗哗作响! “你怎么起来了?衣服还没烤干,快进去休息一下。”说话的是柏旭尧。 “你真的没事,那两个孩子呢?”杜月冉问的是姚云莲和沐元轩兄妹二人! “姚泌不是在里面陪着他们嘛!你没看见?”柏旭尧说道! “你们怎么上来的?”杜月冉再问! “你看!是他救的!”柏旭尧抬手指向和沈家逸在一起的凌子遥。“别看他年纪轻轻,水性是真的好,要不是他我怕我们早就淹死了!” “是啊!水太急了,根本就摸不着方向。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不过有这样的朋友也是家逸的福气!”沈明权感激道! 杜月冉看到柏懿夹在他们中间,未做多想就朝着她走了过去。杜月冉 “柏懿!”杜月冉跟往常一样喊道! “母亲!” 柏懿语气很淡,没有半点情感在里面! 杜月冉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了! 一 柏懿只是站在那里平静的望着眼前的杜月冉,眼里没有一丝情感,对于刚刚遇险之事脸上竟没有一点后怕的痕迹!杜月冉收回目光投向身边的人,不管是谁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忧伤,害怕,焦虑……!只有柏懿什么都看不出来! “受伤了没有?”杜月冉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柏懿道! “那就好!那就好!是哑巴救了我们是吗?”杜月冉突然想起柏钰的话! “他不是哑巴!他会说话的,他叫凌子遥!就是他。”柏懿拉过身边的凌子遥上前!凌子遥没有说话,只是朝着杜月冉看了一眼便退了回去!柏旭尧也看得出来这位小青年并不多想理会自己在内的这一群人,但他还是能看的出来这位叫凌子遥的对柏懿,柏钰,沈家逸特别关注。尤其是对柏懿,从柏懿被救起到现在柏旭尧已经好几次看到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也许正如柏钰所说那样是因为柏懿经常给他送吃的原因。柏旭尧忽然想到柏懿出生那天晚上产婆由姑说的那句话一样:这丫头以后福气大着呢!这一次遇险难道不就是占了自己女儿的光吗?柏旭尧眉头一皱转眼看向一旁的女儿没有说话深深地吸了口气! “杜姨!外面风大你先进屋休息一下,等衣服烤干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我看这里也不安全这地,得赶紧离开才是!”沈家逸这话也是对着大家说的! “对对!这木屋下面都是悬空的,等水上来后怕也是撑不了多久!”柏钰想到那天木屋下面黑幽幽一片,心里仍有余悸,心里幻想这几十个人的力量万一压垮这块地皮,那真是不敢再想了……!但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落入好几个人的耳朵里。 “你怎么知道下面是悬空的?”沈家逸疑问! “我跟我二姐来过这里几次当然知道!”柏钰看着沈家逸脱口而出,柏钰语气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沈家逸这样质问自己! 沈家逸心里十分不舒服,因为他此时觉得柏懿骗了他,以前柏懿就答应过自己以后不在送东西给那哑巴吃的,原来这些日子柏懿一直都在瞒着自己。凌子遥也骗了他,那天晚上沈家逸就觉察出凌子遥对柏懿特别的关注,自己还问了凌子遥,只是凌子遥并没有说自己就是那个哑巴!沈家逸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当初疏忽大意了!望着身边所有的人沈家逸感到所有人都在欺骗他,这让他心里突然燃起一丛火焰,烧的五脏六腑都疼! 所有人都进了屋,外面也就凌子遥坐在火堆旁边。柏懿站在岸边的临水点身形单薄的望着面前汪洋一片,一把油伞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凌子遥歪着头目光始终落在柏懿的身上,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特别想过去站在她的身边。可是凌子遥自己知道这样的举动对于他来说只能算是一种奢望,从前是不懂得,现在懂了却来不及了,以后就恐怕连看都没有机会看了! “你骗了我?”沈家逸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掩藏自己心里的怒火! “我说过,你身边的人我都熟悉!”凌子遥收回目光,知道凌子遥话中所指。 “可你没说你就是那个哑巴?” “你也没问!我以为你知道的,原来她没告诉你。”凌子遥料到这番话会惹怒他,但是自己却丝毫没有畏惧!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是自己害怕的。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沈家逸怒气更盛! “为什么不敢?至少现在你什么都不是?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里计较这些没用的,而是想办法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会拿回来的!” 凌子遥没作声,他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行,关于他的其他事情,凌子遥根本就不关心! 忽然远处闹哄哄一片,星星点点的灯光隐隐约约的闪动,正缓慢地向这边靠近! “我们得赶紧离开,那是中游的村民,他们村应该也保不住了!等他们大部队上来了恐怕会出乱子,我们必须要先动身赶到城门口!只要到了那里你就自由了!”凌子遥看着沈家逸分析。 沈家逸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转身就跑进木屋将这番分析告诉村民,大家也都极力支持,纷纷收拾东西再次出发! “柏懿!”凌子遥近身轻喊! “我们是要动身是吗?”柏懿侧身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身边的凌子遥,凌子遥也才发现柏懿原来一直在哭。 “怎么哭了?”凌子遥抽了一口气,声音更轻柔! “我害怕这幽森森的河水,太黑暗,太冰冷了,阳光都照不进去,我一个人害怕!”柏懿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畏惧地望着河水。 “别怕,不怕!我陪着你。”凌子遥从未如此坚定的承诺一件事情,但此刻净想都没想!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柏懿回头满是期待的望着凌子遥! “会!只要你愿意,我就一直陪着你!” 听罢!柏懿垂下脑袋点了点头没说话! 二 一村人再次摸着黑冒雨往城门敢去,后面的大部队也紧跟其后!姚泌一路频频朝着夜水村望去,心里百般不舍,杜月冉也知道她的心情! “别看了,水退了我们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再重新修缮一番,人好好的是最重要的!”杜月冉劝导!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好不容易修好的房子就这样被水淹没了,心里真的不甘。为了修这房子先不说花去的财力,就单单是旭尧和村民的一番心思都给白白辜负了!这老天还真的不公平对待,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命了!”姚泌说这番话的时候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杜月冉听的出来她这些年过的很难。 “没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度过眼前的难关!”杜月冉安慰! “你跟我不一样,天亮了我们就会分开了不是?你还有娘家可去,我是没办法回去的了!” “我到时候把你们娘三个一起带上就是,无非就是多添了三双筷子,别的你也就不要再多虑了。至于云轩的婚事,如果到那一天水势还没有退掉话我们就在城里租一间房子暂时把婚结了,到时候再一步一步的做打算!眼下我们只能想开点,不要自寻烦恼!哼……”杜月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这样叹气?难道遇上了什么烦难之事?”二人走在后面,姚泌问! “那丫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陌生许多!”杜月冉再次叹了口气。 “嗯!我早发现了!从那天晚上帮她换衣服我就觉得她和从前不一样了!”姚泌道! “我以前也发现了,只是没有放在心里。可是刚刚被水困住的时候,她有多冷静,冷静的有点可怕。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说了一句:他们会没事的。然后我亲眼看着她把我推下水的!”杜月冉后面的话说的很小声,她自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怎么会这样?” “还有就是落水的那几个人,下午带了许多东西特意来我家感谢那丫头,说是柏懿救了他们,他们是亲眼所见的!我和柏旭尧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也不敢去问!生怕……。” “不问是对的,你女儿心细。嘴巴里不说心里有数的!” “这些话我对你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所以你啊,有什么事情也别放在心里,我们相互帮衬着!” “你说的我都明白了,这些话也就我俩说说。”姚泌心里知道杜月冉从来就是把她当自家姐妹看的。 “月冉!到时候沈家怎么办?他们在城里也是无亲无故的。”姚泌问! “天亮了再说吧!也许天亮了又是另一种结果了!我知道你怕我为难,可是眼下这些都顾不了了!我猜我父亲会把全村人带回家的,我娘家山地多到时候聚在一起也热闹。”杜月冉想到她的父亲心里才渐渐踏实! “我还真相信那个老人家真的会把咋们一村人给收留了!到时候有你父亲烦的了!” “还真是!” 三 叔侄二人冒着雨快马加鞭的赶到城门,城门紧紧关闭着,护城军一齐排开,二人下了马快步流星的跑到城门地下。 “曹大人?”崔臻胡乱的抹去脸上的雨水,上前一看原来是工部尚书曹敬民,又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崔臻心里顿时百感交集,这也是让崔臻万万没想到的! “崔大人!” 二人望着对方,任由雨水冲刷,不多说一句就这样在雨夜中相互行了一个大礼! “开城门!”二人行完礼,起身,曹敬民一个回身对着厚重的城门喊道,看也不看眼前的护城总领。声音十分雄厚,远处的护城军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一眼!护城总军赵定瞟了一眼身边的副总军,副总军摇摇头不敢说话。 “开城门!”这一声更加威严,怒气更胜! 副总军吓到后退好几步,连忙招手示意两边的护城军:“开城门,开城门,快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满是历史记忆,在护城军的推动下缓缓打开,发出沉闷压抑的轰轰轰轰声! 曹敬民,崔臻再次互相对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走出这座围城,身后直属工部的几十名府兵浩浩荡荡地跟在二人后面,崔胜插进队伍中看着眼前的这番景象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赵定站在城内看的出神:“快去!快去通知凌护卫!”一护城军领命立马消失在雨夜! “大人!刚刚那阵势我们拦不住,这城门必须得开!”副总军颤颤巍巍地附耳说道! “拦不住?你拦了没有?出了问题到时候看你怎么交代!”赵定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个工部尚书,一个是开封府尹真要出了什么事他们能跑的了吗?到那时候哪里还需要一个副总军的交代。这城门是卑职越职违纪擅自作主打开的与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副总军一副贼眉鼠眼地说道! 赵定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都是轻视:“还算你小子懂事!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开封府尹又怎么样,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这偌大的凉城到底是谁在掌控。” “唉?大人!这话可不敢乱说!”副总军摇手示意,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见一般! 出了城门,曹敬民,崔臻二人径直走向下游。不等曹敬民发话所有府兵一分为二,一部分跟在曹敬民身后,一部分留下来有条不紊地选好地势较高的又不影响主道交通地块以最快速度将所带帐篷支了起来。 “崔胜!快回去,传我的令将所有府兵都抽掉过来!”崔臻望着曹敬民今夜所举心中几分懊悔! 曹敬民停下脚步,将崔臻还未递交出去的腰牌给按了下去:“崔大人此举万万不可!过了今夜,明日一早崔大人亲带府兵府医等一应物资前来支援那是最合适不过的。”曹敬民意味深长地看着崔臻,随即松开了手。 崔臻一听,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分寸,满目感激钦佩的看着眼前与自己只有几面之交的人,想也没有多想后退一步,拱手作揖:“请受崔某一拜,来日必登门请教!” “崔大人这是何故?你为二人同朝为官理应如此又何来请教一说,大人此举曹某愧不敢当!”曹敬民连忙扶起:“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妥当安置好这些受灾的百姓,其他的都不重要!” 四 “大人!快看!他们来了!”一个哨兵立马上前禀报。 “做好应接,所有村民都要一一登记在册,不要集中在一起,一个村一个村的隔开安置。将所需物资及时分配到各家各户,每个村安排四人进行把守管理,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上报于崔大人!”曹敬民对着哨兵叮嘱再三,哨兵领命后退下! “崔大人!明日一早我会将所有登记人员交到你手上,到时候还请你再进行一次核对看看是否有遗漏,今晚是曹某越权了,还请大人海涵一二!” “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在打我的这张老脸吗?今晚要不是遇到大人您,我崔某都不知该如何圣上交代!大人如今为我解除尴尬之境救我于水火,此番恩情我铭记于心,来日必登门拜谢!只是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日后自会明白。走,你们四人跟我走。”曹敬民打断崔臻的问题,喊了四个府兵向下游走去! “曹大人!曹大人!……您,您注意安全啊!”崔臻急切地在后面喊道! “叔!这个曹大人不是工部尚书吗?为何在朝廷还没有下达任何指令的情况下竟把工作做到如此细致?难道他就不怕被人抓住把柄大肆做文章!”望着曹敬民消失的背影,崔胜心里对这位曹大人产生了疑问,但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先把这些灾民安置好,这些话以后再说!你留在这里,我马上回一趟府衙。”崔臻说完转身就离开! 崔臻离开不久,所有中下游村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这也一度消除了百姓心里的怨言,对这位知府大人连连称赞!大大小小的帐篷下每家每户的脸上都没有了先前的的那种惊慌失措,所有人的情绪也都是很平稳!帐外,两名士兵负责把守,两名士兵挨家挨户的进行登记造册。崔胜则一直在外巡视,目光更多的是看向曹敬民消失的地方,他在担心。 “父亲!我出去一会儿!”军用帐篷不大,俩三人挤在一起到还凑合。现柏家五口人……不过好在有个地方可以遮雨的。 “别出去了,外面还在下雨!”杜月冉道! “我就出去看一眼,看看水淹到什么位置了?马上回来!”柏懿起身撩开帐篷的布门就走了出去。 雨很大,一直没有停歇,柏懿没有撑伞就这样在雨里走着,直到走到城门之下才停下脚步!城门很高,柏懿此时站在门下显得十分矮小。凉城二字顶在头上,柏懿抬头仰望着,雨水打在脸上,灌进衣领里,嘴里轻声念叨:“晋阳城!” “姑娘!应该是凉城!”崔胜见柏懿冒雨出来还以为是要进城,便一路跟在后面,生怕她与士兵发生不快。没想到只是一个对着城门发呆的乡下丫头,而且还是不识字丫头! 柏懿没有理会身后的人,仍旧抬头仰望城门“凉城?”柏懿缓缓开口,语气里满是疑惑。 “姑娘身上也没有什么遮雨的,还是先回到家人身边为好,待明日一早姑娘再出来看就不会看错了!”望着柏懿单薄的背影崔胜语气很缓。 “好!” 柏懿声音很轻,崔胜听在耳朵里心里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就连崔胜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何,也许就因为柏懿那声“好”几分干脆,几分无奈。柏懿回过身依旧没有看崔胜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崔胜转瞬间并没有看清柏懿的样子,只是看侧脸就给他感觉很瘦弱,很清秀。 沈家逸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一个个的帐篷心里满是不悦,这情景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带领着村民来到城门下,然后让所有村民都对自己产生信服,那时候沈家逸似乎觉得整个凉城都会是他的,既是现在还不是,那也是暂时的。欠他的总归是要还的!他此时才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望着把守在附近的官兵,沈家逸心里更加确定自己将来的道路该怎么走下去! 五 “父亲!”凌子遥声音很小。 “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办不好?” “事情便不是朝着你预想的那样发展!您从小交代我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保证他的人生安全,我一刻都不敢忘。”陵越没有回话,转过身看着跟自己一样高的儿子,陵越这才发现原来当年那个小孩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是不是经常来看你?”凌越口中的她自然指地是严霜儿! “没有!从未来过!” “她现在可是君侯府的总管了,深得王凝烟的信任。王凝烟现在可是走到哪把她带到哪,诺大的侯府除了侯爷,夫人除外,她说话可是算的上分量的,就连孔青书也不敢造次的!这件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想我一家三口现在也算的上是各为其主了。”陵越说道,凌子遥没有作声! “沈家逸很快就会回到侯府的,回侯府简单,随便找个契机都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侯府,可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那就要看沈家逸的造化。至于你……那也是你个人的造化了!尹志辉虽是残疾,但长子就是长子,长幼有序。萧见拙占了沈家逸的位置,他又是萧老太太一手带大的,身份看起来会尊贵一些!尹志轩是姨娘生的,日后也是没什么气候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等你回来后要尽快弄明白,走错一步你连后悔的选择都没有!”凌越冷言说道! “我有权利去选择吗?父亲!如果有一天我可以选择那一定是死亡!”说完,凌子遥立马消失地无影无踪! 城内西郊路口一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内,草屋十分矮小,里面除了一张床,还有就是木制的摊架。摊架上落满了尘灰,老人掌着油灯细细擦拭着上面的瓶瓶罐罐,就连进来的萧见拙都没有去理会! “师傅!”萧见拙走到老人身侧喊道,简短的两个字里满是尊重,伸手接过油灯,凑到那些瓶瓶罐罐面前。草屋里很昏暗,唯一的光源就是这掌油灯,草屋很破旧,但里面却没有一点漏雨的痕迹,外面雨势再大里面是听不到一点声音的! “身上湿了没有?”老人声音很圆润饱满! “没有!”萧见拙道。 “身上的伤……?”老人弯着腰,继续一脸认真地擦拭着手里的瓶罐。 “好了!”萧见拙抢先说道! 老人回过身,灯火耀在枯瘦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愁容!老人嘴里原来还叼着烟斗,烟斗里不易察觉到的火光渐渐地明亮起来,一点猩红落在上面似乎给整个草屋带来了许多生机! “这瓶是红萼玉脂,上次有个姑娘还问了一下,可惜没买走。等天晴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碰见那个姑娘,是个好姑娘……”老人满是遗憾,说完小心的将玉瓶放进木摊的格子里! “只要那姑娘还在凉城,肯定还会来找师傅的,只是师傅出摊时间不定,保不准那姑娘来了师傅却又不在!也就错过了!” “说的也是!毕竟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十五年前?” 萧见拙万万没想到,眼前老人说的是十五年前的事情。 六 “嗯!”老人应了一声随即坐在摊架旁边的木凳上,草屋内虽然光线不足,但萧见拙看见老人的余光仍旧盯着那小瓷瓶,摊架上也仅有那一瓶! “师傅可还记得那姑娘的容貌?”萧见拙掌着灯,蹲在老人的身边! “她的容貌?大约……我没见过又或许我忘了!她还那么小……唉!怪我当年没有保护好她,害她遭受那般伤害。”烟斗里猩红忽明忽暗,如同老人此刻正在追忆久远的往事,回忆心底的故人一般,虚虚实实真假难辨! “师傅当年已经尽力了不是?” 老人摇摇头:“虽说师傅带了三个徒弟,可在师傅心里真正的徒弟也就只有你去世了的师姐。你这个师姐虽出生尊贵,但不骄横,为人和善聪慧。性格也是活泼可爱的,有她在的地方总是一片欢生笑语,叽叽喳喳的如同我院里那棵松柏上的雀儿一样!那年她跟随她的父亲来到晋阳城时才十三岁,她父亲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商人名义行事。你师姐也是一身男儿打扮,他们满城考察当时晋阳城中的人文地理,文化经济,历史背景,时政朝局。机缘巧合之下,你师姐跑来我西郊五荒山上的道观里。我正在观内授道,你师姐悄悄地遛了进来,她以为我不知道,就躲在我的案台之下。我见她并未调皮捣蛋,也就没有理会她,心想等人散了她也会离开的!睡到半我突然惊醒,本能地向道观走去,说不出任何缘由。道观里一片漆黑,掀开案台下的布帘,那小小的身影就那样卷缩在台下。她睡着了,睡得很熟,还能听到轻微地鼾声!我将她抱回房中,谁知她立马搂住我的胳膊不松手,我才知道她是在装睡,她说她一直在等我来找她。 我问她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来,你师姐说:师傅下午说的我虽然听不懂,但是我喜欢听。他们都称你为师傅,我也想这样称呼你,你知道我在台下反而不赶我走,就是因为我没有捣乱,你再想等人散了我自然会离开。可是你不知道在你不赶我走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不走了!我也要和他们一样喊你师傅。你师姐从小就这样坦率,喜恶分明。 从那以后,她就留在了观中,便且我允许她以女儿身留在观中。我没有正式的收她为徒,她跟着他们一起喊我师傅。那些师兄弟常常讽刺与她,说我没有给她一个正式的收徒仪式,也没有给她封号。你知道你师姐是怎么回我的吗?”老人说到这里转眼看着萧见拙,眼里全是笑容,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笑容! “你师姐跑来跟我说:师傅你肯定知道我不在乎这些,只要我在观中一天,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师傅就是师傅。我出生时辰不好,正午时三刻出生,我族妈神说我是带煞之人,日后必尝尽世间百苦,方可重新投胎转世。在我们那里,我也有一个封号,叫十三。” “自那以后观内所有人都喊你师姐为小十三。小十三啊,小十三啊……那时候我天天都能听到这个名字,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名字后面真正的意义。”老人说到这里眼里喜悦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伤! “这个名字的真正意义又是什么?”萧见拙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老人,然后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十三是帝王之数,象征着权利,从前的皇帝腰间挂的玉腰带就是十三块。你师姐虽出身时辰不好,但十三这个名字确实极好的,也只有你师姐适合,尤其用在你师姐身上那就是对她的偏爱!后来你师姐的阿爹找到我观中要带走你师姐,你师姐不愿意,最后你师姐跟她阿爹达成协议,五年后离开我观然后所有的事情全凭他父亲做主。他阿爹听你师姐这样说,就独自离开了!师傅当年不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交易,如果我多关心你师姐,她就不会那般委屈致死了!” “十五年的那个素不相识姑娘又为何如此让师傅放不下?”萧见拙心里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还是想问! “因为你师姐当年在世的时候只喜欢红萼玉脂,这脂粉还是你师姐教我研制的!”老人说出缘由,萧见拙本想打开那瓷瓶闻闻到底是什么样的味道,但见师父如此爱惜也就作罢! “徒儿明白了!十几年过去了,原来师傅一直都没有释怀!”萧见拙说出这话看似无意,实则内心抽痛难忍,别说是师傅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她最近还来找过你吗?”老人端起茶杯浅浅看着身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萧见拙,幽深的眼睛满是怜惜! “嗯!她救了我,她受了很重的伤。”萧见拙抬头望着老人,眼里说不出的悲痛! “还是记不住她是不是?”老人问。 萧见拙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无能! “师傅!我想她了!” “师傅!我找不到她,你带我去找她!” 萧见拙抬眼望向眼前的老人,眼底掩不住的心疼,油灯发出滋滋的爆炸声。 “好!师傅带你去找她,一定帮你找到她!”昏暗的屋子里老人仍目光如炬,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他的手跟埋在地底下的树根一样,但很温暖! 七 “你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吧?”老人转移换题,面部表情严肃起来。 “烟叔已经开始找房子了,找到后师傅就可以搬进去住,到时候我也过去陪您!” “烟叔我也有好多年没见他了?不过他煮的马奶茶我倒记忆犹新!这些年也是有他跟着你我心里才踏实些,你师姐是十三岁遇到为师的,我以为她会是我收的最小的徒弟,没想到后面还有一个你,你那时候才三个月,这么一点大的小奶娃……”老人比划着给萧见拙看! “若不是师傅,今日也就没有徒儿了!”萧见拙并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傅不说,他也不会问的! “不!是你烟叔把你带回来交给我的,也是你烟叔一口一口喂你喝马奶茶长大的!他啊!就长了一副呆个子,心不知道有多细,所以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萧见拙听老人这样说烟叔,脑海里不禁想起他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不由自主地轻笑:“嗯!师傅说的对。等房子找好了烟叔也会住进去的,到时候我们又会在一起了!” “那先生又该怎么安置?”老人问! “等邢翰文搬进那座宅院的那一天烟叔不得不走了,我也会离开侯府。那时候新的局面将会重新打开,今日的凉城也好,又或许是从前的晋阳城……就看到底是谁说了算!” “尹跖钊不会放你走的!” “他没那个能力!就现在他都没这个能力。”萧见拙自信满满地望着眼前的老人。 “可你也受伤了不是?”老人问! “我故意的。我就是要让他明白他不能对我怎么样。” “对于她你也是故意的?”老人继续问。 萧见拙看着老人,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我知道她会来的!” “你胆子也太了些。尹跖钊是什么人,你不要太轻敌了。”老人虽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提到尹跖钊老人眼里仍有波动!萧见拙看见眼里落在心里,能让这样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想到后仍心有余悸的人,不是地狱里的魔鬼就是魑魅魍魉! “师傅知道!单凭尹跖钊私下想要置我于死地还不是那么容易,如果现在跟他正面对抗我还真没信心能胜他。”萧见拙不以为然的的说道! “如果当时她没有及时出手救你,你又如何是好?您又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我知道她来了,她也察觉出来我有危险。每次都是这样,从前是,现在也是……。尹跖钊那次动手确实是要解决我的,他身边的护卫凌越从我回府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那天晚上我正好有机会我就成全了他们,也正好借此机会告诉尹跖钊一个他不敢承认的事实—\u0000—他动不了我!以后他也不敢在轻举妄动,至少他现在想到我心里有所顾忌了!像他这样的人顾忌太多就会胆小懦弱,考虑事情也就会越来越优柔寡断。他现在是不会管我的,一是他管不了,二是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亲身儿子沈家逸身上!” “沈家逸?”老人疑问! “夜水村的人!”萧见拙肯定的说道! “那你?” “我还不确定,但我敢肯定沈家逸就是当年凌越送出去的侯府二公子。否则王凝烟也不会如此重视他。凌越也不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放到夜水村一直守候着沈家逸长大!”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老人问! 八 “在凉城只要是我想知道的我都会知道!不巧的是那天王凝烟出城就被我知道了,于是我就嘱咐他们留意一下,我也不是故意的!” “倘若事情就是你猜想的结果,那你又该怎么办?” 老人没想到萧见拙回来短短几个月进展竟这么快,连自己的身世都快要水落石出了! “师傅!若真是这样,我希望他们能平安度过晚年,而不是……!” “我知道你的顾虑,真到那一天你怕会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 萧见拙没有说出口的话,老人替他说了出来! “那你知道当年你们为什么会被调换吗?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有多大的本事?”老人笑问! 萧见拙一脸轻笑探身向前的望着老人:“本事没有!等师傅告诉我!”话音刚落,老人抬手朝脑袋瓜上翘去:“小鬼头!” 萧见拙吃痛:“师傅!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下这样一场雨?是要变天了吗?” “可不是变天那么简单,有人动了我当年布下的伏魂阵。这阵分生门,死门,生门生,死门死。恰巧这次又有人动了那道死门!”老人说到这里竟是满脸愁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 “生门在哪里?死门又在那里?”萧见拙从未听师傅说过这件事。 “生门在西郊五荒上,死门就在夜水河最下游!你说巧不巧?” “那师傅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眼下这场雨只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 “那师傅这伏魂阵又是为了镇压什么?”萧见拙直接问到重点。 “小十三!你的师姐!” 萧见拙一听,脸色刷的一下苍白心口一阵刺痛。立马起身推开木门,外面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老人此时已经站在萧见拙身边,至于什么时候动身的,谁也不不知道! 萧见拙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老人说出是为了镇压自己从未谋面的的师姐时心里竟说不出的心疼这种感觉和“她”每次来到自己身边是一模一样的,疼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她不是师傅心里唯一承认的徒弟吗?为何师傅会布下伏魂阵来镇压她?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这伏魂阵是不是就是书上所记载的那样,魂魄分离,永世不得超生脱胎为人,仅留一丝清魂困于这阵中是吗?”萧见拙不可置信地缓缓说道,语气里满是悲伤。刚刚还叹息自己生的晚,没有机会认识一下这个真实存在的师姐,现在萧见拙心里宁愿自己没有这样的师姐也不想她被困在那道伏魂阵里! 老人没有回答萧见拙提出的质问只是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缓缓地转过身向屋内的那张破床边走去。萧见拙看着老人的背影,落在眼里同样是无奈,是悲伤。萧见拙不喜欢这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是我对不起她!从一开始进入我观中我就做错了,留下了她又护不了她,到最后还死在我的手里!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向你师姐赎罪的。这件事情以后我会慢慢地告诉你的,你回去吧!”老人坐在床上,从枕头下拿出一根木钗拿在手里,周身散发的都是悲痛! 九 “大人!您慢点!” 夜水村最下游,两府兵将木舟停在圆柱边稳固下来,由于水势上涨,现曹敬民伸手便可摸到主桥体!四周一片黑暗,穿桥风夹杂着雨势打在脸上生疼。两个府兵手里明瓦灯被吹的东摇西摆,里面的烛火只散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茫,下一秒似乎就快熄灭一样。桥洞底下,风声呼呼作响,这种声音跟面上的声音是不一样的。这里的风声更聚集低密,盘旋而不散,如鬼哭一般凄怨。 “大人!水势汹涌,何不等明日一早您多带些人过来。”一年长些的府兵将手里的明瓦灯举过头顶,紧贴在曹敬民身侧。另一府兵也同样举着灯跟在曹敬民身侧,眼睛私下瞟望,脸上也看的出胆怯之态! “明日一早我怕来不及,有些事情瞬息万变,现在不去做以后也可能就没机会了!你们不必担心,这地方我熟悉,你们跟着我就行了,我们去对面看看!”曹敬民一边仔细观察一边沉稳的说道! 听曹敬民这番话,两府兵心里踏实下来,立马一个一边稳住船身缓缓地向对面划去。 “等一下。”刚经过圆柱,曹敬民立马喊住! “大人?” “曹炳,曹坤你们快过来看一下!上次我记得这块铜镜不是这样摆放的,好像是背面对着我的,怎么现在是正面相对的?你们可还记得?”曹敬民接过明瓦灯上前,镜面腐蚀的已经映不出一点光线了! “属下记得,上次就是背面相对的,每次过来我都会特别留意一下的,属下记得很清楚!” 年长的府兵名叫曹炳,此刻说的十分肯定,其弟曹坤也同样附和。 “大人,要不要去那边看看?”曹坤问到道! “不能去了,赶紧回去!”曹敬民立马吩咐,不带一丝犹豫!两府兵不用看曹敬民的脸色也知道是真的出问题了,毫不犹疑地掉头离开。 曹敬民立于木舟之上,望着眼前慢慢模糊起来的残缺工程,重重的叹了口气!上了岸,曹敬民未作停留直接进城。赵定见是曹敬民立马上前相迎,谁料曹敬民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奉承的话刚要脱口而出,现在又只好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呸!什么玩意?给脸不要脸!”赵定望着曹敬民的背影重重地吐了口痰,一旁的副总军看在眼里没有多说话! 回到府邸,曹敬民一番简单的梳洗匆匆换了身干爽的便服后辗转来到自己简陋的书房。书房简陋到放眼望去除了书就只有一桌一椅,走近一看就连桌角也是残缺不齐的,一根桌腿还是用别的木头代替的。书房实际面积不小,只是现在外人看来却觉得十分拥挤,杂乱不堪,满地图纸画样让人无从下脚,有两处摆放的各式图纸都堆起一座小山样式。三面书架靠墙摆放,若说是书架倒不如说是书墙来的实在,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凉城内外所有直属工部管辖区域的屯田,水利,工程,交通运输,官办工业,河运,河道修建扩展等等无一不记录在册,就连年份时间也是按照远近要次一一归纳。 此时的曹敬民正歪坐在桌前对着明瓦灯仔细翻看着手里的那本看起来有些历史的古书,书面蜡黄暗沉,书角也是残缺不堪!每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曹敬民脸色都似乎凝重几分,烛光太暗又或是事情远远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见曹敬民直接起身凑到明瓦灯面前,满面愁容。微弱的烛火耀在蜡黄的纸页上,也将蹙眉之人的面相印的十分难看! “大人!这是夫人刚刚送来的姜茶,夫人嘱咐属下要亲自看着大人喝下,夫人还说若是大人染上了风寒就会让属下把您的起居用品搬到这里。”曹坤恭敬地端着手里的托盘,一步一步的找着落脚点走了进来,实在找不到一点空出,曹坤只好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上,身子却纹丝不动! “好脚力啊!”曹敬民轻放下手里书,看着面前跟随自己二十余年的老光棍! “属下不敢,大人还是先喝茶吧!” “她人呢?怎么不亲自送来?” “夫人说……说……,让我照顾好大人您!”曹坤结结巴巴地开口。 “哈哈哈……!”曹敬民笑的很爽朗,先前的愁容一扫而空,起身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兄弟们都喝了没有?”曹敬民放下茶杯,动作很轻,脸色愁容再次浮现。 “都喝了!” “你先去把曹炳叫来,然后把屋子收拾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你们去做!再从府上抽掉二十府兵连夜赶到夜水下游,没有我的指令不管是谁,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许靠近下游一步,全面封锁起来。还有就是跟护城总军打声招呼,再没有得到我的允准下一律不准灾民进城,告诉他,谁要是不服,让他直接来找我曹敬民。” “是!属下立马去办!” 曹坤走后,曹敬民来到身后的书墙,目光锐利地投向那一排排整齐的书册如猎鹰一般搜索着自己的猎物。 十 知府衙内,所有府兵都准备妥当,随时整装待发。崔臻端坐在大堂案前,等候时间临近,外面的雨势仍旧没有一丝减弱,崔胜站在门口借着屋内的烛光能清楚地看到黑夜中纷纷坠落地雨丝!这些雨丝如同利箭一般锋利,扎在心里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却让人疼的不知所措! “不是让你留在那里吗?你又跑回来做什么?”崔臻心平气和地问道。 “你回府后,曹大人后来又调了许多府兵过去,我即无官职又没有话语权留在那里也是无用的还不如回来陪你。”崔胜心里乱成一团麻,也说不出是个什么原因。待在那里心里不舒服,现在回来了又想立马回到那里! “叔!这个曹敬民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何一个工部尚书做事会如此胆大率真?竟完全不把权谋势力放在眼里?难道他就不怕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无妄之灾吗?”崔胜把今夜心里第一个困惑说了出来! “你不都知道他是工部尚书了嘛!还问什么?”崔臻正襟危坐地说道! “一个工部尚书就敢公然挑衅尹跖钊?一个工部尚书就敢无旨贸然行动?一个工部尚书就敢就敢贸然行动视法度如无物?一个工部尚书……”崔胜说到这里情绪有些,这一个个疑问并不是针对曹敬民,只是他实在想不通! “我就问你曹敬民眼下所做之事于民来说是对是错?” “那自然是对的!” “那你就说错了!没有对错一说。若曹敬民在意对错这两个字,那今晚我们就看不到真正的曹敬民。我今晚就是在意了对与错才会在他面前那样无地自容,羞愧难当。这满朝文武也就是把这两个字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势。你如果说曹敬民今夜做法是对的,那他就是欺君,藐视王威,目无王法,这样他就是死罪。如果你说他是错的,那今夜护城河一带灾民都记得是曹敬民给他们提供了安身之所。曹敬民是工部尚书,水利,河运,本就在他管辖范围之内,所用之人也皆是自己的府兵,所行之事也都是他职责所在。现在我要是再问你是对是错你又该怎么回答?”崔臻笑问! 崔胜不语,只是望着眼前的崔臻! “就你我二人都说不出一个对错,更何况是他们呢?”崔臻的一番话语似乎点醒了堂下的崔胜! 十一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这次科举考试。我想今晚你因该深有体会了,也不用我在多说什么!”崔臻补充道! “侄儿明白了。”崔胜点头道。 “出发吧!” “叔!不是还没到时候嘛!” “我去那里等着,待在这里心慌!”说完,崔臻便起身走进雨夜! “大人!”曹坤,曹炳兄弟二人推开门,望着曹敬民的背影喊道! “嗯!进来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屋子太乱了!!”曹敬民没有转身,只顾对着书架查找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是!”兄弟二人领命,可地上真的没有落脚点,曹坤率先伸脚走了进去,抱起地上的一大片图纸转头朝着曹炳示意,曹炳这才踏门而入。兄弟二人仔细收拾了很长时间,才空出一角,可这些收拾好的图文还要在进行更详细的编制才能收入书架。曹氏兄弟也是最怕干这种细活的,可他们别无选择,三面大书架上的每一本书籍全都出自于二人之手,这些年也都成了他们分内之事! “早收拾了也不至于今日这般无从下脚,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不长记性!”曹敬民一本正经地对着书墙说道! “大人!我们好像是前儿才收拾好的!”曹炳道,曹坤暗笑! “前儿才收拾的吗?我怎么觉着好像很长时间没来这里了一样,那图到底放哪里去了?怎么就找不到?”曹敬民回过头道! “大人你这是要找什么图?”曹坤问! “就是当年夜水河下游那套工程施工图,叫什么桥的?”曹敬民似乎是想不起来! “涪汐桥!”曹炳一口答道! “对对!就是涪汐桥,一直都觉得这名字难记,也不知道是谁取得!”曹敬民听到这名字后,脸色的表情凝重起来! “大人!您别急,您前儿刚翻阅过,我马上给你找出来!”曹炳立马来到桌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搜索,不一会儿也就找到了。 “大人!找到了!”曹炳将图文铺在桌上,又将其余的书籍全部抽掉。 曹敬民上前一看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表情立马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就是这破玩意,让前两任工部尚书都栽在上面!”曹敬铭面色沉重! “大人的意思是……?”曹坤问! “大人哪有什么意思!是大人多虑了!”曹炳道! “现在轮到我头上了,你们说这一关还能不能过得去!这场雨绝对不是这样下的平白无故,是有原因的,是有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接下来就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所有受灾百姓都已经得到大人的及时安置,并无一人伤亡,若是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是非得大人一人去承担,更不是大人一个人的责任。不管什么时候大人都要照顾好自己才是,其余的只有听天由命!”曹炳心思细腻也知道曹敬民所担心的问题! “大人!到底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说前两任尚书都是栽在涪汐桥上?那桥不是早已荒废几十年了吗,这十几年来不都是一直相安无事的!”曹坤性急! “涪汐桥初建的时候还是在先圣祖爷手里,主要负责人就是先圣祖爷最看重的太子爷。现在的东明码头原本是选建在涪汐桥这个位置的。涪汐桥地处护城河最下游,东临禹州,南面邴丽国,西北面又是西炕城,这三城虽不是大国,但在水运贸易市场上这三国可是威名远扬的。当时太子爷就想在那里建立自己码头,与外界联系起来,互通互利。据说当初先圣祖爷亲选的太子妃就是邴丽国的一个郡主,只是……哼……”说到这里,曹敬民直起身子,目光似乎没了焦点,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两个孩子。当初我第一次进工部的时候还有幸与先太子爷说过几句话,他自己也就十五六岁的人,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那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若他还在,这天下又是另一个天下了!再后来郡主的离世,邴丽国就与我们结下深仇大恨。邴丽国的族神以她们的郡主之魂在涪汐桥上布下千年难解的诅咒,诅咒刚下,当时负责修建的前前任尚书就坠落河中,尸首都没打捞起来!先太子逝世第三年,先帝为完成其弟先太子爷在生前的遗愿,再次动工修建,也就是前任尚书,至今下落不明。先帝在位六年,算得上是举步维艰,如履薄冰,临终之言就是嘱咐咋们的圣上不许再碰一下涪汐桥。”曹敬民一一说道,这也是第一次对兄弟二人提起,曹氏兄弟站在桌前一言未发! “这桥柱下面的两块铜镜是岜虚子道长在先圣祖爷在位期间奉命布下伏魂阵,也是为了镇压邴丽国布下的咒语!可如今有人动了这伏魂阵。”曹敬民忧心地看了一眼曹氏兄弟。 十二 “那动了这伏魂阵后果又该怎么办?”曹炳见曹敬民神色紧张,心里知道后果肯定很严重! “不知道!我也从未听人说起过!”曹敬民摇摇头,有些遗憾! “大人!那位岜虚子道长是否还活在世上?如果道长还在世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接下来大人所担心之事?”曹坤跟着问! “当时道观被一把火烧了,里面的道士死的死,逃的逃。传闻岜虚子道长也被那场火给烧死了!这都是传闻,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大人!郡主当年为何好好的突然就离世了?这其中缘故大人可否清楚?”曹炳问。这也是兄弟俩第一次听说此事,就追根问到底了! “唉……!那个小郡主是被火烧死的,被他师傅亲手烧死的,也就是岜虚子道长。我亲眼看到的岜虚子道长将小郡主绑到木桩上,亲眼看到岜虚子道长点的火,那一幕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心痛如绞,到现在还痛。”曹敬民没有说清楚那一幕是什么样的,只是重重的倒吸了一口气! 屋子里面突然没有人再说话,曹氏兄弟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似乎也是亲眼见到过那熊熊大火燃烧周身的场面,也亲身感受过那种疼痛!真的很静很静,只是一声两声沉重的叹气声! “小郡主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让她的师傅亲自动手!岜虚子道长又如何下得去手的?当年的太子爷呢?”曹炳还是忍不住开口,虽然对曹敬民口里的小郡主一无所知,但话语里满是对小郡主的怜惜! “不说了……不说了……!事已至此,再论对错又有什么意义,把眼前事做好要紧!”曹敬民虽是这样说道,却再也看不进图纸上任何内容。 萧见拙离开后没有回府,只是往城门方向走去。路面被雨水冲刷的发黑发亮,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原本挂在商铺门口的那两只红灯笼也早已经被雨水打湿,没有一点点亮光,死一般的沉重灰暗! 更声再次由远及近的传来,萧见拙停下脚步等候在雨夜里,他知道来人是谁,这一次心里没有胆怯,只有满心欢喜! 人虽未至,大概相貌可见五六分。身型枯瘦难看,光从正面看就知道是个驼子,而非是身材矮小,左手半吊着一面铜锣,腋窝下反夹着一盏明瓦灯,里面燃烧着半截红烛。右手的更锤夹杂着湿气,敲出来的更声也是沉重的。人影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看到雨水打在蓑帽上溅起的的小水花,近到可以看见老人油光滑亮的高高耸起的消瘦脸骨,近到可以看到一身衣衫褴褛不堪,依旧是一副鬼样,在这样的雨夜更像是一只水鬼。 老人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萧见拙,嘴角似笑非笑:“是人?是鬼?” 萧见拙没想到这次是老人反问自己:“是人!” “我看你是鬼,人怎么会老是在半夜三更出来?”老人收回目光,站在萧见拙面前依旧盯着他看! “你不也是夜里出来?难道你也是鬼?”萧见拙说的很坦然,但心里并没有理解老人的意思! “你看错了!”老人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越身走过! 十三 萧见拙望着更夫远去的背影,思索着他最后丢下的那句话,一时竟没想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更夫腋下那盏灯更是让萧见拙觉得有些别的意思在里面,只是自己心里不敢确定而已!萧见拙不再多想,一心想要去城门那里看看,临近城门便看见崔臻带着一班人马站在雨夜里,而另一边城门紧闭,护城兵紧紧地围在城墙脚上。 望着此番情景,忽然觉得眼前更像是两军交战前的片刻安宁。萧见拙没做多想收起油纸伞,一个跃身消失在城墙之上。 城墙外大大小小的帐篷是萧见拙万万没想到的,刚刚落定脚步便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很安静,每个帐篷都泛着淡淡的昏暗的烛光,帐篷内也没人说话,只看得见人影在里面晃动。萧见拙知道这些天连连下雨,却不知道水灾已严重到这种地步。走到岸边,也早就看不清他当初回城的道路,眼前能看到的也就是茫茫一片白。 虽是在黑夜中,可萧见拙的眼睛却泛着淡淡的,似萤火虫一样的幽光,一闪一闪的很清澈明亮! 忽然萧见拙一个转身抬手就向身后来人攻去,身形飘逸!身后之人反应极快,一侧身瞬间躲开对方的攻势,反手擒住萧见拙的手腕。 “是我!”烟叔声音很轻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见拙收回手,问道! “上次事后,我这心里一直提心吊胆的,不放心!”烟叔走到萧见拙身边,似无意说道! “所以你天天在街上等我!”轻轻将油伞靠近烟叔那侧,侧脸问道! “我在家也没事做啊!那一老一少的在屋里谈书论经的,我在院里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出来晃晃!”烟叔说的很随意,萧见拙听了心里知道,嘴上也没多说什么。 “翰文哥哥这段时间经常过去是不是?”萧见拙缓缓地问出口。 “也没多长时间,来过三次,都是半夜才走!” “烟叔!他回去的时候,你要跟着保护好他。别让他吃亏了” “可是……!” “那也是保护我!”萧见拙眼神坚定地看着身边的人,不容对方反驳 “好!我听你的。但也要保护好你!” 萧见拙没再说话,出神地望着水面,左侧的衣袖早就被雨水打湿,烟叔抬手推了推他手里的伞杆,可萧见拙依旧偏向一侧,烟叔作罢! “怎么了?我看你一直盯着这水看!” “烟叔!降雨不到三天时间,怎么可能会这么严重,凉城四面通海,地势呈龟背状,凉城更是坐落于这龟背最高点。夜水村虽是最下游,那也是跟凉城比起来处于下游,但在地势上是与周边各州国持平的。再说凉城原本就是一座古城,几百年来,战乱是常态,可从来没有听过水灾的,这足以说明这座古城的排水系统十分完善。还有就是……!”萧见拙说到这里停不下来。 “还有什么?”烟叔追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甚至不止一次!”萧见拙回过身,望着身后的那些帐篷。 “为啥?” “你看这些帐篷就知道是有人提前做好了准备。这样的准备并不是因为这场突来的降雨,而是从前的经验之谈!” “可这些都是工部的物资?按理说应该是顺天知府的事情,怎么会轮到工部出面?”烟叔疑问! “崔臻刚上任不到一个月,他怎么会知道这些?而工部尚书实实在在的是一位老臣子,更多的是他为人忠厚纯良。虽辅任两帝,历经岁月蹉跎,但我想他守住了一些人守不住的东西。” “经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刚刚我来的时候城门口怎么聚集了那么多顺天府的人……” “来交接的,交接工部的工作!你刚刚不是说了嘛!这本应该是顺天府的事情!”萧见拙说的很平静! “可是……?”烟叔想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一时语塞! “昨晚他们应该见面了!” “哦!那你刚刚说还有,还有什么?”烟叔问道! “这都是我猜测的,以后见了面再说吧!” “见谁?” “工部尚书—\u0000曹敬民!” 烟叔没说话,侧脸望着身边的萧见拙! “回去吧!”萧见拙声音很低沉,简单的三个字里满满的疲惫。烟叔一把抓住萧见拙手里的雨伞,竹质的伞杆笔直的挺立在两人之间。 “我知道你做事向来稳妥,但你也要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别总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烟叔忧心重重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好!我答应你!”说完,二人就向城门口走去! “柏懿!” “柏懿!”柏旭尧轻声喊道,推了推睡在角落里的柏懿 帐篷外的萧见拙突然停下脚步,同时也拉住了身边的烟叔! “怎么了?”烟叔一时不明白。 “她在这里!我听见有人在喊她!” “谁在这里?你说的是谁?” 萧见拙手里雨伞掉落,烟叔一把接住。随即萧见拙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一只手重重的抓住烟叔的胳膊,脸色苍白,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珠。烟叔甩开手里的雨伞,也惊动了远处把守的官兵,不等官兵发现带着萧见拙消失在雨夜! 十四 “你叫我吗?”柏懿转过身冷漠地看着面前的柏旭尧,动作很轻。 “嗯!挨近一点会暖和些。”巴掌大地方,柏琰,杜月冉早就扛不住疲惫睡在一张单薄的军用毯子上。柏钰没有睡,压根也睡不着坐在柏琰柏懿之间,一门心思始终对着一旁的柏懿,生怕她突然消失不见。柏旭尧坐在帐篷门口不敢睡,始终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是柏懿睡在角落里却显得格外孤影! “我不冷!”柏懿随便的咕咙一声,便又转过身去仍旧睡在原来的地方!杜月冉闻声也坐了起来,看向一边的柏懿。 “怎么坐起来了?这里有我看着,你再睡会儿!”柏旭尧心疼自己的妻子,得知妻女落水而自己又不在身边,柏旭尧一想到心里就是愧疚! “我没事的!旭尧!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明日一早父亲就会知道消息,也一定会接我们一家进城,只是你想带上姚泌娘三个,又有沈叔一家不能不管,父亲家总共也就那几间房,只怕到时候会不太方便?” “我想的你都知道,那你怎么说?”杜月冉问。 “要我说你把这几个孩子都带走,我们留下。我们留在这里也好知道官府接下来的动向,虽是逃难,但夜水村还在这里,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啊。再说,等水退了我们不还是要回村里的吗!”柏旭尧如实说道,杜月冉没说话点了点头,却满脸心事重重地望着柏懿,而柏旭尧同样如此! “母亲!”柏琰轻声喊道。 “嗯?”杜月冉看的入神,听见喊声半天才反应过来! “天亮了我们真的要回外祖家吗?”柏琰语气里已经藏不住的兴奋! “嗯!说不定你外祖已经知道消息了,正在家里收拾卧房!”杜月冉想到自己的父亲,心里也是高兴的。 “那我还要和外祖母睡那间大卧房,还要睡那张大床。”柏琰兴奋地坐了起来,对着杜月冉说道,心里恨不得马上就要天亮了! “明天去了再说!”杜月冉道! “那我还是跟二姐一个房间,哪怕房间小一点都可以!”柏钰也急的插上一句! “你外祖家哪有那么多的卧房,到时候我送你们过去后,把卧房改一下,让你们几个孩子都睡在一张通铺上。在外面不比在家里!”柏旭尧对着柏钰一番教诲,柏钰听着自己父亲的话也不好反驳,也就没作声了!心里却是烦躁不安! 柏懿仍旧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地卷缩在一角,似乎身后的人与她不相干,那短暂的谈话与她更是无关紧要的! “二姐!”柏钰转过身,对着瘦小的身躯喊了一声,他不喜欢柏懿这样孤寂背影。 “嗯?”柏懿声音很轻很轻,那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的一点声音,缥缈虚无,但柏钰听见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柏钰动作很快,可还没碰到柏懿的额头,就被柏懿抬手挡住。柏钰愣住了,因为自己是从柏懿身后伸出手的,而此时柏懿的动作似乎知道柏钰要伸手一样。柏懿放下手,转过脸看着眼前的柏钰眼神复杂多变,柏钰只觉得眼前的柏懿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只是想睡觉!有点累!天亮了叫我。”柏懿道! 十五 “烟叔!烟叔!”萧见拙趴在背上痛苦地喊道,雨水将衣服淋的透湿! “别说话,我带你回家去。”烟叔背着萧见拙飞快的在雨夜中穿梭,或跑或疾步或凌空跃起,身形轻盈飘逸! 萧见拙还没等烟叔停下脚步,便用力从他背上翻下身,滚落在地狼狈至极。烟叔措不及防再转身时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你这是作什么?你身上还有伤你不知道啊!”烟叔抱起地上的萧见拙紧紧搂在怀里,此时的萧见拙躺在烟叔怀里跟个孩子一样乖巧,烟叔见方才他在城外倒下去的那一幕,忍不住心里的担忧,对他吼了起来!吼完之后抱的更紧了,心里除了自责就是心疼! “你这是作什么啊?伤口复发了该怎么办才好?”烟叔声音微微颤抖,抑制不住的满心的伤痛,一把泪水混在雨水里不知所踪!一老一少就这样坐在空无一人的街面上,黑夜似乎与他们没关系,雨水也和他们没关系! “烟叔……送我去师傅那里……不行,师傅那里也不能去。送我回府。”萧见拙已经十分虚弱。 “怎么送你回去?那里不是重重府兵把守吗?”萧见拙曾经就说过在他没有出府前绝对不能让尹跖钊知道他们有任何来往,一旦发现就会让烟叔引人注目,引火上身的,烟叔现在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错会了萧见拙的本意。 “让他送我进府即可,等他!”萧见拙说完就靠在烟叔怀里不说话了!烟叔没有再问,抱起他走到一间商铺门口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双手支起来挡在萧见拙面前。街面上除了不停砸下来的雨珠,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让烟叔心里焦躁不安,更别说是一个人了。 越等烟叔心里越是不安,萧见拙因为寒冷卷缩着身子不停的在怀里发抖。到底要等谁,烟叔更本就想不到,或者说那人只是萧见拙说的糊涂话压根就没有那人,烟叔心里知道以萧见拙的做事的严谨根本不会再进城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去结识朋友的。想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半醒半睡的萧见拙扶起他背在身上便往街上走去。更声再次传来,烟叔听了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心里还咒骂一番,怪这更声惊了自己! 直到与更夫迎面相向,烟叔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气。 “呸!”烟叔重重的一口痰吐在地上,背着萧见拙连退两步,似乎是遇见晦气之物,有意避开一般! “个鬼东西,吓死人了。”烟叔借此机会发泄着自己心里满腔的怒气。 更夫没做声,一眼认出背上的萧见拙! “烟叔!放我下来。”萧见拙开口,烟叔照做,没有多问! 萧见拙半挂在烟叔身上,看着面前和鬼一般无二的更夫:“送我回府!” 烟叔一愣,万万没想到他要等的人居然是这个鬼东西,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鬼东西竟一口答应下来。 “好!我送你回去!”更夫上前一把接过奄奄一息的萧见拙搭在肩上,一只手十分有力地抱住萧见拙的腰身,灯笼插在腰间的腰带上,身上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干别的事了!没有理会一旁的烟叔,扶着萧见拙便往侯府方向走去! “哎…!你照顾好他啊!你仔细点扶着他,别让他摔了!”烟叔如同父亲一般担心不舍得看着萧见拙远去的背影,但也只能看着,萧见拙的话他是要听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却一点都不陌生,步调一致到如同一人。许久过后,更夫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叫什么?”萧见拙挣开更夫的手臂,看了一眼身后的巍峨庄严的侯府,退了两步开口问道! “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更夫虽语气冷淡,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萧见拙却嘴角上扬。 “鬼爷……!鬼爷怎么样?”萧见拙轻笑着探身说道! “好名字!”更夫应答! 萧见拙听罢,又上前几步,直逼更夫弯腰正面贴近:“照顾好自己。”萧见拙声音沙哑,全是说不出的悲痛,与上一刻的神态迥然不同! 从前的更夫,现在的鬼爷,抬了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满口答应:“你放心!” 十六 萧见拙看着鬼爷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像侯府大门走去,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看着他迈上侯府台阶,见门口府兵出门相迎,鬼爷也才放心离去,消失在雨夜里。 “二少爷!”一府兵见状立马上前扶住一身狼狈的萧见拙。 “咳……咳……”萧见拙压着胸口的疼痛,连连闷咳两声。 “二少爷……”府兵见萧见拙这般虚弱,不禁想到府里下人对这位不受自己亲生父母待见的野孩子的各种评论。无非是身份高贵的侯门少爷因从小被老夫人寄养在外,身份自然不如从前,更多的是侯府上下都知道萧老夫人向来就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王凝烟。侯府上下所有人都说萧老夫人当初离府正是因为看不惯王凝烟行事作风,眼不见为净故才离开。也有人说萧老夫人是因为王家在朝廷中势力增强,受王凝烟的压迫被逼无奈之下才背井离乡的。不管是何种原因,都改变不了萧见拙是从出生就被萧老夫人抱走的事实,以王凝烟性格而言,就算是自己亲生的又如何,毕竟不是自己亲手教养出来的,只是在自己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罢了,这对于王凝烟来说无非就是一只白眼狼。 自萧见拙回来之后,各种蜚语流言不断。只是这位当事人……从回府那天起露了一次面,直到现在都很少有下人见过他的真正面貌,更别说在府内能遇到了。 萧见拙抬头看了看上前扶住自己的府兵,年纪不大,应该和自己一般大小。能替尹跖钊守门的一般都不是平庸之辈,可眼前的小府兵很显然是初出茅庐的稚气未脱的少年,除非是…… “咳!”府门左侧门边传来一声有力的咳声,不是咳嗽,是一种警示! “父亲!”小府兵冲着那人喊道,不是喊道,似乎是在乞求!但是并未得到回应。 萧见拙虽未猜测到是父子,以为只是师徒关系,但也间接地证实了他猜测的方向!萧见拙拍了拍小府兵的消瘦的肩膀,动作幅度不大,力度却不轻。两人四目短暂相对交视,放下手独自一人走向侯府,小府兵站在门口久久相望,直到看不见其身影。 “还不站好自己的位置去,跟你说了多少次,闲事莫管闲事莫听。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回去领罚!”年长的府兵疾言厉色怒斥道。 “可他好像受伤了?又是侯府二少爷,怎么能说是闲事!”小府兵辩解。 “你别忘了你是替谁当差?”老夫兵质问! 小府兵听罢轻声叹了一口气,丧气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目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夜,黑的望不到头! 萧见拙身姿挺拔,穿过各处长短不齐的游廊,步调不紧不慢。每至一处所遇下人皆不放在眼里,若无一物,敲了敲西院门,手还没落下,门便由内打开。院内人立即将伞送至萧见拙头上,忙迎进院内! “怎么就没把伞呢?淋成这样!”赵金花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抱怨! “我去烧锅热水给他去去寒。”梅香还未动身,就被赵金花拦下! “我去烧锅,你赶紧去熬姜茶,这样才有效果。”二人见萧见拙并未负伤,心里也就放心下来,赶紧奔向厨房各自忙活起来。 十七 卧房不大,烛火昏暗。萧薏蕊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为了不让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萧薏蕊只是打开了半扇门,仅有身子大小的尺寸。 “见拙哥哥!”萧薏蕊见他坐在桌前看着手里的书籍,却并没有因为自己进来而抬头看自己一眼,心里不快,嘴里却不敢表现出来! 萧见拙故作是自己没有听见,直到萧薏蕊走近,自己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小姑娘似乎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一下长大了,脸上稚气全无,从前偶尔看得见的灵气也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成熟,萧见拙撇了一眼她高高挽起的发髻,几处空白显得格外醒目,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在她来之前因该拔去了几支盘金带玉的步摇。一身樱红色的锦锻质地柔软的包裹着玲珑身段,女儿的曼妙身姿展现无遗,这也是一个女儿最美好的时光。萧见拙心里想让自己想起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大氅之下身子冷的彻骨! “怎么还没休息?”萧见拙盯着萧薏蕊不温不热的问道! “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想过来看看你!”萧薏蕊被盯地浑身不自在,这种不自在从前也有,只是如今更胜。 “除了出去请教先生的功课,其余时间我都在屋里,下次别这么晚过来了。”萧见拙道! “嗯嗯!我只是在院里太无聊了,这院里除了梅香,就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也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我从前在姑奶奶那里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萧薏蕊这番话娇气十足,若是在别人耳朵里,这是一个被长辈宠爱呵护长大的孩子,更是因为分别的这段时间,让这个感恩的孩子思念起自己的祖母了。但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萧见拙! “不早了,回屋休息吧!”萧见拙没有理会她的那一番话,萧薏蕊并未离开仍旧站在书桌前。 “下次我能和你一起去拜见先生吗?已经有好几月没给她老人家问安了,我也想去看看先生……” “这门怎么开着的啊?”赵金花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先至。 “应该是风吹开的,别惊扰到他。”梅香端着姜茶走在后面,赵金花推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门口两人都看见了屋内不一样的景象,看见了萧薏蕊站在桌前,看到了萧见拙披着大氅气定神闲坐在那里翻看着手里书籍。 “梅香姑姑!”萧薏蕊喊道。 “嗯!赵姑姑煮了红糖姜茶,最是祛湿,现在这个天气喝一碗正适合。厨房里还留了一碗准备给你明天喝的,我去端过来,正好喝了在睡觉!”梅香说着就要走,但被萧薏蕊给拦了下来! “你别去,我不喜欢闻生姜的味道,也不爱喝姜茶。你们喝吧,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萧薏蕊没等梅香说话,就已经跨出门槛,但脚步却停在那里回过身看着梅香。 “梅香姑姑上次非说要搬出我的屋子,生怕吵到我休息,其实薏蕊一点都不觉得吵,姑姑陪在旁边我睡的还安稳一点,梅香姑姑没跟见拙哥哥说吧!”萧薏蕊望着梅香,梅香面对这样凭空捏造的事情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口! “姑娘的心意梅香心里也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姑娘苦苦挽留,梅香才不好意思跟他开口,都是一个院里的,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姑娘大了,梅香若是再陪着睡,自己人知道的是她心疼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娇横,长久下去怕是会败坏姑娘的品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那边早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姑娘就自己睡吧,别等她了。”赵金花一边倒茶,一边不开笑脸的说道! “遇到梅雨季节,我就咳得厉害。你晚上记得盖好被子!”梅香看着门外的萧薏蕊,细心叮嘱! 十八 萧薏蕊听了没作声,看了一眼桌前的萧见拙,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就走了!萧薏蕊走后,赵金花立马跟了出去,确定是真的走远了才折回屋子重重的将门反锁。 “这丫头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见声响?”赵金花问向身边的梅香,梅香看着她摇摇头。对于梅香来说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院里的景象,也越来越摸不透人心到底有多少种样子,也渐渐的发现自己似乎在极速衰老。 “刚来没多久,就说了两句话,她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萧见拙语气很平淡,起身退掉身上的墨色大氅,湿透了外衣紧紧帖服在身上,虽只有十五岁半,但身型极好。 “先喝茶再去泡个热水澡。”赵金花忙将倒好的姜茶递过去,萧见拙接过茶盅的手都有点发抖,赵金花见状一把抓住他的手。 “这么凉!你快喝,我去给你打水,你喝了就过来,别耽搁了!”赵金花叮嘱,人也向厨房走去! “你当初做的决定是对的,这些日子幸亏有她帮忙!”梅香坐在桌边看着正在喝姜茶的萧见拙,打心里佩服这孩子看人的眼光! “她很好的。以后你会知道的!”萧见拙喝完最后一口缓缓说道!而门外着急赶来的赵金花听到这句话却没有推门而入,而是匆匆地跑回厨房。 “梅香!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泡个澡马上回来,你要是累了就去床上躺着休息一下。”萧见拙说道! “你去吧!我不累,我在这里等你!”梅香听他这么说,心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萧见拙走进厨房,本就不大的地方,里面又被隔开一间显得格外拥挤了。好在赵金花收拾的干净整洁虽是身处侯府,可这里却又一番平常人家生活的样子,萧见拙打心里喜欢这样的氛围,这也是自己内心深处一直所向往的地方! “这地方有点小,但是暖和,你要是觉得不习惯我就把水送到你房里去,就是来回折腾怕扰你休息!”萧见拙那句‘她很好的’犹在耳边,赵金花看着面前的少年心里百感交集,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仿佛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洗一下。”萧见拙很随意,并没有半点见外:“水呢?” “在里屋,我把木桶搬进里屋去了!里屋更暖和,外屋还有点透风!你在里屋洗,我在外屋给你守着!”赵金花刚刚掀开隔帘,里面的雾气弥漫开来。 萧见拙浅笑,很好看!赵金花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萧见拙情不自禁跟着傻笑。 走进里屋,萧见拙笑容渐渐消失,又恢复了往日模样!这一幕赵金花是没有看到的。里面的空间还要小,一张小床紧贴在墙壁,也就一张小床,别的什么摆设也都没有了,若是再加一张小床,大概以后连木桶都没地方摆了! “花管家!”萧见拙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外屋的赵金花一惊。 “哎……哎!”“你是喊我是吧?”赵金花忙问。萧见拙听声音就知道外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嗯!你去陪梅香说话去,一会儿洗好了就过去!”萧见拙道! “那可不行,我在这里给你看着,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可不放心!”赵金花直言! “你在外面守着我有点不自在。”听萧见拙这样一说,赵金花觉得好像是有道理。 “也对!那我先出去,有什么事你喊我,声音要大一点,我怕听不见。我这就走,你慢慢洗!”赵金花心里的蜜罐跟打翻一样甜,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件事告诉梅香。 十九 赵金花兴冲冲地推开门,脸上乐开了花。正准备反手关门的,立马又将门四方大开。 “你这是怎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竟让你这般高兴!”梅香起身问,赵金花一把拉过梅香的胳膊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拉了拉凳子几乎跟梅香贴到一块儿了! “你猜他刚刚喊我什么了?”赵金花声音很小,却掩不住话里的窃喜! 梅香轻笑:“难不成叫你姑姑了?” “我哪敢想啊?不敢想的!他刚刚叫我花管家!嘻嘻……”赵金花说完忍不住笑出来了声,梅香也跟着后面笑出了声,二人声音都不大,但都是从心里笑出来的! “你们在笑什么?”萧见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赵金花惊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我还没跟梅香说几句话你怎么就出来了?洗暖和没有?”赵金花连连问道! “洗暖和了,我换身干净衣服就行!什么事让你们笑地这么开心?”萧见拙问道,直接走到床边,见墨色大氅已经被挂起来,便又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 萧见拙衣物本就不多,除了几身深一点的换洗衣服,也只有这一身素白的棉布质地的长衫。衣服虽不多,但质量都是上乘的,就拿这身素白长衫来说,即使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棉布里面参杂的丝线祥云纹案仍旧清晰可辨! “平日里见你穿深色衣服好看,没想到你穿素色衣服也这么好看。过去老说‘佛靠金装,人要衣装’,现在倒觉得不管什么衣服还得看是什么样的人穿!”赵金花目光一直停留在萧见拙身上,桌上的烛火掩盖住了他脸上的苍白! “他是不信夸的!你别拍他的马屁!”梅香打趣! “我没有拍马屁!”赵金花跟孩童一般较起劲来! 萧见拙靠在椅子上,神情慵懒自在,嘴角虽然可见笑意,但眉间的苦涩仍在! “花管家!以后你和梅香都搬到我屋里来睡!这张床你们两个人睡可能会有一点挤,但也好过那里。等一下你就去把被褥搬进来!”萧见拙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赵金花说的! “那怎么行?先不说这不合规矩。我们要是搬过来了,你睡哪里?”赵金花万万没想到萧见拙突然这么开口!梅香沉默了,心里知道这次又是自己拖累到他了,梅香也知道一旦是他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容他人反驳的,也一定是他考虑周到的。这以后赵金花就知道了! “我睡躺椅上就好。我若是晚上不回来,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们搬进来。好了,先去把被褥搬进来吧!”萧见拙不容反驳,语气虽温柔,但也坚定! “梅香!你怎么不说话啊?”赵金花不知该不该去搬,转头问向梅香! “去吧!不管什么时候我们以后都听他的!”梅香道! “可这不委屈了他?”赵金花看看这两人都不说话:“哎……我去搬就是!”赵金花走后,梅香也跟着起身走到床边的衣柜里,将新的被褥拿出两床,也仅有两床。 被子本就不厚,还是当初赵金花拿来的。 “我又拖累你了!”梅香抱着被子望着萧见拙轻声说道,满是愧疚! “没有!”萧见拙回答的很肯定。 赵金花抱着被褥走了进来!同样一眼就看到梅香手里的被子。 “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拿两床又厚又软的过来!”赵金花故作轻松的抱怨! 话音刚落,萧见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算缓解了满屋子的辛酸无奈。 二十 刚铺好床铺丑时的更声便传来。萧见拙听到更声微微抬眼望了一下桌前的蜡烛,烛泪挂满烛台,因该是遇到空气中的湿气,偶尔发出滋滋的声音。赵金花站在床边一直看着萧见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梅香同样站在一旁等着,一旁躺椅上的被褥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可是在整齐那也只是一把椅子! 萧见拙望着眼前的蜡烛出了神,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所有事情都积压在心里,一桩桩一件件,就是不能放手去做,这种感觉压的自己都喘不过气来!他知道是尹跖钊仍旧不会放过自己,他一直在防备,一直在隐藏着自己,就是不能出手。他知道他的使命是什么,除了帮助邢翰文,还要护另外一人一世周全。他要查清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他要保护好当初救他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要找到她,找到那个从未谋面,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却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影子! 萧见拙自己知道很早以前他原本就该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每一次都死里逃生的活了十五年,慢慢地他就不舍得离开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不舍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很多人没有照顾好。甚至是他忽然发现有一天自己的离开会危害到这些帮助过他的人。随着自己一天一天地长大成人,慢慢地就发现自己早就深陷漩涡之中,再也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而活了,他不敢离开,不舍得离开! 就眼前来说,这些事情的背后又该牵扯出多少细枝末节,又该牵扯出多少相关人员,又有多少事情真相是经不起推敲折腾的!想到这里萧见拙又在梳理自己身边还有几个是能信任的…… 赵金花,梅香二人将萧见拙脸上的愁苦都看在眼里,却也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赵金花转眼撇了一眼身边的梅香,见梅香目光始终落在萧见拙身上,自己又收回目光再次投向桌子上的人!此刻赵金花心里更加看不懂这位堂堂正正的侯府二少爷了,身份如此金贵竟落得这么田地,这里面有太多太多是赵金花想不明白的,也有许多是她这辈子都想不到的! 烛火忽然晃动了一下,也惊醒了深陷沉思的人。萧见拙回神抬手重重的捏了捏自己的鼻尖,双眼紧闭,无限疲惫! 赵金花动作很快,连忙将桌上未喝完的姜茶端上来,替萧见拙续了半杯!萧见拙这才睁开眼,眼神有些呆滞地注视着赵金花! “床铺好了?”萧见拙问! “刚刚铺好!”赵金花应! “就等你睡觉了!”梅香接道! “嗯!”萧见拙嗯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书桌,走向躺椅重重的躺在上面,随即卷缩着窝在躺椅上,又伸手替自己掖了掖被角。旁边二人没说话,等他睡下后二人正准备上床时屋内的蜡烛突然熄灭!二人还来不及反应,萧见拙就已经来到她们的身边示意她们别害怕,不要出声! 二十一 屋里静的可怕,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虽是雨夜,但外面却比屋子里白一点,窗外的一举一动屋内三人看的清清楚楚。梅香紧紧的抓住萧见拙的手臂,赵金花庞大的身躯同样紧紧的贴住萧见拙臂膀,整个胳膊都被她抱在怀里! 不一会儿,窗外没了动静,萧见拙伸手拍了拍身边二人,示意没事,自己便去重新将蜡烛点燃。 小小的烛光照亮了整间屋子,再也不觉得从前的烛光是昏暗的。赵金花拉着梅香,两人齐齐的坐上了床,萧见拙没有再回到躺椅上,而是回到书桌打开一方抽屉。黑檀制得木盒在烛光下更显幽深,木盒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木盒,便没有上锁。萧见拙拿在手里上下翻看,一双修长纤细手像是舍了法术一样,几个翻转木盒就从四面打开。赵金花看着他将木盒放在桌上,木盒不大,大概比普通的砚台大上一圈,但由于做工精致,看上去就显得很灵巧! “梅香,花管家你们过来!”萧见拙望着她们声音很轻。 二人闻声走来,见他从木盒里拿出三个正方纸片,一个给了梅香,一个给了赵金花。赵金花先打开来看了一下,是一张血符。 “这个是……”赵金花不敢瞎说,就望向身边的梅香,梅香也是第一次见,对着赵金花摇了摇头! “这是护身符,是一个老神仙赐予我的,会一直保护你们的。”萧见拙这样一说,二人立马就懂了! “这个护身符你们必须要一刻不离的戴在身上,做一个香袋挂在胸前,藏于衣服里面,别让外人看见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要戴在身上,即使是洗澡你们二人也要同在一间屋子里相互作陪,切记不要被水打湿。”萧见拙仔仔细细地叮嘱,越是这样说,面前的二人越是紧张! “你们别害怕,没事的。”萧见拙关好木盒放进抽屉里面,将桌上的那一张护身符递给了梅香。 “你的呢?”梅香才知道这是要给萧薏蕊的。 “我不用。你们把自己照顾好,等我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带你们出去!”萧见拙说完,就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床边的那道窗户。 “二少爷!我……”赵金花欲言又止的样子,萧见拙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信我就好,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你们只要知道有我在你们什么都别怕。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出这个西院。刚才那一幕我们三个人知道就行了,不管是人是鬼都威胁不到我们!”萧见拙脸上满是淡定从容。 “好!我听你的,以后不问了。你以后要有什么事情问我的,我都告诉你。”赵金花看着萧见拙说道,这并不是说赵金花有事瞒着萧见拙,而是赵金花觉得自己被这么个小人这般保护,心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是拿命来换吧,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若不是他出手,自己怕是早就跟地下的老娘会面了!赵金花真的是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幸运碰上了萧见拙,想到这里赵金花似乎忘了刚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幸福感! 这些都被萧见拙看在眼里,自己完全不用说明:“你们先去睡吧,我还有书要看!” 赵金花正准备开口的,但被梅香拉走了。二人上床后看了一眼正在翻阅书籍的萧见拙,不再说什么,抱着护身符一直看着他。 萧见拙实则无心看书,一心就是方才那番情景,恨不得立马天亮! “ 二十二 书房内,尹跖钊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的可怕。云易,凌越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尹跖钊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云易身上的汗水如同外面的雨一样,一直未干过!从第一天开始下雨云易就知道这不仅仅只是一场雨那么简单,可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是知道的。就依尹跖钊多年的经验来说,也知道这其中的一二,尹跖钊更加清楚云易的能力到底如何。如果云易真的有实力的话,自己此刻也不会如此被动,也不会坐在这里忧闷愁苦了。云易对于尹跖钊来说无非就是自己给自己的一颗定心丸,或是一个替死鬼而已,甚至算不上是一把剑。 就今晚而言,尹跖钊提出的问题云易是一个也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 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尹跖钊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凌越,云易欲离开,但被尹跖钊叫停了! 王凝烟带着严霜儿踏门而入,看两人的妆容很明显同样一夜未眠,尹跖钊想到这里心里苦笑不已凉城最有权势的人竟是这般狼狈不堪! “尹跖钊,你的儿子现在被关在门外不知死活,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他曹敬民一个区区的工部尚书算个什么什么东西?竟敢封城门,谁给他的胆子?”王凝烟直指尹跖钊怒骂,完全不顾任何颜面! “啪!”尹跖钊重重的拍了桌子,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吓到,望着面前的夫妻二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谁的儿子?我的儿子都好好的待在府里。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满口胡言乱语!一个堂堂的一品侯夫人言行这般疯癫,成何体统!”尹跖钊声音之大,大到震慑住了向来强势的王凝烟,王凝烟垂下手百般无奈,心里的的一团气却发不出来,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尹跖钊! “他曹敬民工部尚书,位及正五品,他是在他职权范围内行使他的合法权利,你说他算什么东西!什么是封城门?你是第一天当我尹跖钊的夫人嘛,当年的暴动你没忘记吧?若是今夜出现和十五年前那次一样的动乱,你王凝烟,我尹跖钊就不是这样坐在府中了。十五年前的那场雨涉及多少官员,你忘了不成!假设十五年后的今天又再次上演同样的场景,你能保证我们和当年一样能够全身而退吗?你难道还分不清如今的天下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我们可以控制的天下了?我尹跖钊做不到,你王凝烟再彪悍又如何?就连李玄舒他也不能做到。”尹跖钊说道这里情绪激动,脖颈处的青筋暴露,脸也涨红。这并不是因为王凝烟的霸道与无知,而是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完全掌控住手里原来的权势了,随之而来新晋势力不断扩大,这些尹跖钊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比自己预想的要快的多!尹跖钊心有不甘。 王凝烟不在说话,但她心里是承认尹跖钊说的都是对的,确实是自己一时冲动考虑不周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被关在城外,自己又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心里如同热锅一样煎熬,所有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屋内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夫人!犬子一直都在暗中潜伏着保护他的安全,属下刚刚从城外回来,曹大人已经及时对受灾群众进行安置了,夫人不用担心!”凌越低着头抬眼望了一眼王凝烟说道,王凝烟听罢并未接腔! 二十三 “那侯爷接下来如何打算?”王凝烟半天开口,这无非又是一次妥协。 “等!等着瞧!”尹跖钊回答的很简单! “那沈家逸又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让他和外面的那些灾民生活在一起?九月份的科举考试就在眼前了,凉城里所有应届考生哪个不是不分昼夜的拼命去看书?在那样的环境下你叫他如何比的过他们?还是你要让我在等个三年?还是你能有办法把这个状元直接戴在沈家逸头上?我想你也无能为力吧?”此时的王凝烟极力的压制着心里委屈。 面对王凝烟的一连串问题,尹跖钊再次心虚。这些问题并不需要她的提醒,自己又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一切都得等天亮了再说!” 寅时末,东方渐明,几抹嫣红偷偷地渗透乌青的云朵,折射出一束束不耀眼的霞光。谁也没有想到,这场雨会说停就停,但受灾群众仍旧抱怨老天的不公。 崔臻望着东方那道霞光,心里是百般不是滋味,这样的情景竟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若说是巧合是自然现象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样的巧合未免也太巧了!崔胜一直关心的是时间问题,他一直都在等解除城禁。 “叔!时间到了!”崔胜提醒! 崔臻抬手,对着身后的府兵示意出城,崔胜紧跟其后。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崔臻下了马,发现工部的府兵明显比昨天晚上多出一些,但不知道缘由,刚走上前却被护城军赵定给拦下。 “崔大人!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昨个夜里您走后,崔大人又拨了十多名府兵前来把守。把夜水河下游是守得死死的,你说那里都汪洋一片了,谁还会去那里啊!属下实在想不通,最令属下感到疑惑的是曹大人还下了一道令:没有他的允许,灾民一律不给进城,谁要是不服就直接当面去找他。这位曹大人真的是好大的官威啊!崔大人!依小的愚见,大人您的品级应该比他高才是,为何……” “出城!”崔臻站在门口琢磨着曹敬民的举动必有原因,压根就没听见赵定到底在说什么,不过赵定的一番话,崔胜是听的清清楚楚。 赵定尴尬的退至一旁翻了翻白眼,以示自己的不屑! 城外一片安宁,并没有一点杂吵混乱的局面,这其中不排除昨夜支援工作到位,安定人心,更多的是受灾群众中有一小半老者是二次受灾,与这次相比很显然朝廷的反应他们是满意的。这只是正面客观存在的原因,正真原因是昨天夜里还是白茫茫的连成一线,可不到几个时辰,被淹之处竟过去一大半,就连城外的主道都退了出来,更奇怪的是水位仍在不停的减退,甚至是一些地势高一点的地方都能看到房屋的屋顶!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所有人也都是第一次见,岸提上围满了群众,大家都好奇这是不是老天在和他们开了个玩笑,那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 崔臻紧扒开人群,还没站稳就看见曹敬民站在主道上的一块石头。见状,崔臻着急八荒的向他跑去,由于水刚退的原因,地面满是淤泥,崔臻是文人,走起来都十分费劲。一跑一跌的冲到曹敬民身边,要不是曹敬民伸手拉起一把,很可能会一头栽进水里! “曹大人!”崔臻语重心长地喊道!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想到曹敬民如此废寝忘食,鞠躬尽瘁。竟然已经早早的来到这里了,与之相比自己多少有点玩忽职守,崔臻心里惭愧至极! “崔大人!这事你怎么看?”曹敬民心事重重的问道! “这城门要开,都是凉城的子民。有地方投奔的随他们投奔,无处可去的由我安排落脚点,然后分册登记!圣上那边我已经上书奏明了,就等上面拨派物资,物资一到就按时按量分发给受灾群众。眼下阶段所缺物资暂由开封府来支派!曹大人觉得这样安排可否妥当?”崔臻问到! “此番情景跟十五年前可是大不一样了!你去安排吧,这件事情我不好再插手了!”曹敬民叹了口气! “十五年前……不能忘也不敢忘!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只是时间问题!”崔臻道! “曹大人!这水位退的未免也太快了些?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而且凉城下游附近各州县并没有送来任何关于受到此次水灾的危害的书信!依我愚见似乎这水是渗到地底下去了!就连前几天的降雨也似乎是在控制范围之内的一样,就好像是故意闹这么一出。这与十五年前可不一样啊?”崔臻知道曹敬民必定知道些什么,也只有问他才能从中知道答案! 二十四 曹敬民重重的叹了口气,崔臻是听的仔仔细细。心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绝对不单是一场水灾那么简单了! “等这次水灾事情处理完以后,到时候诚邀崔大人来寒舍一叙,别的好东西是没有的,只一壶清酒。不知道崔大人是否赏脸啊?” 曹敬民年过半百,个头不高,身形雍胖,皮肤黝黑,长的是圆头圆脑!若是放在平常百姓家最多也就是一个不务正业,好吃懒作的胖子而已。若是放在凉城街上,压根不会有人想到他是一个兢兢业业,两袖清风乐悠悠的工部尚书。但此时的曹敬民是满腹心事,满脑子的忧愁。崔臻看着曹敬民这抹似笑非笑的苦笑,心里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去啊!一定得去!”崔臻高兴啊,能在为官生涯中遇到这样一个与自己性情相投的人心里实在高兴! 放晴了!天空霞光万道遍布开来,天大亮!城门口聚集了很多市民,有看热闹不嫌多的,有幸灾乐祸不怕事大的,但是大多数都是心系受灾百姓的安慰。这些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得出来! 在水位还没有完全的退至安全点后,城里人是不能出来的。这不是京城以外某个州县湖,这是在天子脚下,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的。再说外面都是水,你说你有什么理由出城呢?这也是官府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啊!官府给出这样的解释,也算是让城里有些闹事的人不好在闹什么! 杜廷帧携子杜嘉宏站在人潮之外看着城门口的动态。 “父亲!这次官府会让受灾无辜人们进城吗?也不知道二姐她们怎么样了?只是可怜了那三个孩子!”杜嘉宏有些着急,一想到自己从小最喜欢的二姐在外面无家可归,心里就过意不去。自己应该早一天接她们进城的! “会的!” 杜廷帧,年七十六岁,身形消瘦,身材笔直,精神状态极佳!凉城西郊人士,以种植,贩卖药材起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在西郊那片是受所有人尊重的,生有两女一子。 崔臻官命一传达下去,所有受灾人员都表示满意!造册官员分两拨登记,投奔亲友的为一拨,待朝廷安置的又分一拨!所有人都开始纷纷战队等待登记。 姚泌见这般安排倒也妥当,至少不用回自己母家看人脸色的,眼看着这水也用不了几天就能退去,到时候还是会回到自己家的。 “姚泌!你带着两孩子跟我们一起回西郊,你们母子三的在外面我不放心。”杜月冉是真的不放心! “不用不用!官府老爷这下算是开天恩了,这水用不了几天就退了,到时候你我不都还是要回去的!”姚泌道! “你是怕给我为难?怕李玲玉闹情绪到时候让我不好做人?”杜月冉是知道姚泌的心思的。 姚泌点点头:“那毕竟是你母家,我们是逃灾避难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你刚刚还说用不了几天,正是长久的原因放你们三口在外面我才不放心,又没个男人护着你的!别说了,你就带着孩子们跟我一起走,我母家再不济总有你们三人落脚的地方吧。再说这朝廷还不知道会怎么安排我们这些受灾的百姓生活,你跟我们回去我这心里好安心,不然怎么对得起沐大哥啊!你就听我的,别再说什么了知不知道。我父亲也不会不管沈家公的,他们老一辈的兄弟也就他俩了!到时候再作打算!”杜月冉苦心相劝,姚泌也就不在多说,满心感激! 李玲玉见姚泌与杜月冉话说的很亲密,心里也料到杜月冉会带走姚泌的。那自己这一家子怎么办?杜月冉的母家都在凉城西郊,家大业大的自然有房产空屋。更何况沈天奇一向与杜廷帧交好,若是沈天奇带着一家去投奔肯定是可以的,李玲玉自知不好去问杜月冉的,转念走到沈天奇身边! “父亲!京城中有我们可投奔的亲戚或好友吗?现在沈家逸马上就要面临着科举考试了!可不能影响到他啊,教书先生都说了,以沈家逸的学识这次科举一定高中。只是眼下都没有一个让他好好看书的地方,不知道父亲城内可有认识的熟人没有?也好让我们暂住几天,这个恩情不说我们,就是家逸也会记得的啊!”李玲玉字字都是以沈家逸为主,事实上李玲玉也确实一心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的!在李玲玉心里只要沈家逸能金榜题名,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李玲玉的一番话沈天奇是听懂了的,自己儿媳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心里有数,若是李玲玉自己能向杜月冉开口她也就不会在自己面前耍花枪了,只是李玲玉的这番话确实不无道理! “你不用担心,我们自然有去处,柏懿外祖和我可是结拜兄弟。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正好趁此机会拜访拜访!”沈天奇道! “可是父亲,我们这一大家子怕是会给杜伯父一家带来困扰!要不你带着沈家逸过去,我和李玲玉就留在这里!”沈明权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不过去谁照顾父亲和家逸?难不成要让杜伯父一家来照顾,我们只是去借个地方住几天,好有地方让家逸看书!在这地方能看什么书?再说杜伯父家那么多地我们去了怎么就给他们带去困扰了?若说我们去了就是困扰,那别人就不是困扰了不成?”李玲玉一番明嘲暗讽发泄着自己心里的不快,要是京城里有自己的亲戚,现在也不用这般委曲求全。 二十五 登记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有一丝慌乱。 “大人!尹侯爷来了!”一知府的府兵跑到崔臻身边贴耳说道! “大人!李丞相来了!”另一知府上的府兵跑到崔臻身边另一侧贴耳说道! 曹敬民见状笑而不语!崔臻示意他们退下。 “他们是心系百姓的。”曹敬民似笑非笑地说道! “朝中朝中最有权势的都来了,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才是!”崔臻看了一眼曹敬民只迈开两步,见曹敬民站在那里动也未动! “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没工夫陪他们!”说完便带上曹炳曹坤兄弟二人向下游走去,随即上了木船! 崔臻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更加确定这个工部尚书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吃官响拿俸禄的京官那么简单。 尹跖钊人还未至,他所带的亲兵已经为他开出一通道,阵势浩大。按此时此刻的情景来说本不应该如此的,这让走在起身后的李玄舒心中也犯疑! “大人!这尹跖钊未免太高调了些吧!这可不像他往日的行事风格,怎么有种故意要做给谁看的阵势?”说话的是李玄舒第一心腹,史纶! 李玄舒当朝丞相,位及一品,权势滔天。生有三女,大女儿李朝华是当朝皇后,二女儿李博薏,三女儿李芷嫣均待字闺中! 李玄舒年纪与尹跖钊同样大小,身型一般,样貌平平,只是一双三角眼十分聚光。虽是文官之首,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爱刀枪棍棒之内。但从面貌上看上去要比尹跖钊小五六岁左右! “不用理会,他做他的与我们无关!”李玄舒说话声线很柔,若是只听声音完全符合书生出生之气,若是观其面貌又觉得是一个精明算计的商人。这与尹跖钊恰恰相反,尹跖钊不管怎么看就是一副武将风范! “尹侯爷!”崔臻上前行常理。 “曹大人辛苦了!”尹跖钊随口道,一双眼睛却从未停留在某一点! “下官不敢。”崔臻无心与之周旋,同样简单应付。 “卑职见过丞相大人!”崔臻见李玄舒走来,随即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了。眼下灾情如何?”李玄舒似乎一脸忧思之态。 “丞相大可放心,眼下灾民所有人员都已经登记在册。若是有亲朋好友可以投奔的就让他们投奔亲戚朋友,剩下的灾民卑职自另行安置。卑职也已经请书与圣上,待救灾物资拨发下来之后第一时间按人口数量分发到各家各户,另派府兵轮流值班把守。待下游水势完全退去再重新视情况而定。”崔臻一一回复。 “尹侯爷!”李玄舒喊道,并未理睬崔臻刚才一番回复,似乎没听见一般,越过崔臻直接走向尹跖钊。崔臻站在一旁没有挪步,只是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两位权势显赫的当朝大员! “李丞相今日不在宫中陪太子殿下读书,怎么有空过来视察民情?”尹跖钊斜着一双眼睛看着身边让自己讨厌的人! “尹侯爷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民情民意皆是当今圣上所得,满朝文武无一不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难道侯爷现在不是为圣上视察民情?”李玄舒道! “我是来找我义子的?这灾情一事还轮不到我插手!”尹跖钊此话一出,别说李玄舒,就连崔臻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义子?”李玄舒问? “沈家逸何在?”尹跖钊声音之大,周围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无人不惊讶! “ 二十六 最先听到这个名字是沈家逸自己,而后是沈天奇一家人,然后柏旭尧一家,唯独柏懿不知道!沈家逸透过人群目光早早的就锁定在这个一开始就向他走来的一品君侯,心里早就开始飞快地预想下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义父!”沈家逸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淡定!声音也是很响亮地,有些人还来不及反应,有些人早就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望着沈家逸向尹跖钊走去,沈家天奇,沈明权,李玲玉仍旧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这样的事情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可这样的好运就这样落在了沈家,这是一但部分人心里所想的! “好孩子……!让你受苦了!”尹跖钊声音是从心里发出来的。 这是父子俩十五年来第一次正面接触,尹跖钊心里如同火山上的熔岩一般再五脏六腑翻腾,炙烤!但此刻万万不敢表现出来,在李玄舒,崔臻,以及众人面前沈家逸只是他的义子,这种分寸他必须得拿捏住。 “义父!”沈家逸再次开口喊道! 望着眼前这个自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面的亲身父亲,沈家逸在乎的不是一声称呼,而是十五年来的不公。是自己亲身父母对自己的不公,是命运对自己的不公,是所有人都在亏欠自己,他们害他错过了自己的十五年华,活生生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沈家逸望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流露出来的怨恨,尹跖钊是看得清清楚楚。 “好孩子!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尹跖钊声音很温和,如同在哄一个小婴儿一般! “好!”沈家逸脱口而出! 沈天奇走了过来,也搅碎了父子之间的虚幻。 “你老人家是家逸的祖父吧?晚辈失礼了,本该早些拜访您老人家的,家逸这孩子性格倔强硬是不让。老人家让你受苦了!”尹跖钊紧握着沈天奇的手道,态度是诚诚恳恳,满脸自责! “你是……!”沈天奇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孙子竟然有个当官的义夫,难不成自己沈家真的和官家有缘!沈天奇虽然不敢相信,但心里的高兴自己是承认的! “沈家逸就是我的儿子!我来接他回家的!老人家你们都跟我一道回去。”尹跖钊笑道!这两句话中的意思只有这对父子听的明白! “义父!我以前从来没有跟我的祖父,我的父母们提起过此事,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沈家逸看到沈天奇眼里的无措,心里有些不忍,如果有一天陪了自己十五年的祖父这一切都是假的,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这些事我慢慢地解释给你们听。这两位应该就是沈夫,沈母吧?你们把家逸这孩子教育的好啊!没想到我们初次见面会以这样的形式见面,实属无奈。我知道这次水灾也波及到你们村了,我在府里是片刻难安,这次特来接你们回府的,还望你们别见怪!”尹跖钊这时候根本没有一点朝中大员的姿态,谦和有礼,卑微周到! “家逸这孩子……!真的……!这样大的事情我们竟一点都不知道,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沈明权心里是没有半点儿喜悦的,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怒气,这种怒气是对沈家逸的。 “你别怪孩子,是我考虑不周!你养了一个好孩子,这孩子不仅书读的好,也特别懂得感恩,特别懂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后我慢慢地跟你们解释!来人啊……!”尹跖钊不想再多说什么! 四个跟随尹跖钊来的府兵立马上前等候命令。 “去把小公子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收拾一下,全都带进府里,一件不许落下!”四人得令,立即照办,阵仗气派! 尹跖钊走到崔臻面前,吩咐身后的府兵将登记册拿来,亲自记上一笔,丢给了崔臻!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崔臻接过登记册摇头叹息! “你想不到的事情绝对不止这一件!崔大人!天灾人祸谁也预料不到,也不是什么事我都能帮的上忙的,从府里拨了一点物资略尽绵薄之力!”尹跖钊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尹跖钊走到沈家逸身边,紧紧地牵着沈家逸的手:“跟我回府吧!” 沈家逸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尹跖钊大喜! “老人家!我们回府吧!”尹跖钊又看了一眼沈天奇! “侯爷!”沈明权这时候突然喊道! “沈兄见外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侯爷一说,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尹跖钊一副很亲热之态! 李玲玉在一旁激动的是不得了,这真的是天大的喜事,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会攀上这样一门高亲!激动的只会点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李玲玉此刻真的是十分满足的,尤其是在杜月冉,姚泌以及整个夜水村人面前! “侯爷即这么说,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沈明权只是一个种田的贫农,是不敢跟侯爷攀亲交故的!家逸能认你做义夫也是他上辈子积德。侯爷亲自来接他回府安顿,真是这孩子天大的福气。等灾情过去,我们定当会登门府拜访!家逸马上要面临科举考试,眼下的生活环境确实也不适合他来看书!我的意思就是如果家逸愿意跟你回府,那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侯府不必别的地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如果这孩子有哪里不懂规矩的地方,您多担待一下!我们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村里人都在一块,等水退了下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尹跖钊没有想到沈明权会来这么一出,这是超出自己的预料之外的惊喜! “沈兄啊!你真的让我自愧不如,你放心家逸我带入府后定会视如己出,必请最好的先生为他复习功课!”尹跖钊直接忽略掉了沈家逸的意见,而是自行决断! “好!好!”沈明权连说了两声好。 “家逸啊!在府上好好听你义夫的话,不许乱来知不知道?”沈明权叮嘱,有不舍! “我会的!”沈家逸道! “府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还是不亲自出来接,我不放心!那我就先带家逸回府了,日后沈兄一定要上府上叙旧!”尹跖钊客气之后从腰间取出一块玉佩交到沈明权手里:“往后君侯府任沈兄自由出入!” 尹跖钊心里是高兴的,十分的高兴! “义父!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一个朋友告个别!”沈家逸一直在找柏懿,可柏懿却一直没有出来! “好!不着急,我在这里等你!”沈家逸离开后,在场除去正在登记的灾民外,所有人都沉默了不在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柏懿!”沈家逸掀开布帘喊道! “嗯?”柏懿回头。 “你出来一下,我带你去见我的义父,你跟我一起进城!”沈家逸抑不住兴奋! “进城?”柏懿不明不白地问道! “我以前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夜水村去别的地方生活,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你说你愿意的!你还记得吗?现在我们就可以进城了!我带你离开这里!”沈家逸对着柏懿说道! 柏懿看着眼前的人:“我记不的了!” “柏懿!你说了你不会反悔的?” “我真的记不得了!你也知道我从小到大记性就不好,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一会儿就会忘记的!”柏懿满脸无辜的样子让沈家逸心里不忍在追究! “那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眼下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们以后还可以再回来的!”沈家逸怕柏懿不舍。 “你什么时候在城里有个义父?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说过,是我又忘了是吗?”柏懿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也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件事!” “那你义父是谁啊?” “凉城一品君侯尹跖钊!” 沈家逸话语一出,柏懿脸色瞬间苍白!立马转过身,捂住自己慌乱地胸口,久久不能平复! “柏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家逸有些慌张! “我出去透透气,这里有点闷!” “来!我扶你出去!” “家逸!我母亲说今日我外祖父回来接我们去他家住的,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过我外祖父了,我要是跟你去你义夫家里,他老人家也会不高兴的,所以我不跟你一起去的!”柏懿如实说道!可尹跖钊这三个字一直都在脑子盘旋,就是记不清到底是谁! 二人刚从帐篷里出来,柏懿就推开了沈家逸的手! “你去吧!我要回我外祖父家!”柏懿算是送别吧! 沈家逸知道柏懿话说的是有道理的,而且侯府是什么样的,自己还不知道,等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家逸!”尹跖钊一边走过来,一边喊道,目光全部落在沈家逸身上! “义父!这是柏懿!”沈家逸真的想把柏懿介绍给自己身为君侯的父亲认识! “我们该走了!”尹跖钊只是随意撇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柏懿,压根就不想多看第二眼,拉着沈家逸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尹跖钊突然停了下来! 尹跖钊身子僵在原地动也没动,思绪一下飞到二十多年前!尹跖钊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沈家逸也察觉出来了异常! “义父!” 尹跖钊没有应答,僵硬的身体缓缓地转了过来,慢慢地看向眼前的柏懿! 只见柏懿眉眼弯弯,快速歪了一下脑袋,动作不大,很轻。嘴角微微上扬,两只眼睛非常有神,紧盯着尹跖钊看。 虽未开口说话,但尹跖钊却听见“好久不见”这四个字,后背直发凉! 沈家逸呆在一旁,这样的柏懿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竟会如此俏皮可爱! 二十七 尹跖钊浑身上下冷汗津津,但仍故作镇定,实际上心里的恐惧只有他自己知道,等了十五年的惊喜瞬间就被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给瓦解冰消了! “你叫什么名字?”尹跖钊问到! 柏懿没有回答,嘴角仍就挂着笑意,那种笑容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沈家逸看在眼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柏懿好陌生好陌生! “柏懿!”沈家逸对着这样陌生的柏懿喊道,沈家逸脑子里忽然记起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见过她这个样子了。这一声喊并不是再告诉尹跖钊她叫柏懿。 柏懿同样未做回应,好像不是在喊她的! “你叫柏懿?”尹跖钊问! 柏懿看了一眼尹跖钊收回笑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做任何理会,这样的柏懿沈家逸十分看不懂了,这与刚刚在帐篷里的那个柏懿完全是不一样的。 “义父!”沈家逸喊道,自己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收场,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但沈家逸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侯府今日必须要进的! “没事!我们先回府再说!”尹跖钊牵着沈家逸的手拍了拍,深深地叹了口气。 沈家逸站在尹跖钊身边,身后府兵一纵排开,沈家逸没有一丝拘谨无措,有的却是从容不迫,闲适自得! “祖父!家逸过几天就会回来看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沈家逸看着沈天奇道,沈天奇满眼都是不舍,当也在极力压制不让其外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欣慰,是一种缥缈虚无的荣耀! “在侯府要好好守规矩!别让你义父为难!”沈天奇声音有些颤抖! 望着面前的老人,沈家逸一下红了眼眶,有不舍,有愧疚,有从小的依赖和以后的无奈! “我会的!等以后我接你来侯府长住,让你天天陪在我身边!”沈家逸真心说道! “好孩子!去吧!”沈天奇推了推自己的亲孙子!尹跖钊同样上前拜别! 沈家逸对着沈明权,李玲玉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就转身回到尹跖钊身边,一行人向凉城方向走去! 尹跖钊还没走几步,心里除了那份喜悦,剩下的就是身后的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忍不住的回头望了一眼,却没有看到那张让他害怕的脸,但是恐惧仍在,也更加让他不安! 沈天奇望着城门的方向,望着沈家逸渐渐远去的背影,措不及防的一下倒在地上。柏旭尧最先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沈明权见状也才反应过来! “沈叔!” “父亲!” 沈天奇依旧朝着城门方向望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这并不是只有沈天奇一人这样,沈家三口人都是这样。就连李玲玉这会儿也是痴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城门方向回不过来神! “玲玉!”杜月冉上前,轻声喊道,生怕惊到她! “家逸还会回来吗?”此时的李玲玉一改往日的跋扈张扬。 “他是你的儿子,怎么不会!”杜月冉深知李玲玉把沈家逸看的有多重,这倒并不是完全因为沈家逸优秀,指着有朝一日能借儿子的光。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十五年来从来没有一刻是离开过自己的,可眼下就这样被别人给带走了,甚至是都不敢阻拦一下! “可他现在有个这样的义父了啊!”李玲玉眼泪一下滚落出来,她说出了所有在场人都害怕的一句话! “那是家逸这孩子的福气!别人是求不来的,你也想家逸好不是!”杜月冉同样说出了一句大家心里都明白的话语! 崔臻见登记的都差不多了,就走过来看看这一群人是什么情况,今天的事情也算是让他长了见识! “大人!刚刚那个真的是这城里的侯爷吗?”李玲玉上前一把抓住崔臻问道,崔胜想要阻拦,但被崔臻给制止了! “确确实实!”崔臻道! 李玲玉这才送了手,说不出任何话。 “不知道各位眼下是怎么安排的?”崔臻问,但心里对这些不知情的百姓是同情的。 “我父亲是西郊人士,他应该在城门口等我们了,我们都去他家暂住几天!”杜月冉道! “好!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去知府衙门找我!”崔臻说完便转身离开! 二十八 “叔!”崔胜跟在后面喊道! “你想问什么?”崔臻走到城门口,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有些离开了!自己的府兵也都游刃有余的安排着这些受灾群众,能这样控制住灾情并是最好的结果! “尹跖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义子?这也太突然了?这次水灾总好像有哪些不对的地方,难道你没发现吗?”崔胜十分好奇,在他眼里这些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你的科举考试!就拿这次灾情来说,你崔胜什么都不是,你要想以后能有所作为你就拿出自己的本事出来!自己想知道的自己去找答案。”崔臻突然停住脚步回头警示! 崔胜明白崔臻一番话的用意,无非是让他挣个功名,崔胜不再说话,事实也是如此! 所有受灾百姓都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城门外也就沈家,柏家,姚泌一家,以及一些工部府兵正在收拾工部昨夜拨发的救灾物资。下游的水势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退,就现在来看早上那些地势高的房屋已经完全露出屋顶了,柏钰站在岸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觉得十分不解。 “二姐!这水退的也太快了些吧!这用不了几天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搬回村里了?”柏钰问! 柏懿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只是夜水村的方向! “二姐……!”柏钰转过头再次喊道,对柏钰而言怎么眼前的的柏懿怎么这么陌生!但仔细想想好像从前的柏懿也是这样,只要她的秘密不被人发现就好,柏钰心想这以后一定要紧跟着柏懿,一步是不能离开的。尤其是到了外祖家,只要以后回到夜水村就没多大的事情了! “沈叔!您好些了没有?我们进城吧!”柏旭尧看着沈天奇脸色渐好,才开口问道! “进城吧!”沈天奇话都说不响,没有一点力气全凭沈明权柏旭尧二人搀扶着,一步一步的向城门走去。 杜廷帧父子一直站在城内等候,杜嘉宏等的有些焦躁不安,眼看着身边的人都把自己的亲友接走了,就是不见自己二姐一家,官兵又不让出城门。 “父亲!二姐怎么还没进城?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来了!”杜廷帧赶紧上前迎接走来的一家子人。 “你这老家伙啊!怎么这时候才来?”杜廷帧首先迎接的就是沈天奇,上前一把抓住沈天奇的手,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沈天奇见到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老兄长,一把上前抱住杜廷帧:“兄长!” 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就这样抱在一起,沈天奇如同孩子一般在杜廷帧面前老泪纵横的哭出了声,或许是因为多年未见,或许是想到了从前的一些往事,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孙子觉得心里委屈! “老家伙呀!我可是等了你半天了,回家后我要好好说说你!”杜廷帧一副长兄的姿态。 沈天奇擦了擦眼角:“你还是这个样子,真的是一点都没变!我老了!” “我看你可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这个样打不得骂不得,棍子还没上身,就哭的撕心裂肺喊天喊地了!”杜廷帧一句话活跃了原本压抑的气氛! “外祖!”柏琰见大家都在笑跑上前抱住杜廷帧,一下就哭了出来!好像是受了委屈,好像是高兴坏了! “这么大的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刚刚说完你沈祖,现在就轮到你了!这个小丫头也是我从小带大的,也是个好哭的姑娘。老家伙啊!我这个孙女跟你有的一比,她倒像你亲孙女一样!”柏琰听到杜廷帧仍旧把自己当孙女一样称呼心里是高兴的,立马当着众人面撒起娇来! “不是孙女爱哭,孙女想你了!” “没白疼她,也就她哄我开心了!”杜廷帧笑道! 听杜廷帧这样一说,柏琰脸上更是得意,想到家里还有更疼自己的外祖母和对自己也挺好的舅母,柏琰觉得这才是回到自己的家。 “父亲!”杜月冉喊道,自己也是很久没有见杜廷帧了。 “哎!” “父亲!”柏旭尧跟着喊道,虽是自己的岳父,但对于柏旭尧来说是跟自己的父亲是一样的,甚至是没有杜廷帧也就没有现在所有人,这些都是柏建民从小跟他说的事实! “哎!!”杜廷帧望着面前自己的亲人笑的合不拢嘴! “这是云轩和云莲吧?都长这么大了!这还是第一次上外祖吧!”望着自己兄长的后人都成人了,杜廷帧是真的高兴! “快叫外祖!”姚泌心里对杜廷帧都是感激! “外祖!”兄妹二人齐声喊道! “好孩子!” 杜廷帧看了几眼,又看了看沈天奇身边没有沈家逸的影子,心里没做多问!倒是看到站在最后的柏钰柏懿姐弟俩!这两个孩子杜廷帧是不熟的,只是在小的时候见过一两次面,后来这几年见面也就是打声招呼,自己也并没有多留意,没想到也长这么大了! “外祖!”柏钰喊道,语气很平淡,就是对一个长者那般的尊敬,大概是跟沐家兄妹一样。 “哎!都长大了!难怪你沈祖说自己老了!” 杜廷帧又看了一眼柏钰身边的小丫头!柏懿虽然一直没有开口,可是从一见到杜廷帧开始眼光就没有从杜廷帧身上离开过,杜廷帧几次都发现这丫头看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期待。 杜廷帧走近柏懿,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小丫头,那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心里的那种怜爱油然而生,这与对柏琰是不一样的。 “祖翁!”柏懿声音很轻很轻,甚至在别人眼里只是嘴巴张了一下,就连身边的柏钰都没听见,跟何况是别人! 杜廷帧一下怔住了…… “这是柏懿,自小就不爱说话,见了外祖也不知道喊得!”杜月冉过来打了圆场,柏懿依旧只是看着杜廷帧! “家逸这孩子呢?”杜廷帧不能不问,沈家没有一个人开口! “被他义父接走了!义父想的紧,接过去住几天就回来!父亲!我们回去慢慢说吧!”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西郊方向走去,杜廷帧一心挂着那声“祖翁!” 二十九 马车内父子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尹跖钊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可心思却一直想着那个叫柏懿的小丫头!沈家逸也一直盯着马车的门帘,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人头窜动,心里曾经很多次幻想着和尹跖钊见面的样子,大概自己的亲身父亲也会和王凝烟一样,满是心疼,满是亏欠自己,那样自己会显得更加理直气壮的! “家逸!”尹跖钊突然开口 “嗯?”沈家逸转头看向尹跖钊,却看不出自己父亲脸上的任何表情。沈家逸仍旧记得当初王凝烟和自己初次见面的场景,与之相比沈家逸更喜欢那种见面的场景! “这十五年来是为父对不住你!为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你可以怪我,但不要在心里记恨为父。我虽是堂堂的一品君侯,无限风光,可是在外人眼里,甚至是在你母亲眼里他们都不知道我的为难之处!若不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怎么可能会把你送出府给别人去养,你是我的亲身骨肉啊!”尹跖钊虽然没有像王凝烟那样痛心疾首,但沈家逸能感觉到尹跖钊心对自己是愧疚的!这样就对了! “我知道!我没怪你,也没有记恨过你!”沈家逸道! “你母亲都跟你说过些什么?你有什么要问我的我都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母亲只说了你们当初是被逼无奈之下才会这样的!” “等会儿你回府后,不要害怕,那是你的家。你有一个亲哥哥叫尹志晖生下来是好的,可是最后还是……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为父不敢拿你再来赌一次,赌赢了还好,赌输了我们都承担不起!现在想想除了亏欠你的这十五年,如今看到你好好的坐在我面前,我想当年我做得那个决定是对的!过去的十五年我可以慢慢地弥补,可是你大哥这一生我怎么做也都无济于事的了!”尹跖钊说道这里看着沈家逸叹了口气,是欣慰也是无奈。 “你还有一个弟弟叫尹志煊,与你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也长大成人了,今年因该是十三岁了!还有一个人你也要知道,就是替代了你十五年的那个男婴!他叫萧见拙,今年年初突然回府,我一直以为我会把你先接入府中,然后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我的布局一步一步的来实行,可是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些你母亲可有告诉你?” “没有!她只告诉我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送走,是因为要保护我的安全,怕我被那邪祟伤害,我大哥当年就是被那邪祟所所伤害致残的!母亲跟你说的是一样的!” “你现在也都知道事情的大概了!为父不求谅解,只求你我父子二人心里没有任何隔阂!”尹跖钊说道这里眼里已经通红了! “父亲!你放心,我不会的,我都明白了!那我现在回去那邪祟还会找到我吗?”沈家逸问! “她不敢,我府上有最好的道长坐镇,只要她来,我就会让有去无回!这个仇我必须要报!”尹跖钊说这话时的心虚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萧见拙怎么办?”沈家逸这一次的追问无疑又是尹跖钊心里的一大难题!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尹跖钊心里清楚这个萧见拙有多难搞,关键的是身后还有一个萧靖瑶! “好!我明白了!”沈家逸没有再追问最后一个问题,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谁都没办法预设! “那个叫柏懿的小姑娘是你的什么人?我看你好像挺在乎她的!”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等以后你要多带她来府上玩。” “嗯嗯!” 杜廷帧的老宅位于凉城西郊五荒上脚底,虽然不及城中繁荣,但土地资源充沛,挨家挨户都有一个宽敞的院落,交通十分便利! 三十 回到杜宅已经近正午时分,走到宅门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杜廷帧的院子是用黄泥巴围制而成的,墙头扎满了桃枝!靠近路边开了一道门,门洞不宽,推入式的样子!门头上面铺满了稻草,这稻草应该是一年一换的否则颜色不会这般鲜活,就像刚刚从田里割上来的一样。 门头下面挂着一对小巧玲珑的明瓦灯笼,两张门神图像方方正正地贴在院门上!推门而入,靠近右手边的围墙下面有一弯细长的水池,里面有几条河里的杂鱼,三两株翠绿的荷**立在池边。然后是几棵矮松,几丛白色的芙蓉花。芙蓉花旁边是一口破缸,里面剩满了雨水。靠近左面院墙这块大都是一些果树,桃树为主,鸡蛋大小的果子已经挂满了枝头,看上去就很讨喜。往主屋靠近又有一排葡萄架搭在院墙上,下面便是鸡舍!主宅又分正屋和副屋,厨房也是另外一间的,主,副屋各自分开,中间由一短连廊相接而成,散而不散,聚而不挤。院内空间很大,但不空,边边角角都有它该有的物件,所有的东西摆在一起就成了一副田园画! 人刚进院门,杜嘉宏的妻子赵敏并从厨房出来,见来客人就赶紧回头喊出自己的婆婆张氏!一番客套寒暄之后杜廷帧就安排了所有人的住处。沈天奇,沈明权,柏旭尧,沐云轩几个男人都被安排在了副屋主间,李玲玉,姚泌,姚云莲杜月冉都安排在了副屋西边的一间房!柏钰柏琰则睡在厨房后面的一间仓库里,这也是柏钰强烈要求的,眼下也是逃难,杜月冉也没空理会!柏琰自然跟从前一样跟着外祖母张氏睡一张床,杜廷帧单独一张床靠在主屋的窗户边,这样整个院子里的情况,杜廷帧都能净收眼底!杜嘉宏和赵敏依旧睡在自己的屋子里头。 这其中最开心的当属柏钰。虽然是一间库房,但是位置很好,尤其对柏钰来说自己最害怕的就是跟他们挤在一起! “二姐!你别弄,我来收拾!” 午饭还没弄好,柏钰就先来到库房收拾了,但舍不得让柏懿动手。 “外祖家的院子真好看!尤其是门口那几棵桃树,枝头都结满了果子,大概有鸡蛋那么大了,用不了多久就熟了!”柏懿坐在在门口看着后院风景,整个后院也就是五荒山的全貌,葱葱郁郁的树木倒也让人觉得精神,虽然看不到院里的风景,心里是十分高兴! “你喜欢这里是不是?”柏钰上前问! “喜欢!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夜水村,那里才是我的家!门口那棵柏树不知道会不会淹死?”说道这里柏懿有失落起来! “不会!这才被淹一天,就是淹上几天也会没事的!” “你都不知道被淹在水里有多孤单!什么都看见,漆黑一团。”柏懿低下头说道。 “二姐!那只是一棵树,又不是一个人。” 柏懿没有开口说话,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五荒山。 “柏钰!我们从前是不是去过五荒山啊?我怎么觉得好熟悉。”柏懿越看就越觉得五荒山上的树木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当然来过,前年深秋时节我们不还跟着母亲一起来帮外祖采收玉竹,旱半夏。我们还在山上玩了半日!”柏钰动作很快,几句话的时间库房都整理出来了! “哦!我就说怎么这么熟悉?” “小柏懿,小柏钰!”杜嘉宏从厨房后侧门走了出来,故作童趣的喊道! “舅舅!”柏钰动作十分敏捷,闻声就几步跑了出去,对于这个不怎么熟悉的舅舅柏钰是十分喜欢的! 柏懿起身,拍了拍屁股,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杜廷帧,摸样十分呆萌。倒不是不知道他是自己的舅舅,而是前年的事情她记不得了,她没办法像柏钰那样热络起来。 “舅舅!”柏懿轻声细语喊道!就跟初次见面一样生疏! “小柏懿!你不会是不记得舅舅了吧?”杜嘉宏这丫头一股可怜见的,又觉得挺可爱的! “嗯嗯!”柏懿点点头如实道! “这个小丫头要讨打!竟把自己的舅舅给忘记了!难怪一路上看都不看我一眼。”杜嘉宏抬手在柏懿的额头弹了一下!柏懿吃痛! “舅舅!是不是开饭了?”柏钰打圆场,就是不让想杜嘉宏继续追问! “我是来看看你们这里还缺些什么东西?好好的屋子不住非要住库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虐待自己外甥!”杜嘉宏扫了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库房,里面最多就能摆下一张床,可眼下这两个人怎么住。 “我和二姐又没什么东西,用这些制成一张小床给我二姐睡,我睡地上就行!”杜嘉宏望着柏钰始终坚持的样子,心里猜测这两个小家伙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或许是瞒着自己的姐姐。 “随便你,你们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就好!”杜嘉宏笑道!“走!出去吃饭,晚上带你们去城里转转!” “真的吗?”柏钰兴奋不已,自己可从来没有在晚上逛过街。 “什么真的假的?舅舅说话难道还有假?晚上上街可以,明天都必须上山给药材除草!”杜嘉宏宠溺的拍了一下柏钰的脑袋! “一言为定!走!二姐,我们去吃饭!”柏钰拉着柏懿就走,柏懿小心翼翼的看着身后的杜嘉宏! 三人来到堂屋,屋里的大人都已经上桌了。小辈们自然就坐在下面,就连妇人也是在旁边帮衬着,待饭菜全都上桌了,才坐上桌。杜廷帧家的规矩不死板,往日就是小辈也是可以上桌吃饭的。只是现如今人多了起来,那只能这样了!八个大人满满的一桌子,赵敏也是跟着小辈在院里吃起饭来,杜月冉怎么谦让都不行,后来也就作罢,家里人也都知道赵敏并不是多心的人! 君侯府!沈家逸先下了马车站在门口的牌匾下仔细的看着这三个檀木大字,心里犯疑惑为什么会是这个“君”而非“军”字!门口府兵见是从尹跖钊的马车上下来的,也不敢驱逐。尹跖钊随后跟了上来,牵着沈家逸的手像府内走进! “你说什么?你说侯爷带着一个少年在府中游逛,中午还要大摆宴席!”王凝烟大惊,心里也立马猜到那个少年是谁了,只是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严霜儿!快,快…我们快出去看看!怎么都没人告诉我一声,都瞒着我都瞒着我!”王凝烟又惊又喜又害怕自己多想! “夫人!您慢点,如果真是那孩子您更该沉住气才是!”严霜儿提醒! “好好好!我们赶紧先出去看看!”王凝烟疾步跨出门外,向着下人们所指方向奔去! 凌越此时也带着凌子遥赶了过来,对沈家逸和凌子遥来说这算是一场正式见面,从此主仆关系也就确定下来了! “子遥!城西那处宅子可有亲自去看,喜不喜欢?”尹跖钊上前按住凌子遥的肩膀紧紧盯着凌子遥问到! “子遥不敢!”凌子遥确实不敢,也不想! “你应得的,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继续跟着家逸好好干,本侯绝对不会亏待你!现如今回城里来了,你母亲也在夫人那里当值,一家人也都团圆了,都团圆了!喜事,天大的喜事!哈哈……”尹跖钊心情大悦。 “吴总管!”尹跖钊冲着早就在身后的吴新登喊道! “侯爷!您吩咐!” “去吩咐厨子,今夜安排最好的酒席,府上该好好的庆祝一下,今夜我要亲自为我的两位义子接风洗尘!赶紧去安排!”尹跖钊此话一出,惊呆众人!就连凌越都摸不着头脑,侯府前院一下活了起来,再无往日半点沉郁之气!所有下人,丫鬟都忙碌起来,一片朝气! “小的马上去安排!”吴新登领命退下! “家逸!”王凝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天自己等了十五年了,终于让自己等到了! “义母!”家逸喊道! 王凝烟一听,先是一怔,然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上前紧紧地抱住这个日死夜想儿子,不敢多说一句。 “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让我好好看看!”王凝烟望着沈家逸早就泪眼模糊了! 北院!一片宁静,悄无声息。 萧见拙,尹志晖二人坐在石桌上已经下了大半日的棋,似乎仍是意犹未尽。丑叔一直不动声色的在旁边儿负责添茶加水! 三十一 “方才侯爷从城外带回一少年,姓沈名为家逸,称侯爷为义父,二人一同入府后候爷一直带着沈家逸在府中游逛。咳……随后,凌越带着一位年龄相仿的孩子与候爷见面,这孩子应该就是凌越的亲生儿子凌子遥,四人在前院碰面。侯爷送了一套位于城西的住宅给了凌子遥,并同样认其为义子。侯爷吩咐吴新登今夜大摆宴席,要为俩义子接风洗尘!咳咳……”丑叔这一番话说的十分艰难,但条理清晰,没有半点儿废话在里面! 丑叔的一番话让萧见拙心惊,北院总共就他们三个人。丑叔也一直都间断性的一直服侍在侧,这些消息丑叔是怎么得来的?绝对不会是有人通禀,尹志晖也绝对不会从第三个人口打探消息,萧见拙心里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让萧见拙感到尹志晖的深不可测了,上次自己受伤的事情也是被他一眼发现。 萧见拙瞬间清醒过来,原来自己真正要小心的人就坐在对面。那么自己的一切是不是早就被他看在眼里了?就如此刻这般坐在他面前,是不是对于尹志晖来说完全是赤裸裸一般。萧见拙心里飞速摒弃这些猜测,一心想着自己面前的棋局,这些心思完全不能被尹志晖给看出来,错一次就够了!这个侯府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甚至是这偌大的侯府早就换了新主人,只是旧人不知罢了! 尹志晖没有作声,丑叔说完之后仍旧忙着自己手里的活。整个北院依旧很安静,这是这样的安静之下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一局棋后,尹志晖胜。 “中饭在不在这里吃?”尹志晖问道,侧身再丑叔递过来的瓷盆里洗了洗手,又用干毛巾轻轻擦拭干净! “梅香中午准备了午饭,我回去吃。”萧见拙起身说道! “那你回去吧!晚上你来接我,我在北院等你。”尹志晖看着萧见拙说道! “好!” 回西院的路上,萧见拙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昨夜的所见而做出任何举动。但是仍旧放慢脚步看了一眼西院窗户的方向,正是锦荣街。萧见拙不敢多停留,这里不是他的地方! “见拙回来了!梅香。”赵金花守在院门口,一见人影就朝院内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起锅准备吃饭。”梅香转身折回厨房,顿时饭菜香气弥漫整个西院! 三十二 西院,鸡蛋大的小毛桃脆生生的挂在枝头,有的桃尖还挂着一两根还来不及脱落的细花蕊。树上的桃胶晶莹剔透大大小小的或睡在树上或挂在树上,风一吹就可以闻到淡淡的桃香。 几只黑色的小蚂蚁围住了块较小一点的桃胶,拼命的在吸允着里面的胶质。 “吃饭了!”赵金花站在桌前喊道! “好!”萧见拙收回目光,抬眼又看了一眼树头上的几个稍大一点的桃子。上面的阳光应该是充沛一点果实也大一圈,而且不似下面那样生青,是微微发白的那种。桃尖能看到点点淡粉! “再过半个月树头上的那几个应该就会成熟了,这是早桃,那棵应该是艾红血桃。我们应该都可以吃上!”萧见拙洗了手,来到桌前坐下! 四方的桌子不大,一盘清蒸的野生鲈鱼,色泽白润,鱼香的鲜甜扑鼻而来,一盘时蔬鸡蛋汤,一盘绿茵茵的青菜加上一碟小腌菜。这样的菜品也就是寻常百姓家的日子,三个人围桌而坐! “今晚上不在家吃饭,晚上就做你们自己吃的。他收了两个义子,今夜要在府上摆宴席,我也是要去的!”萧见拙仔细挑剔着鱼刺,说完便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 “难怪刚刚那一阵热闹起来,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就是往日李丞相来拜访也没这么大的动静啊!我站在门口瞅了一眼,好家伙整个前院的丫头下人就跟赶着要去投胎一样!”赵金花很不屑! “两个义子?”梅香问到了重点! “一个是从城外带回来的,一个是陵越的儿子!”萧见拙知道赵金花会接他的话。 “凌护卫的儿子?这个凌护卫确实生有一子,不是说生下来没几天就死了吗?怎么现在就跑出来一个儿子,这些年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们夫妇身边出现过孩子啊!”赵金花如实回答! 萧见拙吃鱼从来不会去翻面,但也能把鱼吃的干干净净! “不是死了,应该是没有带在身边照顾!”萧见拙猜测。 “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照顾,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赵金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可话说出口也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萧见拙。 “也许是被迫无奈之下只好这样!” 萧见拙大概可以确定这个孩子当年是被送到了尹跖钊自己儿子身边。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知不知道?下次可别再让我说第三遍了!年纪不大,记性倒差!”萧见拙故作严肃的看着赵金花一字一字地说道! “记住了!绝对没有下次了!”赵金花笑道! “那怎么还有一个从城外带来的义子?”梅香再次开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萧见拙此话一出,梅香大惊失色的望着眼前的少年! “谁的亲身儿子?”赵金花是听的不明不白的,怎么又出来了一个亲生儿子! “尹跖钊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侯府二公子!”萧见拙语气很平淡! 旁边二人听到此话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尤其是赵金花,脸色苍白。 三十三 “怎么又多出一个侯府二公子?你……你不就是吗?”赵金花虽是在问萧见拙,但却是看向梅香的,梅香沉默不语,放下手里的筷子! “我不是!”萧见拙神情淡定,依旧吃着碗里的饭菜。 “怎么会这样?当年明明……”赵金花本来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回去了,因为当年她只是后勤,并没有在里面陪产。赵金花不由自主地看向身边的梅香,想到当年她是在里面陪产的! “当年夫人生下二公子后,侯爷从外面把他抱回来,把真正的二公子送走了。然后萧老夫人就突然回来把我们一并带走了!”梅香低着头说道,往事历历在目! “侯爷,夫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他们害怕这个孩子会跟大公子一样遭人迫害?”赵金花焕然大悟! “大公子的事情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不在侯府!”梅香看着赵金花! “大公子生下来没多久,就由奶母带走了,我就正好被分配到伺候奶母的日常!可是奶母刚将大公子放在摇篮里,一团黑烟滚滚而来,破门而入。声音很大,我在院里吓了一跳,赶紧向屋里跑去,整个摇篮被黑烟包住,奶母晕倒在地。我还来不及反应,那团黑烟一股溜的从我身上窜过去,冷飕飕的!我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去看大公子了,你们都不知道,大公子可怜哟。两条小腿漆黑漆黑,跟碳一个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恐怖的腿,大公子跟死了一般无二。我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来,屋里又没有其他人在场,我怕夫人治我的罪,索性一头撞在柱子上,晕了过去!”赵金花说的很详细! “呵……”萧见拙冷笑! “你咋还笑的出来呢?事情都这样了!”赵金花嫌弃的看着萧见拙,心里觉得这孩子也太没心没肺了! “我在笑你当时反应怎么就这么聪明呢?呵……”萧见拙仍旧想笑! “是吧?我也是这样觉得!嘿嘿!”赵金花笑的很憨! “那万一你当时力道重了,一头碰死了就可惜了!”萧见拙打趣! 周金花收回了笑容:“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当时就怕被夫人逮去,到时候还生不如死!” “我知道了,原来他们是故意派一个相貌丑陋的人去陪在大公子身边,因该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萧见拙试问! “你说的那个相貌丑陋的人是不是就是你上次问我的那个丑叔?不是,你想错了,大公子是在夫人身边养到五岁才要求去北院的,当时夫人和侯爷都不同意,可都拗不过大公子。后来没办法就分派了许多婆子丫头下人一道去了北院,自那时候开始我就没怎么见过大公子了!”赵金花回忆! 萧见拙陷入一阵沉思,身边的二人也都没有说话!梅香一直看着萧见拙的反应,赵金花已经不在为萧见拙的身份感到惊讶,而是为自己感到幸运! “那后来北院的那些人呢?都被送出府了吗?”萧见拙追问! “那些人?难道不在北院吗?”赵金花反问! 萧见拙心里心里极为不舒服,甚至开始否定自己内心的猜测。 “吃好了!我回房去,等一下有人来通知,你们应付一下就不要通过我了!”说完,萧见拙就回房! 杜宅 午饭过后,大人们都在正屋里聊着家常,沈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的家事我本不该过问,可我见你们一家满脸忧愁,不知到底是为何?”杜廷帧问! 杜月冉,姚泌会意走出正屋,柏旭尧留在那里,自己这时候是不能置身不理,谁的面子不看,沈明权如同自己的兄弟一样! 三十四 “你可知道这凉城的有位候爷叫尹什么……”沈天奇只记得这个姓。 “尹跖钊!”杜廷帧脱口而出! “那看来兄长是认识的!” “认识谈不上!只是这位候爷凉城人都知道!”杜廷帧如是说道,但沈天奇听了脸色更沉! “他就是家逸这孩子的衣服,早上就是这位候爷亲自带兵把家逸接走的。”沈天奇言语里满是后悔! 杜廷帧惊疑:“你们怎么确定那人就是尹跖钊?家逸又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这事你们原先知不知道?” “哎!”沈天奇现在想想真是追悔莫及,怎么当时就鬼迷心窍的让人给带走了呢? “杜叔!我们原先是一点都不知道,家逸也从未提起过。直到今日早晨,那个侯爷带着许多兵赶来,直接向知府大人开口要接他的义子,也就是沈家逸。但是我们都还来不及反应,家逸就直接开口喊他义父,那个侯爷开口要接我们全家入府的,我给当面推辞了。”沈明权说的很详细,眼下也没办法了,唯一的就是找杜廷帧想想办法! “我们当时是想,家逸马上科举考试了,又遇到这样的灾情,怕影响他的学业!现在突然有了个候爷作义父,我想着将来就是考不上,有这样的一个义父以后也就有个依靠啊。可是看着他跟着那个候爷走后,我的这颗心又七上八下的,总是不安,总觉得要失去这孩子一样!”李玲玉也说了实情! 李玲玉的这番话对于当时来说正是这一家人的真正想法!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没跟着进府是对的,这孩子既然一直在隐瞒此事,其中大概是有他的道理的!就像你们当时所想的那般是为了家逸的以后,那这孩子应该也同样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你们多想也是没用的,主要是在于这孩子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可他真要走你们觉得能不能拦得住!”杜廷帧心里最真实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这件事情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就看他们怎么想。 沈家三人听了之后,脸色便没有半点好转! “但这也是沈家逸人生中的一次机遇,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眼下你们大可不必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而过于担忧!走一步算一步!任何事情不都是有风险存在的吗?”杜廷帧缓缓道来! “你说的是对的,眼下只能等等看了!”沈天奇神情稍微疏松! “而且这个候爷对你的孙子看的可是很重很重,不然身份那样高贵的朝廷大官,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义子如此放下身段大早的去亲自相接呢?还有就是现在你们都在凉城又什么事情也都会知道的,说不定还能见上一面,到时候再问清楚就是了!”杜廷帧补充道,这也是问题最大的疑点,但是眼下杜廷帧不能提出来,只能暗自思索! “我们当时也是这样想的,眼下也就这样了!这幸得能投奔兄长跟你说说话,要不然我这心里一天都过不下去!”沈天奇拍拍胸口,满是感激!沈明权,李玲玉也是感激不尽! 屋内的气氛得到缓解,屋外也是一番和谐之态!杜嘉宏,赵敏夫妇吃了饭就去了街面上的药铺帮忙,杜母张氏则一直待在房内,柏琰也一直从进门缠着不放。剩下的四个孩子就一直在这个院里东瞅西看,每个人都有说不出的喜欢! “别说这几个孩子了,我都对这个院子喜欢的不得了!”姚泌称赞。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爱弄这些花花草草,我母亲不爱这些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那时候我们家还没有搬到这里的时候,门口就跟一个小花园一样,一直连到山脚下面!过往的路人都要走进来看上两眼,以前在山脚地方大,现在围了一个院子地方也就有限了!” “你父亲是个好父亲,不像我的母家!”姚泌叹道! “叩…叩叩!” “有人敲门!”敲门声不大,但柏懿最先听到! “叩叩……”敲门声再次传来,所有人都听见了! 柏懿想也未想,便去开门! “这丫头有些时候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也不知如何是好!”杜月冉看着柏懿瘦小的身影,想到从前的一些异样,心里总有一桩心事!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看她就跟正常人一个样!那个神婆的话你就不该记在心里这么久!”姚泌替柏懿不值!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门外一少年神气凛凛的站在门口……,初见柏懿却满脸陌生! “你是?”邢翰文迟疑的问! 三十五 “我是柏懿!” 柏懿一双湿漉漉地眼睛看着邢翰文,声音很轻,一半陌生一半生怯!邢翰文一听这个名字大概就猜到柏懿的身份了! 邢翰文没说话越过柏懿,提着两酒坛子径直走向正屋,留下一股酒香味! “这是谁呀?”姚泌问! “不知道,也许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杜月冉只觉得面熟,由于这两年回母家的次数减少故才有许多人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看上去有些不知礼数!”姚泌第一眼不是很喜欢! “他又不知道我们是谁?哪来的礼数,看上去应该是来找嘉宏的。”杜月冉从年龄上来看。 “也是!”姚泌勉强点了点头:“觉得这孩子有些傲慢!我不太喜欢!” “又不是给你找女婿,谁还管你看不看的上?你也太操心了不是?”杜月冉笑道! 不一会儿功夫,正屋里传来一片欢声笑语,院内的人回头看去,就见柏琰拉着邢翰文从屋里走了出来。柏琰脸上看不到一点点在夜水村那样的苦闷,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满满的少女气质! “除了外祖父爱喝桃花酿,还有我爱喝的青梅酒吗?”柏琰笑逐颜开地问道,那种笑是很少见的,那就是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 “现在青梅还未成熟,又苦又涩。要过段时间才行,现在泡了给你你也不会喝的。你这次回来还走吗?”邢翰文问道! “应该不走了!”柏琰出这话的时候,眼瞟了一下院里杜月冉,立马反应过来。 “邢翰文!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姚姨!”柏琰走到杜月冉身边介绍起来! “杜姨!姚姨!” 邢翰文一一行晚辈礼数! “这是我弟弟柏钰,这是柏懿。她们是姚姨家的。”柏琰语气轻松愉悦!邢翰文对于平辈只是点头示意! “过几天他们就会回去的。”柏琰的言外之意之意在清楚不过了,意思就是不用多做介绍了,以后也是不会再见面的! “好!我回去还有事,就先走了!”邢翰文拜别杜月冉,姚泌。 “我送你出去!”柏琰紧跟不舍! “这丫头也太活络了一些!你别见笑!”杜月冉叹了口气。 “我是那人吗?你的难处我知道,也不能这样说她,毕竟是个孩子。你再怎么教,性情如此是不会改变的,要是换做柏懿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教不会啊!”姚泌笑看着柏懿,打心眼里心疼这丫头! “你这话说的是一点都没错的!”两句话后,柏琰也就折回院子。 “刚刚那是谁家的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想不起来?”杜月冉问柏琰! “母亲怎么不记得了?他就是山脚下住道观里的邢翰文啊,他的师傅不是和外祖关系很好吗!” “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孩子啊!去年就没见着,这中间隔了大概有四五年时间,现在竟长这么大了!”杜月冉才想起来! “嗯嗯比我大三岁!”柏琰道! “那正好跟云玲一样大。”姚泌随口说道。而一盘的姚云玲忍不住的朝门口看了一眼! 三十六 天刚刚暗了下来,锦荣街就已经一片繁荣景象。各色彩灯一笼烟的排开,望不到尽头,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彼此起伏,由于品种繁多,具体是听不出来到底再卖什么东西,必须要置身于其中,然后一家家的去逛! “父亲您看!”一极为朴素大方的马车停在闹市街头的一边,一双玉手撩起车帘对着身边的李玄舒说道! 李玄舒探身朝外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父亲!今夜的侯府也太奇怪了不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像今日这般张灯结彩的,这府上到底是有多大的喜事啊?”少女声音很轻柔。 “收了一个义子!沈家逸”李玄舒道,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马车缓缓地前行着! “沈家逸?他当年生儿子也没见这样喜庆,现如今收了一个义子到这般张扬了!”李博薏话有所指,轻轻地放下车帘! “这个义子可是尹跖钊今日一大早亲自去接回来的!”李玄舒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摸不到任何头绪! “那就更奇怪了,尹跖钊已经有三子,为何偏偏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义子如此看重!”少女同样不解! “先回府,事情既然已经出来了,日后你就该盯紧一点!尤其是对这个沈家逸的一举一动都要了如指掌!”李玄舒对于这个沈家逸是真的没有一点好感。 “女儿明白!父亲放心就是!”李博薏信心满满地说道! “上次让你查的那几件事查的怎么样了?”李玄舒表情严肃起来! “女儿无能!那两位禁军之死至今也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李博薏快速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李玄舒,生怕泄漏眼里的心虚! “查不出来是对的!连尹跖钊和刑部主事官都查不出来的案子怎么能轻易被你给查出来呢?”李玄舒不温不怒,语速很慢,像是早就知道答案故意问一下而已。可李博薏听在耳朵里极为不舒服,甚至看低自己的办事能力,更是一种藐视! “那萧见拙还要不要继续盯下去了?”李博薏试问。 李博薏生性好强,李玄舒自幼就是以男孩的方式来教育,这个女儿也聪明,但凡是李玄舒教的,吩咐的,李博薏也都做的尽善尽美。也正是这个原因导致李博薏的心气是越来越高,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最好,都必须以得到自己父亲的另眼相看为目标!从小到大也是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做不好的,也因为如此李博薏在丞相府威望是极高的,除了父亲,和宫里的长姐,剩下的就是自己,就连自己的母亲李博薏也只是尊重。可眼下这两件事情却让李博薏十分难堪。 “盯了这么久了可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 “他除了在侯府,就是偶尔去那日与他一起回府的先生家中,别的地方也没见他去过!”李博薏道! “那就是什么名堂都没有了?身份能确认吗?确定就是尹跖钊的二公子吗?确定他就是被萧靖瑶抱走的那个孩子吗!如果这些都不敢肯定,那他到底是谁?这些咋们可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啊!”李玄舒侧过头看着李博薏缓缓道来! “我都查过,也一直在查,可是父亲……这两件事情跟以往那些事情不一样,没有头绪可循,所有线索都似乎被人给抹去一样,没有一点痕迹。”李博薏辩解! “不会的!”李玄舒一口断定 三十七 “什么叫做没有痕迹可查?但凡是个人都有影子的。与这个沈家逸相比我对这个还素未谋面的萧见拙更感兴趣。”李玄舒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博薏说道。 “父亲这话是何意?”李博薏完全没有听懂自己父亲的意思! 李玄舒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缓缓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李博薏看着闭目沉思的李玄舒心里五味杂陈,惶惶不安,手中绢白的丝巾被紧捏成团! 明晃晃的红烛灯笼遍布侯府每个角落。各个院落的游廊处都可见下人,丫鬟忙碌的身影。厨房的饭菜香味弥漫在整个侯府。这般情景除了嫁娶之外也只有过年才能看见的,这个时节不管是办什么大事,也都不会是这样的隆重。整条锦荣街上大大小小的官宅并不少见,类似于君侯府这样的大宅院也就三四处,其余的也都是富商巨贾的宅院。细数起来君侯府一处,丞相府一处,还有一坐是荒废了很多很多年的宅院,也正是这个荒废很久的宅院占了锦荣街最好的位置。 像这样一出荒废很久的宅院,曾经也是被很多有钱人士惦记过。对于这些做生意的来说,他们不缺钱,在皇城根脚下,除了钱,他们还要身份。可是,就这样一处好宅子整个凉城的房牙手里都拿不出房契地契,纵使你挑着两担子金银珠宝你也找不到卖家售卖。最奇怪的就是这处宅子的正大门并没有上锁,什么人都可以进去自由,更绝的就是里面一草一木皆是风景,不仅没有一丝荒废很久的样子,甚至是像被园艺匠人时长打理过一般。推门而入的的第一感受好像是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里,若说是自然而成,但随处可见人工雕饰,大概是宅院里曾经的主人品味超然物外,大概就是匠人的手艺高超,大概这本就不是凡人所居之地! 可曾经与这处荒废很久的宅院一样死寂沉沉的君侯府如今却活了过来,一派生机勃勃。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活过来的! 花坞院内!孔青书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喜春打扮,自己根本无心在乎好不好! “回来一个萧见拙就算了,现在又来一个姓沈的?真是讨厌死了!”孔青书对着镜中的喜春愤怒道! “姨娘先别着急啊!现在事情都都还没弄清楚,等吃了这顿饭回来再作打算才是!”喜春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哪里还吃得下这顿饭啊?你看看今晚这座侯府,我嫁进来这十几年前后何曾见过这样的排场!一个义子居然让他这般重视,萧见拙回府气都没有一个,现在这个姓沈的倒像他的亲生儿子一样!我跟他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有听他说过什么义子的事情,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义子呢?他口口声声说把我放心里什么话都跟我说的,现在倒好!居然把我蒙在鼓里,什么都不跟我说!”孔青书越说越气愤,完全没有在意到她话语中提到的几个重要信息,但这些问题都落在身后喜春的耳朵里! “跟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没声音啊!”孔青书回过身看着陷入沉思的喜春 三十八 “奴婢再想为什么候爷会这么重视这个义子?如果说二公子是因为从小被老夫人抱走才得不到候爷夫人的重视,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说也比义子身份高贵一些。可如今候爷摆这么大的排场好像是故意如此,故意要宣告沈家逸是他义子一样,可这样一样置二公子于何地呢?日后又该怎么跟老夫人交代?”喜春缓缓地思索着脑海里的问题,越深想越觉得奇怪。 “你这是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句都听不懂!我刚刚是在问你,你倒好,现在反过来问我。我要是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我还问你?煊儿呢?怎么一下午都没见到他人?”孔青书仍旧满面不高兴,现在想到自己的儿子心里更加不痛快。 “ 原本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就好来了,谁想到半路上杀出个萧见拙,这件事情都还没弄明白。现在倒好,又跑出来了个沈什么?”孔青书一直记不住这个名字,大概是真的讨厌至极! “沈家逸!” “你看!又跑出来一个沈家逸,这老天爷对我也太不好了吧!原先我还在想,等我的煊儿长大考取功名,说不定就能袭爵他父亲的位置我也跟着沾光不是。即使有大公子在,至少这侯府也有煊儿一份吧!可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孔青书见自己的算盘打错了,心里都是不甘心! “姨娘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我们只能边走边看。以后的事情谁能保证?至少姨娘要保证花坞院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出什么岔子就行!”喜春提醒! “嗯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煊儿呢?”孔青书问! “应该跟萧姑娘在院子里玩!” “怎么天天跟她一起玩啊?这都马上科举考试了,也没个分寸的!等会儿你去把他叫回来,以后不许他在出去玩了!现在想想当初让那丫头进花坞院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孔青书越想越乱! “至少姨娘当初想的是对的!老夫人可不是好接近的,要是以后老夫人回来了,也会看在那丫头的份上念姨娘一点好的。” “我当初也就是这样想的,侯爷我是指望不上了。我倒没什么关系,可煊儿无依无靠的我得为他打算啊!除了你谁还会替我们母子着想啊?”孔青书满脸失落。 三十九 萧见拙推门而出,穿的是第一次进府的那身湛蓝色斜襟锦袍,束发用的布条仍旧是灰色的,似乎什么都未改变,似乎什么都变了! 赵金花,梅香二人在院内坐了一下午,只是坐着。从前这个院子里也只有她们两个,却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说不完的话,可今天她们连晚上饭都没有去弄。 “你们不会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吧?”萧见拙语气轻快。 “嗯!”赵金花起身看着萧见拙如实说道! “问题可想明白了?”萧见拙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赵金花疑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看样子你们是想不明白了?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萧见拙看着赵金花憨厚朴实地样子笑道! “下午吴新登过来打招呼了!让你早点去!”梅香看着眼前一脸轻松的萧见拙心里放心不下,不知道这是一场什么样的饭局! “嗯,不急。花管家!你给我去泡壶桃花茶,把你不懂得问题说出来,我替你找答案!”萧见拙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银针拨了拨烛台上的烛芯,火苗更旺了! “唉!你等我一下,很快就来!” 赵金花走后,梅香看着萧见拙:“我们都不放心你!” “没事!不过就一顿饭而已!怕什么?”萧见拙仍旧是语气轻松。 “你越是这样无所谓,我这心里越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梅香忧心道! “这十几年你什么时候心安过!不过也快了,最多五日我就带你们出去,到时候安安心心地过你想过的那种生活。”萧见拙把玩着手里的银针,把上面的白蜡擦拭的干干净净! “你这话什么意思?”梅香探身问! “你说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出去!”赵金花端着托盘闻声疾步走来,言语兴奋不已! “嗯!等会儿我就跟他们打声招呼,等外面的宅子找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萧见拙看着她们似笑非笑,轻轻地放下手里的银针。自顾倒了一杯桃花茶,细品起来! “你的心也太了?说话总是说一半,都要急死人了!”赵金花快速的替梅香倒了满满一杯! “我哪里话说一半了?你是想知道他会让我们走吗?我们又去哪里?到时候他会不会再找我们麻烦?”萧见拙说完后一口气饮尽杯中茶水。 “嗯嗯!”赵金花点头,梅香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搬出去之后不就知道了。晚上等我回来!”萧见拙说完便走了! “这孩子的心性是越来越难琢磨了。”赵金花看着远去的背影说道! “他从小就这样,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上次回来也是他说回来就回来的,我都一点准备都没有。那这次他说要走,自然就是真的要走了否则他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梅香道! “只是,像身世这样大的事情他都不在心里,那他到底从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告诉他的身世的?”赵金花问! “不是我说的,我不忍心说出来!”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赵金花更加不解。 “我不知道!” 共赴晚宴 刚近北院门口,就见大门打开着的,里面灯火通明,萧见拙径直走向北院。 “兄长!”尹志晖早就坐在院中等候! “走吧!” “嗯!” 萧见拙走过去,双手握住把手动作熟练的推动着自己从来没有用过的轮椅车。 巧的是今日兄弟二人穿的居然是同色衣服,只是尹志晖的越深沉一些,正好也配得上尹志晖的年龄。 “你准备什么走?”尹志晖突来的一句话让萧见拙心里一惊。 “过几天!”萧见拙努力沉住气! “房子找好了没有?” “还在找,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萧见拙如实回答,在尹志晖面前是撒不了一点谎的! “我给你介绍一处宅院,那可不是平常人住的房子,能不能住进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尹志晖道! “在什么地方?”萧见拙心里想到尹志晖都这样说了,自然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宅院了! “就在锦荣街上往南方向,离昭武门就百米的距离,整条街上最好的位置,也是最安全,最安静的地方,往北便是丞相府。只是这宅院有些荒废很久了,街上所有的房牙手里都寻不到一张房契地契的任何证明。有很多人都想占为己有,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否则也不会空置今日了!”尹志晖仔细说道! “好!明日我去看看!”萧见拙语气也是非常的平淡,也没多问。 二人一番简单的对话后,转眼间已经走到了东院的廊下,的尹志晖突然抬手示意停下。萧见拙立马反应过来停稳了手里的轮椅。兄弟二人如同静止一般伫立在廊下,走廊尽头的欢笑声清晰可辨,似在眼前,又似乎与这两人没有一点关系! “那年你刚出生,那年我九岁,那年我就这样坐在这里看着他把你带回府,又看着她把你带走!这次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从前你是没能力选择,我知道现在你是有能力改变的!这地方晦气!”尹志晖说完微微转头,廊下的灯火耀在一侧面颊上显得五官很立体,尤其是鼻子很挺立,只是眼里的落寞孤寂是不应该暴露出来的。尹志晖似乎也察觉出来自己的失态,迅速别过脸生怕身后之人发现! “兄长说的那处宅院占地面积应该不小,到时候我留出一间屋子亲自布置,兄长可以随时随地过来小住几天。”萧见拙岔开了话题。 尹志晖没有立马回答,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回应,只是一直看着笔直地走廊。过往丫鬟下人见了二人都不敢主动打招呼,只是含腰行礼快速走开。 尹志晖发出一声冷笑,笑自己,笑老天不公。 “好!”尹志晖答道!“走吧!” 前院 二人的出现似乎是一种打扰,原本欢悦嬉笑打闹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对这两个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是陌生的,是嫌弃的,也有愧疚的。偌大的前院这时候也只有明瓦灯的烛火在肆意张扬,你可以认为它们是毫不知情,毕竟它们困在侯府几十年却从来没有这样被重新定义过,它们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个发光体,又或许它们更本就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价值是什么。这样一来,路边茅厕茅檐边上的那盏残灯,鬼爷手里的更灯,商贩门前的路灯都比它们鲜活生动。 再见之日 “晖……儿…”王凝烟喉咙发硬,看着十几年未见面的儿子现在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硬是喊不出口。 “晖……” 王凝烟再度开口,但见尹志晖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所有的信心都被抽走,就连眼睛此时该出来的泪水都挤不出半滴。 场面说不出的尴尬,三个儿子都在眼前。可对于尹跖钊夫妇来说,没有一个是自己亲手带大的,甚至是没有一个是真正意义上儿子。尹志晖独居十九年,若不是双腿残疾,又有谁能认识他就是身份尊贵的侯府长子呢?萧见拙被的这十五年,沈家逸的这十五年又该向谁去理论。不过这些现在这对夫妇还想不到这些,他们能想到的就是怎么把沈家逸永远留在他们的身边?怎样把萧见拙这个外人给剔除?至于尹志晖日后静待其变了,但这也只是他们目前所能想到的问题。 “兄长!” “二哥” 尹志煊走向尹志晖,萧见拙。神情自然的对着萧见拙喊道,又满面笑容的蹲在一侧,亲切喊道! “今年十三了吧?”尹志晖侧过脸看着身边的尹志煊,虽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但完全一副兄长该有的样子! “嗯嗯,刚好十三整!”尹志煊伸手搭在轮椅扶手上。 尹志晖微微点头,从袖口中掏出一锦囊递给身边的尹志煊:“兄长的一点心意,仔细戴在身上。” “好!谢过兄长!” 尹志煊起身,看向萧见拙。 “给你的。”萧见拙是从怀里拿出来的,东西很小巧,一四四方方微薄的小木盒。颜色暗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多谢二哥!”尹志煊小心将两件礼物收进怀里! “喊错了!以后要是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喊我一声见拙哥哥的!”萧见拙此话一出,心里明白的人也都齐齐地看向他! “二哥这话什么意思?”尹志煊不解! “他才是你真正的二哥,我和你二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从出生那天就被调换了身份!现如今他回来,我也该离开了!”萧见拙说的很平淡,在场所有人也都没有感到过度的惊讶,尤其是尹跖钊夫妇硬是半句话没有开口。就好像是大家都知道一样,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什么时候走?”尹志晖当着众人面问道! “明晚就走!”萧见拙道! 满桌子的人没有一个人在开口。尹跖钊不知道萧见拙今晚会这么直接,这种直接让尹跖钊不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发展开来的。大家都无心理会面前的菜肴是什么味道,在现在这个时候就是龙肉也都如同树根一样难以下咽! “原来你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孔青书的话就跟一盘清水浇在所有人的身上,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怔,对于孔青书而言现在不当面问个明白以后怕是没机会得到最真实的真相,更何况现在这事并不是自己挑起来的。 “当年老夫人抱走的孩子是我!”沈家逸沉稳答道!这句话完全超出了尹跖钊夫妇二人预料之外,他们没有想道过这个刚认识的孩子会有这么坚定地一面!心里再次喜忧参半! 孔青书小心翼翼扫视了尹跖钊一眼:“那后来怎么是他先进府亲口认亲的呢?”孔亲书的话虽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正好替尹跖钊找了一个台阶,让他有理由顺势而下。尹跖钊就如同受害者一样让他的见证者替他洗刷申辩自己的无辜! “堂堂君侯府的二少爷,孔姨娘难道就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不放。万一这十五年内有个不测,那又该找谁去!老夫人带走二少爷的那天晚上就互换了我们的身份,这十五年我算是占了一个大便宜了!”萧见拙云淡风轻地回答! 孔青书听罢,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那侯爷何要等到今日才将二少爷接回府里,白白的让二少爷受了这十五年的哭,我听了都于心不忍!”孔青书故作心疼道! “你不必伤怀,现如今接回府了,以后你多加照顾才是!”尹跖钊随口答道,并没有正面回应孔青书的问题! “这难道还要候爷叮嘱不成,日后青书定会视如己出,跟志煊一般无二!”孔青书满脸诚恳。 “孔姨娘不必费解为何要等到今日才接回府,孔姨娘仔细算算就知道二少爷今年正好年满十五岁,侯爷应该从前跟你说过男子年满十五正是纯阳之身,百无禁忌。现如今又是大灾面前,侯爷怎么忍心让他在继续留在外面!”萧见拙继续圆说! “那二哥以前一直生活在哪里?二哥的养父母知道吗?”尹志煊问。 再见之日二 “你一个小孩家胡说些什么!大人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好好吃你的饭。”孔青书的反应是极快的,她知道尹志煊问了不该问的话,急忙打着圆场! “既然话都说开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今日大家难得齐聚一堂,侯府这些年也从未有过这样热闹的时候,乘着今日我就当大家的面把一些事情都交代清楚,免得以后再生嫌疑!”尹跖钊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没有在说话。 “你去把掌事的下人都叫过来。”尹跖钊对身后的吴新登吩咐! “是!”吴新登走出每一会儿正厅廊下就齐聚二十多个掌事下人,男女各一排站立! “今日本侯在这里有几件事要跟大家说明一下。第一:自今日起侯府上下每一处该有的灯入黑前按照从前的规矩全部亮起来,有谁不懂得直接去问吴总管。第二:沈家逸才是真真正正的候府二公子,是我尹跖钊亲身的二儿子,以后改名为尹志锡。第三:萧见拙,凌子遥这两个孩子今后分别是我尹跖钊的义子,如同亲身儿子一样。日后若有任何不妥之处,就别怪我今日话没说明白,按府上规矩一律严惩不怠!” 尹跖钊的一番话语让在场所有人惊讶万分,惊讶之余又渐渐地变成了对日后的恐惧。尹志晖不动声色地看着桌面上那些他从上桌前就动也没动过一下的菜肴,甚至是酒杯都没有碰一下。此时没有人会发现他那原本苍白如霜的脸皮上渗透出来的寒气。萧见拙端起酒杯掩饰了嘴角那抹不易觉察到的冷笑,心里知道这才是尹跖钊的本该有的面貌! 沈家逸心里,脑海里是一团火在烧,事情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发展的,只是却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沈家逸极具讨厌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从前在夜水村是被那对自己喊了十五年的亲生父母操控,现如今又出现了同样的问题。沈家逸此时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既然换了种身份,那么以后的人生必须掌控在自己手中,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想到这里沈家逸内心再次充满斗志! 王凝烟的笑容是从内心深处表现出来的,她正以一种感激的眼神望着身边的人,甚至是眼里蓄满了泪水,这十五年她终于算是等到了,虽然等的有点辛苦,但是看着眼前沈家逸好好坐在这里的事实她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孔青书没有任何表情,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盘中菜肴,现在王凝烟的心思全部都在沈家逸身上,如果是平时孔青书是万万不敢有这样轻浮的动作的!对她而言是萧见拙也好,是突然冒出来的沈家逸也罢,好像都是一样的。但这也仅仅只是她现在的想法,不久之后她就觉得事情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下人,丫鬟们领命退了下去! “外面的住处都安排妥当了?什么时候的事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尹跖钊夹起满满一口菜塞进嘴里,露出了他从前吃饭时该有的样子,跟一头饿狼一样! “就在锦荣街上,离这里不远!”萧见拙道! 尹跖钊再次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没有接话只是有条不紊地将细小的鱼刺一根根剔了出来直至吃干净! “锦荣街?这条街上并没有空置的宅院!”尹跖钊似乎肯定但又不确定的说了出来! “我走了!”尹志晖突然打断对话,转动轮椅就好离开。 “我送你。兄长!”萧见拙起身,跟上前! 分别时 二人离席不久之后,孔青书带着尹志煊也借口回到花坞院。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放在眼里的萧薏蕊在桌上所表现出的异常大家都视而不见,萧薏蕊退席后没有再跟着去花坞院而是直接走回西院! “以后这偌大的侯府就光明了!也好!”尹志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我该待的地方!”萧见拙道! “谁又愿意待在这种鬼地方?呵呵…却还有一个傻子拼命地往里面挤,真傻!” “兄长!” “他今日话都说的这般清楚了,你还叫我兄长!”尹志晖问! “一日为兄长,便一直都是!” “日后有你后悔的,傻小子?”尹志晖听到萧见拙这般说话,嘴角的微笑很短暂,短暂到连他自己都疏忽了! “不会!我萧见拙这一生做事就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后悔!”说话之人信心十足,却不知……! “说得好!他终究是不配的!”尹志晖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赞许! “兄长至今可有做过后悔之事?”萧见拙随口问道,但眼睛却紧紧地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底之人! “没有!”尹志晖回答的同样干脆利落,坚定不移! “虽说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可性情极为相似!这个兄长我认定了!” “好!” 二人不在说话,借着灯火通明一直向前。 饭局散后,尹跖钊夫妇二人一直陪在沈家逸左右,带他参观了整个南院。 “这以后就是你的院落了,你母亲为你准备了十五年。你看看哪里有你不满意的地方明日一早你亲子吩咐吴管家,想怎么改动就全凭你自己的想法,别说这小小的南院,整个侯府都是你的!”尹跖钊借着酒兴直接的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沈家逸放眼望去灯火通明的南院,心里的欲望再次点燃,不禁的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但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他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场景,只是看到眼前的风景就知道自己的眼界有多狭隘。 南院大门走进映入眼帘的就是道一字影壁,挡眼看上去样式非常简单,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雕刻之物不同于普通常人府邸的影壁!大多影壁上的雕刻之物是一些吉祥如意的吉利话语,又或是麒麟祥瑞,还有就是梅兰竹菊山水画艺术!但摆在南院门口的这座影壁确实满壁类似于火焰一般的图案,借着灯火的光芒耀在上面竟让人望之却步,令人心悸!越过影壁眼前再次豁然开朗,两道游廊由大门直接左右排开穿过前院的花圃延伸至正屋两侧的耳房。花圃被分成四小块,中间的路全部都是上好的鹅卵石铺就而成,就是在现在的夜晚看上去都晶莹透亮的,如实白天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在花铺中心位置摆了一个小圆桌,虽不大,但十分应景恰到好处。圆桌下方自然配有四个小圆木板凳。这些都是上好的是沉水木料加工而成,常年不朽不腐,成色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暗沉有光泽! 四个花圃里的花色也是让人叫不出名字的,自然也就不是俗物!推开正屋门,里面的装饰除了讲究就是金银堆积出来的奢侈感,正对门的是前厅,左右侧各有一张大实木书桌,左侧全是书籍,作书房使用。而右侧都是些古董字画,作收藏欣赏之地!从前厅右侧穿过能直接来到后室,这里虽只是一间普通的休息室但也绝对是沈家逸所想象不出来的!卧房还是单独一间的,设定在左侧耳房一边,大小跟前厅相差无几。整个南院大大小小的房屋加起来大小十几间,下人丫鬟起居之所也都安排在了后面!左边耳房给了凌子遥,右边耳房则是云易道长起居之所! 随之沈家逸的走进,整个南院一下活了过来! 分别时一 “奴才见过二少爷!” “奴婢见过二少爷!” 后角门陆陆续续走出来八个下人,八个丫鬟,五个年长的妇人,两个年龄稍大的中年男人。这其中还有凌子遥,云易道长,一众人整齐排列站立一侧,就好像是沙场上被检阅的士兵一样! “这些都是你的人,单独负责你的日常生活。这位是我特意给你安排的先生,云易道长,也是父亲最信任的老朋友,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请教道长!”尹跖钊走上前最先介绍了一下云易! “见过二少爷!”云易主动打招呼过去! 沈家逸只是看了一眼,没有作任何回应。云易倒是笑脸相迎,显得十分亲和。 “子遥啊!你和二少爷现在就是兄弟了,见外的话我就就不必再说了。日后你要互相帮衬着共同成长,我能给他什么也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替我好好护好他。”尹跖钊拍了拍凌子遥的肩膀,郑重说明! “属下不敢!但也请侯爷放心!”凌子遥知道自己这一生的使命是什么,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定局了!此刻心里也只有那一份小小的牵挂大概是自己唯一的慰藉了,只是不甘心! “好孩子,没白疼你!”此时的尹跖钊全然是一副老父亲因为自己的作为而得到子女认可理解的欣慰模样! 沈家逸带有仇视的看着眼前的凌子遥,看着这个暗自窥窃了自己十五年的人,看着这个知道自己一切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沈家逸心里觉得自己就跟一个赤身裸体的人一样站在他的面前,这种感觉甚至连带了柏懿在里面! “家逸!这是沈管家,她性格温和沉稳是母亲的陪嫁丫鬟,也是府上的老人。日后南院所有日常琐事就由她来照顾打理!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请教她。”王凝烟将沈紫云从队列里拉出来,介绍给了沈家逸! “好!” 这是沈家逸进入南院来第一次开口! “今天刚刚回家,难免有些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现在也不早了,你们服侍二少爷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尹跖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从眼前的欢愉中抽身出来,王凝烟也是觉察到了,跟在后面走出南院! “这是怎么了?”王凝烟问道! “儿子是回来了,可我不放心他就这么走了!”尹跖钊步伐越来越匆忙,一路向西院走去! 听见拍门声音,院内二人就心里知道是谁了!梅香上前开的门! “奴婢见过侯爷,夫人!”梅香一侧行礼,赵金花同在一旁。尹跖钊夫妇二人走进院内,如同走进另一个境界,原本荒废已久的小院现在却是一派宁静平和之态。尹跖钊神情松懈下来,仿佛回到了那个很遥远的地方,看到眼前的简单的环境脑海里断断续续地浮现出了许多一直存在但自己又拼命去遮掩的事实! 正当尹跖钊出神的时候,萧见拙的脚步声拉回了他的思绪!萧见拙看着两位不速之客眼里没有半分惊讶,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直接绕过他们身边,来到桌前坐下,一副主人的从容姿态! “花管家!怎么不去泡茶?”萧见拙看着赵金花吩咐道! 尹跖钊夫妇二人一直站在那里,见萧见拙没有一点主动打招呼的样子,心里是气不打一处来! “侯爷,夫人!地方简陋,你们担待一下!”梅香知道萧见拙的意思,主动上前招呼夫妇二人来到桌前坐下。尹跖钊夫妇见台阶也就顺势而下了! 赵金花很快将茶水端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递向尹跖钊,伸出去那只手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我来!”萧见拙眼疾手快的握住赵金花手里还未递出去的水杯,赵金花心里一定,立马抽回自己的手! “你和梅香去屋里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晚上我接你们出府!”萧见拙一边倒水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二人听见此话一出,立马退回房里不再出来! “侯爷夫人这么晚过来,不会是舍不得我离开吧?”萧见拙看着尹跖钊率先开口,满脸坦然! “你以为这君侯府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尹跖钊也没有在拐弯抹角。 “难道不是吗?”萧见拙看着眼前二人不屑一顾的反问道! “你……!你别太嚣张!”王凝烟最看不惯萧见拙这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这就算嚣张吗?当初我是怎么进来的,明天我就怎么出去!”说完,萧见拙一抹嘲笑浮现在嘴角! “当初是谁让你回来的?你又是怎么进城的?为什么会选择三月初七那天?”尹跖钊此话一出心里就后悔了,可是自己知道现在不弄清楚,以后更没机会了! 萧见拙一听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是明目张胆地嘲笑。 “尹侯爷!我真的是高看你了,这么愚蠢的问题竟然会从你嘴里问出来!王夫人,你们来之前难道就没商量一下!”萧见拙轻摇头道! “放肆!你信不信……!” “你们杀不了我!”萧见拙脸色突变,没给机会让王凝烟说出后面的话。“尹侯爷问的那些问题我是不会说的,你们也不必费心思去查,我料定你们是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的。我不妨在多给你们提几个问题,你们应该想想为什么候爷三番五次都杀不死我?为什么大少爷会和我走的这般亲近?候爷因该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块龟山血砚吧。那可是真品!那咋们圣上手里的又是什么呢?你手上的那些死士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这些不比你问的那些重要吗?” 萧见拙简单的一番话就已经让尹跖钊脸色全然惨白了! “还有……”萧见拙忽然看了一眼尹跖钊停了下来! 重获新生 “还有什么?”尹跖钊脸色难堪至极,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我要是不走,那接下来的走的就会是你们了!”萧见拙喝完杯里的水,抬头看了一眼尹跖钊。 “啪!”尹跖钊重重的一掌拍在石桌上,力道浑厚。“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远在禹州的萧老夫人最晚明天晚上就会知道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侯爷认为萧老夫人还会安心的住在禹州颐养天年吗?等老夫人回府了,你以为你还能控制住这一切吗?你认为萧老夫人还会承认沈家逸的身份吗?谁是她真正的亲孙子对她而言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她连儿子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意孙子是谁,她这一辈子只守一个君侯府。侯爷,夫人你们觉得我说的对吗?要是等萧老夫人回府了,你们以为沈家逸还能安安稳稳地住在府上?眼下你们绝对不是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府的萧老夫人吧!”萧见拙一一说道,而对面二人脸色苍白,手脚冰凉。 “我刚刚说我要是不走,接下来走的就是你们了!我想这句话你们没有听明白,我们三个包括萧老夫人都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刚回来这两个月你们都容不下我了,你们认为我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吗?当然现在我说的是只是一种猜测,你们要是不信,大不了我们拭目以待。”萧见拙说完就抽身离开,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完全没有理会仿佛石化了一样夫妻二人。 “你难道就没想过你的亲身父母,难道……”尹跖钊的话被打断! “早亡!” 尹跖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萧见拙惊也不惊一下,早亡二字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回去的路上夫妇二人都没有说话,萧见拙这番话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句句都是尹跖钊内心深处的一根刺!真话总是难听的,现实也是难面对的。 “我刚刚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点似曾相识的模样!”尹跖钊说道! “什么熟悉感?就是萧靖瑶的专横跋扈感!”王凝烟所有的喜悦都被萧见拙的这番话给一扫而空,现在满脑子都是萧靖瑶马上要回府了,想到这里王凝烟就百般难受,浑身不自在! “我这造的什么孽也不知道,嫁给你这几十年没一天日子过的舒心的,本以为儿子回来了可以安安稳稳地陪他几年,现在倒好送走一个烫手的,马上又要来一个更难缠的。我告诉你,她回来不要紧,要是敢针对我的儿子,别怪我王家翻脸不认人!这么多年我已经给足她们老萧家颜面了,今日我把话跟你说明白,日后可别说我没有打招呼。哼!”王凝烟是满肚子的火在烧,丢下尹跖钊头也回的离开。 尹跖钊心烦意乱的独自一人走在游廊上,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北院门口,看着大门敞开的就直接走了进去! 尹志晖坐在院里,借着书桌上的灯光翻看着手里的游记!尹跖钊走近石桌坐了下来,叹了口气。 “没人能拦得住他,这里就不是他该待的地方。”尹志晖淡淡开口,声音很飘,如同跟空气对话一样,完全视尹跖钊为无物! 重获新生一 “你怎么会和他走的这么近?”尹跖钊问。 “因为……”尹志晖放下书,抬头看着尹跖钊眼里同样是对他的嘲讽。 “因为只有他把我当成一个人看!” 说完,尹志晖眼里寒气竟让尹跖钊望而生畏。尹跖钊如同坠入深渊之后又被一个巨浪拍打过来,而自己竟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尹跖钊没有多说一句话,起身后就转身向外走去,而尹志晖始终是以一种仇视的眼神望着其脊背,尹跖钊似乎也感觉到了一样,临近院门迫不及待的几步跨出北院! 西院 “明天晚上我们真的能出去吗?”梅香见萧见拙回来,放下手里的东西问道! 萧见拙脸上又是疲倦不堪的模样,没有直接回答梅香的问题,直接走到主桌前坐下,姿态慵懒随意。萧见拙头枕在椅背的扶手上目光空洞的望着头上的屋顶沉默不语,一会儿又合上了眼睛,只看得到突出的喉结在轻轻的律动!梅香看了一眼赵金花,俩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停下手里的动作,别出声惊扰到他!赵金花立马明白过来,点头示意。屋内如同时间静止一般,没有一点声音。 半柱香的时间萧见拙醒来,到底有没有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收拾我们自己带来的东西,别的一样都不要,明天上午就走。”萧见拙起身道! “那萧薏蕊姑娘怎么办?”梅香问! “她现在在哪里?” “回来后就一直在屋里!”赵金花忙道! “梅香!你去跟她说一下,有问题让她来找我说!”萧见拙吩咐,梅香听罢直接向外走去! “带上属于你的贵重物品,其余的也一样不要拿,出去后我重新给你添置!”萧见拙看着赵金花。 “二少爷。”赵金花声音没有底气! “以后跟他们一样叫我见拙!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昨天早上我去厨房领菜,凌护卫找我了,她问了我关于上次你受伤的事情。”赵金花如实供述! “你是怎么说的!”萧见拙便没有在意! “就按照你从前告诉我的那样,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但是没有提一个字你受伤的事情!”赵金花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面色有些紧张! “说的很好,我在西院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他们,我在外面的举动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和你们打招呼不管他们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如实相告!除非我特意叮嘱你的。”萧见拙语气柔和温暖! 赵金花松了一口气! “那要是明天出府了,凌护卫又来找我怎么办?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去做!” “他找不到你的,我的地方又岂是他能进出的!就算是在外面,我也有办法让他进不了你们的身!”萧见拙满脸自信! “你这么个小人竟有这么些本事!比你小不了两岁的三少爷就还是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夸你好,还是该心疼你才是!若是你生在寻常百姓家也就罢了,只是你现在无亲无故的也太孤单了些!”赵金花满眼怜惜! “我不是有你们吗?”萧见拙笑道! “我们又怎么能跟你亲身父母作比……” “我从前是一个人,以后仍旧是一个人!” 重获新生二 屋外的脚步声逼近的,萧见拙不再说话,等候来人。梅香推开门,萧薏蕊面带委屈的走了进来! “见拙哥哥!”萧薏蕊走到桌前低声喊道!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东西收拾好了没?”萧见拙抬头看着萧薏蕊,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见拙哥哥!”萧薏蕊又一次娇声喊道,更甚委屈,眼眶湿润看着萧见拙。 “怎么了?”萧见拙问! “你怎么,怎么会不是候府二少爷呢?这么多年来祖母怎么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我们没来之前不都一直是好好的吗?怎么来了这两个月你怎么突然就不是君侯府的二少爷了呢?怎么又好端端的冒出来一个沈家逸?”萧薏蕊梨花带雨的诉说着,似乎是在替萧见拙喊冤叫屈! “外面的房子我还没去看,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我们出去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条件也会艰苦一些,但以后总会好起来的!我刚刚跟她们说过了,除了来时我们所带之物其余一件都不许带走!”萧见拙并没有回答萧薏蕊的问题,直接收回目光不再看她一眼! “见拙哥哥!”萧薏蕊声音见萧见拙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埋怨有些生气! “如果你不愿意离开那就留在这里,萧老夫人最晚后天就会回府,你是她的亲侄孙女,她是最疼你的。”萧见拙先开口说出了萧薏蕊内心的声音! “祖母真的后天晚上就会回来吗?那等祖母回来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走了”萧薏蕊试问! 萧见拙面对这样在自己面前故作天真浪漫的萧薏蕊,心里早已失去了耐心! “我要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了。明天晚上我来接你们!”说完,萧见拙不顾身上的疲惫起身离开。 “见拙哥哥,见拙哥哥……”萧薏蕊看着走出去的背影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薏蕊!”梅香柔声喊道! “哼!”萧薏蕊回身看了一眼屋里的二人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这副模样跟平时就是判若两人! “这小丫头片子,真的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小小年纪就这般狐媚子样!你哼谁啊?”赵金花对着门嚷道,自己向来就是看不惯萧薏蕊那副娇喋喋的模样,见她这样对梅香无理,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她一个小丫头计较!也不怕被人笑话。”梅香全然不在意的笑道! “你还在这里笑,我看你就没长心!就是太软弱了才会被一直被那个小丫头片子给欺负了!从前是现在怎么还是,这些年是一点都没长进的。”赵金花转过身看着梅香! “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拼命地把你救下来了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金花不解! “在我们没来这里之前,他那时候还只有九岁,我就在他面前提过你。我跟他说我那时候初来府上常常被人欺负,有几次多亏是你照顾我了,否则我早就没命了!哪成想这孩子一直记在了心里。”梅香道! “原来是这样,你一直记着我的啊!”赵金花欣喜不已。 “你的这份恩情我是一直记在心里的。但我知道他出手救你绝非单单只是这一点,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日后你自己去问他!” “我不需要问他的。”赵金花坚定道! 梅香轻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这一老一少脾气有时候倒挺像的。” 重获新生三 晚上的锦荣街热闹非凡,在这条街上不会出现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的喧闹繁华,他的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的鲜活生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脚步轻伐,不紧不慢地用欢声笑语来传达时间的美好。他们衣着光鲜亮丽,妆容或雍容华贵或朴素大方,浓妆艳抹,淡扫蛾眉,都各自有着不同的风情万种。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烟叔神情紧张的低声问道,怎么也想不到萧见拙就这样坐在街上一个露营的米酒铺前等他,看着他身边的陌生人,烟叔就想起那晚他受伤的样子。 “烟叔,你也太紧张了!他就算是再怎么容不下我,也不至于在这里下手吧!来,先喝杯米酒,挺好喝的,不比你的马奶茶逊色。你尝尝!”萧见拙倒了一杯递给身边的烟叔,烟叔只好坐下,满杯米酒端上前一口闷进嘴里,然后一双眼睛仍旧是紧盯着萧见拙身边的往来人员。 萧见拙看在眼里,笑容浮在脸上。 “味道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萧见拙看着烟叔憨厚可爱的表情就就觉得好笑。 “好喝。你不是说要看一处房子吗?在哪里?”烟叔心急火燎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条街上,具体在哪里还不知道。得去找一下!”萧见拙掏出酒钱放在桌上,随即起身离开!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了?怎么还没个地址呢,这么长的街要让我们怎么找!”烟叔一下被萧见拙弄糊涂了! “所以才让你来的啊!我大概知道在什么地方,你陪我去看看!” 锦荣街朝南方向,皇城墙上的哨火隐约可见,这里没有先前的那般热闹,取而代之是一种肃穆的感觉。二人望着眼前的宅院,只单单是一个院门就知道这不是一处平常百姓所居住的地方。即使在这样没有一星半点的亮光下,也能看的出来眼前这所宅院的非凡。它不像达官贵府那样庄重威严,也没有富贵人家那种奢侈堆砌,更不是书香门第所散发出来的雅致朴素气息! “进去看看!” 萧见拙的声音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很闷很沉。烟叔看了他一眼,紧跟身侧。走进院门萧见拙停了下来看向左侧的屋檐下悬挂的灯笼,身姿飘逸的凌空而起,取下灯笼握在手里再次飘然而下! “忘了带火石了!”烟叔说道! 萧见拙没有回答,伸手向灯笼的底座摸去,动作一顿抬眼看着烟叔。 “怎么了?”烟叔看出了异常。 萧见拙摊开手心,里面就是一根小巧玲珑的火石!烟叔没说话,点亮灯笼后二人直接跨进院内!虽是夜晚,但院内的格局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里面的空间极为敞亮没有当下宅院里普遍的些各种耳房游廊。第一眼望去就是类似于一坐湖样式的庭院,里面青松翠竹分布于湖边,各种奇石坐落在湖的周围,湖心荷叶,芦苇稀稀疏疏立在水面。绕过亭湖就是一道原木色调的游廊,穿过游廊往里就是体积大小相等的房屋,都是原木色调虽有些腐蚀却一点不影响这个院落本身的美感! 萧见拙轻车熟路地向里走进,没有一步是多余的。 “这地方你之前来过?”烟叔跟在身后不解的问。 “没有!为何这样问?” “我看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烟叔的话惊醒了萧见拙。自己从第一眼看到这宅院的时候就不仅仅是熟悉的感觉,而是这就是他的东西一样!萧见拙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第一次进来!不熟悉!”萧见拙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喔……我刚刚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到了自己家中一般!” “你都这样说了,那就是我的家了!”萧见拙很满意这所院子。 “这宅子不便宜吧?谁给你介绍的!”烟叔一边跟着萧见拙参观一边问,仍由其带路。 “尹志晖!他说凉城所有房牙手里都没有这院子的房契,故而荒废至今!”萧见拙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烟叔一直跟在其后问! “搬进来啊!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 “这院子还真是不错,外院视野开阔,中院布局合理,后院设计的也很讲究!这样的宅院在凉城应该算是稀缺房源了!”萧见拙十分满意的说道,二人辗转已经走到后院! 后院除了厨房,水房,仓库外靠近后院门左边居然还有两间屋子。后院没有上锁,推开门居然正对锦荣街口。 二人站在后院门口心里大致清楚院子的方向。 “烟叔!看样子我们今晚就得搬进来了!”萧见拙站在街口脱口而出! “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萧见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了烟叔:“你多买一些明瓦灯和蜡烛,将院落各处都点亮了!我去买一些别的东西!半柱香时间我们前门会和!” 新居 锦荣街以南方向,一处荒废的连时间都想将它抛弃了的院落,乘着夜的不动声色,在人的眉眼流转之下一盏一盏的活了起来!没人记得这里有它,它的出现也让人措不及防! “这里怎么多处了一处宅院?刚刚过来时我记得好像没看见啊?”一身绸缎的富家子弟站在路边对尚未悬挂匾额的宅院疑惑道! “你喝醉了吧!这样一处宅院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多了出来!原本就在这里,只是现在房子主人回来了,真是少见多怪!”同伴全然不在意,看着朋友一副痴呆模样满眼嘲笑,揽着肩膀晕晕乎乎的汇入人群! 中院 “拜见老先生!”烟叔见老人走进院内,急上前行晚辈礼数! “不妥不妥!快请起!”老者连上前双手扶住姿态谦卑地烟叔。“你我二人对于他而言是一样的,我又岂敢因年龄年长些而受你如此高礼,岂不是折煞死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敢不敢!”老者笑颜相对,和蔼可亲! “这……!”烟叔是武人出生,听罢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虽年长些,年轻时也是好玩的,你若是不嫌弃就单称我一声花颜老人如何?你我之间就以名号相称,我仍就叫你一声烟叔。”老者道 “好是好!只是怎么感觉一下提高了自己身份啊!”烟叔低头憨笑不已! “这几年不见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般温和沉稳!他也幸得有你百般照拂,回来这几天我倒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两分你的影子!可见我当初那个决定是做对了!哈哈……”花颜老人大笑,笑声爽朗,言外之意这三代人都心知肚明。 “你这老头总算是回来了,你实在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白天是他爹,晚上就是他娘,师傅这个称号我是真的不敢担的。现在你回来了我也就不管了,你的徒弟你拿回去!”二人一番客套别扭的见外话后立马恢复到从前的相处状态! “当初是谁把他带回来的?三个月大的娃娃你也敢带回来,你现在反倒不认账了不成?日后我先走了他还不得是你照顾!”老人看着烟叔,双眼如炬! “我不跟你这个不讲理的老头一般见识。你走?你去哪里?这次回来你哪里都去不成。”烟叔没好气地说完,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 “带你看看你这好徒弟给你找的宅院!” “也是你的徒弟!你甩不掉”花颜老人跟在烟叔身后打量其整个宅院,萧见拙站在一旁望着二人拌嘴的模样心里暗笑! “这孩子说今晚就搬进来,我没有劝阻全听他的意见。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只是鲜少有人在夜里乔迁新居的,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又什么不妥之处?”烟叔没了方才的玩笑之态。 “这本就是他的家,他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可以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你大可放心!”花颜老人坚定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烟叔疑问,就连萧见拙也是一头雾水! 新居一 “你还跟在我们后面做什么?还不赶紧的给我安排一间屋子,刚刚睡下就被你拉了起来。我的东西你送到我屋子就行了,别乱动,等我回来我自己收拾。”花颜老人停下脚步冲着身后的萧见拙吩咐道,也有意支他离开。 “好!我马上就去安排。”萧见拙明白其意,不作逗留转身离去! 二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眼前! “这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吗?”烟叔问!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事情还不是他现在能知道的。我方才说这是他的家就是不想让他现在就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花颜老人看了一眼烟叔! “你可还记得先圣太子爷萧正楠?”花颜老人问! “记得!从前只是听江湖上的朋友说起过,但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我有幸见过一面……嗯……是个好人!”烟叔想了半天才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来形容。 “嗯!你说的对,他是个好人!”花颜老人知道烟叔内心深处的想法! “这座宅院就是他生前的所居之地!” “什么?”烟叔大惊,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花颜老人! 老人叹了口气:“他去世那年只有二十二岁,那天也是他的大婚之日,一个月后便是他的登基大典!世事难料……,谁也没想到一夜之间整个太子府的人全部死于非命,就连当时还在城外的太子妃也遭人毒手。从那时候开始这院落就一直荒废之今!”花颜老人语气平静地说道。 “那照你这么说,萧见拙岂不就是那位太子爷转世后人?是这个意思吗?”烟叔疑问! “可以这么说!但是事实上萧见拙身上有一丝萧正楠遗留在世间的阳魄!否则这间院落他进不来!” “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些?我怎么越听越糊涂!”烟叔道! “萧正楠死后英魂不散不灭,周于天地之间无处安放。我找到他后,以为他是因为死的不明不白而不愿意投胎转世。我当时都忘了他是我岜虚子道长最得意徒弟,又怎会如此看不开人世间的凡尘杂念!谁知他竟是为了还未过门的太子妃,他让我替他找到太子妃尸骨让他们死能同穴!萧正楠是我亲自埋葬的,可是我怎么作法寻找就是不能全部收集他的全部魂魄。直到你带着三个月的他来找我时,我就全部明白了!他是在等一个人啊!” “你是说他是在等他的太子妃!那他又为何非要找到太子妃呢?最后你找到了没有?” “没有!我没有找到太子妃,我去晚了!他的太子妃也是我当时最小的女徒儿,他们也是同门师兄妹!至于这其中更深层的原因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花颜老人道! “按照你的说法,这间宅院也算的上是无归其主了。难怪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我还问他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他倒是一口否决了。唉?那你最后找到太子了没?”烟叔似乎是差点忘记,又突然想起来一样。 “没有!” “或许已经投胎转世在别的地方了,茫茫人海找个人是很难的!”烟叔道! “不会!我能感觉的到她仍旧活在这世间,只是是用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的。” “这也太复杂了!难怪这些你不想让他听见,这确实对他没有什么好处!”烟叔被花颜老人的一番言语弄的不明不白,越听是越糊涂! 花颜老人说完也就没有在开口了,烟叔陪在身边又原路返回,正好走到中院就见萧见拙立于廊下等候他们! 萧见拙把花颜老人安排在中院最南边的一间朝阳屋子,这间屋子也是离自己那间是最远的,南北相对。烟叔的屋子则是被安排在中院进门的右侧,也是靠南,离花颜老人相隔一间耳房! 新居二 “刚刚烟叔陪我走了一圈,是个难得的好院子。就是不知道是谁给你介绍的?”花颜老人问! “是我兄长,也就是尹跖钊的长子尹志晖介绍的?”萧见拙道,烟叔一旁点头! “你的兄长?那他的年纪应该和你相差不了几岁?”花颜老人疑问。 “嗯!比我年长九岁!” “只比你年长九岁?”花颜老人心中疑惑不解的是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尹志晖是有意之举还是无意之心! “师傅怎么会问这个?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还是这院子……!”萧见拙知道花颜老人是有事隐瞒自己,自己也无心要追问,只是借着老人深情故意而问之! “没有没有!我在想他既然把这么好的宅院推荐给你,多少是顾了一点兄弟情谊的!可想而知你的这位兄长也是重情重义之人!” “嗯!从我初次入府到现在他都挺照顾我的。”萧见拙答道,并没有提及任何别的事情! “时间不早了!我年级也大了,也该歇息了!这么大的一坐宅院一时半刻也是打扫不到的,等明日天亮再好好收拾一番!烟叔今夜还回去吗?”花颜老人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不回去了!我出来时就打过招呼了!况且我来的时候邢翰文也还没走,应该是不会走的了!”烟叔紧说道! “既然出来了,就尽量不要回去了!” “唉!那你先睡,我和他就先走了!”烟叔答道看了一眼身边没有说话的萧见拙! “嗯!” “烟叔!那间屋子是给你留的!”萧见拙走出花颜老人的屋子后又朝着同一方向指去! “我的?我随便哪件就行了,不用这么好的!这间还是留给别人吧!你重新给我安排一间小一点我住着习惯!”烟叔看着那间屋子满脸憨厚朴实! “哪里还有别人?不就我们几个,梅香她们明天来了之后我就安排她们住在后院。我想她们也会喜欢那里的,离厨房近还有一个单独的院子,她们用起来也方便!” “那倒也是!只是我的这间屋子离你的有些远了,我主要是想挨着你旁边的!” 两人说话间来到中院的庭院中。 “你知道我住哪间屋子?”萧见拙故作惊讶的问向身边的烟叔! “这宅院是不小,可是眼下安排的差不多了,也就剩下那几间屋子了,不是那间就是那间?难不成你住前院池塘里?”烟叔打趣! “你跟我来!”萧见拙走向前院,沿着游廊向西一直走,直至一座假山前才停下脚步!萧见拙上前搬动假山上的一块碎石,假山缓缓打开。 烟叔脸上没有一丝惊讶之情,这反倒让萧见拙觉得很奇怪! “烟叔不会早就知道这个地方吧?”萧见拙看着烟叔。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知道这里?从进门到现在不都是你带着我到处逛的,我哪知道哪里对哪里。唉?你怎么发现这里的?你不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我倒要问问你。”烟叔反问萧见拙,心里等着他的回答! “我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里,刚刚陪师傅说话的时候我直接过来了。烟叔!你有没有发现我对这宅院好像特别的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知道,就好像我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样!而且,这里原本是没有这座假山的,是后来……”萧见拙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烟叔!我这里又开始痛了!” 这里我来过 “哪里?是不是肩膀上的伤口疼?”烟叔急忙上前询问!即使是黑夜也能看到萧见拙脸上的血丝渐渐地褪去! “是不是她来了?”萧见拙捂住胸口缓缓地沉坐在地上。 “我去叫你师傅过来,你在这里别跑!”烟叔无计可施! “别去!”萧见拙一把抓住刚要起身离去的烟叔。 “你看你都疼成这样了,万一再把肩膀上的伤弄复发了我看你怎么办?听话!”烟叔看着面前的少年,知道自己没办法劝住他! “烟叔!你带我去街上!” “你都这样了还要去街上?你不要命了?不行!我不去。” “烟叔!我知道是她来了!她肯定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要去找她,你带我去找她!烟叔!”萧见拙央求再三! “唉!你就作死吧!什么时候把小命弄没了你也就安稳了!”烟叔嘴上越这么说,心里是越力不从心! 锦荣街! “这里真好看?这么多人,好热闹!”姚云莲揽着柏懿的胳膊瞧着身边过往行人,心里一阵欢喜! “这里不愧是京城最繁华的街,我也是年前有幸来过这里一趟,那时候也只是在另一条街口张望了一下,就被好友匆匆拉走了!今日算是弥补当日的遗憾了!”沐云轩如实说道。 “这条街晚上的景色那可真是一绝,比白天强多了。我平日里也鲜少有时间过来,正好借此机会我们一起转转,要不是你们来了,我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杜嘉宏看了一眼身边的赵敏,故意打趣带动气氛,赵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会心一笑不作言语! “你们之前不是一直住城里的吗?怎么会连这里都没来过?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柏琰挽着赵敏的胳膊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赵敏立即转过头撇了一眼身边的柏琰,而柏琰恃宠而骄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姚云莲没有作声,柏懿一直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跟你们说,这凉城算的上是一坐古城了,怎么说也得有几百年的历史。说大吧?我也就对西郊一块熟悉,再者就是我那几个商铺了!说小吧,我去过的地方也就西郊那块和那几间商铺了!云轩,你们以前住在哪里?”杜嘉宏轻松说道! “舅舅!我们以前一直住在外祖母那里,在东莞桥那边,离这里应该有点距离。”沐云轩上前一步与杜嘉宏并排而行! “这么巧!那边我前不久刚刚去过,那里盛产土茯苓。” “对,对!我外祖母和当地人也都靠种植土茯苓来补贴家里的收入。” “云轩!我有件事……” “你们看!好漂亮的珠花!”柏琰看着路边摊上的珠花,忍不住的兴奋起来,也打断了杜嘉宏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舅母!你帮我看看,我戴哪一朵好看?”柏琰早已经迫不及待拿着各种样式的珠花在头上比划比划! “都好看!你有几个头啊?一个一个的挑!”赵敏打趣! “嗯嗯!太漂亮了,舅母我要多买几个!” “好!”赵敏应答,对于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女孩,赵敏又因没有生养,从小到大就一直娇惯着。柏琰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柏懿,云莲。你们也挑挑看,挑几样你们自己喜欢的。来,快过来!”赵敏心细,看到身后两个姑娘腼腆害羞的模样,知道她们是不好意思的。可都是一般大的年纪,看到这些女儿家的饰品又怎会不动心的呢?自己当年也是从这时候过来的! “对!你舅母眼光极好,让她帮你们参谋参谋。今夜你们看中的,想吃的,想喝的全部由我来安排,你们尽兴的玩!”杜嘉宏的一番话一下打破了姚云莲兄妹二人的拘谨,柏懿从初次见面到现在才正式的抬头打量了一番这个以前还记不住的舅舅! 这里我来过一 “几位姑娘好眼光!别看我这摊小不起眼,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我家那婆子一针一线纯手工制作而成的。虽不及珠宝银楼里的那般珍贵,但是妙就妙在这花色品种上,我敢说这条街上绝找不出第二家了!哈哈……”珠花老人笑道,一把山羊胡子随着笑声一颤一颤! “你这老头也真会吹牛!我看你这些珠花倒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要是你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好的话,怎么也不见有人光顾你的生意?”柏琰一边不停的翻看,一边嘲讽。 老人丝毫不在意柏琰将珠花翻的乱起八糟,一直坐在摊前乐呵呵地笑着! “我不等顾客,只等有缘人!几位不正是我要等的有缘人吗?哈哈……” “你是没生意才会这么说的吧!我看你摆摊算卦倒是比较合适……”柏琰的口无遮拦让赵敏心里不舒服! “琰儿!怎么说话的?”赵敏拉柏琰到一侧,上前又跟珠花老人赔礼:“小孩子说话失了分寸,您老人家别和她计较!” “不会,不会……!我摆摊做生意什么人都见,什么话都说!自然有人喜欢听,有人听不入耳的,我老头子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你们随便看,看的上眼就带走,看不中就当是热闹热闹。夫人不必挂怀……哈哈!” 赵敏听得珠花老人一席话,心里更加觉得缺礼了,也更加心生敬畏之心! “云莲,柏懿你们过来看看!有喜欢的我们挑几支回去。”赵敏没有理会一旁的柏琰,而柏琰同样一副不知天高地厚地神情! 云莲看着摊前的珠花,脸上说不出的高兴:“舅母!我可以选两只吗?我想给我母亲带一支回去,我母亲还没有带过这么好看的珠花!” “当然可以啊!你知道你母亲的喜好,你帮她选,别和我外道才好!”赵敏的一番话,一下让姚云莲感动不已,但这么多人在场姚云莲感谢的话没有说出口!点点头转脸继续挑选自己的心仪的珠花! 柏懿虽是一朵朵的翻看,但也将柏琰翻乱了的珠花一一摆整齐,看似无意之举却净数落在珠花老人眼里,赵敏同样发现了这个细节,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小丫头!柏琰见没人理会,拉着杜嘉宏去了对面的摊位。柏钰是紧跟在柏懿身后一语不发,始终一脸心思模样!沐云轩则是被满街的景色迷了眼,无心理会这些儿女之物! “姑娘!这只红萼头钗我看适合姑娘佩戴!” 珠花老人捡出一支正红色的类似于灯笼模样小巧珠花递给柏懿!柏懿接过摊在手心,只占手心一点位置。 “这叫红萼花吗?”柏懿看的入神,老人也起身站了起来:“姑娘说对了!这正是红萼茼麻,姑娘可喜欢?” “嗯!我喜欢!” “这只珠花倒和你那支枯枝杏叶的相似!”姚云莲随口道! 柏懿一听立马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那支枯枝杏叶头钗!没想到的是两支头钗的钗柄是一模一样的,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哈哈……!姑娘还真是我家婆子的有缘人啊!”老人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立马止住了笑容:“想问一下姑娘,这支头钗是何人所赠?” “我不记得了。”柏懿看着两只珠花一点映像都没有! “老爷爷!这支珠花也是你家的吗?”柏钰上前一步问! “没错!这是我老婆子年轻时候制作的。只是几十年过去了,在这凉城内现在几乎是没有再见过这样的老物件了!现如今看到这支珠花,仿佛日子就在从前,若不是缘分二字那又是什么?”老人回忆起了往事,脸上依旧平和。柏钰听了没有在追问下去! “我从前最爱这红萼花!”柏懿声音很脆,跟方才那个细声说话的人判若两人。就连身后的柏琰听了也回头看了过来,这种声音她熟悉! “你选你的,又看那边作什么!”杜嘉宏揽过柏琰! 柏懿的这句话没有引起赵敏的怀疑,但是柏钰心里却害怕起来! “姑娘既然喜欢,那就送给姑娘了!”珠花老人说完就拿了一块红布包起来递给柏懿!姚云莲手里的也同样如此。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您辛苦摆摊儿,我们可不能白拿您的东西!”赵敏忙推辞! “使得使得!若是喜欢下次再来,这次就当是我送这两位姑娘的见面礼了!到了我这个年纪,这些身外之物是带不走的,图个开心就好!夫人是聪明人,就不要多礼了!” 见老人这样说,赵敏也就没在多说! “谢谢爷爷!”姚云莲立马拜谢,赵敏看了一眼,心里赞许几分! 柏懿没有说话!任由姚云莲拉着离开摊位,珠花老人望着其背影久久不能回视。 “胸口还疼不疼了?”烟叔一手揽住萧见拙的腰一手抓着萧见拙搭在他肩上的左手,手心冰凉! “嗯嗯!”萧见拙应答两声,一双眼睛一直在扫视着街上过往行人,生怕看漏一个! “你看你!满大街的这么多人你上哪去找她啊!你们又没见过面,就算她现在站在你面前你就能保证你能认出她来!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要我说你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你听到没有啊?”烟叔劝说! 萧见拙不作理会,拖着烟叔继续往前! “主子!”李博薏身边的丫鬟侍书亲身喊道! 李博薏走在人群里,一身白衣惹得身边行人频频侧目窥视,女人眼里的嫉妒,男人眼里的垂涎全都表露无遗。而李博薏全然无视这一切,斗帽之下双眼空洞无神,但又有几分神伤之态! “侍书,侍剑!”李博薏唤道,声音没有女儿那样娇柔,多了几分英气! “奴婢在!”身后二人应答! “为什么我不是长女?为什么我不是男儿之身?”李博薏面无表情地问,目光始终直视着正前方,但思绪却已经飘到千里之外了。就连对面两个酒鬼擦身撞来,李博薏都没有反应过来! “急着投胎还是眼瞎了?对着爷爷身上撞!”一身材矮小的酒鬼被侍剑一掌推到在地,挣扎半天才起身撒着酒疯! “哎吆喂!好标致的小娘子,怎么?想哥哥了?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投怀送抱?”酒鬼借着酒兴,高一步低一步的晃到李博薏面前,言语轻狂至极。还不等酒鬼看清人脸,自己又是一个狗吃屎的趴在地上,同伴见此情景才发现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你奶奶的,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我堂堂巡城御史……!” “大人,大人!说不得,说不得!”另一同伴上前附在地上劝阻。 “什么说不得!还有我说不得的吗?不就是一个……!” “大人,大人!是李丞相之女!”经同伴提醒,又听到丞相二字,酒立马醒了一般。同伴立马将他拉起,对着李博薏身边的两位丫鬟赔礼道歉。 “李博薏!”酒鬼看着白衣女子失声喊道,这才发现自己得罪人惹不起的人! 而不远处的萧见拙正好听见,扭头看向白衣女子,胸口的疼痛加深! “烟叔!快扶我过去。”这个名字一下唤起了萧见拙的记忆,记忆里的女子也是叫博薏,也是一身白衣! “闭嘴!我们主子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在敢冒犯小心你的狗命!”侍剑言语凶恶,一把长剑横在酒鬼面前,吓得对方不敢开口说话! “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好像很热闹!我们过去看看!”杜嘉宏是极爱热闹的,带着一般人向人群里走去!柏懿还沉浸在那支红萼木钗中,刚刚脑海里又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画面,只是画面很短暂,柏懿来不及去想就醒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方才醉了酒,狗嘴里出言冒犯,还请姑娘饶命。小的是瞎了狗眼,未辩真神,还请恕罪!”酒鬼连连赔罪致歉,李博薏心情差到了极点,懒得理会看也未看一眼就转身离开! 萧见拙迎面走来,二人正好正面相交! “柏懿!” 这里我来过二 “柏懿!”萧见拙看着李博薏唤道,眼里的悲伤奔涌而出。李博薏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少年眼里的伤痛放佛看到了自己一样。 “你认识我!”李博薏问道,声音多了几分柔情! 萧见拙一听对面女子应答,眼里有增添几分委屈!挣开烟叔的搀扶,颤颤巍巍的走上前,不待李博薏反应一把揽她入怀!身边身边的两丫鬟正欲上前制止,李博薏伸手示意不必! “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萧见拙抱住李博薏,只有李博薏自己能感受到这个少年到底有多在乎这个跟自己同名的女孩!李博薏享受这样被人在乎,被人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也让李博薏感到心安。李博薏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少年的手正一点点的松开,最后直接从自己的身上滑落,李博薏伸手接住,二人重重的摔倒在地!烟叔上前扶起萧见拙,而萧见拙人就握着李博薏的衣袖没有松开! “主子!您没事吧?”侍书扶起李博薏,替她整理衣裙。李博薏看了一眼烟叔怀里的少年没有说话正擦身而过。萧见拙看了最后一眼,胸口的疼痛是他再次昏了过去! “见拙!萧见拙!”烟叔怎么喊也无济于事。 李博薏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少年,嘴角上扬,然后疾步消失在人群里! “柏懿!” “柏懿!”柏钰,姚云莲就这样看着柏懿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二人同时喊道!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晕就晕了?”姚云莲吓得惊慌失措! “快散开!快散开!”杜嘉宏赶紧走过来,把脉号上!四周人群分不清方向,左边刚刚晕倒一个,现在右边又晕倒一个,没有一个不嫌事大,想看热闹的! 烟叔看了透过人群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姑娘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听到他们都在喊她柏懿,又看了自己怀里的萧见拙乘人不备,立马消失不见! “怎么摸不到脉象?”杜嘉宏紧张起来! “她从前在家就这样,一会儿就会醒来。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问柏钰!”柏琰站在一旁显得无所谓! “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带柏懿去我们家的药铺看看!”赵敏提醒,杜嘉宏抱起柏懿就往不远处的药铺跑去! 药铺老李正站在街面张望东西,见杜嘉宏抱着一个姑娘奔来,立马跑回药铺做起了准备。正好杜嘉宏进门,老李准备就绪! “老李!你快看看。好好地在街上就突然昏了过去!”杜嘉宏已是满头大汗。 “少爷莫急!请等候一旁。”老李从年轻时候就一直跟在杜廷帧后面行医采药,医术精湛,在锦荣街上也是叫的响的! 老李看了看脉象,又翻了柏懿的眼皮看了看! “没有什么大碍,过一会儿就会醒。少爷,像姑娘这种症状从前是否有过?”老李问! “有,经常出现。上次还吐了许多血,把我们大家都吓惨了!但每次好了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柏琰如实回答! “柏琰!你怎么那么多话?”柏钰制止! “本来就是,大夫问的,我知道的自然要说!难不成还要隐瞒!”柏琰道! “没事,我就是习惯性的问一下。等她醒来了就没事了,你们陪着她,我手上还有事要做!”老李说完走向后厢房! 杜嘉宏看了一眼柏懿,交代赵敏照顾,跟着老李走到后厢房。 “李叔!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杜嘉宏问! 这里我来过三 后厢房灯火没有前堂那样明亮,老李坐在一方有些年头的桌子前,面前全都是一本本当天记载的账目。药铺还有一个负责抓药,打杂的师傅,也是老李的儿子小李,一般药铺没什么事情的话,老李都会让自己的儿子提前一个钟头先走!这倒并不是老李假公济私,而是老李从年轻时养成的习惯!眼下老李喝完紫砂壶里的最后一口茶水后,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茶壶嘴角,然后推至一旁! “这小丫头是你的什么人?”杜嘉宏对于老李来说也算的上是半个儿子,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是我外甥女,我二姐家的。此次水灾,昨天刚刚接到我家!”杜嘉宏知道是有什么事了,心里不安,虽跟这个小丫头还不熟,但毕竟是亲的。 “你父亲看了怎么说?”老李深知养生保健之道,气色很好,圆脸,身型微胖,有弥勒之态! “我父亲?这两日我父亲忙着接待他的一位故交,还来不及照看这些小辈,也就是打个照面而已!李叔……” “这丫头不长久!”老李打断杜嘉宏想要问出口的问题! 杜嘉宏神情一怔,怎么也想不到李叔会这样说,正是因为李叔说的这样这样直白,杜嘉宏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自己还是不相信会严重到这种地步……这才多大的人啊! “李叔……!她只是晕倒了,怎么就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杜嘉宏不是怀疑老李的医术,老李也知道杜嘉宏的意思!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个丫头不是说了经常出现,你也听到了。这是先天不足,还有,你刚刚不也是没有摸到脉象才送到我这里来的?这丫头是没有脉象的!”老李说道! “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没有脉象,又不是……”那两个字杜嘉宏不忍说出口。 “等那丫头醒来后赶紧带她回家去,这件事情一定要单独告诉你的父亲。至于其他人……看看你父亲怎么说!” “好!” 杜嘉宏出了后厢房,柏懿仍旧未醒!赵敏守在一旁不停的的给她擦拭额头,柏钰蹲在地上紧紧地抓住病床上柏懿的手,生怕床上的人会消失不见一般。柏琰倚靠在门口仍旧迷恋外面的世界,姚云莲不停的换洗干净手巾递给赵敏,沐云轩面露焦急万分! “嘉宏!李叔怎么说?柏懿要不要紧,怎么到现在还没醒?”赵敏担心的不得了。 “怎么出这么多汗?柏懿!”杜嘉宏上前查看,看着昏迷不醒的柏懿心里全是不忍心,要是二姐知道真相看到这样的一幕又该怎么办才好! “你刚刚进去,这丫头就开始出汗了,衣服都汗湿了!”赵敏手上还在提柏懿擦拭额头,只是这汗珠就跟地上的水珠一样不停的渗出来! “你们别大惊小怪的,以前在家也是这样的,你们不信问柏钰!”柏琰随口说! 杜嘉宏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柏钰,心里断定这孩子肯定是在隐瞒什么。只是此时不便多问! “大家别再这里等下去了,得赶紧带她回家让父亲看看!”杜嘉宏上前扶起柏懿,刚碰到其后背就发现正如赵敏所说的那样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杜嘉宏背起柏懿,柏钰赶紧跟上前,这一举动被杜嘉宏收在眼底! 一行人脚步匆匆走往西郊赶去没有一点来时的闲情逸致!越往西走走去,灯火越暗,心境也与来时大不相同!两旁的夜风吹来,赵敏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伸手摸了摸柏懿竟是没有一点温度! “嘉宏!”赵敏轻声附耳喊道! “没事的!别担心!” 杜嘉宏会怎么感觉不到柏懿的异常? “真是的!什么都还没看到就要回去了,下次就别带柏懿了,一群人围着她一个人了!”柏琰抱怨。 “你是她姐吗?这话你也说的出来,柏懿这样子你不心疼就算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姚云莲始终没有忍住。 “云莲!”沐云轩呵斥,姚云莲说完一句也就作罢。也没人在理会柏琰,众人也都没在说话。 “祖翁……” “祖翁……” 柏懿头枕在杜嘉宏的肩膀上,低声呢喃。 “柏懿!柏懿!是柏懿醒了吗?”杜嘉宏问身边的赵敏。 “没有啊!” 这里我来过四 回到丞相府,两丫鬟服侍李博薏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衣服别烧,洗干净了再拿来,我还要穿。”李博薏坐在菱花镜前看见侍书抱着就准备去烧的时候喊住了她! “可是主子,这衣服……!”侍书很懂分寸,弄脏了三个字没有说出口,李博薏也知道她的意思! “这衣服我有用的,你尽管洗干净了交给我。你去看看我衣柜里还有几套这样白色的衣服,全部都拿出来给我看看!”李博薏心情大好,嘴角一直含笑不露! “主子!什么事情竟让你这么高兴了!”侍剑站在一旁问! 李博薏回过头,脸上的笑再也藏不住了:“你看出我高兴了?” 侍书对于李博薏的反问明显吃惊,这和从前性情冷漠的李博薏简直是判若两人。 “侍书!你看出来了吗?”侍剑问。 “怎么看不出来?我们又不是瞎子,从回来的路上一直高兴到现在!”侍书翻弄着衣柜里的衣服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你们知道那个最后昏倒的少年是谁吗?”李博薏问! “不知道。要不是主子拦着我当场砍断他的手脚!”侍剑恨道! “他就是萧见拙!”李博薏笑道,起身向侍书走去! “主子怎么知道?”侍书问。 “他身边的仆人见他昏倒后喊出口的!”你们当时肯定只在乎我的感受了,没有注意。 “主子派人跟了他那么久都没有打探到一点消息,眼下竟直接送上门了!可是,怎么看起来他的身体那么弱?”侍剑疑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找的人是我,而我要找的人正好送上门来!”李博薏想到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时的情景,心情大好! “主子!衣服都在这里了,总共就三套白色的。”侍书翻出这个衣柜里的衣服,白色是极少的,大多是一些暗色调的! “我记得有一年皇后娘娘赏了几匹月影纱,明天找出来拿去裁几套新的,就按照这套样式去缝制。这些都暂时先收起来!”李博薏看着床上平时常穿的那几套深色衣服,心里有了新的打算! “是!我明天就去安排!”侍书应声退下! “父亲!父亲!”杜嘉宏跑进院子焦急地喊道。 “怎么了?这是?”所有人都在院落里家常,杜月冉最先反应过来是柏懿出事了! “父亲!你快看看,这丫头在街上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来!”杜嘉宏看到自己的父亲,心里稍安! “快送进我屋里去!”杜廷帧看了一眼,迅速折回另一间屋子去拿自己多年不曾用过的医药箱,再回到自己的卧房时所有人都挤在里面! “父亲!你快看看!” “月冉,我们先出去,先让你父亲好好看看。嘉宏你留在一旁帮你父亲!”月冉母亲张氏招呼所有人出来。 杜廷帧看着床上没了生气一般的丫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替她将因汗水打湿的碎发弄的整齐,满眼心疼:“你老李叔怎么说?” “李叔说,说这丫头不长久!”杜嘉宏声音哽咽,看着柏懿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杜廷帧没有接话,替柏懿整理好脸上凌乱无序的头发后才拿去消瘦的手腕静静的号着脉搏,随着时间流逝杜嘉宏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 “祖翁……” 柏懿声音很轻,如游丝一样漂浮在房内。杜嘉宏以为是柏懿醒了,杜廷帧示意别出声! “祖翁……” 又是一声喊道,柏懿无力地睁开眼睛还来不及看一眼面前的杜廷帧,又无力的合上,两大颗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 “不怕!不怕!”杜廷帧将那只小手握在自己的大手里,轻轻拍打安抚,就像是在哄一个婴孩睡觉一般,动作轻柔自然! “父亲!刚刚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喊祖翁,祖翁……!这个祖翁到底是谁?”杜嘉宏问! “你先出去,跟你二姐说没事只是有些劳累,就说我正在替她针灸,别让他们进来打扰!”杜廷帧说完就一直看着柏懿没在开口,杜嘉宏见状只好离开! 杜廷帧看的入了神,才想起这小丫头从一开始见面就是喊自己“祖翁”的,也记得自己当时是听见了,但是没有答应!越想思绪飘的越远,远到三十多年前有次去拜访岜虚子道长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一个迷了路的一身男儿打扮的小姑娘,桩桩件件的记忆都历历在目,每一件事情都和那个姑娘息息相关,可是……最后杜廷帧赶到时也就等到了一声“祖翁”,带回来的只是一副温和的尸体。杜廷怔想到这里原本干枯的眼睛里又流出来滚烫的热水! “好孩子!如果是你回来了,你就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是不是你要找的祖翁?”杜廷帧说完静静地守在一旁! 无标题章 杜廷帧一直在床边等着,约莫一盏茶的时候,床上的柏懿才有了动静。 “柏懿!起来了,大家都等你吃饭啊!” 杜廷帧一声轻唤,床上的人动了动,但是并没有完全醒来,似乎是陷入梦境,正在苦苦挣扎。 “小十三!快醒醒,祖翁带你去买甜糕,去晚了就买不到了啰!”杜廷帧对着床上的人儿再次喊道,床上的柏懿再次被汗湿了全身,脸上汗珠如豆子一般从额头滚落下来,模样也十分痛苦,不停的在床上扭曲挣扎,就是醒不来。杜廷帧再次伸手把脉,可还是摸不到一点脉象,正当不知如何是好时柏懿突然停止了挣扎。 “外祖!”柏懿开口喊道,眼睛就好像是别泉水洗过一样,干净清冽。 “外祖。我怎么了?”此时的柏懿很虚弱,话都没力气说响。 “刚刚你摔了一跤,昏了过去,现在好了!”杜廷帧看着这个小丫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好像对刚才的事情浑然不知! “听母亲说外祖是个大夫,医术很厉害。从前我生病的时候母亲常说要带我找您,只是路太远了。” “你以前老生病啊?”杜廷帧看柏懿是虚弱的,但精神还好。 “我记不住了,我是母亲他们说的,他们说我养不大。”柏懿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他们是大夫还是天上的神仙啊?别听他们胡说。柏懿,你信不信外祖的话?外祖是个大夫,我看你这丫头善良乖巧懂事,将来定可以长命百岁。”杜廷帧哄说道,几句话下来更是从心里喜欢这个丫头。 “呵呵……我信外祖的,不信他们。”柏懿傻笑,嘴色没有一点血丝。 “外祖你会煮饭吗?我想吃饭了,肚子饿了。”柏懿问。 “好!我让你母亲进来陪你,外祖去厨房亲自给你做饭。” 杜廷帧起身还没挪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话。“祖翁!小十三能活下来吗?”杜廷帧一听,背脊发凉,猛的回头。 “外祖?”柏懿喊道,一脸平静。 “外祖看看你是不是又贪睡了?可不许再睡了!” “嗯嗯!” 杜嘉宏看了柏懿后,又来到厨房。 “父亲!我刚刚去看了,现在有脉象了!”杜嘉宏原本的不安稍稍平静! “你老李叔说的是对的!这件事情就我们父子二人知道就行了,其他人一个字都别透露出去,免得让他们担心。尤其是你二姐和二姐夫!”杜嘉宏一颗心刚刚还未放下了就听杜廷帧这样一番话,心里又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怎么会这样?我刚刚去看她,她跟正常人是一样的?怎么就不长久了?” “你别问那么多!” “可父亲是个大夫啊?” “我是一个大夫没错,我不是天上的神仙啊!一个大夫是救死扶伤的,又不是阎王老爷,掌管世人的生死存亡!”杜廷帧的话语明显是有怒意的,这不是对自己的儿子发火,而是一种无能为力! “那要是二姐问起来怎么办?”杜嘉宏追问其原因。 “你几岁了?还要让我教你说话是不是?” “他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烟叔急的心里跟猫抓一样。 “肩膀上的伤没大碍!”花颜老人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轻描淡写! “我不是问他肩膀上的伤,我是问为什么每次他胸口疼的那么厉害,然后又会晕倒?”烟叔因为着急上火,声音也就大了几分! “我怎么知道,我从回来到现在也就见过他两次,他这样子我不也是第一次遇见吗?我是一个破道士,又不是医术高明的大夫,我怎么知道他的胸口怎么是不是的疼?你不是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吗,你就没有带他去看大夫?”花颜老人反问,声音也故意提高几分。 “他不听我的!唉……”烟叔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萧见拙不听他话的缘由,也确实没有遇到好的大夫。 “你别瞎着急,我认识一个神医,到时候我们带他去看看!” “哦!那就好,那就好。咋们也别到时候了,就明天吧!那个神医身在何处?”烟叔恨不得马上背上床上的人飞奔过去! “就在凉城西郊!” 初见 “叔!”崔胜推开窗户朝着步伐匆匆的崔臻喊道,崔臻没有理会,全当耳旁风! “叔!我喊你你怎么不理我?你这一大早匆匆忙忙地要去哪里?”话音敢落,崔胜已经从窗户里跳出落在崔臻面前,身型灵异飘动! “你读你的书去,管我去哪里?”崔臻推开,越身而过! “叔!你带我一个!” “回去!你哪都不许去,你要是弄丢我的状元试试?整天跟个混子一样不干正事!”崔臻脸子上呵斥呵斥! “那你也得告诉我你去哪里?我不放心!”崔胜是真的不放心,这个叔叔也就年纪长一点,其余的在崔胜眼里还真是不如自己! 崔臻气的掉转回头,直冲冲的跑到子侄面前:“我去拜访一下曹敬民!人家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总得登门致谢吧!” “哦!那你去吧!”崔胜松口。 “叔!” 崔臻还没走两步,又被喊住,这下崔臻真的不在理会。 “叔!你们要是谈的来,你跟他借两贯钱回来,你记得打个借条给人家啊!”崔胜在后面喊道,这两句话气的崔臻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衙内! 崔臻下了马车,径直走向曹敬民的府邸“曹工府”三个大字悬挂在门楣上方。崔臻上前,门牙问安引进府内。崔臻进门一看,心里更加清楚曹敬民是什么样的人了,说好听点的这里还是一座工部尚书的府邸,可这寒酸程度跟自己那座半公半私的开封府是一摸一样的光景啊! “崔大人!”崔臻敢来到正厅坐下,曹敬民就神速赶来! “曹大人!”二人相互问礼! “大人这是要出门?”崔臻见曹敬民一身行头,而今日又不必早朝,那自然是要外出! “去夜水河看看!” 初见一 “那正好我也准备去看看灾情的,不知曹大人可方便一道同去?”崔臻问! “这有什么方不方便的?都是为圣上办事。崔大人这么一大早上府不会是为了约我同去夜水河的吧?”曹敬民一边问一边向府外走去,崔臻紧跟其后!曹炳曹坤兄弟二人早就准备好马车停在路边等候! “不是不是!我知道曹大人公务繁忙,生怕来晚了大人不在府上。前日大人出手相助的恩情,我崔某无以为报,今日特意登门拜谢!” “我向来不在乎这些,崔大人不用这般多礼!”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府门外。 “崔大人!”曹氏兄弟拱手作揖! “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曹坤对着曹敬民表示。 曹敬民看向崔臻:“就一辆破车,要是不嫌弃就挤挤!” “怎么会嫌弃?我那辆也不必你好多少?”二人上车,马车的空间本就不大,现如今两个男人挤在一起,更显小了! “曹坤!你等一下!”车外一丫鬟急声招呼! “什么事?”曹坤问! “夫人准备的早饭,夫人让我送过来!”曹坤接过手,多看了一眼这个因一路跑来满脸通红的丫头,然后驾车而去! “大人!夫人准备的早饭,您赶紧趁热吃了吧!”曹炳将食盒递了进来! “妇人之仁!”曹敬民接过食盒!,瞟了一眼身边的崔臻! “夫妻情深这般,让人实在羡慕!”崔臻说道! 曹敬民打开食盒,第一层是水晶虾饺,个个晶莹剔透。第二层是白色的米糕,四方四正,纯白如玉,曹敬民看的出来更加偏爱于白色米糕。崔臻看着这两样点心,不禁肚子里的食虫打鸣。 “你没吃早饭吗?”曹敬民问,崔臻以为他会当作没听见。 “昨晚剩了一点粥,早上起来热了对付了两口!”崔臻多少是有的尴尬的。 “你要不嫌弃粗笨就再吃点!”曹敬民给了一份虾饺送到崔臻手里! “嫂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还是你吃吧!” “你咋这么别扭呢?”曹敬民这句话一出,崔臻立马看了一眼对方,不知到如何是好! “你到底吃不吃?”曹敬民声音大了几分。 “吃,吃!”崔臻没再推辞,拿了一个虾饺仔细端详一番:“太漂亮了,太精致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认真地细嚼慢咽。 “再尝尝这个!”曹敬民又将米糕递过去,崔臻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桂花馅的?我吃过的就是纯米糕,跟这个实在没法比!”崔臻脸上的满足如同孩子一般纯真! 二人将所有点心吃完后正好也出了城,下了马车。行至一段后见下游仍是大水漫灌! “这水似乎没有在退了?要是按照昨日早上那个退势就好了!”崔臻道! “大人是否愿意同我去水上看看!”曹敬民问! “自然愿意!” 二人上了木舟,曹炳负责船头,曹坤负责船尾。木舟不算大,四个男性坐在上面,再加上水下暗涌,船速很慢但很稳! “曹某想问一下崔大人对此次水灾有何看法?” 崔臻不知道曹敬民问的是什么:“崔某自上任以来行事多有欠缺之处,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崔大人可听说过“涪汐桥?”曹敬民问! 初见二 “涪汐桥?从前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那时候我好像还在御书房伴驾时听圣上有次无意中跟我提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崔臻问! “嗯!圣上口里的涪汐桥正是我要说的这个涪汐桥。那崔大人可知这所桥的来历?”曹敬民问! “我知道这座桥当年是先圣太子爷提议修建的,后来先圣太子爷走了之后就一直停工至今!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崔臻在上任之前一直都是待在皇帝身边充当一个言官身份,平日里除了谈书论经就是偶尔讨论一下朝堂之事,要轮纸上谈兵的话自己倒是有一点见解,可论实地考察那就绝对是全瞎全盲! “你看!”曹敬民指向夜水河下游的那坐露出一半的废弃工程! “这不会就是当年的那坐涪汐桥吧?”崔臻现在才反应过来! “正是!” 崔臻大惊,忽而想到曹敬民今日所举:“大人今日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还望大人明示!” “我是圣上一手栽培起来的,这次出手相帮也是圣上很早之前就叮嘱过我的!你的事情,圣上也都跟我说的很详细,我在这里也就不和你外道了,都是一心为圣上效忠,所以崔大人不用事事提防与我。你刚刚上任不久,接连命案,又遇水灾,再加上前任知府赵义成留给你的破摊子,我想你这刚刚上任的一城父母官应该不好当吧?”曹敬民的一番话说罢后,崔臻没有接口,只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曹大人说的我都明白了,眼下我的处境确实比较被动,但是也绝不是没有一点后路可退的!曹大人应该也知道在今年年初两位护卫禁军之死,还有前不久爆尸于双塔巷内的三位陌生男子,这两桩命案都是由我提案呈报给刑部。可是,这案子上报不到一天时间,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这三司竟已经将结案文书递交给了圣上。圣上将文书递给我的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多说,只交代了这么一句“别急!慢慢来,等一等”。曹大人呐!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听到圣上这么一说,我心如刀绞啊!我恨自己无能,我怕到时候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崔臻言语激动不已! 曹敬民拍了拍崔臻的肩膀:“别急!慢慢来,等一等!”。“”崔大人!这句话圣上不是只对你一个人说过,也对我说过!我就是为了等你就等了整整三年。那你可想而知咋们的圣上又该是等了多少年?或许是他从登上皇位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等,我们可以想象他得有多孤单。” “大人!到了!”曹坤轻声提醒! 崔臻渐渐地平静下来:“曹兄今日带我来这里到底……?”崔臻问! “我怀疑这次水灾并不是一场自然灾害。单凭这几日的降水量并不足以达到洪涝灾害,昨日雨停后我带人一直在夜水河一带勘查,发现这次水灾仅局限于夜水河下游一带。上游几个水库基本上还有空余,中游也同样达不到泄洪标准,那么这里的水就不可能是从上中游泄洪而来。这场雨下的是急了些,但似乎只是要淹没夜水河下游这几个村落,但这种无凭无据的话说是说不通的。”曹敬民自己也都说的没有头绪,崔臻听的更是不明不白! “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是怀疑到什么?”崔臻实在糊涂! 初见三 “我怀疑是这座桥下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曹敬民探身说道! 木舟停稳在河面,舟山四人看上去是被静止不动一般! “曹兄何出此言?”崔臻一副不可置信地神情! “当年先圣太子爷萧正楠未过门的太子妃就是命丧于此,太子妃是邴丽国国主第十三郡主。但这位郡主天生命运多舛,出生时间正好是午时三刻,并且在当时的邴丽国来说十三是最不吉利的数字!可想而知这个小郡主出生到长大受了多少委屈。但这位小郡主天性聪慧,从她渐渐的长大成人后,邴丽国渐也变得强大起来,工,农,商,畜……各行各业都远远超过周边邻国,甚至超过了当时比邴丽国强大许多的禹州!也正是这样,邴丽国的国主不管到访任何地方都会带上这位小郡主,传言,这位小郡主初次来我大邶国时只有十三岁,那时候这里还是晋阳古城,他们父女乔装打扮以商人之名义混进城中在晋阳城里盘留多日。走的那天,小郡主便没有跟他父亲回去而是留在了晋阳城五荒山下的乌虚观中,拜岜虚子道长为师。据说邴丽国的妈神在小郡主出生那日直接给这位小郡主赐了一个封号叫“十三”。也就是这个名字让这个小郡主从小受人排挤,如若不是小郡主自身聪慧,进退敏锐,恐难存活下来!”曹敬民说道这里言语里都是对这个小郡主的怜悯与喜爱!“那时候我的父亲常说“命运这个东西从你出生落地开始就已经是注定好了的,注定了你该见什么人?经历什么苦难?常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命数!” “对!就像我们现在一样,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崔臻平缓说道! “这个小郡主出生在邴丽国已是她不能选择的,可命运又跟她开了另一个玩笑!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得不到上天的眷顾呢?”曹敬民说完又是一口长叹! “小郡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将来的夫婿也是岜虚子道长的徒弟对不对?”崔臻问。 “对!”曹敬民点头! “就像你父亲说的那样,命运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也许这就是小郡主该要经历的。假如说她没有留在乌虚观,没有遇见先圣太子爷,那也许这一关会应在别的地方!”崔臻道! “小郡主是被烧死的,一大群人围攻于她。将她绑在木桩上,被他师傅亲手点火的,这些都是岜虚子道长所作所为,她到死都没有等来先圣太子爷。那天正是冬至,最冷的一个傍晚,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挤在去屠杀她的阵列中,看着木桩被烧成炭,毫无眷念地掉进了水里,冰层被打破,碎了一河夕阳。我们围住了这条河岸,立马下水去搜,可是小郡主就跟凭空消失一样。后来邴丽国就因此事与我大邶国结下了深仇大恨,他们的族神因没有见到小郡主的尸首恼怒,就以小郡主的生辰八字在涪汐桥上设下了诅咒,设咒之人刚设下了诅咒就离奇消失!自那以后我朝连任两位工部尚书都因这涪汐桥而散命于此,先帝临终前就下了一道圣旨:不许任何朝中大员在提修桥之事!时间久了人们也就淡忘了这件事情!”曹敬民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面露愧歉这色! “那你是不是怀疑这次水灾是跟这位小郡主有关?可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崔臻不愿将此事与小郡主联系起来,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小郡主,但是听到这里心里已经能够勾画出一个活生生的画像! “把船划过去看看!”曹敬民吩咐! “好!两位大人坐稳了!这水下有暗流!”曹坤提醒,曹炳在船尾用力,木船稳稳的靠向桥墩!曹敬民已不是第一次来,相比之下崔臻显得格外好奇。 “这里温差怎么这么明显?”崔臻看了看四周,又抬头看向笼罩在自己头顶上方的残桥,压抑之色浮在脸上,虽此刻身边有人陪伴在侧,但是总觉得不自在。 “这面背阴,常年没有太阳的缘故!”曹敬民没有说其他。 船再次停稳,曹敬民起身看了一下身边的桥墩:“你看!这两桥墩各有一枚铜镜,相对悬挂,这两枚铜镜应该是背面相对,而如今却是正面相对。背面相对是闭目阵,所有一切都收在这一对铜镜之下。而现在的正面相对是开目阵,这无疑就是给给主阵打开了一道门。你在抬头看看这桥底之下悬挂的六支短剑了吗?实际上是十八把短剑,若不是有人动了这阵,是不会出现这场水灾的!这也是当年岜虚子道长亲手布下的伏魂阵,用来镇压邴丽国设下的咒语!”曹敬民一一说道! “他们这么做对的起那个小郡主吗?她是无辜的,她的这份委屈就被这两道阵法给镇压了了吗?岜虚子道长不是她的师傅吗?那这位道长又怎么忍心去布下这样的阵法?”崔臻不知为何一下没有了刚才的那份恐惧,心里有点都是替小郡主不平! 初见四 “那曹兄怎么就敢如此肯定这场水灾是跟这涪汐桥有关?难道大人一直都是怀疑这场水灾是跟那个小郡主有关系?我想这不仅仅是曹兄这样怀疑,甚至是先帝都把那两任尚书之死也怪责于这位小郡主身上。这样的对待太不公平,死因不明,尸首成谜,死后还被自己的母族给下诅咒,自己的师傅没有想办法让她投胎转世反而用一道阵法将她镇压在这寒塘之下!不公不公!”崔臻话音刚落,水面白浪翻滚,桥下的寒风凛冽刺骨,木舟根本控制不住。 “要出事了,要出事了!”曹敬民惊慌,崔臻反倒镇定自若。 “大人,你抓紧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曹炳曹坤相反设法的摆弄船只可是却陷于漩涡之中,河水倒灌进来,曹氏兄弟手里船桨根本脱手而去,两人都被甩进水中没了踪影! “曹炳,曹坤!”曹敬民见二人落水,心里万般恐慌,知道自己这道坎是过不去了。“崔大人,该来的总归是来了,有劳你替我转达圣上,辜负了天恩圣愿,微臣有罪。” “曹大人!曹大人……”崔臻被水冲刷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但是心里放佛知道一件事,一件他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情! “十三郡主,若真的是你,你听我说两句。我崔臻刚胜任开封知府,无权无势,但我崔臻跟你保证,你生前所受冤屈我定会帮你查清真相……还你公道,助你投胎转世。崔臻恳请你放了他们……十三郡主,崔臻以命发誓定会信守承诺,倘若违背良心,任凭十三郡主处置……” 风停了,河水立马恢复正常,崔臻惊魂未定地趴在木舟之上看着水里的动静! “曹大人!曹大人!”崔臻喊道,声音不大,生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哗”的一声,曹敬民从木舟底下窜出水面,吓得崔臻反扑在船仓! “崔大人!是我!”曹敬民是武人出生,水性也是极好的,此刻抓住木舟竞一点没有疲惫之态! “曹大人!”崔臻欣喜。“快,快,快上来!”刚把曹敬民拉上木舟,曹炳曹坤就各自从水里钻出来,相继朝着木舟游过来! “你就不能休息半天在干别的事情?昨天晚上还搞成那个样子,现在又要出门。”烟叔见萧见拙是一副要出门的架势,仍不住担心。 “没关系的,我自己身体我知道!”萧见拙精神状态很好。 “你以为你能拦住他?”花颜老人坐在院里悠然自得。“这院子还真不错,你听听这鸟叫的声音,舒服!” “你看!还是他了解我,烟叔你该跟他老人家学学! “不是!不是我跟谁学的问题,眼下的问题是你的身体吃不消,万一……”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挂块匾额在门楣上,这样大的一座宅院都没名没姓的像什么样子!”萧见拙转过身看着身边满脸紧张的人:“烟叔!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帮了!中午我回来之前要看到啊!” “我怎么会弄这个?你不是在说笑吗?”烟叔气的冷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又没时间,你总不能让那个老人家去弄吧!摔坏了怎么办?”萧见拙调侃!花颜老人听罢故意咳嗽起来。 “他都能上天,还怕摔吗?你别指望我,这样的事情我干不来!” “你让他干可以,最起码要先想好一个名字吧!”花颜老人笑道。 萧见拙环视四周收回目光心里有了名字:“一水之地”。“就这个名字了,要用最好的紫檀木。烟叔!辛苦你了。这包银子给你,使劲花,千万别替我省钱!”说完,不等烟叔辩解就走出院外! “他,他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啊?”烟叔朝着花颜老人问! “我哪知道!你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你都不清楚别人怎么会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这么有钱?”烟叔又问,实在不解! “你还不赶紧去办他交代的事情去,说不定他一会儿就回来了,问东问西的烦不烦?”花颜老人催促! “我对这里不熟,你陪我一道呗!”烟叔上前拉起花颜老人! “松开手,松开手!你拉上我不就怕他到时候说不好的时候让我替你担着吗?”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怎么可能?我怕他什么啊?他敢骂他师傅,反了天了,他不敢。” 初见五 萧见拙站在侯府大门前,想到初次进府前也是这样细细打量的。“君侯府”而不是“军侯府”一字之差,天然之别。 “二少爷!”门口那位年轻的府兵见萧见拙站在门口立马上前打招呼,萧见拙看了一眼门口那个年长的府兵今日并没有和他一起当班。 “你叫什么名字?”萧见拙问! “孙二喜,我叫孙二喜。”孙二喜显得很高兴! “我本就不是什么二少爷!以后你还是叫我萧见拙吧!”萧见拙也莫名的喜欢这个憨厚老实的孙二喜! “可以吗?”孙二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名字不就是给人叫的吗?有什么不可以?” 孙二喜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了! “你今年几岁了?”萧见拙问! “十四岁!还差几个月就十四了!” “我现在住锦荣街尾羽巷那边,“一水之地”就是我的院子,不当班的时候可以去我那里玩!”萧见拙诚信邀请,不等孙二喜反应就直接进府了! 孙二喜这下高兴的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萧见拙进了大门才反应过来,嘴里一直念叨:锦荣街,尾羽巷,锦荣街,尾羽巷。生怕忘记这个地方一样! 萧见拙进府后直接去了西院,梅香,赵金花早就收拾好了,也就两个小包袱挎在手上。萧薏蕊不在西院! “她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梅香回答。 “我们走!”萧见拙走在前面,二人跟在后面,跟来时一样。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之后马上就出来!” 萧见拙走进北院,尹志晖还是那样坐在院里,面朝着自己。就跟知道他要来,他也一直在这里等候一般! “兄长!” “我就不送你了!出去之后好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凉城虽在皇城脚下但也是风云变幻的,暗流涌动。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得保重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该做的事情别插手,平平常常就很好!” “兄长说的我都记住了!兄长!那座院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缮一番,等全部弄置妥当了,我来接兄长过去小住几天,到时候兄长可别推辞!” “好!我等你来接我!”尹志晖看着眼前的少年,满眼笑意!“你去忙你的去吧!日后我们有机会再聊!” “嗯!那兄长多保重!” “去吧!” 看着萧见拙走后,尹志晖轻袖一挥,石桌上的瓷壶被掀翻在几尺远,重重的砸在地上碎成一片!丑叔走过来,慢慢地蹲下去,不动声色地一片一片地将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廊下的萧见拙听的很清楚,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走到前院,正厅一桌子人都在用早膳,萧薏蕊自然也在里面。沈家逸见来人是萧见拙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吃着碗里的汤粉!王凝烟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看也不看一眼。孔青书倒是看了一下,但也只是看了一下,身份摆在那里也就没有任何表态! ”见拙哥哥!”萧薏蕊怯生生地喊道,一幅我见犹怜模样。 萧见拙没有理会! “侯爷!夫人!见拙打扰多日,多谢侯爷夫人这段时间的照顾,今日特来拜别!一点心意还望侯爷夫人笑纳!”萧见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旁边的茶桌上,见没人理会,就转身离开。还未出大门,就被尹跖钊喊住了! “等等!”尹跖钊喊道,萧见拙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今日只要出了这侯府你就什么都不是!……”尹跖钊话语极为冷淡! “侯爷还是太高估了自己,我想这由不得你做主!侯爷还是想象等会儿萧老夫人回来,你该如何解释为好?侯爷!我提醒你你一句,你还有一个儿子在北院,侯爷千万别忘了!”萧见拙打断尹跖钊未出口的话,说完迈开脚步消失在一双嗜血般的目光里! 走出后府,马车早已经准备好了!赵金花,梅香二人迫不及待地上了马车,尤其是赵金花! “花管家!你慢点!”萧见拙笑道! “慢什么慢!我可是等了几十年了,没想到还真被我等到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把你送到我身边的!你真是我的小祖宗。赶紧走,赶紧走!”赵金花神神叨叨样子十分可爱! “二……不,是萧公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你多保重啊!”孙二喜眼里有不舍! “嗯!你自己也是!” “萧公子!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我真的能去找你吗?”孙二喜再三确定! “当然!什么时候去都行!” 听萧见拙说的这样肯定,孙二喜方才的紧张才松懈下来! 初见六 “这么快就到了!”赵金花见马车停了下来,撩开车帘望去,见马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口,并喜出望外! “没有!你们在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萧见拙下了马车走进大门! “我刚刚掀开帘子一看还以为是到了,这么好的院子得要多少钱啊?”赵金花窃笑! “他哪里有钱买这样好的院子!你看他衣服都没有几套!”梅香说。 “现在买不起,以后说不定就能买一座比这个还好的。以后我们可以帮他挣钱啊,我可以做一些零工,日子是慢慢过出来的。眼下我是自由的了,心满意足,我本家就是做生意的,我可以继续做生意的。你看!”赵金花从怀里掏出一大包银子递给梅香! “这是什么啊?”梅香问! “银子!”赵金花打开一看,里面不仅仅是银子,还参杂着几个细碎的金子和一些价值不高的首饰! 梅香吃惊:“你这是从哪来弄来的?”梅香是没有的,所以眼前这一包东西对她而言是一笔巨款! “这是我自己的啊!我在府里这么多年,除了月例银子还有一些是平日里捞油水所得的!不多啊!”赵金花看着梅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又觉得好笑:“这些银子足够我们生活一段时间了,我们自己留一点,多余的你替我交给他。我要是给他,他肯定不会要的,我又没什么能帮到他的也就能这样了,你可别推辞了!”赵金花十分诚恳! “好!我替你交给他,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明白的!” “我尽尽心,落个心安,不求别的!” “先生!”老人独自在屋内烧着茶水,屋内没有见其他人! “哦!你来了!水刚刚烧开的,我给你泡一杯!”老人欲起身,被萧见拙拦下! “我自己来,您不必起身!”萧见拙用抹布拿下水壶先给对面的老人倒上一杯,然后是自己的! “我现在已经从侯府搬出来了!在外面找了一处宅子,我让烟叔搬到我那里去,就您和翰文起居也方便一点,先生肯定知道我这样安排的目的。”萧见拙斟完茶递了一杯过去! “我知道你的心意!这里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你已经替我们想的如此周到,我怎会不知呢?恐怕日后你的日子不好过了!”先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能应付的过来,先生不必担心!这些银子您收下,生活上的空缺日后我慢慢地给您补齐,眼下还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操之过急!”巴掌大的锦袋递在老人面前! 二人没有多说什么,简单的寒暄过后,萧见拙就离开了!刚离开一会儿,邢翰文便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是他做不成的事情?”邢翰文望着桌上的锦袋似无意说道! “你的身份,包括你将来的位置就是他这一辈子都做不来的。”先生道! “梅香,花管家!我们回家了!”萧见拙上了马车,拉了拉缰绳,头也不回的朝锦荣街方向驶去! 新的故事 马车再次停稳!,萧见拙率先跳下马车:“花管家,梅香!我们到家了!”萧见拙的心情十分愉悦,语气轻松。 “这下真的到了,赶紧下去看看。”赵金花仍旧是兴奋难耐! 梅香欲撩开车帘先看一眼,却被赵金花拦下:“我们下去看,自己的家要堂堂正正的看!” 梅香轻笑!重重地拍了一下赵金花的手。 “这……这是谁家啊?”赵金花不可置信地拉了拉身边的梅香,梅香看着眼前院门,心里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住进这样的院子,这样子的场景也是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二人愣在原地,一直看着眼前的宅院,萧见拙就等在一旁看着她们也没有催促! “一水之地!是这样读的吧?我字认识的少!”赵金花心里发虚! “没错,没错,就是一水之地!”烟叔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见门口有两个妇人,立马收住了笑意,一脸尴尬。 “怎么了?烟叔!”萧见拙故意问,含笑不露! “我还以为是梅香呢?没想到还有一个客人!这位是?”烟叔看了一眼赵金花,确定是自己从前不相识的,又转脸来到了萧见拙身边! “这位是我从侯府带出来的花管家,以后这里的日常就由她来掌管了。”萧见拙这样一说,赵金花心里又是言不尽意的感激! “哦!”烟叔点了点头。 “花管家!这是烟叔……” “烟大哥!”赵金花因为有些紧张,还没等萧见拙介绍完就立马上前打了招呼。这一声招呼惹的梅香一声笑,也惹得烟叔满面通红!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赵金花不明白。 “烟叔是见拙给他取得名,我们都叫他烟叔,你刚刚这一声烟大哥,你看看,叫的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梅香向来沉稳,这次也是难得的开玩笑,气氛非常和谐。 “烟叔!这块匾额选的很好啊,这应该是黑檀木吧,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好,以后这样的事交给你我就放心了!”萧见拙夸的很直接。 “那是!我可是寻了半条街才找到的!不好的我看都不看一眼!”烟叔听萧见拙这样夸,一下得意起来! “你竟听他糊你!他一个粗汉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杉木什么是松木?你们半天不进门原来是在外面抢我的功劳。”花颜老人看到赵金花,但并没有见外,跟往常一样。 “你……你个老头要活百岁!”烟叔用手直指。 “好了!你们都功不可没!以后这个家里啊我是最没本事的了!”萧见拙打趣,带头走在前面进了一水之地! 一行五人如同头一次进院一样,从前院开始介绍给梅香和赵金花! “烟叔!明日找个长工将亭心湖这边的连廊打通,那座假山拿掉,不用再造门庭就让里面的院落与外面的庭院连络一起,这样显得敞亮通透些。”萧见拙吩咐! “好,明天我就去找人开工!”烟叔应答! 来到中院,萧见拙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除了花颜老人和烟叔的两间房屋除外,中院北边还有两间是空置的。中院的正厅就是正常的吃饭和会客用了,里面的家具都是周全的,打扫干净就可以用了! “梅香,花管家!这是后院,这是一个单独的院子,这里就都给你们使用了。除了两间屋子,厨房,水房,仓库都在这里,以后你们用起来也都方便!我替你们看了,这两间屋子也不小,够你们用的。你们看看行不行?有问题的地方你们跟我说!”萧见拙看了看四周,心里觉得这后院是很好的! “行!我一进来就喜欢这后院了,自由自在的。”赵金花一下说到了萧见拙的心里的那份喜欢之处! 新的故事一 南院,沈家逸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石桌上看着手中的书籍,无非就是科举考试之内的书籍!丫鬟下人们各自在岗位上忙碌着,他们对于这个新主子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新鲜感,就如同是相处了很长时间一样从容应对!一丫鬟轻踩莲步不急不慢地朝着沈家逸走来,微微行礼,动作干净利落将手里的茶果点心递放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一下沈家逸! “你叫什么名字?”沈家逸问! “回二少爷!奴婢叫菊清!” 沈家逸没再多问,菊清行礼退下!凌子遥从外走来,见沈家逸一人坐在院中,想也没想掉头向自己的屋里走去! “凌子遥!”沈家逸喊道,语气不太友善! 凌子遥顿了顿,还是回身走来。 “你叫我?什么事?”凌子遥站在一旁问。沈家逸也知道凌子遥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主子看待! “你去哪了?” “跟侯爷回禀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关于我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他回禀?”沈家逸心里很不高兴! “侯爷在你还没回府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向我打听有关你身边的所有事情!于修能于老先生也在,他要说的都是你在学堂的事情。”凌子遥如实相告,沈家逸放下书,脸色难看! “你也别不高兴,你父亲也是想知道有关于你的过去,尽可能想要弥补你……” “是弥补吗?他这是想要清楚我身边有哪些会对我造成影响的人,然后用他的手段来帮我剪除。”沈家逸的这两句有点让凌子遥惊讶! “看来你心里都知道,这样最好!你身边什么人会影响你我不知道,但是你最好别让他伤了柏懿的性命!你保护不了的我来。”凌子遥直接敞开心扉说明,没有一点掩饰! “你这么在乎她?”沈家逸气恼! “比你想象的还要在乎!”凌子遥无比坚定! “凌子遥!”沈家逸大怒。“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沈家逸站起来怒视着凌子遥! “我是什么身份不用你提醒!侯爷交代的我也会做到,只是那丫头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二少爷,你刚刚回府,别遇事这么急躁,多跟侯爷学学。”说完,凌子遥转身离开! 沈家逸呆在原地,心里的怨气一团团的撞击着自己的心脏。从前是不甘,那么现在对他而言是一种羞辱。 “二少爷!切莫生气,为他这样的下人生气是不值得的!”云易的声音如过鬼魅一般幽森。 沈家逸没有应答,更没有看他一眼。 “贫道知道不讨二少爷喜欢,但你要知道候爷为何会把我安排在你的身边。贫道在这里可不是故弄玄虚,而是诚心想帮助二少爷,这诺大的侯府将来可不都是你的!”云易上前挨的很近,声音也很轻,但沈家逸也都全部听见了! 云易见沈家逸有了反应,心里暗自窃喜:“二少爷刚回府,府里的规矩还不太清楚,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眼下最重要的是沉住气,慢慢地谋划,我会把这府上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于你,我想等二少爷明白了这其中的真正原因后,就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你该怎么为人处事了!但还请二少爷相信贫道的心意,这份心意贫道日后也会用行动去证明给你看的!” “你为何要帮我?我堂堂君侯府二少爷又何需你的帮忙?”沈家逸是打心里不喜欢这个云易! “我帮的可不是二少爷,而是将来这一品君侯的新主人!”云易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容,十分刺眼!“二少爷!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就是眼前的科举考试,这前三甲可不是容易进的,但只要进了你将来就不仅仅只是尹侯爷的二公子了,到时候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官册中,身份也就不能是民籍可比的?自己挣来的难道不必别人施舍的更有底气!” “候爷现在在查你从前的事情和你身边的人,你实际上没必要生气!以我猜测你身边那些与你亲近的人大多活不长,因为他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日后给君侯府给你平添任何烦恼。你想想看,等你的养父母知道他们养育十五年的儿子突然就成了别人家的儿子,而且还不是普通人家,你想他们怎么会受得住这样大的打击。到时候他们不管怎么做都是有损君侯府的形象的,侯爷和夫人呢?他们又会怎么想,跟自己分别了十五年的儿子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又岂容他人来毁他仕途!只有人死了,就不会闹腾了,这也是最简单的最让他们心安的解决办法!” “你胡说!”沈家逸对于这些问题他昨天晚上也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像这个臭道士说的这般直白! 云易笑着摇了摇头:“贫道今日有没有胡说,二少爷日后便可知道!” “你们这是再说什么事呢?”尹跖钊从外走了进来,王凝烟紧跟其后! “父亲!母亲!” “哎,哎!” 尹氏夫妇二人大惊,更是惊喜。这也是沈家逸第一次开口喊他们! “贫道见过候爷,夫人!” “道长无需多礼!” “锡儿!跟母亲说说,这里住的还习惯吗?哪里不合你心意的就跟我们说,千万别勉强自己!”王凝烟牵着沈家逸的手来到石桌前坐下,看着满桌子的书籍心里欣慰不已! “母亲放心!一切都好!” “那就好!科考在即,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太辛苦才是!早膳吃的怎么样?还合不合你的口味?” “都很好吃,我以前在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母亲不必操心!”沈家逸的话语一处,王凝烟脸上有露出亏欠的神色,云易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从前对你亏欠,母亲日后慢慢的补偿给你。” “母亲不用这样说,过去的十五年里不能陪在您身边,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母亲担惊受怕了!”沈家逸的这两句话直击王凝烟的内心深处。尹跖钊看到眼前的画面心里对于自己的决定更加肯定是对的,云易站在一旁看着一家三口团聚不说话! 新故事二 杜宅 “月冉,有你父亲照顾柏懿,你应该放心。怎么说这丫头也是在你身边,你看看李玲玉这两天都憔悴了。家逸这孩子也有点不懂事看,好不好也该捎个信来报个平安的。”五荒山上除了杜廷帧老夫妇和柏懿所有人都在杜嘉宏的药山上采集药材。姚泌见杜月冉心神不定故才安慰一番。 “姚泌!我总觉得柏懿这丫头活不长久!难道就真的像那个神婆说的一样……”杜月冉隐忍着说出这些话。 “这话你怎么忍心说出口!那丫头只是身子骨比她人虚一点,其余的不都是好好的。”姚泌面露不悦!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次水灾后。我有时候会感觉到这丫头似乎是另一个人,不像以前那样和我贴心了。你也知道柏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这种感觉不是凭空出现的,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在柏懿身上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我都能感觉得到,可又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姚泌!你回来这段时间就没有觉得柏懿的异常吗?还是你不跟我说!”杜月冉想到那个神婆说的话心里就跟立马要失去柏懿一样伤心! 姚泌拍了拍杜月冉的肩膀:“你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父亲的,听听他老人家怎么说!” “我父亲一世行善积德,却不想嘉宏成婚多年都没有一儿半女的,我大姐的事情已经是我父亲心里的一道伤口,这些年柏琰长大成人我们大家也都接受了,我不想在他晚年生活又给他老人家增添烦忧了!”杜月冉隐忍说道,满是自责! “月冉!你想多了,你父亲不可能这样想的。你如果心里有顾忌就应该早些说出来,别真的等到那一日事情发生了就真的来不及了!沈家今日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在隐瞒,这么大的事情要说他们都不知情,谁又相信!可如今呢?沈家逸就这样撇下他们走了,他们只能干着急,什么都不能做!你可不能向沈家那样,做事就得做到前头,好做准备啊!” 杜月冉听了姚泌这样说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对的!晚上我就回去跟我父亲说,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样就对了!别瞎想,该来的柏懿是躲不掉的!顺其自然,我们多爱护爱护她就是。” “嗯嗯!真要是那样,也是这孩子命苦……!”杜月冉眼泪一下控制不了,低声哽咽起来。正好被走来的杜嘉宏看到!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杜嘉宏问! “你二姐是担心柏懿。” “柏懿怎么了!不就是身体虚了晕倒了吗?父亲医术那么好二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杜嘉宏看着杜月冉这副模样心里知道柏懿的事情绝对不简单了。 杜月冉听了之后人就更加崩溃了,紧紧捂住嘴巴,生怕不远处的他们听见自己在哭泣! “二姐!别哭,没事的!” “嘉宏!我怕柏懿活不长久!”柏月冉跟这个弟弟只想差两岁,从小关系也是非常好的! “二姐!你别哭,听我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上回去去我屋里说!姚泌姐你替我照顾好二姐。”杜嘉宏知道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留在这里只能t让杜月冉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毕竟沈家人在场! “嗯!你去吧!没事的!” “这糖水好不好喝?”杜廷帧看着柏懿坐在院里一勺一勺的喝着糖水,目光炯炯有神! “好喝!是外祖熬的吗?”柏懿的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 “是你外祖母熬的?” 柏懿一听,转脸看着身边的外祖母,眼里含笑:“我很久以前好像也喝过这样的糖水,就是不记得在哪里喝的水。”杜母看了一眼杜廷帧。 “锅里还有,但是要等一会儿再喝。”杜母是很慈祥的老人,这次也是第二次跟这个外孙女见面。第一次还是柏懿满月回了娘家,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他们人呢?怎么都不在院里!”柏懿喝着糖水望着这空荡的院子问! 杜母又抬眼看向杜廷帧,杜廷帧摇摇头! “他们去山上采药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那我怎么没去?我又生病了对吗?”柏懿将碗放在腿上问向杜廷帧,嘴角还挂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糖水! “没有生病。昨晚,你舅舅带你去街上,大概是你太疲劳了晕了过去。等明天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去了!” “嘿嘿……我又忘记了!”柏懿看着杜廷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像是给他们又带来了麻烦。 杜母去了厨房做饭,杜廷帧去山上看看,正好喊他们回来吃晚饭,柏懿就一个人留在了院子里!院子很空,转了一圈柏懿就来到院门口倚着院墙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不远的五荒山柏懿渐渐的睡了过去! “哎!你醒醒!” “哎!” 邢翰文坐在地上看着熟睡的柏懿轻声唤道!忽然发现垂落在地小手旁边聚集了许多蚂蚁,可这些蚂蚁只是围在小手周围一圈,蠢蠢欲动的想要上前,似乎又没有一只敢上前的样子。邢翰文看得仔细,索性拿起柏懿的手上前闻了闻,果然跟自己料想的一样,手上一股糖水的甜香味。 邢翰文轻轻地还没来的急放下那只手,柏懿就醒了!睡眼朦胧看着眼前的邢翰文没有说话,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 “地上有蚂蚁,我怕它们咬你的手。”邢翰文尴尬的解释! “谢谢你啊!”柏懿的声音很软,并没有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有点只是一种淡淡然处之。 “你怎么睡在这里?柏琰呢?”邢翰文问道! “她们去山上采药去了!” “你叫柏懿对吧!” “嗯!”柏懿应答! “我叫邢翰文,你可以和柏琰一样喊我翰文哥哥!” “邢……翰文!” 柏懿断断续续地念出来,实际上根本就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的! “对!就是邢翰文!会写吗?”邢翰文也看出了柏懿对于这个名字的陌生! “不会!” “来!我写给你看!”邢翰文捡起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将这三个字写了出来,柏懿蹲在地上只有一点点大,十分瘦小,看得极为认真!邢翰文手笔之时无意看了一眼柏懿的侧脸,削瘦的下巴没有一点肉,脸上还能看的见淡淡的汗毛。就跟初春树上的毛桃一样,稀稀疏疏十分可爱! “跟我的名字一样难写!” “你名字中的懿怎么写?”邢翰文问! 柏懿拿起树枝,却迟迟不能下笔:“我不会写,从前都是柏钰替我写的。柏钰说这个字很美好!” “我知道了,我写给你看!”邢翰文再次捡起树枝,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写上了柏懿二字。 “就是这个字!”柏懿见地上那个字就是自己名字,苍白的脸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微笑。 “我要搬走了,等柏琰回来你替我告诉她一声!”邢翰文看着眼前的丫头。 “嗯!她回来我就跟她说!” “那我走了!”邢翰文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开! “邢翰文!你去哪里?”柏懿仍旧是坐在门口探头问道!邢翰文回身看着她那一副呆萌的样子心里十分轻松! “等以后我接你过去玩!” “好!” 新故事三 天气渐热,太阳沉西,余晖变得柔软细腻。尹跖钊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看着门外的景色,外面的时间跟静止一般,一丫鬟跟往常一样来到前院做她平日里应该做的事情。等她回身之际突然发现尹跖钊端坐在前厅一动不动时,着实的下了一惊,见尹跖钊并没有怪责立马退了下去。 “侯爷!”陵越赶来。 “你说,她会回来吗?”陵越知道这个她就是萧老夫人,而尹跖钊此刻这样问显然是没有了信心,也是对萧见拙的忌惮! “不管她回不回来,侯爷您始终是侯爷,侯府上下也都是侯爷的不是?不管是谁都不能给您造成威胁!她这么大的年纪本就应该颐养天年的,她犯糊涂不要紧,侯爷可别糊涂才是!”陵越阴阳怪气。 “她这次回来,我到无所谓,只是……” “侯爷是怕她今晚会回来?” 尹跖钊真正担忧的是萧见拙。如果真的被萧见拙说中,那么尹跖钊在萧见拙面前更没有立脚之地! “陵越!这次让他离开侯府是不是做错了?早上的时候我看着他从我眼前消失,就好像是我亲手放走了一个跟我有血海深仇的敌人一般,可他不走的话就跟一根刺始终扎在心里。昨天晚上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那副嘴脸就跟她一模一样,嚣张跋扈。甚至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尹跖钊说出来的话是乱的,也是真实的! “侯爷指的是谁?”陵越不解的问,但听得出来那个她是萧靖瑶,至于尹跖钊口里的另一个人是谁,陵越心里没有一点底! “萧正楠!”尹跖钊说出这个名字后,这才抬头看向陵越,眼里满是血丝。陵越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苍白 一水之地!傍晚时分。 梅香,赵金花只用了半个下午就已经将后院收拾的干干净净,就是一派农家小院。烟叔搬完最后一口缸后直直腰,看着眼前的风景觉得十分满意:“没想到啊,这这样收拾收拾,还真有点意思。” “院子不是你找的,也不是你收拾的,最多也就是卖了几两力气,别往自己身上揽功!”花颜老人靠在树下的木凳上十分懒散! “那你又干了什么?”烟叔上前理论! “我指挥啊!这院子要不是我在这里一章一法排兵布阵,有现在这么规整吗?哦,你以为这些东西随便乱放放就可以了,这里面都是有讲究,有门道的!”花颜老人指着各处的物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那照你这么说,还是你的功劳最大了?” “你要是这样说,我也能接受!” 两人正僵持不下时,梅香走了出来,同样是满面喜悦。 “好了!好了!你们都有功劳,都辛苦了!饭菜都弄好了,你们看看应该摆在哪里吃比较方便。” 梅香这么问是因为她和赵金花达成了共识,虽然这后院有两间空屋子,但两人还是想住在一起,这样也热闹!那就空置出了一大间,里面如果摆上圆桌至少可以容纳十几人,又是在后院,连着厨房也方便! “你有什么想法?你是这后院总管,这里得听你的!”烟叔憨笑,花颜老人在一旁嘲笑! “我觉得这样大的一坐院子总共就我们五个,我刚刚和花管家商量了一下,以后我们两还是住在一起,热闹一点!空置出来的那间大屋可以摆上桌子,若平时不来客人的话我们就在后院吃饭,要是以后这院子的人越来越多的话到时候我们再搬进中院的大厅也不迟!” “我觉得可以!这后院真挺好,就跟我以前在草原上的生活一样。热闹,有氛围!”烟叔一口同意! “你不问问萧见拙了!你能做的了主吗?”花颜老人又对着烟叔呛道! “你这老头怎么回事儿?实在不行咱们现在就出去比划比划。” “我哪是你的对手啊!我都要死的人了,哪里还比划的过你!”花颜老人不屑。 “你们啊,还是这么喜欢闹腾!”梅香打趣! “烧好了!都烧好了,可以开饭了!”赵金花系着围裙走出来,脸上被热气熏的通红! 烟叔和赵金花还是不太熟悉的,见赵金花出来了,又恢复了平常那种嘴脸!“我去问问他在哪里吃饭?”烟叔转身离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看到赵金花就有点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倒不是生疏的那种,就是有的不好意思的那种,但和梅香又没有这种感觉!烟叔挠挠头,实在想不明白! 新故事四 烟叔慌慌张张地跑回后院:“他睡着了!你们快去看看。”烟叔话音刚落,花颜老人早已经不见踪影了,梅香赵金花赶紧往前院跑去。 四人围在一起看着在春凳上熟睡的萧见拙,虽然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但脸上却没有一点这个年龄残留的稚气,反而是一种隐忍的愁容。他眉头轻轻微蹙,嘴角时不时地抽动一二下,不经意间就露出了那个被掩藏起来的小梨窝!萧见拙似乎是陷入了梦境正在与之挣扎! 外面天色渐暗,余晖褪尽。四人仍旧是那样的姿势守在一旁,一点都没有移动的痕迹,床上的人似乎觉察到什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身体也开始僵硬的挣扎着。 “要不要把他叫醒?你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痛苦。”烟叔不忍看他现在这幅模样! “不用!顺其自然,让他自己做选择!”花颜老人也没有方才的那种顽童神态! “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你们都是他的师傅,难道也没办法帮帮他吗?”梅香问! “帮不了,他自己的心结必须由他自己解开,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我们能帮的也就是那些看得见的,摸的着的事情!他心里的脑子里的东西只有他自己清楚。”花颜老人说的话除了赵金花,其余三人也都明白! “你说的那些事就已经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更何况现在让他去找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长成什么样的人,甚至是不知道那个人还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又怎么让他自己解决呢?”梅香说到这里声音是有些哽在喉咙里的! 烟叔看着萧见拙眼神有些飘散,但始终没有开口。春凳上的人一下惊醒过来,额头渗出细细地汗珠,两只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屋顶,又缓缓地合上,翻了个身,卷侧着身体对着眼前的四人! “她回来了?”萧见拙开口,声音是哑的,很沉重! “谁?”烟叔蹲在地上凑上前倾听! “萧靖瑶!”说完之后才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心酸的笑容,有委屈,有不甘,有无力! “好孩子!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你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了。别怕,别怕!”花颜老人安抚。 萧见拙将头埋在枕头之下低声呜咽,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尽管已经在极力控制自己,但是最后还是在这四人面前崩溃! “见拙!花管家今晚烧了你最爱吃的鱼,我们先起来把饭吃了可好?”梅香跟哄孩子一样哄着春凳上的人。 “好!”萧见拙埋头答应! “我去把饭菜端来,我们就在这里吃吧!”花管家开口! “我去帮你!”梅香,赵金花一同出去,烟叔也跟了去。一会儿功夫四样小菜,已经摆上桌子,萧见拙也恢复了精神,几人围坐在桌前没人开口! “萧靖瑶这次回来是不会放过我的,邢翰文这边绝对不能引起她的注意,邢翰文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烟叔要确保他的安全!尹志晖这个人我们要小心,尹跖钊也要注意防范,沈家逸就看这次科举考试能不能进前三甲,这个人以观察为主,但也要警惕他的动作。尹志煊这个人很好,若是以后找来这里我们要以诚相待!”萧见拙一一说道。 “我说的这些你们记在心里,等日后我再跟你们详细的说明!家里的日常就由花管家和梅香操办,明天可以在街上找一个品质好的菜贩,价钱可以给高些,让他每日清晨最先送我们院。烟叔!明天你陪她们俩一同去。” “好!你放心!”烟叔应答! “师傅!这院里上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萧见拙看着花颜老人! “我知道!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情,这院子只好我不点头任何人都进不来!”花颜老人信心十足。 “多谢师傅!” “花管家!这两位都是我的师傅,你跟着梅香称呼就好。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既然带你出来,那你现在就是这院里的一份子,你也有责任护好这个院子,绝不能见外。” “我明白,绝对不会见外了!” “吃饭吧!肚子都饿了!”萧见拙拿起筷子夹了块鱼放在碗里! “哎呀!这样多好,话都说明白了,心里也就敞亮了!这些话还就得你说,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痛快啊!”烟叔精神振奋起来! “你这么大的人,难不成还要靠他来教你怎么活?”花颜老人又换成了一副顽童面貌! 萧见拙低头吃鱼,含笑不露! 初露锋芒 饭后!梅香,赵金花收拾桌子,花颜老人出了门!烟叔不放心留在了萧见拙的院子里! “这宅院的布局还真是挺特别的,明明是一个院子,谁又会想到还有一个院子。见拙,你还别说。你这个院子可比外面那个精巧的多了,就连这里的花草树木可都不是平常能见到的。这是什么树啊?上面怎么会结红色的果子?”烟叔对这个院子很喜欢也很好奇! “血郁柏!”萧见拙清扫旁边的花草。 “血……什么柏?”烟叔没听懂! “那里有书,你自己去看!” “你觉得我看书就能明白?”烟叔走上前反问! 萧见拙抿笑回身,拿起书翻到那一页,二人坐在台阶上:“你看!就是这个,这里除了文字记载还有图案注释!这也算是一种古树名木了。” “那可不就是稀罕物!” “可以这么说,而且这个院子里不仅仅只有血郁柏这种树木,这本书上所记载的这里都可以找到! “是吗?你去忙去吧!我来看看!”烟叔拿着手里的书籍,一一查找着上面所标示的种类! “见拙,你过来看一下!我又找到了一棵柏树!”烟叔喜出望外! “你怎么知道就是柏树?”萧见拙问。 “图片是一样的,这其中的一个字跟刚刚那个血什么柏的是一模一样的!你看看……”烟叔对着书籍反复观察,却没有等到萧见拙主动过来!“你倒是过来看看啊!”烟叔虽是这么说,但人已经向萧见拙那边走过去了! “你这个人呐!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刚刚吃饭的时候那么些严重的事情被你说的轻描淡写,现在对着一个破池子研究了半天。就一个水池有什么好看的,你快来看看这个字是不是念柏!”烟叔见池子正好在自己的小腿处,就索性当成凳子坐了下去! “拿来我看看!”萧见拙还没有接过烟叔手里的书,烟叔突的一下跳了起来,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怎么了?”萧见拙很淡定! “这水池好像会动!刚刚好像动了一下!”烟叔蹲下身看着刚刚自己做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我刚刚可是一直在这里清洗,也没见它动一下,怎么你一坐上去就会动了,你自己摸摸看,这些石子可是比普通的石头还要硬!”萧见拙敲了敲面前不知名的石子! 烟叔同样敲了敲,还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听声音不像是石头砌成的?” “不知道!你查书看看,看看书中有没有记载?”萧见拙并没有觉得大惊小怪,烟叔也就没再多疑! “到底还是读书识字的好,这以后我可真得好好的跟你后面学习一下!你可得好好教啊。”烟叔拿起书,再次坐在池崖上! “轰”的一声,萧见拙还没反应过来,烟叔早就飞出几米,重重的摔在地上,没了动作!萧见拙立马上前查看烟叔有没有受伤。 “烟叔,烟叔!”烟叔平躺在地上,任其呼喊就是没有一点反应!萧见拙看着地面一团黑影正向自己缓缓靠近,直到那团黑影离自己只有一尺的距离距离才停了下来!萧见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抬眼看了一下。 这是一条鱼,头大面黑,嘴唇下拉的严重,两只扇形的耳朵左右对称,面部纹理纵横交错。身长有四五米,半人多高,无尾无鳍,身上的麟片跟黑色的鹅卵石一样大小均匀,密密麻麻的布满全身,又跟蛇纹一样。萧见拙看着这条大鱼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是听说过这样的大鱼!大鱼闭着眼睛站在萧见拙面前不动声色。 “咳咳咳……”烟叔一阵咳嗽后醒来“这他娘的是谁暗中偷袭老子,老子要剥了……”烟叔咽了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立从地面坐了起来! 大鱼没有任何反应,仍旧闭目听在二人面前。 “这是……鱼?”烟叔用胳膊肘子碰碰身边的萧见拙。 “大鱼!”萧见拙看着大鱼回答! “我眼睛又没瞎,谁看不出来是一条大鱼!眼下该怎么办?”烟叔想到刚才那一道力量,心里多少有点忌惮这条鱼的! “别碰它,我们走,动作轻一点!”萧见拙拉起烟叔,还来不及站直身子,大鱼苏醒过来。眼睛可是真大,如同蜜柚一般突出在眼眶,成黑色透明状,就一只眼睛就足以容纳此时二人的身影!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大鱼还只是睁着眼睛杵在他们面前。 “我腰不行,快坚持不下去了!”烟叔莫名其妙地挨了那一下后,现在全身的骨头跟散了架一样,要不是萧见拙搀扶,早就倒下来了! “别说话。”萧见拙没有理会大鱼,扶着烟叔从它面前缓慢地走过。两人轻松的绕过大鱼,心里松了口气,可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地上出现了一道庞大的黑影,再次将两人笼罩! “唉!别告诉那老头我是输给了一条鱼啊!你先走,我老对付它!” “别动!看看情况再说!”两人心照不宣的再次回头,大鱼咙拉着眼皮缓缓朝刚才那个地方,萧见拙将烟叔带到一旁让路给大鱼,见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那里停了下来,又恢复到从前水池模样!大鱼在不停的调整身体,到最后就一动不动,再也看不出它的模样,也分辨不出来眼前的是鱼还是水池! “没事了!你赶紧去我屋里躺着,等师傅回来给你看看!”萧见拙看了一眼大鱼便扶烟叔回屋,让他躺在自己的春凳上休息!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这院子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宝贝吧?你可得小心点,真要人命的。哎呦!我的骨头,我的肉呦……”烟叔躺下来浑身疼! “我哪里知道其他的什么,该来的我又躲不掉,没什么好担心的。先把这个药吃了,治内伤的。你别说话了,休息一下。等我师傅回来再说!” “你可记得,千万别说漏嘴了!” “我说了,他老人家也得相信啊!要是我说给你,你会信吗?” “也是!谁会输给一条鱼呢?” 初露锋芒一 “他要搬走?搬哪里去?”柏琰气急败坏!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他说他以后会回来接你去玩的!” “那亲口告诉你的?”柏琰态度又转变过来。 “嗯嗯!”柏懿坐在院门口托着腮,看着夜空中星星点点。柏琰听了没多说什么,也没在理会柏懿就走进院内,留柏懿一人在外! “我下午跟明权商量了一下,想明日一起去找找家逸,不为别的图个心安。这孩子从未离开过我,现如今只是离我两日而已,我这心里总觉得这孩子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一样!”沈天奇仅仅两日,就已经是看得见的衰老了!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找,这凉城我比你熟,明权毕竟年轻,又是侯门重地,你我二人说话总会沉稳一些。就算哪里失点分寸,他们也不会跟我俩老头一般见识的!”杜廷帧道。 “有你这句话我这心就定下一半了!”沈天奇感激不已。 “父亲!”杜月冉在外敲门! “是月冉,我先回去睡了!”沈天奇起身! “晚上放心的睡一觉,明日我们肯定能见到你孙子!别乱想。”杜廷帧安慰。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别送了,我自己回去!”沈天奇走出后,杜月冉进门! “父亲!女儿对不起您。”杜月冉见杜廷帧面露倦色,心里愧疚。这么大的年纪了自己一天都没有尽到孝心,如今还平白无故地给自己的老父亲带来这么多麻烦! “好好的,怎么说这样的话!来,快到父亲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父亲说!”杜廷帧很肯定! “女儿看父亲满脸倦容,只觉得是自己给您添麻烦了!” “傻丫头,你是我女儿啊,怎么说这么生疏的话。父亲老了,一生碌碌无为,现在想要帮衬着你也做不了了,真的老了!”杜廷帧有感而发! “父亲!”听杜廷帧这样说道,杜月冉仍不住扑在其膝盖上哽咽起来,杜廷帧没有说话,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发,父女二人享受这短暂的平静! 门被打开,是杜母! “母亲!”杜月冉看到自己的母亲,眼里的泪花一下滚落出来! “你父亲是不是又指责你了?”杜母见女儿这副模样,心疼! 杜月冉摇摇头;“不是不是!母亲,我担心我的柏懿活不长久!”话音刚落,泪水再次迸发而出! 杜母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女儿,杜月冉枕在杜母肩上:“母亲!我总觉得那丫头快要离开我了。她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可我最近跟她却越来越陌生了,她不像我从前的女儿了。以前的柏懿是最粘我的,这段时间她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她有时候看我的眼神是m那么的陌生,甚至都不理我一下!母亲!柏懿小的时候村里的神婆就说这丫头活不长久,您说,这会不会是真的?”杜月冉把这段时间心里的猜疑一下子吐露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别听那神婆乱说,你父亲昨天还替柏懿诊脉了,身体都好好的,怎么会消失不见呢?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的父亲吗?”杜母看着杜廷帧,知道杜月冉没说假话,但也不能把实情说给她听啊,那样她会接受不了的!自己大女儿已经是那样了,这个女儿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月冉,你现在别哭,你跟父亲说说柏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你觉得她跟从前不一样了!”杜廷帧问,她必须要知道柏懿在夜水村是个什么样的! “杜月让拭了拭眼泪,将柏懿在夜水村所发生的奇怪事情一一像杜廷帧说明! 柏钰四处寻找柏懿的身影,又生怕被别人发现。越是找不到,心里越是发慌! “你在找什么?”杜嘉宏的声音下了柏钰一惊,但又立马恢复正常! “舅舅!没找什么。” “还没找什么?我都看你在这里找了几圈了?你小子才几岁呀?就这么会撒谎!你在撒谎一个试试!”杜嘉宏就知道这小子有事忙着他! “舅舅!我真的没有找什么!看到一只蛐蛐跑出来,柏懿让我抓回去给她玩。” “舅舅!你别信他的话,他现在和柏懿可会说谎了。柏懿刚刚明明和我在院外说话你说他在后院,怎么可能?舅舅,你可得好好管管他们。”柏琰正好走出来,也是准备出去问柏懿邢翰文有没有给她留下些什么东西,她怕柏懿独吞了! “我去喊她回来睡觉!”柏钰立马跑到院外,可哪里还有人啊。看着空无一人的台阶上,柏钰宁愿相信这次是柏琰故意骗他的,逗他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人呢?”杜嘉宏问! 初露锋芒二 门口空无一人。 “我怎么知道?刚刚还在这里坐着的?我就回去喝了杯茶。”柏琰一脸疑惑! 柏钰反身向后院跑去,杜嘉宏跟在后面,柏琰懒得理会,一心想着邢翰文怎么会突然搬走! “人呢?”杜嘉宏看着柏钰神情,心里断定这里面绝对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知道!”柏钰不敢说! “你还好隐瞒到什么时候?你是替柏懿隐瞒的对不对?可是你这样会害死她的你知不知道?”杜嘉宏气急,起身去关门准备好好盘问一番。 “舅舅!别关门!”柏钰拉住杜嘉宏。“柏懿还没回来!”柏钰眼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你既然这么能守得住秘密,那舅舅告诉你一个秘密。柏懿活不长久,昨天晚上她晕倒后我和你外祖都发现她是没有脉搏的,还有柏懿记忆很短暂,很多刚刚发生的事情过不了多久她都会忘记!我不用多说你也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柏懿以前的事情我和你外祖都一概不知,你的母亲现在就在外祖房内,我想你母亲也察觉到了柏懿的异样。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柏懿好,你就应该把她从前的事情告诉我,那样我们才能更好的照顾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杜嘉宏道! “舅舅!我告诉你后,你要跟我保证只能告诉外祖,尤其不能让柏琰知道!”柏钰很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 “好!舅舅绝对答应你!” 一个小小的杜宅,两间屋子,都是关于柏懿的故事,说不清道不明的,是开始,也是结局…… 杜母轻拭眼角的泪水,杜廷帧叹了口气,很长很久远,又习惯性的动了动自己的心下颚!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现在水还未退去,正好我让我有时间照看那丫头,其余的你也不要多想!万事万物都是有一定的规律,顺其自然。”杜廷帧越发显得疲惫,杜月冉不再多说,起身就离开了! “这丫头是不是真的没救了?”杜母转脸问! “你先打水来给我洗把脸。”杜廷帧说完没再开口,眼睛早就回到很多年前!杜母是贤惠女人,自嫁给了杜廷帧后,夫妻二人同心同力,相互理解尊重。杜母十分了解杜廷帧,就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是不好的,杜母也不用多说就知道怎样才能帮他缓解压力了! 水端了过来,是热水,这也是杜廷帧的常年保持的习惯。 “你还记得我从前常常跟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吗?”杜廷帧洗完脸,捻干毛巾擦拭一番后开口! “记得!叫小十三是吗?我当初还觉得这名字古怪,那样好的姑娘她的父母怎么会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后来听你说了她的故事后,我又觉得只有这个名字才配的上她!只可惜那么小就……”杜母不忍心说出那两个冰冷的字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现在又回来了!”杜廷帧很淡定。 “又回来了?不可能!她明明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尸骨还是你亲手下葬的,怎么可能还会回来?”杜母不敢相信,这是她不敢相信的! “她回来了!”杜廷帧再次肯定! “那她在哪里?”陈氏以质问的目光看着眼前人。 “我没猜错的话就是柏懿那丫头!” “砰”的一声巨响,脸盆掉落在地上发出厚重的声响! 初露锋芒三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杜嘉宏已经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都是事实! “我没有说一句假话,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舅舅要是不信的话今夜就留在这里。事情真假舅舅自然就知道了!”柏钰鼓足勇气才把这些秘密说出来,可对方竟然不相信自己。 “这么严重的事情你都瞒着你父母,你知不知道轻重啊?”杜嘉宏有些恼怒,认为柏钰是不懂事的! “我告诉他们有用吗?他们对柏琰的偏爱超过舅舅的想象。我们不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难道他们就看不出柏懿的异样吗?他们是胆小鬼,他们不敢承认柏懿养不大的事实!”柏钰渐渐地激动起来!“我二姐自己也知道她是养不大的,村里人也都知道,就连李婶都在背地里偷偷地说我二姐,我和柏懿亲耳听见。舅舅!你知道柏懿当时听到李婶说因为母亲怕二姐养不活,怕断了沐家香火所以才没有定亲的话后她有多平静吗?她越是平静心里越是难过啊!她央求我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还跟我立下最毒的誓言“若我违背,她永世不得超生。若她违背,魂飞魄散!”舅舅!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只想她好好的活着……!”柏钰崩溃! 杜嘉宏看着面前的小男孩,伸手将他揽在怀里,自己心里如同被块石头给堵住一样窒息:“没事!我是舅舅不是外人!” “舅舅!你一定不能让柏懿有事,她不能从我身边消失啊!”柏钰挣开杜嘉宏的臂弯央求着! “舅舅答应你!” 一团青的烟从屋顶坠落,毫无征兆的从二人眼前飘落在床上,慢慢地幻化成人形,青烟消散不见,柏懿可见!杜嘉宏,柏钰不敢有一丝丝的动作,生怕惊醒床上的人,生怕被她知道他们目睹了一切!他们等了一会儿,见床上的人仍旧没有反应才走了过去,杜嘉宏轻轻的拿起柏懿的手腕,又立马放下。 “你照看好她!”杜嘉宏离开,柏钰守在一旁! “父亲!”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陈氏开门问! “母亲!我有事要跟父亲说一下!” “什么事不能明天白天再说,你父亲刚刚睡下。” “你让他进来……!” 杜嘉宏进入内屋,看见自己的父亲靠在床头正闭目养神,父亲年轻爱动,现在喜静,空闲时间父亲最爱一个人在院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的! 杜嘉宏坐在床边将今晚的所听到的事情一一告诉了杜廷帧,杜廷帧一直听着始终没有开口,直到杜嘉宏说完,杜廷帧还是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父亲!” 杜廷帧没有理会。 “嘉宏!你先回去,让你父亲好好睡一觉,你二姐刚走,你又来说这么一大堆。你父亲也是有年纪的人了,禁不起来来回回折腾,你们体谅些才是!” 杜母的一番话让杜嘉宏惭愧,此时看着床上的父亲才发现自己的肩上没有一点担当! 初露锋芒四 侯府,南院书房,夜深人静! “府里是出了什么事?”沈家逸问云易,自那日云易跟他说过那番话后,沈家逸跟云易的关系稍近一步。 “二少爷为何这样问?”云易高兴于沈家逸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好的开始,收拢沈家逸要比留在尹跖钊身边轻松多了! “我看他们没有出来用晚饭,我昨日才回来,若非有重要事情他们是不会缺席的。”沈家逸坐在书桌前怡然自得! “二少爷果然聪明非凡,确实有大事要发生。萧老夫人可能今夜会回府?” “萧老夫人?” “也就是你的祖母!” 沈家逸听到后若有所思:“他们怕她?” “倒不是怕这位萧老夫人,而是萧见拙跟你父亲说她今晚会回府!” “这又什么问题吗?”沈家逸问! “这里面的问题可大可小。如果萧老夫人此次回府并没有事先告诉你父亲,而是告诉了萧见拙,那你父亲的颜面又该放在哪里?如果谁也没有告诉,而是萧见拙自己猜到的,那你父亲又如何心安?” 云易的话让沈家逸不太明白:“不管萧老夫人有没有告诉其中任何一人,他们各自都没有任何联系不是?” “你这样说也是对的,可是问题就出在今年萧见拙回府那天正好是三月初七,全城戒严。那日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城的,没有官帖是插着翅膀也飞不进来的!但是萧见拙就偏偏在那日毫无征兆的进城了。” “如果是萧老夫人安排的不就很合理了。” “不会!除非是他们一同进城,否则萧老夫人没那么大的权利!你要记住萧老夫人的权利是在萧家而不是朝廷!而且,自萧见拙回府后,发生了很多事情都是超出你父亲的掌控之外的。禁军之死,以及尹侯爷多次暗杀行刺都没有伤他分毫,反而折去了你父亲精心培养的死士。这两件事情如同一把利刃一样深深地扎在你父亲的心口,但却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家逸冷笑:“我父亲是忌惮于萧见拙!” “你心里知道就行,可别在你父亲表露出来!”云易怕他沉不出气,会连累到自己! “这个萧见拙还真是厉害……!” “二少爷现在不用管他历不厉害的问题,而是担心如果这次科举考试如果他也参加了,那么状元这顶帽子会不会落在他的头上!贫道不是对你没有信心,而是这个人真的很难缠!” 云易的话让沈家逸沉默了。 “当初侯爷想置他于死地原因不外乎有这一点的存在的!”云易补充,沈家逸仍旧没有开口。 “哎呀!这老头怎么还没回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烟叔躺在春凳上混身上下疼,又百般无奈! “我哪知道!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我想找也不知道去哪找啊?你就再等等吧,我不是一直都在陪你吗?”萧见拙埋头看着手里的书。 “我这不是无聊吗?你那是在陪我吗?从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后,你就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一直都在那里看书!唉?你不会是要参加科考吧?”烟叔忽然想到! “不会,我没那资格!” “什么意思?”烟叔不明白。 “一个连户籍都没有的人怎么参加科考!” 错的故事 “你没户籍?”烟叔翻过身,很惊讶,因为自己从前完全没有在意到这件事情! “没户籍怎么了?我只要在这里居住满一年就可以在这里落户了。”萧见拙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可是一个活着的人怎么能没户籍呢? “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这事,也没听你提起过。”烟叔神色有些愧歉! “烟叔!你怎么越来越感性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我又没什么影响!” “怎么会没有影响,如果你有户籍就可以参加这次的科考,你肯定是能考的上的,到时候你就有可能会拿到官籍!” “我也是做不了官的!” 烟叔抬头看着萧见拙,不解:“这又为何?” 萧见拙放下手里的书籍,眼睛里说不明的神情:“大概我前世就是一个当官的,这一世只想做个寻常百姓吧!” “这你都知道啊?”烟叔脱口而出,试问。 “早就知道了!” 一个有意问,一个无意答,却也显得和谐! “我刚刚听她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伤到哪了?”花颜老人笑着走进来。 “你总算是回来了,你一个老头大半夜的乱跑什么啊?”烟叔见老人回来心里高兴! “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伤到你?少见!” “谁告诉你我是被人所伤了?我是在院子里摔得,摔得!”烟叔有些心虚! “你休得隐瞒,伤的这么严重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把手给我看看。”萧见拙端来凳子放在烟叔旁边,烟叔听话的伸出手。 “还好!不算严重,只是五脏六腑被震了一下,但要吃药调理一下。身上可有哪里不适的地方?” “五脏六腑我倒没感觉,就是身上的骨头跟散架了一样!” 花颜老人起身弯腰细细地将烟叔混身上下摸了一遍神色凝重:“这到底是怎么伤的?你别瞒我!” “师傅!严重吗?”萧见拙看花颜老人神色不对,心里担心! “不会有事吧?”烟叔紧张起来! 花颜老人直到摸完脚趾才开口:“这是被什么体积大的东西给里外震了一下,不是被人所伤。问题是不大,但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那就好!等老子好了,非得宰了它!”烟叔恨啊! “先把这颗药丸吃了!治内伤的,明日我去街上找些药草,制几副膏药贴贴就好了!能别动就不动啊,要静卧几天,到时候我再看看恢复的怎么样,没得我允许不许起来!”花颜老人倒出一颗药丸送给烟叔,烟叔立马塞进嘴里咽下! “那这几日我就在你院里睡吧!正好有你陪我,不会觉得我烦吧!”烟叔问萧见拙! “再烦又能怎么办?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花颜老人站在一旁抢先道! “你这什么话?你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呢?要不然我去你屋里吧!” “别!千万别!我庙太小,经不起你的折腾!”花颜老人连忙拒绝。 “不烦!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怎么会烦!”萧见拙道! “你看看!不愧是我的徒弟!跟我一个样!”烟叔自满自足! “哼!”花颜老人忍不住好笑! 萧见拙走到院中,看着那暗处的水池! “既然能将烟叔伤成这样,那你可也得小心点才是!这座院子我都看过,一般东西是进不来的,这点你可以放心的!”花颜老人跟着来到萧见拙身边。 “有师傅在,我从来不担心!烟叔不是被人所伤,而是那个东西!”萧见拙指向角落。 花颜老人正准备走过去查看,萧见拙一把拉住:“师傅别去!那不是水池,而是一条鱼,烟叔不知道是这怎么冒犯它的,毫无征兆地就被它袭击了!我跟师傅说明,还请师傅一定要小心它!” “一条鱼?我这把年纪了还是头一次见,也算是开了眼界了。难怪那家伙不肯松口,怕是不好意思承认。” “这个院子里面的一草一木屋内书架上的书籍中都有记载,可就没有一本书上是有关这条鱼的只言片语!刚开始我还把它当作一小水池来清洗,准备养几条鱼在里面的!现在想想还真是万幸!” “你心思不在身上!”花颜老人看着身边的人! “我好像遇到那个姑娘了?她叫博薏!” “这个事情师傅不好说,你自己看着办!若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带她来给我看看!”花颜老人回过头,不再看萧见拙。 “好!” “侯爷!侯爷!萧老夫人回来了!马车已经在锦荣街口了!”一下人来报! 尹跖钊重重的抓住太师椅扶手,脸色难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啪”地一声一重拳砸在桌子上。王凝烟一口不发。 错的故事一 三更声过!君侯府外灯火通明,尹跖钊率众人立在府门口迎接萧靖瑶!马车缓慢地前行,直到府门口才停了下来,一粗使丫头先下了马车,撩起车帘等候在一旁。绿梅探身出来,又伸手接过一只苍老的手慢慢地牵着萧靖瑶下了马车。 萧靖瑶手握拐杖站在门口,侯府下人紧丫鬟退至一旁不敢抬头,不敢言语! “母亲!”尹跖钊上前一步喊道,不亲不近! “母亲!”王凝烟同样喊道,更显得生疏。 “外祖母!”萧薏蕊上前挽着萧靖瑶的手臂,可又被萧靖瑶推开,萧薏蕊脸上立刻见红尴尬的退到孔青书身边。 “老夫人!”孔青书上前半步,规规矩矩地行小辈礼,生怕惹到这位老人家! 萧靖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冷漠的扫视一圈后开动身走向君侯府。身后的王凝烟脸上铁青,尹跖钊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母亲!您这次回府我还没来得急准备,今晚就委屈您老人家在前院将就一下。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下人把您从前的屋子收拾出来!您看行不行?”尹跖钊跟上前询问! “花坞院难道就没有空房了?”众人大惊,尤其是孔青书,惊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抬眼看尹跖钊,可尹跖钊又不看自己! “老夫人!您先喝杯茶,青书立刻就去安排,收拾好了就来接您!”青书上前倒了一杯茶递给萧靖瑶,萧靖瑶接过看了她一眼。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孔青书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唉!青书这就去!” 尹跖钊带着沈家逸上前:“家逸!还不快拜见你的亲祖母!” “孙儿拜见祖母!”沈家逸上前跪下磕头,动作干脆利落! “起来吧!”萧靖瑶更是干脆。 王凝烟是万万没想到的,刚刚自己还担心萧靖瑶会不会当众让自己的儿子难堪。 “母亲!这是沈家逸,您的亲孙子,前几天刚刚接回府,我给他重新取名为尹志锡!等这次科举考试后就将户籍迁过来,以后就用尹志锡这个名字了!”尹跖钊说明。 “这样的事情由你们做父母的决定就好,何须来问我!你们都下去吧,我喝杯茶休息一下。”萧靖瑶端起茶杯,没有多看一眼。 尹跖钊示意所有人退下,这其中包括沈家逸,尹志煊,萧薏蕊等人。尹跖钊夫妇留了下来,静候在一旁,绿梅在萧靖瑶身边侍候。 “他呢?” “出府了!” “什么时候出府的?” “今日上午!” “心里慌不慌?后悔了吧?”萧靖瑶说了半天话才抬眼看向尹跖钊。双眼如炬,好想能穿透人心一样。尹跖钊没有接话,但也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我在信里说的那样清楚,你怎么还会如此愚蠢。”萧靖瑶怒意明显! “什么信?儿子不明白?”尹跖钊心惊,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 萧靖瑶抬头看着身边的绿梅:“出事了!” “老夫人别急!今晚睡一觉,明日的事明日做!”绿梅屈身弯腰蹲在一旁安慰! 错的故事二 “晚了!晚了!”萧靖瑶起身拄着拐杖连叹两声后离开,绿梅跟在身后,粗使丫头早就在门口等候,三人一同走向花坞院!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晚了?”王凝烟看着萧靖瑶离去的背影不解。 “我做错了,不该让他出府的!”尹跖钊是一脸悔不当初的模样! “老夫人!青书正准备去接您的,屋子给您收拾好了,东西我都给您换的是最新的。”孔青书笑颜如花儿般的陪着萧靖瑶进了花坞院,这对孔青书而言就是天大的惊喜。 “老夫人,您慢点。马上就到了!”孔青书伺候在一旁。 进了屋子一切正如孔青书所说的那样,萧靖瑶没有说什么就上了床,绿梅伺候周到,舟车劳顿再加上年纪确实让萧靖瑶疲惫倦怠!喜春及时的将热水端上前,绿梅掸了一眼,接过热水。 “老夫人!我扶您起来,坐了一天的马车了我跟您泡泡脚再休息!”孔青书动作活络,丢开胳膊上的肩纱,就上前去搀扶萧靖瑶,没有一点架子,如同平常人家的媳妇一样。 萧靖瑶伸手给她,孔青书一手握住萧靖瑶的手一手拖着她的肩膀,力道很缓。萧靖瑶做起了身,孔青书并没有走开而是坐在萧靖瑶的身后给她支撑身体。绿梅蹲在地上服侍洗脚,喜春则在一旁添加热水! “你叫孔青书!我记得没错吧?”萧靖瑶靠在孔青书的身上问,声音里也听出了疲倦的感觉! “嗯嗯!老夫人记性真好。”孔青书高兴! “志煊也有十三岁了!” “老夫人!您都记得,我以为你……”孔青书这下除了高心还有就是一种突然被人重视的感激,尤其当萧靖瑶提到自己的儿子时,心里莫名地心酸! “这院子总共几间屋子?”萧靖瑶问。 “五间,我自己住一间,薏蕊和志煊一人一间。老夫人住的这间不算,还有一间空着的,但要小一点!”孔青书立马回答! “我想以后就住你这院里了,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跟我说!”萧靖瑶问! “方便,老夫人能住在花坞院就是整个花坞院的福气啊!青书高兴都来不及,老夫人今晚好好地休息一晚,明日醒来看看这院里哪地方需要改进的我都照老夫人的要求去改!”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住这间就好。这府里也就你这里我看着舒服!”萧靖瑶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孔青书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心里的声音! 屋内几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说话,似乎都知道萧靖瑶已经睡着了一般,绿梅替她擦干净了脚,协同孔青书扶萧靖瑶睡下,喜春收拾地上的残水。 屋内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春凳,正当孔青书不知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喜春又抱来新的厚被子! “这是姨娘给姐姐准备的,刚刚一时忘了搬过来。姨娘知道萧老夫人是一时离不开姐姐的,也不好开口让姐姐去别的屋子休息,今夜还请姐姐将就一下。”喜春不紧不慢地一一诉说! “这是哪里的话,多谢二夫人想的如此周全,喜春谢过二夫人!” 再见时 “不是!儿子是想问这十五年来他的身边都有哪些朋友?” 萧靖瑶是没有想到尹跖钊会这样问的。 “一个教书先生,一个中年男子叫烟叔!” 尹跖钊怀疑,但不敢表现出来! “母亲有所不知,萧见拙这次回府正是三月初七,我可以断定他选择这天进城绝对不是在母亲的帮助下进城的,更不是无意之举。而且第二日护城禁军就好端端的死在家里,死无对证。他还给了我一块龟山血砚,这可是先帝遗留下来的物件,世上总共就这一件,一块在御书房,怎么他手上又会有一块?这难道又是巧合吗?这两件事情儿子思来想去想去都找不到答案!”尹跖钊的一番话再次让萧靖瑶沉默了。 “你是怀疑他与皇家人或是朝廷里的人有过密的来往是吗?”萧靖瑶想了想开口! “正是!可这些日子我一直暗中关注,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和异样。他除了在府里就是和那位先生在一起,别的地方他也是没有去过。”尹跖钊补充。 “那他现在住在哪里?我既然回来了总归是要让他知道的。” “母亲!他在前天晚上就断定您昨晚一定会回府的,他是知道您已经回来了。”尹跖钊看的出来萧靖瑶脸上的情绪波动,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怎么断定我昨晚一定会回府的?”萧靖瑶温怒! “儿子不知!所以特意来请教母亲,昨晚您连夜回府又是何种原因?母亲,我是不该这样问您的,但是萧见拙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有太多事情超出了我的底线。这样的一个人在身边对于我们而言是一种威胁,他知道他自己的身世,还能这般平静的对待接受,就这一点又岂是常人之举!他此时并没有做出对我们有任何不利的地方,但是最致命的就是他为什么会回凉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到现在为止我们是一点都摸不到头绪!就怕在我们毫无防备之下,他早就在暗中布下天罗地网,那到时候我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了,母亲难道还会认为到那时候他会顾及您的养育之恩吗?”尹跖钊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说了出来。 萧靖瑶脸色沉重:“我是收到薏蕊的书信,信上明确说了他什么时候出府,我是接到书信才赶回来的。回府前我同样回信给了薏蕊,让她转交给你。信上叮嘱:绝对不能让萧见拙出府,一切事情等我回府解释!而薏蕊收到的内容是:不可出府,等我回来决议!薏蕊是我从小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眼下来看他是知道了!我收到的那封信应该就是他写的,而且他也都知道书信往来的内容了!”对于这一点萧靖瑶是唯一敢肯定的。 “可是我和母亲是从来没有任何信件上的来往的。”尹跖钊冤枉! “对于现在而言这些还重要吗?”萧靖瑶叹了口气! “那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尹跖钊压抑的拍桌而起。 “如今动怒又有什么用,他现在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不是?他现在住在何处,有些事情我该当面去问问。”萧靖瑶道! 尹跖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连他住的地方都不知道。 “只听他说是在锦荣街上,具体在哪里我还不知道!” “连他的住处都不清楚,还好意思在这里分析的头头是道!给我安排马车,我马上去找他!”萧靖瑶吩咐! 丞相府! “三小姐!您怎么还没起床?老爷夫人都在前厅用餐了,就等你了!”乳娘黄氏身材矮小,体态丰盈,神色和蔼可亲! “你再让我睡会儿吗?”李芷嫣拉过被子盖蒙住脑袋瓜,声音娇俏可爱! “睡什么睡呀?等会儿老爷夫人又要生你的气了。快起来!”乳娘掀开被子,李芷嫣头发凌乱,但仍掩不住她好看精巧的面容! 李芷嫣闭着眼睛,一把拉住乳娘坐下,顺势趴在了乳娘的腿上撒起娇来:“他们才不会管我呢?就乳娘对我最好!乳娘!你就再让我睡会儿吧。我这时候起来去吃早饭也来不及了呀,去了也是挨骂,那我还去干嘛?” “傻丫头!你越是这样,老爷和夫人就越是不待见你啊!”乳娘轻轻拍着李芷嫣的后背,这一动作就拍了十四年! “不待见就不待见,我又不想让他们喜欢我,我就跟乳娘过一辈子!”李芷嫣翻过身,揽腰抱住黄氏! “傻丫头!” “不傻的,可聪明了!” “不傻不傻,聪明的不得了!” “那现在我可以继续睡觉了吧?” “你真不起来,我又不能把你怎么办!我去给你做吃的,等你睡好了起来再吃!”乳娘话音刚落,李芷嫣立马松开了手,一个翻身又滚到床上。 “我要吃臭酸菜面!” 再见时一 黄氏走后,屋内又安静了下来!贴身丫鬟绿萝守在床边,她是黄氏的女儿,不爱说话,府里的人常叫她小哑巴,但是和李芷嫣有说不完的话,感情如同亲姐妹一样! 李芷嫣没了睡意,抱着被子听着外面的鸟叫声! “绿萝!外面太阳大不大?”李芷嫣闭着眼睛似乎是没睡醒! “大!” “那热不热?” “热!我已经把你夏天的衣服拿出来了,现在穿正好!”绿萝道! “哦!”李芷嫣应付了一下! 李芷嫣的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一个女儿家的闺房,以绢纱为主,但是偶尔一两点淡粉色,青绿色点缀!四季鲜果,鲜花可见,空气里没有一点脂粉味,净是果香浮动!李芷嫣是爱画画的,书桌上画墨未干,书架上也都是自己的闲暇时打发时间所作纸画! “绿萝!你吃饭了没有?”李芷嫣再次开口,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松松软软的。 “没有!我等你一起吃饭!”绿萝不多说其他的话,也不催促起床。 李芷嫣转过头,换了一个姿势用腿夹住被子,看着坐在凳子上的绿萝:“那你帮我把衣服拿来,不能让你饿着!” 绿萝起身去拿衣服,李芷嫣所有的东西,绿萝都仔细收拾。什么衣服配什么珠花,都是一套一套的搭配好的。床是靠着窗户的,窗户上隔得是月影纱,白天透亮,夜间遮光。李芷嫣撩开床帘,推开窗户懒散地趴在窗台,淡淡的阳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洒在脸上,额间细密的容貌清晰可辨。窗外是湖,湖里的荷叶青翠欲滴,荷花也正是含苞待放,亭亭玉立的! 李芷嫣忽然精神起来,回身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枣木制成的弹弓!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对准目标就射了出去! “李芷嫣!”光听声音就知道窗户外面的人怒不可遏! 李芷嫣心情大好,收起弹弓,下了床。 “你这样招惹他,等会儿他又要找你麻烦了!上次夫人就已经罚了你,你还不长记性!”绿萝说话也是没有下人的口气,这种说话方式让李芷嫣自在! “怕什么?他越是告状我就越是叫他怎么做人,直到他成人为止。” “可每次挨骂受罚的不都是你,而且夫人每次都罚的那么重,又没人替你求情,到后来受苦的不还是你自己!你就别招惹他了。”绿萝一边替她换衣服一边劝说! “谁让他赖在府上不走,丞相府的光是那么好沾的啊!既然想吃白食,那总要付出代价的,又不是娃娃了!”李芷嫣语音轻快。 “可怎么说也是你的舅表兄,他暂居府上也是合情理的。你这样待他,明面上不也是跟夫人过不去吗?” “他们要说我针对谁就随他们去说,我压根不放在心上,你要是听见了也不要说什么,一句好话都别替我辩解!” “我知道,不然他们怎么会叫我小哑巴!这点分寸我是知道的!” “李芷嫣!你给我出来。”魏子昂带着怒气冲进屋内,人还未站稳就被踢飞出门外。 “李芷嫣!你又来这招,你下手也太重了,你还是不是女人了?”魏子昂躺在地上痛的嗷嗷大叫,没有一点形象可言! 李芷嫣轻步走了出来,笑颜如花儿,衣衫整齐的来到魏子昂身边蹲了下来满脸鄙视不屑:“别叫了,爬起来,赶紧跟你姨母讨好去!”说完起身,提起衣裙从魏子昂身上跨了过去。 “李芷嫣!你就是一个女流氓,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魏子昂望着李芷嫣的背影大骂! 谁料李芷嫣突然一个回身,吓得地上的魏子昂一惊,李芷嫣见状破涕大笑,转身潇洒离去! 再见时二 臭酸菜面是乳娘老家的产物,整个凉城也就黄氏会做这样的面!这种面做的好就是闻着其臭无比,吃的时候会越嚼越香,胃口大开! “乳娘!怎么就煮了一碗,不够!”李芷嫣看着桌上只有一碗面问! “怎么不够?一个姑娘家的吃那么多做什么!”乳娘又端来一点水果过来,坐在桌前陪着李芷嫣。“让你安分一点,就是不听话,绿萝也是,就随着她胡闹!” “你听见了?”李芷嫣嘴里喊着面条,抬头问! “吃饭不许说话,我是老了又不是聋了!”乳娘故作凶样! “不老!一点都看不出来您今年是五十岁的人了!绿萝是吧?”李芷嫣吃完嘴里面后,整个屋子弥漫的都是臭酸菜的味道。绿萝还没接话,一丫鬟疾步走来! “三小姐!”丫鬟行礼!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李芷嫣没再多理会,继续吃着碗里的食物! “待会儿跟夫人认个错,别再顶撞她。听见没有?”乳娘看着夫人欧阳菁身边的大丫鬟离开后,好言相劝! “我不!” 李芷嫣带着一身臭气来到丞相府的正院子,欧阳菁早就坐在堂前等候着,魏子昂一副怂包模样站在一旁。 “跪下!”欧阳菁的声音有些尖锐,在李芷嫣的映像中这位母亲一直都是这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模样,跟自己父亲说话是这样,跟自己的子女说话是这样,跟府里的下人说话还是这样,不管什么事她都是对的。欧阳菁最志得意满就是教出了一位皇后,教出了一个父亲身边的得力助手。 李芷嫣没说话,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砖上,直视着堂前的欧阳靖。 “知道错了没有?”欧阳菁在这个时候是十分彪悍的! 这句话李芷嫣听了十几年,似乎是欧阳菁非要再自己女儿身上安一个错了的由头,又或许是李芷嫣本就欠欧阳菁一句“我错了”。 “芷嫣错在何处?”李芷嫣在欧阳菁面前是从来不会用女儿的身份去和她说话,这对她来说是另一种妥协,李芷嫣做不到! “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你还不认错!”欧阳菁最看不惯李芷嫣这副倔强倨傲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三个女儿中她是最难教的! “你看见是我打你了吗?你在哪里挨得打?”李芷嫣转头问魏子昂。 魏子昂是真没看见是谁动的手,第一个问题显然答不上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是在你院里挨打的。” “你一个男子大清早的跑到我院里,难不成是我的错了?谁教你的规矩!”李芷嫣追问! “若不是你用弹弓伏击我,我怎么会跑去你的院子!”魏子昂辩解是愚蠢的。 “谁看见了?谁证明是我伏击你了?”李芷嫣不屑! “我怎么证明!你让我怎么证明?”魏子昂气急。 “那你好端端的来告我什么状?麻烦你下次拿证据说话,自己摔了一跤也要赖在我头上,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严谨求实些!”李芷嫣懒得再看他一眼。 “芷嫣可以起来了吗?”李芷嫣问欧阳菁,还没等对方应答,李芷嫣早就起身! “有告状的时间不如多去看书,马上科考了,落榜后你又该跟谁告状去?你姨母吗?”李芷嫣带着一身臭味上前质问。 “李芷嫣!你太放肆了,你现在眼里到底还有谁?”不等魏子昂开口,欧阳菁就已经先发制人了! “那您说我错在哪里?让一个外姓男子来我院里,我就视若无睹吗?那到时候你们是不是又要说我不懂规矩,教我怎样才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了?”李芷嫣再次质问欧阳菁! “反了你不成,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欧阳菁大怒,两个丫鬟赶忙上前欲动手! “谁敢碰我!”李芷嫣甩袖怒视! “人是我打的,我打的就是他,错我是不会认得。您要护他周全我不管,但是您别忘了我姓李,这里是李府!李府的规矩我李芷嫣知道是什么,只要我不犯这李府的规矩,谁都不能给我平白无故地定对错!”“魏子昂!从今日开始但凡让我遇见你,我见一次打你一次!”李芷嫣说完,掉头就走。 再见时三 君侯府正门口,尹跖钊安排的马车停在一旁。萧靖瑶带着绿梅出了门,尹跖钊夫妇跟在身后! “你们就不要去了,有些话我要跟他单独谈谈!”萧靖瑶停下脚步冲着身后二人说道。 “听母亲安排!”尹跖钊十分顺从! 萧靖瑶正准备迈上马车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绿梅!你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绿梅领命超马路对面走去,尹跖钊疑惑望去见两老人正在对面看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尹跖钊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沈天奇。看到沈天奇的那一刻尹跖钊眼里的杀气立即显露出来,迅速转身进了府,绿梅带沈天奇和杜廷帧走到萧靖瑶身边。 萧靖瑶仔细看了看杜廷帧似乎觉得眼熟:“你们是有什么事吗?我看你们一直在朝这边望!”萧靖瑶态度十分谦和。 杜廷帧上前拱手作揖,不卑不亢:“敢问老夫人!这里可是一品军侯的府上,侯门重地不敢冒进,只得远处相看!” “正是!你们二位是来找人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萧靖瑶听了杜廷帧的声音更加肯定与他是故交,只是自己离开的这十几年很多不重要的人事都开始渐渐淡忘了! “我们想找沈家逸。”沈天奇看到面前慈善的萧靖瑶心里有些激动! 萧靖瑶一听,心里明白了大概:“你是他的祖父吧!” “正是正是!我就是沈家逸的祖父!”沈天奇情绪更是难以控制! “在!沈家逸就在府上住着的,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他还跟我提起过您了!”萧靖瑶心里的一本账基本清楚了,看了一眼身后,尹跖钊早就没了身影。 “您老人家是?”沈天问! “我也是他的祖母啊,跟您是一样的。”萧靖瑶此时的神态就像是平常人家的老太太一样慈眉善目!“走,我带你进去找他!他早上还说要去找您的,我不放心,我又是才刚回府,他对这里又不熟,我还安慰他说等我回来再带他一起去找您的。现在倒好了,这不就是天大的缘分吗!没想到咋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萧靖瑶领着二人进了府门,杜廷帧没有说话,自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绿梅!你快去告诉侯爷,府上来贵客了!你再去把沈家逸找来,别说是谁,让这孩子高兴高兴!” 萧靖瑶的话绿梅是明白了,立马抄近离开好做安排!三个老人进了正厅,下人,丫鬟忙上前帧茶倒水,尹跖钊一副匆匆赶来的神色! “老人家,晚辈失礼了。本该亲自去接您入府的,谁成想这几日公事太多竟一时抽不开身,您老人家多担待多担待!”尹跖钊一副自责的模样上前就给沈天奇陪不周! “侯爷万万使不得,实在不敢。我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家逸,这孩子从来没离开过我,几日不见心里惦记的紧。这地方也不是我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我只想看上两眼,跟他说几句话就放心了!”沈天奇说的是实话。杜廷帧一直在旁边看着,见沈天奇并没有失礼也就没开口! “老人家这样说,岂不是故意敲打晚辈!来人,快去把沈家逸叫过来。”话音未落,沈家逸便匆忙跑进正厅。 “祖父!”沈家逸喊道,这几日自己一直记挂的也就是自己的祖父了。 “家逸!”沈天奇一把老泪纵横。 沈家逸上前就是一把抱住沈天奇:“祖父,你这几日过的可好,家逸一直担心您!” “好!祖父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我,你好好的就行,祖父看到你好好的死了都闭眼了!”沈天奇见到沈家逸安好,心里说不出的心安! “祖父!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沈家逸想单独和自己的祖父说说话,这里不是他说话的地方。 “能去吗!我能去吗!”沈天奇余光看向尹跖钊,这一举动让沈家逸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能!我带你去!”沈家逸不由分说,拉着沈天奇就离开,甚至来不及跟杜廷帧打声招呼! 正厅里就剩下杜廷帧一人站在那里,尹跖钊没再逗留,客气一番就离开了。 “您请坐,他们祖孙俩肯定还有一些话要说,我陪您在这里说说话!”萧靖瑶想要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 “多谢萧老夫人!”杜廷帧谢过! “你知道我姓萧?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啊?”萧靖瑶更加坚定! 再见时四 “见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萧老夫人不记得实属正常!”杜廷帧看着萧靖瑶,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萧靖瑶吸了一口气,知道杜廷帧认出来了自己,而自己却是一点记忆都找不到,沉默之后又轻叹了口气:“老了!真的是老了!” “萧老夫人可还记得十七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时国号还是大邶国,也不是现在的凉城,是晋阳古城。新帝登基不久,城外战事不断而城内更是瘟疫四起,那时候我刚从邴丽国学医回来,晋阳城外遇到了你,当时你倒在路上,浑身发热,声音嘶哑,精神状态也是浑噩不知。”杜廷帧端坐在椅子上自顾说道,也似乎是在帮萧靖瑶找回久远的记忆! 萧靖瑶突然起身,拄着拐杖走动杜廷帧面前,所有丢失的记忆一下全部被找了回来:“是你救的我!” “是我!”杜廷帧这才抬头看向萧靖瑶。 萧靖瑶原本干枯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里面都是滚热的泪水:“我找的好苦啊!我找你找了多少年啊!我一直都记在心里,把这个人记在心里,可是就是找不到!”说完,老泪夺眶而出,枯瘦的身体忍不住了颤抖起来! 杜廷帧扶她坐在一旁:“当时你病的严重,我虽有医术保你性命,可当时物资匮乏,治你痊愈我是没办法的!我带你回城后待你无生命危险的时候就将你送到了一个防疫医馆门口,见他们收留了你我也就走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萧靖瑶双目红肿。 “西郊五荒山!”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杜廷帧!” “辗转十几年才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还好,不晚,不晚!我方才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面善,心里断定我肯定是认识你的,上天待我不薄,竟会安排我们这样见面!”萧靖瑶满是感激之情! “你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面,从那次你染病之后,后来还有没有复发过?”杜廷帧问。 “有,复发了好几次,至今我的喉咙还是不能受冷,到了冬天就喘不上气,尤其是在饮食方面一点都马虎不了!” “这是染了白喉之后的后遗症,根据人的体质轻重程度不同!怎么不找个大夫好好治治?”杜廷帧问。 “治不好,药倒是吃了一箩筐,就是不见一点起色,吃的嘴里都冒苦酸水啰!”萧靖瑶见杜廷帧仍记挂自己的病情,放佛又回到了从前,自古以来病者在大夫面前都是被关心的群体,这同样是一种精神上的依赖,这种依赖足够令病者感到心安。 “在这城内,我倒还有几间药铺,每月的三号我都会在锦荣街上的福及药铺坐诊,你要是信的过我就去药铺找我,我到时候给你好好瞧瞧!”杜廷帧由于年纪大的原因,每月也只坐诊一天! “好啊!那真的是太好了!”萧靖瑶喜出望外忽然又想到正事! “你叫我一声萧老夫人,你看,我称你一声杜老先生如何?” “只是一种称呼,怎样都行!”杜廷帧全然不在乎。 “我有件事情要问一下你。”萧靖瑶开口,杜廷帧也知道是什么。 “你和沈天奇是什么关系?”这时候的萧靖瑶又是另外一种面孔,很精明但没有任何情感可言! “他喊我一声兄长!”杜廷帧语气平淡。 “我明白了!”萧靖瑶不动声色的说了这么一句。 沈家逸的谎言 沈家逸带着沈天奇参观了整个南院,院内所有人见到沈天奇无一不是敬重有加,这让沈天奇显得又惊又慌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沈家逸心里却是高兴地,这种高兴是至高无上的! “祖父,您这边坐。”沈家逸扶着沈天奇坐在高堂之上,人还未坐定,身边的丫鬟仔细的将茶水,果点端上桌。 “菊清!祖父爱喝绿茶,你去重新沏杯过来!”沈家逸的心很细,见桌上是别的茶叶就怕沈天奇喝不习惯! “是!”菊清有些意外沈家逸居然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家逸!你过来,祖父有话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沈天奇困在心里的疑虑再也憋不住了! “祖父问什么,家逸就如实说什么?但是家逸问祖父的,祖父也不能有一点点隐瞒!”沈天奇蹲在地上沈天奇身边严肃认真的说道! “从小到大你见祖父对你隐瞒过什么没有?你难道还不信任祖父?”沈天奇感觉到这孩子变了! “好!家逸知道祖父要问什么。祖父是想问我怎么一下就成了一品君侯的义子了是吗?而现在又住进了侯府有了自己的院子是吗?” “这正是祖父想要问你的,这样大的事情我从前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沈天奇有些生气! “祖父!我是您的亲孙儿吗?我身上流淌的真的是沈家的血脉吗?”沈家逸果断开口。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是我的孙儿又是谁的孙儿?”沈天奇一天拍桌而起,冲着沈家逸怒道! 沈家逸没有说话,只是拉开衣领将自己腋下的那块印记露了出来,鸡蛋大小的尹字印记清晰地呈现出来。沈天奇的双眼被刺瞎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沈家逸整理好衣服! “祖父!您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您不是看着我出生的吗?你还说我是和柏懿同一天出生的?那这个印记又是怎么回事?”沈家逸连连追问! 沈天奇的魂被收走了,如死尸一样挺立在椅子上不在开口,心里那个一直让自己疑惑的结终于等到了解释,自己担心了十几年的结果终于等来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菊清走了进来,见场景如此,碎步上前,又不带一点声音的退下! “祖父!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沈家逸没有看出沈天奇的一样,只是一直追问! 沈天奇胡乱的拿了一杯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还没有吞咽下去,又一口岔气的喷了出来,不是自己茶终是难以下咽的! “你既然在这里过的很好,祖父也就放心了!等日后祖父再来看你。”沈天奇连嘴上的茶水都来不及擦拭,推开跪在身边的沈家逸独自离开。沈家逸看到沈天奇的腿在打颤,上前搀扶,祖孙二人没有说话,直到来到前厅看见杜廷帧! “老哥!我们回家去吧!”沈天奇伸手向杜廷帧,杜廷帧一把接过那支发颤的手臂! “好!”杜廷帧扶着沈天奇,没有对身后的萧靖瑶打招呼,也没有看沈家逸一眼! “你们说了什么?”萧靖瑶看的出来沈天奇的脸色是难看至极的! “我问他我到底是谁?我给他看了那个只有尹字!”沈家逸面对萧靖瑶毫不隐瞒。 “你……”萧靖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眼前的沈家逸! “我要的是事情的真相,不是遮遮掩掩的事实。我已经糊里糊涂的被调换了十五年,难道我还继续编织谎言生活下去吗?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一分不拿。当初如果是您将我带走,哪里还有现在的这些事!从前我不能选择,现在由不得他人在替我做主!”沈家逸对着萧靖瑶说的一番话正好被赶来的尹跖钊听见! “不得这样跟你祖母说话!”尹跖钊大喝! “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我错了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知道我懂事以来,跟他们有多合不来吗?我骨子里流的血很早就让我怀疑我到底是谁?可我这么些年一直在那里委屈着自己,我只能拼命地读书,只能寄希望于这次科考,可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沈家逸极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委屈。 “我是一个人,我怎么不知道刚刚我那样做对祖父的打击有多大?可我要的是我原本属于我的真相!”沈家逸说完已经红了眼眶! 萧靖瑶不作声,尹跖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偌大的前厅安静下来。 “家逸,家逸!”王凝烟听闻消息,赶忙跑了过来,看见沈家逸这般委屈,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睛! “家逸!好孩子,别哭!你听母亲说,你说的话母亲都听见了,你说的都是对的,做的也都是对的!别哭,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敢拦你,母亲永远都站在你这边!”王凝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落泪,心如刀绞! “母亲!”沈家逸的委屈在王凝烟面前得到了释放! 杜廷帧哥俩出了侯府,还没有走多远沈天奇就一头栽在地上! 搬离杜宅 沈天奇醒来众人都围坐在身边照顾着他。 “父亲!”沈明权见自己的父亲醒来后,一颗悬着的心稍稍心安! 沈明看着身边的人,两只眼睛没有一点神色,如同死鱼的眼睛苍白空洞,这一觉似乎是把眼里的光摔得稀碎。 “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两句户想单独跟兄长说说!”沈天奇没有力气。 众人离开,只有杜廷帧一人留在床边! “兄长!” “唉!” “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了!这件事情只有你做我才放心。”沈天奇缓缓地开口! “你说!”杜廷帧没有指责他言语里的生分,而是直接问事。 “我想搬出去,你帮我买一处房子,离你近一些我才放心,夜水村我怕是回不去了。” “好!我等一会儿就去找!”杜廷帧不问其他,满口答应! 沈天奇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包碎银子交给了杜廷帧:“这些是我自己存下来的,明权他们不知道,我这一生什么事都没做成,眼下也只能为他做这些了。如果不够的话还求兄长帮我添一点进去,我这辈子是还不起你了,下辈子的话我也不敢说,总归是欠兄长的。”沈天奇几句话说下来,脸色更加难看,呼吸也是变得急促起来! “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我马上出去给你找房子。等你休息好后,就有自己的家了,到时候咋俩可是成了邻居了!以后可是要天天见面的啊!”杜廷帧替没了希望的沈天奇憧憬着未来,给他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沈天奇大概是真的提前搬进了杜廷帧为他找的房子,在他合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嘴角还不是完全的苦涩。杜廷帧伸出食指探了探呼吸,有替他把了把脉相,见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 杜廷帧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在床边愣住了神。从沈天奇栽在街上到现在,杜廷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绝对不是因为沈天奇的一时激动而摔了跤。尤其是沈天奇现在的这副模样,杜廷帧更加断定这件事情将会成为沈家的一道难关,就跟自己女儿家即将面对的难关一样。 出了屋子,杜廷帧叫来杜嘉宏来身边:“上次听你说过乔家庄有一户院子要售卖是不是?现在有没有卖出去?” “没有,因地段位置优越,价格也高。看的人倒不少,就是因为价格谈不下来而不了了之了!父亲这样问是要替谁打听吗?”杜嘉宏问! “替你姐姐一家还有你沈伯家和沐家!” 杜嘉宏面露难色:“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才你沈伯伯留我下来是想让我给他们家找一处房子,准备搬出去住。眼看着夜水河的水一时半刻是退不下去的,留在我们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是一则。另外,你沈伯这些年积攒了一些钱,想用来买一处房子留给你沈兄弟,也算是留一份家业下来!你二姐如今也是逃难来我们家的,她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从不肯麻烦于他人,这几天在她自己母家都有些拘束的模样,你也是看的出来的。我想着给你二姐找一处好让她们一家留在城内,日后你们姐弟也好有个照应,这样对柏钰来说也是好的。你二姐买房子的钱由我来出,你别对外声张!沐家母子三人我也该照顾的,沐元轩的祖父和你沈伯伯是一样的。沐元轩又有婚约在身,没有房子成婚多少是说不过去的!这钱还是先由我来出,你也先别说出去,赶紧掂量着把这三所房子找到再说。”杜廷帧交代清楚。 “父亲放心,嘉宏心里明白了!马上托人去办。”杜嘉宏知道父亲这样安排是最好的选择! 搬离杜宅一 李府 去见了欧阳菁后,李芷嫣的心情便没有收到一点点的影响,闭着眼睛独自躺在院里的秋千架上晃悠着,绿萝站在一旁守着不说话。临近中午的太阳透过树叶洒在李芷嫣的脸上斑斑点点,悠悠冉冉。李芷嫣是圆脸,皮肤细腻入微,肤色红润白皙,如五月的水蜜桃一样粉嫩。绿萝看着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生的好看,心里越看越喜欢,脸上也就扬起了自豪的笑容。 一阵很轻地脚步声传来,绿萝不用望也知道是谁,但是也得做出不知道的模样。李博薏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丫头赶来,步伐虽急但全是大家闺秀风范。经过院子,绿萝见李博薏转了方向朝自家小姐走来,立即行礼但未开口说话,在整个李府都知道这丫头就是一个天聋地哑的人,再加上又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下人,也没人跟她一般计较! “怎么躺在毒日头底下,也不怕晒黑了!”李博薏上前打趣。 “你管我?”李芷嫣更是没有睁开眼睛,随口应付! “我是不管你的,我只求菩萨保佑让你早些遇见那个能管的住你的人,好让咋们这个李府安静些罢了!”李博薏言语表达出来嫌弃是人都听的清楚。 “菩萨是天上的神仙,他老人家自然会主持公道,用不着你在假慈悲。”李芷嫣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说话也是更加直接,完全不给李博薏半分颜面! “李芷嫣。我看你也是不想在府上待下去了,你放心,等科考结束后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为你择一品行端正的夫婿,到时候姐姐进宫跟皇后娘娘提一提,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总归是有一丝血脉相连的。我想皇后娘娘一定会同意我的提议,皇后娘娘赐婚,那可是无上荣耀的,到时候你可是比你母亲风光多了!”李博薏面含三分讥笑,居高临下地看着秋千架上的李芷嫣,眼神里恨不得是她立马消失。 李芷嫣听后缓缓地睁开眼睛,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半眯着眼睛盯着李博薏:“你什么时候进宫?倒时候替我问问你的长姐,那么大的寝殿一个人睡的时候冷不冷?再问问她我们这些做妹妹的日后又该如何挽留自己的夫君?这些我的母亲没有教过我,我想你们的母亲肯定是有经验的!她也是有经验的!” “还有你的这身衣服真难看,别再这里恶心我了!赶紧去当你李府大公子吧!”李芷嫣的一番话句句扎在李博薏的脸上。 “你看!脸色都变了,看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知道你的父亲有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真刺眼……”李芷嫣浅笑嫣然,说完之后就抬手遮挡了一下眼前的太阳,一语双关。 李博薏脸色真的很难看,伏下身子怼着李芷嫣:“你等着,你的母亲只是我送给你的一个教训,既然你不长记性,那我就有责任教你如何为人处事了!”李博薏欲伸手拍打李芷嫣的脸颊,谁不想李芷嫣一个抬腿就将李博薏踢翻在地,还不等侍书侍剑二人动手,就已经将李博薏压在腿下动弹不得了!李博薏面露难色,十分狼狈不堪! “你确定你有那个本事?李博薏。这一下也算是我给你的一个教训,你若在敢言语冒犯我的母亲,我倒不会嫌麻烦教你如何做人才是!”李芷嫣挑起李博薏身上的月影白纱:“你这是又准备做什么了吗?别让我发现哦,你知道我是李府最闲的人,你的好表哥太不经玩了,接下来我想玩大一点的。我陪你玩如何?” “你个贱婢!……” “忍不住了!也就这点东西,好了,不陪你玩了,去见你母亲吧!”李芷嫣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绿萝也松开了侍书侍剑。主仆二人看也未看,掉头离去! 曹敬民登门拜访 正午时分!开封衙门前,曹敬民携曹氏兄弟二人下了马车,府门把守士兵上前询问后,恭敬请入府内,由另一士兵引路! “大人!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此时登门拜访怕是有些不妥吧!”曹炳见偌大的京府衙门竟是如此冷清,心里猜想定是休息时间! “进都进来了!难道还出去不成?大人挑这时候过来拜访难道不就是趁着崔大人休息时间,换做是别的时间还真不方便!”曹氏兄弟言语来往! “好了!你们二人说的都有理,怎么还为这事争论起来了?你们看看,这可真是一坐清水衙门呀?无一奢华之物就算了,怎么还会有种贫困潦倒之态!”曹敬民打量四周说道。 “大人说的极是!现在的开封府再也不是从前可比的,上一任知府所有的烂帐全部都留给了崔大人,这崔大人刚上任那会儿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没日没夜地加班整理档案。这还不算什么,接连两起命案可是一下掏空崔大人,白天崔大人要坐堂办案,晚上还得亲自去停尸房查找线索。那几具尸体还是前不久刚刚火化的,里面的冰块可都是崔大人自己拿俸禄出来贴补的。”引路的士兵开口说道。 “你跟了崔大人多久了?”曹敬民问! “回大人!我们都是朝廷新拨下来的,比崔大人早一日进府当职!” “你叫什么名字?” “丁三克!” 引路士兵一说出自己的姓名,曹氏兄弟都觉得好笑。 “以后这些话不要再说了,对你们崔大人影响不好!”曹敬民看着丁三克表情严肃。 “谢大人提醒!以后不说了!”丁三克满脸诚恳,也才知道自己言语有失! 丁三克领着曹敬民来到府衙后院还未进院就已经听到院内传来的争吵声! “快把火灭啰,灭啰!咳咳……”崔臻的声音从里面穿出来,连咳带呛的。 “已经灭了!是柴被淋湿了,烟太大了。是烟呛到你老人家,不是火!”崔胜辩解的声音又从里面飘出来,接着整个厨房都被浓烟笼罩。 “失火了,还不赶紧去找人来救火!”曹敬民看着眼前浓烟滚滚,又看丁三克没个反应! “大人!你先别慌,这是常态。这不是失火,是崔大人在里面做饭!马上就会出来的。”话音未落,叔侄二人灰头灰脸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咳咳……咳!”二人一阵巨咳,都未发现面前站着的三人,直到咳完起身才发现曹敬民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曹氏兄弟拱手作揖,行下属礼! “曹大人!”崔臻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这一揉倒是更加滑稽可笑! “崔大人这是在做什么?还望请教!”曹敬民开玩笑,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自己是不可能会想到堂堂开封知府私下竟是这副模样! “曹兄见笑,见笑!崔胜,还不拜见曹大人!”崔臻想到。 “拜见曹大人!”崔胜规规矩矩行礼,心里也没有想到曹大人这时候回来! “快起来!崔兄见外了!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用不着这些繁文缛节!”曹敬民谦和礼让。 “曹兄!吃饭了没?”崔臻问。 “没有!就是想到你这里来尝尝你们府上的饭菜的,现在看来,来的正是时候。”曹敬民笑道。 “这里烟太大了,咋们先前面说话这里就交给他们来弄。你,你们赶紧的把饭做好,多烧几个菜,等会儿我和曹大人要喝一杯。”崔臻很有底气的撂下话语就向前院走去! 丁三克,崔胜互相望了一眼。 “你会烧菜?”崔胜问! “那也得有菜啊!你有菜吗?”丁三克提出问题关键所在! “没有!”崔胜回答的很肯定! 搬离杜宅二 “曹大人怎么这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崔臻不顾脸上的狼狈,忙着问道! “是有大事!”曹敬民随口! “果真如此,难不成真的应了大人的猜测?”崔臻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上前一步,侧脸看向曹敬民。 曹敬民面含笑意地看了一眼崔臻:“瞧给你紧张的,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不算大事?”崔臻闻声松了口气。 “曹兄取笑我了,跟曹兄对我的恩情来说我这也太微小了些。不算什么?”崔臻惭愧! “人命关天的事都是小事了?那崔大人说说,什么事才叫大事!成事在人,在生死面前所有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曹兄说的是!” “崔大人!我说你这清水衙门也清贫了些,从前可不是这般模样啊!”曹敬民言外之意明了! “唉!我现在说出去都不怕你笑话,我这里就差揭不开锅啰!哼哼……!”崔臻满是无奈。 二人说话已经来到正厅,一府兵上前倒茶水退下。 “按理说也不应该沦落至此?除去你个人俸禄之外,朝廷每年对地方衙门按品级大小所拨下的例银完全是可以维持机构正常运转的,何况你身在京城远比州县外的官员们要方便些,怎么反倒落魄成深山野夫之态!”曹敬民没来之前却是听闻现在的开封府不必从前,只是万没想到会是这番光景! “曹大人今日来到这里不用我多说,就已经了然于目。如果按照大人所说那样,这小小的开封府确实还不至于这样。可大人有所不知,开封府自建立以来想来都是为民服务,为百姓请命的地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地方就成了凉城之中各个富商巨贾们的保护伞,其中的鬼影勾当是不堪入目。以权谋私,以利平衡各方利益,光是名账上所记载的亏空就有三千两白银,涉及官盐,火药,钢铁,煤矿,药草,粮油……等等,这些都是大头目,往下说还有茶叶,布匹,鲜果……以利牟利,哄抬物价,垄断物资桩桩件件都是一一记录在册的,我敢说这些都是你想象不到的。天子脚下就敢公然挑衅皇权,视法度为无物,这也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我上任至今是一事无成,接连两件大命案上报给了刑部后就这样不了了之,我怎么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心里急的跟热油滚过一样。当初圣上推我上位时,心里的那种自信抱负我怕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崔臻一口气发泄完心里的不平。 曹敬民没说话,陷入沉思!崔臻这番话的源头指的是谁,他们心里都知道! “唉!不说这些话了,你第一次来我这里总不能让你一直听我抱怨。身体好些没有?”崔臻问! “不就是喝了几口水,也不至于会怎样?” “当时可不是喝了几口水那么简单。你说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此次水灾并不是天气原因,不然那天好端端的你们三个就落水了?是不是你们查到了什么?”崔臻问! “我也是跟你一样,有怀疑的对象,就是怎么查都查不到别的什么,好像线索突然就被人刻意掐断了一般!这下倒好,涪汐桥我也是不敢去了,只能在家研究图纸那也是纸上谈兵!有力都没出使,浑身上下难受的紧!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些也仅仅是我知道的,别的什么都查不出来了!”曹敬民说出心里话。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萧靖瑶回凉城了!”曹敬民补充! “尹跖钊的母亲?”崔臻探身问,这个萧靖瑶他是知道的,是皇家人。 “对!正是她!十五年前她带走尹跖钊的二儿子后直到昨天晚上才回来,你说她这次回来是什么原因?这位老妇人在当年可不是一般人,尹跖钊的父亲是什么出生?一个百步兵而已,只是因为娶了萧靖瑶才谋得一职半权,生下尹跖钊后又在一次战争中丢了性命,萧靖瑶因此才得到了朝廷的追封,进而影响了尹跖钊出生后的地位!仔细想想现在的君侯府全凭当初萧靖瑶一手操作起来的。” 崔臻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她这次是一个人?还是带着她的孙子一起回来的?” 曹敬民看了一眼崔臻:“好像是一个人?” “那就奇怪了!按理说侯府大公子是残疾,二公子已经成年,这次回来没理由不带回来的?还有一件事曹兄可能不知道,那日尹跖钊出城说是察看灾情,实则接他的义子,叫沈家逸。要不是你刚刚提起这些事,我都快忘了这个叫沈家逸的义子。可尹跖钊已经有三个儿子,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冒出来一个义子?这些事虽是他的家事,但也太奇怪了不是?”崔臻分析! “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搬离杜宅三 次日清晨,一水之地! “见拙!早饭做了包子,你先把早饭吃了吧!”梅香从后院过来喊道! “我不饿,你拿几个送给烟叔吃,再给他熬点粥。”萧见拙站在自己的院门口盯着工人门拆除那道碍事的院门,随着工人师傅的进度,萧见拙越看越觉得这道院门是整个院子最多余的东西。设计这座院落的人绝对不是平庸之辈,可就是不知道为何要多次一举。 俩工人师傅很快就敲掉院门的一半,视线也变得开阔起来! “萧公子!这院门好像是后期砌成的。” 萧见拙闻声上前查看! “你看!这院门的用的石材跟墙体材料是不一样的,而且从时间上看好像是刚砌完不久啊?”这人说完,心里就更加疑惑,另一人伸手扣了一块沙土用指碾碎! “这里面的沙土还未完全干透?外墙用了防水涂料,又仿照主墙做旧从外表上看是看不出差别的。”另一老师傅更加肯定。 萧见拙知道这两位师傅说的是对的,心里立马想到了一个人:“辛苦你们了,麻烦你们继续敲完!” “不辛苦!这墙体是新的,花不了多少力气。萧公子站远一些,我们几下就敲完了!” “好!”萧见拙退后几步!眼看着再有两下就大功告成,突然一只木盒从墙体中掉落下来。 “萧公子!”老师傅将木盒递给了萧见拙,这是规矩!“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没有?万一敲坏了怎么办?” “没事!你们接着敲,不用担心!”萧见拙拿着木盒走到一旁。木盒不算精致,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盒,这样的盒子就是丢在锦荣街的街面上大概连小孩都不会看一眼! 萧见拙打开木盒,看了一眼又立马关起来。 “你怎么起来了?”萧见拙看着烟叔从院里走出来。 “这咚咚的声音怎么休息啊?你这也太早了些!”烟叔动作还是不太灵活,再加上地上狼藉一片,萧见拙赶紧上前搀扶! 烟叔见状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我好好的谁要你扶了?肚子都饿了,你吃了没有?” “还没有,你先回屋,等下梅香会送来的,省得你跑来跑去。” “挺快的,马上都完工了!还别说,这堵院门原本看着是没什么异样,现在打掉后再看看还真是舒服些,好像原本就不该存在一样,还是你眼光好。”烟叔有感而发! 萧见拙付了工钱,比预定的还要多上几倍。俩师傅也高兴,临走前将院落沙土打扫的干干净净。梅香的早饭也做好了,和赵金花一人一手送到萧见拙的院子里。 “这院门敲掉后,看着真敞亮。从外院大门走来,倒好像这间院子是正屋一样。”赵金花摆弄着早饭说道! “实际上这间院落就是主屋!”萧见拙坐在凳子上,手边的木盒谁都没在意! “那这间院子挺有意思的,一般都是大门相对的是正屋,这院子怎么把正屋设计在了大门左侧了?”赵金花不明白! “这就要问问这院子从前的主人了!” “噗!”烟叔一口粥从嘴里喷出来,大家齐齐地看向他! “烫嘴了,失误,失误!”烟叔有些不自在! “师傅呢?一大早上就没看到他老人家?”萧见拙喝口粥问。 “我们也没看见,是不是昨儿夜里没回来啊?”梅香说。 烟叔,萧见拙都没接话,二人心里都清楚。早饭过后,梅香,花管家又开始收拾一番退出萧见拙的院子,临走前萧见拙打了招呼,让她们不要随便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便说明了其中缘由。 “这是什么?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破盒子!”烟叔拿起木盒,随手打开! “房契!”萧见拙接过手。 “谁的房契?” “萧正楠!” “萧正楠?这……这……这怎么会……是……?”烟叔掩饰不住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秘密,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 “你知道萧正楠?”萧见拙开口质问! “不……知道!”烟叔有些心虚! “那你心虚什么?” “我哪有?我怎么会知道这院子是他的?”烟叔话语一出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这院子是他的。”萧见拙看着烟叔,继续质问! 烟叔再也找不到借口瞒天过海了:“我身上又开始疼了,你赶紧扶我躺着去!太疼了!” 萧见拙没说话,只好扶他上了春凳上躺下,烟叔躺下后都不敢和萧见拙对视,而萧见拙偏偏与之相望! “烟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萧见拙收回目光,坐在一侧等候烟叔从实交代!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你?你别再问了,我前天晚上刚刚受伤的,现在脑子不好,说话容易乱!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别再我这里捣乱了。”烟叔迫不及待地想要赶走萧见拙。 萧靖瑶的到访 萧见拙见烟叔不愿多说,也就不再追问,回到桌前拿起木盒里的房契,萧正楠三个字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户主那一栏。 “见拙!见拙!”赵金花急匆匆地跑来神色也紧张,烟叔闻声也坐起身探听一二。 “怎么了?”萧见拙看得出来赵金花心里的恐惧。 赵金花上前拉过萧见拙的胳膊,本能性的将他往屋里推,但又望着他无能为力的开口:“萧靖瑶来了,就在外面。” 萧见拙把赵金花的害怕看在眼里,心里猜想她从前定是见识过萧靖瑶的手段,记忆里的恐惧是不会被时间遗忘的。 “她昨天就该来了。”萧见拙语气很平淡。 “你知道她要来啊?那你怎么一点都不慌张啊?”赵金花更加着急。 “是我喊她回来的!”萧见拙合上桌子上的木盒,放到书桌上的书架格子里。 “啊?”赵金花懵了,烟叔在一旁半躺着听的不明不白。 “烟叔,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马上就回来!” “哎!” 萧见拙走后,烟叔再次躺下,愁容浮上脸面。翻了个身起来,走到书架面前又将木盒拿下来打开,打开房契眉头一皱又再次合上送了回去! 萧靖瑶闲适的坐在中院庭院里的木凳上,梅香端上茶水伺候,绿梅站在身后。萧见拙阔步走上前,见人后才放慢脚步,一老一少都在第一时间看到对方,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萧见拙走进萧靖瑶的身边,行了个晚辈礼! “见拙见过老夫人!”萧见拙恭恭敬敬地行礼,笑容浮面,青春年少! “这么多年未见,过的可还好?”萧靖瑶问了一句不该出自她口里问题。 “一切都好!”萧见拙答道。 “现在你是主,我是客,哪有主人站着说话,我岂不是反客为主了。”萧靖瑶看着眼前的少年,眼里有欣赏,有失落,有一丝遗憾。 “这里这是一座普通宅院,不比侯门贵族规矩重,我遵您为长,这是世人都知道的礼节,没有什么反客为主之说。” “既然这样,那你就坐下说话吧!就当是陪一个年长的老人说会话!”萧靖瑶开口,萧见拙没有多说也就坐在了对面。 “我们有几年没见了?”萧靖瑶突然问,很直接! “三年零六个月!” “这次要不是你喊我回来,怕是日后在街上遇到也会当成陌生人了?” “不会!”萧见拙回答的很肯定。 “不会?”萧靖瑶眼神炯异地看向萧见拙! “对!不会。”萧见拙说的更加肯定! “我今日来是有些问题想要当面向你弄清楚?……” “老妇人不管问什么,见拙都会如实回答,不会隐瞒!”萧见拙不等萧靖瑶说完后面的话,就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游历八方四国,结交了一些自己的朋友,做了一些买卖。” “那你怎么又回到凉城来?” “我是被老夫人从这里带出去的,当然是要回来的!” “你是为了查处自己的身世?”萧靖瑶问。 “不需要查,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萧见拙的自信是让萧靖瑶觉得刺眼。 “你就不怕他们出意外?”萧靖瑶虽是嘴角含笑,但目露凶光,萧见拙看了都觉得恶心! 萧见拙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在手里把玩,身后的梅香,赵金花额角都渗出细汗:“只要我不离开侯府,你们就不敢。我现在敢离开,也敢保证你们没机会下手。你以为沈家逸是怎么进府的?而我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把你喊回来?我运气还不错,借了这次洪灾正好找到一个借口,尹侯爷应该也觉得运气不错吧!” “你怎么敢断定我一定会回来?”萧靖瑶没了笑意! “你看了我所有的信,可不是一封两封。侯府是您一手打下来的,您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做出有损侯府的事情。侯府在,萧老夫人的威名就在,这是您最看重的!这些年尹侯爷和王夫人所做所为你都清清楚楚,大错没有,小错无伤大雅,这十五年也算是平稳度过。有件事您比谁都清楚,尹跖钊和王夫人在等十五年后的今天,我也在等,沈家逸也在等。所以只要把我回来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告诉您就行。还有就算您不回来尹侯爷也是拦不住我的,这次我不就是在您未回府前就出来了。我想尹侯爷肯定又不痛快了?”萧见拙说完,嘴角微微自信上扬。 萧靖瑶登门拜访一 “说实话,我以为您昨天就会来找我的。”萧见拙依旧玩弄着手里的糕点,梅香见状想给萧靖瑶添加茶水,却发现杯子里的水一口没动! “梅香!你怎么忘了老夫人的规矩?”萧见拙抬头看一眼梅香,梅香立马领会不动声色地退回身后。 萧靖瑶一直打量着对面的少年,萧见拙也一直含笑相待。 “那只雀好像不太聪明,很好驯服的,毕竟只是一只动物,老夫人也敢这么放心大胆的交给它这么重要的任务!” “雀儿是聪明的,跟错了主子而已!”萧靖瑶暗指。 “你是怎么进城的?你不说真话我也会查出来的!”萧靖瑶问! “那可不一定!要是尹侯爷查出来了,你也就不会再问了。当然,我刚刚就说了,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绝不隐瞒!”萧见拙放下了手里的糕点,糕点完好如初没有一点损坏!“三月初七是凉城禁城之日,禁进不进出,我是故意选在这一天进城的,两点缘故。一是故意在尹跖钊面前显示出我的能力,让他着急。二是我故意将这点能力转化到您的身上,因为他会猜想是不是得到了你的帮助,不管是哪一点都是他不愿意接受的。”萧见拙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递交上前。 “尹侯爷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是怎么进城的吗?就是它了!”萧见拙摊开手心里的金牌。 “青铜鎏金令!”萧靖瑶大惊,连身后的绿梅都被震惊到! “对!老夫人好记性,就是青铜鎏金令,一块在皇帝那里,我这块就是他给的!”说完收回手里的令牌。 “什么时候的事?”萧靖瑶脸色铁青。 “八岁那年,皇帝带着前太子去天乩山祭奠,那一次也是前太子遇害的时候,我有幸救了皇帝一命,皇帝还我救命之恩,随手赏的!我哪天还准备进宫去看看他的,顺便提醒一下他桌上的龟山血砚是假的,真的在尹侯爷府上!”萧见拙浅笑! “你怎么会有龟山血砚?”萧靖瑶乱了心神!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什么意思?”萧靖瑶没有理解萧见拙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随手送了一件我自己的东西给了尹侯爷作为见面礼。我也知道,这件东西会引起他的注意,也会让他更加讨厌我的。” “那你来凉城目的何在?” “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老夫人这次回来肯定是不会再走的了,不如拭目以待如何?” “当初我就该杀了你!”萧靖瑶动怒。 萧见拙垂下脑袋,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力:“您当初不也是动过几次手?难道不是因为杀不死所以才将我赶出督宁府的吗?尹侯爷走的也是您当年的路,也是没能如他所愿。” 萧靖瑶起身,来到萧见拙的身边:“你也坦诚,说的我都明白了,有时间来府上陪我说说话。当初你学说话的时候还是我教的。” “记得!您交给我的,我一件都没忘,也不敢忘!” 萧靖瑶没有再逗留下去的意思,在绿梅的搀扶下走出了一水之地,萧见拙也没有出门相送。萧靖瑶走后半天,萧见拙才起身。 “见拙!”梅香看着他的脸色难看,心里担心! “没事,我没事!你们忙你的,饭好了叫我!”离开中院,萧见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烟叔一下爬了起来,上前查看。“那个老妖婆对你做什么了?”烟叔原本愧疚地心理又开始心疼起来。 “没有!我睡一觉,吃饭的时候叫我!” 萧见拙卷缩着身体,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烟叔寸步不离地守在屋里。 柏懿的新房子 正午时见不到,三家人都搬出来了杜宅。沈天奇的新居离城区最近,这是杜廷帧安排的,房价也是超出很多,也都是杜廷帧自己贴不上去的,除了杜嘉宏没人知道! 李玲玉看着眼前自己的小院子心里这几天的失落稍稍得到一丝慰藉,眼里掩不住的向往着沈家逸回来后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那时候他们一家可不是寻常百姓了,自己儿子的义夫可是一品君侯,甚至是沈家逸这次会考取功名,而自己在这京城里也有了自己的房子。李玲玉倚在门口,越往后想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好福气。 “你在那里傻笑个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沈明权冲着李玲玉喊道,李玲玉嫌他打断了自己的美梦,摆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收拾东西! “这是你自己的家了,你得赶紧好起来。我山上还有许多药材要等你帮你采呢,以后咋老哥俩见面就方便啰!”杜廷帧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床上气色不太好的沈天奇。沈天奇抓住杜廷帧的手,嘴巴直哆嗦,眼里湿润润的。杜廷帧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老哥!”沈天奇带着哭腔喊道! 杜廷帧掏出手巾替他擦拭眼角滑落的泪水:“不急,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老哥!”沈天奇再次开口,又伸出一只手来,杜廷帧立马握住。沈天奇用力力气将他往怀里拉,杜廷帧知道用意,伏下身子。 “老哥!我的孙子去哪里了?我的孙子呢?谁偷走了我的孙子?”沈天奇哭着说出心里沉受不住的心事! 杜廷帧听的清楚,那天从侯府回来后心里猜测沈天奇这次病倒绝对是和沈家逸有关,但是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件大事。不是说沈天奇接受不了,就是自己听了都接受不了。 “会找到的,但是你得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找,一起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你要是就这样一蹶不振,你的孙子怎么办,你死也不瞑目不是?你听我的话,把药吃了,我在家等你。”杜廷帧安慰。 “好!我听你的。”离开了沈天奇的屋子,杜廷帧心里沉甸甸地。 “杜叔!你吃完饭再走吧!”沈明权上前留人,嘴巴上不说谢字,心里对杜廷帧满是感激不禁。 “是啊!杜叔,马上是吃饭的时间了,我马上就烧好了!”李玲玉此刻是诚心诚意地。 “你们的心意我知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照顾好你父亲,我要去月冉那边去看看。以后吃饭的日子多了,不在乎今天一天!”杜廷帧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那我送送杜叔!”沈明权说道! 送至门口,沈明权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杜叔!这间院子你贴补了多少钱?我要还给你。”沈明权一向耿直。 “这件事不要再提,把你父亲照顾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这个家现在不能没有他。知不知道?”杜廷帧拍拍这个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沈明权。 “好。侄儿听杜叔的!”沈明权目送其背影离开。 杜月冉的这间小院子离杜廷帧最近的,院子相对无言要小一点,但胜在格局不错,两大一小的屋子外加一间小厨房,足够一家四口人挤挤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搬来的东西都还没收拾。屋内偶尔发出阵阵声响,也没个人影,杜廷帧感到事情的不对劲,还没进屋就看到地上一大块四散开来的鲜红血迹。 “外祖!”柏琰在收拾自己的那间屋子,转身出来就看见杜廷帧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杜廷帧问。 “柏懿又吐血了,母亲和舅舅她们刚刚将她送走。”柏琰刚说完,杜廷帧赶紧向自己的药铺敢去! “外祖!外祖!”柏琰喊道,但没人应答! 药铺内几个人围住病床,老李叔不慌不忙的替柏懿扎着银针,杜嘉宏打着下手。而床上的柏懿完全失去了意识,有的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老李叔!这血怎么止不住啊?她还在吐!”杜嘉宏满头大汗,递出去的针都在发抖! “别慌,别慌!”老李叔十分的针镇定自若。一根根银针都从他手上扎在了柏懿的脖子上,肩膀上和身上。等所有银针扎完了,柏懿才算止住不再吐血。 “好了!不吐了!”老李叔喘了口气,十分疲惫。柏旭尧见状立即上前扶他来到椅子上休息! “劳动先生!” “行医问诊是医者本性!我想问一件事情,还麻烦你如实相告。”老李叔问。 “先生尽管问,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这孩子从前有没有过这样?” “有!” “这是第几次了?”老李叔听到有后,愁容满面。 “我不记得了,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吐血,越大也就越频繁。今年这好像是第三次了。”老李叔听罢后满目痛心不忍,杜廷帧也在这时候赶来! 沐云轩兄妹 “老李!”杜廷帧进门喊道! 没等老李应答,杜廷帧就看见柏懿躺在病床上没有生气,床上的被单也是斑斑驳驳的血迹,地上也是! “父亲!老李叔刚刚才替柏懿止住了血,现在还在昏迷状态中。”杜嘉宏道。 杜廷帧见状也知道是个什么大概情况,上前看了一眼后拿起柏懿的手腕,然后又悄悄地放下。 老李叔走上前站在一旁:“这丫头暂时没事,等她醒来就可以回家了!上次有些帐还不太清楚,正好你来了,我俩去后堂对对!” 杜廷帧知道老李叔是有话要说,二人来到后堂,神色都不好! “既然这丫头是你的外孙女,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想必有许多事情你都比我清楚!这丫头活不长久,最多半年,这半年还有好好的养,如果吐血频繁了就怕等不到半年就血亏而亡!”老李叔说道! “还有就是这丫头没有脉象的,是人都有脉,只是强弱关系。但是这丫头身上几处脉搏都没有,这可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现象!除非不是人。”老李叔再次补充。 “我知道,可这件事有些难办!”杜廷帧道。 “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怕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尤其是在现在的凉城。” “嗯!一旦传出去这丫头的小命难保!” “岜虚子道长呢?如果找到他,这丫头应该就有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把丢掉的召回来,身体上虚亏日后倒是可以慢慢地补回来的!就是不知道丢了什么?丢在哪里了?”老李叔思索着! “他的踪迹难寻,每次都是他找我的,这你也是知道的。上次了分别已经有十几年之久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杜廷帧满面愁容,找不到一丝希望。 “那这丫头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可有什么打算?”老李叔问! 杜廷帧看向老李叔:“你还记得我们学医那会儿,有次我在去拜访岜虚子道长的路上遇到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后来在她遇难时我没能救下她,只能将她的尸骨偷偷地带回去埋葬在五荒山上。你可还记得?” 老李叔点了点头,等杜廷帧继续说下去! “我在这丫头身上看到了那个姑娘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这丫头就是那个姑娘转世的!还是什么?”老李叔问。 “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我不懂,但是两次我都在柏懿身上看到了那个姑娘的样子!” “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多一个知道这丫头就多一分危险!日后只能看情况从长计议,待会儿我开几副补药带回去熬了给她吃,就说是气血亏损。别的就不要再说了,连你的女儿女婿都不能说,他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说给他们听了无非就是给他们平添烦恼。”老李叔叮嘱。 “我知道。我这些话也就和你说说,幸苦我身边还有你这个老家伙。”杜廷帧宽慰。 “老李叔!柏懿醒了!”杜嘉宏进门说道。 二人没在说话,出了后堂直接去看柏懿了。老李叔仍旧像是给一个普通病人那样再次把脉问诊:“气血不足,精气亏损的厉害,其他的没什么,就是以后切忌情绪波动,我马上给你开一些固本养气活血的药,回去要按时吃,多休息为主,尽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少出门,等药吃了一半在给我瞧瞧!”老李叔一口气说完,柏旭尧听了心里松了口气。柏钰,杜嘉宏看着不说话。 “我去抓药,你们扶她下来活动活动,喂她喝一点盐水,动作轻一点。”老李说交代后便去抓药,盐水是杜廷帧亲手冲的,也是亲手喂的。 “烟叔!怎么叫不醒啊?”梅香坐在床边一声一声的喊着熟睡中的萧见拙,赵金花在一旁着急问! “我不知道,他说他就睡一会儿的。这老妖婆一来我就知道没好事,也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鬼话!”烟叔十分恼火,又无能为力。 “现在别说这些了,赶紧让他醒过来才是。好好地人也不能睡成这样啊,以前可是从没遇到过的!”赵金花道! “烟叔!带他去医馆看看吧!你看他满头都是汗,我们不能在这里胡猜下去,他肯定是哪里不舒服。”梅香见状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这样子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好!你们收拾一下,我马上出去叫马车!”烟叔刚出院门就差点和花颜老人撞个满怀。 “你总算回来了,你的宝贝徒弟……你快进屋看看吧!” 花颜老人立即跑回屋内,见床上的人昏迷不醒:“赶紧找马车去,这孩子生病了!” 赵金花和梅香留在了家里,烟叔花颜老人带着萧见拙直奔杜廷帧的聚福药铺。 “一天一副,早晚两次送服,除辛辣,其余的不用忌嘴。多吃点鸡汤,鱼汤。”老李叔站在门口叮嘱,柏旭尧谢过记下,除了杜廷帧留在屋里,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就被突然疾驰而过的马车拦住路。 “麻烦让让,麻烦让让!”烟叔下了马车,从外面一把接过昏迷不醒的萧见拙背在了背上,直接向药铺跑去,只因身上有伤,行动也就慢了一些。正因为慢了一些,就让柏懿清清楚楚的看到烟叔背上那个朝向自己的萧见拙的模样。 柏懿的身体就跟被雷击中一样魂魄分离,心口一下窒息呼吸不到一点空气,还没上前就被杜月冉往后拉了一步,柏懿看着萧见拙从身边离去,口里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抬手示意他不要走,甚至连简单的一个啊字都发不出来,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全部滚落下来,一颗颗砸在杜月冉的手上,柏懿的身体在颤抖,在控制不住的想上前去接近萧见拙,可是都被杜月冉拦下。 “柏懿!人家生病了,我们先让开,让他过去!”杜月冉从没见过这样的柏懿。 柏懿看着萧见拙进了药铺看着他再次从自己的眼里消失,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呃……呃……”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呃呃呃地哭了出来,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都能感觉到柏懿前所未有的悲伤,这种悲伤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忍心去看。 柏懿因为突来的悲伤再次昏迷,但是并没有去药铺而是直接给他们带回家! 沐云轩兄妹一 “老李,老李,快过来看看这孩子!”花颜老人着急喊道! 老李叔和杜廷帧一看来人,心想还真巧了! “这孩子怎么了?”老李叔和杜廷帧顾不上叙旧,立马上前问诊。 花颜老人不知道具体情况:“他是怎么昏迷的?” “就睡了一觉,然后就怎么喊都喊不醒了!身上还不停的流汗。”烟叔如实道。 “我来看看,你们让开一旁去,别挡着空气了。”老李叔上前诊断,其余几人侯在一旁。 半盏茶的时间,老李叔才收手:“这孩子没事。就是平时思虑过度,疲劳所致。这不是昏迷状态,而是还在睡梦里,只是做了一个梦,入梦太深没有出来。” “什么梦会让他成这般模样?”烟叔问,仍旧是不放心! “看样子因该不是什么好梦!又或是他的脑子里还在思索别的什么事,正在寻找答案,等他找到了也就会醒来!我现在去点一根安眠香,让他放松下来,彻底睡一觉。”老李叔说完去拿来一根香,点着后插在一旁的香炉里,青烟徐徐,屋内的气氛瞬间静谧温馨! “那他得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烟叔问了一个呆话! “思虑在心,只有他自己知道。外人干着急又有什么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他醒过来!”老李叔喵了一眼烟叔。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杜廷帧问向花颜老人,烟叔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都是认识的。 “前一个月。你这里还是从前的模样,没有一点改变。”花颜老人看着杜廷帧。 “我虽是开门做生意的,多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大多数病人都是冲着这一块招牌,朝着这副面貌来的,轻易改了怕他们找不到!”杜廷帧说的是心里话。 “这话不假。这店里还是只有你们俩个老家伙,怎么不收几个徒弟?”花颜老人又问。 “你倒是问他,从前上门拜师学医的倒是有很多,后来都知道他的古怪脾气了,也就没人再来了!” “这可不能说是我脾气古怪,没一个是学医的材料。有悟性的心思不正,有心思的又不开窍,没一个适合的! 花颜老人听罢浅笑 “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老李叔这是替杜廷帧问的,也是替柏懿问的! “不走了,走不动了!落叶终要归根的!”花颜老人说完看了一眼床上还未苏醒过来的萧见拙!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以后也好去找你啊!”老李叔打听地址。 花颜老人又看了看萧见拙的方向:“我徒儿的家里,锦荣街往南的一处宅院,门口的牌匾是“一水之地。” 三人一番寒暄之后,萧见拙才开始渐渐地苏醒,挣扎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哎!醒了,醒了!”烟叔异常兴奋,带着身上的伤痛疾步上前。 “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烟叔问。 “还是这里有点痛!”萧见拙捂着胸口! “我看看!”老李叔上前在萧见拙的胸口一处一处的按压,所按这处都不疼。 “是里面疼!”萧见拙抬头说道,双目炯炯有神。 “里面疼?怎么个疼法?” “就是……!” “这个我知道,我来说。就是这十年左右,他有时候好好的就突然疼了起来,没有任何征兆性的,有时候疼的当场会晕倒,有时还会疼的吐血。来的太快了陪在他身边的人防不胜防,只能束手无策的干着急!尤其是这几年他这种病犯的是越来越频繁了。就是这半年来就犯了三四次了”烟叔说的很仔细。 “吐血,晕倒,胸口痛又是越大越频繁!”老李叔看了一眼杜廷帧后,再次拿起萧见拙的手腕,然后又放了下来! “老李!什么叫又是,难不成你医治过这种症状的病人?”花颜老人疑惑。 “行医之人遇到几个类似的病人有什么好奇怪的?”老李叔回道! “他倒是不要紧,我看你倒是有问题!”老李叔瞅着烟叔。 “我怎么了?”烟叔不明不白。 “你坐那边去,我给你检查一下。你要是不觉得头晕就下来活动活动,待会儿就可以回家了!”老李叔对着萧见拙说完后,直接拉着烟叔去会诊! 烟叔只得坐在一旁,伸出手,张开嘴任由老李叔摆弄。 “伤得不轻,虽没有伤及根本,但是要好好调理,不然以后要留下祸根!” 烟叔听罢没有开口,心服口服。 “那你赶紧给他多开些药!”花颜老人道。 “药怎么能多开?对症下药,药到病除,又岂是多吃就会好的?”老李叔毫不掩饰内心地想法,花颜老人被冲的一鼻子灰,又没理辩驳只得作罢! 沐云轩兄妹二 三人走人,聚福药铺又只剩下老李和杜廷帧。 “那个孩子不错!”老李道。 “应该是他最小的徒弟!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不错?”杜廷帧好奇的问。 “从脉象上看出来的,这一脉象恰巧和那丫头的相反。平常人的脉象应沉稳,平和,流畅,不漂浮,不下沉,这说明气血充盈,阴阳平衡。虽说平常,但却不常见,总有亏损一二之象。刚刚那个孩子的就是属于不常见的那种脉象,有胃,有神,有根,从容和缓,柔和有力,节律一致。最主要的是他岁然年少气盛,但身体损伤严重,思虑过度,这要是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脉象。”老李叔分析给杜廷帧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杜廷帧问。 “这个脉就象是人身体里的遍布的河流,有大有小。血就是这脉理之中的水,水又乃是生命之源,血脉相通,二者结合人才能好好活着。那丫头没脉,那身体里的血就该藏于何处?这孩子就不一样了,一个是快干涸枯竭,一个是充沛富盈。这两种极端的的脉象我可是头一次遇见,不太正常啊!” “现在知道他回来了,实在不行还是得找他的!”杜廷帧回到正题。 “他隐居这么多年,我想一个人的心性是不容易改变的,更何况是他。你一旦开口,就得做好做坏的打算。”老李叔脸色沉下来。 “你放心,不到那一步我是不会开口的。” “开口前,你要跟我说一下。”老李叔侧身看着杜廷帧,言外之意就是不可轻易开口! 杜廷帧点了点头:“我明日给你带一个徒弟过来。” “不对光的,我可不会要的,到时候别怪我没给你脸子!” “我这是第一次跟你开口,你的脾气我会不知道。不是好孩子我也不会开口的!”杜廷帧信心满满。 老李叔起身:“你走吧!我还有事要忙。” 姚泌母子三人的院子跟杜月冉是一样大小,是在另一条街面,位置虽没有沈家那么优越,但也是临街的,热闹更比杜月冉这处。 “母亲!外祖来了。”姚云莲在院外一看见杜廷帧就倍感幸福,一把跑上前开口喊道。杜廷帧看着这小丫头心里知道她是把自己当亲祖父看了。 “打扫卫生累不累?”杜廷帧拍拍她身上的灰尘。 姚云莲立马摇头,笑颜如花儿一般:“不累不累,心里高心,谢谢外祖!” “外祖!”沐云轩先跑了出来,跑到杜廷帧面前,同样是感激不尽的满口喊道,但更多的是羞愧。 “杜伯!谢谢您这般照顾我们母子三人,这份恩情我怕是还不尽了!”姚泌感慨万千地说出心里话。 “你这话就是见外了不是,他们喊我一声外祖,难不成我这外祖还是假的不是?现在有了房子,云轩的婚事就在眼前了,只要你们都过的好,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现在你们都住在一处以后也好有个相互照应,!我把你可是和月冉一样看的,这两个孩子更是不必柏懿,柏钰少疼一份的,都放在心里的。”杜廷帧宽慰。 “这次我来是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杜廷帧再次开口。 “杜伯,您说,什么事?”姚泌问,沐云轩正好去屋子里端出凳子放在杜廷帧身边。 “外祖!您坐下说。” “我有三间药铺,其中两间只是做做药材生意,由嘉宏和他媳妇还有几名伙计照看。但有一间聚福药铺不仅仅是药铺更是医馆,在凉城老一辈眼里还有些名气。这件药铺是由我的师弟坐诊抓药的,我没事也就去帮帮忙,陪他说说话。现如今我们都年事已高,离那天也是看的见了。他膝下无儿无女,一身本领就这样带到土里去了实在遗憾,我就想让沐云轩跟着他后面学习一二。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此事,他也同意了,让我明天带云轩去给他看看。我今天过来一是看看你们,而是想和你们商量此事!” “这还商量什么啊!明天就让云轩跟您一起去。您真的是我们家的老神仙哦!”姚泌眼眶泛红,从杜廷帧一开口心里激动不已了! “外祖!”云轩普通一下跪在杜廷帧的面前。 “外祖!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绝不辜负您对我们沐家的恩情!”沐云轩承诺。 “那你想不想学医?想不想救死扶伤,为病人解除病痛之苦?行医生涯是很艰苦的,考验的是心智,是意志,是良心?”杜廷帧问! “外祖!我已是成年人,我知道我想干什么。我知道学医是要有一定的天赋,我也知道勤能补拙,我不怕吃苦,我现在说了不算,日后云轩做给你看。”沐云轩激动的承诺。 “好!外祖没看错人。” 李博薏的用意 丞相府。 “父亲!”李芷嫣一身素衣清颜走进李玄舒的书房。 “嗯!”李玄舒低头应答,自顾看着手里的文书。 李芷嫣看了一眼自己父亲手里的公文书,小心试探地问道:“父亲有事在忙?” “马上月底了,各部官员按例呈交上去的相应文书,圣上事务繁忙,让我替他阅览阅览。”李玄舒仍旧是低着头一本一本的翻阅着桌上堆积起来的小册子! “满朝文武现如今也只有父亲能够替圣上分忧了,可见圣上对父亲是极为重视的。”李博薏知道自己父亲爱听什么样的话! “你是有什么事说?”李玄舒文。 “母亲身体不大痛快,我刚刚去看了她,走到角楼想着父亲就过来了。”李博薏没有直接说明事情的原因。 “你母亲怎么了?前几日不还是好好的。”李玄舒合上一本又拿起另一本,就是没有正眼看一下面前的李芷嫣。 “三妹前日平白无故地捉弄了一番魏子昂,母亲看不下去就说了她两句。三妹妹脾气急,当场就顶撞了母亲,始终坚持自己没有错,一口一句她姓李,守得是李府的规矩,没等母亲说完掉头就走,一下把母亲气急,昨日下午便起不来身了。” 李玄舒听罢这才抬头看向李博薏,对于李博薏的衣着改变没有露出一丝惊讶:“还有这事?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你等会儿叫她来见我,还无法无天了。”见李玄舒有些生气,李博薏心满意足。 “三妹妹这样,也有我的这个做二姐的不是!上次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娘娘还开玩笑地说等这次科举考试后要从中挑选一位样貌品行端正的世家子弟指给三妹妹,当时我还说不太妥当,觉得三妹妹还小又生性顽劣只怕早早嫁人会委屈了三妹妹。娘娘还埋怨我说迟早要嫁人的,也不在乎这一两年,正好有这次机会,她也好向圣上开口,取得先机,这凉城内能屈指一怔的世家子弟也是凤毛麟角,又不是在街上就能一抓一把的平平之辈!”李博薏说完,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李玄舒地表情,见没有异样,再次开口! “长姐的这番心思要是被三妹妹知道了,怕是又要惹怒她。以她的性格,又要说是我们不待见她了!”李博薏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 “萧见拙从尹跖钊那里搬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李玄舒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李博薏脸色骤变,甚至是不敢再看向李玄舒,待李玄舒看向她时,李博薏的眼神竟不敢直接面对,而是躲躲闪闪。 “博薏不知!”李博薏的声音很小很胆怯。 “离我们丞相府不远,皇城脚下的一所院子,你要是呆在府里无所事事的话可以去看看。”李玄舒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父亲先忙,博薏先退下。”李博薏转身就向外走去,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里! “去把三小姐叫来!”李玄舒吩咐身边的管家李天逸。“再备些小姐爱吃的果点!” “是!我马上去安排!” “父亲,父亲!”李芷嫣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飘进书房了。 “大老远的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李玄舒含笑责备! “因为父亲今日有空喊我过来玩,我心里高兴。”李芷嫣上前就抱着李玄舒的胳膊撒起娇来。 “傻丫头!”李玄舒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有许多的愧疚,但不能明说。“快坐下,我们父女俩好好说说话!” “好!”李芷嫣坐下,见桌上都是自己从小爱吃的果点心里更加高兴,拿起一块放在嘴里,一张嘴巴被撑的鼓鼓囊囊! “嗯!好吃!” “你慢一点!别噎着了!”李玄舒见这副模样,笑的合不拢嘴,又担心她噎住,李天逸赶紧上前倒茶,侯在一旁。 李芷嫣心满意足地咽下整块绿豆糕后冲着李玄舒,李天逸摊手笑道:“你们看,没噎住!” “哈哈!这孩子还是这么机灵古怪,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李玄舒开怀大笑,李天逸是满脸笑容地直摇头! “李先生!你也吃一块!”李芷嫣拿起一块递给了李天逸,李天逸并不见外,一把结果。 “那先把水喝了,我在吃!”李天逸说道。 “你看,这丫头还是把你看的重一点的。当着我的面都不知道避一下的,也不怕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不舒服。”李玄舒故意说! 李玄舒的宠爱 “我当然是把要先生看的重一点了,你不在的时候可都是先生陪我玩的,从来就不会逼着我看书练字,都是他替我写的,谢谢先生”李芷嫣看着李天逸满是感激之色。 李天逸恨不得马上马上消失在这对父女面前:“小老不敢,不敢!”李天逸望着身边的李玄舒笑的有些尴尬。 “这事你得早点告诉父亲,先生真的是幸苦了。”李玄舒故意接话。 “是先生不让!”李芷嫣嘟咙一句毫无多想,李玄舒,李天逸对看了一眼后,相视而笑。 “你们故意唱双簧,父亲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先生也知道父亲知道了。哼,你们都骗我。”李芷嫣反应过来后又些娇怒! “哈哈,这丫头有错在先现在反倒还怪我们的不是了?不愧是你教的好学生。芷嫣,到父亲身边来,让父亲哈哈看看!”李玄舒伸出手招呼自己的女儿过来。 李芷嫣听话的走向李玄舒:“父亲!其实女儿知道你一早就发现我不爱读书写字了,你是不愿逼迫我而已,你这是太宠我了。” 李玄舒见自己的女儿这样说,脸上感到一丝丝惊讶,心中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通透。 “你怎么知道的?”李玄舒故意问。 “每次先生替我写的你看的都是满口的夸赞,我写的呢你看了就会笑,因为我回答的问题是以我自己的小见识来写的,自然不成规矩,引你发笑了!头几次我以为只是巧合,后来我就留心眼了!”李芷嫣如实供述。 “这个小丫头太精明了!倒是把我们老家伙耍的团团转。”李玄舒没有一丝责备之意,反倒笑的更加开心! “三小姐天资聪颖更是玲珑剔透,这一点倒是随了她的母亲。”李天逸此话一出,李玄舒脸上的笑意收敛住了! “是啊!真的和她母亲一样。”李玄舒看着李芷嫣有些神伤。 “父亲!别难过,母亲不在了,女儿陪你。” 李芷嫣的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如同是一块巨石重重的砸在了李玄舒的心里,李玄舒立马觉得眼眶滚烫,鼻子反酸,可又不想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立马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 李芷嫣见状上前搂着李玄舒的肩膀,如同安慰孩子一样拍拍其后背! 李玄舒情绪稍稍平复,才抬起头,拉了拉李芷嫣的手左看右看的:“前几日你又欺负了你的表兄是不是?” 李芷嫣一听抽回自己的手:“就用这双手,拉着弹弓射他的屁股的!” “你母亲骂你了对不对?” “没有!”李芷嫣无所谓的态度更加让自己心疼。 “芷嫣!如果待在府里让你不快活了,你就搬出去住。”李玄舒虽然这样开口,但心里却是不舍得! 李芷嫣惊讶:“父亲同意我搬出丞相府了吗?” “从前你还小,父亲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现如今父亲知道你长大了,也有这个能力保护好你自己,不想让你再在这个府里受委屈。你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 “嗯嗯!搬出去吧!” 李玄舒靠在椅子上望着自己女儿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心酸的笑容。 “老爷这是舍不得三小姐!”李天逸意味深长地开口。 “女儿大了,舍不得也没办法啊!”李玄舒叹口气。 “不是!三小姐不管多大,始终都是您的女儿,跟大小无关。老爷是怕会委屈了三小姐!”李天逸娓娓道来。 “就你知道,你最能了!多派些人暗中保护好我这个宝贝女儿,绝不能出一点意外!”李玄舒说道这里是严肃的。 萧靖瑶的杀意 自那日从萧见拙处回府后,萧靖瑶就一直待在花坞院没有再出过门。就连尹跖钊夫妇日常请安也不见面,孔青书也被拒之门外,对外宣称是不适宜凉城的气候,身子有些不大舒服。绿梅每天都是忙里忙外的走动照顾,也只有她一人知道萧靖瑶的具体情况。 “老太太!这是刚刚熬好的血燕羹,最是补气血了,你少吃两口尝尝味道如何?”绿梅坐在床边哄说一二。 “我吃不下!”萧靖瑶摇摇头拒绝。 “老太太!不是绿梅说您,您回来这两日,脸色越发的难看。绿梅是担心您啊,您从小就教育绿梅,不管什么时候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老太太怎么忘记了?”” “这次不一样了,他手里有青铜鎏金令!”萧靖瑶道出缘由。 绿梅放下手里的碗:“令牌在他手里是没错,那也得看他怎么用才是。难不成他还能拿着一块令牌招摇过市,目前看来他也只能用它进了一次城,他自己也说了此次进城就是故意做给尹侯爷看的,就是要让尹侯爷为此担心焦虑。这一步他确实做的很好,尹侯爷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但是后面他的那块令牌就再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了呀。老太太细想,那日会不会是他故意告诉您他手上有青铜鎏金令?他的目的同样是想在您的心里扎上一根刺,动摇你的心信。再比如就是这块令牌的分量十分贵重,用不好恐怕会适得其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是有所顾忌的,对他使用此令后有没有能力收场,对此令背后之人的生死存亡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去掌控去权衡。这些他难道没有想过?从他目前的行为来看,这些他都盘算的很清楚,所以他这是在诛心。所以老太太您现在这样不就正好上了他的套吗?”绿梅的一番分析让萧靖瑶的思路一下清晰明了。 “老太太!您先吃口东西,我再说给您听听。”萧靖瑶心思打开后,神色也是看的见好转。 “依绿梅来看,眼下这块令牌倒不用担心。最该弄明白的是那日两名禁军之死以及后来尹侯爷手上的那三名死士之死。老太太细想,这两起案件可不是普通人就能做到的,对于一个初次来凉城的人来说,这才是令人费解的地方。”绿梅说道这里也是百思不解。 萧靖瑶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绿梅:“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忽然发现我真的老了,幸亏这么多年身边有你!” 绿梅浅笑:“老太太哪里是老了啊?我看是老太太想偷懒罢了!” 萧靖瑶舒心一笑:“你这丫头!说话就是合我心意,一点就透,这些年我也没放你走,倒是耽误你了!你在心里怪我了吧?” “老太太又糊涂了,我怎么敢怪老太太,我要是那样的话,老太太岂不是早就不要我了!是老太太疼惜我,舍不得让我出去受罪呢!” 一番话语结束后,屋内传来一阵笑声。 “听着动静,应该是没事了!”孔青书趴在廊下的柱子后面侧耳倾听。 “二夫人!别听了,赶紧走吧!”喜春拉了拉孔青书的衣袖,主仆二人离去 难得清静 进入农历六月,天气渐渐转热,人心也变得浮躁不安。一大清早,烟叔就在前院练功,自从吃了老李叔开的十几副中药后,身体也基本复原。子夜池是萧见拙给自己住处所起的名字,悬在门牌的装饰也是一条活里活现的木鱼。 一把品相上乘的藤椅摆在院中,萧见拙躺在上面闭目沉思,院中的奇花异草长得精神,庭院被打扫的干干清楚,一旁的大鱼不吵不闹,不悲不喜。一水之地虽处在闹市街头,但因为位置选的巧妙,完全是闹中取静。走出去是人间烟火,关起门又是壶里乾坤。 “烟叔!你这身体可是刚刚才好一些,可得悠着点儿才是!”萧见拙躺在摇椅上就能听到前院传来的气息声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说真的,那老头的医术还真是厉害,几副药下肚身上筋骨立马松快了许多。这几天差点没把我憋死,从前好好的倒是没觉得什么,这一下受伤了才知道有多受罪!”烟叔收了收内力,往子夜池走去。 “子夜池”!哼,这名字一听分明就是一个养鱼的地方,谁会想到是一处住人的院子。”烟叔看了一眼右侧没有反应的大鱼,嘴上的不屑,心里仍旧是有些忌惮,几步走过去。 萧见拙真开眼睛,看着站在身边的烟叔:“那你取个名字。” 烟叔当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杀鱼坊怎么样?” 萧见拙噗嗤笑出了声:“烟叔!你可真记仇!跟一条鱼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是那种记仇的人吗?它是普通的鱼吗?这仇我还真记下了,别让我逮着机会了我跟你说,落在我手里我就把它给炖了。” 萧见拙听罢轻笑! “你起来!让我躺躺。”萧见拙起身,烟叔走过去躺了下去:“哎呀!舒服,这日子要是就这样过就好了!” 萧见拙随身坐在一块造型独特的石头上,石头很光滑,属于鹅卵石类。 烟叔转过脸:“明天再去添一把椅子去!” “烟叔!你不会还要赖在我这里不走了吧?你可是有你自己的住处的。” “什么叫赖着不走?这话说的我好像是外人一样。”烟叔故意歪曲萧见拙的话语。 “我师父这几天晚上都出去了你知不知道?”萧见拙问。 “知道!”烟叔立马应答。 “去了夜水河!” “去了夜水河?水不是还没退吗?他去那里干嘛?”烟叔一下做起,来了精神。 “正是因为水没有退,他才去的。” “你的意思是说水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事情,他都没有跟我们说?”烟叔道! 萧见拙起身:“师傅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我是担心他的安全,毕竟有这个年纪了。这凉城龙蛇混杂,我们又是刚搬来不久,行事谨慎些才是!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会知道这场洪水根本不是自然原因所致,师傅能知道的,别的人我想也都会感兴趣,就是个人的目的不一样罢了!” “不是自然原因又是什么,难不成是人为?谁会有这样的本事?”烟叔疑问。 “是有人动了师傅当年布下的伏魂阵,这阵是师傅当年布下的,生门在西郊的五荒山,死门就在夜水河。师傅说是有人动了那道死门,所以才会导致这场水灾!”萧见拙看着烟叔,心里满是心事。 “这伏魂阵是干嘛的?”烟叔更加不解。 “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吗?”烟叔说道这里,眼神不自然的飘到大鱼那里! “镇压一个人!”萧见拙说道这里转过身去,眼里的疼惜不敢外露,哪怕是在烟叔面前。 “一个人?谁啊?” “他最喜欢的小徒弟,也是我的师姐,她叫小十三!烟叔,你说这个名字好听吧!”萧见拙说道这里,似乎能想象到小十三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嗯!好听。这个小十三不是老头的徒弟吗?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那老头怎么舍得用伏魂阵来镇压她,魂魄分离,永世不得超生投胎啊。”烟叔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站在萧见拙的身后追问。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会查清楚的!” “你要去查?”烟叔疑问。 “一定要查,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萧见拙心里坚定不移。 “可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仅凭一个故事怎么能查的出来?还有这件事跟你又没什么关系……”烟叔心里是不愿意萧见拙去查的,或许是因为岜虚子,或许是因为萧见拙就是萧正楠。 萧见拙转过身,眼里的伤痛让烟叔惊讶:“烟叔!我就是萧正楠啊!” “见拙……见拙!”烟叔上前抓住萧见拙的胳膊安慰,万没想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萧见拙啊,你是见拙,是我一手带到大的孩子!”烟叔有些不知所措。 “可我认的我的院子,我有萧正楠记忆!”萧见拙红着眼眶看着烟叔。 “你都知道了啊?”烟叔心疼的不得了,为自己心里一直隐瞒而感到自责,现在更是为他默默承受这么多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一点都不了解他而感到自责。 “我师父和烟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对不对?”萧见拙看着烟叔一颗泪水从眼角滑落,是这些年的委屈,是这些年的孤独,是这些年的伤痛和隐瞒。 “见拙,你听我说。我没有要隐瞒你的,我也是从那天晚上才搬到这里,你师傅跟我提了那么一句,我不敢跟你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啊!”烟叔见萧见拙这般难过伤心,心里负罪感更重! “他那是试探你的。他一走进这院子就知道了,这院子他从前就来过,那时候我还是萧正楠!”萧见拙收住了眼泪。 “这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他知道你知道这一切了吗?”烟叔伸手擦了擦萧见拙脸上的泪痕。 “不管他知不知道,他都不会信我的!他就从未信过我,他信的只有他自己。”萧见拙说道。 “我信你!” “你三个月的时候是我带回来的,这条路注定是由我陪你走到底了,你不管做什么我都陪你!”烟叔笃定地说道! 萧见拙的预判 “见拙!我不明白,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是萧正楠的?你怎么就确定自己就是萧正楠!”烟叔问。 “烟叔!我们进屋说。”萧见拙招呼烟叔进屋后直接来到书架面前拿起那块木盒放在书桌上,烟叔心里明白了一点。 “原来是从这张房契上!那也不能说明什么?等等!你这房契是从哪来的?”烟叔又糊涂了。 “别急,我慢慢跟你说。”萧见拙随手又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了萧正楠三个字,然后再打开木盒,拿出里面的房契张开在桌上。 “烟叔!你过来看看。”烟叔走到萧见拙的位置。 “一模一样的字迹。”烟叔虽吃惊,但仍有许多疑惑。 “这就是我写的,这是萧正楠十五岁那年买下的,但是不记得从何处买来的。”萧见拙回答的很肯定。 “那也就是说萧正楠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烟叔问。 “不是!我只知道我是萧正楠,但萧正楠是谁我却不知道!”萧见拙眉头紧皱,似乎是被困于其中! 烟叔又处于懵智状态:“唉?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你说你是萧正楠,但是又不知道萧正楠是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说,我没有完全拥有萧正楠的全部记忆,或许那些记忆被谁给抹去了!”萧见拙说完松快的靠在楠木椅子上,方才有些紧张的情绪荡然无存。 “哦哦!也就是失忆了。”烟叔似懂非懂,模样十分可爱。 萧见拙轻笑:“烟叔应该知道萧正楠是谁吧?” 烟叔刚刚送懈下来的精神一下子又紧绷起来:“我知道,啊?我不知道,我……”烟叔结巴的开不了口。 “烟叔!你刚刚还说这条路你会陪我一起走的,不会出尔反尔吧!”萧见拙轻笑。 “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是知道,但是我怕那老头试探我的,你都不信他了我现在就更加不相信了啊!他那天是在我面前说了那么一句。”烟叔急忙解释。 “说什么了?说我是前朝太子!”萧见拙随口说! 烟叔再次大惊:“你不都知道了吗,你还问我?” 萧见拙起身,合起木盒:“在这凉城内,稍有年纪的谁不知道萧正楠是谁。可我现在是萧见拙,我想要的是萧正楠那一世的记忆,我要明白我为什么还有他的记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烟叔急的上前解释:“我只知道,你是萧正楠没错,其余的我一概不知,那老头也没说。要不是你今天自己先说出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 “这事情太复杂了,真的是越来越复杂了,一条鱼都还没弄明白,现在又弄出这些事来,这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烟叔越说越焦躁,气急败坏地坐在凳子的显得力不从心! “烟叔!明天陪我去一趟顺天府呗!”萧见拙岔开话题,倒显得很轻松。 “去顺天府干嘛?” “安个户籍!” “哦!好。”烟叔一听是安户籍,方才的焦躁情绪又消失了。 “见拙啊!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烟叔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商量,就依你了!” 烟叔不敢相信:“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等会儿我就帮你把东西搬过来!” “不用你搬,我搬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不用说!我同意!这间屋子你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 “哎!好,真好!”烟叔笑的合不拢嘴。 梅香,赵金花送果点过来,见院里没人。 “怎么没声音,难不成又出去了?”赵金花四下见无人。 “不会,刚刚买菜回来不还是见烟叔在前院练功吗?” “那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进屋看看!”赵金花见门是敞开的,直接进去。 “你们这是要干嘛?”赵金花愣在门口就见屋里一大一小的在搬弄家具,梅香也好奇不解。 “哦!没事,这院子太空了,怕他一个人太孤单我搬过来陪他说说话!”烟叔掩饰。 赵金花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你叫我帮忙啊,他这身体说晕就晕的,要是累到了如何是好!”说完,赵金花拉开萧见拙去一旁:“你去歇着去,我来!” “我没想起来。”烟叔看着赵金花道。 “你也歇着去!往哪里搬,你说一声就行!”赵金花看着烟叔,烟叔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怎么能要你搬?也没什么要弄的,基本上都搬好了,我就挪一个地方摆一张床就行了!”烟叔指着身后的空位置。 “哦!我做了一些糕点,你过来吃一点吧!”赵金花来到桌前,将食盒打开,几道精致美味的甜品摆在桌上。 “唉!”烟叔应答,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搓搓手,又看了看萧见拙。萧见拙低头浅笑不语! “见拙!你也来尝尝啊,怎么坐在那里不动?”赵金花喊了一声萧见拙。 几人围在一起岁月静好的品尝着手里的美食。 “你师傅这几日怎么都没看见?该不会是又出门了?”梅香问萧见拙。 “不知道,可能是这里住不习惯,回到他以前的那地方去了!” 梅香点了点头,没说话,大家也都没说话,桌上的糕点看着在减少。 “烟叔!花管家做的糕点你都吃了好几块了,感觉怎么样啊?”萧见拙问。 “好吃,真好吃!”烟叔边吞咽边回答。 “要是配着你的马奶茶就更加美味了!你说是不是啊?” “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梅香和花管家能不能喝的上马奶茶?” “哪天你煮一壶给他们尝尝,我正好也想喝了!”萧见拙看了一眼身边的烟叔,发现他今天格外爱吃甜食。 “嗯嗯!我明天就煮!” 萧见拙连吃了两块才收手:“花管家!到晚上能有时间再做三份给我吗?要三份不一样的,三份的糖在少放一些,不是说你这个甜了,是我晚上要送给三个老人!” “能!别说三分了,就是三十分我也来的急啊!我等一会儿就去准备!”赵金花喜出望外。 “你要送给谁?”烟叔好奇地问,而且还是三个老人! “你晚上跟我一起去不就知道了!” 糕点吃完后,梅香和赵金花立马回到后院忙乎起来,萧见拙则是看起屋里书架上的书,烟叔一个人在院子里晃悠,时不时地去研究那条大鱼。 柏家子女 自柏懿那日从药铺回来后,一直都是汤药不断。柏家院落本就不大,柏琰依着性子仍旧住在杜廷帧院中,柏氏夫妇住大屋,两间小的柏钰柏懿一人住一间。 晚饭时间,三人围在桌前等候杜月冉一起用饭,直到杜月冉从小厨房里端着瓷罐进来。 “这个老李叔的医术真的是厉害,这才两幅药下去,柏懿的精神就比以前要好许多了!”柏旭尧赞叹不已。 杜月冉小心的将罐内的汤药倒进柏懿面前的碗里:“这还用你说,当年老李叔和我父亲可都是考进太医院的。” 柏旭尧端起饭碗,柏懿,柏钰则听的认真:“这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幼便听我父亲提起过几次,我父亲最佩服的就是岳父当时不畏权势压迫,不贪富贵虚荣果断抽身而退的魄力。” “我父亲怕进去了那里的门就没办法守住他救死扶伤的初心,现在看来我父亲当时的决定是做对了,至少现在他所做的都是合他心意的。”杜月冉夹了块肉放进柏旭尧的碗里。 柏旭尧又将那块肉给了柏懿:“有件事我一直不明,嘉宏和赵敏夫妇成婚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个动静的?” 杜月冉叹口气,放下手里的碗:“不是你不明白,就连我父亲,老李叔都不明白。其实这件事挺难为他们的,家中两位好大夫,药材也是最好的,身体都是健健康康的,各种汤药补品是吃个遍,可就是不见怀有身孕。好在我父母开明,从不多说一嘴,在这件事上也就求个机缘,求个顺其自然。我那弟媳也是好的,她的娘家父母更是敦厚善良,在前年还上我家门当面向我父母提过和离,生怕是他们女儿不能生养,遇到这样好的人家也是嘉宏的福气,其他的也是随缘了。” “放心!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就当是上天对他们的一道考验,好事多磨吧,时候到了也就水到渠成了!”柏旭尧宽慰。 “那就借你吉言了!”杜月冉打趣,两人相视一笑。 “老李叔收了沐元轩为徒,元轩那孩子也懂事上进,听嘉宏说很得老李叔的喜欢,眼下婚事又在眼前,沐大哥在天有灵也算是安心了!十六的日子就在眼前,你也要多去帮帮姚泌才是。” “这还用你说。前两日我去了姚泌一见我就泪眼汪汪的,几句话离不开一个恩情,昨日离开的时候我还说了她几句,好在有两个孩子陪在她身边,我也就放心许多!旭尧!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云轩现在是跟在老李叔后面学医了,将来自然是有出息的。眼下柏钰也大了,这孩子虽然没有正经的去上过学,可是天资聪颖,自学成才,我想让他跟着他舅舅后面做药材生意。虽然这次是因为水灾造成我们抛家弃业,背井离乡,但眼下我们在凉城也算是有我们的家了,就是水退了也该是在凉城发展。”杜月冉知道柏旭尧对夜水村的感情。 “这还用商量什么,你找机会就跟他舅舅说一下。这么大个人,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别让你舅舅嫌弃才好!”柏旭尧看着柏钰说道。 “母亲!我不想去学做生意!”柏钰话一出口,桌上几人齐齐地看着他。 “为何?”杜月冉问。 “我想待在家里照顾二姐!从前你们不也是叫我好好照顾二姐的吗?现如今柏琰又不在家住,父亲又要去外祖山上去帮忙,母亲也有事经常出门,二姐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柏钰直接开口说道。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现在在凉城不像在夜水村有那么多的农活要干,你父亲去帮忙外祖也是给了工钱的,我现有时间在家照看柏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即使我要出门我就不会带上你二姐啊!你对你二姐好,我们都知道,可你也渐渐长大了也得为以后计算计算啊!”杜月冉笑道。 “你别听他的,跟嘉宏说好后,直接就让他过去。跟嘉宏打声招呼,若是不好好学习,就棍棒伺候!”柏旭尧有些生气,觉得柏钰越大越不上进了。 柏懿听到现在才放下手里的碗筷看着身边的柏钰软软开口:“你去吧,我都这么大了,自己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柏钰看着柏懿,碗里的饭再也吞不进去了:“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怕你照顾不好你自己。”柏钰心里的担心没人知道。 ”难道你一辈子都陪着我吗?” 面对柏懿的话,柏钰接不上来,从前曾许诺要陪一辈子的,可是现在柏钰自己却没了底气! 柏家子女一 柏钰回过头,小小的脸上多了几许惆怅:“我陪不了那么久。” “怎么说话的,”杜月冉吧嗒一筷子打在柏钰的手上,柏钰吃痛。 “本来就是!难不成二姐不嫁人了?”柏钰话一出口就追悔莫及了,自己只是想找借口掩盖心里不敢面对的事实。 “我不嫁人,也不需要你们陪我,我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尽管做你们的事情去。每个人都命运都是安排好了的,我能活多久,什么时候离世这些也不是你们照看就能控制的。这些年,你们把二姐接回来照看我,已经是对二姐的不公平了,我已经有这么大了,不想一直是你们的负担!前些天,云莲姐告诉我说蜀绣阁在招学徒绣女,这是宫里下设的绣坊,绣的好还能进宫当绣娘。云莲姐说蜀绣阁学徒每月都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她想着去试试,反正在家也闲来无事,多少也能为家里贴补一些家用。父亲!母亲!到时候我想和云莲姐一道去看看,若是掌绣师傅愿意收我,那我也想跟着去学,不知父亲母亲愿不愿意?” 柏氏夫妇二人互看着对方,眼里有所惊讶,这孩子平日里说话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有时即使问了也是半天支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现如今说话尽是条理清楚,一句是一句的。 杜月冉转过身看着柏懿:“母亲不是不愿意,只是绣女的工作是很辛苦,费神劳力,你身子弱我怕你吃不消。你外祖千叮万嘱的要你好好修养,这万一被他知道,我怕他老人家会放心不下。” “我知道母亲的担忧!可女儿不想以后的日子就这样平白的虚度光阴,我不像长姐那样精通文墨,也没有柏钰这样的天资,我不想一天到晚的只能这样待在家里。若是母亲为难,我明日先去跟外祖说明,那样父亲母亲就不会为难!”柏懿说得很诚恳。 “不行!你不能去。你只能待家里哪里都不能去,这凉城我们都不熟悉,也不安全,万一有什么差错怎么办?“柏钰极力反对,杜月冉柏旭尧虽没有开口表示,但是心里是站在柏钰这一边的! “你的话我不会听的,明天我会先去问外祖!做事若是像你这般瞻前顾后患得患失,那活着也是白活了。人都有死的那天,只是早晚而已,我不爱读书写字,现在有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就不应该这样百般阻挠。”柏懿辩解的这番话更是让三人惊讶,三人怎么都想不到这些话会是从柏懿嘴里说出来的。 “旭尧!旭尧!”沈明权急匆匆地跑进来喊道。 “出什么事了?”柏旭尧抽身出来,心里生怕是沈天奇出事了! “你快去看看,我父亲不好了!”二人说完掉头离开。 杜月冉慌了神:“钰儿,快,你快去通知姚姨,让她赶紧过去。” “我立马就去!”柏钰先出了门,往姚泌家跑去,杜月冉带着柏懿关好门也往沈家去。 “母亲!外祖知道了吗?”柏懿问。 杜月冉放慢脚步:“是啊!还不知道你沈叔有没有去通知你外祖。看他样子应该是最先来我家了,得去告诉你外祖一声,这万一……” “还得去请老李叔,老李叔医术好!”柏懿提醒。 “对对!你说的对,我们赶紧先去找你外祖,然后再去找老李叔!”杜月冉急的不行! “母亲!这样太耽误时间了,你去喊外祖,我去找老李叔,这样就不会耽误了。” “不行,这大晚上的母亲不放心!” “我现在赶过去,街上热闹,不会又什么事的。等会儿同老李叔一并过去,母亲放心就是。母亲,别耽搁了,沈祖还不知道怎么样?我们得赶紧抓紧时间才是。” “那你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别在路上逗留,赶紧去找老李叔啊!”杜月冉一再不放心。 “嗯嗯!”柏懿应答后便向锦荣街方向跑去,杜月冉也不在多想,赶紧去喊自己的父亲,万一真不行了,也有父亲在场主持大局。 擦肩而过 从邢翰文处出来,离主街隔还有一段路。 “嗯?这是去哪?”烟叔见眼前不是回去的方向。 “去聚福药铺!”萧见拙闲适的看着身边往来的人。 烟叔提着两食盒上前:“你哪里又不舒服了是吧?” 萧见拙接过其中一个拿在手上:“你身上的伤,还有我的不适不都是被老李叔给治好的,这么大的恩情,难道我们就不该上门好好感谢一番!” “哦哦!确实应该,还是你想的周到,我都没想起来!送两盒果点是不是太轻了?要不要在买点别的什么。” “心意到了就行,不在乎礼品贵重与否,我想老李叔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萧见拙说的很肯定。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不会错!那药铺看起来不起眼,没想掌柜的医术如此精湛。我看着你师傅好像和那两个老人关系不一般,可这些年你师傅并不再城里也就没了走动,从那天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老交情了。”烟叔道。 “师傅性格孤僻,这些年都是独来独往的,身边从来没有见过有其他故友,既然这两位老人能让师傅如此信任我想凭的不只是老交情那么简单,这其中肯定是有别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噢……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今晚过来也是早就看出这一点,心里早就盘算着要接近这两个老人,向他们打听打听你想知道的事情。如此说来你是早就有这份心思了!!”烟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里面又多了一份自诩聪明的表情,这要是落在旁人身上或是娇作,可单单在这大汉脸上体现的只是憨厚朴实。 “烟叔!这话在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说的我好像别有目的一般。连你都看得出来那两位老伯的厉害之处,若再说他们只是寻常百姓家的老者,我想大概连你自己也不会信吧?今天晚上我们只是来诚心答谢,答谢救命之恩知不知道?”萧见拙无奈叮嘱。 “知道知道!” “你待会见了可不能乱说,到时候反倒让他们误认为我们这次登门是别有目的的。”萧见拙不放心,知道烟叔没心计,又因自己的事情着急而做糊涂事,一再叮嘱! “放心就是!我几十岁的人了,这点分寸还没有啊,你也太不放心我了,你这么聪明不还是我一个人带大的,就是没从我肚子出来而已。”烟叔故作傲娇姿态,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得意。 萧见拙停下脚步,知道烟叔的心思:“我这么聪明多亏烟叔教的好,见拙不敢忘!”说完,合手作揖。 “知道就好,赶紧走!”拉过萧见拙。 “烟叔!我就是怕你太为我着想了!我们来这里还不到三个月,风土人情一概不知,我又是没有户籍在身的,一言一行都得谨慎些才是。这两个老人年事已高,在我面前也算得上是老神仙。从前我们所到之处,大小庙宇无一不进去磕头烧香,我那时年幼无知还问你这样有没有用?你跟我说不管有没有用,我们尽自己的心,虔诚就好。那同样的道理,对于这两为老神仙来说,我们同样如此,顺其自让不便强求,就像现在我们能遇见他们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萧见拙语速不快,一字一字说的很清楚,是说给烟叔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啰嗦!我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教!走快点,我回家还要吃药!” 烟叔几步落下同形之人,萧见拙望着其背影浅笑,梨涡浅显,稚气未脱! 蓄意的遇见 二人脚步渐快,随着人群汇入繁华的锦荣街,灯火璀璨,欢声笑语,身影摇曳,好不热闹! 萧见拙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烟叔走到前面好些步才发现身后人的异常。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烟叔转过头,急赶着来到他身边。 萧见拙不作声,也没任何反应,目光始终盯着对面向自己走来的素衣女子。女子脚步轻盈飘逸长裙灵动,即使一身素衣也遮盖不住自身的优雅自信,这种自信是萧见拙从前所没有的。烟叔同一方向望过去,见到来人,心里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李博薏走到萧见拙身边,两步之遥,这样的距离足够能让对方看清彼此的容颜。 “你不记得我了?”李博薏挑了挑额前宽大的帽檐,率先开口,言语娇羞带有俏皮。 萧见拙没想到这样的女子会这般随和可亲,只挤出两字:“记得。” 李博薏闻声浅笑:“没想到今晚又在这条街上遇见你了。” “那晚多有冒犯,我在这里给姑娘赔不是了,还请姑娘见谅!”萧见拙退后一步,作揖表态。 “我若说是不碍事,你是不是就会觉得我是轻浮之人?”李博薏笑意盈盈地问道! “不敢不敢!姑娘一身气派非凡,绝不是粗陋之人。” “那我要是说不见谅,你又当如何赔罪呢?”李博薏收回笑容,故作严肃地看着对方。 “姑娘慧眼识人,自然也知道那晚我是无心之过。不管无心与否,都是我的不是,我不敢做多辩解,也不敢妄言能给姑娘做什么补偿,若他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此街往南方向我的宅子“一水之地”来找我,我定当全力以赴。”萧见拙十分诚恳。 “一水之地,我从没听说过城南会有这样一座私宅。好,若是哪天我遇难了,我定会去找你。”李博薏心里狂喜。 “姑娘一生顺遂,随时恭候!”萧见拙应答。 “我叫博薏!你叫什么?”李博薏再次先开口问。 萧见拙心里一颤,但只是一颤:“什么博什么薏?”萧见拙看着眼前的人不动声色的问道。 “博学取博。莲青皮,果白,子为的,的中有青为薏。”博薏娓娓道来。 “博薏!”萧见拙淡淡地吐出口。 “哎!”李博薏俏皮应答,面含微笑。 萧见拙再次被眼前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打动,看着她脸上笑容,竟也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 李博薏心里暗自窃喜,但不表露:“我要回家了,等日后有需要你帮忙的,你可不许反悔哦!” “绝对不会!”萧见拙道。 李博薏见他应答的如此爽快,心里得意,眉梢轻挑,含笑离去! 萧见拙望着她渐行渐远地身影,心里是说不出的一番滋味,根本无法表达出来:“烟叔!她就是博薏!”萧见拙道声音很飘,很飘渺!这种缥缈里夹杂着许多不确定,不自信,但眼下萧见拙自己根本意识不到这些! “见拙!是不是又心痛了?”烟叔上前询问查看。 “心痛?”萧见拙收回了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低头疑惑不解的看着烟叔。 “以前我没次见到她都会心痛是不是?”萧见拙疑惑地问烟叔。 “嗯嗯!好像是的,每次都痛的晕过去,上次也是!你不记得的吗?”烟叔始终扶着萧见拙,生怕他会晕倒。 萧见拙没有回答,松开了烟叔的手:“赶紧走吧!去晚了怕是要打搅了!” “你没事吧?”烟叔伸手在半空,仍旧是不放心,但是见他这样子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没事!走吧!” 来到聚福药铺前,老李叔正在货架前盘点药材,萧见拙只是在门口老李叔就已经察觉回头照看,也一眼就认出来人。 老李叔放下手里的账单,走出来,萧见拙进门上前行晚辈礼,烟叔行平辈礼。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今日特来答谢!”萧见拙十分诚恳。 “不必如此多礼,救死扶伤乃是行医者份内之事,谈不上谢字,老朽也受不起你如此大礼”老李叔缓缓道来。 “晚辈自有晚辈该谢的地方,先生受的起。” 老李叔看了一眼没接话。 “这是他给你带的果点,不值什么钱,一点心意一点心意!”烟叔上前将手里的两食盒放在柜台后又退至萧见拙身后。 “既然是公子的一点心意,那老朽就收下。时辰也不早了,有些账目还未点清,就不留二位说话了!”老李叔语气始终平淡如水,不见外也不亲见。 “这时候过来拜访,是晚辈的失礼,多有搅扰,望老先生莫怪!”萧见拙拱手作揖以示诚意。 “嗯!去吧!”老李叔道,萧见拙再次行礼拜别,烟叔见状也跟着行了个礼以表谢意。 萧见拙正准备离去,一只脚刚迈出门槛便被迎面跑来的柏懿撞个满怀。萧见拙本能的伸出手要去抓住对方,不想撞击力过大,柏懿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萧见拙被撞的胸口位置立马传来一阵剧痛,痛的他不得不弓着身子减轻疼痛,要不是烟叔一把发现异常一把在后面撑着,怕是同样倒在地上。 “我说你跑这么快作甚?这么大个人站在门口你看不见啊!”烟叔语气很凶,顾不上还趴在地上的柏懿死活。见萧见拙模样痛苦,知道那一撞肯定不轻,最怕撞到旧伤。 闻声,老李叔从里面出来,萧见拙再也坚持不住了,身子重重的滑落下去。 “你快看看看,他被撞晕了,刚刚还好好的……哎!”烟叔一把拉过要出去的老李叔,老李叔还未见到外面的柏懿就被烟叔拉进来。 “快把他抱起来我看看。”老李叔看到萧见拙痛苦的模样,就更没心思在意外面的人了。 老李叔仔细检查,烟叔见烛火昏暗,又去点了一盏过来。 “拿远一点,晃的我眼睛疼!”老李叔嫌弃。即使光线昏暗,烟叔也能看出老李叔眉间紧促,心里猜测这下伤得肯定不轻了。越是这样想越是自责,心里气不打一处来,矛头直指那个不长眼睛的人。烟叔一个转身向外走去,欲找那个不长眼睛的人去理论。 走出门外,烟叔脚步越来越重了,一个瘦小的女孩趴在地上动也不动,或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姑娘!……”烟叔蹲下来喊道。 地上的人不应,烟叔一把将柏懿从地上扶起来,才知道这姑娘同样是昏迷状态。 “老李叔!这里还有一个,这姑娘也被撞晕了!”烟叔抱起柏懿就往屋里去,心里的怒气坦然无存。 老李叔手上还在号着脉,无心顾及其他,直到烟叔将柏懿抱到他眼前。 “柏懿?怎么是这丫头!”老李叔立马丢开手,赶紧上前查看柏懿。 “快快……快将她放下。”老李叔示意烟叔放下。 “放在哪里?”烟叔见病床已经被萧见拙占了,手脚无措的样子。 “放这一头!快啊!”老李叔指着萧见拙的脚头放向。 “哦哦!” 柏懿真的很轻,烟叔甚至是将她拖起来的,老李叔赶紧将门关起来。 “柏懿……!”萧见拙迷迷糊糊地喊道,烟叔听见了,老李叔也听见了。 “你们认识?”老李叔疑惑地问烟叔。 烟叔直摇头:“不认识,不认识!”老李叔也没在追问,有条不紊地同时检查两个人情况! “祖翁,祖翁……”柏懿轻声呓语,烟叔听见了,老李叔也听见了。 “她是在叫你吗?她应该是来找你的!”烟叔问。 “不是!我不是她的祖翁!”老李叔故作镇定的回答,实则心里乱成一团! 萧见拙一头汗水,痛苦万分,柏懿的脸色也是难看的要紧。老李叔不管怎么号脉就是找不到原因,心里急躁不安,只能去找杜廷帧过来帮忙了! “你在这里替我守着,我出去喊一个人过来。”说完就开门离开了。 “哎!我一个怎么照顾的过来啊!你快去快回啊!”烟叔喊了也没人应。 擦肩而过一 屋内烛火昏暗,只一盏灯发着微弱的光圈,原本陈旧的药铺更显得没生气。烟叔在屋内照看着两个人,急的是心急火燎,几次去门口张望也看不见归人。 “唉!这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哎……”烟叔束手无策,只能叹气。 老李叔跑到杜廷帧家时,杜廷帧已经跟杜月冉去了沈家,杜嘉宏跟着老李叔一起往回赶。 “李叔。你慢一点儿!”老李叔年纪同父亲一般大,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杜嘉宏担心他的身子。 “屋里两个病人,怎么慢?我现在恨不得有对翅膀飞过去才好,要是其中任何一个有个三长两短的,我都交不了差。”老李叔深深自责。 “两个病人?还有一个是谁?”杜嘉宏拉住老李叔的胳膊,故意让他脚步慢一点。 “我不让认识,你父亲好像认识!”老李叔挣开杜嘉宏的手,脚步继续向前冲。 “老李叔!老李叔!你慢一点,今晚已经够乱了,你可不能有事!”杜嘉宏的手刚碰到老李叔的衣袖就被甩开。 老李叔站住不动,十分生气:“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般铁石心肠的,屋里可是有你的外甥女啊!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杜嘉宏上前凑到李李叔耳边,嘀咕着什么不知道,但老李叔的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 “你父亲知不知道?”老李叔问,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知道!就我们三个还有我小外甥柏钰也知道,其余的人一概不知,包括我姐姐姐夫!” “那柏懿自己知不知道?” 杜嘉宏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柏懿那丫头从小就不爱说话,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这样的事情更是不敢问。上次我见她也是跟没事人一样,所以到底知不知道也就她自己明白。” “这事情还真是变复杂了?你父亲上次就已经跟我说过了。只是当时我不在京,不是很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样的事情我以前也就是听老一辈说起过,没想到还真是。”老李叔道。 “所以!我知道柏懿不会出事的,倒是看你刚刚急匆匆地模样,你同我父亲一样大,这万一要是有什么事,我父亲不得打死我。”老李叔明白杜嘉宏是怕他身体吃不消,会引发旧疾。 “糟了!糟了!屋内还有那个大汉在,万一他发现了那丫头的秘密就坏事了!”老李叔突然想到烟叔还在那里,这万一被烟叔发现这个天大的秘密,那柏懿怎么办。 “老李叔!”杜嘉宏一下担心起来。“你这屋里到底有多少人啊?”杜嘉宏恨不得身上有对翅膀,能立马飞过去,把柏懿带出来。杜嘉宏扶着老李叔,二话不说就直接赶路。 “怎么还不回来?”烟叔急的不行,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门心思只顾着朝外面看去,完全不知道床上的柏懿已经醒了。 柏懿睁着眼睛一直看着屋顶,屋顶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柏懿没有动,只是伸手摸向身边萧见拙的腿,萧见拙的身型修长,两人这样躺着柏懿也只能摸到对方的小腿。 柏懿动作很轻,怕对方发现,又有久别重逢的眷恋,眼角也已经湿润,清澈明亮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断断续续的止不住,却也没有一点声音。柏懿的手停在脚踝处,掌心里透出一缕缕淡淡的清光若隐若现地躺进萧见拙的血脉里,柏懿依旧看着屋顶,脑海里陌生的画面一幅幅生动活现…… 萧见拙醒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烟叔听见后立马赶到其身边:“见拙,见拙!” “烟叔……!”萧见拙睁开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烟叔扶了一把。 “你再躺一会儿,老李叔还没回来,等他回来让他给你好好看看!”烟叔劝说,此时眼里也只有萧见拙。 “她是谁?”萧见拙看着脚边昏迷状态下柏懿问。 “叫什么……!”烟叔忘的一干二净,刚刚还听老李叔说的怎么一下就忘的死死的:“反正就是这丫头撞的你,好家伙别看她瘦小,力气可不小,这不一下就把你撞晕了过去,但她自己也成这样了! “烟叔!你给我去倒杯水,我口有些苦!” “我马上去!”烟叔被支开。 萧见拙下了床来到柏懿身边蹲下,这样的姿势正好可以将床上的丫头看的仔细,柏懿如同睡着了一般合着眼睛,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鬓角发际处几缕发丝因泪水印湿而粘黏在脸颊上。萧见拙伸手,动作很柔地将脸颊上的发丝挑开,生怕惊醒了床上浅眠的人,床上的人也感觉到了,睫毛轻轻地颤抖,如被惊吓到的小鹿一般,萧见拙看在眼里眉头紧皱无限的心疼浮上脸面。闻见脚步声越来越近,萧见拙没有作留恋立即起身来到门口。 “水来了!”烟叔毫不知情地将水递上去。 “我们走!”说完,萧见拙不作停留迈步出门,烟叔还没反应过来,返身将水杯送回去,看也没看柏懿一眼,跟脚出去。 “哎!见拙,你走慢一点。那老头还没回来,我们就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还有,那姑娘一个人在里面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啊!”烟叔现在才想起来里面还有一个人。 萧见拙没有接话,只是脚步慢了下来,也显得有些沉重,街上的人比来时少了一些,稀稀疏疏地从眼前走过,空气里有了湿意,飘飘洒洒的粘在行人身上。 “下雨了,好久都没下雨了!”萧见拙仰着头,细小软绵的雨丝全都落在脸上。 “你有事瞒着我!”烟叔站在身后,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萧见拙。 “我好像找到她了!”萧见拙任由眼里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毫不遮掩。 “是谁?”烟叔上前问,看到萧见拙此刻的模样,烟叔不知如何是好。 “她叫柏懿!” “原来是她,我就说她刚刚在街上跟你说话时就好像你们认识好久了一样!”烟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萧见拙看了一眼身边的烟叔,没有多加解释,说出来也是无用的:“走吧!” 花颜老人的行踪 雨点大了起来,街面也冷清了,六月初的温度还没有令人感到酷热,一场夜雨更是带来许多凉意。 “不回家呀?”烟叔见前面人走去的方向是城楼。 “去城外看看!” “宵禁了呀?”烟叔知道萧见拙出城的方式,只是担心他刚刚才醒来,要是再晕倒在城外,自己可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宵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关他的城门,我走我的路。”萧见拙语气轻描淡写地满不在乎。 “这我知道!我怕你身体吃不消。”烟叔拉了一把领先一步的萧见拙。 萧见拙停了下来,面露微笑:“烟叔!我哪有那么虚?我不是好好的吗?我这毛病别人不了解,你还不清楚吗?只是犯病的时候看起来吓人,可哪一次我不都好好的。这可能就是我从小娘胎里带的,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该早已习惯了啊!”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该习惯了,你是不知道每次犯病的时候你有多吓人,谁能保证每次都那么幸运,这些年我是跟渡劫似的,这一次刚挺过去,我又担心下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你这小子一点良心都没有的。”烟叔伸手指责。 “我知道你的担惊受怕,可是……!” “我担惊受怕不要紧,我是怕你……” 烟叔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萧见拙迅速拉到一酒馆的圆柱后方,圆柱上方悬挂的酒招旗正好挡住两人的身影。烟叔看起来是一个粗汉模样,实际洞察能力超凡。 “怎么是他?”烟叔看着花颜老人正和几个有模有样坐在自己面前的摊前,俨然一副市井小民的神态。 萧见拙看着自己的师傅,看着从前的岜虚子道长,看着远处的商贩,心里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此时的自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或许自己早就有了判断,他同样没有开口回答烟叔的问题,因为他知道烟叔心里也早就有了答案。得到萧见拙的示意,二人隐身进入另一暗巷离去! “这老头原来是商人呐!”烟叔若有所思思,意味深长地叹道。 “你才发现?”萧见拙一脸嫌弃。烟叔知道自己说的不好,也不在多说,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思的往家走去。 一品君侯府 “费这么大的心思搬出府,出去了却什么都不做!你说他到底要干什么?”尹跖钊隐身在黑漆漆地书房里自顾其说。 “属下自从他搬出去后,一直派人跟踪他,发现他基本上都没有出过门,就今晚才去看了他那日一同进城来的先生。进去没多久也就出来了,然后又去了聚福药铺……别的就什么也没发现了!”漆黑一团的书房里也就听得见陵越的声音。 “花坞院自从那次出去回来至今也是没有一丝动静,这可不像是她刚回府时的那般嚣张气焰?太奇怪了,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过的实在让人不安心啊!” “侯爷!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凌越试探性的问。 “什么事?” “我这几日发现二少爷跟云易道长似乎走的很近,我路过南院时常看见他们二人坐在院内谈论着什么,属下也不好接近,具体是什么也听不清。属下总觉得云易道长多少是有一点有意接近二少爷一样!” “他的这点心思你都看出来了,我想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所以他也就不在遮遮掩掩。他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他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尹跖钊毫不在意。 “还是侯爷慧眼识人,属下眼拙了”凌越塘塞一句。 花颜老人的行踪二 “他现在极力辅佐二少爷无非就是为了以后着想,他也断定我知道后不会拿他怎么样,最起码他是忠诚的,这一点我们不用担心。科考就在眼前了,只要这孩子一举夺魁我就会立马跟圣上请书,公示他的身份,这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萧见拙那边你要继续派人盯着,任何蛛丝马迹都要跟我汇报。老太太那边同样如此,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对了!李玄舒最近都在做什么?这只老狐狸跟我斗了几十年,三个女儿,纵使出了一个皇后那有怎么样?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也就是别人家里的人。百年之后,辉煌一时的丞相府又不知道姓什名谁了,临了不过是一场空。李玄舒啊李玄舒……实在可惜!”尹跖钊说完志满意得叹了口气! “侯爷!夜水河的洪涝灾害属下觉得十分蹊跷,从灾害到现在已有半月之久,可是水位始终保持不动,不涨不退,这半月来一滴雨也未落,按理来这水位多少都会下降一点。而且这次洪灾相较十五年前来说,只是来势汹汹,后力却不足,属下怎么觉得这次洪水倒好想就只是淹掉夜水河下游一带。而且这水是从哪里来的?上中游的水库并不充盈,而且夜水河最下游的几处支流的村民因为浇灌田地,用水已经开始有些吃紧,故当地保长已经多次向被淹的夜水村开闸放水了,最奇怪的就是人仍不见夜水村水位下降。侯爷,你说奇怪不奇怪?”凌越一一道明。 “你的意思是说这跟涪汐桥有关!”尹跖钊起身,椅子脚在地上发出重重的摩擦声。 凌越跟在后面二人走出书房,正厅一片烛光:“这只是属下的猜测,属下还发现开封府崔大人和工部尚书曹敬民似乎也对这件事起了疑心,属下几次过去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凉城一应行政,民生,司法等都是属于开封府的职责范围之内,这也是崔臻应该做的。工部尚书掌管着水利工程建设,此次水灾也算是在他行政执法范围内的。不管是不是涪汐桥的原因我们都不好直接插手,你多派些人盯着此二人的一举一动,任何有异样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来跟我说。”尹跖钊提到涪汐桥时神色有些凝重。 “属下明白!这件事要不要和云易道长商量商量?” “他懂什么?我收留他已经是抬举他了,当年他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徒弟,他有多大的本事你又不是不清楚。当年涪汐桥的事除了岜虚子之外,这世上还有几人知道,更别说是破解那伏魂阵了,”尹跖钊说道这里有些怒气。 “侯爷!此次水灾您说有没有可能跟邴丽国有关?”凌越话语一出,尹跖钊一惊。 “绝无可能!当年这伏魂阵就是为了镇压邴丽国布下的诅咒,如今岜虚子道长早就不在人世,这就是一个死阵,别说是小小的邴丽国了,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无济于事!”尹跖钊心里起了忌惮。 “岜虚子道长是不在人世了,可是邴丽国和凉城的世仇还在啊!现在的邴丽国早就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小国了。除凉城外,邴丽国目前为止在这些邻国中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有实力有势力的霸主!这对凉城来说不是好事,对侯爷而言更加无益了,当年的事情侯爷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邴丽国举国上下世世代代都是载录在案的!属下就是担心这个问题,还请侯爷小心为是。”陵越意味深长地说出心里所想。 外面仍旧飘着小雨,朦朦胧胧,尹跖钊看着门外阴沉灰暗的天空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地叹了出来:“我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我要好好想想了,事情太多了!” “侯爷放心,属下会一直陪着侯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信你的!你我虽是主仆关系,这些年要不是靠你扶持,也不会有我尹跖钊的今日,我这心里早就把你当兄弟看了!”尹跖钊更加是力不从心了! 花颜老人的行踪三 杜嘉宏,老李叔赶回来时身上沾满了雨水,见门大开着,心里就知道出事了! “快进去看看。”杜嘉宏心里怕极了。 “人呢?”老李叔指着空无一人的病床,慌了神。“坏了,坏了噢……这可怎么办才好?” “要赶紧找到那丫头才行!不然真的要出事了。”杜嘉宏表面上看起来十分镇定,可内心深处早就慌成一团乱麻。 老李叔急的直转:“可这要去哪里找啊?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般,那更是大海捞针了!” “李叔,你得赶紧取找我父亲,你现在得去沈家。你如果不去,他们都会知道柏懿出事了,你去了后就说柏懿被我带走了,你是和她在去沈家的路上被我遇见,你就说柏懿身体虚弱不适宜去有病气的家里,就被我带走了,留家过夜,明早回去。沈伯又病了,你这样说他们多少会信的,也就不会再追问了,我就有时间去找柏懿了!”杜嘉宏反应过来,必须先瞒住家人。 “好!我马上就过去。”老李叔觉得十分有道理。 “我跟你一路过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而且如果柏懿回到了沈家呢?我送你到门口,你进去看看再说,不管在不在你都要找机会出来给我信号。” 老李叔拿了药箱,杜嘉宏接过背在自己的身上,二人出门,老李叔正锁门但被杜嘉宏拦下:“别锁门,那丫头说不准还会回来的!” “对对,对,也许只是出门了。”老李叔期盼着那丫头真的只是出门贪玩了! 雨始终这样漫天的飘飘洒洒,柏懿身体从半空中犹如一片洁白的羽毛,被雨水打湿后负重落下。柏懿记得上次也是这样从半空中落下的,上次她什么都记不得。可这次她为何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谁的记忆,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么清楚?柏懿看着上方的雨点都砸在了自己的脸上,是凉的,正如这些强加在她脑袋里的画面一样。自己还是柏懿吗?如果自己不是柏懿又怎么会有这些痛苦不堪忍受的记忆?可画面里的人跟自己长得是一模一样,那不正是自己吗?可是柏懿没有那样的人生经历啊?即使自己从前总是忘记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即使后来她克制自己让自己忘记这些挥之不去恐惧,可是柏懿自己清楚地知道,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柏懿了。 柏懿知道快要坠落在地了,她希望自己的身下是万丈深渊,她希望就此结束这种她不可控制的局面,她不想在自己欺骗自己了,她知道柏钰一直守护着她,停止坠落后,她并没有感到疼痛。柏懿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久不见的熟面孔了! “柏懿!柏懿!我就知道是你!” “凌子遥!”柏懿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躺在凌子遥的怀里细声喊道,她仰着自己的小脑袋看着凌子遥,发髻松松散散的挂在脸上,眼里蓄着泪水,说不出的凄惨。 “我是凌子遥!柏懿!我是凌子遥!”凌子遥这是距离柏懿最近的一次,可是他从来没有会以这样的方式去接近,如果不是自己正好出现在这里,如果出现在这里另有其人,那柏懿又该如何?这是他不敢想的,他知道柏懿的秘密,他一直在为此事想办法,可是一场水灾就将两人分开,也因为自己的身份有诸多问题,他怕会连累到柏懿!凌子遥再次看了柏懿一眼,看到柏懿的这副模样,凌子遥真的心疼这个给他送了六七年吃食的姑娘,越想心里越是难受的紧,手臂情不自净的将柏懿环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都记起来了,我都记得。上次也是你救的我对不对?是你替我包扎伤口的?对不对?”柏懿始终望着凌子遥低声哽咽道。 凌子遥松开手臂,担心的看着柏懿:“你还记得什么?”凌子遥此时此刻宁愿柏懿什么都记不得。 “我是谁?”柏懿话刚问出口,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出来。 凌子遥慌了张,赶紧替她拭去泪水:“你是柏懿啊!你是给我送吃食的柏懿啊!” 柏懿一听哭了出来,拼命的摇着小脑袋:“不是,不是!我不是柏懿。”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你就是柏懿。”凌子遥再次重重的将柏懿搂在怀里,柏懿哭的更加无助,更加苍白。 “我是邴丽国十三郡主,上官宛西。”凌子遥松开柏懿,紧握着她的肩头,但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她! 花颜老人的行踪四 “邴丽国?十三郡主?”凌子遥呆滞地望着柏懿,邴丽国他是知道的,可是十三郡主,上官宛西他却从未听说过。 柏懿无心回答,挣扎着起身:“这是哪里?” “西郊五荒山的山脚!我送你回去?你现在住哪儿?”凌子遥本想继续问下去的,见柏懿不想多说也就作罢。 “凉城登武巷。” 凌子遥有些惊讶:“你怎么会住到那里去?”登武巷离锦荣街很近,更巧的是居然离尹跖钊赏赐给自己的宅院是在一条街面上,心里高心之余,又忧心重重! “外祖给的!”柏懿并没有察觉凌子遥的异常,转过身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再加上下着小雨,更是摸不清方向了。 “我送你回去。”凌子遥来到柏懿面前蹲下,柏懿没有推辞,便伏在了他的背上,临走前回头看了眼身后一片死寂的荒山野岭,合上眼睛趴在凌子遥的肩头! “柏懿!沈家逸呢?”凌子遥开口问,柏懿没有回答,耳颈处能清楚地察觉到均匀的呼吸声,凌子遥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也就不在开口惊扰。 凌子遥停了下来,也察觉到了异常,自己走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可还是没有走出山脚。可四下无人一团黑,只能看的见离自己不远处村落里几星灯火。 老李叔从沈家出来,给了杜嘉宏报了信,示意不在。杜嘉宏心里是急炸了,这该去哪里找啊?又不敢声张,一路上眼睛就不曾停留在一个地方。 “不知道有无大碍?”老李叔刚从外面转身回来,就看见身后的杜廷帧,心虚了一下,杜廷帧见老李叔借口出来,以为是里屋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说便跟了出来。 “急火攻心罢了?心里有事挂住了,心结打开了就好了!”老李叔见杜廷帧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也就松了口气。 杜廷帧用赞善的眼光看着老李叔:“不得了啊?没想到你还会算卦看象,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少打趣我,他那脉象急而短促,身上有无病痛,不是急火攻心又是什么?就是现在把云轩那孩子招来看,他也是看的出来的!”老李叔无心玩笑。 “我看着你好像也是有心事的样子?”杜廷帧随口一问。 “我能有什么心事?没有,没有!”老李叔躲开了杜廷帧的目光。 “柏懿出事了?”杜廷帧走来老李叔面前,语气很坚定。 老李叔愣住了,随即点了点头,他清楚这事他瞒不住杜廷帧,自己就将事情原委一一说了出来。两人都没说话,沈明权从里屋出来。 “老李叔!我父亲……?” “没事!只是老了心里搁不住事了,等他醒过来,你问清楚了帮他解开心结就好了。”老李叔现在无暇顾及沈天奇。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送你,正好顺道回家去!”二人也没有再去进去瞧沈天奇一眼,就直接出门。 沈明权不放心:“哎?叔!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照顾好你父亲就行了。”外面的雨还在下,两人同用一把雨伞,走进雨夜里。 内屋的人闻声也都出来:“他们人呢?”柏旭尧问。 “说有事就走了,也不让我送,看样子很急,不知道是不是要出诊?”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杜月冉心里莫名的担心。 “没事的!月冉,别担心,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老人经历的肯定比这还要难,他们是凉城的老人了,这城里的一砖一瓦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的了!没事的。”姚泌安慰。 “嗯嗯!” “母亲!我想先回去了。”柏钰突然开口。 “你阿姐又不在家,你回去做什么?路上我也不放心,等一会儿和我们还有你姚姨一起回去。”杜月冉可不会再让柏钰独自走夜路了,一口拒绝,柏钰也知道如果此时非要回去的话,也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只是他担心柏懿出事了! 凌子遥再次停了下来,他已经确定自己是遇到麻烦了,自己倒是不要紧最多是等天亮后自然而然就能走出困境,可是柏懿不行。 “柏懿……”凌子遥轻喊了一声,看看是否醒了过来,柏懿没应声。凌子遥叹了口气,随后侧过脸用脸颊贴了贴柏懿的额头,明显感觉到柏懿的温度比自己低许多,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丫头肯定会生病的,可正当凌子遥一筹莫展之际…… “后退七步。”耳边传来柏懿的声音,凌子遥想都没想照做。 “往那走三步。”柏懿抬手指了指西北角。 凌子遥照做,走完三步后,柏懿又没了声音,凌子遥也没有说话,等在原地。 “再往后走。”柏懿声音弱了下来。 “走多少步?”凌子遥问。 “你先走,我看着!” “好。” 四周黑的是没有一点生机活力,就连方才可以可以看到的几星灯火现在都找不到了,凌子遥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什么位置,只是越往后退心里越是窒息,这种窒息并不知因为身处何处,而是柏懿。 “停!”柏懿声音提高几分,能感觉到她已经是在用力说话了。 “凌子遥,闭上眼睛,我往哪里拽你就往哪里走!”柏懿说完不等凌子遥闭上眼睛,就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凌子遥吞了口气下去,点点头,毫不怀疑,右手拉着他的衣角,给他指引方向。 柏懿十分虚弱的靠在凌子遥的肩膀上,她也将眼前的阵法看的清清楚楚,随后眼睛瞟向某一处逗留两眼后嘴角露出了轻蔑地微笑,然后再次合上眼睛睡着了一般。 凌子遥心里一直在数着数,正好走到二十七步时,眼前的手重重的滑落下来,垂在了他的胸前。自己还没开口喊出来,就发现此刻他已经站在西城门口,眼前的灯火一片通亮,虽是深夜但人声可辨,而自己身后的五荒上也是隐约可显的。 “柏懿!”杜嘉宏站在街口看着对面还人影不清的凌子遥喊道。 “柏懿……!”杜嘉宏见凌子遥停在那里抬头看了一下自己就知道确实是柏懿没错了,恨不得马上飞过去。 “哎呀!真的是柏懿!谢谢老天爷保佑,谢谢老天爷庇护!是你救了她对不对?”看着杜嘉宏这般激动,凌子遥点点头,也清楚这肯定是柏懿的亲戚。 “我是他舅舅,亲舅舅!快,快把她给我,我要马上带她回去,不然要出事了!”杜嘉宏伸手去接,但被凌子遥一个闪身躲过。 “你怎么证明你是他舅舅?”凌子遥不敢贸然交出柏懿。 “她母亲是我姐,叫杜月冉,她父亲叫柏旭尧,她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夜水村人!”杜嘉宏太激动了,一口气说了许多。 凌子遥放下心来,转过身交出了柏懿,因为实在怕自己的身份会害了柏懿。 “多谢小公子救命之恩,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杜嘉宏将柏懿安稳的的背在背上,转过身询问凌子遥姓名时,却发现身边早就空无一人了。愣了一下神,赶紧反应过来得赶紧通知老李叔,然后得赶紧回急才行! 怪鱼 走进院子,没有向往日那样见到梅香和赵金花…… “坏了!”烟叔几步并一步的跑进后院。 “不在!出事了?”烟叔看着萧见拙慌了神。 萧见拙环顾四周,眼到之处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应该不是。” “坏了!鱼……”烟叔到现在还是有些忌惮那条怪鱼的,首先想到的就是拉上萧见拙。 二人走到子夜池,同样不见人影。 “人呢?”烟叔紧张起来。 走出子夜池,萧见拙来到前院内坐下,烟叔如热锅里蚂蚁一样:“你怎么还做的住?也不说一句话急死个人了?” “唉!他们回来了!”赵金花,梅香二人各自挎着篮子,满满当当地走进来,烟叔闻声回头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回来了,刚回来!”烟叔立马起身站在萧见拙身边:“你们这是从外面回来的?” 烟叔的话一问出口,萧见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呢?” “我这不,不是以为……”烟叔有点不好意思的,只能憨笑躲开萧见拙蔑视的眼神。 “前日里见拙说可以出去走动了,我们见外面热闹就和花管家出去转了一圈,买了些日常生活用品。是不是不该出去的?”梅香提着篮子放在地上问,这并不是害怕萧见拙不高兴,而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他增添麻烦。 “是呀是呀!梅香出门的时候还犹豫了好久,是我拉她出去的。”赵金花跟了过来胳膊肘一提满篮子的放在桌上俯身上前解释,烟叔看在眼里心里佩服倒有几把子力气。 “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我就是看你们整天待在院里闷的慌,所以才让你们没事出去逛逛街,看看热闹的。你们不必紧张,没事的……”萧见拙自然说道。 赵金花回身抹了抹胸口:“那就好,那就好。你放心,我们以后也不会经常出去的。” “不管什么时候出去你们都必须结伴同行相互有个照应,还有就是我给的东西一定要戴在身上别弄丢了,也别给外人看见就行!”萧见拙叮嘱。 “都带着的,你上次说了我们可是当宝贝一样,每天晚上睡觉前我们都要检查一下。”赵金花又再次拍了一下胸口,神色紧张可爱。 “是什么东西啊?我有没有?”烟叔绕过萧见拙的身后,来到桌子前坐下,很是好奇。 萧见拙侧过身:“护身符!” “喔喔!那我也有。”烟叔同样情不自禁地摸向胸口。 “见拙!上次萧靖瑶来过之后,你跟她说了那么多后,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她不是其她人,我怕她又要做一些对你不利的事情。今晚上,我看好些个人都在我们院门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梅香不轻易开口说话的。 “我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和尹跖钊不同,尹跖钊太急,萧靖瑶善谋。从我三月初七那日回来,到我送龟山血砚,再到后来我搬到这里,尹跖钊暗地里至少派来三四波人马来暗杀我了。最让他致命的就是我负伤那次,越是杀不了我,尹跖钊就会越是失去理性,只要一看到我他就会寝食难安,因为他的目的就是要除掉我以绝后患,这样他就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甚至是刻意寻找任何一次下手的机会。萧靖瑶不一样了,她自小在深宫内院长大的,她就向一条毒蛇,看似盘踞着一动不动,可是她那嘴里的牙齿早就涂满了毒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她咬上一口,我知道毒液是怎么渗透到血脉里的,然后融入我的肌理。再厉害的蛇也怕被人捏住七寸要害部位,所以我知道萧靖瑶怕的是什么,她害怕失去权利,但她又忌惮皇权。还有一件事情,她要比尹跖钊清楚,这凉城早就不在是从前的凉城了,但她现在还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以后她应该也想不通。我之所以敢告诉她青铜鎏金令的事情就是断定她会受不了,断定她又不敢对外声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日回去后她应该是不好过的,因为这件事早就超过了她的预料之外。我还知道她身边的绿梅已经安抚好萧靖瑶了,绿梅是萧靖瑶一手培养的,身上早就有了萧靖瑶四五分的影子。绿梅大概会说我虽然有令在身,但不敢轻易动,她会说我现在还没能力保护好给我令牌之人,所以令牌虽然在我手里那也是没用的,萧靖瑶会觉得很有道理,然后就信。萧靖瑶还知道一点,她现在不动我,自然有尹跖钊要动我,所以她有的是机会慢慢筹谋她的计划,我要的就是她慢慢筹谋。”萧见拙语速不快,但身边的三个人听的是云里雾里,不知其可。 三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但看着他满脸自信满满地样子,心里好像又踏实了。 萧见拙浅笑:“这里以前是先圣太子府,对这里指指点点的要么就是朝廷中人,要么就是一些年长的老人,年轻人没人知道这里面的底细的。我有这里的房契,你们不用在意外人的眼光!” 赵金花不敢置信:“这人也太聪明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就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院门外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下次再说我可要把他们打走,说嘴还说到我家门口来了,真是少教,到时候可别怪我以下犯上了!” “花管家绝对有这个权利去做,这院子里外可都是归你管的。”萧见拙仍旧是嘴角含笑。 “是吗?”赵金花一听萧见拙这般说,立马正了正身子,势气大增。 怪鱼一 一番闲谈过后,萧见拙和烟叔回到了子夜池。 “这一天到晚什么事也没干,反倒觉得有些疲累,浑身不得劲。”烟叔小心走过怪鱼身边,活动着臂膀往屋内走去。 萧见拙没说话,但烟叔的话他是听见去了。 “来!热水来了,虽是夏天了但是还得坚持每天用热水泡脚。”梅香端着木盆,赵金花提着满桶热水进院子,烟叔听见梅香的声音立马出来接过赵金花手里的木桶。 “以后还是我去后院提水,省得你们来回跑,太折腾人了。”满满地一桶水赵金焕那个大体格提起来都有些费劲,但在烟叔手里却显得格外轻松。 “没事没事!你们有你们的事情做,反正我也是闲着的。”赵金花跟在烟叔后面,二人说话言语都十分的客气。 “花管家!”萧见拙回来后就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 “唉!”赵金花闻声立马折身来到萧见拙面前。 “你见过尹志晖出过侯府大门吗?或是听闻。”萧见拙问。 “没有没有。大少爷是从来都不会出侯府大门的,我在府里这么多年,也是有一点人脉关系的,也从未听说过这位大少爷出过侯府。 “北院里的人呢?他们难道也不出侯府?” “北院的人?”赵金花挠挠鬓角,似乎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北院的人我怎么好像都不知道,北院都有哪些人啊?”赵金花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萧见拙这是第二次开口打听赵金花关于尹志晖的事情,得到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从前你也问过我关于大少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关于大少爷的事情,说句不好听的话,虽是侯府大少爷身份尊贵,但是整个侯府没几个人在意这个大少爷,甚至是侯爷和夫人。我记得有一次连着几年大少爷都没有出北院吃年夜饭的,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没人管他的死活!” “没人在意,没人在意,行踪不明。”萧见拙沉思前事,喃喃低语,忽觉门口有黑影笼罩,抬头一看便是那条大鱼。此时的大鱼正抵在门口欲挤进屋内,奈何头太大了些,被卡在两门之间。 “又要发疯了!”烟叔见此情景,心里还真露怯。 赵金花,梅香二人抱成一团同样被眼前的画面给惊住了。 “好大的鱼!”赵金花是又惊又震撼,这辈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怪鱼由于身子被卡,渐渐地有些恼怒,尾巴不耐烦地左右摆动,打碎门口几盆无辜的古树。 烟叔走到萧见拙身边:“这鱼怎么了?” “它想进来!” 烟叔一听,白了身边的人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它是要进来,那它一条鱼进来干嘛呀?泡脚还是聊天?”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敢,身上到现在都难受。”烟叔心有余悸。 “那我去问问……” 烟叔还来不及去阻拦,萧见拙就已经走出去了两步。 “你回来!”烟叔生怕这鱼伤了萧见拙,可是喊了也没用,人压根就不听。 怪鱼见萧见拙朝自己走来,立马安静下来。萧见拙越是朝它走去,怪鱼越是向后退缩,直到退出自己卡在门内的身子。 “轰隆”一声,院内刚刚修剪好的几盆的松柏被打翻在地,烟叔不忍直视。萧见拙断定此鱼不会伤害自己,便直接走到院内,向它靠近,只有这样自己才知道彼此到底是敌是友。 怪鱼停止不动,一双如深渊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看,萧见拙站在它的面前伸手可碰触。屋内的三人也都跟了出来,站在其身后,烟叔见此鱼这番模样也不再那么胆怯。 “它对你好像没有敌意!”烟叔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内心其实已经十分肯定。 “上次应该是我们无意冒犯到它,所以才会那样对你!” “哦哦!” “烟叔!你看它的眼睛。”萧见拙看着那两只黑孔,心里不知为何会出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故友重逢一般。 “这一只眼睛得有好几斤吧?”烟叔借着萧见拙的胆子有些好奇的凑上前去看了看。“这条鱼还是挺有灵性的,现在应该是知道我们不会伤害它。”烟叔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与自己面对面的的大鱼头。 怪鱼十分安静,它同样也在打量着眼前的二人,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两腮一张一合样子十分蠢萌。忽然大鱼垂下脑袋,慢慢地向烟叔怀里靠近,动作很缓慢,它好像是怕惊吓到烟叔。 “它这是干什么?”烟叔并没有移动脚步,他知道这条鱼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不知道!”萧见拙也很好奇。 大鱼将自己的厚实柔软的嘴唇贴近烟叔的怀里上下磨蹭着,烟叔被这大家伙磨蹭的直发痒。大鱼停了下来,又向萧见拙移过去,以同样的方式磨蹭着萧见拙的前胸。片刻后便退回到二人面前,伏在地上耷拉着眼睛,粗实的尾巴盘缩起来,看起来恹恹的…… “它这又怎么了?怎么好像没劲了一样!”烟叔也察觉出来了。 萧见拙低头闻了闻烟叔身上,又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它在我们身上找什么?” 烟叔不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找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梅香拉着赵金花上前,主动走到大鱼面前,但大鱼伏在地上没有一点反应。 “看来你们身上是有它要找的东西了或许是一种我们闻不到的气味!”梅香道。 “气味?什么气味?上次难道没有气味吗?”烟叔问。 “应该是我们今夜外出不小心沾上身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了。”萧见拙脑海里开始回忆今晚上所有的可能性,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大鱼抬头动了一下,也吓了赵金花梅香一惊,大鱼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动作惊吓到了眼前二人,抬着头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 萧见拙再次上前,近到能将大鱼身上的纹路看的清清楚楚,大鱼始终垂着眼睛零零碎碎的呜呜声从两腮传出来,听起来就像是婴儿瘪嘴哭泣的声音,听了让人感到十分委屈与心疼。 萧见拙看到大鱼眼里的一汪清泉,水汪汪的…… “你再等一个人?那个人不在我们之中,可你从我们的身上闻到了他的气味对不对?”萧见拙的声音很温柔,此时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一样。 大鱼眼里的清泉滑落下来,晶莹剔透,雨渐渐大了起来…… 烟叔拿了两把油伞过来,自己替萧见拙撑开:“这鱼怎么好像要哭了一样?”烟叔声音也软了下来。 “烟叔!它跟我一样……”萧见拙说的话大鱼应该是听懂了,它又又开始慢慢地向墙角移动,去门口等候着。 “它哪里跟你一样了?我怎么看不出来!”烟叔心里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上次被鱼打伤了脑袋,不然现在怎么越来越跟不上这小子的节奏了! “明天陪我去一趟开封府!”说完,萧见拙率先走出雨伞走进屋内,留下院内三人看着他的背影。 第二日清早,雨还在继续飘洒。 今日休朝,偌大的开封府门前一片冷清,这是幸事,这似乎也是盛世繁华该有的样子。通报兵从里面跑出来,规规矩矩请进萧见拙,烟叔留在外面等候。私事一般都是在后堂接待的,绕过前院便是。 “鄙人拜见曹大人!”见崔臻和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正在案前低头交涉,萧见拙上前行礼。 “你是?”崔臻自问没有这样年纪的青年人打过交道。 “在下萧见拙!” “何事上门?”崔臻正在梳理才上任时的几具命案,无心细问,直奔主题。 “办户籍!”萧见拙同样以这种方式去回应。 一句办户籍将崔臻从那些无用的线索里提了出来:“你是哪里人?为何要落户于凉城?” “我没户籍,所以来找大人落户于凉城!”萧见拙不卑不亢。 崔臻听罢疑惑:“没户籍?你在哪里出生的?” “应该是在凉城。” “你父母呢?” “不知道!” “等你找到所有能证明你的身份文书再来找我落户,我现在很忙。”崔臻见其态度冷淡便无心理会,崔胜站在一旁只顾打量着萧见拙。 “大人是在查三月初七两名护城禁军之死和另外三名身份不明的死者对不对?这是大人刚上任没几天就接连发生的两起命案,这对大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这两起案件虽已移交给了上面,上面给出的判定我想并不是大人想要的。大人能够得到当今圣上如此重视,难道不正是因为大人刚正不阿的秉性,所以圣上才敢这般委以重任,深信不疑的!”萧见拙缓缓说道。 “放肆!朝局也是你能随口议论的,当今圣上英明神武,百姓安居乐业,休得胡言,速速退下!”崔臻微怒。 “大人!这两起案件早就已经结案了,按理说应该不属于您的职责所在,那大人为何现在还在费神费力的去研究呢?不正是您自己也看出了其中疑点重重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今日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三月初七我从庆阳县进城,那日正好禁城除非是有通关贴,巧的是那日例行拦下我马车的正是那两名死去的护城禁军。那三名死者那夜其实就是来暗杀我的,他们武功很高,善用短剑,我肩头还有伤,大人要不要看看?”萧见拙好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知道你这样说我就能立马将你逮捕归案。”崔臻听到这些脸色大骇。 “我从出生就被萧靖瑶抱走,养在督宁府,也一直称她为祖母,三月初七回到侯府那时候我以为我的父母就是尹跖钊夫妇,后来才知道我是被抱养的。这次夜水村洪涝灾害我才知道当初和我互换身份一同抱走的侯府真正的二公子一直被寄养在夜水村的一户农民家里,名叫沈家逸。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被萧靖瑶亲自抱走的那个婴儿就是身份贵重的侯府二公子,其实我就是个替代品,这些年我也算是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既然活了下来总得有个户籍证明我活着的不是?我现在住在前先圣太子爷萧正楠的旧址,房契在我手里,大人可辨真假,凉城的规矩我懂,只要在凉城生活满一年就可以落户于此地。其余的信息我都能提供给大人,唯独我的亲生父母我没信心能找到,还望大人见谅!”萧见拙说出这些话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崔臻看着眼前这个和崔胜差不多大的少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或是该像一个京官那样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来显示出自己的权威。萧见拙提供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崔臻没有一点头绪去拿捏,崔臻再次心想这些不都是自己渴望知道的消息吗?可是转念一想这些都是眼前少年所提供的,似乎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 “你是跟我做交易?拿这些信息换一个户籍?”崔臻说了句违心的话,也是想试试眼前的少年。 萧见拙低头叹了口气,又再次抬头看向崔臻,眼里仍旧是尊重:“大人难道不疑惑我是怎么知道您还在调查这两件已经结了案的案件吗? 怪鱼二 崔臻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萧见拙的话,故而没再作声。 “今日来找大人办户籍是真的,刚刚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实话,大人若是有难处在下也就作罢,权当今日没这回事!多有打扰,在下告辞!”萧见拙行礼转身便退下。 “等等!”崔胜喊道。“是谁要杀你?” 萧见拙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理睬,头也不回的离去。 “叔!你怎么不问问他是谁要杀他?他怎么会为了一个户籍就跟我们透露出这么多重要的消息?还有他是谁?”崔胜一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那一番话。 “他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怎么就听不懂了?”崔臻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大门,心里是一团乱。 “可是……” “可是什么?读你的书去,快去!”崔臻烦的不得了,所有事情都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大人,大人……”崔胜还来不及走,一士兵从外面喊跑着进来,上气接不住下气。 “大人!出事了。”士兵跪在堂前,神色慌张。 “出什么事了?”崔臻心里知道又不好了。 “出人命了,五荒山的西山脚下发现了四具尸体,是被那里的山农最新发现的。” 柏琰走出到院里,突然发现柏懿坐在外祖家的院子门口,仍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是突然凭空出现的吧?”柏琰想到上次在夜水村柏懿就凭空消失过,只是她没证据。 柏懿闻声侧过脸仰视着面前的柏琰:“昨天晚上,舅舅带我回来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柏琰仍旧怀疑。 “很晚了,你睡着了,祖母也不知道!”柏懿回过头不再看她。 柏琰没在追问:“沈家逸回来过吗?” 柏懿摇摇头。 “到底是回来了还是不知道!”柏琰声音高了几分,多些不耐烦。 “我不知道!沈祖昨晚生病了,但是不会死。”柏懿看着眼前的五荒山随口应答,话语里没有半分情感。 柏懿的声音太小,柏琰听了着急,索性与她坐在一起:“沈祖都病了两次,沈家逸难道都没回来吗?” “没人告诉他,他又怎么会知道!” “那就找他去啊!自己的祖父生病了都不回来看一眼吗?那万一真要出什么事了,岂不是最后一面都看到了!”柏琰转过头看着柏懿,有些期待的等着柏懿的回答。 “去哪里找?”柏懿回头看向柏琰。 “侯府!”柏琰心里暗自高兴,一个完美的计划在她心里盘旋而出。 “可我们不知道在哪里?” “你傻啊?不知道我们自己去找不就得了,平民百姓家不好找,侯府好找啊!如果我们找到了,沈家逸一定会高兴的,尤其是沈祖了,说不定沈祖的病就是想念沈家逸引起的。沈叔李婶肯定不好去找的,毕竟是侯府。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如果找不到也没人会怪我们的,因为我们只想尽尽孝道。你说是不是?”柏琰说完兴奋地似乎已经是来到侯府门口一样。 柏懿听完愣了神,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一副呆痴痴的模样看着柏琰。 “你傻了!就说去不去吧?” “那先跟外祖说一声,问他能不能去!” 柏懿想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柏琰狠狠地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真是傻了!你问外祖了,外祖怎么可能还会让我们去。” 两人正在为这件事拿主意时,忽然就见上下些许官兵和百姓朝西山脚敢去。 “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官兵都来了!”柏琰起身闻声望去,柏懿仍旧坐在地上无心理会,心里还在想着要不要去找沈家逸。 “走!我们去看看,看看是出什么事了?”柏琰拉起柏懿就跑,柏懿还以为是要去找沈家逸。 “阿姐!还是跟外祖说一声吧,我们就这样去了怕是不好!”一句话惊的柏琰停下脚步。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我们是去西山脚看看出什么事了,一天到晚跟丢了魂一样。” “噢!” 西山脚围满了百姓,但没有人敢凑上前去张望,这倒是与平时看热闹不一样。柏琰拉着柏懿正准备往前挤的时候,却被一个妇人给拽住:“别去!死人了!” 柏琰收了脚步,脸色微变:“怎么会死在这里?” “谁知道啊?早上被我们东村的一户人家发现的,那人都吓傻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快回去,别冲撞了你们!”妇人好心提醒。 柏琰倒是听了话,没有上前,但也没有回去,只是站在妇人身边听他们谈论此事。 崔臻看到眼前一幕深深地倒吸了口气,四条大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脸上被被黄表纸厚厚的盖了三四层,看不出一点人的模样。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一随从问道,自己待在开封府这些年人命案是常见,但这次却是头一次遇到,虽然没有一点血腥场面但是就那尸体的脸上一层层黄表纸就让人心里发寒。 “仵作怎么说?”崔臻知道预料又是一件难事。 “查不出死亡时间,身体僵了!但是发现尸体的那人说,昨天晚上回去的晚,也是经过此路并没有发现异常,是今早卯时一刻就发现了。昨晚虽是下了雨,但温度还是不低的,就算是在冬天按理说也是能算出死亡时间的。”随从分析。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不是案发现场?”崔臻的话一下惊醒了随从。 “有这种可能。但是尸体周围没有脚印,也没有被移动的痕迹啊!”随从的一句话又让崔臻陷入死胡同。 怪鱼三 “大人!”随从走进崔臻身边压低声音神秘的喊了一声,崔臻知道他是有什么不想被别人听人听见的话要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大人。以卑职看来这事另有蹊跷,不像是人力所为,倒像是遇到了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随从试探性地说出口,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 “为何这样说?你见过?”崔臻顾问。 “卑职这是头一次见,但卑职家中祖传是做仙人生意的,自小跟在祖父身边走南闯北,在这方面倒是比外人懂些门道。祖父生前曾经说过,甭管这人是怎么个死法,一定是要在家中摆上一白一黑才能入土为安。每个人身上都有魂魄,魂为阳神归于天,魄为阴神则归于地,人死后得给时间让魂魄分离,各归各处,方能投胎转世。也就是说这人虽是死了,但在一定的时间内实际上是有一定的感知的,比方说有家中老人过世,为何子女们守灵那夜会看见老人眼角有泪水,这就是受魂魄的影响所致。可这四具尸体,卑职是感觉不到一丝魂魄残留的,如果不是遇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人为是说不过去的!”随从的一番话听的崔臻背后冒冷汗,但面子上却是很平静! “那照你的意思现在该怎么办?”崔臻是听别人这样说过,但自己却是不了解这方面的门道。 “做场法事,再选个时间原地烧了他们,送他们走。”随从道。 崔臻喊来了仵作,什么也问不出来,便说了随从给的建议,仵作表示合情合理。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衙门的?”崔臻问。 “卑职丁三克,大人上任前卑职就一直待在开封府,但只是一个守门的而已,前几日大人从新编排人员卑职有幸进府当差,所以大人会觉得面生。”丁三克心里高兴。 “带几个人对周围村民个身份核查,要仔细记录在册,看看是不是附近的村民,做法事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安排,安排好后交由我来过目,将这里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许踏入一步。可明白?”崔臻看中了这个直爽的丁三克。 “大人放心!卑职明白。”此刻的丁三克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 “啊……!”一声惊锐的尖叫声惊的林中鸟儿乱飞,丁三克的动作极为敏捷,一把冲到前面查看,可还没靠近又被惊吓地后退一步拦住了崔臻的脚步。 眼前的一幕还是被崔臻看到了,一个无脸的尸首躺在地上,如同还未发酵的面团一般无二,十分诡异。 丁三克站在崔臻身后没了方才那般的自信,这更是他从未见过的:“大人!这到底是不是什么?怎么会没有脸?” “快盖起来,今日之事禁止外传,若有泄漏本官必追究责任,严惩以待。仵作,快算个时辰赶紧送他们走!”崔臻唤来仵作叮嘱,他知道若是此方情景被周围百姓看到了怕是回引起惊慌。 周围的百姓都被遣散离开,大家临走前也是各种猜测和议论。 “这也太晦气了,一大清早就看见这些东西。”柏琰心里仍旧有些害怕,自己还是头一次一下见这么多尸体。 柏懿余光瞟了一眼那四具尸体,没有接柏琰的话,任由她拉着离去。 “回去一定要告诉外祖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要往这里来了,还好外祖家的山地不在这里你说是不是?”柏琰的又没得到回应,气的扭过头来。 “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啊?”柏琰看着痴呆呆的柏懿,又生了气。 “你说什么了?”柏懿问 柏懿初入侯府 “你不害怕吗?”看着满脸平静没有一点恐惧的柏懿,柏琰心里满是狐疑。 而柏懿的眼睛更是如一汪清水那般清澈见底的看着柏琰:“不怕!我不怕!” 此时的柏琰竟然没有像以前那般讨厌眼前人,反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分她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好像想起了她有个姐姐的身份:“走!回家!回去了不许跟任何人提这件事知不知道,连柏钰都不能说。” “我不说!”柏懿应答。 “那你还去不去找沈家逸了?”柏琰反问。 “去!”柏懿满口应答。 柏琰满脸笑容:“好!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柏懿不知为何就是不太愿意。 “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我了,想反悔不成?”柏琰不给机会等柏懿反悔。 雨薇楼,二层楼上,了无兴致的李芷嫣正歪着脑袋懒散的坐在廊檐下,伏在扶手上,左只手托着腮,右手拿着细柳枝挂在廊外面,青色娟纱的袖摆随风轻荡,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李芷嫣清秀的脸颊,满头青丝散在肩背上,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银光。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丞相府吧?至少热闹一点!”绿箩知道这话是自家小姐不爱听的,也是故意说的! “一个丞相府有这满大街的人热闹吗?我倒宁可坐在这里看着这些陌生人,他们脸上的喜怒哀乐最起码是很真实存在,丞相府里都是些什么啊,一天一幅面具罢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回去,再说那地方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李芷嫣有气无力地娓娓道来。 “小姐既然这么清楚,怎么还这么闷闷不乐,这不是自寻烦恼吗?小姐虽是相府千金出生,可小姐更是一位商人呀,这样的亏本买卖小姐怎么不尽早甩开,怎么反倒陷进去了。”绿梅端茶水上前。 李芷嫣摇摇头,绿梅又悄悄端走。 “我在想我母亲当年怎么不先给我生个姐姐呢?”李芷嫣看着人群里一对姐妹花有说有笑,好不开心自在。 “小姐还未用早饭,要不我带小姐去一个地方吃一些你从没吃过的东西如何?”绿箩想到豆汁巷里的早市,以前也就是从那里经过看到过。 “什么地方?”李芷嫣有了兴趣。 “小姐要换身衣服,去了就知道了,我敢保证小姐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咕噜……”是柏懿肚子里发出来的声音,柏琰听见了。 “你饿了啊?”柏琰问。 “嗯嗯!” “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去买包子吃。”豆汁巷大小包子铺十余家,每一家都各有各自的特色。 对于柏琰为何突然对自己这么好的问题,柏懿根本无心去猜测,她自己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至少是不吵不闹的。 柏懿等了半盏茶时间,看着几拨人拿着包子从自己眼前过去,从大家脸上的愉悦表情就知道包子铺前必是排满了人。 一阵不属于早市该有的香气被柏懿闻见,柏懿循着香气望去,直到李芷嫣的身影映入自己的眼帘,看着李芷嫣朝着自己走来,柏懿脸上立即浮出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的舒心笑容。 “姐姐!”当李芷嫣经过她的身边时,柏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李芷嫣听见了,听的很清楚,她朝着柏懿看了一眼,见到柏懿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期待和惊喜,李芷嫣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她竟然以为那声姐姐就是喊她的。 李芷嫣没多想,越过柏懿,柏懿看着李芷嫣的离开和无动于衷心里有些着急:“姐姐!”柏懿声音有些着急。 李芷嫣再次回头,仍见柏懿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只是看着又不说话。 “小姐!你今天可是男儿身,人家喊姐姐跟你有什么关系,定是认错人了。”拉过李芷嫣,绿箩知道这里人多混杂,也不伐一些宵小之徒,李芷嫣毕竟不是寻常百姓,绿箩总归是要担心的。 “我怎么觉得那姑娘是在唤我的!”李芷嫣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柏懿还是那样的看着自己。 柏懿初入侯府一 “你在看什么呢?”柏琰的声音在身后出现,柏懿看着李芷嫣远去的背影仍不舍得回头。 “吃不吃包子了?”柏琰走上前顺着柏懿的眼光望去,什么也没看到。柏懿接过包子,脑海里仍旧是李芷嫣的模样还有就是她身上那抹红萼玉脂香粉味儿 “绿箩!她好像知道我是女儿身,而且她好像就是叫我姐姐的。”李芷嫣虽是在问身边的绿萝,但心里就已经是这么想的。 “说她看出小姐是女儿身倒不难,可是凭什么嚷着叫你姐姐啊?”绿箩反问。 “我哪知道,我好像从来就没见过她。如果说是认错人了,那她不就一眼看出我是女儿身了,证明她很有眼力劲儿的,所以不应该会认错人的。如果没有认错人,那她为什么要喊我姐姐呢?她看上去应该比我小,我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一样,有点奇怪。”李芷嫣继续说着心里的疑惑。 “小姐你就别想了,就当是一个认错你的陌生人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这豆汁巷最好的就是老李家熬的红糖豆乳汁,绿箩保证小姐爱喝!”绿箩拉扯着李芷嫣上前,试图拉回她的思绪。 李芷嫣爱喝红糖豆汁的,也就不再去想方才的那一幕。 柏琰姐妹一路打听来到侯府,侯府的威严让柏琰心塞升胆怯。 “有官兵,怎么进去?”柏琰看着门口守门的府兵如同修罗一样凶神恶煞般的站在那里,拉了拉柏懿的衣袖。 柏懿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失去了感知能力,但她知道她身体里有一个人正在拼了命想要出来,而自己的身体似乎是一道枷锁紧紧地将另一个自己锁在里面,这种撕拉让柏懿混身上下发疼。 “长姐……我要离开这里。”柏懿脸色苍白,脸上冒着冷汗,身体疼的直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啊?”柏琰看到此幅情景就跟当初在夜水村掐她脖子那时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没当时那么凶狠。 “她要出来,带我走!二姐。”柏懿握住柏琰的肩膀,疼的牙齿直打颤,眼睛里满是血丝。 “谁要出来啊?你说清楚啊!”柏琰听的糊里糊涂,她是一点都不知道柏懿有多痛苦。 四周有路人围了上来,都是看热闹的。 沈家逸带着凌子遥匆匆忙忙地出了侯府,远远就看见了这样一幕,但沈家逸没心理会这些,凌子遥总觉得人群里有柏懿,忍不住停下脚步看过去。 “看什么呢?还不走!”沈家逸上了马车,大声喊道。 凌子遥迟疑了一声:“那好像是柏懿?” 沈家逸一听,又立即跳下马车向人群里跑去,扒开一看果然是柏懿和柏琰。 “柏懿!柏琰?”沈家逸已经很多天没见这个一直挂在心里,又不敢表露出来的人,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遇见。 “家逸哥!”柏琰眼眶立马红润起来,是被柏懿吓到了,也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沈家逸。 “柏懿这是怎么了?”沈家逸没有多看柏琰一眼,目光所至皆是柏懿。 “先别问这么多,这里人太多了,赶紧带他进府让府医瞧瞧。”凌子遥脱口而出,可他不知道就因为他的一时心急却给柏懿惹了天大的麻烦。 沈家逸二话不说顺手抱起柏懿往侯府去,柏琰紧跟其后,两守门府兵见来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避让。此时此刻没有人在意到侯府门前的铜铃一阵清响掠过,昏迷状态中的柏懿进门那一刻更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斩了一刀那般束手无策。 北院 “她来了。”尹志晖抬着头看着整个北院沉溺在一阵一阵的清脆声响之中,他嘴角扬起的微笑跟夏日早晨的太阳一样有温度,他享受这种声音给自己带来的愉悦感。 南院 沈家逸将柏懿抱进自己的房里,吩咐丫鬟去打热水,自己亲自拧干毛巾替柏懿擦拭脸颊。柏琰被南院的气派迷了眼睛,竟开始幻想着自己如果生活在这里该有多好,从前只觉得外祖家是极好的,可眼下一对比这差别也是天上地下。 “家逸哥哥!柏懿怎么样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喊着她来找你,我就想告诉你沈祖身体不舒服,想让你回去看看沈祖,没想到柏懿会突然变成这样!”柏琰看着床上状态确实不好柏懿心里并没有愧疚,反而是希望得到沈家逸的理解。 “我祖父现在怎么样了?”沈家逸没有抬头,他也是今天一早凌子遥才来告诉他后才知道的,自己正想去找祖父时竟遇到了柏懿。 柏琰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应该没大碍,大概就是忧思过度所致!” 柏琰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凌子遥带府医赶过来,沈家逸细心的放下床缦簿纱,又将柏懿的手腕从里面拿出来。这一切都被柏琰看在眼里,心里是一万个嫉妒。 “姑娘!这是青柠茶,最是解渴,外面有果子我伺候姑娘用些点心。”菊青有意请出柏琰,柏琰并没有反应过来,突然被人抬捧也迷失了方向。 府医是老人了,沈家逸见了起身问好:“有劳先生了!” “二少爷客气了,老夫应该的。”凌子遥将府医的药箱递上前后便立即退下,纵使心里一万个担心也不能在此刻表露出一点点。 “你是?”柏琰看到凌子遥觉得面熟,可一时间竟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凌子遥就不一样了一眼就认出那个常常欺负柏懿的人,没做理会走出屋内,守在院子里。 府医准备就绪就准备伸手替柏懿把脉,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柏懿一把抓住沈家逸的衣袖:“送我出去,我要出去。”柏懿的动静就连屋外的凌子遥都听见了,凌子遥又立马进屋不再顾及礼节。 “我要出去,送我出去!”柏懿几乎是哀求,拼命的拉扯着沈家逸的衣袖示意他送自己出去。 “柏懿!”掀开缦纱,柏懿半昏半醒痛苦的不像一个人了,脸上全都被汗水浸湿,嘴唇发白干裂。 “凌子遥,带我走,求你了!”柏懿的一句话如根针扎在沈家逸的心里,但柏琰心里确实极高兴的! 凌子遥没等沈家逸反应,上前一把抱起柏懿,拉起身上的被子将她包裹严实,刚出门口就消失在院外。 沈家逸脸色铁青:“今日之事还请先生担待。” 府医是明白人:“二少爷所说何事,老夫竟记不清了!”府医满眼堆笑的看着沈家逸,然后收拾好东西不紧不慢的走了! 柏琰看着沈家逸不敢说话,忽然发现眼前的人早就和从前不一样了,更是让她不敢接近。 柏懿初入侯府二 “这不是凌少公子吗?好厉害的功夫,侯府的院墙在凌少公子的脚下竟如同平地一般看来我在北院实在是待得太久了,竟不知初入侯府的规矩!”尹志晖堵在侯府大门前有意拦下准备离开的凌子遥。 “见过大公子!”凌子遥知道尹志晖是特意刁难自己,但不知道是冲着怀里的柏懿而来。 “手上抱的是什么?是人吗?”尹志晖直接开口询问。 凌子遥正在思索之际,沈家逸从身后走来:“回兄长。是我的一个朋友,刚刚街上晕倒,我便带回府中请府医医治的,如今已经没有大碍我便让凌少公子替我送回去。”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不是?现下是被我看见,要是侯爷看见又该如何应对呢?”尹志晖紧盯着凌子遥手上那个的被子,今天他必须要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 “兄长说的极是!我竟然因为朋友的家人在外等的急,没有跟凌少公子说清楚,是我失了规矩,等会儿我亲自带凌子遥去侯爷那领罚。”沈家逸担心柏懿,但不知为何尹志晖会在这时候发难,自己入府至今可从来没有和他有过任何交集的,不知道是冲自己还是冲着凌子遥。 “怎么罚是侯爷的事,偌大的一品君侯府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更何况又是以这种方式,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的朋友有个三长两短的,责又在谁?是你还是侯府?你朋友的家人不就在外面侯着的,何不将其请进来确定无误后,你在派人护送回去岂不是更周全!”尹志晖态度强硬,毫不退让。 沈家逸,凌子遥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二人又都在担心被子里面的柏懿不知道怎么样了。 “兄长……”沈家逸再次开口,但被打断。 “你来侯府才多久,这府里的很多的规矩你该多请教请教云易道长,问问他这府里是不是最忌讳陌生人进出的,但凡来客都必须先向侯爷提交拜帖方可进入的。”尹志晖态度极为冷淡,也失去了耐心。 “云易道长!要不你来检查一下,若是没什么事,就开个例让他们出府吧。侯爷又不在府上正好你又是侯爷最信任的人,这样我们也好交差,你看如何?”刚从别处过来的云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阵势就知道自己两边都不能得罪,尤其是沈家逸这边。 “见拙少爷!”孙二喜正当侧耳倾听门后面的动静时,却不想萧见拙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这份惊喜真是太意外了。 萧见拙抬手示意,未做理会跨步进了侯府大门。 “干净利落,心服口服!”孙二喜虽然没能说上话,但知道萧见拙的那个动作是对他打招呼的。 云易上前迟疑了一下:“我看还是让府医过来相看为是,所谓医者父母心,而且又是个姑娘又是二少爷的朋友,贫道怕是会冲撞。”云易立马丢开这个烫手山芋,两不得罪为上。 “兄长!”萧见拙这一声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惊讶,谁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尹志晖转过脸抬头看着走过来的人,虽然面子上没做任何表情,但心里恨不得此人立马消失:“来的倒是巧了!” “不是巧!是来带她回去的。” 萧见拙无心理会这群人面兽心的家伙,他径直走向凌子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打照面,若是从前自己会留意一眼,可现在他的目光只停留在他怀里所抱之人。凌子遥的眼神一直落在萧见拙身上,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此人将来会是沈家逸最难对付的人,而沈家逸注定是失败者。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萧见拙是如何将凌子遥手上的人带走的?尹志晖看他敢不敢?沈家逸看他能不能?凌子遥恨不得他立马带走柏懿。 萧见拙看着让被子包裹成一团的人儿,心里疼痛的要窒息,在他眼里这何止是一床被子,这就是一副枷锁。掀开被角,只露出柏懿的一张苍白的小脸,萧见拙不动神色的看着里面如同掉入水池里一样湿漉漉的柏懿,他不敢动作太大,怕她受到惊吓会慌乱。柏懿见了光,循着光动了一下,也看到了萧见拙,只是一眼便是安心,可光线太刺眼,柏懿只好又缩回自己的黑暗处,萧见拙立马将被子盖起来。 “孙二喜!给我拦一辆马车!”萧见拙一把接过柏懿,一个转身将柏懿紧抱在怀里脸色阴冷的扫视着所有人,没人敢阻拦,包括尹志晖! 萧见拙与柏懿 孙二喜不顾其父亲的阻拦迅速截停一辆马车,正当拉起缰绳掀开帘子时,萧见拙一个纵身跳上了马车。孙二喜想也未想驾车离开,他记得地址是锦荣街尾羽巷那边,所以也就不在多问。 车内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个人就已经是拥挤的的,再加上近六月中旬的天气,多少有些燥热。萧见拙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被被子禁锢起来的柏懿,伸手就将被子打开,被子里的人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孩一般,湿漉漉地头发紧贴着脸颊,脸色已经没有在侯府那般苍白。柏懿一动不动,也不敢动,更不敢看他,小巧的鼻尖顶着被子,鼻头尖的细汗清晰可见,两条眉毛虽未加修饰但胜在自然秀气,眉下的睫毛微翘并不浓密根根可数,全然是一副小女儿般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萧见拙问,也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 柏懿不理睬。 “我送你回家,你家住在哪里?”萧见拙又问。 柏懿仍旧是不回答。 萧见拙撩开窗帘,看了外面倒是回自己家的方向,马车颠簸,柏懿再轻也是有分量的,萧见拙怕她姿势难受用力向上拖了一把,正好坐在了萧见拙的腿上。柏懿立马撇过头看向一边,尽力将自己往被子里面躲,萧见拙看出看的心思一把扯过被子将她身子扳过来看着自己。二人四目相对,时间停止流逝。萧见拙的胸口再次刺痛,脑海里出现了那个从小救他于危难身影,但是还是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孩,萧见拙会将她们联系在一起。 “是你吗?”萧见拙看着柏懿自己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柏懿眼睛有些发酸,但在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水掉下来,她扑闪着眼睛试图将泪水收回眼眶,可她似乎不知道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冷……好冷……”柏懿看着她哆哆嗦嗦地说出三个字,萧见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尽了所有力气。 柏懿的脸紧贴着萧见拙颈脖,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流进萧见拙的衣领处:“那里好黑,黑的不见天日,我怕光……” “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来晚了……我来晚了。”萧见拙心痛如绞。 柏懿的眼泪断了线一般:“他们……”柏懿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所有的压抑情绪一下迸发出来:“我要出去……我要找他!” “好!我带你出去,带你找他,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来?”萧见拙搂地更紧,但柏懿却没了反应。萧见拙松开手,见柏懿如他预料一般合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自己再也忍不住的泣不成声,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滚落在柏懿的手背上,他舍不得,又再次将柏懿搂进怀里,如同安抚刚入睡的婴儿一般,生怕惊醒,又怕睡的太久。 马车停稳:“见拙少爷!到家了!”孙二喜只是站在车外等候,直到烟叔从院门出来。 “这是?”烟叔不识孙二喜。 “我是孙二喜,送见拙少爷回来的,他在里面。”孙二喜满脸的荣幸。 “见拙!”烟叔喊了一声,就好上前掀开帘子但孙二喜动作更快。 “他有事。”孙二喜上前小声地说。 烟叔又惊:“受伤了不是?” “没没……好像是伤心,你别打扰他。”孙二喜仍旧是小声低语,这一老一少就这样在车外交头接耳直到萧见拙抱着柏懿下了马车回院里。 萧见拙与另一个柏懿 “烟叔!拿把油伞过来。”萧见拙的声音透出马车,烟叔没多问,立马进院拿来一把伞撑开。 “别怕!我带你回家。”萧见拙退掉柏懿身上的簿被,身上早就汗湿了柏懿经不住打了个寒颤,萧见拙又再次将被子踢她裹上。 “见拙!”萧见拙抱着柏懿出了马车,见光的那一刻还仔细看了一下有没有透光,烟叔有些好奇地凑上前喊道。 萧见拙没理会,烟叔撑着伞尴尬的瞅了旁边的孙二喜一眼,孙二喜佯装不知道跟着进了一水之地。 “烟叔,快去把梅香和花管家叫过来!”萧见拙虽是急态但是脚步却很稳。 “好嘞!”烟叔将伞交给了孙二喜:“接着!”孙二喜两只手接过紧跟着萧见拙进了子夜池,生怕怠慢一些。 萧见拙将柏懿轻放在床上,立即起身将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不让一点光透进来,孙二喜立马折身去将门带上,刚带上不想烟叔就推门进来身后跟着赵金花和梅香。 “花管家你赶紧去烧水送来,,烟叔你去把浴桶在洗干净些送过来,梅香找出一套你穿的干净的衣服送来。”萧见拙吩咐,三人立马去办。 孙二喜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侯府你回不去了。”萧见拙看着孙二喜有些歉意。 “我早就不想待了!”孙二喜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把门守好,别任何人进来。”孙二喜大喜,立马领命出去了。 屋内昏暗一片,借着外面的阳光倒也不需要点烛,朦朦胧胧,柏懿听着没有动静便脱掉身上的束缚。 “冷不冷?”萧见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长姐呢?”柏懿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但又不陌生。 萧见拙打量着床上的柏懿,虽是同一副面孔现在给他的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这是我家。”萧见拙没有把疑惑放在脸上,就像是和一个熟人那样自然说话。 “我怎么会在你家?我长姐呢?我好像答应她要陪她去找沈家逸的。”柏懿的记忆渐渐地清晰起来,想到这里就立马下了床。 “大晴天的为什么要把窗关上,好黑!”柏懿说出口便要去推开窗户,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似乎让她很高兴。这一幕落在萧见拙的眼里,也记在了心里。 “你喜欢太阳?喜欢光?”萧见拙试问。 “喜欢,最喜欢太阳了,照在身上一点都不冷。我从前在夜水村,不论四季如何我都爱在院里晒太阳!”柏懿回答的很自然,萧见拙找不到任何疑点来证明她的伪装。 “我为什么会在你家?”柏懿转过身看着眼前的陌生人,萧见拙也读到了她眼里的陌生。 “见拙?浴桶洗干净了,水也烧好了……”烟叔扛着桶,花管家提着水,梅香也跟在后面一行人推门而入。 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几个人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尤其是萧见拙更是尴尬的转过身。 柏懿看着眼前都是自己的不认识的,礼貌地笑了笑见他们又是浴桶又是热水,又是衣服的,柏懿心想着是不是被卖去勾栏舍了:“你们好!我先回家了。”说完,瞄着大门就冲了出去,萧见拙都来不及反应,人都出了门了。 众人也是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弱小的很,动作竟这般迅速。 院内!大鱼挡在了柏懿面前,众人出来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都在担心这丫头热到这鱼了,这被拍一下,骨头都都散架,尤其是烟叔深有体会。 “你别动!”萧见拙站在身后喊道,实际上在喊出之前柏懿已经是站在那里与大鱼对峙着。 , 柏懿的鱼汤头 柏懿没有理会身后萧见拙的担忧,她在大鱼的眼球中看到了自己,她看到一个自己从眼珠里消失随即又出现一个自己……风吹过柏懿,将她原本黏在额头的茸发吹散开来,风是暖的,但柏懿身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这鱼怎么还会哭?”赵金花悄声问身边的梅香。 “别作声。”梅香示意。 烟叔来到了萧见拙身边:“这是那天晚上撞晕你的姑娘。”萧见拙没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柏懿没说话,最后看了一眼大鱼,低下脑袋从它眼前绕开走出,大鱼没作反应,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杵在原地,但所有院中人都看的出来大鱼此时的悲伤。等柏懿的身影消失在子夜池后,大鱼猛的一个回身扫落院中一片盆栽植物,就连一颗碗口粗的的古树都被活活折断。身后几人还沉浸在惊吓,谁都没有料想到庞大身躯的大鱼竟然腾空而起,身形轻盈的飞出一水之地,然后又重重的落在刚走出院子的柏懿面前,强大的气场将柏懿震倒在地,就连许多百姓都始料未及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都吓得惊慌失措,纷纷逃离现场。 “烟叔!出事了!”萧见拙说完这句话人也早就不见了。 “这下真的出事了!你们别出去了,好好待在家里。”烟叔赶紧追出去。 “这……这……”赵金花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知所措,又看看满院子里的狼藉:“这才刚刚过几天好日子哟!” “先把院子收拾干净,说不定一会儿他们就要回来。”梅香面子上是沉住气的,可心里已经崩溃了,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萧见拙这样慌乱了。 崔臻正从案发现场往府衙方向赶,迎面便碰到很多受惊吓的的百姓。 “出什么事了?”崔臻拉住一个百姓问。 “有怪物,有怪物,好大一条鱼……”一百姓语无伦次的说道。 “什么怪物?在哪里?”崔臻刚刚还以为又发生了是同样的命案。 百姓指着锦荣街方向:“在锦荣街!”说完,锦荣街便传来一声嘶哑的吼声,崔臻吩咐一府兵赶紧回府调动其余府兵过来,自己带着几人急忙往锦荣街方向去。 柏懿越来越觉得害怕了,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那份从容淡定。大鱼看出了柏懿眼里的害怕,它不喜欢柏懿用这种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它对着柏懿又是一声嘶吼,柏懿吓到连连后退,直到被赶来的萧见拙一把蹲下将她扶住:“别怕!” 柏懿猛的回过头,眼里惊恐万分:“它为什么要跟着我?它是什么?” “它不会伤害你的!”萧见拙不知为何会这般笃定,烟叔,孙二喜赶到紧紧地护在二人身后,孙二喜全然没有怕意,有点只是大开眼界。 崔臻与护城军同时赶来,他们将大鱼团团围住,周围的百姓没有了刚刚的恐惧,他们在护城军的保护下更多的是看热闹,崔胜,杜嘉宏也在其中。 “柏懿!”杜嘉宏冲出人群,但被护城军拦下。 “柏懿!”杜嘉宏的喊声被柏懿听见。 “舅舅!”柏懿终于看到舅舅那一刻,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好孩子,别哭,没事的,舅舅马上过来。”可任凭杜嘉宏怎么跟护城军沟通,护城军就是不让。 “崔大人!”护城军总军赵定上前打招呼,这是二人第二次正面接触。 “这是怎么一回事?”崔臻问,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一桩又比一桩诡异! “属下实属不知,卑职今日正好当班巡查恰巧路过,虽说城内这样的事情本不该由我插手,但都是为圣上效忠,故才让人封住了现场以免伤及无辜百姓,眼下大人亲临现场,那卑职就先行告退了。”赵定仍记得上次崔臻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那副表情,此时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赵定撤走护城军,百姓明显多了几分慌乱,但好在大鱼一直很安静,这是赵定不愿意看见的。 “大家不要慌,所有人有秩序的离开,不要在此停留观望,若有不听劝者全部缉拿归案,按罪论处。”崔臻一声令下,声音震慑全场。或许是因为他是开封知府或许是大家都在畏惧这条大鱼。 柏懿的鱼汤头一 “叔,别去!”崔胜从人群里挤出来拉住准备动身的崔臻 “放手!”崔臻急于上前了解具体情况,奋力挣开崔胜的束缚。 “叔!……”崔胜后面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崔臻已经跑向大鱼身后,大鱼对于崔臻的打扰很是不满,所有人眼看着它开始发怒,它没有了方才的安静,大尾巴开始躁动起来扬起一阵灰尘,一些不怕死的人都开始纷纷避让不及。 “大人!”萧见拙抬手示意崔臻不要再过来,崔臻也立即停下来。时间静止不动一般,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下一步打算。正当时沈家逸和凌子遥,柏琰迅速赶来,沈家逸见柏懿躺在地上,身后就是萧见拙,心里气急又毫不知情巨大的危险就在身边。 “柏懿!”这一声呼喊里面有担心有愤怒,便不顾官兵的阻拦一个下腰钻空子跑向柏懿身边,又一把推开萧见拙。 “谁伤了你?”沈家逸问。 “是我自己跌倒的!”柏懿看了一眼大鱼,心里竟然知道大鱼已经怒了。 柏懿回过头看着身后的萧见拙等几人,又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大鱼:“它生气了!”柏懿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般肯定。 “你别管他人,我们一起走。”沈家逸还没抱起柏懿,一条雄浑有力的大尾巴横扫过来砂石走砾混沌一片,崔胜见状反应十分迅速一个抬腿凌空飞起将崔臻带到一旁,崔臻大惊失色,几个官兵被掀翻在地丢了半条命一般爬不起来,哀嚎声一片。 大鱼被这些杂乱的声音给影响,一声闷吼又是一记尾巴扫来,动作幅度更大:“快走!它真的生气了!快走!”柏懿用力推开沈家逸,身后的梅香和赵金花也被这大鱼的威力给震的连连后退。 突然!半空中几十支弓箭纷纷射向大鱼,奈何大鱼身上的鱼鳞如同钢甲一般坚硬,所有的弓箭都被折断掉在地上。凌越一个纵身来到沈家逸身边,乘大鱼还未作出反应,又一个纵身将他带到尹跖钊身后重重保护起来。 尹跖钊正准备在此下令射杀时,却被萧见拙阻拦:“住手!” 尹跖钊冷眼看了一下萧见拙,恨不得眼前的大鱼就是此人:“射杀!” 齐刷刷的箭支再次射向大鱼,谁都没想到,大鱼一个回头巨大的嘴巴发出一声怒吼,所有的弓箭被这波气流折回,全部四散开来射向四周无辜百姓和官兵,就连尹跖钊身边的几名士兵也都中箭倒下,尹跖钊惊的面色尽失。烟叔迅速推倒赵金花和和梅香,又飞身跃起护住萧见拙,他怕萧见拙会奋不顾身地去救柏懿。萧见拙识破烟叔的心意,一把推开还未来到柏懿身边就被大鱼的再一次吼声给震退,大鱼几尺之内没人敢再上前,就连尹跖钊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侯爷!”崔臻看着无辜的死伤,心里带着怒气冲到尹跖钊面前:“这凉城还有没有规章制度?这凉城的法度在侯爷眼里算个什么?”崔臻气急之下怒问。 “崔大人!这样荒唐的事情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堂堂的开封知府竟然坐视不管,你的法度又在哪里?”尹跖钊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在这里是我崔臻说了算,不是你尹跖钊。所有责任由我崔臻一人承担,法度我比你清楚,这些我自会跟圣上当面奏禀,不劳侯爷操心,侯爷要是再有任何轻举妄动,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将不想干人等统统拦下。”崔臻一声令下,几十官兵纷纷拦在尹跖钊面前一步距离。 “侯爷!这不是您的战场,您手里的箭不该伤及无辜百姓!”崔臻怒视着尹跖钊,没有一丝退让。 “那眼前这是什么?天子脚下出现这样一只怪物,这个责任你崔臻能担的起吗?崔大人……”尹跖钊指向大鱼。 “最起码在大人动手之前,它没有伤及任何人。”崔臻因为尹跖钊的辩解而更加愤怒。 大鱼拖动着庞大的身躯向柏懿走去,柏懿一身狼狈地坐在那里,所有人都离她远去。萧见拙被烟叔拦住,死活不让他去。凌子遥只能干看着,心里期盼柏懿逃过此劫,柏琰被吓的不敢多看一眼,杜嘉宏一颗心都吊在嗓子眼上了。 “柏懿!你别动,不动就没事了!”杜嘉宏压着嗓子对着柏懿叮嘱,柏懿看着杜嘉宏点点头。大鱼离柏懿越来越近,近到柏懿伸手就能碰触到大鱼,但大鱼放慢速度的慢慢靠近了柏懿,也没有了刚才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 就在众人替柏懿捏把汗时,一道巨大的白光乍现闪到所有人的眼睛,等众人再次看向大鱼出,早就没了大鱼的踪影。只有柏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杜嘉宏第一个冲动柏懿面前护住她:“没事了,别怕!” 柏懿的鱼汤头二 柏懿从惊吓中还未反应过来,见身边是杜嘉宏,只呆呆的看着他。 “没事了,我们回家去!”杜嘉宏伸手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整理整齐。 “等一等!”崔臻制止:“这个姑娘暂时不能回家,还请你跟我们回一趟府衙录个口供。” “大人!她是受害者,这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满大街的人都亲眼目睹了,大人为何单单要带她回去录口供!她身体较弱,又是姑娘家的,这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又该如何是好?”杜嘉宏拼命维护。 “那是开封府,是一个有法有度的地方,不是你口中的修罗场。来人,带走!”崔臻不由杜嘉宏继续分说。二官兵上去就是扯起地上的柏懿,一左一右架起身子往府衙去,柏懿回头看了一眼,除了舅舅,那些认识的不认识都没有人再为自己开口的。 人散后,街道也被处理干净,沈家逸并没有和尹跖钊回去,凌子遥陪在身边。几人围坐在一路边的餐馆前,杜嘉宏神色凝重。 “舅舅……!柏懿怎么办?”柏琰非常小心的问道,她自己心虚的不得了。 “得赶紧的想办法把她救出来才行,柏懿身子差那里不是她能待得地方!柏琰,你们待在家里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情中?尤其是柏懿,那怪鱼怎么那么针对柏懿?”杜嘉宏不解的问。 “我不知道。柏懿就是因为沈祖病了,她猜想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家逸的原因,所以她就让我陪她一起去侯府找家逸,然后就在侯府门口突然晕倒了,又被家逸接到府里,然后又被另一个人给带走了,然后就是我们找到她时就是跟舅舅看到的一样。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家逸可以为我作证的,我一直都是跟在家逸身边的。”柏琰说的是一幅委屈巴巴地模样! “舅舅!我马上回去跟我义父说说,看看他能不能想道什么办法可以将柏懿救出来,眼下最主要的就是要先将柏懿救出来才是!”沈家逸没有替柏琰辩解。 “好!那你赶紧速去速回,我也马上去找我的一些朋友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晚上我们在你沈祖家等你的消息!”杜嘉宏满面愁容。 “你先回去!他们要是相问,你就如实告诉他们,让他们别担心,我和沈家逸会想到办法的。”杜嘉宏对着柏琰交代! 萧见拙等几人回到院中,看着子夜池门口那空出来的地方,几人都有些无所适从,孙二喜是被这院里的景象吸引,对每一处都是充满着好奇。 “你早上匆匆忙忙地出去就是为了那丫头?”烟叔问,要是平日里烟叔是不会开口的,但这次跟从前不一样了! “嗯!”萧见拙应声。 “你怎么知道她在侯府?”烟叔又问。 萧见拙抬眼看向烟叔:“她告诉我的!” “她告诉你的?这也太离奇了,那这条鱼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条鱼认识她?”烟叔满是疑惑。“说句不好听的话,自从搬到这里后,是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奇怪,到目前为止我是一件事情都没弄清楚……”烟叔摊开手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梅香和赵金花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萧见拙知道,但故作不知道。 “烟叔都不清楚的事情,我们怎么会清楚!”萧见拙打趣。 柏懿的鱼汤头三 “你这个人……哎!”烟叔沮丧的叹了口气! 萧见拙望了一眼烟叔沮丧的模样,没多说便走进自己屋内,看着屋内还未来得及打开的窗户,萧见拙脑海里又浮现出在马车里柏懿躲在被子里的说怕光,又清晰的记得柏懿在窗前看着自己说自己喜欢太阳,这分明就是两个不同性格的人…… 萧见拙躺在摇椅上,闭上眼睛思绪高度集中的回想着今天早在所发生的一切。 “见拙!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烟叔带着话冲进屋子,可一进屋就看到萧见拙合着眼睛,以为是睡着了,就想着悄声离开的。 “什么事?”萧见拙没有睁开眼睛。 “今天早上西郊五荒上那边出了命案,一大早就发现了四具尸体,现下现场已经被知府封控起来,没有放出一丝消息,城里人基本没人知道。”烟叔走上前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似乎y是有很多话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萧见拙虽然是这么问,但语气上却是没有疑惑的。 “我天天早上都要出去转一圈的,练练脚力,太久没动我怕会生疏了。正好今天早上我就去了西郊,也正好看到。” “那是知府衙门的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曹大人现在在安排人四下严密排查人口,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我们头上,你的户籍事情会不会影响你?我就怕这个,官子两个口我担心你到时候说不清楚,在这凉城内也没个人帮你!”烟叔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担心的重点。 “没事!烟叔,你不用担心这个!”萧见拙长叹了口气,反安慰。 “难道还有比这个更为复杂的事情吗?”烟叔一愣立马听出萧见拙话语中的真正含义。 萧见拙睁开了眼睛,眼珠微红,抬眼看着屋顶:“眼下,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才行,那里不是她能待得地方!” “你自己都惹了一身麻烦上身,你还担心她?”烟叔气不打一处来。 “我有什么麻烦?”萧见拙歪着头看向烟叔。 “你一大早跑到侯府带回两个人,你就不怕尹跖钊为难你。”烟叔问。 “哼……!”萧见拙回过头轻笑起来。 “你哼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烟叔心虚起来。 “孙二喜即无军籍也不是侯府签了卖身契的下人,他最多只是将来要继承他父亲的空缺,做一名侯府的护卫,他完全是自由身,跟着我绝对比在那里好!” “对对!见拙少爷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孙二喜能遇到少爷可是几辈子修的福气!”孙二喜一下从门口窜出来,萧见拙没觉得什么,烟叔反倒下了一大跳。 “你偷听我们说话?”烟叔不喜欢这个跟猴一样机灵的小子。 “没,没有!我没有偷听,我是听到了你们说话,听到了少爷再说我的事情,我看门是开着的,我就进来了,少爷说的很对,我是自由身!其余的我都没听见,以后我听见了也不进来了!”孙二喜说的十分诚恳。 “你的事我自会跟你父亲说的,不会让你为难的,以后你就搬来住,在这个院子里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也别见外了自己就行!以后不懂的地方问问烟叔,问问我,这几天你负责把门守好,在外面多看多听少说,在家里有什么就说什么!”萧见拙侧着脸看着孙二喜叮嘱。 “好!我马上去守门,绝对不放任何一个外人进院!”孙二喜从未这般被肯定过,心里狂喜,一溜烟的跑出门。 “他是个好孩子,只是缺少机会历练,不信以后你看看!”萧见拙十分肯定。 “你看人一向是准的。可那丫头又是谁?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烟叔一想到那个丫头眉间又是许多愁容。 萧见拙沉默了,窝在摇椅上,舒缓地叹了口气放松了自己一下。对于烟叔口里的丫头,萧见拙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叫你查的那个叫博薏的姑娘,查到什么了?” “是丞相李玄舒的二女儿!被你说中了。”烟叔道。 “别管她,等她上门!” “你确定她会上门?”烟叔不解。 “会!因为我的身份!”萧见拙声音减弱。 柏懿的鱼汤头四 “哦……那跟你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烟叔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又是懵懂无知。 “你认为在这凉城之中还有谁会留意侯府的一举一动?”萧见拙十分耐心的询问。 烟叔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萧见拙等了半天也不见回答,挣开眼睛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无奈,烟叔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回视了一下萧见拙。 “是李玄舒!当朝百官之首位居一品的李丞相。”萧见拙收回目光,他心想此刻烟叔绝对会明白他所说的这些话,谁成想。 “尹跖钊是武官出身,李玄舒是个文官,这井水不放河水的,他俩怎么会扯上关系!”烟叔仍旧是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给我倒杯水!我告诉你为什么?”萧见拙嘴上是使唤人,但语气极为尊重。 “好嘞!” 烟叔很细心,即使现在是夏天,只要是自己递上来的水,始终是温热的。 “当今圣上只是个空架子,军事上有尹跖钊掌控,就算是是兵符在手也是很难调动一兵一卒的。朝堂上所有文臣都以李玄舒为首,就连下面各州府递交上来的奏折也都是先由李玄舒先为过目。李玄舒的大女儿李朝华乃是当朝皇后,萧靖瑶是当今圣上的同宗姑母,王凝烟的父兄皆在朝堂当职,整个凉城都被这三大家族控制了几十年。萧靖瑶这一族中凭借的也就是同宗同源的势力,眼下那些宗亲亡故的亡故,剩下的也就是那几个体弱多病的老者。尹跖钊与李玄舒就不一样了,他们自一开始就没有独当一面的念头,他们要的是势力平衡发展,相互牵引,但又互不干涉,同时还要一致对外。从前先圣皇帝也是这样被他们推上皇位的,现在圣上同样被他们控制掌权。十年前前太子被人暗算就是被此二人联合起来迫害的,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当时李朝华未有所出,他们将当时的长子萧翰荣拥为太子,可第二年李朝华诞下一子,这对李玄舒来说又岂容的下一个外人来继承皇位,我想这其中的具体内容只有尹跖钊和李玄舒最清楚不过了。再来说说尹跖钊,尹志晖身带残疾,将来也最多袭个爵位一身荣华富贵,尹志煊是孔青书所生,如果此次榜上有名,在尹跖钊的教导下我想应该也会仕途顺利的,但对于尹跖钊来说这远远是不够的,他可以不要爵位,也可以栽培尹志煊,但是最让他关心的就是沈家逸的未来。所以从我第一天进府的那日,李玄舒的耳目就已经知道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一招他们俩玩的是炉火纯青。眼下他们都各有各的难处,尹跖钊的难处就在尹志晖和沈家逸身上,要是尹志晖袭了爵,那沈家逸将来怕是会吃很多的苦,走很多弯路。李玄舒的难处就是膝下无子,就算是自己的外孙继承了皇位又怎样?这跟李玄舒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就这两点也是他们最为致命的,足以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毕竟不是所有事情都是能够由他们能够掌控的,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一点他们同样清楚并且一致认可!” 烟叔一脸崇拜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摇椅上的萧见拙:“你咋这么聪明?这都能想到?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萧见拙抿嘴浅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地小酒窝:“现下可明白了?” “明白了!只是眼下怎么办?还有你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他们?”烟叔道。 “什么眼下?什么对付?我想睡觉了!说真的,我还挺舍不得那条大鱼的,烟叔你帮我找找呗!” “我还帮你找它,我巴不得它永远不要回来!”烟叔突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看看那皮猴子在干嘛?” 烟叔走后,萧见拙起了身,换了一身衣服,翻出院墙不见踪影。 尹跖钊动怒 侯府前厅,安静的没有半点夏天该有的生气,所有下人丫鬟都被斥退在外院,几个老练的也只敢低头轻言,生怕被人听去,其余年纪较轻的都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墙边或廊下看都是不敢多看一眼的! 尹跖钊脸色铁青,王凝烟想着堂下坐着的的沈家逸又想道尹志晖左右为难,自己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俩个亲身儿子会这般剑拔弩张,反倒那个萧见拙置身事外,王凝烟心里气得不行。严霜儿也是满面愁容的看着凌子遥,她知道凌子遥今日又要受罚。 “开封府带走了那丫头,你让我去救她出来?为父问你,那丫头跟你是什么关系?”尹跖钊并没有动怒,语气也是十分平和,这让王凝烟万万没想到的。 “她是我自幼一同长大的朋友,她自小身子弱,再加上今日街上突然冒出的怪鱼已经将她吓得不轻,狱中阴寒,我担心她会撑不住!”沈家逸道,语气上满是请求。 “那她今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侯府?” “她来找我的,说祖父病了,让我回去看看,可是我并不知道侯府有不准外人入内的规定,还有今日柏懿入府并不是她自己走进来的,是她晕倒在府外,是我带进来医治的,这不能怪她。” 尹跖钊知道沈家逸没有说谎,正是这样没有说谎的态度才让尹跖钊有些失望:“既然是你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那对侯府来说就不算外人,今天是个误会,等以后你可以大大方方带她来侯府做客,但凡是你的朋友那就是侯府的朋友知不知道?”尹跖钊脸色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所有人都没读懂。 “那父亲的意思是愿意救她了!”沈家逸有些喜出望外。 “那是自然,现在快是午饭时间,这时候不方便过去,饭后我就替你跑一趟,到时候亲自送那姑娘回去。”尹跖钊的笑容加深。 “多谢父亲!” “家逸!你先回去,赶紧多备一些东西尽快赶回去看看外祖,本该我是亲自陪你一道回去的,现在你也知道我抽不开身,你回去后替我向他老人家问个安,改日我在亲自登门拜访。子遥,你跟在他身边陪他一起去,让你祖父放心,那丫头晚饭时间一定会回去的。”尹跖钊信誓旦旦地承诺,沈家逸十分满意的退下。 尹跖钊脸上的笑容随着沈家逸轻松愉快的步伐而渐渐地消失,云易看的十分慌张失措。 “伏魂铃响了你们都听到了是吧?”尹跖钊脸色阴沉的看着今日在府的所有人,没人应答,但似乎都已经给出了答案。 “都听见了,都听见了!砰……”桌子上的茶杯被重重的掀翻在地,碎成一地,所有在场地人都倒吸一口气。 “侯爷!当时有二公子拼命护住,大公子又突然出现为难,所以我才没有及时的出手。”云易为自己褪去所有的责任。 “侯爷,也怪属下今日有事出府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一无所获……”凌越也跟着请罪。 “对对!今日只是个巧合,不能怪罪于任何人的,尤其是尹志晖他是毫不知情的!”王凝烟极力替尹志晖开脱责任。 “一群糊涂的东西,今日要不是大公子为难,要不是沈家逸不知情,你们还不知道到底要闯多大的祸,到现在头还分不清楚轻重,你们真的要好好谢谢我的大儿子。我等了十五年,这十五年的等待差点就被你们毁于一旦,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轻举妄动。眼下我们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是一击命中,打草惊蛇的事情那是十五年前了,我们还有多少个十五年,还有多少时间!云易道长,你别以为你跟了二公子就以为是替自己谋划好了后路,你的责任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怕这十五年你安逸的生活过忘了!”尹跖钊明话直说。 “贫道一刻不敢忘,今日贫道虽未作出任何回应,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贫道还是有一件事要向侯爷禀明的,今日所说伏妖铃响了,但是那只是一阵响随后便没了声音,今日进府的有两个姑娘,另一个我虽未看见模样,但是贫道敢肯定的是此次进府的二位姑娘都是正常人并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贫道后来细心,应该是那东西是在其中一人身上逗留过或是她们无意沾染了,否则不会像今日这般不痛不痒的不了了之了,若是其中一人真的是十五年的邪祟,那伏魂铃早就不是响两声那般简单了,那东西也不会如无其事的进出侯府了。侯爷是知道伏魂铃的作用,它是我师傅的遗物,除了伏魂阵,就是伏魂铃声了。十五年前贫道道行浅疏,没来的及参悟伏魂铃其中的奥秘,现在贫道敢保证只要那邪祟敢再次现身,贫道定会让它灰飞烟灭。贫道已经是有年纪的人了,无儿无女,侯爷说贫道跟了二少爷是在为自己留有后路,贫道这条命都是侯爷的,留不留后路都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贫道虽是修道之人,但也怕死,也贪图人间三两烟火气息,我尽心陪在二少爷身边无非是对生命善有一丝贪恋,正是这点贪恋让我一刻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还请侯爷放心!”云易这段话说出口时便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尹跖钊的怒气 听到这里尹跖钊脸色转和:“大公子今日为何会出现?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尹跖钊问云易。 云易知道自己已经开脱责任了:“回侯爷!依我看只是巧合。” “在别人身上是巧合,在大公子身上就不是了!”尹跖钊十分的笃定。 “就算不是巧合,侯爷也应该当作巧合来看才是。”云易贼眉鼠光的打探着尹跖钊的表情。 “老夫人在不在府里?”尹跖钊问王凝烟。 王凝烟点头:“在的。” “这件事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以后不许再提,尤其是不许再二公子面前提起。”尹跖钊下令。 “是。侯爷!”在场几人除了王凝烟所有人都应答。 北院 “你又输了!”这是一道极为难听的嗓音,尤其是在安静中北院来说,显得格外突兀。 “我没输!”尹志晖颓废的靠在轮椅上,声音低沉无力。 “你输给了你自己!真可怜……”丑叔的声音再次响起,言语里都是嘲讽。 “我没输!我没输!”尹志晖愤怒坐起一把抓过一旁的丑叔,和他面对面的直视,一个是愤怒,一个是轻蔑! “十五年了,你该沉住气的。今天只是个开始,你就这般失控,以后怎么办?”丑叔虽是质问,但眼里也有悲怜。 “都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都是他把我害成这样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尹志晖双眼通红,抓住丑叔的手也开始颤抖,同时又极力压制自己的愤怒。 “做干净点,要么不做”丑叔就跟哄一个孩子一样。 “好!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我跟你保证!”尹志晖点头答应,也松开了丑叔的衣领。 “这本书上有一页是关于伏魂铃的介绍,你晚上带着这本书去找尹跖钊,他就不会再对你有疑心了!”丑叔从怀里掏出一本褶皱的黄皮书。 尹志晖接过手:“萧见拙呢?”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开封府大牢 大牢阴暗潮湿,墙壁黑的压抑,细长的走廊将一个个牢笼串在一起,虽然有一方小窗户,但是阳光却一点都透不进来。柏懿被两个狱卒引着一直往黑走,越走越黑,两旁的犯人就跟见到猎物一样死死的盯着柏懿,柏懿低着头走的很慢,她缩着身体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走道的地面,她不敢走偏一点,她怕被左边或是右边的鬼给抓去。 铁锁发出清脆的声音,是到了。 “进去!”柏懿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重重的推进牢房内,跌坐在潮湿发霉的稻草上,对面牢房的一个鬼靠在墙角死死的看着柏懿,眼里没有生气,嘴角露着丑陋的笑容,蓬乱的头发遮住整个脸,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你也是鬼?你也是鬼……”对面牢房的人重复着说着这句话。 柏懿摇摇头:“我不是!我是人!” “哗啦!”一声,对面犯人一把扑在牢门上,手上的铁链一片作响,突来的冲击吓到柏懿连连后退,直到退至墙角退无可退。 “我们都是鬼,都是鬼……谁也跑不掉,谁也跑不掉。” 柏懿恐慌到了极点,她只能抱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缩成一团,黑色银鱼手镯紧紧地裹在原本就很细弱的手腕上,柏懿似乎有所察觉,视线慢慢地移到自己的手腕上,确定确实存在,她才抬起手,似乎忘记了害怕。柏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的手腕上会出现这样的一个黑色银鱼手镯,她伸手摸了摸,发现是温热的,也能清楚地摸到上面雕刻的鱼鳞,柏懿眼里不知为何会有些发酸,但不再是害怕和恐惧,她再次环抱住自己,将头埋在膝上。 崔臻的慌乱 “叔,叔……你把她带回来不进行审问就把她关押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妥,那姑娘看起来身体不好,我怕她在牢里会出事。”崔胜跟在身后追问。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等晚一点回来在提审,这期间正好给她一点怕意,省的到时候浪费时间。”崔臻脚步匆忙的向府门外走去。 “叔!那姑娘一也是受害者,你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是不知情的,如果有个什么事情,只怕不好向她的家人交代。叔,你看要不这样,我去替你问问怎么回事,如果没什么异常我们就先放了她,口供我一一记录给你过目。” 崔臻猛的停下脚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是什么人,开封府办案自有规法章程,她怎么就不能在牢里待了,我是依法办事,满大街的人那怪鱼为何偏偏对着她?为何又唯独不伤她?还有今早西郊四具命案现场我就看到她的身影了,你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就敢将人带回来的?就这些足够让我将她逮捕归案。” 崔臻气恼的一鼓作气说出缘由,正准备出门又折了回来:“你和她认识?”崔臻疑问。 “不认识,我怎么会人认识她。”崔胜矢口否认。 崔臻上下打量了一番崔胜,刚转身就和火速赶到的丁三克撞个满怀,幸亏崔胜手脚利索扶住崔臻,丁三克就直接摔在地上,狼狈不堪,满身的污秽。 “大人!你没事吧?是属下莽撞了!”丁三克身手也敏捷,立马从地上翻身起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丁三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污秽,脸上的惊恐还未完全退去:“大人,出事了,那尸体爆炸了!” “爆炸了?怎么会爆炸?不是让你焚烧了吗?”崔臻是焦头烂额,一副愁容。 “是啊!大人离开后,我立马翻册子选了一个最近的时辰,干点火将引火柴烧着,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就砰的几声四具尸体全部炸开,炸成了白灰,在场兄弟们吓得着实不轻!大人,您赶紧过去看看吧!”丁三克说的是惊心动魄。 “你好好待在府里,别做出格的事情!”崔臻来不及细问,立马跟丁三克走了。 崔胜站在府门口,看着崔臻远去的身影,又回头看看身后偌大的府邸,心里只恨帮不上忙,又想到科举在即,只得回去读书一举高中了。 “你是……你是萧见拙!”崔胜回身就看到萧见拙站在自己的身后,至于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崔胜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好记性!” “你什么时候来的?”崔胜有些心虚。 “又一会儿了!” “你来有什么事?是来看她?”崔胜敏锐的洞察力直接脱口而出。 “本来是的,现在放心了!”萧见拙回答的很简洁,然后飘然而去,留下崔胜叹为观止。 大牢中,崔胜提着简单的食盒走在走廊里,他一间一间的去找,直到找到他要找的那个身影。 “唉!你过来!”崔胜喊道,柏懿半醒半睡的将头抬起来,昏暗的环境下柏懿再仔细观察也想不起来喊她的是何人,既然不认识柏懿也就不加以理会。 “喂!我叫你呢?你过来!”崔胜再次喊道。 柏懿上前移了一步:“你叫我?” “就是叫你啊!快过来!”崔胜有些着急,没想到这姑娘性格这么缓,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我不认识你!”柏懿虽说是上前了,但仍旧是对崔胜充满着戒惕之意。 崔胜想想都觉得好笑,一个被关在牢笼里阶下囚自己的生死都顾不过来,对外界竟然还这般顾忌。 “这里有些点心,没毒,你放心吃!”崔胜说完就起身离开,这里不是他能常待的地方。 崔胜走后,柏懿看着木栏外地的食盒愣了神,自己又移动着身子退回墙角,望着眼前的食盒,柏懿怎么回想也想不到对方是谁! 疑点重重地命案 案发现场一片狼藉混乱,四周散落着还未燃烧殆尽的树枝,树枝上沾满了白色的粉尘深深浅浅。 “尸体呢?”崔臻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可置信。 “全炸了!”丁三克低声说道,似乎是他失责一般。 崔臻踢开脚边的树枝,走到最近的地方,挑起其中一根树枝拿在手里,上面除了被烧焦的粉尘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就算是炸了总该有些血迹焦肉什么的,怎么现场什么都没有。那这些粉末又是什么?” “大人!奇就奇在这里了,爆炸的那一瞬间我们是亲眼所见,现场是一片爆炸声,随后就是遮天的粉尘颗粒,其余什么都没有,你不信可以问他们,他们也是亲眼所见,一步都没有离开啊!就是平常百姓家杀只鸡也有一碗血的,四具尸体硬是找不到一点血肉。大人,你看,这是刚刚属下将周围村民的所有在籍人口一一登录,竟没有发现一个失踪人口,难不成这四个人是凉城内或是城外附近的,属下想如果是城内寻常百姓家中的人,那最快今夜,最晚也就是明天一早就会去府衙报案。如果是城外的百姓,那就得花时间去一一摸排了。”丁三克将自己所想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在这凉城内说不出还有多少不在籍的人口,这又该如何去查?”崔臻脑海里想到了萧见拙。“先把这里处理一下。” “是!大人现在是回府还是?”丁三克忙将崔臻脚下的树枝用脚踢开,不料立马扬起一阵灰尘,崔臻连连用手遮鼻。 “等一下!这是面粉的味道!”崔臻松开手,吸嗅一番。 丁三克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把灰尘闻了闻:“是面粉的味道。” 崔臻若有所思的看着丁三克,丁三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粉末,然后又将手心送到崔臻眼前松开,手里的粉末已经被握紧定型成一块面团,两人对视一惊,脸色苍白。 “大……大人!这不会是……是……他们不是人,是用面粉做的,就是因为是面粉做的,所以遇到火才会爆炸的?”丁三克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都不敢想的猜测。 “不许对外走漏风声,这件事我们得私下去查,眼下先把现场处理干净,然后带人继续排查可疑人员!”崔臻心里突然有了方向。 “属下定不负大人信任!” 崔臻又急忙急呼的赶回府。 杜宅一屋子的人都沉默的听着柏琰梨花带雨的哭诉着自己的嘴里自编自演的故事。 “即使柏懿要去,你也应该阻拦才是?那是侯府,你们又都是姑娘家的。柏懿一直生活在乡下,你以前是在城里养大的啊!”赵敏的话语中虽然没有责怪,但能听的出来是对柏琰的举动有些不满的! “二姐更本就不会主动去找沈家逸的,我敢保证。”柏钰是满腔怒火。 “你的意思是我拉着柏懿去的了?她那么大的人是我能拉的动的吗?柏钰,你从前在家就袒护柏懿,这我就不计较,可是现如今你也不能这般污蔑我。我在舅舅面前也是这般说辞,舅舅当时也是在现场的,沈家逸也可以作证。就连柏懿晚上回来了你们都可以当面问她的,看看我有没有说谎!”柏琰极力为自己辩解,脸上没有一点心虚之态。 “你们还去了什么地方?”杜廷帧开口。 柏琰看着杜廷帧一眼,对于这个外祖父自己心里清楚的,也是从心底有些畏惧:“去了五荒山的西山脚。” “一大早你们跑到那里做什么?你外祖从前就打过招呼,早晚都不许私自去那里?”杜月冉怒道! “是柏懿一大早坐在门口,我跟她说话的时候,正好看见有官兵往那里去,柏懿因为不记得外祖的叮嘱,就拉着我一道去了。我也有错,我当时就是看到很多村民都跟着,一时好奇贪玩忘了外祖立下的规矩,我认罚!”柏琰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杜廷帧的神色,生怕哪里说错了。 尹跖钊受伤 杜廷帧没有继续问下去:“开封府现任知府崔臻虽上任不久但从这次水灾救援中也是能看得出来他将来会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好官。柏懿虽说现在是被他扣押入牢,但并不一定会是你们想象的那般屈打成招,我在凉城一辈子向今日这样的奇事也是头一次遇见,对于一城的父母官而言拿人去审查也是无可厚非的。杜嘉宏和沈家逸都已经在想办法解决,毕竟是官府,我们也没有什么能说的上话的人,眼下我们就等一等,等几个时辰再说。” “父亲!柏懿那丫头身子弱又胆小,我生怕她会……”杜月冉心急如风,柏旭尧只能陪在身边安慰。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是我们在这里忧心就能解决的问题,等等看吧!”杜廷帧说了之后就回了房,杜母跟在后面一同进去,刚进内屋,杜廷帧一只手重重的搭在门框上,身子有些颤颤巍巍地。 “这是怎么了?”杜母上前扶住。 “这丫头保不住了!”杜廷帧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木柜,十分卖力的扶着杜母走了过去。 “这事不是和她没关系吗?怎么就保不住了?柏琰那丫头不是说了嘉宏正在想办法吗?”杜母虽说和柏懿不亲,但毕竟是自己女儿亲生的,如果这丫头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的女儿肯定接受不了的! “保不住也得保!你打开那个柜子,里面的盒子拿给我。”杜廷帧指着身边的木柜。 杜母走过去,取出里面的一个木盒,这是她这些年一直知道但从不碰触的东西。杜母的贤惠豁达也是杜廷帧从不对她隐瞒人任何事情的主要原因,两人从年轻时就一直坦诚相待,相敬如宾。 打开木盒,香味立马释放出来,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玻璃瓶。 “闻到没有?”杜廷帧桡有深意地看着杜母。 杜母点了点头:“那丫头身上也是这味道,只是淡一些。” “你出去看住他们,不能让他们一时冲动,我要睡一会儿,别让人进来叫我。”杜廷帧看着杜母眼里都是感激之情。 “你安心睡,外面我替你守着!”杜母语气简单而又坚定。 马车内,沈家逸一直想着早上发生的事情,凌子遥坐在外面驾车。 “他怎么会和柏懿认识?”沈家逸对着眼前的车帘问,是在问自己也在问车帘外的人。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只是和你一样回府那日家宴上见过他,这是和他第二次见面。” 凌子遥如实回答。 “那你又怎么敢将柏懿交到他手上?” “柏懿那般痛苦的哀求你,送她出府,你难道没听见,当时你能送柏懿出府吗?既然你护不了柏懿,我只能将她交给能护的住她的人。” “你喜欢柏懿!”沈家逸明说。 “她给我送了七年吃的,一送就是七年,你说这是什么?你现在还想着这些,你就不担心她在牢里会不会吃苦头?”凌子遥毫不避讳自己语言里的轻视。 “他答应我了,会去救柏懿的。”沈家逸脸色难看,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凌子遥没有回话,也不想回,只要柏懿没事就好。 开封府 “大人!尹侯爷在门口下轿了。”一府兵匆忙来报,崔臻从书堆里抽身出来,前往前厅大堂。 “尹侯爷!”崔臻来时,尹跖钊已经坐在堂下。 “崔大人!本侯今日来要向你要一个人。”尹跖钊是不愿和崔臻多待一刻的。 “何人?”崔臻问。 “那个丫头!”尹跖钊这才抬头正眼看了一下崔臻。 “这恐怕……?” “崔大人怕是还不熟悉开封府历来是如何办案的,这要查清事实真相可是不简单的,也不是埋头于书籍中就能找到答案的,大人饱读诗书,古人云:蛇打七寸,方能击中要害,这蛇刚冒头大人就把洞口堵死了,这是要抓蛇呢?还是故意助纣为虐?这样一尾大鱼随随便便就弄的整个凉城人心惶惶,圣上给了大人多少时日啊!大人竟会这般悠闲?” “尹侯爷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崔臻试问。 “人今日我要带走,她是我朋友家的小女。崔大人,我可是为你好,你若是执意要将她留在衙内,那也是没意义的。曹大人要是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这个人绝对不会在我手里弄丢,大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至于能不能击中要害就看大人您的本事了!”尹跖钊起身离开,没在多看一眼。 尹跖钊受伤一 两名狱卒将牢门打开,粗鲁的一把拉出毫不知情的柏懿,二人拉扯着柏懿向外去,里面的那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囚犯大声悲切地大喊:“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她是鬼是一个恶鬼,她会回来找你们的……”凄惨地叫喊声响彻整个牢房,闻者背脊发凉。 出了牢笼,外面的强光刺的柏懿立马闭上了眼睛,眼前的路一片黑暗直到两名狱卒停下来松开了手,柏懿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一下但并未摔倒,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崔臻和尹跖钊,柏懿并没有半点表情表露出来,尤其是对尹跖钊。 “侯爷!人已经给你带来了,还麻烦侯爷多跑这一趟!”崔臻开口,语气里并没有半点恭维之态。 “崔大人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为圣上效忠,不管是崔大人或是本侯无不是尽心尽力的!”尹跖钊现在眼里只有这个让自己担忧了几十年的丫头,此时的自己内心一片慌乱但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你叫柏懿吧!我是沈家逸的义夫,是他托我来带你回去的,我来晚了,让你在这里受委屈了,现在我们赶紧回家别让沈家逸等急了!”尹跖钊一脸慈父般的笑容。 柏懿看着尹跖钊没有开口,又转脸看向崔臻,崔臻视而不见的避开。柏懿收回目光垂下了脑袋,跟着尹跖钊向外走去。 “等一下!”崔胜追了出来,也忘了尹跖钊的身份,尹跖钊并没有停住脚步,充耳不闻的继续向外走去,而柏懿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崔胜,只是不发一语的回头看着崔胜。崔胜不知为何却从柏懿的眼里看到了求救之意,他感觉到柏懿并不想跟尹跖钊离去,柏懿在等他。 “崔大人!还未审问,怎么就将她放了?”崔胜挽留。 尹跖钊停下脚步,神色严厉的回过头:“孩子,回去多读些书,今日是看在你叔叔的脸面上暂且不与你计较,以后可别这般张狂过头了。我们走!” 柏懿回过头,默默地跟在后面出了府门。 “叔!”崔胜急躁不安。 “你犯什么混?这是你该管的事吗?那丫头到底是你什么人,竟让你这般维护与她?”崔臻生气。 “你怎么让尹跖钊带走她,她的事与尹跖钊根本就不相干,他凭什么将人带走,你不是一直很反感尹跖钊的吗?怎么也变得趋炎附势了!”崔胜一时之间口无遮拦。 “我看你是欠打不是?以下犯上的东西!”崔臻上手就打。 “我说的是事实,开封府的案子关他君侯府什么事?”崔胜不在乎身上的疼,这对他来说就是挠痒一般,可是柏懿被带走自己心里忐忑不安地。 “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满大街的百姓,为何那条怪鱼偏偏护着那丫头,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谁人不知,若是想弄清楚缘由就必须从根本源头解决,放了那丫头只是为了找寻怪鱼的行踪,并不是因为尹跖钊还是别人,今天只要有任何人来保释那丫头,我都会放人的。”崔臻解释,他知道不解释是不行的! “你是放她出去做诱饵!”崔胜恍然大悟,但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想到一个危险又一个的等着她,崔胜觉得所有人都在利用她一般。 “如果她的作用是诱饵,那她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了。回去读你书去,这些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这时候还分不清楚轻重。”崔臻说完离开,留崔胜一人在原地,崔胜心里突然想到了萧见拙。 尹跖钊受伤二 马车内空气都停止了流通,尹跖钊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门帘,云易道长坐在一侧神色凝重的是不是的摸索着自己的衣袖。 随从指引着柏懿上车,柏懿看着眼前的大车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心里也知道自己是躲不掉的。 上了马车,见里面多了一个人,柏懿自然的坐在了另一侧。云易的目光从自己进入马车后就一直落在了自己身上,其中的转变让柏懿厌烦。尹跖钊没有多看一眼柏懿,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车轮快速的向前奔跑,柏懿的身躯被颠的坐不稳,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一旁的扶手,手腕上的银鱼不动声色地滑进衣袖。 “姑娘几岁了?”云易问。 柏懿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云易没有回答,尹跖钊见她不做声并用余光撇了一眼,随即收回。 “姑娘是哪里出生的人?”云易又问,柏懿这次连头都没有抬起。 尹跖钊看了一眼云易,云易轻点了一下头。 “姑娘可认识这是什么?”云易故弄玄虚的从袖中掏出东西握在手里,递到柏懿面前。柏懿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一张黄符纸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自己的肩膀也被云易死死按在车架上,生生吃疼。 云易的身体不知是被颠簸的颤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一直不停地抽搐着,嘴里还细细碎碎地念着莫名其妙的咒语,柏懿看着这个离自己很近很近,一身臭味的老道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更是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轻视。 云易身体抽搐渐渐地停了下来,按住柏懿肩膀的手也收了回去,似乎忘记了收回还贴在柏懿额头上的黄符就自己做回原处。 “咳……”尹跖钊干咳一声。 “姑娘刚刚从牢里出来,那地方不干净,刚刚多有得罪,姑娘体谅才好!”云易狡辩一二。 柏懿依旧没有作声,随手撕下额间的黄符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看的有模有样,尹跖钊和云易二人都看在眼里疑在心里。 马车停在城外的一块荒地上,四下无人。 “侯爷!到了!”马夫回应。 尹跖钊没有掀开车帘,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回城,去荣华巷的沈宅。” “我要下车!”柏懿叫停了欲起步的马车。 “我答应沈家逸要带你回去。”尹跖钊疾言厉色。 “我要下车!”柏懿转过头,目光冷的都要冰封尹跖钊,尹跖钊心惊。 “让她下车!”尹跖钊松口,他以为柏懿只是下车逗留一会儿,可是…… 柏懿回过身,将手里的黄符贴在身侧的车架上,然后自顾的跳下了车。 “你们看着她一点,被让她跑远了,一会儿就将她带过来!”尹跖钊吩咐随从。 “是!侯爷!”随从话音未落,人刚回过身,就发现没有了柏懿的踪影。 “侯爷!不好了,人不见了!”随从惊慌。 尹跖钊迅速掀开车帘,外面一片慌凉,空荡荡地一片,了无人迹。 “不好!”尹跖钊这句不好,并不是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而是因为柏懿会这般迅速的消失不见! 尹跖钊正当要下车时,车架上的黄符突然起火燃烧起来,巴掌大的火焰落在车内点燃周围的丝质内衬,火焰飞速蔓延开来。更离奇的是车厢内如同铁桶一般坚固,面前的车帘已经被燃烧殆尽,翻身越过去就是生路,可是任凭尹跖钊和云易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侯爷!”随从在外面等了半响也未见车内有任何动静。 “侯爷!”随从再次喊道,伸手就准备撩开车帘,又怕尹跖钊怪罪,又收回了手,可是人就在自己身边消失的到时候尹跖钊怪罪下来就更难交代了,想也不想立马撩开了车帘,里面的景象吓的随从跳出身后一大步! 尹跖钊受伤三 柏懿站在杜宅的院门外,看了看门口静止不动的灯笼推门而入。走进院内,便见所有人都聚集在堂屋里等候! “柏懿!”舅母赵敏正好从厨屋里出来,见柏懿心里欢喜,众人听闻也都跟着出来。 “有没有受伤?”柏钰是第一个冲上前的,他的速度快的让人来不及思索。 柏懿摇摇头:“没有!没受伤。” “柏懿,柏懿!”杜月冉夫妇上前仔细检查发现一番生怕哪里受了伤。 “我没事,真的没事!”柏懿声音有些虚弱无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外面日头大,进屋去说。”杜母上前道。 “外祖母!”柏懿对着年迈的杜母喊了一声,这是自己第三次开口喊道。 “哎。来,快进屋来!”杜母上前拉着柏懿的手,可是这六月的天气,这丫头真的手确实这样冰冷,杜母心里发慈。 “嘉宏媳妇!”杜母进屋喊道,声音尽有些发硬。 “母亲!”赵敏上前。 “你去把厨房里我熬的红糖水端来给这丫头喝一碗。快去!”杜母吩咐,赵敏退下。 柏琰听了心里不爽利,眼里看到的都是身边人对柏懿态度的转变,在家如此,现在在外祖家也同样如此,从前不是这样的。 “外祖呢?”柏懿的手仍旧被杜母紧握着。 “外祖在屋里等你呢,喝了糖水再进去看看他。”杜母拍拍柏懿的手安抚,见小脸上没有半点血丝,白的跟蜡纸一般,心里是一阵心疼。 “是谁救你出来的?是你舅舅还是旁的人?”杜母问。 “是沈家逸的义夫,尹跖钊!”柏懿语气平静,并没有因为尹跖钊的相帮而有所感谢之意。 “不管是谁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出来了就行!” “嗯!柏懿会记得的!” 赵敏端着三碗红糖水进屋,三个孩子一人一碗,杜母看了她一眼,眼里赞赏。 “柏懿,你告诉母亲,你在牢里可有吃苦受累?他们有没有打你?”杜月冉上前忍不住的要掀开柏懿的衣袖,柏懿两手端着碗,没想到杜月冉会上前查看,立马抽回自己的右手藏在一侧。 “没有!母亲,我没有受伤!”柏懿的举动落在杜母的眼里,也落在杜月冉的眼里,她们都肯定这丫头是受伤了,见她这样也都当作不知道。 “我去找外祖。”喝完红糖水,柏懿起身便离开。 “这丫头是有事瞒着我们的!”杜月冉脱口而出。 “她是不想让我们担心。”杜母怜惜。 “可数这丫头越大好像离我越生疏了一样,就跟换了个人一般,什么也不说,一点都不亲热我们了!”杜月冉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话,她也知道说这些没有意义。 “这两个孩子也都是你亲生的,她们又有多亲近你?孩子大了就得有大了的态度,柏钰还小,左右邻居家的几个孩子跟琰丫头一般大的,不都婚嫁独立门户了。都说是孩子们大了不亲近父母,殊不知是父母们离不开孩子。这都是世间常态,是你自己看不破罢了!只要孩子们过的好就行了,我看柏懿那丫头就很懂事了,安安静静地从不闹心,这样的孩子你们不好好待着还想怎么样?”父母越说心里越难过,又不好说的太过明显。杜月冉听了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无奈。 “岳母说的极是!是我们多心疑虑了!这孩子自出生后就这样的,不吵不闹的总是一副可怜的样子。”柏旭尧想到了往事,心里察觉到自己做一个父亲而言就不了解自己的儿女们。 “这孩子身体赢弱,外表这般虚弱,内里更是不足,你们本该就需用心养着。柏琰柏钰也应该多照顾些柏懿才是,既是儿女情又是手足情,那就是注定好了的缘分,老天既然这般安排,肯定是有你们的缘法。倘若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这丫头先走了,那你们也只能接受现实,你们的缘法也就尽了,这些还得你们自己看开些。人都会有那么一天的,你父亲常说:有朝一日我要是先走,那他算是没福气的,他要是先走,他这辈子就够了。现在我们都还活着,就该相互照应着对方,珍惜眼前的日子,而不是被无妄的愁忧所苦扰,我说这么多你们自细好好想想看。”杜母一字一语说的清清楚楚,说完眼里饱含泪水。 “柏懿回来了是不是?”杜嘉宏风一样的冲了进来,见里面的气氛不对,又没看见柏懿的身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回来了!在父亲屋里。”赵敏上前安抚。 “你们这是怎么了?”杜嘉宏一眼就看出杜母的伤感。 “母亲正在和我们小辈们说话。你看!你满头大汗的,我带你去擦干净!”杜嘉宏被赵敏拉走。 “母亲到底在和你们说什么?我看她眼里都有泪花了?”杜嘉宏追问。 “母亲让我们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的日子!我觉得我能嫁到你们家真幸运,定是我上辈子积了许多功德。”赵敏看着杜嘉宏,心怀愧疚。 “你又开始了!不许再说。”杜嘉宏揽过赵敏的肩膀。 “嘉宏!我们和离吧,我对不起你们杜家,愧对公婆和你……”话未说完,杜嘉宏一把捂住赵敏的嘴巴。 “和离?想都别想!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我们顺其自然就好,随缘。”杜嘉宏亲昵地搂抱着赵敏,赵敏更加愧疚。 柏懿乖巧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着杜廷帧,阳光透过窗户,空气中飘动着许许多多的细小尘埃,柏懿看着他们在自己的眼前飘来飘去,荡来荡去却也只能在这间屋子里,但眼前也是自在的! “柏懿!”杜廷帧醒来,迟缓的坐起身来。柏懿虽然平时反应慢,但眼下手脚动作很敏捷地将杜廷帧搀扶坐了起来。 “外祖!”柏懿喊了一声,就坐在了床边。 杜廷帧看在眼里心里是高兴的,眼角细纹深陷:“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一会儿了,还喝了外祖母煮的红糖水,很甜很好喝!”柏懿是真的和杜廷帧很亲,现在此刻的她如同是杜廷帧的孙女一般。 “你舅舅他们还有柏琰都不喜欢喝红糖水,他们总觉得有一点苦味在里面,就你说是甜的。”杜廷帧十分轻松的和柏懿聊着天,并不想多问其他。 “不苦,很清甜的,里面好像还有薄荷的味道!”柏懿的猜测让杜廷帧欣喜不已,这是他要的答案!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你沈祖!”杜廷帧满脸慈爱地看着柏懿。 “外祖!你看!”柏懿伸出自己的右手,一只黑色的银鱼手镯出现在杜廷帧面前,杜廷帧直起身子细看,用手摸了摸银鱼就跟活的一样。杜廷帧脑海里飞快的想了一下街上所发生的事情,心里一下就明白了! “这是那条鱼吧!”杜廷帧即使心里恐慌但语气十分轻松。 “好像是,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跑到我的手腕上的。”柏懿看着黑银鱼。 “那你怕不怕?” “不怕!我还觉得在牢里的时候有他陪着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很安心!”柏懿憨笑道。 杜廷帧松了口气:“那他就是认你当主人了!他不会害你的,你也要好好保护好他别让发现他了!知不知道?” 柏懿点点头:“柏懿记下来了!一定不让别人发现他,也会保护好他的!”说完,便将银鱼收的更紧了。 “我们在外面等的急慌,你们这一老一少的倒是聊的高兴了!不是要去沈家吃晚饭吗?该动身去了!”杜母笑着走了进来。 尹跖钊受伤四 去沈家的路上,杜家所有人脸上都看是看得见的放松和喜悦,几人都在商讨着马上就是沐云轩那孩子的好日子了,现在沈家逸也回来了,沈天奇的病也就会好的,唯有柏琰有些闷闷不乐地夹在赵敏和杜嘉宏身边。 “怎么了柏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赵敏看了看挽着自己的柏琰,一路上也没有听到她说话,从前也就是她最爱热闹! “没有不舒服!舅母,你和舅舅当年成婚也是父母安排的吗?”柏琰没精打采的问。 “那是自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背!”赵敏道。 “你当时喜欢舅舅吗?” 赵敏拍打一下柏琰的胳膊:“姑娘家的不能把说这样轻薄的话,被别人听去了要笑话你的。” “如果舅母看不上舅舅,舅母也得答应吗?”柏琰继续问,可心里想的都是沈家逸。 “那时候,只是和你舅舅远远的见了一面,其他的都是我父母做主的。”赵敏虽是这样说,眼角的笑意是藏不住的。 柏琰看着舅母,心里羡慕的:“舅母是有福气的,城里的哪个不是有妾室养在屋里的,做大娘子的倒不用每天想着怎样讨夫君的欢心,而是要算计着怎样被妾室分宠。舅母虽无所出,但是舅舅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纳妾延绵子嗣的,舅母这样好的命可不是人人都能想的。”柏琰的一番羡慕的话让赵敏眼角的笑意渐渐退去,也放下了原本被柏琰挽着的手臂,而柏琰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察觉赵敏的异常。 “你以后也会遇到这样对你好的人,你的福气比谁都大!”赵敏隐隐约约的说着,语气不悦。 “遇到了又能怎么办?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柏琰看着前面的离沈家越来越近的路心里空荡荡的! “祖翁!”柏懿停下来对着杜廷帧喊了一声,杜廷帧停下了脚步惊鄂看向她。一老一少就这样停在一众人的面前,身后几人疑惑。 “怎么父亲?”杜嘉宏被着老少的反应给弄懵住了! 柏懿还在看着杜廷帧,丝毫没有在乎杜嘉宏的眼光。 “没事!”杜廷帧看了一眼杜嘉宏,又立即牵着柏懿的手若无其事的继续走着! “我带柏懿去点心铺买些果子带过去,你们先去,嘉宏你跟着我们帮忙提东西!”杜廷帧知道这丫头的异常表现。 “我也去!”柏钰上前。 “不许去!你带着他们去沈家!”杜嘉宏命令,柏钰不爽。 “父亲!是不是又什么事?”杜嘉宏追问,他看的出来父亲的脸色。 “你要跟祖翁说什么?”杜廷帧带着柏懿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口处,他知道这丫头是有话要说的。 “我要我的遗骨!”柏懿看着杜廷帧平静地开口,就跟要一块糖那样的语气。 “好,好!我怎么给你!”杜廷帧心疼。 “今夜子时之前你把她挖出来,用火烧了,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家收好,等我死的那天麻烦祖翁帮我随风扬了,我不愿待在地下,也不愿待在水里,太黑太冷了!”柏懿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杜廷帧心疼万分。 “好好!祖翁答应你,祖翁晚上就做。”杜廷帧已经是老泪纵横的说不出话来了,心疼自己外孙女又心疼小十三,又不能做什么! 杜嘉宏听的是背脊发凉,身上冒冷汗:“她是谁?” “她是柏懿啊!她也是小十三啊!”杜廷帧忍不住的喊出柏懿两个字,一把老泪流出来。 “嘉宏!父亲当年没有护好那个姑娘愧疚了一辈子,眼下父亲老了,你要护好柏懿丫头啊!” “好!我一定好好护着,不让柏懿受到委屈。” “谢谢!”柏懿回过头看着杜嘉宏,眼里看不到柏懿的稚嫩,与柏懿完完全全是两个人。 “柏懿呢?她去哪里了?”杜嘉宏看着眼前的陌生姑娘,心里疑惑。 “舅舅!我是柏懿!”柏懿亲切地喊道! 杜嘉宏不可置信的看着杜廷帧,若不是亲眼看见,这怎么想象的出来呢? “天暗了!我们走!”杜廷帧紧紧的握紧着柏懿的手,柏懿毫不知情的侧脸看了一下。杜嘉宏看着柏懿的一举一动,心里顿然醒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这里面的真相远远的超过柏钰所说的那样! 马车急速地停在侯府门前,随从慌慌张张地从马车内跃下来:“快!快!快去叫人。” 凌越是第一个冲出来的:“出什么事了?” “凌护卫!侯爷……出事了!”随从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凌越知道大事不妙,上前一把掀开车帘,尹跖钊已是昏迷不醒,衣服被烧尽,脸上都是黑灰扑面,云易更是狼狈不堪的。 “快让开!”凌越一把抱起尹跖钊冲进府内。 “快去叫府医和夫人过来!”凌越抱着尹跖钊回到正屋等待着医治。 王凝烟带着严霜儿急急地赶来,府医也是同一时刻进屋,两两相碰连礼数也都免去了! “侯爷这是怎么伤的?怎么就伤成这样了?”王凝烟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现在看到只是被火烧伤所致,等老夫检查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伤害没有,夫人请稍后!” 府医小心揭开身上烧烂了的衣服,有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了,府医吓的手抖,王凝烟也是一把揪住嘴,隐隐作痛。 “到底发生何事闹得这般慌张!”萧靖瑶被绿梅搀扶着进来,孔青书尾随其后,屋内顿时挤满了人! 尹跖钊受伤五 “母亲!跖钊受伤了!”王凝烟上前,神色紧张担心,这十几年来早已远离战场厮杀如今再次看到尹跖钊受伤,心里的恐惧感再次席卷而来。 “怎么受伤的?”萧靖瑶倒是沉得住气! “府医还在检查其他的伤情,眼下只知道是被火烧伤!”王凝烟想到这里人微微颤粟起来。 “让府医好好医治,我们去前厅等着,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的,叫同行的随从叫我面前!”萧靖瑶吩咐。 来到前厅,随从被带上前跌跪在地上害怕极了!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随从吓得连连求饶,可见萧靖瑶年轻时的手段。 “你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说仔细了,我自然饶你一命,说不清楚便是你的失责,罚也是你去领。”萧靖瑶声色俱厉,深情严肃,让身边的孔青书有些害怕,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见萧靖瑶这幅模样! “是是!小的不敢胡说一个字,望老夫人明辨。” “还不快说!”萧靖瑶没有耐心等待。 “中午侯爷带着云易道长上了我套的马车,马车都是出门前仔细检查过的没有任何异常。侯爷直接去了开封府,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姑娘,约十三四岁左右。侯爷让那姑娘上了马车后就让我按照出门时对我说的那样,直接从西门出了城,到了地方后最先是那姑娘下来了,可是……可是侯爷刚刚交代奴才要看好那姑娘,我还未转身那姑娘就消失不见了。我正觉得奇怪,便四下看了几眼根本就寻不到那姑娘的踪影,我就赶紧向侯爷禀报,可是在车外我喊了两声之后侯爷仍旧是没有作声,我当时又不敢贸贸然的去掀开车帘,又怕我没及时将那姑娘的异常及时禀明,就迟疑了一下,还是掀开了车帘,然后就看到侯爷出事了,可当时车内更本就没有明火啊!老夫人!小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字是说谎的,求老夫人饶命!”随从立即连连磕头求饶。 萧靖瑶没有理会,而是转头看向凌越:“什么姑娘?为何要去开封府去接?你当时又在做什么?” 凌越上前:“回老夫人!那姑娘名叫柏懿,是和二少爷自小一起长大的。今早上那姑娘和她的姐姐一同来找二少爷,然后不知为何又被萧见拙接走,属下当时正陪侯爷上朝对府里所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只是下朝回来的路上在锦荣街遇到百姓遭遇一条怪鱼袭击,当时那姑娘也在现场,不仅仅是那姑娘,萧见拙还有开封知府和随后赶来的二少爷都在现场,当时也是一片混乱,那条怪鱼还伤了好几个百姓,但不知如何就突然消失了,随即崔大人便将那姑娘带进开封府关押起来。这次侯爷去开封府接那姑娘也是二少爷求的情,属下也只知道这些!”凌越句句属实,可又句句让萧靖瑶听得荒唐。 “怪鱼?多大的怪鱼还能伤好几个人?”萧靖瑶真是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凌越比划着:“有两人多高,五六尺长,全身通黑,体型硕大。” 萧靖瑶沉默之际府医走了出来:“回老夫人,侯爷除了烧伤并无其他伤势,老夫刚刚已经替侯爷上了药了,不多时便会醒来。” “这伤得严不严重?”王凝烟是紧张尹跖钊的。 “只是三成,伤及皮肤,未至肌理,但侯爷也是受罪了!”府医回禀。 王凝烟听罢,低声抽泣,心疼不已! 夏季的傍晚,即使天色暗了下来,西面的夜空中仍旧夹杂着暗红色的微光。 沈家的晚饭是摆在院子中的,院子不大,四家人挤的满满当当倒也热闹。尤其是沈天奇一家,是从沈家逸回来之后就一直将笑容挂在了脸上。 “这家逸才回来半天,沈伯这脸上竟一点病气都没有了,可见是想家逸想的,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不正是说的就是沈伯。”姚泌率先开口。 “这孩子真真是沈伯看着长大的,眼下突然离开这些天,也不怪沈伯想的紧,我们都不习惯时常挂心的!”杜月冉接姚泌的话。 “是啊!还真是!”李玲玉点头认可这二人的话:“我在家担心吃不好,穿不好,又着急侯府规矩大,这孩子会不会拘束,还怕家逸说话得罪了人,整天一颗心都悬在肚子里的,就是乱想。现眼下看到这孩子好好的回来了,心里也就踏实了,你们看看,这孩子才去侯府几天啊,就觉得变了个样,你们看看这身段模样倒真像是侯府出来的公子样!”李玲玉口无遮拦地说出自己心里引以为傲的话,全然没有在意沈天奇的神情。这一番话要是说有错处也就是李玲玉自己心里因为沈家逸的义夫是侯爷而觉得自己占了光,可是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不好接话,说高兴也都替沈家担忧未来,说不高兴也是操不上的心! “家逸自小就和村里的孩子不一样,从来就不让人操心,村里的人谁不喜欢的很!”姚泌打心底的夸。 “也是!算命的说……” “家逸!”柏旭尧喊道。 “柏叔!”沈家逸应答! “这次回家了还准备借住在你义夫府上吗?”柏旭尧的话问的很直接,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不了!这里才是我的家。”沈家逸当机立断地回答让几家人都觉得欣慰。 “偶尔去去也是行的,怎么说也是你的义夫,在你最难……” “到时候要跟你义夫说清楚了,也得好好感谢一下!”沈明权打断李玲玉的话。 “嗯!我知道了。再加上这次柏懿平安归来也是得到他的帮助的,我想等这次科考结束后,带着柏懿一起登府拜谢的,父亲你觉得是否可行?”沈家逸问。 “可以,这是做好不过的。旭尧,你觉得怎么样?” “这俩孩子的主今天就让你做了!” 两人大笑,气氛融洽。 “再过几日就是云轩的大喜之日,这几个孩子年纪也都差不多大,就柏钰还小一点,我家云莲也是到了找人家的年纪了,孩子们大了,我们也都老了!今天趁着大家都在,又有两位老人家在这里,我当着大家的面有件事要请求杜伯父,杜伯母的帮忙!”姚泌说到这里有些伤感。 “孩子!你跟姚泌在我眼里是一样的,有什么需要我们两个老古董的尽管开口才是。”杜母心疼姚泌,姚泌自己母家的事情杜月让跟她说过。 “我跟自己母家断了来往,俩孩子父亲又不在,如今云轩婚事将尽,我连一个周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孩子的终身大事我也是第一次,许多礼数我都不懂,怕自己做的不周全给沐家惹笑话。我想请二老替我们母子三个拿拿主意!”姚泌说到这里眼角有些泛酸,但在隐忍。 “你这都说的什么话,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你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怎么到现在还听不见去!”杜月冉故作生气! 云轩的婚事风波 “婚事在即,我们虽然是小户人家的儿女,但礼数也是做到位的,邱家那边有没有别的什么要求?”杜廷帧心里已经是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些波折的,但这几句简单明了的话也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些话本是今晚杜廷帧单独去一趟沐家去说的,如今搬到沈家来说就得换一种方式去对待了! “邱家的这个女儿若是真的嫁给了我家云轩,也算是下嫁了!当初若不是我嫂嫂从中调解邱家也是不会同意的,一开始我们都是有商有量的,可就聘礼这一块邱家可能不太满意,送礼那日他们家直接给回绝了,说是我沐家不懂城里的规矩,当场就打发了我们!”姚泌看着杜廷帧眼里泛泪花。 “我们已经是在他们当地礼数的份额上多加了十几贯钱了,难不成还嫌少了?”杜月冉从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是不知道后来邱家又为难了。 “他们也没直接说少,就是在这聘礼上总有他们一套说辞!”姚泌道。 “那就是嫌弃你家穷了,嫌弃你给的聘礼少了!邱家在这凉城内也许是算不上有头有脸的,可是当初你回夜水村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村里的人别提有多羡慕你家云轩了,邱家对于咋们来说那确实是高攀了,也许人家现在就是不想结这门亲,故意刁难的,这也是说不准的!”李玲玉说的很直接。 “怎么哪里都有你插嘴的?几个老人在这里商量,哪有你说话的份!快闭嘴吧。”沈天奇嫌弃不已。 “这不都是一家人在商量吗,怎么就没我说话的份。我就瞧不上邱家那副嘴脸,瞧不上咋们家就直说何苦这样兜兜绕绕一大圈,要是我当时在场,我就给退了,这以后成婚了也是不安宁的。”李玲玉更加口无遮拦地说着事实! “玲玉这话说的是有几分道理的!”杜廷帧开口。 李玲玉大喜:“你看!杜伯都说我是有道理的。” “但这话也只能在家里人面前说说,不可在外面随口而出,这话要是我们说出口就是缺理性的。”杜廷帧分析。 “云轩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杜廷帧问主要人。 “这婚事可退!”云轩回答的很干脆,毫无为难之意!“今日坐在这里的都是云轩的最亲的人,当初借住在外祖母家也是无奈之举,说句不负责任的话,这门亲也是舅母独裁独断的,舅母也容不得我母亲推辞就一人做主操办了。其实我是知道舅母当时的盘算,无非是想早早的赶我们出去,所以才会出此下策的,也怪我当时无能,不能替母亲分担。可眼下邱家明目张胆的处处刁难我们,也是早有了退亲之意,就如李婶说的那般,即使以后成婚了也是禁不住她们家的闹腾的,这样的人家我也是攀不上的,不如早早的做打算。” “你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你父亲可以安心了。既然云轩表态了,那明日我带着云轩一起去一趟邱家,姚泌就不去了。”杜廷帧一把揽过这事! 姚泌高兴的站了起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杜伯这样一说,压在我心里这几个月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这桩婚事我也是不愿意结的,又怕耽误了我的云轩。” “好孩子!你是他母亲,你不都是为了他做打算吗?你杜伯既然答应了,肯定是能办好的,你就不忧心了知不知道?”杜母挥挥手,示意姚泌坐下。 “我这样做你觉得合不合规矩!”杜廷帧问了一句今晚上十分反常的沈天奇,沈天奇的反常是从沈家逸回来后就出现的,脸上有笑容,也一直在笑,就是不说话,别人喊他了也就是应一句,看沈家逸的表情也是悲喜交加的。这在众人眼里是以为沈天奇是高兴过头了的表现,在杜廷帧眼里却是不好的征兆! “合,合!”沈天奇连说两个字,看也没看杜廷帧,眼神涣散的盯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尹跖钊醒后 晚饭散后,所有人并未离开,难得的小团圆让大家都走的近了些。柏懿自从搬到了外祖家家后就很少有机会和柏懿谈过心,连二连三的出事让他都觉得自己离柏懿越来越远了一样,看着柏懿和姚云莲在一起说着话,柏钰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这个是我绣的,送给你!”姚云莲现在俨然是一位绣娘装扮,也比从前更加好看。 “这是什么?”柏懿将一个粉色荷包拿在手里左右翻看。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用丝线绣的荷包啊,这可是上等的丝线。你看,照着月光会泛着银光呢。你看看!”姚云莲自豪感油然而生,拿着荷包对着月光一顿比划。 柏懿不以为然的一把拿下来:“别傻了!这是月影丝线,虽说在月光下会泛银光那也是制成衣服才会出现的现象,你这样一点点布料怎么会看到。” 姚云莲听楞住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柏懿低着头看着手里绣工粗糙的荷包:“我听我舅母说的,我见她穿过。” “哦哦!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哎,柏懿!如果现在让你嫁给我哥哥你还愿不愿意?以前你们本来就有婚事的,现在岂不是正好!”姚云莲满目期待的看着柏懿。 “不行!”沈家逸的声音从后面想起。 几人回头望过去,见沈家逸和柏琰走过来。 “你作什么说不行?跟你有什么关系?”姚云莲起身看着沈家逸。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又凭什么问柏懿这个问题?你能做到云轩的主?”沈家逸几步上前,有些生气。 “我做什么不能问了,我替我哥哥问的怎么了?”姚云莲也不甘示弱。 “你把柏懿当作什么了?她难不成还只能嫁到你们沐家了!”沈家逸怒问。 姚云莲从来就没有和沈家逸这样说过话,也被他今天的莫名其妙地怒气给惹到了:“我把柏懿一直当我妹妹了,柏懿即使不嫁给我哥也不会嫁给你沈家逸。你现在又凭什么在这里说话,你又把柏懿当作什么了?你不是侯府义子吗,攀你的高枝去吧!” 沈家逸没在理会姚云莲,拉着柏懿就要离开,姚云莲同样拉住柏懿的胳膊不让。 “放手!”沈家逸怒道。 “不放!”姚云莲生气。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见面怎么就吵起来了?”柏钰上前拉开三人,将柏懿拉到一旁。“云莲姐,不是我帮着沈家逸说话,你这话也确实不该问的,现在云轩哥还未退亲不说,即使已经退了亲也不能拿我二姐开玩笑,小时候我母亲和姚姨也只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可不能当真的。更何况现在我二姐都到了及笄之年,要是再拿这种事开玩笑的话恐怕会影响我二姐的名声,也容易让别人误会耽误了云轩哥的婚姻大事不是?”柏钰知道姚云莲心里的心思是不单纯的。 “你以为柏懿不嫁给我哥,就能嫁给你了?”姚云莲对着沈家逸不休不饶。 “云莲姐!你这句话又说的不对了,我二姐怎么就不能嫁给沈家逸的了?他们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将来若是有可能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也有可能就像你说的那样,姻缘问题,不是我们在这里争辩就能定夺的,是天注定的。”柏钰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惹的沈家逸发笑,柏懿柏钰的都是让自己喜欢的。 “你人不大懂的还真不少,话全部被你说完了,好人都给你做了!”姚云莲转过身直指柏钰。 “这不就好了,都是一起长大的,何必为了玩笑话闹红了脸,也不值得啊!将来不管谁娶谁,谁又嫁谁,都有我的一杯喜酒喝。”柏钰轻松替柏懿解了围。 “沈家逸!再过几日就要科考了?你肯定会考上吧!咋们夜水村也就只能指望你了,你可别给我们村丢脸啊。”柏钰笑到。 “你这样一说,我要是考不上怕是夜水村都回不去了!”沈家逸轻松回答。 “那倒不会,夜水村永远都是你的家,谁能不让你回家啊!” 柏懿的新生 “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杜月冉问。 “我听说上次柏懿想要和姚云莲一起去蜀绣阁去做绣娘,只是柏懿的身体不好,你们没有同意,我身体好好的,是可以吃苦的,所以我想去试试,总不能一直都待在家里吧!柏钰比我小现在都和舅舅学着做生意了,更何况是我呢?”柏琰问。 “可以啊!绣娘很苦很累的,只要你能吃的下苦就行,你能学门手艺也是好的。明天早上你就和云莲一同过去,让她带着你熟悉熟悉。”杜月冉看着柏琰心里想着如果她能踏实的学一门手艺也是安稳的。 “母亲!我不和云莲一起同去,我自己去。凉城我熟悉,蜀绣阁我从前也是经常陪舅母去的,不用她带!”柏琰自然不会同意让云莲带她。 杜月冉知道柏琰是有主意的人,任何事情开口之前心里其实早就打定主意了的:“那你自己小心一点,你外祖打招呼说最近凉城内不安全,你别大意了才是!” “嗯嗯!我知道,青天白日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柏琰满口保证,但眼神一转似乎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母亲!” “嗯?”杜月冉应。 “柏懿在凉城内有认识的朋友吗?今天早上那个将她抱走的人是谁?和我们一般大,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我们在凉城还有别的亲戚朋友吗?”柏琰突然想到今天早上萧见拙将柏懿抱走的画面,柏琰想到此画面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嫉妒。 “什么人将她抱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柏旭尧看着柏琰问,杜月冉则来到柏懿身边。 “早上谁将你抱走的?”杜月冉心里担心,这可是事关女儿清白的事情。 “就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男子,将柏懿从侯府当着我们的面抱走的。我今天没有和外祖说是因为我怕外祖会说柏懿,所以不敢说,不信你们问柏懿!”柏琰看着柏懿一脸无辜。 “你现在说又是什么意思?”柏钰最见不得柏琰这副嘴脸。 “我还不是担心柏懿的安全!若不是家里的亲戚,那就是陌生男子,被一个陌生男子搂搂抱抱总归是不好的,若是下次再见到我定不让了!”柏琰的言语尽是袒护。 柏懿听到这里看着自己的父母:“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要不是你拉着柏懿去侯府,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那个人抱走柏懿的时候你又在干嘛?要是你真的维护柏懿,又怎么会让那名男子将柏懿带走!现在说又有什么用!”柏钰生气! “那时候在侯府更本就没有我说话的份,我怎么阻止!”柏琰声音渐大。 “好了!吵什么吵?就不能好好的说话!这些话以后都不许再说了。”柏旭尧心里烦躁。 “柏懿跟那个哑巴关系好像也很好,他们也是搂搂抱抱的!”柏琰看着柏旭尧小声地说出来。 柏旭尧看着柏琰心都气肿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气愤。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你还知道什么,自己家姐妹用得着你这般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吗?她是你的妹妹的啊!”杜月冉也是觉得自己这些年白养了了这么个女儿。 “明明是柏懿的不对,你们怎么现在都怪我?是她和别人搂搂抱抱我只是告诉你们事实,我现在不说,等以后你们又要说我隐瞒不说了,我是不是你们的女儿了,我怎么做都是错的。”柏琰哭了出来。 夫妇二人不说话,也不知如何去说,要说柏琰做错了也是不对的,要说没错,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句句都是针对柏懿,而柏懿又从来都不反驳。 柏懿听到外面的更声,已经很晚了,她看着外面的黑情不自禁地走到外面将自己融入黑夜中,柏钰第一个冲出去。 “二姐!”柏钰一把拉住柏懿,眼里都是祈求,祈求她现在不要消失。 柏懿回头看着柏钰,似乎是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便朝着柏钰点了点头。 “你们都不知道,今天在街上那么多百姓都在,唯独那条大鱼对着柏懿,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柏懿跟别人不一样,她整天都跟我们在一起,怎么会认识那些人,可她偏偏就认识了,从前我就说说过她更本就不是人,我亲眼看见她要杀我,还有她会离奇失踪的,我说了你们还不信?你们就不觉得她从小到大有时候就很奇怪吗?今天她能从牢里出来多亏了沈家逸去求他义夫,那下一次呢?还去求谁?总有一天她会连累我们所有人的。”柏琰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委屈。 “啪!”一声响亮地耳光打在柏琰的脸上。 “你这样诋毁你妹妹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嫁给沈家逸,你这般败坏她的名声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知好歹!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想的是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今天我打你这巴掌不在乎你以后是不是还把我当母亲看待,但求你不要在这样心思不正。”杜月冉气地发抖。 柏琰捂着脸,第一次被母亲打的这么重。 “我走!我走!”柏琰大吼。 “你去哪里?”柏懿从外面走进来,拦在门外,阻止柏琰的离去。 “要你管!”柏琰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柏懿身上。 “沈家逸不会娶你的。”柏懿的脸上十分坚定从容。 “你胡说什么?”柏琰湿漉漉地眼睛看着柏懿。 “我也不会嫁给他的。”柏懿再次开口。 “你以为你想嫁就能嫁?”柏琰看着柏懿这么说,心里竟有些泄气。 “你将来会是一位很好的绣娘,你精通文墨,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柏懿继续说道。 “你再说什么,你让开!”柏琰推开柏懿。 “你今晚别去外祖家,今晚他有事。你忘记早上你看到的了吗?”柏懿的话一下惊醒柏琰,柏琰脑海里浮现出早上的画面,立马折回屋子里。 “我困了!去睡了,你们别来打扰我。”柏懿冷淡地态度让夫妇二人心里不是滋味,眼前的两个女儿竟然是自己一点都猜不透的。 柏懿的新生一 回到屋内的柏懿并没有多加理会柏钰而是直接上了床,柏钰进屋喊了几声,柏懿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三更更声响起。 烟叔突然从床上惊坐起来,身上一身冷汗。更声依然听的清清楚楚,似乎就在窗边敲打一般,烟叔又打了个寒战,从怀里掏出火石吹燃借助一点星火看向另一边的萧见拙,而萧见拙同样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拙!你什么时候醒的?”烟叔下了床问。 “刚刚更声响的时候。”萧见拙也下了床。 “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的好好的身上突然惊了一身汗,冷飕飕的。”烟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身上还是有些发凉。 “烟叔!你有没有发现外面太安静了。”萧见拙走到门口,推开门,六月的夜风吹在身上竟然冷到骨头里去了! “嗯!是太安静了。”烟叔也察觉到这异样,外面除了黑就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更别说是猫儿狗儿的声音了,就连夜里活动的鸟儿虫儿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你陪我出去一趟。”萧见拙折身回来换衣服。 “现在?”烟叔知道出去肯定是有危险的。 “现在!”萧见拙十分的肯定。 开封府后院,一盏明灯仍旧孤立着,一老一少沉溺于古书之中。 崔臻一本本的翻阅,又一笔笔的记录在案。古书是有些岁月的,有点地方早已经残缺不全,崔胜翻阅起来也十分的小心。 “叔!你说这上面记载的到底是真是假?”崔胜疑问。 “不知道!”崔臻回答的很干脆。 崔胜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崔胜:“不知道你查了又有什么用?” “这都是你祖父留给我的东西,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常游历周国,人土风情见识也都不是一般人不可相比较的,尤其是在这些奇人异事方面。就连从前的乌虚观道长也是经常下帖邀请你祖父去观里谈道论法的,这两本书都是你祖父亲手记录下来的,若不是真实所在又怎么会被描录的这么清楚。”这两本古书对于崔臻来说无疑就是宝贝。 “嗯!可惜的我从来就没见过祖父!”崔胜有些遗憾未能见到这个一直活在自己心里的老人家。 “你好好读书,将他留下来的本事学好就是对他最大的孝心了,说起来我和你父亲也是对不住列祖列宗的,虽说都有功名在身可就是对祖上留下来的心血参悟不透,好在有你,这也是列祖列宗们保佑才不至于让他们的心血在我和你父亲手上付诸东流。”崔臻想到这里心里稍安。 “我会又怎样?如今太平天下的我又派不上用场,而且你还不让我暴露出来。”崔胜失落。 “这是两回事,谁说让你学会了就一定要派上用场,那是一种延续。”崔臻重重地说道。 崔胜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崔臻:“叔!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要将那姑娘给尹跖钊带走啊?这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我倒奇怪你怎么就对那丫头这么上心,你们认识?” “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又何需你这么关心?”崔臻问。 “这姑娘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知道这里是晋阳城!”崔胜道。 “她知道这里是晋阳城?”崔胜惊疑。 “嗯!洪灾的那天晚上我在城外遇到她了,她一个人站在城门下面望着城门脱口而出,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就多留意她两眼。” 崔臻想了想:“看来,今天那条鱼真的多少和她有些关系,若如不然街上那么多人,为何那条鱼偏偏维护她。” “叔!你不能这么武断,至少那姑娘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崔胜就怕崔臻将今天的事情和那姑娘联系都一起去想。 柏懿的新生二 “叔!” “叔!”崔臻看着紧闭的房门入了神,崔胜顺眼望过去什么也没有。 “叔!”崔神伸手对着崔臻的眼前晃了晃,崔臻起身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向门口走去。崔臻脚步很轻,像是故意不发出声音一般,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抬手握住门把用力一拉,动作干脆利落。 门外什么也没有,漆黑一团。 “怎么了?”崔胜疑问。 “你听!” 崔胜顺耳听去:“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隔壁的猫狗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打闹的,怎么今天这么安静?竟没有一点声音。”崔臻虽是再问,但语气十分肯定。 “这猫儿狗儿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倒是真的很安静。”崔胜本想出去一看究竟的,但是崔臻一把将他拉回来,顺手将门关了起来。 杜宅! 杜廷帧在家将铁锹,锄头等铁具都准备妥当,堂前供了三支清香青烟袅袅。 “今晚你陪你母亲守在堂屋不要睡觉,我和嘉宏出去有点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们把门关好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出来查看。”杜廷帧交代清楚。 “嗯!父亲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的。”赵敏不惊不慌的应允。 “这案上的香不要断,见快燃烧完了之后,就立即续上。”杜廷帧看着燃烧的猩红缓说道。 “嗯嗯!儿媳记住了!” “好!” “父亲!时候差不多了!”杜嘉宏走进来。 “走吧!”拿起铁具父子二人便提油灯走了出去,杜母送至门口便停下来,等二人出了院门听见院门反锁的声音,婆媳二人才进屋将门反锁起来。 “别怕!你父亲和嘉宏是去做好事了,会保佑他们的,别怕!”杜母牵着赵敏的手轻轻安慰。 “母亲!我不害怕,有你在我身边我一点都不害怕。”赵敏搂住杜母十分乖巧懂事! 萧见拙,烟叔二人一身黑色装扮坐落在雨薇楼的楼角,整栋楼有三层,灯火通明达旦,在锦荣街一众楼宇中显得更加华丽突兀,也更加有生气!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气派!”烟叔无心理会街面的动静,倒是被脚下的这栋楼的灯光所吸引。“我们院里倒是缺了些像这里的灯火,还是这里看着舒服,通透明亮!” “从装扮来看这应该是富家女子常去的地方,具体经营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萧见拙看着街面的动静。 “青楼?”烟叔自己都不相信。 “胡说!” “对嘛!这怎么看也不想啊!” “嘘……”萧见拙示意,烟叔不在玩笑立马紧觉起来。 “你师傅?他怎么出现在街上?”烟叔不解。“他今天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可我们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不是?” “这老头到底在干什么?上次是一副商贩的打扮,这次又是这副模样,到底哪个才是他?”烟叔捉摸不透。 “这个问题你上次已经问过了!还问?”萧见拙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黑夜中的老人。 “这身影我好想在哪里见过!”萧见拙一时想不起来。 “你刚刚不是说了,我们一眼就认出来是你师傅,你说在哪里见过?你师傅的背影你忘记了?”烟叔道。 萧见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背影我好想还在其他地方见过。” 柏懿的新生三 杜廷帧父子二人来到摸着黑来到了五荒山北面的一座阴山山沟处,这里是整座山最阴的地方,即使是酷热的夏季也是照不进来半点阳光,越是往里面走越是凉气逼人。 “小心脚下的藤蔓,别绊住脚了!”杜廷帧叮嘱杜嘉宏而他自己如履平地,毫无障碍。 杜嘉宏跟在父亲后面,虽说父亲只在前面一小步,但此时此刻自己的内心是恐惧的,这里也是自己第一次过来,父亲从前虽然提起过,但是从来就没有说过具体位置。 “父亲!”杜嘉宏喊了一声。 “哎!”杜廷帧没有回头,只是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他听出了自己儿子这一声父亲里面透出来的害怕,杜嘉宏见父亲举动,心里极暖,立马握住那只大手。 “就在前面了,没几步路。”杜廷帧有些喘息。 “嗯!”杜嘉宏应。 确实是没有几步路,直到杜嘉宏感觉到脚下的路平坦许多,杜廷帧便停了下来。 “到了!”杜廷帧放下手里的铁具,接过杜嘉宏手里的油灯四下查看了一番。 四周阴森可怖,如同被一块黑幕笼罩,黑的密不透风,身边叫不出名的树木上盘满各种藤蔓,相互缠绕相交成团。成群成群的夜鸟栖息在枝桠上,它们的眼睛泛着寒光,直直盯着这两位不速之客,但又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打扰而焦躁不安,更多的是一种平和安静。这些夜鸟的块头都很大,从形态上看像是夜莺,但面部更为凶悍,身上的毛色十分光滑油亮,呈乌黑色。奇怪的是这一片放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的夜鸟,它们都是一种姿态的看着这对父子。 “父亲!这些是什么鸟?我好想从来没见过!”杜嘉宏问。 “我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只是每年过来都会看到它们。它们不伤人的,很通灵性。”杜廷帧扫视着这些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夜鸟,心里似乎知道它们是在陪伴着一个人。 “能看的出来!”杜嘉宏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对这些精灵充满了好感,也从他们身上得到了莫名的安全感。 杜廷帧将油灯挂在一树枝上,自己看了看地面的位置,找到一根老树桩走了过去,又从老树桩的位置用脚丈量着尺寸。 “就在这里了,把香拿过来!”杜廷帧做了记号。 接过一支单香,点燃立在一旁,等香燃的正盛时,树上的夜鸟一阵骚动,它们不停的拍打着翅膀,显得格外兴奋,但仍旧不躁动。杜嘉宏起身看着这异常的举动,心脏狂跳不止。 “丫头,是你来了对不对?”杜廷帧对着黑夜说出这句话,这句话也让杜嘉宏身上冒冷汗。 “祖翁!”一阵白光乍现,柏懿一身洁白的衣衫出现在父子二人面前。 “你是?她是?”杜嘉宏看着眼前这个和柏懿一模一样的人,心里知道她不是柏懿。 “她是我从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个姑娘。”杜廷帧看着眼前的丫头,眼里有很多的心疼。 杜嘉宏惊讶地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姑娘:“那她和柏懿是什么关系!” “我是柏懿的前世,她是我的今生,我们是一个人。我前世叫上官宛西,是邴丽国的十三郡主。”眼前的姑娘是没有一点柏懿的影子。 “祖翁!时间来不及了!”上官宛西退之一旁,示意杜廷帧赶紧的动手。 “好!我马上将你的遗骨取出来。”杜廷帧拿起铁锹朝着自己量好的地方挖了起来,杜嘉宏虽然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但立马上前帮忙。 柏懿站在一旁看的仔细,而树上的夜鸟也都聚集在她的身边守在一旁,有的则落在她的肩膀上,有点落在她的脚边,似乎是上官宛西训养的一般温顺。 “哎!见拙,你师傅不见了。”烟叔还未眨眼,花颜老人就这样的消失不见。萧见拙没有说话,一个重心不稳从角楼重重的坠落下去,烟叔自己抓住了他的衣角,眼见着他掉在下层的走廊处,随即而来的并没有尖叫声。 柏懿的新生四 看向朝着自己走过来脸上却没有半点惊讶的李芷嫣,烟叔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个丫头年纪不大遇事却这般冷静。 李芷嫣走近,笑容可亲的蹲下身:“从上面掉下来的!”李芷嫣一脸俏皮地指了指屋顶。 “嗯嗯!”烟叔点了点头。 “这是我的地方,上面也是!”李芷嫣笑道,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是我们冒失了。”烟叔看着这个小姑娘似乎是没有恶意的。 “你们怎么上去的?下次你们上去的时候带我一个,如果你们同意带上我的话,这里随便你们进出怎么样?我叫李芷嫣,是这里的老大!”李芷嫣满脸的期待和兴奋。 “这个?”烟叔一脸懵圈。 “来人,叫大夫帮这个小哥哥看一下有没有受伤!”李芷嫣看了一眼地上的萧见拙,便起身吩咐身边的丫鬟。 烟叔刚要准备扶起萧见拙自己突然就醒了:“师傅呢?”萧见拙坐起身神色紧张地询问烟叔。 “不知道啊!他一消失你就跌下来了。”烟叔无辜的看着萧见拙。 “赶紧找他去,我知道我在哪里看见过他了!”萧见拙起身走到廊下,纵身一跃,身形飘逸灵动的消失不见,烟叔看了一眼李芷嫣尾随其后。 李芷嫣追到廊下对着夜空大喊:“大师傅!我在这里等你,你可别忘了我啊!” “见拙,见拙!你慢一点,等等我!”烟叔的轻功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可眼下仍旧是被萧见拙落在了身后。 萧见拙一个纵身,稳稳地落在街面,两只眼睛快速地四下寻找花颜老人的行踪。 “这样找根本就找不到,这大晚上的要到哪里去找!”烟叔担心他的身体。 “她要出事!我感觉到了,我师父一直都在找她,他找到她了。”萧见拙自言自语。 烟叔上前是一头雾水:“到底是哪个她?有多少个她?你师傅找她关你什么事?”烟叔不解。 “她是萧正楠的未婚妻!”萧见拙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那股莫名其妙地愤恨。 “可你现在是萧见拙,你不是萧正楠,她也已经不是什么萧正楠的未婚妻了,她早就不在人世了。那段历史早就已经翻篇了!”烟叔看不得萧见拙这般不清醒。 萧见拙没有说话,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越来越能感应到她现在有危险了,他不在理会烟叔,而是聚集精神去感知她的一切。 “出来了!”杜廷帧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满是湿气的木盒从土里端出来,木盒很小,也就是两手掌合起来那么大一点点,杜廷帧自己用衣袖拂去上面的泥土。 “都在这里了!”杜嘉宏听的出来父亲的悲切。 “我看看!”上官宛西提灯上前。 “还是别看了,烧了吧!”杜廷帧不忍。 上官宛西没有同意,她将油灯凑上前去示意杜廷帧打开木盒。杜廷帧看了一眼上官宛西,见她神色坚定,也就不在多说,正准备打开之际,地上的单香突然熄灭,惊地树上的夜鸟一阵乱飞,发出凄惨的叫声。 “父亲,父亲!”杜嘉宏也被惊吓到,一把抓住杜廷帧。 “母亲!”案前的三支清香突然断掉,赵敏惊地一身冷汗。 “别慌,别慌!”杜母起身,不慌不忙地走到案前又重新点燃了三支清香,屋内没有一点点风,可是燃烧出来的青烟却是混乱缠绕。 “没事的,没事的!”杜母低声说道。 “五荒上!烟叔,在五荒山脚下!”萧见拙说完腾身而起,没了踪影,烟叔来不及追问只好跟了上去,凌子遥紧跟其后。 “小十三!”一道鬼魅般的喊声由远及近地传来,这种声音如同地狱里的小鬼一般。 “你终于现身了!哈哈……这些年找的我好苦啊!”一个身形矮小,相貌奇丑的人突然出现在上官宛西和杜廷帧中间,毫无征兆性的,吓的杜廷帧重重的摔在地上。 上官宛西没有半丝波动,嘴角微微上扬的看着离自己咫尺的丑叔:“师傅,我回来了!你可还记得小十三啊!”上官宛西的平静模样让丑叔神色紧张起来。 丑叔一手上前本想扼制住上官宛西的颈吼,可手还未伸出去,眼前的人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随后又出现在杜廷帧和杜嘉宏父子身后,一手一个将父子二人带至半空中,凌空飞起。杜嘉宏看着自己脚下的树木在不停的向后移动惊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杜廷帧紧紧地抱住手里的木盒,生怕会被人给夺取一样。 父子二人稳稳的落在平地上,这里是五荒山脚下,杜嘉宏一眼就认出来了。 “祖翁!你们先回去,回去赶紧把这盒子烧了!拜托您了!”上官宛西道。 “你现在赶紧看一眼。”杜廷帧迅速打开木盒,里面几块残缺不全骨头完好无损的摆在里面。 上官宛西只看了一眼,便将木盒一把合了起来:“快走!” “我看你们是走不了了!把东西留下!”丑叔上前就去抢夺杜廷帧怀里的木盒,上官宛西拉过杜廷帧护在身后,一掌寒光将丑叔击退。 “伏魂鞭还没找到?”上官宛西简单的一句话里满是嘲笑。 “你以为今天你能跑的了吗?”说完,丑叔的袖口里窜出七张红色血符将三人团团围住。 “又是七煞五星阵呀!小十三也会啊!”上官宛西看着七张红色血符在自己上下浮动,眼里便没有一点畏惧之色,反倒满是笑意盈盈。 只见她伸手做法,一缕缕青蓝色的寒光从瘦弱的藕臂处缓缓流出,印在没有血色的脸颊上更显得清寒冰冷,随后寒光渐渐地转为红色,红光耀红了周围的一切,直至将半空中的七张血符点燃烧尽,化成灰烬消散在夜色中,周围又暗了下来,恢复正常。 “玩的如何?”上官宛西话音未落,人已经来到了丑叔身边,一只手直戳丑叔的要害:“岜虚子道长!” 柏懿的新生五 丑叔动弹不得,面露难色:“你能奈我如何?我死了也就死了,我也该死了!可你永远永远也别想着出来,始终是我的阶下囚。” “你是我的师傅呀,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死的。我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得活着看着我。你做不到的,我来替你做!”上官宛西声音很浅,一脸纯真无邪的孩子气。 “你要干什么?”丑叔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上官宛西没有回答,神色也变得冷漠起来,抬眼看了看丑叔毫不犹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就好离开,谁成想身后之人上来就是一招偷袭,一厉掌还未碰到上官宛西的发丝,萧见拙从天而降挡回这一记掌风,与此同时上官宛西早已经化作一团青烟消散,而丑叔也同样消失不见。 上官宛西远远地坠落在地,化作人形,她看着远处出了神…… “柏懿!”凌子遥怎么也想不到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和柏懿见面。 “凌子遥!”凌子遥心里窃喜,见柏懿这样喊他。 “受伤了没?快起来!”凌子遥扶起坐在地上的柏懿。 “凌子遥!”上官宛西看着凌子遥,准备说一些真相给他听,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凌子遥好像知道柏懿的心思:“等以后再说,我先送你回去!” “送我去另一个地方!” “好!你说什么地方,我送你过去。”凌子遥声音很温和,凌子遥很少说话,即使是说话也都是低声下气的,但是跟柏懿说话却只想轻声细语地。 “你背我如何?我指你过去!”上官宛西坐在地上一脸孩子般的期待,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这样病态模样的柏懿自己看着长大的,看了这么些现在看来越大是越较弱可怜。凌子遥立马转过身单膝跪地,一手按在地上,一手向后等待着柏懿。 “上官宛西顺势爬到凌子遥的后背上,两只手环住他的颈脖,小脑袋自然的靠在凌子遥的肩膀上。凌子遥顺势起身,两只手很有礼貌的将柏懿护在后背之上,自己又刻意弯下身子,只为让柏懿舒服一些。 “我肩膀上的伤是你给我医治的,我知道。你的衣服我偷偷藏起来了,冷的时候我会当被子盖,后来就不冷了。”上官宛西的声音很柔和。 “嗯!”凌子遥简单的回答了一声。 “我不是柏懿!” “我知道,你说你叫上官宛西。” “我和柏懿只能有一个存在,有我就不能有她,有她就不能有我。” 上官宛西说完这句停顿下来,但凌子遥始终没有接话。 “我在那里待了几十年,那里很冷很黑没人陪我,有时候有人不小心下来了我都会把他送上去,我渴望有人陪我可又舍不得他们和我一样。”上官宛西自顾说着,鼻息的温度吐在凌子遥的颈脖出,凌子遥却感觉不到温度。 “那地方在什么地方?我去陪你!”凌子遥毫不犹豫地开口。 柏懿的新生六 上官宛西听到凌子遥这样说手臂不禁的搂紧了些。 萧见拙没来得及看清那个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心里猜测的,他也来不及看清那个姑娘的容貌,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和救自己的姑娘是一模一样的装扮。萧见拙回过神看着身后的杜廷帧,见年纪便上前行礼。 “不知道老人家是否认识那个姑娘?”萧见拙知道眼前的老人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 “不认识!”杜廷帧一眼就认出萧见拙就是那天在聚福药铺的那个少年,也知道他和花颜老人的关系。 “晚辈冒昧了!”萧见拙致歉。 “你和花颜老人是什么关系?”杜廷帧问的很直接,他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他是我的师傅!”萧见拙道。 “你认识那姑娘?”杜廷帧问。 “不认识!”萧见拙同样回答三个字,杜廷帧没有接话。 “走!我们回家!”杜廷帧对着杜嘉宏喊道。 萧见拙看着父子二人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他手里端的是骨灰盒,这大半夜的也太诡异了!”烟叔上前走到萧见拙身边,此时的山脚只剩这二人。 “我看到了!应该是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上面还有泥土。”萧见拙看着凉城的方向。“这个老人怎么会和我师傅有关系,而且好像还认识她,从刚才对立的位置来看,他应该是和那姑娘是一起的,那我师傅充当的又是什么角色?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烟叔!你有没有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萧见拙脑子里原本清晰的头绪现在是一团乱了。 “我早就发现了,还等现在。从前我以为我们只要提防尹跖钊的暗手,后来萧靖瑶回来了,我又担心这个老妖婆会对你不利,现在我最害怕的是你师傅,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他?他用这么多身份目的又是什么?今天晚上我又……哎,我最应该担心的就是你了,这些破事怎么好像都跟你有关系啊!”烟叔一心用在萧见拙身上,萧见拙是知道的,只是眼下事情是真的变得复杂了。 “科考就剩几天了,邢翰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金榜题名,沈家逸应该也会榜上有名,还有一个应该就是他了!”萧见拙始终是看着凉城那片光明的方向。 “谁?”烟叔好奇。 “开封府崔臻的侄子崔胜。”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烟叔更加不解和疑惑。 “烟叔!科考出来后,才是一个新局面的开始,到那时候就不仅仅只是关于我们这些人了。”萧见拙侧过脸看了一眼烟叔意味深长地说出口。 “难不成是关于造反?回去吧,天要亮了,这一晚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得回去补补觉!走走……”烟叔拉住萧见拙就往凉城方向走去。 “我到了!”凌子遥将上官宛西从背上放下来! “柏懿!不,是上官宛西。如果是你,那柏懿怎么办?”凌子遥开口问。 “她本身就活不长的。”上官宛西看着凌子遥说的很坦白。 “如果是你,又能活多久?”凌子遥又问。 “我早就死了!”上官宛西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悲伤,反倒是很坦然。 “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们吗?”凌子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上官宛西轻笑,笑的很好看:“能!只要你能分得清谁是柏懿谁是上官宛西!” “柏懿还能活多久?” “一年,最多一年!” “那你呢?” 柏懿的新生七 “我和柏懿是一体的,她生我生,她死我灭!”上官宛西看着凌子遥,眼神干净的如湖水般清澈见底。 “所以你们都不能出事,柏懿不能没有你的保护,你也不能没有柏懿是不是?柏懿从小就一直受你保护所以才活到今日对不对?你说柏懿只有一年的时间,是因为你已经尽力了你也只有一年的时间对不对?我该怎么帮你护你,你说,我……我只要你活着,活久一点,多陪我两年或者你要走的时候,把我带上,那地方不管有多黑有多冷我都陪你一起。”凌子遥没有任何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风吹过来,悄无声息,掠过上官宛西的肩膀带动她耳边的发丝,也惊动了她眼眶里泪花,上官宛西赶紧的侧过脸不再看向凌子遥,脑后的发丝全部滑到眼前,上官宛西知道凌子遥的这番话是对柏懿说的,也是因为柏懿的原因自己才能听到这番属于柏懿的真诚的话语。 “你走吧!我还有事!”上官宛西感觉到了杜廷帧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凌子遥看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也就离开了! 上官宛西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将脑袋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一边想着今晚的事情,想着萧见拙差点发现了自己,想着凌子遥的话,想着自己未完成的事情一边等候着杜廷帧。 “柏懿!”杜嘉宏很远就看见了门口的上官宛西。 上官宛西睁开眼睛,眼里湿漉漉的看着杜嘉宏:“我是上官宛西!” “我知道!我是柏懿的舅舅也是你上官宛西的舅舅!”杜嘉宏原先是有点害怕这个女孩的,现在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竟和对柏懿是一样的心疼。 “快起来!我们进屋去说。”杜廷帧拉她起身,上官宛西却用不上一点力气,杜廷帧知道上官宛西已经十分虚弱了。 “嘉宏!快抱她进屋!”杜廷帧心疼的不行,杜嘉宏一把上前抱住上官宛西,这哪里有分量,就如同羽毛一般。 “天马上就要亮了,要在鸡叫前将我烧了!”上官宛西窝在杜嘉宏的怀里叮嘱。 杜廷帧打开院门,婆媳二人立马出来相迎:“回来了,回来就好!”杜母送了口气! “嘉宏!”赵敏上前喊道,却见杜嘉宏双手伸向前动作十分僵硬,见自己过来后又立马避让开自己,心里十分不解! “嘉宏?”赵敏隐隐约约感觉不对! “他们看不见我,我怕她们害怕,以后对柏懿不好!舅舅放我下来!”上官宛西解释。 杜嘉宏才明白赵敏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立马松手,上官宛西双脚落地后人已经很虚弱的,自己只好依偎在杜嘉宏的肩膀上。 “我没事,手上脏,怕弄脏了你的衣服!”杜嘉宏故作镇定的拍了拍双手,已表示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什么脏不脏的,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我去给你打水洗手!”赵敏说完拉着杜嘉宏就走,上官宛西因为失去的依靠而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杜嘉宏看的清清楚楚本能的想要回头去搀扶,只见上官宛西坐在摇摇头。杜廷帧看着地上的人不说话,视若无睹地从她身边过不留痕迹。 “把手洗净了,去把厨房里的那口缸拿出来!”杜廷帧冲着杜嘉宏说,明意是让他清楚该做什么!杜廷帧将手里的木盒放在院里的是桌上,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上官宛西心里知道自己动作得快一些了! “你去多拿几盏灯笼出来,把院子里点亮一些!”杜廷帧支开杜母后动作利落的扶起地上的人,将她扶到石桌上转身回到堂屋将香炉等一应东西搬了出来,又一一地摆在桌上,摆在上官宛西的面前。 “父亲!”杜嘉宏将缸放在石桌前,看到上官宛西趴在桌上心里稍安。 “将火烧起来!”杜廷帧一步一步地教杜嘉宏怎么做,婆媳二人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不说话。 杜廷帧再次将手里的三支清香点燃,整整齐齐地插在香炉里。等香烧的正旺之时,杜廷帧捧起木盒将里面的残骨拿了出来放进缸内进行焚烧,上官宛西趴在桌上没有一点反应,她的脸被火照的通红。 “疼,疼……”昏睡中的柏懿浑身上下都是汗,嘴里清楚的喊着疼,一声一声。 “柏懿!”柏钰惊坐而起,立马来到柏懿的床边,看到柏懿这样因为自己的熟睡而感到自责。喊了几声没有反应,就赶紧跑到父母房里叫人去了。 柏旭尧夫妇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可每一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自己的女儿。柏旭尧打来热水,杜月冉是一遍一遍地替这个女儿擦拭着身体,身上滚蛋通红,就跟开水烫过一样,稍微用力一点,那块皮就立马被擦破! “别擦了,别碰她!”柏旭尧心疼的哽咽起来,杜月冉拿着毛巾手颤抖个不停,柏钰见状脑子里拼命地搜索着自己这段时间看过所有医书里面记载的东西,就是没有一个症状是这样的。柏琰也被惊醒,她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疼痛不已的柏懿,心里也跟着痛了起来。 “疼,我疼!好烫……”柏懿仍旧是在喊着疼,整个人跟蒸熟了一样,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姐,是我,快开门!”杜嘉宏喊道,上官宛西醒来后告诉父亲柏懿会被火反噬,让他赶紧过来,不要让任何人去碰柏懿,等杜廷帧将残骨烧尽,也就没事了,杜嘉宏带着一些清热镇痛的药赶紧跑过来。 “是嘉宏!”杜月冉赶紧去开门。 “嘉宏!” “柏懿呢?你们有没有碰她?”杜嘉宏不等杜月冉回答几步冲进屋子,见柏懿脖颈儿出有伤痕就知道她们碰了她。 “碰不得,一碰就破。”柏旭尧绞心绞肺地说道。 “还碰了别的地方没有?”杜嘉宏来不及问其他的,立马打开药包将里面的药水拿出来,对着伤口散了一些。 “没有,就这一块地方!” 柏钰虽学艺时间几天,但闻出来是治疗烧伤烫伤的药物,这也让他十分不解。 “等一会儿就会好的。”杜嘉宏望着床上的柏懿,又想着自己家里的上官宛西,这两人的以后的路得有多难走啊,或许就是没有以后! 科考 缸里的残骨燃烧殆尽,缸底只剩一把骨灰,一点点,一只手的份量。杜廷帧将骨灰小心地捧了出来放在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红布上,一阵风吹来,赵敏眼疾手快的按住桌上的红布,好在没有将骨灰吹落在地上。 “你们回去睡觉,我这里都弄好了,我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杜廷帧有些疲惫的坐在桌子上面,上官宛西依旧趴在对面动也不动没有生气,夜风吹动着她的衣袖,灵动飘逸,发丝有些凌乱无序的从肩膀上泄下来,手腕处的那条黑色银鱼手镯服帖的包裹着细弱的手腕。 杜廷帧等的有些犯困时上官宛西才醒来,她揉了揉眼睛,似乎是睡了很久又像是睡的很眠:“祖翁!” “这个都在这里了,只有这么多了!”杜廷帧将巴掌大的红布裹送到上官宛西的面前。 “没关系!哪怕只有一块对我而言都是至宝,等拿回我的魂,我就能安心的去了!”上官宛西摸着红布裹眼里只有伤痛。 “怎么拿?岜虚子的道行那么高,伏魂阵你怎么破?”杜廷帧是知道伏魂阵的。 “这个不是最难的,我母族用我的灵魂设诅咒,伏魂阵只是为了镇压那道诅咒,我要想办法破了我母族的诅咒。” “你是她们的儿女,她们为何要用你的灵魂来设下如此恶毒的诅咒,这其中究竟是为何?”杜廷帧十分不解。 “她们不在乎我这个女儿,她们在乎的就只有邴丽国的未来,这一切都是阴谋,从一开始就是阴谋,我从出生那天就注定要成为邴丽国的一颗棋子,我死后的价值远远要大于我活在这世上的价值。我曾经是晋阳城的太子妃,我以为我以后成为晋阳城的皇后,从此会脱离我的母族。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了的,都是假的……”上官宛西看着眼前的红布裹一一说着自己心里清楚的事情。 杜廷帧听的不是很明白,也不太理解她话语中所说的厉害关系:“祖翁还能帮你什么,你跟祖翁说。” 上官宛西抬头看着眼前的老人,这是今晚第二个要说帮助自己的人:“你帮我把这收好,不能让别人拿走,东西在祖翁这里,那我上官宛西的家就在这里,如果落在别人那里,他们会毁了我的。” “当年到底是谁害了你?”杜廷帧这样问并不是好奇。 “邴丽国一族,尹跖钊,岜虚子,云易道长,萧靖瑶,李舒云。”上官宛西一一报出姓名,她并未有太多的仇恨,而是一种冷漠。 杜廷帧叹了口气:“两个大国之间的较量,你倒成了牺牲品,你眼下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祖翁!我也不是那一世的小十三了,我有自己的办法,你只要替我守好我的骨灵就好了!”红布裹推至杜廷帧面前,不带一丝犹豫。 “那柏懿呢?” “她是柏懿,我是上官宛西!” 天大亮!柏懿醒来,她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她伸出手看了看手腕处,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隐约记得这里是有什么东西的,可是又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风景,外面的太阳很大,正好透过窗户照进柏懿的脸上,她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很暖很暖。她听到杜嘉宏和父母在外面的交谈声,应该是自己又闯祸了,他们言语里都是担忧。 科考一 “母亲!舅舅!”柏懿站在门口喊道。 “起来了!”杜月冉看着柏懿十分精神的模样,心里高兴。 “今天的天气真好,就是有点热。”柏懿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 杜月冉上前:“你觉得今天有点热?”杜月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前不管夏天有多热,柏懿都是感觉不到的。 “嗯!有一点点!” “现在已经是夏天了,肯定热啊!来,把伤口给舅舅看一下!”杜嘉宏上前查看。 柏懿一脸茫然:“伤口?我受伤了吗?”杜嘉宏愣住了,杜月冉也不知所措。 “昨天晚上你的脖子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咬了一口,好大个包,都被你挠破皮了,连夜把你舅舅喊来给你伤口处理了一下,快给你舅舅看看,你舅舅还有生意要忙。”柏旭尧撒了个谎。 柏懿没有一点怀疑,立马将衣领拉开,露出细长的脖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点伤痕。 “没事了,包没了就好!”杜嘉宏很不自然的圆着柏旭尧撒的慌,自己心里是一百个不解。 “怎么都站在院子里说话?”杜廷帧笑眼走近院子。 “父亲!柏懿脖颈处的包已经好了,没有留下任何伤痕。”杜嘉宏看着杜廷帧,言语里都是意外之喜。 “这可是你老李叔亲自配制的药,自然是极好的!”杜廷帧只是看着很精神,实际上人是很疲劳的,杜嘉宏看的出来,柏旭尧夫妇二人也看的出来! “父亲这是要去吴家庄吗?沈伯他们还没来!”杜嘉宏知道父亲今日是有事要解决的,而且是麻烦事! “我刚刚去他家了,沈家逸今日下午就要去考场,你沈伯在家给他整理行李,那老头嘴巴都合不拢了,我就索性来看看柏懿,省得在那里打扰他们祖孙二人。”杜廷帧打趣。 “沈家公最看重的就是他这个大孙子了,沈家逸这孩子也争气,明日中个举挣份功名在身的话,那沈家公睡着也能笑醒。”柏旭尧倒了杯凉茶端给自己的岳父。 “功名什么的也是个人造化,主要就是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就这次沈家逸离开的这段时间来说,沈家公差点就挺不过去了,这沈家逸一回来什么也都好了。对我们来说贫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杜月冉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在杜廷帧的耳朵里。 “柏懿!” “哎!” 杜廷帧看着半天不说话的柏懿,心里清楚这是真正的柏懿,一想到还有一个上官宛西,这两个丫头以后就是一个共同体了,任何一方都不得受伤出意外:“你过来,祖父替你把把脉!” “好!”柏懿乖巧的走过来,伸出自己的左手,左手是荡荡的,杜廷帧想起应该是右手。 “男左女右,外祖要看看你的右手!”杜廷帧的笑容极度宠溺。 柏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毫不迟疑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右手是空的。 “你自幼体弱,如今住在凉城,离外祖近,你要听外祖的话,好好吃药调理身体知不知道?”杜廷帧把完脉后细心交代。 “好!我听外祖的话!”柏懿点了点头。“外祖!” “嗯?”杜廷帧知道这丫头有话要说。 “我也想学医!想跟着老李叔后面一起学医。阿姐和云莲姐都去了蜀绣阁做绣女,柏钰又跟在舅舅后面做生意,沈家逸将来也会有他自己的一份事业,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我身体弱,只想学医,我会努力去学的,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以后回夜水村可以帮助别人。”柏懿看着杜廷帧说的很诚恳,眼里都是启动器,柏懿知道只好外祖同意了,父母也就不会反对。 杜廷帧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懂事:“学医很苦的!我怕你身体吃不消呀!” “外祖不用担心!就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我必须努力去学医啊!那样我就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了,我要成为自己的最好大夫,而我自己又是最好的病人。从前都是父亲母亲替我烦神费力,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又有这么好老李叔在身边,又有外祖和舅舅,这么好的机会我不想只是闲在家里浪费时间了!外祖!求求你了,你不答应,我父母就不会同意的。”柏懿对着杜廷帧撒起了娇,倒不是娇气,而是真的想去学医。 “好!外祖答应你!明天我就带你去找老李叔,正好让云轩带着你!”杜廷帧不忍心拒绝这个生命在倒计时的丫头。 柏懿看着身后的父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只有杜廷帧是笑不出来的! 科考二 吴家庄位处东郊,是一个不太富裕的村庄,村落不大人口很密集,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个儿女。沐云轩说亲的这家子女有六个,光是儿子就有三个,还有两个尚未成家。 杜廷帧和沈天奇一路走进来,在村口就以探亲访友的名义简单的打探一下,这一打探心里也就有数了! “家中即无田产也无良铺,只是在田庄给人做一些散工,上有八十岁的老母要养,下面六个子女,三男三女,还有三个尚未成家立业,这样大的一个人口就是生在地主家每天也是一笔开销。”沈天奇言外之意杜廷帧是明白的。 “你看看这村落虽小,却也热闹,你再看看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不差的,可见这里的人生活水平不低的!”杜廷帧仔细看着身边过来的百姓,这里的商铺不似凉城那样是门面,这里是摆在自己门口的,有的是直接摆在地上,有的是直接从家里拿一张木桌,所有贩卖的商品就随便的摆在桌子上。 “家里还有一个老人,我们总不能空手去吧!”沈天奇提醒。来到一家看起来很整洁的民户门口,见瓜果新鲜,杜廷帧便开口询问价钱。 “三钱一个!”沈天奇看着手里麻梨惊掉了下巴。“我们今日也是讨人嫌的,再买多少东西也是不受人情的,还是空手去吧!”沈天奇将手里的梨子放回了原处,准备要走。 杜廷帧一把拉住,随手挑了一些就花费了好几两银子。 “就当是看在老人的份上。”杜廷帧拉着不情愿的沈天奇一路向吴家走去。来到门口,就见院子门大大的敞开,院内传来青年男女的嬉笑声,笑声风骚浪荡。见有外人进来,笑声也戛然而至。 院子很大,但不精致,有些杂乱无章,也由此可见院子主人的为人。屋内走出一个中年妇女,体态丰盈饱满,神色慵懒,见来人心里也知道是为何事,满脸的不悦。 “你们是沐家派来的?”中年妇女言辞松垮。 “请问您是?”杜廷帧没有接话,而是先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 “我是沐家的未来岳母。”中年妇女趾高气扬,身份也就是吴家主母了,此时她并没有想要邀请二人进屋的意思。 “云轩喊我们一声祖父,今日特来拜访商讨两个孩子的事情,我想云轩的舅母已经和您打过招呼了!”杜廷帧心平气和地说道。 “谁来打招呼?我不知道!”中年妇女向杜廷帧走来:“你们哪个是他的亲祖父?不会两个都是吧!”此话一出,惹得沈天奇大不悦。 “你会不会说话?你们家孩子难不成有十个祖父不成!今天我们来就是要说说这两个孩子的事情,把你们家的长辈叫出来跟我们说。”沈天奇的声音很大,一老人从屋里闻声而出。 “梅花!来者是客,快去焙茶水。两外长辈何必和她一个无知孩子一般见识,快请进屋,快请!”老妇人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已经是八十岁的老人。 “我是她婆婆,我这儿媳没读过书,也没见过世面,说话也是上不了席面的,得罪两位长辈了!看在我们尚有亲在身,还望你们不要计较!”老妇人说话很缓,但字字有力。 “老长辈见外了!这是我们头一次来拜访,礼数不周了!”杜廷帧将手里的果实放在桌上,没有说其他的话,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老妇人用余光瞟了一眼桌上的果食:“我们村落小,物价也会,劳您破费了!你既然喊我一声老长辈我也就收下了!” 客套间,妇人端茶水进来:“去,去隔壁把赵荣华喊来,今天她不在场我们说话是不算数的。”老妇人吩咐自己的儿媳。而赵荣华便是沐云轩的舅母,此时她早已经身在吴家庄了,可见妇人一开始就在撒谎,而眼前的老妇人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科考三 一会儿的功夫,赵荣华的妇人便从外面赶来,一副鬼鬼祟祟地神色,见屋内就三位老人后似乎松了口气。 “婆母!”赵荣华亲切地称呼着老妇人,老妇人倒不是很热情,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 “他们是你姑姐那边的人,你姑姐既然委托他们来商量婚事。这位是沐云轩的舅母,也是她从中为这两个孩子牵线的,算的上是个媒人了。那个是我的媳妇宋梅花。今日在场的都是也都是能做主说话的,索性就把话一并说开了好,省得日后翻旧账!”老妇人一本言辞犀利。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彩礼到位了,人就给他们家去,彩礼不到位该退亲就退亲。”妇人宋梅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这干嘛呀?结儿女亲是大事也是几辈子修的缘分,别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僵了,这要是传出去了对两个孩子的名声也是不好的啊,尤其是你家女儿,这女孩家的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了呀。有事大家好好商量,别动气别动气!”赵荣华做小伏低的样子看上去是帮着沐家说话,可杜廷帧和沈天奇心里有些数了! “彩礼多少是到位?总得有个数目!”沈天奇看着老妇人。 “儿女事由她们做父母的操心,我这个老古董管不了啰!”老妇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宋梅花。 “五百两银子!”宋梅花伸出肥胖的的手晃了晃。 “多少?”沈天奇惊地站了起来。 “五百两!”宋梅花底气十足地再次晃了晃那只手。 “你这是卖女儿还是嫁女儿?你去抢那还更快,自己也不看看有没有五百两重!”沈天奇破口而出,杜廷帧的脸色不好看,但也没阻止沈天奇举止。 “你个老头胡说什么呢?你就说有没有,没有就退亲!”宋梅花大手一挥,态度强硬。 赵荣华上前劝说:“别动气,别动气,未来都是一家人别闹的不开心。” “我看这亲是结不成了,你是云轩的舅母,沐家是什么光景你也是清楚的,就是把那孩子的骨头敲敲碎也凑不齐十两银子的,这们亲我们高攀不起。”杜廷帧满是疲劳。 “那就商议退亲之事!”宋梅花再次开口,立即从丰满的怀里掏出一张红纸,一甩手便将红纸甩开,一副赌场做派。 “清单都在这里了,我们仔细算过,你们再给我姑娘一百两银子就算是两清了!”宋梅花将手里的红纸拍在杜廷帧面前的桌子上。宋梅花体格庞大,一个回身风就将桌上的红纸带飞落地。而后她又愚蠢地蹲下去捡了起来视若珍宝一样在怀里擦拭着上面的灰尘。 沈天奇的怒气再次被激怒,但被杜廷帧按下来了。杜廷帧不慌不忙地侧过身看着红纸上的条列:“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六礼我们走了五礼,礼礼周到。按照退亲规矩来说,如果是女方退亲,我男方送给女方的这些礼数除去生鲜食品不可退的东西,其余的女方应当如数退还。如今你们坚决退亲,又从何说起还好再给你们女方一百两银子,这理是说不通的。这两个孩子的事情是由中间人前线的,你女方也是先了解到沐家的实际情况,沐家能不能拿的出来这五百两你们也是清楚的,你们也是可以去夜水村打听到的。起先如果你们就跟沐家说了要彩礼五百两,如果沐家答应了,那是沐家言而无信,这五百两该出。可你们前面绝口不提彩礼的事情,现如今到了迎亲时候这礼,你们又回过头说纳征之事,你们家是有礼数的人家,也是又长辈坐在高堂之上,这样的做派可不合规矩!不知道老长辈怎么说,要是老长辈不做这个主,那我们就得上公堂辩一辩是非了,看看这一百两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凉城在婚嫁礼上有没有这样的规矩!”杜廷帧不卑不亢地说道,老妇人不开口。 屋内三个妇人暗地里偷看了彼此几眼,宋梅花最烦对方这种说辞了,她知道自己是说不过的:“这一百两要是拿不出来,你以为你们能走的出这个村子。” “好说话,好说话。”赵荣华又是一副劝架姿态。 “没你的事了。”宋梅花上前抓过桌子上的纸,看了看杜廷帧和沈天奇:“走啊!走的出去,我全当没这回事儿!明天你们再来那就是二百两了,别怪我我提醒你们!”宋梅花一脸狠肉,十分凶悍。 杜廷帧心里顿觉不妙,这个村子从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十分异常,如今这个妇人又这般信心十足地当面威胁,定是有鬼! 科考四 临近中午,沈家逸再次来到门口张望,却怎么也看不到沈天奇的身影。沈明权也知道这孩子是在等着自己的父亲相送的。 “别着急!应该就在路上了,去考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吧!”沈明权知道这次科考的重要的性,尤其是对沈家逸,这孩子从小心气就高又酷爱读书,不求进一甲了就是二甲都是祖上保佑了。 “祖父说去去就回来了的,用不了两个时辰,现在已经三个时辰回去了眼看就是正午午饭时间,祖父肯定是不会留在那里吃饭的,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沈家逸满脸的担心。沈明权心里着急了,眼下沈家逸这般担心,肯定会英雄明日的考试。 “你现在别担心,我马上去找一下你柏叔,实在不行我们去吴家庄看看。你现在最重要就是静下心来好好考试,其余的你都别操心。”沈明权说去就立马去了。 沈家逸回到屋内,无心吃饭:“你祖父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你柏琰的外祖一道,凉城一带哪有地方是柏琰外祖不熟悉的啊,也许他们是有别的事情要办呢?这大白天不会出事的,你赶紧吃饭!你外祖要是不回来送你,我和你父亲送你不是一样的!来,快尝尝我特意给你做的鱼!”李玲玉一脸的笑容宽慰,而沈家逸并没有做过多的回应,他看着李玲玉,心里想到如果有一天眼前的妇人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会是什么样的打击。难怪自己从小就不喜欢这个母亲,血缘这东西真的是假不了。 沈家逸知道这十几年来李玲玉把他看的有多重,而自己始终一副不理睬的态度去对待她,甚至是她都不知道眼前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而她却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早就夭折了,沈家逸想想竟有些不忍心,看着眼前新鲜的鳜鱼沈家逸伸筷子夹了满满一块放在碗里:“很新鲜。” 李玲玉一听这话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是新鲜吧,我一大早去鱼市买的,今天早上鱼市爆满都是买鱼给自己的孩子吃,卖鱼的老板说叫什么鱼……鱼跳龙门,反正都是好兆头。哪家的鱼新鲜那摊位前都挤不动,有一个人也看中了这条鱼,我手快立马将钱给了老板,捞起鱼就走了,都没等老板找钱,我就当是给你讨讨好。”李玲玉说的很兴奋,也很高兴。 “鱼跃龙门!”沈家逸拉开一旁的木凳,李玲玉见状立马坐下,反倒有些拘谨。 “对对!就是鱼跃龙门!老板也是这样说的!” 沈家逸浅笑:“那是鱼贩们故意搞定虚头,无非是多卖出一些鱼而已。” “管他是不是虚头,只好鱼新鲜就好,从前在夜水村是吃不到这样的鱼的,现在好了,你以后想吃多少我就做给你吃。”李玲玉说到这里情绪渐渐地有些低落。 “家逸!我们母子从来就没这样说过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话能让你高兴,自小你就喜欢你祖父,跟他亲!家逸,母亲想问你,这次科考之后你还回你义夫那去吗?”李玲玉虽然只是问问,但眼里都流露出来了不舍,她是想到了沈家逸前段时间不再自己身边的那种失落感。 “不回去!以后都不会回去!”李玲玉一听先是高兴立马又有了担心之色。 “那你义夫会不会责怪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将你接到府中好生安置,要是以后……”李玲玉的话沈家逸明白,她是担心自己还是高中了,担心尹跖钊会将他抢走。 “母亲!我只是他的义子,又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我分得清楚。”沈家逸说的很坦诚。 李玲玉重重的松了口气,眼里满是泪花,沈家逸看见了。 “沈家逸!沈家逸!”柏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人也跑进了屋。 “柏琰?你母亲不是说你去蜀绣阁了吗?怎么回来了?”李玲玉是真的喜欢柏琰,立马上前热络起来。 “我找了师傅,师傅立马收我为徒了。我跟师傅说明了原由师傅就让我先回来了!”柏琰很是激动的,她是特意要来告诉沈家逸的。 “蜀绣阁?是专门给宫里提供布匹织物的那个蜀绣阁?要云莲也在那里!”沈家逸突然想到。 “对!就是那个蜀绣阁,我跟姚云莲对性质不同,她所在的云丝阁只是负责凉城一些贵权富商大贾,跟宫里是没有任何接触的。而我所在的天丝阁是专门与宫里打交道的。”柏琰是一脸骄傲! 科考五 沈家逸继续吃着碗里的饭,桌上的那条鳜鱼没有在动筷子了。 “柏叔在家吗?”沈家逸没有抬头。 “我不知道,我是直接过来的,没有回家。听说你下午就好去考场,我就立马过来送送你,怕来晚了你就进考场了!”柏琰说到后面话语减弱,有点女儿家的娇羞。 沈家逸本想打听父亲去找柏叔的事情,眼下看来得自己去了。 “好孩子,你有心了。还没吃饭吧,正好跟家逸一起吃,我去拿碗。”李玲玉拉着柏琰上桌,刚坐下,沈家逸就起身。 “我吃好了,我去一趟柏叔家,看看他们怎么商量祖父的事情。”沈家逸离开,柏琰愣在原地看着背影不知如何是好。 “家逸去我家做什么?沈祖怎么了?”柏琰刚被李玲玉拉到桌上,现在又被她拽起来。 “你赶紧跟过去,跟他一道回去。快去啊!家逸还没走远。”李玲玉的心思,柏琰清楚也高兴,立马跟着沈家逸的后面追了出去。 “家逸!等等我!”柏琰在后面追赶。沈家逸听见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脚步,直到柏琰追了上来。沈家逸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自顾的朝着柏家走去,柏琰跟在一起走的有些匆忙。 “你会娶柏懿吗?”柏琰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一下让沈家逸停下了脚步,柏琰也停了下来看着沈家逸。 沈家逸没有开口接话,他想不到柏琰会问的这么直接。柏琰似乎也知道沈家逸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柏懿说你不会娶我,她说她也绝对不会嫁给你!昨天晚上说的,还有一件事情你一直都不知道,从前你在夜水村教柏懿写字,其实都是柏钰帮她写的,柏懿根本就不喜欢你教她写字,她甚至只是把你从小到大的朋友看,所以她敢那样说话。你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当面问问她的想法,也可以问问柏钰和我的父亲,看看她昨天晚上有没有说那句话。从小到大,我说的话你从来不信,尤其是我说柏懿的事情,你们总觉得是我污蔑她。那好,现在你回来了,你以后多留意柏懿,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我撒谎还是她伪装的好!沈家逸我比你大,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我不是一定要嫁给你沈家逸的。我今天跟你说的这番话,不是在说柏懿的坏话,任何人都可以误会我,我只是不想被你误会我。”柏琰有些委屈的说道,不等沈家逸开口就转身先走,沈家逸没有跟上,还是愣在那里。柏琰用余光扫了一眼后方,眼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等沈家逸赶到柏家的时候,沈明权和柏旭尧正准备出门去吴家庄,而柏懿正好又从外面急匆匆地赶回来,三拨人正好在路口撞见。 “父亲,沈叔!你们这是要出去吗?”柏懿看着父亲的神色好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样。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柏旭尧问。 “云轩说家逸今天晚上就要去考场,我回来看看他的。”柏懿说话间看向沈家逸,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香囊。 “这是给你的,云轩带我去孔子庙求得,祝你一举高中,金榜题名。”看着柏懿真诚地模样,沈家逸脑海里又出现了柏琰说的那番话,又想到那天萧见拙将她抱走的画面,沈家逸结果香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还是柏懿丫头想的周到!你沈祖和你外祖早上去了吴家庄,说好了回来吃午饭的,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有些不放心,准备去吴家庄接他们的。”沈明权并没有过度的担心! “你们怎么都站在外面说话,我饭都烧好了,来接沈叔和杜伯去我家吃饭的。你们都一道去吧!”姚泌还不知情。 沈明权不知为什么忽然身上惊出冷汗:“他们还没回来,我们正准备去找他们的。” 杜月冉在院里还听见沈明权的声音,就闻声出来:“你们怎么还没走,赶紧去看看。回来再说也不迟啊!” 二人这才脚步匆匆的向吴家庄赶去。 科考六 “这会不会出事!”姚泌有些担心。 “我是担心对方会不会为难他们,早上见我父亲脸上有些疲惫,毕竟他们都有些年纪了。”杜月冉忧心忡忡地。 “杜伯不让我去是怕我在场遇见我那嫂子,现在反倒为难这两个老人家,还害他们受这样的委屈。”姚泌有些愧疚。 “你不去是对的,你要是在场你那嫂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我父亲和沈伯毕竟是长辈,他们也不敢胡来的。放心吧!”杜月冉知道姚泌心里的愧疚,只得先安慰再说。 “母亲!祖父他们干嘛去了?吴家庄又是什么地方?”柏懿的一番话让几人感到奇怪,尤其是沈家逸,明明昨天晚上在一起吃饭的,在一起商讨的怎么现在柏懿又这样问。 “你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了?”沈家逸故意问。 “昨天晚上什么事?我不是一直在开睡觉吗?”柏懿看着沈家逸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昨天晚上我们在沈祖家吃饭你忘记了,沈祖答应帮沐云轩去退亲的事。”柏琰走到沈家逸身边说道,看着沈家逸眼神也是似乎在证明自己先前说的话都是对的。 “为何要退亲?姚姨给我买了新衣服,不是要吃喜酒了吗?”柏懿的异常让杜月冉心焦,让姚泌心疼,而柏琰眼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沈家逸的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柏懿解释,杜月冉是没心思去解释,姚泌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柏琰脚步轻快地走进屋内,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快就得到了应证。 “因为吴家那边因为彩礼的事情没有商谈好,所以才有了退亲的意思。”沈家逸将柏懿拉进屋。 “吴家庄离这里远吗?”柏懿脸上浮现出了担忧。 “不知道,那地方我没去过,我父亲他们去接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吃饭了没?”沈家逸并没有因为柏懿的异常而心神不宁,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待,在他映像中柏懿一直就是这样迷迷糊糊的。 “没有!”柏懿却提不起精神来。 “杜姨!大家都还没吃饭,要不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等,等祖父他们回来再重新烧。”沈家逸看着杜月冉和姚泌也是一副忧思的样子,就故意以吃饭为由让她们不要再乱想。 “家逸说的对,先吃饱饭再说,一边吃一边等!”姚泌拉着杜月冉进院子,杜月冉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路口,心里总觉得要出事一样。 几人围坐在桌子一口不开的吃着碗里的饭,甚至连面前的菜都没怎么伸筷子,柏琰刚刚的得意现在荡然无存,她知道沈家逸已经吃过饭了,眼下又坐在柏懿和她中间又端起碗吃了起来,这明显是陪柏懿的。可见柏懿刚刚的那番异常并没有让沈家逸心生疑惑。 “家逸!你下午什么时候去考场?”杜月冉问。 “申时就要进考场!”沈家逸随口答。杜月冉,姚泌一惊,现在未时都过去一柱香的时间了,这不是把这孩子耽误了吗。 “申时!现在都未时了,赶紧的,赶紧的回去拿东西去考场。这孩子也不说一声,眼下你科考最重要了,你祖父的事情我们来操心,我赶紧陪你回去拿东西。快走,快走。”杜月冉拉着沈家逸就走。 沈家逸被拽着无法反抗:“姚姨!不急,还早呢?我自己算着时间的,我想再等等祖父他们。” “等什么等,我们等就行了!快走!”杜月冉刚拉出院外,就见李玲玉风尘仆仆地跑过来。 李玲玉急喘着气,一面拍着胸脯一面说话:“家逸!你……你义夫……你义夫带车来接你来了,赶紧走,再不走要误大事了。” 沈家逸就是不想在考场门口碰到尹跖钊王凝烟,所以才晚去,没想到他们会找到这里来,看来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消失的两位老人 沈家逸回到家中时,一辆格格不入的马车停在门口,引得周围人纷纷挤在路边探头探脑的相看。沈家逸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不舒服,相反身边的李玲玉却显得很得意。 “你们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啊!这是我儿子的义夫,是当朝的……”李玲玉很兴奋很高兴。 “别说了!”沈家逸知道李玲玉后面的话,立马喝声制止。李玲玉是知道沈家逸的性格的,见他脸色不好后面的话多一个字都不敢说。 沈家逸直接进了屋,李玲玉赶紧跟上去:“家逸!你义夫来了,你不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怕是不好吧!”李玲玉有些为难,一边是自己摸不透的儿子,一边位高权重的侯爷,两边都不能得罪,又都说不上话,又都想搞好关系。 沈家逸没说话,自顾的收拾自己去考场的的要用的东西,就连棉絮都是自己亲手打包的,收拾好自己最重要的书箱后又细心的盘查一边确定稳妥了才背上身。 “祖父回来了,你和父亲要好生照顾他,考完了我就回来。”沈家逸的声音是平淡无味。 “好好!”李玲玉这才意识到眼下的科考要比外面的侯爷重要。“那你在考场要多保重啊。”李玲玉不能想象出科考的场景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出了家门,沈家逸直接上了马车,留李玲玉一个人站在门口,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都一哄而散,毕竟对于一个刚搬来的邻居他们是不好正面打探别人的隐私的,但李玲玉倒是希望有那么一两个人向她走来问问一些让她虚荣心能够得到满足的事情。人散了,人走了,李玲玉又觉得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自从进了凉城,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会孤老终生的。李玲玉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柏家,她不喜欢这种孤独的感觉。 马车上,沈家逸看到尹跖钊受伤了,但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始终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心里既没有记挂沈天奇也没有因为想要理会身边的两人。 “别有压力,平常心去考就行,不用担心结果!”尹跖钊率先开口缓和气氛。 “对对!你父亲说的是对的,我和你父亲知道你不愿回侯府多少是因为这次科考的缘故,这次科考的结果对你来说很重要我们是知道的,但你不用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王凝烟安慰。 “如果我这次落榜了就又要等一年,既然重要怎么会没压力,就看谁能顶住压力了!”沈家逸说着自己心里的话。 “你说的很多,这才是我尹跖钊的儿子,谁都有压力,留到最后的都是能扛住压力的。你既然这么想,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了。”尹跖钊因为沈家逸的那句话而感到欣慰。 “父亲!你知道吴家庄在什么地方吗?”沈家逸回过头问。 “吴家庄?怎么会突然问起吴家庄?”尹跖钊疑惑。 “随便问问!”沈家逸没有说出内情。 “吴家庄位处东郊,而东郊土地资源稀薄,占地面积贫瘠,吴家庄看似坐落在凉城,属于凉城的管辖范围,但实际上吴家庄的政治体制是属于凉城的邻国—\u0000—东捱国。东捱国是个很复杂的国家,地广人稀,聚集了很多异国,异族,异人,其中也包括我们凉城人,但是东捱国的规矩是不管有没有当地户籍,只要住在东捱国,只要是在东捱国犯法,都是归东捱国行使他们国家的权利,没有两国出使节调解一说。可……”尹跖钊停顿了下来。 “可什么?”沈家逸知道后面才是重点。 “可不管是怎么进入东捱国的,只要进去了,就基本上不会再让你出来,你也永远出不来。” “东捱国需要人。”沈家逸忧心重重地随口而出。 “一个国家想要做大做强就必须需要充足的兵力和人口。”尹跖钊只说道这里就已经让沈家逸心凉了。 “送我去一趟吴家庄。快!”沈家逸知道两位祖父肯定是出事了,脸色血色褪尽,绝对不能再让父亲和柏叔出事! 马车疾驰在街上,路上行人纷纷避让,沈家逸坐在马车上心里跟猫抓的一样! “是出什么事了吗?马上要进考场了啊?又什么事你告我和你父亲,我们替你去办!”王凝烟看着时辰,虽说能赶的急,但沈家逸会很辛苦。 “我自己的事!还有一个多钟头的时间,不会屋了进考场的。车夫再快一点。”沈家逸掀开帘子,动作敏捷地坐在车夫的一边,他自己看着路两边飞驰而过的路人,生怕遗漏了父亲和柏叔。 消失的两位老人一 东郊地界,杜旭尧沈明权因一路要打探着吴家庄的方向,脚步也慢了一点。正好打听到了方向,心里正高兴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二人面前。 “家逸!”沈明权抬头就见沈家逸跳下马车,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还没去考场?”沈明权一头雾水。 “父亲,柏叔!我现在来不及跟你们解释,说完我得赶紧去考场,你们听我说。吴家庄你们不能去,这地方不属于凉城的管辖,是属于东捱国的地界,这地方进去了很难出来,两个祖父肯定是出事了,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你们赶紧回家去想办法,去开封府报官。我等一会儿跟我义夫打招呼,你们有什么难处就直接去侯府找他。你们赶紧回去,我马上去考场,考完我就立马回来。”沈家逸说完就跳上马车。 “家逸!家逸!你好好考,别担心,我们想办法!”柏旭尧见沈家逸满头大汗地模样,又是如此重要的科考,又是两外老人家出事,两件大事都搅和到一块去了。 “柏叔,父亲,你们放心,我会好好考的,你们赶紧回家,千万别去吴家庄,赶紧回去想办法。”沈家逸说完驾车离去。 二人回到家中时,所有人都在门口等候,见只有两人回来也都知道出事了! “父亲他们呢?”杜月冉上前轻声询问,眼神似乎都知道了答案。李玲玉姚泌同样神色紧张,也都不敢再多问。柏懿站在门口看着,柏琰还在屋内不知道情况。 “他们出事了。这家逸让我们赶紧回来,去报官,我们刚刚从开封府回来。”柏旭尧已经有气无力了,沈明权也是无力的扶着墙缓缓的滑坐在地上。 “好好的去退亲怎么就闹到要去开封府报官呢?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杜月冉继续追问,她实在想不明白事情会变成这样。姚泌站在一旁愧疚自责的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李玲玉也是一副束手无措的神情。 沈明权将沈家逸的交代一字不漏的全部说的清清楚楚,说完之后杜月冉一口气喘不过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姚泌一个没扶住,跟着摔倒在地,手正好磕在路边的碎石上鲜血直流。 柏旭尧立马杜月冉抱进屋内,姚泌魂不守舍的坐在椅子上,满心的内疚让她暗自落泪,柏懿打好热水走到姚泌身边。 “姚姨!我帮你把伤口清洗包扎一下,如果痛的话你忍着些。”柏懿小心翼翼地用热毛巾擦拭着破损的皮肤,而姚泌已经感觉不到痛。大颗大颗的热泪滚滚落下,全部砸在柏懿的袖角。 “柏懿!都是姚姨害了你外祖和沈祖,要不是因为我开口请他们帮忙,他们也不会遇险的。如果有个闪失我该怎么面对你母亲和你沈叔一家啊!”姚泌低声抽泣,悲伤不已。 柏懿不说话,一心一意地替姚泌清理伤口,直到包扎好才起身:“姚姨,你别哭了,沈家逸说了祖父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出不来,所以我们不用乱想,得赶紧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出不来,为什么吴家庄平白无故地就扣押了人,等母亲醒来后,大家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找到祖父他们的。”柏懿说这番话时语气极为平静,她自己心里似乎并没有那么的担心,似乎又知道祖父不会有事一般。 “祖父出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不就是去退个亲嘛!怎么就找不到人了?”柏琰从杜月冉的房内跑出来,跑到堂屋正好就听到柏懿的这番话语,立马质问着柏懿,好像柏懿是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样。 “我不知道。”柏懿丢下这么一句,端水越过柏琰。 李玲玉拉过柏琰,出了堂屋:“你快去找你的舅舅来,赶紧让你的舅舅过来商量商量,你舅舅是凉城人,他肯定有办法。”李玲玉叮嘱一二。 “好!我马上去找舅舅!”柏琰立刻跑出了院门。 傍晚时分!尹跖钊在书房内把玩着龟山血砚,脸上看起来虽然是平静的,实际上是满腹焦虑。沈家逸的事,萧见拙的事,眼下怎么东捱国又有了动静,中秋便是各国进贡朝拜的大事,几件大事全部牵连在一块了。 “侯爷!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凌越小心喊道,看着尹跖钊脸上伤痕和神色就知道尹跖钊的内心深处是什么样的! “你说!那条大鱼是不是出自于东捱国?”尹跖钊想到了了那条大黑鱼。“还有夜水村这次的洪灾是不是也是东捱国搞的鬼?” “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些都是东捱国所擅长的?”凌越顺势附和。 “这个东捱国当初我就不该让他留在世上的,没想到死了这么多年,如今又活了过来。”尹跖钊言语里满是悔恨。 “从前的东捱国总人口还不到三千,地域范围广,一个村也就几户人家,凉城随便挑一个县就抵得上他们一个国。”凌越回忆曾经。 “那只是从前,现在呢?” 尹跖钊的话,凌越接不上来! “去跟吴总管打声招呼,明天沈家逸那边回来人到时候直接带到我这边来,我亲自去接待。总有人要先去探探路吧!”尹跖钊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个让他惊喜的想法,这个想法似乎可以解决他现在内心深处的焦虑,越想越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第二个机会。 消失的两位老人二 太阳西沉,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四周雾蒙蒙的,没有夏季的半分酷热反倒有一丝秋冬的凉意。晚归的人们从杜廷帧沈天奇身边经过,并没有头投来半分异样的目光,反倒是一种无视的冷漠,吴家庄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但并不热络。 二人又朝着远路走了一段路程,看着眼前的景物二人心照不宣地停下了脚步,这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的影子,各家各户也都紧紧的关闭着大门,只见屋内一盏灯火,也听不见屋内的欢声笑语,整个村子就是被一种异样的安静给笼罩。 “看来是走不出去了!”杜廷帧开口。 “这条路都走了一个下午了,走来走去还是在这里!”沈家逸四下环顾四周,死气沉沉的。 “走!我们去挨家挨户的登门打听一下!总有热心肠的人。”杜廷帧带着沈天奇一道,找了第一户人家,敲敲门,没反应,里面的灯火确实亮着的。又接连敲了几家人家仍旧是一模一样的情景。 “这屋内到底有没有人啊?怎么没有一点反应的。”沈天奇重重的拍了拍门,不想门就被拍开了,吱呀一声,门半开着。里面的灯火因为受到外界的风吹,烛光轻微晃动了几下后立马立住不动了!两人站在门口等着本想里面会出来人询问,可是好半天也没有一点动静。 “有人吗?打扰了!”沈天奇再次开口,心里想着要是方便的话,就开口寄宿一宿,可还是没人理睬。 “我们是本地人,眼下天黑了,不知道方不方便给我们寄宿一晚?”杜廷帧询问,但是没反应。 “好像是没人住?那怎么屋内有灯火呢?”沈天奇疑惑。 “走!别打扰别人休息了!”杜廷帧拉着沈天奇转身离开,刚离开,身后的门就立马关上! 杜廷帧沈天奇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半点儿也不敢回头。直到走到一块无人的地方,两人才找了一块地方坐下来休息。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沈天奇抱紧胳膊,凉意袭来。 “不管是什么地方能进来也就能出去!我们现在只要别乱进陌生的地方就行。柏旭尧沈明权到现在还没来找我们,要么就是打听到这里的情况正在想办法,要么就是和我们一样被困在这里了,说不定还能遇上,眼下我们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自己想想办法才是要紧的!”杜廷帧冷静的分析道。 “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沈天奇问。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凉城还有这么个地方?” “你都没听说过,那外面的人又有几个人知道,更何况是这两个孩子!”沈天奇有些担心沈明权和柏旭尧了,心里期盼着二人在外面好好的。 “刚刚那几户人家到底有没有住人啊?感觉不像是人住的!”沈天奇虽是有年纪的人了,想到那一幕人就觉得后背发凉。 杜廷帧看了沈天奇一眼:“别问,也别乱说话,这都和我们无关!” 消失的两位老人三 夜晚。杜嘉宏和老李叔,杜母以及赵敏全部都赶到了柏家,一屋子的人都是愁眉苦脸。 “我去找了我嫂子,她不在,我母亲和我哥哥说我嫂子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未回过家。我哥哥也在四处打听我嫂子的消息,去了她的娘家,娘家人都说我嫂子也是很久都没有回去过了。她娘家人还以为我嫂子一直是住在婆家的。而我哥哥却还以为我嫂子一直住在娘家。”姚泌因为没有带回一点消息而自责。 “眼下我们也算是全瞎全盲了,沈家逸进考场的时候再三再四的叮嘱不要去吴家庄,说是那是个有进无回地方,只让我们赶紧报官,我们回来立即去开封府报官,开封府的崔大人正好又不在府内,只一个师爷什么也没多问,就在哪把我们说的一一记录了一遍,然后就让我们回来了!我和沈明权回来的路上一路走一路打听,愣是没知道东捱国是个什么地方,本想听沈家逸的去找他的义夫,可是我们在凉城才住了几天,就是去了也不知道去了该怎么说,就赶紧回来商量商量……”柏旭尧一口气说完,又急又气。 “我在凉城行医一辈子,也不曾听说过东捱国的传闻,更不知道东郊的吴家庄竟不是凉城的。那家逸所知道的这些也一定是他的义夫在马车上告诉他的,看来这件事情只能去找他义夫,甚至是家逸那孩子在马车上就已经和他义夫打过招呼的,我们在这里多想也是没用的,得连夜去一趟侯府找找这位侯爷!性命攸关的时候,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老李叔做出来了决断。 “就听老李叔的,我们现在就去。”杜嘉宏立马应和,没有人比他更担心杜廷帧的安慰了。 “我带着嘉宏过去和云轩过去。现在还不知道是个情况,现在几家人都需要照顾,家里不能没有男人!”老李叔让沈明权和柏旭尧留在家中等候消息。一屋子的人也都同意。 “侯府不是寻常人家,虽说是家逸的义夫,古话说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官走你们也得谨慎些才是。老李,这两个孩子你在路上要多叮嘱,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要跟他们说清楚才是,东捱国你不知道,可尹跖钊我们是还算是有一点了解的。嘉宏,你老李叔年纪大了,云轩也小,你切记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要懂得明哲保身进退自如才是。”杜母虽是担心之极,但脸上却没有一点波澜,极度平稳。 “母亲放心!我们去去就回,不管能不能打探出消息!”杜嘉宏知道母亲的担心。 “那你是听明白了我说的话,我和赵敏就在你姐夫家等你回来!”杜母点了点头。 说完,老李叔三人便离开了,外面月光铮亮。 三人离开,柏家上下几口人都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心里默默的期盼着,祈祷着。 柏懿没有待在屋子里面,而是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看着天空发呆,她看着她们满面的愁容,而自己却一点都没有那种担心。她不能和她们挤在一起,她不能因为不担心而装作很担心,她装不出来,但她也不敢开口说两个祖父会没事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好像心里知道,又好像是沈家逸就说了两个祖父没有生命危险。 侯府! 吴总管见三人走来,立即上前热情迎接。 “你们总算是来了,侯爷在书房里等了半天,我还以为你们今夜是不会再来的!”吴总管的热情让三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连夜打搅,实属不得已,还请见谅!”老李叔同样客气相待。 “这不是见外了,这以后都是沾着亲的,要多走动才是!今夜你们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侯爷,其他的话就不多说,来日方长有机会说的,我赶紧领你们去找侯爷吧!”吴总管始终是那么热情。 消失的两位老人四 三人来被带到尹跖钊的书房,吴总管退下,凌越随手将门带上,尹跖钊也起身来到会客厅。 “拜见侯爷!”老李叔领头曲膝伏地行礼,杜嘉宏和沐云轩跟在后面照样学习。 “使不得使不得!快请起身,快请起身!”尹跖钊一副受了惊吓模样,弯腰曲背地率先将老李叔扶起身来。“老人家使不得,快请坐!”尹跖钊搀扶老李叔回到座位上,凌越立马端来三杯茶水送过来。 “侯爷也是知道此次我们前来的目地,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侯爷还请见谅一二。”老李叔不愿弯弯绕绕的周旋,若不是为了杜廷帧,自己是绝对不会和尹跖钊说上一句话的。 “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沈家逸是我的孩子,你们也都是他最亲的人,我尹某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帮上忙的,一定出手相助,这也是我答应沈家逸的。”尹跖钊一脸诚恳,若不是老李叔早年认识尹跖钊,现下大概也会觉得面前这位一品君侯定是个忠义之士。 “吴家庄和东捱国是个什么关系?沈家逸为何千叮万嘱不可进入吴家庄,又说吴家庄是个去了出不来的地方!”老李叔直接说正题。 尹跖钊轻笑一声:“这孩子可能太担心了,说的严重了些。吴家庄的土地使用不属于凉城,是属于东捱国,东捱国这个国家的群众百姓都很复杂,都是一些从邻国或者其他异域地区迁徙而来的。东捱国地广人稀,十年前他们的人口还不到一千人,十分贫穷落后,这十年除了朝贡以外,我凉城也并没有和他们有过任何经济联系或矛盾纠纷。吴家庄在两国边界,我所带领的巡防营也是从未遇到过他们闹事事件,今天沈家逸问我的时候我也同样这样和他说明的,其余的消息我还真不知道。两位老人至今未归,确实让人担忧,可这其中又无人知道其中的细节,也不知道是个人私事,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误会!我倒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打听到两位老人到底在吴家庄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打探清楚了才能解决问题啊,要是图钱那就是最简单的事情,要是别的什么误会从中解开就是。”尹跖钊一边刻意引导一边暗暗查看着老李叔的神情。 “为何沈家逸说吴家庄是个进去了就很难出来?”老李叔又问。 “我想是这孩子怕你们贸然行动会有危险。你们可以去开封府问,看看崔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解决?有些事情不去做是不知道结果,就看这危险值不值得去冒了,坐以待毙终是不会有结果的!”尹跖钊意味深长的话老李叔是听的明白的。老李叔也是知道想要在尹跖钊嘴里打听更多的也是不可能的,或许是不知道,或许是不方便多说。 老李叔起身,杜嘉宏和沐云轩也立马跟着起身:“多谢侯爷指引,夜深了实在不敢在打搅,改日在登府拜谢!”老李叔说完便行李告退,尹跖钊亲自相送至门口,吴总管早就在门口等候,又领着向府外走去。 “侯爷!接下来该怎么办?”凌越问。 “萧见拙那边你先找人替你一下,眼下是科考三天,萧见拙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你亲自去带人去跟着这一家人,监控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绝对不会再这么等下去,接下来就看是谁进吴家庄了!”尹跖钊心情大好。 “侯爷似乎知道结果了!”凌越猜测! “那可是他们的父亲,做儿子的又岂会无动于衷,难不成他们会等着沈家逸科考出来去想办法!” 三人走出侯府,满怀焦虑的来也是满腹焦虑的回去。 “老李叔!现在怎么办?”杜嘉宏没了主意。 “吴家庄看来是必须要去一趟的!”老李叔叹了口气。 “我去!我去之前会再去一趟开封府,找到崔大人,跟他说明,要是我没有回来,他应该是会相信……” “不能去!”一个陌生的声音的声音从黑夜里传出来,是凌子遥。 凌子遥从黑夜中走出来:“你是柏懿的舅舅。” 杜嘉宏怎么看也是想不起来眼前的少年是自己人认识的:“你是谁?” “你怎么证明你是他的舅舅?”凌子遥突然说出这句话。 杜嘉宏大喜:“我记起来了,是你,那晚是你救了柏懿,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你刚刚为何说不能去?这是为何?”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消失的两位老人五 聚福药铺! “吴家庄是东捱国的一个人口输入点,类似于吴家庄这样的小镇遍布在东捱国边境地带,有的是医馆,有的是路边的一个小茶庄,有的甚至是棺材铺。不管是什么样的形式都会有一个东捱国的领头人和一个他国的牵线人,一旦完成一个人头的任务,领头人都会给牵线人一笔钱财,这一笔钱财还划分为几等,年轻力壮的男性和女人价位最高,其次是年幼的孩子,最后是老人。年轻的男人和女人可以为东捱国繁衍后代,年幼的孩子抚养几年后也就是东捱国的人了,老人对他们的用处不大,但总比没有的好。他们会不择手段的将周围各国的人骗进他们的国度,花招百出,让人没有一点防范措施。这些人一旦进去了,基本上是出不来的,东捱国不会给他们一点出来的机会,因此有很多百姓是全家一起被骗进东捱国,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悄无声息!”凌子遥说的很慢,似乎是在回忆! “就比如现在的我们一样,只要我们有所行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人给盯住了,他们手里都有我们的信息,他们会查清那两个老人的儿子是谁,女儿是谁,因为他们是最容易下手的对象,他们掌握了这些家人们找人急切心情,随便设个局,也就一家人在东捱国团聚了。这大概也是东捱国这些年人口剧增的主要原因之一。”凌子遥又补充道。 “东捱国的国王主好像是邴丽国人,邴丽国你们都知道的,他们擅长巫术和异术,据说那些人进了东捱国用不了几天就会讲自己从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几天后又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当然,我说的这些都是我从一本书上无意间了解到的,其中的真实情况我也不敢保证,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凌子遥一口气说完。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就不怕我们会怀疑你就是东捱国的牵线人,你现在主动找到我们难道就不是给我们设套?”老李叔十分谨慎的问,眼前任何人都是可疑的。 老李叔的一番话让杜嘉宏和沐云轩一惊,心里立马也跟着起了疑心。 “你是柏懿的舅舅!你可以将柏懿带来,让柏懿告诉你我是谁。”凌子遥并没有因为老李叔的质疑而生气。 “这不用吧!”杜嘉宏犹豫的说道。 “柏懿不来,我下面说的你们都不会信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要不然自己有解决的办法,要不然就听我分析分析,在天亮之前就必须要做决定了。”凌子遥看向老李叔,他知道老李叔是拿主意的人。 老李叔沉默了一会儿:“去把柏懿接来,这事情不能再拖了!” 杜嘉宏一人匆匆离去,沐云轩等候的时间便到后房去查看白天未做完的事情。 “你年纪不大,懂的倒是不少,按你的见识不上考场是可惜了。”老李叔诚心赞扬,自己是有些年纪的人了,什么样的人只要在自己面前说几句话就能大致了解对方的品性。 “我没那资格!”凌子遥看着老李叔,短短的五个字尽是无奈,却被凌子遥说的很从容。 “你跟柏懿那丫头认识很久了吧?”老李叔问。 “嗯嗯!认识很多年了,我就住在夜水村的上游,从小就被那丫头照顾,她在六七岁的时候就经常给我送食物,还是瞒着她的家人。也因为此事,她常常被她的阿姐责骂有时甚至是责罚,我都知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凌子遥再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老李叔心里已经完全是相信眼前的这位少年了:“那丫头的身体不好,你知不知道?” “你能不能治好她?”凌子遥只是看着老人,脑海里却是上官宛西的那句最多一年。 “我不能!我这么大年纪了不能骗你!” 凌子遥低下了头:“那你能不能让她活得久一点?”这是凌子遥最后的祈求了! “我会尽自己的全力去让她活的更久一点。”老李叔只能这样说。 风起 杜嘉宏带着柏懿往聚福药铺走去,路上几乎是看不到行人了的踪迹。更声一声一声的传来,慢慢的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但是看不见人的踪迹,更声停了之后就更静了。 “喵……”一只老黑猫突然从一个商铺的角落窜出来,一把扑到柏懿的脚边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嘶叫声。 柏懿吓得赶紧抱住了杜嘉宏:“舅舅!” “别怕!是一只野猫,去……”老黑猫的眼睛在黑夜绿的发光,前脚伏地后腿微微弯曲,身子拉的很直,尾巴一动不动的竖立着,呈准备猎捕的姿势。杜嘉宏朝着这只老黑猫跺脚示意它离去,可老黑猫没有任何害怕之意,始终盯着杜嘉宏怀里的柏懿,柏懿也被这只老黑猫盯得害怕极了! “舅舅!它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柏懿抱紧杜嘉宏不敢松手也不敢正眼看向那只大黑猫。 “瞄……”这一声嘶叫比上一声更为沉重,见二人没有反应,老猫便试探性地向前迈进一步,动作很轻! “我们走!”杜嘉宏搂着柏懿,始终保护着柏懿。 老猫没有继续跟着,而是停在了原地看着二人从自己眼前离去,柏懿放心不下,偷偷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见老猫仍旧是停在原地,但不在是方才那般攻击地姿势。 前面的巷口左转便是聚福药铺,这次走的是一条小巷。 “前面路口就是聚福药铺了,大路就没有这些野猫野狗了!”杜嘉宏给柏懿壮胆。 “嗯嗯!有舅舅在我不怕!”柏懿轻声说道。 “咚……”清脆的铜锣声在巷口响起,回声在整条偏巷中回荡。随即一个长相丑陋的老者出现在杜嘉宏和柏懿面前,那是一张极具丑陋的脸,杜嘉宏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第一眼便认为那就是来自地狱里的小鬼一样。 三人都愣在了原地,杜嘉宏的后背渗出了冷汗,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口水是凉的。柏懿看着眼前的老人反倒没有那么害怕,尤其是这一声铜锣声,更是将自己方才的恐惧给全部震散。 “舅舅!是个人!”拉了拉被吓傻了的杜嘉宏,杜嘉宏才回过神。 “是一个老人!”柏懿再次开口。 杜嘉宏才动了动僵硬掉的的身子:“哦哦!” “是一个更夫!”鬼爷喜欢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说完便冲着柏懿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然后继续敲着铜锣远去。 聚福药铺门口的灯是亮着的,杜嘉宏见了舒了口气。走进聚福药铺,柏懿最先看见的就是凌子遥。 “凌子遥!”柏懿很高兴再次见到凌子遥:“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现在住在哪里?”柏懿的神情跟从前的一模一样的,凌子遥知道这是真正的柏懿,是从前那个给自己送食物的柏懿。 “我住在一个亲戚家里,是我的姨母家,也在凉城。”凌子遥平静地说道,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我现在也住在凉城,就在登武巷,我舅舅说你知道我外祖的事情,特意接我来听你说说!”柏懿眼里是期待。 “我是知道一点,但不知道能不能帮的上忙!”凌子遥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以前我就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什么都会做,家里还有那么多书,现在看来你真的比我聪明许多!就算帮不上忙也没关系,至少你都已经和我舅舅说了那么多信息了总比我们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很多了,我们在一起想想办法,总归能找到我外祖和沈祖的!”柏懿的豁朗还是和从前一样。 风起一 子时的吴家庄黑的是伸手不见五指,黑的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鼻尖位置。 “老哥!有点不对劲啊?怎么越来越黑了?”沈天奇紧张起来,手下意识地去抓住身边杜廷帧的衣服。 杜廷帧也同样抓住沈天奇的手,二人只是面对面都看不清对方的五官,杜廷帧将自己的脸凑上去,两人的面颊紧挨在一起后,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嘴巴都是看不见的! “这是黑雾,我记着时间的,这时候大概是子时。现在又是夏季,天不会黑成这副模样的,这大概是人为所致,我们别乱动,就待在这里等着,时间等久了自然会有人来找我们的。”杜廷帧问着这团黑雾,并没有发现这里面是有什么有毒的成分。 “那要等多久,我饿的都有些打颤了,他们不会是想活活的饿死我们吧?”不说沈天奇,杜廷帧也同样是饿的胃里冒酸水。 “不会!他们现在困住我们不就是不想我们死吗?否则一开始就杀了我们还干脆利落!”杜廷帧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那他们现在这样对我们又是为了什么?既然不要命,要财我们也没有,也不和我们见面,那他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死了倒不要紧,就是外面的孩子要急坏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让他们怎么过日子啊?”沈天奇担心让杜廷帧一下清醒过来。 “难道他们的目的不是在我们?是在他人?”杜廷帧猜测。 “他人是谁?沐家?难不成是沐家娘仨得罪了赵荣华,所以赵荣华找了这么一班人来要挟他们娘仨?难不成是姚泌在姚家作了什么事得罪了赵荣华,所以赵荣华在家不好对付姚泌,就想了这么个主意让沐家人财两空?”沈天奇一边想象着一边猜测来打散这让人窒息的感觉。 “应该不是你说的这般简单!”杜廷帧也实在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事不简单。 开封府 崔臻连夜赶回府,下午送崔胜去了考场就一直没有回府,丁三克跟在崔臻身后怀里抱着一堆文书。二人刚走进府衙就见师爷坐在台阶上会周公,师爷倒是警觉,听见脚步声立马惊醒过来。 “大人!您回来了?”师爷是有些年纪了做得太久起的太快,人随着晃悠了几下,丁三克一把扶住。 “怎么睡在这里,是有什么事请?”崔臻明白,师爷点了点头。 “去书房说!”三人一同去了书房。 “这是今天下午凉城西郊一百姓的报案内容,我一一记录在册的,等大人过目。”师爷将手里的手册摊开,摆在崔臻面前。 崔臻倒也看的仔细,一眼就看出了师爷为何会在门口等至半夜了:“东捱国!” “大人好见识!东捱国已经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没想到如今又开始兴风作浪了,还是人口失踪案!人口失踪案……?”崔臻抬手示意不要说话,而他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深度的思考之中。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崔臻才回过神! “这次西郊的四具命案极大可能是跟东捱国有关系,东捱国有这个能力去用做这件事。否则我想象不到这世上还有谁能控制面人。”崔臻很肯定地说道。 “那这些面人是有什么作用吗?那条大鱼难不成也是东捱国搞的鬼!”师爷问! “暂时保留这些怀疑,你去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等我明天有时间再好好整理一下。”崔臻收起报案文书,又赶紧扎进丁三克抱进来的那一堆文书中。 “丁三克!你现在立马去一趟报案人的家中,叮嘱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让报案人明日一早就来开封府找我。还有这个户籍证明和腰牌你送给锦荣街上一个叫一水之地宅院里,交给那个名叫萧见拙的人,让他明天上午过来找我,记得让他签字。”崔臻交代的十分清楚,丁三克也听的明明白白! 风起二 “嘭,嘭,嘭……”夜深人静敲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是嘉宏他们回来了!”柏旭尧惊坐而起,立马冲出去,拉开门见一陌生人。 “你是?”柏旭尧问,屋内几人也都相继出来了! 丁三克拿出自己的腰牌:“开封府在册府兵丁三克。传我们大人的令,让柏旭尧,沈明权今晚不可轻举妄动,明日一早去开封府报告!” “这么说崔大人已经接手这个案子了?”沈明权松了口气,至少现在有开封府受理了。 “明日你们去了,我们大人自会说明。令已传到,在下告辞。”丁三克没有多留,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好,走好!”沈明权柏旭尧亲自出门相送多远。 “赶紧去聚福药铺告诉杜嘉宏一声,让他们赶紧回来!” “我现在就去!”沈明权转身就离开。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你们在家待着,把门锁好!”二人结伴而去。 “嘭,嘭……”两声敲门声。 “吱呀!”门被应声打开。 “大半夜的,睡呀?”孙二喜怒气冲冲的闭着眼睛凶道,自己看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被人叫门的! 丁三克见来人态度不好,没有说话,直接将腰牌抵在孙二喜的眼前,一个普通的看门护卫,自己自己从前至少也还是一个在官府看官府大门的。 “开封府的?”孙二喜撇了丁三克一眼,再次确认无误后态度也缓和了一点。 “开封府的!”丁三克收起腰牌。 “这么晚了不知大人所谓何事?”孙二喜试问。 “你是想让我在这里把崔大人传的令说清楚吗?”丁三克语气上扬。 孙二喜自知理亏,立马笑颜相迎:“您请进。” 来到前院,空荡荡的,孙二喜站在一旁,等候着丁三克说话,丁三克又在等候孙二喜去叫萧见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尴尬些许。 “人呢?”丁三克实在受不了这么个憨性子,先开了口。 “谁?”孙二喜确实不着急。 “萧见拙!” “我马上去叫!” 孙二喜立马进了子夜池,片刻之间萧见拙和烟叔一同出来,烟叔还未清醒,一路走一路系自己的腰带。 丁三克一眼认出萧见拙,立即从怀里掏出户籍文书和一块腰牌递给萧见拙:“传我们崔大人的令,这是您的户籍文书和腰牌,请你签字盖章,崔大人还说,让你明日一早去开封府问话。” 萧见拙没有多说什么,打开文书,共两份,上面清楚的记录着萧见拙详细身份证明,所有的细节也都是自己当日所口述的一模一样,萧见拙看到这里倒是对崔臻有些另眼相看了。心里忽然想到那个姑娘此时不知道是否还安全。 “那日被崔大人抓去的姑娘现在怎么样了?”萧见拙直接开口询问。 “你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在锦荣街遇到大鱼的那个姑娘?她前两日就被尹侯爷给带走了?” 丁三克的话让萧见拙意外:“前两日?” “对!没什么其他的事,在下先告辞了。有什么事明日您还是直接去问我们的大人为好!”丁三克说完也就离去,孙二喜送至门口,见离去才关上大门。 “不是说不给你弄吗?这怎么都办好了!也太快了不是?”烟叔疑惑! 风起三 萧见拙拿着手里的文书和腰牌进了屋子,烟叔点燃红烛。 “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是给你办好了,你明天是不是得备份礼去好好感谢一下那个崔大人?”烟叔坐在萧见拙的对面问。 萧见拙出神的摇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哦!不用啊。你说不用那就不用了!”烟叔打了个哈欠后发现萧见拙眉头紧锁,两只眼睛都定住了一样。 “你这又是在想什么?”烟叔察觉到了异常。 “怎么会这么巧?你说那天夜里,我们刚赶过去就消失的姑娘是不是她?我以为她在开封府的,没想到她被尹跖钊接出来了!”萧见拙完全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那天夜里我没看清,就看到一个身影。应该不是吧?那天夜里的那个姑娘轻功可真是出神入化的,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看着就很体弱,我看倒不像是同一个人。唉?那姑娘怎么跟尹跖钊还有关系?”烟叔问。 “应该是沈家逸去求尹跖钊救她出开封府的,她和沈家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哦哦!那也是因该的。”烟叔点点头。 “刑翰文今日去考场还顺利吗?”萧见拙暂时不再去想柏懿的事情,这件事只能以后慢慢的去推测。 “我亲眼看见他进考场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烟叔信心十足。 “凌越呢?还在暗中盯着我们?” “他就今天晚上没有过来,不过他换了别人,凌越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烟叔又道。 “明天你去盯着他如何?看看他在干什么?”萧见拙看向烟叔,眼里有笑意。 “你让我盯着他?”烟叔似乎不理解。 “你办不到?还是追不上他?”萧见拙激将。 烟叔是满脸不屑:“你别使这招,你让我盯着我就盯着,就凭他还需要我追?你要说我追不上那个姑娘,我倒是有些心虚的。” “那辛苦你了,烟叔!等刑翰文此次科考结束后,我们就该做我们自己的事情了,那时候就不会这么闲了!” 烟叔有些兴奋起来:“我就盼着这一天了,像这样天天在家闲置着,我都快废了。我们先从哪里开始?” “盐!他给我来信了,眼下他正在大肆扩充兵力,每天的食物已经满足不了士兵日常的生活需求,别的到还好说,其中最为缺乏的就是盐。” “可眼下朝廷对官盐的用度以及各区域都有严格的控制,官盐的销售点也是有严格的限制。我们又该如何挤进这股暗流中?”烟叔是知道轻重的。 “天下之赋,盐利其半,宫围服御、军响、百官俸禄皆仰给焉。凉城经济快速发展,人口大幅增长,食盐的需求量不断增加,盐民是各个国家的主要生产者。因为朝廷实行严格的官卖制度,也因为朝廷有巨大的财政支出,凉城不得不一再抬高盐价,那这样普通老百姓就无力购买食盐,他们只好私自制盐,然后私自出卖,以物易物。私卖盐货之利润可观,民间也就越来越多的人竞相效仿,朝廷虽然明面上会有明文规定禁止贩卖私盐,那也只是明面上。我们不走明面上,就从这些民间私盐贩开始入手,高价收购中等品质的盐,然后低价卖出,让私盐贩来找我们,让需要私盐的普通百姓也来找我们,我们先亏本让生意流动起来。我们就这样挤,明白了没有?”萧见拙收回腰牌,将文书收进自己的锦盒内,又上床睡觉去了。 烟叔点了点头:“哦!明白了!” 萧见拙躺在床上,看着坐在桌子边上的烟叔浅笑! 风起四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尹跖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萧靖瑶!”烟叔担忧。 萧见拙翻了个身躺正:“等到了那一天,他们又能怎么样?就像现在一样,他也只能在黑夜里偷偷的监察着我,再让他监察两天,两天后他也就没这个机会了!” 烟叔转个身看着床上的萧见拙,心中知道从他回来至今一直小心谨慎的,从不肯出一点风头,这样的生活他一过就是十五年,心智也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萧靖瑶如果知道你户籍的事情,她会不会对你……”烟叔担心萧靖瑶知道萧见拙现在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后,怕萧靖瑶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等她们知道沈家逸也不会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我倒想去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萧见拙道。 烟叔不明白:“你说沈家逸也不想和他们牵扯上任何关系?那他应该知道自己是侯府亲生的二少爷,他又怎么会放弃自己这样尊贵的身份,去当一个普通的良民?我看那小子心机深得很,应该不会!” “他会!” “烟叔!天马上就要亮了,你明天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啊!”萧见拙听着外面的更声,想到了鬼爷,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不会!我办你放心,别说这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我也能给你办妥!”烟叔拍拍胸脯。 “见拙!我上次有没有跟你说西郊出人命案的事情,那天因为大鱼的事情,我好像一时忘记和你说了。”烟叔问。 “你说了!你担心因为那四条人命的案子会排查户口,然后会追查到我的身上。”萧见拙还原当天烟叔的顾及。 “可这都过了好几天了,凉城内怎么没有一点排查人口的痕迹,好像什么事也都没有发生一样,那可是四条人命啊,果是外地人那也是不可能的,总不能杀个人还特意提到凉城西郊来杀吧!还有就是夜水村这次洪灾也太不寻常了,我今日又去看了看水势,还是那样,现在是夏季,就是太阳晒也总得减少一些吧!可那水就是一直保持在那里,不增也不减,我倒觉得这水下是有什么东西一样。还有这院里的大鱼就这样在街上闹闹就又没事了?你不去找,开封府也不去找,怎么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发生,却又一件一件的不了了之了呢?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烟叔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是对的,立即起身来到萧见拙的床边。 “烟叔!这些事都不会不了了之的,所有人都在暗中默默的调查,崔臻是这样的,尹跖钊也是这样的,否则我的户籍不会这么快按照我的要求去办,尹跖钊也不会一直派人跟踪我。很多事情你只看到了表面而已,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会看到你想看到的那一层,别急慢慢来!” “那你师傅呢?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我现在还有点忌惮这个老头了,自从那天夜里我就觉得你师傅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要多防着他一点。”烟叔提醒。 “你只要别掉进他的陷井里去就行了!”萧见拙又侧着身子看向烟叔:“烟叔!你说我现在到底是谁?是萧见拙还是萧正楠?” “你肯定是萧见拙啊!萧正楠是谁?我都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烟叔看着萧见拙的眼神,就知道这是他在考验自己。 “聪明!”萧见拙一脸欣慰。 “你才发现啊?我一直就这么聪明。”烟叔得意。 “明天早上要和马奶茶加牛肉包!” “安排!” 风起五 “大人!”师爷端着一盏茶过来,茶是热的,在烛火下泛着青灰色的青烟。 “大人!已经丑时末了,天亮了您还有公务在身。” “休息不了啊!即使我现在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的,这么多案件积压在一块儿,我又怎么合的上眼睛呢?” 崔臻面前整张书桌都被各种文书和案件堆满,就连自己办案的地方也就是巴掌大的一块角落。师爷的办公的地方更是从别处搬来了一张废弃的木桌,简陋的书房里除了书就是各个时期记录在案的案件。 崔臻端起茶盏一口气喝见底:“你已经有些年纪别在这里陪我,赶紧回去休息。” “到了我这个年纪想睡也是睡不着的,瞌睡自然就没了,大人不用担心我。”师爷很安静。 “嗯!”崔臻嗯了一声就又在整理自己的案件。 “大人!老夫在开封府待了有五十三年,十七岁就是以师爷的身份进开封府辅佐各任大人了。是从前的晋阳城也好,还是现在的凉城也好,这几十年的变化我都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天地万物之间就像是车轮运转一样循环不息,用佛家的话来说这就是轮回。人行善行恶,来生都有报应的!以老夫现在看来,大人能担任这任的开封府也都是善恶的轮回,可大人手里的这些案件那就是因果报应了!”师爷的一番题外话似乎是在点醒崔臻,崔臻也立马有了想听下去的精神。 “您即然对我说了这么一番交心的话,已经不是把我当成外人了,我还想再听您多多指点,”崔臻转过身来。 “那日来府里找您的那位少年大人对他可还熟悉?”师爷问。 “您说的找我办户籍证明的萧见拙?我和他不熟。”崔臻如实回答。 “既然不熟,那大人又为何会这样尽力的替他去办事呢?单凭他是萧靖瑶一手带大的这个理由还不至于让大人这般冲动吧?这不像是大人的性格!”师爷看着崔臻。 崔臻被问的无法自拔:“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就觉得应该要帮他一样。他那日过来对我说的没有一句话是隐瞒的,我去查了!” 师爷笑着看向崔臻:“我跟大人说一件事,大人听了之后心里有数就行了!这个萧见拙和当年晋阳城的太子爷萧正楠长得是一模一样,而那位叫柏懿的姑娘跟萧正楠的未婚妻长得也是一模一样,大人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妙?大人仔细想想,你眼前的这些案件中有没有一两件是关乎到这二人的?” 师爷的这些话,让崔臻背后有些发凉:“怪鱼的案件就有这二人在其中,夜水村此次洪灾就有柏懿,禁军之死也有萧见拙。” 师爷笑着摇摇头:“大人以后都会知道的!” “多谢师爷!请受我一拜!”崔臻立马起身鞠躬道歉。 “东方见红了,大人听老夫一句话,先去休息,来日方长,切记不可颠倒黑白。”师爷扶起崔臻,始终面含微笑。 崔臻吹了灯,将门带上,东方渐红,雄鸡鸣! 风起六 天白,杜廷帧模糊地醒来,四周被雾笼罩,可见度很低,但不像黑夜里那样黑的无边无际了。 “这是什么地方?”沈天奇也开始醒来,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再加上几餐未进食的饥饿感,沈天奇心里有些发慌。 “不知道!”杜廷帧试图站起来,可是腿上却没有一点力气,倒不是那种失去知觉的感觉,而是腿会发软。 二人坐在地上不再挣扎,雾开始渐渐的消散,眼前的景物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眼前的雾也像是被风给吹散去一般,褪去的干干净净。二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显然是和昨天晚上甚至是昨天一开始来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沈天奇清楚的记得他们昨天夜里是没有挪开一步的,而昨天夜里停下脚步的那一刻自己也是记得是在吴家庄的村子里,可现在这完全是一副农家景致。 一阵雾飘来,迷糊了二人的眼睛,然后又消散…… “这里是夜水村!”沈天奇看着不远处稻田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忙碌的身影,甚至是看到了夜水河里的芡实长势喜人。 “老哥!我们回家了,我们回到了夜水村,我带你去找月冉。”沈天奇大喜,仍在试图想站起来,可是无奈腿软,只得在地上以手代足的挣扎着。 “胡说!这里明明是西郊,这是五荒山,你看那些都是我家种的药材。”杜廷帧反驳,指着自己的眼前的事物说的是义正严辞。 “是夜水村!” “是五荒山!” 二人争执起来后似乎忘记了他们现在是在用自己的手支撑着他们的身体,像一只蹲在地上的猴子一样,他们每挪动一步,都是借住他们的手,可二人现在丝毫察觉不到。 老妇人带着宋梅花走来,她们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就这样朝着杜廷帧和沈天奇走过去,直到走到二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二人。 “婆婆!你说他们这样是不是装出来的?怎么这么快就有反应了?”宋梅花看着地上的杜廷帧和沈天奇就如同是看着两只流浪狗一样。 “他们老了,又有多少心智,昨天夜里让他们挨过一夜已经算他们走运了。”老妇人眼神十分毒辣,完全没有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慈祥。 “这么老又有什么用?赵荣华不是说这两家子女都是极为孝顺的吗?这次怎么不一样,到现在还没上门?”宋梅花不耐烦。 “住嘴!”老妇人给了宋梅花一个警告的眼神,宋梅花立马露出胆怯的神色。 “那现在怎么办?我听婆母的!”宋梅花极其卑微。 老妇人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眼:“夜里给他们一点吃的,别喂太饱。”说完也就离开,宋梅花紧跟其后,他们走了几步后就这样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跟她们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样。 “老哥!”沈天奇。 “别担心!我们忍一忍。现在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我们别露出马脚了,会有人来救我出去的!”杜廷帧坚信无比。 她来了 柏旭尧和沈明权天不亮就来到了开封府门口一直等到了天大亮!开封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厚重的声响,晨光照在朱黑色的大门面上似乎是刚刚刷好的新漆,还来不及被风吹干。 丁三克出府迎接,二人入了开封府,但并没有直接进入前堂而是直接去了后厅。柏旭尧,沈明权进入后厅时崔臻还没过来。 “不是应该在公堂上?怎么跑到后院来了?”沈明权做的有些不自在,左顾右盼的。 柏旭尧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既然崔大人昨天连夜派人去通知我们,自然也就有不能在公堂上说明的话。” “嗯嗯!你说的是有道理的!” “二位久等了!”崔臻是一身便服出来的,身后只有年长的师爷和丁三克。 “拜见大人!”二人行平民礼,毕恭毕敬。 “免礼,快免礼了!”崔臻十分的亲和。 “请问你们哪一位是柏旭尧?哪一位是沈明权?”崔臻问。 “回大人!草民便是柏旭尧,草民沈明权!”二人回禀,崔臻点了点头也多留意了一眼柏旭尧! “昨天你们前来报案凑巧我有事不在府内,百姓报案,开封府就该受理,就该在公堂之上了解清楚案件的主要原因,有师爷当堂作笔录的。今日把你们请到后厅来主要是这件事牵扯甚广,这其中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走漏一点风声的,还请你们不要误会!” 崔臻的一番话顿时让二人坐立不安。 “崔大人!这案子是不是很难办?我岳父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都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我怕两位老人会有……”柏旭尧此刻的担心要远远的超过前一天沈家逸对他说的那些话的时候。 “你先别急,实不相瞒这案子要比你们想象中还要难办。我有件事事情想要问二位,你们从报案到现在已经是一天一夜了,二位老人又是你二位的至亲,换作别人我想可能会没有二位这般沉的住气。是你们知道了些什么?还是你们已经在暗自行动了?这些都是我需要了解清楚的,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还请你们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崔臻道! 二人没有避讳的互看了一眼,因为牵扯到沈家逸和尹跖钊所以不敢贸然开口生怕说错了什么连累到别人! “我们打听到吴家庄是东捱国的管辖区域,不属于凉城!那地方进去了就很难出来,所以我们才会到现在也没有前去相救,这并不是我们贪生怕死”柏旭尧开口,没有牵扯任何人。 崔臻很惊讶:“我明白你们的意思,这世上做子女的又岂会见父母受难自己能坐视不管的!这就是我刚刚说的此案件中最难办的地方,我今日就详细告诉你们东捱国与凉城之间的联系。这要是普通的案子,我将双方当事人请来,然后对薄公堂也就解决了。可现在是两国之间的问题,难就难在这个东捱国跟我凉城没有任何朝政上,经济贸易上的任何一点点的联系,甚至说凉城或是其他国家这几十年来流失的人口都是和东捱国有关。我从前在圣上身边当值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传闻,就是有段时间凉城或是别的地方但凡有人消失那就是被东捱国给捋去了,当时的开封府府尹叫胡建波,他不信这个邪,就亲自带领了二十个府兵去东捱国一探究竟,至今未归,后来的府尹是他的宗亲,也是一去不回。圣上当时极为震怒就颁布了一道规定,任何人私自前去东捱国后果自负,关于东捱国的案件一律不加以审理。自此以后凉城所有的百姓都对东捱国避之不及,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卷入其中。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在我手里又重蹈覆辙了。我说这么多,我把你们请到后厅来,对你们说了这么多,我想你们现在已经明白了。” 她来了一 柏旭尧和沈明权听了崔臻这样的一番说辞,如同再次坠入深渊。 “明白了,明白了!”柏旭尧仍旧是很镇定的回答,并没有因为崔臻的为难之处而垂头丧气。 “那就不打扰大人的公务了!”柏旭尧起身准备退下。 “慢!等一下!你是柏懿的父亲的父亲吧?”崔臻起身喊道,二人又停下脚步。 “大人认识柏懿?”柏旭尧一时忘记了柏懿前段时间还被抓进了开封府关了一夜。 沈明权上前提醒:“柏懿被抓你忘记了?” 柏旭尧这才反应过来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倒忘记了! “正是小女!”柏旭尧回应。 崔臻确认之后心里定了下来:“你们回去后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去一趟吴家庄,不管那是个什么地方,我们都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沈明权有些微怒! “东捱国擅长巫术,你们就这样去了是肯定回不来的,回不来还要去吗?”崔臻问。 “要去!”柏旭尧一口答! “没人顾及你们的生死,你们也要去?”崔臻再问。 “要去!”柏旭尧沈明权异口同声。 崔臻看着他们如此坚定也就不再接话,二人见状也就不再逗留,出了府。 “丁三克!”崔臻喊道。 “你可愿意跟随他们一起去?”崔臻转身问向丁三克。 “愿意!我现在就去!”丁三克也同样的坚定。 “此去一路艰险,别让自己受伤了知不知道?其余的都不重要!”崔臻叮嘱。 “大人您放心,我定不会辜负大人的重托!”丁三克说完也出了府。 崔臻看着离去的三人,又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师爷:“明日科考就结束了!” “大人可想好了?”师爷上前语重心长地问。 “没什么好想的,东捱国这块迷雾必须要吹开,吹开了其余的事情也就明朗了,否则凉城不安,百姓不安!” “大人说的是对的!只是……!”师爷有话说不出口,但崔臻知道的。 “真到了那一天,我侄儿就望师爷多照看了!”崔臻坦然交代。 “明权!回去之后我们别再隐瞒了,该交代的就交代清楚了,不然反倒让她们担心!你说呢?”柏旭尧征询沈明权的意见。 “你说的对,眼下已经指望不上任何人了,家里也只有我们能去做这件事,在等下去,我怕我会抱憾终身的。只是你?”沈明权看着柏旭尧,话中之意都明白。 “我同我生父是一样的!” 柏家小院。 “不行!你们绝对不能去。要去也是我去,事情由我而起,是我害了几家人,我就是百死也难消罪的。”姚泌的情绪十分激动。 “我们这不是在商量,是来通知你们的,你们必须服从。我们眼下绝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两位老人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去了吴家庄后并不一定就是有去无回,万一我们找到了二位老人,万一我们需要你们在外接应呢?如果我们真的有去不回,至少我们还有你们,也算是对得起两位老人,对得起我们这几家人。我们就算回不来,也是安心的。”柏旭尧声音很大,杜嘉宏在一旁没有说话,院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都在啊!”丁三克背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我,丁三克,开封府的,跟着崔大人的,大人让我跟你一起去。你们别担心,不至于,还不至于!我父母给我取名为三克,我乃是大煞之人了,一般东西进不了我的身,带上我保你们平安回来!”丁三克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压抑。 “你是崔大人派来的?”杜嘉宏问。 “不!这跟崔大人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跟崔大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丁三克立马和崔臻撇开关系,柏旭尧和沈明权立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来了二 所有人都站在吴家庄的路口,临近中午十分,这个路口却是人迹罕见的,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谁都不会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嘉宏!如果我们出不来,外面就交给你了。柏钰,照顾好你的母亲,好好跟着你舅舅后面学习。云轩!照顾好你的母亲和妹妹别自责知不知道?”柏旭尧一一叮嘱,没有人回应,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玲玉!家逸你多照顾一下,他是我们沈家人,不该是我们别求妄想,好好陪他把日子过好,安安稳稳的平平安安的就行了,知不知道?”沈明权说出自己心里担心的事情! 李玲玉抹着泪点点头:“沈家逸那孩子我管不住,还得是你和父亲回来管,我们就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等一下啊,我打断一下!我们这又不是去送死,怎么搞的跟生死离别一样,我们怎么去的就会怎么回来,多则三日,快的话明天中午回来吃中饭,我衙门里可忙着呢?我是休假送死去!”丁三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这孩子!你家人呢?他们知不知道?”姚泌泪眼婆沙地问。 丁三克转个身上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我家里人都死了啊!至于他们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说完甩了摔甩身上的包,向吴家庄走去:“快点走吧!磨磨蹭蹭拖拖拉拉的!” 三人一同进了吴家庄,又打听到了沐家对亲的吴家方向。沈明权和柏旭尧并排想走,他们四下查看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可是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对啊!”丁三克突然停了下来,嘀咕一句,前面二人立马停下来,走到他的身边。 “哪里不对?”柏旭尧担心的问。 “这个村子在转动啊!”丁三克表情夸张地看着身边的二人。“你们感觉到了没有?” “没感觉!”二人一口答道。 丁三克愣着眼睛表情怪怪的的看着前面的的一栋房子:“那我就是感觉错了,走吧!” 三人又继续向前走着。 “唉?不对啊?”丁三克又停了下来,仍旧是表情怪怪的。 柏旭尧,沈明权又回到了他身边。 “这次哪里不对?”沈明权问。 “你们听听这个村子也太安静了,怎么没有声音。一个村子不会这么安静的,就连基本的鸡叫狗肺都没有,而且这里的人怎么走路都是一样的速度,他们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们不干活吗?你们在看,我们一路走来这周围也太干净了!真的有些不对?”丁三克看着四周越看是越奇怪。 柏旭尧也同样重新打量着四周:“他说的好像是有道理的!” 丁三克就像小孩被认可一般,窜的跳到柏旭尧身边:“我就说不对嘛,这下你们信了吧! “还真是!”沈明权同样应和。“现在该怎么办?还要不要继续往里面走!” “不往里面走我们也出不去了?”丁三克十分笃定。 “我们原路返回怎么出不去?”柏明权不信。 “那好啊!我们原路退回去看看!”丁三克又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三人折回身朝着村口方向走去,走了比原来多一柱香的时间,仍旧是没有找到村口,沈明权不禁的停下脚步。 “怎么样?这村子果然是进来就休想再出去的。我刚刚跟你们说的,我说这村子在转动,你们这下该相信我了吧!你们看!”丁三克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屋子。“刚刚我们在那里说话的时候,我就以他为记号的,现在他仍旧出现在我的面前,那说明什么,说明这周围的一切都在不停的翻动啊!太厉害了,幸好我来了!” 丁三克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二人还来不及赞叹,就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惊掉了下巴! 她来了三 “你这是回来了还是真的没有出去?”烟叔从外面回来,见萧见拙闲适安逸地躺在院中一个松树的底下的摇椅上,摇椅轻轻地晃动着。 “你觉得呢!”萧见拙自然的翻动着手里书籍。 烟叔上前看着萧见拙:“你真的没去开封府啊!” “我干嘛要去开封府!” “昨天夜里开封府不是派人喊你过去一趟嘛!崔大人这么快就帮你把户籍办下来了,你还难道不应该备一份礼去好好感谢一下人家?”烟叔将手里的账册递给了萧见拙。 萧见拙接过账册:“不需要。” “一上午就收购了两件铺子,效率太低了吧,烟叔!”萧见拙看着手里两本房契,嘴上虽说是不满意,可心里还是高兴的。 烟叔腾的一下站起来:“你不说你要的这几件商铺有多难搞,位置,市口,面积,哪一样都是按照你的标准要求来找的,价格高的离谱不说还受气!” “谁给你气受了?”萧见拙好奇。 “除了那些奸商和牙行的人串通一气,坐地起价,明抢似的。”烟叔气不打一出来。 “你身上没钱了?”萧见拙浅笑,脑海里想象着烟叔和一班人讨价还价的模样。 “有啊!你给的我压根就用不完,只是那班人的吃相太难看了些。”烟叔嫌弃。 萧见拙起身进屋,身后的摇椅丝毫没有晃动:“最多明天,我们一水之地的门口就会聚集很多牙行的人,到时候他们会把锦荣街上所有的商铺送到你面前任你挑选,那时候的价格可是由你决定的!你信不信?” “不会这么殷勤吧?”烟叔跟在后面不信。 “他们今天吃的满嘴是油,又怎么会舍得丢开你这块大肥肉?你等着瞧吧。”拿出锦盒,将手里的房契与一水之地的房契放在一起收好!。 “明天他们要是真的敢来,你看我不弄死他们!” “烟叔!以后的铺子不用你亲自去找了让他们去替你找,找好了你只管去看满不满意就行了!不管我们要什么样的只好钱到位了他们都会替我们找到的。这样我们就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了,到时候全凉城的人都会知道我们一水之地是个财大气粗的金窝,我们也会格外的引人注意了,那时候我们就可以随光明正大地……也会很热闹!”萧见拙解释。 “你不是最不喜欢热闹的吗?”烟叔笑不出来! 萧见拙又来到书桌前坐下:“热闹起来后不管是尹跖钊还是萧靖瑶,还是其他什么人,又或是每天夜里监视我们的人都会变得透明起来,我们在明在暗都是他们预想不到的。明天科考结束,时间正好!” “哦哦!那是很热闹!你上次说的那个李博薏怎么最近没有任何动静?”烟叔提到这些人就心烦意乱。 “就是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摔进一个年轻陌生女子的楼上,你记不记得那个姑娘的容貌?”萧见拙抬头问。 “记得记得!那姑娘年纪虽小,却很讲道理的。”烟叔脸上是喜悦。 “那丫头是李玄舒的三女儿,叫李芷嫣,跟李博薏同父异母。”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烟叔不得不惊。 “孙二喜替我去查的!这事是他来说太简单了!我好奇的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楼。” 她来了四 三人来到同沐云轩结亲的的那户人家的院门口,院里有孩子两个,未见大人。见外人站在门口,两个孩子只是站在门口看着院外的三人。 “就是这家了,我们进去看看!”沈明权欲进院看看。 “不能进去!”丁三克上前阻拦。 “为何?”沈明权问。 “我觉得我们进去了就真的出不去了。”丁三克敏锐地打量着四周,两只小眼睛鼓溜溜的转。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出不去了吗?”柏旭尧同样不解。 丁三克摇摇头:“不是!那座房子还在那里。”丁三克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那座房子沈明权和柏旭尧也是见过的,确实是一模一样。 “可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啊?会不会是这个村子很很多类似的房子。”沈明权一边问一边观察着周围别的房屋,但并未发现重样的。“没有重样的!”沈明权不敢相信。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房子怎么就这么凑巧一下子让你找到了可以做记号的房子?如果你刚刚不是以这座房子为记号那又会怎样?”柏旭尧的话让丁三克没办法回答。 “我也不知道!奇怪,我还真不知道了?”丁三克一头雾水。 “你们是来找人的?”身后一个年迈的老人声音响起,吓得三人背后一凉。 “找谁?”丁三克率先开口反问。 “这孩子说话真奇怪,你们找谁还要来问别人吗?我看你们站在院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他们家的大人出山了,不在家。就两个孩子在看门,他们要到晚上才回家的!”老妇人看上去很慈祥,说完就直接进了院子里。 “老人家!你是这家的老人?”柏旭尧问。 “这是我儿子家,我不和他们住在一起,我是过来替他们做晚饭的!”老妇人停住脚步,回头说道。 “那昨日有没有人找过你儿子?”柏旭尧又问。 “昨日上午有两个老人来我儿子家说是商量我孙女的婚事的,说是从凉城来的,还有一个媒人跟着。你们说的是不是他们?”老人问。 “是是,我们……” “我年纪大了,婚姻的事是轮不到我做主的,我就打了个招呼就走远远的。你们也知道,老了犯糊涂,不说不错少说少错,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是这桩婚事没谈好吗?还是有别的很么原因?”老人又问。 三人看着眼前的老妇人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又不敢直接说出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既然大人不在家,我们就在村里逛逛,等晚上我们再来拜访!”柏旭尧不敢相信这个老妇人,即使她说的都是他们现在极为渴望知道的。 “要不进来喝点水吧!”老妇人邀请。 “不用了。院里有小儿,我们陌生人进去了怕他们害怕,我们晚上再来打扰。”沈明权推辞。 “那就随你们吧!”老妇人没在挽留,转身进去。 “现在我们知道两位老人确实进了这院子!我们现在别急,得先把刚才的事情弄清楚,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晚上我们再过来也不迟!”丁三克没有征询二人的意见,而是直接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做!”二人同意。 丁三克将包袱甩在身前,从里面翻出一个铜盘,巴掌大小,又从包里拿出一支黑色的手指粗的笔杆。只见他打开笔杆的一头,然后又走到那院门口在墙角画了一道红色的红线,然后又将手里的铜盘打开,见他用笔杆在铜盘的中心轻点了一点红色印记,里面的一个小指针左右晃动着直到指针静置的指向哪所院子。 柏旭尧沈明权被他的一番举动弄的莫名其妙,但心理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来了五 天再次黑了下去,柏家上下一干人都无心吃饭,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光。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父亲他们?”李玲玉搅动着自己的手指。“我还以为凉城有多好?现在看来远不如我们夜水村,就是在村里丢了只鸡我也能四处去找啊,如今丢了四个大活人反倒不能吱声了!”李玲玉声音不大,但一屋子的人都能听的清楚。 李玲玉的话没人去接。 “母亲!让我哥陪你回家,我在这儿等消息吧!”姚云莲看着姚泌的精神状态不好,知道她除了担心就是一直在深深的自责中! “我就在这里等,我要等他们回来!”姚泌拒绝。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沐云莲蹲在姚泌身边。 杜月冉也发现了姚泌的不对劲:“姚泌!我看看你。”杜月冉伸手摸了摸姚泌的脸,脸上滚烫,但不泛红。“你在发热啊!赶紧去我屋里躺着去。”杜月冉想要扶起姚泌,可姚泌却一点劲也使不上来。 赵敏见状赶紧上前搭了一把:“这身上都是滚烫的。老李叔,你赶紧过来看看!” 说话间姚泌喘着粗气顺势倒在了杜月冉的身上,杜月冉一把抱住,然后又赵敏合力送回了房间。 “这不是发热,这是急火攻心所致!我给他扎两针,睡一觉就没事了!”老李叔解释。 “她就这么娇气,要不是为了她家的事,我们都快家破人亡了!”李玲玉站在门外,始终没有忍住内心的怨气。 “李婶!”柏琰立刻上去阻止李玲玉别再说话。 “柏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苦?要是家逸这次中举了,要是被他义夫接到府里,要是明权他们这次回不来了,那到时候这个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我都找不到人替我去做主。”李玲玉越说越觉得委屈,也越是无助。 “李婶!你别乱想啊,我父亲和民权叔还有外祖他们都会回来的,家逸是你的儿子,怎么会去他义夫那里呢?你现在还有我啊,我陪着你一起,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接家逸。李婶,你想想,要是这次家逸中举了,你是她的母亲,那得多光荣是不是?你的好日子在后面,你千万不要说这种话知不知道?”柏琰用自己的心里想到的安慰着李玲玉,一番话也让李玲玉安静下来了。 “李婶!我们去外面说!”柏琰扶着李玲玉去了外厅,她知道自己的话会让自己的母亲不满。 “琰儿!你现在可不能丢下我,我身边就你一个了?”李玲玉泪眼婆沙地望着柏琰。 柏琰心里高兴,只要李玲玉认可自己就行:“李婶,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柏懿和柏钰都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星星,两人一人一边的分开坐着,一个个抬着小脑袋看着头顶的星星! “柏钰!天上的星星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吗?”柏懿的声音如游丝般的漂浮在黑夜里。 “只要活着,只要眼睛不瞎,就都能看见。”柏钰脱口而出,心里只想着外祖和父亲他们能不能平安回来。 “那人死了呢?埋在土里的,沉在水里的?你说悸婆婆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吗?”柏懿仍旧是那样的口气。 “柏懿!你在说什么?”柏钰的思绪一下被拉回来,看向身边的柏懿。 “也能看到!”杜嘉宏挤在二人中间坐了下来。 “舅舅……”柏钰不敢相信杜嘉宏会这样回答。 柏懿不再看天上的星星,她低着头看着点上的自己的影子,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能看到的!”此话一出,身边二人同时看着柏懿。 “噶……噶……”一声声嘶哑的鸟叫声传来,随后柏家的院墙上就落了几只黑色的大鸟,它们的眼睛泛着寒光,死死地盯着园内的三人。 “噶……噶……”这声音叫的人心里害怕,杜嘉宏立马认出这几只鸟,上次他见过的。杜嘉宏忽然又看向身边的柏懿,柏懿一直看着那几只鸟。 “去!”柏钰不喜欢这些鸟,腾的一下上前驱赶,可是没用,这些鸟惊也不惊一下,稳稳地坐落在院墙头上一声一声的叫唤。 “这大晚上的怎么听见乌鸦叫?这也太不吉利了!”李玲玉从屋内跑出来,见大鸟心里觉得晦气。 “柏钰!还不赶紧的将这些蠢鸟打走,这大晚上的,叫的人心里发慌。”李玲玉恨不得将这些鸟生吞了去。 “赶不走!”柏钰站在院墙下面怎么赶也是无济于事。 “用火烧!鸟最怕火了,你去点个火把来!”李玲玉面露凶相。 李玲玉这话一出口,柏懿猛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许烧!它们不是乌鸦,是夜鸟。”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这大晚上的家里飞来这些黑鸟晦不晦气啊?你父亲外祖他们现在生死未卜,还飞来这些蠢物,留着干什么?打走,打不走就烧死它们,看它们走不走!”李玲玉看着柏懿就老火。 “它们是夜鸟,不是乌鸦!谁敢烧!”柏懿声音很大,言语中都是维护这些鸟。 “柏懿!不许发脾气。”杜嘉宏一把拉过柏懿在自己的身后。二人争执中,几只大鸟突然就飞走了! 她来了六 大鸟飞的很急,也很聚集,它们都是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李玲玉看着柏懿,眼里的不喜欢差点就要泄一地,但在柏家李玲玉也就不再多说,要是平时自己准会多骂几句的。 李玲玉走后,杜嘉宏才拉出柏懿,而此时的柏懿仍旧是满脸的怒气:“怎么发这么大火?平时看着你不做声不做气挺温顺乖巧的啊,刚刚那个柏懿可不像是你啊!”杜嘉宏故意问。 “她说要烧死那些夜鸟我才发火?”柏懿一脸倔强。 “那只是一些野鸟,但现在这个时候叫的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再加上你父亲和你外祖他们现在生死未卜,你李婶担心也是正常的,你等一下回去别和她起争执知不知道?”杜嘉宏看着柏懿的脸色仍旧是在试探。 “李婶向来就不喜欢阿姐,从前在夜水村的时候就总是挑阿姐错处!”柏钰上前替柏懿说话。 “舅舅今天算是看到了柏懿的另一面了吧?这要是从我嘴巴里说出来你们是不会相信的,向柏懿今天这样的发火舅舅是第一次见我可是见惯了的。”柏琰从屋内走出来。“舅舅看看!我这脖子上的伤痕就是柏懿掐的,你别看着她这么瘦小,力气可是大的不得了!柏钰!柏懿说忘记了,你当时也是在场的,我说的没错吧!今天我不应该在这里说这些,只是这些都是事实。柏懿难道你还想当着舅舅的面赖不成?”柏琰死咬着柏懿不放。 “你脖子上的伤痕不是我弄的!我说了不是我弄的就不是我弄的,你还要说几遍!”柏懿直对着柏琰语气十分坚定。 柏钰有些吃惊了,这几天不在家里柏懿怎么又跟换了个人似的,杜嘉宏也觉得反差很大啊,但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现在外祖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不想和你狡辩,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装的下去!”柏琰现在的这副样子真的是跟李玲玉如出一辙。 柏懿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杜嘉宏和柏钰站在一旁呆住了! 连着两天未进食的原因,沈天奇和杜廷帧相互依偎在一起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老哥……!看来我们是出不去的了……”沈天奇脱水严重,嘴唇干裂脱皮,说出来的话也是沙哑的。 “这时候别说话了,保留自己的体力,再等等看!”杜廷帧也是同样的状态,但精神要好一些! 这一头丁三克三人三人仍旧在街上四处寻找可疑的地方,周围的人家的灯火一间一间的亮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那院里?”沈明权问,这又是半天过去过去了。 “这些灯火怎么亮起来了?”丁三克看着一家一家的灯火不解。 “这大晚上的务农的也都回来了,亮了不是很正常!”柏旭尧道。 “你们看见有人进屋里了?我怎么没看见?”丁三克回过身问。 二人一愣,其摇头:“没有!没看见!” 丁三克又猛的转过身去,动作干脆利落:“对啊!去看看!” “我们不是应该去找我父亲他们吗?这在耽搁下去真的怕要来不急了!”沈明权有些不耐烦。 “你现在才担心来不及啊?这样跟你们说吧,这两个老头要出事的话早就出事了,要是没出事就看他们能不能等到我们去就他们!那个院子去不去都是一样的,你们以为那个老太婆会告诉你两个老头的行踪!那个老太婆眼下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呢?”丁三克随口说,人也往一间亮着灯的屋子里走去。 身后的二人不说话,丁三克继续:“这次你们来不也是做好回不去的的准备了吗?在这里少说话,你们要是相信我就跟着我,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吧!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一边找人一边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嘭!”一声!门被丁三克重重的推开,轻簿的门板来回反弹了好几回,最终停了下来。在里面烛火的照耀下,门板上的灰尘散落在半空中,就跟打翻了面粉一样浓烈。 三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屋内有任何的动静和声响,但是里面的灯确实是亮着的。 “看着门上的灰尘,好像很久都没人住一样,那怎么屋内的灯是亮着的?”柏旭尧疑惑。 丁三克又跑去隔壁将门踢开,也是一样的的状态,又连续去了几家,都是一模一样的,丁三克陷入了沉思。 “白天的人呢?”沈明权问! “先进去看看!”丁三克蹲在地上,将包裹打开从里面一顿乱翻,又是刚才那支笔杆。 “你们快过来,这里太诡异了。”丁三克拿起笔杆拔开一头就在自己的额头点了一个红心,又为柏旭尧和沈明权一一点上! “走!进去看看!”三人一同随便进了一间屋子!刚走近屋子,还来不及查看,身后的门就突然紧紧的关上,而三人原本身处屋子一下子就变成一片空旷无人的地方,黑色密不透风。 “喂!老太婆你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的!”丁三克束手无策只得大喊大叫。 没人回应,没有一点声音。 她来了七 “小兄弟!别喊了,没用的!”杜廷帧的声音突然响起。 “父亲!”柏旭尧听出是自己岳父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楚。 “旭尧……!”杜廷帧的这一声要更大一点更清楚一些。 丁三克立马掏出怀里的火石点燃一点:红火,但能见范围太低,几乎就是眼前。 “父亲!是我和明权,这里太黑了,你叫我的名字别停下来,我们循着声音找你去!”柏旭尧没想到两位老人没事,心里就立马踏实了! “父亲!我是明权,你应我一声。”沈明权激动的声线有些沙哑。 “明权……我和你杜伯在一起,你不用担心,你们自己要小心啊!”沈天奇扯着嗓子嘶喊着。 “别喊了,你们保留一点体力,我喊一声你们应我一句就行了,看见我手里的红星火就对了!我们马上过来找你们!”丁三克语气平淡,但也能听得出是高兴的。 “给!帮我拿着!”丁三克将手里火烛递给了身边的人,但不知道是谁!“你是谁啊?” “柏旭尧!” “哦!拿好了,另一只手拉着我的胳膊。旁边的那位大哥,麻烦你也拉着我的胳膊,万一走散了可就找不到人了!”丁三克半开玩笑确实真严肃。 “好!我拉着你的胳膊!”沈明权拉的紧紧的,这里黑的让人窒息。 “老人家在不在?”丁三克一声喊,无比清脆而具有穿透力! “在!”杜廷帧应! “马上就过来啊!”丁三克声音里是没有恐惧的,说完便又从自己的包袱里摸索着什么。 “来,把火给我。”接过火烛,点燃手里的东西,又干脆利落地朝着黑色中一扔,一团火焰根本就穿不透这层黑色,只是一瞬间的光亮,极为短暂,然后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这么黑?”丁三克不解。 “你刚刚烧的是什么?”柏旭尧问。 “就是烧给死人的纸钱。” “你怎么随身带这些东西放身上?沈明权不理解。 “我祖上就是跟死人打交道的,这东西贼灵光了!只是在这里怎么就行不通呢?”三人一边走一边借着黑说话。 “老人家!”丁三克又喊了一声。 “哎!杜廷帧应答。 “没事!这个老人的声音听上去就知道他们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三人又在黑色中走了一段路后手里的红星火突然熄灭,这让丁三克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光明,实际上并不是光明,而是正真的黑夜。三人都立马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不适应眼前的光亮,见半天没有动静,才放下手。 周围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两位老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有风吹来,地上有他们的的影子,天上的星星是看得见的,周围有各种声音,自然而然。 “旭尧,明权!”杜廷帧喜出望外,沈天奇也打起来精神。 “父亲!终于找到你们了,我们都担心死了,还好你们都没事!”沈明权一把抱住沈天奇,沈天奇跟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抓住自己儿子的胳膊,泪眼婆沙地看着他。 “旭尧,明权!他们的目的不是我们,是你们,与沐家结亲这些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杜廷帧只能猜到这些,其余的都不知道。 丁三克看着四周,掏出怀里的铜盘,铜针转的飞快,就是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丁三克没有说话又藏进自己的怀里! “这个地方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老爷子说的是真的,这地方也是真的。我还担心你们不来呢,没想到还带来了一个小孩儿,这小模样我可真是喜欢啊!”宋梅花心情大好的看着眼前的几人,又转身看着身后的老妇人:“婆婆!这下主可要好好的奖励奖励我了吧!” “放心!只要你们卖力了,主心里自然有数的,将他们带走。”说话间一众人从四面赶来,将几人围个团团转,丁三克不过三招就被他们拿下。 她来了八 三人被带到另一个陌生的的环境,这里环境跟凉城是截然不同的。这里的界面很开阔,街道混乱不堪,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街上没有一间像样的商铺,都是和凉城外一些零时搭建的帐篷模那样,甚至还没有凉城外搭建的那么整齐和利落。这里的帐篷看起来是经不住一阵风吹过,随时都要倒塌一样,里面的商贩也是神情懒散的看着过来过往的人,他们并没有热情的去招揽生意,而是躺在一张破旧不堪的躺椅上姿势难看随意。这里的人也都不是一样的面貌,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大不相同,各有各的穿法,偶尔见到几人是和凉城一样的装扮。 三人被带到一处空房子前,宋梅花上前将门打开,屋内很宽敞很简陋。 “这屋子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你们暂时先住着,等你们以后谁先成亲谁就先分出来,到时候会有比这更好的屋子分给你们的!”宋梅花说的很随意。 “成家?你把我们抓来这里不会是为了为你们绵延子嗣的吧?”丁三克刻意问道。 宋梅花一副憨厚地看着老妇人:“这小孩倒是机灵的很,我一说他就明白了!可以多给他安排几个好看的姑娘?” “这轮不到你操心,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了!”老妇人很严肃。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老妇人看着丁三克疑问,她能察觉出这次进来的这三个人不一样,特别的冷静。 “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丁三克耍着嘴皮子。 “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喜欢上这里,在这里你们就是最尊贵的客人,然后就是最尊贵的主人,以后这里的所有东西,你们想要什么就都是你们的。自由,财富,权利,女人一有尽有。”老妇人笑的很诡异。 “前提条件就是要成为你们这里的人!你们这里有姑娘吗?老婆婆。”丁三克凑上前看着老妇人,眼里都是戏弄。 “唰!”老妇人手里的一记佛珠夹着风声刷来,丁三克一个腾身向后翻后,再一个转身轻松躲过老妇人的佛珠,佛珠再次回到老妇人的手里。 “你是谁?”老妇人微怒质问。 “专门给死人收尸的人!”丁三克站在一旁挺立着身子。 老妇人的眼光在几人身上流转,脸上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然后又回到了丁三克身上:“正好我们这里缺个收尸的人,你可以开一个棺材铺,这里以后的生意就都是你的了!”老妇人的神情就跟鬼一样。 “唉!你们听着,以后谁死了,就来找这个小伙子,他是专门收尸的!以后谁家有尸体就不许乱扔了。”老人的声音极具有穿透力,丁三克听的出来,老妇人说完这句话就突然消失不见,街面上的人都并没有觉得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沈天奇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杜廷帧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沈天奇自己也是喊不出话来的。 “这是饿晕了!吃点东西吧!”一个口音和他们相似的人递出手里的食物,是凉城的面食。 “你也是凉城人?”丁三克问。 “从前是,现在不知道算不算了?”中年大汉的眼神有些呆滞无神。 丁三克接过手,左看右看的又不放心,中年大汉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举动,没有多说就走开了。 杜廷帧就伸手拿到自己的鼻子前,问了问:“可以吃的。” 她来了九 “别躺在马路上碍事了,赶紧回家待着去吧!”那个姿势散滥的商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道,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至少不是凉城人。 沈明权和柏旭尧将两位老人扶进屋子,丁三克留在了外面,他走到商贩摊前如同一个熟客一样跟商贩打着招呼。 “你是哪里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丁三克很客气。 “渭河县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什么地方?”商贩仍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丁三克来了兴趣:“你来了多久了?为何不回家?” “这不是等你们来了带我回去呗!什么时候叫我一个啊?”商贩翻了个身没有想和丁三克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回不去,回不去!我都来了十一年,走不远也回不去!”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他只是坐在地上看着人来人往,衣着褴褛的依在一棵树下,身上的衣服与树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了。 商贩一听,又翻了个身回到刚才的那个姿势:“你还想着回去啊?你的老婆孩子都在这里了,你回去干嘛呀?你回去了,你的大老婆还要不要你都是两回事?你啊!就死在这里算了。”商贩言语里是讥笑。“唉!这还真是巧了,这不是来了一个替你收尸的了吗?总比好过将你扔在荒山野岭喂了狗好吧!” “丁三克!过来。”正当丁三克想从二人嘴里打听到什么的时候,沈明权招呼喊道。 丁三克进了屋子,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宽敞的屋内,没有一样家具,有的是靠墙一排通铺,上面卷积破旧不堪的被褥,那里也是老鼠的家。通铺最里面是一具男性死尸,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由于光线不好,所以一开始几人进屋的时侯并未察觉。 “这怎么办?”沈明权和柏旭尧问丁三克。 丁三克看着死尸,心里有些畏惧:“赶紧都出去,这人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万一有个传染病就麻烦了!”这是丁三克在开封府待的这几年的第一直觉。 五人如同是退出鬼屋一样,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商贩缓缓地坐了起来,睁开了方才闭着的眼睛,又闭上了方才睁开的眼睛,歪着头,上嘴角的胡须下面撤出一抹讥笑。 “怎么了?遇见鬼了!哈~哈~老头,你看看他们这副怂样,我还能指望着他们带我回去吗?”商贩的一番嘲讽让丁三克一群人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去! 老头走了过来,看了杜廷帧和沈天奇一眼,就径直走进屋子。 “唉!别去……”丁三克喊道,但无济于事。里面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然后就是老头背着一具死尸走出屋外,死尸的脸被几块草纸给裹住,安全看不到一点模样! “等一下!”丁三克的记忆回到了五荒山。他看着那具死尸,脑海里记忆渐渐的清晰起来。 老人被他这么一叫立即止住脚步:“怎么了?” “这具尸体……”丁三克不确定老头要干嘛! “扔掉!” “扔哪里?” 我们,初见 丁三克跟在老头后面,老头年纪不大但因为是死尸,所以背起来有点吃力。死尸的本身个子就很高大,死后尸体也僵硬,整个尸体直挺挺的靠在老头的背上,两只脚任由的在地上拖行。 “这里死掉人都是由你拖去扔掉吗?”丁三克问。 “对!没人愿意会做这样的事情。”老人有些喘气。 “每具尸体也都是你用纸蒙住的对吗?”丁三克又问,老人也没有发现丁三克问的问题又什么可疑的地方! “对!人死了也是要有尊严的,给他们留一点面子也只是我能做的事情!快到了,就在前面……”老人看着前面的一片空地。 虽说是空地,但四周确实簿雾笼罩,越是走进雾也就越浓烈。这里的雾是白色的,很白的那种,白的让人有些眩晕。 “别看这些雾,只管看着脚下,走到没路的地方就对了!”老人叮嘱。 “这里除了黑就是白,黑的密不透风,白的头晕目眩!”丁三克看着脚下,才发现自己的那点伎俩在这里根本就行不通! “你们这只是开始,后面的更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死还死不掉。” “是在这里替他们繁衍后代吗?”丁三克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手段,但是心里已经是没有底气的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应该不是误入到这里的?我能看得出来。那个大鼻子总是嘲笑我笨,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老头语气很平淡,丁三克倒是对老头有些刮目相看。 “那个人叫大鼻子,鼻子确实大!”丁三克岔开话题。 俩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段路后脚前便是一堆碎石阻拦了他们的脚步,在抬头就是一座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就这里了!”老人半蹲下身子,抓住死尸的胳膊,头从右侧胳膊下穿过,稳稳地将死尸放在山脚下,又将尸体整理整齐。 “走吧!”老头转过身就要走,但丁三克的脚步却没有移动意思,老头回过身看到丁三克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触手可及的大山。 “看什么呢?一座山没见过?”老头也同样看了看自己已经来过很多次的大山,自己甚至有想要翻过此山的欲望。 “就这样放在这里,不会被野兽糟蹋了?”丁三克仍旧看着面前的山,这山跟别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从踏进这里的那一刻起,除了我们你还看到过别的什么活物吗?”一句话又将丁三克带入谜团中。 丁三克木纳的摇摇头:“没有!但我好像听过!” 突然一阵鸟叫声在丁三克耳边响起:“对!就是这样的,你听见没有?”丁三克有些兴奋的转过身,看到老头的那一刻脸色瞬间惨淡黑暗。 “是我吹的!假的!”老头大笑。 又是假的,丁三克现在已经分不清周围环境的真假性了! “老头!这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丁三克从来没有这么被动过,以前在凉城的时候也都是自己耍着别人玩,现在反倒被别人耍的团团转。 “这里没有真,也没有假。你说周围的事物是假的,可你看得到摸得到,你自己是活的,你认为你是真的。你说你是真的,可你深处一个虚假的世界中,你也就不真了!你认为我是真的,可我说的话你认为是假的,那我在你眼里也就是假的!不说在这里,就在这个世上就没有真假一说。你若不信你看看你的身后,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刚才那一刻是我们亲自看到的,他就在那里,可现在呢?转眼即逝。”老人的一番话丁三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极为晦涩不堪,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但也是他心里的答案,只是自己说不出口。 望着身后空无一物的平底地,丁三克的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腾,随后便重重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们,初见—?—黑衣人和蒙面大汉 李玲玉坐在椅子上有些不耐烦:“月冉,我就不在你家等了,我回家等去,现在这时候在哪里等都是一样的!明天家逸下考场,我把家里收拾一下去。”李玲玉起身,不容杜月冉开口挽留就已经出门了,出门时看也不看门外的杜嘉宏一眼。 “唉!这是怎么了?”杜嘉宏起身看着身边的杜月冉,以为是谁又让她不高兴了! “钰儿!你去送送李婶去,现在这时候她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杜月冉看着李玲玉脚步匆匆忙忙地。 “我不去!”柏钰不愿意一口回绝。 “我去!”柏琰话音未落,人都已经跑出去了! “李婶!李婶!等等我!”柏琰追赶上去。 李玲玉闻声停了下来:“琰儿?你怎么来了?”李玲玉回身迎接。 “我不放心李婶一个人回家,我陪您一道回去。”柏琰满脸笑意盈盈。 李玲玉一把拉过柏琰的手:“好琰儿!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一个闺女就好喽!” “那我就给李婶当干女儿!”柏琰挽着李玲玉的胳膊撒着娇。 “好呀!” “不好不好!”李玲玉突然又改口。 “李婶不愿意?”柏琰意外。 “不是,不是!我不能认你做女儿,应该是媳妇!”李玲玉笑起来,笑在黑夜里,回荡在耳边! “李婶!您竟会取笑我!”柏琰的笑声是快乐的,也是和这样的深夜格格不入的。 “怎么?还害羞了不成?我早就把你当成媳妇一样的看了!” 柏琰笑声止住,眼里有了心事:“我怕家逸不愿意。前几日家逸刚回来的时候,柏懿当着我们全家的面说沈家逸不会娶我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说的那么肯定!李婶!柏琰福浅可能只能给你做女儿了。”柏琰说到这里有些悲伤的样子,应该是担心和悲伤。 “那个死丫头她放屁,这个鬼丫头,我去找她问清楚,她说沈家逸不会娶你,她以为她就能嫁给我儿子了?她想的倒美,除非我死喽!”李玲玉气的咬牙切齿,转身就要再次去柏家。 柏琰没想到李玲玉的反应会这么激励,心里除了高兴仍旧是有理智的,立马拉住了李玲玉:“李婶!李婶!不能去,现在不能去。现在沈祖和沈叔生死未卜,家逸明天就要出考场了,您现就是去找柏懿辩解,柏懿也不会承认的。李婶!柏懿你是看着长大的,她最会撒谎和狡辩了,现在您是一个人都没有人给你撑腰,没人给你说话啊!我们不去好不好?您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是我嘴快了,也许是我当时听错了也不一定的!”柏琰真的害怕李玲玉冲进自己家里,那时候就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此时,李玲玉和柏琰完全不知道危险已经朝着她们逼近,一支细小的利剑从黑的另一头准确无误地朝着李玲玉的后背射过来。 “铛”的一声脆响,利剑再次掉在地上。李玲玉和柏琰仍旧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柏琰捡起地上的利剑,拿在手里:“一把剑?怎么会掉在地上!” 话音未落,一身夜行打扮的黑衣人手持短刀从黑夜里出现,直直地刺向李玲玉。夜色中,短刀泛着冷白的光芒,很刺眼很锋利,李玲玉看着短刀刺向自己的胸口竟不会躲开,柏琰更是吓得摔倒在地。 又是一声尖锐的摩擦声,两把刀的碰撞在黑夜里激出几星火花。黑衣人一个回身,落在远处,另一头,一个蒙着脸的大汉挡在了李玲玉的面前,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那个黑衣人消失,大汉也同样消失不见。柏琰立马爬起来,拉过李玲玉,李玲玉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我们,初见一 “琰儿,刚刚那个人是要杀我吗?我没有得罪谁啊?这凉城我是谁都不认识的,怎么会有人要杀我呢?”李玲玉想想都害怕,尤其是刚刚那把短刀刺向自己的时候。 “可是也有人救了您啊!就您的又是谁呢?”柏琰道。 李玲玉是一头雾水:“对啊!救我的人又是谁呢?” “李婶,我们赶紧先回家吧!等一会别又找到我们了,这街上也没个人影的。” “好。我们赶紧回家,幸亏今晚有你陪着我,不然我都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侯府,南院。 尹跖钊与云易二人对坐在院中,夜风吹来,倒有几分凉爽。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道长该不是还没有找到答案吧!这次我们受到的伤害可不算轻了,现在你我这么被动就很难保证下一次会不会还有命能活着回来了?”尹跖钊问。 “侯爷赎罪!贫道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云易用余光扫了一眼尹跖钊。 “这是什么时候了?云易道长难不成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手段!”尹跖钊暗讽。 云易也是听出了尹跖钊话语中的不满,只是现在只得隐忍:“上次侯爷去开封府将那丫头带出来的时候,曾是以配合崔臻办案为由,也曾对崔臻保证此女不会在侯爷手上弄丢的,崔大人才同意将这丫头交到您的手里。如今那丫头身上的嫌疑仍在,侯爷又吃了这么大的一个,又是因为那丫头的缘故,侯爷何不借此机会将那丫头逮捕回来亲自交给崔臻,以兑现当初侯爷对崔大人的口头承诺。若是以后这丫头再有什么事,那可就跟侯爷没有一点关系了。”云易看着尹跖钊深思的情绪,知道自己说对了。 “继续说!” “那丫头现在身份不明,让别人去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就说不清楚了,何不让凌护卫亲自代令去讲逮捕回来,直接带到侯府。只要带到侯府我就有办法将她的身份查个清清楚楚,到时候我绝对能给侯爷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会耽误多久,一个时辰就够了。侯爷!明日下午就是科考结束,我们得在二公子回来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为好。”云易走到尹跖钊身边,卑躬屈膝的谋划着。 说话间,凌越风尘仆仆地赶来,云易立马直起身站在尹跖钊的身后,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凌越。 “侯爷!”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查到了什么?”尹跖钊问。 “属下查到有另一波人也在暗中保护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凌越道。 “另一波人?谁?他们初来凉城没几天谁会跟他们有关系?你说的保护又是什么意思?”尹跖钊问。 “属下今晚见李玲玉和一个丫头单独出了门,就一路跟随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准备借此机会除掉李玲玉。” “后来就被你说的那拨人给救了下来是吗?”尹跖钊语气平淡。 凌越腾的跪在地上:“请侯爷责罚!” “起来吧!这样的机会错失了是有些可惜的,下次就不要白白的浪费了!”尹跖钊的反应让云易有些失落。 “对方是什么样的你心里有没有数?” “对方蒙着脸,同样是一身夜行衣,看不出样貌特征,但轻功了得,最起码一路上属下竟没有发现。”凌越如实回答。 “这凉城现在真是热闹了起来!看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我们,初见—?—?凌越与烟叔 “侯爷放心!回来的路上属下已经吩咐人去查那人到底是谁了?我想用不了几日就会有答案的。”凌越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尹跖钊,眼神是有些发飘的。 尹跖钊知道这个人不好查,一点征兆都没有又是在黑夜里凭空出现的:“好!等几日倒是无妨,就是要查的准才是要紧的!” “属下明白!” “起来吧!沈家那边怎么样了?”尹跖钊再次开口,凌越才敢起身站立在一旁。 “沈明权和柏旭尧二人从中午从开封府出来后就直接去了吴家庄,还有一个人也跟着一起去了!”凌越道。 “谁?”尹跖钊抬头疑问。 “开封府的一个府兵,叫丁三克。从前在开封府只是一个守门的,就最近一段时间好像和崔臻走的挺近的,好像是被提拔了,有几次崔臻去西郊办案都一直将此人带在身边!” “这个人又有什么关系?我以为崔臻会以身涉险?大概就是西郊命案的缘故,所以崔臻才没有直接去吴家庄而是派了一个替死鬼。西郊这次的命案发生的突然,崔臻处理的也是干脆利落,就连那条怪鱼的案子也被崔臻给压了下去,居然听不到一丝的风声!你们想想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因是我们不知道的?”尹跖钊一边揣测一边去猜测。 “侯爷!依贫道看这次西郊命案被害的那四人是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的,甚至是那条大鱼也是和我们没有任何联系的。不管崔臻怎么查或者是压下去什么事情,那都是与侯爷没有半分的关系,这点我们倒不用担心。侯爷!贫道反觉得今夜那个神秘人倒不是冲着沈家或是柏家去的,更像是冲着凌护卫去的?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盯着凌护卫的一举一动,或是侯爷,侯府的一举一动。最可怕的一点就是现在凉城这么不安分,我担心我们知道对方也知道,我们不知道的对方也知道了!救下李玲玉也不过只是随手的而已,可能是一种挑衅的成分在里面,这种挑衅就是不知道是冲着凌护卫的还是冲着侯爷您的?就这件事反倒让贫道觉得不安!”云易这次倒是没在瞟向凌越了。 “会不会是萧见拙的人?”凌越立即脱口而出。 尹跖钊被云易的一番话弄的心神不宁,脑海里也在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也就没在开口。 “崔臻也是有嫌疑的。这两家人可都是与这次东捱国案件有着密切的关系,崔臻派人暗中探查或保护也是有可能的。如果是崔臻的人,那今晚凌护卫今晚没暴露身份就已经是万幸了!如果是萧见拙的人,那贫道就想不到具体原因了?还有一个人也是我们该忌惮的。”云易脸上的得意显现无疑。 “谁?”凌护卫此时完全被云易带入了他的思路中,完全没了自己的意识。 “李玄舒!”尹跖钊道。 “侯爷英明!” 凌护卫脸色难看,不再说话,这几个月一直把心思放在了萧见拙身上,确实散了自己很多的经历! “李丞相跟侯爷斗了这么多年,可以说侯爷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反而最近凉城接连出事,李丞相那边显得太安静了不是?”云易补充。 尹跖钊抬头看向云易,眼神肃穆起来,云易以为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犯嘀咕,还没来得及请罪…… “你今晚上的分析很到位,最近我们太在乎萧见拙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才会导致我们现在如此被动。萧见拙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是我们心里自己多疑所以才会疏忽了我们原本真正的敌人,李玄舒这个老狐狸说不定早就在府里看我们手忙脚乱的样子了!对于李玄舒我们要一直按照从前的模式去压制,绝对不能让他占到上风。萧见拙那边不用你亲自去盯,找个机灵的人去看着就好,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也料她翻不出什么浪来。”尹跖钊望向凌越,凌越点头。“眼下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牵扯到我们侯府就一律不管,我们的运作模式不能乱才是最重要的。凌护卫,明天上午你亲自去柏家将那个丫头带回来,上次那个绝对和她有关,这点不能不查。还有一定要查出来,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要赶紧去查,只有查到了我们才能将敌人锁定,然后重新布局一举歼灭。还有,萧靖瑶也要派人去盯着,云易,萧靖瑶这边交给你,要做的隐秘些。还有,大公子那边也要派人去盯着,他的反常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尹跖钊一一吩咐,一一交代清楚,说完这些,沉重的叹了口气。 一水之地 “凌越要杀沈家逸的母亲?”萧见拙有些惊讶! “这还能有假,是我亲自救下来的!我都觉得沈家逸真得备份厚礼好好的重谢你一番。”烟叔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 “尹跖钊为什么要杀沈家逸的母亲?”萧见拙陷入思考之中。 “不是尹跖钊,是凌越!”烟叔再三强调。“好像那三户人家家里出事了?我远远的听着她们在院中说什么人生死未卜的,好像还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哦!还有,就是那个丫头就是这三户人家家中的一个女儿,叫什么柏……”烟叔补充。 “柏懿!”萧见拙想都未想脱口而出,万万没想到今晚会知道她的消息。 “对对!就是叫柏懿,她有姐姐和一个弟弟,姐姐叫柏琰,弟弟叫柏钰,我听他们在院中争吵时记下的。”烟叔换好衣服,躺在自己的床上,十分放松。 “烟叔!你记性这么好,再好好想想还有哪些是你一时忘记没告诉我的。”萧见拙知道烟叔的性格,如果是烟叔感兴趣的事情,烟叔会一字不漏的全部告诉自己,今晚的事情只能通过自己的追问才能唤起烟叔的记忆。 ”我记性好是好,就是那几户人家我也不熟啊,今晚还是头一次去,能记这么多已经不错了!”烟叔说完打了个瞌睡,翻了个身,表示自己不想再说, 萧见拙见状也就不再多问,放下手里书籍起身准备休息去。 突然,烟叔爬一坐起来:“唉!我想起来了,他们家的男人应该是出事了?我没有看见男人的身影,一院子都是女人的声音!” 我们,初见—?—萧见拙和鬼爷 “家里的男人生死未卜?究竟出了什么事?”萧见拙坐在床边思索着。 “这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你操这份心干嘛?”烟叔又翻个身过去,将床上的被子顺手盖在身上,准备睡觉。 “唉!我又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一个人在盯着柏家,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正在找位置的时候,无疑间察觉到了,等我想过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了!”烟叔再次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滑倒腰间。 萧见拙嘴角上扬,摇摇头:“烟叔,天马上就要亮了,我看你还是别睡了,好好想想看还有哪些是你没想起来的!” 烟叔没有吱声,萧见拙觉得奇怪,又下床前去看看,见烟叔一脸愁容的坐在床上:“怎么了?烟叔!”萧见拙是很少看到烟叔这样严肃的表情。 “那个人的功力绝对厉害,尤其是轻功,连我发现不了的人,你说这世间能有几个?”烟叔眉头紧锁,萧见拙知道这是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萧见拙给烟叔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你不是说不确定吗?说不定就是你看错了呢,也有可能是只猫也不一定的!” “不!”烟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不留一滴水。“是个人,绝对是个人!” 萧见拙又去给烟叔倒了一杯,他知道烟叔一旦遇到这样让他紧张的事情就会口渴,或许是习惯,或许是因为抽旱烟的缘故。 烟叔再次接过水一饮而尽:“见拙!你说这个人到底是谁?我要赶紧查出来才是,万一这样的人是我们的敌人就麻烦了!” “烟叔!你的这个担心是多虑的,如果是敌人应该老早就会出现在你的眼里了。那人的目的是柏家,而且对柏家也是没有敌意的,你自己想想看。就拿那个人和凌越来对比你就很容易想清楚了,凌越今晚就按耐不住对李玲玉下死手了,这才叫危险。我猜想如果今晚不是你出手相救,那个人也会出手的,只是被你先了!以你推测那人的身手绝对不在你之下,那样的人如果想要解决那三户人家中的其中一人甚至是一户,都用不着潜伏到那时候,那对他来说就是太简单的事情!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这样一户人家到底有什么值得让那样的高手在暗中默默地保护?又有什么秘密是能让尹跖钊派出凌越独自前去的?杀李玲玉究竟是什么原因?烟叔!这些才是我想要清楚的!”萧见拙站在床边一通分析,烟叔坐在床上仰着头看着萧见拙,一脸茫然。 “你的意思是说,这户人家又个惊天大秘密,所以才会招人惦记的!”烟叔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萧见拙! “不然呢?” “肯定是那丫头偷了那条大鱼!绝对是的!”烟叔恍然大悟的样子。 “极有可能!所以烟叔你得赶紧查清楚啊!”萧见拙满脸的佩服又是满面地笑意,接过烟叔手里的杯子去了自己的床上! 最后一更的更声响起。 “你要出去?”烟叔见萧见拙换了一套衣服,而不是去睡觉。 “去见鬼爷!”萧见拙一边说话,一边背着烟叔束腰带,来凉城才几个月烟叔这样望去倒觉得眼前的小孩又成长了很多。 “去见他?我陪你去!”烟叔掀起被子就要起来。 “不用!我们是朋友,你赶紧睡会儿。”说完,萧见拙推门而出。 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现在有了一两家早点铺子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天还是黑的,铺子前的桌子也还没有摆出来,门口的招旗里在门口,招旗下一张灯笼,早餐铺子里面的空间并不大,装不下蒸笼所散发出来的所有热气,这些热气夹杂着面团和肉馅的香味,它们拼命地往外挤,想和最早来的客人撞个满怀。 “鬼爷!”萧见拙的声音在鬼爷身后响起。 鬼爷闻声止步,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左手腋窝下反夹着一盏灯笼,手里一铜锣,右手一敲棍,几次见面都是那一套衣服没有任何的改变!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我们,初见二 二人来到早点铺子前驻足,店内正在忙碌的夫妻二人见有客人上门立刻摊开一张桌子摆在门口! “您二位先坐,我给你你们泡壶热茶,包子刚刚才蒸上,还得有一会儿……”妇人老实忠厚的在一旁搓着手里的围裙有些不好意思地,做生意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早的顾客,但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永远都不想顾客从自己的手上溜走的! “没事!”萧见拙道了一句,也没有了下句。妇人见状立即又回到了铺子内。 “怎么这时候出来了?”鬼爷拿起一个杯子用热水烫了一下,将水倒掉后,又重新在杯子里倒了半杯递给了萧见拙! 萧见拙看在眼里:“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凉城最近有点乱,不放心你!” “我没事!这么多年不都好好的!”鬼爷给自己倒了杯水,是直接倒了一杯。 “明晚!你就搬到我那去住,正好我那院子空着的,我不是和你商量,是替你做决定。”萧见拙看着鬼爷没有商量的意思。 鬼爷面无表情地看着萧见拙:“我的儿子出事了!” 萧见拙一愣,没想到鬼爷还有一个儿子:“他怎么了?我来想办法?” “我儿子叫丁三克,开封府当差的,今日他去了吴家庄,然后就失踪了!”鬼爷看着萧见拙,两只眼睛里泛着光,灯笼里的火耀着显得极为深邃。 “也许他明日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一起搬过去!”萧见拙随口道,但鬼爷的眼神却是很绝望的。 “回不来了,去了那地方就再也回不来了!”鬼爷低下头,自顾喝了口茶,滚热的开水在他嘴里好像是温水一样。 萧见拙这才察觉到一丝异常:“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在哪里?” “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就在东郊!”鬼爷低头诉说,那样一个恐怖的地方,此时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十分平静。 “是公事还是私事?开封府难道不管吗?”萧见拙觉得这件事如同散沙一般,让他想不到该怎么联系到一块。 “包子来了,久等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摆在桌前,妇人退下,桌上的包子静静地摆在桌上,二人都没有动筷子。 “明天我想去找找他,毕竟是我的骨肉!”鬼爷仍旧是低着头,萧见拙看过去就是一头乱发。 “你不是说那地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开封府的兵失踪了,难道崔臻会不管?”萧见拙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回事。 “那地方不属于凉城管制,跟崔臻没有关系!”鬼爷又抬起头看着萧见拙。 萧见拙有些不耐烦,不耐烦这样一问一答:“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不然我怎么去帮你!” “这孩子怎么还没醒?”柏旭尧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丁三克,心里十分的担心,虽说不是自己的的孩子,现在也是跟柏钰一样看待的。 杜廷帧把着脉:“他没事,就是太累,睡饱了就就醒了!” “你带他去哪里了?让他累成这样?”沈明权冲着老头。 “就去把死尸背出去扔掉了啊!哪里也没去,等他醒来你问问他就知道了!这地方你们还以为能走多远!”老头起身准备离开,又转头回过身:“这屋子就是你们的家了,慢慢地习惯就好!”说完老头就出门了! “我不待,我就要出去!”丁三克突然就从地上弹坐起来,对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喊道,这也把在场的四人吓得一惊。 “这孩子,你装个什么鬼,你不知道我们都担心你啊!”沈明权重重的拍了丁三克后脑门一下! “你别再拍我的脑袋了,在拍我就傻了!”丁三克满目的怒气冲着沈明权咆哮。 沈明权收回来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自己被丁三克这一声吼给吼住了:“再拍?我不就拍了你这一下吗?” 丁三克看着沈明权晃了神,眼里的怒气也淡了下去:“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要想办法出去,他们就是要将我们留在这里成为他们的人,成为他们的人质,我们要是不赶紧出去,你们的家人还会继续掉进他们的圈套之中。” “对!我们听你的,崔大人既然派你跟着我们,肯定有你的过人之处,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柏旭尧的语气十分坚定。 “对!我们就跟着你后面走!”沈明权同样回答,两个老人也都没话说! “好!他们现在任由我们不管,无非就是消耗我们的意志力。他们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和他们反着干。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我们都要在一起,不能分开,不能落单!现在暂时让两位老人休息一下,我出去找些吃的东西,这一路还不知道会怎样,所以得把该做的准备工作做好!天亮了我们就行动!”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我们,初见三 “鬼爷!你认识萧正楠吗?”萧见拙听完了鬼爷的故事后,突然的问了他这样的一个问题 鬼爷原本没有情绪的脸脸上,立马呈现出一惊鄂之态:“萧正楠?” “对!萧正楠!”萧见拙看着鬼爷,等着他的回答! 鬼爷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如果当年他不死的话,他就是一个好皇帝!” “他是怎么死的?”萧见拙看着他又问 鬼爷脸上的表情更为惊讶:“你觉得我会知道?” “你可以不说或者等你想说的时候在告诉我,你儿子的事情我会替你想办法,但你必须搬到我的院里和我同住。”萧见拙整个人松懈下来,鬼爷更是松了口气。 “我是一个更夫,出身不好,会给你添麻烦的!” “添不添麻烦是我的事,你只管搬进来就是!吃过早饭你就回去把东西收拾一下,你的屋子我给你安排好了,中午过来一起吃午饭!”萧见拙此时的脸上有了笑意。 “你们还真是很像!” 鬼爷的话,萧见拙听见了但没有回应。 “二位客官!这包子得趁热才好吃,我给你们换一笼热的吧!”妇人走过来,态度和善! “不用换,麻烦您给我热一下就行了!”萧见拙将桌上的包子递给了妇人,妇人接过离去。 “丁三克知不知道你去过吴家庄?”萧见拙沉默了会儿问。 “不知道!从他还没出生我就开始打更了,他四岁那年就被他外祖母带走了!” “那他这次去吴家庄应该是公差,西郊有三户人家,他们家中的男人好像都失踪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崔臻是知道这件事的。如果崔臻知道这件事情还派丁三克去吴家庄的话我想崔臻肯定是留有后手的,否则以他的性情是不会让丁三克冒这个险的!”萧见拙猜测。 “可这都是你的猜测不是?”鬼爷沙哑着喉咙。 “东捱国是有明文规定凉城人禁止进入的,不听者后果自负。可是东捱国在什么地方,没人知道,甚至是东捱国的边界到底有多大,也是没人知道的。这不单单是凉城,就凉城几个邻国而言他们也都不知道,这就好像是几只猎人同时抓住一只猎物,他们从不同的角度去吞噬这个猎物,然后抢到一定程度后发现自己饱了而眼前的腐肉已经被拉扯的残破不堪自然就会被丢弃,现在的东捱国就是当初他们被丢弃的那块腐肉。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块腐肉有朝一日会反噬当初吞噬他的猎人。等所有猎人都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这块腐肉只要谁占到身谁就会被腐蚀,腐蚀的尸骨无存,时间久了,就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吴家庄只是东捱国其中的一个肉渣而已,当初这几个国家是怎么吞噬东捱国的,如今的东捱国就会想办法拿回原本属于他们自己的血肉。这也就是你刚刚说的那样,他们那里不杀人,不糟蹋人,甚至还会好好的善待所有进去的人,现如今更是如此,因为他们发现这种办法最有效果。”萧见拙娓娓道来,似乎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鬼爷疑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柏懿被抓 丁三克空着手回来,满脸沮丧地看着路边等候他的四人。 “食物呢?不是说要留着在路上吃吗?”大鼻子商贩闭着眼睛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食物?你怎么知道我要留着在路上吃?”丁三克十分的恼火,一把冲上前对着大鼻子商贩一顿怒吼。大鼻子商贩似乎并不生气,仍旧是那副懒散模样,这也更让丁三克恼火。 “这个地方你就是放个屁我都听得见,不是我,老头也听得见,所有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都听的见。老头……你也听得见对吧!还密谋,真可笑……”大鼻子继续嘲讽。 丁三克看着大鼻子的那副嘴脸心里除了恼火就是不甘:“你别笑,我们走给你看看。等我们走了你在笑也不迟。” “不送不送!赶紧走吧,天都亮了!”大鼻子如同赶苍蝇一般挥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丁三克没有多看一眼大鼻子,走到柏旭尧面前,就跟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看着柏旭尧。 “别管他,我们自己走,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待在这里等死。”柏旭尧拍拍丁三克的肩膀安慰。 “对!我们就跟着你走路,生同生,死共死,现在就出走。”沈明权同样坚定。 “孩子!我们信你,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不试试怎么知道通不通呢?我们一起走!”杜廷帧道,沈天奇也跟着点头。 丁三克看着眼前的四人,心里又重新有了斗志:“我们走!走到底!” 五人拿定决定后,随便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直到五人的踪影消失不见,大鼻子才睁开眼坐起身来。 “你这样刺激他,会害了他们的!”老头看着大鼻头的商贩,眼神呆滞。 “他们心里还有希望,我能做的就是不让希望消失!”说完后,大鼻子又重重的躺了下去,合上了眼睛。老头看了看就知道他不再想要说话,就起身朝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天大亮! 杜母卧在床上没有精神再起来,这种等待是最伤人的精气神,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老李头遣散了众人,安顿好杜母后就走到院中。 “老李叔!我母亲有没有大碍?”杜月冉是一脸蜡黄。 “你母亲暂时无碍就是忧思过度,这么大的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嘉宏!你待在这里是不成事的?几个铺子还得要你去查看的,昨日已经耽搁一天了。”老李头不紧不慢。 “老李叔!我……” “听我的,赶紧去忙你的事情。一切照旧,把心放肚子里,该干嘛就干嘛去!”老李叔看着杜嘉宏点了点头。 杜嘉宏是明白老李叔的意思:“好!我马上就去铺子里盘账。柏钰,跟我一起走!” “舅舅!我留在家里照顾外祖母!”柏钰并不是不愿意,只是舅舅走了这屋里就没有男人在了。 “跟我走!这里有你母亲,舅母还有你姚姨,这里就交给她们。你跟我走!”杜嘉宏说完就拉着柏钰离开院子,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我也要去药铺,这里就交给你们照顾,我晚上再过来。你母亲醒来后,给她吃点清淡的,云轩我们走!”老李头交代的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师傅!我今天能不能不去,你们都走了,这家里就只剩外祖母她们,我不放心!”云轩看着这一屋的女人,心里确实不放心。 老李叔反倒笑了笑:“你留在这里是不起作用的,何不去做更有用的事情?” 云轩听了愣了愣,好像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徒儿明白了!” “云莲!照顾好她们。”云轩叮嘱后就离开。 “哥!你放心吧!” 几人走后,院内剩下的都是女人了,个个神色憔悴! “老李叔说的是对的,我们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我们自己不能先倒下去,还要等着他们回来呢!赵敏!你留在屋里照看母亲,我跟姚泌去烧早饭,吃了饭才能有精神。”杜月冉虽然嘴巴里是这么说的,眼里的泪水始终在打转。 “嗯嗯!二姐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的。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他们都会好好的回来的,说不定晚上就会回来了!” 杜月冉,姚泌去了街上,屋里更空了。 “舅母!我去烧点开水。”姚云莲是很喜欢赵敏的。 “好!你担心火!” “嗯嗯!” 柏懿仍旧是坐在那个位置,晚上是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现在却是将头埋在了膝盖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早上一院子的人个个都是满腹焦虑也就没人在意到她。 “柏懿!”赵敏走上前还没来得及伸手触碰到柏懿的肩膀,就被院外一阵粗暴的敲门声给惊到。 赵敏立刻前去开门,想都未想,以为是…… “你们是?”望着门外的的四个官兵,赵敏心里不知所谓何事。 “柏懿是住这儿吗?”凌越问。 “你们是!” “侯府护卫,奉侯爷之命请柏懿过去一趟!”凌护卫语气极为冷淡,赵敏看来这不是好事。 “柏懿不在!”赵敏推辞,谁知凌护卫一把推开赵敏,私自闯了进来。见柏懿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自己,手一挥,两官兵上去就是将柏懿架起来拖走。 赵敏立马扑打过去阻拦,凌护卫毫不犹豫地将腰间大刀横在胸前:“侯府办案,你敢阻拦!” “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好好的待在家里怎么说带走就带走了?就是皇帝亲自办案也的有个缘故不是?”赵敏不敢妄动,只得跟在凌越后面哀求,可凌越压根置之不理。 “柏懿!柏懿……”赵敏跟出了院门喊道。 “舅母!你先回去,我没事,你先回家……”两个官兵不等柏懿说完就将她塞进马车内。 “舅母!怎么了?”姚云莲在厨房内听见赵敏的喊声才赶出来,见院内没有一个人。 “云莲!柏懿被抓走了?怎么办啊?”赵敏慌了张,这可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柏懿被抓走的。 “被谁抓走了?” “侯府的人,说是办案!”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柏懿被抓一 柏懿坐在马车内,即使是在锦荣街这样平坦的路上仍旧是很颠簸。 “驾!让开,快让开!”赶车的官兵毫不在意路上的行人是否会有危险,只顾抽打着编绳向侯府赶去。 “这谁啊?大清早的家里死人了?”李芷嫣站在路边指着对面而来的马车骂道,赶车的官兵横眉冷对,如果从这架势来看,谁都想不到这是丞相府家中的千金! 马车从李芷嫣的眼前疾驰而过,车帘掀开,露出柏懿的侧脸,李芷嫣一眼扫过。 “小姐!别骂了。”绿箩拉拉李芷嫣的衣袖。 “怕什么啊?这满大街的百姓她眼睛瞎了不成,万一不小心碰擦了,她会负责吗?我这次还只是骂,下次再让我遇见就别怪我把她的马车掀翻了!”李芷嫣只是一眼就记住了柏懿的脸像。 李芷嫣猛的一个回身朝着身后的马车追赶上去:“小姐,小姐!” “绿箩!刚刚马车内的那个姑娘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她。在……在上次早上你带我去的那个巷子里,她还喊我姐姐,你记不记得?”李芷嫣一边追赶一边回忆,并且十分准确的说出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小姐好记性!可现在小姐这么拼命的追赶上去是干嘛?”绿箩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即使跑起来也不会很喘,李芷嫣更是轻松。 “先跟上去看看再说!”李芷嫣一边跟着马车,一边说话,还一边回头看什么东西,她总觉得有人也在追赶着她。直到君侯府门口,李芷嫣才离了一段路停下来。 “是侯府里的人!”绿箩叉着腰道。 “不是!马车是侯府的,里面的人不是!”李芷嫣是十分肯定,一脸严肃。突然又是什么个回头…… “我怎么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一样?该不会是那个妖怪吧?她手下的人没那么好的本事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看看。”话还没说完,人就汇入人群中不见了。绿箩留在原地,见柏懿从马车里下来,应该是被拉扯下来,此时绿箩是打心里佩服自己的主子。 两官兵一左一右的架着柏懿押入侯府,柏懿任由他们拉扯不吭一身,这是柏懿第二次进侯府又好像是第一次进。 柏懿被带进侯府,刚进大门凌越就停下脚步,示意两个官兵退下。柏懿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只是摸着自己被他们抓麻了的手臂。凌越看着柏懿,是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番,眼神很疑惑,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柏懿的头顶,直到尹跖钊和云易走来才收回目光。 “侯爷!人已经带到!” “好!”尹跖钊看着眼前的柏懿,眼里的杀意恨不得立马将柏懿撕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人也就站在门口。 云易见没有反应,不等尹跖钊吩咐就走向了柏懿,柏懿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云易,眼里除了陌生就是陌生,谁料云易突然从衣袖里抽出一张血符摁在了柏懿的额头。力气过大,柏懿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两手掌均被地上的砂石磨破,但是柏懿并没有哼一声,撑起手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脸兴奋的云易随着时间的推移脸上的兴奋之情满眼见的消失殆尽:“怎么会没反应?” “该不会是你的血符不管用吧?”凌越问。 “不可能!这是我亲自写上的,不可能没有反应的!”云易似乎被激怒,上前抓住柏懿的胳膊,撤下其额头的血符用力在手腕上一划,一股鲜红的血液流出,柏懿吃疼的皱着眉头。云易拿到血符来到尹跖钊身边。 “侯爷请看!如果说这丫头有问题,这张血符上的符咒就会立马消失……”云易拿着血符摆在尹跖钊面前。 时间过去,血符上的鲜血已经渗透了血符,而云易所说的情景,却是没有一点反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柏懿被抓二 尹跖钊望着云易冷面:“这又该作何解释?” 云易看了看手里的血符,又看了看地上的柏懿:“那就不是她。” 尹跖钊懒得理会云易,给凌越使了个眼色,凌越上前扶起柏懿。 “你叫什么名字?”尹跖钊再次问。 “柏懿!”柏懿看着尹跖钊,眼里一片空白。 “侯爷!你自己看看这丫头,你难道不觉得眼前的她和当日的她是完全不一样的吗?”云易凑到尹跖钊的耳边小声嘀咕。 尹跖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虽说是同一个人但整体给人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你不是已经得到证实了吗?是不是同一个人你还不清楚?”尹跖钊的这句话多少是有些指责在里面的,云易听的出来便悄悄地退在一旁。 “你外祖回来了吗?”尹跖钊又问。 “没有!”柏懿只是回答了一个没有,并未说出自己的父亲他们也失踪了。尹跖钊也没有预想到眼前的小丫头会这么冷静,他以为她会说出来,甚至会因为沈家逸的这重关系会像他求救,但她没有,她只是站在那里和一个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 三个男人面对这样的一个丫头竟然什么都做不了,他们的时间有限,得赶紧送她去开封府。 “上次接你离开大牢是沈家逸在我面前求情的,开封府的崔大人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你出来,可你身上的嫌疑还在,今天我必须得亲自将你交到开封府,你可明白?”尹跖钊继续问。 “明白!”柏懿道,声音虽小但很干脆! 尹跖钊不想再和这丫头继续周旋下去:“凌越,你亲自送去吧!”说完就转身离开。 “侯爷!贫道愿意一同护送!” “你去吧!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是!侯爷!” 凌越走在前面,柏懿同云易又上了马车,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李芷嫣看到。 “小姐!确实是那天的那个姑娘,看这架势好像是她得罪了侯府上的什么人。”绿箩分析。 “这又要去哪?”李芷嫣不解。 “唉?小姐!发现什么人了吗?” “没有!先不说什么人了,咋们跟上去看看,反正回去了也没事做!” 凌越驾车走了一小截路,见车内没有一点声音,不放心:“云易道长!侯爷出门交代了,你别吓坏人家,待会儿是要交到崔大人手上的,那个崔大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车内没有回应。 “云易道长……”凌越再次喊道,仍旧是没有回应。 “吁……!”凌越立马拉紧缰绳,马车定了下来。一个转身掀开身后的车帘,动作十分利落。 “云易道长!” 车内只剩云易一人昏倒在马车内,任凭凌越怎么呼喊都没有一点反应。凌越赶紧调转回头,一路上四处搜索着路上的行人,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马车再次停在了侯府门口,凌越下了车才发现这么短的一段距离竟活生生的弄丢了一个人。 凌越想也没想,拖出昏迷状态下的云易赶紧回府去,一进门就让人通知尹跖钊和府医。 李芷嫣愣在了马路中央:“我刚刚看到什么了?”李芷嫣指着天空,整个人懵懵的。 绿箩站在一旁不知所云,抬头看了看天空:“鸟吗?” “是人!”李芷嫣木纳的转过身,认真的对着绿箩说道。 “什么人?”绿箩配合着。 “就是刚刚那个马车里的姑娘!”李芷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的。 绿箩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是鸟,一只黑色的大鸟!小姐,我们回去吧,一大早的我们都跟在别人后面跑了几条街,你现在怕是饿的眼花了?” “鸟?黑鸟?刚刚明明是人啊?”李芷嫣一半肯定一半迷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柏懿被抓三 “侯爷!”凌越有些不敢尹跖钊。 “这又是怎么回事?这到底出什么事了?”尹跖钊气急败坏的赶来,声音大到吓得一众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自己刚刚回书房椅子还没坐热,就被告知又出事了! “凌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爷!属下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在车外驾车,见里面没动静不放心,果然就出事了!这个必须等云易道长醒来亲自告诉你!”凌越摆明此事是与他无关的。 二人说话的空档,云易道长也醒了过来,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帐顶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云易道长!这是你的床上,你怎么不认识了?”凌越讥讽。 云易立马坐起身:“我的床上?我们不是应该去开封府吗?”云易还没发现空气里的异常。 “云易!”尹跖钊喊道! “侯爷,侯爷!”云易滚下床,人也瞬间变得清醒过来。“侯爷……” “那丫头呢?”尹跖钊的脸色极为难看。 云易趴在地上答不上来:“贫道不知道!” 尹跖钊想都未想,重重的一脚踹在云易身上,又是一巴掌打在凌越的脸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留一点余地。 “在沈家逸回来之前,这丫头你俩如果还找不回来,就提头来见。往日里怕是对你们二人太过宽容了,最近你们哪一件事情办的像样的,哪一件事情是做对了?”尹跖钊大声的呵斥,院里院外的的丫鬟下人都不敢抬眼多看一处。 王凝烟和严霜儿闻声赶来,见院内院外跪倒一片人,就知道尹跖钊是动了雷霆之怒了。刚进屋,尹跖钊正好出来,二人差点撞在一起,尹跖钊见来人也是没好脸色的,话都不想说一句,直接走开! “凌越!这又是出什么事了?侯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王凝烟问,见凌越左脸通红,五指印清晰地印在脸上。 “侯爷打你了?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先告退了!” “凌护卫!等等我,我俩一起去!”云易不顾身上的痛,赶紧的跟在凌越身后。 “凌护卫!你看我们现在该去哪里找?我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你说,这么个活人就坐在我身边,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云易跟在身后言语里都是无辜。 “道长!”凌越大呵一声,他自己一肚子的委屈也是到现在才敢发泄出来!“下午科考就要结束了,你的头还有几个时辰,你自己算算!”凌越说完看也不想看云易一眼,掉头出侯府,但是站在侯府门口确实满脸的焦虑,此时他自己也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侯府北院 “你听!他们动怒了!一个小丫头就把它们搅成这副模样?只是一个小丫头啊!”尹志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 丑叔不说话,站在一旁。 “我不能笑,你说让我沉住气。哦,我忘了,那小丫头你也是拿她没办法的!”尹志晖说完,朝后仰着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丑叔,那个仰头姿势极为恐怖,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就如同那个脖子已经不是他的脖子一样!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柏懿柏抓四 “二姐!柏懿被侯府的人抓走了,什么也不说一句,进院里就把人给带走了……!”赵敏一直守在门口,见杜月冉回来立马的上前。 杜月冉手里的菜篮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果蔬散落一地,杜月冉蹲下身两只手在地上是一顿乱抓,什么也没抓到,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地面:“连柏懿也被抓走了,老天爷啊!你还让不让我活了啊?”杜月冉伤心欲绝。 “月冉,月冉!”姚泌紧紧的抱住杜月冉,杜月冉颤抖个不停,硬生生的强忍着低声的哭泣。 “姚泌!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杜月冉问,姚泌一把眼泪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心里的自责不比杜月冉少一分。 “二姐!我们先回家,回家想办法!”赵敏扶起坐在地上的杜月冉。 “柏懿上次放出来还是沈家逸的义夫亲自去说情的,怎么好端端的又被他抓走了呢?赵敏,是沈家逸的义夫亲自来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杜月冉问。 “是一个护卫和四个官兵,他们说是奉侯爷的命。”赵敏答 “官兵?赵敏,我们要不要去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毕竟是沈家逸的义夫对不对?总会看在沈家逸的份上让我们进府的!”杜月冉神色灰暗不堪。 “二姐!我们不能去侯府,得赶紧去开封府找知府报案!对,我们得赶紧去开封府,侯府是没有权利私自进入平民百姓家抓人的,我们现在去知府大人说明情况,看知府大人怎么说。不行!我们的分开行动,我去开封府你们去侯府找柏懿!”赵敏思路清晰地分析,如果贸然去侯府,侯府不见也是把他没办法的。 杜月冉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但现在只有赵敏能拿主意了,三人兵分两路,留姚云莲在家。 萧见拙脚步匆匆的回到一水之地。 “你回来了啊!”孙二喜见来人笑脸相迎。 “烟叔回来了没有?”萧见拙直接走向子夜池,看上去有急事! “他出去了吗?”孙二喜突然反应过来:“对啊!你什么时候出去的?你们出去我怎么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睡死了?” “人呢?”烟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不满! 孙二喜来不及等萧见拙回答,就赶紧跑出去,对于孙二喜来说,他心里清楚自己是有些害怕烟叔的,除去萧见拙对烟叔的重视外最主要的就是烟叔体格算是大的,有种威慑力:“人在,人在!”孙二喜一路跑一路应答! 梅香和赵金花闻声也从后院跑了出来,那一声吼叫让她们以为是外人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来不及放下的蔬菜和刀具。 “你不好好的看门,到处乱跑什么,现在外面乱成一团了知不知道?赶紧的去看门!下次再让我逮到信不信打断你的腿!”烟叔吓唬,孙二喜陪笑讨好。 “不敢了,不敢了!” “烟叔,你可错怪他了,他一直都在门口的。”梅香解释。 “对,对!刚刚萧见拙回来了,他跟我问你回来了没有,我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去,正想问他我是不是睡死了,你就回来了。”孙二喜很感激的看了一眼梅香。 “我去找他。”烟叔心想正好。 “唉!” “见拙!我跟你说一件事……” “烟叔!我要去一趟东捱国!”萧见拙没等烟叔把话说完。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要去哪里?”烟叔听的清清楚楚,脸色难看。 “东捱国!”萧见拙一边翻看书架上的旧书,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许去!”烟叔反对的声音就连外面的孙二喜都听的一清二楚,孙二喜侧着耳朵似乎这样可以听到多一点。 萧见拙没有回答,烟叔知道他这是非去不可了:“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想到要去东捱国了?那是个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啊?”烟叔急地凑上前小声劝说! “鬼爷的儿子失踪了。” “鬼爷的儿子失踪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又不是我失踪了,就算是我失踪了我都不要你管。”烟叔气炸,但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我去东捱国不仅仅是因为鬼爷的儿子,而是因为东捱国又开始活动了,当年的事情还没结束我要去查个明白!”萧见拙找到一本旧书拿在手里,回过身看着烟叔。 烟叔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已经是劝说不动的了:“好!你去,我陪你一起去。” “烟叔……” “没有的商量,要么你不许去,要么我陪你一道!什么时候去?”烟叔同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吃了午饭后!” “梅香……花管家……!”烟叔一听吃了午饭后,就立即走出子夜池,一边走是一边喊。 “怎么了?怎么了?”花管家匆匆忙忙地跑出来。 烟叔一看是花管家:“没事,没事!中午多烧点,我要多吃点饭!” 花管家不知所云,连连点头:“好好!我马上去准备!” 孙二喜看的是一脸茫然! 柏懿被抓五 赵敏来到开封府,直接擂鼓,一官兵从内跑出来,赵敏跟在其身后进入开封府。 “大人!我要报案。”赵敏跪在堂下,崔臻高坐在明镜高悬之下:“所报何事?”崔臻虽说现在是满腹的心事,但仍旧是态度认真严谨。 “民女报人口失踪案,我一外甥女,今日好好的待在家中,竟被君侯府的护卫强行带走。我外甥女夜水村人,因此次洪灾避难在我家,后家里人出钱出力在西郊购一小宅院度日,平日里基本不出门,民女不知道我这外甥女到底所犯何事,竟让侯府这样上门拿人。”赵敏一一诉说! 崔臻一听到这里,心里就猜到了大概:“你外甥女叫什么名字?” “柏懿!”赵敏不卑不亢地答。 崔臻心里猜测的果然是正确的,可上次是尹跖钊亲自接出去的,为何这次又将这丫头抓走呢?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君侯府是有上门拿人的权利,只要是合法合理!你为何不去侯府问问清楚?”崔臻随口道,但是他想知道更多的。 “大人!我们就是一个贫民百姓,侯府是什么地方,我们进不去啊!我这外甥女体弱多病的,我就怕会在里面受苦。大人,前几日我们已经来报过案了,我公公,我姐夫等四人失踪案就是我的夫君来报案的。大人,他们都是夜水村人,本本份份,谁都没有想到这次会遭遇这样的变故。大人,民女请大人做主,请大人亲自去一趟侯府救救柏懿。”赵敏声泪俱下。 崔臻听到这里就明白赵敏是想让他以知府的身份去侯府确认柏懿的安全,如果崔臻没猜错了的话,尹跖钊应该很快就会将柏懿送到开封府,只是不知道尹跖钊为何要借此机会将那丫头带进侯府,是因为东捱国的事情还是那条怪鱼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尹跖钊查到了什么线索,而这些线索又正好和这丫头有关?崔臻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果等尹跖钊亲自送上门来,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尹跖钊会提供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却只能由开封府出面完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可能是和东捱国有关这件事情有关联了!那就表示尹跖钊也知道东捱国又重新活跃起来了。尹跖钊的思绪越飘越远…… “大人!民女求大人了!”赵敏见崔臻不说话。 崔臻看了一眼地上的赵敏,忽然想到不管是什么事情如果真的和柏懿有关,那何不从柏懿家人这边入手,也许知道的会更多一些。 “师爷!我记得柏懿上次是由尹侯爷保释出狱的对吧?”崔臻转头问一旁的师爷。 “是的!是尹侯爷亲自上门保释出狱的,临走前还说了如果嫌疑犯柏懿在他手上走失,他会全权负责。”师爷立马明白了崔臻抛出来的话中深意。 “那柏懿身上的嫌疑查清了没有?”崔臻又问。 “没有!现在有几个疑点正需要亲审嫌疑犯,只是目前嫌疑犯不在牢中。大人!得赶紧将嫌疑犯柏懿逮捕回来为是,以免夜长梦多,延误案件审理。 “好!你赶紧拟书兵分两路带人去一趟侯府,再去一趟犯人家中。”崔臻道。 “多谢大人!”赵敏重重的跪拜感谢! 柏懿被抓六 “侯爷!”侯府吴新登轻叩书房门。 “进!” “侯爷!府外有俩妇人要求见您!”吴新登低着头回禀。 “是那丫头的家人?”尹跖钊问。 “看年纪,打扮和神情因该就如侯爷所猜测。”吴新登从前是就是府里的老管事,只是当时有赵金花在二人各自分管侯府一半差事,赵金花主要负责女眷琐事,而吴新登则一直是跟着尹跖钊的。尹跖钊对吴新登是极为信任和重视的,几乎是尹跖钊在侯府内的另一双眼睛。而吴新登对尹跖钊也是忠心耿耿,从不越举也不出头冒风。 “你怎么打发的?”尹跖钊起身从书桌前走到外厅。吴新登即可上前倒水放在桌上,站在一旁。 “侯爷不在府上。”吴新登不紧不忙的说。 “他们以为占着跟沈家逸的关系就太自不量力了!侯府又岂是他们想进就进的地方。”尹跖钊道! ““侯爷!这两个妇人如果在侯府见不着人的话,应该会去开封府,如果开封府来要人那就拦不住了!”吴新登的话音未落,一下人提着脚步来跑来。 吴新登:“怎么了,这么慌里慌张的?” “开封府崔大人来了,就在前院坐着的。” “你先下去!”吴新登看了一眼尹跖钊:“这也太快了,看来这两个的妇人早就有了准备!” “出去看看!”桌子上的茶水动也未动。 “崔大人!”尹跖钊老远就开始打招呼,声音洪亮,似乎是底气十足。 “尹侯爷在府上啊?”崔臻起身话里有话,吴新登心里有了数,定是守门的见自己说侯爷不在,所以在崔臻面前也就这样说了。 “刚刚回来!你也知道朝廷事务繁忙,军中兵役整顿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归是我的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这兵役整顿不是应该归属于兵部,兵部尚书季鸣好像也是侯爷一手栽培的,难道侯爷还不放心?”崔臻问,言外之意尹跖钊懂。 “不放心,不放心!崔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季鸣当初也是二甲第一出生,一腔热血,满腹忠诚,又是一肚子的学识,这样的人多少有些傲气在身上的。我当初也是看中他这点傲气,就和我当初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别看他现在是兵部尚书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那股子里的那股倔脾气只增不减,只认死理,做事也不懂的周旋,常常是把事情做好了还得罪了人,得罪了人他自己还不知道。崔大人!我跟你说句实话,这个季鸣就是不长记性的,亏吃点多吧?朝堂之上随便一个五品御史想参他一本就参他一本,他总以为事事都有我替他收拾烂摊子,就有恃无恐了!你说他是不是没脑子,你说这样怎么让我放心这次兵役整顿的事情。”尹跖钊一副推心置腹地说道。 “性格傲慢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圣上心里一本账清楚就好!”崔臻回应。 “对,对!崔大人说的极是……”尹跖钊欲开口的话被打断。 “嫌疑犯柏懿的那件案子,我刚刚查到一点线索,方才去嫌疑犯家中,据她家人说柏懿一大早就被侯爷带到府上了。侯爷知道,上次那件案件弄的锦荣街人心惶惶,又有百姓无辜受伤,圣上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我下了死命的,这件事要彻查到底的。还请侯爷把人交给崔某吧,我想如果嫌疑犯在侯府出了什么意外,那侯爷也是难辞其咎的,毕竟当初是侯爷极力担保的。”崔臻不想同尹跖钊打嘴皮子,直接奔入主题。 尹跖钊看着崔臻接不上话来。 “哦!崔大人……”吴新登准备开口圆花,但崔臻没有给他机会! “侯爷!我还要多问一句,您将嫌疑犯接到您府上所谓何事?侯爷还是要说明缘由的,侯爷别见怪,不管是私事也好还是其他的事情,但凡跟嫌疑犯私下接触过的,我都必须登记在册的,将来结案还是要提交刑部,大理寺签字,要给圣上亲自过目的。”崔臻分毫不让。 “崔大人!”尹跖钊反感崔臻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 “尹侯爷!人呢?”崔臻声音更沉重。 “崔大人!您要找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吴家庄了,你应该去那里找她去!”尹志晖鬼魅般的声音从廊里传来。 尹跖钊怎么也料想不到尹志晖会突然出现给他解围,但也接不住尹志晖的思路。 “那丫头一大早就跑到府上,打听吴家庄的事情,好像是她的父亲和叔伯也去了吴家庄只是没有回家,听她说是失踪了。一大早的府上也都忙,不在家的不在家,上朝的上朝,我就将她打发了,她还说自己去吴家庄找,我也就没管她了,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尹志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崔臻看着尹志晖的神态和尹跖钊的拘谨就知道这是个谎言,但尹志晖提到了吴家庄那就证明尹侯爷也知道了东捱国的事情! “尹侯爷!当初人是你保释出狱的,大公子如今这般说辞我想不会是尹侯爷最终的的答复。去了哪里我不管,谁接走的我就向谁要人,延误案件审理尹侯爷你也逃不了罪责,这里说不清楚的话,我们只有在朝堂上当面对质了!尹侯爷!时间不多了,我等你将人犯亲自送到开封府!”说完,崔臻甩袖掉头就走。 柏懿被抓七 崔臻走后,前院只剩下三人。尹跖钊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尹志晖是一副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也就没有开口说话,尹志晖自始至终就没有看过尹跖钊一眼,自己转动着车轮,动作悠然自在地走了!尹跖钊望着他离开时的身影,心里竟有些忌惮于这个自己亲生的儿子,作为父亲他是一点都不了解尹志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天生残疾惹人同情的孩子了,甚至是尹跖钊已经感觉到了尹志晖身上某些强大的力量正在压迫者自己。这种力量绝不是有利于自己的,甚至是这股力量是怎么形成的,在什么地方都是自己一无所知的。尹跖钊站在偌大的前院,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用命换来的,可此时他会有一种即将要离开的错觉,会去哪里呢? “侯爷!”吴新登察觉到了尹跖钊的异常,他是一直陪在尹跖钊身边的人,就尹跖钊现在这副神态也是吴新登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尹跖钊问。 “三十一年,今年中秋节就是三十二年了!”吴新登的声音很温和。 尹跖钊木纳的转过身,神色凝重颓废:“你从前有没有见过我这副模样?” “没有!自打我跟着侯爷您以来,侯爷一直是意气风发的。”吴新登站在一旁毕恭毕敬。 “是啊!”尹跖钊叹了口气。“我才五十岁,我还没老不是?”尹跖钊看着吴新登,脸上可见心酸无奈。 “侯爷!年龄是不算数的东西,不能用年龄来判断自己是否年老!我今年六十七了,我还想再陪侯爷三十年,我不怕老。”吴新登满脸的慈祥和蔼。“侯爷!老奴多一句嘴,凌护卫和云易道长这次出去找那个丫头是找不回来了!” “嗯!我也知道是找不回来的!我们去书房说!”尹跖钊走在前。 “侯爷!我们去外面说,你要是不嫌弃老奴啰嗦,老奴就陪您去街上走走,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吴新登的一句话让尹跖钊调转回头。 二人来到街上!此时正值上午,街上也是最热闹的时候。 “侯爷!您看,这多热闹啊!。”吴新登和尹跖钊置身于人群中,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地擦身而过。 “是啊!太平盛世,一派繁荣景象!”尹跖钊叹。 “这是侯爷您的想法,在这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都不会有侯爷现在的这般感受。” 吴新登的话,让尹跖钊停住了脚步,尹跖钊看着眼前的老人好像明白了他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了! “我出生低贱,苟且偷生的长大,小心卑微的苟活着,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活到了今天。刀斧穿透过我的身体,我饮过马尿,喝过人血,我以雪为被,冰为铺……”尹跖钊看着人来人往,自言自语地回忆着过去,眼眶湿润。 “侯爷!”吴新登打断,不忍尹跖钊再说下去。 “侯爷!不能指望别人,就更当初一样!从前你是什么都没有,现在的一切不都是您拿自己的命挣来的?侯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哪怕是自己为亲近的人都不行。”吴新登看着尹跖钊十分激动。 柏懿被抓八 中午时分,梅香与赵金花做了一桌子的菜,一大盏马奶茶摆在桌子的正中央。烟叔早早的坐在饭桌上,脸色阴沉的不发一语,赵金花和梅香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请问这是不是萧见拙的府上?”鬼爷背着包袱如同乞丐一样的装扮走向门口的孙二喜。抬头的一瞬间,孙二喜倒吸了一口气,这真是他见过最丑陋的人了。要不是青天白日,真以为是见到鬼了! “你是?”孙二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崇拜的人还有这样的朋友。 “我来找萧见拙,他叫我过来吃午饭的!”鬼爷并不奇怪眼前小孩的的举动,那天夜里萧见拙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萧。 “哦,哦!他在里面。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叫他一声。” “好!我就在门口等他。” 孙二喜反身将自己的一个小马扎递出来,交给鬼爷:“你坐一会儿,马上就出来!如果有人要进来,你一定得替我当挡着啊!” 说完孙二喜就往里跑去,鬼爷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喽!你不看门又往里跑什么?”烟叔正好出来撞见,正是一肚子的憋屈没地方去释放。 “叔!外面有个人要找萧公子,我没让他进来,现在得赶紧去通知他一声。” 烟叔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好多说:“有人找他?我去看看。” 烟叔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衣裳脏乱的老人背着包袱坐在马扎上,就跟一个腐烂的小草堆一样。烟叔走过去,鬼爷闻见脚步声以为是萧见拙便立马抬头起身,见来人是那天夜里同行的大个子,脸上的光慢慢的抽退。 鬼爷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拘谨,烟叔也同样一眼认出来是那天夜里护送萧见拙回侯府的更夫:“跟我进来!”烟叔知道他并不是坏人,萧见拙此次要去送命也是有他的缘故。 “打搅了!”鬼爷很客气的回礼。烟叔对他的映像并不是很差。 烟叔带着鬼爷刚进来,就和萧见拙相碰面。鬼爷没有开口说话,见萧见拙便是拱手作礼。 萧见拙哪里受的气这样的大礼,赶忙上前扶起:“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同他们一样叫我见拙就好,既然你愿意过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见外才是!” 鬼爷点了点头:“好!” “这是烟叔,如同我生父!”萧见拙看向烟叔介绍,烟叔一听,脸红到耳边,这是他头一次听萧见拙这样介绍自己,心里真是开了花,笑眼弯弯瞟向萧见拙。 “这是梅香,从我出生就是由她带到大!比我母亲还要亲百倍。”梅香看着萧见拙这也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说自己,可见眼前的这位的老人是有多重要! “这是赵金花,我们喊她花管家,这院里的一切都是她操持,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跟她说!”花管家笑脸相对。 “孙二喜!我的朋友,他和花管家一样是我从侯府带出来的。”萧见拙揽着孙二喜的肩膀十分的自然。 孙二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感激的看着身边的萧见拙:“你居然把我当朋友?” “把你当朋友你还吃亏了不成?”烟叔直接怼了孙二喜一句。 孙二喜含笑:“不吃亏,不吃亏!何其有幸啊!” “饭摆好了没有?吃了饭我和烟叔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萧见拙的话一出,烟叔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又是原先那副阴沉沉的样子。孙二喜也感觉到了烟叔的变化,想要问却不敢开口。 “摆好了,摆好了!”花管家连连回答。 柏懿被抓九 一桌子几人围坐在桌子上,都各自有着心事! “梅香!饭后你和花管家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鬼爷,缺什么你们下午去街上给添置起来。我和烟叔要出门一趟,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萧见拙吃着鱼嘱咐! “要出门?”梅香停下了手里的筷子,脸上的担忧情绪立马显现出来:“多久回来?” “还不知道!如果事情麻烦了会多耽误几天的!”萧见拙没有抬头,这次他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回来。 梅香点了点头,知道此次出门肯定又是十分凶险的:“好!我们在家等着你!” “锦荣街上有几件铺子是我们的,我书房里有几本账本,你每天早上送去各家,晚上再拿回来,去的时候隐秘些,别给人盯住了!”萧见拙看向孙二喜,孙二喜听的是云里雾里,又只能点点头应答! “鬼爷!在西郊登武巷有两户人家,一家姓柏,一户姓沈,你晚上打更的时候多留意一下。” 鬼爷也同样是点了点头,没有应答。 赵金花动了动身子,有些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见拙!你们不就是出去几天吗?我听你这样说话怎么觉得好像你们这次出门很危险一样?要不然把我和梅香也一起带着,别的帮不上你们,起码可以照顾你的起居饮食,你看行不行?” “这里更需要你和梅香!”萧见拙说话间已经吃完半边鱼了。 烟叔是一直不停的喝马奶酒,只顾自己闷喝,那玩意除了萧见拙之外桌上的人也没人愿意尝试。萧见拙看着烟叔的举动,心里清楚他这是为何,但也不想多说,起身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 “烟叔!这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是不是很危险的地方?”孙二喜是受不了马奶的腥气,但现在仍旧是凑上前去问。 “滚!你小子只要给我把这里看好了,其他的事情你别管那么多!他交代的事情可是一点都不能出错的,你别儿戏了我告诉你,出一点岔子我们都要完蛋。”烟叔的声音很响亮,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就跟门上的守门神一样凶恶。 孙二喜被吓的退后一步:“知道了,知道了!” “烟叔!他是你自小带大的,以前一有难度的时候都是你救了他,以后还得是你照顾他周全了!”梅香知道自己这话是多余的,但还是要说。 烟叔一掌将桌子上自己面前的碗筷推至一旁,有一只还掉在地上应声而碎,而他自己将胳膊放在桌上,然后重重的将头埋进自己的胳膊肘上:“唉……唉……”连叹两口气。 见烟叔这样,桌上四人都不敢开口讲话,尤其是孙二喜一口气吊在嗓子里不敢呼出来一样! “这是怎么了?”萧见拙一身黑色衣服走出来,手腕的袖口被束起,显得整个人硬朗干练。 烟叔抬起头站起来,一扫方才的颓废:“走吧!” 萧见拙看了一眼桌上几人,转身离开! “我们从哪里进去?”烟叔跟在身后问,很显然萧见拙走的路线是拿定主意了的! “吴家庄!这是离我们最近的入口!”萧见拙语气很平淡! “好!”二人走了一段路,在快接近吴家庄的路口正巧遇见崔臻带着两随从也正在往吴家庄的方向前行,而自己的身后又有一波马蹄声赶来,萧见拙拉着烟叔立马躲了起来。 “这是尹跖钊的府兵!难道尹跖钊也要去吴家庄?”烟叔一眼就认出来从眼前走过的那队人马! “那是开封府的崔大人!”萧见拙两只眼睛紧盯着前面的两拨人会谈,只是自己猜不透为何这开封府和尹跖钊都牵扯其中! 齐聚吴家庄 “崔大人?”尹跖钊的左副使曹元见崔臻上前打招呼,神情疑惑不解。 “你是?”崔臻不识曹元。 “卑职防御司左副使曹元见过崔大人!”曹元毕恭毕敬地行礼。崔臻反应过来凉城的防御和治安也都是归尹跖钊掌管的。 “曹副使这是要去何处?”崔臻问。 “尹侯让小的去一趟吴家庄找一个叫柏懿的姑娘,侯爷吩咐找到之后就立即交到开封府崔大人的手上!”曹元如是说道。 “你知不知道吴家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崔臻看着眼前憨厚的的年轻大汉。 “吴家庄不就是一个不属于凉城执法的边界小村庄嘛?”崔臻果然料到曹元是不知道的。 崔臻打量着曹元,估算着他的年纪,除去皮肤黝黑粗糙了些年龄应该不大:“你既然知道吴家庄不属于凉城所管辖,那你知不知道他本该归属于何地?” “我知道吴家庄的位置,吴家庄位于凉城东南方向,而与凉城隔山相临的就是邴丽国,正是一座山将原本属于邴丽国的吴家庄给隔开,所以凉城附近的人都一直以为吴家庄是凉城所管辖范围之内。”曹元一一解释,他自以为自己说的是正确的。 崔臻犹豫不定的看着曹元,心里思索着要不要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眼前人,但这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尹跖钊既然派他出来应付差事,那就是不顾他的生死了,那这一路自己就只能多照顾一下了! “大人不知为何这样问卑职?”曹元问! “我正好也要去一趟吴家庄,顺口问一句而已。” “崔大人!卑职有命在身,还得速去速回,就不耽搁了,等卑职回来一定去府上拜访大人!”曹元想到尹跖钊临行前的交代,不敢耽误! “好!路上注意安全。”崔臻叮嘱,曹元离开直接去了吴家庄。 “大人!为何我们不与他同去,路上也有个照应不是?”崔臻身边的一府兵问。 “他只是去找一个人,他也只是尹跖钊的一个替死鬼,我们这次去也是凶多吉少又怎么能够照顾好别人?走!别耽误了。”崔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凉城,然后毫不畏惧地向吴家庄走去。 等两路人都进了吴家庄,萧见拙才现身出来。 “那丫头也去了吴家庄?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怎么还能让侯府和开封府都去舍命寻找她?这是道理?”烟叔站在萧见拙的身后不解。 “或许不是因为柏懿,是和我们一样有别的什么目的在身。”萧见拙断定。 “这一件件的事真的是越来越离谱,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侯府和开封府都去找人了,要不然我们就别去了,这么多人碰见了也尴尬!”烟叔故意劝导。 萧见拙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烟叔,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微笑,自己先行一步不作理会。 “嗳!臭小子,你等等我,我又没说不去,真的是越大脾气越坏!”烟叔一边是抱怨一边赶紧追上! “二姐!”赵敏回到柏家时,杜月冉和姚泌坐在院中是没有一点生气的。 “赵敏,开封府怎么说?”杜月冉看到赵敏就如同看到柏懿回来一样。 “崔大人特意去了一趟侯府,可侯府说柏懿去了吴家庄,说是去找她的父亲了。带走柏懿的那个护卫也在城里到处找柏懿,侯府还派人去了吴家庄,就连崔大人也亲自带人去了吴家庄。崔大人临行前什么也没说就叮嘱我们不要再去侯府,让我们在家!”赵敏一一说道。 杜月冉又重重的的跌坐在地上,眼里的光又不见了。 “李婶!家逸一定会中榜的,你在我家吃了饭后我们早早的去街上接他,晚饭还在我家吃怎么样?”柏琰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就传进柏家的院子,这种声音里的喜悦柏家的院子有些装不住。 “好好!都听你的,昨晚我们是说好了的,今晚上你还得陪我睡觉,不然李婶会害怕!”李婶笑的合不拢嘴。 “只要李婶不嫌弃我打呼噜就好!”柏懿的笑声转进了院中,俩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地上的三人,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 “舅母,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坐在地上?”柏琰上前问,赵敏看着这个自小喜欢的丫头,现在在看竟没有刚来时的那种感觉了,赵敏别过头没说话! 齐聚吴家庄一 进入吴家庄就是另一番景象,如同太虚幻境一般。 “他们呢?”烟叔问的是崔臻。 “这是一种迷障,虽然我们看不清但他们就在我们眼前。”萧见拙道。 “上次你来也是这样吗?”烟叔看着身边不太真实的景物问,这是他第一次踏入东捱国。 “不是!上次我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丢进东捱国,那时候东捱国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盛。当时我也是被人给救出来的,很多记忆都不知道了! “那你现在怎么对东捱国这么熟悉?难不成是看书看得?”烟叔问。 萧见拙没有回答:“你看着周围这些人和房屋,你随便选个做记号,十步之内你看到的还是一模一样的!” 烟叔望着眼前看不到的长街不敢相信:“不会吧?” “你试试!”萧见拙看着路边的精致,手指在不停的拨动,如同在拨算盘一样。 烟叔真的挑选了一间房屋,又在街上拉住了一个行人在他脸上抹了抽旱烟用的火烛灰。 “这些人怎么跟死人一样,被我这样弄都没一点反应的。”烟叔看着那个行人往身后走去。 “不是死人,是被人控制住了,身不由己。这些人也都是无意进入了东捱国,或是心智坚定的不愿归顺于是就被他们用巫术控制住了心魂,就跟木偶一样任人摆布!”萧见拙解释。“你看!烟叔。前面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刚刚你做记号的那个人?”萧见拙拉住烟叔停住了脚步。“正好十步!”萧见拙看着烟叔。 烟叔看着那人再次从自己身边经过,又看着自己的做记号的房屋就在眼前:“这怎么办?” “你等一下!”萧见拙拉住想要迈开脚步的烟叔。 “我们不走那个人就不会出现的,现在已经过了十步的时间,你再看看前面有没有人?”萧见拙示意烟叔看向前面。 “没有!”烟叔糊涂了。 “这里就只有十步距离的大小,有十个傀儡,不管我们在人仍和一个人身上做记号,十步之内就会再次重逢。我们不动他们就不会动,而我们看到他们在一直走是因为出来我们和这十个傀儡外周围的事物都在细微的转动,再加上一些障眼法我们就以为他们是一直在不停的走动!就如同我们现在站在一个球上面,我们的脚下是静止的,但别的地方却是活动的!这个球就是不知道有几层,我们得一层一层的剥开,也许崔大人已经在下一层了!”萧见拙解释。 “哦哦!”烟叔嘴上答应,可脑子里像是浆糊打翻了一般。“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做?” “这些人都必须处理掉,否则会耽误我们很长时间!” 烟叔大惊:“你是说杀了他们?” “不是!他们早就死了,火折子拿来。”萧见拙随便抓住一个人,吹燃火折子,刚刚碰到那人就化作灰烬了! “还真是!那这些玩意不都是些纸人了嘛!你给我,我全部给烧了!”烟叔拿着火折子,眨眼的的功夫,街上空荡荡。“这房屋不会也是纸做的吧?”烟叔又将火折子吹的更燃了些。“不是,这房屋倒是真的!” “别在这里耽误了,去下个地方!”萧见拙拉着烟叔走进一间屋子,走进去又走出来,一间一间进出! “这是做什么?”烟叔又不明白! “找一个有入口的房子!赶紧找,等一会儿等他们发现了就会过来组织我们的!” “哦哦!我们分头去找……”烟叔还没来得及挣脱萧见拙的手,就又被萧见拙给反拉过来。 “你跟着我,一步都别离开!这地方跟迷宫一样,你走丢了我不一定能找到你。烟叔,我可不是吓唬你的!”萧见拙紧紧的拉住烟叔的手,这让烟叔心里十分的高兴。 “好,一步不离开!你说他们反应过来,那是不是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烟叔问。 “那是自然,不然他们怎么操控这些机关和秘术。走,就这一间!” 萧见拙一脚踢开那道门,眼前的黑暗像一个食人的怪兽一样,压迫的让烟叔重重的吸了口气不敢呼出口。 “烟叔!”萧见拙察觉到了烟叔的异样。 齐聚吴家庄二 “见拙!刚……刚那十个人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怎么又成了纸人?我没弄明白。”烟叔望着眼前一抹黑说话也结巴了一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身体死了但魂魄还活着,而且是被人用一种巫术给控制住了。然后再将魂魄注入那些纸人身上,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样子!” “见拙!这么黑都没有下脚的地方?怎么走?”烟叔是真的害怕,萧见拙的手被他抓的紧紧的。“当年你也是这样都经历过的对不对?” 萧见拙抽开手,一把揽着烟叔的肩膀,这样烟叔就会更有安全感:“没遇到,以前我是和那些死了的尸体关在一起的。你把火折子给我一下!” 烟叔小心翼翼地将火折子吹燃,猩红的火光一闪一闪地,萧见拙接过将火折子伸进那片黑案中,只是刚接触到那抹黑,猩红的火光就被吞噬不见一点踪影。等萧见拙再拿回来,火折子仍旧是亮着的。 “我知道了。”萧见拙拉着烟叔退后屋里,四处寻找着可燃的物品,然后将其点燃,瞬间一间屋子被大火吞没,然后一间接着一间烧,直到萧见拙退回来时的街上,站在街道的中心,四周是一片火海。看着漫天的大火,二人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灼热疼痛。眼前的景物被大火吞噬,焚化后就如同是在撕碎一块巨幕,所呈现出来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崔臻看着身后的萧见拙一脸疑惑。 “是他们!”烟叔惊喜不已。 大火将所有的东西都烧的干干净净,也似乎什么都没有烧尽一般。 “你怎么也来了?”崔大人话语中也是喜悦,好像是他乡遇故知那般的喜悦。 “总算找到你们了,我们一直都在找你们,不放心!”烟叔才有了憨厚的笑容。 崔臻认识萧见拙,但不知跟他说话的是谁。 “我们认识?”崔臻看着烟叔问。 “我是他叔,你们认识,那我们不就也认识了,是吧?”烟叔上前拍了拍崔臻的肩膀,烟叔对年纪相仿的人都会有种自然熟的感觉。 “对,对!”崔臻点点头,笑了笑,这种笑里面带有一点放松。 “崔大人来这里是办案?”萧见拙问,烟叔摆了一眼,好不容易放松了一点。 “人口失踪案。”崔臻没有隐瞒。 萧见拙随意的看着四周的:“大人真是鞠躬尽瘁,将生死置之度外啊!” “身为一城父母官应当如此,自己的生死有算得了什么!”崔臻应。“那你怎么又会来这里?办私事?” 萧见拙看着崔臻,笑了笑:“崔大人说对了,我就是待在凉城太无聊了,过来办点私事!” “你身边的人呢?“烟叔突然开口问向崔臻,见崔臻来时携带的四名官兵不见了! 崔臻叹了口气:“方才置身在道一片黑雾迷障中,走散了,等我走出来的时候就都不见了!唉?你怎么知道我带了四个随从?”崔臻反应过来。 “我们就在你后面,看着你们进来的,不是还有侯府一拨人马吗?也不见了?”烟叔心里想这些失踪的人不就完蛋了。 “我不知道,反正都消失了。”崔臻脸上还能看到惊恐之色。 烟叔上前又是拍拍崔臻的肩膀:“都是肉,书生一个!还好你遇到了我们,跟着我们别走丢了,这地方是没几个人能出去的。跟着我们,赶紧的把事情办了,回凉城我们喝两杯,得好好的感谢感谢你!” 齐聚吴家庄三 “你说萧见拙也去了东捱国?”尹跖钊不敢相信。 “他吃了饭后,就带着那个常年陪在他身边的大汉一起去的,这是属下亲眼看到的,云易道长也在!”凌越道。 尹跖钊百思不得其解:“他去做什么?” “崔臻也去了!”凌越再次补充! 尹跖钊一脸震惊:“他也去了?他怎么会去?他是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贫道以为这应该不是巧合?他们是不是私底下又什么联系?”云易试探性的说道。 “能同时去那个地方怎么可能是巧合?亏你想的出来!你说他们私下有什么联系?能有什么联系?萧见拙刚回来不到半年,这半年都是在我们的监控之下的,没见他和崔臻有过什么来往?”凌越看向云易怼道。 “我想也有我们监控不到的地方吧?凌护卫怎么就敢如此断定?”云易没有示弱。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凌越不悦。 云易上前一步:“侯爷,贫道偶尔知道萧见拙拿到了凉城的户籍,是崔臻亲自己盖章操办的,昨天已经送到了户部存档—\u0000—且为一等上户。如果说他们私下没有任何联系,那这就是还是说不通的了!大凉城内除了官籍,又有多少人是一等上户的?大多也就是二等中户罢了,这一点侯爷您是清楚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尹跖钊脸上难看。 “户籍上所示日期为六月十二,也是没几天的事情!” “一等上户是要提供收入证明和财产保证的……”凌越实在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的想办法摘抄出来的一份,侯爷您过目一下就知道了!”云易从怀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纸团。 尹跖钊打开细看,原本就难看至极的脸色现在更是铁青,“砰!”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凌越捡起地上的纸团,锦荣街上面几个较好的市口居然都有萧见拙的产业,茶楼,酒馆,药铺,布店就连盐铺也有两三家。 三个人面如死灰。 北院一片宁静,院中几棵大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一阵风吹来,簌簌作响。日光打到树上,地上斑斑驳驳一片,几只身影翻过院墙,门被打开,一阵风吹来几人飘然进屋,门又被关上,没有一点声音! 尹志煊伏在西院的墙角,吓到腿直打颤,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上一次萧见拙还在院里。尹志煊小心翼翼地下来,又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西院。 花坞苑。 “他真的去了东捱国?”即使是白天萧靖瑶的脸上也是一脸阴沉。 “刚收到红芍的消息,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东捱国的界内。”绿梅弯腰在一旁晃动着手里的蒲扇。 “他们是谁?” “萧见拙带着烟叔,开封府的崔臻也带着一班人去了,目前萧见拙,烟叔,崔臻三人凑巧碰到一起去了,其余的人都分散看管的。红芍还说萧见拙似乎是破了他们的迷障,用平常的手段去对待怕是不起作用,问老妇人您该如何处置?”绿梅的声音虽小,但很清楚。 “一起杀了,连同崔臻都一起杀了。其余的都要活得!”萧靖瑶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手里的茶水也已经打得起色。 “老夫人!侯爷好像也知道了萧见拙前去东捱过的事情,刚刚与凌越,云易一直在书房里密谈,出来时我见三人脸色都难看至极,不知道是什么事?”绿梅回禀。 “人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用理他,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他们夫妻二人一个如瓮中苍蝇一样没有头绪地乱窜,一个一心扑在沈家逸身上,可他们不知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都是无用的。尹志煊这几日怎么没见着人?” “这几日因为科考,三公子也没地方去一直待在府上和薏蕊姑娘在一下棋耍玩。” “这孩子很聪明,以后让他多来我这里。”萧靖瑶放下茶盏,看了一眼绿梅,绿梅点了点头。 齐聚吴家庄五 “老夫人午饭后还未睡中觉,现在白日越来越长了,绿梅伺候您休息一会儿吧!” “是有些乏了,只是眼下还睡不成,茶凉了,你去重新起一壶过来我解渴”老夫人看了一眼绿梅。 “绿梅这就去!”绿梅还未来得及走出去,尹跖钊黑着脸进来。 “母亲!你还未歇觉呢?”尹跖钊依旧是一副孝子模样。 “你的怒气未消,我又如何能睡的下身,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萧靖瑶眼神犀利地看向尹跖钊。 尹跖钊脸色好转:“母亲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当朝君侯动如此雷霆大怒,你既然来了就肯定是跟我有关系的,就别拐弯抹角了。” 尹跖钊将手里的纸递给了萧靖瑶:“还请母亲您仔细看看!” 萧靖瑶接过纸张,对着从外面射进来的一道光线仔细的查看,直到看完最后:“居然被他拿到了户籍,还是崔臻亲自督办的,要说这二人没关系也是说不通的。现在有了户籍这以后在凉城怕就是更加方便了!先前让你将他的户籍落在侯府,你倒是不听我的,现在又何必作出这般悔恨懊恼的姿态。我知道当初你是为了沈家逸,怕他将来会成为沈家逸最大的障碍,可是殊不知他当初那样锋芒毕露的做派就是为了要让你忌惮他呢?我是提醒过你的,你听了没有?把人留在眼皮地下,他还能翻出个什么天。现在他倒是自由了,你以为你天天派凌越去盯着他就能把他捏在手里了,这段时间你为了一个萧见拙耽误了你多少事,我想你自己清楚吧!”萧靖瑶没想到萧见拙动作会这么快,可现在再快又有什么用。 尹跖钊面如死灰:“我实在没有料想到他的财力会这么雄厚……” “啪!”萧靖瑶连同手里的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糊涂东西!”萧靖瑶怒火中烧,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绿梅走了进来,手里有滚烫的茶水,顺势一人一杯,斟完茶退至一旁。 “原来你动这样大的气,是为了他这么一点财力?绿梅,你告诉侯爷,萧见拙到底有多少资产。”萧靖瑶难得多说一句,端起热茶慢慢的在手里摇晃,浅浅的啄了一口。 “回禀侯爷。这些年来,但凡萧见拙所到之处都有他固定的资产,上到农工商,下到山畜林,不说是在凉城落个一等上户,就是在别的地方那些人都争着抢着要让他落户在当地,甚至有些州县不惜冒着被罢官的风险也愿意为他落个官籍。侯爷现在所看到的这些铺面应该还不止这些,这些大概只是故意给侯爷您看的。”绿梅说完,微微行礼退下。 “他怎么就这么多钱?他整天什么都不干。”尹跖钊实在想不明白! “自然有人替他干,这不是你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我到现在也是想不通他是如何做到的!还有,他现在住的房子可是萧正楠生前的官邸,他怎么会那么巧就正好被他买走了?不是说满城的房牙子手里都找不到房契嘛!那房契怎么就到他手里了?”萧靖瑶问。 尹跖钊摇摇头:“母亲。儿子真的想不到,所有关于萧见拙的事情我都查不到任何头绪,他就像是一个妖孽一般。母亲!你说,他是不是萧正楠的转世?” “胡说,不许胡言乱语!遇到一点事就乱成这样!”萧靖瑶怒斥。 “老夫人,侯爷!夫人来了!”丫鬟在外通禀。 齐聚吴家庄六 “母亲!”王凝烟面带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喊道。 “现在的天气渐渐地热起来了,花坞苑母亲可还住的惯,要不二媳将北面那间紫葳阁收拾出来,那边地方空旷,树木也都是几十年的古树名木,也要凉爽一些。”王凝烟趁着这个理由想让萧靖瑶搬出花坞苑,不然孔青书总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 “害你操心了,心意我领了。这段时间在这里我也是住习惯了,再换一个新住处,我怕是又要适应不过来,再说我也不会在花坞苑常住的,等事情落定了督宁府我还是要回去的。”萧靖瑶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母亲这次回来是有大事要办?”王凝烟好奇地问,既然能让萧靖瑶特意回来一趟的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就是不知道这事跟谁有关?萧靖瑶没有回答,也不做声。 “你来做什么?”尹跖钊疑惑不解地看向王凝烟,从她进来到现在就觉得她跟平日里不一样,今日倒是看起来挺温和孝顺。 “侯爷您糊涂了不是?沈家逸眼看着就要出考场了,我来叫你同我一起过去接他回来啊?”王凝烟脸上的笑意都已经藏不住了,似乎是沈家逸已经榜上有名了。 “他今日是出考场,又不是放榜日,你看你搞的就跟中了榜一样!”尹侯爷见不得王凝烟那副嚣张跋扈模样也见不得现在这种故作贤惠模样。 “儿子回府,我能不高兴吗?我都等了几日了!你就说你去不去?”王凝烟没了耐心,尹跖钊回过头不再看他。自己和萧靖瑶正说道话点子上,就被她打断了。 “你们若是去接,沈家逸就一定会跟你们回来?”萧靖瑶的一句话让夫妻二人脸上挂不住彩。 “我记得科考前,沈家逸出府时是那般的决绝,我是怕你们现在会白高兴一场,我不是在这里打击你们,是你们好像还没认清眼前的形势!”萧靖瑶给自己的杯中又添了一杯热水。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他的亲身父母,这里才是他的家啊!”王凝烟情绪又波动起来,这也是她最害怕的地方!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母亲说话的?”尹跖钊瞪了一眼王凝烟。 “母亲不知道我这些年的苦楚,眼看着熬到这一天了,可事情又不是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我以前是那样争强好胜的人,现在竟没有了一点脾气。沈家逸回府这段时间这孩子就从来没有主动跟我说过话,我跟他说话也是小心再小心的,可是科考前他还是坚决要回到沈家。母亲,您也是做母亲的,您说我该怎么办?就这两个孩子,却是一个都不愿意理睬我!”王凝烟是没地方诉说自己的委屈了,不然自己最懦弱的一面是绝不会在萧靖瑶面前暴露出来的。 “先坐下,先坐下听我说!”萧靖瑶指了指尹跖钊身边的凳子。 “这偌大的侯府是怎么来的,你们夫妻是最清楚的,在凉城内,有多少是是继承了祖辈的阴风,可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赤手空拳刀口舔血用命换来的,在外人眼里看来是无比尊贵荣华的,可内里呢?你们是跟耗子掉进了猪油罐里一样,蒙了你们自己的心,是没有一天日子是安安稳稳的!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人家,只要有手有脚,日子是越过越红火的,你们现在反倒是往回走了!一个萧见拙让你乱了阵脚,一个沈家逸让你失去控制。你们看看,这半年来,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萧靖瑶一本正经地看着二人。 萧靖瑶,尹跖钊,王凝烟谈话 “母亲说的是,可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总不能一直让沈家逸待在夜水村不认我们啊!”王凝烟觉得很无奈也很无辜。 萧靖瑶眉头一皱,显然对王凝烟说出来的话感到不舒服:“你怎么到现在还拗不过这个弯?不是什么都不做,是要想着怎么做,肯定不是像你们现在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我问你,一开始沈家逸是怎么回到侯府的?” “夜水村被淹,我们总不能看着他没地方去,所以就以义夫之名将他接回府。但是,回府前他就知道他的身世,侯爷去接他的时候,他也十分的顺从并没有半分不情愿。”王凝烟凑身上前,虽然她不喜欢眼前的这个老人,但有一点她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侯府的利益。 萧靖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脸看向尹跖钊:“那我再问你,当初萧见拙回府前我是不是写信通知你,让你不要做任何事情,等我回来再定夺,是不是?”萧靖瑶神情严肃! “是!母亲确实再三强调过!”尹跖钊应答。 “兜兜绕绕的这么一大圈,问题最主要的就是出在你们夫妻二人身上,你们反倒怪起了别人。沈家逸不该进府的时候,你们急着将他带进府,现在他为何又要离开侯府去夜水村?这其中的缘由,这其中他的想法你们有没有深思熟虑的想过?再说萧见拙吧,别说侯府了,就是凉城他都不应该进来,我一路阻拦结果还是让他得逞了。既然进侯府了,那就更不应该让他出来才是,结果,你们夫妇二人使尽了手段将他赶出府。你们以为将萧见拙赶出府后让沈家逸住进东院就一切尘埃落定了是吗?沈家逸我只和他说过几句话,那孩子是有些侯府的血脉在身上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孩子的性格跟你们夫妇是一模一样—\u0000—孤傲,自私。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实际上是一肚子的主意,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要那般顺从的跟你回府。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无非就是一点,他是在为他这次科考铺路罢了。他先让所有人知道,他有你一个一品君侯的义夫,他想人前显贵,正好也满足了你们的目的。若是将来科考落榜了,在外人眼里你这个义夫不会不帮他的,在你们眼里,你们是他的生身父母却没有尽到半点养育之恩,现如今落榜了你们只会更加的亏欠于他,也会想尽办法去弥补你们这十五年来的亏欠。这些是我对他的一点猜测,这也是在这猜测之上的推论,如果真的被我猜中了,那还不是最差的结果,就怕他这次榜上有名后他接下来的打算!”萧靖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色难看,嘴巴也发干了。王凝烟赶紧到了一杯凉茶递给萧靖瑶,萧靖瑶接过杯子摆在一旁,自己又到了一杯绿梅煮的热茶喝了一口。 “还烦母亲说说他若此次榜上有名后他会有什么打算?”王凝烟觉得萧靖瑶的这番推测说的十分在理。 “考得好,是要面见圣上的,那时候又岂是你们能左右的,到时候他说什么就都是他日后的打算了,至于这些还未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敢妄自揣测,眼下这些话都是我现在能想到的,说给你们夫妇二人听听!还有,他和萧见拙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将来他们的荣耀都不想和君侯府扯上一点关系,他们如今的离开就已经证实了他们的想法。恃才傲物,年少轻狂大致如此了!我有些乏了,你们不是说要去接他吗,你们去吧,好好的想想我说的这番话!”萧靖瑶确实是满脸的疲惫! 尹跖钊,王凝烟,萧靖瑶谈话一 尹跖钊,王凝烟二人走后,萧靖瑶才起身活动身上的筋骨:“绿梅!你别看这夫妻二人听的认认真真地,实际上转过身就又不知道该猜忌什么了?从年轻的时候他们就不是一条心,各自太任性了些,否则今日的朝堂上哪里有李玄舒什么事,跟李玄舒斗了半辈子也没有把他弄下去,现在反倒开始自乱阵脚了。绿梅,李玄舒那边太安静了不是?你要一直盯着才是,李玄舒要是出手那就是直接对着我们侯府的,跟侯府比起来,他们又算得了什么?你说呢?” “依绿梅看啊,这侯府上下也就老夫人高瞻远瞩,谋远志明的了。只是老夫人的这番苦心侯爷和夫人却看不到半分,难为您这把年纪还如此操劳。”绿梅仔细的题萧靖瑶捶打着腰背。“李玄舒那边您放心,都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姐妹,她们的父母也一直都是我养在别处照顾着的,一年也就让她们见一次面。每次见完面后我都会重新给他们父母找一处地儿,她们也不敢有二心。” “这样做就对了!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办事我放心的。李玄舒跟别人不一样,他们家族根基太强大了,祖祖辈辈又都是历届朝廷高官,又是宗亲,还出了两位皇后。咋们家的尹侯爷用了半生心血才能与之平起平坐,相互制衡也是实属不易的,这其中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受了王家的照顾。哼……正是这一点照顾王凝烟也是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也是难为他了!本想着封了侯也就扬眉吐气的风风光光的过日子,却不想又在儿女身上栽了跟头。这人一出生就是哭着来的,一辈子也就注定苦着过了。绿梅你说,这世上谁不都是一样的呢?只不过各自的苦法不一样罢了!”萧靖瑶说到这里眼里有些泛红,有隐忍! “绿梅!侯爷来之前我跟你说的,你等会儿去做,不能耽搁了,一耽搁就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跟红芍说清楚,让她连同上次那几人一同杀了,不听话的人留着只会是祸害!”萧靖瑶回过身,眼里又是那般果断坚毅。 绿梅点了点了头:“老夫人!绿梅发现李玄舒的二女儿李博薏前几天带着身边的丫鬟去了一水之地,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两眼!绿梅觉得那不是巧合,看她的神情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一般,不知道萧见拙私下和丞相有没有私交了?” 萧靖瑶坐在床边,绿梅为她脱去鞋袜:“这些先不要去管,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马车内! “跖钊,你说母亲方才那番话是对还是错?我听着似乎好像是有些道理的。”王凝烟被萧靖瑶的那番话给说的辩不清真假。 “她的话你听听就行了,何必这样上心。她从前说一句你恨不能抵三句,现在怎么会如此在意了?”尹跖钊不以为然地问。 “也是,毕竟和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她要的无非就是侯府一世的尊容和体面!”王凝烟眉头舒解。 “你这句话倒是说的清醒!她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今夜上床合眼都不一定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她要的尊贵荣耀又岂能和我们的目的相比较,眼下说什么都是假的,让沈家逸堂堂正正的认祖归宗才是正事。” “可她刚刚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王凝烟一想到那番话就有些动摇。 “人没了就什么顾忌都没了!萧见拙不是去了东捱国吗?回不回的来还是另一回事,就算是回来了,我也会让他如丧家之犬一般。”尹跖钊信心满满。 “你打算怎么做?”王凝烟看着尹跖钊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沈家逸的决定 “怎么做?”尹跖钊叹了口气看向王凝烟:“我记得三司使里的盐铁司正司钱江是你们王家一手提拔重用的,明天你去走动一下,查一下萧见拙在凉城所持有的所有商铺,税务漏缴或不交都要查封的,先让他查封了再说。还有他现在住的宅子可是先太子萧正楠生前的官宅,萧正楠跟外族勾结叛国,所有生前的财务应当一律充公的,当初保留这所宅院无非是先皇留一点念想罢了。现在有人搬进去了那性质就变了,手上有房契有怎么样?叫户部司把当时过户的证据调一下,他怎么进去的我就让他怎么出来。孙二喜和赵金花总归是侯府的人,你去找人带回来,别闹出人命了。”尹跖钊叮嘱。 “这样一弄那就是彻底和萧见拙撕破脸了,等他回来后,我怕他会……”王凝烟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安。 “回不来的,回来了又怎么样?老夫人刚刚说了一句话是对的,从他回来至今我们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实际上他并没有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是我们太把他当回事儿了。” 考场门口一下子人声鼎沸起来,王凝烟掀开车帘抬头一眼就看到了李玲玉,当即脸色就不悦! “怎么了?”尹跖钊问。 “你自己看看!” 尹跖钊掀开帘子,就看到李玲玉在四下寻找沈家逸的身影。 “我王凝烟是什么身份,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现如今还跟一个像野村妇去争风头,那是我的儿子!这样的人为何不找个机会将她杀喽,留着干嘛?”王凝烟抱怨尹跖钊。 “昨天夜里凌越已经动手了,只是被人给救了。” 王凝烟不敢相信:“被人给救了?她们怎么就那么容易让人给救了?现在怎么办?我总不能下去跟她一起去接沈家逸吧!” “侯爷!二公子出来了!”凌越坐在马车前看到李玲玉跑向沈家逸。 “别管他,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他如何选择?”尹跖钊气定神闲地坐在车内。 王凝烟急了:“那要是他跟那妇人走了呢?难不成就随他去!” “家逸!家逸!”李玲玉看到沈家逸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扑在沈家逸的身上,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家逸!我的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李玲玉泣不成声。 “祖父和父亲还有柏叔回来了吗?”沈家逸也猜到了结果。 李玲玉摇摇头:“回不来了,回不来了!那地方去了就是出不来的。家逸!母亲现在就只剩下你了。”李玲玉担心沈家逸科考后会去侯府。 “柏懿呢?”沈家逸见只有李玲玉一个人,连柏琰也没有来。 “那死丫头失踪了!家逸……”李玲玉的话被打断。 “你赶紧先回去,马上回去,去柏叔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沈家逸推开李玲玉向马车内走去。李玲玉不知道什么原因,想回身去找沈家逸的时候却发现了不远处的马车,那马车她是认识的。 “侯爷!二公子来了!” 王凝烟喜出望外,立马撩开车帘探身出来相迎:“家逸!”王凝烟激动隐忍地喊出口。 沈家逸没有应答,王凝烟并不在意,看着他朝着自己走来,心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好在这孩子还是选择了她。 凌越下了马车,让出位置给沈家逸上车,沈家逸看也未看他一眼,直接入了马车! “柏懿呢?”沈家逸上车看到尹跖钊第一句话就是质问,在他听到柏懿失踪了那一刻,自己就想到是尹跖钊。 沈家逸的决绝 “我是你父亲!”尹跖钊见不得自己儿子在自己面前的这般态度,更接受不了的是萧靖瑶的早就心知肚明的猜测。 “你是一个父亲没错,你清楚你是谁的父亲的吗?你做了一个父亲该做的吗?”沈家逸压着声音质问着尹跖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看着尹跖钊是满目的愤恨。 王凝烟有些害怕这样沈家逸,记得上次沈天奇来的时候他也情绪波动,但那时候是委屈更多一点和现在不一样:“家逸!那丫头失踪跟你父亲是没有关系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竟敢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敢让我查吗?凌子遥!”沈家逸对着沈家逸大声喊出凌子遥的名字,当凌子遥出现在马车外的时候,凌越的脸色刷白。 尹跖钊眼神开始发虚:“她是被我带进府的,可她确实是在半路上失踪的。” “她好好的待在家里,你为何又将她带进侯府?是因为你和云易受伤的事情,你们怀疑是她做的?还是怀疑她是妖孽?”沈家逸继续质问。 尹跖钊和王凝烟万万没想到,这些事情沈家逸竟然都知道:“家逸,你听我说……” “她是柏懿!你们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吗?我最后再问你们一句,柏懿去哪里了?”沈家逸想到柏懿现在不知所踪,眼角渐渐泛红,他自己为了备考已经忽视了她好久,他当初答应她有朝一日要带她离开夜水村的,现在他有这份信心了,而柏懿却失踪!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人是我带回来的,但也是真的在街上消失了。家逸,我没骗你。我们先回府,回府后慢慢商量,我给你兵权,你亲自带人去找!”尹跖钊妥协。 沈家逸满脸失望的看着尹跖钊,没有作任何回应,退出马车:“凌子遥!回夜水村。” “家逸,家逸!”王凝烟紧跟着探出身子追出马车喊道挽留,但沈家逸硬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沈家逸的离去对于尹跖钊夫妻无疑是一次严重性的打击,而这一幕正好就被萧靖瑶给说中了,尹跖钊心里越是不想承认自己越是愤怒,且这种愤怒不能暴露出一点点。 “回府!”尹跖钊的声音从车内传来,王凝烟一把眼泪的上了车,凌越驾着车脸色也是难看。 “这可如何是好?他也没说那丫头对他有这么重要啊?看他的样子是真的动气了,现在到哪里给他找人去?”王凝烟一想到沈家逸刚才的那副模样,心里就害怕再次失去。 “既然失踪了最好就别再回来了,这将来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尹跖钊又恢复了平静。 “柏懿是不是被他给带走的?”沈家逸走的很急。 “我亲眼所见!具体情况等你回去了可以问问柏懿的舅母,当时我离她们有点距离,细节听不太清楚!带进府后不一会儿又被凌护卫和云易带上马车往锦荣街东面方向敢去,只是走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下来,然后发现柏懿不见了。”凌子遥紧跟着后面。 “你是不是亲眼看到柏懿被他们带出府的?” “亲眼所见。” “柏懿不可能凭空消失的,马车内你可有看清楚?” 沈家逸的作品问话让凌子遥答不上来,当时也确实没有想到去搜查一下马车,更多的是无法靠近:“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是柏懿当时还在马车内?是他们故意设的局?如果这样那柏懿就有危险了!”沈家逸的一番话让凌子遥觉得自己放了一个大错,这个错误是他没有分清楚是柏懿还是上官宛西。凌子遥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上官宛西那句:只要能分得清谁是柏懿谁是上官宛西就行。凌子遥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沈家逸的决绝一 沈家逸回到柏家时,柏琰已经早早的在门口等候着了,凌子遥这是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入柏懿家,他期盼着柏懿在家,只要柏懿在家其他的都不重要。 “沈家逸!”柏琰是很少这样连名带姓一起喊的,她现在这样觉得更为亲切。 “柏懿回来了没有?”沈家逸看到柏琰的第一句话。 柏琰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高兴,柏懿的确是失踪了,家里人也都失踪了,她摇摇头:“沈祖和我父亲他们都没有回来!”柏琰没有直接回答柏懿回来了没有。 进入院子,李玲玉,姚泌三人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上的饭菜,毕竟日子要继续过的。 “家逸。”杜月冉看到沈家逸回来,就想到柏懿,这两个孩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长大,如今柏懿生死未卜,杜月冉看到沈家逸心里就难过。 “杜姨!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柏懿的。”沈家逸很尊敬杜月冉的,他自己也知道杜月冉从小到大一直是把他和柏懿一样看得,柏旭尧更是如此,这些沈家逸心里跟明镜一样。 “家逸回来了!来,赶紧先喝杯茶解解渴。”赵敏端杯凉茶出来。 “谢舅母!”沈家逸赶紧上前卑谦地接过赵敏手里的茶杯,赵敏见凌子遥又折回屋里端来一杯递给凌子遥。 “多谢舅母。”凌子遥跟着沈家逸谢过赵敏。 “舅母。抓走柏懿是不是尹侯爷?”沈家逸直问,并没有以义夫相称。 “是尹侯爷。我们后来去侯府要人,侯府的管家说侯爷不在,没让我们进去,再后来就是柏懿失踪了!是侯府一个护卫带了四个兵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柏懿带走的。”赵敏没有因为是沈家逸的义夫这层关系而隐瞒,句句如实回答。 “好。我明白了。舅舅呢?怎么就你们在家?”沈家逸看着死气沉沉的院子,见姚泌和李玲玉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她们眼里的伤痛都在隐藏,可也都泄露出来。 “老李叔让他们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窝在家里也不成事的。”杜月冉道。 “我们等舅舅晚上回来在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我先出去一下。”沈家逸心里忽然觉得柏懿就在侯府,他得马上去侯府看看。 “家逸!”李玲玉立马喊道。”你晚饭还回来吃吗?”李玲玉的语气不在跋扈,是乞求对方。 “回来。我去一趟侯府找找,马上就回来。” 去侯府的路上,太阳西沉,热闹的大街被一片金色的余晖笼罩着,落日的霞光是落魄潦倒的,就像是一位年迈体弱的老人。 “开封府的崔臻崔大人在柏懿被抓进侯府后,也亲自来过府上,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就是不知道崔大人去侯府是不是因为柏懿的事?”凌子遥突然想起来。 “我们先去侯府,然后再去开封府!”沈家逸的主意拿的很定。 “我怕你去了侯府不好再出来。”凌子遥担心沈家逸的决心。 沈家逸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凌子遥:“这十五年里你也是受害者,被迫无奈之下才来照看于我。这十五年里,你从未进我身半步,你又对我有多少的了解,你的鄙视无非来自于我生来就是尹跖钊的儿子。我和你不论什么主仆之分,我们二人之间也不会成为朋友,最多就是共事,将来有我一席之地就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我自由,你自由。侯府在世人眼里也许是高不可攀的,可在我眼里它如同一个会吃人的魔窟,如果你愿意进去我立马会放了你,如果你选择和我一起逃离那会反噬我们的魔窟,那我们只能是一个人,最起码在我们想要达到的目标面前我们必须同心协力。” 凌子遥看着眼前的沈家逸已经完全不是从前的沈家逸,从眼神,说话语气,神态,都跟从前大不相同,眼前的沈家逸更加决绝果断。 萧靖瑶和沈家逸的对话 崔胜科考后也料到自己的叔父不会前去接他,对于这次科考自己是信心十足,下了考场就直接去四方斋买了几块时下流行的果点,自己一开都舍不得吃,揣在怀里去了开封府。 “叔!”还未见门就声音就传进了后院。 “叔!”没人应。 “崔大人出去办差了?”崔胜见没人应,就拉着一府兵问。 “小的不知!” “叔?”崔胜一直扯着嗓子喊道后院书房。 “公子回来了!”师爷起身郑重的看着崔胜。 “我叔呢?”崔胜已经感觉到是有什么大事了! “这是崔大人留给你的书信,我一直在这儿等公子回来,公子考场可还顺利?”师爷将信交到崔胜手里。 屋内无光,崔胜没有回应师爷的问题,拿到信后就跨出书房随地坐在门槛上直到看整封信件,最后一点落日余晖透过墙缝形成一束微弱的光芒打在崔神的眉宇间,直到信件看完,余晖从眉角从鼻尖最后消失在信件上! “公子!崔大人临走前叮嘱老夫,让你听圣上的话,不可鲁莽率性而为。”师爷站在崔臻身后,眼前的天空没有一点光的存在。 崔胜将信纸折好,又从怀里掏出四方斋的果点,回身递了一块给身后的师爷:“四方斋的,您尝尝。我吃一块,还有一块留给我叔了!”师爷看着崔胜虽然和平时一样,也知道他心里的担忧,结果果点,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 “侯爷,夫人!二公子回府了!”凌越得到消息赶紧回禀。 “家逸回府了?”王凝烟回到侯府是一蹶不振,没想到沈家逸还是回来了,立马又精神起来。 “现在在哪里?”尹跖钊问。 “去了南院。” “走!我们去看看!”尹跖钊率先走在前面,严霜儿扶着王凝烟跟在身后。 “总归是回来了!”王凝烟拉着严霜儿的手有些激动,严霜儿没有说什么,心里想的只有凌子遥安慰。方才尹跖钊,王凝烟刚回来所有矛头直指凌子遥,现在人回来了,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处罚,自己又没有办法去护着他,而他的父亲更是没有指望了! 沈家逸满腔怒火的冲进南院,一应下人见到都纷纷避让不及,菊青迎面走过来,见脸色不对,立马让道一旁。 “云易在不在?”沈家逸侧脸看向菊青。 “在。”菊青简单的回了一个字,赶紧的跟上沈家逸的脚步,怕他有别的吩咐。 “去院门关上,任何人都不得进来,任何人!”沈家逸说完这么一句,就直接进了云易的房间。 “二公子?” “人呢?”沈家逸的一声怒吼让门外的菊青听的清清楚楚,云易更是吓到错手不及。 “什么人?”云易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有多让沈家逸生气。 “你敢跟我装糊涂是不是?柏懿呢?”沈家逸一把抓住云易的领子,将他抵在桌子上,恨不得要当场撕了他,凌子遥看着云易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装傻充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们是在一辆马车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就失去知觉了,还是凌护卫将我带进府的,你不信可以问府医,是他把我叫醒的啊!”云易求饶。 沈家逸松开了手,云易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 “你赶紧把那天的事情说清楚,你要是有一点隐瞒等二公子查出真相你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承受。”凌子遥知道云易心里的算盘。 “那日侯爷替二公子去开封府将那丫头给提出来,在准备送柏懿回去的路上,那丫头突然叫住了马车,非得半道上下车,侯爷没办法只能应允。可谁知那丫头刚下了马车,一瞬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随同的车夫是看的真真切切。然后就是整个车厢突然就燃起了大火,我和侯爷在里面怎么挣扎都没有,还不是那天车夫主动掀开车帘,贫道和侯爷现在是怕已经在地底下了!二公子,这么诡异的事情侯爷怎能不查?事关侯爷的性命啊!侯爷要是出了事那就是整个侯府出事!”云易说的十分动容。 “接着说!”沈家逸看着云易,他要听全部。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侯爷的心结,二公子你也知道侯爷的忌讳,直到今天早上,侯爷以上次开封府案件有疑的借口将那丫头带进侯府,然后再由贫道来试探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侯爷一直忌惮的人。” 云易说到这里,沈家逸抬头看向他:“你是说,侯爷怀疑柏懿就是那个邪祟,也就是你们一直在捉拿的的妖怪?”沈家逸觉得荒谬绝伦。 云易知道沈家逸这是又不高兴了:“这只是侯爷的怀疑,侯爷毕竟是为了整个侯府考虑!” 凌子遥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二人的对话,装作这件事就是与自己无关。 “你们是怎么试探她的?”沈家逸的眼神要铅出血似的看着云易。 云易连忙摇手解释:“二公子放心,贫道绝对没有为难那丫头,贫道只是用了毕生所学的道行去试了一下,油皮都不敢碰那丫头一下。” “结果呢?是你们要找的邪祟吗?” “不是!”云易一口道! 尹跖钊和王凝烟见院门关的死死的,任凭吴新登怎么敲击里面硬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如若在坚持下去,尹跖钊也是难堪的,想想也就作罢,一肚子的气走了! “既然不是,你为何又要与她一同出府?”沈家逸追问,这是柏懿失踪的唯一突破口。 “贫道和凌护卫奉侯爷的命要送她去开封府,侯爷想试探她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可是谁也没想到她会凭空消失了。二公子,贫道句句属实,没有半点儿虚言!” 萧靖瑶与沈家逸的对话一 “二公子!贫道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自小就与这丫头一起长大,难道这十几年来这丫头就没有什么异常的行为?不是贫道替侯爷说话,这是侯爷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是换作是以前,这丫头早就投胎去了!二公子可能还不知道,侯爷也不是平白无故地就找那丫头的麻烦。侯府大门上面有一道伏魂铃,但凡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进入侯府,伏魂铃就会立马发出震响,上次那丫头出入侯府就是这样的。只是当时侯爷不在府上,那天具体情况二公子是亲眼所见的,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记得凌少公子那天也在啊!那天还真是奇怪了,就连从不出北院的大公子也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一起了,还有萧见拙可是特意过来接那丫头的。二公子,这些你可还记得?”云易反咬一口沈家逸,若如不然怕是以后跟着他更是助长了沈家逸的气焰。 “云易道长!你耍嘴皮子多少年了?在侯爷那里用尽了的一套,是不是现在准备用在我身上?有这个能力何不修炼自己的道行,别说一个柏懿,就是十个柏懿到时候你也能抓的住啊!”沈家逸嫌弃的看了云易一眼,转身出去。 菊青见沈家逸出来,碎步一路跟上:“二公子,刚刚外面方才一阵门响,刚刚才停不久。” “我知道了,不用理会,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把我的带进侯府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在门口等你!”沈家逸这样一说,菊青心里高兴立即去办。 “门口伏魂铃的事你知不知道?”沈家逸开门走出南院,路上所有的下人见了都让的老远。 “没有!”凌子遥回答的很干脆,自己确实不知道,今天自己也是头一次听说。 “二公子!”吴新登站在南院的走廊出等候。“侯爷等你过去!” “不去!” 吴新登一惊,没想到会等来这样一句答复。 二人站在府门下面,细细的查找着云易口里说的伏伏魂铃,沈家逸以为就是跟平常所见的铜铃一样,可是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 “可能这伏魂铃乃是道家至宝,既然不是寻常俗物那也就不是肉眼可见。”凌子遥望着空无一物的门楣猜想。 “二公子!”绿梅上前。“二公子,老夫人请你过去尝尝她亲手煮的新茶。”绿梅等候在一旁。 沈家逸见过绿梅,也知道是萧靖瑶身边的女使。 绿梅察觉到沈家逸的抗拒:“二公子!科考辛苦,你祖母这三天一直在家吃斋念佛为你祈福,她老人家也是上年纪的人了,你总不好辜负你祖母的一番苦心吧!”绿梅看着沈家逸的脸色说话。 沈家逸看了一眼凌子遥,示意他在这里等他。 “老夫人也叫了凌少公子一同前去。”绿梅含笑看向凌子遥,十分的亲和。 凌子遥是万万没想到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萧靖瑶会让他一同前去,更不知道萧靖瑶打的是什么主意! “混帐东西!”尹跖钊听到吴新登的回话拍案而起,气都无处去发泄。 “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们是他的亲身父母啊!”王凝烟哽咽的扑在严霜儿的怀里。 “侯爷!二公子刚刚被老夫人的侍女绿梅叫到花坞苑去了,凌子遥也一同被叫去了。”凌越进来回禀。 “侯爷!”云易又从外面匆匆赶来! 萧靖瑶与沈家逸的对话二 云易匆忙的走进来,伏在堂下:“侯爷!二公子方才直逼我要人,我哪里有人有人啊?请侯爷做主。”云易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看着尹跖钊。 话音刚落,一茶杯重重的摔在云易面前,四碎开来,吓得云易一惊不敢再说一字。 “他把院门关起来,难道就只是和你要人?云易!你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尹跖钊最恨背叛自己的人。云易匆匆赶来也正是知道尹跖钊的这一心思,所以宁愿现在被骂也不能让尹跖钊认为自己已经有了异心。 “侯爷!您要是说贫道有异心,贫道我不敢分辨,但侯爷您且听贫道说几句话。侯爷您是知道的,贫道这几日从未离开过侯府一步,二公子突然回来我是压根就不知道的啊!二公子一回来就当着凌子遥的面封住我的领子,不给贫道一丝说话的机会。侯爷,贫道这一二十年虽无大功,但也是一直忠心耿耿的陪在侯爷您身边尽心尽力的,这二公子怎么能这般轻贱贫道?上来就问我要那丫头,侯爷,您是清楚的对吧?凌护卫,你也可以替我作证的。贫道一一将那天所有的告诉二公子,二公子又反倒说我是撒谎,又是警告又是威胁。侯爷!您还是让贫道搬出南院吧,哪怕是流落街头也比在二公子那里平白无故地遭诬陷的好啊!”云易说着说着就动情哭诉起来。 尹跖钊看着那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硬生生地被堵了回去,忧愁苦恼难忍。 “道长!你还是起来说话吧,侯爷并无责备之意,只是这其中有了些误会让大家彼此都不好受,你跟了侯爷这么些年,侯爷又怎会不知道你的衷心呢?凌护卫,扶道长起来说话!” 凌护卫上前搀扶云易,云易起身之际,凌越生生的瞪了他一眼,眼里满是警告,云易知道其中的意思。 “侯爷!恕贫道多一句嘴,这件事情也不能怪责于二公子,二公子这三天一直在考场待着的,对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从出考场到现在这么短时间怎么就都知道了呢?这不是耳旁报又是什么?”云易看着尹跖钊的神色,自己心里也断定在场的几人心里都知道他话语中所指是何意,只是都不说出来而已,不说出来可以但这黑锅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就背上身的。 “云易道长何不明白的说出来,犬子陪伴二公子整整十五年,说句高攀的话,他二人早就应该如同一人,犬子所知所晓皆不应该隐瞒二公子半字,否则就是不忠不义。二公子科考三日,犬子在外守候三日,二公子交代的任务犬子也定当拼命的去完成。各司其职而已,这么简单的道理云易道长不会不明白吧!” 严霜儿看了一眼堂下的凌越,轻轻的松了口气。 “好了!都别在多说了,你们都退下!”凌越,云易退下。 “你也下去吧!”王凝烟吩咐身后的严霜儿。 三人一同出门,云易见夫妻二人一同,客气也不客气一声,掉头去了南院。 “多谢你刚刚替子遥说了话。”严霜儿语气平淡无味。 “总归是我的儿子!”凌越同样的语气回应,各自分开离去。 “跖钊!方才凌越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各司其职罢了。这事怨不得我们的儿子也不能责怪凌子遥,就是云易也是不能怪罪的,这件事情的本身就是那丫头一人之过,所有的误会也都因她而起。现在家逸被老夫人叫去了,我们暂且等等再说,看看老夫人那边怎么说,到时候我们就再去一趟花坞苑请教请教!”王凝烟的语气十分缓和。 尹跖钊回身看了眼王凝烟:“你现在真的是变了!” 王凝烟没有说话,抬头看向门外,外面一片漆黑。 萧靖瑶与沈家逸的对话三 沈家逸是第一次踏进花坞苑,虽然是晚上,但仍旧是能看得出来花坞苑和别处院子的不一样,这里没有那么奢华张扬,有的是内敛优雅。萧薏蕊坐在院子里发呆,见到沈家逸从廊下经过,仍不住起身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还看!人都走了,你这是看上他们哪一个了!”尹志煊突然出现惊了萧薏蕊一跳。 “吓死我了!谁看他了?”萧薏蕊回过神坐在凳子上,无精打采地拖着腮看着天空稀疏的星星。 “你不要你的见拙哥哥了?”尹志煊看似无意实则故意说给她听。 萧薏蕊拿起桌上的团扇重重的拍打在尹志煊肩膀上:“你在胡说八道试试,什么要不要的,他是他我是我,你小心说话。” “萧薏蕊,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就没有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从前我还以为你和那个萧见拙就是青梅陪竹马,原来是人家压根就不理你,现在他倒是在外面自由了,你呢?可怜啊!每天只能受那老太婆的牵制,连侯府都出不去,看上去娇贵,实则比我身边的丫头还可怜。要不我去跟那老太婆说说,将你许给我,我能给你自由啊!”尹志煊开着玩笑笑到。 “你还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我嫁给你,你就是一个寄生虫,你拿什么娶我。我比不了你身边的丫头,你何尝不是,我看你倒是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这些大话你也就只能在我面前说说,在他们面前你就是一个受气包,窝囊废。”萧薏蕊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扯尹志煊。 尹志煊人高马大的,萧薏蕊哪里能碰到他分毫:“难怪你会驯养动物了,你就是它们的同类啊!”尹志煊故意气她,二人打打闹闹。 “二公子这边请!”绿梅推开门,让沈家逸和凌子遥先进去一步,然后对守在门口的丫头交代一句后自己进去将门带上。 “祖母安好!” “子遥见过老夫人!” 沈家逸,凌子遥上前打招呼。 “嗯!这里没别人,不用拘礼了,坐吧!”萧靖瑶很和善。“绿梅!去把我亲手做的果子端过来,又是科考,又是忙着找人的,晚饭应该还没吃,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看看我这老太婆的手艺如何?” 沈家逸和凌子遥都没有接话,等绿梅将果子端上来后,沈家逸先拿一块,凌子遥跟着拿了一块,二人没有顾虑的两口吃完,喝了口茶。 “好吃!祖母的手艺是极好的,能尝到祖母亲手制作的糕点,也是有幸至极了。祖母,我能将剩下的带回去给我母亲和几个姨娘尝尝吗?她们半辈子生活在夜水村,这样好吃的果子,是想都不敢想的!”沈家逸看着萧靖瑶,一脸的诚恳,凌子遥没有说话。 “可以啊!我高兴都来不及,只好你母亲和你姨娘不嫌弃就好!绿梅!快去将那些没动的的都打包了,你再多拿些佘山来的燕窝和云岭的春笋,别的也都各拿一些一起打包了待会儿让这孩子一同带回去。”萧靖瑶喜笑颜开,犹如一个邻家老太太。 “家逸谢过祖母。”沈家逸起身行礼答谢。 “绿梅!同样的也给子遥被一份,等会儿让他们俩一同带回去!”萧靖瑶看着凌子遥。 凌子遥没想到萧靖瑶会有这般举动,立马起身:“子遥谢过老夫人厚爱!” “好好!坐下,都坐下说话!”萧靖瑶挥手示意二人坐下。 “子遥几岁去夜水村陪家逸的啊?”二人刚坐下,萧靖瑶话锋一转,但仍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四岁零九个月!”凌子遥回答的很干脆。 “那么小啊!真是难为你了!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吗?谁给你做饭浆洗啊?难道都是你自己?”萧靖瑶满脸地心疼和不可置信,此时就像是凌子遥的奶奶一般。 “吃野果,野菜,衣服脏了就去河里洗澡一起洗!”凌子遥回答。 “你父母没给你一些钱带在身上去买东西吃吗或者是隔三差五的去看看你?那么小,多让人心疼啊!”萧靖瑶继续追问。 “回老夫人!子遥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凌子遥看着萧靖瑶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哼……!都是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的就吃了这么多苦!你们兄弟二人以后可得好好的互相帮衬着对方呀!”萧靖瑶看着二人,脸上的神情是难以解读出来的。二人没有说话,这时候不说不错。 “老夫人!东西备好了!”绿梅回禀。 “好!天晚了,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你们赶紧回家吃饭去,等哪日空闲了你们再来碰我这个老婆子聊聊天可好?”萧靖瑶起身,绿梅赶紧上前搀扶,眼里是期待。 “嗯嗯!好!”沈家逸应到,凌子遥也立马起身。绿梅将东西交给凌子遥,凌子遥接过,弯腰道谢。随即二人走了出去,绿梅送至门口又折回。 “老夫人!您这样做,侯爷和夫人又会猜忌的!”绿梅扶着萧靖瑶走回桌子旁。 “本来就是做给有心人看的,既然做了就得有效果才是!”又是一脸阴沉! 东捱国 沈家逸,凌子遥二人走出侯府,各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君侯府”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 “你看!就连他都这么厌恶,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想着往死人堆里挤啊?”尹跖钊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长廊的黑将他淹没。 “老夫人无缘无故的将你我二人同时叫到她那里说话,你知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凌子遥手里提着两大食盒东西。 “做戏而已!”沈家逸不以为然,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找到柏懿,科考成绩对他而言都没有放在心里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柏懿还找不找了?”凌子遥问。 “你不是知道柏懿在哪里吗,为何还要陪我演这场戏?”沈家逸突然停住脚步,问向凌子遥。 凌子遥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我真的不知道柏懿在哪里?”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对于沈家逸的追问,凌子遥心里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尹志晖说柏懿去了东捱国!这是崔臻上府要人的时候,尹志晖亲口说的。”凌子遥交代。 “我知道你为何不说。你是怕我会去那里,而你的自小的使命就是不能让我受到一点点伤害,你的父母都在他们手上,你不能出一点错,你不管做什么都得以我为中心。”沈家逸看着凌子遥,眼里没有责备之意。 凌子遥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沈家逸说的是对的,他能替他想到这些已经是万分感谢了,但真正的原因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先回去再说!柏懿去了东捱国的事情别跟他们说起。”沈家逸叮嘱。 回到柏家,柏钰,沐云轩等都已经在院子里等候着自己。 “怎么样?柏懿找到了吗?”柏钰首当其冲相问。 “没有!我把侯府翻个遍都没有找到,我义夫他们也在四处寻找,就是没有一点踪迹!”沈家逸看着所有人都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众人没有说话,似乎是知道结局会是这样的。 “舅舅呢?”沈家逸见杜嘉宏不在,而他正要找杜嘉宏商量商量。 “你舅舅回去替你外祖母拿衣衫去了,马上回来。来!家逸,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虽然现在家里一团乱,但是我们也尽尽我们做长辈的心意,都是你爱吃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杜月冉强颜欢笑的拉着沈家逸做到桌子上,所有人也都坐落,也都是打心眼里的替沈家逸高兴。 “杜姨!结果还未出来,如果考不上我怕会辜负你们对我的关心。”沈家逸不敢十分的肯定。 “家逸哥!你是我们村第一个参加科考的人,这在夜水河一带都是屈指可数的,先不管能不能考上,就是你能进考场一趟那就已经是了不起了!”柏钰也是诚心赞扬。 “是啊!家逸。你看我们夜水村这几十年来,从我们外祖那一辈再到我们这一辈,整个村里会读书的也就你一个人,即使这次考不上,还有下次。我这几日在药铺里总是听他们谈起科考的话题,在凉城中还有三四十岁还在参加科考,还有个做皮毛生意老板的儿子,考了七八场了,连个举人都没考中,到现在都没资格进考场,只能回去跟他爹做生意,没想到做生意还真是把好手。”沐云轩同样赞扬不已。 “三百六十行,只要用心去对待,行行出状元!”姚泌笑着说道,实际上自己心里苦的不得了,要不是自己的事连累了大家,现在这般光景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那都是不敢想的。 “就是就是!”李玲玉听大家这样红着眼睛,自己也没有多说。 杜宅 杜嘉宏将案上的红烛点燃,又点燃了三支线香,线香燃起来徐徐的冒着青烟。杜嘉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赵敏含着泪光站在一旁。 东捱国一 丁三克再一次散失信心,任凭自己怎么走始终找不到尽头,周围的景物轮流变换却也是一成不变的死寂,两位老人明显的感到不适。 “父亲!” 杜廷帧坚持不住的倒下去,柏旭尧一把拉住,随后沈天奇也跟着栽在地上,同样也被沈明权抱住。两个老人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了,精神也是迷迷糊糊不清楚的,就昨天那点饼是远远不够的。 “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父亲他们已经坚持不住了。”柏旭尧心如刀绞,奈何这地方怎么弄又都无济于事。 “那老头还说这地方不会要人性命的,这不就是要活活的把人饿死吗?”沈明权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本想着既然不至于丧命,就慢慢的找出路,眼下看着两位老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丁三克!丁三克!”柏旭尧看到丁三克的异常。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是我的崔大人!”丁三克竖着耳朵聆听,刚刚一瞬间的就似乎是真的听到一般,现在却怎么也听不到! “该不会是你的幻听吧!这地方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崔大人?”柏旭尧知道丁三克有多努力的想要将他们带出去,这些日子也是难为他了,小小的年纪背负的压力太大。 “怎么样!我说你们走不出的吧?都走了一天了,怎么还在这里?”老头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 几人看着老头眼里都是戒备:“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是坏人,我也没有跟踪你们,你们只是多走了几步而已。不信的话你们掉回头看看,看看你们走了一天到底走了多远?”老头没有别的情绪,有的是一种戏虐和嘲笑。 “认命吧!跟他们投个降,保个命也好!”老人上前从怀里又掏出两块碎饼和几个野果。 丁三克一步上前揪住老头的领子:“你这个奸细,你就是他们的奸细。你以为你这样我们就会臣服,拿走你的施舍!” “你年轻还可以扛几日,这两老哥呢?在你没有想到办法之前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他们活活的饿死不成?”老头没有动怒,他眼里也没有任何怒气。“你若不信,你回去看看,你走了一天到底走了多远?看看你原来的地方离你们又有多近?” 老头的话是丁三克不敢面对的,他没有勇气往回走。他没有证据证明老头就是奸细,他也知道老头的话是对的,松开了手,丁三克终于忍不住的咆哮如雷,以此来发泄自己的快要奔溃的情绪。 “丁三克!我听到丁三克的声音了!”崔臻激动不已的看着萧见拙。 “丁三克是谁?”烟叔被困在这样的环境中差点就要疯了,现在听崔臻这样说,都精神起来了一点点! “是我的一个府兵!柏家和沈家此次来报案我就是派他和他们一同来的,那就是说现在他们就在我们附近,而且都还活着。”崔臻高兴溢于言表。 “东捱国是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他们四处掠捕外族人不就是来壮大自己的国家吗?”萧见拙道! “对啊!这个我是知道的,只是现在我们如此被动被他们操控,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意欲何为,何不来个干脆的?”崔臻显然也开始有些焦虑不安。 “崔大人!你可千万别着他他们的道了!他们现在这种行为无非就是想要摧毁我们的心智,让我们产生自我焦虑和恐惧,不过是他们的一点小把戏而已。他们越是这样就说明他们的国家越是贫瘠匮乏,只会偷偷摸摸的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凉城太安逸了,此行就当是出门历练历练,也许就有不一样的收获呢?前不久,凉城出现的那条大黑鱼你不就是怀疑是东捱国搞的鬼吗?还有那四具尸体案。或许真的跟东捱国有关?”萧见拙观察着四周,真一句假一句的说出口! 崔臻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赶紧上前,附耳轻问:“萧见拙!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开封府的事情你都知道?这可是都是朝廷大事!”崔臻一副小心谨慎地样子让萧见拙发笑。烟叔好奇地贴上前,光明正大的偷听。 “他还知道,你把柏懿交给了尹跖钊!崔大人!我说你是糊涂啊?”烟叔又补充了一句,崔臻面如白瓜。 “你们怎么都知道?你们监视我?”崔臻气急之下脱口而出。 烟叔面脸嫌弃的看向崔臻:“我倒想监视你,可是我真抽不出身来!” “你,你!”崔臻一扫方才的焦虑和不安,现在更加不安和焦虑! 东捱国二 “什么你,你!出去了请我吃饭倒是正事!”烟叔继续打趣。 “烟叔!别开玩笑了,你有这个功夫就赶紧找出路。”萧见拙虽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一点也焦急。 “哼哼!”烟叔冷笑。“我又不急!别说,这地方还挺有意思的。”烟叔说完就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肆意的挥打着周围的树木,刚抽打一次,四周的景物犹如巨幕一样从天上应声落下。几人抬头看向天空,天上的星星的还在,月亮也在,没有就是周围的环境。 “大人!”丁三克不可置信的看着只在几步距离的远的崔臻,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没想到大家挨的这么近。 “丁三克!”崔臻上前一把拉着丁三克四下打量着有没有受伤。 “大人放心!属下没有受一点点伤,属下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大人,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大人您了!”丁三克红了眼眶。 “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这地方您不该来的?”丁三克红着眼眶是又高兴又担心。 “先别说这个了!你能找到两位老人就是大功一件,回去升你的职。”崔臻看到地上的两位老人,心里百感交集。 “属下不在乎升职,只要能一直留在大人身边就心满意足了!”丁三克此时就跟小孩一样。 烟叔上前打断这如同父子般的温馨:“你们大概够了,起的我一身鸡皮疙瘩,也不害臊,跟个娘们一样!” “烟叔!把包袱给我!”萧见拙早就来到两位老人面前,杜廷帧他是认识的。 烟叔嫌弃的看了一眼崔臻和丁三克:“娘们娘气的!”然后就走到萧见拙旁边蹲了下去。 包袱背在烟叔身上看着不起眼,但现在摊在地上却是很大一块儿,里面有各种有营养的食物,瓜果都是上品,各类风干的肉类,精致细腻的糕点,马奶茶,酒水也都各带了一点。这样一包袱东西,正常男人背起来就会很吃力,也幸亏是烟叔身材魁梧。 “都过来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萧见拙对着崔臻喊道。“先给两位老人喝点水。”萧见拙很仔细的打开水壶递给柏旭尧,沈明权。 丁三克走过来,随手拿了一壶,烟叔一把拿下,丁三克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见烟叔从包袱里拿出另一壶递给他:“这水留给两位老人喝的,你喝酒!”然后又拿了一壶给崔臻 二人看着烟叔有些不知所措,迟迟不肯下口。 “别听他乱说,你们喝马奶茶补充水分,水却是是留给两位老人的。”萧见拙递出马奶茶。“水不多,要留到最后才行!” “说的对!”崔臻还没来得及拔开壶盖,一通长鞭从空中朝他抽过来,萧见拙一个翻身凌空而起,精准的将长鞭抓住,再一个回身用力就将黑夜中的人影带出来,滚落在地上。烟叔上前一脚踩在黑夜人的头顶上,骨裂的声音应声响起,脑浆迸裂,当场毙命。 柏旭尧,沈明权吓到脸色苍白,瘫坐在地上,这样的场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也是不敢想象的,没想到今天就这样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大人!”丁三克查看崔臻是否受伤,这二人也是被这样的举动吓到措不及防。 “没事,没事!”崔臻哆哆嗦嗦地看着地上的死尸,脑袋里的脑浆还在往外流。 烟叔随脚一踢,便将那人踢滚在一旁,萧见拙更是跟没事人一样淡定从容地走到原来的地方。 “都留一点心,仔细点!”萧见拙随口说出。 “放心!”烟叔应道。两位老人渐渐苏醒! 东捱国三 杜廷帧看着眼前的萧见拙就一眼认出他,从前只知道他是花颜老人的徒弟,现在看来不是了。杜廷帧看到多出来的几张面孔,心里就知道这个吴家庄不仅仅是关于沐云轩的婚事那样简单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都来了?”杜廷帧直接问向萧见拙。 “你们赶紧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恢复点体力,我们来就是要带你们回去的,这一路上还要指望老先生多加照顾才行。”萧见拙递出果子给杜廷帧,又递了一块给沈天奇起身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老头躲在一旁一直在看着萧见拙等一行人,看着他们的到来,老头心里忽然有了对生的希望。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样的景象也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地上的食物所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他不贪恋食物所给他带来的诱惑,他想要回去,可他不敢保证他们会带他回去。 “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老头双手着地,向他们一行人爬过去,爬的很慢,是不敢爬,他一边爬一边伸头打量萧见拙的神色,他一眼就认出了谁是这一行人里面的主导人物。“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 “老子不会带你回去的!你这个奸细!”丁三克先前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 “他是谁?”崔臻问。 “东捱国的奸细!”丁三克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 “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凉城利川州人士,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在这里十一年了,可我还想着回去,你们带我一起,我绝不会拖你们后腿的!”老头用一种乞求语气。 “你的老婆孩子都在这里,你就是东捱国的人了,你还说你不是奸细!就连大鼻子都说你该死在这里的,你到底祸害了多少身边的人恐怕你自己都不清楚吧?”丁三克起身就要去驱赶,但被崔臻给拉住。 “冷静点!”崔臻道! 萧见拙走到老头身边,烟叔怕他有危险紧跟其后:“这七年时间,你们还没准备好吗?”萧见拙看着老头,老头趴在地上抬着头面如死灰的看着萧见拙。 “你是他?”老人起身盘腿坐在,先前的卑微的的姿态一扫而空,眼前的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 萧见拙不语。 “当年要不是你,我何至于此在东捱国沦落至此,把我害成如今的这副模样,你居然还敢再来!”老人的眼神阴森恐怖。 “裘法师对吗?当年我记得他们都是这样称呼你的,现在呢?还在替他们看门,你身上的罪孽还没有洗清吗?”萧见拙一层一层的剥开揭开了眼前老头的伪装,越是这样说老头的神色越是狰狞可怖。 “刷”一声厉风起,只见原本盘旋在地上的老头一掌拍在地上,尘土四起,而他自己也盘腿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快速地旋转,直到落地那一刻众人才看清已经是另一个人的样貌。 丁三克激动的不得了:“你看我就说他是奸细吧?我就觉得他是奸细!” “他不是奸细!他曾经是这里大法师,因当年一时疏忽放走了我,所以现在是戴罪立功。他是凉城人没错,是最早一批进入东捱国的人,如今的东捱国是有他一份功劳的。只是时运不济,七年前碰到了我,毁了他在这里的前程。我说的没错吧?”萧见拙轻蔑地诉说着前程往事。 “你们以为可以活着出东捱国?”以前的老头,从前的裘法师阴狠狠的说道。 “至少现在你们还不能拿我们怎么办?否则我们也不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们的伙伴给你们下了死命令,要将我们全部处死,而你们的主子舍不得要了我们的性命,所以你们才没有迟迟下手!”萧见拙自信的模样让裘法师抓狂。 “我现在就要你的命!”一把极为柔韧的细剑凭空出现,直直的刺向萧见拙,萧见拙不等烟叔出手就将他推开,自己一个侧身躲过一招。细剑分化成五把犹如五条毒蛇吐着信子刺向萧见拙,一瞬间五把细剑从裘法师的手里脱离分开,以五分位又不同空间的参差不齐对着萧见拙左右开弓,裘法师凌空而起,身子轻飘飘地停在半空中,嘴里默念着咒语阴笑着看着萧见拙被困在自己的阵仗中。 这种细剑看似极为柔软,但实乃剧毒,哪怕就是被划伤也是非死不可的。萧见拙被困在其阵中,只守不攻,不论他怎么坚守,五把细剑一直紧跟其后死死地缠住萧见拙,让他分不开身。 “我去帮他!”丁三克看着萧见拙被困,手上有没兵器可以使用。 烟叔一把将他按住:“找死差不多!” 裘法师见萧见拙那副狼狈逃窜的模样,心里的怒气开始慢慢的释然,嘴里咒语念的更加极速,五把细剑眼看着就要刺向萧见拙,不料萧见拙一个后空翻直直的朝着裘法师直面扑来,裘法师也似乎料到他会来这招声东击西,一个侧身让开了萧见拙直面扑击,正当自己得意时,萧见拙手里多了一把短刀,风雷之势一把割掉裘法师的右手掌。 “啊……!”撕天裂肺地喊声划破夜的寂静,五把细剑应声落地。 萧见拙平稳地落在裘法师身边,用刀挑起他的左手,裘法师害怕到了极点:“饶了我,饶了我!我带你去找他!” 萧见拙没给他回应,想也没想,短刀一横,左手掌滚落在地,鲜血直流。 除了烟叔,其余几人惊的不敢说话! 东捱国四 裘法师没有了双掌,手腕处的疼痛让他卷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嘴里的哀嚎声高低起伏,而身在一旁的萧见拙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刀在他身上擦拭着血迹。 崔臻看着眼前的萧见拙简直就是和当初上府找他办事的人判若两人,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子侄一样的少年,对敌人下手却是这般果决狠辣。这又是多少的经历才会让他如此这般,崔臻想象不到!丁三克对萧见拙更是多了一丝倾佩,他曾经希望的自己就是这样,现在也只是在别人身上看到! “现在怎么办?”烟叔上前问。 萧见拙起身将刀递给烟叔,烟叔掏出酒壶喝满一口酒对着刀口用力喷射出来,然后从怀里拿出帕子擦拭的没有一点痕迹,交给萧见拙! “他们会来找我的,我们眼下所做的他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就看他们怎么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吧!”萧见拙将刀收回刀鞘中,似乎刚才那一幕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还有这么一班人,如果真的对峙起来,我们可是不好脱身的!”烟叔瞅了一眼身后的几人,面色担忧,老的老,弱的弱! “烟叔!他们都对我很重要,你尽量多护着他们一些,尤其是杜廷帧老人!”萧见拙吩咐。 “他跟你有什么关系?”烟叔好奇。 萧见拙侧脸看向烟叔:“啰嗦!他要是受伤了我就找你啊!”萧见拙说完回到崔臻处,烟叔紧跟其后,裘法师仍旧卷缩着身子倒在一旁,无人理会! “七年前的东捱国你就来过一趟了?”崔臻看到萧见拙走过来,就知道他是又什么话要跟自己说,而自己也忍不住心里的疑惑,最大的疑问就是他又是怎么出去的?七年前的东捱国那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时候自己跟在皇帝身边只是从书籍上就见识到这个国家的残酷。如果按照萧见拙的年龄来看,七年前他也就九岁左右,那样大的孩子如果进了东捱国是很难活着的! “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萧见拙说的轻描淡写。 “那你此次来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个时候大概只能闲聊几句。 “大人志在朝堂,而我是私事,各取所需。崔大人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在这里还请大人绝对的相信我!”萧见拙揣摩崔臻心里的顾虑,裘法师毕竟就在眼前。 “我从来就不怀疑!”崔臻的眼神十分坚定,他想起了师爷的话,他在这位少年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这里面到底有着什么某种联系呢?崔臻想不通。 “多谢大人的这份信任!” 萧见拙又辗转来到杜廷帧和沈天奇这边,见他们的气色明显好于先前,心里也就放心了。 “你今年才十六!我同你一般大的年纪还在四海为家,漂泊无定,你比我强多了!”杜廷帧的这番话很突兀,但也是极高的赞扬! “跟我孙子沈家逸一般大小,我那孙子跟你是不好比较的,他还像个孩子一样。等我回去了,我要好好的跟他说说你。”沈天奇这几天的消耗也就在此刻得到一点慰藉! 萧见拙浅笑,心里百般滋味:“现在暂时没事,你们乘此机会休息一下,这里我替你们守着!” 东捱国五 杜嘉宏还未回到柏家,桌上的菜早就已经冷了,没有一点菜香味。姚泌从杜月冉的卧房内出来,手中端了一个碗,碗里面还有一些拌汤拌水端残羹剩饭。 “姨娘说今晚的鱼汤好很鲜,没敢给她多喝,气色也好多了!”姚泌跟杜月冉说,这几餐也一直是姚泌亲自服侍的,杜月冉怕见了母亲,心里发慈忍不住心里的悲伤。 “你母亲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她想知道什么你们都不要隐瞒,直接跟她说反倒会好一点。”老李叔背对着烛火。 “好!”杜月冉应了一声! “二姐就不找了吗?就是谁家丢了条狗也得挨家挨户地上门打听打听,更何况是一个人呢?”柏钰回来听说柏懿也失踪了,而家中更无人拿个主意出来商量商量,一肚子的窝囊火气硬是发不出来。老李叔一直让所有人等结果,所有人又都得听从他的安排,舅舅也到现在还没出现。“我们都已经等了好几日了,家里的人是一拨接着一拨的消失。就算开封府去不了,别的地方难不成就不能报案吗?实在不行就去敲登闻鼓,皇帝总不能不管百姓的死活吧?”柏钰发这闹骚。 “你去敲登闻鼓有什么用,规矩就是先帝定下的,当今圣上不治你的罪就是法外开恩了,你难不成还想让皇帝出动兵符,派将军替你打下东捱国不成?开封府怎么不管你?给你立案就连崔大人也亲自去了东捱国,你还能说这件事没人管?现在这件事就是要等,就是要看运气,眼下我们不管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你要是性急,你现在就去吴家庄,我倒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这个时候,我们在家中是一点都不能乱,你要是现在去了,他们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又要再去一趟再把你找回来?意气用事管什么用?”老李叔这番话说的有点乱,也不是针对柏钰一人,是说给这里所有的人听。 沐云轩,姚云莲兄妹二人互看了一眼,不敢作声。柏琰一直打量着沈家逸,见沈家逸并没有那般紧张自己也就无所谓。杜月冉的伤心藏在心里,是不动声色的偷偷伤心。 路上,天很黑! “你平时从不烧香拜佛的。”赵敏并肩看了一眼身侧的杜嘉宏。“是西天佛祖,是天上的神仙或是家里的祖宗也好,都会保佑他们平安回来的!” “我不求西天佛祖,不求天上的神仙,不求家里的祖宗,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从不去奢求。这次我只求她,求她救她,不关别人。”杜嘉宏看着眼前的路,心力交瘁。 “她是谁啊?”赵敏不明白还有谁能让杜嘉宏这般如此,杜嘉宏没有接话,一只沉默着。 “嘉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跟我说?”赵敏不是刻意去打听杜嘉宏私事的人,但她断定杜嘉宏是有心事而又不好说出口的,赵敏只是担心这样会憋坏杜嘉宏。 “以后你会知道的。”杜嘉宏不忍心开口! 雨薇楼! “小姐!这么晚了,绿箩陪你去洗漱休息吧!”绿箩站在李芷嫣的身边,李芷嫣坐在门槛上,身子歪靠在一侧门框上,湖蓝色锦缎泄漏一地。 “再等等!”李芷嫣有些奄奄的,没有多少精神,脑袋隆拉着。额角两缕碎发挂在脸蛋上,风一吹就逸动! “可这街上都没人了?”绿箩探出身子看了看外面的大街上,一眼望过去没有一点人影,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有细雨飘落!“好像下雨了!” “下雨了?”李芷嫣才抬起头,伸出手臂去接,但是并没有任何感觉。 “毛毛雨!看不见摸不着,出去走一圈却能沾湿衣裳,夏天就是这样子,说下就下,说停就停。”绿箩转过身见李芷嫣一直望着街头愣神。“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绿箩很少见李芷嫣这样无精打采,甚至是难过。 “我没事!把我的伞拿过来!”李芷嫣吩咐绿箩。 “哦!我马上去拿!” 东捱国六 接过伞,李芷嫣想也没想就要出门。 “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绿箩一把拉住李芷嫣。 “我要出去一下!”李芷嫣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是一心想要出去。绿箩来不及拿伞,就冒雨跟在李芷嫣的身后,随着李芷嫣的脚步前行。 锦荣街是老街,尤其是下了雨的深夜,街上的所有景物都像是被黑墨水重新洗刷过一样。白天,地面上的余热还未散尽,属于夜里的冷空气又席卷而来,两者之间相互排斥异己,不动声色地形成了一股薄雾。雾很淡,衣裙划过就会打破这层僵局,但随后两者之间又会融合起来,又会相互挤压碰撞。李芷嫣的脚步很快,娟秀的绣花鞋被雨水打湿,每一步踩下去都是平稳有力,坚定不移地。 绿箩自小跟着李芷嫣一起习武,这时候跟在她的脚步后面却是有些急促起来:“小姐!你慢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绿箩不明白李芷嫣今晚为何会这么反常。 “马上就到了!”李芷嫣来不及跟她说清楚,自己的心里也是不清楚的。李芷嫣越跑越偏辟,脚下的巷子也是绿箩认不清的,一个醉汉从路口窜出,李芷嫣轻提裙摆,脚尖用力身姿轻盈的划过那个醉汉,不等醉汉反应,绿箩上前就是一脚,重重的将醉汉踹翻在地。 李芷嫣的脚步慢了下来,停了下来,四周都是陌生的,借光可见是一处寻常老百姓的院子,只是院子里没有一点光亮,或许是没有主人,或许是在睡觉! “绿箩!”李芷嫣喊道。 “哎!”绿箩应,心里有些害怕,这种害怕不是因为怕遇到谁,而是身边的环境很压抑。放眼望去身后是一片死寂,不远处还有几处高出地面的土坡隆起,阴冷的山风席卷着后背,身上的衣服有些湿润,风一吹来,绿箩忍不住打起寒颤! “快找找看,仔细找找!”李芷嫣沿着院子的围墙延伸仔细查看。一步一步地挪动,全然不顾己地上的污秽。 “找什么啊?”绿箩摸不清头脑和方向。 李芷嫣直起身子,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到底在找什么。“我在找?我在找什么啊?” “小姐!你别吓唬绿箩,我们回家吧!”绿箩看了看四周,更觉得阴森。 “绿箩!我是不是丢东西了啊?”李芷嫣脱口而出。 “小姐丢什么也不会丢到这荒郊野岭啊!我们赶紧回去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明天白天再来。” “不行!一定要找到,今晚一定要找到!”李芷嫣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强调她一定要找到。 “好好!绿箩帮你一起找。”绿箩不再劝说,仔仔细细地搜索着院脚跟,就连靠在院墙边上的废弃柴禾都被掀开。 雨点飘大了,低洼处都有点积水,主仆二人身上的衣服都紧贴在身上,一身狼狈不堪。雨伞被风吹滚至一旁,伞衣上面也沾满了泥巴! “绿箩!在这里,她在这里!”李芷嫣看到院墙一个破缺的墙角处,一个人影卷缩在那个残缺不全的洞里。 绿箩上前一看,就认出是那日在街上被侯府绑走的柏懿,而现在她是一点生气都没有,如同死尸一样躺在污水里! “是她?怎么是她啊?”绿箩抢先一步上前检查了一下柏懿是生是死。“她还活着,小姐!” “快拉她一把,把她拉出来。”二人动作很轻,生怕弄坏了柏懿。 路仍旧是黑的,三人肩并着肩,东倒西歪地往雨薇楼走去。 杜嘉宏来到柏家后,所有人才开始动筷子,吃什么没有什么分别了。 “后天就要放榜了,你是我们家唯一参加科考的人,后天是个好日子。”杜嘉宏侧过脸看着沈家逸, “舅舅!柏懿怎么办?我听你的!”沈家逸问。 老李叔听了沈家逸的问话,不禁抬眉瞟了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等!”杜嘉宏脱口而出,凌子遥看了一眼杜嘉宏,这里是没有他说话的资格! “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柏懿丢了小命吗?除了开封府,还有登闻鼓院,登闻检院,理检院,这三个部门都是我们能去的地方,总不能一直坐在家中坐以待毙。”柏钰讨厌这种办事效率。 东捱国七 柏钰的话是有些愤怒和自责之意,自己身边最亲的人接二连三的失踪遇险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去做,这就好像是层层纱线束缚一样,任凭怎么挣扎就是不能利落的脱身而去。 “登闻鼓院难道就不是当今皇帝的?”老李叔没有抬头。“禁令都是先帝下的,难道你有能力将此令推翻,就是当今皇帝也是不能的吧?意气用事管什么用?” “那真的只能这样了吗?万一他们真的回不来怎么办?”沐云轩的声音很小,他不敢问。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整个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没有人回答,凌子遥扫视着这屋里的人不作声。 李芷嫣,绿箩二人将柏懿带回雨薇楼,里面的侍女见状立马上前搀扶。 “快去烧热水来,给小姐洗澡。”绿箩吩咐,赶紧倒一杯热水递给李芷嫣。 “小姐快喝杯热水,可不能受寒了!”绿箩眼里都是紧张。 李芷嫣倒也听话,几口下去,杯子见底:“绿箩!赶紧找我的干净衣服来,先给她换上。” “好!我马上就去!” 绿箩去找衣服,几个侍女也在忙着烧热水,一楼只剩下李芷嫣和柏懿。花团锦簇的地毯上,柏懿犹如一滩污泥,或许是柏懿衬的地毯格外华丽,或许是地毯让柏懿更加狼狈。柏懿没有一点生气的,很安静,安静到将她封锁在她自己的身体里。李芷嫣走了过去,她伸手将柏懿脸上的枯树叶拿开,又替她整理了她的乱发,好让她露出整张脸来。李芷嫣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天早上的画面,她喊她姐姐,是对着她喊了一声姐姐。 “小姐!水烧好了。”绿箩拿着干净的衣服走来。 李芷嫣回过神:“绿箩!先让她洗,她太冷了!” “好!”绿箩知道李芷嫣的性格,一旦做决定就不会改变。 几个侍女打好水,又将柏懿扶到内室,将身上的脏衣服全部换下,正当脱到里面的贴身衣服时,一个枯枝银杏木簪掉在地毯上。 绿箩迅速捡起来,拿在手里一脸惊讶地看向李芷嫣,李芷嫣正好换掉了脏衣。 “小姐!你看!”绿箩将木簪递给李芷嫣。 李芷嫣系上腰间的丝带,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你把她拿出来做什么?我明儿再带!” “小姐!这是刚刚从她身上掉下来的。”绿箩觉得很奇怪。 李芷嫣这才反应过来,接过木簪,立马跑向二楼自己的卧房,绿箩紧跟其后的上了楼!来到梳妆台桌前,李芷嫣赶紧打开自己的首饰盒,立马一支一模一样的木簪躺在里面。 “一模一样的!绿箩!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这世间只有这一支的,怎么她也有?”李芷嫣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要不是自己现在亲手拿着,自己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绿梅拼命的摇头:“绿梅想不明白,绿梅不知道!” 李芷嫣呆坐着,不发一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件事情,她觉得平白无故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小姐!绿箩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她在那里?你为什么非要去找她?你今晚也太奇怪了!”绿梅问。 东捱国八 大约丑时时分,萧见拙等人出来萧见拙和烟叔其余几人都已经进入浅眠期。裘法师挣扎着坐了起来,手腕处的血也已经止住了,留下褐色的血痂,看上去十分的可怖。裘法师看着地上的两只手掌,伸脚过去,慢慢的用脚尖将手掌挪到自己的身边,他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拿,但伸出去的也只是一个胳膊。 裘法师叹口气也认命的抬起头看向对面不远的萧见拙:“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找你的?你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可他们也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能让你逃脱的他们。”裘法师说的很慢,说出口的话没有多少力气,就好像是身体里血快要流尽了一样。 萧见拙没有理会! “萧见拙!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呢?这是你想来还是你就该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如果是你想来,大概就是因为你自信,你自信你能再次从这里出去,并且查到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是你萧见拙只能在这时候来这里,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呢?这些是你自己深想过吗?你自己也许为了这一天等了很多年,那他们是不是也为了这一天计划了很多年?别说是你,就连我都在每天盘算着你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更何况是他们呢?当年你的离开又岂止是我被罚,还有很多很多人被你连累,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裘法师说的更加艰难吃力。 裘法师的这番话让萧见拙的眉头一皱,这也是萧见拙进入东捱国之前就想到的一个念头,他这次来这里或许不是巧合,而是被人安排,被人一直摆布着来到这里。如今裘法师的这些话里,更加让他确定自己确实是走在了别人安排好的路线上,而身边的这些人不过就是钓他上钩的影子。但他知道东捱国是他必须要来的地方,操控他的人也知道他不得不来,只是现如今看来主动权是在对方手里。凉城内除了烟叔是没人知道他从前来过一次这里,就连梅香也是不知道的。如果是有人能操控这些,那他真正的敌人就在凉城,就在他身边,除了他直接怀疑的萧靖瑶,其余的人他都找不到理由去怀疑。 “你叽叽咕咕的再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信不信我再捅你几个窟窿眼!”烟叔满眼的厌烦,他最不喜欢听人这样说话,跟打哑谜一样。 烟叔的一声粗嗓子惊醒崔臻和丁三克,二人瞪大着眼睛就看到烟叔烟叔拿着刀凶神恶煞地对着裘法师,崔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又坐在地上看着他们。柏旭尧和沈明权死人你也都醒着,在这样的地方是睡不着的,要不是因为有萧见拙在,他们大概连眼皮都不敢合上,也正是这一会儿的合眼让他们都有了些精神。 “给我口酒喝吧?”裘法师看着烟叔几乎是哀求的口气,他的眼里满是悲伤和死气。 烟叔见他那副模样又狠不起来,没有回答,手里刀拿下来又收回去,对他置之不理转身离开 “你是大草原上的汉子!”裘法师声音突然提高,很是激扬。 烟叔刚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他没想到裘法师会知道他是大草原的人?这点让烟叔很不爽,眼里杀意再起,不带一点怜悯。 “烟叔!把酒拿来!”萧见拙知道裘法师命不久矣,也知道他故意触碰烟叔的忌讳,萧见拙并不奇怪裘法师会知道烟叔的真实身份,这里所有人的身份他应该都知道! 接过酒,萧见拙亲自走过去蹲下,拔了酒塞,将酒壶口对准裘法师的凑上前的嘴巴。萧见拙的动作很细腻,并没有一丝不尊重,这跟切掉对方手掌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神态,前者阴狠毒辣,后者卑谦恭候。裘法师贪婪地吸了个满口,没有洒漏出一滴。 “他们来了!”裘法师将酒咽下,眼里都是恐怖之色。“来了!” 东捱国九 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火星点亮了夜空,从远处快速地向众人聚集,越来越近天空也越来越亮,亮的如同白昼一般直到停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种光亮很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只有无数个闪动的火把向四周延伸出去。他们挤挤挨挨的围城一个圈,将萧见拙等人当成猎物一般围在了自己的范围内。他们奇装异服,花花绿绿颜色鲜艳亮丽,就好像是披上了一件被子,然后再在腰间用麻绳制成的腰带系上一圈,没个人的腰上还别有一把自己的兵器,各式各样,没有一个统一性。不一会儿,刚围好的圈慢慢的让出一道儿,约是三个人并排走的宽度。那一条道儿深不见底,不知道是通往何处的,放眼望去道的那一头是黑色的。 崔臻早就来到了萧见拙的身边,丁三克又紧跟着崔臻,杜廷帧四人也都紧紧的跟在萧见拙和烟叔的一侧。圈越来越小,他们快速地向他们移动紧逼,这其中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们自觉地走上那条不知深浅的方向。 “怎么办?”崔臻问萧见拙,崔臻也是知道他们的意图。 “杀了他们!”烟叔重重的严肃的吐出这三个字,似乎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般。 “你确定我俩能杀的完?”萧见拙言语轻松。 “还有我。”丁三克上前一步,示意自己也是有功夫的。“我也可以!” 萧见拙没有说话,烟叔和丁三克同时朝身后看了看,这四个人就是一对一保护也是没机会拔刀的。 “走吧!”萧见拙率先走在最前面,没有一丝犹豫和后怕。圈子已经不存在了,形成了一堵人墙推怂着他们前进。裘法师依旧是坐在地上,似乎是被遗忘一般。 眼前的路渐渐的明亮,脚下的路也变得平坦宽阔,这里不再是露天,凭着感觉已经是进入了一间高大宏伟的建筑。 “吭!”烟叔故意咳嗽了一声,虽然光线不好,但烟叔也察觉到四周的环境和原先是不一样的。这里的空气是污秽刺鼻的,深吸一口会有些让人作呕,甚至是有些血腥味时不时地飘来。脚下的路面变得平整光滑,光线从身后传来,一盏盏油灯被点亮,这种点灯的方式并不会让眼睛觉的刺疼,短短的几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黑夜。 油灯已经点燃在他们的身边,然后一直朝着前面一个一个的亮开,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是谁点燃的,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就自个儿亮起来了!这是一个圆形的建筑物,烛火已经在第二层点燃,一盏一盏沿着墙壁缓缓地向四周扩散连接起来,第三层同样如此,当烛火燃到第三层时,抬眼望去有种十分诡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比黑暗更让人觉得后背发凉。 烛火已经燃到最上层,所有的光都已经聚集成一点了。 “轰!”一声最顶端的一盏巨型吊灯被点燃,就像是一个太阳一不小心落在了这座建筑上。所有人都被头顶上方的吊灯给震慑住了,这不仅仅是因为它的体积庞大给人所带来的压迫感,而是因为它是有很多很多完整无缺的整个人的白骨制作而成的。 “十三个!”烟叔不敢相信的说出口,就中间的主灯就是由十三个完整无缺的的白骨组成,他们手拉着手,围城一个圈,每个肚子里都是一盏油灯。 “还是十三个!”烟叔低下头,看向萧见拙!旁边的副灯是由十三个头骨组成,每一个头骨一盏小油灯,共十三层头骨串联而成。 东捱国十 萧见拙抬头仰望这头顶上方的人骨制成的灯,中间十三具白骨直挺挺的悬挂在半空中,他们的头颅都是朝着下面,两个窟窿眼被两个黑色的圆球物给堵住,从下往上望去黑白分明的视觉冲击十分的恐怖,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样让人感到窒息。慢慢地,大灯最主要的构造人骨开始变得发亮和透明,这不在只是油灯所发散出的光芒,似乎是骸骨吸收了油灯的光热后,每一节关节都会泛着淡淡的荧光。这和先前对比更加增添了一抹神秘诡异色彩。 建筑屋内的光线变好,几乎和白天是没有多少差别,四周的墙壁也都被照的清清楚楚。墙壁上每一个内嵌的小孔,都是一张油灯,每一盏油灯的下方都是一个两只手和一个头骨做成的灯台,先前还没来及的看清楚,现如今大家都能看的仔细。放眼望去这个建筑屋内单是每一层的内嵌式油灯也是半天说不通的,尤其是最下面那一圈。 “总共十三圈!”烟叔声音生硬干涩。萧见拙知道这是烟叔感到紧张时才会出现的表现,这种紧张不是因为烟叔害怕,而是他想到了这些油灯背后的真实。萧见拙回头看了看杜廷帧他们,他知道他们活到这个年纪见识的远远要比自己的多,但是所考验的不仅仅是见识和阅历,这是对人性的冲击。 萧见拙从怀里掏出一瓷瓶,打开后倒出一粒递给烟叔:“定心丸!” 烟叔想也不想从萧见拙的手上接过,一口咽下。萧见拙又倒出几粒,一人一颗分给大家,所有人都不怀疑的接过手吞下。 “你怎么不吃?”烟叔担心的问,这东西有多珍贵大概就只有烟叔明白。“不会没了吧?” “这药丸对我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萧见拙若无其事地将瓷瓶揣进怀里。 崔臻和丁三克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的朝萧见拙看了看,眼里都有一种悲怜之色,萧见拙知道他们在看着自己。 建筑物内的正中央,地面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就是一整块地面缓缓地向上升起,随着升起的高度,慢慢的呈现出另一种不一样的景物。似乎是一座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另一种不一样的空间,似乎是一把椅子,中间的那把主位椅是一块石头雕刻而成。又好像是一尊石佛,石佛的两只手掌交叠在一起,然后略微有点前倾,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椅子,现在看来就是一座正在打坐的石佛。石佛左侧是一条鱼,是一条头脑很大的黑鱼,石佛坐落在黑鱼的鱼尾之上,鱼的脑袋温顺的靠在石佛的左侧腿边,这让黑鱼看起来是直立在石佛左侧一般。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那坐石佛给吸引去,但崔臻,丁三克,萧见拙,烟叔的眼里就只有那条黑鱼。 烟叔又看了一眼萧见拙,萧见拙没有回应,仍旧是看着石佛缓缓升起。丁三克有些沉不住气,他伸手拉拉崔臻的衣角,崔臻摇摇头,丁三克也立马明白其中的意思。杜廷帧看到此般情景,重重的深吸了口气,很重很重,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东捱国十一 石佛停了下来,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建筑屋内很安静。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萧见拙率先一步。 “我也去!”烟叔立即跟上。 丁三克也是想要上前的,但崔臻没有发话。 “我们也去看看!”崔臻此话一出,丁三克激动地看了一眼崔臻,二人紧跟在萧见拙身后。 “我们在这里歇会儿吧,去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杜廷帧有些疲惫的坐在地上,沈天奇也跟着坐下,柏旭尧,沈明权仍旧站在一旁守候着。 “这东捱国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是人间的地狱?不是说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就仅仅是这里得死多少人?”柏旭尧看着周身的的白骨,由先前的恐惧到现在心中对这些白骨的徒生怜悯。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是坏人还是好人?”沈明权企图用坏人这个角色来给自己找个借口。 “还有比这里的人更坏了吗?”柏旭尧清醒地认识。 “这些白骨看起来年龄是不大,不出二十岁,且都为女子。”杜廷帧断定。 “你是大夫,你说的肯定不错。只是这样的小的女娃娃怎么就……?”沈天奇不明白,也什么都不知道。杜廷帧没有说话,他起身环顾着建筑物内的一切,除了白骨制成的灯之外,空气中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而且是人的血腥气,这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可是这座建筑物内却是十分的干净。 “父亲!你在看什么。”柏旭尧上前问。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柏旭尧吸了吸鼻子:“没有!” 杜廷帧没有说话,他不用刻意去闻,似乎是自己置身在一滩血泊之中。 石佛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种黑和原先那种不一样的,下面是隐约看到光的,一闪一烁红色光点,很弱。 “这是要让我们下去的意思!”烟叔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的意图。 “看着好深,怎么下去?”丁三克都不敢往下看! “既然对方有这个意图,那自然是有办法下去的。”崔臻打量着石佛,见上面并没有立脚的地方! 东捱国十二 萧见拙仔细打量着石佛以及石佛下面的黑洞,等萧见拙走到石佛的背后时,才发现这是一座双面佛,唯一不同的就是背面的石佛是睁开眼睛的。 “崔大人!你过来看看!”萧见拙喊道,崔臻等人立马过去,就是杜廷帧四人也都上前查看。 崔臻同样一眼发现了异处:“这面石佛的眼睛是睁开的!”崔臻心里觉得奇怪。 丁三克不信,他又跑到另一面仔细看了看,发现却是闭着眼睛的:“怎么一面睁眼一面闭眼?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吗?” “开眼佛是观察世间,寻声救苦。闭眼佛是修行禅定,修行会观。”杜廷帧走过来说道。“只是这一佛两态我还是头一次见,其中的深意也不敢妄自揣测。” “这个说法我也是知道的,就如老先生所说,一佛两态却是没有见过!”崔臻接腔,但目光始终是在那条鱼之上。 “这样阴气的地方却有一座石佛像,这不是冲撞了吗?而且还是在地下面。这也太奇怪了!”烟叔左右想看,就觉得很古怪,而且是很刻意的感觉。 “烟叔!把火烛拿来!”萧见拙转了一圈还是来到睁眼佛这边,接过火烛,萧见拙来到鱼尾处照亮。 “烟叔,你看,这里有地方可以落脚的。”萧见拙将火烛朝着下面去照,火烛的光线有限也只能照的一二级台阶。“看看那面有没有?”萧见拙又走到闭眼佛那边。 “没有!”烟叔看到仔细。睁眼佛那边的鱼尾处是一直向下环绕延伸下去,而闭眼佛这边的鱼尾就是一个鱼尾,什么也没有。 “那这就是入口了,我们从这里下去!”萧见拙十分的坚定。 “我们既然已经落到他们的手上了,为何不干脆一点,还要这般弯弯绕绕兜圈子!”丁三克不解地问出口,这也是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我先下去,烟叔,你最后!”萧见拙看了一眼烟叔。 “我最后是没问题的,你上前我不放心啊!”烟叔知道这里除了自己再也不能指望其他人了。“这下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这万一你有个什么的,我在最后都帮不了你。”烟叔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 “你在后面多留心一点,自己注意安全!”萧见拙不容烟叔拒绝。 “我也可以留在最后照看他,麻烦你把崔大人照顾一下!”丁三克主动留下来陪烟叔,他知道萧见拙为何要这样安排。留下烟叔最后也是保护大家的安全,而自己也不能自私。 “好!你们在后面互相照应一下,崔大人跟在我后面就行,你们俩各自护好老先生的安全。” “多谢大家对我们的照顾了,我们铭记于心。”柏旭尧十分的感激。 萧见拙拿着火烛脚尖用力,一步稳稳的落在鱼尾下方的第一步台阶,台阶十分的狭窄,沿着石佛环绕向下,脚下的宽度也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站立。台阶很滑,类似于是青石板的脚感。萧见拙向下多走了一步,半个身子已经融入到了黑色之中。 “这台阶是青石板的,有点滑,你们跨过来的时候别太用力。崔大人,您慢一点!”萧见拙叮嘱。 “多谢萧公子了!”崔臻看着与石阶的距离,一步跨过去稳稳的,然后向下走一步,让出自己的位置。 “老先生!别往下看,就看那一步台阶跨过来就好,我在这里拉你一把!”崔臻本想伸出手。 “不能拉!老先生慢一点儿,没事的!崔大人说的对,别看下面!”萧见拙立马阻止崔臻伸出去的手,崔臻也反应过来他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此时的萧见拙已经完全没入到了黑色。就能看到手里的一点红光。 东捱国十三 一众人都安全的上了台阶,台阶正如萧见拙所说的那样是青石板制成的,很滑。萧见拙走在最前面,他走一步,后面的人就跟上他的脚步走一步,越往下走越黑,这种黑是通透的,身边的一切的也都可以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萧见拙手里的火烛也有了光晕,火苗会在黑色里轻微晃动,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的! “见拙啊!”烟叔有些担心的喊道,这一声喊叫这个地下都回荡着见拙二字,一声一声的远去。 “烟叔!我没事,你别疑神疑鬼的,照顾好你自己就行!”萧见拙玩笑道。 “哦,哦!没事就好。”烟叔放下心来。 周围的空气开始冷了起来,周身能感觉被一股寒气给包围着,有水声,就连石佛的石壁上都能触摸到冰凉的湿润感! “萧公子!越来越潮湿了。”崔臻道。 “嗯!脚下更要担心了,崔大人!”萧见拙应,二人没有更多的话语。 一阵厚重的轰轰的摩擦声自上而下地传来,上面唯一的光线也渐渐地消失了。“大家停一下!”萧见拙喊道。 抬头望上去,头顶上的唯一光线如天狗食月一般,下面又是一片黑暗,脚底下那星星的的的红色光电仍旧是忽闪忽闪的跳动。 “崔大人有没有感觉到移动?”萧见拙问身后的崔臻。 “没有,一点点的感觉都没有!”崔臻道。“看样子我们只有脚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这样一座石佛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上下移动,若果不是借助外力是万万做不到的。”萧见拙想到。 “要是左右移动的话借住外力也许还能实现,就像你说的,这是上下移动,这样的外力又要跟谁去借?”崔臻也明白萧见拙所说是何意。 “有没有可能是水的浮力!” 崔臻拍拍石壁上的水痕,否决了萧见拙的观点:“行不通!水的浮力是有针对性的,还要讲究物体的体型,性质,以及力的受力面,以这座石佛来判断这就好像是一根圆柱状,受力面太小,没有这种可能性!” “你们在前面说什么呢?还走不走了?”烟叔着急,又听不清他们在谈论什么问题。 “烟叔!你别这么急啊,眼下都到这地步了,急也是无用的。我们大人也许正在跟萧公子讨论重要的大事情,你这一催不是打扰他们吗?”丁三克说的有些抱怨。 “你这小孩还敢说我,你皮痒了不成!”烟叔没想到现在又被丁三克搞了一句。 “烟叔!你安静一些,马上走。”萧见拙示意。 “萧公子!我们的路都是受对方控制的,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这东捱国到底打得什么算盘,你我都猜不出来,还不如顺势而为之。”崔臻跟在身后感叹。 “崔大人说的极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石佛在上下移动,而是整座建筑物在上下移动?”萧见拙忽然想到先前看到的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东捱国十四 “这二者动与不动跟我们现在是有什么联系?”崔臻紧跟在萧见拙身后问。 “我怕是幻境!如果现在的一切仍旧是假的,那我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甚至是继续走下去。这个地方就没有真实的一面,什么都是假的。” “啊……”一声惨叫,嘶声裂肺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惨叫声久久不散一直回荡在幽深的黑夜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萧见拙手里的火烛肆掠的晃动,似乎是一瞬间就要熄灭一样。 “这个也是假的不成?”崔臻问。 “我说的假是空间假,而不是物质。这石头是真的,上面的水是真的,石佛是真的,外面的白骨是真的,可是这些归总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呢?”萧见拙说着自己听不懂的文字。 崔臻叹口气:“是啊!都是真的,总归到一起又都是假的,让人分不清!” “啊……!”又是一声传来。 “这不是同一个人!”杜廷帧开口。“刚刚这个人的痛苦程度要重于先前那个人,这应该是身体上受到了重创。” 杜廷帧的话音刚落,一股血腥味从下向上升起,所有人都闻得到。 “是从下面传来的,这样看来下面并不深,我试一试就知道了!”丁三克说完就行包袱里掏出一个一个水都不知道的东西,朝下扔去,正当大家不明白的他扔的是什么的时候,下面“轰”的一声,一片火海燃起。 火光并不是来自于地面而是落在了一块岩石之上,这一火光将四周短暂的照亮,也让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四周的石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笼,每个铁笼里面都是一个活着的成年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只是活着,但没有一丝生气,甚至是对萧见拙等人都没有一点好奇,他们一动不动的卷缩在里面,如圈养的动物一样。 “这都是什么?”崔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一阵阵的收缩。 没人回答他的话。 “呕!”沈明权忍不住干呕起来。 火光熄灭,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大家继续走,别分心了,注意脚下!”萧见拙手里的烛火又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跟着萧见拙的脚步继续走,没有人在说话,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走了很久,石壁上的渐渐变得干燥,萧见拙感觉到了,崔臻也感觉到了。而且下面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好,隐隐约约泛着白色光芒,如同黑夜里的曙光。又走了一段后,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脚下的台阶,大概就几步路的样子。 萧见拙第一个走进光亮中,崔臻跟在他的身后,等所有人都走出来时,他们都呆呆地立在那里动不了,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挪动脚步,眼前的一切都让他们觉得烦躁不安。 他们又回到了原先的那个充满了白骨制成的建筑物内,他们站在了原先下去的地方,他们的身后的石佛还是石佛,一切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甚至分不清他们到底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东捱国十五 崔臻揉了揉眼睛,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转身看着身后的石佛,一圈一圈地看,又抬头仰望着头顶上方的白骨灯,他一边一边得数“一,二,三……十三,还是十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话音刚落,崔臻一头栽倒在地上,只觉得眩晕。丁三克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崔臻的身边,但崔臻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杜廷帧赶紧走过去,左手一把按住崔臻的人中。“快!把他衣服揭开。” 丁三克没有犹豫,解开崔臻的衣服后众人刚上前就看见崔臻的胸口一个拳头大的气包一股一股的上下起伏。 “对准这个气包用拳头砸下去,这是气郁所致,气包砸散了就好了,否则堵住心门就麻烦!了”杜廷帧对着丁三克说明。 “好!”丁三克抡起拳头对准那个气包想也没想就是一拳,“咚”的一声闷响众人都听的清楚,但气包仍旧未散。 “砸重一些!” 丁三克有些紧张了,但又怕误事,又是一拳下去,崔臻两眼直翻白眼,气包还在。 “再砸重一些!”杜廷帧催促,丁三克的拳头有些颤抖了。 “你去!我来!”烟叔一脚踹开丁三克,丁三克整个人都没有一点力气的倒在地上,见烟叔上手,又立马爬做起来守在一旁看着。 崔臻明显是难受的不的了,脸色已经是有些泛紫了。烟叔看着气包一涨一消的起伏,正当气包涨起来的时候,一记重拳砸在胸口,崔臻猛的弓起身子,一声咳嗽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原本发紫的脸渐渐的恢复正常。 “没事了,没事了!”杜廷帧赶紧扶起崔臻,在他后背替他用力的顺气。 “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崔臻谢过杜廷帧。 杜廷帧笑道:“我没做什么,是他们救了你!” 烟叔起身!见萧见拙一个人站在刚刚出来的地方,半步都没有挪动的意思。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烟叔上前拍拍萧见拙的脸。 萧见拙不等烟叔反应,一脚踏在烟叔的腿上,借力凌空而起,纵深约上石佛头顶之上,众人惊呆不已。也不等下面的人反应,萧见拙又是纵身一跃,整个身体横悬在空中滑向那顶人骨大灯,手里短刀泛着银色的白光,一瞬间人骨灯从半空中分散坠落,下面的人赶紧纷纷避让。 萧见拙连同着白骨灯一起坠落在地,但他一个翻滚轻巧地避开了所有的人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会来这么一处,尤其是烟叔,见他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一颗心早就提到嗓子眼口了! “有没有事?”没人发现烟叔是怎么去萧见拙身边的,当大家反应过来后,烟叔已经在对面将萧见拙扶了起来! “没事!”萧见拙收回手里的短刀。 “你啊!动手前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声,你喊我来是干什么用的?”烟叔气恼他不顾生死。 “萧见拙……好久不见了……萧见拙……萧见拙……”一种说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从上面飘下来。 众人抬头望去,十几人,男男女女的从屋顶飘落而下,一边落下一边喊着萧见拙的名字。这不是一很人的声音,也不是一种语调,又嘲讽,有戏虐,有凶狠,有耻笑……烟叔一把抱住被影响了的萧见拙,将他拖至一旁,用双手将他的耳朵捂住。崔臻见状赶紧的带着大家往萧见拙那边去。 萧见拙卷缩在烟叔的怀里发抖,是那种害怕的,烟叔的手掌开始传来湿润感,这是萧见拙额头渗出来的汗水。 杜廷帧蹲在一旁,伸手把住萧见拙颈子上脉搏,脉搏上的异常让此时的杜廷帧束手无策。杜廷帧看向烟叔:“他很痛苦!我现在没办法帮他!” 烟叔明白杜廷帧的意思,只好用力捂住萧见拙的耳朵,用力的将他网自己的怀里抱紧。 “萧见拙……萧见拙……萧见拙!是我呀!”一个长相妖娆声音戏虐的女人飘然而至,伸手就要去抚摸萧见拙,烟叔一脚将她踢开。 “萧见拙……萧见拙!是我呀,你记不记得了?”这是一个满脸烧伤的男人,就一只眼睛在脸上,声音嘶哑,他跪在地上朝着萧见拙爬来,地上没有双腿。丁三克不等那怪物上前同样一脚将他踢到多远,他如同一个球一样又滚了过来,但不再接近萧见拙! 东捱国十六 “见拙!”一个奇瘦无骨的软体人趴在烟叔的肩膀上正准备往烟叔怀里去钻,丁三克从怀里掏出黑色的笔杆,重重的在那软体人身上滑了一手,软体人便快速的从烟叔身上退下,如同一滩烂泥一样退向那一窝人身边,然后又慢慢的立了起来,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好了!都退下吧,别吓着他!”老妇人走上前一脸慈祥和蔼地模样。“两位老亲家还好吧?看样子是受苦了,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老妇人身边的那些跟鬼一样的怪物一边一边地重复着这四个字。见老妇人抬手,那些人又立马安静下来。 “两位老亲家!既然来都来了就留下来吧。你看,比你晚来的那些朋友现在都自愿留下了。让他们上来!” 老妇人的口里的老朋友崔臻一听就猜到是曹元和自己的府兵,不一会儿,两个青年男子便从石佛下面走出来,其中一位就是崔臻的府兵,另一个自然就是曹元的部下。 “倪埚!”丁三克忍不住上前一步喊道,这是比自己大一轮的老兵了。 “倪埚!我,丁三克!”倪埚没有反应,跟失了魂魄的木偶人一样。 “下去吧!”老妇人一吩咐,二人就转过身走向石佛下面,俩个人的后脑中央的那个洞就赤裸裸地暴露在崔臻等人面前。 “死老太婆,我跟你拼了!”丁三克拿起手里黑色笔杆就要砸向老妇人,不等丁三克反应,他的手脚就已经被那个软体人给死死的粘住,软体人背对着丁三克,丁三克的手脚也都被软体人的手脚给束缚,如同一人。丁三克就这样一动都动不了,甚至连针扎的空间都没有。 “萧公子……!嘤嘤………嘤嘤……”一阵跟婴儿一样的声音在半空中飘荡,烟叔等人都在半空中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生怕会突然对萧见拙不利。 “萧见拙!嘤嘤……”声音越来越近。 突然,烟叔怀里一空,萧见拙快速的被一条透明力量从烟叔怀里给抽走。等烟叔反应过来时,萧见拙已经被悬挂在半空中,透明的力量也慢慢的显现出来,是一条黑色巴蛇,随即一个女童从空而降,稳稳的落在黑巴蛇的颈脖上,女童反身抱住蛇身,亲昵搂抱亲吻着,又一个翻身从蛇身上稳稳地滑落在地上,一脸的童真看着烟叔。 萧见拙被蛇缠住,神色痛苦不堪,女童纯真无邪的脸蛋上有些兴奋:“黑巴!用力一点儿。”见蛇身再次收紧,女童高兴的直拍手。 烟叔直接一掌抓向女童,掌风凶猛致命,女童也是早已经察觉,手臂一横就凌空而起,烟叔也似乎预料到了一样,另一只手出其不意的抓住女童的右脚,女童见挣脱不掉,就身子向下,两手插向烟叔的腰身,跟蛇一样盘旋在烟叔的身上。烟叔见此情景,立马松开她的右脚,果然不错,女童立马松开了烟叔的腰,准备从后被溜走,女童也低估了烟叔的能力,没想到自己还未来得及逃脱,自己的肚子下面就有一把利刃抵在腹部,只要女童一动,那把刀尖就会划破自己的肚子。女童落了下来不敢反抗,烟叔的刀尖用力了些! “黑巴!别玩了,放他下来!”黑巴蛇很听话的将萧见拙放了下来。崔臻立马上前去搀扶,可还未碰到萧见拙的手,萧见拙便像是离弦的弓箭上前就是一刀割开女童的喉咙,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烟叔! 女童捂住喉咙痛疼不已:“黑……黑……”女童再也喊不出话来,倒在地上抽搐流血而亡。黑巴蛇立在半空上,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凶猛,它只是立在那里看着萧见拙,萧见拙走到哪里,他的眼神就跟在哪里。 而老妇人那边没有一个人因为女童的死而感到震惊和愤怒,相反的他们眼里对萧见拙满是赞善,尤其是老妇人。 萧见拙来到老妇人面前,抬起手:“叮咚”一声,一截铁钉掉落在地上。“放了黑巴!”萧见拙不是乞求,是警告! 老妇人原本慈善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阴冷:“它是我的东西!” 萧见拙没了没了耐心,也不想多看一眼老妇人。转身来到黑巴面前,手还未伸出去,黑巴就已经低下头来给他抚摸。 “走吧!”萧见拙拍拍黑巴的脑袋,示意它离开,黑巴蛇看着萧见拙一眼又看看老妇人,又看了萧见拙一眼,最后站在萧见拙的身边。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都不明白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萧见拙!你真的厉害!这么多年了,它居然还认得你?”老妇人暗讽。 “让她出来见我!”萧见拙的语气很冰冷。 “我让你们离开!黑巴留下!”老妇人怒了。 “把我们的人交出来!”萧见拙再次开口,语气更加不耐烦。 “萧见拙!你别过分了!当年……”老妇人拄着拐棍上前一步。 萧见拙没有等他说完,短刀已经从袖子里滑出,老妇人拔出拐棍的手柄,毫不示弱的直接迎面而上,二人的身法都是极为怪异的,周围观战的人更本就分不清谁是谁,只是偶尔看得见老妇人的身影,而萧见拙的身影如烟如雾般玄幻。其余几人也都按耐不住的朝着烟叔等人动手,烟叔被长相妖娆的女人缠住,丁三克再次被软体人纠缠,这次丁三克有了先前的经验,以至于不在那么被动。那个无腿怪人就兴奋的跟崔臻和杜廷帧几人周旋,他如同一个球体一样,谁都想不到他手里会有铁钩,但心里都知道那铁钩上绝对涂满了的毒药。 “大家小心,千万别让他碰到,他手里的铁钩有毒!”崔臻一边避让一边提醒他们。就因为崔臻的提醒,无腿怪人就只崔臻攻击。崔臻是文人出身,哪里有功夫在身,就只能全场躲避逃亡,柏旭尧,沈明权二人抄起地上的白骨砸向那无腿怪,这才让崔臻有个喘息的机会! 东捱国十七 无腿怪又开始把攻击转移到了二位老人身上,他双手抱住直自己的身子,跟球一样快速的滚向杜廷帧和沈天奇。二位老人还来不及反应,无腿怪就已经出现在在两人的身边,虽然没有腿,但他的手臂却比一般人要粗长许多,手掌的铁钩就要就要滑向二人时,萧见拙突然从后方出现,一把短刀直接插向无腿怪的脖子。无腿怪一动不动,一股鲜红的血从脸上唯一的眼睛里流出来,萧见拙拔出刀时无腿怪才转过脸来看向萧见拙,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对着萧见拙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撑地合上了眼睛。 萧见拙起身,烟叔已经解决了那妖女,丁三克对付起软体人有些人吃力,虽说没有吃亏但一直是处于被动状态。 “你去帮他!”萧见拙吩咐烟叔。 “不用!让他好好玩玩,伤不了他的,反正现在也没事!”烟叔有些意犹未尽地松了松身上的筋骨。 走到老妇人面前,萧见拙蹲了下来,烟叔站在一旁。老妇人的手脚筋都被挑断,现在就是爬也是不可能的,杜廷帧四人也跟了上来,他们现在无比的信任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崔臻看着丁三克还在周旋不下,自己又帮不了什么忙,也去了萧见拙身边听消息。 “你回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他们的的手段!我现在问的,你不管回不回答,我都会送你好走的!这是什么地方?”萧见拙看着趴在地上的老妇人。 “是设在人间的地狱,比地狱还好可怕百倍!这里的人都是她的试验品,她把活人变成了死人,又把死人制成了听话的活人,没有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除了萧见拙……”老妇人看萧见拙的神色很恐怖,很胆怯。 “我的人被关在什么地方?”萧见拙问! “下面,水里!”老妇人答得很顺从。 “怎么下去!” “往下走十三步台阶跳下去就是入口,多走一步便是她设的结境,不管你们怎么走都是走不出去的。” 老妇人的回答让烟叔怀疑:“见拙!她怎么这么听话,会不会有诈?” “她说的都是真的!她现在所说的也都是想杀我们的人让她说的,也就是她们背后的主人。否则不会派他这几个人来对付我们,无非也就是想看看我们的身手,和引我们继续走下去罢了!”萧见拙自信地看着老妇人说道。 “你第一次来这里,你站在血泊里不哭也不闹,她就知道她要输了……凉城何须君王早朝,只要萧……”老妇人的话音未落,萧见拙已经短刀横了她的脖子。 崔臻从背后看了萧见拙一眼,明知道老妇人的话还未说完,而他又不敢多问。丁三克倒在地上,又被压的动弹不得,烟叔知道萧见拙心里又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走下去,就不再儿戏,直接走过去一把抓住软体人的小腿,用力抖动一番后丢在地上,准备上前解决了。 “废了他就行了,何必再要了他的命,他已经这样了!”丁三克看着被甩在一旁的软体人就跟一只狗一样,甚至连狗都不如。 “动作快一点!”萧见拙语气很严肃和不容置疑! 烟叔没有半点犹豫,蹲下去,看了软体人一眼,软体人立马闭上眼睛,烟叔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 东捱国十八 “他们是在求死?”崔臻脱口而出,萧见拙转过身看着他点了点了头。 “他们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上次我见他的时候还是可以直立行走的,这才几年时间而已!他们也只是阶下囚,真正厉害的是东捱国最强的掌权者。我说这话也许有些矛盾,这几人在这里几十年了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上面还有多少不同层次的主人,眼下才是我们的第一步。”萧见拙道! “那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就走这一步就花了我们几天时间了,会不会是他们故意想要困住我们,拖延时间而已?”崔臻问。 “崔大人怎么会想到他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萧见拙抬眼看向崔臻。 崔臻走到萧见拙身边:“我自己感觉到的,如果他们想要我们的命,也不会等到现在了,还有他们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不是不杀我,不杀我的原因也不是相传的那般只是为了扩充自己的人口,而是现在能不能杀?所以他们才会到现在都没有对我们动手!而现在东捱国派出这几人就是已经决定要杀我们了,我们也就没有了让他们利用价值,这几人也就是他们派来试试我们有多少能力的?” “从一开始的不杀,到现在决定要杀,崔大人有没有想到这其中的缘由?”萧见拙赞赏的看了一眼崔臻,现在也明白他为何可以独受皇上的恩典了。 崔臻再上一步,几乎与萧见拙贴近:“凉城有他们的人!朝廷也有他们的人!”崔臻垫脚附耳道。 萧见拙嘴角上扬,与崔臻拉开一步距离,他不喜欢和外人距离这么近:“今日就是科考放榜日,又会有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朝廷这股暗流洪波中,或许他们认为他们仍旧能够把持各方势均力敌之下的利益分配,新人来了,旧人旧事就该翻篇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能力才会让他们这么自信!”萧见拙不屑。 “听萧公子这么说,好像你对这股暗流的流向很清楚?”崔臻怀疑。 “我跟崔大人一样,也只是感觉,眼下还没找到证据。崔大人敢只身赴死,难到不也是感觉到了这股暗流涌动?大人来之前想必也是早就把身后事安排妥当了,因为大人不仅仅是你自己了!”萧见拙意味深长地说出口。 崔臻转过身:“恐怕萧公子也不仅仅只是萧见拙吧?” “自然不是!”萧见拙回身迎视着崔臻,也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如果不说反倒就不是萧见拙所欣赏的人了! 二人相视却不说话,身后的几人也都呆在那里看着他们,他们似乎忘记了现在身处困境,他们也听不懂这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看着他俩个的神色转变,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插话进去。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进还是守?”崔臻先开口! “大人想如何?”萧见拙把主动权交给了崔臻。 “进!绝不能坐以待毙!”崔臻回答的很坚定! “好!那我们再下去一趟!”萧见拙道! 东捱国施救 仍旧是萧见拙走头一个,但这次烟叔是紧跟其后,崔臻排在第三个,丁三克留在最末尾。 “烟叔!我说你也太不放心我了,我能保护好我自己的,你把他们护好就是在帮我了。”萧见拙这次摸黑走下台阶。“烟叔!你现在都已经离我最近了,能不能不牵着我的手啊,我这样不好走!” “不好走有什么关系?这黑漆麻乌的万一遇到什么我俩也不会分开啊!见拙!我不是说你,你刚刚就不应该把那条大蛇给放了的,蛇是最冷血无情的,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那家伙可是不必怪鱼弱啊!”烟叔最怕软体动物,尤其是蛇之内的动物,到现在心里都有余悸。 “那是黑巴蛇,跟别的蛇不一样,这是我第三次见他,上次我来这里他还只有水绳那么粗的,这才几年时间就长这么大了。”萧见拙话语里对黑巴蛇没有人任何敌意的。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烟叔在萧见拙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但自己的记忆里却从来就没有关于这条蛇的! 十三步台阶很快就走到头了萧见拙停下脚步:“崔大人,我先下去,你们小心一点。” “唉!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崔臻叮嘱。 “烟叔!可以松开手了吧!”萧见拙提了提手示意。 “这下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我跟你一起下去!”烟叔没有松开。 “要不我们都一起下去,你拉着崔大人的手,这样也不容易走散。烟叔,论聪明还得是你!” “是吧?我也是忽然想到的,后面的,大家手拉着手啊,等会儿我们一起……”说话间烟叔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等他反应过来后,眼前早就没人了。 “见拙……”烟叔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就想赶紧的追上萧见拙,崔大人也是想也没想,立马跳了下去,这对所有人来说萧见拙在哪,哪里就是安全的地方! 萧见拙稳稳地落地,这地方并没有自己预想地那么深,烟叔紧跟其后地落下。 “有没有事?”烟叔顾不得自己上前赶紧把拉着萧见拙检查。 “咚!”一声闷响,崔大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没事!赶紧去接他们,还有两位老人!”萧见拙推开烟叔。 烟叔才放心:“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柏旭尧接着下来,正准备去接杜廷帧的,烟叔一把推开:“你接不住,我来!”杜廷帧刚刚从黑暗里露出两只脚来,烟叔就已经凌空拦住杜廷帧的腰,平稳的将他放在地面,杜廷帧来不及感谢,烟叔就已经将沈天奇接了下来,丁三克最后。 “多谢多谢!”杜廷帧和沈天奇拱手拜谢。 “没多大事!”烟叔挥了挥手,走到萧见拙身边。 “这是个什么地方,洞不像洞,坑不像坑。”烟叔第一影响也就是大家的所看到的一般。这好像是一个枯井的最低下,四周是石壁环绕,地方很空旷,别说八个人,就是十八个手牵着手也是摸不到左右的石壁。 “这地方也太大了不是?你们说这到底是在地上还是地下啊?”丁三克转着身子环顾四周连连惊叹。 “这孩子怎么就不会说话呢?什么地上地下的?”烟叔有意挑丁三克的刺。 “烟叔!我不是那意思!”丁三克克赶紧上前去跟烟叔解释。 “烟叔。过来!”萧见拙对着石壁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烟叔立马跑到萧见拙身边,丁三克扑了空后赶紧也跟了上去,崔臻见状也没有落下。杜廷帧和沈天奇死人留在原地歇息,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够活着出去,而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他们四人了! 东捱国施救一 走进石壁看,石壁的表面是黑色的,但仔细看,里面却泛着淡淡的荧光。 “会发光的的石头?”烟叔用手去碰触石壁,石壁里透出的荧光又淡了下去,烟叔试了好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见拙!这是什么石头,真么还会发光。” “萤石!”萧见拙,崔臻,杜廷帧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烟叔一愣:“你们怎么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烟叔有些失落。 崔臻不说话,他不能说开封府的停尸间就是这样的萤石堆砌的,崔臻也想不到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杜廷帧是见过这样的萤石的,而且就在自己的家中,是当年的小十三赠与自己的,那这里有于小十三有着什么关系呢?现在来说应该不是小十三了,应该叫上官宛西。 “这里的光原来都是这些石头发出来的,难怪在上面能隐隐约约看到。”丁三克惊叹不已。 萧见拙对这些石头太熟悉了,不,应该说是萧正楠,是萧正楠对这些石头太清楚了。萧见拙看着面前的石壁,思绪早已飞远了,他在寻找属于萧正楠的记忆,想要从萧正楠的记忆里去获得更多关于这里的秘密,他断定萧正楠知道一切关于东捱国的秘密! “那里有个眼睛看着我们的!”沈天奇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让沈明权等人后背一凉。 “父亲!你别瞎说!”沈天奇一路上几户都没有开口过,沈明权就怕自己的父亲冒然开口,等会儿说出口的话惹他们不高兴。 “我没瞎说,就在那儿!”沈天奇抬手一指,是一处很高的地方,所有人都跑到沈天奇身边仰着脖子去寻找。不用寻找,那只眼睛很大,往小了看是不到的,必须分散自己的眼光,把眼角打开,全方位的去看。 “还真是啊!”烟叔以为是眼花,伸手揉了揉眼睛。“见拙!”烟叔第一时间就是习惯性的喊萧见拙,但这次萧见拙没有答应,烟叔立即回身来找,见他还站在石壁前一动不动。 萧见拙的任何异常对烟叔来说都是提心吊胆的,他无心理会什么眼睛不眼睛的东西,赶紧跑向萧见拙身边。 “见拙……!”烟叔拍拍萧见拙的肩膀,生怕动作大了会惊到萧见拙,萧见拙没有反应,烟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见拙!”烟叔一把扳过萧见拙的身子,声音紧张到让其余人都看向他们。 “见拙……你别吓我,你怎么了这是!”烟叔赶紧伸手拍拍萧见拙的脸颊,其余人也都赶过来,杜廷帧又是最前面! “烟叔!”萧见拙清醒过来,一把抓住烟叔的手。杜廷帧上前,摸了摸了他的心脉。 “放心!他没事!”杜廷帧道。 “真的没事?刚刚在上面他就不舒服了?你要不要再好好摸摸?”萧见拙此时虽然已经醒了,但心里仍有余悸。 “真的没事!”杜廷帧再次确定。 烟叔一听,赶紧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一只手拍了拍萧见拙的胸口,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动不已。 “还能这样?”丁三克学着一边拍自己的,另一只手却是空的,眼里的失落稍纵即逝。 一阵清脆悦耳的细碎声传来,有海浪卷着细沙冲回海岸撞碰到贝壳那样破碎声,有山间溪飞流直下拍打石头的撞击声,有春风拂柳时的簌簌作响声。 众人都听的清楚,也在寻找这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一瞬间,石壁表层的那抹黑色幻化成无数的颗粒,他们在空气中流动,扭曲,飘散,再聚集。有底处往高处,所有的石壁都退去了原有的本色,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颗粒全部飘散在空中,每一块石壁都是晶莹透亮的,犹如一盏盏明灯渐渐地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直到看不见的最顶端。 “那只眼睛还在!”萧见拙看向那只眼睛。此时那只眼睛除了眼球是黑色,其余的都是萤石。但正是这样的对比让这只大眼睛看起来更加诡异。 “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啊?”烟叔挠挠头,现在他已经分不清什么对什么了,自己是稀里糊涂地。 “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也都知道!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他们还在等着我们!”萧见拙抬头与只大眼睛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都是鄙视。 “他还笑?”丁三克指了指萧见拙! “他会笑的!”烟叔瞪了丁三克一眼! 东捱国施救二 “这萤石上面有图案,你们都过来看看。”萧见拙喊烟叔过来就是发现了这一点,但萤石所发出来的荧光,让这些图案看起来并不是很清楚。 “有图案?在哪里?”烟叔凑上前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图案,崔臻他们也都上前对着石壁仔细观察,就连杜廷帧和沈天奇满是好奇。 “确实有图案,但不明显,是用刀雕刻而成的,纹理较浅再加上萤石自带的荧光所以不容易察觉出来!”崔臻用手细细的摸索着萤石石壁。 “这种萤石质地异常坚硬圆滑,就算是专门的工匠师傅也是难以下手的,还有就是这种萤石不是寻常之物,更不是什么灵石珍宝,也不会出现在凡间。”崔臻再次补充。 “崔大人!那这萤石到底是什么?贵不贵重?”丁三克问。 “这已经不能用贵不贵重来衡量的,它无价无市,它只有在极为阴寒的地方才会散发出属于它本身的荧光,否则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崔臻的一番话让几人都听的明白。 “他说的对不对?”烟叔问萧见拙。 “崔大人说的是对的!”萧见拙继续一块一块的摸索。 烟叔看着这一眼望不到顶的萤石,心里疑惑:“那这些都是谁的?算不算是东捱国的?” “不是!但东捱国的国主应该知道这些萤石,而且它们拿这些萤石也没办法。”萧见拙回答的很肯定。 “那是谁的?”烟叔又问。 萧见拙没有回答烟叔的问题,烟叔跟在身边也不敢打扰。 “这每一块石壁上好像都是独立的一幅画,我这块好像是个婴孩的形状!”崔臻总觉得这些石壁是雕刻之人再纪录什么东西!“这一块也还是一个孩子,只不过这孩子的形状是能摸到四肢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时间和生长的纪录。”崔臻的话让萧见拙的手停了下来,是那种突然就不敢再去摸索了。 “怎么了?”烟叔看到了萧见拙的动作。 “我在想他们为何要将我们引到这里,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萧见拙收回手,不在理会那些石壁上的刻画,他瞟了一眼崔臻,见他仍旧是很好奇的在摸索。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东捱国的国主也想知道这里面的秘密,而他自己又想不到办法,所以就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通过我们去帮他破解这其中的秘密。见拙!我想起那个裘法师跟你说的话了,他好像说我们这次来这里不是巧合,而是被安排的。”烟叔一瞬间决定自己好聪明,立马跑到萧见拙身边准备邀功。 萧见拙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烟叔,这不看还好,这一眼让烟叔不知道如何是好,刚要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硬是被逼了回去。 “萧公子!你说我们这些人当中,谁和这些石壁上的画有关呢?”崔臻转过身看向萧见拙,眼里不是质问,是坚定。 崔臻的一番话刚刚说出口,丁三克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崔臻,崔臻倒是被他的这幅神情给弄的不明不白。 “崔大人应该比我清楚,怎么还问我?”萧见拙嘴角含笑,而崔臻则是一脸郁闷的看向丁三克。 “轰”一声,地面突然塌陷大坑,萧见拙,烟叔等人来不及反应就已经重重的的摔在地上,这个高度不足以让此二人受伤,但对于杜廷帧和沈天奇来说那可是致命的撞击,神秘人一拥而上,团团的将萧见拙等人团团围住,除了萧见拙,烟叔其余的的人都已经被拿下, “父亲!”沈明权看着沈天奇昏迷不醒的被两人架着拖走关在一个铁笼子里面。 “父亲!你醒醒!”杜廷帧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柏旭尧不忍见老人这般模样。 丁三克拼命的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但也无济于事。崔臻显得很是安静,任由他们拉扯。 一个年纪约二十岁的女子一身奇装异服地缓缓走来,身后跟着的也都是妙龄女子,服饰也都是与她自己身上样式差不多。女子走到萧见拙身边就停下了脚步,女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很好闻的气息。 “好不好玩?上次你来的时候还小,我也还不会这些。怎么样?玩的开不开心?”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萧见拙。 “漏洞百出,不够刺激!”萧见拙道。 女子笑出了声,很悦耳:“我看你放走了小黑巴!是你放的我才放,当年我还做不了主,现在可以了!。”女子看着萧见拙眼里满是纯真无邪。 东捱国施救三 萧见拙看着眼前离自己咫尺的女子,眼神里都是轻蔑和可怜。 “不相信?”女子迎上萧见拙道眼光,眼神里是挑衅和不服。 萧见拙收回目光,转身拉开和她的距离四周打量着,也懒得再去看她一眼,女子将他的态度尽收眼底,但只能隐忍不发作。 这里还是和当年一样,是一个洞穴式的祭坛,祭坛四周的石壁上悬挂着的都是大小一样的铁笼,就跟先前他们看到的那样,铁笼里面装的都是跟死了一样的傀儡人。萧见拙走近石壁看着笼中没有生气的人形,他们脸色如蜡,皮肤干燥,裸露在外的皮肤似乎早已经被风干一般,跟纸一样薄脆。萧见拙的手掌慢慢地蓄力,一道极为微弱的青光聚集在手心中央,再缓缓抬手将那抹青光轻轻地推进那个干枯了的人形身上。青光渗进人形身体里后一瞬间消散不见,但人形却没有一点儿的反应和改变, 这正是萧见拙所猜测的那样,这些人也就只是一副不烂的躯壳,灵魂早就被人给抽走了。那东捱国真正的目的也就不是外面传闻的那般四处掠夺人口只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国力,那东捱国到底是个什么样地方?这是萧见拙心里一直没有解开的谜,当年救他的人又是什么人?一般人更本就不可能将他救出去,那这次会不会能再次遇到她?萧见拙心中已经有了她的样子,接下来的所有事情就是为了求证。 “小心!”烟叔措不及防地喊道,只那女子突然幻化成一股轻烟消散,然后再出现时已经来到萧见拙的后方,萧见拙同样顿时凭空消失,女子落在地上因这次扑空而面部狰狞可怖。 萧见拙落在烟叔身边,烟叔才松了口气。 “萧见拙!你以为这次我会再放过你!”女子眼里的杀意阴狠毒辣。 “我怕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什么叫放?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萧见拙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背后之人我也能猜到只是结果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若放了他们我或许还能给你自由,否则死是你最好的选择。我说的没错吧,红苕!” 名叫红苕的女子脸色惨白,眼里的杀意依旧在,但并不是先前那样饱满:“你知道我?” “绿梅和你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绝对不可能是姐妹!你们二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说话气和神态很相似。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上次我还小,察觉不到这一点,刚才见到你的一瞬间我就猜到了,你虽然在我面前极力的去掩饰自己原本的样子来伪装成另一个人,但人是容易被同化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萧见拙的一番话,让烟叔一下子明白过来,崔臻虽然还关在笼子里,但他并没有因为恐惧而失去理性,萧见拙的言行举止他是看的清楚也听的明白! “杀了他们!”红苕对着与她一起来的随从下死命!顿时那几个随从从腰间抽出软剑准备刺向笼中的崔臻等人。红苕也立马对萧见拙发出致命的的攻击,烟叔则跃身去阻拦那几个随从女杀手。 烟叔以一人之力对抗所有人明显是招架不住的,还未过三招,烟叔就已经抽不开身去跟她们周旋。 杜廷帧,和沈天奇在笼子里面更本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烟叔在自保的前提下,还要保护两位老人。沈明权和柏旭尧也早已经受了伤,眼看着也是招架不住了。丁三克倒是有些功夫在身,就怕被围攻。 崔臻的手臂鲜血直流,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只能坐以待毙时,萧见拙的出现替他挡回那致命的一剑,反手就将对手解决在地,趁着红苕还未来得及追击,萧见拙又是挡在了柏旭尧的笼前,三招便将那侍女一剑封喉。烟叔见状下手更加迅速,红苕从空中缓缓落下,看着地上直挺挺地死人,不发一语! 东捱国施救四 红苕站在萧见拙的对面,脑后的发髻松散在额前,面色苍白狰狞,手指间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淋,不一会儿地上便是一滩血泊。烟叔解决了其余几人,察觉到一异常就立马来到萧见拙的身边。 “她怎么了?”烟叔看着红苕十分的诡异,她一动不动我就站在那里,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但已经不聚焦了,手上的鲜血渐渐地变得缓慢,甚至是停止了下来。“我去看看!” 萧见拙一把拉住烟叔。“这不是红苕!” “又是假的?”烟叔心里的怒火噌的上升。“这东捱国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话间,红苕突然迈开脚步向萧见拙这边走来,每走一步身上的四肢就从身体上脱落下来,落在地上化为一滩粉末! “大人,大人!你快看!”丁三克刚刚从铁笼中挣脱出来就看到这般景象,想也不想的冲到崔臻身边将铁笼掀开。 崔臻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跌跌撞撞地跑到已经化粉的红苕身边,一堆白色粉末堆里唯一可见到的就是一张人皮面具。丁三克乘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从地上抄起一把粉末凑上前吸嗅 “大人!一摸一样的,是面粉!”此时的丁三克脸上只有兴奋和震惊。但崔臻不一样,崔臻并没有因为这一重大的发现而感到震惊,相反,崔臻更多的是一种担忧和忧愁,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重重的吐了出来。 “大人?”丁三克看不懂崔臻的表情。 “果然和我猜的不错,你还记得那大黑鱼吗?我看到石佛脚下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崔臻道! “记得!大人的意思是说凉城里面现在已经和东捱国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丁三克才反应过来。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联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冲着我来的!”崔臻十分的肯定。 “他们在干什么?”烟叔本想上前去问个究竟,但被萧见拙仍旧是阻止了。 “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萧见拙看了一眼便走到杜廷帧铁笼边,将他放了出来。杜廷帧已经是很虚弱了,若不是平时保养,现在怕是已经撑不住了! “老先生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萧见拙将杜廷帧扶出来,替他整理衣服的同时也仔细检查了他身上是否有受伤。 “多谢萧公子,萧公子的药丸是稀世珍品,老夫有幸了!”杜廷帧谢道,虽是和柏懿一般大的年纪,但也是由衷地敬佩。 萧见拙没有多说什么,见沈天奇等人过来,萧见拙也就起身离开。 “见拙!我这肚子里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发不出来,这东捱国的人何不来个痛快的?痛痛快快地正面决斗一场,这样三番五次地弄虚作假不是耽误我的时间吗?”烟叔烦躁难安。 萧见拙四下打量着洞穴里的一切,又听着烟叔发着牢骚:“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要么是在等凉城那边的动静,要么就是……”萧见拙故意没继续多说。 “要么什么?”烟叔跟在后面迫不及待地问。 “要么东捱国的人知道烟叔太强了,怕打不过你,现在也许正在偷偷地找支援!” “是吧!”萧见拙的话语一处,烟叔的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东捱国施救五 “这里并没有任何异常啊?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祭坛而已。”烟叔跟在萧见拙身后将洞穴边边角角的查看了一番,除了墙壁上悬挂着的无数铁笼外,别的就再无其他。 “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还是小心一点才好,别掉以轻心了!”萧见拙的目光仍旧是停留在石壁上的那些铁笼中。 “见拙!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红苕的?”烟叔站在萧见拙身边问,来到这里后烟叔是满肚子的疑惑。 “她脸上没有杀气,对我更是没有一点恨意的,这是装不出的东西,这是易容术而已!”萧见拙很肯定地解释。 “既然不是红苕,那你怎么还把她杀了啊?难不成也是和她们一样一心求死!”烟叔继续问。 “大概是,只是我还不确定是什么原因让她们一心求死?或许是跟我当年的离开有关,那时候她们还不是这样的,又或许是我的离开让他们遭受到严重的惩罚,那这次对他们来说可能宁愿死个痛快,也不想重蹈当年覆辙。” 烟叔忽然明白的点了点头:“那条黑巴蛇也是吗?”你在上面说见过塔三次,那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那条黑巴蛇是萧薏蕊的,她来督宁府的第二日我就和黑巴蛇见面了。”萧见拙陷入回忆中。 “这也是萧靖瑶要杀你的一种方式!”烟叔走到萧见拙的面前,声音里面有控制不住的愤怒,崔臻闻声看向他们二人,但并没有要凑上前去打扰的意思。“那……那后来黑巴蛇怎么又出现在东捱国?” “她救了我后,黑巴蛇离奇失踪了,当时萧薏蕊还去我那里找了好几次,后来我也是落入东捱国再次碰到黑巴蛇,我才知道它一直都在这里。”萧见拙抬头看着烟叔。 “这就奇怪了,那丫头难道不知道黑巴蛇就在东捱国?还是她故意假装不知道给自己撇开嫌疑的?还有就是她既然救了你,为何不除了黑巴蛇,还让它跑到东捱国了?我怎么想不通啊?”烟叔越想越迷糊了。 “我那次来这里,唯独黑巴没有伤害我,要不是黑巴,我可能活不到她再次来救我!”萧见拙也是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但心里总觉得有着某种说不出口的联系。 “那到底是萧薏蕊救了你还是她救了你,还是黑巴蛇?这三者之间好像没有任何联系吧?”烟叔是再也听不懂萧见拙口里说的话了。 萧见拙转过身,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些事情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更何况是别人呢? 东捱国施救七 “见拙,见拙……”萧见拙刚刚转过身去,烟叔就急促地喊道,手也是一把拉住萧见拙的胳膊。“笼子里的东西活了!” 烟叔的这句话让在场几人心惊胆战,每个人眼睛里都是恐惧和不安,杜廷帧,沈天奇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就被柏旭尧扶起来向萧见拙这边靠近,崔臻和丁三克也不在理会地上的那滩面粉,尤其是丁三克,他伸手摸向自己的一直背在身上的那个简陋的包袱。 铁笼里那些干尸,开始慢慢地活动起来,每一处关节都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老化了的器具一样,整个洞穴都聚满了这种声音,让所有人都听的毛骨悚然。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活络,有几个开始慢慢的扶着铁笼站了起来,他们仍旧是没有一点生气但却能动作的娴熟伸手将铁笼外没有上锁的铁笼打开。一把把铁锁应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铁笼被打开,第一具干尸凌空落下,随着而来的就是一个接一个向萧见拙这边涌来。 “这下麻烦了!”烟叔环顾着四周涌来的干尸,就说现在只是和萧见拙两个人的话,拼死一搏的话也许还有一丝生机,可现在身后还有六个拖油瓶拖着。 烟叔的话音刚刚落下,几具干尸就已经对他们发出致命的攻击。虽说是干尸,但手法却十分的狠辣,每一次的攻击都是直击要害。 “两个老人交给我,他们你照顾一下!” 这些对萧见拙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数量太多,自己是一边应付还要一边照顾两个老人,一番论战下来也是吃不消的。 烟叔这边要稍微好一点,丁三克对这些东西似乎是手到擒来,他能护好自己的同时还能兼顾崔臻,这倒是让烟叔想不到的。柏旭尧和沈明权一开始是连连吃亏,后来也是找到了对方的套路,受伤是避免不了的,但也不至于致命。 更多的干尸涌来,但和先前的不一样,越是后面的越是凶猛致命。 “见拙!这样下去招架不住啊,这后面的怎么战斗力越来越强?”烟叔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一个分神,就看见沈明权被一个干尸打倒在地眼看着就要被其他的淹没。 烟叔来不及等萧见拙的回答,一个凌空对准沈明权身上干尸的头颅踢去,脚尖正好一把扎进干尸的后脑,是空的,立马头颅滚在地上,干尸也没了动静。 “见拙!他们的致命点在后脑,后脑都是空的,从后面攻击才行。”烟叔因为这次的发现一下子振奋起来。 这对于萧见拙和烟叔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办不到的,这些干尸的身材都是属于高大魁梧的,若是想从后脑去偷袭没有一点功夫在身上是不可能做到的。萧见拙只是一个凌空而起,两位老人就已经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干尸所包围,他们将两个老人扑倒在地,凶狠地撕扯着他们身上的衣物,甚至是开口去撕咬老人身上的皮肉。而两个老人根本就没有力气去与之拼搏,正当处于危险之际,烟叔敢来拼命相护。两位老人暂时没有危险,可崔臻和柏旭尧那边又是腹背受敌,萧见拙又只能抽身赶去那边。越来越多的干尸从洞口的上方落下来,密密麻麻地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一时间萧见拙和烟叔身上已经开始负伤,鲜血的味道更加让这些干尸如饥似渴般的发疯发狂,他们嘴里发出干涸刺耳的声音,他们前赴后拥,这样的架势萧见拙和烟叔根本就抵挡不住。 丁三克包袱里的那些自制的防御武器对这些干尸已经没有了任何抵御能力,他被单独的围在一边,又是一波干尸从上面坠落,烟叔大喊让他小心,但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眼看着丁三克就要被淹没的瞬间黑巴蛇也突然从上面出现,一记尾巴就将坠落下来的干尸给横扫甩开。 脱离危险的丁三克还来不及对黑巴蛇表示感激,就看到它用自己的尾巴一波一波的扫开一道小道,丁三克见状立即跑到萧见拙身边,黑巴蛇也同样来到萧见拙身边用自己的躯体围城一个圈,将所有人都护在自己的身躯里,挡住了外面那些吃人的干尸。 黑巴蛇低下脑袋,伸到萧见拙面前,萧见拙抬手摸了摸它的下巴,虽然没有说话,但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其中是种什么样的情感在里面!黑巴蛇的保护让大家稍微喘了口气,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的黑巴蛇已经不仅仅是身体上再受伤,身体里面也是重伤,这一点被萧见拙发现了。 “黑巴!”萧见拙跃上黑巴的背上,这一眼让萧见拙的心脏猛的抽搐,眼里的酸涩立马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说不清的干尸围着黑巴的身躯拼命的啃食着,他们的兴奋,黑巴的痛苦萧见拙通通看在了眼里,疼在心里,这比他自己受伤还要疼。 “烟叔!杀了他们!”萧见拙站在黑巴的头上,这时候黑巴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萧见拙手里慢慢的聚集了两股深蓝色光芒,光圈越大,力量的蓄力越是强大。 “轰”一声闷响,光圈在黑巴周身散开,周围所有的干尸都被震的粉碎,萧见拙看到自己的成果,眼里的伤痛还在,他反身抱住黑巴的脑袋:“你不能有事,黑巴!” 黑巴垂下脑袋在地上,萧见拙仍旧没有下来,烟叔走到前面不知道该担心他们哪一个,黑巴是受重伤的,萧见拙这样的出手也是对自身造成不可估量的损伤。 逃出东捱国 烟叔见萧见拙伏在蛇头上没有动静,心里顿时不安:“见拙……见拙啊!”没有反应。 “他不会受伤了吧?”丁三克脱口而出。 “住嘴!”烟叔厉声呵斥。“见拙,见拙……”烟叔一步跨上前从蛇头上将萧见拙拉了下来,萧见拙没有一点力气的滑落在烟叔身上。 黑巴蛇艰难地想要把头抬起来看一眼萧见拙,但实在受伤太重了,刚抬起一点点就重重的地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流满了地面。萧见拙醒了,他似乎感应到了黑巴蛇是在弥留之际。 “黑巴!”萧见拙起身走上前,重重的跪在黑巴面前,黑巴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两只眼睛里的光开始慢慢地散开,眼皮也是无力的合一下,睁一下。所有人都走到黑巴的面前蹲了下来,他们从一开始对黑巴的恐惧到现在已经是无以为报的愧疚。 “黑巴!”萧见拙抱着黑巴的头,再次喊道,这一声喊让黑巴再次睁开眼睛。 “噗嗤!”一声,黑巴吐出最后一口鲜血,然后就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了! “黑巴!”这一声萧见拙的喉咙已经硬了! “唰!”烟叔听到声音就已经来不及了,一只手指粗的短箭不偏不倚地正好射在烟叔的肩膀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烟叔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脚步。这一幕萧见拙太熟悉了,在他正担心还有后手时,又是一个来不及,空气中说不清的短箭从石壁中朝着萧见拙等人射过来,密密麻麻没有一点空隙。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躲不过这一关时,黑巴蛇再一次用已经残缺不堪的身躯将所有人紧紧的窟在自己的身躯里,最后一声嘶鸣响彻洞穴,随即脑袋变重很重重地盖在自己的身上,为所有设下最后一道保护屏障。 外面没有了动静,黑巴蛇也没有了心跳,烟叔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两侧往下流,杜廷帧撕开身上的衣服帮他扎住身上几处血脉,防止流血过多。萧见拙推了推黑巴的身躯,仍旧是一股强力将他们护住没有一丝的松懈。 萧见拙再次用力推了推,丁三克也帮着一起用力,这才将粗大的身躯给推开,这一推开也让黑巴彻底倒了下去。众人不忍心多看黑巴蛇,哪怕是一眼。 “叮铃叮铃……丁零当啷……”一阵清脆悦耳的铜铃声从上面穿下来,然后就是一阵袭人地香味,一身红色衣裳打扮的女子从上面落下,身后陆陆续续跟着十几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红衣女子身上的十分裸露,只一件芍药花刺绣的抹胸打底裹住丰满的胸部,同样一记红丝带悬挂在左肩前后,随风飘逸。女子落在黑巴的身边,满身都是短箭的黑巴早就已经死了,女子看着眼前的黑巴,抬手摸向一支短箭,然后迅速的拔了下来,女子看了看短箭,短箭上没有一丝鲜血,似乎不合心意随手就丢开。 “我是红苕!”红苕走到萧见拙面前。“这家伙是我杀的,手力太浅,没有让它死的更快,还是让它救了你们一命!现在,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萧见拙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红苕。 “你长大了!萧见拙!当年我把你带到这里好像还没她们高,大概这么高的样子!”红苕伸手比划。 逃出东捱国一 红苕的妆容很妖艳,暗红的口红让漂亮的嘴唇很饱满,两只眉毛上扬跋扈,眼睛很大,却是如一滩死水般沉寂,在里面是看不到任何情绪的。额间没有一丝乱发,全部整齐光洁的梳到耳后,后脑勺的盘发很精致也很复杂,每一缕头发都是被精心设计盘护起来,用来固定的发簪也都是奇珍异宝。发髻中间也是一条上好的丝带系成蝴蝶结,多余丝带就随意地垂在腰间。 见萧见拙没有说话,红苕看了他一眼就摇曳生姿地朝他走了过去:“你的命真大,他们怎么还能让你活到现在?”红苕的眼睛死了,没有光。 “他们杀不死我,你也同样如此。不管你背后是谁,我都能查的出来!”萧见拙比红苕高出一个头,现在说话也是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 “要不!”红苕抬眼看向萧见拙。“我试试!”瞬间,红苕的五指张开,尖锐锋利指甲虽然短,但萧见拙是知道里面是有多少无药可救的剧毒藏于其中。萧见拙极为迅速的闪开,红苕的另一只手也立马上前抓向萧见拙,动作干脆利落而又神速毒辣。这两招虽然被萧见拙躲过,但萧见拙也是十分的被动,十几招过后,萧见拙才勉强跟她拉开一丝距离,才能有机会得到喘息的机会! 红苕脚尖轻点身子轻盈地落到一处石头上,没有看出一点吃力的样子。侍女见红苕在那里,所有人都飞了过去,紧跟在红苕身后。 “他们!交给你们了!”红苕笑盈盈地伸出食指指向崔臻他们!命令一出,身后的侍女直接伸出手指朝着崔臻飞了过去,招式跟红苕是一模一样的。烟叔不顾身上的伤痛,上前就是抵抗,萧见拙还未动身,红苕又再次将他缠住,不仅仅是缠,是下了死手。烟叔,崔臻等人接二连三的受伤让萧见拙有些分身,自己一人顾及两边是非常吃力的,更何况知道对手是红苕! 红苕突然退身出来,落在一边,侍女也都跟着退出站在一旁! “烟叔!”烟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见拙!这次我怕……我怕!”烟叔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渗透了,就算没有红苕追杀,也会流血而死的。 “你也受伤了?”烟叔摸到萧见拙的手臂是湿的,又仔细检查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见拙!你别管我们了,你自己想办法保住你自己,当年她救了你一命,这一次也许她还会来救你的。你别管我们了!”烟叔交代。 “我们一起出去!你别说话了!”萧见拙捂住烟叔的嘴巴。 “出去?黑巴都出不去的地方你们想都别想?”红苕挥动着自己修长的双手,周围慢慢的凝聚着淡淡的红光,所有侍女也都跟着做出相同的动作,红光慢慢地连接成线将萧见拙等人围在其中,她们嘴里念念有词,是一种咒语,随即周围墙壁上爬下许多干尸,是先前只是昏倒的干尸,红苕的咒语再次将他们唤醒,他们一步一步地朝着红色的光圈走进,完美的避开了红苕等人! 红色光圈越收越小,炙热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强,萧见拙再怎么蓄力对抗也是抵抗不住,以至于最后自己被反噬,一口鲜血喷射在空气中,落下时化作星星点点。 “杀!”红苕一声令下,双手一挥,红色的光圈瞬间聚集成一个尖锐的红色光点将洞穴照的通亮!光芒慢慢地褪去,萧见拙等人全都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些干尸早就没了踪影,洞穴又恢复到原来的亮度。 红苕惊恐万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额前的碎发散落在脸颊上,地上的侍女早就没了呼吸,她抽动着自己的脸颊,一脸惊恐的望着对面的白衣女子! “你……又是你!”红苕伸出手指向白衣女子,她自己也才发现她的指甲已经不在了,光秃秃的还冒着鲜血,红苕的眼睛里都是不甘心。 白衣女子不说话,也无心理会红苕,她缓缓地走到萧见拙身边,伸出右手,手腕处的银鱼镯子从手腕处脱落在地上幻化成一条大黑鱼,随后白衣女子救凭空消失不见。洞穴里只有一条大黑鱼守在萧见拙等人的身边,而红苕也没了踪影! 天大亮!一阵湿润感和着风将萧见拙吹醒。 逃出东捱国二 四周一脸汪洋,明晃晃地太阳刺的眼睛都睁不开,水漫过自己自己的胸脯,也被波浪推进嘴里。 萧见拙逐渐地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胸口下的异物,摸上去是一种很硬的鳞片,萧见拙首先想到的就是大鱼,而现在也是大鱼驮着他们漂浮在水里慢慢地前进,烟叔,崔臻也都相继醒来。 “这是夜水河!”崔臻惊讶的喊道的,而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口浪给呛到。“咳咳!这是真的是夜水河!,你们看,在前面就是涪汐桥了!” 萧见拙对这里是不熟悉的,顺着崔臻所指的方向,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两边的树木和村庄。 “唉?这是什么?”崔臻才发现自己手下面的异物,他再次伸手入水摸了摸。“是鱼!”崔臻大惊,他确定就是那条大鱼。 崔臻安静了下来,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这次能活着回来,有太多是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比如现在身下的这条大鱼就是解释不清楚的。 “我还以为我们都要死在那里了?”烟叔是仰面朝天的躺着,他享受阳光的炙热。“见拙!你说,我们是怎么出来了的,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跟做梦一样!嘶……不是做梦,都是真的。” 萧见拙没有接话,也不知道他们再说些什么,他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寻找自己是怎么离开东捱国的,可是记忆只是停留在那红光爆破的那一瞬间,其余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他摸了摸怀里,从里面掏出一截红丝带,红丝带遇水后颜色更深就跟凝固的血水一样! “你们看啊!涪汐桥,我就说这是夜水河!”崔臻兴奋的指着前面残缺不全的建筑。 “对!对!这是我们的村庄!父亲!我们回到夜水河了!”沈明权更多激动到手足无措,沈天奇和杜廷帧的状态很差,也就剩的一点意识存在了。 忽然!水下面的异物猛的一沉,所有人都沉入水底,两个老人更是没有一点力气上浮,如石头一样坠落。萧见拙见状立马游过去,一手一个抓住两位老人的衣襟,但也是无济于事,自己的一点力量根本是不够的。 “咚,咚!”水面丢下俩个带有四爪的铁钩,萧见拙想都没想将交给了两个人老人,随即两个老人就被拉上岸,自己也跟着浮出水面。 是曹敬民! “一艘不大的木船,承载了满满的一船人,船身也是快接近了水面,几户与之平齐,风浪大一点下一秒也许就好翻船了! “崔大人这是在……办案?”曹敬民用一种不理解的眼神看向崔臻,然后又看了看其余等人,直到看到萧见拙才不留痕迹的多停留了两眼。 “嗯嗯!办案!”崔臻尴尬的的笑了笑,也为自己死里逃生而感到高兴。 “先恭贺崔大人了,这杯喜酒曹某可就不客气了!”曹敬民的话语一处,崔臻开怀大笑。 “哈哈哈!届时定当早早备下酒水,侯门恭迎!”崔臻的笑声洒满了夜水河,水面波光粼粼,一片祥和! 团聚 上了岸后,所有人都放佛是得到了新生,他们以一种新的生命站在城门下仰视着城门上的“凉城”二字! “赵总军!你快看!”护城副总军拍拍赵定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回头看看。 赵定不以为然的回过身瞟了一眼后就没有理会,刚转过身就立马反应了过来,再次快速的回过身,定睛细看:“崔臻,萧见拙!”赵定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时候出去的?” “总军!属下可是跟着您守在这里一步不离开,他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属下真的不知道!”副总军一脸无辜地看着赵定。他是深知赵定是个什么样的人,虽年纪不大,但实在老奸巨猾,卑陋龌龊,好大喜功。好事都是他一人的,坏事是从不会粘他一根头发丝的。 “赶紧派人去通知凌护卫,你确定没有看见他们出城?”赵定又是一个丢雷给副总军。 “总军!你这样问属下,属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您啊?就是昨夜下差我也是比你先下的?他们什么时候出城总军应该是最清楚的啊?”副总军只顾装傻充愣喊冤。 赵定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要连累到尹跖钊,就是小了说也是自己这个总军的责任,要是自己有个什么事,那就便宜了身边的这个小子:“先别说,下去问问看看再说!” “下官见过曹大人,崔大人!二位大人实在幸苦了!”赵定一脸笑容的迎上前打招呼。 “赵总军这是哪里的话,替圣上办差何苦之有?不过是尽心尽力罢了!”曹敬民接话,崔臻只是拱手回礼而已。 曹敬民的一席话让赵定不好反驳,他一眼就看到崔臻是一身的伤痕,心里更是疑惑,好奇:“崔大人这是……受伤了?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那就要赵总军了?赵总军现在这样问怕是有推卸责任的嫌疑吧?”曹敬民故意发难! “曹大人说话可要小心,这话可不能乱说,下官担不起,担不起!”赵定心里琢磨不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曹大人受伤在城外受伤一事,赵总军该怎么解释?赵总军私自让夜水村的村民出城又是怎么回事?若是出了人命是赵总军能担得起的吗?”曹大人的一番质问让赵定脸色难堪。 “这……”赵定不敢乱接话,如果说自己不知情,那就是自己玩忽职守罪。如果说是知情,那就没有十足的理由去辩解。赵定看了看崔臻身后的人以及曹大人言语间都是在维护崔臻,心里也就知道了个大概。“曹大人说的是,都是下官的失责,还请曹大人指教一二!”赵定先服了个软,该低头的时候还是得低头的。 “崔大人!您怎么看?”曹敬民深看了一眼崔臻。 “好在没有出人命,大家也都相安无事,也辛亏曹大人及时相救。府里还有公事还未来得及处理,改日亲自登门拜谢了!”崔臻装模作样地说道。 “崔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崔大人上次所说的那个案件我那里好像发现了一个可疑点,曹某现在就跟你回开封府说清楚。”曹敬民的演技足以以假乱真。 “正好!他们也都是当日的可疑人员,我们现在立即回府看堂审理此案!”崔臻显得异常兴奋。 二人率先走在前面,萧见拙等人紧跟其后。赵定只得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从自己的眼前走过去! “总军!这就让他们走了?”副总军看着赵定的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心里大快人心。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将他们扣留下来,治个私自出城的罪名?你赶紧想一个对策填补他们出城的纪录,防止以后频惹祸端!”赵定满脸的晦气 团聚一 “萧公子!不知道你的府上是否有府医?烟叔伤势不轻,若是信得过我岳父的医术,还请一同跟我们回去,让老李叔亲自给烟叔医治一番,以免耽误伤势。”柏旭尧诚心诚意地表示。 “嗯!”萧见拙知道烟叔的伤势有多重,也相信老李叔的医术,更知道柏旭尧的心意便没有客气。 “崔大人……”柏旭尧正准备邀请崔臻的。 “多谢好意!出去几日了,只怕是府里乱成一锅粥了,府上的大夫虽不及老李叔的医术但简单的伤势还能过的去的,改日闲暇时再来拜访老先生,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来开封府找崔某,现在我们也算是过命之交了。告辞,诸位告辞!”崔臻说完就带着丁三克离开。 “大人!咋们府上的府医眼睛还能看得见吗?要不您还是在这里处理一下我们再回去!”丁三克是出于好心! “这点伤算什么?府里有事!”崔臻是一脸的兴奋,恨不得立马就能回到开封府! “哦哦!属下明白了!”丁三克的心情也是变得舒畅起来。 聚福药铺! “云轩!”柏旭尧还未见门就看见沐云轩在货架上整理药品,沐云轩一听到声音浑身上下就似乎是被雷给击中了一般,僵在货架上不得动弹。沐云轩木纳的转过身,看见门口一等人,来不及下凳子。 “师傅!师傅!”他的声音怕是连锦荣街也都听的见。 “出啥事了?”老李叔赶紧跑来。“回来了!”老李叔看到门口的杜廷帧并没有情绪波动,他脚步沉稳的一步一步地走到杜廷帧面前。“快进来!”老李叔拉着杜廷帧进了聚福药铺。“云轩!快去,快去告诉嘉宏,回来了,都回来了。”老李叔吩咐,但握着杜廷帧的手已经是止不住的在颤抖了! “哎!我这就去。”沐云轩连跌带撞的跑出去。 “这里有个伤者,伤势严重,你先替他医治!”杜廷帧将烟叔推上前。 “我看看!”老李叔一眼就看到烟叔的伤口所在。“将他扶上去躺着,我马上就来。” 柏旭尧萧见拙二人搭手相扶搀,烟叔脸色难看,但精神是清醒的:“不用,不用,这么点小伤不至于!” “烟叔!你听老李叔的。”萧见拙只顾扶他上床躺下,手指粗的短箭还是直挺挺的插在烟叔的肩膀上! 沈天奇靠坐在椅子上休息,沈明权提着热水壶给每人倒一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沈天奇只是年纪入土的人了,经此一劫仍是满怀的感慨! “是啊!这往后的可都是好日子了!”杜廷帧心里也是满怀祈求,祈求他们都平安无事。 老李叔端来一个木制托盘,上面都是小刀之内的医具,煤油灯点亮后,一把小刀烧热,撕开烟叔的衣服,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白发泡了:“还好箭上无毒,待取出利器敷上药,休养几日几日就好了!我等下要去出利器了,有点疼,你将这个含在嘴里,我先把这周围的腐肉消毒消毒。”烟叔将一块湿润的手帕叠好后塞进烟叔的嘴巴里,烟叔本不愿意的,但老李叔是有些年纪的人了,又是大夫,再不情愿也得听话。 “要不要将他手脚按住的?”柏旭尧生怕因为太疼,烟叔会控制不住的乱动! “哈哈!用不着,用不着!”老李叔发笑,自信的发笑!“我的医术你父亲都不敢质疑的?” 几句话的功夫,烟叔的眼睛就已经合上了,还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可以动手了!”老李叔小刀下去,皮肉被拉开,但不见有鲜血流出,只是几刀下去,短箭就被拿出,箭端还夹杂着鲜红的血肉。 “你拿去扔了吧!”老李叔将短箭放在木盘上,特意交给了萧见拙。 “老李叔!烟叔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萧见拙心里也同样记挂着一水之地。 “一炷香的时间!但醒来了要等我允许才能离开,他的伤势很重。你只是皮外伤,没事的话你就忙你的去吧!”老李叔一边上药一边交代。 “多谢老李叔,我去去就来!”萧见拙手里藏起短箭便独自离开。 “他不能走!他的伤也不轻!”沈明权焦急地看向门外准备喊住萧见拙,但早就不见人影。 老李叔看着沈明权:“我说皮外伤就是皮外伤!” 柏旭尧走到沈明权身边拉了拉他,示意别多嘴,杜廷帧摇头浅笑! “姐夫!明权!” “父亲!”杜嘉宏带着柏钰赶来。 一水之地被查封 一水之地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上的封条赫然出现在萧见拙的眼前。 “见拙!”梅香,鬼爷落魄潦倒的二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见来人立即上前喊道。“赵金花和孙二喜被凌越给带走了,说他们都是私自离府,说这里是皇室遗址,未取得当今圣上的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住,街上的商铺也都被查封了,说是涉嫌贩卖私盐。”梅香并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她一一将事情回禀清楚,鬼爷站在一旁看着萧见拙! “我师父回来过没有?”萧见拙问。 “没有!一次都没有!” “嗯!进去吧!”萧见拙走到一水之地,毫不犹疑的将门口的封条撤下,推门而入。梅香和鬼爷没有迟疑立马跟上萧见拙的脚步走了进去! “梅香!你去多准备点菜,晚上有人过来吃饭!我想吃鱼!”萧见拙站在院中看着院里的景致没有被丝毫破坏,也就知道他们不敢进来。 “好!我现在就去街上买!”梅香说完便跟往日一样忙了起来! “你这样做就不怕尹跖钊对你发难?”鬼爷跟着萧见拙进了子夜池,忧心问。 “发难?我怕他是没这个机会了!这封条上面是谁盖的印,大理寺,刑部,还是都察院?都不是。那跟尹跖钊有什么关系?朝廷也没有明令禁止此处是禁地,我户籍房契地契都有,尹跖钊怕是太急了一点。”萧见拙伏在书桌前一边执笔书写信件,一边跟鬼爷说话。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毕竟是尹跖钊……” “你从西直门出去,出去不到一里地有个马场,马场主姓龚,这块玉牌你带着,他那里也有一块,你找到他后把玉佩拿出来和他的合二为一他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然后再将这封信亲自交到他的手里就可以了!”信纸在萧见拙手里被折叠跟一件艺术珍品一般,鬼爷看到第三步就已经忘记前面的两步! “好!我马上就去。”鬼爷拿到信后立即出门! 偌大的院子就剩下萧见拙一个人了,萧见拙缓缓地靠在椅背上,合上眼睛让自己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时间慢慢地过去,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 “叮咚!”一声,袖子里短箭掉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萧见拙没有被惊醒,倒是让坐在门口的梅香吓了一跳,梅香站了起来,见萧见拙是醒的才进屋。 “你醒了?我看你在休息,院里又没有其他人,不放心离开!”梅香捡起地上的短箭放在桌子上! 萧见拙抬起手掌揉了揉眼睛,眼睛里满是血丝!“梅香!你先去给我煮碗面送来,有些饿!” “唉!”梅香离开。萧见拙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木盒,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短箭躺在里面,萧见拙将桌上的这一支同样的放在那里面然后合上! 梅香煮好面端来,萧见拙已经换好衣服了,这是一套从未穿过的青灰色蜀锦刺绣长衫,裁剪考究,布料上乘,穿在身上就跟是照着身子裁的一样,一条藏蓝色的腰带束在腰间,上面绣着流动的祥云,干净利落,更显的人清明爽利。 “这身衣服就好像是老阁主亲身丈量的一样,他的手艺精湛,你穿的也好看!”梅香明夸。 “老阁主中秋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跟花管家都重新换几套新衣服。”萧见拙坐下身子开始吃面,就这一碗面,面只有几根,其余的都是瘦肉丸和鸡蛋了! “花管家他们还能回来吗?是凌越亲自带人抓回去的。”梅香坐在对面问。 “把面吃了我就去接他们回来。”萧见拙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为难的情绪。我顺便再去看看西院的桃子好了没有,要是好了我去摘几个回来给你们尝尝。等会儿烟叔回来了,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许他去任何地方,你要看住他啊,梅香!” 梅香不说话,也不问了,就坐在那里看着萧见拙一口一口的吃着碗里的面条。 一水之地被查封一 老李叔先是给沈天奇上好药,正当给杜廷帧上药之际杜月冉等人都赶过来,看到日盼夜盼的我家人现在都好好的坐在面前,所有人都已经已经泣不成声了! “父亲!”杜月冉上前跪在杜廷帧的腿上,豆大的泪珠断了线的一样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父亲!”又是一声哽咽喊道,所有的担心都在此刻释放出来,心里的另一种苦楚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杜廷帧摸了摸杜月冉的头,给予安抚:“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杜月冉一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再也坚持不住的将头埋进杜廷帧的怀里,哭的身子直发抖。杜廷帧没有扶起自己的女儿,只是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杜伯夫,沈叔!是我沐家害你们受苦了。”姚泌跪在地上请罪,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的歉意。 “快起来!快起来!”杜廷帧示意柏旭尧赶紧扶起来,柏旭尧立马上前搀扶,姚泌是一脸的愧疚自责。 李玲玉站在旁边自始至终眼睛就没离开过沈明权,沈家逸这才进来走到沈天奇身边。 “祖父!”沈家逸喊了一口便扑在沈天奇的脚边,眼里有担心,也有别的什么在里面。 沈天奇替他擦拭着额间的汗珠:“怎么这么一头汗,从小就爱出汗。”沈天奇看着沈家逸在面前,心里滋味就杜廷帧知道。 “外祖!”柏琰带着哭声走到杜廷帧的面前,眼睛红的跟核桃一样,看着就楚楚可怜。 “唉!”杜廷帧应了一声,眼光便落在了杜母身上,二位老人没有说任何话语,相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打了个招呼。 赵敏揽着杜嘉宏的胳膊百感交集,不发一语的看着眼前的美好。 “柏懿去哪里了?”杜廷帧问,老李叔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上药。 “柏懿去了东捱国!”杜嘉宏回答! “柏懿去了东捱国?”杜廷帧一口气堵住了胸口,脸色刷白难看,然后失去了最后的知觉! 雨薇楼! 柏懿睁开了眼睛,环顾着四周是陌生的环境,这样的地方一度让柏懿觉得这是梦里才有的场景! “她醒了,她醒了!” 这是柏懿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急躁的楼梯声,越来越清晰地传入耳朵里! “你醒了?”一个跟仙女一样的女子出现在柏懿的眼里,柏懿侧过头看着她,她笑起来很好看,比柏琰,比姚云莲都好看。 “你是谁?这是在哪里?”柏懿想要挣扎着起身,但浑身上下都疼,就跟和人打了一场架一样。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早上我们在街上遇到过,你还喊我姐姐!我叫李芷嫣,李芷嫣!”李芷嫣帮柏懿回忆道,虽然那天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喊自己的!但是现在李芷嫣想要认识柏懿。 “是你找到我的。”柏懿道。 李芷嫣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绿箩,轻声细语:“她记得哎?” “那天晚上你昏倒在路边,是我和绿箩把你带回来的。”李芷嫣没有撒谎。 柏懿坐在床上看着李芷嫣,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手腕处什么也没有,柏懿掀开被子看了两眼也就作罢! “你是在找这个吧!”李芷嫣拿出一支银杏枯叶木钗交给柏懿。柏懿接到手里并没有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只是接过看了看便又塞进了怀里。绿箩看着不说话,李芷嫣看着自己的木钗被藏进了柏懿怀里,心里就更加坚定自己的猜测。 “谢谢!我叫柏懿!” 一水之地被查封二 “怎么写?”李芷嫣心里祈求不要和李博薏是同样的名字。 “绿箩!去拿纸笔过来!” 绿箩拿来纸笔,李芷嫣亲自接过递给柏懿,柏懿接过笔看着洁白的纸张迟迟没有下笔。 “你不会写字?”李芷嫣看道柏懿道拘谨,但绝对没有一点歧视之意。 “只会写简单的,我不爱写字!”柏懿回视着李芷嫣,如实回答。 李芷嫣十分的耐心并笑脸相迎:“没事!你先写给我看看!”当柏懿写出柏字,李芷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很丑!”柏懿看着洁白的纸上出现的那个歪歪扭扭地柏字时,更加没有信心了,将笔搁下收起手。 “不是!这个柏字很好,还有懿字?是什么懿?”李芷嫣追问。 柏懿没有再拿起笔,有些窘迫不安:“那个字……我不会!” 李芷嫣拿起笔:“我写给你看,你看看是哪个字?”柏懿点了点头。 李芷嫣最先写了个“薏”,柏懿摇摇头,李芷嫣心情大好,她看着柏懿一动不动。 “怎么了?”柏懿并没有一点不自在。 “我知道那个字怎么写了?”李芷嫣的笑容里是洒脱,这这种笑容让柏懿好羡慕。一个娟秀小楷“懿”字跃然纸上! 柏懿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她也高兴地看着李芷嫣:“就是这个字!” “嗯!你饿不饿?我给你煮了银鱼羹,还有雪花酥奶,一个是甜的一个是咸口,你想想吃哪一种?”李芷嫣很有耐心,完全没有一点点的不耐烦。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并不熟悉!”柏懿生怯怯地问。 李芷嫣坐起身子,她没办法回答柏懿的问题,她不能说是因为那根木钗,也不能说是因为那一声姐姐,这些听起来是有些荒唐可笑的。“我想要你做我的姐姐!”李芷嫣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头! 柏懿听清楚了,她也没想到李芷嫣会这样说,她说的很直接,柏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你刚刚醒来,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李芷嫣反应很快,立马就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住。 马车备好后!柏懿和李芷嫣上了车,绿箩负责驾车。 “你家住在哪里?”李芷嫣问。 “登武巷!” 一水之地被查封三 杜宅!杜廷帧被接回道自己的家中,老李叔亲自把脉检查,说是身心俱疲再加上一时急火攻心引起的休克,休息片刻会自然醒来的。有老李叔的话在先,床边陪胖的几人也都放心了。 赵敏和姚泌,姚云莲一直都在厨房里忙着做饭,晚上三家人都会来杜宅相聚的,一是为了这次的劫后重生,而是为了沈家逸的科考,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结果,但不论结果是什么样的都得庆祝庆祝。 “是我没有把柏懿照顾好!”杜月冉泪眼婆沙地看着柏旭尧,满眼的自责。柏旭尧躺在院中杜廷帧常睡的摇椅上,他不敢回到自己的家中。 “柏懿是什么失踪的?”柏旭尧的声音里没有力气。 “是你们去了的第二日早上,是被沈家逸的义夫抓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我和赵敏亲自去侯府要人,可是进不去!后来赵敏找到了开封府的崔大人,崔大人立即去了侯府,出来后就说柏懿是去了东捱国找你们去了!然后老李叔就一直让我等,什么也不许我们轻举妄动!”杜月冉手里拿着蒲扇轻轻地替柏旭尧扇着风,柏旭尧回来半日除了身体上的伤,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老李叔做的是对的,他是在保全大家的安慰,我们生死未卜,你们在家更是不能再出一点点事了!”柏旭尧嘴里只能这么说,实则他的心里已经是鲜血淋漓了。 “旭尧!柏懿怎么办,我们的柏懿怎么办?她可是我的女儿啊?从出生到现在我都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该尽到的责任,虽说是我亲自养她成人,可是总觉得没有将她照顾好一样,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于这个孩子。”杜月冉含着泪跟柏旭尧说出了心里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愧疚。 “我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是呢?两个孩子里面柏懿最可怜!现在也不知道柏懿怎么样了,等父亲醒来了再商议吧!”柏旭尧叹了口气。 柏琰躲在桃树后面,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她的身子,脚边几个桃子焉了吧唧的,这些桃子是被淘汰的,是桃树丢弃的。柏琰捡起地上的小毛桃才发现毛桃的桃尖已经有些微微泛红了,多在树上挂几日的话也许就会跟它们一样,鲜艳粉嫩的,也会成熟,也会让人爱不释手的!柏琰将毛桃擦了擦,送到嘴里,果皮已经僵焉了,味道是有苦有涩。 “柏琰!你在这里做什么?厨房都忙不过来,你还不去帮忙?”柏钰喊道,柏琰没有和他争论,起身就向厨房走去,而杜月冉和柏旭尧一心想着柏懿,此刻并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柏钰看着柏琰的身影觉得她很有些反常,但这个时候也没有放在心里! “祖父!你先在家好好休息,下午就要放榜了,等一会儿我要去街上看看,不管能不能考中我都立马回来告诉你!”沈家逸守在床边宽慰。 “你哪里都不去?直接回家吗?”沈天奇抓住沈家逸的手生怕松开了沈家逸就会消失一样! “祖父!我是您的孙儿,是您从小带他的孙儿,我哪里都不去,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沈家逸回答的十分肯定。 “真的?”沈天奇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孙儿小时候就不对祖父撒谎,现在同样说到做到!” 听到沈家逸这样的一番话,沈天奇松开了手,他认了。 “嘶……!”烟叔醒来,肩膀上的伤口传来一阵巨疼,疼的让他倒抽了口气。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沐云轩赶紧放下手里的医书跑上前查看! “他人呢?”烟叔问萧见拙。 “他们都回去了!”沐云轩回答的是众人。 “我说的是萧见拙,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少年。”烟叔原本疼的心情都不好了,现在跟他说话又这么费劲,心里直冒火! “哦!他也回去了!”沐云轩乖巧的回答。 “扶我起来!”烟叔有意让沐云轩搀扶的。“是你给我拔的箭?”烟叔怀疑。 “不是,不是!是我师傅,我才学徒,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伤口包扎!”沐云轩谦虚恭敬,烟叔也不刁难。 “烟叔!你不能走!”烟叔要走,沐云轩上前拦住不让。 “让开!”烟叔推开沐云轩。“多事!”烟叔不理会,扶着肩膀就要走出门。 “我师父说了,他不回来,你不能走,万一伤口裂开了可就麻烦了!”沐云轩是有些忌惮烟叔的,但师傅交代的话也必须做到,这也是自己学医之后该有的责任。 “替我谢谢你师傅,我也谢谢你!”烟叔再一次推开沐云轩,径直离开。沐云轩只能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见拙!萧见拙!”烟叔见门口没有孙二喜的身影,心里窝着的那口气又冒了上来,进院就扯着喉咙喊人,几声下来也没人理会! “烟叔!见拙刚刚出去了!”梅香从后院出来说明,手里还拿着大葱,身上也是乱糟糟的,一副手忙脚乱地感觉。 “他去哪里了?” “侯府!” “这院里的人呢?” “被凌越抓走了,见拙就是为了他们去侯府的!”梅香心里满是担心,好不容易从东捱国逃出来,现在有踏进了另一个龙潭虎穴。“今天一早,凌越就带人把花管家和孙二喜带走了,封了一水之地,还关闭了街上的铺面。见拙回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撕了封条,然后进屋写了封信交给鬼爷,鬼爷就从西城门城了,他让我多准备一些菜,说晚上有客来访。见拙交代,等你回来了,必须在家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许去,他回来必须要看到你在子夜池等他!” “臭小子!还敢威胁我。他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他倒是一个跑了,等我回来跟他算这笔账!”烟叔一边说一边走进子夜池。 萧见拙入侯府 萧见拙身姿挺拔地站在侯府门前,他没有直接进去,他知道他是有多不受这里的待见,他等着里面的人准备,也站在这里让有心人看看,看看他和侯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吴新登从大门内疾步出来就被门口的萧见拙给惊住了,心里咯噔一下,但仍旧是一副毕恭毕敬地神情来到萧见拙身边:“见拙少爷里面请!”吴新登笑脸相迎,上下打量着萧见拙,跟初次见面时一般。 吴新登走在前面引路,游廊两边的下人丫鬟都避让分开:“见拙少爷搬出去不久,却好像是很久没有回来过一样。” “听说!见拙少爷现在住在锦荣街上最繁华的地段,与丞相府为邻。听说,那处宅子还是从前先太子的遗址,那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住进去的。”吴新登见萧见拙没有回应,就回头看了看,哪里还有人影。 “人呢?他人呢?”吴新登一脸的怒气。 “从屋顶上飞走了!”一下人战战兢兢地指着游廊上方。 “什么时候飞走的?”吴新登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油然而生。 “从一进来的时候就飞走了!”下人的声音很弱,生怕大一点就会惹吴新登不高兴。 西院! 萧见拙见院门并没有上锁,而是半掩着的,门口的蜘蛛丝也被打乱,显然是有人进去过的。推开院门,一股寒气扑来,满地的落叶平添了几分荒凉。石桌上落满了桃树叶,然后是一层厚重的灰尘,原本被修剪过的大树又长出了新的枝桠,翠绿的墨绿的交织在一起,是新生是延续。没有多少阳光能再次穿透这些层层叠叠的树叶,这或许就是这西院该有的景色。 两棵桃树长势喜人,拳头大的毛桃隐藏在绿色中,桃尖一点红是它们的印记。果子结的不多,但个头不小,萧见拙挑了两个最熟摘了下来,他走到自己原本住的那件屋子门前便蹲在了门口,捡起一片树叶,地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不太清晰的脚印,这些脚印深深浅浅地向屋后延伸。萧见拙顺着脚印的方向忘了过去,脚印的尽头是北院。 “噔噔……!”两声。 “吱……!”门脚发出清脆的声音。 丑叔站在门内看着门外的萧见拙,他眼睛里震惊一闪而过,但仍旧被萧见拙给捕捉到了。萧见拙似笑非笑看着丑叔,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但也不似从前那样的恭敬,倒有一种心知肚明的感觉! 萧见拙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丑叔听到身后的动静立马恢复了那种卑微的神情,自觉地站在一旁让萧见拙进院,然后动作迟缓地将院门关上。 “兄长!”萧见拙将两个桃子放在石桌上,尹志晖推着轮椅过来。 “桃子都熟了!”尹志晖来到石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个桃子。 萧见拙坐回石桌前:“这是刚刚去西院摘来的,很新鲜,就是缺少了太阳的光照,也不知道是酸是苦?我挑了两个大的特意送过来与兄长一起尝尝。” 丑叔已经打来满满的一盆清水,清水里面还加了几块冰块,丑叔准备伸手去拿过桃子,但萧见拙制止了:“我来!”萧见拙拿过桃子就浸入冰水里,触水生凉。 “你小子命倒是真大,有没有哪里受伤?”尹志晖的话语萧见拙并不感到意外,如果尹志晖不说,萧见拙反倒觉得这趟是白来了! “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不碍事!”萧见拙将洗好的桃子递给了尹志晖,是一个更红一点的。尹志晖伸手就接过,然后就是一口,这让丑叔感到意外。 “很甜!”尹志晖说。 “这不算甜!你去我那里住几日,我带你尝尝什么是甜桃!”萧见拙同样咬了一口手里的桃子神情自然开口! “你这次就是来接我的?”尹志晖已经吃了大半个桃子了,问。 “我那里你还没去过,我出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备好了,过一会儿就是放榜的时辰了,晚上也会很热闹,我就想趁此机会接兄长出去热闹热闹,然后明天早上我们在一起吃个早饭。我搬出去这段时间可是打听到了哪家的包子好吃,哪家的豆汁可口,这次有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兄长了,兄长不会不答应吧,你可得好好的让我还你这个大人情吧!” 萧见拙入侯府一 “大人情?”尹志晖抬眼望了望萧见拙,心里疑惑不定。 “兄长!你知不知道你送我的那套房子先前是谁住的?”萧见拙开门见山地问。 “是敬武先太子萧正楠生前的府邸!”尹志晖回答的很直接,没有一丝犹豫,这倒让萧见拙有些意外。“那块地很好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去住!” “今天早上被侯爷封了!”萧见拙开口。 “他有什么权利去封你的私宅,你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还是贪污纳贿?既然都没有,他又有什么资格。”尹志晖的神情很自然,话语中对尹跖钊的行为感到很奇怪。 “是以萧正楠的名义去贴封条的。”萧见拙继续试探。 “这跟萧正楠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就是因为这是萧正楠生前住过的地方,还是萧正楠生前是什么乱臣贼子,叛国通敌之辈?都不是。这所宅子并不是萧正楠生前的恩赏之物,不是恩赏那就不属于皇家的财产,这是萧正楠生前的一个好友赠送给萧正楠的,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被空置着也没被朝廷收回,不就是因为户部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再者,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所以才会让市场上出现有市无价的这种现象,这凉城遍地是房牙,哪一个不都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找到这所宅子的契证的,无一不落空!”尹志晖自信满满地看着萧见拙,这样的尹志晖是不一样的,是个正常人。 萧见拙浅笑:“那兄长又是从哪里弄来这所宅子的契证的?” “从……岜虚子道长那里!”尹志晖的这句话让萧见拙大为震惊,他相信尹志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比你才年长几岁,对于这些事情我本该是不知道的,但你知道我这双腿为何残疾的。我大概五岁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岜虚子道长,我如果说是他主动把房契地契给我的你信不信?” “信!”萧见拙回答的很坚定。 “他随手给了我就走了,我当时还小,也就拿着回来了,就这么简单!我那里还有一份过户手续,上次忘记给你了,丑叔,你去拿给见拙!”尹志晖说完这些话后,仍旧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似乎是他今天的心情很好! “给!你看看!”尹志晖看都没看就将发黄了的纸条递给了萧见拙。 泛黄的纸条上满是青白的灰尘,打开纸张,字迹清晰可见,纸张最后署名:小十三。 萧见拙入侯府二 “小十三是这所宅院的原户主?”萧见拙看到过户的文书,文书右下角三个小字十分的俊秀,虽然是年数久远,但依旧能看到笔锋刚劲流畅,从字体上看并不是完全的汉字模样。萧见拙借用萧正楠的记忆去搜索记忆里的小十三当年的模样,仍旧是一些模模糊糊地影子。 “怎么了?你也知道小十三?”尹志晖随口问。 萧见拙拉就思绪,将手里的文书小心折叠起来:“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意思,看这字好像不是凉城人。” “我也没见过,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或许城里老一辈的人多多少少的会知道一点。”下午的余晖洒在尹志晖的脸颊上,脸色依旧苍白,身上的衣物也都是萧见拙第一次认识时的那种色调和材质,看不出多奢华,但绝对不是俗物。 萧见拙看了看尹志晖身后的屋子,都是大门紧闭的,窗户纸也是极为厚实的那种,看起来就很沉闷。尹志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外面有些西晒,要不进屋去坐吧?”尹志晖推动轮椅。 “兄长!”萧见拙起身喊道! “怎么了?”尹志晖回过身问。 “还有事要去找一下尹侯爷,今日就不多留了,事情弄好了我就来接兄长如何?”萧见拙诚恳说道。 尹志晖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萧见拙:“你没有他俩的身契,我怕是不好将人带出去!” “兄长以为尹侯爷将他们带进侯府是为了什么?”萧见拙看着尹志晖的神情转变,很显然这次尹志晖是真的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了! 尹志晖的掌心隐隐缩紧,脸上的神色也不自然,但他同样也立即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那你赶紧去,我收拾两套衣服去!” “好!我去去就来!” 萧见拙走后,尹志晖依旧坐在院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里是一滩死水般的孤寂:“东捱国都困不住他,我还以为萧靖瑶能有多厉害?你说萧靖瑶现在还能不能吃得下去饭了?” “只要把她抓住了,萧见拙就不是萧见拙了!”丑叔在身后开口。 “你不也是抓了十五年了?萧靖瑶也是花了十五年的时间,结果又是怎么样,你和她不都一样,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尹志晖身子一动不动,但话语里的恨意已经漫遍整个北院。“有一天等他知道你的身份后,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后,我在想他到时候会不会给你留个全尸?”尹志晖说完回头看向丑叔,眼里都是讥讽嘲笑。 萧见拙入侯府三 萧见拙穿越游廊口,迎面碰到了凌越。萧见拙并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就与他擦身过! “站住!”凌越喊到。 萧见拙充耳不闻,完全无视于凌越。 凌越的愤怒的转过身,只是一瞬间萧见拙就已经手持短刀抵在了凌越的胸口,刀剑慢慢的的扎进凌越的胸口,浅灰色的衣服渗出一丝鲜血。萧见拙又将手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凌越吃痛。 “怎么样?明白了没有”萧见拙看凌越的眼神满是轻视,说完便将刀拔了下来。 “为何不杀我?”凌越忍痛问。 萧见拙眉眼一抬,嘴角上扬:“看来你是不会明白了!不用你带路,刀上有毒,赶紧回去找药兴许还能救你一命!” 凌越看着萧见拙的背影十分的不理解他这一句话中是何意?而他自己不过是以为萧见拙只是跟他表明他的身手足以凌驾于自己之上,甚至是在警告自己别在轻举妄动,但萧见拙那句“看来不是不会明白了”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是不对的,那至于他口里的明白到底又是什么呢? “他来了?”尹跖钊站在书桌前似乎是在找什么,他没有想到身后之人就是萧见拙。 “早就来了!”萧见拙站在门口没有近来,阳光洒在蜀绣的长衫上,将整个人虚化了,尹跖钊闻声回过身看着萧见拙,一时间分不清眼前人是萧正楠还是萧见拙。 “你长大了!”尹跖钊脱口而出,这也是这一回身萧见拙给他的第一感觉。 “在侯爷面前见拙不敢称大!”萧见拙从容进门坐在一旁的太师椅子上。“这龟山血砚侯爷还没舍得用吗?还是侯爷不敢用?”萧见拙瞥见尹跖钊手里的东西。 尹跖钊望了一眼门口,见门口没有人来,心里犯疑惑:“你把凌越怎么了?” “凌护卫是侯爷身边的贴身护卫,什么时候轮到我把他怎么样?”萧见拙浅笑。 “你笑起来跟一个人很像!”尹跖钊岔开话题,他不喜欢这样和萧见拙单独相处,有种说不出的窒息。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侯爷所说之人应该是萧正楠吧!”面对萧见拙的坦荡,尹跖钊十分的被动。 “你是来要人的?还是来要回铺子的?”尹跖钊坐回椅子上,将手里鬼山血砚放在桌上,再次岔开话题。 “侯爷这话说的又不对了,那本就是我的东西。赵金花的身契夫人早就在她该出府的年纪给了她的,孙二喜的父亲一直在府里当差虽说没有编制但也算是侯府的造册府兵,孙二喜也就算得上家生子,但他父亲并没有把孙二喜的户籍落在自己的户头上,而是随了他的母亲孙氏,这样算来他跟侯府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侯爷,你说我这样算对不对?”萧见拙看着尹跖钊。 尹跖钊不说话,因为萧见拙说的确实在理,但他没想到萧见拙居然摸的这么透彻。“既然如此,那我们说话就不必拐弯子了!萧见拙!你可真是命大啊?怎么都死不了!”尹跖钊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直直的看着萧见拙,眼角含笑。 “ 萧见拙与尹跖钊的长谈 “这些年也确实让侯爷失望了,不过我倒是挺感激侯爷的抬爱,要不是侯爷您十五年前的仁慈也就没有现在我坐在您面前说话了,要不是侯爷几次出手我也就不知道我来到这世上的使命了!我还得感激一个人,侯爷的母亲—\u0000—萧靖瑶。要不是她老人家当年对我百般呵护,我仍旧是没有今天这样的机会和您说话了!侯爷!您是不是也得好好感谢一下您的这位母亲啊!”萧见拙笑道。 萧见拙的一番话将尹跖钊拉回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看着眼前的萧见拙尹跖钊心里万分懊悔不已,当年怎么就没想到将他弄死呢?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王凝烟独自一人进屋,萧见拙并没有起身,王凝烟径直走向尹跖钊一侧坐下。 “你怎么来了?”尹跖钊不悦。 “侯爷还是问问他将凌护卫怎么了?”王凝烟仇视着堂下端坐的萧见拙,恨不得用眼神将他杀死在那把椅子上! 萧见拙嘴角再次上扬,眼里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死不了,我只是在刀尖上下了点毒,警告警告他,我不喜欢杀人,除非是他求死!” “你竟然敢对凌护卫下手……”尹跖钊拍桌而起。 “怎么不敢?就是侯爷和夫人我也是敢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你试试看?你这畜生东西,我看看谁给你的胆子!”尹跖钊脱口而出,完全没有一点朝廷重臣该有的气度。 “你还想对我们动手?难不成你还要将我们给杀啰!”王凝烟气不过的跑到萧见拙面前愤怒地质问! 萧见拙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这在尹跖钊夫妇二人眼里似乎是对自己一种畏惧,二人对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萧见拙吸了口气,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夫妇二人,脸上的神色自若:“现在不杀,以后也不杀,将你们杀死对我而言是在帮你们解脱。我不会让你们死的,相反,我还要好好的护你们周全,让你们感受一下我会怎么让你们生不如死。” 王凝烟伸手就是一巴掌,但却是扑了空,整个人被甩在旁边的方桌子上,而萧见拙动也没动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些狼狈的王凝烟。王凝烟的的腹部正好撞在了桌角上,这让她久久直不起身子,尹跖钊看在眼里没有上前去搀扶的意思,萧见拙更是不看一眼! 尹跖钊回到堂前坐下,他也立马恢复了平静,王凝烟也起身扶着腹部走到另一侧坐下。 “你到底是谁?”尹跖钊十分严肃地问! “侯爷觉得我是谁?”萧见拙身姿前倾问。“侯爷难不成以为我是萧正楠?” 尹跖钊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并不否认自己的想法! 萧见拙没有承认也不否认,他收回目光回过身,端坐在椅子上然后从怀里掏出尹志晖给的过户文书放在左手边的方桌上。尹跖钊见他没有要送上来的意思,自己也就起身去拿。 打开蜡黄的纸张,尹跖钊仔细地查看,直到最后一行字让他目光停驻。尹跖钊久久才回过神,将文书叠好放在原来的位置! 王凝烟也紧跟着下来,打开文书:“原户主是小十三,是她过户给了萧正楠,萧正楠什么时候又过户给了尹志晖,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王凝烟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么一步,这太离奇了! 萧见拙与尹跖钊的谈话一 “小十三是谁你们都熟悉,至于萧正楠为何会和尹志晖牵扯上关系我想你们确实是不知道,只是两个毫无时间交集的人怎么会有这般利益关系,这要是让其他有心人知道了我怕你们夫妇二人也是有十张嘴巴也是说不清的,我的这位兄长又会不会把真像说出来呢?侯爷今日大张旗鼓地去封了我的宅子难道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或许这其中的缘由是可以公布于众人眼前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将这封封条递交给开封府,让开封府还我一个说法!”萧见拙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仔细分说,尹志晖面如土色,王凝烟呆滞无神的的看向萧见拙!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是不是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王凝烟恨问。 “我想怎么样?当年的真相?你们是指哪一年?是十五年前?还是二十五年前?我还需要要你们开口说吗?”萧见拙的语气虽然平淡没有人任何情绪,但每一个问题对于眼前的夫妻来说都是致命的! “那两个人你带走!如今你的户籍已经落在了凉城,你想要得到的也都已经得到了,你的那些商铺我马上派人去解封,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来人啊……”尹跖钊有了妥协之意! “侯爷有句话是说错了,我和侯爷的关系怎么能叫井水不犯河水呢?你可是我的义夫啊?这可是您当着整个侯府亲自承认的,现在我能自由进出侯府不也是因为这层原因?侯爷!看在您是我的义夫上,我就在告诉你一件事,这份文书是我的兄长尹志晖刚刚给我的,而且他还知道你早上做的事情,我现在忽然觉得你也得好好的感谢他,事情要是真的捅出来了,我想也不是现在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果了!” 王凝烟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想这一件事,所有的矛头都是跟自己的儿子有关,即使现在满肚子的怒气也都不敢乱发出来。尹跖钊看着萧见拙的从容,他知道早上的行为确实是冲动了! “这个龟山血砚是真的,侯爷是知道他原本的主人是谁对吧?我那里还有几样,有机会我想一并送到圣上那里,这些东西本就是属于皇家的。是托侯爷送呢?还是交给开封府呢?李玄舒不知道敢不敢接手?” “砰!”一个茶杯重重的粉碎在萧见拙脚下,茶水溅的满地都是,唯独没有沾湿他的鞋袜。 “生气又有什么意义?砸碎一个杯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吗?你看!杯子碎了,侯爷不还是照常生气!”萧见拙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看着尹跖钊的无奈。 “人我也给你了,铺子我也解封了,你还想怎么样?”尹跖钊怒火冲天。 “我想怎么样?我要事情原本的样子!十五年前是什么样,二十五年前又是什么样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侯爷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你尹跖钊这半生毁了我多少,你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数?尹跖钊!你用了十五年的时间来追杀我,我这才刚刚开始你就承受不了啊?你要是承受不住,那我换一个人来替你承受如何?沈家逸你觉得怎么样?”萧见拙眼里的阴狠让尹跖钊心生畏惧。“你知道你最大的敌人是谁吗?从我回来你就把我当成沈家逸的仇敌,几次对我下毒手无非就是怕我以后会对沈家逸不易,所以你要尽早除去我,以防后患无穷。如果我告诉你这都是我故意让你觉得我日后对沈家逸来说是个威胁,你也许不相信,你今天封我几间铺子大概已经知道这点资产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吧,我也知道这些都是萧靖瑶告诉你的。萧靖瑶也告诉你了你的最大的敌人是谁吧?我猜她已经帮你分析了。萧靖瑶啊!我喊一声祖母,我不回凉城她是永远都不会惧怕的,她怎么会让人威胁到她的自身荣誉呢?她可是皇亲国戚。侯爷!我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回来了吧?至于我回来做什么的侯爷以后都会知道!”萧见拙的这番话对于尹跖钊是个致命的打击,因为萧见拙说的都是事实,尹跖钊从内心深处开始慢慢的瓦解了,他再也想不到可以用什么来打败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犹如一只禁锢在铁笼里面的困兽,他连嘶喊的机会都没有了! 王凝烟扶着桌角,她哭不出来,她自以为是地信心也是被萧见拙狠狠地打压下去。 “沈家逸这次考的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认祖归宗了。”萧见拙起身看了一眼尹跖钊,缓缓地脱口而出,然后走了出去! 祖孙二人的交心 萧见拙虽然离开,但尹跖钊夫妇二人仍旧是没有缓过神来。 “难道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吗?听他的口气难不成他还是想对沈家逸动手?”王凝烟面部狰狞可怖,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尹跖钊不敢作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以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你会处理好这一切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王凝烟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尹跖钊更加疲惫。 “你想让我说什么?说十五年前后悔的话还是说现在连尹志晖都偏向于他?别说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重回到十五年前我照样这样做。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们的大儿子是可怜之人吗?萧见拙敢在我们面前这般猖狂,难道不就是因为尹志晖给他的那份过户文书吗?你说我能拿他怎么办,是把萧见拙送到大理寺还是开封府?我能这样做吗?尹志晖和他现在就是捆绑在一起的了,动他就是动咋们的晖儿,那不就是我们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三败俱伤的场面是谁愿意看到的?是李玄舒啊!母亲那日跟我们分析的他心里同样跟明镜一样,你难道没听见?”尹跖钊算是明白了萧靖瑶那日的叮嘱,可惜当时自己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现在萧见拙的话确实字字珠玑。 王凝烟听罢神色也缓和下来了:“我实在想不通,晖儿怎么会和他走的如此亲近?就算是萧见拙从前住在府里我也是没听下人说起过啊!再说了,就算晖儿从前不知道萧见拙的身份,后来你也当众承认了沈家逸的身份,这不就是已经说明了吗?尹志晖这十几年来可是一步没有出过侯府,他也不可能跟萧见拙在外面有过任何接触,那晖儿怎么就……哎!” “他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才是最可怕的!”尹跖钊的脑海里突然响起萧见拙临走前的那句话。 “哪句话?” 王凝烟问出这句话后,脑子里也立马想起来了。她再也坐不住了,椅子上似乎是滚烫的。“你是说礼部也有他的人?那也就是说朝廷也就有他的人的人了?”王凝烟不敢想象这其中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侯爷!”孔青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没有往日的娇滴滴样,有的是一种焦急之色。 “侯爷!你在里面吗?青书有事要和你说!”孔青书见大门是开的,但门口没有一人守候在侧,心里也就猜测王凝烟是不是就在里面,但吃了上次的亏,这次可不敢再冒失了! “进来!” 听到尹跖钊的声音,孔青书心里变松了口气。 孔青书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看见王凝烟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孔青书立马避开与她眼神的接触,转向尹跖钊,但尹跖钊的神色也是难看的紧。 “青书见过侯爷,见过夫人!”孔青书行礼,心里揣摩这二人又是在闹不愉快了! “什么事?”尹跖钊问,王凝烟看也不看她一眼。 “刚刚萧见拙去了花坞苑,老夫人将苑里的人都支开了,就留绿梅一个人在里面。”孔青书没有多说。 祖孙二人的交心一 花坞苑内静悄悄的,萧见拙,萧靖瑶对面就坐,绿梅站在萧靖瑶的左侧。萧靖瑶的眼里有许多事但是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萧见拙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摆在桌上,然后打开推向萧靖瑶面前,抬眼看了看绿梅。绿梅见桌上之物后脸上微妙的表情仍旧没有逃过萧见拙的眼睛。 “是红苕的!”萧见拙看向绿梅开口,此时他满意绿梅给他的微表情。绿梅望着同自己发髻上一模一样的丝带,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这里也没有她说话的资格。 “你杀了她?”萧靖瑶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不!我想你还没有那个本事。” “祖母!这十五年来您这是第几次要置我于死地了?您还能不能数的过来啊?您看您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换作是寻常百姓家的老太太早就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了。你们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始终执着于一件自己永远完成不了的事情。您这个老太太可是要比咋们的这位尹侯爷要聪明百倍了,可是您老人家也不能只顾着萧氏满门的荣耀而不顾及您的亲生儿子吧,您还能再活几年啊?人死了什么可都没了也什么都带不走。” “对啊!孙儿!人死了可都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既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那何不在有生之年拼劲全力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祖母老了,记性也不好了,你说的事情祖母还真的记不清了!什么萧氏的荣耀那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迷迷那些糊涂人的眼睛罢了!咋们的这位侯爷啊虽说是我生的,有这血缘关系,可是儿大不由娘了啊。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不然你怎么一出生我就将你带在身边呢?你现在也知道侯爷是糊涂的了?那就证明当初我将你带走是正确的!不然怎么会有我们祖孙的这场缘分呢?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藏拙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曲为伸”,这是祖母当时对你寄予的期望,这些年难道你是忘记了不成?”萧靖瑶慈眉善目的看着对面的萧见拙。 萧见拙对于萧靖瑶这样的说辞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甚至是他从踏进花坞苑开始就已经想到萧靖瑶是会以什么嘴脸对自己的! “祖母!你说尹侯爷为什么要封我的商铺和宅子啊?这该不会是您老人家提醒他的吧?”萧见拙岔开话题,并没有在萧靖瑶的话题下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切入萧靖瑶不想听到的事情。 “他封了你的宅院,还封了你的铺子?你可是他的义子啊……”萧靖瑶是不知道尹跖钊会做出这般蠢事,但他听萧见拙说出口时,故意以一种她是本来就知道实情而故意装成不知道的神色来掩饰自己的心里的愤怒。 “科考成绩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我这个义子身份存在还有意义吗?祖母!到时候还请你证明我的清白啊,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也没事,沈家逸应该会替我解决妥当的。祖母!我刚刚去见了尹侯爷和王夫人,临走前我还问了他们一句,沈家逸这次科考成绩很好,你说到殿试那一天他会以什么身份去面见圣上呢?你说到时候他是以沈明权之子还是以尹跖钊之子呢?尹侯爷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老夫人该替他想想才是,以免侯爷在朝堂上手忙脚乱!还有尹跖钊敢承认我这个义子吗?我断定他不敢,您和他都不敢!”萧见拙的笑容很亲切,也很温和,说话间没有一丝不悦。 祖孙二人的交心二 萧靖瑶脸色渐渐的难看起来:“你若是我的亲孙儿那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既然你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我也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费这么大周折让我从督宁府回到凉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萧见拙冷笑。“当初尹侯爷也在问我,问我回凉城是为了什么,你也是问了我几遍了。祖母!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们非要置我于死地?难道只是怕我这个外人将来分夺侯府的权势和荣耀吗?”萧见拙问,脸上也是有些疲倦! 萧靖瑶再次沉默不语,房间里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院中的蝉声此起彼伏,叫的也让人心烦意乱的。 萧见拙缓缓起身,走到门口,阳光透过门窗洒在他的脸上,但萧见拙并不觉得炎热反倒觉得暖和。 “事情不论对错都有他本身的样子,错就是错,既然有亏欠就该有偿还。老夫人!您还记得你是在我多大的时候将我丢在山坳里的吗?五十八天的时候!沈家逸觉得每一个人都欠他一个十五年,他可以找尹侯爷和王夫人要,他可以找您要。我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吧,你说是不是?”说完,萧见拙拉开门,大片的阳光扑进屋内。 “见拙!见拙!”萧靖瑶起身追赶出去,萧见拙没有停下脚步。 萧靖瑶跌跌撞撞地一路追赶着:“见拙!我当初抱你走的时候是心疼你的,你可以问梅香的,我当时要是来晚一步也就没有你的今日了!那一刻我没有想着要你的性命的!”萧靖瑶的声音有些哽在喉咙里,她看着萧见拙离开的背影就好像彻底失去了一件至宝一般,这种感觉就如同萧靖瑶害怕失去萧氏一族的荣耀一般。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的身份和颜面了,她一直追出花坞苑,直到看不见萧见拙的身影。萧靖瑶停在了游廊出,绿梅紧紧的将他搀扶住。尹跖钊和王凝烟烟因为知道放榜了,所以正好看到萧靖瑶这么狼狈的这一幕。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尹跖钊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萧靖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对于尹跖钊来说,萧靖瑶的存在绝不只是一个母亲的身份。 “蠢东西!”萧靖瑶大声的呵斥尹跖钊,当着众多丫鬟和下人的面没后给尹跖钊留一点情面,看向尹跖钊的眼神也是满目的嫌弃和不甘。 尹跖钊并没觉得这是一种羞耻,他只是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再听到萧靖瑶这样说他了,他的记忆一瞬间被唤起,然后就是习以为常。 “母亲骂得极是!是做儿子的愚蠢了!”尹跖钊当众认错,王凝烟不发一语,孔青书站在游廊另一端遮遮掩掩。 萧靖瑶没好气的离开。 “她也好强了一辈子,到现在我们还要被她这般羞辱不成,她无非就是倚老卖老,现在到好堂堂的一品侯府夫人还要到处看人脸色了。”王凝烟十分的不悦,先是在萧见拙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被萧靖瑶无缘无故地训斥一番。 无标题章 尹跖钊没有接话,自己现在是一肚子的委屈满脑子的忧愁就是找不到一个发泄口:“哼!”尹跖钊只能闷哼一句掉头回去。 “哎!你怎么回去了?不是说好去街上接家逸回府的吗?”王凝烟望着其背影不明不白。 “就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尹跖钊十分的愤怒! “哎呦!吓死我了,道长站在身后怎么没有一点声音的,这大白天的可别叫多眼的看去了撤出一些乌遭话才是!”孔青书刻意的和云易拉开距离,用手帕掩了掩自己的鼻子亦有嫌弃之意。 “这些日子倒是没有见到三公子了,也不知道三公子在忙什么?”云易看孔青书的眼神似笑非笑,这让孔青书不舒服。 “关道长何事?道长操的心也太多了了不是?奉劝道长还是把心思用在您的正主身上,别错用了心思,丢了道上好不容易求来的恩宠!”孔青书从来就没有把眼前的云易放在眼里,即使是在当年,孔青书不愿再理会转身便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二夫人说的极是。二夫人现如今深得老夫人的喜欢,将来三公子也是前途不可估量的。那日我看着三公子与薏蕊姑娘一起说笑,贫道忽然觉得这三公子才是真正的有福之人呐!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孔青书闻声便停下脚步,直到云易说完才离开。 “春喜!那臭道士刚刚说的你可听明白了?”孔青书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但心里却说不准! “姨娘!眼下别人口中的话我们不能信,但不能不听见去,听见去了就该用咋们的眼睛去证实去看。三公子是姨娘唯一的依靠,三公子走的稳,姨娘就稳,三公子要是被人摆布利用了,那姨娘再怎么筹谋都是无用的!”春喜小声提醒。 “很难不保证老夫人就不是这样的打算的,她和姓王的怎么斗都行,就是不能拿我的煊儿当枪使。我这辈子虽说进了侯府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但也是要看人脸色,谨言慎行的过着每一天,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本该心满意足了,就算不进侯府,嫁入寻常人家做个正经的正室那也得操劳过度,就算不用看人脸色,也得是精打细算过日子。可煊儿不一样了,他是我儿子,他要是以后过着向侯爷这样的日子我岂不得心疼死了,我倒不奢求他有什么宏图大志,我就希望他以后能找个贤惠的女子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受他人牵制,最好可以游历于山水之间,足行天下名秀大川。”孔青书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幻想着尹志煊未来的美好,脸上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流淌出来。 “既然姨娘有如此打算,那以后更要好好的盘算才是,可不能让三公子吃了暗亏才是!”春喜道。 “晚上你抽空将煊儿找来,我要跟他好好说说,可别着了那丫头的道!”孔青书见快走到花坞苑了,便示意春喜不好再多说,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住。 “是!春喜这就去找!” 行至北院,便看见尹志晖已经在门口等候了,腿上放置着一个小包袱。 “可是等了你半天了,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尹跖钊玩笑! “见拙答应兄长的事情绝对不会忘,丑叔不一道同去吗?”萧见拙见门口就尹志晖一人。 尹志晖推动轮椅,萧见拙立马上前接过手:“他就不去了,院里要是不留一个人,等我回来还不知道要落几层树叶呢?” “兄长说的是!”萧见拙推动轮椅走在游廊上,引得下人频频侧目窥看。 “你这次接我过去准备让我住几日啊?”尹志晖随口问。 “那也是兄长的院子,兄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我要是一直住着不回府了呢?”尹志晖笑问。 “我还有几分薄产和几亩良田,足够你我二人这半生挥霍了!”萧见拙同样玩笑回应,游廊上的气氛轻松活跃。 “好!”尹志晖答! 尹跖钊和王凝烟将游廊上二人的说笑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说话,玩笑,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我现在知道晖儿为何会如此亲近萧见拙了,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有萧见拙才把他当作一个正常人来看待的!”尹跖钊叹道,王凝烟不反驳。 出了府门,赵金花和孙二喜早就在门口等候了,孙二喜的父亲站在门口当班并没有和孙二喜有任何言语上的接触。 “见拙!”赵金花赶忙上前,孙二喜也紧跟其后:“萧公子!”二人都红着眼睛。 “见过大公子!”赵金花和孙二喜又赶紧的向尹志晖问好! “这不是侯府了,没有什么公子少爷的,同他一样喊我志晖吧!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尹志晖一脸随和。 “哎!”听尹志晖这般说,赵金花仍旧觉得十分的拘谨。 放榜日 锦荣街东街热闹非凡,几乎是凉城内所有青年才俊都聚集在了那里,大家都在翘首以待等着墙面上的红绸子被揭开。沈家逸挤在了人群最前面,柏琰和姚云玲,沐云轩都紧跟在后面就等着第一时间在榜上找到沈家逸的名字。邢翰文就在沈家逸的左手边,同样是一脸的紧张,与沈家逸不同的是邢翰文身边是一位年长的老人。 正在众人万般焦急等待的时候,两名官差沿街骑马赶来,所有人立即让出一条道让其通行。红绸子被拉下来,整面墙上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三甲入榜人的姓名。 “家逸!有你,有你的名字!在最上面第二个就是你!”沐云轩激动的拍打着沈家逸都肩膀,示意他向上看,沈家逸看着一甲名单中排在第二位是自己的名字,豆大的泪珠立即从眼角滚落,就一颗泪珠,称没人发现之际便用衣袖擦拭干净眼角的泪痕。 “家逸!你考中了,你真的考中了!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婶!”柏琰同样喜极而泣,她没等沈家逸反应就已经挤出人群跑向不远处等待一旁的李玲玉了! 凌子遥站在身后始终不说话,他心里只担心柏懿。 “恭喜恭喜了,小小年纪就取得这样的成绩,将来定会拜相称侯的!” “恭喜恭喜啊!” 沈家逸身边几个年长些的青年人都对着沈家逸表示由衷的祝福,沈家逸还是紧紧地看着墙面上位列第二清清楚楚的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他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他怕是一场梦。 “谢谢!谢谢大家,替我家小兄弟谢谢大家的祝福。”沐云轩一副长兄的姿态跟道贺之人一一回礼,姚云莲也是笑的合不拢嘴。 “先生!我是一甲第三名!”邢翰文将所有的喜悦都压制在内心深处,从他的神色上看根本就不像是一甲探花该有的样子,他的眼角在不停的跳动,嘴角隐隐上扬,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紧握成拳。老先生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点了点头。邢翰文搀扶老人退出了人群,直到站在空旷的街面上,邢翰文才回过身来看了看身后的一众人等。 “晚上!你去找他吧,这下我就放心了!”老先生看着邢翰文,眼里泛着淡淡的泪水。 “好!现在我们先回去!”邢翰文不做留念的回过身和老先生一同离去, “这对你,对他来说都才是刚刚开始,以后的路怕是更加难走啊!”老先生语气沉重。 “我不怕,有先生和他,我就什么都不怕!”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有他在,我是可以放心的!” “云轩!”沈家逸喊道,声音有些僵硬。 “哎!”沐云轩应! “我们回家!”沈家逸木纳的转过身,凌子遥,沐云轩为其挡开两边的群众。 “家逸!家逸!”李玲玉看见沈家逸从人群里出来,立马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沈明权倒是一副沉稳持重的姿态。 “父亲!家逸考中了,一甲第二名。”沈家逸看着沈明权说道,沈明权被这一声父亲感动的是热泪盈眶,这还是自己的儿子。 “好好!我们回家,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祖父,告诉所有人。说不定柏懿也已经回来了,我们赶紧回家!”沈明权一是怕尹跖钊突然出现抢走自己的儿子,二是这真的是天大的事情! “嗯!”沈家逸点头便与沈明权并肩同行! “我马上就要到家了,我想先下车。”柏懿开口。 “我送你到家门口吧,也不在乎多走一点路,我正好也没事!”李芷嫣道。 “登武巷很窄,我怕马车会进不去!” 李芷嫣伸头出去看了看,似乎是这样的:“好吧!那你要小心一点儿,你没事就常去我那里玩啊!” “嗯嗯!我还要还你衣服呢!”柏懿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那好!衣服你洗干净了就送给我,我在家等你!”李芷嫣十分满意。 放榜日一 柏懿下了马车,李芷嫣立即探出脑袋看着柏懿:“你要来啊,我会等着你来的,我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 “我一定去找你。”柏懿回应,目送李芷嫣离开,直到消失在巷子深处自己才转过身向家的方向走去。因为身上觉得疲惫,步伐也就慢了一些。 李芷嫣的马车正好和沈家逸一众人迎面碰上。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好看的马车?”姚云莲好奇,虽然来凉城不久,但自己在蜀绣阁这段时间也是见惯了锦荣街上的富贵荣华。 柏琰频频回头打量着那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马车,这让她想起当年在夜水村同沈家逸一起上学时遇到的景象一样,她也是看到过一辆不该出现在夜水村的马车出现在了夜水村。柏琰突然惊醒,也许那辆马车就是沈家逸的义夫。那这辆马车怎么有这么巧的出现在武登巷呢?难道又是跟侯府有关,还是侯府也已经知道沈家逸中榜之事了?如果沈家逸被接到侯府去,那自己怎么办?岂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甚至是连见面都没有机会了。柏琰没有回答姚云莲的问题,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走在自己沈家逸,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就好像是他们之间只能这样了,油然而生的危机感猛烈的冲击着柏琰的脑袋! 凌子遥是知道知道这辆马车不同寻常的,但他并没有发现是李玄舒的三女儿李芷嫣。一行人走出巷角就看见不远处的柏懿。 “那好像是柏懿!”凌子遥第一个发现,沈家逸最先开口。 “柏懿!”沈家逸已经追了上前,喊道。柏懿闻声回头,并未回答。 “真的是柏懿!”姚云莲也赶紧跑上去,沈明权也跟着上前。柏琰挽着李玲玉的手还是那样的速度,李玲玉仍旧沉浸在沈家逸中榜的这件喜事上,她一路都在幻想着将来她会母凭子贵的好日子,柏琰心里极为难受,她已经确定那辆马车与柏懿有关,即使她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 凌子遥不敢上前,他要做出一个陌生人该有的样子,所有的情绪都必须藏在心里最深处,也绝不能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沈家逸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上天会对他这般眷顾,他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可以不再顾及他人的眼光,也不用压制自己内心原本真是的那个自己,他一把将柏懿抱住:“柏懿!柏懿!我考上了!一甲第三!”柏懿瘦小的身躯被沈家逸紧紧抱住,她看见眼前的凌子遥也正在看着自己,凌子遥的眼里都是担心李芷嫣的眼里是友善,柏琰的眼睛里是厌恶。柏懿的身子微微颤抖,这是沈家逸从内心深处流露出来的激动。 “家逸!先放开柏懿,这丫头都缓不过气了!”沈明权拉开柏懿,这大街上的,虽说是从小长大的但毕竟柏懿是女儿家,被别人看见了对柏懿不好。 柏懿被拉开后才觉得轻松自在,她张开口直呼吸空气,嘴巴发白发干,两只眼睛里面也没有神,就跟缺水的雨,奄奄一息一般。 “柏懿!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担心死了,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沈明权问,但他是真的担心柏懿。 柏懿摇摇头。 “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家逸问的时候沐云轩已经伸手替柏懿号脉了。 “我虽然刚刚学医没几天,但从脉象上来看,柏懿只是身子虚弱了些,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先回家,让我师父好好替柏懿看看!” “云轩说的对,你外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说不定立马就会醒过来!”沈明权顺嘴巴而出。 “我外祖怎么了?”柏懿一惊。 “你外祖听说你去了东捱国,担心你出事了,一口气背过去了!”李玲玉的声音很清脆,说的也很明白! 柏懿想都没想,转身撒腿就往家跑,恨不能一步到家。 “柏懿!”沈家逸追上前,但始终落于柏懿身后,柏琰眼巴巴的望着那俩个人一跑一追,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也立马冲了出去,跟在沈家逸的身后。 “这……琰儿,你慢点,别摔着啰!”李玲玉的话终成预言。 凌子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没人发现,也没人在意,也许是柏懿转身离开的那瞬间,也许是沈家逸追赶上去的时候。 开封府后院! 放榜日二 木床靠着窗户摆放的,窗户打开,傍晚时分的夏风徐徐吹进来,吹的床帐左右摇曳。屋内极简单明了,一张木床和一张残脚书桌,书桌上的书籍凌乱不堪,有的甚至是洒落一地。屋内的一角是一个木箱子,木箱子很精致不像是本地木匠所制,倒有点异域特色,四个箱角用纯黑色铁片图案相嵌,由于屋内光线有限,远看是看不出是什么图案的。 “崔胜!崔胜……”崔臻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很轻快活泼,屋内没有人应。 “崔胜……师爷都说你都躺了几天了。”崔臻推门而入。“你看看,你看看!这哪里像是读书人的屋子啊,就是一个收破烂儿的都比你会收拾。你看看,这么好的书掉的满地都是。老话说“庄稼人的锄头亮,生意人的账簿烂,读书人的桌子光”,我看在你这儿行不通,行不通!”崔臻一边嘀咕一边将桌子上的书整理出来,又将地上的书籍捡到书桌上! “我让师爷和丁三克去买菜了,买肉,买鱼,今晚我们要好好的吃一顿,要吃顿好的。哎!真的是花了我不少银子哟。我说你这小子平时懒散好玩,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这一路大大小小的考试怎么都让你考过了?到最后还捡了个状元?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礼部搞错了啊?礼部左尚书为人谨慎,行事周密,已经是两代老臣了,按理说应该不会!那还是你这小子走狗屎运了……”崔臻故意打量着床上的崔胜,见他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嘴角扬了扬! “这次我去东捱国……” “崔臻。”崔胜呼隆一声爬起来,直喊自己亲叔叔的名字! “嗳!你睡醒了,赶紧的来吃饭!”崔臻笑脸迎着。 “叔!”崔胜又再次喊道,跟个孩子一样。 “嗳!”崔臻上前坐在床边,拉着崔胜的手拍了拍。“我以为这次我是回不来的,既然回来了那就是老天垂怜我,让我能在多陪陪你。我知道你是极为懂事聪明的孩子,你知道叔这次为什么一定要去东捱国的对不对?” 崔胜望着崔臻半天不说话。 “你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兄长还有你的祖父,这两个人我不能对不起他们啊?真到那一天,我下去见他们的时候,也能有脸面去见他们是不是?你是个好孩子,我走的时候很放心。”崔臻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 崔胜看在眼里,故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叔!你说我小时候到底是吃了几筐狗屎啊?你没有拿第一难道就是因为你没有吃……” “臭小子!叫你目无尊长,叫你以下犯上……”崔胜动作敏捷地跳下床,逃出屋子,崔臻抄起脚下的布鞋,骂骂咧咧地追上去。 “柏懿!”姚泌正好从院里出来看看沈家逸他们回来了没有,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柏懿向着门口跑来。 “姚姨!我外祖呢?外祖呢?”柏懿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口接不上一口。 “在屋里,在屋里!柏懿……”姚泌的话还没说出口,柏懿就推开姚泌直奔主屋。 “柏懿回来了!”姚泌站在院门口冲着园内大喊。等厨房里的几人反应过来时,柏懿已经进了主屋,所有人已经顾不得手上的活,纷纷跑向主屋。 杜母正在替杜廷帧擦拭着面部,老李头坐在一旁守候。 “外祖!”柏懿虚弱的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她赶紧地扑到床边,扑在杜廷帧的床头。 “柏懿!”杜母悲喜交加,老李头看了柏懿一眼,示意杜母别作声。 “外祖!你醒醒!”柏懿伸出双手紧握着杜廷帧的手,杜廷帧没有反应。 所有人都赶来,杜母拦在门口没有让进屋,杜廷帧怕吵,正好现在天热,都聚集在屋内怕影响到杜廷帧。 “外祖什么时候会醒?”柏懿对着杜廷帧问。 “你回来了,你外祖很快就会醒的!”老李叔答。 “外祖!”柏懿这一声喊,眼泪跟断了线一样,然后……然后倒在了杜廷帧的床头昏迷不醒,两只手仍旧紧紧地抓住杜廷帧的手不放。 “柏懿!”杜月冉再也控制不住的跑进屋内,其他人也都跟着进来。 “嘘!不要吵!”老李叔抱起柏懿,将她放在杜廷帧的一侧,这一老一少的手仍旧紧握着。老李手随后摸了摸柏懿的脖颈儿出的脉搏,然后撤回手。“没事,太累了,只是睡着了!” 放榜日三 老李叔将屋内的所有人都遣出院子,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空灰蒙蒙的,西边的厚云层中嵌染了几道嫣红姹紫,放眼望去一片柔和自然。 “明天又是个晴天!”老李叔望着西方的霞光满天。“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天可算的上是个大喜之日?哈哈……”老李叔放声大笑。 “算的上,算的上!这以后都得是这样的好日子!”杜母喜极而泣。 “厨房里还有几道小菜要准备,大家现在院中乘凉聊天,等那一老一少醒来我们就开饭!”赵敏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好事多磨,这关也算是闯过去了。 “我们去帮你。”杜月冉和姚泌也是含着眼泪扬着微笑。 老李叔和杜母,杜嘉宏等都围坐在院中的木头桌子上,沈天奇则躺在一边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沈家逸的水被他紧紧握住不放。 “说来,我们这几家族中从前读书的倒是不少,会读书的也有几人,可就是没有一个是能把书读的好。别说举人了,就是秀才好像都没有出一个,慢慢地,几个家族的老长辈就开始另谋出路了,学医的学医,经商的经商。虽没有什么大出息,但也算是能糊口过日,现在好了,一下子就出了个探花,一甲第三名,这是何等的荣耀啊!沈天奇,我说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是我们这一辈最么的一个,现在你的脸上可是最光了。”老李叔冲着沈天奇开玩笑。 沈天奇面露微笑,闭而不语,只是心满意足的拍打着沈家逸的手背!其他人也都欣慰不已的看着沈家逸,但沈家逸愉悦并没有表现出来。 “原来沈公当年也是你们五兄弟之一啊?”杜母恍然大悟道。 “是六兄弟!”老李叔看了杜母一眼。“他最小,出门常常拖我们的后腿。现在好了,养了个好孙儿,原来他的福气最大,最大!”老李叔指着沈天奇直玩笑。 沈天奇依旧不动不语,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你看看他那副嘴脸,跟小时候一样讨人嫌!” “噔噔蹬……”院门被人敲响! 沈天奇闻声睁开眼,脸上的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他坐起身子看着院门口。 众人都知道他的举止是为何事?这也都是大家心里所担忧的,李玲玉更是紧张的搓手。 “我去开门!”沈家逸率先起身,沈天奇一把拉着沈家逸的手。 “可能是认错了门,我去打发了!”听沈家逸这样说,沈天奇才松开手。 沈家逸朝着院门走去,每走一步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抉择,他如同是站在十字路口一样,前面的路和身后的路不管怎么选择都要自己去承担责任。 “噔噔噔……”敲门声再次响起。 “家逸!”李玲玉紧张地开口喊道,沈家逸没有回头,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门被拉开,门外的少年正是邢翰文! 邢翰文看着眼前的沈家逸觉得有些面熟,沈家逸陌生的看着邢翰文。 “你找谁?”沈家逸问!院里的人松了口气。 “这是我祖父家!祖父……祖母……”邢翰文扯开嗓子就喊。 “是翰文!”杜母一听就知道,杜嘉宏起身走到院门口。“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以前可是从不会敲门的,你这一敲我都怕门承担不住!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父亲兄弟家的孙儿,叫沈家逸。家逸,这是邢翰文,我父亲的干孙子,但不是我的干儿子!” “你叫沈家逸?”邢翰文脸上有惊讶之色。 沈家逸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头在脑海里搜索,但没有想起来。邢翰文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眼里含笑不说破! “翰文啊!”杜母喊道。 “嗳!祖母!你想我了不是?”邢翰文越过沈家逸来到杜母身边蹲下,一脸讨好的模样。 “这么久都没来,当然想了,上次来还是送桃花酒的。”杜母摸了摸邢翰文的脑袋。“听说你搬走了,搬哪里去了?怎么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讨打是不是?”杜母满眼的宠溺。 “我的一位先生回来了,走的比较仓促,我的那日来找过祖父和祖母,当时你们不在家。我跟柏懿说了,她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们了?”邢翰文将柏懿的名字脱口而出。 柏琰听了又不高兴,从邢翰文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她,更是提都不她一下,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柏懿,忘记了还有一个柏琰。 “翰……邢翰文!”柏琰本想喊翰文哥哥的,但突然意识到沈家逸和李玲玉都在场,又怕李玲玉多心。 “柏琰!”邢翰文抬头看了一眼。 “祖母!我祖父呢?”邢翰文始终挂记着杜廷帧,这满院的人当中就是不见杜廷帧和柏懿。 “他在屋内休息,一会儿就起来了。晚上你就在这里吃了,这里都不是外人,都是家里人,等吃完再跟你祖父说说话!”杜母道。 “好!”邢翰文满口答应! 放榜日四 天色暗了下来,大家开始在院中挂灯笼,一盏一盏红通通的烛火耀的满院子喜气。院中原本的木桌有些小,杜嘉宏将屋内的桌子搬出来合并在一起,烧好的菜也慢慢地端上桌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悦和笑容,各自不同又都一样。 “邢翰文!我记得今年你是不是也参加了科考?”柏琰见邢翰文在一旁挂灯笼,顺手拿了一个过去,随口问问! “嗯!你还记得啊?”邢翰文有惊讶地看着柏琰。 “当然记得!你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考上了吗?”柏琰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邢翰文。 邢翰文爬上脚边的凳子上,将手里的灯笼挂在桃树上,他看了一眼沈家逸正在和沐云轩几人聊的开心,他没有回答柏琰的问题,只顾着自己手上的灯笼。柏琰见邢翰文没有回答自己,心里也大概有数了! “邢翰文!你现在住哪里?我以后找你玩的时候该去哪里找你?”柏琰岔开话题。 “那地方有点偏僻,等过几天我收拾干净了来接你好不好?”邢翰文正好下来,看见柏琰脸上有些失落。“怎么了?” “那你以后怎么办?”柏琰觉得又没考上功名,又是单身一人还带着一个老头,又没有一技之长,这以后怎么过日子啊!“要不然你跟我舅舅后面学做药材生意吧,或者是跟老李叔后面学医如何?这样你最起码可以养活自己。” “你是担心我养不活自己还是担心我取不上媳妇啊?祖父当年可是说了到时候就将你嫁给我,我吗?以后就是他的孙女婿了,要跟着你喊一声外祖了……” “胡说!”柏琰脸色温怒,立即制止邢翰文继续说下去,柏琰的声音也引得其他人侧目,柏琰立即走开跑向李玲玉,留邢翰文一个人在原地。邢翰文只是故意打趣柏琰,但没想到柏琰的反应会这么大,这让邢翰文觉得好笑,这也不是第一次开这样的玩笑了。邢翰文没有多想,抄起板凳就送进主屋,邢翰文正准备要出来的时候,他看见院中所有人都是有说有笑的,自己要是强行融入进去,怕是会扫大家的兴,想了想也就转身去了杜廷帧的主屋,想着还不如多陪陪这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却疼了自己十几年的祖父。他也想第一时间将属于自己的好消息亲口告诉杜廷帧,这也是他为何从进门到现在不对外人说的原因之一。 走到杜廷帧主卧的门口,邢翰文刚想进去就看见杜廷帧身边的柏懿,邢翰文本想着就只在门口等着杜廷帧,但现在自己却仍不住的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打量着娇小瘦弱的柏懿。 她真的是很瘦弱和娇小的,身上的衣物虽然看起来朴素,但确实极好的布料,似乎不是她自己的,有些偏大。衣领盖住了柏懿的这个脖子,额头鬓角都捂出了汗,就像是是刚刚出生被打包的婴儿一样。屋内没有电灯,一片昏暗,院子中的烛火透过窗户映到柏懿的脸上,五官都很小巧精致,但就是脸色不太好,即使是在没有光线的地方也是能看出来的。 “唔……”床上的哼了一声,邢翰文立即退出门外,他竟担心自己突然的出现会吓到柏懿。 柏懿缓缓地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里并没有让她觉得不适。她好像知道自己睡在杜廷帧的身边一样,她没有松开手,只是转过脑袋看着杜廷帧:“外祖!”喊了一声,身边的老人没有回应。 柏懿回过头,等了等,她又转向杜廷帧:“祖翁!”“祖翁!”喊了两声,柏懿就没有再喊了,然后就一直注视着杜廷帧,等着杜廷帧。 邢翰文蹲在门口不敢离开也不敢动半分,他的耳朵里都是柏懿那两声呼唤,很轻柔细微,这也唤起了他脑海里的记忆,那是杜廷帧对着他这样喊的“孩子!”“孩子!”,那是他第一次被丢进五荒山的山脚下,是下雨天,是深秋季节。 杜廷帧醒来,他转过头看着柏懿,眼角的皱纹拉长深陷。柏懿并没有显得很惊喜,反倒很平静:“外祖!” “好孩子!受苦了!”杜廷帧伸手抚摸着柏懿满是汗水的小脑袋,满眼的都是心疼啊! “祖父!”邢翰文忍不住的进来,但没有点燃蜡烛。 “是翰文啊!你一直守在外面吗?”杜廷帧起身,柏懿也跳了下了床,但不知道蜡烛在什么地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刚过来没一会儿就在门口等着的,听见祖父醒了,才敢进来打扰!”邢翰文上前给杜廷帧穿好鞋袜,然后噗咚地跪在地上。 “祖父!我考上了,一甲第二!翰文守在门口,只想第一时间亲口把这个消息告知祖父。”邢翰文只是说这简短的两句话就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好!好啊!好孩子!你也受苦了!来,起来!不哭,不哭!”杜廷帧轻轻地替邢翰文擦拭干净面部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祖父!”邢翰文说不出口的感恩,只能开口喊了一声。 “祖父都知道,都知道!”杜廷帧养了邢翰文十几年,早就当作是自己的孙儿一样,怎么会不知道这一声祖父的含义呢! “你祖母他们知不知道?”杜廷帧问。 “我没说,第一个就是告诉祖父的!” “听祖父的,暂时不说,等一切落定之后,到时候就自然而然地都知道了,不在乎这一时!”杜廷帧交代。 “翰文明白,翰文听祖父的!” “好!把蜡烛点燃,给你看看我的好孙女!” 放榜日五 蜡烛点燃,屋内透明光亮,外面的人见屋内有光亮了也都赶紧涌了进来,老李叔很淡定地坐在桌前,沈天奇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有上前而是陪他一起坐着。 “父亲!”杜嘉宏第一个冲进屋内的。“父亲您醒了?”杜嘉宏是百感交集,父亲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让他吃了这样的苦。 “醒了!”杜廷帧应道后扫视着眼前的一圈人,眼睛里都是笑意!“都在就好啊!饭做好了没?肚子都饿了!” “父亲!都做好了,就等着你睡醒后开饭!”杜月冉道。 一个院子,两张桌子,三四家人聚集在一起,热热闹闹地但不聒噪,大家都没有再提东捱国的事情,就好像根本就没有那件事情一样!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我好像都没有见过。”杜廷帧看向凌子遥陌生的问。 “父亲!这是沈家逸的朋友。”杜嘉宏介绍。 沈明权才发现沈家逸是什么时候交了这样的朋友,他看了看凌子遥,见他又不像是调皮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再说,沈家逸的性格摆在这里也不希望自己过多的去问。 “叫什么名字?”杜廷帧又问。 “晚辈姓凌,名子遥!”凌子遥起身恭敬行礼。 “坐下,坐下!快别拘谨,把这里当作是自己家一样才是最好的!可别生分了!”杜廷帧对凌子遥有好感,也或许是眼前这五六个年轻人都是个好孩子。 “沈天奇,老李头!我们现在看看他们就知道我们老了,这以后还得是他们啊!”三人笑而不语。 饭后,所有人又都围坐在院中说话,大多是说从前的故事。柏懿坐在桃树下的的一把竹椅子上,她不知道是在听外祖们说故事还是在听沈家逸和沐云轩们在说话,两边的话题她都无心理会。 树上的桃子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还不红,看上去还满是生气。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回夜水村了,好像该回去了一样。凌子遥留意着柏懿的一举一动,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看他。邢翰文倒是一直盯着柏懿看,也盯着柏琰看,这姐妹二人的性格实在差距太大,一个安安静静地,一个又那么活跃! “柏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沈家逸伸手摸了摸柏懿的额头。 “沈家逸!你什么时候也懂医术,我们这里可是有现成的大夫了?”姚云莲看了看知道兄长,脸上满是自豪! “从前都是这样,习惯成自然一时间也就忘记了!”沈家逸缩回手,毕竟这里也有外人的。 “久病成医,柏懿丫头自小就跟你一起长大,她身体状况你也自然比我要熟悉些,与其说是习惯了倒不如说是你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良医!我听我母亲说过,柏懿七岁那年闹肚子不吃饭,一家人都弄不好,还是你亲自喂她的,你们同是一日出生的,她七岁你也就七岁,这又哪里是靠什么医术和灵药,要说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个道理!”沐云轩有意撮合柏懿和沈家逸,在场几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你学医没几天,嘴皮子倒是溜了不少!”姚云莲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柏琰有些不悦,那时候她还在杜廷帧这边养着的,这些她都没有参与也都不知道! “我想回夜水村了!”柏懿看着沈家逸,然后目光又飘向了凌子遥,但立即收了回来,邢翰文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说她的故事! “你还想回夜水村吗?”沈家逸问柏懿,那可是沈家逸拼命想要出来的地方啊! “要回!”柏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放榜日六 “这院子怎么样啊?给我是不是后悔了?”萧见拙推着尹跖钊逛遍了大半个院子,前院,后院,外院和内院,每一处是每一处的风景。 “这院子就是你的,什么叫做给你的?如果说不是你的院子,你又怎么会拿到房契的?”尹志晖仔细的打量着这院子的边边角角。“见拙!你说这院子是萧正楠亲手设计的还是请人修建的?这院子要是对外开放,凉城那些自诩清高,恃才傲物的园林大家见了也得俯首称臣,自愧不如吧!” “我说能想到将房契那样设计摆放的全凉城也就兄长一人了!兄长,你是怎么想到的啊?”萧见拙故意问。 “你会想不通?”尹志晖质疑。“过户文书和房契都在我手里在我手上,但房契上却没有我尹志晖的名字,这就说明这院子就不属于我,属于萧正楠,我只是还给萧正楠罢了,物归原主!” “兄长!你这解释也太差强人意了吧?我跟萧正楠是隔了好几个时代的人,我跟他因该是没有任何联系吧?还有就是你跟他也是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怎么就过户给了你?东西都在你手里,你别说你不知道!”萧见拙试探。 “停停!”尹志晖回过身看向身后的萧见拙。“我还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就你回来之后跟我说你想要出府,我才突然想起来我手上有这院子。萧见拙!我跟你说,但凡这房契上有我的名字,今日我俩的身份就会互换一下了,我是主,你是客!我也就不会这样给你咄咄相逼了!唉?是你请我来的,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尹志晖面露不悦。 “明早我们去吃大肉包,我请客!”萧见拙立马讨好。 “这还差不多!吃饭去,我都饿了!”尹志晖没有了往日的阴冷,萧见拙也没有平时那样的严肃,他们都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志晖,见拙!吃饭了!”梅香找过来喊道,亲切大方。 “志晖?”尹志晖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公子,公子!你师傅回来了,烟叔让我叫您过气!”孙二喜急匆匆地跑来。 “好!我马上过来。” “你师傅回来的还真是时候,难得这样的团聚,我先去开饭!”梅香顺嘴一说,萧见拙低眉看了看尹志晖。 “你说尹跖钊今晚能不能睡得着?筹谋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还是一场空!”尹志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活力,又是一滩死水。 萧见拙推着尹志晖来到前院,前院已经是很热闹了。烟叔和花颜老人又融入一起开起了玩笑,鬼爷靠坐在前院的台阶上看着他们说笑,孙二喜背对着大街面朝着前院是一脸的松弛,梅香和花管家一进一出的忙碌着,桌上色香味俱全。 “师傅!”萧见拙欣喜地喊出口! “臭小子!我出门这么久也不见你来找我?过来我看看!”花颜老人冲着萧见拙招手,完全无视于轮椅上的尹志晖,尹志晖嘴角上扬看着萧见拙,俨然一副兄长的宠爱。 师傅行踪不定,我就是想找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寻!”萧见拙走上前,花颜老人拍了拍其肩膀,捏了捏背夹。 “身上的伤还疼不疼了?有没有再复发?”花颜老人关心问! “没有!一次都没有!” 花颜老人突然凑到萧见拙耳边:“这院里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陌生人?你什么人都带回来?” 放榜日七 花颜老人说完离开萧见拙,脸上刻意地露出一些责备和无辜的看着他,萧见拙在花颜老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忘了跟师傅介绍了,这是我兄长,尹志晖。这几日正好有空,就请兄长过来住几日。”萧见拙走到尹志晖身后将轮椅推至花颜老人面前,花颜老人看着尹志晖脸上露出一丝抱歉之意。 “刚才话说快了啊!尹公子别介意!”花颜老人不等尹志晖开口,就率先开口,有些顽童之态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晚辈不敢!晚辈在这里跟老先生问好了,恕晚辈不便,有失礼节!”尹志晖坐在轮椅上拱手行礼! “唉,不能这样!你即使见拙的兄长,也就是自己人,万不可见外了。”花颜老人连招手表态。萧见拙看着花颜老人对于尹志晖来说俨然一副对陌生人的态度,因不知道而不待见,又因后来自己的解释而又热络起来,现在又是一副似熟不熟的距离感,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熟是因为他们好像从不认识一般! “鬼爷!”萧见拙朝着坐在一旁的鬼爷喊道。“师傅!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前在侯府住的时候,几次有幸被他相救,他孤身一人,又有些年纪,我便将他接到我这里,这院子太空,人多了也热闹些!”鬼爷走到萧见拙身边,见花颜老人年长些,便主动见礼。花颜老人没有开口说话,憨笑示意。 “轮到我了是吧?”孙二喜翘首以盼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这动作已经是习惯性的流露出来。他满目期待的看着萧见拙,想往前走一步,又没有等到他的邀请,好像是脚焊死在地,身子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身子一样。 “过来!”萧见拙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孙二喜,他可以自由的活出自己。 “嗳!”孙二喜恨不得飞过去。“师公好!我叫孙二喜,以前是在侯府看门的,现在是保护公子和整个院子的人身安全。师公日后有什么吩咐的尽管开口,孙二喜绝不会偷懒耍滑!”孙二喜一副讨好的自说。 “见拙,侯府的人才真是都被你挖过来了!”尹志晖打趣,大家相视一笑。 “大公子这是在夸我了?”孙二喜对尹志晖也是恭恭敬敬地。 “哈哈!这小猢狲倒是挺机灵的!”花颜老人笑颜满面。 烟叔有些不屑地走过来:“他可是机灵了!”烟叔摆了孙二喜一眼。 “见拙!菜都上齐了,大家还是坐着一边吃一边聊吧!”梅香将最后一盘清鱼端上桌。众人纷纷落座,尹志晖,烟叔坐萧见拙的身边,花颜老人,鬼爷年纪大些做上桌,梅香,花管家坐萧见拙对面,孙二喜坐最下面。 桌子上没有生分和见外,就似乎都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侯府! 整个侯府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萧靖瑶,尹跖钊,王凝烟,孔青书四人围坐在前厅的餐桌前。桌上的菜没有一丝生气,桌子上没有一点声音,整个前院都是安静地不得了,只有夏虫再不断地尝试打破这个僵局。孔青书心里暗自庆幸今晚没有将尹志煊叫来一起吃饭,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快要逼死了!凌越,云易站在吴新登的身边,严霜儿紧跟在王凝烟的身后,云易神色凝重就连叹气也是缓缓输出。 一只萤火虫飞了进来,微黄色的光芒一闪一灭,忽高忽低的在几人面前起起落落,只有孔青书的目光被它吸引过去。 “唰!”一支筷子从尹跖钊手里飞出来,将那只鲜活的生命击中,震得粉碎,那微弱的光芒瞬间消失。孔青书吓得一惊,两眼空洞无力的呆在那里! 放榜日八 “都这个时候了,他不会回来的。不回来就不回来吧,还带走了一个!侯爷,你这十五年来的算盘好像是打输了啊?明日就是殿试,后日礼部的就会下达任命文书,侯爷还是想想这日后的事情吧。”萧靖瑶冷语相对,看也不看尹跖钊一眼。 “就算他不回来,他骨子里流的还是我尹跖钊的血。这一点他永远摆脱不了!” 萧靖瑶摇摇头:“流的是你尹跖钊的血又能怎么样?沈家逸难道不就是因为他身上流的是你的血,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的?跖钊!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沈家逸的身份目前好像只有咋们侯府人知道,但没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李玄舒也知道了,六部也有耳闻了呢?甚至这风也吹到了皇帝耳朵里面。” 尹跖钊不明白萧靖瑶这番话里的意思,王凝烟也是一头雾水!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凝烟问。 “沈家逸这次能一举中榜,我可以断定是他凭自己的实力得到的。你和李玄舒在朝中抗衡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朝中大事小事都是你们二人操控把持,皇帝是有名无实,几乎是上不达天庭,下不为民心。可有件事情你和李玄舒是做不到的,那就是科考,这也是皇帝初登位之时,你和李玄舒协商好的一件事。李玄舒命中无子,而你也是厄运缠身。你们心里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一甲前三是何人,你们各自凭本事去拉拢,这么多年也算的上是和谐共处!可这次凭空出现了一个沈家逸,你尹侯爷没办法干涉,李玄舒也只能干瞪眼。对于李玄舒而言,好在沈家逸的身份只是传闻,而且也只是个探花,这以后也就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而已,这对李玄舒来说不算是个威胁,再说沈家逸的身份对他来说也只是个传闻,甚至是他到希望沈家逸确确实实就是你尹跖钊的儿子。你们可知道这是为什么?”萧靖瑶目光投向尹跖钊,身子未动。 尹跖钊不说话,王凝烟也沉默了! “你有了个探花儿子,那沈家逸这次科考的含金量可就要大打折扣了,就算是他将来在翰林院编修,你觉得别人又会怎么去看他?你还会再去拉拢状元和榜眼吗?你就是有这个想法也得是偷偷地去做了,那对于一甲第一,第二的他们来说,将来他们在你面前还有前程可言吗?据我所知,状元郎可是开封府崔臻的亲侄子崔胜,那榜眼现在是不是已经被李玄舒请回府中了呢?李玄舒心里打算,探花给你了,榜眼我总得抓在手里吧,他家可还有两个女儿啊!”萧靖瑶看着眼前二人似乎有些反应过来的样子,眼角露出了微笑。 “可沈家逸……”尹跖钊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说! “可沈家逸现在的态度并不是我说的那样,你也是有苦难言。”萧靖瑶替尹跖钊说出口! 王凝烟顺从的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这正是我和跖钊最苦的地方,沈家逸对我们态度极为冷淡,我们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跖钊前不久有无缘无故的受伤,尹志晖又跟我们不亲近反倒跟萧见拙亲如兄弟,萧见拙又几次和我们作对!母亲!沈家逸也好,尹志晖或是萧见拙,这三人我们都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处处受牵制。母亲!您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您都闯过来了,眼下这些事情还得由您做主啊!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凝烟说这番话是真的服了软! 萧靖瑶见状,也没有再冷着一张脸:“沈家逸也不想让自己的这个探花身份跟一品君侯扯上一点点的关系啊!他不会认你作父的,他还知道就算他不认你作父,你也会扶持他的,他吃准了一点,尹志晖身带残疾,尹志煊是妾室所生,他知道他自己对于你们来说有多重要,就这样就得你们倾囊相助!” “他这么小怎么会想到这么多?”王凝烟不信。 “那你说说当他知道他自己的身份后,是不是太过于冷静了啊!他一边住在侯府用功读书,一边又照样的和他们来往,这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这孩子的性格能忍,能忍之人必成大器,但萧见拙更甚于他,尹志晖就更不用说了,他这十几年一直屈居于侯府的一个院落里,这种孤独又岂非常人能忍受的?就这三个孩子就足够你难缠了。” “咔嚓”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夜空被瞬间点亮,随即而来就是“轰隆”一声,这声惊雷震的大地都颤抖了,桌上酒杯中的酒被震荡的晃出水纹。眨眼的功夫又恢复了平静,就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尹跖钊走出前厅,萧靖瑶也跟着出来,所有人都望着天空四周,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侯爷!是城外夜水村那边传来的声响!”一护城军匆匆赶来回禀。 兰因絮果 整个凉城的人都听见了这一声巨响,锦荣街上的人全因好奇纷纷往城门口拥去,一时间交通堵塞,人员混乱不堪。 赵定是忙的束手无策,焦头烂额:“快去传我的令,把其他城门的护城军调来。” “是!”一护城军立马消失在人海中。 “大人!出事了!”副总军一口气都喘不上来的感觉,冲向城墙。 “又出什么事了?”赵定站在城墙上,一边是城内百姓暴动,一边是夜水河电闪雷鸣。 “河里的水在极速下降,夜水村下游也都露出了水面,可是……”副总军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汗水,又咽了一口水! 赵定已经是烦躁不安了:“可是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可是……满地骸骨啊!”副总军等着眼睛,脑海里都是他所看到的那一幕。 “骸骨?”赵定顾不得城内百姓的杂嘈声,自己脑补副总军说的画面。“满地的?有多少?”赵定想不明白,也就没有畏惧之色。 “大人还是赶紧亲自去看看吧!”副总军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 “走!”赵定风风火火地将要下城楼。“等一下!这事与我无关啊,我为什么要去,我的职责是护城门,我要是擅自离开这里出了事谁负责?你负责?”赵定又赶紧返回城楼。 副总军一时语塞:“大人说的对!夜水河一带也是护城军所管辖的范围之内,这么大的事情,大人如果没有第一时间上报,到时候我怕上面的人会问责!” “上面的人?枢密院的王大人就是上面的人!”赵定的一句话让副总军哑口无言。 城墙下面的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崔臻带着自己的府兵从城门南边赶来,曹敬民率自己的府兵从城门的北边赶来,二拨人浩浩荡荡地相聚碰面。 城门口的百姓见了自然而然地安静了下来,又都自觉自愿地让开一条通道。 “我就知道会出事!”曹敬民与崔臻并肩而行,神情凝重。 “这一声惊雷,威力巨大,这个凉城都被震得颤了颤,今夜要是查不出个原因,明日早朝怕是交不了差!”崔臻也是焦头烂额。 “交不了差是小,大不了被责罚一顿,可这一声巨响让我担忧,这可不是一声惊雷这么简单,怕是要出大事!”曹敬民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大人从前可曾见过或是听闻过类似的事情?”崔臻问。 “从未听说!” “二位大人动作真是神速,属下正要派人去各府通禀的,没想到二位大人就已经来了!”赵定早早的下了城门等候。“唉!二位大人已经来了,你们赶紧回去当差,别伤着百姓了,好好劝说他们离开!”赵定的言行举止,崔臻和曹敬民里都不理会,更是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离开。 赵定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了一眼副总军,副总军就立马跟在了曹敬民二人身后。 一水之地 “你不去看看?”尹志晖问萧见拙! “与我无关的事情我都不关心。” 子夜池内,尹志晖和萧见拙正在院中闲聊,花颜老人闻声就已经离开了。烟叔也是因为好奇出了城,但不是和花颜老人一同前往!鬼爷照常去打更了,萧见拙没有让孙二喜离开,孙二喜也是急的在门口团团转,但依旧没有擅离职守。 “唉!城外出什么事了?”孙二喜拉住一个过路人就问。 “你自己没长腿啊!”过路人甩开孙二喜。 尹志晖闭着眼睛坐在轮椅上用力听着外面的纷扰声:“这种声音真的好听。”他只说了这句话,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好像是睡着了。 萧见拙躺在摇椅上轻轻地晃动着摇椅,晚风吹过来,一阵一阵的人声参杂在其中。他的脑海里回忆着在东捱国的一幕一幕。子夜池内很安静,外面却很吵闹! 杜宅 “街上乱成一锅粥,什么都打探不出来,护城军严格把控着城门,开封府和工部都已经赶过去处理了!”杜嘉宏和沈明权,柏旭尧第一时间出门。 “肯定是夜水村出了事,可那里都被水淹泡着的,又能出什么事呢?那么大一声响,就跟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柏旭尧忧心自己的故居。 “会不会跟……” “这是朝廷的事,别乱议论,大家都要警记祸从口出的这个道理。”杜廷帧打断了沈明权后面的话。沈明权看向杜廷帧的时候,杜廷帧朝他微微点了一次头,沈明权立刻明白过来。 杜廷帧看着一直站在院门口的柏懿,他发现了柏懿是踮着脚尖站在门口,沈家逸几人则是站在院门外,听着过往人群议论此事,邢翰文一直待在院中看着柏懿的背影。 兰因絮果一 曹敬民和崔臻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尤其是崔臻,赵定吓得脸色刷白,伸出手颤抖的不停,副总军立即上前搀扶。 “这……这么多啊!”赵定被吓得语无伦次。 “我刚刚都跟大人反应了,大人您不是说不与我们有关吗?”副总军小声嘀咕,赵定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开口说话! 崔臻看着眼前洪水退去后的泥土里,躺着说不清,望不到头的骸骨,望不到头。这些骸骨很少是完整无缺的,大都是残缺不全的,有的地方三两个头骨,有的地方是四肢数十个,有的地方甚至只是半个身子,有的还埋藏在淤泥里,有的骸骨看一眼就知道还是个孩子啊……崔臻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冷静的站在这里,他看着这些说不清的骸骨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夜水河仍旧是电闪雷鸣,河水还在肉眼可见的减少,露出了属于原本的道路,天空月光皎洁如水洗一般清冽!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夜水村,不是原来的夜水河了,现在这里是另一个不属于人间的炼狱! “好多白骨,好多白骨……好多死人……”几个充满恐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崔臻四人回身望过去,怔住了。 “赵定!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你说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崔臻跑到赵定面前一把揪住赵定的领口,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蠢货!曹敬民上去就是给赵定一脚,另一脚重重的踢在了副总军身上,二人栽倒在骸骨堆里连跪带爬地才站了起来。而另一端端护城军却丝毫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 “要是敢走漏风声,我摘了你的狗头!”曹敬民恶狠狠地瞪眼睛,赵定知道这是自己的失职,不敢多耽误赶紧上去去驱赶三位百姓,副总军协助在一旁,直到赵定的嘶喊才引起护城军的注意,一小队护城军连拉带拽的才将三名百姓搞走! “曹大人!这事瞒不住!”崔臻语重心长地表示。 “你还想着瞒住谁?这是塌天的祸事!”曹敬民言辞激励。“我就知道要出事,所以我每天都来巡视,我怎么也都想不到……” “轰隆!”一沉闷的声响打断了曹敬民的话语,声音之大到让赵定来不及将三位百姓妥善安置就立马跑向了崔臻这边,曹敬民和崔臻不顾地上骸骨,循声而去,一阵一阵的声响似乎是故意引导着二人过去。 脚下的淤泥一踩就没了脚踝,崔臻,曹敬民同时停了下来,身后的赵定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们都察觉到了脚下的异物是什么。原来那些露在外面的骸骨只是一部分而已,更多的是在这淤泥之下。不管是曹敬民还是崔臻,这样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考验,这不是一桩人命案,这不是天灾人祸,这不是谋杀,这就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屠杀啊! “轰隆!”一声惊醒了失魂的三人。 “先去那边看看!”曹敬民率先走在最前面! 兰因絮果二 “站住!站住!”三名百姓中的其中一人刚押到城门口,就突然挣脱护城军的束缚。 “你们完蛋了,我打的鱼都是吃尸体长大的,你们都吃了我的鱼,你们都吃了我的鱼!”这一百姓冲到人群里嘶喊着,字字清晰。“你们快去看看吧!都是骨头,都是人的骨头,一个连着一个,看不到头了,你们都吃了鱼,那些骨头会扒开你们的肚子,要你们还给的,统统要你们还,你们一个谁也跑不掉的……” 城外的群众百姓都认识这个人,他是一个鱼贩子,他说的话听到的人也都听清了,听清了却不敢说听懂了,听懂了的人也不敢承认自己听懂了! “站住!抓住他!”三四个护城军紧跟在那一人身后追赶,但始终追赶不上。城外的百姓都被开封府和工部的府兵强制性分开在两边,就是怕会出现群众暴动引起的踩踏事件。两边的人被分开后中间留下一人左右的通道,通道随着人群的躁动而弯曲扭动,但又没有一个人想要去冲破那道脆弱的警戒线! “侯爷!”护城军追出街面,正好遇到迎面而来的尹跖钊。 “赵定呢?”尹跖钊带着凌越云易直奔城门。 “回侯爷!赵大人和崔大人还有曹大人一起去了夜水河!”护城卫紧跟身后回禀。 尹跖钊没有理会周围的群众而是直接去了夜水河方向,刚出城没多远尹跖钊并发现了异常。 四周放眼望去一片幽蓝深邃,空气中飘荡着无数飘渺的蓝色带形雾状的漂浮物,他们随着空气的流动而上下漂浮,颜色也是深浅不一。它们似乎是从地面升起,然后又没入地面,空气中的声音很凄惨,有如婴孩的哭泣声,也似乎是一种煎熬的嘶鸣声,一缕一缕……一缕一缕…… “侯爷!把这个戴上!”云易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尹跖钊的手里。尹跖钊没有打开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拳头! “你听见了吗?”尹跖钊微微的转过头,但眼睛却如同猎豹一样警惕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云易一身平常百姓的衣服,但手里却拿着一记拂尘:“听到了!” 尹跖钊伸手唤来身后的一随从:“你听见什么声音了?” 随从不知所云的地摇摇头:“没,什么声音都没有!” “侯爷不必担心!这一天迟早是要面对的,贫道定会护侯爷周全!”云易上前一步与尹跖钊并列。 尹跖钊没有停留,而是带着一队人马继续向夜水河走去,可越往里走那种声音就越清晰,直到看见了…… 尹跖钊停了下来,他不敢再走下去,他畏惧眼前的一切,云易看出了他的胆怯。 “侯爷!曹敬民,崔臻已经走在前面了。” 兰因絮果三 望着尹跖钊和云易一行人离开后,丑叔才缓缓地从黑暗处现身,他让仍是北院那副模样,一身黑色棉衣连帽风衣将他完美的融入到黑色中,没人发现这样的一个人是活着的在行走。他不动声色地跟在尹跖钊的队伍后面,地上的骨骸他视而不见,他也没有刻意的或是忌讳的避开地上的白骨,周身的蓝色幽蓝漂浮物将他围绕,尖锐地嘶鸣声他听的清清楚楚。丑叔没有尹跖钊那般的恐惧,他从容淡定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商量!”沈天奇看着夜深,起身告辞。 “路上注意安全,慢一点!夜水村的是明日一早我们再去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晚上回去也就不要再多想了,家逸后日殿试的事重要!”杜廷帧送至院门外,几个小的在门口听左右隔壁的邻居谈论着各种猜测。柏懿还是那样的姿势站在门口望着夜水村的方向,他们都没有人发现她始终都是朝着那一个方向张望! 沈天奇刚走出院门外就看见不远的街口一阵骚乱,左右邻居也都纷纷地跑上前看热闹,顿时街道口就被围堵地水泄不通。 “这是鱼贩子老张家的小儿子,张三啊!他怎么成这副疯癫模样了?”原来那三个百姓都是鱼贩子老张的三个儿子,张大,张二,张三。老张是老渔民,三个儿子自幼跟在父亲身边与水打交道,现在老张上了年纪主要就负责卖鱼,而三个儿子就负责捕鱼。夜水河渔民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三个儿子就常常夜里等宵禁后想办法偷偷出门,夜里抢先捕鱼,然后等第二日城门打开进程就总是比别人收获更多。 “我跟你们说,我看到了说不清的白骨,说不清!比水里的翻浪的白鲢还要多,密密麻麻地铺在地上,一直一直到夜水河下游。”张三走在街上,一边跟大家描述自己的看到的一边又用手对着天空比划着,一副疯魔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啊?你哥哥呢?”一个跟张三熟悉的人拉过张三。 “我哥哥?我哥哥也成了白骨,也躺在那里了!你们吃了我家的鱼,那些鱼吃了那些白骨,然后那些白骨会找你们的,会划开你们的肚子,然后拿鱼!哈哈……拿鱼……拿鱼”张三挣脱那个人的拉扯,跌跌撞撞地来回穿梭! “这家伙疯了!肯定是偷鱼被人打傻了!” “我没疯!你们不敢去,你们不敢看!整个夜水河都是白骨,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看看,你们去看了就知道我没疯!”张三又是从前那样的神态和大家说话。可是不一会儿:“我害怕,我看了害怕,死了好多人,他们都在水里,都在水里,我害怕……”说完张三就冲出人群跑向自己家的方向! 众人一哄而散,他们对夜水河是陌生的,张三的话无疑只是一个谣言传播。沈天奇,杜廷帧等所有人都将张三的话听到耳朵里,他们都信张三的话。 沈天奇看着杜廷帧:“夜水村出事了!是不是要去看看?” “现在是宵禁时间,如果现在真的出事了,城门口肯定是有官兵把守的,现在去也是无济于事弄不好还会惹官司上身,万一连累了家逸那才是大麻烦!”杜廷帧阻拦沈天奇! 兰因絮果四 “琰儿啊!你晚上也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知不知道?”李玲玉想到那晚的事情心里仍旧是害怕,她上前拉住柏琰的手叮嘱! 柏琰紧握住李玲玉的手看向杜月冉:“母亲!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和你姚姨去外祖家拿点东西就回!”杜月冉随口回答。 “那我能不能先和李婶一道回去,我陪李婶说说话!”柏琰还拉着李玲玉的手。 “对对!我正好还有话要跟琰儿说,路上也热闹些!”李玲玉高兴地。 杜月冉心里不悦但柏琰的这种做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心里再不高兴现在好像也不会摆在面子头上了:“去吧!我们回去后,再去接你!”杜月冉不会让柏琰有留宿在李玲玉家的想法! “谢谢母亲!”柏琰的高兴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找你,带你去一个地方!”沈家逸走到柏懿的身边说道,柏懿的思绪似乎不在身上,沈家逸说了半天柏懿才反应过来。 “嗯?你说什么?”柏懿惊愕地看向沈家逸。 “我说明天早上我去接你,然后带你去一个地方。”沈家逸补充方才所说的话,并没有因为柏懿的心不在焉而有不耐烦! “去什么地方?”柏懿听到沈家逸说带她去一个地方,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她想到的就是侯府。 沈家逸感觉到了柏懿的紧张,他在心里也猜测到了柏懿在想什么:“有家早点铺子,那里的包子很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柏懿一听,送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松弛下来:“包子!”柏懿原本空洞的眼神里面有了一点点光 “好!明天早上我们早一点过去!” 柏琰不高兴了,是摆在脸上的不高兴,李玲玉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 沈天奇一家人走后,姚泌和杜月冉进屋去收拾东西。 “旭尧!我要交代你一件事情,不管夜水河出什么事,你们都不要私自去查探究竟,凡百事都会有朝廷出面解决,不要因为你们是夜水村的人就事事出头,这些话你要谨记!”杜廷帧将柏旭尧拉到一边叮嘱。“还有就是东捱过的事情不能再提一个字,就当是没有这回事,尤其不要在孩子面前提!” “小婿记住了。”柏旭尧点头答应! “这些话我刚才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就是因为我越是这样的活,他们听了越是过度的关注和紧张!” 杜廷帧说完这些话,两家人就告别离开。邢翰文跟老李叔一道离去。 “父亲!”杜嘉宏喊道,杜廷帧是一身的疲累。 “关院门!” “父亲!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杜嘉宏心里有事! 父子二人走在前面,婆媳跟在身后:“什么事?” “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我担心父亲的安慰但又无计可施,我擅自跟他她请了柱香,如果她还记得父亲这些年的恩德,就保佑父亲平安归来。”杜嘉宏如实供述。 杜廷帧听了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夜里大概亥时之后!没想到早上父亲就平安归来了!” “亥时之后!”杜廷帧嘴里细声念叨着,随机又踱步走到院中的桃树下。“亥时之后,怎么会这么巧合!”这句话杜廷帧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里默念着。院中其他三人不敢打扰,就在院中陪伴着! 兰因絮果五 杜廷帧清楚的记得昨天夜里他们得救的时候也就是亥时过不久。“柏懿什么时候失踪的?” “前天上午被尹跖钊的护卫凌越带到侯府后我就去开封府报案了,崔大人亲自去了一趟侯府但是没有找到柏懿,侯府的人说柏懿去了东捱国找你们。老李叔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就等在家里,还好,父亲回来了,柏懿也跟着回来了,都回来了!”赵敏对于这件事情来说是最清楚的!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杜廷帧起身便回屋,杜母三人也都紧跟着回去。“把门带上!”杜廷帧交代,杜嘉宏立即照办。 杜廷帧走到堂屋的案前,将摆放在案上的紫檀木盒打开,小心翼翼地捧出里面的红绸布,然后又将红绸布放在堂前的方桌正中央位置。杜廷帧拿来香炉和红烛摆在桌前,随即将红烛点燃,然后又拿出一支清香点燃插在香炉里。杜廷帧退后散步,掀开长袍跪在木桌前,杜嘉宏,赵敏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多问多看! “你们也过来!”杜廷帧跪在那里,示意杜母在自己的身边,小两口跪在自己的身后!杜廷帧望着那方红绸布,没有声音,所有的话语也都埋藏在心低了。杜母侧目看了看他,心里也都明白。 大概几句话的功夫后,杜廷帧缓缓地下拜磕头,这一磕头并没有立马起身,而是一直伏在地上。又是几句话的时间,杜廷帧起身再跪下,三跪完结后杜廷帧久久不能站立起来。杜嘉宏赶紧上前搀扶,赵敏则去搀扶杜母到一旁。 “父亲!”杜嘉宏发现杜廷帧的眼眶早已经湿润了! “你们去休息,我一个人陪陪她!”杜廷帧推开杜嘉宏走到一旁的椅子上。 杜母招手示意杜嘉宏一起进了自己的内屋:“随你父亲,他心里有事,你们去休息你们的,这里由我照看着。 崔臻和曹敬民终于抵达夜水河最下游—\u0000—涪汐桥 兰因絮果六 柏旭尧和姚泌两家人走在路上,几个大人走在前面一步,三个孩子走在后面紧跟着。姚云莲勾着柏懿的手,柏钰和沐云轩走在一侧谈论着关于药材方面的问题。柏钰虽是从商药材生意,沐云轩是行医,但两人之间的谈话都是围绕着药材而展开,从药性,质量,作用,价格等等一一进行分析! “我家云轩能有今日全是你父亲和老李叔给的,还差点……”姚泌心里始终觉得过意不去。 “姚泌!这事以后不能再提了!就当没发生过一样,不对,因该就是从来没有发生过!”柏旭尧按照杜廷帧的话去做。“刚才我岳父特意交代我,让我叮嘱你,以后万万不可再提这件事情,他老人家今晚在饭桌上只字不提,老李叔同样是一个字都不提,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个人问题了。岳父也跟沈家公打过招呼了,不然以沈家公的性格不会在饭桌上一语不发的。” “我记下了,以后再也不提了!”姚泌虽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心里知道杜廷帧说的都是对的,也是为他们好的!“难怪我见沈家公今晚好像有什么心思一样。”姚泌想起沈天奇是一直坐在摇椅上不说话。“我看沈家公好像是有别的什么事情憋在心里一样,家逸这么大的喜事就是我们也是从心里高兴的,可沈家公好像并不是那么的高兴,这种高兴好像不是从心里透出来的!”姚泌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姚泌说道我的心里去了,我是从上次沈家公病倒了就发现了,就是那天晚上在饭桌上谈论云轩的事情,沈家公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那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现在想想好像是你说的这么回事!”杜月冉补充。 “沈家公又什么事也会跟岳父商量,我们都是做晚辈的,他不说我们也不好主动去问的,毕竟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柏旭尧说完还看了看身后的柏懿,见柏懿和姚云莲乖巧的聆听他们说话,也就没有在意! “怎么了?”姚云莲问柏懿。 “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柏懿回头看了看。 “没有人啊!”姚云莲也跟着回头看但是身后一片漆黑。 “你们在看什么?”沐云轩问见这两个人老是回头。 “柏懿说好像后面有人跟着咋们!哥!我有点害怕。”姚云莲的话让大家停住了脚步,她自己也有些害怕。 “别胡说!”沐云轩低声说道。 柏旭尧自然是不放心柏懿的,他担心柏懿时时刻刻都会突然不舒服:“柏懿!”柏旭尧走到柏懿身边,一把将柏懿搂在怀里。 “父亲!”柏懿像个猫一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杜月冉和姚泌也都走到柏懿身边。 “我们回家,马上就到家了!”柏旭尧欲揽着柏懿的肩膀转身,但柏懿有些不情愿的回过身,虽然是回过身,但眼睛仍旧是朝着身后的那片漆黑望去。 “她来了!她来找我了!”柏懿被柏旭尧勉勉强强带着走了几步,突然挣脱开来一边说一边朝着身后的方向跑去。 “柏懿!”所有人都跟在追赶着柏懿,但柏懿一直跑,并不会因为是黑夜的缘故而认不清路,她跑的很快,目的性也很强,直到跑出巷口所有人才知道柏懿要去的是夜水村! “柏懿!”柏旭尧一把上前抓住,死死抱出柏懿,岳父的话还在耳边。柏懿没有挣扎,没有像刚才那样不受控制,她温顺的窝在柏旭尧的怀里,满头的汗水。 “这是哪里?”柏懿又问! 兰因絮果七 “这是凉城啊!”杜月冉回答! 柏懿松弛下来,她环顾着四周,眼里的陌生渐渐退去,她看见不远处的城门口围满了人,她没有要过去的欲望:“对!这是凉城,这是凉城。母亲,我刚刚只是想回夜水村了,所以脑子才不受控制的跑到这里了,外祖说过,我们不能随便来这里,我们赶紧回去吧!”柏懿就要往武登巷的方向走去。 六月的夜晚是炎热的,再加上跑了这么一段路,柏懿的额头脸颊全都被汗水湿透,瘦小的下巴都有汗珠子往下滴。柏懿的脚步很急,一步跟不上一步的跌跌撞撞,杜月冉几人都被她甩在身后。突然,柏懿突然的停下脚步,身后几人都来不及相问,柏懿转身推开杜月冉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跑的很快很急。 “柏懿!”柏钰见状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一把抓住柏懿的手臂,但柏懿的手臂上都是汗,柏懿用力一甩就挣脱出来,继续跑向城门。 凌子遥突然出现,拦住了柏懿的去路。 “你让开,让开!”柏懿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冲着凌子遥喊道,原本瘦弱的脖子上布满了青筋。这样的柏懿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他们有些害怕这样的柏懿,他们都不敢上前一步。 凌子遥不说话,但一步不让的阻拦在柏懿面前,柏懿想要从侧面越过他,但凌子遥的身手要更快一步,柏懿又再一次从另一边尝试,但还是没有成功。 柏懿挫败的后退了两步,她隆拉着肩膀,就像李玲玉说的那样,魂被抽走了。她没有一丝生气,她又转过身向着武登巷走去,这次是走的,她跑不动了,她没有力气! “柏懿!”姚泌心疼死了,她不敢去阻拦,她跟在柏懿的身边喊了一声!柏懿抬头看着姚泌,这时候的柏懿已经没有人样,就跟掉进了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姚泌顾不得柏懿刚才发怒时的样子,掏出手帕替柏懿擦拭脸上的汗水。“柏懿最乖了,最听姚姨的话是不是?”姚泌一边擦拭一边哄到。“天黑了!跟姚姨回家好不好?今天晚上去姚姨家睡觉,姚姨买了糖糕的!”姚泌的手停了下来,柏懿豆大的泪水掉在姚泌的手臂上,滚烫滚烫。 “她在叫我回去,祖翁叫我不要去。她在那里等我回去,那里很黑很黑,我不想去。祖翁让我不要去,他不让我去。”柏懿的泪水止不住了,就是闭上了眼睛,也是跟断了线一样。柏懿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姚泌听的更为清楚,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看了一眼柏旭尧和杜月冉,夫妇二人才走近柏懿身边。柏懿一直闭着眼睛哭,一直哭! “廷帧!香燃尽了就去休息吧!”杜母看着杜廷帧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快要燃尽的清香,生怕他的身体吃不消。 杜廷帧没有跟杜母说明这其中的缘由:“我要在这里陪她,尽力陪陪她,她怕黑!”杜廷帧想到柏懿那天晚上去沈家在路上跟杜廷帧说的话“我不愿意待在地下,也不愿意待在水里,太黑太冷了”杜廷帧想到这里眼眶就发酸。 “多陪陪她,她是个好孩子!”杜廷帧等一根香燃尽到还有一点点时,起身又拿了一支清香点燃插进香炉里。然后跟第一次一样,跪在地上三磕头。杜母没有在多说了。 柏懿睁开了眼睛,眼泪水也止住了,她将手从姚泌的手心里抽出,然后一个人听话的向着武登巷走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稳。凌子遥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后。 兰因絮果八 曹敬民,崔臻直到走近涪汐桥才真正的看清楚先前的的电闪雷鸣都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此时的威力已经远远没有方才的那样强烈。河水退至原来的位置,淤泥里的骸骨深深浅浅的依稀看到,其余的都被河水淹没。 “赵大人!这里不是你职责所在的范围,还请你速速你离开!”曹大人的直言让赵定目瞪口呆,崔臻看向曹敬民,心里真的佩服不已。 “曹敬民!你别太目中无人!”赵定气的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气。 “赵大人不顾本职擅离职守,难不成现在还想以下犯上不成?”曹敬民的气势更胜一筹。 “赵大人还是离开为好,这里确实不是赵大人该待得地方!”崔臻并没有为赵定找台阶而是说明事实! “大人,大人!”曹炳曹坤兄弟二人划着小木舟过来,岸上的崔臻听见人声,看见一盏明灯朝着自己的方向贴近。 “这里!”曹敬民吼了一声,那盏灯也是越来越亮了,直到停在自己的不远处! 曹敬民没有多说,踩着淤泥上了木舟,崔臻也紧跟其后。赵定一人留在了岸上,他又看着那盏灯离自己越来越远,很快就成了一个光点,所有的恐惧都从四周向他席卷而来,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拔腿就跑,朝着凉城的方向跑去。 “嘭!”一声,赵定被弹飞在地,跌进一个淤泥坑里,那里面都是白骨,赵定连滚带爬地爬出淤泥坑,刚要开口辱骂就被眼前的人影给吓懵。 “他们人呢?”丑叔问! “在那里!”赵定指着身后的涪汐桥。 “几人?”丑叔戴着斗帽,赵定更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四人!”赵定回答的很干脆,话音刚落,就被丑叔再次推下淤泥坑。 丑叔走向涪汐桥,不带一丝犹豫,他不用借助一丝光亮,这样的地方对他似乎是如履平地。 尹跖钊和云易以及身后的几个府兵一直沿着夜水河的河岸往涪汐桥的方向走,他们走的是大道,每个府兵手上都有一盏明灯,赵定远远的就看见了眼前的忽闪忽闪的,他以为是自己的副总军来找自己了! “这里,在这里!”赵定的恐惧开始得到了缓和。 云易听到了呼喊声,但不知道是赵定。 “过去看看!”尹跖钊对这里只有方向,脚下的路却是不太熟悉,以至于半天才走到一半的路程,要不是赵定的呼唤声,怕还是要绕大路而行! “侯爷!”赵定是一身狼狈的走到尹跖钊面前,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尹跖钊!“侯爷……” “他们人呢?”尹跖钊直问。 赵定立马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就在前面!”赵定一扫先前的颓废不堪。 “他们去了哪里?”尹跖钊又问。 “去了涪汐桥!” 赵定的回答果然不出尹跖钊的猜测,是那里出了问题。“你走前面带路。” “是!”赵定此时的心情是无以言表的,平时连侯爷一面都难见,没想到现在能亲自为侯爷带路,说不定此后就会被重用,再也不用守着这吃力不讨好的破差使! “侯爷!属下这次折返就是有些事情要当面跟你汇报的!”赵定开始要将自己显得很重要。 “说!”尹跖钊看着四周的戾气越来越重,这也就表示越来越危险了,从赵定的动态上来看他显然是看不到这周围的一切。 “先前的那几声雷声不是正真的打雷,是从涪汐桥底所发出来的,依属下所猜测这桥下面绝对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作怪。刚才我靠近的时候那里偶尔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还冒着一丝诡异的光,我还想多探查一番的结果曹大人和崔大人直接让我离开,反而他们两个坐船下去了。我硬是央求他们带我一个,结果他们说这不是我的职责所在,把我赶走了!我心里一想,这不是小事,得赶紧回去跟侯爷您说明情况,没想到侯爷早有准备了!”赵定添油加醋地补充。 兰因絮果九 “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曹坤将一竹筒交到曹敬民手里,木船虽小但被曹炳平衡的很稳定,没有一丝晃动。曹敬民接过竹筒,将里面的牛皮卷拿出打开,铺在自己的腿上,崔臻立即拿船头的油灯照明。 上面的文字是崔臻看不懂的,不是周边国家的文字,但牛皮卷上面所记载的画面崔臻倒是看得懂。“这是涪汐桥?”崔臻看着牛皮卷上面的图案问向曹敬民。 “你能看懂这上面的文字?”曹敬民有些惊讶地。 崔臻回视着曹敬民:“不认识!但我看得懂这画!”崔臻说的很认真,曹敬民一脸严肃,曹炳看着倒觉得这二人有趣。 “这可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祖宗记载的画面?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曹敬民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桥在上百年前就已经在规划中了?这不大可能吧!”崔臻怀疑! 曹敬民早就知道崔臻会这样疑问,他翻开羊皮卷的一角上面的日期虽然是残缺的,但重要的信息是能看的出来的! “一百七十八年前!一百八十七年前,你家老祖宗在一百八十七年前就知道子孙后代中有一个曹敬民会是工部尚书了?然后就把一百八十七年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崔臻还是不信。 “谁说是我家祖宗了,我说的祖宗是广义上的祖宗!”曹敬民怼道! “大人!还要不要继续往前靠近了?”曹坤望着只在眼前的大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黑夜里过来了,但这次不一样。 曹敬民,崔臻回过神,他们一道看向涪汐桥,一道道的闪电将涪汐桥照的刺亮,立马又陷入了黑暗,然后紧跟着一声闷雷。桥下面的河水已经形成了一个宽而缓的漩涡,而所有人看到的电闪雷鸣都是从这个漩涡里面发出来的。虽然有漩涡,但木船并不会因为漩涡而不稳。 “继续靠近!”曹敬民不等崔臻开口。 丑叔站在岸边看着木船缓缓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取下斗帽,直了直身子,就这两个动作就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他暂时什么都没做,就是站在那里死盯着面前的涪汐桥。 崔臻又将羊皮卷打开:“你看!这图画上所画的竟跟现实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就连岜虚子道长所布下的伏魂阵都描绘的清清楚楚,画图之人难道就连岜虚子也算进去了?依我看这就是一副假图,是有人刻意指引你和我一道过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你这东西是在哪里翻出来的?” “这东西是每一届工部尚书所传下来的东西,每一个在位担任过尚书的都要把他在职期间所发生的大事一一记载在一个册子上,要留给下一任尚书参考,这东西应该是最早一届所留下来的东西,这边角还有红印章的残留,现在看不见!你别乱说话,你谁指引我们来这?”曹敬民立马反驳! “有一点是这画上所没有记载的!这满地的骸骨,他都能把涪汐桥记载的这么清楚,拿他怎么没有将这满地的骸骨记录在案?这就说明绘制这图的人是见过涪汐桥的,但也只是见过涪汐桥!这也就说明涪汐桥的建立早于这些骸骨之前。而这满地骸骨绝对和涪汐桥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是这场河水起起落落都是有着某种联系。”崔臻开始打开话题。 “这我也知道啊!这涪汐桥,这伏魂阵不就是为了镇压炳丽国的十三郡主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曹敬民道。 崔臻凑上前,收起羊皮卷:“她要出来了!”崔臻凑到曹敬民的面前低声说道,一道闪电从二人耳边划过,下了船上四人一惊! 兰因絮果十 曹敬民一听立马和崔臻拉开距离,但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她要出来?她出来要做什么?” “报仇!”崔臻依旧是那个姿势看着曹敬民。 “报仇?”曹敬民眼里有了情绪波动,不是恐惧是理所当然。“是要报仇的?可是……?” “谁欺负她就找谁?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崔臻眼里的坚定已经是有了答案。 曹敬民没有作声,他眼里有些矛盾的纠结。“都欺负她了,所有人都欺负她了!” 崔臻听到后坐正了身子,看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涪汐桥:“这满地骸骨也不是生来就是埋在地下的,他们也晒过太阳,也淋过雨,他们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孩子。孩子被欺负了,善能回家找父母诉说委屈,那他们该找谁去?”崔臻用眼睛扫视着这条河水河,缓缓地站了起来,伸出右手在空气中轻柔地挥动着:“你们可以找我,找我崔臻,我是你们的父母。” 话毕!一声巨雷从漩涡口传来,震耳欲聋,紧跟着一道碗口大的闪电从漩涡口链接夜空“咔嚓”整个凉城都被照亮,如白昼,持续很久不灭! 崔臻看到了站在岸边的老人,他或许是花颜老人是丑叔是买脂粉的商贩是岜虚子,这些身份目前是崔臻所不知道的,也或许是没人知道! 崔臻看着花颜老人,花颜老人立即挥动抖袍瞬间消失不见,崔臻根本就寻不到他的踪影。尹跖钊和云易停下了脚步,内心的恐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抬头看着这刺白的天空,知道事情已经控制不住了。赵定被吓的抱头蹲在地上,他也知道要出大事了! 尹志晖,萧见拙还是那般镇静地躺在院中,他们彼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容颜。 “见拙!”梅香和花管家匆匆赶来。“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是不是要发生地动了,我们是不是得赶紧收拾行李!”赵金花也被吓傻了! “不用!只是闪电而已,或许是闪到不该闪的地方,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异常。有一年好好的天不也是突然黑了嘛!你们别担心,会没事的!”萧见拙说的轻描淡写。“你们回去吧!你们要是睡不着,可以去门口看看,街上应该会很热闹,这样的场景很少见的。让孙二喜陪你们一起去,注意安全就行!” 梅香知道萧见拙的性格,他是从来不喜欢热闹的,现在他这样说也就是故意要支开她们!梅香拉着赵金花离开! “你不用留下来陪我。”尹志晖开口。 “明天早上听他们说会更加有趣,他们每个人说出来都不一样,最夸张的要数烟叔了,孙二喜是最喜剧的,鬼爷大致不会多说,我师父大概又要去折腾他的百宝箱了,那里面都是好东西可就是好久没用了,梅香多少有点悲情色彩。明天一早我们先去包子铺,点两笼包子,那里是最热闹的,他们大多是一些年长的老人没有多少学识的,但年轻的时候阅历丰富,他们一边说一边掺和一些自己的所见所闻,有趣,实在有趣。”萧见拙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自然,尹志晖转过脸看着他听的也是聚精会神。 “这样的日子我没有,画面我想象不出来。”尹志晖眼里都是落寞孤寂。 萧见拙没有看他,他看着天空中的那一道还没有消失的光束:“我也没有!” 尹志晖又回过头,叹了口气:“你以后会有的!” 萧见拙没有接话了,他合上了眼睛可脑海里不断翻滚的画面攻击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他能看到很多他不熟悉的画面,这些画面模糊不清,但萧见拙放佛是置身其中一般,他知道现在崔臻身在何处,他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甚至知道她此时比他更加痛苦。 柏懿站在巷口看着夜水村那边所发出来的光线,她没有动,她身边的人也不敢动,时间放佛静止下来了。强烈的光线将柏懿照的有些透明化,似乎是一瞬间就要消失不见! 虚怀若谷 武登巷的的百姓都开始纷纷地走出家门,这样的异常让他们开始感到惶恐不安,他们不敢待在家中都以为这是地动前的征兆。现在不仅仅是城门口出现了纷乱,就是整个凉城都已经开始动荡不安了!锦荣街上的大小官员也都带着自己府兵纷纷上街维持秩序,李玄舒更是亲自己带了一堆人马浩浩荡荡地驻扎在锦荣街上各个角落。 “参见李丞相!”巡防营总军周军庆赶紧来报。 “李丞相!”禁军统领何年一上前打招呼,何年一是个年轻的禁军统领,既不是尹跖钊提拔的,也不是李玄舒的门生,单是萧老太后的一个侄子,文武状元出身,凭的也是自身的实力和对皇帝的忠诚。 “我们可都要盯紧了些,可别出什么乱子!”李丞相扫视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街上有尹跖钊的府兵。 “是!”周军庆,何年一应道! “都各自忙去吧!”李丞相没有多说一句,就走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丞相怎么也不说清楚?”周军庆问。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以为李丞相知道!尹侯爷,曹大人,崔臻第一时间出了城,到现在不也是都没有消息传出来。”何年一道。 “这阵子的怪事真是多,一件接着一件!”周军庆随口一说。 “什么怪事一件接着一件?”何年一上了心。 “何大统领还不知道啊?上次接上凭空出现了一条大黑鱼,可是有几丈楼那么高,还打伤了街上好几个百姓,后来又凭空消失了……” “你看见了啊?”何年一打断了周军庆神乎其神的说法! “我手下的当日正在街上巡防,看得清清楚楚,当时尹侯爷和崔大人都在现场。你可别说崔大人上任不久,但处理事情真是滴水不漏,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就这样被他压下去了,而尹侯爷第二日在朝堂上也是只字不提,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有一件事更诡异,就是前一阵子五荒上的山脚一大早就发现了四具死尸,特别诡异,当时我舅舅就在现场看的清清楚楚,也是被崔大人给压下去了,最奇怪的就是凉城内外竟没有一人报案,又是不了了之了。还有就是好像前几天,崔大人和尹侯爷府上一个当差的一道去了东捱国,崔大人回来了,侯府当差的就没有消息了!”周军庆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错的,但何年一也是一个字都不信。 “大晚上的你在跟我说聊斋吧!”何年一撇了一眼也不在搭理。 “何大统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不是说聊斋……”周军庆追了两步喊道,但品级不同,也就不在辩解! 百姓的骚乱是理智的,都以为是地动,但来到街上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原本戒备状态心理渐渐地松懈下来。 “柏懿!是柏懿他们!”沈家逸走出武登巷就看见了柏懿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他没有察觉出柏懿的异常,凌子遥见沈家逸来了立即藏身于别处! “家逸!”姚泌上前一步将沈家逸截住,没有让沈家逸碰到柏懿。“柏懿有些不舒服,你暂时别碰她!” “柏懿怎么了?”沈家逸被拉走。 “不知道!”姚泌真的不知道。 李玲玉挽着柏琰的手从柏懿身边走过:“魂又丢了,装神弄鬼的!” “你胡说什么!”沈明权低声呵斥,李玲玉是悄声嘀咕的但还是沈明权听见。 “都站在路上作什么,去找你岳父看看怎么回事?从早到晚都是乱糟糟的,一时不得安宁!”沈天奇背着手。心情不悦。“这丫头从小是被你们惯坏了,想一出是一出!”说完就朝着杜廷帧家的反向去。 面对沈天奇的抱怨,杜月冉几人都不想去辩驳。 强烈的光线刺的崔臻几乎真不开眼,眼前的白和黑是一样的,他们不得不掉头拉开一点距离后才能恢复正常的视力。四人几乎是同时间看到涪汐桥顶端所站立的老头,只是看不清人脸。 花颜老人悬浮在涪汐桥上,周身都是他亲手绘制的符咒,呈八卦阵势布局分开。黄符上的红色字体同样是悬浮在纸上的。花颜老人一边作势一边嘴里不停的念着咒语,符咒随着老人的指挥在半空中集结,然后一张张迅速的钻入水底,涪汐桥上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圆形的阵仗,就跟一张巨型的鱼网将涪汐桥给整个罩住。果然不错,巨大的红色圆形阵仗慢慢的从半空中朝着涪汐桥压了下来,老人乘机出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长鞭。 “唰!”重重的一鞭抽在那张红色圆形的阵仗上,这一鞭抽下去原本从桥下发出的刺眼光线慢慢地暗了下来。 “噗!”柏懿一口鲜血吐在地上,人被打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众人皆惊呆住了。 “不好了!”杜廷帧看着半根清香在自己的眼皮下好生生地折断,熟睡醒来后的杜嘉宏正好出来就看见杜廷帧向外跑去。 “唰!”又是一鞭打下去,红色圆形的阵仗红的更加饱满,那道光线更弱,天空暗了下来,夜水河充满了尖锐凄惨地嘶鸣声! “是师傅!”云易看着不远处的动态,心里如油锅一般翻滚,但他不敢说出来! 尹跖钊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已经有人先替他出手了,这个人或许就是岜虚子道长,他更本就没死,这让尹跖钊无比亢奋! “柏懿!柏懿!”所有人都被吓到不知所措,齐趴在柏懿身边,柏旭尧伸出手但不知道怎么去抱柏懿。 柏懿被这一鞭抽的翻了个身,疼的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她仰面朝天睁着眼睛,脸上都是血:“祖翁……”这一声喊,嘴里的血又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甚至是流进了耳朵里。 “快让开,快让开!”李芷嫣突然的推开沈家逸,一把跪在了柏懿的面前:“阿姐!阿姐!”顿时是一片混乱! “天黑了!”尹志晖又开口,但身边的萧见拙已经不见,空留一张还在晃动的的躺椅。 “唰!”第三鞭下去,赤红色的巨网严严实实地盖在涪汐桥上,然后快速的向桥体渗透。 “你可认识他?”尹跖钊问身边的云易。 “认识!”云易不敢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尹跖钊的笑声引起崔臻,曹敬民的注意,二人看着在岸上的尹跖钊,似乎自己此时已经是被他困于水中,陷入了死局。 虚怀若谷一 “呕……咳咳……”第三鞭抽在柏懿的身上,柏懿疼的弓起了身子,大口的鲜血从口腔里喷出,此时的柏懿已经跟活死人一样了,她的眼睛半睁半闭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夜水村的的方向! “阿姐!”李芷嫣哭着爬到柏懿对面,她比在场的每个人都要伤心。 “你谁啊?”柏琰一把拉开李芷嫣,李芷嫣甩手推开柏琰! “他是我的阿姐!”李芷嫣嘶声力竭地喊出口,示意柏琰别来碰她。李芷嫣拿出手帕垫在柏懿的脸颊下,她不想看到柏懿这样躺在血泊里,洁白的手帕刚垫下去就被鲜血染红了! “我带她离开!”沈家逸上前就是伸手去抱躺在地上的柏懿,可是怎么也抱不起来。沈家逸松开手,柏旭尧接手,但也是徒劳无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柏旭尧说出来的,这个时候所有人也都只能说这么一句话,谁都不知道柏懿出什么事了,所有人也都围在柏懿身边,只能干看着她。 “她肯定是中邪了,否则不会这样,要赶紧找个神婆过来给她看看,看看是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李玲玉始终坚持自己观点,她一直就觉得柏懿是丢了魂的人! “你不说话要死啊!”沈明权喝声制止,柏懿对于沈明权来说是一样的。 “我说话是不好听,可你们看看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被……是被鞭子给抽了一样,我小时候闹吃的,我母亲就是用草绳这样抽我的,被绳子抽就是这样的,疼的卷缩着身子。”李玲玉指看着柏懿,她自己也不由自主的双手抱紧自己,似乎是她也能感受到那种疼痛。 杜月冉坐在地上,除了哭也就是哭,沐云轩蹲在地上替柏懿号着脉:“柏懿没有脉搏跳动。”杜月冉哭的更加伤心欲绝了,她倒在姚泌的肩膀上,姚泌也是低声抽泣着,为了柏懿,这两人的眼睛水都快流干了! 眼看着花颜老人再次挥起手里伏魂鞭对着涪汐桥抽下去之际,萧见拙突然凭空出现,领空就是一角踢在花颜老人的手上,花颜老人并没有反击,而是赶紧的隐入黑夜中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后再现身于萧见拙面前,二人都是身处半空中。花颜老人没有开口说话,招招对着萧见拙攻击,强大的力量在黑夜中形成蓝焰状的光圈随着花颜老人的推动,快速的向萧见拙砸去。萧见拙丝毫没有畏惧,踏脚而起,跃上了涪汐桥上,然后就藏身于桥下。花颜老人这一计扑空,本想再次出手但发现会损坏涪汐桥的桥体,这也正是萧见拙的调虎离山,他更本就不想和花颜老人打斗下去。桥下面,萧见拙看着赤红色的巨形符咒慢慢的向下渗透,甚至是已经快要渗入桥底,他没有多犹豫,赶紧的找到桥下两面背面相向的铜镜,然后一把扯下,丢进水里,涪汐桥下的光线瞬间消失,河面恢复正常,但赤红色的巨形符咒仍旧是往下渗透。萧见拙还在桥下面继续找着别的东西,曹敬民,崔臻已经划船赶来了,曹敬民是不认识萧见拙的,但他感觉萧见拙是自己的人一样! 虚怀若谷二 崔臻将手里的灯举高,但桥下的黑的密不透光,这点光根本就起不了作用。萧见拙没有来不及理会崔臻的这一举动,继续在桥洞下寻找着什么! 花颜老人如同幽灵一般缓缓地从半空中飘然而至,正好落在崔臻和曹敬民的眼前,这也把二人吓得够呛。 “鬼啊!”曹敬民吓得跌坐在木舟上,木舟一个重心不稳,翻在水里,四人同时掉进了水里,木舟呈一个底朝天的样式漂在水面上! “救命啊!”崔臻一冒头,花颜老人就用脚尖将他踩入水里,其他三人也是同样如此,呼救声彼此起伏。萧见拙没办法不去制止花颜老人的举动,他知道这是花颜老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无非就是让自己没有时间去寻找自己要找到的东西! 萧见拙只好正面攻击花颜老人,花颜老人也跟自己所想的一样,他将自己引出桥洞,二人正面交锋又转到了桥面。水里的四人得到了逃生的机会,他们找到木舟合力将木舟掀起来,然后又狼狈不堪地爬到木舟上! “去桥洞下面,帮他找找!”曹敬民开的口,曹氏兄弟二人摸着黑钻进了桥洞,失去唯一的光亮无疑对他们是致命的危险。 “这桥洞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他要找什么?”崔臻眼前是一门后,就连东南西北都已经分不清了! “是一把短箭!”曹敬民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 “一把?上次我们看到的不是六把吗?”崔臻还记得。 “那不一样!他要找的是能破解伏魂阵的钥匙,我们上次看到的无非就是为了掩藏最重要的那把短箭,也不是你所看到只有六把,甚至是六十把,六百把。那六把不过是有人无意间动了什么,而裸露出来的,伏魂阵是道家所有阵中之首,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曹敬民说的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崔臻问。 木舟已经来到了桥洞底下的中央:“我跟你说了,我祖上有人!赶紧找找,说不定运气好就能找到!”曹敬民没有和萧见拙见过面,但他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萧见拙的意图! “你怎么又知道他是在找这个?你和他认识?” “你话真多!刚刚要不是他救了我们,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气了?难怪懂大人说你啰嗦!”曹敬民不耐烦地开口。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啊?”崔臻紧跟着曹敬民在桥底下,细细的摸索。“这要是水位低一点,我们还够不着!”崔臻摸着冰冷潮湿的桥体,除了木头就是木头。 萧见拙和花颜老人的一番打斗仍旧是分不出来个上下,花颜老人没有对萧见拙下死手,一直就是缠着萧见拙不让其脱身而去。花颜老人的实力也是很强,萧见拙至少到现在还没有摆脱对方。 “怎么突然亮了!这是什么?”曹坤看着桥体的底部满满的的变红,然后每个人的脸都被照的红光满面的。 “这就是刚刚那个人用鞭子抽打时出现的跟渔网一样的东西,这不会是要把我们给罩起来吧!”曹炳还记得。 红色光线离开桥体已经下降到崔臻的头顶,崔臻伸出手,那道红线印在手心就真的跟渔网一样的纹理! “快出去!”萧见拙抽身喊道。 桥底下的四人才惊醒过来。 “赶紧出去,快快!”曹敬民,拉着崔臻赶紧的蹲下。曹炳和曹坤准备划动船桨的时候,正好船桨的手柄高出那道红线,就立马被红线给牵扯住,不能动弹一点。 “蹲下划,快蹲下划!”崔臻示意! 可蹲下划根本就使不上力,四条大汉坐在上面都有好几百斤,速度之慢远远不及红线向下渗透的速度,眼看着那道红线就要再一次的落到他们的头顶。曹氏兄弟的手里的船桨更本没用,四人见状索性就趴在船边用手朝着外面划去。萧见拙见他们这样,立即抽出缠在腰带里的细刃,精准的将一头钉在船头,刚使一点力,就又被花颜老人缠住,措不及防地同时还被花颜老人下了一计重手! “快划,快划!”红线继续下沉,这莫名的压迫有点让崔臻和曹敬民喘不过气来,眼看抬头就好碰到那道红线了! 曹敬民放了个身,他死盯着桥底:“你们看,这密密麻麻地隐藏在木头之间的都是刀尖,果然不出所料,这要去哪里找那一把钥匙!” “咚”一声,萧见拙的细刃又一次钉在木舟的船头上,萧见拙用了去拉,鲜红的血迹顺着细刃滑了下来,然后滴进水里。红线已经接近了船体,但萧见拙用力去拉也只是将船头拉出一点点。 “我们下水!”曹敬民忽然想到。 “不行!来不及了,这红线有穿透力,你们在水下面会被封在里面的!”萧见拙喝声制止。 “我来!”烟叔轻点着水花飞了过来,他迅速的将萧见拙手里的细刃缠在腰间,然后只是一个飞身跃起,木舟轻松被带出水面! “唰!”第四鞭落在涪汐桥上,红色的巨网彻底渗透到水里。 “这是伏魂阵!”曹敬民站在船上清楚的看到水低所映出来的红色图案!“他是岜虚子道长!”崔臻看着桥上正准备挥动第五鞭子的老人! 萧见拙没有回应,他知道来不及了! “祖翁!祖翁!”柏懿已经没有血能从嘴里流出来了,她不停的喊着这两个字! “柏懿!”杜廷帧跌跌撞撞地跑来,一把捞起地上的柏懿放在自己的胳膊上。 “姐!柏懿怎么会搞成这样?”杜嘉宏看着不成人样的柏懿,心里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了! “我不知道!”杜月冉崩溃了,所有的委屈一下释放出来,“我不知道!” “嘉宏!柏懿好好的就这样了!所有人都抱不起来!”姚泌扶着杜月冉解释! “祖翁!”柏懿的脑袋枕在杜廷帧的胳膊上,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杜廷帧:“我一直等祖翁来,我知道祖翁一定会来送我。我该走了!”柏懿哭着说出来。 “你要去哪里啊?”杜廷帧知道到时候了。 “去涪汐桥!” “涪汐桥!祖翁送你去,祖翁马上送你去,去了就不疼了对不对?”杜廷帧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哭了,他竟然不住掉眼泪,他都老了,泪水怎么还会烫眼睛! “子遥送!”柏懿说完合上了眼睛。柏懿的话音刚落,凌子遥就已经出现在了柏懿的身边。 “柏懿交给你了!”杜廷帧热泪盈眶地看着晚饭时在桌上一起吃饭的少年,原来这都是注定好了的! 凌子遥没有说话,没有在乎仍何人的眼光,他接过浑身上下都是血的柏懿。 “父亲!父亲!柏懿要去哪里?涪汐桥?涪汐桥在什么地方?她为何要去涪汐桥啊?”杜月冉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赶紧先送她去!”杜廷帧推了推凌子遥,凌子遥起身但被沈家逸一把拉住! “你也不想看她这么痛苦吧!等她回来了让她亲口告诉你!”凌子遥对沈家逸说。 “阿姐!”李芷嫣起身追了上去喊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心里知道柏懿还会回来的! 凌子遥看着怀里的柏懿,没有在多停留,只是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涪汐桥,花颜老人的第五鞭再次落下,夜水河的水面都在颤抖和震动,木舟上的几人明显的感到晃动! 凌子遥抱着柏懿在天地之间穿梭,柏懿没有醒来过,任由凌子遥抱着自己越过城门。凌子遥轻松的躲开了护城军来到夜水河坝,凌子遥刚站稳还来不及感叹这满地的骸骨时,柏懿已经渐渐地醒来,满地的骸骨也似乎从沉睡中醒来,他们从泥土里爬了出来,他们自动的拼凑着残缺不全的身子,凌子遥看着眼前一具一具的骸骨朝着自己走过来,不完全都是走过来的,有些是婴儿一般是用爬的,有的跟老者形态一样,弓着身子蹒跚而来! “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他们都是为了我而死的。凌子遥!我们去涪汐桥!”柏懿靠在凌子遥的怀里轻声低语呢喃,跟小孩一样的声音! “好!”凌子遥抱着柏懿往涪汐桥去。 涪汐桥下面以及夜水河里大量的白骨纷纷从水里冒出来,他们的头颅一个一个的浮在水面上,顿时河面上一片。 “这……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白骨?”崔臻被木船周围的景象给震惊到了,随之而来是一片骨头碰撞出来的声音,船上几人立即闻声望去,身后雪白一片的骸骨正在一步一步的朝着涪汐桥集结,就跟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一样整齐。 尹跖钊也被这样的景象给吓到了,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无处可藏,那些白骨似乎不是针对他的,他们只是从他的身边走过,直接奔着涪汐桥而去。 花颜老人正在错愕之计,凌子遥飘然而至! “侯爷!你看,那是不是凌少公子!他怎么也来了?”云易一眼认出了凌子遥! 花颜老人是认识凌子遥的,但他不知道凌子遥为何而来,直到凌子遥打开身上的斗篷,花颜老人犹如被雷击中一般:“不要!”花颜老人的咆哮声响彻天际。 柏懿不等所有人的反应,从凌子遥的怀里纵身一跃跳下了涪汐桥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水面上原本漂浮的白骨也随之消失,什么都跟往日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天空一轮明月高高挂,夜风吹来,微凉! 虚怀若谷三 水面上洒满了细碎的月光,随着河水的波动忽白忽暗。花颜老人两手之间聚集出一团蓝色火焰,火焰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直到变成一个球形大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凌子遥发出攻击,随后自己也消失不见,众人在木舟上根本看不清他的踪影。凌子遥事先是有准备的,当他成功避开了那道蓝色火焰球时,没想到花颜老人已经来到凌子遥的身后将他擒住,封住了凌子遥的死门,凌子遥动弹不得一点。 “他被抓住了!”崔臻急的直指涪汐桥上的凌子遥。 “我们都看着了!你有本事你去救他啊!”烟叔跟崔臻算得上是第二次生死之交了。“我发现我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没好事?”烟叔嫌弃的看了一眼崔臻。 “好事,都是好事!”崔臻有些狼狈的自圆其说。 “能不能救?”烟叔没理会崔臻,问萧见拙。 “他不会要他的命!”萧见拙看着花颜老人坚定的说出了自己判断。 “听到没?”烟叔又转过脸严肃地看向崔臻。 崔臻点了点头:“那就是不会死了!”崔臻避开烟叔的眼光,在东捱国的时候,烟叔一旦这样看他,他就知道对方已经没有耐心了,崔臻看向曹敬民:“没事!不会死!” “我耳朵没聋,不用你说!”曹敬民毫不客气。 崔臻尴尬的舔了舔自己的蠢厚的嘴唇!这一句倒是引起了烟叔的注意,他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对脾气的人存在! “他们消失了!”萧见拙一直盯着涪汐桥上面,但还是让花颜老人带走了凌子遥。 花颜老人将凌子遥带到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内:“她是谁?”此时花颜老人的眼神就能将凌子遥杀死了! “等你知道我是谁了,你也就不会再问我这个问题了,你问不出来!”凌子遥一副死寂沉沉的样子! “你想死?但你在我手上永远死不掉!”花颜老人看着凌子遥。 “我刚刚可以跟她一起跳下去的,我没有,我就是在等她来救我的。”凌子遥倒在货摊架子旁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花颜老人起身看着地上的凌子遥,眼里都是不甘示弱:“她会回来?只要我活着她永远都别想!”说完这句,花颜老人就带着一丝阴笑转身离开,他甚至是都没有锁门,门是敞开的,凌子遥倒在地上但他可以清楚的看见月光从外面朝他走来,他笑着蹭着地上的灰尘然后一直看着那道月光! 萧见拙回到一水之地的时候,鬼爷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孙二喜,梅香,赵金花都在。 “受伤了!”鬼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袋。 “没事!”萧见拙伸出手:“皮外伤,自己弄得!” “就等你们回来了!”梅香说道! “我师父……” “还记得你师傅啊!我回来半天了也不见你人,还把自己弄受伤了!要不是我你可要闯祸了!”花颜老人一顿指责! 萧见拙不明白花颜老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倒在了这池子里,要不是你师傅赶回来,恐怕要出事了!”梅香有些自责。 “还好!这池子里的水不深,也还好现在是夏天!”赵金花不想让萧见拙自责。 “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深的!”花颜老人说的也是事实。 “我去看看他!” “他睡下了!明天让你早些喊他去街上吃包子去!我也去睡了,人老了熬不起夜!”花颜老人留下众人自己走开,没有任何异常。 “给我做完面送过来!”萧见拙说完这句话就一个人走向子夜池,烟叔赶紧跟上。二人来到院中,萧见拙没有急着去清理手上的伤口,只是站在院中出了神! “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在发呆吧!”烟叔已经拿来纱布和药粉。“你又在想什么?” “面条煮好了,赶紧吃!”梅香赵金花端着两碗面走来。 “你去吃面条,我来给他包扎!”赵金花接过烟叔手里的纱布。 烟叔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听了赵金花的。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萧见拙问! “就是你让我们出去看看,我们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大概也就两刻钟不到的样子。”梅香回忆。 “街上都是兵,我们也不敢乱跑,干脆还是回家了!”赵金花补充。 “回来你们看到了什么?”萧见拙又问。 “回来的时候,孙二喜就不在门口,我们就站在门口望了两眼,然后听到院子里面有动静就立马跑进去了。正好看见你师傅把大公子从池子里捞出来,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轮椅还是我和赵金花弄出来的。”赵金花道。 “然后呢?”萧见拙又问。 “然后你师傅让我们打来热水送到大公子的房间,是你师傅替他换下干净的衣服。”赵金花说的很肯定。 “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回来了!” “他们一直没出去过吗?”萧见拙看着赵金花,赵金花的第一反应也正是萧见拙所想要的。 “没有吧!我看两个屋子里的灯都亮着。都是大老爷们院子,我们又不好进去的。”赵金花说的清清楚楚! “我喂你吃吧!再不吃就僵巴了!”梅香端起碗准备喂的,萧见拙用手挡开了。“我都多大了,还喂,传出去还怎么见人?给烟叔吃吧!” “唔!”烟叔嘴里正好塞满了一口面条:“我吃不完了,我刚刚吃了一大碗!”烟叔吞掉嘴里的面,又将汤喝的干干净净! “天马上就好亮了,你们赶紧去休息!”萧见拙面前的那碗面条是一根都没动! “你怎么问她们这些问题?你心里不是早就有了答案,还问作什么?”烟叔紧挨着萧见拙问。 虚怀若谷四 “你靠近一点我跟你说!”萧见拙浅笑着看向烟叔! 烟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这时候怎么还笑的出来啊?”烟叔凑上前十分好奇地想要知道萧见拙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我师父不仅仅是花颜老人,或是贩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他甚至还有另一个我不确定的身份。” “还有?” “丑叔!” “不可能!”烟叔满口否定萧见拙的回答。“你师傅常年漂泊在外游历四海,怎么可能会是丑叔?不可能。” “从我初入侯府第一次遇到他我就有这种感觉。”萧见拙看着烟叔。 “感觉?你什么时候做事是凭感觉的了?你还记不记得好多年以前,有次我们去湘西游玩,在一个部落遇到了你师傅,我记得那个部落都是阴山派的弟子,他们当时正在组织祭祀仪式,祭俸阴山老祖,你师傅和其中的的长老是旧友,所以你师傅早半个多月就在那里了!还有一次是在……是在三清观,我们是特意去看雪松的,我记得我们快要走的那一天,有个小道士还特意给了你一瓶香粉,说是你师傅留住道观里教他研制出来的。”烟叔说的清清楚楚。 萧见拙有点惊讶:“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别贫嘴!我现在问你,要是你师傅是丑叔的话,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些地方,这两个地方仅仅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还有更多的地方,难不成你师傅还会分身?”烟叔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 “还有更多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萧见拙将手搭在烟叔的肩膀上质问。“你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胡说!我哪里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你。当年我只是私下偷偷的探查了你师傅的踪迹,找不到,根本就是找不到,就拿三清观来说吧,要不是我们行程的紧,就根本碰不上面。那老头说换一个地方就立马没了踪影。”烟叔说的委屈巴巴的! “那如果我说,就连这两个地方也都是他故意透露给你的呢?”萧见拙看着烟叔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又笑什么?”烟叔的背都僵硬起来了,他听到萧见拙这样一句话无疑就是如雷击顶。“这不太容易做到吧?”烟叔心里已经知道萧见拙说的是对的,嘴上还在为自己辩解。 萧见拙将手从烟叔的肩膀上拿开,然后倒在了椅子上,竹椅轻轻地晃动着,烟叔一把拉住扶手,将竹椅稳住:“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是故意让我们找到他的?那现在是不是我们说的话他也都听的清清楚楚?”烟叔贴近萧见拙的耳朵,低声问。 “我还没弄清楚。所以让你说话注意了!”萧见拙倒是显得十分轻松。 “这样好的院子,都不能好好说话真是可惜。”烟叔想想都觉得诡异,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鬼爷的烟丝怎么样?”萧见拙岔开话题! “是好货,还真是看不出来,他那副嘴脸居然那么识货。”烟叔的心思还在刚刚那个话题里面没有出来。 “你还在想啊?别想了,你是想不明白的!明天晚上你准备一份厚礼,我们去看看邢翰文,一甲第二名,实在不容易呀!” “准备什么?你说具体一点!”烟叔有些焉巴。 “钥匙都在你手上,你看着准备吧,又不是外人!你别走啊,我眯一会儿!”萧见拙说完就合上了眼睛。 “见拙!你说凌子遥怀里抱的到底是谁?肯定是个人,是个女的,看身段好像在哪里见过。唉,你有没有印象啊?”烟叔问,萧见拙没接话! 虚怀若谷五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都搅到一块去了,真是乱七八糟的。”烟叔细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啊?你这不是乱操心吗?”萧见拙突然又再次开口。 “你没睡着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烟叔又来了精神。“我知道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些事都跟你有关,我就想早点把你的事情做好,然后我带你离开这里。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我陪你十四年多了,你的事情办好了,我要去哪里你就得跟着去哪里的。”烟叔又开始幻想以后的事情了! “我答应了就不会赖账的。你刚刚说凌子遥怀里抱的人面熟对吧?我告诉你是谁?”萧见拙还是合着眼睛的! “谁啊?”烟叔凑上前询问。 “是杜廷帧的外孙女,叫柏懿!” 萧见拙话一出口,烟叔惊呆的看着萧见拙:“那就对了啊!我怎么就说这么面熟呢?难不成是凌子遥杀人抛尸,正好碰巧就去了那个地方,正好又被我们看到了?这也不太可能吧?这不符合常理啊!还有这凉城怎么跟一盘散沙一样啊,上次那桩人命案怎么就不了了之了,都没听说有人报案的?还有这次凌子遥抛尸可是当着崔臻的面啊,总不会又都算了吧!还有我们去东捱国的事情,怎么跟没发生一样啊?这哪哪都不对劲……”烟叔挠了挠脑后的头发! “我还记得上次你说的那桩人命案,四具尸体是没有五官的,而且烧的时候还发生了爆炸,最后是一堆粉末。对吧!”萧见拙闭着眼睛去解答烟叔的问题。 “对啊!” “东捱国那个假的红苕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堆粉末。崔臻和丁三克当时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你准备上前查看的,我没让你去。” 烟叔点了点头:“对!” “我没让你上去看是因为这是崔臻的事情,是衙门的事情!我们不要掺和!那你再想想这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萧见拙提示。 “你是说那四具尸体是跟东捱国的假红苕是有关联的?”烟叔恍然大悟。 “东捱国的那栋建筑里面的灯是由十三具白骨构成的,应该说里面所有的灯都是由白骨制成的,那和你今晚在夜水河看到的白骨是不是一模一样?还有大条大黑鱼是不是在东捱国的石佛下也有一条?我们那天早上漂在水面上醒来的时候,身下面是不是就是那条大黑鱼?那条大黑鱼是不是就是我们院子里失踪的那条?”萧见拙一一分析! 烟叔听的有些跟不上节奏了。 “有天夜里我们去五荒上遇到了杜廷帧,深更半夜的这可不是巧合,老李叔和杜廷帧跟师傅好像是旧相识。你还能说这是一盘散沙吗?”萧见拙说完都没有睁开眼! “那跟柏懿又有什么关系?”烟叔就是不明白这个。 “大黑鱼很听柏懿的话!尹跖钊对柏懿有很大的敌意,沈家逸和柏懿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凌子遥一直受恩于柏懿!” “你怎么对这个丫头了解的这么清楚?难不成是你上次带她回家单独问她的?”烟叔都不知道萧见拙对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我的几间铺子现在怎么样了?不会都亏钱了吧?这一大院子的开支可都指望着这几件间铺子了!”萧见拙这才睁开眼睛。 “你太小看我了,我有帐记录着的!你随时随地去查!”这回烟叔倒是十分的硬气! 虚怀若谷六 尹跖钊,云易坐在马车内:“李玄舒也来了!”尹跖钊撩开车帘正好看见李玄舒站在路边。“巡防营,就连禁军也来了,还真是热闹!”尹跖钊放下车帘,脸上如乌云密布。 云易今日十分的反常,他没有附和着尹跖钊的话语。 “还在想你师傅?想他到底是不是你师傅?想他怎么还活在这世上?这十五年真是白忙活了,为了一个沈家逸,为了一个鬼,我尹跖钊真是白活了!你要是想要去找他我就放你走。”尹跖钊靠在马车上十分的颓丧。 “贫道从来就没有觉得岜虚子已经死了,我都能苟活于世间,更何况是他老人家!贫道是在想凌子遥怎么会出现在涪汐桥上,他为何要把怀里的人丢进夜水河?而且偏偏又在那个地方,这要不是巧合,那是什么?侯爷还记得的当凌子遥将他怀里的人抛进水里时,我师傅居然表现的十分害怕。那句“不要”已经暴露出了我师傅的恐惧,他是在恐惧凌子遥还是他怀里的人?这些又都是什么关系?”云易并没有因为岜虚子暴露行踪而感到高兴,更多的是担忧,就好像是岜虚子在暗,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看在眼里的! “你也在害怕?”尹跖钊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也十分的放松。 “侯爷似乎不再害怕了!”云易这才抬头看向尹跖钊,现在的状态不像是主仆,反倒是老友之间的交谈。 “我现在才能体会我母亲当年为何会那样弃我于水深火热,我也是亲身经历过那种痛苦所以才会把沈家逸看的这么重,从萧见拙回来至今我到现在才发觉我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沈家逸不是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嘛?那就随他去,他现在是有功名在身的,他想怎么样就随他怎么样,至于认不认我这个父亲也是不重要了!我就把我这辈子过好就行了,他们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了。将来志晖世袭侯爵也足够让他一世富贵一生荣华的,至于志煊,我给他母亲的那份家业也足够他们娘两个衣食无忧的。我拼杀了几十年也是时候该休息了!你要离开的时候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我把你该得的那一份给足你!”尹跖钊的松驰感让云易表示怀疑,也更加的替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若是尹跖钊真的是这样的想,那他继续留在侯府的价值就淡然无存了,人一旦失去了价值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侯爷就不怕她还会再来!”云易问了一句极为愚蠢的话,但没有任何话比这个更为直接和更能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他要来我也拦不住,就是道长也是拦不住的不是?还有都十几年过去了,还能卷起什么风波。她要是真有通天的本领,沈家逸也就不会活到现在了,你说是不是?” 尹跖钊的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甚至是都是云易不愿承认的事实。云易的脸上可以看到淡淡的忧愁,他没有说话了,此时他觉得自己该为日后找另一条属于他自己的出路了,无疑这条路最好走的方向就是沈家逸了! 尹跖钊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云易,嘴角那抹十分难以察觉的微笑转瞬即逝! 虚怀若谷七 柏家小院没有任何的悲切之声,屋内灯火通明,院外也是坐满了人。 “这几天我们几家真是轮着来,总以为团聚了日后也都是好日子了,可是这才过了过久啊,柏懿又不见了。还不能去找,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杜月冉心如死灰地靠着院门口的门框看着远处,她一边等柏懿又一遍在自己劝慰自己! 姚泌没有在安慰杜月冉说柏懿会再回来的话语,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 “外祖!”沈家逸走到杜廷帧面前开口喊道,他想想问问柏懿和凌子遥的事情。但他没有开口,柏懿要去涪汐桥是她亲口说出来的大家都知道,她指名让凌子遥送也是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的,凌子遥和柏懿之间的事情沈家逸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也才想起来甚至是杜廷帧都不知道这其中的详情,他又该从哪里去问。 “家逸!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外祖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柏懿为何要去涪汐桥,又为何要让那个叫子遥的少年送她去?子遥不是你的朋友吗?”杜廷帧问向沈家逸! 沈家逸知道自己不该开口的,他看着杜廷帧脑袋里想着要不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但这其中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等柏懿回来就知道了,她会说清楚的!”沈家逸避开杜廷帧所有的问题! “柏懿丫头有点不知轻重,都马上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这以后说婆家不知道的还好,要是知道的,谁家敢要啊!她喊我一声婶娘,又是我自小看着她长大的,我说句心里话,这丫头现在不懂事就是怪月冉和旭尧惯的,从小到大就是说一不二,想干嘛就干嘛!杜家公是不知道那个叫子遥的人是谁?他是我们村头的一个小哑巴,打小柏懿就偷偷的把家里的东西偷出来在偷着送给那个小哑巴吃。家逸跟他根本就不熟悉,也不是什么朋友,夜水村被淹了,不都到凉城来了嘛,然后又遇到了,家逸就是为了替柏懿那丫头打马虎眼,就是为了柏懿的名誉所以才说是自己的朋友,这傻孩子!”李玲玉站在院中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所猜测的故事。她没有心思去理会沈家逸的脸色有多难看,她只想达到她的目的,她要在所有人面前把柏懿贬到最低! 杜月冉夫妇没有理会李玲玉,这已经不是她头一次这样说柏懿了,从前在村里她就时不时地说着柏懿的坏话。杜月冉夫妇心里也是有一本账的,柏懿是绝对不会嫁给沈家逸,这是很早之前就下定的决心,所以她们夫妇二人也就没必要和她去争论对与错,也不需要替柏懿辩解什么。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柏懿现在出了事你这个做婶娘就在这里胡乱编排她,你有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沈明权一把拉开李玲玉在旁边。 “你说我胡乱编排那丫头?那夜水河的神婆也是胡乱编排她?我说的都是事实,就连神婆都说她这丫头是鬼胎子活不长,你们都不肯接受事实!你们就连对杜家公说的话都是假话,柏懿那丫头这几年有多反常,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和沐云轩的婚事作罢了,然后又想和我们家逸结亲,说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缘分,他们沐家怕绝后,我沈家就不怕绝后了!”李玲玉几户是口无遮拦了。 “啪!”沈明权一巴掌打过去! “今天我就当着杜家公的面把话说清楚,这几天哪一件事都有柏懿,在夜水村的时候也是同样如此,就连悸婆婆的死都是柏懿亲口承认的,你们以为我没有听见,我只是不说。我不说你们就把我李玲玉当傻子了!你打我可以,我今天的这番话是说的有些难听的,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月冉和姚泌有没有说过这些话,她们心里也清楚。我李玲玉一向是心直口快,我不喜欢那种暗地里算计人,今天我把自己憋在心里面的话说出来我痛快。”李玲玉说完看着沈明权,居然不能控制的流泪了,她的眼里没有怨恨,只有委屈。沈明权看着李玲玉眼里也没有责备,她知道李玲玉为何会这般如此。 “玲玉!柏懿是不会与你们家结亲的,我们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柏懿嫁给沈家逸的想法。很早之前我们就跟沈家公说了,柏懿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她自己也说了不会嫁给沈家逸,只会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杜月冉看着李玲玉十分的平静,现在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对柏懿也好! “父亲怎么不告知我?”李玲玉看着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语的沈天奇! “你知道什么?”沈天奇看着李玲玉十分的不悦。 “那父亲应该告诉我的啊!”李玲玉看着沈明权,眼里质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父亲也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沈明权困惑不解,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秘密。 “你们我谁都没有说!”沈天奇道! 虚怀若谷八 沈天奇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天晚上,他最近也是常常回忆过去,倒不是因为柏懿的原因,而是他在想他当年是在哪个时候出错了,忽然他的眼睛里有了光,他想到了他将沈家逸交给了自己的儿子,那天雨很大,对,雨很大,他看来人是沈明权,但是他没有看清是不是真的就是沈明权。他缓缓地起身,神色十分的痛苦,他朝着沈家逸走起,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的疼痛,他看了沈家逸又走向沈明权。 “那天晚上,家逸危在旦夕,我带家逸去了柏家,你出门接我的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淋湿啊?”沈天奇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的光聚集成一点,很亮很亮。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沈天奇为何会突然这么问,沈明权立马回忆到十五年前的那天晚上:“父亲!那天晚上我没有出门啊?是您带着家逸回来的。” 沈明权的一句话让沈天奇清醒了,沈天奇的头颅一下子从脖子上垂了下去,他朝着身后退了几步,走的很慢,就跟婴孩第一次走路那样,小心翼翼地生怕摔跤:“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就……错了。”话音消失,人也倒下去了,倒在身后的空地上,倒在沈明权的脚底下,倒在柏家的小院里。 “父亲!”沈明权来不及去搀扶,直到沈天奇正真的倒在了地上,沈明权才反应过来。 “外祖!”沈家逸喊道,沈天奇已经被沈明权抱了起来躺在自己的腿上。 沈天奇的眼睛散光了,任凭所有人的呼喊他都无动于衷,他的两只眼睛就是朝着夜空望着,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姿势所致。 “快将他放平,别动他!”杜廷帧一看就知道这不是好事,这是说走就走的,沈明权立即照做。众人将沈天奇围成一圈,大家也都知道沈天奇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沈天奇瘫在地上,沈家逸怎么喊沈天奇都没有朝着他的方向看一眼,他张着嘴巴,嘴里只有呼出去的气,已经不能在进气了,胸腔发出呼呼的声音,瞳孔涣散,眼窝掉了下去。 “沈天奇!”杜廷帧轻声喊道,但没有反应。 “外祖,外祖!”沈家逸要去碰沈天奇,但被杜廷帧一把拉住:“不能碰他!谁都不能碰他!” 沈天奇的脸上开始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他的眼睛始终没有转动过,他很吃力的抬了抬左手,很吃力地抬到半空中指向院门口,众人都朝着他手所指的方向方向望去,见柏懿一身白衣的出现在门口。 “柏懿!”杜月冉惊讶的喊出口,可当杜月冉刚站起来的时候柏懿就消失在众人面前,沈天奇的手也这时候掉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柏懿的出现给吸引过去,沈天奇最后一眼在场的人也都没有看见! “人呢?”杜月冉追了出去。“柏懿!” “父亲!”只是眨眼的功夫,沈天奇也走了,杜月冉没有再去追了。 沈天奇的丧事丧事很简单,三天后就要被送回夜水村,巧的是在第一天上午因为殿试的原因,城门特许被解封了,夜水河还是夜水河,夜水村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沈家逸因为有白事在身,就没有再去宫中面圣,礼部的圣旨也是直接送到了沈家。沈家逸率全家亲自出来接旨。沈家逸是探花及第,名正言顺被封授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沈家逸接旨谢恩。传旨太监走后,尹跖钊,王凝烟一身素衣的出现在沈家院门口,他们并没有对沈家逸表现出特别的兴奋,进沈家院中进香后也就离开了,甚至是连话也没有和沈家逸多说一句。沈家逸将圣旨打开,跪在沈天奇的灵位前,一字一字的念给沈天奇听! 虚怀若谷九 “包子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萧见拙坐在尹志晖的对面问,桌上已经有两笼空的。包子铺是坐落在锦荣街上较繁华的路段,但也与其他早点铺子不一样,整条锦荣街也就这家包子铺是临街随意摆放桌子凳子的,就连一个店名也没有。店铺极小,只够他们夫妻二人在里面制作,就连蒸笼都得摆在门口,客人来了也就坐在门口木桌上用餐。这样的场景在锦荣街是独一份,要是在别的街道上那也是最正常不过的。 “这老板倒是有主意的人,能在这里立足大概也不单单是包子做的好!”尹跖晖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再来一笼。”尹志晖意犹未尽。 “老板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祖辈传下来的。”萧见拙道。“据说先皇曾经有一次微服出巡,班师回朝经过这条街,闻见包子的香味便想尝尝味道。先皇正准备坐下时,老板的祖父就正好要收摊了,先皇就说吃完包子再收摊也不迟,但先皇不知道的是这条街上摆摊是有时间限制的,不想别的地方可以从早摆到晚!老板的祖父见先皇是生人,就装了两笼递给先皇,让他带走吃,就是不让先皇坐下!先皇长途跋涉的来到凉城本来就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现在在自己的皇城脚下又遇到了这样一件事,居然连自己歇脚休息的地方都没有,先皇不悦的回到皇宫,随之而来的就是包子铺的关门闭户。可巧的是先皇后也喜欢吃这家包子,因为宫人几次出来买都没有买到,就一直惦念着,这事又被先皇知道了,先皇宠爱先皇后是朝中大臣都知道,大臣们是放下手里的公务连夜去寻包子铺老板,哪知道包子铺的老板就是不肯再做包子,理由是有人得罪他了,他心情不好!谁都想不到得罪他的就是先皇,后来误会解开了,先皇也特意恩许这件包子铺可以自由摆摊,不再受当时的城管所管制,但有一个条件是包子永不许变味,要是先皇后察觉到包子不合胃口了,那就是死罪!”萧见拙脸上挂着笑容说道。 “呵呵……真是荒唐可笑,怎么可能一尘不变,先皇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尹志晖冷笑,显然萧见拙的故事不足以让尹志晖感兴趣。 “兄长!”尹志煊看见萧见拙和尹志晖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我可真是起早了不是?”尹志煊没有见外的坐在桌子上,拿起筷子就对着桌上包子叉了下去! 尹志晖跟他只是见过一两次面,见尹志煊这样的举动虽然没有将不悦挂在脸上,但也没有了食欲,他收回了手。 “你这么一大早出来不会只是为了吃包子吧?”萧见拙倒是对尹志煊不讨厌。 “我是跟着父亲和夫人出来的,是偷偷地!”尹志煊一副调皮捣蛋的神情。“父亲早上一身素衣清颜的出门,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打扮,就好奇的跟了出来,谁成想是去沈家逸家,沈家逸的祖父去世了!”尹志煊话说完了,包子也是吃完了!“大娘!再来两笼,不,再来三笼!” “沈家逸的祖父去世了!”萧见拙随口说了出来,从东捱国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去世了? “今天早上天不亮去世的,好像还不是死在自己的家中,是死在另外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这对两家人来说可真是够晦气的!这老头也真是没有福气,自己的孙子中了榜眼,自己却死了。不会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也好,要是知道自己的孙子不是亲的,就是活着也还不如现在死了好!”尹志煊口无遮拦地说。 “别胡说。”萧见拙提醒。 “我可没胡说,父亲那天不是当面跟全府上下宣布的嘛!还赐名为:尹志锡。有日,有火有金的,你说父亲取名怎么老土呢?”尹志煊看向尹志晖,尹志晖不说话。 “兄长!我能请求你一件事情吗?”尹志煊看向萧见拙! “什么事?” “我看你那院子挺大的,我也想搬进去住几天,你觉得行不行?伙食费我自己出,绝不给你添麻烦。我看你那院子挺热闹的,比侯府自由!” “可以!” 尹志煊没想到萧见拙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了,立马有些喜出望外。“我等一下就回去收拾东西,中午在你的院中吃午饭!” “不对啊!这老头从东捱国回来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尹志煊的话让萧见拙大为震惊。 “你怎么知道他从东捱国回来的?”萧见拙怎么也想不通尹志煊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兄长不是跟我装糊涂吧?你们不是一同去的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也知道啊!不信你问问他!”尹志煊看了尹志晖一眼,又看看萧见拙,脸上的表情放佛是在说,谁都知道啊。 尹志晖直面迎视着萧见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萧见拙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控制中,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正在被别人所控制,这种感觉和被困在东捱国时是一样的! “父亲今天对沈家逸的态度特别冷淡,见面都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说话就走了!我觉得父亲好像变了,不似从前那样把沈家逸看得那么重了,你们说沈家逸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啊?”尹志煊问。 萧见拙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个尹志煊真不是一般人。 “你整天都不在府里,就是去打听这些事情去了?你要是有这个功夫,这届状元不就是你的了!”尹志晖冷冰冰地开口 “状元我倒不稀奇,我是庶子出生,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说的轻松,你以为我打听这些事情容易啊!我不和你们说了,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中午见!”尹志晖连走还吃完最后两个包子,赶紧一溜烟的跑开! “我们也回去吧,街上还是吵!”尹志晖看着满街越来越多的人,有些烦躁,萧见拙也是同样烦躁。 虚怀若谷十 “曹大人,曹大人!”崔臻出了宫门追在曹敬民后面喊道,曹敬民停下脚步。“曹大人脚步好快,我紧赶慢赶追出来了差点就晚了一步!”皇宫外墙的走廊里只有二人的身影,走廊走近也就是出了皇宫,这道院墙也就宫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 “倒不是我脚步快,大侄子今日大喜,在朝堂之上有得圣上恩待,同僚之间相互问候也是人情往来。怎么不见大侄子?”曹敬民与崔臻并列同行。 “圣上将他与邢翰文留在宫中说话了!”崔臻满脸的欣慰。 “咋们的圣上是该接触新鲜的血液了,现在好了。”曹敬民叹了口气,直望着前门的宫门。“那个邢翰文的脸像看起来有些面熟,只是从未听说过凉城有这样一个人,也查不到其他的信息,就连父母那一栏都是空白的,这可是不符合科考选拔的标准,这其中的缘由你有没有听说!” “是圣上特批的。”崔臻没有掩饰的回答。“但他这个榜眼也是靠他自己的才学博出来的,这是不可置疑的! “他是圣上的什么人,为何会得到圣上如此保护?”曹敬民心里猜测。 “曹大人都觉得脸熟,心里大概已经猜测到其中的一二,这个邢翰文便是当年王皇后的所生的二皇子。”崔臻说出口时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你怎么告诉我了?”曹敬民大惊失色地一把拉过崔臻,满脸的惊愕。 “不是你刚刚问我的!”崔臻理所当然地认为。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告诉我,你就不怕我泄漏出去!”曹敬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二皇子不是已经和废太子遇害了吗?这怎么又冒出来个这么大的二皇子,那废太子呢?难不成也还活着?” “你别激动!当年二位皇子遇害,虽说是众人所见,但始终尸骨不还是没有找到,只是当年他们年幼,又是遇到那样大的事故,所以也都以为是不在人间了。”崔臻猜测,但其中具体情况自己也是不知道。 “那怎么就敢保证说他就是二皇子呢?又有何证据,这可不是儿戏?”曹敬民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细节,是科考前有次圣上跟我提起的,你知道我从前一直服侍在圣上身边,圣上对我还是有些信任的!前面就是宫门了,曹大人还是跟我一同回府,府里的饭菜已经准备妥当,也买了好酒,曹大人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边喝一边聊。”崔臻关心的是夜水河的案子。 曹敬民双手一摊:“我空手去你府上怕是不妥吧。” 崔臻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打掉他的手:“贺礼日后再补上!” 来到开封府后院门口就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味。 “圣上给你加俸禄了?还是对你另外又赏啊?”曹敬民一脸严肃地打趣。 “不罚,不问罪就是阿弥陀佛了,还赏?想都不敢想的!是当了东西换来这桌饭菜的。你都不知道刚刚散朝出来的时候被几个同僚拉住硬是让我今晚在雨薇楼摆上一桌酒菜,我听了都吓的一身汗,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四品的府官,身上是一个铜子都拿不出手,说出去鬼都不信。”崔臻带着曹敬民直接走向后院。 “你这是刚刚上任,熬到年底年赏下来了就好了。再说,现在崔胜也是吃皇粮的,这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有件事你应该听说了,传闻一甲第三沈家逸是尹跖钊的义子,今日尹跖钊没来上朝也正是因为沈家逸的祖父过世了,前去拜奠了!” 崔臻摇摇头:“这算什么传闻,夜水河涨水第二日,曹大人协助我安顿灾民,那天早上尹跖钊亲自出城接沈家逸当场不就承认是他的义子了,曹大人怎么忘记了?” “对!是有这么回事,确实如此!”曹敬民突然想了起来。 “我们边喝边聊!今天把话要聊个清楚的!”二人进屋入座,府兵亲自把门带上! 卑以自牧 酒过两杯后,菜还未动多少,崔臻正准备再给曹敬民添一杯的,但曹敬民立马遮住的酒杯。 “够了,够了!”曹敬民移开酒杯,表示自己已经不能再喝了。 崔臻自顾给自己的倒了半杯:“我这心里闷的慌,我再喝半杯。” “就是喝一缸也改变不了这座古城背里的忧伤。”曹敬民的话让崔臻大为震惊,他放下酒杯看向曹敬民。 “你也看到了?”崔臻眉头紧锁。“你也看到了这座古城正在悲泣对吧?” “凉城外各州县对私盐贩买是各种打压,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明文规定禁止贩卖私盐,官盐的价格昂贵,贫苦百姓无力购买,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做私盐生意。据说周边几个州县区监狱都已经人满为患了,所关押的都是私盐贩。可是,就算是抓尽了市场上所有的私盐贩,仍有大量的私盐在流动,而且最让各州知府为难的是这些私盐流动的源头根本就找不到。私盐市场的流动更是阻断了官盐贩卖,这让官盐无路可销,首先不说官盐的税收征管,就是这股暗自流动的私盐就足够强大到扼杀官盐的脉搏,这让朝廷很是被动。”曹敬民一一说道。 “这是户部的事情,你一个工部尚书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崔臻没想到私盐问题尽演变的这么严重了。 “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的行市,这还得是我家那口子提醒了我,要不是她整天跟我低估吃不起盐了,我还没放在心里。”曹敬民夹了口菜放在嘴里。“你尝尝,没味,淡!”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何种缘故所导致的呢?不会好端端的就变得这么反常吧!”崔臻也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嚼啊嚼。 曹敬民将头凑近崔臻:“我猜是跟军事有关!” 崔臻更是惊讶,两只眼睛睁的是圆不溜丢的:“你这猜测可是比我手上那个涪汐桥案子还要大的多啊!往年有这么多的烂事吗?”崔臻问。 “没有,真没有!往年只要那两个人不出幺蛾子,朝廷内外是一团和气。就你上任后怪事连连不断!” 崔臻听到这里,没有接腔了,他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又是满脸的忧思:“圣上让我赶紧处理涪汐桥的事情,可我这边是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你说圣上为什么非得盯着涪汐桥这桩陈年旧事,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涪汐桥任何事情都不许再提!” “你是说圣上将你派到开封府就是为了查涪汐桥的?”曹敬民问。“难怪圣上私底下几次问我涪汐桥的动静,原来就是让我接近你,协助你。难怪了,我还奇怪圣上怎么会问我涪汐桥的事情。原来是圣上早就安排好了的!”曹敬民这才恍然大悟。 “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啊!你一个工部尚书怎么对夜水河的动态这么挂心,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河道工程的问题所以才会对我施以援手的。”崔臻道。 “痛快!今晚真是痛快,一下子就把话说开了!这日后见了圣上我也好说话了!来来,在满上一杯!”曹敬民有些兴奋起来了。 崔臻亲自斟酒:“曹大人啊!你我二人即已把话说开了,那我就多说一句,这夜水河也好,涪汐桥也罢,都与一个地方脱不开关系!” “什么地方?” 崔臻放下酒杯:“东捱国!” 卑以自牧一 从包子铺回来后萧见拙和尹志晖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院中,夏蝉叫个不停,直叫人心烦。 “让梅香再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萧见拙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不会又有人要来吧?”烟叔正端着两大盆的冰摆放在屋内,好给萧见拙降降温。 “尹志煊过一会儿搬过来住。”萧见拙被尹志煊方才的那番话给扰的静不下心来,他自以为自己做事滴水不漏,可没想到还是被人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也要来?我们这一水之地什么时候成了收容所了,想来就来啊?”烟叔都不喜欢这些人,所以语气也十分不悦。 “我出去一趟,午饭别等我了!”萧见拙忽然想到该去找一个人谈谈。 “我也去!”烟叔腾的一下站起来。 “你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把帐簿给我准备好!”萧见拙推开烟叔走出子夜池。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臭小子在跟谁说话呢?你再说一个试试!”烟叔跟出去追着骂。 孙二喜闻声吓得赶紧从地上弹起来,见二人脸色都不是很好,心里直打鼓。鬼爷喜欢坐在院门口看着街上的行人过往,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每一个行人的身上,身后烟叔的咆哮声对他来说如同空气一样。知道萧见拙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孙二喜才松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在后院都听到你的声音了!”梅香系着围裙走出来,赵金花拿着铜勺站在旁边看着。 “他又要带一个人回来住,你说他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烟叔气的没处发泄自己的脾气。 “又要来一个?谁要来?”赵金花上前问。 烟叔见是赵金花,这个和自己身高差不多大的妇人拿着铜勺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的憨厚! “尹志煊!”烟叔的声线软了下来,但还是一脸的不高兴。“他让你赶紧收拾一间房,说是午饭前就要搬进来!”烟叔看向梅香。 “难道他们整个侯府的人都要搬进来不成?他们把这里当成什么了?”赵金花也是不高兴,刚刚从那个地方,现在倒好又要每天看着那里的人脸,所说不反感他们,但总归是侯府的人多少有些不舒服。 “你们赶紧的去收拾东西吧,我还得回去查帐,午饭过后他回来还要查帐!一天天的,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烟叔垂头丧气地走进子夜池,自己明明是一个逍遥自在的人,现在倒成了账房先生。“哎!”烟叔想想又叹了口气! “喂!你这每天都盯着街上的行人看,你看什么呢?”孙二喜走到鬼爷身边坐下,鬼爷不理会。 “大人!萧见拙在府外拜见!”丁三克急匆匆的跑到后院,站在门卫禀报。 门被打开,一股酒气从里面散出来。“不见!让他改日再来。”崔臻有些微熏,也有些意犹未尽地样子。 丁三克领命退下,崔臻刚想把门关上,萧见拙已经出现在门口了。崔臻以为是自己眼花,他眯着眼透过拳头宽的门缝看了看,门前的人还在,他又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还是萧见拙站在门口。 “你擅自闯入开封府!”崔臻刚把门打开,萧见拙就越过他直接走了进去。见曹敬民也在并没有觉得意外,上前给曹敬民行了礼便坐在曹敬民一旁。萧见拙拿起桌上的酒壶先给曹敬民斟满,然后又在崔臻的酒杯里添满,最后整个酒壶摆放在自己的面前。 崔臻脚步有些晃荡地走上桌前坐下:“你……他就是萧见拙!”崔臻指着萧见拙对着曹敬民说,三人围坐在一起,虽然没有热络的开场却似久别重逢的旧时光。 卑以自牧二 曹敬民直勾勾地盯着萧见拙看,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对于曹敬民这般举止,崔臻是不奇怪的,萧见拙也是见怪不怪。 “你别盯着他看了!他叫萧见拙,不是萧正楠。”崔臻端起酒杯喝了半口,对于不爱喝酒的人来说,第一口总是辣嘴的。 曹敬民似乎是在脑海中回忆着什么:“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面?”曹敬民并不是因为萧见拙长相酷似萧正楠,而是他总觉得他们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昨天晚上,在涪汐桥。是他救了我们。”崔臻端着酒杯拖着腮,他到底要看看曹敬民准备盯到什么时候。 “今年春天是我第一次进凉城!”萧见拙回视曹敬民,说的很直接。 “哦!”曹敬民有些木纳地收回目光。崔臻拖着腮眼睛开始打架,眼神也渐渐地变得迷离。 “那你和当科榜眼邢翰文是什么关系。”曹敬民这句话一说口,崔臻立马打了个寒战,酒劲直冲到天灵盖,然后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他是我的朋友!”萧见拙回答。 “他是你的朋友!”崔臻的反应有点激动,这关系是越来越复杂了,而且曹敬民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真是奇了怪了!” “难怪难怪!我就说我看到你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我就是从邢翰文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原来真的是有关系的!”曹敬民又是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食欲不振。 “尹志煊知道我们去东捱国的事情,我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肯定不是尹跖钊透露出去的!”萧见拙很肯定。 “尹志煊知道我们去东捱国的事情?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崔臻刚刚还说所有的事情都会跟东捱国扯上关系,还真被他说中了。 “连他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那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崔大人!我这次冒昧打扰是觉得这件事会对你不利,我们回来这几天自以为是什么马脚都没有露出来,以为能瞒天过海,殊不知我们的一言一行早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太被动了,只怕到了那一天我们会被打的措手不及,毫无还手之力了!曹大人知不知道我和崔大人去东捱国的事情?”萧见拙看向曹敬民。 “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曹敬民一脸的不知情。 “尹跖钊今日没上朝是因为沈家逸的祖父过世了,他今日一早前去祭奠。这些都是尹志煊亲口说的。” “那老头死了?怎么死的?”崔臻问,似乎是问了一个傻问题。 “大人,大人!萧见拙不见了,刚刚还在府门外,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丁三克在门外拍门禀报。 “知道了知道了。”崔臻望着桌上的酒菜没有一点食欲。 茅草屋门口折射出一道人影,太阳将这道影子拉的很长,中午的太阳是火辣的,而茅草屋内却是黑洞洞的一片。 丑叔依旧是带着斗帽走进来,走到凌子遥的身边。他蹲下身子没有说话,凌子遥看着他也只是冷笑了几声。 “我想让她早点来救你,我厌倦了等待!”丑叔的声音很难听。 “你以为她是谁?她还会再听你的?”凌子遥直面挑战丑叔。 “你好像是知道她是谁?”丑叔继续问。 “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丑叔并没有动怒,他捏了捏凌子遥的肩膀,一记用力,茅草屋内的嘶喊声响彻云霄,凌子遥胳膊与肩膀直接断开。 “我晚上再过来。”丑叔走后,凌子遥疼的卷缩在地上,直打颤,嘴里的牙齿吱吱作响。 卑以自牧三 尹跖钊和王凝烟刚入侯府就看见萧靖瑶的丫头绿梅等在走廊处。 “侯爷,夫人!”绿梅行礼问好。“老夫人让奴婢在这儿等您,见您回来了先到老夫人那边去一趟。” 尹跖钊和王凝烟就一身素服去了花坞苑。萧靖瑶坐在院中等候,满盆的冰块摆放在两侧,左右丫头负责摇扇,孔青书坐在靖瑶的身边眼里还是红肿的。王凝烟要是从前见他这副模样或许心里还有些得意,现在看来全然没有那回事儿。孔青书看向尹跖钊,眼眶再次滚烫湿润起来,她又不敢再萧靖瑶面前失礼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青书,你是怎么伺候老夫人的,大中午的竟然让老夫人坐在太阳底下,万一中暑了你怎么担得起。还不将老夫人搀扶进去。”尹跖钊对孔青书疾言厉色,心里猜测肯定是孔青书哪里得罪了萧靖瑶,萧靖瑶为难了她,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委屈。 “你别污蔑她,与她不相干,是我自己要这样的。”萧靖瑶的心情也是是不好的,从一开始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绿梅端来了两碗冰镇的绿豆汤,尹跖钊和王凝烟坐下后一饮而尽,一碗绿豆汤喝完后,心里的燥热也被压了下去。 “沈家逸这桩事我这老太婆没有预测错吧?看来你们也将我的话听见心里了!一品君侯府在一天,他就是你尹跖钊的儿子,才是侯府的血脉。要是没有一品君侯这个荣耀的头衔,不管是他还是我们,甚至是这院子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没有一点价值的,说句难听话就是连大街上的贫民百姓都不如。他能榜上有名凭的就是他自己的能力,那他就算不是你尹跖钊的儿子将来他也能自己闯出他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以后他是扶不起来阿斗,你尹跖钊就是再送一座侯府给他那也是无用的。这其中的轻重厉害关系你们夫妻二人得用心想想,这话我今日只说最后一遍,日后绝口不提,主意你们自己拿捏吧!”萧靖瑶将自己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 “儿子明白母亲说的话了!”尹跖钊是从心里觉得萧靖瑶自始至终说的都是在理的,是自己一开始心急了! “尹志煊搬到萧见拙那里去住了,你们没回来之前他就收拾好行李走了,青书拦不住,我也没资格去管他。长大了,都是有自己主意的人了!”萧靖瑶说的轻描淡写,但都听得出来她同样的不高兴。 “母亲说应该怎么办?”尹跖钊问,把主动权交给萧靖瑶,也想听听萧靖瑶的意思。 “你的孩子你自己拿主意,我不掺和了,免得说我这个老太婆事事都要插一手,只要不损伤侯府的利益其他的我都不管。”孔青书没想到老夫人会这么说,所说尹志煊是庶子,但也是喊她一声祖母的啊!这些日子她在花坞苑,自己就跟一个丫头一样伺候在左右,没想到萧靖瑶会这么无情。孔青书低头隐忍着不说话,毕竟王凝烟从进来到现在任凭萧靖瑶怎么说沈家逸她自己也是一口不开,更何况是自己呢?绝对不能一时冲动。 “年轻人自然喜欢在一起热闹的,志晖也在那里,晾他也不敢惹出什么事非。先随他,等过几日也许就会主动回府的,要是现在强制性让他回来,对志晖也不好。母亲,您说呢?”尹跖钊问。 “你别嫌弃我啰嗦,李玄舒也太安静了,这不像他从前的行事风格。还有就是状元崔胜可是开封府崔臻的亲侄子?”萧靖瑶问尹跖钊。 卑以自牧四 “李玄舒那儿凌越已经秘密监视了,除了他的小女儿李芷嫣搬出了丞相府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母亲所说的崔胜确实是崔臻的亲侄子,因为崔臻的长兄长嫂早故,这个孩子曾经一直养在老家,是后来几年崔臻从老家接回自己的身边养着的……”尹跖钊这些早就调查过了。凌越自从上次被萧见拙所伤后,尹跖钊并直接让他去暗中盯着李玄舒,但一直都没有任何地方值得尹跖钊所担忧的。尹跖钊也从心里觉得母亲是过度的忧虑了。 萧靖瑶听着尹跖钊的诉说,看似什么都正常,但又觉得哪里不对:“风平浪静下的暗涛最为汹涌!李玄舒的二女儿怎么没有听闻?是嫁人了还是去了别处?”萧靖瑶轻摇手里的蒲扇,气定神闲地看着尹跖钊。 “二女儿?”尹跖钊没想到萧靖瑶为什么会突然问起此人。 “回侯爷,李玄舒的二女名叫李博薏!”绿梅道。 “母亲是不是知道什么?儿子愚钝。”尹跖钊是没有一点李博薏的印象,这还是几年前见过一次,现在就是李博薏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恐怕也是认不出的。 “这个李博薏就是李玄舒的耳目。”萧靖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里扇子停了下来,她看向尹跖钊的眼神满是失望,尹跖钊王凝烟也都将萧靖瑶的眼神看在眼里,不发一语。 萧靖瑶看向孔青书:“有时间在这里哭丧着脸,就不能动动脑筋怎么帮你的儿子谋一份前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深远,这些道理你们做父母还要我一个老婆子提醒不是?砰……”萧靖瑶将手里蒲扇重重的砸向面前盛满冰的瓷盆里,瓷盆碎成四瓣,孔青书吓得立马起身。萧靖瑶的动怒无疑是针对着身边的这三人,三人也都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沈家是冷冷清清的,这要是在夜水村以沈天奇的年龄来说,这是喜丧,夜水河一带的百姓也都会前来祭奠。但现在是在凉城,只能落得个冷清收场。 “你祖父早盼夜盼的就想着夜水村能早一点退水,他好早一点回夜水村,那是他的根。现在夜水村的水退了,没想到你祖父突然就过世了,怎么就不能多等一天,就差一天了!”沈明权跪在孝堂前一遍洒泪一遍诉说着心里的话。 “是柏懿带走你祖父的!”李玲玉突然开口。“你们都看到了,都看到柏懿出现在门口,是你祖父指引着我们的,他在告诉我们他是被柏懿带走了!”李玲玉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这次也没有话可以反驳我了吧?以前你们总是说我胡说,总以为是我故意针对柏懿那丫头,现在你们怎么不说了。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人都走了还能说什么?”李玲玉的情绪很平静,这也是她很少表现出来的冷静。 “这话也不是像你这样的说的!”姚泌替柏懿辩驳,她始终相信柏懿的。 “那你说这话该怎么说?”李玲玉怒目而视。“姚泌!我父亲的死你也逃不掉责任,要不是因为云轩的破事,我父亲会受那样的苦吗?我们一家也差点因为你家的事情家破人亡,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话?”李玲玉字字珠玑。 卑以自牧五 姚泌的脸刷白,面对李玲玉的质问她无法开口多做一句辩解,李玲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姚泌撇过脸,愧疚的不再看向李玲玉,甚至她觉得这里都不是她该待的地方了,她是没有这个脸面再待下去的,但她也不能走,这样就更加的不孝了。 李玲玉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也都没有人开口说话,在这样的场景下再做这样的争执多少对死者是有些不敬的! 傍晚时分,萧见拙才从外面回来,鬼爷还是坐在门口,太阳的余热未散尽。鬼爷见萧见拙一身疲惫不堪的样子,立即起身:“回来了?”鬼爷来到一水之地后从来只会主动地跟萧见拙说话,其余的人也都不会开口说话的。 “嗯!”鬼爷上前搀扶,萧见拙也顺势将力气转移到了鬼爷的身上。门内的孙二喜听见院外的脚步声赶忙跑出来:“受伤了?”这是孙二喜本能地反应,他这是第二次见萧见拙这样的虚弱。 “没有。”孙二喜走在萧见拙的旁边,伸手未碰及萧见拙,只是防止萧见拙晕倒他能及时扶住。 “我就在门口坐坐!”萧见拙走到鬼爷常坐的那节台阶,顺势坐下去。 “我给你拿个垫子去!” “别去了!我就坐一会儿!”萧见拙拦住孙二喜。“你这一进去他们都知道了!”萧见拙坐了下去。他没有在意地上是否有灰尘,也不在乎地板尚有余温。萧见拙伸出双腿摆在台阶上,就跟孩子那样的随意。鬼爷还是以那样的姿势坐着,背是靠在圆柱上的,一条腿架在台阶上,另一条腿放在下一阶台阶上,也是很随意。孙二喜十分乖巧的抱着自己的腿坐在离萧见拙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眼里都是萧见拙。 “我今天去看到他了,恢复很好,看起来很精神。我还故意戏弄了他一番,崔大人并没有怪责于他,他跟在崔臻的身后你应该放心!”萧见拙望着眼前那些过来过往的人自顾地说道。“你要是想他想的紧,我安排你们见一次。” “不见了!你见了告诉我,我就知足了!”鬼爷没有情绪的波动,他的眼里也只有萧见拙。 孙二喜似懂非懂地听着,他只要能和萧见拙这样单独相处就觉得很好。 三人都没有说话,各自看着眼里的风景,也享受这处于热闹之中的片刻宁静。萧见拙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随意地抽了两张递给鬼爷:“你自己留着用。”剩余的好几张全部给了孙二喜。 “这么多?”孙二喜接过手里的银票,这都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啊!从前也只是见过一眼,可从来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一张,更何况现在会有这么多:“我不要,我跟着你不是要这些银票的。”孙二喜赶紧的将手里的银票递给萧见拙,生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身上没钱怎么行?好好收着!”萧见拙不容他推辞。孙二喜收回手,心里都是欣喜若狂的并不是这些钱而是萧见拙那句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见拙!这两天凉城会不安分,昨晚子时有异常现象。你要小心点,尽力区别出门!”鬼爷叮嘱。 “已经出事了!” “什么事?”鬼爷大惊,孙二喜一脸的惊恐。 “一个老人过世了,我怀疑与之有关系,具体情况我还没查清楚,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们注意点就行了。孙二喜,我给你的东西收好了没?”萧见拙问。 “收好了,在我怀里,我睡觉都用手捂着它。”孙二喜立马又伸手进去摸了摸,才放心! 卑以自牧六 萧见拙起身走进一水之地! “他刚刚再说什么?你还有亲人?”孙二喜挪到鬼爷身边,企图自己可以问出点什么,但鬼爷只是换了个姿势不再看他。 一个娇小的人影挡在二人的面前:“我找萧见拙!”女子一身素衣,声音温柔细腻,一把油伞遮住了半边脸,鬼爷不做表示。 孙二喜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出现这样一名女子:“你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敢问姑娘怎么称呼?”孙二喜十分的谨慎。 “莲青皮,里白子为的,的又青,长三分,如钩,为薏。”李博薏一字一字的的说出来,说的很清楚。 这倒把孙二喜给难住了,孙二喜听的入迷是因为声音好听,但完全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甚至是只记得住其中一两句:“好!那你在门口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进去通报!”孙二喜转头跑进屋内,脑子里都是李博薏的声音,其他的…… “你回来了?”烟叔看见萧见拙进屋,便放下手里的毛笔! “不会还没算出来吧?这都一下午了!”萧见拙走到桌前倒杯水喝下,然后随手拿了一本账册走到自己的书桌前翻看,烟叔有些局促不安地走到萧见拙身边。 “锦荣街上的三间铺子的日收入可是越来越少啊?”萧见拙一看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么快他们就发现了啊?”萧见拙将账本扔在桌上! “刚刚收到老龚的飞信,已经查实凉城外的各个州府县衙的大牢全部人满为患了,抓的都是贩卖私盐的商贩,老龚那边也收到了影响,特意让我小心谨慎些!”烟叔说出收入减少的原因。 萧见拙听了后不作声。 “幸运的是我们各个地方的兄弟目前都是安全的,老龚也已经让他们暂时停止了手上的业务往来,以正常生意营业!”烟叔将手里的信件放在桌上,萧见拙认真的听烟叔说完并未拆开那封信件!” “我们单凉城手里总共还有多少盐?”萧见拙问。 “具体多少不知道,以我估计可以供整个凉城吃半年差不多!”烟叔说道这里有点自信满满地。 “先暂停我们手上所有私盐往来的生意。让老龚再派人去各州县衙门的牢里转转,挑那些知好歹的人将他们保出来。” “暂停私盐生意?那老百姓岂不是只能购买官盐了?”烟叔问。 “他们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效果嘛!那我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他们会为此举付出怎么样的代价。等他们官盐一旦流入市场,我们就按照我们院内的人口人均量去购买。”萧见拙很淡定。 “可是老百姓根本就吃不起盐啊?买官盐一斤就能换我们的三斤了,官盐不纯还是小事!”烟叔有些担心。 “所以我们得尽快的让他们收手,想要他们收手就得打的他们不敢在伸手,甚至是都不敢有这个想法!我们在其他国度的盐业可也要盯紧了,凉城虽与他们不和但还是有来往的,城内不能出差错,外面也同样要紧剔些才是!还有,他要多少你给多少不必跟我打招呼。”萧见拙看着烟叔说的很轻松,也很无所谓。 “你啊!这么辛苦的做这些事全都给别人做了,没一样是为自己,命都恨不得给他去!做生意倒是从不吃亏的,怎么就是不会算你自己的帐?”烟叔低声抱怨。“这些帐你还看不看了?不看我去封帐了!” “萧公子!”孙二喜一进子夜池就开口喊道。烟叔在里面听到懒得理会! “萧公子!外面有一个姑娘找你!”孙二喜站在门口回报。 “进来说!”萧见拙看出孙二喜的顾虑。 孙二喜看了看烟叔,见他在整理东西,就走到萧见拙身边:“是个穿白色衣服的姑娘……” “叫什么名字?”萧见拙脑海里出现了柏懿的样子。 “名字没有说,就念了一首诗!是……是……”孙二喜摸着头想,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 “这首诗就叫诗诗诗……”烟叔自顾嘲笑。 孙二喜听见更不敢看烟叔,或许是因为这一紧张就突然想到了:“我想起来了,叫做莲子的皮是青的,还有什么白的……” 萧见拙浅笑,一扫方才的困倦:“我知道是谁了,我得亲自去迎接。”萧见拙起身。 孙二喜听见这句话才意识到这个女子的重要性,烟叔也猜到是谁了!” 卑以自牧七 夕阳沉没在天际,街道笼罩在一片安静的昏黄色之下,周围的景物都被开始变得柔和慵懒。萧见拙走出一水之地,李博薏撑伞立在门口等候,二人闻声相望。 “你看!太阳落山了。”李博薏将伞收起看着萧见拙嘴角含笑。那是见到萧见拙亲自出来接自己的喜悦。 “姑娘久等了!”萧见拙上前一步迎接,李博薏将伞顺手交给了萧见拙,萧见拙看着在自己面前的伞才去接过。 “这样突然来找你会不会打扰?”李博薏站在原地原地问,满脸的无辜眼神也是有些委屈在里面的。 “不会!这地方你随时都可以来,不用再通报与我!” 萧见拙的随口一说倒让李博薏感到十分的惊喜,她没想到萧见拙会给自己这么大的自由和信任。 “随时随地吗?随时随地我都可以直接进去吗?”李博薏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她不敢确定的再问了一遍! “随时随地!” 听到这句话李博薏的笑容是从心里笑出来的,她走向萧见拙满目的欢喜已经藏不住了。二人一同走进了一水之地,刚进院内,赵金花从后院出来。 “我是不是要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给这位姑娘住?”赵金花自以为然的问。 李博薏方才还未消退的喜悦顿时被收住了,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那接下来的话她又该怎么说呢? “不用!她一会儿就要走。” 这句话更是让李博薏跌入谷底,刚才的原来都是自己所幻想出来的,这些李博薏都摆在心里没有流露出来一点在脸上! “哦哦,那我去多烧两个菜!”赵金花摸不够这个姑娘跟萧见拙的关系,似进似远的。 “她不在这里吃饭,你去泡一壶桃花茶送来!”萧见拙不顾李博薏的尴尬,也不在意花管家的疑惑。 “好!我马上去泡!” 李博薏跟在萧见拙的身后去子夜池,她后悔自己就这么的来找萧见拙了,她也高估了自己看人的眼光。李博薏很快的就调整了自己心理,她被整个院子的布局给吸引,但此时她已经没有再开口的欲望了! “我初到凉城的时候寄住在君侯府,那段时间也一直受侯府上下的照顾,侯府大公子尹志晖你应该认识,前几日我将他接到侯府暂住几日,当日在侯府我也是以兄长相称。尹志煊知道了也是吵着要来我这里住几日,今天刚搬来的。刚刚坐在门口的是鬼爷,他是独自生活的我见他年迈,他对我也有过帮助,前段时间我也将他接来一起住,好有个照应。能进这个院子的也都是我的朋友,所以方才她才会那样说,你别放心里。” 李博薏跟在后面听萧见拙这样说,心里原本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一次被触动了,“原来是这样的”:“我没有!”李博薏开口掩饰自己。 “这院里除了花管家还有一个从小陪我长大的梅香。你是姑娘家,跟一群男人在一起吃饭多少有点不方便!改日我单独请你出去吃放,你喜欢吃什么?”萧见拙很自然地说出口。 “吃鱼!”李博薏脱口而出。 “好!那就吃鱼!” “萧见拙!”李博薏站在子夜池门槛外喊道 萧见拙停止脚步,正好刚跨进子夜池,二人一里一外的相视:“怎么了?” “我叫李博薏,是当朝丞相李玄舒的二女。”李博薏在听完萧见拙这番话后,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嗯!”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李博薏万没想到。 “早就知道了!”萧见拙回身。 李博薏站在门槛外才突然明白,他这是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会说出方才那样直白的话语,李博薏心里不知道是他在维护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卑以自牧八 “姑娘怎么站在门外说话。”赵金花端来桃花茶,见李博薏有些面熟。 “这就是桃花茶?”李博薏问。“不如花管家让我端进去,我和见拙还有些话要说。”李博薏的话语让赵金花不舒服,正在犹豫间李博薏已经将手伸过来接住了茶托。“就不劳烦花管家跑这么一趟了!”赵金花不情愿的松了手。 李博薏进了屋,见屋内有烟叔在,脸色也变得拘谨起来,手里的桃花茶更是烫手,早知道屋内是这样的景色,自己也就不该从赵金花手里争这一壶茶水了,这样反倒显得自己掉价。 “怎么让你端茶倒水的?花管家人呢?”这是烟叔问的,萧见拙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没有多在意。 “烟叔!”萧见拙喊出口。 烟叔也没有找借口说要干嘛去,只是看了看李博薏就擦身而过走出子夜池,向后院走去。 李博薏这才稍微觉得没有那么的尴尬,她走到桌子前放下了手里的茶托,只是余光瞄到了内屋摆放着两张床,看床上的铺盖就知道这是男子用的,整间屋子里面也没有一点女儿用的细软,难道另一张床就是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大汉的,那这距离她想象中的萧见拙完全是不一样的形象。这个一水之地又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就现在看起来倒是比侯府更加复杂了! “花管家亲手送来的,我在门口正好遇见,便抢过来反客为主了。”李博薏不怕萧见拙会怎么样,她当心赵金花会在她走后添油加醋的编排她,所以这时候还不如自己坦诚一点。 李博薏先倒了一杯送到书桌前的萧见拙面前,萧见拙接过,端在面前轻轻晃动着茶盏,杯子里面只是茶水没有一朵被水泡开的桃花,李博薏转身之际,萧见拙刚好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这一放就再也没有动过了! 李博薏给自己倒了一杯,就坐在了圆桌前,端起茶盏故作镇定的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萧见拙也没有刻意的要说些什么,自顾看着手里的书籍。 “这里从前是先太子萧正楠的府邸,已经空了很久很久,那晚这里突然有了烛火,我在自己家里的阁楼一眼就看见了,这座院子离丞相府很近,只隔了一道围墙。我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干什么去了,但在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的主人又回来了,说句不自重的话,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忽然有一天在街上就撞上了!” “你今日来应该不只是说这个。”萧见拙语气很平淡也很直接。 “你跟尹跖钊是什么关系?”李博薏知道跟萧见拙说话完全不需要绕弯,就好像是听闻很久但并不熟悉的那种感觉。 “没有关系!”萧见拙回答的很坚决。 “那你和萧靖瑶呢?都说你出生后就被她s带走,养在她身边的人。” “我和她也没有任何关系。那只是别人乱说的。” 李博薏看着萧见拙冷淡的态度,心里有些没底,但一想到既然开口了就抓住这次机会。“你是不是尹跖钊和王凝烟所生?”这是李博薏最想知道的答案。 “不是。”萧见拙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李博薏也敢肯定萧见拙回答的是真的。 “那你是谁?来凉城干嘛?”李博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已经是尹跖钊,萧靖瑶都问过的。 卑以自牧九 萧见拙对于这样的一句话是极其厌恶的:“我是谁?你希望我是谁?”萧见拙放下书,脸上虽然是波澜不惊,但眼神也是让李博薏不寒而粟的。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害怕。我只是想和你说真话,我身边没有和我说真话的人,我不想向和他们那样的和你说话。今天是我冒昧打扰了,先告辞!”李博薏一脸的委屈的起身离开,她心里并不期盼着萧见拙会挽留,如果真的挽留了这反倒不是她要的效果。来日方长,很多事情都的靠自己的谋划。 李博薏正好走出子夜池就和尹志晖撞个正着,尹志晖一眼就认出了李博薏,但眼里的陌生感也在第一时间散出来,尹志晖向后转动了轮椅,退让出一步,一副谨慎卑微的姿态。李博薏也第一时间知道此人就是尹志晖了,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李博薏停下脚步看着尹志晖,如果说萧见拙是深潭里明月,可望不可触,那尹志晖就像是秋日里落山的余晖,有温度却也觉得萧瑟。李博薏不知为何会觉得自己是和尹志晖是一样,看着尹志晖似乎就是看到了自己,这与方才面对萧见拙时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看着看着李博薏的眼角就觉得有些发酸发红。 尹志晖掏出怀里的手帕递了出去,由于自身的不便,手帕只能停在李博薏的手边,李博薏伸手可触。 望着手帕就在自己的手边,李博薏没有立马去接,她不接,那只雪白的手和洁净的手帕始终等候在那里动也不动,这让李博薏敏感的内心再一次有点波动。这和方才萧见拙给的那种不一样,这种更加温和更具有包容性。 李博薏伸手接过手帕,她也希望也能和尹志晖有一个来日方长。接过手帕,李博薏没有作出任何表示,也没有道谢,拿着手帕不急不慢的走出了一水之地,马车停在了一水之地的门口,侍书侍剑下来相接。鬼爷全然不讲这些放在眼里,孙二喜倒是觉得诧异和好奇,好奇这是谁家的千金。 烟叔走出后院喊吃饭,见尹志晖坐在院里发呆,没有上前打招呼,直接越过他。走进子夜池,见萧见拙又在屋内发呆,整个院子里面也没有李博薏的影子:“她人呢?”烟叔四处查看,他不喜欢外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尤其是自己不喜欢的外人。 “走了?”萧见拙回神,并无一点情绪在里面。 “走了也好!这姑娘头一次见倒还行,越见是越捏巴!”烟叔一语道破。“你兄长也在院子里发呆,你也在这里发呆,倒真是跟亲兄弟一样。” “他在外面?”萧见拙忽然想到了什么。 “在!我刚刚来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坐着!哦!梅香喊吃饭了。”烟叔差点忘记了。 “我上午让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没有?”萧见拙起身。“吃了饭我们就出门!” “备好了!中午你出去我也跟着出去了,中午就备好了!”烟叔跟着萧见拙的身后。“这东西不比龟山血砚差啊!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可是大麻烦啊,要不我们换一件东西,干嘛非要拿他的东西送人呐?” “什么他的?他的就是我的。我拿自己的东西还要跟他打招呼不成,有本事让他自己全部拿回去啊!”萧见拙一脸得意忘形。 “说的也是,他是你,你是你,你们不分彼此的!”二人走出子夜池,院子里并没有尹志晖的身影。 “他方才还坐在这里的!”烟叔指着那地方。萧见拙将他的手拿下,若无其事地样子! 卑以自牧十 来到后院,所有人都已经入座了,孙二喜关好门紧跟着萧见拙的脚跟。 “这里真好,比侯府还要好。”尹志煊真心觉得好。 “你要是觉得好,就多住些日子!”萧见拙入座。 “你这样说我可就当真了。”尹志煊表喜出望外。“我跟你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很熟,但真的是喜欢你,你刚才那样说,我心里就放心了,这以后我住在这里就更自在了!” 烟叔一听觉得不对:“你难不成还想留在这里过年不成?”这里并不是烟叔一个人不悦,还有孙二喜也同样不待见尹志煊,因为从前是主仆关系,就算现在不在侯府了,心里总归是有那个芥蒂在的,再加上尹志煊的性格有十分的开放,这反倒让他在一水之地有些拘束了! “想啊!我搬出来的那一刻就是这样的想的!我既然出来了可不会再回去的,那样太没骨气了!”尹志煊是知道烟叔的话里的意思,不过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见拙!我明日一早便回去了,丑叔到时候会来接我,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尹志煊的话音刚落,尹志晖就开口,说的很直接。 “嗯,好!”萧见拙回答的很简单,并没有多说一句挽留的话,这也让在场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对比与方才对尹志煊的态度,很明显对尹志晖的态度要生疏一些。 “吃了饭我想出去玩玩,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尹志煊看向萧见拙,这也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这也正好岔开了萧见拙与尹志晖的冷场。 “今晚不行,明天晚上倒是可以!”萧见拙俨然是一副兄长的姿态,烟叔看不懂了。“今晚你要是想要出去就得让孙二喜陪着你!” “为什么啊?” “凭什么啊?” 尹志煊和孙二喜同时表示不解,异口同声地说出口,又一同望向萧见拙。萧见拙倒是很淡定的吃了口饭,待饭咽了下去,才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 “要么听我的话,要么都别出去!”萧见拙看着两个年纪一样大的少年,而自己也就不过比他们大个两三岁而已。 “那我今晚就不出去。”尹志煊没好气的扒着碗里的饭,好在碗里的饭菜合他胃口。 萧见拙看了一眼孙二喜示意他不要说话,孙二喜立马会意地不发一语。 “饭都吃不安稳,就听你们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烟叔放下手里的碗筷,依旧是没有多好的情绪。“我去门口等你,你快点出来!”烟叔率先按下桌子。 烟叔离开后,饭桌上又安静了下来。“我明日下午也要走。”花颜老人没有看萧见拙。 “师傅习惯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困在凉城难免憋屈,见拙也不挽留师傅,师傅在外多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萧见拙看向花颜老人,语气十分的柔和。 “师傅常年游历四海,定是见过许多书上所描绘不出的景色。见拙,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能不能有师傅这样好的福气也可以过上这样神仙似的日子。”尹志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神情是极为放松的。 含章可贞 “大公子取笑了,老夫只是一个俗人,走到哪里也不过是胡一口饭吃罢了,这些世间繁华喧嚣对于老夫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见不得,悟不透……”花颜老人自顾其说,摇头憨笑! “师傅都去过哪些有趣的地方?晚辈日后要是有机会说不定也能寻得师傅的当年的踪迹,到那一天也算的是故地重游,故友重逢了不是?”尹志晖看着花颜老人。对于大家来说,尹志晖今日算得上是反常了! “去的地方多了,也记不清了!”花颜老人不愿意回答。 “东捱国这个地方不知道师傅可曾去过?”尹志晖的话一说出口,正好被赶来催促萧见拙的烟叔听见,烟叔有些不自然地重新坐在了桌前,他看了看萧见拙眼里疑惑他走没一会儿怎么就说道这个话题了,而且还是由尹志晖说出来的! “你什么走?等了半天也不见你出来!”烟叔心里必须要将萧见拙拉走。 “不曾去过,但是听过。大公子是侯府嫡长子,身份娇贵,应该知道东捱国是个蛮荒之地,老夫劝大公子不要多打听得好!”花颜老人看着尹志晖,眼里仍旧是那种生疏感。 “见拙!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还不动身?”花颜老人看向萧见拙的眼神是有温度的,这是和对尹志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嗯!师傅,兄长慢聊。”萧见拙起身不加犹豫的离开,烟叔赶紧跟上,后背都僵硬了。 “我去给他们开门!”孙二喜更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一看鬼爷还坐在那里,又赶紧回身将他拉走。 尹志煊一看桌面上的几人,脑子一转:“我东西还没收拾好,我去收拾一下!” “吭!”桌上还剩四人,赵金花尴尬的吭了一声。 “我们再去厨房给你们添两个小菜。”梅香拉着赵金花走向后院。 出了一水之地,烟叔手里端着一方盒。 “我才走那么一会儿你们怎么就在里面谈乱东捱国的事情了?还有尹志晖是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跟那老头那么熟悉的?”烟叔一路小跑地追赶着萧见拙!“你别走那么快啊!我问你话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萧见拙走在街上,并不为此事上心。 “你不知道?这么一般牛鬼蛇神的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就不担心?不过好在明天该走的都要走了!”烟叔想到这里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我心里有数,手里也有分寸,你不必这么殚心竭虑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萧见拙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烟叔听到这里也就不在多说了。 “见拙!你看!”烟叔拉住萧见拙。“你看!是雨薇楼的那个姑娘。”“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烟叔从心里喜欢这个李芷嫣这个姑娘。 “唉?是你们!”李芷嫣正抬头就看见烟叔和萧见拙。“大叔!是你们啊!你们也上街玩吗?好巧啊!上次分开后我想找你玩都不知道在哪里去找你,今日总算让我遇到了!”李芷嫣原本低落的情绪一下子活跃起来,萧见拙第一次觉得被冷落,这个叫姑娘自始至终就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两只眼睛里面都是烟叔,萧见拙也自觉的让开位置。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街上逛?身边还就带了一个丫头,赶紧的回去!”烟叔突然就有了慈父般的威严,萧见拙有些出乎意料的望了烟叔一眼,自从自己长大后可是从来没有再这样对待过了! “你看什么看?”烟叔感觉到了萧见拙的眼神。 “烟叔!你很久都没有这样对我了!”萧见拙故作吃醋的样子。 “你叫他烟叔,那我也叫你烟叔吧!烟叔!你什么来我家去玩,我那里有许多好吃的点心,到时候你可以带上他一起过来,我来给你们安排!还有就是……”李芷嫣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但又怕这次不问清楚,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见面了。“还有就是你们住在哪里啊?我想以后能找你们去玩,我想给你送时下最先的果子!” 烟叔拉了拉萧见拙的衣袖,他不想拒绝李芷嫣也有不忍心,但是又不敢擅自作主。 “去锦荣街街南的一水之地找他便可。”萧见拙看着李芷嫣满脸赤诚的样子,心里对这丫头喜欢,如同妹妹那样的喜欢。 “锦荣街,街南?那不是丞相府旁边?我以前就住在丞相府,我是李玄舒的小女儿。”李芷嫣的话让萧见拙和烟叔有些措手不及! 含章可贞一 “你是李玄舒的小女儿?”萧见拙和烟叔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天真烂漫地姑娘,她直爽地性格更让烟叔有好感。 “对!我想拜您为师,学习你那天晚上的本事,所以我不隐瞒你,你会介意我的身份吗?”李芷嫣两只眼睛水灵灵地等待着烟叔的回答。 烟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萧见拙,这几十年来还真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要拜自己为师,而且又是身份尊贵,样貌俊俏的小姑娘。 “我……”烟叔指了指自己。“你……”烟叔又看了看了李芷嫣。“她……”烟叔又看了向萧见拙,神情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是再问你又不是问我,你看着我做什么?”萧见拙看着烟叔这副模样,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好吧!我不勉强你了,我知道你们都不会想要李玄舒的女儿做徒弟的。烟叔,我就住在雨薇楼,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我跟楼里丫头打招呼只要你来买东西我都不收钱的,你也可以带你的朋友一起来,那我先走了……”李玄舒并没有因为烟叔的犹豫而感到失落,只是神色有些疲劳而已。 烟叔看着李芷嫣走过去时有孤单的感觉,自己想喊又喊不出来! “再不答应,人就走远了!”萧见拙洞察了烟叔的心思。 烟叔继续挣扎着看着李芷嫣,突然,李芷嫣回头又看了一眼烟叔,见烟叔也正在看着自己,立马又跑到烟叔的身边:“你同意了对不对?” 烟叔不忍心再拒绝了:“唉!同意了!”烟叔没办法又无奈。 “同意了就别想反悔!师傅好!”李芷嫣上前看着烟叔,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十分的灵动。 “上她当了!”烟叔虽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高兴的,他也断定这丫头是个好丫头!“你跟他一样喊我烟叔就行,喊师傅我还不习惯。 “好!”李芷嫣满脸的喜悦。 “赶紧回去,别再街上玩了,我还有事情去,快回去!”烟叔示意。 “我没玩,我的姐姐失踪了,我刚刚从她家回来,我现在就回去!师傅……哦,不,是烟叔。我明日一早就去找你学功夫!”李芷嫣转身就要走。 “你等一下!你刚刚说你姐姐失踪了?”萧见拙听的清清楚楚,她的姐姐晚饭前才离开一水之地,怎么就突然失踪了。 “你认识我姐姐?”李紫嫣看向萧见拙。“不是李博薏,是柏懿!”李紫嫣的眼神暗了下去。 萧见拙和烟叔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怎么面对李芷嫣的真诚。萧见拙转过身,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涪汐桥上的那副画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人失去魂魄一样,有些提不起劲来! “你们赶紧先回去,明日一早你来一水之地找我。”烟叔得赶紧让李芷嫣回去,越来越晚,也越来越危险。 李芷嫣走后,烟叔才认识到事情更加复杂了,原本就是一团乱麻了,现在反倒是越来越麻烦了,真是错综复杂。 含章可贞二 “这又是哪跟哪啊?这丫头好好的非要拜我为师不说,怎么连她都跟柏懿扯上了关系,还是姐妹关系?这都是什么事啊?见拙!现在都这么乱了,我们赶紧撤退出来吧!”二人并排走在街上,这边的巷子人较少。 “什么撤出来?这些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对那丫头挺有好感的吗?现在不是正好。”萧见拙道。 “唉?你怎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烟叔有些着急。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去查五荒山四具无名尸体案还是去查东捱国?又或是去查夜水河的案子?”萧见拙问。 烟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 萧见拙知道烟叔心里的顾虑,但就算是自己现在跟他说了也只是多让他担心。“好了!烟叔,这些都不用你操心的,你只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然后你现在不是还有一个小徒弟的了吗?这个丫头也是够你以后忙的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说崔臻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动静的,这几桩人命案可都是在他手里发生的,怎么没见他查个案或者是摸排什么的,难道朝廷就一点听闻都没听见?”烟叔的疑问萧见拙从前已经是跟他解释过的,但是他还是想问。 “他的亲侄子今日刚刚御封正六品“翰林院编修”,现在正在家里庆贺呢?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再说,这些事并没有对百姓引起多大的影响,就拿那四具死尸来说,凉城至今都没有人口失踪的……” “你不是说,那四具尸体不是活人而是和东捱国所见的一样吗?那自然就没有人口失踪了!”烟叔打断了萧见拙的话,说道。 “那四具死尸不重要,重要的事他们是怎么出现在五荒山脚下的,崔臻现在按兵不动,我想他应该就是再等对方下一次的行动。”萧见拙同样如此。 “也就是说最大敌人一直隐藏在暗处,甚至是委身于凉城之内!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会不会是我们?”烟叔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 “这是说不准的事情!好了,烟叔,马上就要到了,你别弄的这么紧张!” 经过一条暗巷,萧见拙停下脚步朝黑暗处看了看,就是在这条个巷子里面她救了她,但他还是不知道她是谁?烟叔知道萧见拙为何停下脚步,他不作声的等在一旁守护。“喵……”一只野猫从墙角跳了出来,将萧见拙的思绪拉回来!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咚,咚—咚。”更声由远及近地传来,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火也是渐渐地向萧见拙靠近,三人碰面都未开口说话,萧见拙拉过烟叔退让出了一步,让鬼爷先走一步。 “早点回去!”鬼爷与之擦身过的时候丢出这句话。 行至院外,院子还是从前的院子,只是里面灯火通明,更加有生气。 萧见拙和烟叔自从搬离出来后这是第一次一同前往,烟叔正欲推门而入,但被萧见拙一把拉住了。“咚……咚咚!”萧见拙轻敲两声,烟叔站在身后全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为自己的冒失感局促。 门被打开,门内人欣喜。 “萧见拙,烟叔!我就知道是你们,快请进来!”邢翰文热情相迎。 “我昨日下午准备去亲自跟你说的,只是先去拜访了一个自小照顾我的老人,正好老人身体不适,我就留在他那里吃了晚饭。今日一大早又去面见了圣上,圣上留下我和崔胜说话,一直到傍晚才归,反倒让你亲自过来了。”邢翰文一一的解释。 “邢大人现在和从前可是不一样了,日后我们要是想要见你一面,怕是要早早的送拜帖上门预约了!”萧见拙打趣,也是发自内心的的祝福。 邢翰文重重的拍了萧见拙一巴掌:“你就会打趣我,没有你哪有今日的我,别人要送拜帖的话,你萧见拙永远都不需要。” 几句话的功夫,三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含章可贞三 屋内的灯火是明亮的,里面的摆设早就没有了从前的冷清,屋内的气氛不再是单调乏味的而是有了鲜活的气息。老人脸上有了油光,褶皱的脸庞上有了血色,这里的一切都是死而复生! “老先生!”萧见拙立在门口拱手作揖。 老人朝着萧见拙走来,步伐不快,走到面前伸手扶起萧见拙:“何故行这么大的礼,老夫承担不起。”老人扶起萧见拙进屋。 屋内的一张椅子上工工整整地摆放了一套情色朝服,朝服之上便是一顶乌纱帽,都是新的。 “给你备了份礼,贺你金榜题名,来日飞黄腾达!”萧见拙接过烟叔手里的方盒交给邢翰文,也不再以翰文哥哥相称呼了,至于老先生的那套客气,萧见拙也没有接腔理会! “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是什么东西?”邢翰文接过方盒,十分的好奇。 老先生走到邢翰文身边:“他送出手的绝对不是凡品,恐怕你日后是还不起的!” “他才不是这样的人呢!”邢翰文接过方盒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看看。“我要看看是什么?如果太贵重了,我还不能要!” 打开木盒,里面还有层绒布袋,袋口系的十分紧实,但从外形上看大致有了样子。“是个手镯!”邢翰文还未打开口袋,脸上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兴奋。 “是你母亲的遗物,这世上只此一件。”萧见拙的这句话足够说明这件东西的重要性了! “你怎么会有他母亲的遗物?”老先生面露凶光,对,是一副要把萧见拙撕开的凶相。邢翰文打开绒袋,拿出一个手镯,是一条白玉雕刻的细藕镯子。玉镯是开口形式的,开口处雕刻了一截藕模样的的图案,这是对镯其中的一个。 “还有一个呢?”老先生还是那副凶狠模样去质问萧见拙。 “在他兄长那里!” 老先生当场脸色苍白,邢翰文更是如雷轰顶一般的拿着手里的镯子。 “我兄长他还活着?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邢翰文抓住镯子冲到萧见拙的面前十分的激动。“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是他不让我这时候说的,这镯子是他前日送到我手里的。我怎么告诉你?”萧见拙平静的说道,并没有因为这一老一少过激的行为而感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原来你们一直都有联系!你们一直都有联系为何单单要隐瞒我?我要见他,你告诉他,我要见他!”邢翰文说到这里有些委屈。 “他能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现在还不是他回来的时候,他这时候对你表露身份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如果他今日的所作所为换来的只是你这样的态度,那他这一步路可就是走错了!我至今才有能力回到凉城,才能把老先生送到你身边,这其中的艰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个人在五荒山生活这么多年难道就因为现在青袍加身就忘记了你所受的苦难吗?你兄长在异国他乡一人拼搏厮杀,几次铤而走险你难道想象不到吗?”萧见拙语气还是很平静。 “那他现在过的好不好?”邢翰文稍微安静了点。 “你明日就要进翰林院了,你自己身上的使命你自己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活着,也不是当初在五荒山任意妄为的时候。我不必多说你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如果不知道那就多听多想少言,不聚众不被人所用,守拙以清心!这个手镯你兄长让你随身携带,就是要你提醒你,你的一言一行是和他息息相关的。”萧见拙再次补充。 “我明白了!”邢翰文收起手镯,一下子清醒过来。老先生站在一旁不再言语,这里似乎已经不需要他再开口了。 “下午与你一同面圣的崔胜你要多与他接触,他是个品行端正,性格纯善的人,他的叔父就是开封府尹崔臻。崔臻出生不高,能担任开封府府尹而且是由圣上亲自提拔的,这可不是什么天大的圣恩,至于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就要靠你自己去摸索了。”萧见拙走到门口,空气中的余温还未消退!“日后你下了朝,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来一水之地找我,两个人拿主意总比你一人乱想的好,我和你兄长是单线联系的,你要是想知道他的行踪,仍旧是要去我那里。”萧见拙的一番话让老人抬头,老人只能看着萧见拙背影,其他的一点都猜测不出来。 “好!我听你的!”邢翰文应答,萧见拙神色才稍微松懈下来。 含章可贞四 “他要是能参加科考,这朝堂日后必将是他的,什么尹跖钊,李玄舒都得让位。”老人走回桌前抬手想要抚摸那整齐崭新的青衫,但始终没有落下手,他的很老,停在青衫上方,手指不灵活的动了动,然后又缩回去。 “要是我兄长和他都能参加科考,那该有多好!”邢翰文对自己兄长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大约十多年前。 “那也就没有你的立足之处了!”老人转身回到桌前坐下,他原本有些驼的背好像已经不再那么明显了。 “没有我的立足之处又有什么关系?我只要和当年一样,能日日跟在兄长身边就知足了。”邢翰文回想起从前在皇宫里的生活,那是他还小,记忆也没有那么多! “你别忘了你母后,你兄长是被谁给害死的?”老人刻意拉重了最后的语气,试图唤醒邢翰文被尘封许久的记忆! “我没忘!” “难怪你让我换成了那个木盒,原来这么一回事。”烟叔恍然大悟,二人走在街上,街面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影了! “我也是突然想到你的!邢翰文初入官场,又是翰林院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以他现在的心性很难不出错,而且一旦出错了就会立马被人大作文章,到时候就算是圣上在庇护也是力不从心的。所以必须要找一个能压制住他心里怨恨的人,这个人不是我,只能是他。只有这样,日日陪在他身边的老先生也就不敢在胡乱的扇风点火了,只要等到他回来,将邢翰文交到他手里,那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萧见拙解释的很清楚。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那这件事他知不知道?”烟叔问。 “不知道!来不及问他!” “他不知道?那玉镯又是怎么一回事?”烟叔不解。“难不成又是萧正楠留给你的?” 萧见拙看了看烟叔:“怎么可能?萧正楠都是他们祖父辈份的人了,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是他当年交给我保管的,他常年住在军营多有不便,又怕惹出祸端!” “这下真的明白了!你这样做的对!”烟叔松了口气。“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回来过中秋!”萧见拙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见拙!尹志晖怎么突然要回去?你师傅也突然要走?这会不会太巧合了些!”烟叔一开始想问的,只是被耽误了。 “你别想那么多,是他们去!只是……” 萧见拙的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来,很凉人的风,让人不禁的打个寒颤。随后,天上的月亮钻进了厚厚的云层,原本尚有月色的街面一下子黑了。风还在吹,也还是凉的,人也感觉到阴冷。周围再一次变得安静下来,一只黑猫蹑手蹑脚地从地面跳到一盏灯笼上面,惊的灯笼摇摇欲坠,黑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它抬高着一只脚,直挺挺地朝着夜水村方向望去,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烛火映照下就跟两颗红宝石一般。 “呼哧呼哧!”一阵乱响,黑猫的头顶上方飞过一群黑鸟,它们整齐排列有规律的朝着黑猫望向的方向飞去。 “喵呜……”黑鸟飞过后,黑猫才直着嗓子叫唤了一声,声音极为哀怨缠绵。 有雨点落下,密密麻麻地从上面洒了下来。 “下雨了!赶紧回去!”烟叔拉了拉萧见拙,萧见拙没有反应,仍旧是看着那只黑猫。 “见拙!”烟叔就怕萧见拙这副样子。 “烟叔!我们赶紧去夜水河一趟!” 含章可贞五 “怎么好好的天又下雨了?刚刚还是有个大月亮的。”李玲玉又觉得这场雨来的蹊跷,这次倒不是李玲玉一人是这样认为的,杜廷帧一个r晚上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也是望着外面的天空。其余的人都紧赶慢赶的将东西往家里搬,现在是在凉城也没外人过来祭奠。 “七月的天,有什么好奇怪的,就你一天到晚神乎乎的!”沈明权的情绪一点都不好。 “我说说怎么了?话都不让人说的吗?你们老沈家是什么规矩!”李玲玉也是寸步不让,火药味十足。 “我们老沈家把你怎么了?这些年我们老沈家是亏待你了还是对不起你了?你一口一个老沈家,你就不是老沈家的人了?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天你看看你,你有一点点的伤心难过没有,就跟个多嘴婆一样,从前是,现在也是!”沈明权一边指着手骂李玲玉,一边又是泪流满面。 “明权,明权!”柏旭尧一把抱住沈明权,他知道此刻的沈明权是孤单和害怕的,和他当年失去父亲是一样的感受。自己的父亲在世时怎么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一旦人突然离开了就会陷入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明权!别说了。” “你让他说,说出来比掖在心里强,他不说我还不知道他对我有这么多的不满!”李玲玉不依不饶。 “祖父尸骨未寒,你们就在他面前大吵大闹的,你们有没有一点做子女该有的样子!”沈家逸的声音从屋内飘出来,冷漠与憎恨夹在一起,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感到一股阴寒之气。沈家逸的这句话很有份量,李玲玉听到沈家逸这么一说,立马跟小孩一样乖巧,沈明权也不再多说。 一群黑鸟落在了院墙之上,嘴里发出凄惨的叫声,是那种哀怨声,一声接着一声彼此起伏。杜廷帧走到院墙之下,这种黑鸟他是见过的,他清楚的记得他是见过的。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这黑鸟是不是就是……”杜嘉宏也认出来了这群黑鸟。 “先看看再说!”杜廷帧s心里大致有了数。 “这鸟胆子倒是大的很,人来了也是不怕的。”见黑鸟直直地盯着杜廷帧柏旭尧伸手一挥,再一挥,院墙上的黑鸟惊都不惊一下。 “你们两个先进屋去,多烧点纸钱给你沈叔!”杜廷帧让二人进屋后,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院子和这些黑鸟。 夜水河的水退尽后,从一大早城门打开就有许多中游的百姓陆陆续续的回村打扫房子,他们是不愿意在凉城多待上一天的,放眼望去原本漆黑一团的村落现在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这让黑色多了些生命。 夜水河下游的河面很平静,只是雨点落在水面也惊不起一点涟漪,也没有一点亮色,分不清是水是天是地,混沌一片。涪汐桥上落满了黑鸟,说不清,它们闭着眼睛缩着小脑袋,它们不发出一点声音,挤挤挨挨的。 茅草屋内,丑叔一身湿漉漉地走进来,身上的蓑衣已经被雨水打湿呈黑亮色,他拄着灯盏走到躺在地上的凌子遥面前,抬起一脚就是踩在凌子遥的脸颊上,然后再用力去揉踩。凌子遥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那被雨淋湿的一块地方,那是通往外界的世界,那里会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 老人蹲下身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神狡猾阴险:“她怎么还不来?你倒是让她早点来啊!”话音刚刚落下,丑叔手心蓄力,一团红色的能量重重的砸在凌子遥的腿上,刚刚还完整无缺的腿,现在已经有一截不知踪影了! “啊……”紧跟着一声惨叫措不及防地。 一声惨叫惊动了涪汐桥上闭目静休的黑鸟,黑鸟们瞬间兴奋起来,它们振奋地拍打着翅膀一片作响,然后集体的俯身冲向水面,用它们的翅膀拍打着水面,顿时一阵水声潺潺,似千米高的瀑布飞流直下时撞击左右两侧的岩石。 萧见拙和烟叔在不远处就能清楚的听到这些声音。“水里有动静!”烟叔道。二人摸着黑脚步更快了些。 一身白衣素纱的女子出现在水底,乌黑的长发随着水的波动而自然飘逸,女子闭着眼睛借着水势缓缓地向上升起,轻盈自在。水面上的黑鸟更加兴奋的拍打水面,有些甚至直接扎进水里,然后在从另一处钻出来,反反复复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女子离水面越来越近,她的容颜姣好,五官精致小巧,只是脸色苍白。女子很瘦弱,颈部细长,锁骨清楚看见。头发挽成丸子样式盘在后脑上方,一支木质的银杏枯钗随意的插在丸子头上,将盘发固定住,多余的头发就随意的披散在肩膀后背上。女子露出水面,脸上却不沾一丝水迹,黑鸟群分散开,让出一块空档的水面直到女子整个人凌空于水面。黑鸟们围着女子盘旋,它们围城了一个圈,一圈又一圈的盘旋不散。 女子睁开眼睛,她满眼的哀怨,她伸手出去,一条黑色的大鱼从水底凌空而起,然后又落在了女子的手腕上化作一个银鱼手镯,一眨眼的功夫,水面有恢复了平静。 雨停了,月亮钻出黑色的云层,夜水河面泛着淡淡的银光,萧见拙和烟叔赶到夜水河,他们彼此又看得见对方。 “来晚了一步!”萧见拙知道! 含章可贞六 “什么来晚了一步?”烟叔望着萧见拙。 “这些黑鸟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五荒山所看见的黑鸟,它们从五荒山飞到这里不是平白无故地,这样的黑鸟一般晚间是不活动的。”萧见拙看着夜水河周围的环境推测。 “鸟在晚间出来觅食是很正常的,但……确实不应该来这地方觅食,这里都是水更本就找不到任何吃的啊?”烟叔也觉得这全黑鸟有些不对。 “先回去吧!”萧见拙总是觉得今晚的这些异常跟那天晚上有关。 “会不会是跟东捱国有关,因为那天我们就突然好好的出现在了这里?这肯定不是什么巧合!”烟叔突然的一句话也让萧见拙起了疑心,或许烟叔猜测的真的是对的。 “明天就是沈天奇下葬的日子,我们要不要过去祭奠一下?”萧见拙往回走,突然想到了这件事,便问烟叔。 “我们跟他又不熟,只是在东捱国打过交道,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去了倒让他们觉得我们唐突了!”烟叔道出缘由。 “你说的是对的!我想多了!” 茅草屋内,丑叔端来一盆水倒在了凌子遥的脸上,昏迷过去的凌子遥又昏昏沉沉的醒来。 “你的命可真贱,这样都能受的住!你看看,这可是你的腿。”丑叔讲一截小腿踢到凌子遥的眼前。“还缺一条,凑齐两个可以做一对灯柱,上面点上蜡烛最合适不过了!” “谁?”丑叔一个抽身来到门口,他怔住了! 一个修长的黑影慢慢的朝着茅草屋内走来,丑叔一步一步地退回草屋内,他的表情更加扭曲诡异了。 “小十三?你出来了?还是让你出来了?”丑叔开始有些癫狂状态,他激动的张开双手,两只手心里又慢慢的聚集了红色的光点,光晕越来越大,直到外面的黑影完全走进来,丑叔手心里的两道红晕都没有打出去,慢慢的红晕又开始渐渐地消退变成了原来红色光点。“怎么回事?”丑叔看着手心的法术竟然完全别压制了下去后有些惊慌失措。 女子赤足走进屋内,踩在还有湿气的地面,一双玉足洁白无暇,就跟刚出泥土的莲藕一般。女子一身素纱,腰间只是用一根细带子随意的缠绕打了个活节,多出来的一截就这样随意的挂在裙摆上。裙摆的长度正好盖住脚踝,层层叠叠地裙纱将玉足笼罩住,露而不露。微风吹过她的发丝,一层层地散开,在月下变成了透明的,她站在门口停了下来,她就看着丑叔慌乱的样子。 “你到底是人是鬼?”丑叔再次发出质问,他的目光跟野狗一样的注视着女子。 女子不作声,仍旧是看着丑叔。丑叔突然从腰间抽出伏魂鞭抽向女子,正当辫子要落下的时候女子一阵银光四散开来,星星点点地好看极了,就跟是天上的神仙一般羽化成仙!等丑叔反应过来时,女子又凭空出现,轻盈的落在了凌子遥的身边。 凌子遥看着自己面前的仙女,眼角的泪珠滑落,女子表情冷淡的看着凌子遥,又看着他的面前的腿,她没有多想伸手就讲那截小腿拿在手里,然后另一只手揽住凌子遥的腰,不等丑叔反应二人就已经消失在茅草屋内。 “小十三!小十三!你逃不掉的,我要困你生生世世,要你生生世世不人不鬼,游离在三界之外……”丑叔追出茅草屋,驭术在天地之间嘶吼,声动如雷! 含章可贞七 黑夜,微风,星空,浮云…… 凌子遥从来不敢想的画面现在活生生地感知到了,他看到树梢在自己的脚底下掠过,他看见黑鸟与自己平行齐飞,他几乎可以伸手去摘星星,他看到自己飞过了凉城的城门。他看着柏懿的侧脸,小巧的鼻头,瘦弱的脸颊,眼睛就跟被雨水刚刚洗过一般干净,额头两边的碎发自然的飘在耳迹两侧,没有一点刻意去修饰却十分的灵动。 柏懿察觉出了凌子遥在看她,她侧过脸回视着凌子遥。 “怕不怕?”这不是柏懿的声音,柏懿的声音更为稚嫩,她是上官宛西。 “不怕!”凌子遥吐口而出,他怎么会怕,他何其有幸。 柏懿莞尔一笑,惊为天人,她转过头:“我会治好你的腿,你不用担心!” 二人落在了雨薇楼门口,凌子遥摔在了地上。柏懿去敲门,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开门的丫头没有多问就让柏懿进来,柏懿招呼人将凌子遥搀扶进去。 楼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李芷嫣,她来不及披件外衣,绿箩拿着外衣紧跟后面。 “阿姐!”李芷嫣喜出望外,她没想到柏懿会突然来找自己! 李芷嫣跟只蝴蝶一样飞到柏懿面前,一眼就看到柏懿头上属于自己的木钗。她不想再解释,立马掏出自己怀里是柏懿的那一支。 “我也有一支一模一样的木钗,你是我阿姐!”李芷嫣的眼里只有柏懿,那日她被柏懿喊了声阿姐后,回来做梦经常梦到她跟柏懿在一起,她从前不知道柏懿的名字,就以阿姐这个称谓来引起柏懿的注意,她太孤单了! 柏懿拔掉头上的木钗看了看,然后将木钗交给李芷嫣,又拿回李芷嫣手里的那支,李芷嫣有些心虚:“对不起!我怕你不来找我!” “他腿断了,你叫人打水过来,再去搬来春凳。”柏懿吩咐,语气平淡简单也利落。 “你们先去将春凳搬来,你们赶紧的打热水,再去把药箱和金创药拿来,再去请大夫过来,快去快去。”李芷嫣动作敏捷地一一吩咐。 凌子遥趴在桌子上,一条腿只有一截,柏懿上前搂住凌子遥的肩膀,发现他的肩膀也是断的,就揽住他的腰再施法将凌子遥扶起来,李芷嫣赶紧来帮忙。 凌子遥躺下后,柏懿就将那截断腿从桌子上拿来,拼接在主腿上后便抬起双手在胸前比划。柏懿的手指十分的修长纤细,跟出土的葱白一样。只见一双手灵动地在胸前变换着手势,周围慢慢的聚集了淡绿的的荧光,慢慢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柏懿手指一点荧光便落在凌子遥的腿上,然后慢慢地散开,将整个断了的腿包围着,肉眼可见地看着两截断处在愈合。李芷嫣睁着眼睛看傻了,她被这种术法给震撼到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凌子遥看着柏懿的举动,眼角有泪珠悄悄地滑落下来,他从来就没有这么安心过,他多么希望以后就是这样的了! 柏懿收回自己的手,忽然脚步有些不稳的向后退了两步,还好李芷嫣一把扶住了她。 “阿姐!”李芷嫣十分的担心,因为柏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凌子遥知道这是因为柏懿为自己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所致。 “柏懿!” “我没事!嫣儿,去给我倒杯水!”柏懿看着李芷嫣,额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这个人如同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好!” 柏懿再次打起精神来,又是伸手作法,一摸一样地动作,不等李芷嫣端水过来,柏懿就倒在了地上。 “柏懿!”凌子遥本能的坐起来,他惊讶于他的腿有知觉了,他的胳膊也能活动了,正准备伸手去抱柏懿的时候,发现受伤的地方还是会疼。他不敢用蛮力,因为他不能辜负了柏懿的付出。 “阿姐!”李芷嫣将水放在地上,用手托起柏懿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水!”柏懿闭着眼睛十分的虚弱。 “水,水,把水端来!”绿箩端来水递到柏懿的嘴边,柏懿拼命地吸入口中。 含章可贞八 一杯水下肚,柏懿才苏醒过来,她太虚弱了,她睡了几十年了…… 萧见拙和烟叔走在会一水之地的路上,正巧碰到了鬼爷。 “你师傅刚刚回去,从天上飞着回去的!”鬼爷轻描淡写地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所见而感到惊讶,似乎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飞着回去的?他还得道成仙了不成?那是他的幻术。”烟叔不以为然,他的脚力已经算是出神入化的,他不信还有比他更好的! “你们是从夜水河来的。”鬼爷不是问,是肯定。萧见拙没有回家的意思,他跟着鬼爷沿路而行! “我还是去晚了一步!”萧见拙道。 “她终于从那里出来了!”鬼爷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松了口气,很欣慰的那种!“我替她高兴的!”鬼爷最后的话让萧见拙和烟时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谁?从哪里出来的?”烟叔半知不解地问。 “你们不都看见了吗?怎么反倒问我?这难道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她出来了,你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尤其是你!”鬼爷看着萧见拙,萧见拙这次是真的不明白。 “唉?我说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烟叔有些急躁,他不喜欢鬼爷的,平时鬼爷不说话还好,现在突然这么说就觉得事情好像很严重,萧见拙才知道鬼爷比他想象的隐藏的还要深。 “那满地骸骨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有的只是一寸长的婴孩,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荒唐的世界就又回去了,也好,也好,不看也罢!总要有人替他们讨回公道的,只能是她,她出来了就行!”鬼爷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仍旧是欣慰不已的。 “她是谁?”萧见拙问。 “你的前世是萧正楠,第一次我们碰面我就知道了,正是因为你是他,所以我才接近你的!”鬼爷停了下来,将灯笼提高照亮萧见拙的脸盘。“你负了她知不知道?”鬼爷将灯笼放下。“都负了她啊!” 更声再次响起,响声直击心扉肺!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是谁啊?”烟叔更为急躁,他一把拉过萧见拙质问。 “我不知道,当初我以为他只是凉城的一个老人而已,我记得他帮过我所以就没有想那么多。”萧见拙有些失魂落魄的想着鬼爷的那番话。 “唉!你就是不听我的,现在倒好,那一院子里的人哪一个是人了?个个都是心怀鬼胎,甚至有的要置你于死地。”烟叔道。 “先不说这个了,回去再说!”萧见拙拉着烟叔离开。 “我还以为就你师傅知道你的身世,现在好了,又冒出一个老头,还不知道见过你的那些人当中到底有多少是知道你身份而又不说的。我都怀疑尹跖钊,萧靖瑶,还有那个崔臻都心里清楚,不然就你上次办户籍的事情,崔臻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给你办了。还有李玄舒你们都没有打过照面,反倒他的两个女儿送上门了,尹跖钊就更不用说了。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主动的将他们一军,打得他们措手不及,现在反倒是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了。我老早就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放生,但是也都没有结果,你还说不急,见拙,我怎么感觉这是他们在撒网啊,就等你落网了啊!”烟叔一边说脑子里面已经自行脑补出了所有的画面,他又一次拉住了萧见拙。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现在先回去,然后等鬼爷回来了再当面问清楚不就行了。” 含章可贞九 “你们回来了?”孙二喜谨慎的站在门口,见萧见拙回来,上前打招呼。 “花颜老人回来了没有?”烟叔问。 “没有,他没有出去啊!”孙二喜回答的很快。烟叔和萧见拙相信孙二喜回答的是真的,二人没有表示怀疑径直走进一水之地,动作利落大方。“又出去了?我一直都在门口啊!”孙二喜望着大门消失的身影自我怀疑。 “你没听鬼爷说是飞着回去的吗?你还问他。”萧见拙走到院中稍放慢了脚步,看到院中几个屋子里的灯都是通亮的,烟叔紧跟在身后没有反应过来,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我们马上去一个地方!”萧见拙忽然觉得回来是没有用的,他现在不能在等下去了。 “这不刚刚回来还没进屋,怎么又要出去?”烟叔掉过头又是跟在萧见拙身后走出一水之地。 “你们要出去啊!”孙二喜上前打招呼,此时他已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烟叔已经走出去几步,忽然又朝着孙二喜折返回来:“眼睛不要总是只看眼前的东西,还要多看看上面!”烟叔不明不白地将孙二喜数落一句后就立马跟上萧见拙。 孙二喜留在原地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飞贼!”说完就是一副焕然大悟的样子。 “见拙,见拙!这是要去哪里?” “开封府!” “这大半夜的去开封府也不方便啊?就是崔大人也睡了,弄不好还惹一身官司缠身! “崔臻没睡!我必须在鬼爷回来之前弄清楚他真是的身份。” “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烟叔趾高气扬地表示。 二人进了开封府的后院,园内漆黑一团,但还有两盏灯是亮着的,萧见拙敲门! 门内人是崔胜,崔胜一脸惊讶,但还是让萧见拙进来了。 “我这开封府倒像是旅游胜地一样!”崔臻的话萧见拙和烟叔是听的出来的,崔胜将门合上。 萧见拙拱手作揖:“萧见拙冒犯了,望大人见谅!” “冒犯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见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崔臻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进来的这二人,一直借着桌上的烛火在查阅文献。 萧见拙无地自容,不发一语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崔臻,烟叔是第一次来,他万万没想到的这个开封府竟会这般寒酸,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了,但是,书多,四面墙乱糟糟地堆满了各种书籍,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稍微值钱的一点点东西了! “叔……”崔胜故作镇定的伸头挡住嘴巴轻声喊了一句,没反应,崔胜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萧见拙,嘴角冷笑上扬,以示自己的尴尬。 “崔…大…人……”崔胜再一次喊道,声音更大一些,崔臻依旧没有给出回应。崔胜缩回身子,咽了咽口水,把脸看向别处,恨不得墙上有个洞能让自己钻出去。 萧见拙见崔胜的反应很是有趣,他明白崔胜是有意在帮自己解围的! “你们二人连夜翻墙进来就是为了看我如何办公的?”崔臻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籍文献。 “我想请大人帮我查一个人的身世!”萧见拙说的很直接。 “谁?”崔臻好奇。 “丁三克的父亲!开封府所有的在册府兵都是有户籍登记在册的,我想请大人帮我查查他的父亲是哪里人?” “丁三克是个孤儿!”崔臻就说出这句话,萧见拙也相信崔臻没有隐瞒。 “一点心意,当贺令侄金榜题名!”萧见拙从袖子里面掏出一细长的绒线锦盒双手放在桌上,崔胜看了一眼喜不自胜,这绝对是一件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今夜过来查丁三克父亲的身份,是跟东捱国的事情有关吗?上次你当着曹敬民面直接说了出来,事后他还跟我刨根究底的追问此事,你跟我尚且就只是打过照面,你怎么敢当着他的面就将此事说了出来?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可是事关众多人的身家性命!”崔臻严肃认真地质问。 含章可贞十 “崔大人不是在曹敬民面前直接提到萧正楠了吗?那大人为何又将我与大凉城的这位先太子联系在一起了?这位先太子的名讳虽然不是什么大忌,但是都过去几十年了,是什么能让大人那日看到我之后就想到他了?大人说我在曹敬民面前提起东捱国的事情,那日我是特意跟大人回禀此事的,大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就连尹跖钊的一个庶子都知道我们去了东捱国,那这事情还需要再隐瞒吗?说不定朝廷上下早已经是人人皆知了,只是大家都没有说出口罢了。就跟我来到这凉城的这段时间,但凡见过萧正楠的老人,在见到我的那一刻都会感到吃惊,甚至是怀疑我跟萧正楠是不是有某种联系。大人帮我办户籍的这件事,我萧见拙铭记于心,恕我直言,大人这般尽力难道不是想卖我一个人情,而这也正是因为大人心中的那份笃定,断定我与萧正楠是有关系的不是?大人高瞻远瞩,考虑事情细密丰富,这也正是当今圣上所赏识的不是?我初来凉城借住在侯府,那些关心我的人都会亲自问我,问我来凉城的目的,就大人不曾开口问过。当初夜水河水灾严重,大人又是刚上任不久,也正是有曹敬民出手相帮,大人才会觉得和他相见恨晚,所以你和曹大人现在才能在一块把酒言欢抵足而眠,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如果我萧见拙连这么一点判断力都没有,那我当初就不会直接过来请大人帮我的忙了。大人上任以来,凉城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几件命案,看似没有任何联系,实际上这几件命案之间都有着一丝半缕的联系,真要深究,却有无处可查。最早两名禁军之死,到那三名陌生人之死,再到五荒上四具无脸案,再到怪鱼案,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按压下去了,实际上他们一直盘踞在大人心里,让大人焦头烂额。护城禁军之死看似和这几件案子没有关系,但是好好的突然暴毙于家中这就让人觉得可疑了,那可是护城禁军啊!还有三具尸体,我想大人也知道他们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的百姓,他们在遇难之前的当天晚上就是来刺杀我的,我肩膀上的伤还在,他们是个武人,仵作要是细心一点的话都会记录在册的。至于他们是谁派来杀我的,无从知晓了,我也是死里逃生,被人救下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再来说说那四具无脸尸案,这与刚才我说的前两个案子也没有什么联系,但我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发现,前两件命案居然都没有人来报案追究此事。而这四具无脸尸案也是同样如此,也没有人来报案,甚至是大人暗自摸排走访都没有发现有人口失踪的迹象。后来直到大人去了东捱国,尤其是见到假的红苕死在大人面前后,大人似乎是一下子清醒了。也正是这一点,大人才担心东捱国的秘密被人知道,大人是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方向也会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再次折断。崔大人!事情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夜水河的水是退了,但问题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这一点曹大人应该会比你我都要清楚。”萧见拙不紧不慢地看着崔臻一字一字地说出口。 刚愎自用 “大人在等一个契机,大人也在跟时间,跟藏在暗处的人比赛,比的就是耐心。大人知道自己主动去查是查不到什么结果的,这不是大人懒政,而是大人亲自尝试过的。凉城势力分化两极,以尹跖钊为首的武官和以李玄舒为主的文官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角逐平衡的状态。这两个人把控朝政十几年来都有他们的一种合作模式,朝政稳当,他们就想方设法的增加自己的力量。一旦朝政收到威胁他们二人又会心照不宣地抱成一团一致对外。李玄舒的大女儿是当今皇后,先皇后的废拙应该也是他们俩合作的结果,很显然这个结果李玄舒看似是占优势的。李玄舒的年纪会越来越大,而自己只有三个女儿,自己唯一能仰仗的只有这个大女儿。尹跖钊倒是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残疾,二儿子自小被萧靖瑶领养,至今身世成谜,我在侯府的那段日子,也一度让李玄舒认为我就是侯府二公子,直到我搬离出来,有了户籍也就打消了所有人的念头。小儿子是庶子,对于尹跖钊来说是没有任何攻击力度的,将来也就是富贵过一生!看似尹跖钊这边是后继有人的,要占优势一点,但也只是看似。大人上任以来在面对接二连三地命案后还能这么沉的住气,无非就跟我刚才所说的那样等一个机会一击即中。还有一种最差的结果大人也是想到过的,那就是熬到这两大权势自己败落后,到那时朝中的官员就会重新洗牌,圣上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人了吗?崔大人是第一步,您的侄子是第二步,将来还有第三步,用不了多久又将会是新的局面开始了。尹跖钊和李玄舒也会想到这一层,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被替代,但又改变不了什么,所以他们不停的培养自己的心腹以保他们晚年万全。这些都是现在和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可是,过去发生的事情难道就没有人追究了吗?有,有人会追究,既然有人会追究那谁做错了事就该谁负责。先皇后平白蒙冤受屈,先太子皇子接连遇难,夜水河遍地尸骨累累,这些可不是史官一笔就能带过的事情。”萧见拙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依旧是直挺挺的站立在那里,丝毫没有动摇,烟叔也同样如此,但在萧见拙说完这番话后,烟叔满是佩服地看着萧见拙的后脑勺。 崔臻重重的吸了口气缓缓地叹了出来。“倒茶!”崔臻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刚才的一番话是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般。 崔胜立马端来一杯茶水递给崔臻,崔臻抬头看向崔臻,不接。崔胜也立即反应过来,赶紧又回身端给了萧见拙,萧见拙看着崔胜手里茶杯丝毫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烟叔!我们走!”萧见拙的语气极为冷淡,转身离开,崔胜愣住了! “萧见拙!”崔臻起身喊道,萧见拙没有理会! “萧见拙!”崔臻的声音更大,萧见拙才停脚步。“崔胜!你立刻去把开封府在编府兵的造册拿来。”崔胜赶紧放下手里的水杯。 萧见拙回过身看向崔臻:“多谢崔大人!” “过慧易折!”崔臻语重心长地看着萧见拙说出这四个字。 “崔大人最近在查私盐案,萧见拙如果没猜错的话,又是所查无获吧!”萧见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态自然,嘴角得意上扬。 崔臻眉头一蹙:“你名下的两间铺子可是有很大的嫌疑……” “大人随便查,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可以直接传我过来,我亲自跟大人回禀,哪里还需要大人整天的派人盯着,我都觉得是占用了大人手里的资源。萧见拙一副坦坦荡荡地样子,这样子到让崔臻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了,崔臻别过头去,走到桌前坐下,他顺手倒了三杯茶水。萧见拙大大方方走过去,烟叔跟在身后,二人坐在崔臻对面。 烟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萧见拙又给烟叔倒了一杯,然后自己才喝了一口。 外面的更声响起,已经是丑时了! 刚愎自用一 崔胜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册过来,书籍泛黄但没有一丝灰尘。 “就这一本,就找到这么一本户籍登记管理册。”崔胜顺手放在桌上,推向萧见拙面前。崔臻看了他一眼,崔胜只顾看着萧见拙了,没有察觉到这一细微的动作,萧见拙探身又双手推给了崔臻。 “吭!”崔臻不自然的咳了咳,又看了一眼崔胜,崔胜也明白了这一眼是何意,立马避开视而不见。 “你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有资格看这些东西了,你来找吧!”崔臻示意崔胜代劳。 “好!”崔胜接过户籍,仔细的翻阅。 “开封府所有在编府兵都记载在这么一本册子上,这是由来已久的规矩。每一个新任知府都会重新摘抄一份他第一天上任时所有在府府兵,确定好人数后就会用麻绳订在这本总册上,一代一代就这么传了下去,你看那最后几页的颜色是新的,那也是我上任第一天晚上弄上去的。”崔臻解释,也就当作打发时间了。 “找到了!在这一栏,有丁三克的名字,只是记载的确实是孤儿。”崔胜将户籍推到了崔臻面前,崔臻没看又推给了萧见拙。 “看看上一任知府赵大人那一册是怎么记载的!”萧见拙看了一眼崔胜,崔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崔胜又开始翻阅。 “你为何要查他的身世?”崔臻问。 “我想知道他父亲从前是什么人?”萧见拙如实回答,但没有全部回答,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什么事跟丁三克有关,跟他父亲有关?”崔臻又问。 “夜水河涪汐桥的事情,他父亲可能知道涪汐桥的秘密,甚至知道的比曹敬民还要多。夜水河满地的骸骨是你和曹敬民都无法想象的,那就说明就连曹敬民对此都一无所知。 “你认识他的父亲?”崔臻疑惑。如果认识怎么萧见拙不亲自去问,如果不认识怎么又会知道这些事情。 “认识!但是他现在还不愿意跟我说这些,我不想这么等下去,我得自己去查。”萧见拙给崔臻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那你跟夜水河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凉城人,怎么会对涪汐桥的事情这么上心?”这是崔臻要问的重点,这或许就是他们口中:你来凉城做什么? 萧见拙没有回答! “找到了,册子上所记载的还是孤儿!”崔胜将户籍直接推给了萧见拙。 萧见拙盯着户籍出了神。 “开封府师爷也是从宫里出来的,为人处事细致严谨,是不会出错的。而且开封府对所有府兵的家世都是严格考核过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开封府当职的!”崔臻肯定。 “麻烦大人在帮萧见拙查上上任有没有一个姓丁的府兵?”萧见拙忽然想到崔臻的话,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开封府的,如果按照丁三克的身世,是绝对进不了的。 崔胜赶紧翻阅,还没等崔臻示意,而崔臻也想到了萧见拙话里的意思。 “找到了!有有……”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崔胜这一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查找的信息。“你们看,有个叫丁义福的人,居然还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是个二等侍卫出身。” “再往前翻一任!”崔臻本来接过想看一眼的,结果萧见拙突然发话,崔胜立马抽回去赶紧再次查找,崔臻尴尬的缩回手。 “找到了!丁义福!”崔胜又送到萧见拙面前,示意他看看。“要不要再找了?” “不用了!” 崔胜有些不相信,他拿回去还是在继续翻了一任,但找不到丁义福的名字。 刚愎自用二 “丁义福就是丁三克的父亲!他是是宫里的二等侍卫,他的主子就是萧正楠,那他就知道太子妃的。涪汐桥下镇压的就是我的小十三也就是萧正楠的未婚妻,也就是邴丽国的十三郡主,她们都是一个人。他说她出来了,也就是说小十三,说萧正楠的未婚妻,说十三郡主,他说我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尤其是我。难道是萧正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让她含恨而终,我师父也说当年没有护好她,还有谁?尹跖钊还是李玄舒?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什么不记得?”二人走在回一水之地的路上,东方隐隐约约有点不易察觉到的白光。萧见拙脚步很沉重,就跟脚上绑了两块大石头一样,萧见拙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烟叔大概听的明白,他一直盯着萧见拙看,生怕他有什么异常。 “见拙!”烟叔怕他想的太过深入人心。 “烟叔!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萧见拙对她做了什么?烟叔!原来她每次救我于危险之中实际上是因为萧正楠的缘故,因为我身体里还有萧正楠的一丝记忆!那是她对萧正楠的执念……那是她和萧正楠的故事,不属于萧见拙的,跟萧见是没有关系的。而我一直在找她不是真的我在找她是萧正楠在找她,那不属于我自己……那我呢?我是谁?我又为什么活着?我活着又是为谁?”萧见拙的魂魄似乎都被抽走了,他近乎绝望的拖脚步往前走,他没有方向没有自我。 “见拙!”烟叔上前拉过萧见拙,萧见拙身体松垮下垂。烟叔又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萧见拙的,这比他发病还要吓人。 “见拙!我们回家!”烟叔拉着萧见拙的手。 萧见拙使出全身力气一把甩开。“烟叔!原来我只是一颗替萧正楠复仇的棋子,我脑海里面的那些画面都是萧正楠的,我是在这些仇恨的记忆里长大的,我活出了一个满是仇恨的萧正楠。他收我为徒是因为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他也知道我身体里面有他的徒弟,他是为了萧正楠。他们要杀我不是因为我是萧见拙,而是因为他们我像萧正楠,他们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就断定我就是萧正楠了。不,他们也不允许萧见拙的存在……呵呵……连崔臻都在自欺欺人,他对曹敬民说:他不是萧正楠,他是萧见拙!他们只知道萧正楠不管萧见拙,他们都知道,早就知道了。”萧见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不稳定的情绪夹杂其中,只是烟叔一直想要伸出去的手始终都不敢伸出去,烟叔也几次尝试着去安慰他,伸伸缩缩的手只能捏紧拳头心生悲怜。“烟叔!我不应该说他们的,我自己不也是早就知道萧正楠了吗?我比他们还要早知道,我占着萧正楠的记忆做了多少多少事情啊?是我,都是我的原因!” “萧见拙!你给我站好了!”烟叔再一次拉过萧见拙,将他的身体扳向自己,但他没想到萧见拙那么虚弱。 萧见拙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砸在地上,一抹血印子显在额头上。烟叔心疼死了,赶紧将他扶坐起来,萧见拙没有一点力气的隆拉着脑袋,他看着烟叔的眼神是没有光的。 “我几个月就把你带在身边了,你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是我亲手养大的,你就是萧见拙,你就是萧见拙知不知道?”烟叔不敢大声吆喝,他是以一种几乎是哄的语气跟他说话,他从小就没有吼过萧见拙。 刚愎自用三 “萧正楠怎么办?他是我的前世啊!”萧见拙抬眼问烟叔,眼角含泪不落。“他的仇恨,他的蒙冤受屈我能不管不顾,我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他留给我的记忆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让我替他报仇吗?”语毕,泪滑落。 烟叔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萧见拙的问题:“回去问你师傅去!”烟叔只想到了这一点。 “呵呵……我的师傅?他是萧正楠的师傅!”萧见拙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向了别处:“来人了。” 片刻之间,二人身后出现了六个黑衣人,他们手里的长剑泛着淡淡的银光,一步一章法地向蹲在地上的二人靠近。烟叔没动,他从这些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人几斤几两。黑衣人提起手里长剑,想要以最佳的姿势去一击即中。 “一个都不留!”萧见拙从烟叔的肩膀上望过去,此时他的眼睛里是没有方才的悲伤和空洞,有的只是猎杀。 就在萧见拙推开烟叔双手的时候,也就在那一瞬间,二人就已经腾空而起,只是眨眼之间功夫,六人就已经倒在地上! “不管他们要杀的是萧正楠还是萧见拙,都是一个人,而这个人的生命价值就只有你萧见拙能够掌控。你要活萧正楠就活,日后的事情还是由你选择,你要死就正好中了他们的心意。我辛苦把你拉扯大,养的这么聪明,你还答应过我跟我回草原的,那里没人认识萧正楠,你就只是萧见拙。”烟叔见萧见拙清醒过来这才敢开口安慰。 “我们走!” “那他们怎么办?”烟叔指地上的六人。 “让崔臻去处理!他不是在等机会吗?我们以后就亲自送给他!”萧见拙走向地上的六人看了看,他抬起手,掌心隐隐蓄力,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将六人身上的外衣,面罩撕成碎片。 走到一水之地的门口,萧见拙停下了脚步,后半夜孙二喜是不用守门的,但此时他还在门口等待着。 “这小孩还是有点良心的!”烟叔看着卷缩在门口浅睡的孙二喜。 “孙二喜!”萧见拙轻声喊道,生怕惊吓到他。 “嗯?谁?谁……”孙二喜还是惊的打颤,一看是萧见拙又立马平静下来。“对不起,我睡着了!下次我带根针,保证不睡。”孙二喜立马认错。 “下半夜必须回屋睡觉,下次不许在这样了。”萧见拙虽是命令的口气,但实实在在地关心孙二喜也是知道的。 “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等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孙二喜精神饱满的说道,此时街上最后一更响起,那也表示天快亮了。 萧见拙欲起身,院门内却传出一阵摩擦声,谁都知道这是尹志晖的轮椅声,声音很缓慢的朝着院门靠近。 又是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隐隐约约从街面传来,萧见拙起身循声望去,由于天还是暗的什么也看不见,孙二喜也立马起身揉了揉眼睛跑向大门口,站在街边环顾四周。马蹄声渐渐地在黑夜里有了方向,车轮声也越来越清晰,两种声音在彼此靠近,又同时在朝着萧见拙逼近。 “见拙!你回来了啊!”尹志晖坐在轮椅上,朝着门外的萧见拙喊道,门槛挡住了尹志晖的去路。这一声喊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萧见拙心里知道,烟叔转头看向高深莫测的尹志晖,但什么都看不出来,又似乎是什么都显而易见! 萧见拙,烟叔二人走过去,亲自将轮椅抬了出来。 “天,就要亮了!”尹志晖看着还是暗黑的天空,但在这层暗黑之下已经可以看到几点白光要挣扎着出来了! “见拙照顾不周,让兄长受委屈了!”萧见拙道,语气诚恳。 “这是我从来到人世间第一次出府,第一次吃包子,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第一次落水,真的很美好。我还要谢谢你,哪里是受委屈?我该走了,他来接我了,你以后要是见我那只能去北院了,倒是委屈你了!”尹志晖抬头没有情绪地看了一眼萧见拙,立马又收回目光, 马车从黑暗中出现,尹志晖立马自己推动着轮椅向马车靠近,萧见拙跟在后面没有说话。烟叔和孙二喜留在门口看着。 马车停稳,丑叔动作迟缓地从马车上下来。 “他……怎么?”孙二喜在看到丑叔的那一刻忽然觉得好熟悉,孙二喜皱眉努力的去想! “别作声!”烟叔以为是孙二喜惊叹于丑叔的长相。 “回去吧!”尹志晖被丑叔弄上了马车,全程没有让萧见拙帮忙,尹志晖说完这三个字就放下了车帘,丑叔转过身看似有些费力的爬上马车架上,他没有对萧见拙有任何的打招呼。 “他是花颜老人!”孙二喜突然大声脱口而出,这在马车还没来得及走出时脱口而出。正当萧见拙和烟叔看向孙二喜时,一道死亡的目光也飘向了孙二喜。 “你胡说什么!”烟叔重重的打了孙二喜一记重拳。 “真的!好像!” 萧见拙回头时,马车已离开! 刚愎自用四 沈家院中,杜廷帧找来了专门置办丧事的人,今天沈天奇的遗体就要被下葬了,葬在夜水村和柏家公,沐家公葬在一起。操办丧事的人子时就来了,正在院中收拾东西。他们要赶在天亮之前将沈天奇的遗体埋进土里,只能早不能晚。 棺木请的是现成的,是上好的木料。八大金刚将沈天奇的遗体放进棺材中,所有人都上前看了最后一面,这一面便是最后一面。众人都抑制不住的哭泣起来,这种伤心是出自于内心深处的,在这一刻所有在场的人都会联想到自己的将来,想到将来又会是谁为自己洒泪送别,人生几十年也不过如此而已。 到了封棺口的时候,沈明权格外的伤心,他不舍得多看一眼又不能耽误了事情,柏旭尧将他拉开,八大金刚抬起棺木盖放在棺材上面,八人一起用力想要一次性的将棺木盖合上,但是总是有一点偏差,这是八大金刚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沈天奇和老李头心照不宣的互看了一眼不作声,八大金刚再一次尝试,但还是合不上。 “仙人是否还有重要的亲人没有到场相送?”八大金刚其中之一的老人走过来问杜廷帧。 杜廷帧最先想到的就是柏懿。“还有一孙女没有到场,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是亲孙女?有没有血缘关系?”年长的金刚问。 “不是!是孙子辈的!两家老一辈走得近,亲如兄弟。”杜廷帧答。 年长的金刚面露难色,他思索一番又说:“你既然请来我,也是相信我,我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的,这里面的规矩不是学来的。这合棺口,从来就是一次合上,二次合上就是犯忌,三次合不上就不能入土了,如果是合上了那就没事。刚才你也看见了,现在只能再试一次,你们要做好准备才是!” “这要是合不上又该当如何?”老李头问。 “暴尸荒野!”年长的金刚脱口而出。“否则对下代不好。” “杜伯!不能让我父亲暴尸荒野啊!”沈明权听到这句话几乎是崩溃的。 “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治一治?”杜廷帧问。 “除非让那个孙辈子女过来试一试,如果她来了还是不行,那就只能暴尸荒野了,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的,就算是阎罗王来了也不行,这是规矩。我们可以在等等,等时间过了那孙辈子女还不来,我们试了第三次之后还合不上,那结果还是一样的。而且只能等一刻钟左右,在长了也是不行的!”年老的金刚说的很清楚。 “那就等一刻钟!”杜廷帧决定。说完这句话后杜廷帧走出院子,老李头紧跟。 “这老头生前是不是对那丫头做了什么亏欠之事?”老李叔悄声问。 “你这话倒是难住我了?我又能去问谁?我刚才就不应该在屋内说还有柏懿的,这不是无端地给柏懿那丫头添麻烦吗?现在那丫头生死未卜,我这个做外祖的倒好。”杜廷帧有些懊悔。 老李叔走到杜廷帧面前:“那丫头是个通透的孩子,她不会说什么的,只是怕沈家人会不知好歹,尤其是老头的儿媳妇儿,我看她倒是不喜欢柏懿。” “死者为大,其他的顾不上了!就听天由命吧。”杜廷帧望着黑漆漆的天空,黑漆漆的天空中渗出一道白仓仓的光线,时间一点一点地消逝,院内院外的人都有点按耐不住了。 雨薇楼 李芷嫣安排了和她自己一样的房间给了柏懿,柏懿受伤前有一套衣服丢在这里的,李芷嫣拿出来给柏懿换上! “阿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拿你的东西的,我也有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木钗,就突然觉得你就是我的阿姐,不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和你再见面的!”李芷嫣送来衣服,忍不住还要解释,想要得到原谅。 “我知道!我没有生你的气!”柏懿十分的温和。 “真的不生我的气?”李芷嫣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房间能不能一直给我留着,我以后会来看你的!”柏懿问。 李芷嫣几步跑到柏懿的时候身边,紧挨着柏懿坐下,就像是亲姐妹那样的亲密:“嗯嗯!这里就是你的家!”李芷嫣从来就没有这么的高兴。“阿姐!我刚刚听你叫我为嫣儿了?” 柏懿一愣,上官宛西的贴身丫鬟就是叫嫣儿:“我日后再告诉你,我喜欢叫你嫣儿!你先回屋,明天我们在说话,我想休息了!”柏懿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我马上就走,我就在你的隔壁,你有事就喊我,喊嫣儿!”李芷嫣十分乖巧的离开。 刚愎自用五 李芷嫣走出房间的门,绿箩早就在门口等候着。“小姐!她有没有责怪你?” “没有!”李芷嫣的情绪有些低落 “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劲了?”绿箩这样一说,李芷嫣随即就蹲在了地上环抱着膝盖,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流出。 绿箩看得是手足无措:“小姐,小姐!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你别吓唬绿箩啊!”绿箩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地上将李芷嫣抱在怀里 “绿梅!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好像没有力气了!你说我这是因为太高兴了还是怎么了?我想我母亲了!”李芷嫣一改往日活泼开朗的形象,此时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小姐!你说你阿姐的本事怎么那么厉害,就跟神仙一样,她用手一点就能将凌子遥的断腿给治好,你你以后可以跟着她后面学一点这样的法术啊!到时候看李博薏还怎么敢欺负你,看大夫人还敢不敢拿她的身份来压你,还有皇后娘娘不是一直想以为你找夫婿的借口,给她安插眼线吗?你到时候学会这些法术,还弄理她们作甚,看不顺眼的就点点手指收拾收拾一下,岂不是比和她们争吵不休更为痛苦!”绿箩是看着李芷嫣长大的,她比李芷嫣大六岁,虽然是以丫头的身边陪在李芷嫣的身边,但她心里清楚,李芷嫣从小就没有把她当成丫头看待。 李芷嫣一听,原本失落的情绪一下消逝不见:“对哦!我还有一个厉害的师傅。我要是怂了一点点就更加让她们得意了,那正好中她们的心意了。我现在有师傅有阿姐,而且还都是法术高强的。绿箩!你说的对极了!”李芷嫣又腾腾地站了起来,绿箩知道李芷嫣的性格,她五岁的时候没了母亲,也一直都是带着为母亲报仇的种子长大的,但李芷嫣生下来就是活泼可爱的孩子,所以外表看起来无忧无虑地她,其实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未打开的结。 李芷嫣走后,柏懿也随后从屋子里消失不见,屋内的灯还是亮着的,没人发现! 沈家这边的人早就按耐不住了。“时候差不多了!”年长的金刚走到院中对杜廷帧说。 “听先生的安排!” “杜伯!不能让我父亲暴尸荒野,不能让我父亲暴尸荒野啊!我不用这些道场,我可以背着我父亲回夜水村的,我带他回去亲自将他埋葬,但绝对不能暴尸荒野的!”沈明权绝对不允许父亲暴尸荒野的,换作谁都不会允许的。 在场的人没办法开口,就是杜廷帧也没办法,如果棺木合不上,难道就真的要让沈天奇暴尸荒野?杜廷帧陷入困境。 “你们可以走了,我的父亲我亲自背他回去下葬。”沈明权示意操办丧事的人可以离开了。 “这不合规矩的,我们不能走,既然请来我,老人的最后一程就必须由我们送到底。”年长的金刚语气坚定。 “哪怕是要让我父亲暴尸荒野吗?你们的任务是达到了,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做子女的,过去在我们村,老人去世了就从来没有这么一套说法。”沈明权的话似乎是在针对杜廷帧,但其实他并没有此意。杜廷帧听了没有说话,沈明权说的也是不无道理的,当年柏家公沐家公死的时候也就简简单单地下了葬。现在倒是多此一举了。 “你父亲和他们不一样,我八岁就跟着祖辈一起走南闯北,从来就没有遇到跟你父亲一样的。你父亲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才会这般如此。就算是在你们夜水村,按照你们的方式下葬,他在下面也不会安宁的,他身上的罪孽深重,不管怎样他都得还,生前没还死后还是要还。你还不安!”年长的金刚字字珠玑。 “你胡说个什么?你说我父亲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有本事倒说说是什么事?就凭你一口黄牙的在这里乱扯皮了!”李玲玉上前质问,她听不得对下代不好之内的话,她的儿子可是刚刚踏进朝廷大门。 “玲玉,别乱说话!”杜月冉制止李玲玉,她知道在这些事情上妇人的嘴巴绝对不能乱说的。 “我乱说什么了?你让他说出个具体事来,我们好心服口服,说出来我们该怎么治就怎么治,现在又不说,就在这里一直装神弄鬼……” “这位仙人自小愧对一个女娃娃。”年长的金刚不等李玲玉说出其他的话就脱口而出。 “一个女娃娃?”姚泌大惊,柏旭尧脸色突变。 刚愎自用六 “你知道?”李玲玉不屑地问姚泌。“你知道的事还真不少,你知道的多怎么管不住你家的事?”李玲玉夹枪带棒地讽刺。 “李婶!你不用这样三番两次的说我母亲,你要怪责就怪责在我的头上。是我对不起沈祖,也是我连累了大家,你心里有气冲我发,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沐云轩站了出来挡在姚泌面前,他见不得母亲再这样唯唯诺诺的受人讥讽。 “我不用?要不是你的事,你沈祖会把身体弄垮吗?你沈祖身体一向就是好好的,自从那里回来后脸色就一直难看的很,不然怎么好好的就倒地不起了?”李玲玉将沈天奇的离世全然怪在了去东捱国这件事情上,也就是跟姚泌一家有关。 “你能不能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沈家逸动怒,他起身走到杜廷帧的面前:“外祖!我祖父当年要不是遇到您,早就死于霍乱,他经常跟我说没有您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一家,我祖父的事情全凭您做主!”沈家逸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的几句话也让在场的人没有都不在说话。 李玲玉不敢在吱声了,这是沈家逸的怒气她不敢顶撞。 杜廷帧拍拍沈家逸的肩膀,然后看向年长的金刚:“那个女娃娃还在不在这世间?”杜廷帧问。 年长的金刚伸出手算卜一番:“不在人世了!” 姚泌一听走上前:“不在人世了?”姚泌立马决定伤感起来。 “那个女娃娃什么时候离开人世的?”杜廷帧问。 对于杜廷帧和姚泌的举动众人都觉得反常,他们将对于沈天奇的悲伤转移到这个神秘的女娃娃身上。 金刚看了看杜廷帧,正欲开口说话就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去开门吧!到时候了!”金刚回到屋内召集另外七名金刚做好准备。 杜嘉宏开的门,门外是柏懿,是柏懿又不是柏懿。 “舅舅!”柏懿先开口喊道,杜嘉宏脑海里那个不是柏懿的念头消失了,如果不是柏懿怎么会开口喊自己是舅舅呢! “哎!”杜嘉宏木纳地应答,柏懿越过杜嘉宏走进院中,她目视着灵堂走近。 “柏懿!”杜月冉惊愕不已,是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柏懿一步一步地朝着灵堂走过去。柏懿没有回应杜月冉,走到灵堂前,直直的跪了下去,磕头再磕头再磕头! “唰!”一鞭子摔在地上,这是合棺之前的仪式。棺木盖再次被抬起,然后缓缓地朝着棺木方向合上去,众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着那层棺木盖,心都揪在一起了。 柏懿跪在灵堂前没有起来,她看着棺木发出“咔哒”一声,严丝密封的合在一起了。柏懿起身,来到杜月冉身边:“母亲!” 杜月冉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拉起柏懿的手,手冰凉如铁,杜月冉低头将柏懿的拿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呵气取暖。“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柏琰看到母亲这般样子对柏懿,翻了个白眼,那天她们说的话她还是记忆犹新的。 一切都相安无事,顺顺利利的送沈天奇回夜水村。 刚愎自用七 凉城街头,崔臻带人封锁了案发现场,六具尸体早就冷透了。 “大人!是被人武力致死,时间大约是在丑时左右,对方出手狠辣,整根喉管断裂窒息而死。”仵作上前汇报工作。 “到现在还没有人去报案吗?”崔臻转脸问丁三克。 “没有!” 崔臻看着天色渐渐地亮了起来,街面上的百姓也越来越多:“都这个时候了,就是寻常百姓家也都起床了,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明白大人的意思了,大人没有将尸体运回开封府就是想让城内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丁三克反应过来。 “若真是正常百姓家的人,又哪里需要我们在这里大招旗鼓的,就怕又是和上次一样那就麻烦了,天子脚下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命案,就算圣上不问罪与我,其他人也都可以直接参我一本,随便找出一条我就得按罪论处的。玩忽职守,执法不严,碌碌无为,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崔臻回身看着这六具尸体叹了口气。 “大人不能这么妄自菲薄!大人的辛苦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丁三克安慰。 “丁三克!我记得听你说起过,你祖上曾是干丧葬事业的?”崔臻问。 “对!我祖父,外祖父都是从事这个行业的,后来家道中途就没落了!” 崔臻饶有兴致地看向丁三克:“那你是跟谁学的手艺?你父亲?”崔臻故意随口问。 丁三克看着崔臻没有及时回答:“是跟我祖父后面,是我祖父后来教我的!” 崔臻知道他在撒谎:“那你父亲呢?” “我出生就不知道我父亲的样子,我祖父也从来不告诉我,后来我祖父临终前就跟我说,日后别人问起你的身世就说是孤儿,他将我寄养在一个亲戚家中,等我年满十三岁的时候那个亲戚就将我送到了开封府,正好是在从前的赵成义手里。”丁三克如实回答的。 就几句话的时间天已经是亮了,开封府还是没有接收到前去报案的百姓:“把尸体运回开封府,清理街道后回府!”崔臻就像是再一次被人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 “大人!您这是去哪?”丁三克看崔臻是往另一个方向去的。 “去一水之地!” 一水之地 “他醒了没有?”烟叔坐在子夜池的院中,梅香端来鱼肉粥悄声问烟叔。 “你给我先喝,他刚刚才睡下,让他多睡一会儿!”烟叔接过托盘放在石桌上。 “好!你全部吃完了,等会儿他醒了我给他重新再熬。”“尹志晖一大早就走了,花颜老人也走了,鬼爷昨天晚上也没回来,是出了什么事?”梅香担心的问。 烟叔吸吸呼呼的就喝完一碗鱼粥:“不是要出什么事?是打从来了凉城就一直没停过。搞得人是精疲力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管是什么事?好在有你陪在他身边我也就放心了!”梅香又将另一碗端给烟叔! “唉!不知道是什么事?又都件件和他有关系,又都件件摸不到头绪,就好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那种感觉!烦透了!”“梅香!等会儿你跟花管家把那几间房收拾出来一下,找个艾草醺醺,去去晦气!”烟叔没头没脑地嘀咕一句。 “胡说了!”梅香道。 “烟叔烟叔!”孙二喜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子夜池,他知道萧见拙在休息故脚步很轻。 “见鬼了?”烟叔没好气。 “崔大人来了,要找萧公子!”孙二喜并不在意烟叔的态度,他知道烟叔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人还是?”烟叔问完又继续吃完手里的鱼粥,这才把肚子干饱! “一个人!” “又有事了,又有事了,真是一刻不得消停,还愣着干嘛呀?出去接啊!”烟叔起身准备要离开。 “烟叔!我自己去接!”萧见拙推门而出。 院里的三人愣住了:“你没睡啊?”烟叔问。 “我一直在等他来找我!” 刚愎自用八 萧见拙已经是换了身衣服走出来,一夜没睡,脸上的倦态清清楚楚。 “锅里还有一点鱼粥,我马上去给你盛一碗!”梅香端起桌上的两个空碗就要走。 “不用了!鬼爷最晚没回来?”萧见拙往外走,问了一句。 “没有!”梅香,烟叔,孙二喜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萧见拙没有再问,直接走出一水之地。崔臻背立在门口等待着,直到萧见拙出来,崔臻才转过身。 “崔大人!”萧见拙上前迎接。 “一大清早就上门打扰,还请见谅!”崔臻礼貌回应。 “哪里是打扰,崔大人能来这地方是我的荣幸,大人里面请!” “从前就听说这座院子是出自一位园林大师之手,曾经多少人都以亲眼目睹过这里的精致而成为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现场听他们讲起这里面的一景一物那可是要比在茶楼酒肆里面那些说书还要起劲,听着如同身临其境般的感觉。”崔大人以这番话来赞叹一水之地的景致。 “大人今日亲自一见可有失望?”萧见拙一路领着崔臻在院子里闲逛。 “阶柳庭花,错落有致,雕栏玉砌,世外桃源!”崔臻赞道。“大概这就是萧正楠该住的院子。” 萧见拙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大人今日休假?” “今日锦荣街西街出现了六具尸体,死亡世间大约是在子时左右,六人均被武功高强之人击碎喉管后窒息而亡。” “大人怀疑是我所为?”萧见拙回答的很直接,二人已经来到子夜池门口。 “子夜池!这名字倒不像是萧正楠取得!”崔臻的这句话让萧见拙有些惊讶。烟叔一直跟在身后不作声。“昨天夜里,你从我那里出来后大约也是那个时间,那里也是你的必经之地!我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也不敢说跟你有关,我身为开封府的府尹有权利去怀疑任何一个让我觉得有嫌疑的对象!”崔臻说完走进了子夜池。“院中院,院中园,圆中圆。我今日这一趟算是开了眼界了。”崔臻被着子夜池的景色给震撼住。 忽然!崔臻停在了子夜池的进门处,他看着进门处的那块墙角,眉头微蹙:“这里似乎是缺少点什么!”崔臻看向萧见拙。 萧见拙从没想过崔臻会对园林有这么高的造诣,此刻他觉得是自己看轻了他。“大人觉得缺了什么?” “这里原本有一处半米高的水池!”崔臻用手比划着说,语气十分的肯定。“那才是他原本该有的模样!” “那六人是我所杀!也是我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大人过来找我,我等不及了。我搬到这里后原以为大人很快就会上门,结果超出了我的预期。”萧见拙走到木桌上坐下,崔臻并没有因为萧见拙主动承认事实而感到惊讶。 “我是应该早一点过来找您的,应该在你搬进来之后我就应该过来的,可是我当时想错了。就如你所言我确实一直在等。这也是我走错的一步,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去找我,我还一会直错下去的!”崔臻顺手端起木桌上的茶壶,发现里面是空的,这倒让他自己有些尴尬:来的太早了! “实在来到太早了,打扰了!” 烟叔会意,立刻跑了出去。 “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刚刚好!大人对那六人的身份可有查明?” “暂时一无所获,也没有百姓来报案!跟前几次案件一模一样!”这也是崔臻来找萧见拙最主要的原因。 “我能断定他们不是同一拨人。护城禁军之死不是巧合,另外三名黑衣人是来刺杀我的,他们都不是同一拨人所为。五荒山脚下的无脸尸案又是另一拨人所为,还有今日早上的那六人也是另一拨人所致。四起案件就有四拨人马了,大人的这个府尹可不好当啊!” “你身后有人护着你!”崔臻试探性的问。 “还不是一两个人,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哪些人。护城禁军之死对我是有利的,当时只有他们看过的通关文帖,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死,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三位黑夜人之死很显然是对方在替我报仇。今日早上那六个人算不上是顶尖的高手,我随便一出手也就送了他们一程。大人!我还真想知道我背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萧见拙一半玩笑一般实话。 “茶来了!”烟叔将茶壶端上来,托盘上还有两碗尚有热气的小米粥。小米粥是用白瓷碗盛装的,白瓷碗下面有一个大一点的白瓷碗,里面装有冷水用来给小米粥降温。 “烟叔!你去屋里将锦盒拿来!”萧见拙端出一碗小米粥,用托盘上的手帕擦试干净碗底的水渍,递给了崔臻,又将一碟小菜推了过去。 崔臻大大方方地接过,夹起一筷子小菜,顺着碗边吸吸呼呼喝了几口,尤为尽兴。 刚愎自用九 萧见拙看在眼里,嘴角上扬:“我在去给大人添一碗。” “两碗!”崔臻伸出手示意,萧见拙笑着走出子夜池。 “唉?他人呢?”烟叔端着锦盒出来,见只有崔臻一人在。 “他给我盛饭去了!”崔臻答,烟叔走到桌前坐下,将锦盒放在桌上。崔臻似乎对锦盒没有一点兴趣,他拿着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小碟子里面的咸菜。 “你不觉得齁?”烟叔不讨厌崔臻的,或许是年纪差不多,或许是性格有相似的地方。 “齁?凉城内外的百姓马上连粗盐都吃不上的还在后头。不过,你家的这小菜也确实腌制的好吃,跟盐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你家还多不多?我等会儿想带点回去给我那侄儿尝尝,他自小跟着我是吃没吃的,喝没喝的,可怜。”崔臻又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萧见拙将一瓷锅小米粥都端了上来,烟叔惊呆了,崔臻倒是很欣喜。 “这小菜我等会儿想要带一份回去,行不行?”崔臻一边往自己碗里盛饭,一边看着萧见拙问。 “行!走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份!”萧见拙很自然的答应,烟叔并没有觉得奇怪。 “你看!我就知道他大方的很。”小米粥基本上已经凉了,入嘴清甜,萧见拙又陪着多喝了一碗,直到锅里见底。 “你想要知道你身后到底是哪些人是你感兴趣,那我们就合作。”崔臻吃饭后又回到了饭前谈话的那种精神状态。 “合作?大人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们官府合作!”萧见拙越来越喜欢崔臻的为人处事方式。 “就凭你三番两次的来开封府找我。我崔某也算是有幸能得到你的赏识,虽然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刚刚你有句话说错了,我不是让你跟官府合作,是我们。”崔臻笑笑! 萧见拙明白崔臻这两句话里的意思,烟叔似懂非懂。萧见拙将锦盒打开,先拿出了几份发旧的文书递给了崔臻,崔臻打开一看,脸色突变满是惊讶。萧见拙又将一截断箭头交给崔臻,崔臻拿在手里反复的观察。 “这个东西我能不能带回去细看?”崔臻将手里文书折好交给萧见拙,一截断箭留在了自己的手里。 “可以!”萧见拙随手将文书放在锦盒里,并没有显得有多重要! 崔臻拿着短箭笑而不语,同时他的眼里也有了光。 “萧公子!外面有个官来找崔大人,就在门外。”孙二喜又来报。 “我出去看看!”萧见拙起身。 “让他自己进来,就说我在这里等他!”崔臻十分的轻松说道。 烟叔起身将锦盒收进屋里。 “崔臻,崔臻!”曹敬民一进门就是嚷嚷。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习惯了就好!”崔臻看向萧见拙,有些不好意思地替曹敬民表示歉意。 “我看你马上连菜叶子都没得吃啰!”曹敬民夹着乌纱帽一进子夜池见到崔臻就脱口而出,毫不避忌他身边还有萧见拙和从屋内走出来的烟叔。 乌纱帽被随意地摆在桌上,曹敬民接过崔臻给自己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曹大人!”萧见拙起身行礼,烟叔照做。 “这里哪里有什么曹大人,李大人的,这是在你家,别搞得那么复杂!你们坐,坐下说。”烟叔看了一眼萧见拙,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加自来熟的人。 “今天早上已经有言官开始参你了。”曹敬民探过身子故作担忧的对着崔臻说道。 崔臻是满脸的不安,凑上前,两人之间之后一掌距离:“圣上准备处置我?是流放还是立刻处斩?” “呵呵……”曹敬民冷笑,坐正身子。 “哈哈哈……”崔臻大笑。 刚愎自用十 “还没到那一步,真到那一步也就不是你曹敬民过来告诉我了,而是我已经在流放的路上啰!”崔臻笑着摇摇手。 “参你的那个人品级虽小,知道的却是大了,一笔一笔的将你上任至今所发上的桩桩件件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早朝可惜你不在,当时在朝官员听的那是一个认真,尤其听到你去了东捱国还好好的回来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震惊。开玩笑,那是东捱国啊,就算活着回来也得是拔掉一层皮的,可你崔臻不仅好好的回来了而且还生龙活虎的在大街上办案,还培养出一个状元了,你可是了不得的啊!”曹敬民此番言论里没有一点平日的稳重,有一点点的夸张,但不哗众取宠的感觉,恰到好处的烘托了气氛。 萧见拙轻笑,但不是因为曹敬民的言语可笑而是因为他的性格。 “只要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不说,其他人再怎么参我都没用。”崔臻十分的笃定自信。 “你就不怕尹跖钊和李玄舒动手脚?”曹敬民故意问呆话。 “他们也需要我来替他们办案。护城禁军归尹跖钊管,案子在我开封府,但责任在尹跖钊。尹跖钊才不会把事情弄大,他只会希望我早点去查,查个水落石出给他一个交代。李玄舒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东捱国的事情,他没有理由去弹劾一个可以查明真相的府尹,前任府尹是尹跖钊推举上去的,好不容易下了台,这正是李玄舒喜闻乐见的事情。”崔臻气定神闲地喝了一杯茶。 “你的那个侄儿是个人物!今日是他头一次上朝,当听到有人参你的时候,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受半点影响,和他一起的那个叫邢翰文的就缺少一点稳重了,但也是好苗子。”曹敬民似乎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但萧见拙和崔臻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他的朋友自然不会差的!”崔臻接话。 曹敬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萧见拙:“这地方是我第二次来!”曹敬民说完又转头看向崔臻:“那一次是跟着萧正楠一起来的。” 曹敬民的这句话让在场的四人有些拘谨起来。 “你那次和萧正楠一起来的时候还有别人?”崔臻神秘的问。 “有!还有萧正楠未过门的太子妃十三郡主,这个院子实际上是太子妃的私宅,是太子妃后来过户给了萧正楠。我真是头一次遇见那样美好的姑娘,我书读的少,想不到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她。好在,好在我有十三郡主的一副画像,你们要是想看看她就得去我家,我等一会儿回去找找看。”曹敬民的这句话就像是个炸弹在四人之间爆炸开来! “你有十三郡主的画像?你就不怕惹祸上身?”崔臻大为震惊。 “现在还有几人能记住她的容貌,我能有她的画像也是当时受萧正楠所托,也幸得有此机会!”曹敬民说这句话时,声音淡了下去,没有了方才那副松散的态度。 君子慎独 崔臻和曹敬民说完这些话后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同时看向萧见拙。 “我们在这里说了半天了,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崔臻问萧见拙。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萧见拙道。 “你都知道?你知道萧正楠?你知道小十三郡主?”曹敬民表示怀疑的问。 萧见拙看着曹敬民:“曹大人!我明天能不能和崔大人一起去您府上看看十三郡主的画像?” “可以!”崔臻来了精神满口应答。 “是去我家,你答应个什么?”曹敬民怼道! “都是一样的。”崔臻大气的摆摆手。“明天去的时候,你从家里带点小菜,我带酒,明天晚上我们就在你家吃饭了,我们要好好谈谈!” “好!明天晚上我准时赴约。”萧见拙看着崔臻,崔臻递给他一个得逞的眼神。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有种进了贼窝的感觉?”曹敬民并没有那种不好的感觉。 “萧公子!外面有个当官的找崔大人!”孙二喜又急匆匆地跑进来,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我出去看看!”萧见拙起身,烟叔也跟在身后。 “见拙,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都找到这里了?又有一个官?你什么时候和他们搅在一起了?我记得好像是商量好了的,别是什么阴谋诡计吧?”烟叔走在一侧,急问。 “顺其自然吧!” “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刚刚他们那番话我怎么听都像是在刻意说给你听的一样,你难道没有听出来?”烟叔质问。 “你不说我还真没听出来!” “你,你就是这么相信人。非自己吃亏了你才罢休!”烟叔k恨铁不成钢地样子。 “好了!你别乱想了,我自己有分寸。” 二人快走到门口时,正好遇到尹志煊。 “萧见拙!”尹志煊喊道。“我去找你玩,他说你在会客!” “开封府崔大人,还有曹大人早上来了,现在新科状元还在门外,我去接一下。他们毕竟是朝廷官员,现在我和他们还不是很熟,等他们走了你在过来找我,日后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他们。”萧见拙的一番话让尹志煊不知所措但尹志煊的喜悦是肉眼可见的。 “你要带我去见他们!”尹志煊不敢相信。 “嗯!”萧见拙肯定。 尹志煊第一次感觉到被人重视:“那我去回屋等你,你赶紧去陪他们!”尹志煊高兴快要飞起来了。 “你真是,唉!没那句话说你!”烟叔叹了一口气。 “萧见拙!”萧见拙刚刚半个身子走出院门口,崔胜三步跨上前,立在萧见拙的面前,根本就不需要萧见拙出来迎接他的。“我叫崔胜!” “崔大人!”萧见拙会退一步,谦虚行平民礼。 崔胜上手一把扶起,立马拿掉了头上的乌纱帽:“哪里有什么崔大人。我回到开封府听府兵说我叔来你这里了,我本想换掉官服过来的,那样自在一点。这是我第一次穿官服,可费事了,穿了半天,要是脱下来又是半天。要是我叔正好回来了,我都没机会来这里找你了,所以我就立马赶来。我来感谢你送我的那支狼毫笔,我太喜欢了。”崔胜一派纯真无邪,这样的少年真让萧见拙喜欢。 “你喜欢就好!进去说!” 君子慎独一 夜水村的百姓今日一大早也都基本上搬回自己的家中,因为沈天奇的事情,所有在村里的左右邻居也都赶来为沈天奇送行,也有的是为沈家逸道贺。安葬好沈天奇后,太阳正当空,也有了该有的热度,知了在开始在树上拼命的叫唤着,每个人的头上也都有了汗珠。 最后一捧土是沈明权堆上去的,然后就是小一辈由大到小的去上前跪拜磕头,也就是送完沈天奇最后一程。 沈家逸是长孙,沈明权和李玲玉嗑完头后,接着就是沈家逸上前跪拜。正当沈家逸上前跪拜的时候,柏琰突然一同上去跪在沈家逸的身边,沈家逸侧目而视,杜月冉上前去拉柏琰起来,柏琰有些抗拒不依。 “这也就是意思,他们自小一块儿长大,一个是长孙一个是也是长孙女的,使得的。”李玲玉拉开杜月冉。 杜月冉再不高兴也只好缩回手不在过多的纠结,她知道李玲玉的性格,自己越是和她唱反调,她越是当真,这又是柏琰的不懂事! “天气炎热,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人死了也就不必再计较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你们几个一道送送沈祖!”杜廷帧站在一旁看着沐云轩等几个孩子,也替杜月冉解了尴尬。 沐云轩带着姚云玲和柏懿上前跪在地上三拜磕头。太阳似乎就是挂在头顶上的,明晃晃地光芒照的人真不开眼睛。 起身后,柏懿不等沐云轩兄妹二人,立马跑到一棵树下躲阴,沐云轩,姚云玲一直随着大家沉静沈天奇的丧礼之中,也就没有注意到柏懿的异常。 树下的柏懿就站在树荫下看着眼前的所有人在忙碌,树上的几只蝉喊破了喉咙,柏懿听的十分的烦躁,她闻声望去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蝉竟然安静了。树下面有些微风吹过,不明显,柏懿的洒在背上的发丝被微微的吹起,从脑后吹起,拂过她消瘦的脸颊。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头顶的一缕长发随手盘起,一支银杏枯叶木茶斜歪着插在那缕头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是稍微大一点风就会将她吹散了。 “你们看!她站在那里干嘛?她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柏琰忽然最先看到柏懿的,自从柏懿回来她就一直觉得柏懿不一样! “柏懿!”杜月冉喊道,伸出手召唤柏懿过去。 柏懿听见了,也知道杜月冉的意思。她知道她此时要是不去,会显得很反常,会显得柏懿很反常,那样以后更加麻烦了!柏懿看了看空中发白的太阳,伸出手在阳光下,黑色手镯泛着银黑色的暗光,柏懿明显的感觉到手背上炙热,放佛是火在燃烧一样。 “二姐!”柏懿犹豫的时间,柏钰已经跑到他的面前了,他担心柏懿,他来不及问柏懿先前去了哪里!“二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柏钰担心他心里的担心。 “太阳太大了!有点烫手!”柏懿摸摸泛红的手背,就那么一会儿原本苍白的手背就被太阳晒成一块跟开水烫的一样的红斑。 柏钰看着柏懿的手背,又看看柏懿。他也感觉到了眼前柏懿不一样了,从前的柏懿也怕热,但不至于会这么怕热。从前的柏懿是怕热,而现在的柏懿似乎是怕太阳! “你待在这里别过去了,我去跟外祖说你不舒服,你留在这里休息等我们!”柏钰道,他必须保护好柏懿。 柏懿面露喜色,点点头:“好!” 君子慎独二 送葬仪式结束后,回到夜水村已经是正午了。几家人没有急着回到凉城,他们都想着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柏家是在村口的,一行人望着快有个把月没见的地方,都觉得熟悉和亲切,也都不在想凉城的那个家。 “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是一个村民突然说出来的话。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但又都不知道哪里奇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柏旭尧问。 村民上前一步推开院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然后用手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一圈之后又折返到柏旭尧面前伸出手:“干净吧!一点脏都没有,就连烂泥的气味都没有。”随即他将手放在柏旭尧的鼻前示意他闻闻。 确实是没有一点洪水退尽后淤泥残留的味道。 “这哪是发洪水啊!这分明就是给咋们这个村子洗了把澡,你问问他们,哪一家不是干干净净地,根本就不用打扫。这是我经历的第二次发洪水了,上一次那个烂泥是堆满了屋子,里面那是什么都有,蛇,青蛙,臭的烂的死的活的……一样不少,那次我还是在地势高的地方。夜水村是什么位置,就是一个锅底,最低的位置。洪水退掉后,我还担心这即使回来了,没有个半年也修复不了啊!嗳?它就是来了这么一个反转,送了个这么大的惊喜!莫不是咋们这夜水村出了个什么神灵保佑?”村民说的神乎其神,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忽然把头看向沈家逸,脸上堆满了笑容:“定是你这个文曲星下凡!”村民大笑,村口聚集的村民也都跟着起哄,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或许是因为村民口中的异常让村里人没有任何损失可以正常的生活,或许是因为他们村出了个文曲星,不管是什么,这对村民来说就是好的! 柏旭尧走进自己的院子,推开家门,果然是村民所说的那样,屋内没有一丝的烂泥味。柏旭尧拿起两把椅子走到杜廷帧面前和老李叔面前,两老人坐下休息。村民也都散开,各自回家。姚泌带着两个回家看看情况,沈明权倒是不太愿意再回到那个家,他还暂时接受不了沈天奇的离世。李玲玉倒是无所谓,她要回去看看那房子有没有损坏。 “家逸!你陪母亲回去看看,看看家里有没有损坏的地方?”李玲玉开口。 “我一会儿要回凉城,下午去户部报告,明日早朝是第一次面见圣上,我要回去准备准备!”沈家逸不是在回答李玲玉,是在跟所有人说。 李玲玉一听这是大事,只得闭口。 “李婶!我……” “柏琰,柏懿!你们去把你们的屋子收拾一下。柏钰!你去烧水喝!”杜月冉抢了柏琰准备要说出去的话。 “父亲!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如今夜水村安然无恙,我还是想搬回来住。凉城的房子留给柏钰去住,他跟着嘉宏后面学做生意,将来那里就给他娶媳妇用,我和月冉还是想回来。你看行不行?”柏旭尧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要是回来,我也搬回来,我不想待在凉城!”沈明权看着柏旭尧说道。 “我不回来,我就住在凉城,我们回来了,家逸怎么办?谁给他烧饭洗衣,谁陪他?我不放心!”李玲玉十分抗拒。 “随你!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沈明权态度冷淡。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李玲玉有些火大。沈明权不在意,也置之不理! 对于沈明权的态度,不是李玲玉回答,是柏旭尧也觉得有点反常。失去父亲是难以接受,但是按照沈明权的性格来说,还不至于一蹶不振。 “明权!”柏旭尧喊了声,示意他的态度有问题。柏旭尧还发现沈明权自从沈天奇的离世这几天,他和沈家逸也变得有些生疏,甚至是都没有看到他和沈家逸说过什么话。 “我不用你来陪,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你跟父亲就留在夜水村!”沈家逸这一次的开口,让李玲玉寒了心,面对丈夫的冷漠和儿子抗拒,李玲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杜月冉正好看到这一幕,就讲李玲玉拉到一旁开导。 “玲玉!明权刚刚失去父亲,心情难免低落了些,你这时候多陪陪他才是。沈家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自小主义就大,如今大了又有官职在身更是有自己的脾气,他知道自己的父亲难过,无非就是想让你多陪陪自己的父亲,他们父子没有别的意思。这时候,你不要依着自己的性子说话!”杜月冉诚心诚意地劝说。 “我是他的母亲,就算是他当了皇帝,我也是他的母亲!”李玲玉脱口而出。 “可不能乱说!”杜月冉一把蒙住她的嘴巴,满眼的惊恐。 “都听我说,你们的父亲都离开人世了,我们几个老兄弟现在也就剩我和老李叔了。你们对我而言都是自己的孩子,听我一句,都回凉城,我们住在一块相互也有个照应。将来我和你老李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都在身边。”杜廷帧语重心长地说道,眼下这个情况,要是让他们几家待在夜水村,将来也都会散了的,即使不散也不会又什么好出路的。 “你们都听他的,其他的回凉城再说!叫那两个丫头出来,别收拾了,现在就回去。家逸,你去把沐云轩喊来,我们一起回去!”老李头语气坚定,不容质疑! 君子慎独三 杜廷帧的话无疑是说道李玲玉的心坎上去了,因为是杜廷帧和老李叔说的,所以没有人人有意见。柏琰也是高兴的,她才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夜水村里,她好不容易在蜀绣阁夺得了自己的上等绣娘的封号,眼看就要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近了。等姚泌一家来了之后,杜廷帧就带着大家赶回夜水村,大家走之前也都跟左右隔壁的邻居打了招呼。 太阳更加的炙热,没有一点的风丝吹过。所有人都汗湿了衣服,脸都被晒的红红的,只有柏懿的脸色还是苍白无力的,同样是出汗,但柏懿的汗水是冷的! “柏懿!”姚云玲感觉到柏懿不一样。 “嗯?”柏懿应。 “你是不是中暑了,脸色这么难看?”姚云玲十分的关心。“哥!你看看柏懿是不是中暑了?她的脸雪白!”姚云莲和沐云轩并排走的,沐云轩垮了一步到柏懿的身边,刚用手碰到柏懿的额头就又缩回去了! “这么凉?肯定是!师傅!师傅!”沐云轩喊道。“柏懿好像中暑了,身上冒冷汗!” 所有人又都纷纷折返到柏懿身边,沈家逸和柏钰跑的最快。 “二姐!”柏钰喊道,他看到柏懿那张脸已经是没有一点血丝了,就连嘴巴都是苍白的。 “我没事,就是热!”柏懿说出来的话都是虚的,飘的。 “还是让老李叔给你看看,你的脸色难看的紧!”沈家逸拉着柏懿走到路边的一块石头旁边,然后又动作敏捷的择了几片树叶放在石头上,这才让柏懿坐下,最大的那片遮在柏懿的头上替她遮阴。柏懿的脸小,仅一片树叶就将她的小脸给遮住了,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树叶下面的柏懿原本苍白的脸蛋竟然得到了改善,白还是白,只是不像刚刚太阳底下那样的白。 柏懿坐在石头上抬头看了看沈家逸,背后的发丝散开,看起来更加的瘦弱,眼睛里面满是感激:“谢谢!”声音丝柔绵润。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沈家逸愣住了。柏懿从前也对他这么客气的,只是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这种声音和语气,神态让人看了觉得可怜劲的!柏琰站在一旁极为不舒服,她见不得柏懿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是对沈家逸的时候!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老李叔自从柏懿早上回来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柏懿。柏懿伸出手给老李叔,老李叔席地而坐,沐云轩赶紧站在老李叔身边,将太阳挡住。 柏懿的眼睛很清澈,她静静地看着老李叔给自己把脉,她格外的安静,并不会因为酷暑炎热而表现出那种烦躁或是力不从心,她给人的那种感觉就是身体虚弱的无力感。 “没事没事!就是热的,这丫头身体弱,经不起这样的太阳光线,进城后还是买把遮阳伞为是!”沐云轩扶老李叔起身,又为他拍拍身上的灰尘。 “没事就好!回家后好好休息,白天尽量不要出门了,马上就进城了,城门口就有卖伞的。”柏旭尧放下心来。 老李叔走到最前面,杜廷帧并肩而行,李玲玉和沈明权走在中间,其他人都留在最后照顾柏懿。 “你那丫头已经走了!”老李叔轻声低语道。 “是那丫头来了!”杜廷帧回应。 “你打算怎么办?”老李叔有些担忧。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弥补当年的遗憾,这两个丫头都可怜!”杜廷帧望着近在眼前的城门,脸上满是愁容。 “那老头的死你说跟她有没有关系?” “没有!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倪金刚不会说那番话的,沈天奇绝对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丫头的事情。倪金刚说的话,我是相信的!”杜廷帧心里一直记得倪金刚说的话。 老李头侧过脸看向杜廷帧:“姚泌好想知道一二!有机会你要问问的,或许可以帮的上这丫头。最好能找到岜虚子,他是个半仙,说不定也能保得住这丫头!” “对!只是他行踪不明,很难找到!除非找他的徒弟打听打听。”杜廷帧想到了萧见拙。 “那你说柏懿那丫头去哪里了?”老李叔想了半天说出着这么一句话。 “要问那个叫凌子遥的少年了!他从小就是柏懿照顾的,柏懿对他很信任。” “杜廷帧啊!这次回去怕是要出乱子了,你可要好好的,咋们俩年轻时发过誓的,生同生,死共死的!” “咳咳……”杜廷帧突然停了下来,连连咳嗽,老李叔伸手拍拍他的后背。阳光下,两个老人就跟天上的神仙一般,来人间游历。 城门口聚集了很多人,琳琅满目,杜廷帧看见几处卖伞的商贩在吆喝,便上前去挑选。柏懿一行人也紧跟着进城,沈家逸还在用树叶为柏懿遮阳。柏懿进了城无心理会这扑面而至嘈杂,她站在城门楼下,扭过身子抬头看向门楼上的那块石匾“凉城”。 “怎么了?柏懿!”沈家逸问,沈家逸喜欢凉城,他喜欢置身在这份热闹中。 “好高的城门!”柏懿轻声说出口。 “立秋后我带你上去看看,去最高的地方去看!”沈家逸喜欢这种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好!”柏懿乖巧的答应。 “家逸,你不能只带柏懿与人去看,我们也想看看!”柏琰口里的我们指的沐云轩兄妹,她现在还不能让沈家逸听自己的,她只能慢慢来! 君子慎独四 “都去!”沈家逸没有一丝的犹豫,这让柏琰很高心,最起码她知道沈家逸并不是对柏懿有多特殊。 “这城门楼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我们是沾家逸的光了!”沐云轩诚心说道,他也想上去看看,从前他还有参军的梦想,只是投路无门罢了。 “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家逸跟我们又不是外人。是吧?家逸!”姚云玲一副老道的神态。 “嗯!”沈家逸举着树叶应道,实际上在沈家逸的映像中他跟姚云玲确实不是很熟。 “柏懿!”杜廷帧喊道。“过来!”杜廷帧在一买伞的的摊前挑选出一把适合柏懿用的伞。 柏懿闻声过去:“外祖!” “这里的伞要比别处精巧些,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外祖给你买一把!”杜廷帧拉过柏懿站在摊贩前去挑选。 “外祖!我也想要一把,我也怕热!”柏琰记到杜廷帧身边撒娇。 “好!你们一人一把。云玲丫头,你也过来挑一把自己喜欢的!”杜廷帧的细心让姚泌感动。 姚泌看看杜月冉,眼里满是感激,李玲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明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谁都要经历的,或早或晚而已。沈家公走的时候我们都在身边,就连您父亲最敬重的兄长也是看着他离开的,他走的很顺,这是一种福气。说不定到我们那一天还不能有这样的福气呢?你不要过度的伤心了,沈家公还没走多远,他要是在天上看到你这幅模样,还怎么安心离去。你看,这凉城一派生机勃勃,我岳父把我们带进城里来是对的,说不定日后夜水村的人也都会来凉城安家置业。就跟当初我岳父和你父亲一样选择了夜水村是一样的道理,树挪死,人挪活这个道理是更古不变的!过几日我们一同来城里找个差事做做,补贴补贴家用,你看如何?”柏旭尧见沈明权还是一副提不起劲头来的样子,好言安慰,两人没有和他们挤在一块,而是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等候他们。 “旭尧!沈家逸不是我的儿子,他生下来就被调包了。”沈明权的这句话犹如是一个天雷击中柏旭尧。柏旭尧怕沈明权会继续说下去,立马捂住他的嘴巴。 “不可再说,不可再说!”大太阳照在身上,但柏旭尧身上却是冷汗直冒,他似乎体会到了柏懿的痛苦,这种冒冷汗的感觉是真的不好! “你知道?”沈明权问! “我知道什么啊我知道,你又知道什么,这话你也敢随口乱说,被家逸听到了你该如何,你几岁了?”柏旭尧松开手低声责骂! “我父亲在上一次生病时就已经告诉我了,他是有遗憾的,他今天早上是因为他走的不安心,我是知道的!”沈明权的眼神是绝望,是空洞。 柏旭尧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别说是沈明权,换做任何一人都会接受不了的,他错怪了沈明权。 “明权!这件事还是要跟我岳父商量,我才我岳父也知道这件事情,你父亲最信任他了,我们听听他的意见。我们去查个水落石出,给沈家公一个交代,让他在天上安心。” “好!”沈明权,柏旭尧同时看向摊贩前的沈家逸。 “明权!你不能在沈家逸面前表现出一点点异常,这孩子不管是不是你的孩子,他也确确实实地跟你们生活了十几年,他也是无辜的,你知不知道?你还是要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跟从前一样!这孩子好不容易走上了仕途,我们不能帮他也绝对不能害了他。” “我知道的,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只是心里空空荡荡的。” “李玲玉应该不知道吧?千万不能跟她透露一点点,她要是知道了会出事的!” 三个丫头看着摊上的各种雨伞,一时不知道该选哪一把。姚云玲选了一把淡紫色的明秀牵牛花样式的,柏琰喜欢红色,是一把牡丹花的。 “你这把伞倒不像是遮阳用的,倒像是成婚那日该用的!”姚云玲一眼看不上那把伞。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红色难不成平日里就不用了?你看看这街上到处可见都是红色,你的眼界也太短了一点!我这把可是上乘的丝线绣制的牡丹花,亏你还是在蜀绣阁当绣娘,眼光也太差了些。也难怪,我们工种不一样,你是民织坊,我是宫绣司,见识也确实不一样的!”柏琰一句不让。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不像有的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姚云玲只是说了一句,没想到柏琰句句紧逼。 君子慎独五 从柏懿一行人过来,摊贩子就一直是一顶凉帽盖在脸上,姿势随意的我在一把破旧的木椅上半躺着,他不像其他的生意人那样卖命的吆喝着过往的行人,他倒是有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感觉。 一把泛黄了油纸伞被柏懿拿起,伞是用纸做的,很轻,也不美观,跟谈不上奢华了。 “柏懿!你不会是看上了这把伞了吧?这也太丑了些!”姚云玲看似为柏懿着想,实际上是绝对柏懿如果拿这把伞,那她手里就会有点宣兵夺主的意思了。 “她的眼光一向如此,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柏琰看着那把伞忍不住对柏懿冷嘲热讽,她在这一瞬间觉得眼前下柏懿是从前的柏懿。 柏懿无心跟她们辩解,看了看伞面,随手撑开伞。 “哐啷!”柏懿一个闪身退开两步,油伞被她丢在摊子上,动作极快,快的身边的人只看到看伞被丢开的动作,却注意不到柏懿是怎么躲开的。柏琰和姚云玲被惊吓到缩在一旁,杜廷帧和老李叔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人的心思没有放在这里,所以并不知情。沈家逸和沐云轩一直面向着城门楼,再讨论关于凉城古往今来,听到声响才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柏懿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买伞的商贩,商贩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柏懿,脸上的那顶凉帽始终没有拿下来。柏懿看不出他是什么人,也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威胁,但那把伞…… “怎么了?吓我一跳,这不是你选的伞吗?”柏琰拿起那把油纸伞没在意的打开。“啊!”柏懿同样吓得丢开那把伞,吓得脸色都变了。“这不是人打的伞!”柏琰指着伞对着杜廷帧说道,立马跑到杜廷帧面前撒起娇来。 “这可是那位姑娘自己选的!”商贩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么多伞姑娘不选,非要选这把,我做活人生意,也做死人生意!” “柏琰,云玲,把伞放下我们再去前面看看!”杜月冉过来掏出一点碎银双手放在商贩摊前:“老人家!打扰您的生意了,一点心意,您喝茶!”说完,杜月冉就拉着柏琰和姚云玲离开。 柏懿还愣在原地看着那把油伞。“柏懿!明天早朝后我给你带把好看的伞回来!”沈家逸过来哄到,他拉住柏懿的胳膊就要走,但商贩却开口了! “好看的伞对她没用,哪里都能买到,我的伞世上就只有这一把。” “走,别理他!”沈家逸揽过柏懿的肩膀,但柏懿却推开了沈家逸再次走向摊前。柏懿伸出手,她有些犹豫不决的想要去碰,但又缩回来了,柏懿的眼睛紧紧地看着那把被她丢开的雨伞,她想要,又不敢去碰的那种感觉。 杜廷帧走过去,拍拍柏懿的肩膀:“丫头,别怕!”柏懿看着杜廷帧点了点头,她拿起雨伞,再次打开时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油伞。 “我就要这把了!”柏懿撑开伞,十分自然的在头顶上方轻轻地转动,若隐若现的黄符将柏懿笼罩住,柏懿看着看着嘴角就露出了笑容。 “老兄弟!这把伞怎么卖的?”杜廷帧问。 “送给这丫头的,拿走吧,别挡着我做生意!”商贩动了动,缩了缩腿,一双草鞋松松垮垮的套在他的脚上,脚趾都罩不住。 “那两把我也拿了!”杜廷帧道! “都送给你了!”商贩不耐烦地开口。“快走,快走!” 杜廷帧收回手里的银子,拿起那两把伞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我不想要!”柏琰望着杜廷帧递过来的那把伞,都不想伸手去接。杜廷帧见状也就收回了那把伞,没有多说一句。 “姚云玲心满意足的接过伞,甚至是都舍不得打开,拢在手里小心呵护着! 一行人离开,商贩才放下凉帽,起身看着柏懿远去的背影。 君子慎独六 柏懿走后没几步,一个中年商贩搂着裤腰一跛一跛的赶来,身上还携带着难以说出口的臭味,离他近的行人纷纷避让不及,各个遮住口鼻,满是嫌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早上吃坏了肚子,腿都蹬麻了!”年轻商贩走到摊前,戴凉帽的老商贩将刚刚杜廷帧给的碎银子交给了他。 “卖出去了两把伞,银子都在这里了!”老商贩道。 “这么多!”年轻的商贩想要看看凉帽下面的老人长什么样,便低头去窥视,但是怎么也看不到对方的样子。“这个给你,是你卖的,你这给我看了一会会儿就比我几天的了,我俩分。” “不用,用不了!”老商贩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空手循着柏懿离去的方向走去。 年轻商贩接过银子只是将银子放进口袋的功夫,在抬头,街面上已经没有那老人的身影了。“这年纪大了,没想到腿脚还这么利落!” 油伞下的柏懿有些自在从容,脚步也轻松了许多,忽然伞面一沉,就如同是一阵逆风刮过来压住伞面一样,伞里子里面的黄符就跟电掣一样一闪而现,然后消失不见。 柏懿浅笑,笑得很安心! “你笑什么?”柏琰疑惑问,柏懿不答,脚步轻快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波人各自回家了,都要为明天的生活开始准备,柏懿回到家后才收起油伞。 “母亲!我现在是蜀绣阁的上等绣娘了,蜀绣阁单独给我安排了一间房,我以后可以在锦绣阁留宿了。”柏琰跟在杜月冉身后道。 “真的啊?那姚云玲呢?”杜月冉首先是替柏琰高兴的,但心里有隐隐约约地担心。 “她也有,但我们不在同一处。母亲,你们也可以随时去我那里看看的,我现在有这个特权了,说不定日后我的作品被内廷司看中了,我日后还要为宫里的娘娘皇上绣制衣物的!”柏琰说道这里满脸的自豪。 “你自小就好强,书读得也好,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优秀!母亲为你高兴。旭尧,下午你去买菜,我们多做些菜一家人好好聚聚!”杜月冉是真的高心,发自内心深处的高兴。 柏旭尧走到柏琰身边,在她额头敲了一下:“什么都好,就是太好强好胜。你要是男孩,我们家说不定也要出个探花!我去买菜,你们在家帮母亲收拾东西!” “谢谢父亲!”柏琰高兴。 柏旭尧走出去后又折回来:“今天依着你们三姐弟,你们想吃什么尽管说。” “我要吃酱牛肉。”柏琰一口说出,这可是只有过年才有的。 “你们呢?”柏旭尧问柏钰和柏懿。 “我要吃鱼!”柏钰想了想。 柏懿手一顿,整个身子僵住了。 “柏懿呢?”柏旭尧又问。 “豆腐!”柏懿拿着油伞抬头看着柏旭尧回答。 柏琰撇撇嘴嘴满是不屑:“就你懂事!” 杜廷帧带着老李头回道杜家吃午饭,杜嘉宏老早敢回家通知杜母和赵敏做饭了,下午还要去外地跑几趟生意,所以杜嘉宏早早的回来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一水之地的门口是真的热闹,三个当今朝廷官员都齐聚在一个普通百姓的家门口。 “准备了两坛小菜,二位大人别嫌弃寒酸。”萧见拙送至门口,将手里的瓷坛子递给崔臻和曹敬民一人一份,门外的马车正好赶来,因为是官服,要是便服也不至于要做马车。 “明日中午别忘了去他家,他家的糕点真是不错的,你要去尝尝!”崔臻还记得。 “好!那我可是最喜欢吃糕点的。”萧见拙以他这个年纪的样子笑道。 “行!明日我早早的在家等你们,多准备一些花样!”曹敬民很豪爽的。 一番玩笑后,崔臻和崔胜上了车,曹敬民也上车离开,萧见拙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远去。 “我看你还是吃了饭在睡吧,唠叨了一上午!”烟叔转过身说道,孙二喜指了指他身后的萧见拙。他才反应过来,萧见拙仍旧是站在那里不动。 烟叔又折回到萧见拙身边:“怎么了?”烟叔小心谨慎起来。 萧见拙双手下垂交叠着摆在前面,有点老态龙钟的姿态。“烟叔!你看这街上多热闹啊,这么多双眼睛!” 君子慎独七 “有多少双眼睛我不知道,我现在就知道一件事情!”烟叔看着满大街的行人过往叹了口气。 萧见拙有些好奇的转过身:“什么事?” “梅香要忙着多准备一些咸菜才是要紧的。”烟叔有些无奈。 萧见拙轻笑:“烟叔说的很多,说的极是!” “别看了,看了也没用,赶紧回去吃饭,吃了饭去睡觉!”烟叔拉着萧见拙回一水之地。 “沈天奇应该是今日下葬,夜水村的水退了,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他们现如今住在什么地方的?”萧见拙吩咐烟叔。 “你关注他们做什么?”烟叔不解。 “你别问这么多,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杜廷帧家好像是做生意的,现在生意难做,你打听一下如果是我们能直接帮他解决的,就出手帮他们一把。” “你真是操不完的心!我等一下就去打听。”烟叔道。 “那就辛苦烟叔了!” 走至门口,萧见拙停了下来:“二喜!下午你去马市上选两匹好一点的马车。” “你让我去?”孙二喜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脸的怀疑。 “怎么了?”萧见拙问。 “我怕我选不好!”孙二喜说出自己的担忧。 “就是!他一个小孩知道什么?下午我亲自去选两匹好马!”烟叔道。 “让他去,晚上我就要看到东西!烟叔!你多给些银子给他。”萧见拙说完就进院。 “啊?”孙二喜看着萧见拙离开,摸着自己的头脑,心里是忐忑不安。 “啊什么啊?给你银子,要是买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烟叔故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见拙,见拙,你怎么让他去选,他懂什么啊?这不是白白浪费银子吗?“烟叔不解。 “去问问梅香的饭烧好了没有,我肚子饿了!” 马车上,崔臻和崔胜从走出一水之地之后都一直沉默着。崔胜几次观察到崔臻是满脸的心思,心里料定他定是愁苦烦闷不安。 “叔!接下来该怎么办啊?今日早朝已经有人开始参你了!”崔胜下朝后急匆匆地回来就是为了告诉崔胜这件事情,没想到崔臻居然跑到萧见拙这边来了。 “你不必担忧,我心里有数。你只要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其他不关乎你的,都要像今日在朝堂上一样,要做到不管不问。你现在不仅仅是我崔臻的侄子,是你父亲的儿子,更重要的是你是你自己,是崔胜,你要做你自己,朝着你自己的方向前进。我的事情你不要卷进来知不知道?”崔胜头靠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 “叔!你这样靠着,会不会影响你的脑子啊?”崔胜伸手就要去垫在崔臻的脑袋后面。 崔臻一记耳光就要扇过来:“逆子!逆子!”崔臻气的不行。 “我还就要当定这个逆子了,你的事我就是要参与进去了,你现在还真不能把我怎么样?圣上可是亲口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的辅助您老人家。难道你想抗命不成?”崔胜是斗志昂扬地。 街面上很热闹,开封府的马车百姓都认识,也都纷纷避让。崔胜站在街面看着马车从自己眼前走过,他只觉得有趣,并没有一丝的生气,乌纱帽家在他的胳膊下,他从容不迫地跟在马车后面朝着开封府方向走去。 “父亲!”李博薏轻声喊道,生怕声音大了惊扰到李玄舒,又怕他没听见。 “没想到萧见拙和曹敬民,崔臻的关系这么亲近?他们可是朝廷重要官员啊,居然会跟一个普通百姓走到一起,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联系,那又有什么理由能让人信服呢?”李玄舒坐在马车内,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向一水之地。 “我的人今天早上都死了,是萧见拙所杀,是崔臻亲自立的案,但是却不见他有查案的准备,而是让开封府直接找个时间将那六人烧了!自从他上任至今,已经出了几出命案了,怎么也不见他着手去查,父亲这是为什么?”李博薏不明白。 “今天早朝已经有人开始参他了,可都察院,大理寺,刑部这三大部门没有听到一丝风声,这说明什么?难道是崔臻极力将这几件人命案压了下去?他还没有这个能力!那你说这是什么原因?”李玄舒问李博薏。 “没有百姓报案,没有引起民愤!”李博薏道。 “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百姓报案呢?这可是在凉城,在皇城脚下啊!你大姐都已经听闻此事了,那圣上自然也就知道。崔臻今日不早朝,圣上提都不提一句,就连尹跖钊也是放任不管,你说这又是为何?”李玄舒又问。 李博薏答不出来。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都在隔岸观火,就看谁会自乱阵脚。前些日子尹跖钊倒是有些躁动,这几日似乎消停下来了,或许是他看懂了这局棋是谁在下?是该怎么下?一步错,满盘皆输。那六人你因该多烧些纸钱祭奠,死的有些冤枉了!”李玄舒说完这些才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君子慎独八 李玄舒的这一记眼神是让李博薏害怕的,李博薏的胆怯李玄舒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回过头满是鄙夷。 “父亲!”李博薏又一次主动地小声喊道。李玄舒不应。 “我前几日去过一水之地,也见过萧见拙,他知道我的身份,也承认他和尹跖钊,萧靖瑶关系,他亲口承认的。”李博薏看着李玄舒,就像一个孩子那样看着自己的父亲。 “老李,老李!去雨薇楼!”李玄舒没有回应李博薏,李博薏失落落的下了马车,她望着马车离开,直到侍书侍剑驾着另一辆马车赶过来。 “主子!”侍书看着愣在街上的李博薏。李博薏上了马车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落,侍剑坐在马车内相陪,她知道李博薏是受了委屈的,也就不敢再再做声! “小姐,小姐!老爷来了!”绿箩上楼回禀。 “你说我父亲来了?”李芷嫣惊地跳下床,身上的账本是散落一地,床上地上哪里都是。 “不是您父亲,还有哪个老爷啊?说话间就要到楼下了,凌子遥还在我们这里,要是被老爷发现了那就麻烦了!”绿箩赶紧拉起李芷嫣往外跑。 “我先下去,不行,下去了就知道我们是有准备的,我就得待在房间里面等父亲来找我才是,那样才是我的性格。绿箩,你赶紧去把凌子遥安顿一下,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去!”李芷嫣又重新回到床上,以松懒得姿势躺在小木桌上假装是在盘账。 绿箩赶到凌子遥的房间时,哪里还有凌子遥的身影啊,绿箩来不及逗留又赶紧走出房间,向李芷嫣去会禀。 “奴婢见过侯爷!”外面的丫头迎接。 “你们的主子呢?”李玄舒环顾四周,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回禀侯爷,主子在楼上盘账!” “老李。我们上去看看,看看那丫头算的什么个帐?你们忙你们的,不用去通禀你们的主子!”李玄舒笑眼咪咪的直接上楼。 上了二楼,李玄舒直接来到一间房门口去敲门,绿箩来开的门,见李玄舒大惊。李玄舒示意不要声张,悄声走进李芷嫣的身边。 “绿箩!是谁啊?”李芷嫣背对着房门半歪在床中央的木桌上,腰间还支着两个绣花枕头,弓着腿,又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一只手架在木桌上,指尖夹着一支笔。床的另一边有扇窗户,窗户打开,有风吹进来,微凉。 “吭!”李玄舒站在李芷嫣的身后故意干咳一声,吓得李芷嫣一惊。 “父亲!”李芷嫣惊吓之余,表现更多的是惊喜。“父亲!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呢?”李芷嫣立马起身,显得手忙脚乱地收拾这床上的这些帐簿,有显出那种做坏事正好被大人抓住的尴尬。 “我是刚刚下朝后,顺便过来瞧瞧我这不成体统的女儿的,果然是我的女儿,没让父亲失望。”李玄舒打趣。 李芷嫣拉过李玄舒坐在床上,又亲自端来一把高脚木椅放在床边,然后绿箩递过来一个棉垫子放在木椅上,李芷嫣搀扶着李天逸坐上椅子,又端来茶水为李玄舒和李天逸各倒一杯。 “老奴有福喽,都是沾芷嫣的福!”李天逸笑着接过茶盏。 “这丫头把你看的比我这个父亲还要重要,还要亲!”李玄舒接过第二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拿了一本账目交到李天逸的手里。“你是她的启蒙老师,你看看你的这位学生学的怎么样?我不敢妄自评论!” 李天逸接过账本,没有翻看:“我的徒弟是不用这些来评断,我们二人心里早就有数了不是?” “哈哈!老滑头!”李玄舒大笑。“这地方我是真喜欢,最自在。”李玄舒望着这满屋子女儿气息的屋子,浑身上下都觉得松快,没有一丝紧绷的感觉。 “芷嫣!你明日给我和你的师傅各自准备一件屋子,日后我们可以过来陪陪你……” “不要!”李芷嫣立马打断李玄舒后面的话,原本满脸的喜悦也渐渐地退了下去。李玄舒是知道为何李芷嫣会这么反对的,李天逸也知道,他笑而不语。 “还是我回去看你的好!”李芷嫣没有说出其中的缘由,不说要比说出口更要让人觉得懂事。 一席家常过后,李玄舒和李天逸又上了马车离开。 “老李头!你看看那丫头哪里是看账本的样子,分明就是就是在胡差事,要不是我们过去,说不定大白天的就会周公去了。”李玄舒虽是贬低,但语气极为宠溺。 “老爷不就是喜欢三小姐的单纯,天真烂漫吗?”李天逸答。 “是啊!跟她母亲一模一样!”李玄舒叹。 君子慎独九 “凌子遥不见了?他受伤了啊?能去哪?”李芷嫣火急火燎地赶到二楼的偏房。 “奴婢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硬是一点人影都没有看见,正巧老爷又来了,我又担心小姐这边出乱子,赶紧来告诉小姐一声。”绿箩跟在身后回禀。 “出乱子有什么关系?他可是阿姐的人,又受伤了,阿姐是相信我才把人交给我的,现在人在我这里弄丢了等阿姐回来我怎么跟她交代啊!”李芷嫣第一想到的就是柏懿。 “小姐又不是故意!” 李芷嫣推开门,凌子遥好端端的躺在床上,绿箩上前一步不敢相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丞相走后!”凌子遥气色已经很好了,只一个晚上就能让一个频临死亡的人恢复原状,足以证明柏懿消耗了多少精力。 “阿姐的法术也太厉害了!你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就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昨天晚上都没有一点生气了!”李芷嫣大大方方走到凌子遥身边。“你跟我阿姐是怎么认识的?她怎么对你这么好?”李芷嫣说完这句话都有些嫉妒凌子遥了! “谢谢你!”凌子遥对着李芷嫣道了句谢。 李芷嫣看了看他:“你不用谢我,该谢我阿姐才是,也不知道今晚她会不会回来?”李芷嫣又是莫名的失落。 吃了晚饭,柏家夫妇去了姚泌家,柏懿不愿意去,柏钰留在家里作陪,柏琰则在家中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就将东西带到蜀绣阁就留宿在那里了。柏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下,她换掉了白天身上的衣物,现在身上穿的是姚泌新买的那套水碧蓝的。窗外的月光皎洁,柏懿站在窗前不用镜子仔细的梳弄着自己的长发。头发还是跟白天那样的样式,用一支银杏枯叶木钗随意的挽起一缕发丝在头顶,看似摇摇坠坠,实际上却没有一丝的凌乱,倒是有些慵懒随意地美感。 “二姐!”柏钰敲门喊道,声音很小。 柏懿闻声转过身,右手一挥,门被打开。柏钰没有留意那么多,走进了屋子,柏懿还是立在窗前的,只是面朝着柏钰走了过来。 “你是想问我那天去了什么地方?”柏懿走到床边坐下,将手里的油伞拿在手里细细抚摸,始终没有看一眼柏钰! “嗯!”柏钰有些不敢面对这样的柏懿,他觉得太陌生了。 “你说我还是你二姐吗?”柏懿抬起头问柏钰。 “是,是我二姐!”柏钰想都没想就回答。 “我就是你二姐,其他的你不用知道,日后你会知道的。”柏懿起身。“你比我小,从小到大都是你照顾我多一点,我有很多事情是别人不知道的,你知道也一直帮我守住秘密,你是怕我被别人看作是异类,也是怕我受到伤害。凌子遥也知道我的事情,有的是你说的,你们都在保护我,我都知道。” “二姐……”柏钰没想到柏懿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不必多说什么?你只要记得我是你二姐,你待我和从前一样就好,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柏懿拿着油伞站在窗前,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你要出去?”柏钰起身问。 “你帮我!”柏懿看了一眼柏钰,就消失了! 柏钰留在房间里,跟从前在夜水村一样,守着这一间空房,他知道柏懿口里说的帮她是要自己替她作掩护,她不想被别人知道她的异常。柏钰现在最要想办法的就是如何应对家里的柏琰和马上回来的父母,柏琰处处针对柏懿的,要是柏琰知道了,所有人也都知道了。父母要是知道了,怕是日日夜夜会担心的。 “柏懿,柏懿!”柏琰的声音还真是在门口响起。 “你小声一点,柏懿刚刚睡着!”柏钰开门悄声出来,一把捂住柏琰的嘴巴,故意没有将门合上。 “你干嘛?我去她屋里那我的东西,我刚刚还听到你们在说话,怎么突然就睡着了。你让开,我进去拿东西。”柏琰看着床上被子微微隆起,是像一个身影的样子。 “你明天早上再拿就不行吗?”柏钰是极力阻拦。 “不行!柏琰一把推开柏钰走进屋内,动作粗鲁毫不关心柏懿是不是在睡觉!”柏琰走打开木箱胡乱翻照。“柏懿!我的那件粉色坎肩你看到没有?我怎么找不到。” 柏懿没有声音。柏琰继续翻找。柏钰担心。 “柏懿!”柏琰一边翻一边喊醒柏懿,仍旧没有声音。“柏懿!” 柏琰见柏懿始终不理会自己,一个转身就掀开被子,这让柏钰措不及防,柏懿弓着腿侧躺在床上。 柏琰看了一眼,这才丢下手里被角:“睡的跟个死人一样!”柏琰走出去,柏旭尧夫妇正好回来。 “这是怎么了?”杜月冉见柏琰隆拉着脸。 “二姐在睡觉,柏琰进屋非得找她的坎肩,找不到还掀开二姐的被子,幸亏二姐睡的沉没有醒。”柏钰上前解释,也让杜月冉放心。 “我问你!你问出柏懿那天晚上去哪里了没有?”柏琰突然想起来这件事。 “去了夜水村,去了凌子遥的小屋!”柏钰随口回答。 君子慎独十 柏琰的眼珠一转看向杜月冉:“大晚上的她让凌子遥带她去那里做什么?” “你问我干吗?柏懿就说了这么一句就睡着了,难不成我要和你一样将她吵醒,逼着她说。再说,二姐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凌子遥送她过去,外祖也同意了,可不是你说的那种偷偷摸摸。”柏钰明白柏琰是要往柏懿身上泼脏水的,他立马转移她的话题。 “她是我妹妹,我干嘛无端地给她身上泼脏水,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看着的,所以才要问清楚的。凌子遥和我们又不熟悉,而且两个人还一起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柏琰紧咬不放,也因为好奇。 “你东西收拾好了没有?看看有什么没有遗漏的,刚刚从你姚姨那里回来,云玲也是在收拾东西!”杜月冉岔开话题。 “姚云莲她也准备住在蜀绣阁?”柏琰以为姚云莲会留在家里陪姚泌的,虽然不是住在一处,但自己并不想和她距离太近。 “不常住,下半年要是天气不好就不回来了,还是以回来为主的。”杜月冉说着就要往柏懿的房间走去。 “母亲!”柏钰突然喊道。“二姐睡了!” “我动作轻一点,帮你阿姐的阿姐的坎肩找出来!”杜月冉还是坚持进了屋子,房门半掩着,柏钰换了个位置,见母亲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柏钰见了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你很反常!”柏琰凑近柏钰的面前注视着他,然后又顺着他的目光方向望过去,是柏懿的床上。 杜月冉弯下腰,替柏懿理了理散落在外面的头发,然后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柏钰松了口气,轻叹出来,柏琰更是疑惑地看着柏钰。 “你们这姐弟俩在做什么?”柏旭尧烧好水进屋就看见这姐弟二人神神秘秘朝着柏懿的屋里张望。 “你问他,不知道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的?”柏琰心里更加确定他和柏懿之间是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找到了!不就在那箱子里,快去收拾东西!”杜月冉将手里的坎肩丢给柏琰。 五荒山的一片空地上,一道水碧蓝的光点从夜空中飘然而至,轻盈的落在地面。柏懿警觉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除去几声鸟叫别无其他。胳膊下的油伞被柏懿抛向半空中,油伞悬而未落,柏懿后退一步,伸手作法一道淡蓝的的光圈出现在指尖,忽明忽暗,柏懿随手一弹,光圈直接砸向油伞的手柄,伞面瞬间被弹开,里面的黄符发出金黄色和赤色的光线,诡异而又神秘。 “哐哐!”一声,一重物从伞内坠落在地,连滚好几圈。 “哎呦,哎呦……”是一个年老的老头声音。 “老爹!”柏爹撵起裙?跑向摔在地上连连喊痛的老爹。 “要摔死我了,骨头摔断了哦!”柏懿扶起老爹,老爹摸了摸身上,头上。 “老爹!骨头没断!”柏懿坐在地上,看着老爹一副严重的不得了模样。 “没断啊!”老爹这才安静下来。“你这丫头,不是我说你,你把我扔那么高做什么,我都害怕。” 一老一少就坐在地上说着话,老爹盘腿而坐,脚上的草鞋破的已经露出脚趾头了,身上的衣服也是陈旧不堪。 “我太久没用法力了,下手有点没轻没重的,以后会注意的!老爹,你什么出来的?”柏懿也是盘腿而坐。 “你还说,你不知道我今年已经有一百零八岁了,我看着你破阵出来,我就赶紧追上去,追不上,根本就追不上!我喉咙都喊哑了,听不见,根本听不见!”老爹摇摇手,身体扭动一下,摆出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愿看到柏懿的样子。 柏懿伸手将老爹的身子搬正就是要让他看着自己:“我要去救人,所以脚步快了一点,老爹不要生我的气!”柏懿撒娇卖萌。 “我哪里舍得生你的气,你刚刚出来,身体都还没有恢复过来就动那么大的修为,我是担心你被他们找到啊!那几帮畜生心狠手辣,要是你在落到他们手里,我再不能像上次那样去救你了。”老爹说到这里有些伤心。 “老爹!你不用担心,我带着你,到时候我把他们捉来,随你处置!”柏懿很轻松,完全就是不在怕的。 “用不了多久,你母族的人也会来找到你的,当年要不是……” “老爹!”柏懿顺势躺在地上,双手枕头,仰望着星空。“我现在不怕了!” “他知道你回来了吗?” “等我把他的记忆拿走,他就不会认出我是谁了?”柏懿语气平静下来。“老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地方很安全!” 不欺暗室 柏懿脚尖一点,身子轻飘飘地飞向夜空中,一手打开油伞,一手袖子一挥,老爹就化成一股轻烟被藏进了油伞内。 “丫头,慢点,慢点!”老爹声音从伞内传了出来,柏懿浅笑,只顾着眼前的夜空。 雨薇楼的门口,人头涌动,热闹非凡,柏懿无形,自然的融入到了人群中,拿着雨伞向着雨薇楼走去。 “阿姐!”李芷嫣又是匆匆的从二楼跑下来,她听到下人来回禀,那是说不出的开心啊。“我听说你来了,我恨不得可以飞着来见你。”李芷嫣高兴之余忽然想到了烟叔,自己拜的师傅差点就忘记了,李芷嫣心想明天得备礼物去一水之地一趟。 “凌子遥呢?”柏懿直上楼问。 “在楼上,好好的!”李芷嫣同柏懿一道上了二楼。 推门而入,凌子遥已经起身在看书,是一本关于道家八卦,符咒之内的书籍,桌上还有一些随手画的符咒。 凌子遥见推门的是柏懿,心虚的一把将桌上的符咒塞进柜子里面,生怕柏懿看出异常。柏懿动作极快,三两步就走到了凌子遥的面前:“拿出来我看看!”柏懿将手里有伞放在桌上,眼神是不容狡辩的看向凌子遥,凌子遥害怕,李芷嫣也害怕。 “你赶紧拿出来吧!”李芷嫣绕到柜子前,一把拉出凌子遥的手,将他手里的符咒拿了出来 “阿姐!给!”李芷嫣又是一副讨好的样子走到柏懿的面前,凌子遥是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柏懿伸出手指向下压了压:“坐下!”柏懿的眼里都是笑意,神情确实严肃的,这两种神态交织在一起真是太灵活生动了。凌子遥看的仔细,从前的柏懿让人心疼,现在柏懿真是让人喜欢。凌子遥听话的坐了下去。 柏懿打开那团褶皱的黄纸,上面是用红色颜墨描绘的,柏懿拿在手里看的仔细。这是一张正符,辟邪防煞的入门。 李芷嫣浅看了一眼直发笑:“这是什么啊?这是鬼画符吧!哈哈……” “我才刚学,还不会!”凌子遥老实交代。 “我画的都比你好!”李芷嫣走到桌前随手在干净的黄符上一通乱舞,一张简单的符咒果然跃然纸上。 李芷嫣的也是同样如此,但要比凌子遥的略微正规一点。 柏懿不用问也知道他们的意思,尤其是知道凌子遥的动机,只是不知道李芷嫣怎么会这些门道。 “你跟谁学过这些?谁叫你的?”柏懿问李芷嫣。 李芷嫣立马紧张起来:“没人教,我自己画的,我一直都会,也就会画这些!” 柏懿不作声,放下手里的符咒,又拿起油伞走到房间的中央出,随手一放,油伞悬浮的立在地面上。柏懿伸手作法,油伞打开,老爹从里面显了出来。 李芷嫣,李芷嫣和绿箩看的惊呆了,但并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老爹从伞里出来,伸了伸懒腰,看了看四周:“丫头这次就做对了啊!”老爹转过身才发现身后还有三个小孩看着自己,那是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 “嫣丫头!”老爹看到李芷嫣很兴奋,立即朝着李芷嫣跑过去。 “嫣丫头!我是老爹!”老爹弓着腰,满目期待的看着李芷嫣,那种眼神没有一点陌生感,有的就是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李芷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眼前这个让自己倍感亲切的老人家:“老……爹……”李芷嫣还是喊出了口。 “嫣丫头还记得我,你看,她还记得我。”老爹红了眼眶。“快过来让老爹看看! 李芷嫣听话的走到老爹面前,老爹是左看右看:“真是我带大的嫣丫头,好呀……”老爹偷偷地擦掉即将滑落的眼泪,他怕被人看见。 “老爹!阿嫣记不得你,你别吓着她!”柏懿的话惊醒了老爹。 老爹这也才反应过来,微微有些失落,但在看向李芷嫣的时候,仍旧是惊喜更多。“不管记不记得,老爹认得就行!” “我认得!”李芷嫣上前答。“我认得你们!你是阿姐,你是阿爹!”李芷嫣好喜欢这样的感觉,她不再是一个人了。“你们从前是我的亲人,现在也是,你们还是把我找到了,我以后就不是一个人活在世上了,我有你们!”李芷嫣鼻尖泛酸,她认得。 老爹在也控制不住他的眼泪了,拉着李芷嫣的手颤抖不已。 “老爹以后就住在这里了,你马上去给老爹安排一个房间,我今晚有事跟你们说!你先去安排。”柏懿要将一些事情告诉他们,这样以后做事就方便很多! 不欺暗室一 李芷嫣带着绿箩赶紧的去给老爹安排房间去了,房间内现在之后柏懿,凌子遥和老爹。 “他是谁?”老爹走到凌子遥身边左看右看。“我怎么不认识他?”老爹有些傲娇地回头看向柏懿,柏懿走到凌子遥的床边坐下,两只脚随意的交搭在一起晃动着。 “他是我的朋友,是凌越的儿子!”柏懿随口道。 老爹一听到是凌越的儿子,面露不悦:“他是柏懿的儿子?那我杀了他!”老爹看着凌子遥说杀他,但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柏懿说他是自己的朋友! “怎么不杀了?”柏懿故意问。 老爹跟个小孩一样的走到柏懿身边:“你说他是你的朋友。” “你以后就跟着我了!”柏懿看着凌子遥,语气坚定。柏懿这句话对于凌子遥来说是是极为震撼的,甚至是喜出望外,可凌子遥的理性立马占据头脑,瞬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凌子遥看着柏懿眼里的渴望藏不住,可嘴上迟迟没有开口。 “你是怕尹跖钊还是凌越?或者是沈家逸?”柏懿没有一点的委婉,一针见血地指出凌子遥的顾虑,他什么都不怕,但是他害怕自己会连累柏懿。 柏懿收住脚的晃动,始终看着凌子遥的回答:“你是怕连累我?怕他们害我?” 凌子遥惊讶的看着柏懿,她怎么将自己的心思猜的这么清楚:“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凌子遥有些心虚,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柏懿,是上官宛西。 “你谁都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我,你必须跟着我,光明正大地跟着我!我就问你愿不愿意?”柏懿问。 “愿意!”凌子遥是想都没想的。 柏懿从床上站了起来,满意的走到凌子遥身边:“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柏懿十分的诚恳和担当。 凌子遥轻笑一脸宠溺地看着眼前的柏懿,看着从前的素未谋面的上官宛西,他有生之年所有的美好都是都是这二人给的。 “这段时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他们问你带我去了哪里?你就说是夜水村,你的小屋,其他的不必跟他们多说一个字,我还是柏懿!”柏懿交代。 “你放心!我明白!” 柏懿轻快的转过身,走到一脸好奇地老爹身边:“老爹!” “干嘛?”老爹背着手,有点要躲开柏懿的样子。 “你收他为徒,把你的道行交给他如何?以后每年清明寒食有你一碗!”柏懿讨好式的样子让凌子遥喜欢。“指望不上我,有个徒弟是不是很好?” “谁要吃那一碗寒食?”老爹听不得这样的话。“我这几十年都过来。” “老爹!明年有你一口就有我一口啊!”柏懿继续劝说。 “可他是凌越的后代!他的父亲杀了你三刀啊!”老爹生气。 “那是他的父亲,跟他没关系,他一直在护着柏懿的!”柏懿没有了方才的活泼,有的是冷静。 “可你是现在是上官宛西!”老爹心疼死了。 “我们是同一个人!柏懿就是上官宛西,上官宛西也是小十三。我需要他的保护,但是他现在保护不了我,他斗不过他们!他们连一张自救的符都画出来……” “等一下!他们?还有谁?”老爹打断了柏懿的话! “嫣儿!”柏懿声音弱了下去。 老爹气的背着手直转:“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安生!我这才刚刚出来不到两天,你就给我找了这么个好差事,以前我就只要看着你一个人就行了。现在倒好,要看着你,要看着他,还要看着她。”老爹看了看凌子遥,又伸手指着门外。 “你就说这两个徒弟你收不收吧?你不收我把你送回去看着柏懿!”柏懿威胁。 老爹看着柏懿又是气的牙痒痒:“我收,我收!” “阿姐!房间收拾好了,你去看看行不行?”李芷嫣刚进来就听到老爹的怒吼声。 不欺暗室二 老爹的房间是和凌子遥在同一层,中间隔了一道上三楼的楼梯。推门进去,里面的布置都是适合老人居住的家居用品,可以看得出李芷嫣对老爹的重视。 “阿姐!今天晚上有些匆忙,老爹先住着,如果哪里还有缺的,等明日我在去街上给老爹补起。”李芷嫣跟在柏懿的身后,就跟当年一模一样。 柏懿仔细的查看着房间里面的摆设:“老爹!帮你收的这个徒弟没让你失望吧?比我好!”柏懿并不是查看物件的好与差,而是查看有些东西对老爹有没有危险,而这些东西是李芷嫣所发现不了的。 “哼……嫣丫头自然是好的,不用你说!”老爹还在和柏懿置气。 “徒弟?师傅?”李芷嫣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嫣儿!我刚刚给你和凌子遥认了一个师傅,就是老爹。你从前的本事也都是老爹教的,现在还让他教你,你和凌子遥要好好的跟他后面学习才是要紧的,可不能再跟从前那样贪玩偷懒了!”柏懿一边已经走到窗户边一边十分自然的说道,她打开窗户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雨薇楼是临湖而建的,三面傍水,吹来的夜风中也是有水汽的。 李芷嫣听着不明白了,但是她没有开口问:“多谢阿姐,嫣儿一定会好好的学习,绝不偷懒!” 柏懿随手就将窗户打开了,没有再合上,转过身时,风从外面吹来,吹散开来一肩的发丝。柏懿伸手动作自然的将发丝带入耳后:“你不明白的地方日后就问老爹……问你师傅,他都会告诉你的。我要是有时间,你问我也行。”柏懿知道李芷嫣为何这么听话,她从小就听话,就是贪玩。 “凌子遥!你的腿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了,你现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一有时间就要来老爹照顾他,你的那本书不要再看了,那是别人胡乱画的,老爹会教你的!”柏懿交代。 “好!”凌子遥虽然不知道柏懿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是在保护自己。 “嫣儿!你时间比较自由,但你的底子比较差,老爹教的你要好好学,你不是一直想学习飞天之术,老爹最擅长那个了,就看你如何去学了?”柏懿引诱。 “就是那种可以在屋顶飘来飘去的那样对不对?”李芷嫣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可以飞的那种样子。 “噗!”凌子遥忍不住笑了出来。 “比那个还要厉害!”柏懿道。 “阿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一定不会让别人笑话我!”李芷嫣看了一眼凌子遥。 “我该走了,你们要照顾好老爹!”柏懿走到窗前看着河面上倒映着的五彩斑斓的灯火,屋内的人都察觉出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跟刚才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嗯嗯!阿姐放心……”李芷嫣一口答道,本想着上前去陪柏懿的,怎么也料想不到的是自己刚走出几步,柏懿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幻化成无数的光点飞出窗户外面去了! 李芷嫣愣在原地呆住了:“老爹,我想学阿姐这样的法术行吗?太美了!” “不行!想都别想!”老爹走上前“砰”一下,关上窗户! “小姐这下可是要忙了,一下就有了两个师傅,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小姐就能上天入地了!”绿箩走在老爹的房间后开口。李芷嫣和绿箩从老爹的房间出来后,就往三楼方向去,凌子遥不知道去了哪里,老爹要睡觉。 “对哦!这怎么办才好?先前还说要带东西去一水之地去拜师的,这下只好准备两份了。”李芷嫣提着裙子上楼,神情自然轻松。 “怎么还要准备两份了?”绿箩不解。 “一份先拜师用,一份后退学用!” “这能行吗?小姐这样做,明日我们还能走出一水之地吗?”绿箩实在想不到自家小姐脑子会这么活络。 “怕什么啊?我可是有阿姐的!” “希望明日小姐的阿姐早点来才是!” 不欺暗室三 侯府,北院 院子里面没有光亮,只有其中一间屋子里面隐隐约约有些昏暗的,有些泛红的烛火在晃动,在不停地跳动,始终都没有安静下来,肉眼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有多大的,但是有一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屋子里面是幽暗静谧的,唯一的光线就是各个角落点燃的八支红烛,八支红烛成对的摆放在屋内的四个角落里,相互对称。每一对红烛都摆在一张半人高的红木桌上,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左手边有剪刀,有黄,白,红三色纸,有一把拆封的线香,两支红烛之间是一个香炉,香炉盛满了香灰,上面还有一支香快要燃尽了,一点点的猩红半明半灭。右手边则是十几个面娃娃,只是个雏形,大致能看出是个人的模样,并不细致。桌下面是半缸面粉和半缸浑水,桌前的地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地面清晰可见的车轮印记……其余三张桌子大致如此,但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桌上香炉里面的香支数目不一样。 这是外间的屋子,里间的屋子是黑暗的,只有外间那八支蜡烛的微弱光线微微的打在里间门槛一步的距离,门槛是没有门槛的,只是用一块特别的砖平整的与地面相接而成,形成类似于门槛的样式。里间的布置看的不太清,但可以看到有各种布帘似的织物从屋顶上悬挂下来,颜色也是不一样的,但都是深色。 丑叔突然出现在外间的屋子,就是凭空出现的。然后一车轮摩擦地板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是尹志晖,他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红烛的光慢慢的印在他的脸上,难看至极。 “没找到?”尹志晖语气阴森,说话就跟吐气一样轻飘飘地。 丑叔不作声,也是默认。 尹志晖推着轮椅走到丑叔身边停了下来:“来!我告诉你她在哪里?”尹志晖抬头,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背后发凉。 丑叔看着这个在自己的身下的人,他眼里的愤怒和不堪尹志晖看的事清清楚楚,尹志晖原本的笑容慢慢的转变成一种嘲笑,就是嘲笑眼前这个需要他抬头向看的人。 尹志晖收回笑容,也不再多看一眼丑叔,他一眼冷漠的平视着桌上的那一支几乎燃尽了的线香。“跪下!跪下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屋内没有声音,外面也没有月光,但有一人! 不欺暗室四 丑叔并没有跪下,他的脚步有些沉重,就好像是有千金重的枷锁锁在了脚上一般,他走到那只有一支线香的桌前,伸出手对着那支几乎燃尽了的香火扇了扇,一点猩红又亮了起来,但很快暗了下去,直到完全熄灭。 北院外的一处六角样式的阁楼,其中一角正好是对着北院方向的,柏懿坐在那一角上悠然自得,两只脚悬挂在半空中,衣裙在风中轻轻摇曳。她看着自己脚下那些忙碌着的身影,听着每间屋子里面的谈话声,一只萤火虫飞来,柏懿伸手过去,萤火虫便落在了柏懿的手心,然后又落在了她的额间,柏懿高兴! “你把你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不就是因为你也害怕她?你又何必如此取笑我?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丑叔这句话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卑微的感觉,而是一种要挟。 “我是怕她,她都能从你的伏魂阵中逃脱出来,我怎么能不怕?但是我和你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算是人吗?不算。你算什么?你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尹志晖背对着丑叔看着紧闭的大门一字一字的吐出来,言语极为恶劣。 丑叔不为所动:“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给你报仇!”丑叔没有因为尹志晖的言语恶劣而感到不快,反而又是一副卑微的姿态。 尹志晖不语,他就坐在轮椅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丑叔知道他是在羞辱自己,他是在等自己跪在他面前求他,丑叔走到尹志晖的面前停了下来,尹志晖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但却透露着满身的恨意。 “她会来找我的,我等着她来!她是我的徒弟,我知道她的性格,真的是个好徒弟!”丑叔自言自语的转过身走到尹志晖的身边,然后就是拉开门收住了脚步本想还多说些什么的,转念一想还是跨出门外。 尹志晖并没有因为丑叔的态度而感到不悦,相反他的脸上再一次露出来一种夸张的笑容,然后望向那座角楼。“吱一呀”一声,门轻轻地在尹志晖看前合上。 丑叔从尹志晖那里出来之后来到茅草屋,在茅屋里他又是花颜老人,他现在是不能再以萧见拙师傅的名义回去了,从过去的大名鼎鼎的岜虚子,再到花颜老人,再到丑叔,唯一可以见的光的身份就是花颜老人了,可现在也只能在着茅草屋里了。 “咚……”门外响了一声。花颜老人走到门口,再等着响第二声时,却安静了下来。 “师傅!”云易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花颜老人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师傅!”云易又喊了一声,门才被打开。“徒儿拜见师傅!”云易上前就是跪。 花颜老人并不意外云易的突然出现,云易也似乎并没有表现出那种不可置信的样子,反倒对花颜老人有种求救的感觉。 “师傅!您老人家瞒的徒儿好苦啊!”云易说道这里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花颜老人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云易,知道是瞒不住了,他伸手将云易扶起来,云易的额头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足以证明他刚刚磕地有多重。 “岜虚子已经死了,我也不是你的师傅了!你这一声师傅我担不起的,对你也不好,会给你惹祸上身的,你是修道之人,这点怎么会看不破!”花颜老人走到一旁盘腿打坐,仍旧是从前在道观的样子。 “师傅!如今有难,你我师徒好不容易得以团聚,若不能同心协力渡过难关,这一劫怕是过不去。”云易站在一旁开门见山。 “你是那晚知道我的身份的?还是一早就知道了!”花颜老人问。 “我一直都知道您没有死,甚至有几次我就觉得您就在我身边,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您居然就在北院,就在尹志晖的身边。那次马车无端失火,我险些丧命在马车内,明面上是凌越及时赶来,实际上就是师傅出手相救对不对?凌越只是一介凡人,那是他不可能完成的。”云易说出心里的疑惑。 不欺暗室五 花颜老人:“您怎么会在尹志晖身边?”云易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点的,而且这是他最渴望知道的一点。 “当年道观遇难,你早早的选择了投靠尹跖钊,你走这么一步在当时的情况下是没错的,如果现在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选择他吗?”花颜老人看着云易意味深长地问。 “不会!”云易不加以思考,脱口而出。 “尹志晖被那邪祟所伤,如果不是我出手相救,现在也就没有他了!” “是尹跖钊把你安排在尹志晖身边的!”云易大惊。“尹志晖当年还是个婴儿,他遭此一劫对他老说是一无所知的,就算是您后来告诉他,那也是要等到几年之后。如果等到那时候你再去告诉他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他是不会对你产生任何的信任。除非是您从他一受伤就待在他身边陪他长大,所以尹跖钊在您救了他的儿子后,就一直把您藏在了尹志晖的身边,贴身去保护他!”云易越说心里越是发虚,因为如果自己的猜测没有问题,那他这些年在侯府的一言一行就是全被岜虚子和尹跖钊所知道的,甚至是所安排的,只有他还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你不必想的那门复杂!当年我决定留在尹志晖身边是跟尹跖钊有过约定的,外界的一切事情与我再无关系,我也不会与任何人有所接触,我只是以一个老人的身份留在尹志晖的身边,保护好他的安全,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一概不管。尹跖钊也承诺给我我想要的结果,那就是世上再无岜虚子!” “您前半生有了功名,后半生也有了自由!”云易听到了这里才明白。“可是我有一点还不明白,您大可归隐山林或隐姓埋名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那样的自由难道不是更惬意舒适?”云易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云易的话语有些矛盾,以当时岜虚子的能力,如果是为了自由,去哪里都是比待在凉城要好! “你说错了!我只说世上再无岜虚子,但是只要你还在侯府,只要涪汐桥下的东西不灭,我就没有自由,古往今来圣贤豪杰又有几人是自由之身的,几乎没有。” 云易搬来一木凳,坐在了云易身边:“您说的是对的,您不能再以岜虚子的身份行事了,但也不能不管涪汐桥下的小十三,可她还是出来不是?师傅!那可是您亲自布下的伏魂阵,还有邴丽国的巫司设下的诅咒,可如今怎么还是让她跑出来了?她这一出来,凉城怕是会被剥掉一层皮!”云易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恐惧之色。 “我将你引到这里,就是要跟你商量此事。小十三不灭终究是个祸害,她这次侥幸逃脱出来并不是坏事,即使不用我们出手,邴丽国也不会放过她的,她对于邴丽国而言可不是罪孽深重那样简单,那可是叛国。”花颜老人分析。 “可这几十年过去了,邴丽国虽还是老国主当政,会不会对过去的事情不会那么在意了?”云易担心。 “只会更加恐惧这个叛国的妖孽!你可别忘记了,当年要不是邴丽国的巫司与我联手,又岂能将你师妹镇压在涪汐桥下这几十年。对于你师妹来说,一个是师傅,一个是自己的母族,这可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两个最亲近的人都是伤她最深的人,这个仇你师妹就是再投胎转世也是会有记忆的。同样,对于邴丽国而言,你师妹越是强大,他们越会不安,越是不安越是会想办法除去这种不安,这次她是逃离出来了,你以为邴丽国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淡化。不会,他们只会下更重的手,有多重?让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灰飞烟灭他们才能心安的,这更是为了整个邴丽国的后世做准备!”花颜老人眼里的那股狠劲让云易认出他仍旧是那年的岜虚子。 “师傅准备做?”云易问,他在试探的问。 “我先问你,你是站哪一边?是尹跖钊?还是沈家逸?”花颜老人看着云易,目光如炬。 不欺暗室六 云易看着花颜老人,并没有及时的给出答案,毕竟分开了十几年了。 “你把心思应在沈家逸身上,这条路是对的,也是最正确的的选择。但是有一点你别忘记了,沈家逸可是尹跖钊的亲身的儿子,你别把他想的太过简单了,就单从现在他能这么沉的住气上来看,他的臣府就已经超过了他的年纪,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特性。你可别再大意了?”花颜老人提醒。 “您说的极是,我跟他说过几次话,他确实如师傅所说的那样。他一直都是生活在夜水村的,怎么心智会如此成熟?”云易一开始就把把沈家逸想的太简单了。 “有一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沈家逸身边的那个姑娘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就是你师妹,上次她来府中,伏魂铃声儿响我就怀疑了。” “不是,不是!师傅有可能不知道,尹跖钊也同样有过这样的猜测,后来尹跖钊还特意将她带入府中,我施法验证并没有任何异常。”云易十分的肯定。 花颜老人收起腿,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伏魂阵都困不住她,你的道行你自己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数? 云易没有了刚才那样的自信:“您有何打算?” “要想让你师妹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沈家逸这条路倒是一条好走的捷径,你师妹要是消失了,你的日子也就彻底自由了,说不定邴丽国还有你的一席之地。相比躲在凉城,邴丽国岂不是我们最好的去处!”花颜老人用余光扫了一眼云易,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见耳朵里后花颜老人心里有了分寸。“你现在不必急着回答我的问题,等八月十五邴丽国的使臣进城后你再做打算吧!”花颜老人起身欲离开。 “您是说,他们会在进贡朝廷之际会出手解决这件事?”云易不敢相信会这么快。 “难道他们还要留她过年不成?晚上回去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该怎么做你心里有个分寸,你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师妹,我记得清楚,她自然也不会忘。我倒希望她第一个是找我报仇,而不是你,这地方以后你不要再来了,你是尹跖钊身边的人,别露出马脚让他抓住,到时候你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白的付出了!”花颜老人说完就走进了黑夜消失不见了。 天蒙蒙亮,沈家灯火通明! 不欺暗室七 一身绿色朝服的沈家逸十分的精神,此时东方才露出一点鱼肚白,天色也还是灰色的,但沈家逸已经在沈天奇的牌位前足足站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沈明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沈家逸,父子二人犹如是被时间给封印住了一般动也不动。李玲玉则在厨房里忙碌着为沈家逸做一顿早饭,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特意为自己的儿子做早饭,从前也都是沈天奇起早贪黑的忙碌,厨房里有些凌乱无序。 沈家逸看着牌位,往日时光历历在目,他所知所见所感无一不是都有沈天奇的身影。他自小不与自己的父母亲近,这十几年来一直是沈天奇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从前他只是认为他和沈天奇投缘又有血缘的关系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和这一家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父亲!我儿时读书读到一个典故“生而不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我当时问祖父是什么意思,祖父说:一个孩子被他的父母给抛弃后被另一对父母给捡回来抚养成人,那孩子长大成人考取功名做了官名声大噪,他的生身父母便找上门来认亲。那孩子将他的生身父母带到家中询问他们当初为何生而弃之?他的生身父母说出来了自己当年的缘故,他们以为会得到孩子的原谅可殊不知孩子拒不相认,命人将那对夫妻赶出了家门。那对夫妻一时冲动就一纸诉状递给了开封府,状告自己的亲身骨肉,不孝不忠。开封府受理此案,公堂之上那孩子脱去官服,三方对峙,那孩子的养父母生怕孩子因此丢掉了官职便当堂要将那孩子归还与他的生身父母。清官难断家务事,开封府的府尹正要结案时,那孩子突然对他的生身父母问了几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他们自己生了几场大病,几场小病,用去多少银子,看了几个大夫?那对夫妻答不上来。第二个问题:每年寒冬腊月,新衣棉被,鞋袜棉帽可有亲手缝制过,我的脚穿几码的鞋,我的衣服该用多少布料,我的头围又是多大?那对夫妻又答不上来。第三个问题:可有细食精养,百般呵护,彻夜不眠,殚心竭虑过?那对夫妻答不上来!说罢,那孩子掏出匕首,隔断了一根指头,血淋当场,那对养父母见状早就已经泣不成声,痛心疾首。那孩子拿起断指走向那对夫妻递上前问他们心里可有一点点的心疼,可能感知到他的疼痛。然后就将那根断指丢在了他们的面前!外面的百姓无一不为那孩子的孝心感动,纷纷落泪垂泣。 府尹将这些看的清清楚楚,旁边的师爷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记录在案。那孩子上前跪在府尹面前表示他的父母只能是养父母,对于生身父母,他只能以理待之!”沈家逸语气平淡的看着牌位说着当年沈天奇对他说的故事,他的语气很轻松。当他转过身时,沈明权站在桌子边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欣慰,脸上的动容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沈家逸说话,他看着沈家逸的模样忽然一瞬间就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儿子,正如沈天奇生前跟他说的那样,不管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亲身骨肉,但沈家逸始终是沈家孩子,要待他跟从前一样,不能有一丝的偏差。沈明权自从知道沈家逸的身世后,就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听到沈家逸亲口主动的表露心迹,沈明权只觉得自己连一个孩子都不如,他看着沈家逸只觉得惭愧! “父亲!我该上朝了!”沈家逸没有了孩子的稚气,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是那种一夜之间长大的孩子,让人心疼。 “我送你出门!”沈明权有些拘谨,鼻尖有些泛酸。 “多谢父亲!” 二人刚好走出大门,李玲玉才一脸锅灰的将一碗鸡蛋面用毛尖端着送来:“家逸!家逸!面好了,你吃了面再出门!”李玲玉有些兴奋,这是沈家逸长大后的几年里第一次亲自做早饭。 沈家逸停住脚步,等李玲玉,这一举动让沈明权感动不已。 “慢点啊!有点烫!”李玲玉将碗托起来,又将筷子递给沈家逸,还不停的吹起,沈家逸接过筷子,没有犹豫,夹了一口塞进嘴里,又将鸡蛋吃了一个才罢手。 “不吃了?是不是不好吃?”李玲玉看着沈家逸。 “不是!今日是我第一天上朝,我想早一点过去熟悉规矩。”沈家逸耐心解释。 李玲玉觉得很对:“你说的对!明日母亲再早一点。那你赶紧去,路上慢一点啊。我在家烧中饭等你!” “好!”沈家逸干脆的回答! 不欺暗室八 “你父亲走后,这孩子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以前可是从来不吃我做的东西,刚刚怎么那么听话?”李玲玉有些疑惑的问沈明权,又很自然的吃着手里沈家逸没有吃完的面条。 “你就一天到晚没事胡思乱想,你要是有这份闲工夫就去找点活干干,挣一点钱将来给你儿子做彩礼!”沈明权说着就要出门。 “彩礼?谁在你面前给家逸提了亲是不是?”李玲玉追问。 “你觉得是谁?”沈明权见李玲玉反应这么大,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杜老伯?他给柏懿提了亲,要将柏懿嫁给我们家逸对不对?”李玲玉突然就吃不下去碗里的面条,他拉着沈明权不让他走。 沈明权有些不耐烦地甩开她:“没有!就你这乱想的毛病迟早有一天会让你吃亏。有件事我要叮嘱你,你别没事就在沈家逸面前提他义夫和侯府的事情,还有就是柏琰,你别乱点鸳鸯谱知不知道?你要是惹的家逸不痛快了,看还有谁帮你解难,我是没那么大的能耐?我去找柏旭尧去街上看看,看看哪里可以做些散工给家逸添置一辆马车,总不能一直让他走路去上朝,下半年又开始雨雪的。你在家没事多去和月冉姚泌她们走动走动,省得一个人在家作妖!”沈明权离开。 沈家逸走出登武巷的巷口就看见了柏琰在那里等候。 “家逸!”柏琰喊道。“你真好看!”柏琰从心里说出,沈家逸皮肤白,一身绿色的绸缎朝服更是显得他皮肤雪白。 “你怎么拿这么多行李?”沈家逸问。 “我在蜀绣阁现在是上等绣娘了,有一间自己的屋子,我把行李搬过去以后可以住在那里!”柏琰有些期待的看着沈家逸。 “很好!”沈家逸看着柏琰给出了回应。“很早之前柏懿就说你将来是个出色的绣娘!”沈家逸的这句话让柏琰有些不高兴,但柏琰这次并没有放在面子上。 “等你不忙的时候,能来蜀绣阁吗?我想送你一套我亲自缝制的衣服给你,祝贺你—\u0000—\u0000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终于当官了!”柏琰大方的微笑待之。 “蜀绣阁的衣服太过奢华,我穿习惯了粗布麻衣倒觉得自在,那些锦缎华服恐怕不适合我。不过你的心意我领,等我领了俸禄到时候把大家叫上一起吃个饭。” “那你说话算数!等你领了俸禄我们大家一起吃饭,你请客。”柏琰发自内心的祝福。“那你的衣服我暂时不缝制,等你做了大官,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推辞了,而且必须要收怎么样?” “好!”沈家逸一口答道,此时沈家逸似乎并不讨厌现在的柏琰。 二人在路口分开,这次的分开两人心里都没有不愉快,柏琰望着沈家逸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放大! 锦荣街的一个路口 “她就是柏懿?”萧靖瑶坐在那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内,绿梅挑着车帘让萧靖瑶看的仔细。 “不是!她叫柏琰,是柏懿的姐姐!”绿梅回答。 “这丫头对沈家逸似乎有些上心的,我看着倒是要年长几岁!”萧靖瑶的两只眼睛眯成了缝,所有的聚焦都放在了柏琰的身上。 “三岁!现在是蜀绣阁的一名绣娘,在宫绣司当职。老夫人有所不知,这丫头的外祖父就是杜廷帧。” “杜廷帧,她的外祖就是杜廷帧。”萧靖瑶有些意外的看向绿梅! “是的!绿梅查的很清楚,再三确认过才敢回禀老夫人的。” 萧靖瑶又转头看向外面,神态自若,她一路瞧着柏琰向蜀绣阁走去。“下午你陪我去一踏蜀绣阁,我要给你置办一身衣服奖赏于你!” 不欺暗室九 沈家逸出门时已经算早的,可当他来到宫门前的时候,几乎近一半的文武官员已经聚集在了宫门口,沈家逸将所有的拘谨留在了身后,他镇定自若地走上前融入进去。沈家逸走到一处不显眼但并不冷落的地方,他身子挺得直直的,目不斜视的等候着自己的第一次朝拜。其他官员们见来人,大致已经能猜出来沈家逸的身份,两三个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暗自评论着沈家逸,时不时投来一些莫名其妙地眼神。 “他就是沈家逸,据说也是尹跖钊的义子。”吏部侍郎周书志打量着沈家逸,小声的附耳于他的上司也就是吏部尚书左武道。 “如果说沈家逸是尹跖钊的义子,崔胜又是崔臻的侄子,那邢翰文身后又是谁?”左武道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家逸,觉得沈家逸仔细看两眼跟尹跖钊倒有几分相似之处,而邢翰文也觉得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邢翰文倒是干干净净的……”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二位就不干净了?他们可是圣上亲自选拔任用的。”左武道的语调有些怪异。 “属下不敢!”周书志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敬。 “沈家逸。”邢翰文走近沈家逸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家逸回过头看向邢翰文,似乎是眼熟,但想不起来。见他的朝服与自己是一样的,心里就有了数。 “邢翰文!”沈家逸是猜测,但也是肯定,因为眼前的少年年纪和自己是差不多大的,如果是崔胜,那定会有崔臻的陪伴。 “是我!我们见过面在杜祖父院子里,你还记不记得?见你在这里站了半日,也没人找你说话!”邢翰文的提醒让沈家逸想了起来。 “记得!”沈家逸的记忆被唤醒,是放榜那日,也就是说当时在杜家院子里邢翰文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而自己当时却完全忽视了这么一个人,那也就是说杜廷帧也是知道邢翰文是一甲第二。沈家逸的大脑飞速的回忆着当晚发生的事情,那晚都在一个桌上吃饭,但杜廷帧却没有对邢翰文表现出一点点的特殊。 “我还是那日殿试来过这里一次,一些规矩还不太熟悉,满朝文武官员也都说不上话。”沈家逸道,但心里对邢翰文便没有那样的亲近感,反倒有些提防。 “我们也就三日上朝的机会,三日后也就回翰林院翰林院当职了,圣上今年可是头一次有这样的隆恩,从前可是没有的。”邢翰文喜于言表。 沈家逸不知道原因,也就不再开口。这二人是孤立的站在一旁,其余的官员的目光也都看向了他们,邢翰文被他们看的不是很自在,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你猜他们在讨论什么?” “不知道!”沈家逸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更何况今日是他第一天上朝,要更加谨慎对待。 “讨论你是尹侯爷义子的身份!”邢翰文随口道,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百官,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每朝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更何况是你我,这也是一种考验,没什么大不了的!”沈家逸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义夫来了。”邢翰文远远的就看见了尹跖钊在宫门口下了马车。 尹跖钊身后紧跟着的就是崔臻和崔胜,崔臻的脚步略快了些,几乎追赶上了尹跖钊,但并没有因为尹跖钊的身份而放低姿态,正要走过尹跖钊时却被尹跖钊叫住了。 “崔大人!”尹跖钊的语气不太好。 “就几步路了,尹侯爷有事不妨当圣上的面再理论也不迟,崔某先走一步了。”崔臻一点情面也不给尹跖钊,率性自然。 尹跖钊心有不悦,但丝毫没有外露,他同样看到沈家逸和邢翰文站在一起,但他并没有表现出那种熟悉感,相反,尹跖钊只是以侯爷的姿态越过官员,朝着大殿走去。 厚重的殿门被内侍给打开,满朝文武官员依次进入大殿,等候皇帝早朝,天刚刚亮。 不欺暗室十 一如往常的早朝仪式结束后,接下来的就是各种城内城外的大小事宜。 皇帝是萧启佑,看上去是六十岁的人,实际刚过五十出头,他是萧靖瑶的的子侄,但是另一房,称萧靖瑶一声姑母是将其身份抬高了几分,跟尹跖钊算的上三代之外的亲戚。萧氏一族也正是因为萧启佑而满门荣耀,这也正是萧靖瑶所有的依靠。 “陛下……”御史中丞刚要开口奏禀。 “沈家逸何在?”萧启佑一只胳膊枕在龙椅的把手上,身子侧歪着的看向底下的一众大臣,而他的目光已经紧紧锁定在了沈家逸身上。 “微臣沈家逸拜见陛下!”沈家逸上前恭敬跪拜在地,尹跖钊见他并没有一丝怯场惊恐心里松了口气。 “崔胜,邢翰文何在?”萧启佑一一点名。 “微臣拜见陛下!”二人上前跪在沈家逸一左一右。 萧启佑并没有喊他们起身的意思,而是满目欣赏的看着地上的三小只:“尹侯爷,李丞相,你们是三朝元老了,他们是不是科举考试以来年纪最小的一届啊?看到他们就似乎是看到了我们的当初的样子,那时候你们还只是一个小卒,而朕也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一晃这么多年了,再看看他们可是比我们强多了!” “陛下登基以来德政斐然,国泰民安,四海承平,天下太平,这都是陛下的功劳。”李玄舒恭维道。 “当年战乱四起,太祖皇帝又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国库空虚,正是艰难的时期。而现下正如李丞相所说国富民强,万事万物也都呈现出最好状态,这是不能相对比的,只能说他们生来就是享福的。”尹跖钊半分严谨半分玩笑。 “尹侯这几句话,倒是有些合乎情理。你们三个抬起头来说话。”萧启佑的这句话让在殿殿所有人大为震惊,大臣们也都偷偷地想看,都猜不出为何要让三位新人跪地不起。 “微臣谢陛下!”三人一口同声 “陛下……”御史中丞再一次开口,仍旧被萧启佑打断。 “你们三位的文章是寡人亲自审阅的,文章精妙,措辞严谨,紧跟时政。既然你们三人对时政了解的很彻底,那朕问你三人一个实时的问题。现京师内外私盐混乱,官盐吃紧,凉城内外的百姓是高价难求半日盐,你们怎么看待这种现象?前不久城内有几个百姓无缘无故遭到东捱国的骚扰,吃了亏。我朝自先皇那时起就已经明文规定与东捱国禁止一切私下秘密来往,如有个人所失概不负责,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东捱国说不定也正是占着我朝有这条明文规定所以才会这般猖狂放肆,你们对这个问题又是怎么看待的?凉城这段时间总共出了几桩命案?你们三人可曾听闻过?朕每天都要批阅大量的奏折,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本奏折是说明此事的?那朕又是从何处停靠的,难不成是民间传说不成?正好三件事情,你们三个各自挑一件说说看你们的看法,就当是闲谈。其他大臣们也可以自由发表自己的意见。”萧启佑的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官员再一次震撼,一些官员赶紧伏地请罪。尹跖钊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李玄舒内心深处有些慌乱,但面子上故作镇定。 百官不敢多发一语。三人看着萧启佑,都在想着该怎么回答,但又都不敢回答。 “御史中丞!你刚刚想要启奏何事?”萧启佑换了个姿势,御史中丞是汗流浃背,上前一步跪在沈家逸一侧。 “微臣正是要回禀凉城命案之事!”御史中丞一副大义凛然的正气。 信行所履 “凉城命案之事?这事什么什么时候到了御史台?我怎么没见到开封府的奏折?”萧启佑说着就附身翻找桌上的奏折。 “回禀陛下!微臣是要参奏开封府府尹崔臻玩忽职守,好逸恶劳,饱食终日,尸位素餐。御史中丞钱诚和义正严辞地禀奏。 “微臣拜见陛下!”崔臻出列,行礼跪拜。 “钱大人这般说你可是是事实?”萧启佑有些看热闹的心态去对待,神情也变得松弛下来。 “回陛下,臣倒是想要问问钱大人,为何这般诋毁崔某?或者是钱大人手里是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玩忽职守?还请钱大人当着陛下当着百官的面把话说清楚了!”崔臻侧目而视钱诚和。 “陛下刚刚所说的三件事哪一件事不是跟开封府有关,可事发今日并未收到开封府的一本奏折,事情都传到陛下耳朵里了,你还有什么好推诿的?”钱诚和矛头直接对向崔臻。 “那钱大人就要去问盐运使了,盐务之事不是开封府所管辖范围内。”崔臻道。 “可京城动乱是你开封府的事情吧?百姓……” “钱大人说话可要严谨些,想好了再说,这可是在陛下面前!凉城什么时候出现过动乱?我怎么不知道?”崔臻打断了钱诚和的话语。 “几桩命案摆在锦荣街上,你还敢狡辩?巡防营可是亲眼目睹的。崔大人亲去东捱国之事难道有假?你又将我朝明文规定置于何地?”钱诚和有些激动。 崔臻听止于此顿了顿:“回禀陛下!钱大人所说的几桩命案微臣至今都未收到百姓的报案,甚至是人口失踪,微臣曾亲自全城排查再籍人员,不管是去世了的,还是刚刚出生的婴儿,微臣无不一一登记重新造册登记,这件案子蹊跷也就蹊跷在这里。案发地是在凉城,但却没有百姓来报案,所以微臣又暗自将人口摸排走访扩大至凉城外的边界地区。钱大人说微臣前去东捱国之事,也是事出有因或者可以说是和凉城内的几桩命案是有这什么联系的,只是微臣还没拿到证据,又怕打草惊蛇。至于是什么因那也不是现在这时候可以说的,开封府历来就是有自己的办事程序。若是陛下想要知道这其中的原由,那微臣就当堂跟陛下回禀,只是……东捱国自本朝以来就是一个敏感复杂的问题,微臣担心会走漏风声,就如同微臣这次冒着生命危险前去东捱国查案,自以为是秘密出行的,但还是被人拿来大做文章了。”崔臻半真半假的解释。“钱大人说我玩忽职守,那我就问钱大人,百姓抢盐可有闹出人命?可否有人肆意挑事?街上是否出现争抢虐夺之事?我开封府每日都派有府兵按时换班巡视,巡防营可以作证的。如果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钱大人是想让我开封府去街上卖盐不成?” “你……你真是巧言善辩,欲盖弥彰!”钱诚和有些吃紧。 尹跖钊和李玄舒格外的安静,他们各站一列都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好了!你们三个起来吧!”萧启佑这才开口发话让她们起身。 “谢陛下!”三人谢恩起身,站至一旁。 “这里不是菜市场可以让你们随便斗嘴皮子的地方。崔大人!朕今日要是不提这事,你又准备隐瞒道何时再来回禀朕呢?到时候你是不是也是准备好一大片措辞就像方才那样搪塞过去,是不是?”萧启佑微怒。 “微臣不敢!陛下赎罪,微臣也是有难言之隐,两件大案并发,开封府人手吃紧,所有造册府兵每天都是分身乏术的各处去排查。微臣不敢不报,只是案子特殊,若要是有百姓前去报案或者有人生事那微臣在规定时间查不出个结果,微臣还能上报给刑部或者大理寺,可是难就难在此处,无人报案,不管是人命案还是刑事案都立不起来。陛下,微臣总不能拿着一本白纸去递交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啊!”崔臻伏地请罪。 “回陛下,大理寺办案向来就是公正严谨,立法办案。二位大人所说之事,大理寺尚未接到任何文书旨意。”大理寺卿武登汗一脸铁青,面如阎王。 “回禀陛下!微臣只是听闻过此事,但尚未收到其他部门的文书案件。”刑部尚书阚清楠面无表情地回禀。 朝堂又一次恢复平静。 萧启佑又将目光投向那三人:“你们三人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你们说先说来听听!” 信行所履一 沈家逸,邢翰文二人不动声色,状元郎在身边不管怎么做也轮不到自己先开口,再者萧启佑所提出来的问题实在难回答。若是在私底下或许还能见机行事,可现在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不定哪句话就得罪了人,二人甚至都没有眼神的交流,都是直立立的站在崔胜身边。 “回陛下!查,继续查!”崔胜出列道。 萧启佑做正了身子:“朕让你说说对三件事情的看法,你说查,那朕问你怎么查?” “从盐务开始查,从东捱国侵犯国土开始查,从人命案开始查。”崔胜回答的回答的很简单,甚至是有些不严谨的。 “若是这三件案子让你挑一件,你会选哪一件?”萧启佑问。 “凉城人命案!”崔胜答。 “那好!这件案子就交给你去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真要你一个月后在这朝堂上将你查的真相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若是查不出来,朕撤了你的状元郎。朕在问你一遍,敢不敢接?”萧启佑神情严肃。 “敢!”崔胜望着萧启佑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你们二人呢?”萧启佑又将目光投向沈家逸和邢翰文,并没有直接的分配,而是试问。 邢翰文先出列:“从盐务着手彻查!” 沈家逸在出列:“东捱国必彻查到底!” “好!这三件事就交给你们三人,一个月后,朕要亲自在这大殿上听你们说出真相!在此期间,你们三人可以随时进宫面圣,这是朕的腰牌,你们一人一块,若有人敢为难你们,你们就告诉朕,朕给你做主。”萧启佑语气坚定。“曹大人!”萧启佑对着地下的百官喊道。 “老臣在!”兵部尚书曹总应。 “你下朝后就从兵部选出三支兵马出来,一支二十人,跟他们说明情况,要自愿,然后将他们的军籍带上直接来面见朕。” “老臣领旨!” 钱诚和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弹了,他不知道萧启佑此举为何,他偷瞄着李玄舒一眼,又瞟了一眼尹跖钊,他忽然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当他还不知道是被谁当枪使了,是李玄舒,还是尹跖钊,或者是萧启佑,钱诚和想到一开始到现在背后直发凉。 崔臻面不改色的站在一旁,这似乎是他预料之内的事情。 萧启佑的一番操作让在朝的所有文武百官都摸不着头脑,尹跖钊和李玄舒一直是沉默的,脸色也是极为难看,其他官员见状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三朝后,崔胜,沈家逸,邢翰文都被留在了宫内。 信行所履二 “陛下今日之举实在让人有些费解啊!这可不像是咱们一手扶持的陛下,尹侯可清楚这其中的缘由?”李玄舒和尹跖钊一道下了朝,二人并肩往宫外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大臣远远的跟着,与前面二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陛下今日是有意为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尹跖钊语气平淡,不对李玄舒流露出一点情绪。 “呵呵……”李玄舒冷笑。“这谁都能看得出来,可陛下的这有意为之在我眼里似乎更像是蓄谋已久,就好像是一个人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谋划着一件事情,可这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就这么凑巧的如约而至,而且是刚刚好。盐务,人命案,东捱国,再加上科举考试,甚至是连这三人都是一早安排好了的。”李玄舒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安排的这么周密。” “怎么安排?盐务之事是他安排?东捱国的事情难道也是他的安排?人命案更是不可能!你说的蓄谋已久根本就行不通,这不是一朝半日就所能蓄谋的。这三人的卷子可是匿名的,又是经过各个部门层层选拔出来的,这其中有多复杂你我都清楚,如果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刚好被刷掉了呢?或者不是这三人呢?”尹跖钊将自己心里所猜测能说出来的话,尽数说出来,毕竟这时侯他和李玄舒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眼下事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了,这三人虽无品级,可是有皇命在身的,陛下突然就给了这三个新人这么大的权利,而且只一个月的时间,陛下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决心和信心,这怎么说都是说不通的。崔胜和崔臻的关系众人皆知,沈家逸是尹侯的义子,这也是满朝文武人人相传的,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可这邢翰文看起来是孤身一人,我倒觉得最该堤防的就是此人。人命案是和东捱国最多算得上是刑事案件,抓到罪魁祸首也就结案了,可盐务案就不一样了,这一查也不知道会牵连出多少问题。说出来还真是巧了,这盐务案偏偏就落在了那邢翰文手里,这要是落在崔胜手里,或者是沈家逸手里或多或少的会被旁人质疑这其中的真实情况,恰巧是他,真是无巧不成书啊!”李玄舒始终坚信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但他没有头绪和证据去证明自己的猜想,但他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他断定此时的李玄舒肯定要比自己的处境更为艰难! 二人说话正浓时!崔臻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完全无视身边的那两个举足轻重的人,尹跖钊和李玄舒停住了脚步,身后紧跟着的大臣也都停了下来。 “就连他都会让我觉得是陛下早早的安排的一步棋。”李玄舒望着崔臻干劲十足地背影。 尹跖钊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甚至是他也开始觉得李玄舒的这番猜测似乎是有理有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如果这一切果真如你所说都是陛下提前安排好了的,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尹跖钊转头看向李玄舒。 “二十多年前,你同样也问过我这句话,可是现在不同往日了现在我们是活一天少一天了,如果再走错一步,那当年的那些路岂不是都白走了,侯爷到时候可甘心?”李玄舒回视着尹跖钊。 “当年我们是孤身一人,没有后顾之忧,现在……不一样,怎能甘心!” 李玄舒再次迈开脚步往前走去,尹跖钊跟上:“路在眼睛的前面,只能朝前走,该怎么走,那就得要从长计议了!”李玄舒越过尹跖钊两步走去。 信行所履三 艳阳满天,微风徐徐,夏日的威严正在悄悄地退场,秋日的的凉意慢慢地渗透进来,悄无声息却又是有迹可循。 校场上,崔胜,邢翰文,沈家逸三人站在日头底下看着自己面前暂时属于自己的兵,具体不知道是什么兵种。一支二十人的队伍却排列的看不到尽头,衣着大概有四五种颜色,手里的兵器各式各样,往后看去,还有四个骑着大马的长得也是彪悍粗旷的大汉。 “三位大人!按照陛下旨意,三支队伍全都集齐在这里了,还请三位大人签收!”兵部尚书曹总将手里三本文书一一交付。 “签收?”崔胜拿着手里的文书,原来是一本摘抄的军籍。 “对!一式三份,陛下那里是原本,我那里一份,这里的一份由你们保管,将来他们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可是要三方核实的!”曹总说完,一内侍拿来毛笔在旁伺候。 三人各自拿着一支笔在手里,面面相觑都不敢签下名字,自己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现在倒好手里突然还握着这二十个人的,关键的也不敢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啊! “三位大人不用紧张,凡事都有头一次,他们可是陛下所挑选出来的精锐力量,大小战场也是去过数不清的,杀过的人很有可能比你们见到过还要多。”曹总的这几句话倒是让崔胜几人有了信心,至少这二十人都是高手。 “好!我来签!”崔胜见手里毛笔还是新的,就一边开笔一边幻想着自己意气风发地去查案,去带兵的样子,免不了得意之色浮上脸颊。沈家逸和邢翰文倒不是像崔胜那样想象丰富,她,他们只是担心,担心的问题太多了。 “再好的兵也要有好将指挥,这不仅仅是为了去杀敌,站场凶险,做将军要是指挥不利,岂不是让士兵白白的丢了小命,人分贵贱,命都是一样的,只有一次!”听完崔胜的话,崔胜手里的笔似乎又开始有些发重了。 “曹大人!”沈家逸将已经签好了的文书递交给了曹总,曹总接过手,倒是有些惊讶。邢翰文和崔胜也不再犹豫,果断签字。 曹总没有再开口说话了,拿着文书便离开,此时多说一句都是多的,说不定还一不小心给自己以后埋了个雷。 “沈家逸你可以啊!”崔胜由心赞佩。 “有什么办法,陛下钦赐的,总不能不接手吧!”沈家逸到很坦然。 “我都吓到不敢签字!这哪是协助我们办案的,这分明就是我拿命借的高利贷啊!”邢翰文还是有些心里发怵。 “我就贱命一条,看着办吧!”崔胜吊儿郎当的生个懒腰。“哎?不对啊!这二十个人跟着我,我拿什么养他们啊!” 沈家逸和邢翰文愣住了,这还真是个问题。 崔胜跑到一支队伍前,嬉皮笑脸的问领头的兵:“你们等一下去哪里?中午吃什么?晚上住哪儿?曹大人有没有给你们安排好?我是需要你们的时候来找你们对吧?” “回崔大人!陛下有旨,从各位大人签过字开始直到一个月结束后,我们所有衣食住行和调派都听大人安排。” 领头兵回答的很淡定,但崔胜的忧愁是扑面而来:“我来安排?”崔胜直指自己的鼻子,满脸的惊恐让其他二人诧异。 “你在朝堂之上倒是一副从容不迫地把式,怎么现在倒如此惊恐不安?”邢翰文不解的问。“你叔伯那么大坐开封府还住不下这区区二十人?” “唉!你有所不知……我,唉……”崔胜没有说出其中的原因,觉得丢人,沈家逸浅笑不语。 信行所履四 开封府前院 崔臻叉着腰站在二十御林军面前约莫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脸色是晦涩难懂的。师爷在身侧一脸的愁闷,丁三克和开封府府兵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兴奋和愉悦。崔胜站在二十个御林军的前面与崔臻对立想看,崔胜现在犹如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隆拉的站在那里谨慎细微地打量着崔臻的神态。 “叔!你都快站了半个时辰了,累不累?”崔胜有些讨好的嬉笑。 “我累不累?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死?”崔臻怒吼,丁三克和身后的府兵立马严肃起来,但都不知道为何崔臻会发这么大的火。“他们是谁?是御林军,是皇帝身边的御林军,你就这样把他们带进开封府,你让我怎么办?” “这不能怪我啊!这是陛下的意思,你当时就在朝堂上,陛下都已经开了圣口,我总不能不要吧?而且,你当时就在我身边,你不也什么都没说,这时候你再说也无济于事了。”崔胜小声的反驳。 “是谁主动提出查案的,陛下只是问你们三个人的看法,你上去就说要查,还要查到底。这难道不是你非要躺进这趟浑水的吗?难不成又是陛下强赛给你的?”崔臻指着手骂向崔胜,气的是青筋暴起。 “大人息怒!大侄子此举无非是想替您排忧解难,为大人着想,您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也就不要在责骂于他了!”师爷上前拉下崔臻的手,又拍了拍崔臻的肩膀。 “师爷!开封府眼下的光景您是知道的,其他的暂且不论,就这一日的开销我都拿不出来啊!羞死人了,羞死人了……”崔臻低下头都不敢看师爷,师爷揽着崔臻的肩膀轻轻的拍打着,以示安慰。 “我那里还有一些钱,省一点大概抵得上这一个月的用度!”师爷道。 崔臻一下直起腰杆,脸上的神色更是羞愧:“那可是您的棺材本!”崔臻震惊道。 “什么棺材本不棺材本的,到那一天不就是一捧灰罢了,找个盒子也是一样的。”师爷的笑意里面满是释怀。 一领头的御林军出列来到崔臻的面前:“大人!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生活费用,是陛下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一千两!”崔胜上前喜出望外。“还是陛下给的!叔,陛下想得可真是周到。” “滚!”崔臻低吼一声,崔胜实相的退后一步。 崔臻接过银子真是百感交集,难以言表。“师爷!麻烦您登记造册仔细记录下来,不可混淆在一起了!” “大人放心!”师爷是明白崔臻的的意思,这一千两只能花费在这二十个御林军身上的。 “烦劳师爷了!” 沈家逸没有马车他只能率先走在前面,身后二十人紧跟其后。从宫门口出来之后,路上的百姓见了没有一个不是远远的避让。尹跖钊的马车停在路边的拐角处,他透过车帘对外想看,眼里的情绪也是复杂多变。经过登武巷时,街坊邻居都以为是来抓什么罪犯,也都纷纷的躲回了家中。沈家逸回道家中时已是正午,沈明权正在院子里整理院子,李玲玉已经将饭菜端在桌子上等候着沈家逸。 “家逸回来了!”沈明权一眼看到的先是沈家逸,见儿子意气风发地回来,高兴。 “家逸回来了!那正好吃饭!”李玲玉带着笑容赶紧出来迎接。 可这一出来就看见院子里一下多出来这么凶狠恶煞的官兵,害怕的直咽口水,赶紧扶住走廊上的柱子,两条腿发软的已经走不动路了。 “家逸!这是怎么了?”李玲玉禀着呼吸,压低了声音,是一脸的惊恐。 “他们是御林军,陛下身边的御林军,陛下派他们过来协助我查案的!”沈家逸解释,声音很轻柔, “不是来抓你的?”李玲玉不放心的问。 “不是!”沈家逸道。 “查什么案?”沈明权这才敢开口。 “东捱国案!” “那得有多凶险啊?你祖父去了一趟,差点丢了性命,如今你又要去查?” “吭!”沈明权咳了一声,给了一个眼色给李玲玉,李玲玉立马反应过来。 “那……那他们有功夫在身吗?功夫好不好?能不能保护好你呀?家逸!”李玲玉跌跌撞撞地走到沈家逸面前,又偷偷的看向沈家逸身后的御林军。 “母亲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父亲!这是陛下五百两银子,是他们这一个月的伙食俸,以后他们的衣食住行都在这院子里,劳烦母亲父亲了!”沈家逸将银子交给了沈明权。 “好!我跟你母亲这一个月就专门服侍好他们,你就放心吧!到吃饭时间,先吃饭,吃了饭再商量安置的问题。” “好!多谢父亲!” 沈明权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话说早了,眼前的桌子就两个菜一个汤,这怎么拿出手啊。“家逸啊!你先带他们休息一下,我马上去街上买米买菜,重新煮饭!” 沈明权拉着李玲玉赶紧出门,也立即觉得压力来了,而且还是一个月的时间,这可怎么办才好? 信行所履五 一水之地 萧见拙吃过午饭刚要去午休的,外衣脱去一半烟叔就跟失了火一样跑进房间。“别脱了,不能睡!”烟叔是准备带着孙二喜上街看马车的,可是刚走出一水之地就看见邢翰文带着一众人马向一水之地走来,烟叔是赶紧三步两步的跑回家找萧见拙。 “怎么了?你不是陪二喜去买马车了吗?”萧见拙脱掉外衣放在椅子背上。 “邢翰文身后跟着一支兵马朝我们院里来了,我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官兵,你赶紧出去看看,就在门口了。”烟叔急的是一颗心砰砰乱跳,他还用手按住。 “官兵?”萧见拙听烟叔这样说,倒觉得疑惑,但并没有丝毫的慌张。萧见拙又拿起外套,不慌不忙地套在身上,心里盘算着到底是所谓何事。 “见拙……”邢翰文的声音在前院响起,声音里面听的出来不是什么坏事。 梅香和赵金花匆匆的从后院出来,只是走到前院的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了,停在门口不敢在上前了! “这又怎么了?还让人消停不?”赵金花不是畏惧,是烦躁不安。 “他是跟我们家见拙认识的,应该不是坏事,不用担心。”梅香见领头的是邢翰文心里也就放心了。 萧见拙不紧不慢地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邢翰文,也看清了他身后的是御林军,心里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可以断定的是邢翰文有麻烦了! “萧见拙!”邢翰文神情雀跃地上前打招呼,萧见拙拱手作揖以示尊重,邢翰文没有在意到这个举动,而是第一时间向萧见拙介绍自己身后御林军。 “这是陛下指派给我的御林军,协助我查案的!”邢翰文用最简单的话语将事情说的最清楚,邢翰文将萧见拙拉到御林军面前,就像是给从前那样是给萧见拙展示一件自己的玩具那样的兴奋。 萧见拙侧对着这二十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萧见拙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兵,不可慢待。邢翰文见萧见拙这般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也更轻松。 “你从哪里来?吃过饭了没有?”萧见拙问邢翰文,再也不称他为翰文哥哥,也没有是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没有!下了朝就被陛下留下来说话,然后就去兵部签字领兵,出了宫门我就直奔到你这儿了。”邢翰文如实回答。 “梅香,花管家!”萧见拙声音不大,知道她们就在附近。烟叔还在张望的时候,二人走出院门。 “后院里面还有多少菜?赶紧去准备点饭菜给大人们垫垫肚子,多准备一些。二喜,你去后院帮忙。” “菜有的,我们马上去准备,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开饭了!”梅香等三人赶紧去后院准备。 “还请各位大人先在院中吃些茶水稍等片刻。”萧见拙说这话的时候,孙二喜一手一个大果盘将后院的果子点心都端了出来,一趟不够,又折返回去在端来两旁。萧见拙和烟叔亲自上手招呼,御林军也是一口一个道谢。 “烟叔你在这里招呼!”萧见拙要了解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跟我来!”萧见拙看了邢翰文一眼。 二人来到子夜池后 “这院子真不错,比起我那院子,你这里可是强多了!”邢翰文赞叹,但他不知道他身上惹了多大的麻烦,萧见拙更是预料不到这个麻烦远远的超出自己的猜想。 “你跟我说陛下怎么好端端的派遣二十个御林军给你?陛下是让你查什么案?你这才第二日上朝,三日之后,你还是要去翰林院的。”萧见拙问。 “陛下让我查京城的盐务案!”邢翰文说的很轻松,是完全意识不到这其中的艰难。 萧见拙一听,眉头紧蹙,自己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落到邢翰文的身上,这不管怎么去设想也都是想不通的! “陛下怎么会让你查盐务案?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说仔细点吗?”萧见拙等不及这样一问一答。 信行所履六 萧见拙必须要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今日不问个清楚,日后怕是再难问出什么个原因。 “是陛下在朝堂问我们对东捱国,盐务,以及凉城人命案的看法,我们三个人哪里能答得出来啊?这些事情我听都没听过,后来陛下第二次再问我们的时候,崔胜就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坚决要查,要彻查到底。然后陛下让他挑一件案子查,我们的这个状元郎毫不犹豫地选了凉城命案,轮到我的时候,我就随便选了个盐务。东捱国我又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要不要出凉城的?我觉得盐务案会简单一点,你觉得呢?”邢翰文一副不知天高地厚地样子,但他实在不知道这三件案子里面最难的就是盐务,牵扯甚大。 “沈家逸要查东捱国的案子?”萧见拙伸手摸了摸身前的绿植,若有所思地道出口。这三件案看似随便任他们挑选的,却也是最好的安排,倘若互换一下那反而是别扭了,只是这三件案子不管谁去查,最终都会查到萧见拙的身上,就看是谁先查到自己的身上了。 “对!一人一件案子,公平公正!可是见拙,这盐务案我该怎么去查?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所以我下了朝就赶紧来找你了,就是要跟你商量商量的。”邢翰文脸上的兴奋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焦虑不安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了危险。 萧见拙转过身,看了一眼:“陛下是不是还有别的要求?”萧见拙断定,不然邢翰文不会这般忧苦愁闷。 “你怎么知道?”邢翰文惊讶。“陛下说一个月内查不出来,撤掉崔胜状元郎的头衔,贬为庶民。这个崔胜身后有他的叔伯帮忙,所以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他叔伯可是开封府的府尹。”邢翰文越说越没有底气了:“我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考来的功名,一半还握在别人的手上,关键是还不能推辞只能向前冲!” “那不就得了!陛下是有意让你们去着手查案的,你不管怎么选择,你都躲不掉的!既然躲不掉那就用心去查呗!”萧见拙反倒是轻松了,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里也就有了分寸。 “话是这么说!他们都有帮手,而且是一个强过一个。我刚才都忘记跟你说了,你猜沈家逸的义父是谁吗?”邢翰文故作神秘,萧见拙也是装作不经意。 “是谁?怎不能是当朝丞相吧!”萧见拙转过身随口说说。 “错了!先生经常说你聪明,这次可是不聪明了!是当朝侯爷,尹跖钊!”邢翰文一下泄了气。 “你要帮手做什么?就凭你的身份就已经压他们一筹了!”萧见拙背对着邢翰文,拨弄着快要开尽的夏花故意试探。 邢翰文赶紧来到萧见拙的身边,搬过他的肩膀问:“你和兄长不是一直叮嘱我,要时时记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大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也还是个普通庶民,怎么你现在又反倒这样问我了?是不是我兄长的意思?”邢翰文有些紧张,或许是萧见拙唤醒了他的身份让他紧张,或许是他以为他的兄长要回来了。 “你怎么还这么紧张?”萧见拙淡定的似笑非笑地看着邢翰文,邢翰文松开了手,他看着萧见拙这样看着自己,心里便知道他又没经得住他的这次考验。 邢翰文有些羞愧:“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萧见拙没有安慰他。“外面的饭菜差不多准备好了,现在你是他们的大人了,你不去他们不会动筷子。吃了饭,你再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叮嘱你,下午你带他们回你的院安置好住处,晚饭再来我这里,我教你怎么查盐务案!” 邢翰文抬头看着萧见拙,眼里羞愧未褪尽,另一种妒贤忌能的微妙情绪悄然蔓延到他的脸上,萧见拙看的清楚,这不是一次两次了,萧见拙别回头。 信行所履七 邢翰文去前院吃饭的间隙烟叔溜进子夜池。“这班人马是干什么的?”烟叔问萧见拙,萧见拙在书架上翻找书籍,桌子上已经找到了一二本,封面没有标明是什么书籍,这要是平日里的烟叔肯定会拿到手里翻看,现在他没那份心思。 “这可不是普通的府兵,他不是说了嘛,是陛下身边的御林军。什么侍卫,禁军,府兵的,在他们面前都得客气一点!”萧见拙道。 “难怪你给他们做饭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萧见拙翻看着手里的书转过身看了一眼烟叔:“烟叔!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我可是您一手带大的,听你教导,受你教诲,你这话说的……很对!” “唉?你这话到底是夸我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啊?”烟叔见萧见拙将手里叔放在书桌上,他才随手拿起来,随便的翻了翻。“这是账本,你把这些账本找出来干嘛?” “烧了!等他们走了在烧。”萧见拙继续找。 烟叔有些不明白,这些都是他明日里花费了大把时间整理出来的。:为什么啊?还有好几笔款都没收回来,这烧了可就是没有凭证了。” “陛下赐给邢翰文这支御林军是有任务的,协助他调查凉城盐务案,这迟早会查到我的身上,到那时候保不准还会连累到其他人,我这是以防万一。在生死关头,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你说是不是?”萧见拙没有一丝的因为这些折损银子而感到可惜,反而是释然。 “那要是查到你就是幕后操纵者,到时候怎么办?”烟叔有些担心,烟叔一旦有心事,就会变得好木纳拘谨。 “你觉得他们能不能查到我的身上来?”萧见拙虽然是反问,但语气的自信一如既往。 “那万一真要是查到你头上?这可是陛下御派的御林军,他们可是直接替陛下办事的,比尹跖钊还要难缠的,手里有生杀大权的!”烟叔点名其中的厉害。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萧见拙又找出一本,然后在仔细的扫视了一整排书架,确定都找出来了,才坐回书桌前。“一共六本,都在这里了。” 烟叔绕道桌前:“我问你话呢?万一要是查到你头上呢?” “萧见拙怕过谁啊?萧正楠又怕过谁?”萧见拙往后一靠,整个人的状态很松弛。“你不是说要带我回草原过日子吗?你不也是希望事情赶紧结束,现在事情就正式开始了,崔臻的侄子负责彻查凉城人命案,沈家逸负责查东捱国的事情,他们三人一人一件案子,一个月的期限,查不来扯掉他们这次科考的成绩和头衔。” 烟叔听的是一愣一愣的:“这下完了,彻底完了,一个邢翰文我还担心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又来了两个,你心真大!”烟叔气的走到圆桌上都没劲。 “我得帮帮他们三人,否则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他们都查不出个结果,好不容易考上的功名,可不能因为我就白白的断送了大好前程!”萧见拙还一副对不起他们的样子。 “你怎么不上天当神天菩萨呢?让他们烧香拜拜你啊!”烟叔找不到别的话来骂萧见拙,骂得不好又会反射到自己的身上。 “哈哈……”萧见拙心情大好。 “还笑,跟个傻子一样!” “萧见拙!见拙!”邢翰文的声音从远一点地方传来。 烟叔起身看向门外:“他怎么又来了?”有些不耐烦。 “我让他来的,还有些事情要叮嘱他。你就留在这里听着,等会他走了你又要来我问,我可不想再重复相同的话。”萧见拙起起身收起刚下那种松弛度,将桌上的账本藏在书桌下面。 “见拙!你刚刚说有事要跟我说,我放下碗就来了!”邢翰文进了屋子,顺手倒了一杯水见烟叔在里间顺口喊了一声:“烟叔!”烟叔起身出来,唉了一声,声音有些别扭,萧见拙忍笑不露。 “这二十人你回去怎么安置?”萧见拙问。 “就让他们住在我那院子里,我准备把那两间大屋腾出来给他们住。” “一日三餐饭又该怎么安排?” “找厨娘!” “去哪里找?”萧见拙问。 “自然是街上了!”邢翰文脱口而出。 “不行!不安全。” “不安全?”邢翰文有些没明白。 “此案牵连甚广,而且都不是普通老百姓,你一旦开始着手查案,暗地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盯上你。只要你的行动对他们造成了威胁,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去阻止你,他们虽然说是御林军,但他们是在你身边办事的,听你命令,如果是与敌方光明正大地搏斗致死,那跟你没有关系。如果是因为你的疏忽致死负伤,先不论你的过失,就是很难在再他们面前竖立威严。作为一个将领该刚柔并济,而你的责任不仅仅是让他们信服与你,你身上还有更重要的责任,那就是要一个不少的还给陛下。外面的厨娘我不放心,我帮你找了一个,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今日他们的晚饭就由这个厨娘来安排,但是这个厨娘每天晚上都要回我这里住宿,由烟叔接送。他们的便服你如何安排的?”萧见拙问。 “不是有军服吗?你的意思是说不能穿他们的军服?”邢翰文不懂,这不是查案吗,怎么弄的跟微服私访一样。 信行所履八 “整天穿个军服在街上溜达,那岂不是太招人显眼了,敌在暗,你在明怕对查案不妥!”烟叔说出这里面的问题之一。 “对对!可是,如果正如萧见拙刚刚所说的那样,牵扯此案的人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别的有身份有官职的人,我带着御林军去查案不是更方便,到时候他们也都不敢再说什么!”邢翰文的意思萧见拙明白。 “你无非是想以皇权压人。陛下当朝将这件案子交给你们三个,满朝文武谁还不知。还有,你以为查案是你想去查谁就去查谁的?你要有充分的证据和理由,查此案最关键的就是悄无声息,不露痕迹然后一击即中,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拿到嫌疑人后你可以直接将人送至刑部看押,然后拟好罪证在第一时间呈报给陛下,不用通过开封府立案。我刚刚说查此案不是你想查谁你就能直接去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萧见拙问邢翰文。 “你是怕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然后给我使绊子!”邢翰文表情严肃的说,烟叔的神情似乎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你把案子查好了,一个月后陛下肯定会对你们三个进行封赏,到时候你可不再只是榜眼的头衔了,说不定陛下会给你提拔一级,官升六品也是有可能的。日后,你也是要日日上朝为政的,满朝文武都是你要经常打交道的人,这以后是敌是友就看你这一个月的行事策略了。”萧见拙解释。 “我明白了,你是在为我以后打算!可万一我查不好这案子又该怎么?”邢翰文很显然没有自信,也没想到萧见拙会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你这次科考不是也考上了?事在人为,还没做就胆怯了,将来怎么当好官!”萧见拙脸色一沉反问,他最讨厌的就是人会有这样的想法。 邢翰文避开了萧见拙的眼神,转念想到了做衣服的事情上。 “今日下午你先回去安置他们,到时候会有人上门亲自给他们量尺寸,天黑之后就会将衣服送到你手上。这个你不用担心。”萧见拙这一次的开口再次让邢翰文震惊。 邢翰文突的站起来跑到萧见拙身边:“你是天上的神仙吧!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啊!” “呵呵……”烟叔发笑。 “你今日来我这里定会让别人生疑,要是有人问你,你该怎么回答?”萧见拙脸上是没有笑意的。 “查案!”邢翰文道。 “聪明!我告诉你一个理由,因为我刚来凉城不久就有了数家自己的铺面,而且我住的这所院子又是先太子萧正楠的院子,所以种种行为很可疑,很有嫌疑跟这次的盐务案有什么牵连,所以你才会第一时间登门查问。如果有人这样问你,你就这样回答,这样你以后再来,就自由多了。” 邢翰文起身离开,烟叔送他出了一水之地。回来的时候见萧见拙一身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间无限的忧思。 “你看看你这副样子,你非要把你自己折腾完了你才罢休,不是为了他就是为了他,哪一次你是为了你自己的,你说。”烟叔知道萧见拙没有睡。 “咳!咳!”萧见拙无力的咳了起来。“咳……咳……”咳得弓起了身子。 烟叔赶紧倒了杯水倒杯温水送过去。“赶紧喝水润润嗓子。”烟叔又是一脸的担心。 “这些事情都是要做的,我不做他怎么办?谁来帮他?等中秋回京了,我也就好了。眼下不仅要帮住邢翰文,还要多跟崔臻那边走动走动,还有沈家逸那边,我们都要兼顾着。”萧见拙坐直身子,头上渗出丝丝汗珠。 “你还要帮他们?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啊?你不避险就算了,还自投罗网。”烟叔是没发找话骂萧见拙。 “烟叔!我也是在帮我自己。东捱国的事情我要通过他们的手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这几桩命案。如果跟她有关,那她就是有危险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烟叔,我怎么能甘心啊?”萧见拙看着烟叔说的很慢,语气沉重,就好像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来说这话,没有一个十几岁少年该有的样子。“上次,崔臻过来约着去曹敬民府上看画的,因为有事耽误了,我猜明日他就会叫我一同前去,大概就是为了凉城命案的事情。到时候我会透露一点真相给他们的。” 信行所履九 沈明权,李玲玉是从沈家逸回来后,就一直没有停下来,先是忙着烧饭烧菜,由于锅太小要分几次烧,夫妻二人是忙的都没有时间喘气。 “就这么一点大的院子该怎么安置啊?住不下啊!”沈明权望着那二十人在屋内自己打地铺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 沈家逸让沈明权把正屋和自己住的那间再加上沈天奇在世的那间屋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全部堆在院子里。就连堂屋也被收拾出来了一半,二十个人挤在三间屋子里面,只能全部打地铺。两间屋子里面一间睡八个,剩余的四个睡在堂屋,然后没四人轮流来换着睡。 “不能让他们去别处睡吗?去你沈祖家,他们家有地方,离得又不远来回也方便!”李玲玉试探的问,因为这是在太拥挤了。 “我在哪,他们就在哪,不能分开,出了事我担当不起,他们是陛下身边的御林军,不是普通的侍卫,他们的代表的是陛下!”沈家逸一脸的愁容,这一个月该怎么办才行,这些都得是自己一个人去操持。 沈家逸的的一席话让李玲玉和沈明权身上的汗一炸出来,心里是有惊喜又害怕。“哦哦!你说的我记下了,那就不分开都住在一起。我下午和你父亲再去买几口大锅回来,就就架在这院子里面,依着院墙搭,在支一个棚子就一个月而已,我们将就将就,你看行不行?”李玲玉问沈家逸,因为现在每一件事都要通过沈家逸的肯定才好去做,这样她们母子的关系好像会走的进一点。 “还要给他们做衣服,不能让他们穿军装出入我们家,太招人眼了。你们等会儿还要去街上为他们购置一身衣服,几套商人样式设计的,布料华丽一些,几套书生样式的,几套普通百姓穿的,各个样式的混合在一起。鞋袜的尺寸要买准了,堂屋里的棉被要厚实一些。每天的饭菜不用丰盛,但要新鲜,这一个月买菜都必须在同一家商贩那里去买,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怕以后有人不怀好意对我们投毒,你固定在一家商贩买是知根知底的,日后我也好追责。要是左右邻居问起来,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尤其是他们的身份。”沈家逸把能想到的都一一的交代清楚,他的脑袋里还在想着一些他暂时没有想到的细枝末节,他怕哪一步做错了。 沈明权和李玲玉看着沈家逸惊讶地不得了:“家逸!你怎么懂这么多?”沈明权问。沈明权此刻甚至觉得自己在儿子面前跟个白痴一样。 “都是在书上看到的!我说的你们可听明白了?”沈家逸转过身样子很严肃,就跟从前那样。 “明白了,就是不能找人显眼,给自己惹麻烦,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你放心,只要是你交代的,我们都尽全力做好,你不交代的,我们也绝对不会多问一句,你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情!”沈明权道。 沈家逸的态度得到了缓和,然后就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沈大人!都布置好了,有什么要做的您尽管吩咐!”御林军领头的跑到沈家逸身边回禀,李玲玉和沈明权吓到退让几步。 “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还请关总军和各个大人担待?”沈家逸问。 “卑职不敢!卑职俸陛下之命协助沈大人办案,这些都是卑职份内之事!”关文博是御林军的总军。 “等一会儿你陪我去一个地方,等晚上回来后我们再从新商议此案该怎么查?”沈家逸已经做好了准备。 信行所履十 尹跖钊从下朝回来吃了午饭就一直待在书房里没有出来,王凝烟前去查看原因也被拒在门外,王凝烟只好将老太太请来。 “她特意过来请了老太太,他们吵架了?”孔青书看着萧靖瑶和王凝烟走远,才敢和春喜交谈。 “奴婢看着不像,王凝烟性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八成是侯爷有什么事?”春喜猜测。 孔青书看向春喜:“你是说侯爷出了事?”孔青书转念一想,故意压低了声音。“你猜的不无道理,侯爷跟她吵架什么时候赢过?” “二夫人!”萧薏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孔青书吓了一惊,孔青书不喜欢这丫头。 “什么事啊?下午一跳!”孔青书回身有些不悦。 萧薏蕊满面的讨好上前,偷偷的顺着孔青书刚刚看的方向瞟了几眼:“志晖还没回来吗?他都好几日没有回府了?”萧薏蕊有些失落的样子,正是这失落的样子让孔青书知道她心里的盘算。 “还没呢?你萧见拙哥哥不让他回来,要让他多住几日!”孔青书故意搬出萧见拙,他知道现在萧见拙都不受侯府人的待见,老夫人住在自己的院里,这丫头总不能去外面找自己的儿子吧!孔青书就是想让她见不着自己的儿子面。 “哦!那二夫人先忙,萧薏蕊先下去了!”萧薏蕊失落的走开。 “这一老一少的想要打我家志煊的主意,门都没有!”孔青书巴不得尹志煊永远别再回来。 “二夫人怎么对萧见拙这么放心?”春喜问。 “就凭他果断的搬出这侯府,就凭尹志煊说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志煊要是留在侯府能有什么出息,上面还有一个尹志晖,一个沈家逸,再好的事情也轮不上我们这边。让他出去闯荡历练以后说不定还有他自己的一条路走,自己当家作主总比在这里一辈子的瞧别人的颜色要强。我受得委屈,就不能让我的儿子再受了,这里有什么好的,我早就厌倦了,我现在只管多挣些钱,将来都留给他。”孔青书满眼扫视着这院子,眼里一潭死水。 “二夫人!奴婢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就是这几日街上的百姓对私盐一事口口相传,说是城外的一些州县抓了许多私盐贩,我们在凉城内还有两家商户,虽门面不大,但从前给我们带来的利润是可观的,现在要不要避避风头?”春喜问。 孔青书沉默了一会儿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论是私盐还是官盐都是总归朝廷管制的,街上百姓自然也不是凭空臆造这些话题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哪个嘴巴不把风的从哪里听的了消息。你等一会儿将我们的的本钱从那里都撤回来,利钱要给就给,不给也不要和他对口舌了。但是有一点你一点要注意,一定要将来往账簿和各个钱庄的银票登记簿拿回来,我们不是通过钱庄来收取利润的,那钱庄和这两家私盐贩子也是有签字画押的,所以你只要将我们与钱庄的那一份来往账簿拿回来就行。他们要是不给,你就使点好处,说点好话就说你主子在清点账目上,发现有几处账路不明,所以要拿回去仔细看看。这账簿对他们来说是不重要的,你好处给足了就应该差不多了!记住,一定是那本老账簿,有你的签字和红手印的,不能把我们的任何蛛丝马迹留在外面,这也就不怕任何人来查了!”孔青书说的很仔细,春喜也听的明白。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二夫人放心!”春喜说完就好走。 “唉!春喜!你带二百钱银子给你表兄,带我谢他,正好让他陪你一同前去。那些小人难缠,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孔青书叫住春喜。 春喜高兴:“奴婢带表兄谢过二夫人!” “快去吧!早去早回啊!” “唉!” 积羽沉舟 萧靖瑶拄着拐棍儿,门口的丫鬟见了远远的行礼叩拜。“老夫人!” 萧靖瑶没作声,径直的朝着门走去,不等走到跟前,丫鬟赶紧上前打开门,多一个字也不敢说! 尹跖钊在里屋的书房内愁眉苦脸的,他知道萧靖瑶来了,也没起身相迎,仍旧是坐在太师椅上愣着神。萧靖瑶进来就看到这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面子上不动声色,心里是一百个不待见。 “你还是我萧靖瑶生的吗?”萧靖瑶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留余地的指责,王凝烟赶紧搬来外屋的一把椅子给萧靖瑶坐下。“遇到一点事就是这副天塌的样子,你也有五十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扛不住事?”你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靖瑶是不高兴的,是失望的。 尹跖钊没开口,甚至是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更是对萧靖瑶指责理都不加理会的,王凝烟看到尹跖钊这副模样就想到了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尹跖钊也是一个不听人劝,自负自傲的人,凡事都是他认定了就没有转变的可能了。 “跖钊!你不跟我说,大致是嫌弃我愚钝了,我也是担心你才将母亲请来,这段时间我们府上乱糟糟的,凡事说开了大家一起想办法出力解决这才是正道啊!这侯府外面看着光鲜靓丽,实际内里的苦也就我们自己知道了……”王凝烟服了个软。 “侯府还不至于到你说的这般光景。”萧靖瑶也听不惯王凝烟说话的味道。 “陛下亲派沈家逸查盐务一案,崔胜查凉城命案,邢翰文查东捱国!”尹跖钊就简单的说了这三句话,萧靖瑶听了神色也是渐渐地凝重起来,先前的从容一扫而尽。萧靖瑶听后沉默了,她深深的,轻轻地吸了口气,然后又挺了挺刚刚松弛的腰杆,握在拐棍儿上面的手收紧。王凝烟看着萧靖瑶的这些动作,心里也就知道这件事情是复杂的,她自己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陛下此举是有心的,他是要借这三新人之手来查你们啊!这是谁给他出谋划策的?是李玄舒还是萧见拙?”萧靖瑶的脸色很难看,她心里再告诉她是萧见拙。 尹跖钊一听,原本失了魂魄的他一下子活了过来:“母亲怎么说是萧见拙?这事怎么又和他有关!”尹跖钊都不能听到这个名字。 “你可以排除是李玄舒所为?”萧靖瑶问。 “我同他这么多年的关系,母亲是知道的,这件事绝对和他没有一点的关系。”尹跖钊十分的肯定。 “对!李玄舒虽然和我们是对立的,但是大局上我们仍是统一战线,一直对外的!”王凝烟也知道。 “那就是萧见拙了!”萧靖瑶将手里拐棍重重的落下。 尹跖钊十分不解这其中的原因,他百思不得解地看向萧靖瑶:“他是要做什么啊?他又是怎么做到的?他是什么人啊?”尹跖钊这三个问题连问萧靖瑶,也就知道他的内心深处在崩塌。 “我只是猜测,他手里有青铜鎏金令!”萧靖瑶此话一出,尹跖钊和王凝烟脸色刷白。“我上次去一水之地找过他,他亲自拿出来摆在我的眼前,是他八岁那年皇帝带着前太子去乩山祭奠,当时皇帝坠入猎人的陷阱,是他救的皇帝,然后再是你们后到的。也就是在那时候皇帝亲手赏赐的,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是进城的吗?现在知道了吧!还有,你每次对他下手他都是知道的,这些仇他都记着的!” “他竟然跟陛下暗中还有来往!”尹跖钊心里更加没底了。 “如果他跟陛下确实暗中有来往,那今日的一切就是一盘棋,你就是这其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谁在对弈?谁在观望?谁已经死了?这些我们都还不知道,甚至这些也都是我们的猜测,因为我们手里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猜测的方向是对的。要是连这次沈家逸来查盐务案都是他和皇帝一手安排的,我看你的气数也是尽了,你得赶紧的想办法逃出这局死棋。如果不是他和皇帝安排的,那沈家逸要是查到你的头上你又该怎么办?如果沈家逸查不到或者是查不清,那他以后的路就难走了,皇帝这是借刀杀人,杀人诛心!而且还是借你的儿子的手杀他的亲身父亲,关键的沈家逸一开始就跟皇帝撇清了你们的关系,你们现在是没有关系。皇帝这招真是高明啊,接下来沈家逸查案会遇到很多困难,你帮还是不帮?沈家逸这本账他算的可真是精明,他即算准了你会出手帮他的,也保住了他不攀附权贵,刚正不阿的赤子之心啊!皇帝给他机会,他可是接的明明白白的!”萧靖瑶两只眼睛泛着精光。 积羽沉舟一 “看来,咋们的这位皇帝是自由了。”萧靖瑶瞅了一眼尹跖钊,尹跖钊的脸色是灰色的。“这些年你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也都是白忙活了一场,先是防着那玩意,然后又要制衡李玄舒,来了个萧见拙就让你手忙脚乱,分寸大乱,到最后竟是这么个收场……你得想想办法逃出这个困局才是要紧的。”萧靖瑶神情严肃连连抖动手里的拐杖,以示事情的严重性。“今日我在这里跟你们说的每一个字,你们都要记在心里,万不可对外人泄漏一个字出去,尤其是李玄舒。明不明白!”萧靖瑶问尹跖钊。 “明白明白!”尹跖钊点头。 “你和尹跖钊合则相互牵制,散则是一致对外,那是从前,现在这种情况下是行不通了,你有儿子,你要明哲保身,保住这座侯府百年不衰,你要保证整座侯府不被卷入这场看不见的漩涡之中。前面的的路是未知的,我们只能自己一边摸索一边找自己的出路,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给牵连了进去了。同样,你对你身后的王氏一族也要做到绝口不提,他们要是聪明也会意识到皇帝的异常之举,现在也应该是在家中商议对策,他们有他们自己的退路,你不要分不清轻重。” “母亲放心!我不说,我一个字都不说。母亲!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王凝烟没有一点的头绪,一个是沈家逸,一个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夫家,不管是哪一边都不能折损,而眼下最能指望的就是萧靖瑶,这时候她们这对不合的婆媳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侯府不能出事,甚至是萧靖瑶更不能让侯府出事,这同样也是她这一辈子的心血。也正是有了这一点,王凝烟知道只要自己是弱一些,那她自己就不需要再操那么多心,由她们这对母子打前阵去。 “赶紧处理掉你们手里的那些乌糟事!现眼下还不知道邢翰文手里掌握着什么线索,也不知道他准备从哪方面去查,甚至是皇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要他们三个查到什么程度?这三人是可以随时随地的的入宫面见皇帝的,他们之间的密谋没人知道,这才是我们所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全盲全瞎!崔臻那边你也该留些心,你别忘了你也牵涉在其中的,崔臻那也是皇帝的心腹,要是查到了你的头上你再想逃脱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我跟你说说东捱国的事情,在这三件事情上唯有这一件案子的厉害关系是最轻的。一个涉及到朝廷财政,一个是在皇城脚下发生的命案,这就是间接对挑衅皇威,这两件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直接触犯到了咋们的皇帝的权威。可东捱国这件案子要是查的话那就是置先帝于不顾了,可现下咋们这位皇帝要查啊,他不能自己去查吧,只好在这三人中间选一个代表自己了。对于这件案子,沈家逸只能自求多福了,虽然有皇命在身,但先帝的旨意是明摆在那里的,满朝文武谁敢多说一个字!”萧靖瑶有些疲惫。 “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不管他了吧!”王凝烟急火攻心。 “怎么管?你家侯爷上次派出去的侍卫回来了吗?你们敢亲自去东捱国帮他查案?沈家逸在皇帝面前就否认了他与你们的关系,你们帮他又是以什么身份去帮他?真是乱七八糟!”萧靖瑶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晃动道书桌前。 萧靖瑶看着夫妻二人没有头绪的样子,心里也知道他们的为难之处:“在生死关头,总要做取舍,取什么,舍什么,你们夫妻二人自己想想,想好了告诉我一声。有一点你们夫妻二人可别忘了,只有住在这个侯府里的才是一家人,外面的都不算。萧见拙给了你一块龟山血砚,你拿给我,摆在你这里也没用!” 积羽沉舟二 “皇帝要派你去东捱国查案?”杜廷帧震惊和担忧同时出现在脸上。 午饭后,沈家逸在家安顿好后,原本要带上关文博一道前去杜廷帧家中,但自己想着去柏家把柏懿一同叫上前去,也就没有再带上关文博。谁知柏懿中午就在杜廷帧那里吃的,沈家逸是一路脚步轻松的赶往杜廷帧那里。推开院门,院里杜廷帧和柏懿正在院中修建花草,一老一少是有说有笑,见沈家逸独身推门而入杜廷帧机就知道是来找柏懿的。可沈家逸问过好后就直接说出了这次来的目的,杜廷帧手里铁剪子还拿在手里的。 听到杜家逸说皇帝要让他去查东捱国,杜廷帧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些在东捱国的遇险画面,一帧帧就如同是昨日刚刚发生的一样,那时候沈天奇还活着的,如今他的孙子要再去东捱国,这岂不是让沈天奇在地下都不得安眠。 杜廷帧放下手里的铁剪子,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柏懿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着杜廷帧脸上烦忧的神色,又时不时的看着沈家逸。沈家逸脸上的表情是淡的,他没有杜廷帧脸上的忧思和烦难之色,如果有,那就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奋勇争先。 “东捱国不是你能去的地方,那地方的凶险你是无法想象的出来。你祖父在世的时候和我从来都不在你们面前提起那里一言半字就是因为那个地方没办法用语言去描述,现如今你也是不得不去了。”杜廷帧没有阻拦也没有说关于东捱国的情况,只是用简单易懂地叙述说明东捱国的凶险。 “家逸没有去问自己的父亲是因为我知道他虽然去过东捱国,经历过生死,但是他的所见所闻远远不如祖父有见识,祖父看待事物的本身已经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日月积累的阅历和聪明睿达的智慧。家逸此次是封皇命在身,不得不去,若我在朝堂之上还有选择,必不会有此一劫。祖父知道家逸形单影只,无依无靠只能自力更生,朝堂之上都在揣测我与尹跖钊的关系,但家逸不愿攀附权贵殿试那一日就当陛下的面亲口否认了我与尹跖钊的关系。”沈家逸没有说一句谎话,他知道在杜廷帧面前是不能说慌的,也不必说谎。 杜廷帧有些出乎意料:“你否决了你和尹跖钊的关系。” “家逸只有生身父母,不需要义夫义母这一角色,当初事出有因不得不去侯府暂住解决了解此事的原委,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我也跟皇帝表了态,以后的路我自己走!祖父,家逸来找您不是想知道你们在东捱国所有事情的经过,而是想要从您口里了解到东捱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们说的我都不信,我只相信祖父说的。皇帝给了我二十个御林军,哪怕是死家逸也要义无反顾地踏入东捱国,但我要对的起这二十人,我不能让他们的生命在我手里成了儿戏,我得对他们负责。”沈家逸目光坚定。 柏懿只是听着,不发一语,也没有任何的好奇之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现在是有皇命在身的。你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带你去见他,他要是能跟你说说东捱国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对你有帮助。这次我们大家能活着回来全凭他,还有,你还要去拜访开封府的知府崔大人,想必他也能也能帮到你!”杜廷帧忽然想到萧见拙和崔臻, 积羽沉舟三 傍晚时分,萧见拙吃了饭在屋内等刑翰文过来,等待的时间以看书的的形式打发。外面有马的嘶鸣声传来,萧见拙听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出门看看。尹志煊手里是一匹黑色的骏马,孙二喜手里则是一辆崭新的马车。 萧见拙手里的书还没有放下他走到两匹马之间细看:“这是谁挑选的?” “他手里的是他选的,我手里的是我选的!”孙二喜有些拘谨的回答。 “你看怎么样?”尹志煊虽然是在询问,但是满眼的自信。 “还行!”萧见拙看的仔细,确实可以,在凉城能买到这样的两匹马已经是不容易的,不过,这两匹马看上去倒不像是凉城郊外圈养的神态。“在哪里买的?”萧见拙问。 孙二喜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尹志煊,没有回答。 “就在凉城郊外的一处马场,只是那马场只对那些达官显贵们开放,所以很少有人耳闻,我也是托朋友办的事。”尹志煊说的很自然。 萧见拙不再追问:“能在凉城寻得这样两匹马实属难得,等烟叔回来看了定会高兴的。辛苦你们了。” “这算什么辛苦,只要有事做就行。”尹志煊就像是被夸奖的孩子一样高兴,孙二喜更是。 “你们会骑马吗?”萧见拙又问。 “不会!”孙二喜回答的很利落。 尹志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也不会!” “你怎么也不会,侯府那么多大马,难道不是你想学就学的吗?”孙二喜诧异,萧见拙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是你母亲不让你学,怕你摔着了!”萧见拙如同看弟弟的一样看着尹志煊。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就是怕我摔断了胳膊腿的,所以才不许让我碰这些。我也知道她的顾虑,有几次我偷着学,被她发现后她没有打骂于我,只是哭,后来我也就作罢了,不愿她在伤心。”尹志煊说出缘由。 “你做的对!你母亲是有苦衷的,你这样做也是一种孝道。那时候你还小,又在侯府,你不敢光明正大地去学,马场师傅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教你。但现在你要学,而且还要学的精通,凉城是一座古城,从前叫晋阳城,是祖先们一枪一刀拼杀出来的。晋阳城那是最大的敌人就是周边的这些少数民族,他们以草原牧居,牛马成群。据说从前的邴丽国作战部队都是人人一头牦牛,且不说晋阳城,就是其他周边的那些邻国见了都心生畏惧。先祖爷打下的江山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块养牛养马的场地而已,那甚至是他们分刮后不要的一块破地方,没人在意。先祖爷就在这种忍辱负重的压迫下,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要与将来的敌人一样高,不在仰望他人而是要平视。这在当时得有多难熬啊……”萧见拙后面的不再多说,只是叹了这么一句结尾。 “二哥说的我明白了!我定会好好学!”尹志煊是越来越喜欢萧见拙了,他跟别人不一样。 “我也是!”孙二喜满口答应。 “好!我给你们找一个师傅,他有自己马场,在凉城西直门一里地有个马场,场主姓龚。你们去了报我的名字,跟他说是我让你们去学习马术的,他会找最好的师傅教你们马技。我只给你们五天时间在那里学习,五天之后还没学会就离开一水之地。”萧见拙将尹志煊手里的那匹黑马牵了出来。“明日你们带着他一道出城,五天后我在这里等你们,我要看到的是你们同乘一匹马走到我面前。”萧见拙言辞严肃。 尹志煊和孙二喜呆住了,二人是又怕有喜。 “是萧公子!”杜廷帧提着灯笼从夜色中走来,身后跟着沈家逸。直到走到跟前,几人都愣住了,尹志煊没想到会这样碰到沈家逸,萧见拙没想到沈家逸会跟杜廷帧一道出现。 “老先生!”萧见拙一眼就认出是杜廷帧,赶紧的将手里书丢给尹志煊上前去迎杜廷帧。 沈家逸见杜廷帧带他来拜见的的人是萧见拙,心里更多的是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萧公子!老夫有事相求,否则不敢打扰!”杜廷帧态度十分的谦和。 “老先生!见拙说过,您什么时候来都不打扰。您的事就是见拙的事,只要你开口见拙定全力以赴的去做好!老先生快里面请。”萧见拙双手扶着杜廷帧的胳膊,扶他进一水之地,沈家逸跟在身后,几人一同进院。 积羽沉舟四 萧见拙带杜廷帧经过前院的正堂,但未进去而是经过走廊领着杜廷帧去了子夜池。孙二喜和尹志煊守在门口看着自己的两匹马叹了口气。 “老先生请坐!”萧见拙又示意沈家逸随便,沈家逸大方落座。 “这是沈家逸!是沈天奇的亲孙儿,也喊我一声外祖。前不久刚中探花,阴差阳错之下皇帝给了他一份差事去历练他,可正是这份差事让我替他感到担忧。沈天奇因为前段时间因病去世,他的孙儿就如同我的孙儿是一样的,如果这只是一份普通的差事,我万不会向你开口,可这是关于我这孙儿的身价性命的,我就是豁出老命也要助一住我这孙儿的。”杜廷帧的一番话让沈家逸心里感动。 “还请老先生说明是何事?见拙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见拙暂时没有提及沈天奇离世的事情! “前段时间我祖父因私事误入东捱国,从而牵连一些人牵扯进去,这事被朝廷官员知道了,今日早朝之上被御史台给提上议程,御史台不单单只是这一件事,还有凉城的命案和盐务案,这两件案子分别移交给了新科状元崔胜和新科榜眼邢翰文手里,我们三人一人一件,一个月为期限,若是查不出个结果,一个月后免去这次科考的所有成绩。我自己的祖父已经去世,只得跟外祖打听关于东捱国里面所有的细节,我父亲虽说也参与其中,但他的见识和阅历恐怕不能给我提供有用的信息。陛下分派了二十个御林军协助我调查此案,我自知没有一点办案的经验,但也不能因为急功近利而白白的丢掉了这二十人的性命,我得对自己和他们,对陛下负责。”沈家逸望着萧见拙如初次见面之态,十分真诚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这是萧见拙第一次近距离的听沈家逸说话,更准确的来说不是听,是二人一动一静的对话。也正是这样的对话让萧见拙确定了自己一开始对沈家逸性格的判断,至于具体的是什么样性格,萧见拙不妄断,但有一点萧见拙明白,这个沈家逸要比邢翰文真实的多。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同你们一道去!”萧见拙看着沈家逸眼里没有情绪,就好像是在约着一起去喝茶那样简单。 “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东捱国!”沈家逸是难以置信的。 “只是结伴同行而已。”萧见拙知道沈家逸为何这么惊讶,自己也故意淡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那可是东捱国!”沈家逸道。 “我知道!前两次去的太匆忙还有一些私事没办好,正好可以给你们带路!”萧见拙很轻松,正是这种轻松让沈家逸心里原本的那种恐惧感消减了不少。 “你都去了两次了?”沈家逸这句话有些敬佩萧见拙了,人人都谈之色变的地方竟然从他嘴里说出来这般轻松。“你说我们该什么时候去!”沈家逸要听他的意见,而且沈家逸断定他的意见肯定是对的。 “我的私事不急,你手里的案子要赶紧安排上进程,这不是去了东捱国就能查出来个究竟的,你要从东捱国的边境开始着手调查。上次老先生和你祖父是从一个叫吴家庄的村里进入东捱国的。大凉国的都城是凉城,而大凉国的边境领土都设有边护使,他们专门负责边疆地区的安全,防止外祖入侵和叛乱。他们经常向朝廷定期的回报边境状况,并进行防卫建设和组织边军巡逻。但是凉城位置与其他国家不一样,凉城位处于大凉国最东边,东南边紧邻东捱国。虽然说凉城有禁军和巡防营把守,这十几年也是相安无事,但是东捱国的内部早就不是十几年前的东捱国,他们的国力财力人力越来越强大,也就越来贪婪,吴家庄就是他们设在凉城边境的一个输入口,这其中最大问题就是吴家庄脚下的这块领土到底是谁的?这一点你要赶紧弄清楚,如果是属于大凉国的领土,那这块地当时是谁批准建村移民的?这些你都可以去户部查。以此类推,你手里不是有二十个御林军吗?你去跟陛下请一道旨意,让他们赶紧去紧邻东捱国各个的州县地域去扩大范围的细查,然后登记造册,造册的同时必须要让当地驻防的边防官签字画押。查到可疑之处立即逮捕,查封,必须先断了他们之间的这座桥梁。”萧见拙说的仔细,沈家逸听的意犹未尽,脑子里原本的混沌随着着萧见拙的解析渐渐清晰,杜廷帧也听的入神。 积羽沉舟五 “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一旦我们着手追查这件事后,他们也必定会有所察觉,也就会在各个角落进行撤离,我们岂不是扑个空?”沈家逸听了萧见拙的那番话,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这个案子就是要大张旗鼓地去查,你这次打草惊蛇可不单单是针对东捱国,还有凉城,以及凉城之外的各州县。”萧见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沈家逸知道萧见拙是在等自己的反应,他这是在给自己思考的余地:“既然东捱国敢明目张胆地在边境作乱,那也就是说这其中有我们本国的人与其做接应,否则凭他们实力是行不通的。正是有先帝在位时的那道明文规定,所以才让他们钻了空子,既然不受朝廷管制,那些宵小之徒就和他们暗中合作,以此从中来谋取一定的利益回报,东捱国求人,而他们是为了求财。”沈家逸反应很快,顺着萧见拙给出的线索慢慢的推理出这其中的隐患。沈家逸的脸上满满的浮现出一丝慌张,萧见拙看在眼里,也明白这是他的第一次接触,由他这样的表现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至少要比邢翰文早了一步。萧见拙看了一眼夜空,心里断定邢翰文今晚是不会来的了! “那不就是拐卖人口!”杜廷帧在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空隙说了这么一句。 “对!就是老先生说的那样,只不过他们做的更为周密,不像从前那样明强暗卖,现在他们就是里应外合设立一个陷阱我们的自己掉进去。这其中或许就是有跟你们上次遇险一样的性质,你们不是平白无故的就去东捱国的,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萧见拙道。 “我明白了!外祖,上次沐云轩的舅母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中间人,他明面上是为了给沐云轩的婚姻大事,实际上就是想要将沐云轩一家买到东捱国去。”沈家逸顿时明白过来,脑海里思路清晰起来。 “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准能找到这件案子背后的主使人,皇帝的目的就是向你要人。所以你越是大张旗鼓地去查案,幕后操纵者越是慌乱,你只管按照你的节奏去查,他们乱了也许会更容易暴露出来。皇帝既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指定你去查案,难道你还害怕打草惊蛇吗?皇帝都已经替你打了头阵了!”萧见拙浅笑。 沈家逸淡然一笑:“你说的对。也许现在东捱国都已经在商量对策了!”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你明日有时间去一趟开封府,拜访一下崔臻。案子虽然是你负责的,但是他毕竟是凉城的父母官,你去一趟也是为了以后你好办事!上次他也去了东捱国,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你可以直接问他,直接问,不要拐弯抹角的说话,崔大人为人憨厚性格直率,就是脾气有点古怪。他说话有时候不大讨人喜欢,你别放心里,以自己案子要紧。”萧见拙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一一教导。 沈家逸点头回应:“好!你说的我记在心里。”沈家逸是从心里对萧见拙有好感,但嘴上却是说不出口。 “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萧见拙道。 杜廷帧坐久了起身有些迟缓,沈家逸赶忙上前搀扶。“打搅到这时候,我们也该走了。”杜廷帧也没有道谢,就如是平常朋友那样的时候。 萧见拙送至院外,柏懿,柏琰早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见人从里面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外祖,家逸,我都等了好半天了!”柏琰跑上前挽着杜廷帧的手撒娇,柏懿不紧不慢地才走过去,糯糯地喊了一声杜廷帧,又看了向沈家逸,沈家逸轻笑示意,柏懿很自然的就走到沈家逸的一侧。沈家逸本想牵柏懿的手考虑杜廷帧在场,最后也只是抓住了柏懿胳膊。 “这是我的两个外孙女!这是柏琰,这是柏懿,他们的父亲你见过的。她们没规矩惯了的,来府上怕惹你笑话,所以就让她们留在街上等我们了!”杜廷帧见柏琰柏懿正好来了,也就正式介绍一下,正好年纪也都差不多大,说不定日后也能玩到一块去。 “外祖见外了!我们年纪一般大,自然也说的来,我这院子就是寻常百姓家住宅,没有规矩的,日后你们多走动才是最好的!”萧见拙一派老成的话语却又是一副小辈姿态。 积羽沉舟六 杜廷帧等四人拜别离开,萧见拙一直站在门口目送至看不见其身影也未离开。 “二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尹志煊小心试探地问,他怕惹萧见拙不高兴。 “你想问,我怎么私底下还跟沈家逸有来往?”萧见拙的目光仍旧是看着杜廷帧离开的方向。 “嗯嗯!这都是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志煊,二喜。我今日跟你们说一句话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被他人左右,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待身边的事与人,然后用心去判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不是用对与错去否定。就好比我与尹跖钊关系复杂,但不能因为尹跖钊的关系就把沈家逸给直接牵扯进去了,沈家逸也同样不会因为我和尹跖钊的关系而与我断绝来往,我和沈家逸之间就是刚认识而已,日后我们的关系会是什么样,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萧见拙双手交叉的摆在身前,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我明白了!就像是你对我一样,对孙二喜一样。你不会因为我是尹跖钊的儿子而不待见,你现在这样教导我也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你教我骑马,把我当弟弟一样看待,对吧!”尹志煊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萧公子也不会因为我的身份低贱而看不起,那也是因为萧公子喜欢我了?”孙二喜也是喜不自胜。 萧见拙含笑:“对!都是喜欢。怎么这喜欢二字从你们嘴里说出来那么别扭呢?” “我终于放心了,二哥都不知道,你同意我搬来的对时候我高心坏了,可是我住进来后总觉得是我自己没羞没躁的挤进来的,我都不敢在你面前出现,生怕惹你一个不高心,就把我赶出去了。现在好了,现在我能自由自在地在这里住下了。”尹志煊闲散的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下台阶,望着满街的行人,摇头晃脑的悠然自得,忽然又转过身来十分恭敬地抱拳拜谢:“多谢二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了!” “先别急着谢,五天之后如果骑马技术不合格,赶紧的给我滚回去。”萧见拙也故作严肃地回应。 “啊?你刚刚不还说一码归一码吗?这跟骑马有什么关系?”尹志煊方才的那份松散劲瞬间消失。 孙二喜上前指了指自己:“萧公子!我不用滚回去的吧?我跟他不一样。”孙二喜还以为自己能侥幸逃脱。 “都一样!在这里我说了算,刚刚那些话你们也要记住!马都不会骑还怎么跟我去东捱国啊?” 尹志煊和孙二喜眼里立马有了光:“你要带我们去东捱国?”二人一口同声。 “害怕了?不敢去?”萧见拙知道他们并不是害怕! “害怕!我连鬼都见过,又怎会害怕一个东捱国,二哥刚去的地方,我也敢去!不用五天,我最多三天就能骑马出现在在二哥的面前。”尹志煊的话落在萧见拙的耳朵里,萧见拙不动声色。 “你们都在这里啊,我见院里没有一点声音,还想着你们是不是都出去了!”梅香和赵金花走了出来。 “萧公子站在外面,我们也就站在外面说话了!”孙二喜憨笑道。 “梅香,花管家,今晚外面热闹,你们要不要出去逛逛啊?”萧见拙心情舒畅。 “中午那顿饭一下子就把整个后院给掏空了,我正想着和花管家出去添置一些物品,明日早上起早再去采买果蔬,米面,肉等,要分两趟才行。”梅香道。 “正好他们现在没事!让他们两个陪你们去。”萧见拙看了看尹志煊和孙二喜。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花管家不放心。 “烟叔马上就回来了!我又不是孩子,你们赶紧去吧,记得买些我爱吃点心回来啊!”四人走后,萧见拙还是孤身一人的站在院门口,心里想着不能说,不能表露出来的秘密。 积羽沉舟七 “见拙!见拙!”烟叔老远的就看见萧见拙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他赶紧跑上来。“你怎么站在这里了?他们人呢?”” “去街上买东西了!” “萧公子!”一老妇人上前恭敬喊道。 “这一个月辛苦刘婶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直接告诉我!”萧见拙答谢。 “萧公子客气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刘婶知道这二人有话要说,打完招呼进了一水之地。 萧见拙叹了口气撩开衣裙,随身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你去给我买一串冰糖葫芦!”萧见拙坐在地上看向烟叔开口,但脸上却是满脸的忧思。“去啊!”萧见拙见烟叔没反应,感激的催促他。 “哦哦!马上去!”烟叔是用跑着的方式去的,生怕慢了一步。萧见拙看着满大街的人来人往,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起来,他不知道他自己在想什么,直到烟叔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眼球之中,他才收回神。 “给!”烟叔给了他一个,自己的手里也拿着一个,然后若无其事的紧挨着萧见拙坐下,气定神闲的吃起了糖葫芦。 “邢翰文回去了忙成一团,还来不及张罗二十个御林军的住处就被那老头喊去选根究底问个没完没了,那二十个御林军就索性自己在院子里面自己支棱起来了。”烟叔塞了一个糖葫芦在嘴巴里含含糊糊地说明邢翰文没来的原因。 萧见拙拿着糖葫芦转过头有些不解:“你说御林军就在院子里过夜?”这句话说完会,才咬了一口。 “就在院子里面,你派去的给他们送的衣服也都是他们在院子里面置换的,他们下午也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竹篾,就随便的的依着院墙搭了一个棚子,睡得都是通铺,现在还好天气不凉,就怕下雨。”烟叔说到这里语气也减弱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妥?” “什么是不是?”萧见拙看向烟叔,眼神犀利。“他不是说将那两间大屋让出来吗?” “我也觉得不妥!可是邢翰文一回去就被那老头拉进屋子里面问话了,我进去还被那老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干脆就出来。”烟叔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仍觉得意犹未尽。 “刚刚沈家逸过来了,他问了我一些关于东捱国的事情,我想此刻他已经清楚他明日该怎么踏出他的第一步。崔胜有崔臻的帮忙,真要着手去查,也将会有迹可循,按章守法的去调查。可他呢?所有事我都给他安排妥当了,最后还是慢了他们一步。案子还没理清,脑子就又开始犯浑了!你马上陪我去一趟,我倒要看看他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萧见拙起身就走,烟叔紧跟着身后:见拙,见拙!明日再去也不迟啊……”烟叔知道萧见拙是动怒了。萧见拙根本就不理会,虽有怒气但不显于脸上。烟叔没办法只好跟着,希望等会儿自己能控制的住场面。 萧见拙推开院门,眼前的一切正不是自己想看见的,一院子的狼藉,竹篾搭的棚子依着墙角而建,里面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挂在棚顶,十人一头分开而眠。萧见拙轻脚走过去没有打招呼,旁边的二十人也同样没有睡着,但也未作出任何的动静。 萧见拙再次推开门,是直接推开,屋内的场景更是自己不愿见到的,一老一少坐在案前不知在讨论什么,萧见拙敢断定绝对都是一些废话。 “见拙!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晚上这里有事走不开,我就让烟叔先回去了。”邢翰文起身相迎,显然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老先生坐在桌前,不动声色的看着萧见拙。 “你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问老先生!”萧见拙脸色阴沉。 邢翰文这才察觉出来一点点的不对劲:“见拙……” “烟叔!带他去街上吃碗甜酒汤圆,再带一份给老先生。”萧见拙是直接发出命令。烟叔不敢再逗留,拉着邢翰文就走! 积羽沉舟八 屋子里灯依旧明亮,不再是从前的那样昏暗,萧见拙不等老先生开口就不紧不慢的走到桌前坐下,老先生坐在床榻上不动声色的翻着手里的书。 “老先生今年七十几了?”萧见拙淡淡地开口。 “七十五”老先生以同样的语气回答。 “邢翰文比我大一岁半岁,邢昊天比我大四岁,我是四岁那年遇到在山崖下遇到他们的。邢昊天从满一岁开始你就陪在他身边,邢翰文出生后也是师承你门下,这足以说明您的当时的威望与才能是让人信服的。以老先生的见识和阅历见拙这番话或许是有些冒犯,但不得不说,您老人家现在也是经历过生死,险象环生后残喘于这人世间!这世间的百态万象在你眼里难道不是透明与不屑的吗?您今年已经是七十五岁的老人,要我说,您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我不敢奢求自己以后能不能活到您的一半岁数。对我来说年龄只是个时间的印记,我不在乎我能活几天,我在乎的是我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按照自己想法去完成自己的使命。您也有您的使命对不对?那见拙问老先生,这些年你有没有在恪尽职守地去履行您的职责和使命?”萧见拙没有动怒,就以一种平常谈话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不悦。 “你今夜过来就是特意问责于我的?”老先生语气里面是不服气的,他仍旧是不动。 萧见拙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老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邢翰文启蒙晚,或许本该是他的运气,他遇袭两年之后几户已经记不得半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他记不得邢昊天才敢讲将他重新送到凉城来,又大费周折的找到您,再把他送到您的身边。当初邢昊天千叮万嘱要你一定替邢翰文瞒住他的身份,切不可在他面前提起一句,您呢?在他成年后,三番五次地提起,您无非就是怕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不对,在您心里他的身份不重要,在您心里那份仇恨才是最要紧的。邢翰文就是您的一颗棋子,您要指望他替您报灭门之仇,您要他替您杀了尹跖钊和李玄舒。” “你满口胡言…我也是你的先生!”老先生将手里的书重重的砸在萧见拙的身上,对着萧见拙怒吼道。 萧见拙将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在桌上:“别我说中了,您心虚了!邢昊天知道您讲邢翰文的身份说给邢翰文知道后,并没有怪责于您,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您不要以为他是遵您为师,敬重您所以不敢指责您。当初我还跟他说过,如果让您继续留在邢翰文身边,恐怕会误导他,邢昊天跟我打了个赌。他说我稳输,因为他说,您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不管您怎么去教唆邢翰文都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您的见识和认知就止步于此。从现在看来,我是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我也庆幸是我输了。” 积羽沉舟九 萧见拙的一番话让老人转过头来看向他,老人的眼里情绪是太过复杂,看向萧见拙的那一刻是仇恨,那种仇恨与尹跖钊的不一样,尹跖钊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而老人更多的是羞辱。随即老人的眼神里又有了轻蔑和嘲讽之色。 “你在他面前不过也同我一样,是个奴才。”老人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萧见拙,借助烛火的辉映,那双眼睛就像是地狱里仰望人间的小鬼,血淋淋地。 “老先生这句话是在说给你自己听的,是在安慰您自己吧,我和他们和您都没有任何关系。这十几年要不是有我的帮衬,他就不会是一地之王,邢翰文也不会这样无忧无虑,您老人家也更不会这样颐养天年了。邢昊天的能力很强,他今日在赤尾崖的名望与荣耀也都是他自己一手拼出来的,邢翰文如今也是皇命在身,前程似锦,这也都是他刻苦学习自己博来的功名。老先生陪在他身边的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将来若是能成大业,您老人家的身份就不单单只是他们的先生那么简单了,事情被揭开后您的地位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邢昊文是不会亏待您的。如果邢翰文只是赤尾崖的一地之主呢?那您也就是个老人,到死都见不得天日。我话都说到这里了,老先生应该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你们三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的那些心思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等他来凉城,你以为他会看不明白吗?邢昊文真是太了解他的这位师傅了,所以他一直没有让我将他的事情透露给你们,我想此刻你应该也知道是为何了吧?刚刚我亲口说的那番话他不知道,他也不会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按理说这些话说了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的,等他回来后,您只要将我说的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跟他说一遍,到时候我敢断定他会信你不会信我的。”萧见拙把玩着手里的那本书,语速很慢,似乎有一种疲惫之态,萧见拙说这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老人。 老人听罢,下了床塌走到萧见拙面前坐下:“不管他信不信对你都没有影响,所以你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显摆你自己的能力。”老人没有刚才的气焰。 “你们不管做什么跟我都没有关系,我跟你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你们的那一套我看不上!老先生,你已经是快要入土的人了,我要是您就什么都不做,就安安稳稳的活着,能活一天就活一天。什么邢翰文还是邢昊天,他们的死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尹跖钊和李玄舒也终有入土的时候,真的到了那一天什么家国仇恨也都没了。这样想想倒是中和之策!”萧见拙继续说道。 老人突的起身:“我一家老少十九口全部都死于尹跖钊之手,此仇必报,我有何颜面去地下见他们,我那两个孙儿一个刚刚满月,一个才是蹒跚学步啊!这话你也说的出来?”老人悲切攻心,直指萧见拙。 “啪!”书本被萧见拙重重的砸在桌上,震的尘埃一片:“外面的御林军就这样被你搁在院子里,这事您怎么就敢做出来?邢翰文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难道您也不知道?他们代表的是谁?是当朝陛下。就凭您做的这一点邢翰文将来就没有出头之日,到时候你又怎么在地底下向当初信任您的人交代。” 老人有些惭愧的抬头看着萧见拙不发一语,萧见拙没有看他,背身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你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你也该想着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将你一家十九口人冤灵引入宗祠,那才是您该做的事情。”话说完,萧见拙拉开门出去。 老先生颤颤巍巍地走到门口,扶着门框,老泪纵横。 街面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群向着萧见拙拥去,萧见拙只觉得疲累,身子放佛有千斤重,他只知道朝着一水之地的方向走去,脑子里却是空的不得了。 “萧见拙!”李博薏带着两个丫鬟一身男子打扮的出现在萧见拙的面前。 萧见拙撇了一眼:“这么巧?”萧见拙不明说! “你们先回去。”李博薏斥退身边的侍女,走到萧见拙身边与他并肩而行。 李博薏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的委屈,时不时的听到抽泣的声音。 “那天早上的事情是你自己做的,那六人也是因你而死,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如今开封府明立暗查对你是不利的,对你不利倒是小事,真要查出来恐怕对你父亲的影响更大一些,这也是你今日委屈的原因,李丞相骂你不过是在敲打你施压于你。”萧见拙实则自己已经是心烦的不得了! “你都知道?”李博薏有些心虚,心虚之余对萧见拙竟然有了一丝的好感,这是和从前不一样的,从前都是心照不宣遮遮掩掩的,没想到他会这么的直接。“我可是要杀你的?”李博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含泪水。 萧见拙停下脚步看着李博薏道:“你目前还没有这个自由,是你的父亲指示你的。” 李博薏很少流泪的,她不允许自己落泪,但这一刻,她的眼泪滚烫。她想都没有,上前就是抱住了萧见拙,很突然,萧见拙僵在原地仍有她抱着。 “萧见拙!萧见拙!”李博薏低声抽泣的喊道,声音很轻,萧见拙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在哭什么! “两个大男人这样抱着路人怎么看啊?”萧见拙提醒后李博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松开手擦拭着眼睛。 积羽沉舟十 李博薏后退了两步,一身男儿装扮的她十分的飒爽,但她此刻看向萧见拙的时候又是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我骗了你而且还要杀你。” 萧见拙扫视了她一眼后看向人群,又轻声地叹了口气后再次看向李博薏:“一道走吧!”萧见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知道这人群中不知道有几股人在盯着自己的行踪。 李博薏立马跟上,一边走一边小心的偷窥着萧见拙的侧颜。萧见拙长的很好看,五官精致立体,皮肤很白,自己即使脸上涂了香粉也只有和他一样更是自然。萧见拙单眼看上去是瘦的,但实际上这样近距离的看他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胸肌很扎实,今天他穿的锦缎是用银色蜀锦和藕粉色丝线混合在一起织就而成的,银色为主色,藕色夹在其中,硬朗不失柔美,但不暧昧轻浮。 “你会怪我吗?”李博薏十分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萧见拙道。 李博薏再次看向萧见拙,她没有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干脆果断:“可是我要杀你!而且后来我们在街上碰面也是我蓄意安排的,不是碰巧遇见!”李博薏的声音很小,作胆怯之态。 萧见拙不做声,李博薏所说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里,他的走在街上就想起了鬼爷,鬼爷自从上次说了那些话后就一直没有回一水之地,而自己又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就连晚上也听不到他的更声,要么就是他出事了,要么就是他在刻意的躲着自己,那这其中到底所谓何事呢? “如果我说都是我父亲安排的,你会不会是觉得我故意推卸责任在我父亲身上。”李博薏又是小心谨慎的看着萧见拙的神色问。 “你大姐是当今皇后,你自然不愿落于她后,你只能成为李丞相的得力助手,让这个父亲知道你的能力和实力。你做每件事都力求完美,可你父亲对你仍是不远不近的,就是因为他已经有个出色的女儿了,而你再出色始终不是男孩,因为当初你母亲怀你的时候把这个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他们每次看到你都是不同的心情,最关键的就是“为什么你不是男儿身”,所以你才会一男儿装扮来博取他们的开心!”萧见拙说的很自然,这些他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现在说也是故意说给李博薏听。 李博薏伸手拉住萧见拙的衣袖:“我以后还能向你上次说的那样随时可以去找你吗?”李博薏在乞求。 萧见拙看着李博薏这般委屈的模样心里知道,她现在的委屈是真实的,但绝对不是单纯的。 “我说出去的话向来算数。”萧见拙低头看着被她拉起的衣袖没有硬扯过来,而是上前一步故意挣脱。 人群中,三三俩俩的行人之间,突然多出来了一个白衣白衣少女那个少女突然的出现在两个行人的身后没人发现,但也正好落在萧见拙下眼里。萧见拙想都没想赶紧推开人群朝着那白衣女子的方向寻去,李博薏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赶紧的追上前,侍书侍剑立即从暗处穿出来跟在自己的主子身后。 “老爹!”二楼的门被打开,柏懿一身白衣飘然而至落在屋内。李芷烟和凌子遥看呆了眼,这样的柏懿似乎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阿姐是天上的仙女吧!”李芷烟是张着一手的墨水来到柏懿身边,一副羡慕的眼神看着柏懿。 凌子遥一把拦住李芷烟:“你看看你的手,别把她的衣服弄脏了!”凌子遥的维护光明正大。 “你们都给我让开!”老爹等着眼翘着胡子的走到柏懿面前:“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太笨了,都教了一天了,硬是画不出一道完整的平安符出来。”老爹跟柏懿诉苦。 群轻折轴 柏懿轻笑,漫步走向床榻合衣而卧,枯黄色的头发有了油光,肆意的洒在枕头上,发间始终是一个枯枝银杏木钗,姿势慵懒自由,她似乎心情很好:“拿来!我看看。” 李芷嫣有些不太敢的将桌上的那道黄色的平安符拿起来,上面落足了墨汁,力道大一点的话可能会扯破。李芷嫣一个转身去了凌子遥的桌上,赶紧抄上一张递到柏懿面前:“阿姐先看凌子遥的,他定写的比我好!” 凌子遥伸手就要去抢夺过来,柏懿一个翻身轻巧灵动的滚到床的里边躲开凌子遥伸出来的手。凌子遥僵硬的缩回不属于自己的手,他现在看到的不管是柏懿还是上官宛西都太灵动鲜活了。 柏懿仔细看了一遍手里的平安符,然后随手扔下凌子遥,平安符轻盈扭动的飘向凌子遥,接近他的眼睛时,黄符立在了他的眼前。 “老爹!他哪里笨了?”柏懿歪着头看着老爹。这句话是对凌子遥的认可。 “凌子遥!用你的意念,用老爹教你的术法心咒去控制它,给老爹看看!”柏懿的语气全是肯定。 凌子遥会意,他也有紧张,他怕让柏懿失望,他手上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却是标准到位的,他秀口的将老爹教的心咒一个字一个字连着说出口。眼前的平安符,开始随着凌子遥的中间移动而飘动,凌子遥的眼里立马有了光,这是从前在夜水村自学的时候万万做不到的。凌子遥越来越自信他的指尖更加灵活,原本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随后指尖一指,那张平安符稳稳的落在柏懿的身上。 柏懿看了一眼身上的黄符,又看了看凌子遥,眼里满笑,黄符化为一缕青烟钻进柏懿的身体里。李芷嫣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原本的小心思是以为凌子遥要是不会那就一道不会可现在怎么办啊? “嫣儿!”柏懿喊了一声,李芷嫣就手心冒汗了。 “阿姐!”李芷嫣应到! “我看看你的!”柏懿的语气跟刚才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么一点小心思而有责备之意。 “哦!”李芷嫣拿起自己的平安符给柏懿。柏懿以同样的方式对待李芷嫣,但未成功。 “你看!我没说错吧!”老爹上前来到床边。 “再拿一张过来,重新试一下!”柏懿没有一点的不耐烦。 李芷嫣羞愧难当,她觉得自己太不中用了。平安符递给柏懿的时候,她弱弱的喊了一句“阿姐!” 柏懿没有理会,李芷嫣就不敢在开口了她走到凌子遥身边,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凌子遥,凌子遥摇摇头示意没事! 同样的动作,柏懿又来了,李芷嫣的额间都有细汗渗出,但这一次李芷嫣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柏懿扔出来的平安符。她跟凌子遥一样,同样的将平安符送给了柏懿。李芷嫣送了口气,笑而不语的看向柏懿。 老爹撇了撇嘴。 “你别撇嘴,继续教,你会的他们都要会,我每日都会检查。”柏懿下了床,衣服不乱。 “这是为什么呀?”老爹跟在她身后问。 “你当年也是这样教我的!”柏懿走到凌子遥的面前。 “你怎么不出去?怕你的行踪被人知道了,会给我惹麻烦?”柏懿道出其中的缘由。 凌子遥不回答。 “我不怕任何人!”这几个字从柏懿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一点张狂和傲慢。是能力之大所溢出来的霸气,但这种霸气落在一个柏懿身上又多添了几分柔美灵动的力量, 柏懿猛的收回目光,望向门口,凌子遥来不及反应。 “砰!”门被打开,萧见拙出现在门口,屋内的凌子遥和李芷嫣的目光是停留在窗户外面的,并没有因为萧见拙的来到而感到惊讶。这一细节全部被萧见拙看见。 “我拦不住!小姐!”绿萝从萧见拙身后挤进来,走到李芷嫣身边回禀。 李芷嫣这才反应过来门口这个不速之客,恶狠狠地走到萧见拙面前抬头问:“你谁啊?” “她呢?”萧见拙低眉看着李芷嫣。 “请你离开!”李芷嫣将柏懿的离去怪责于萧见拙,若不是他的到来,阿姐也不会走,难道萧见拙是来追杀自己的阿姐的?可刚刚阿姐说她什么人都不怕的啊?李芷嫣思索之际,李博薏出现在了门口。 当李博薏走到这栋楼里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是输了。这栋楼里面的所有装饰都是李芷嫣生母母家所特有的习俗,李芷嫣的母亲是异族,是一个灭亡了的异族。 李博薏看到李芷嫣的那一眼,并没有恨意和不甘,那是她对自己的大姐李朝华的。此时此刻李芷嫣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在她走进雨薇楼看到李芷嫣的时候,她就明白了她之前的所有一切不过是自己为了别人而虚构出来了,属于她的,真实的没有一件。 李博薏没有上前,她也没有开口,她垂下眼帘,她败了,她就跟吃了败站的士兵一样拖着残缺不全的身子离开了战场。 李芷嫣有些看不明白李博薏的反应,她追出去的时候,李博薏已经下了一楼。 “李博薏!”李芷嫣喊道。 李博薏在一楼抬头看向二楼的李芷嫣,她原本愁苦的脸上飘出一抹笑,一抹没有颜色的笑意,然后她便离去。 群轻折轴一 李芷嫣回到房间的时候,屋内就绿萝一人在里面! “人呢?”李芷嫣问绿萝萧见拙,凌子遥。 “都从窗户这里逃出去了?”绿萝指着身后大开的窗户。 李芷嫣不敢相信的跑到窗户边趴在上面:“这外面是水塘啊?” “我觉得不影响他们!” 李芷嫣猛的回头看向绿萝:“很有道理!” 夜空中,一道白光乍现,落在一没人的巷子里。 “摔死我啰,我迟早要被你这丫头摔死!”老爹滚落在地,柏懿稳稳的落在地面。 “丫头!我说你跑什么啊?”老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柏懿用法术给带走了,他压根就不知道来人就是萧见拙。柏懿没有作声,她知道自己的行踪被他发现了,一旦自己被他找到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他定会缠着自己不放。要是被老爹知道了,老爹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叮铃叮铃……”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从巷口处传来! “伏魂铃!是你的伏魂铃!”老爹一个隐身就已经来到了柏懿的身边。铃声渐渐的逼近,一连串的咒语随着而来,是一个年长的男性声音。 “不是巴虚子?”老爹听出来了,但猜不到是谁。 柏懿转身一副不以为然的望向巷口:“是我二师兄。云易!” “这么多年过去了,劳动小师妹挂念了。”云易一身道服打扮的从巷口现身。 三点忽明忽暗的猩红在他的左手上方,那是三支刚刚燃着的清香。右手是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黑色铜铃,一步一响。 “云易!速还伏魂铃!”老爹上前吓道! 云易故意伸头看了一眼:“是个鬼东西,不,应该是两个鬼东西!哈哈……”云易嘲笑。“师门一场,师兄今天这三柱香没带错啊!正好敬你们了,拿去!”云易左手一挥,三支清香笔直的朝着柏懿砸去,老爹伸手一挡,三支清香静止一般立在了半空中,香火还在燃烧。云易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老爹还保留着当年的法术,那肯定就是他这个小师妹的功劳了。现在是一对二,原本信心满满的云易内心里面开始露了怯,他期盼着巴虚子能够赶紧的过来。 柏懿白色的水袖在空中轻巧一划落,三支清香粉碎,眨眼睛人就已经来到云易的眼前,云易措手不及吓得后退了两步。柏懿不容他后退,伸出手,半截衣袖滑落在小臂的关节,掌心有微弱的光散开再凝聚,柏懿蓄力指尖微微向上一提,云易就立马被腾空而起。 “放开我,放开我!”云易没想到柏懿的法术会修炼到如此地步,从前在道观也只是皮毛而已,现在怎么会这般厉害。 柏懿没有说话,只是意犹未尽的看着云易,她的手指慢慢的向后拉过,云易也慢慢地向着自己靠近,越是靠近云易脸上越是惊恐和害怕,这种害怕是对未知的恐惧。 “伏魂铃还给我!”柏懿的语气很轻没有威胁也没有压迫,是跟十五年前一样恭恭敬敬的。 云易等着眼睛,脖子僵硬的往后挺着,好像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和她她保持距离。“那是师傅的东西,你去跟他要!”云易的回答跟当年还是一模一样。 柏懿轻蔑一笑,不语!云易的右手已经不受他控制了。“师傅!师傅!”云易压着嗓子大喊,但喊不出来。 右手的铜铃从他的掌心分离出来,落在了柏懿的手里。“让你师傅来找我!”云易被丢开,摔在地上。 “刷”一击隐形的神力从柏懿的背后传来。 “丫头!”等老爹发现时,柏懿已然不见,那到神力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云易,云易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来,死了半截! 柏懿现身在半空中,她的双手立即聚满发力,各种手势变幻交替,干脆利落,有形无势。一团白光随即从掌心发出,直击眼前的黑,白光炸开,晕染出无数的小星星。 巴虚子又突然的出现在柏懿身后,距离很近,伸手就要去抢柏懿手里的铜铃,老爹担心的不敢在开口,他怕让柏懿分心。 柏懿知道巴虚子的轨迹,她一个转身上去就是一掌,巴虚子接住,一边手掣肘于柏懿,一边去拿她手上的伏魂铃。柏懿等巴虚子以为快要得逞时,又一次消失在巴虚子的眼前,这显然是巴虚子所预料不到的,他同样没有想到柏懿的术法会练的这炉火纯青。 而柏懿显然不想让他失望,她没有因为这次的脱身而离去,而是落在一处屋顶上,高高的将伏魂铃抛向半空中,她再次作法,伏魂铃再夜空中发出神秘而清脆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在夜空中撒开。 “师傅!她要拿伏魂铃!”云易这才看出她的动机。 “她休想!”巴虚子再次对柏懿出手,柏懿双臂一振瞬间周身形成了一道光圈,将她自己和伏魂铃保护在里面。巴虚子的直直地装上去,又被那股神秘的力量给反弹坠地。 萧见拙,和凌子遥都追着那到光晕而来,萧见拙落地后并未靠近现场而是委身于巷口的黑暗处,凌子遥同样选择了另一处。凌子遥知道自己的出现不会帮到柏懿,反而会对他不利。 “见拙!”一只手拍在萧见拙的肩膀上,是烟叔。“我就知道是你,你被人跟踪了知不知道?”烟叔正在街面上寻找萧见拙,没成想一抬头却在头顶上看见了! “烟叔!你看!是她!”萧见拙根本就没有理会烟叔的话,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在屋顶上白衣飘飘女子。 “是她?”烟叔抬头望去,他们看到花颜老人一次次的对对着柏懿出手,每一次的出手几乎都是致命的。“那不是你的师傅吗?”烟叔看的清清楚楚。“你师父要杀她。”这是烟叔眼里所看到的! 伏魂铃的声音发生了改变,由先前的一声一声转变成了一阵一阵,应该说是仍是一声一声,只是这每一声后紧随着一阵一阵的更为清脆细腻的铃声。 群轻折轴二 侯府,半夜 整个侯府的人都被门口的铃声给吵醒,尹跖钊匆忙出门,身上的衣服是来不及穿整齐。王凝嫣和严霜儿从院里出来,她们已经不住在同一个院里,二人在路上相逢。灵越也正好从外面回来,他上次被萧见拙伤了后,就一直蛰伏在丞相府和一水之地两座府邸之间,主要的任务就是监察李炫舒的一举一动,是否和萧见拙有暗地里的来往。尹跖钊则是担心他们暗中勾结在一起,李炫舒是没有儿子的,那他会赶紧物色一个出色的女婿,他让他的二女儿平凡接触萧见拙大概就是尹跖钊心里所猜测的那般,所以尹跖钊一定要制止这件事情发生,否则自己会成为他们第一个屠宰对象。 “侯爷!这怎么回事?云易呢?”灵越见不到云易的身影。 尹跖钊站在离大门两步的距离,大门顶上的一串铜铃疯狂的震动,它们不是悬挂式的而是躺平悬空,是那种被某种力量给牵扯住一样。 “云易给的符,你去贴上去!”尹跖钊从怀里将一张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符拿了出来。凌越纵身上前欲贴在伏魂铃上,还未碰出到手里的符就被化作灰烬。灵越的手也被一股炽热的力量给烫麻! “是那个邪祟来了?”王凝眼对着严霜儿轻生说,她怕被尹跖钊听见。 严霜儿心里有数:“不是她!”严霜儿十分的肯定,这种肯定并没有引起王凝烟怀疑,她只是当成了一种安慰。 “对!肯定不是!不然侯爷不会这么淡定了!现在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王凝烟镇定自若的说道。 柏懿持续的发力让她察觉出了异样,这不是来自于巴虚子在外的攻击力量,而是另一处更为强大的邪术。正是这股力量的加入才会让原本占优势的柏懿渐渐地陷入了被动,以自己一对三的情况下,只要自己一点点的力不从心,就会被重伤。 巴虚子也同样察觉到了柏懿的内力在减弱,他心里清楚是何人所为,嘴角上扬那抹阴笑让他看上去跟地狱的鬼一样。他顺势而为将他身体里所有修为都使了出来,他必须在这一刻将柏懿拿下。 凌子遥几次想要冲上去,但又按耐下来,他明白自己的能力,上次已经拖累了柏懿,这次就更加不能了。他蹲在墙角,眼睛始终盯着柏懿,不敢挪开一点点。 “她快不行了!”烟叔看不下去。“我去帮她!” “你去侯府北院一趟,看看尹志辉在做什么,别被发现了!这边交给我!”萧见拙要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 烟叔领命离开。 “丫头!”老爹就要上去帮忙,可是人还未碰到巴虚子就被云易一掌击中,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时,萧见拙就立马上前一把接住了他。 “多谢啊!”老爹谢字先出口,等他看到萧见拙的长相是,老爹宁愿自己摔在地上。 “萧正楠!”老爹落地后一把拉住萧见拙的衣领,眼里的恨意没有一丝的隐藏。萧见拙知道,这又是一个曾经和萧正楠有过亲密接触的人。萧见拙没有理会,他推开老爹,直冲巴虚子去,云易赶紧跟上前去阻拦,萧见拙只是反手一掌云易就再次被拍在地上。 老爹不再去管萧正楠了,上去就把云易坐在自己的屁股下面,又使出发力将自己的黑羽索捆在了云易的双手双脚上。 “你个老杂毛的放开我!”云易拼命的挣扎,但无用。“放开我,你个鬼杂毛!” “不放不放!”老爹还扭动着自己的屁股,在故意振了几次,虽说没有什么分量。 萧见拙用了花颜老人毕生所交的术法去攻击巴虚子,二人交锋过招之际都将彼此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此刻就是仇敌再无其他!萧见拙更多是技法,而巴虚子则是术法更为强势夺人。 柏懿丝毫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她的全部精力全部都用在了那股陌生的外力上,二人一明一暗的较量不亚于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 杜廷帧披着件外衣坐在堂屋的黑暗里,案前红绸前的三支清香在燃烧,红绸里面隐隐约约的发出淡淡的微弱光芒,屋内一片漆黑,唯一能看到的光线也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把这个东西拿下来!”绿梅扶着萧靖瑶走来,她用拐杖指着那颤颤巍巍的伏魂铃说到! “母亲!不可。”尹跖钊制止萧靖瑶的意图! “有何不可,我说拿下来!”萧靖瑶微怒。 “母亲有所不知,这不是普通的铜铃,这是伏魂铃,有镇宅辟邪的作用……”尹跖钊解释。 “他的主人要拿他回去了。”萧靖瑶不管尹跖钊的说辞。“你去!用我的这根拐杖将他取下来!”萧靖瑶将那根拐杖交给了绿梅,绿梅轻松一跃上去,拐杖的把手勾住了伏魂铃,正要用力去拉扯之际,绿梅却被身后一股力量给吸住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萧靖瑶的拐杖从上面坠落。 不等老夫人明说,绿梅转身凌空消失在游廊处,尹跖钊等人都被震惊到了,他们知道萧靖瑶身边的人有本事,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凌越也正准备追上前去,萧靖瑶制止了! “让她一个人去,你去了只会添乱。”萧靖瑶脸色难看,声音也难听。 严霜儿将地上的拐杖捡了起来,递交给萧靖瑶。萧靖瑶的拐杖几十年来是从未一次从自己手里掉落出去的,而这次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伏魂铃还在被两种力量给牵扯。 柏懿没了耐心,她用术法所支撑出来的光圈开始变得更加明亮,甚至是照亮了那条无人经过的暗巷,原本活动在黑夜里的夜猫瞬间安静了下来,它们匍匐在地上,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看向柏懿,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闷响声。崔臻带着丁三克和另一府兵敢来,崔胜带着两个御林军与其一道。 来到无人来往的巷子口时,他们忽然发现他们除了地上的云易和老爹外其他人都在天上飞着打呢! “催大人!这在天上打架算不算聚集斗殴!”崔胜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这不就是在自己梦里才会有的幻想吗? “将他们抓起来!”崔臻指着地上还在胶着的老爹和云易。 二人见官兵,立马松开手,消失在崔臻的眼前! “厉害啊!”崔胜惊叹。“真想不到凉城竟然会出现这么多的能人异士。” 群轻折轴三 绿梅跟着那股神秘的力量来到了北院,这是她意想不到的。整个北院都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殷红色光芒,绿梅赶紧将自己隐蔽起来,她要趁此机会弄清这个北院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殷红色的光芒在北院的上空扭动涣散,然后又随着一股气流飘向了侯府前院,也正是引绿梅过来的那股力量。绿梅隐蔽在暗处除了能查看到这些外,其他的都一无所知,她不敢贸贸然的接近北院,就这股诡异的力量而言就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要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恐怕会更加麻烦。思索间,绿梅悄悄地离开。 烟叔将北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院落里面虽然空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神秘邪气给牵制,院里的树叶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叫着劲。烟叔随手捡起一根枯枝扔进院子里,那根枯枝却静止在了半空中。烟叔的眼睛四下寻找一个更能将北院看的清楚的位置,于是他来到了柏懿上次来的那个阁楼一角。这个阁楼的楼顶是瘦长危耸的样式,瓦片十分的光滑,烟叔这样一身本领的人都很难再这楼顶找到一处落脚点,几经尝试最后只能换作另一处矮脖子树。屋内的动静看不清,但烟叔知道那股邪气就是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的。烟叔没多想,一个纵身进了院子,院内的邪气如同水里的暗流一般涌动,也同样将烟叔层层的包裹起来。烟叔朝着那间房子走去,但是越走越是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量给阻扰,自己的脚步也更加的飘浮,就似乎是身子被人拦腰给抱起来一样,两只脚几乎快要接触不到地面。烟叔知道自己轻敌了,也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便且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给牵制住。 “催大人!你怎么还不动手?”崔胜走到崔臻的身边。 “催大人!咱们各司其职,眼下谁还去敢拦你?”崔臻不动声色说道。 崔胜轻蔑一笑,转头看向崔臻:“那我就走了!” “崔大人请自便……” 不等崔臻继续说话,崔胜已经不见了。两个御林军惊呆了下巴,他们不知道崔臻竟有这样的本事!崔臻故作镇定的叹了口气。萧见拙对巴虚子的较量稍微有些劣势,但不至于让巴虚子占太多的便宜,也正是这一点,他们二人的较量才会持续到现在。崔胜想都没想上去就是对着巴虚子一掌,但被巴虚子一个分身给躲开。二人不动声色的联手夹击巴虚子,云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次出现,二对二的对阵再一次胶着。 柏懿的耐心已经用到了极致,对方也一直保留着他的实力不出手,突然,柏懿收回了自己的法术,光圈的消失再一次让巷子恢复到从前那样的黑,众人对眼前突然一黑还来不及适应,大家也都纷纷的停下手,落在地面。 伏魂铃从门头上飞出,顺着那股神秘的力量往北院而去,尹跖钊就看着它从自己的头顶飞过,赶紧的同凌越一起追出去。 烟叔身子下面的那股力量猛的消失,随之摔在地上,一串带着银光闪闪的铜铃从天上飞过。绿梅现身去去抢,但铜铃是被控制住的一般从绿梅的掌心处溜走。随即而来的就是一股隐形的手掌将绿梅带进北院。绿梅摔在烟叔身边,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口吐鲜血,她残喘的看着看向绿梅。 “你是红苕!”烟叔见到绿梅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在东捱国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的红苕。 铜铃出现在了烟叔头顶,烟叔顾及不上是不是红苕,腰身一挺,双掌撑地而起,一个纵身上去讲铜铃握在手心,但那股邪力太强,烟叔几乎在抓不住的同时,忽然想到萧见拙给的纸符,他迅速打开纸符贴在铜铃上面,但一瞬间化为灰烬。烟叔拼死一搏就是抓住铜铃不放手,同样一种对付绿梅的招数用在烟叔的身上,烟叔满口的鲜血吐在半空中。眼见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柏懿突然现身拖住了烟叔,烟叔稳稳当当的落地。 柏懿上前一步,强大的术法法将那股邪力击退。柏懿伸出右手的手臂,左手拿出大铜铃轻轻一摇,那串停在半空中的小铜铃里面听话的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声闭,柏懿带着烟叔离开,绿梅独自一个人躺在院落里面,她伸出手向着烟叔,那是求救。 尹跖钊一等人跟着伏魂铃来到了西院就没了声音。 “西院!”凌越道。 尹跖钊心里明白凌越的意思,继续朝着北院而去。 “怎么可能是志辉不可能!”王凝烟断定! 尹跖钊伸手敲北院的门,门在一瞬间打开,开门的就是尹志辉。尹志辉向后让了一步,似乎就是在等他们过来一样! 绿梅靠在树下,一副负伤的样子。 “老夫人!”绿梅虚弱的喊了一声。 “绿梅!”萧靖瑶第一个进院子里面的。“这是怎么回事?” “出去说!我这院子里面不欢迎你们。”尹志辉一副厌烦的语气,丝毫不给萧靖瑶半分颜面。 屋内的灯火是明亮的,从院子里看去,可以将里面的摆设看的清楚,目之所及的家具摆设都是极为朴素无华的,这跟尹志辉平日里面的装扮倒是如出一辙。 院子里面没人没生气! “志辉!从前给你的丫头婆子呢?”王凝烟问。 “他们太高了,总是挡住我眼前的亮,我让他们都走了!”尹志辉气若游丝的看向王凝烟,眼里是嘲讽。 “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母亲只是想让她们照顾好你的生活。”王凝烟现在是一个母亲的样子,是一个强者再跟另一个强者示弱。 “那丑………” 丑叔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的是街上买的糖糕。他表现的十分拘谨和忐忑,畏手畏脚的看着满院子的人然后有些胆怯的走到尹志辉身后,丑叔站在尹志辉的身边,几乎和他一样高! “你看!他就不会挡住我。”尹志辉轻蔑一笑,王凝烟不敢再说话,也不忍心再说。 “出去!”尹志辉再次开口赶人。 群轻折轴四 一众人等灰溜溜的离开了北院,尤其是萧靖瑶,丑叔关上了门后身子也直了起来,刚一回头他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拖拽到尹跖晖面前。丑叔的绷直着他的身体,尹志晖伸手对着他的双腿就是一掌,丑叔的膝盖骨就如同被打碎了一样失去控制,只能生硬的跪在地上了尹志晖面前。二人的距离很近,几户是贴着彼此,丑叔的脸部正对着尹志晖的残腿,尹志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的眼里很平静没有先前那种让丑叔跪下来的渴望。 “伏魂铃被她给抢走了!”丑叔跪在地上像是犯错了的孩子一样。 “那是她的东西!”尹志晖语气仍旧是平静的。 “她破了我的伏魂阵,拿了我的伏魂铃……”丑叔更像是一个孩子那样的委屈。 丑叔被推开滚在地上。 “那是她的东西!”尹志晖再一次说出口!丑叔抬头看着尹志晖满面失意:“你拿了我的东西!” “有本事你就跟她一样从我这里拿回去,就在那间屋子里面!”尹志晖指着身后的那间屋子,丑叔瞟了一眼有胆怯之色。 “萧见拙见到她没有?”尹志晖语气突然转变了,变得严肃起来。 “要不是萧见拙突然的出现,我也不至于回弄丢伏魂铃,来了一个萧见拙不算后面又来了一个崔胜,这才有所分心让她有机可乘!”丑叔的愚昧还是让他一直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一直没有跟上尹志晖的思维。 对于丑叔的回答尹志晖显然是不满意的,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丑叔的能力有多大,也知道他执着于什么,所以对待这样的人就是不理会不沾边,允许他放错,只要他放的错不会影响自己就行!“她不该把所有的仇恨都归结在你一人身上,当年那件事情的参与者可不是你一人所为,萧正楠,尹跖钊,李玄舒都逃不脱关系,那她怎么就单单找你呢?”尹志晖故意乘丑叔大脑失控状态下刺激他。“因为你最好欺负!哈哈……”尹志晖的戏弄毫不掩饰。 丑叔上去就是一掌鹰爪去锁喉尹志晖,尹志晖丝毫不避让,直到丑叔的手快要伸到自己的眼前时,丑叔突然收回手栽倒在地上痛苦的卷缩着身子抽搐,呻吟。尹志晖就像看一条狗那样的看着地上的丑叔,而后从他身边推着轮椅走过。尹志晖进了屋后,原本躺在地上的丑叔动作渐渐地缓和下来,他慢慢的从地上起来,弓着背低着眼睛偷偷的瞄向那件屋子,嘴角突然出现的阴笑让人后脊发凉。 暗巷里只有萧见拙,崔胜和崔臻几人,凌子遥躲在暗处不敢现身悄悄退去,他要赶紧的再回到雨薇楼。 “这还真是哪里都有萧公子的身影,从地上打到了天上,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啊!”崔臻阴阳怪气地表示。 “崔大人来查案还是来看热闹的?下次我建议大人可以在阁楼上会看的清楚一些!”萧见拙同样以玩笑的方式回应。 “呵呵!”崔胜忍不住笑出声。“今晚都是什么人啊?你们怎么都打到天上去了?”崔胜好奇的问。 “来!我告诉你!”萧见拙朝着崔胜招招手,崔胜凑上前。萧见拙对着耳朵嘀咕了好半天,崔胜的神色是一会儿凝重一会儿复杂,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惊恐不安。萧见拙说完离开后,他仍旧沉迷其中无法回归现实。 崔臻上去就是一巴掌:“他对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迷魂汤没有!倒是一壶解药!”崔胜如梦初醒。 群轻折轴五 老爹躲躲藏藏的回到雨薇楼,四下查看一番见没人跟踪才敢进去。 “丫头……”老爹喊李芷嫣,声音很急。 李芷嫣闻声下楼,以为是柏懿回来了:“师傅!是不是阿姐回来了?”李芷嫣走到楼梯口并未瞧见柏懿的身影,赶紧的下楼:“我阿姐呢?” “你阿姐没回来?”老爹觉得不妙了。 “没有啊!我一直都在等你们回来,哪里都没去。” 老爹急的直拍手:“坏了坏了!可要出事了!” “出事?阿姐会出什么事啊?我可能知道她在哪里,上次就是我找到她的!”李芷嫣记得那天夜里就是自己找到柏懿的。现在只能试试看看,总比在家干等着强一些。 “我们要分开找,你赶紧去你的那个地方,我去一趟夜水河,你不管能不能找到都要回这里来等着,不要去夜水河找我们知不知道……”老爹猜想柏懿会不会回到夜水河。 李芷嫣直点头:“知道知道!我先走了!”说完就和绿箩出了门。 老爹上楼拿了把油伞,正好出门就遇到赶回来的凌子遥。 “师傅!柏懿呢?”凌子遥见老爹手里的油伞。 “还没回来,我正好去找,你陪我一起去!”老爹道。 “好!”二人出了门直奔夜水河。 烟叔被柏懿带到一处没有人迹的地方现身,烟叔落地时险些摔了一跤,他感觉到的是柏懿的法术减弱所致。柏懿落在与烟叔十来步左右到距离,背对着烟叔,弓着身子一眼看上去就十分的虚弱!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烟叔知道这就是萧见拙一直在找寻的那位女子,既然在这样的情况遇到,烟叔不管怎么样也得留住她直到萧见拙赶来。 柏懿只当是烟叔只是单纯的道谢。“不必言谢,举手之劳!那地方以后千万别再一个人去了。”柏懿的声音听的出来已经很无力了,几乎只是一口气半吊着的。柏懿迈开脚步就要走,烟叔有些着急萧见拙怎么还不来,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让柏懿察觉是他故意在拖延。 “姑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烟叔此话一说出口是即别扭又觉得不妥。“姑娘你别害怕,我见你年龄小,跟我徒弟一样大小,这深更半夜的我不放心!你在前面走,我就这样跟着你身后,你到家了我就回去!”烟叔解释,总不能让柏懿误认为自己轻浮。 “咳……咳!”柏懿捂着胸口咳了两声,也越是显得没有力气。“咳,咳……”柏懿咳的蹲了下来,她自己感觉站不住了! “姑娘!你没事吧?”烟叔不在顾及其他上前查看,只是担心柏懿的身体状况。 “是你?真的是你?”烟叔看到柏懿的那一刻觉得真是造化弄人,又觉得所有的事真是安排天衣无缝。 柏懿蹲在地上继续咳了两声,没有回应烟叔提出来的问题。这一老一少的蹲在地上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瘦小无助,一个却如同一块巨石。 “他来了……”柏懿没有抬头,她的头发滑落在肩膀两侧,她此刻就跟一只察觉到身边有危险的小动物一样惊厥。烟叔心里欣喜的是萧见拙终于接到自己的信号及时赶来了,可是他也感觉到了自己面前的柏懿似乎有些害怕,这是什么原因?烟叔想不明白。 群轻折轴六 头顶的月亮几户是全圆,月光也比前半夜要亮的多,能清楚地看到周围一些比较显眼的景致。柏懿蹲在地上,纱质的裙摆随意的洒在草地上,月光扑在上面泛着一丝一丝的银光。柏懿的身子很瘦,尤其是这样蹲在地上就显得跟个孩子一样,却又没有孩子那样活力生气,有的只是孤苦无依…… 烟叔听柏懿说他来了,就已经四下等候他,直到萧见拙从正对面的方向落了下来,烟叔心里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让他们见面了。 “姑娘!”烟叔喊了一声,地上的柏懿没有回应。烟叔一看,柏懿始终垂着脑袋,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头颅和一只枯枝做的头钗。“姑娘!”烟叔蹲下身喊道,他的声音不大,要是平日里的声音只怕会吓到这个丫头。 柏懿还是不应,烟叔起身走到萧见拙身边。“见拙!是她救了我!”烟叔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萧见拙更多的是萧正楠。 萧见拙不回应烟叔,他带着所有的回忆走向蹲在地上的那个女孩,是萧见拙的回忆,又有萧正楠的回忆,这两种不同的回忆都如刀一般,一刀一刀刀割在了萧见拙的心头。萧见拙的额头有细汗渗出,胸口的疼痛远远不及另一处他说不出来的疼痛,似乎也在同一位置,但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后者痛的他要死去了。 走到柏懿的面前,柏懿还是那样的姿势,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动过半分,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萧见拙蹲在她的面前,紧紧的挨着没有空隙,但也没有碰惊动她,他比她高出一大截,这样一比较柏懿只到萧见拙的肩膀下。萧见拙伸手抚摸在柏懿的头顶,但未碰触碰她的发丝,在烟叔的视角来看,那就是抚摸。几片树叶被风惊动落下,萧见拙替柏懿挡下,烟叔没有上前,他看着她们。 柏懿动了一下,肩膀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缕头发从后背滑落下来,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儿,很白,跟萧见拙画里的纸张一样白。柏懿的伸出了手撑在身子的两侧草地上,然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就在自己眼睛前面的萧见拙。她的眼睛很干净,是一对杏眼,不是那种精灵饱满的圆,正是不是很圆就会给人另一种活泼之外又有半分忧愁的感觉。柏懿的鼻子很小巧,也很挺,最好看的就是她的嘴巴,比殷桃嘴要精致一点又薄一层,唇形分明,下巴圆滑。 萧见拙这一眼看到了两个人影,或许自己也同样是两个人。这是四个人的会面,对,是萧正楠与上官宛西,是萧见拙和柏懿的见面,这其中是个十几年却也是如一日。萧见拙也终于知道他方才胸口为何不单单是疼痛,那种超出疼痛的感觉大概就是此时自己身边的萧正楠所感受到的,这次见面他比自己更疼。 萧见拙看着地上看着自己的柏懿,就跟当初将她从侯府接出来时,在马车上一样的以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能肯定是她此刻是最虚弱的时候。 “来!我扶你起来!”萧见拙伸出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温柔。 柏懿真的是和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她的眼神小心翼翼,她是在打量着眼前的萧见拙对自己有没有伤害,她的眼里又害怕,又惊恐,又有很多的委屈,很多很多的委屈。柏懿的眼里几乎蓄满了眼泪,她没有给萧见拙回应,但同样好像已经用眼神给出了所有的回答,她不信他。 萧见拙的心脏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不是再次,是一直没有停过,只是刚刚柏懿的那一眼落在他的眼里让他疼的更加凶猛。他的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试图能减轻疼痛。烟叔发现了异常。 “又疼了是不是?”烟叔蹲在二人的旁边,又担心又插不上话来。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扶你起来!”萧见拙的脸色苍白,手依旧还停在柏懿的眼前。 柏懿看着他不作声,正当烟叔想要劝说她的时候,柏懿看着萧见拙,又好像是在看萧正楠,她的眼眶里滑出两行泪水,一直顺着脸颊滑倒衣领里面,两道泪痕在月色下清晰可见,就是两条小溪一样安静。 烟叔开不了口,萧见拙不敢再看柏懿。 正当烟叔和萧见拙分心时,眼前的柏懿突然消失,然后接着就是萧见拙被一道巨大的冲击力给击中滚动几米远的地方不得起身。等烟叔反应过来时,自己同样是被岜虚子一掌击倒在地。 萧见拙第一时间只是被强大的冲击力给撞倒,那一掌实际上并没有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是有人替他挡了一掌。没有别人,只有她。 萧见拙立马转过身,柏懿就躺在他的脚边,洁白的衣衫上面满是杂草,头发也凌乱不堪,她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柏懿!”萧见拙害怕极了,他爬着来到了柏懿身边抱起地上的柏懿,柏懿的半边面颊都是鲜血。“柏懿!”萧见拙哭了,他抱起柏懿贴着他的脸颊,轻声地喊着柏懿的名字,又怕声音小了柏懿会听不见。“柏懿!” 岜虚虚子又在作法,这一掌的力量更加凶狠。 “见拙!小心!”烟叔喊道。 来不及了! 这一掌出来,就如同一个火球那样要吞噬萧见拙,萧见拙根本来不及丢开柏懿去接他这一掌。 正当危机时,鬼爷的出现稳稳地接住了岜虚子的这一掌,但也是受了轻伤。 “你居然还活着?”岜虚子惊讶! 群轻折轴七 鬼爷没有和岜虚子啰嗦,上去就是招招致命的去攻击岜虚子,二人的打斗场面可是火光四射,天上地上的是几经辗转难辨胜负。二人之间的斗法能量极强,外人根本难以靠近,所到之处四周的树木上的叶子都被震得四散零落。崔臻和崔胜带着人手赶来,他们就好像是看戏一样看完那一场,这场继续。 萧见拙抱着柏懿无暇顾及其他,烟叔走来:“你带她先离开这里……” “砰!”鬼爷重重的从半空中摔在了萧见拙的脚边,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射出来。 “鬼爷!”萧见拙一看就知道鬼爷受了重伤。 鬼爷挣扎起身打坐:“我没事!” “快!我这里有药是固本强身的药丸,你先吃一颗。”崔胜见这地上一个两个都是身负重伤的样子,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补药,崔臻上来帮忙。 岜虚子再一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此时他的手里多出来一根辫子,烟叔和萧见拙,崔臻一眼就认出这根辫子,那天夜里涪汐桥上的老人就是他。崔臻大概已经猜出来此人就是岜虚子,岜虚子实际上跟自己是没有任何的交集,但是如果真是岜虚子的话,那他就是崔臻要追拿的头一等罪犯。但眼下不是和他正面交锋的时候,崔臻要留着命等机会,万不可冲动行事。 “丫头,丫头!”老爹带着领着凌子遥赶来,这要不是手里的那把油伞,老爹哪能找的来这里。 “我的丫头怎么了?”老爹想要从萧见拙手里抢过柏懿,但萧见拙没有松手。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居然还能见着您老人家!哈哈……正好今天就一道送你们了!”岜虚子看见老爹的出现,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手了,眼下正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再耽误一刻就不知道又该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局面了。说话间,岜虚子的周身又燃起了诡异的红晕,红晕的颜色越来越深,这正是术法聚集变强的征兆,这一招要是打下去不死也是残废。 “快带她离开!这里交给我们!”烟叔催促萧见拙带柏懿离开。 崔臻过来拉过崔胜就要走,可崔胜一把挣脱:“我不能走,这里需要我。” “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谁需要你,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赶紧跟我离开!”崔臻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愿意白白的丢掉性命。 “一个都走不掉!”岜虚子身边的能量形成了一个正在快速向他们靠近的的光圈。萧见拙知道这是他师傅的绝招,一旦人被吸进这个光圈,就会被炸的粉碎。 萧见拙早就不在乎知道生死了,但现在他怕了。萧见拙放下柏懿,自己只身上去与岜虚子的交手。 “不自量力!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也敢!”岜虚子的盛气凌人。 萧见拙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双足一顿,身子轻盈飞起腾空跃起,霎时间拔高数尺之外,轻飘飘地落在树顶一支枝条上。随即而来的就是萧见拙不断地从嘴里念出咒语,他的双手不断的在空中变换着手势,当他的右手移动到他的额间时,指尖突然乍现出一道湛蓝色灵力。萧见拙的四周大风突起,卷的地上落叶狂作,耳边的风声沙沙作响,所有人几乎是睁不开眼睛。那道湛蓝色灵力聚集几乎只有一颗星星大小,萧见拙嘴里的咒语越来越快,风更狂,黑云遮月,天地一色,混沌不清。岜虚子的脸上露出惊恐,他不知道萧见拙这一招,他没有教过他,他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见过这是什么术法。 “砰”一声巨响,两股力量在众人面前碰撞在一起,威力之大到将地上的几人推至数米远的距离,久久不能起身,地上一片狼藉,草木横飞。 萧见拙落地后最担心的就是柏懿,他担心她会受不了这次的冲击,烟叔四处寻找岜虚子的踪影都没有找到。 柏懿的身体被杂草盖住,原本就很虚弱了现在更是奄奄一息。 “丫头……”老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找柏懿,声音很虚弱。 “师傅!柏懿在那里!”凌子遥扶起老爹,他以老爹的徒弟身份靠近柏懿自然不会给柏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子遥!快,快带丫头回去!”老爹抱不动柏懿了,他让凌子遥去做。可柏懿在萧见拙怀里,凌子遥又该怎么做。“快去啊!丫头等不了了!”老爹急的不行。 “她哪里都不去,我带她走!”萧见拙抱起柏懿就要离开。他比谁都知道柏懿身体状况,他那里有最好的药,他也可以去把凉城最好的大夫立即请入一水之地。 “你休想!”老爹用油伞一把拦住萧见拙。“这丫头谁都可以带走,唯独你不能,你还嫌害她的还不够吗?你放开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老爹坚决不从。 萧见拙听的出来老爹是把她当成了萧正楠,但在这时候不是和一个老人说道理的时候,萧见拙给烟叔一个颜色,烟叔立即上来拉住了老爹,萧见拙赶紧抱着柏懿脱身而去。 “你放开我!你不能带走我的丫头!”老爹被烟叔牵制住,脱不开身! “老人家您放心,他不会害她的。他只是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们就住在锦荣街上的一水之地,您要是不放心,天一亮您就去那里找我们。您的丫头我们肯定会照顾的好好的,您别担心!”烟叔劝慰。 “你知道什么啊?你赶紧带我去,去晚了那丫头命就保不住了!” 烟叔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但也不敢质疑。 群轻折轴八 “赶紧走!”话音未落老爹一个转身消失消失在烟叔面前,钻回凉油伞里面。烟叔满脸的疑惑,凌子遥拿起伞夹在手里生怕老爹会从伞里面掉下来一样。 “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她,万一真要有什么事多一个人在场也好有个对策。”凌子遥心急如焚,尤其当老爹说去晚了怕柏懿性命不保这样的话时。 烟叔正当要走之际,才看见坐在地上的鬼爷,虽然自己不是喜欢他但这次也算是他及时救了萧见拙。“老头!你别坐着了,跟我们一道回去吧!”烟叔随意喊道,实则诚信邀请。 “不去了!”鬼爷闭着眼睛回应,声音洪亮。 “走吧!那家伙等会儿见到你肯定有话问你,你赶紧的跟我们一道算了!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走走……”烟叔上前去拉他起来,很轻松的就将他拉了起来,几乎是没有分量,这让烟叔很奇怪但没有多想。 “哎?你去干嘛呀?有你什么事啊!”崔臻拉过也准备要跟上去的崔胜。 “我去看看!”崔胜道。“我去办案啊!”崔胜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 崔臻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给我回来!他们的事情跟你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崔臻很严厉。 崔胜原本都走出去了,只好无奈之下折返回来:“你怎么就知道和我的案子没关系?你看看他们身手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说不定他们其中一人就是我案子的主要罪犯呢?我就乘现在打入他们的内部是最佳时机,哪怕就是等到明日我在等们都不如我现场亲眼目睹的真实。我就一个月的时间啊,天亮了就二十九天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只凭在府里翻翻书就能破案了吗?叔!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崔臻一想,崔胜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的。 见崔臻的目光有所松动,崔胜赶紧再补上一句:“我知道你在担心我的安慰,你放心,只要你不在我身边我自保足以。要不这样,白天你别管我干什么,晚上我回去第一个跟你回禀我这一天的收获。是每天晚上我都回去。” “你小心一点!把他们都带上。”崔臻松口。 “他们不能带,他们的命比我可重要多了,麻烦你带他回去睡觉啊!辛苦辛苦!”话一说完,人影就看不见了,就留崔臻和那两个御林军面面相看! “砰砰砰,砰砰砰”焦急地敲门声在深更半夜醒的格外清脆和骇人。 “吱呀……”门被打开。 屋内熟睡的人也被敲门声给惊醒。 杜廷帧披着外套拉开院门,院门外是萧见拙,萧见拙的怀里是柏懿。 “快进来!”杜廷帧没有多问,赶紧的栓好门!杜廷帧将萧见拙领进内屋,杜母也已经起身穿好衣衫了。 “是柏懿丫头!”杜廷帧先开口对杜母说道,以免杜母担心。 “这丫头怎么了?”杜母担心。 萧见拙将柏懿小心的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柏懿几乎是没有呼吸了,他不敢贸然的将她带到一水之地,他当时的脑海里只想到了杜廷帧。 “她受伤了,很严重的伤!”萧见拙心已经疼死了。 杜廷帧赶紧的上前查看,杜母又点燃了一支蜡烛,屋内透明了些。 柏懿的脸是白的,头发被汗浸湿后又被风干,干巴巴地贴在脸颊上。杜嘉宏和赵敏闻声过来,见状心里大致清楚发生了什么。赵敏默默的走开…… “柏懿这是怎么了?”杜嘉宏问,没人理会。 “没有呼吸,没有脉相啊!”杜廷帧看了一眼萧见拙。 萧见拙不知道怎么接话,泪水只顾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我去找老李叔过来!”杜嘉宏夺门而出。 赵敏打来了热水:“父亲!我先替柏懿把身子擦干净,给丫头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赵敏的心细让杜母欣慰不已,杜廷帧走出内屋,萧见拙也紧跟着他的身后。 来到堂屋,杜廷帧又在案上那个红绸包裹前点燃了三支香,香不太容易点着,几次都失败了,杜廷帧的手抖抖已经握不住香支了。 “你来帮我点一下!”杜廷帧一把握住那三支清香交给萧见拙,萧见拙一门心思都在柏懿的生死上面,根本无心理会此刻的繁文缛节。 萧见拙将三支清香对准蜡烛的明火,本以为已经点着了,刚退出明火三支清香又只是冒着青烟,香头是黑色的。萧见拙又再一次尝试,仍旧是如此。 “这红绸布里面装的是柏懿的骨灰!”杜廷帧看着萧见拙说的很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在里面。“前半夜还点着了,现在就点不着了!” 群轻折轴九 “你看,他们回来了!”赵金花和梅香在门口等候着,尹志煊和孙二喜靠在门口都睡着了,一听动静就赶紧起身。 “他人呢?”梅香见烟叔和鬼爷还有一个陌生少年回来,就是不见萧见拙。 “他人没回来?萧见拙一直没回来?”烟叔感到大事不妙了。 “我们一直都在门口守着,一步也没离开啊!”赵金花拍手着急啊。 凌子遥手里的伞掉在地上,老爹从里面出来:“那丫头为了拿回伏魂铃已经身负重伤,她不能一直待在上面的,她要回去修养,否则她会灰飞烟灭的,要赶紧的找到她才行。”老爹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但凌子遥好像知道其中的一点缘由。 “我大概知道她们在哪里!”凌子遥很肯定,转身就朝着杜宅的方向跑去。老爹赶紧的回到油纸伞内,凌子遥早就跑远了,烟叔只好夹着油纸伞跟上去。 “你们照顾好鬼爷啊!他也受伤了!”烟叔的早就不见了,声音还在! 杜宅,老李头内屋给柏懿医治,杜嘉宏赵敏杜母作陪,杜廷帧将萧见拙叫到堂屋说话。 “老先生还知道什么?”堂屋内一片漆黑,三支清香始终是灭的。 “柏懿是我的外孙女,她的前世是邴丽国的十三郡主,上官宛西,她来到晋阳城后以十三相称,她的师傅就是当年的岜虚子,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先太子萧正楠。她卷入了一场家族,亲情,师徒,两国联姻的骗局之中,没有一人帮她,最后白白的丢掉了性命。我和她是在五荒山上碰到的,她跟我的外孙女长得是一模一样,你应该说是长得一样,她们就是一个人。她们共用一个身体,三魂七魄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命魂独住身,天地命三魂并不常相聚首。七魄中两个天魄两个地魄和三个人魄,阴阳相应,从不分开,并常附于人体之上。她就是魂,柏懿就是魄,她们虽然公共一身,却是魂魄分开的,在外人眼里是一个人,实则是两个不同的人。这捧骨灰是上官宛西的,那把火烧的太大了,烧了足足三个时辰,火熄灭后我偷偷的在火堆里面找到的,就几块骨头了,其余的尽烧没了。”杜廷帧说道这里喉咙已经发硬了,即使没有一点烛火也能看到杜廷帧的眼睛里有泪光。萧见拙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默默的听着杜廷帧说着关于她的过去。 “柏懿很辛苦,她不仅仅是只是她自己,她还是上官宛西,柏懿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但她装作不知道。她把上官宛西保护的很好,不让她被外人发现,她告诉了我告诉了她的舅舅,或许凌子遥也知道。那次夜里我们出现在五荒山就是上官宛西让我将她的遗骨取出来烧了,骨头刚取出来她的师傅就来抢夺了,她大概是知道了她师傅一直都在寻找她的遗骨。烧完之后,她就交给了我,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待她取回天地二魂她说她就可以放心的去了。”杜廷帧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再次走到案前重新拿起三支清香去蜡烛上点燃,但还是没有一点火星。“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 外面又是一阵敲门声传来。杜廷帧没有犹豫,这时候来敲门的基本上都是和柏懿有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外祖!柏懿在这里吗?”凌子遥跟柏懿称呼,杜廷帧没有说话,拉开门也就是回应了。烟叔走进院子,萧见拙正好出来,看来凌子遥知道很多事情! “你还真在这里?那丫头呢?”烟叔看到萧见拙的眼睛通红心里明白嘴巴不说。 “老李叔在医治!”萧见拙道。 老爹再次从油伞里滑落出来:“我丫头呢?” “父亲!柏懿醒来了!”杜嘉宏冲出来告诉杜廷帧。满院子里的人一齐的往内屋挤去,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外人和规矩了。 堂屋案前的香炉里,三支清香红惺惺的燃起了青烟,萧见拙见状松了口气,那团红绸布落在了他的眼里…… “丫头哎!我的丫头……”老爹是老泪纵横的匍匐在床前,这让老李叔手足无措的。 柏懿没有回应,就只是在床上躺着,赵敏已经给她换了她自己的干净内衣,脸上也是干散散的。 “老人家!您声音轻一点,她是醒了,但身子比较虚弱,实则她还没有完全的苏醒过来,我们等一等。”老李叔提醒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地老爹。 “哦!”老爹十分的乖巧听话,立马起身站在一旁,这让老李叔很意外,没想到还是个老顽童。 “都出去吧!都挤在这里空气不流通,对这丫头不好。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了。”老李叔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赵敏心细,你留在这里陪柏懿。”杜廷帧道。 “好!父亲只管放心!”赵敏应。“母亲,你年纪大了,晚上不能熬夜,你去我的屋子睡一会儿,这里交给我。” 杜母没有推辞,她和赵敏虽是婆媳,但胜过母女,杜嘉宏送老李叔回家。 “既然我外孙女没事了,还请各位都回去吧!”杜廷帧直接开口送客,只有这样才不会得罪一二。 “她怎么是你的外孙女?她是我一手带她的小十三啊!我要带她回去。”老爹不从。 杜廷帧知道老爹的意思:“那是从前,可她现在只是我杜廷帧的外孙女!”杜廷帧态度坚决。 群轻折轴十 “她先是小十三再是柏懿,我在夜水河河底照顾了她十几年。”老爹执意要带走柏懿。 “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柏懿,如果你们还要让他回到从前,那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伤害,而不是保护!交给你们,你们该让她以哪种身份活在世上,这丫头还能活多久你难道不知道吗?”杜廷帧言辞犀利。 老爹态度软了下来,杜廷帧说的是对的,但杜廷帧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个就是上官宛西,他的外孙女柏懿还在夜水河河底。老爹知道不能因为跟仍和说起这件事情,上官宛西将柏懿藏在夜水河河底就是是她最大的保护,也是对她自己最好的保护。小十三活不了多久了,但柏懿也许可以多活几年,而自己的大仇为报,自己的两缕魂还被邴丽国的巫神给镇压着的,若是不拿到自己的魂,那上官宛西就永远是投不了胎,就会一直被邴丽国的人控制,会像孤魂野鬼一般游离在三界之外了,那柏懿也将生不得生,死不得死。 “好好!你说的对,丫头给你……”老爹妥协了。 杜廷帧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老人家!你只管放心,上官宛西叫我一声祖翁,这是你们邴丽国的叫法,那一世我是他的祖翁,这一世她依旧选择我当他的外祖,这说明我们之间的缘分未尽,我不是跟你去争夺她,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啊!” 老爹不在说话了,化作一缕烟钻进了凌子遥的油伞内。“回去,回去!”无奈又无助的声音从伞里传出来。 丑时已过,街上没有一点生气,就连夜猫子也附在墙角睡眠了去。三人并排走在街上,影子拉的长长的,长到了巷子口…… “这老头是谁?”烟叔走在中间问。 “是从前上官宛西的身边的一个管家,从小照顾上官宛西长大,她们的关系如同祖孙一般。尹跖钊当着上官宛西的面亲自杀了她的管家,上官宛西用术法留住了老爹的魂魄。邴丽国的巫神在上官宛西死后也以同样的方式拿走了她的魂魄,并且施以诅咒镇压在涪汐桥下,八虚子又拿走了上官宛西的伏魂阵,伏魂铃,伏魂鞭,还用伏魂阵去镇压了她,她在桥下面待的这十几年只有老爹陪着她。”凌子遥没有带情绪去说这件事情,就好像是在澄清一件事情的真相。 “哦哦!”烟叔虽然只是简单的回应,但是他的语气已经夹杂着隐约的怜悯之色。“你怎么跟他们这么熟悉?你不是凌越的儿子吗?”烟叔又问。 “那天晚上我被岜虚子掳走后,他将我关在一个草屋里,他来了就折磨我,就是那我引她出来,直到那天晚上他断了我的腿后,上官宛西就真的出现了,是她救了我也是她医治好我的腿,这是上官宛西对我的恩情。柏懿……”凌子遥说到这里吸了口气:“柏懿对我恩情更大,我因为是凌越的儿子,从小就被安排在夜水村村口的一间木屋里看着沈家逸的一举一动,保护他的安全,直到有一天柏懿走到我的木屋发现我是独自一人生活,每天都会从家里拿出一点食物给我送来。是每天,除非她生病了,她因为和上官宛西共用一个身体,上官宛西是魂,她是魄,所以她小时候老是生病,这是我现在才知道的原因,那时候我只知道她是身体弱,她为了给我送吃的,讨了她大姐多少骂多少打啊?我都记不得了,七八年时间,太久了……”凌子遥的呼吸渐渐的有些加重。 “换走沈家逸的那户人家的孩子呢?”烟叔试探的问。 “我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父亲知道,因为当时是他亲自去办的这件事,整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有我父亲最清楚,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凌子遥回答的没有一丝隐瞒。 三人走到街中心,那家包子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整条大街上就她们夫妻二人的身影,热气将夫妻二人的包裹其中,犹如是在天上忙碌的神仙。 “我到了,就此别过!”凌子遥停在雨薇楼门口,雨薇楼门楼上亮着灯。 烟叔和萧见拙又继续往家走,地上两道身影依旧很长。 “哎!”烟叔叹了口气。“造孽啊!” “刚刚他说的这些一个字都不能对外说出去,我们就当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这是对她最好的保护!”萧见拙似乎是很久没有开口了,说话语气很生涩。 “你现在已经确定是她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烟叔这才问出来了问题的关键。 “娶她为妻!”萧见拙不假思索地回答。 烟叔上前一步拦住他,惊讶地看着萧见拙:“你要娶她?你要娶谁?上官宛西还是柏懿?” “都是!” “你胡闹!”烟叔大声呵斥。“你简直就是胡闹!” “只有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去保护她,她才能留在我身边不被别人说闲话,她才能让她的家人放心,她才能肆无忌惮地活在这世上。她的外祖父已经保护不了她多久了,甚至还会因为她而惹祸上身,他那么大地年纪都敢豁出一切去保护她,更何况是我呢?我是她的什么人,你最清楚啊!你说我该不该娶她?”萧见拙说出原因。 烟叔早该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了:“她要是不同意呢?她家人要是不同意怎么办?这对她们来说太突然了!” “烟叔!你说每次我遇难的时候,为什么她总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我?”萧见拙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众口铄金 “这我哪里知道?以前我就觉得奇怪了,就算她法术再高那也不可能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吧?除非你们有心灵感应,就算是有心灵感应那也是不可能的。”烟叔说了些没用的话。 “鬼爷人呢?”萧见拙突然想到了鬼爷,或许他还知道很多关于上官宛西的事情。 “在家里,梅香和赵金花照顾着的!”烟叔回答。 外屋,云易鬼鬼祟祟地站在凌越的身边,尹跖钊的怒气充斥着整个花坞苑,王凝烟落在一旁,严霜儿看了一眼凌越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很轻,几乎发现不了。内屋,孔青书规矩的站在萧靖瑶的身边,手里端着汤药,绿梅躺在萧靖瑶的春塌上,很虚弱,嘴唇隐隐发白,额头不断的渗出西汗,嘴里还不时不时的冒出几句听不清楚的呓语,萧靖瑶亲自侍候绿梅。 “云易道长,现在伏魂铃也被她抢走了,下一步是不是就是直接要了我的脑袋啊!”尹跖钊声音不大,但怒气直冲云易。 “侯爷!贫道罪该万死……”云易跪在地上认罪。 “你罪该万死?你有几条命罪该万死啊?就算是搭上你师傅的命也不过就两条命,可是你们已经算是死人了不是?”尹跖钊提醒云易他的处境。 云易知道尹跖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不关是尹跖钊,只怕现在岜虚子更是生不如死。“侯爷!她确实就是常跟二公子身边的那个姑娘,叫柏懿。虽然现在还没弄清楚这其中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今晚那丫头就快要不行的时候,就是萧见拙和崔臻的相助才会当她有机可乘,否则以我师傅的能力定能将她打的魂飞魄散。” “你别给我说这些,我就问你结果怎么样了,伏魂铃不还是被她拿走了!几拨人都收拾不了一个丫头,还说什么修道之人,就是一个废物,蠢货……”尹跖钊好不留口德。 云易脸色铁青,这句废物的口气仿佛是当年从他师傅嘴里说出来一模一样。“几拨人?侯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尹跖钊不想再开口多说一字。 “道长和您的师傅在与她厮杀的同时,还有一陌生人也在暗处用邪术去争夺伏魂铃,萧老夫人身边的侍女绿梅姑娘就是为了追踪这股神秘的力量而受得伤。”云易听凌越这样一说,脑子更加的糊涂。 “那查到这股神秘力量来自哪里了吗?”云易立马转移注意力。凌越不说话,不说话也就是最好的回应。 “侯爷!属下有件事要跟您回禀!前半夜沈家逸在萧见拙那里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是上次和沈天奇一道前来的老人一同过去的,出来的时候,柏懿和另一个姑娘就在门口候着的,然后就一同回了武登巷。后半夜的时候李玄舒的二女儿一身男儿打扮的出现在萧见拙的面前,还当街抱住了她。属下还发现,雨薇楼的楼主竟然是李玄舒的三女儿,萧见拙和李博薏还先后进去过,后来李博薏回侯府我便跟上了她,李博薏回去在房内大发雷霆。侯爷!以属下看,现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最主要的就是他们之间似乎都有着一些联系,尤其是沈家逸和萧见拙,属下见他们相谈甚欢,不想我们所揣测的那般复杂!”凌越将一整夜的来龙去脉细细说出口。 “家逸怎么会和萧见拙搅到一块儿去?他们不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吗?”王凝烟不可置信。 “属下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错!” 王凝烟听到凌越这样说立马失去了理智:“侯爷!新进展现在这是要对我们的儿子下手了,你还不杀了他啊!” “你告诉我怎么杀?我没对她下过死手吗?现在陛下亲派御林军彻查此事,你还敢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对他动手?你没听凌越说他们是相谈甚欢吗?萧见拙真是要杀你儿子,他还有命活着出来吗?用点脑子!”尹跖钊气急败坏。 “可他萧见拙明明就是知道沈家逸的身份!难道,萧见拙也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之谜,他知道他们就是他的父母?所以他才会先和沈家逸走进,以此来接近他的生身父母。他怎么会知道?”王凝烟几乎是失去理智了!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自从沈家逸回侯府那日,他就应该知道了。就算他已经确定了他和沈家逸互换身份的秘密那又怎么样?沈家逸倒是知道我们是他亲身父母,可他认了吗?他直接当着陛下的面否认了。更何况是萧见拙,你以为是什么,他这是在保护他们。”尹跖钊声音气的焦躁起来。 “都给我安静一点!”萧靖瑶的怒气从内屋传出来!外屋几人都听的出来,也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一个人一个心思藏在心里。 众口铄金一 “老夫人……老……夫人……”绿梅吃力的喊道,府医匆匆赶来没有后一直跪在地上会诊,不敢妄言。 “别说话!没事的,等好了再说……”萧靖瑶热泪盈眶,她看得出来绿梅不好了! “老夫人!”绿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靖瑶,她即使拼命地想要去睁开眼睛,但也掩饰不了她瞳孔渐渐的在涣散了,眼睛里的光已经聚焦不到一块儿了。 萧靖瑶挥手让府医退下,自己俯下身子凑近绿梅,绿梅定是有话说。绿梅的嘴角在萧靖瑶的耳边一张一合的嘀咕,声音很小,孔青书站在一旁根本听不见。她只看到萧靖瑶脸色很难看,甚至是萧靖瑶的脸上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绿梅的嘴巴不再说话,就那样的张开着不动。萧靖瑶一只手按在床边缓缓的起身,似乎是受了打击一样,孔青书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赶紧去搀扶。 绿梅走了,眼睛还是睁着的,嘴巴也没有闭合,甚至是她的眼睛里面都是恐惧,她的这幅模样让孔青书有些害怕,孔青书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她副样子吓出了冷汗,但又不好在萧靖瑶明前表露出来,心里只觉得晦气。萧靖瑶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然后又被子拉过她的头顶。“出去吧!她走了!” 孔青书扶着萧靖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这间屋子,孔青书的心里又平添了一件麻烦事,花坞苑本是她最喜欢的院子,现在倒好,平白无故地死了一个人,而且死相还那样难看,这以后还怎么住啊?孔青书一出内屋第一眼就看向了尹跖钊,本想通过眼神让尹跖钊知道自己的委屈,可是这外屋的氛围似乎更差,孔青书忽然想到自己的儿子幸亏不在家,这样的地方真不是人待的,转念一想孔青书忽然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得想办法让尹志煊以后永远都别回来了,就留在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一辈子。 “找个地方让下人将她拖出去烧了,烧干净一点,烧了后直接埋了别立碑。”萧靖瑶没有一点感情的波动。 “现在还是?”尹跖钊问,尹跖钊知道萧靖瑶的性格,也不奇怪此时她对跟随了她几十年的绿梅的态度。 “现在,就现在!在天亮之前处理干净啰,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看见,尤其是崔臻和李玄舒。尸体是从侯府拖出去的,要是他们知道了整个侯府都要惹上一身腥。”萧靖瑶说明缘由。 尹跖钊点头:“儿子明白了!我这就吩咐人去办!”尹跖钊对凌越使了个眼色,凌越立马会意离开花坞苑。 “麻烦云易道长也去一趟,这丫头跟了我几十年了,还请道长为她念叨念叨,让她在下面早些投身,少受一些轮回之苦。”萧靖瑶道。 “贫道这就去办!”云易又离开。 外屋就剩下死人,内屋只是一个死了还没冷的尸体。 “你们刚刚在外屋说些什么?”萧靖瑶问。 “凌越看见沈家逸和萧见拙走的进,昨日夜里又在萧见拙那里说了两个多时辰的话,还有那个我们一直怀疑的丫头跟他们也是走的很近的,云易今晚可是看的真真切切的,伏魂铃就是被那丫头给夺去的。”尹跖钊答。 “那你又害怕什么?害怕萧见拙抢了你的儿子,还是担心萧见拙要取他的性命啊?”萧靖瑶一副恨铁不成钢地回答。“这一个月你切记要小心为是,收起你的那份躁动的心,现在你是崔臻重点要审查的对象,你不避嫌就算了还想冒尖让他去掐你的头不成。沈家逸不管怎么弄,眼下你都不要再去管他,他的处境要比你好的多,即使他一个月后查不清案子,皇帝难道还真的把它的探花给撤走不成?你现在遇到了一件更为麻烦的事情了……”萧靖瑶看着尹跖钊是满脸的斥责。 众口铄金二 “更麻烦的事?”尹跖钊很显然不知道萧靖瑶指的是什么,有些意外。“母亲指的是什么?” 萧靖瑶看着尹跖钊这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心里知道自己所指是什么,萧见拙转念一想,并没有把自己要开口的事情说出去:“你们回去吧!我累了!”萧靖瑶不想再看到尹跖钊。 尹跖钊也没有继续要留下来的意思:“母亲早些休息,至于杀害绿梅姑娘的凶手,儿子一定亲自去查,定会给母亲一个交代。” 凌越带着六个粗壮有力的大汉进花坞苑,云易跟在身后,六位大汉进内屋一会儿功夫就其中一人扛着个粗长的黑色麻袋出来,直至门外。萧靖瑶有些不舍的跟了出去,侯府大门外,一架马车上堆了满满一车架的杂物,有破旧的衣柜,有各种大小不一的黑色麻袋,有的麻袋甚至有两人多高,对折的架在破旧的衣柜上,还有其余的各种杂物,就俨然一副刚刚从一个破旧不堪的屋子收拾出来准备扔掉的废物一样。 萧靖瑶看着大汉将肩膀上的绿梅扔进了车架内,心里纵使万般不舍,也不敢表露出来一点的,倒是尹跖钊这处理后事的做派倒是仔细。 所有人各自回自己的院中,萧靖瑶还是回到了她的那间屋子:“老夫人!您还是搬出来吧?我那边还有空屋!”孔青书不喜欢萧靖瑶但也没有那么讨厌,毕竟当初她回府的时候也是她给自己撑腰的。再加上她年纪也有这么大了,心里实在做不下去。 “你是孝顺我的,也为我着想,只是我的年纪大了不在乎这些,她两岁的时候是我抱回去养在身边的,今年她三十六岁,早就跟我女儿一样的,我不忌讳!”萧靖瑶到此时眼角才有了一点点的泪花。 “青书是怕老夫人您睹物思人!”孔青书依然是围绕着孝心二字说话。 萧靖瑶伸手拉过孔青书的手,满面的慈爱:“我就是要待在这间屋子里,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要亲手为她报仇。没事的,你回去休息吧!天就要亮了!” 孔青书从萧靖瑶的屋子出来,是一步三回头,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寒。 “二夫人!” “啊……!喜春……你吓死我了!” 喜春刚从外面回来,见孔青书鬼鬼祟祟的从萧靖瑶的屋子里出来,还特意轻手轻脚地走到孔青书的面前才开口喊出来,没想到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孔青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色都变了色。 “我见二夫人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见您一走一回头的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喜春还生怕打草惊蛇了,还特意放轻了脚步叫您的。二夫人平日胆子也是挺大的的,又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怎么会吓成这样?”喜春不解。 孔青书拉过喜春往自己屋子里去了,两件屋子正好面对,孔青书看到自己对面的屋子住着萧靖瑶又死过一个人,心里就莫名的发毛,赶紧的将门关上。 “喜春!从现在开始开始,我们俩就睡一张床上,你睡外面,我睡里面!”孔青书说着就爬山床掀开了被子,主动的跑到里边,又示意喜春赶紧上床。这时候的孔青书没有一点侯府二夫人的样子,倒是像从前在娘家做小姐时那般青春美好。 “喜春不敢,您是侯府二夫人,我只是一个丫头,不行不行!”喜春推辞。“我去给二夫人打水洗脸。” “站住!过来,让她们去打水,你把衣服脱了上床!”孔青书故意命令式的。外屋的丫头金铃,银铃闻声去打水。 喜春脱了褙子,脱了鞋有些拘谨和不好意思的将脚挂在床沿,孔青书见状一把拉上来,喜春栽倒在孔青书身上:“二夫人!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孔青书贴近喜春的耳朵,嘀咕几句,喜春捂住嘴巴大惊:“我就说北院很奇怪吧!那地方我每次去都觉得害怕,就觉得阴森森的!上次侯爷让二夫人安置萧见拙的时候我还跟你说了,让你不要再去那边对不对?” “对!就你精明!我现在跟你说了,你以后可要留心一点了!”孔青书脱了外衣,喜春帮忙收拾!“明日你跟那俩个丫头打声招呼,让她们也仔细一点,别让我们的人白白的吃了亏。” “你放心就是!难怪你今日让我睡在床上了,原来是害怕呀?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去哪里了啊?”喜春打趣笑道。 金铃,银铃打水过来。 “金铃,银铃!从今晚开始你们就睡在内屋了,把门关上后,你们就睡在这里。”孔青书指了指床榻下面的一块地毯上,这是上好的羊毛地毯。“到时候多铺两床垫被,我们四个人就睡在一起,热闹一点。”孔青书的神情较方才放松了许多。 天微微亮,赵敏和杜嘉宏陪在床边照顾了柏懿半宿,柏懿真开眼睛就看到了他们二人。柏懿没有惊动他们,她只是躺在床上回想着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她能清楚的记得她拿回了伏魂铃,伏魂阵已经在自己的手里了,现在只剩下伏魂鞭了,等拿到伏魂鞭,自己大概就可以对付邴丽国的巫神了! 众口铄金三 杜廷帧进来,杜嘉宏和赵敏还在熟睡中,柏懿轻轻地转过脸看向杜廷帧抿嘴浅笑,杜廷帧点了点头又转身出了房间,而床上的柏懿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柏家 “家逸!怎么这么早来了?”杜月冉也是刚刚起床在屋内烧水,就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沈家逸每次见到杜月冉都是十分的恭敬:“杜姨!我来等柏懿,上次我和她约好一起去街上吃包子的。” “哦哦!我去叫她起床!你等会儿还要上朝!”杜月冉向来就是为沈家逸着想的。 “姚姨!不急,让柏懿多睡一会儿,我就在院子里等他!”沈家逸对柏懿的心思,杜月冉也知道,杜月冉本该是高兴的,可是眼下沈家逸刚刚有了功名,李玲玉又是不喜欢柏懿的,自己更是一句话在李玲玉面前说定了的,绝对不会把柏懿许配给沈家逸的。 杜月冉看着沈家逸坐在院中安安静静地等柏懿的样子,说实话,杜月冉心里是心疼沈家逸的。要是柏懿跟正常人一样,无病无灾,那自己绝对会支持这一对孩子的,可是现在就连自己的父亲也是反对柏懿嫁人的。 “家逸!外面有点冷,你进来给杜姨烧火取取暖!”杜姨将沈家逸喊进屋子里,正好要将此事跟沈家逸说清楚,这样的事情越是睡得早误会也就不会深。 “好!”沈家逸知道杜月冉有事要说,而且还知道她想要和自己说什么,但这些她都不放在脸上,只跟从前一样。 沈家逸坐在灶口前,里面柴火将他的脸印得通红。“家逸!你是和柏懿同一天出生,又是一同长大的,杜姨把你和柏懿同样看待的!你现在在朝廷做官了,杜姨是从心里面高兴,这是杜姨的一点心意,一直没机会单独给你,你要收下杜姨的这份心意!”杜月冉从怀里掏出一个新的荷包,一看就是老早准备着一直带在身上的。 沈家逸起身擦干净双手后才接过荷包。“杜姨给我的,我一定会收下的!”沈家逸大大方方的接过,又小心翼翼的塞进自己的怀里。 “家逸!”杜月冉掀开锅盖,锅里水还未沸腾,这落在沈家逸的眼里很显然是杜月冉有事分心了。 “杜姨是不是想问我,我对柏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杜姨是想问清楚以免日后闹误会耽误了我,又担心到时候会闹的两家人家心里不快活!”沈家逸极度的坦诚。 面对沈家逸的坦诚杜月冉反倒更加的无措,赶紧将锅盖盖上。“对!”杜月冉随便嘀咕一句算是应答。 “我要娶柏懿,一个月后如果我的案子查的好,我会开口请求陛下赐婚,将柏懿赐婚与我,我已经开始让人打听找一处上好的院子作为我和柏懿的婚房,到那一天我们会搬出去住,我不会让她跟我的父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尤其是我的母亲。杜姨!您放心,在家的时候柏懿被你照顾很好,将来我同样会将柏懿照顾好,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我也不在乎我将来会不会有子嗣,我只要娶柏懿为妻!”沈家逸站在杜月冉的面前,郑重其事地承诺。 杜月冉从听到沈家逸第一句话开始,整个人就呆住了,人虽然呆住了,但脑子是清醒的,沈家逸的话她是听的真真切切:“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一大早说胡话了不是!不行,绝对不行!”杜月冉不在委婉地表示,而是直接的拒绝。 “杜姨不用担心我母亲会从中作梗,到那时已不是她能左右我的。” 杜月冉看着沈家逸,突然发现这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啊!这分明就是一个外人啊,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看似是在维护柏懿,但杜月冉心里却是不舒服的,这不是一个孩子对待一个母亲该说的话呀! “家逸!你还是家逸吗?这话可不能说知不知道?那是你的母亲,你不能用那样的话去说她知不知道?”杜月冉批评。 “杜姨!你说的我知道,她是我母亲我知道,她不管有多无理取闹我都可以不放在心里,但是只要对柏懿不好,那我就绝对不会容忍她!” 杜月冉听了之后心砰砰跳,这个孩子变了一个人,变得自己是一点都不认识了。“那要是柏懿不同意呢?”杜月冉想到柏懿,用柏懿去试探沈家逸的反应,柏懿从前就跟自己说过她是不会嫁给沈家逸的。 “杜姨!事在人为,我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杜姨!一个月后,柏懿同意了,你还会反对吗?”沈家逸将难题抛给杜月冉,杜月冉答不出来! “柏琰!你在那里做什么?”柏旭尧的声音响在院外。杜月冉从屋内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看着蹲在墙边上的柏琰楚楚可怜的样子,杜月冉竟然有些于心不忍,她怎么又会不知道柏琰的心思呢?这似乎就是上天注定好了一样,当年她和柏琰的母亲也是经此一劫,如今又轮到了儿女这一代。 沈家逸看着柏琰并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走到柏旭尧身边喊了一声。“柏叔!我是等柏懿起床后,带她去吃包子! “你别管这丫头,你现在是在为朝廷办事,可不比从前了,不能马虎!”柏旭尧放下手里的东西。 “没关系,柏叔。我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官职,没有那么规矩,我就在这里等她醒来就行了!”沈家逸喊住了柏旭尧。 “这怎么行?昨天晚上听你父亲说了,皇帝亲自给你派了二十个御林军给你调遣,那可不是规矩不规矩的啊?那是责任。你又是才接手查案,时间是一点都不能浪费的,赶紧回去查案去。等你把这件案子查好,到时候柏树请你们大家一起吃包子。”柏旭尧时则还没有反应过来沈家逸真实的想法! 沈家逸挣脱了柏旭尧的推怂:“我答应柏懿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就今天!”沈家逸的态度坚决! “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脾气呢!” “好了!难得她们约好了的,哪有一大早就办案的,天王老子也得先吃饭啊。家逸!你跟你叔说会儿话,我去叫柏懿起来!”杜月冉开了胶,说实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跟沈家逸较劲。 众口铄金四 院落里面只剩下柏琰和沈家逸,柏旭尧去灶屋忙着烧水。 柏琰按耐着心里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就跟从来没有听到刚刚的那番后一样镇定自若地走到沈家逸的身边:“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吃包子!”沈家逸要你柏琰高一点点,柏琰看着沈家逸还是要微微地抬一点头,这个时候的柏琰没有一点平日里长姐的样子,也没有一丝的争强好胜在脸上,甚至是如同一个被人欺负了的有些委屈但依旧坚强的小丫头一样。柏琰直直的看着沈家逸的眼睛,她要从沈家逸的眼睛里看清楚他的眼睛里面是不是只有柏懿? “你都听到了!还装?”沈家逸的这句话比直接拒绝还要狠毒,尤其是最后两个字。 柏琰的五脏六腑都碎了。“我装?她就没装?你难道就不装?”柏琰压低声音有些自嘲的笑着问向沈家逸,柏琰极大限度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让自己不在沈家逸面前失态出丑。“沈家逸!我是承认我喜欢你,我也一直在讨好你,想让你对我有一点点的喜欢,是单对我柏琰的喜欢。我也讨好你的母亲,我曾经想着只要你母亲喜欢我,那我以后多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嫁给你。沈家逸,这一点我装了吗?我没有,不管是沈家,柏家,还是沐家或者是整个夜水村的人都知道!那柏懿呢?她没装吗?她的异常你难道看不见吗?她跟陌生男子的接触你难道没有看见?她跟你解释过吗?还是因为她是柏懿你可以当作看不见,那你能做到将来她不管怎么装,你都能像现在这样坦然接受吗?你呢?你不装?你有个义父是当朝侯爷,就凭这一点你就比我会装,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沈家逸!我说的这番话会让你不高兴,我不在乎,我柏琰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拼命地去拿,至于你怎么看我,那是你的事!”柏琰说完眼角噙满了泪水,她伸手抹开没有让眼泪水落下来,脸上仍旧挂满了笑容:“柏懿和萧见拙是什么关系?和凌子遥又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事而相识的呢?你在侯府忙着备考的这段时间有多少事是你不知道的?你以为你取的功名就可以风风光光地娶柏懿了吗?就算你让陛下赐婚,你就一定有把握你和柏懿一定会幸福吗?柏懿还能活多久你知道吗?一年!”柏琰后退了一步有些得逞一时的感觉跃然眼前。 柏琰的这一番话无疑是赤裸裸地有如无数根钢针一样的扎在了沈家逸的心里,柏琰这一次说的全部都是实话,沈家逸也没有想到柏琰这次会这么坦白地说出了她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沈家逸看着柏琰,柏琰浅笑,笑的很纯真,没有一点的愤怒情绪在里面! “沈家逸!”柏懿喊道,声音还没睡醒,声线也跟从前不一样。 沈家逸绕过柏琰走到柏懿面前,柏懿穿的明显要比柏琰多一点了,柏琰还是一件簿一点的褙子,而柏懿已经是棉夹式的。 “冷不冷?”沈家逸的声音很温柔,柏琰听了心里隐隐的作痛,她转过身看向柏懿,见柏懿还是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就心里不舒服,柏琰暗自下决心一定要让柏懿在所有人面前露出马脚。 “不冷!”柏懿回答的很平淡,并没有因为沈家逸的这句关怀的话而有任何情绪波动。杜月冉倒是明显的察觉出来沈家逸对柏懿的态度,这比以前更为直接,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杜月冉又看到柏琰的神色,那是掩藏不住的嫉妒,自己是过来人不会看错的。 “我带你去吃包子!”沈家逸伸出手,柏懿看着自己面前的手犹豫了,要是以前的柏懿会怎么办?柏懿看向沈家逸一眼后然后就主动抓住了沈家逸的手腕。 “好!”柏懿回答的很干脆。沈家逸反手握住柏懿的手腕,牵着她从柏琰面前走过。留柏琰一人在原地。 众口铄金五 “柏琰!”柏琰看着沈家逸和柏懿走出去久久不能回神,眼里的落寞和忧伤尽藏在眼底,杜月冉有些担心地走上前喊了一声。 柏琰没有应答,收回眼里的情绪转过脸:“我不在家里吃饭了,东西也都带齐了,今晚就不回来住了。”柏琰明显有些赌气,说完就回到屋内拿了一个包袱又急匆匆地出了门! “柏琰!琰儿!”杜月冉追了出去,柏懿直顾着往前走,不回头。“你不忙的时候要回家来啊!”杜月冉看着柏琰离去的背影就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的长姐离家出走时的景象,可如今姐妹二人已经是阴阳两隔了。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你别多想,谁都是从她们时候过来的,将来她们都会知道的。如今我们已是为人父母,就只做一个父母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柏旭尧知道杜月冉为什么而神伤。 “也就你心大!柏琰毕竟不是我们的孩子,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怕她会接受不了。如今柏琰对我们也是不亲近了,大概是觉得我们偏心了柏懿,所以心里不痛快。这丫头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都不说,放在心里藏着……哎!还不能说柏琰,柏懿也是一个样,就连柏钰都是如此。我竟然一点都猜不出他们的心思!”杜月冉有些自责。 “说实话!我只担心我的柏懿!”柏旭尧此刻脸上的愁容更比杜月冉明显。 一水之地! 萧见拙回来后就被梅香喊道鬼爷的房间里,鬼爷盘腿坐在床上,脸色蜡黄如纸,就跟枯死了的树桩一样,众人都守在鬼爷的房间内,也都知道鬼爷已经熬不过去了。 “这老爷子从烟叔交到我们手里就不让我们碰他,就这样一直坐着,现在天都亮了要不我去请大夫过来看看!”梅香悄声跟萧见拙说。 “不用!你们先出去!”萧见拙似乎知道鬼爷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只是碍于人多。 萧见拙说的话,梅香从来不会反驳,带着赵金坚,叫上尹志煊孙二喜一同出去!屋内就剩下了萧见拙和烟叔。 其他人一走,鬼爷就真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更准确的来说就好像是整个眼睛里面都是血,几乎已经看不到了黑色眼球,样子有多恐怖只怕是常人难以想象。烟叔倒吸了口气,挺直了背脊,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腿上握紧成拳,身子也微微的靠近了萧见拙,这是烟叔胆怯的一种表现。 “那丫头是我的师妹!我是岜虚子的大徒弟,云易是老二,萧正楠是老三,那丫头是小师妹!萧正楠是当时的太子,也是储君,更是将来的一国之君。我是岜虚子安排在他身边的卧底,名义上是他的贴身护卫,实际上是岜虚子想要通过我来知道萧正楠的一举一动,更是为了以后他自己的地位,一旦萧正楠当上了国君,那整个道观,以及他自己又是何等的荣耀!这些事情不在你的记忆里面,我说给你听。”鬼爷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 众口铄金六 “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好了的,谁都想不到邴丽国的十三郡主会和他的父王悄悄地来到了晋阳城,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这个上官宛西会来观中入了师门。起初我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在观内和谁的关系都好,谁都喜欢和她一起玩,她也是观里唯一的女弟子,岜虚子让她可以着女儿装,即使她是女儿身,全观上下没有一个对她是不尊重的,尤其是萧正楠!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她在一起修道只当她是小师妹,岜虚子更是对她无限的宠爱,但她从来就不恃宠而骄。直到有一日,萧正楠受命于邴丽国的十三郡主定下婚姻,也就是两国联姻。这段婚姻在朝中并不被看好,因为当时的邴丽国和我国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相差很远的。朝中大臣纷纷极力反对联名上书反对此事,以我国当时的政局和经济来说,完全可以选择和更为强大的国家联姻,这才是最好的政治联姻,才能使两国之间的友谊越来越紧密,经济状态平衡以及政治利益最大化。萧正楠更是不同意这桩婚事,对于他而言他也是认同朝中大臣的意见,还有一点就是邴丽国从前只是一个弹丸小国,更有传闻称此国人人都习蛊毒巫术。萧正楠在当时已经是储君人选,朝中大臣也都认可将来的这位新君,这样的一个还未登记就已经的得到百官认可的人,自然是上等人!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当时的陛下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声,硬是以皇权将这件婚事给定了下来,很快,邴丽国就送来了丰厚的定姻礼品,就是这一次的,让凉城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位太子妃是有多富有,更让朝中大臣望而惊叹,他们从没想过小小的邴丽国会出手这么大方!事情开始两极化,当初的反对声也没有原先那般强烈了。但萧正楠依旧不开心,他来观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我们都知道他的忧愁,也都劝他安然接受,毕竟他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小十三……小十三……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她从一开始就将这一切都看在她的眼睛里,留在了她的心里,她只是不说而已。”鬼爷说到这里眼睛里流出了血泪,鬼爷说话也越来越吃力了!萧见拙和烟叔都不敢打断。 “小十三的突然离开更是对萧正楠是一个打击,对我们观内的师兄弟来说也同样如此,她离开后,萧正楠近乎不来观内了,而我们也是整天无精打采的,就好像是我们的魂也被小十三给带走了!没过多久,邴丽国的君主就要将十三郡主送至凉城,十三郡主并不愿意在未成婚之前就入住皇宫,于是她自己就在凉城买了一处宅子,也就是你现在住的一水之地。那一天还是来了,我们都在皇宫去迎接这位神秘的太子妃,当我们看到这位太子妃的时候,也许就是一场浩劫的开始。我们都没有将小十三之前在道观内修行的事情说出去,因为我们都想要保护好我们的这位小师妹,可实际上岜虚子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尹跖钊,尹跖钊和李玄舒,岜虚子很快达成了共识,他们偷偷的密谋了一件惨无人道的屠杀。先帝是尹跖钊和李玄舒亲手扶持到皇位上的,陛下也给了他们最大的权力,可是陛下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所认可的下任新君并不是萧正楠,他们想要以当初同样的方式来扶持一位需要这两位老人的新君来加以控制,因为他们太清楚了一件事情,只有被需要才会被重视,而萧正楠自从入朝听政以来就与此二人唱反调,这跟祸根也是早早的就埋下了的。于是他们就从邴丽国的十三郡主下手,而岜虚子就是主要人物,因为他知道了十三郡主的嫁妆当中有三件他梦寐以求的宝物,伏魂阵,伏魂鞭,伏魂铃,如果得到他们,岜虚子的地位不管将来是哪位新君登基对他而言都是没有任何威胁的。慢慢的凉城内开始出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现象,甚至是人命案,也渐渐的有人知道十三郡主先前在观内的事情,这在外界是被人传说是十三郡主早就和当朝太子在观中暗自幽会,更为离谱的是传闻是十三郡主就是邴丽国派来的内奸,这是对十三郡主极为不利的影响,上到朝中大臣,下到平民百姓对这桩两国交好的联姻是越来越抵触,甚至是公然抗议,这总归是他们三人的功劳。萧正楠被逼无奈,甚至提出废掉太子之位,只为和十三郡主厮守,正是这一举动惹怒了他的父皇,先皇并没有真正的动怒,他也是有所怀疑的,只是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明面上将太子赶出皇宫以示皇威,实际上是暗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跟着萧正楠出了府,这一出府再也回不去了!小十三……小十三……我们的小十三不过就是邴丽国下在萧正楠身边的一颗棋子,当初小十三暗自来来凉城来到观内并不是巧合,而是她和他的父王做的一笔交易,她要先看看她将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她心里的样子,她就嫁,如果不是就当没有来过。”鬼爷的眼睛还在流血,他张开嘴巴深深地吸了口气,就以这口气来维持他的生命。 “你们听到这里也许会则怪小十三,可这不是真相啊!小十三的出生不好,在邴丽国的日子比普通的百姓更为艰苦,只因为她出生时辰不好。小十三从生下来就只有一个年老体衰的仆人作陪,这一老一少就如同狗一样的生活在一起,最后十三郡主还是长大了,并且出落的亭亭玉立。后来邴丽国的君主就想把这一个不吉利的女儿给送走,送到敌国手里是最佳选择,一是通过联姻来控制十三郡主试图达到将来他要侵蚀凉国的意图,而是这样一个不吉利的东西送到凉国,用不了多久凉国自然而然就会兵败国破。小十三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她自己没有信心啊,因为她心里有萧正楠,她不想连累了萧正楠。她就去找了岜虚子,岜虚子是他的师傅啊,她怎么能不信他?”鬼爷停了下来,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只是没有在说话。 众口铄金七 萧见拙和烟叔在鬼爷的身边一直候着:“能不能碰他?”烟叔问萧见拙。 “再等等!”萧见拙看着鬼爷,就像是从前的萧正楠一样! 鬼爷又有了动静,他原本干涸的血泪,又一次的滴落下来,晕染在他的手心内:“岜虚子找到了邴丽国的国主,将尹跖钊和李玄舒的密谋悄悄地告诉了他,很快他们三方就达到了共识,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一个残忍而血腥的计划。李玄舒和尹跖钊在朝堂中明面上支持着萧正楠,实际上背地里已经像他布下了一张巨大的网,这张网就是涪汐桥。邴丽国国主自从和凉国有了联姻这层关系后,来往凉城更加的频繁,甚至是后来进城后直接去了太子府,这样的举动是对萧正楠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萧正楠视十三郡主为妻,同样也早就认可了他的父王,不知道邴丽国的国主是有意为之,也不知道堂堂一国国主会在礼数上犯下这样致命的错误,更不知道的是这个错误正是这张网的其中一步。没过多久,萧正楠就开始向先太祖皇帝请奏要修建涪汐桥,目的就是加强两国之间的漕运合作,以此来达到共赢价值。这件事情一出口,满朝的官员竟然一口赞成,这其中包括了李玄舒,但是尹跖钊却是一口否决了。为此,萧正楠屡屡在朝堂上和尹跖钊针锋相对,看似是尹跖钊处于被动局面,实际上这又是尹跖钊和李玄舒唱的一出双簧戏。当时的十三郡主已经是腹背受敌了,越是这样的处境,萧正楠越是想要保护他的这位未过门的妻子,更本就没有察觉出自己已经进入了这张丝网了。十三郡主是真的聪明,她从来没有避讳过我这个大师兄,即使当初她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对地方了,几次当着我的面提醒了萧正楠,奈何等萧正楠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十三郡主找到一个借口亲自回了邴丽国,是光明正大地回去的,她不能偷偷一个人跑回去,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已经不是代表她自己了,还是萧正楠。她身边的老爹也将邴丽国的异常告诉了她,她因此与邴丽国决裂,并且将她成年后所在邴丽国所有的子民全部带回了凉国,安置在了夜水河下游一带。这些子民在邴丽国是最低等级的奴隶,在邴丽国有一个规矩就是,一旦国主的子女成年之后就会分得一块土地,以后也就是那一块土地资源的主人了。十三郡主已经知道一旦这次她离开了邴丽国,将来她要是有什么事,这些无辜的百姓也就会跟着遭殃,她以为她能护好他们,谁成想最后还是遭到了屠杀。大婚的这一个月很快来了,与之而来的还有邴丽国巫师与十三郡主的几十多封暗自来往的书信,一封一封的都是如何诅咒先太祖皇帝和萧正楠以及整个凉国。萧正楠与邴丽国国主的书信同样也随之被翻出来,一件件都是如何规划将来的事情,这些书信全部由工部尚书,礼部,都察院呈给了先太祖皇帝,竟然跟李玄舒和尹跖钊没有一点的关系。正当他们以为萧正楠必败的时候,先太祖皇帝竟让提前将皇位交给了萧正楠,似乎这一切先太祖皇帝都是知道其中的真相一样,丝毫没有对萧正楠有一点点的怀疑。或许也正是如此才会让尹跖钊和李玄舒感到恐慌,因为要是真的让萧正楠登基称帝后他们二人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于是他们就杀了他们。在他们成婚的前一日,他们先杀了整个太子府的人,萧正楠和我拼死逃了出来。哼……我们是逃不出来的,是他们故意放了我们的,只是为了找到十三郡主。萧正楠找到十三郡主后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尹跖钊和岜虚子就带人围在了一水之地,他们当着萧正楠的面又一次演了出戏,让十三郡主以为是萧正楠带他们过来的。十三郡主是不相信的,直到一路士兵提着几十个人头出现在十三郡主面前的时候,她就彻底崩溃了。原来是尹跖钊他们早就兵分两路,一路在凉城围城,一路在夜水河屠杀她的族人。她们生擒了十三郡主,当着萧正楠的面烧了她,大火很快就吞噬了她,萧正楠也在那一刻被尹跖钊绝杀,而我以一个死人的身份目睹了这一切……” 天大亮,鬼爷的肉体僵硬在床上,萧见拙也似乎是死去了一半,烟叔带人从外面回来将鬼爷的尸体运了出去,一切身后事都交给了他们,不发丧,不设灵堂,这些都是鬼爷再世的要求,他说他早就死了,他是个鬼! “见拙!”烟叔将萧见拙抱了起来。梅香和赵金花担心的手足无措,他们知道萧见拙有多难受,但是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众口铄金八 萧见拙弓着身子侧躺在床上,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半睁半闭,里面没有光也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入眼的。 “见拙怎么了?”梅香带着哽咽问烟叔。 “好好的一个人,昨晚上还是有说有笑的!那老头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东西?”赵金花也是着急得不得了。 烟叔怎么能说出实情呢,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别说萧见拙了,就是他自己似乎都被鬼爷给带进来了萧正楠和上官宛西的故事里。“你们别问了,我不能说给你们听,等他醒了让他告诉你们。你们赶紧烧饭去,我在这里等他醒来。”烟叔情绪低落,人略有烦躁。 赵金花原本还要说些什么的,但被赵金花拉走了。 “见拙……”烟叔喊了一身,小心的将萧见拙翻过身,他的身子很软,是没有一点的力量。“见拙!”烟叔有些担心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扶起。 “烟叔……你马上去买一套新的宅子,我们搬走。”萧见拙挣脱起身要下床,烟叔将他按在床上。 “好!我马上去办,但你必须在家睡一觉听到没有?”烟叔不松手。 “我要去找杜廷帧,只要他同意了这件事情就成了!”萧见拙很虚弱,眼睛里也都是迫切的想要去办这件事。 “见拙!你冷静一下,她不是一件事那么简单,她是一个人!你现在是萧见拙,她是柏懿啊!就算杜廷帧同意了你们的婚事,那我问你,是你替萧正楠完成他生前的遗憾,还是你替萧正楠弥补他对十三郡主的亏欠?那你萧见拙对的起那个叫柏懿的女孩吗?那个叫柏懿的女孩难道就不无辜吗?”烟叔劝解的十分有理。 “可她现在是上官宛西,我是萧正楠!”萧见拙一把推开烟叔奋力起身,一个重心不稳的栽在地上。额头砸在地上出了血。 “见拙,见拙!”烟叔心疼死了,将萧见拙扶起来。 “烟叔!我这里痛死了!”萧见拙砸向自己的胸口。“从前我一直浑浑噩噩的活在梦里,一直在梦里找她的身影,现在我找到了,可是……她比我更痛啊。烟叔,我这十几年来来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现在突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又接受不了事情本身带来的痛苦,那她呢?她这几十年来可是一直清醒的,一直都是带着过去的记忆活在这个世上的,我们想象不出她有多痛的?那一世萧正楠身不由己,不能设身处地地去保护她,可现在我能,我这么努力去活着就是为了能有一天能找到她,护好她。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都是她不顾生死的救我,她现在需要我的保护,难道我不应该为她去拼了命吗?我这条命难道不就是她给的吗?”萧见拙几户是怒吼出了萧正楠心里对上官宛西的亏欠。一阵宣泄过后,萧见拙颓废的坐在地上哭了出来,低着头,哭得很无力。 烟叔将萧见拙搂在怀里,跟小时候受伤的一样,温柔细语地哄着他:“好了!好了!我说错了,你是萧见拙,也是萧正楠,你和她不管是这一生还是那一世都是分不开了,你想怎么做就去做,我陪你一起去保护她。” 梅香和赵金花依在门口不敢打搅,不敢多问,不敢发出嘴里的抽泣声,她们以另一种方式守在萧见拙的身边,很安静地。 柏懿和沈家逸坐在包子铺前的一张小桌上,桌面上有两笼热气腾腾的白乎乎的包子,街上赶早市的行人越来越密集,叫卖声一片很热闹。柏懿喜欢手里筷子插着一个大红豆包,凑上前都快有柏懿半边脸那么大,柏懿被街上的这份人热闹所吸引,咬上满口包子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行人嬉笑玩耍。 沈家逸的手突然伸了过来,柏懿本能的向后躲开警惕性的看着沈家逸! “吃的满嘴都是豆沙,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一边吃饭一边忘呆!”沈家逸这么一说,柏懿就随手擦了一下嘴巴,并不在意自己形象。 “呵呵……”沈家逸轻笑。“这包子好不好吃?” “好吃!你怎么不吃?”柏懿看到沈家逸一个都没动。 “我看着你吃,你吃完了我再吃!”沈家逸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很轻松的那种。 柏懿拿了一个递给沈家逸:“不吃就凉了,一起吃,吃好就回家。母亲说你还要查案,不能让我耽误你很长时间!” 柏懿的话落在沈家逸的耳朵里,总是让他觉得有些陌生,虽然是关心他的,但是却是被动的,是杜姨让她这么做的。 “柏懿!”沈家逸很深情地看着柏懿喊道。 “嗯?”柏懿抬头,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不急!慢慢吃,我等你!”沈家逸对柏懿说不出质疑话。 柏懿回应了一笑,很腼腆地笑:“好,那你等我一会儿,那我吃快一点。”柏懿这样的回应又让沈家逸觉得是从前的柏懿。 众口铄金九 “沈家逸!”邢翰文带着六个乔装打扮的御林军走在街上看见沈家逸和柏懿坐在包子铺前吃包子就赶紧凑上前坐上了桌子。上桌一看这个背影原来是柏懿,邢翰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看向她:“你也吃包子啊!”说了一句他自己都尴尬的话。 “嗯!沈家逸说这家包子好吃,就带我来了,你吃过早饭了没有?”柏懿很自然的将面前还未动的一笼包子推到邢翰文面前。 “没有,还真没有!”邢翰文连连说道,方才的窘迫稍微有点放松了。 “嗯!吃完再上点!”柏懿说完继续吃着手里的包子,但目光却是看向了邢翰文身后的御林军身上,柏懿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这几人无趣,随即眼神继续看向街上的行人。 “你怎么这么闲,案子有眉目了?”邢翰文嚼噘着包子问向沈家逸,似乎是那种很熟的感觉。 沈家逸端起茶壶给柏懿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的左手边轻轻地碰了一下手指,柏懿都没有回头,很自然的就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将嘴里包子吞了下去。沈家逸嘴角的笑容更为明显,刚刚自己的那个举动无非是想要试探一下柏懿的反应,很显然沈家逸是颇为满意的,因为这个动作只有他们之间才有,这是他们从小养成的习惯,是一种最真切地本能反应。 “你笑什么?我问你案子的事情,你傻笑个什么?”邢翰文怎么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沈家逸又给邢翰文倒了一杯水,为了是以后会在一起共事:“案子要慢慢查出来的?难道为了查案还不吃饭了?要是不吃饭就能结案,那还差个什么?” “我们三人手里的案子可不是普通的案子啊!很可能我们现在在一起吃饭都会被人盯在眼里,你出门怎么也不带个人在身边啊?万一遇到下死手的呢?”邢翰文故意小声地嘀咕。 “还没到时候!”沈家逸轻描淡写地回答。 “你说这句话特别像我的一个朋友。呦!差点耽误事了,我不跟你说了,还得办正事!”邢翰文将桌上的包子全部分给了身后的御林军,自己也是准备带他们来吃包子的,现下正好赶上了。分完包子,邢翰文立即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放在桌子上:“算我请了,你们慢慢吃,我有事得先走了。”说完人手一个包子的离开。 面前的蒸笼空了,柏懿手里的也吃完了,沈家逸没有开口使唤正在忙碌的店家,自己上前对店家打了声招呼,便又拿过来一笼。 “我吃饱了,回家吧!”柏懿开口。 “你是怕耽误我的时间!”沈家逸知道柏懿的心思,她原先对自己的生疏大概也是因为杜姨在家时常叮嘱的原因,柏懿自小就听话懂事,更是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的。 “嗯!我带回家吃也是一样的!”柏懿拿桌边的油纸将包子包上,沈家逸从怀里掏出几个钱整齐的放在蒸笼边,至于邢翰文留下来的钱还在桌子上。 “你们在外面等我就行了!”六名御林军留在外院,外院一个人都没有,这让邢翰文觉得很奇怪。“见拙,萧见拙!”邢翰文直冲子夜池喊道。 进了屋,梅香,赵金花,烟叔都在圆桌上坐着,桌上的早饭是没有动的迹象,萧见拙正在换衣服,额头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 “见拙!你怎么受伤了?我看看!”邢翰文只觉得屋内的气氛不对,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没事!早饭吃了没有?”萧见拙系好腰带走到圆桌上,赵金花赶紧打开砂锅,舀了一碗鱼粥给萧见拙,梅香则将他爱吃的小菜布置在他的面前。 “你这待遇也太好了!我正好没吃,就沾你的光了!”邢翰文顺势坐下,赵金花撇了一眼,有些不待见,梅香重新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私盐案只要反向对了就不难查,私盐看似流转在民间百姓手里,实际上全部都是被人控制的,你不用把重点放在这些无辜平民百姓身上,你要通过他们找出他们背后的主要人,这是第一步。这些主要人的交易更为隐蔽和凶险,一般不会凉城内进行交易,城外一些偏僻的州县是他们的首选,他们或许会在凉城内设置几处暗铺,那也只是摆设,就是为了让人去搜查的。但他们不是你要的,你不要因为查到一点线索就得意忘形了。找到这些只要人才是你的第一步,他们背后的人权利会更大一点,或是商贾,或者是有些官职在身的小官,他们也都是替死鬼,替他们上面的办事,他们从中获得一些可观的收益。陛下要你找的人跟个人利益没有多大的关系,是国家经济,盐税是国家税收的主要来源,如果被他们垄断,国库的亏损直接影响到是民生实事和军队建设,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国家出现这样的局面,因为这对他们也是不利的,他们要的是掌控实权,谁的权利?陛下手里实权,到那时候陛下就只是个躯壳。现在陛下已经察觉到问题的重要性了,所以才会在朝堂之上将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做,你要知道这件案子的不仅仅对你的重要性,对陛下来说他的皇权现在是岌岌可危的,就看这件案子你能查到哪一层?你再查这件案子的同时还要留心钢铁的动态,盐是人们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物品,铁则是武器和工具的主要原材料,这二者是互为联通的,一则有异常另一方绝对也有可疑的地方,这是盐务这一块更早的显现出来而已。盐使司你要多跑跑,了解凉城官盐和私盐的制度和治理,他们都有卷宗可查,你拿回家中仔细观察其中的异常,然后再一处一处的摸排,这样查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但是你要做,为了就是瞒人耳目。另一边你也要亲自去暗访民间那些私盐贩子手里流动的私盐的来往,顺藤摸瓜,两者结合起来肯定有对的上的地方,这就是你将来要呈报给陛下的证据!”萧见拙的鱼粥一口没动,将所有的细节都交代的很清楚,邢翰文的碗里早就空了,听的也是十分认真。 邢翰文走后,萧见拙才端起碗吃起鱼粥。 “总共才三件案子,这下倒好,两件都要你去教他们怎么查,还手把手地教,到头来你是一件落不到好处,说不定还要惹祸上身。”烟叔开口抱怨! “不用担心,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 众口铄金十 “吃完饭后我陪你一起去杜家,总不能让你自己去给自己求亲的道理,我去跟杜老先生开口。”烟叔忽然一副严肃的表情。 “求亲?”梅香和赵金花异口同声地问出口。 “嗯!你们说我以他师傅的身份去求亲应该不算失礼吧?”烟叔憨憨地问想对面的一头雾水的梅香和赵金花。 “这怎么突然就要求亲了?平日里也没听你们提起过,是谁家的姑娘!”梅香到现在都缓不起神来。 “他看准的姑娘准是好的,这姑娘要是嫁给了他啊也是有福气的。”赵金花是又喜又惊地问道。“是谁家的?凉城内的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我基本上都知道一点底细的。” “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萧见拙放下碗筷神情松弛。 “哦哦!只要你觉得好就行,不在乎对方是出自什么样的家庭,我们不也是普通的老百姓嘛!”赵金花脸上的喜悦未退。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适合做媒婆!”梅香打趣。“这突然你就要说亲了,放佛你那么点大的时候我抱在手里就在昨天一样。”梅香也是高兴的。 赵金花拍了一下梅香:“我原先还替他着急过,这马上就十六了,竟没有一点动静的,现在好了。现在把亲事说成了,我们就得赶紧的张罗起来。” “我让烟叔重新找一处宅院,找好之后我们都搬走,如果是明天找好,就明天搬,搬过去后就按照婚房的标准去装饰,到时候你们会很幸苦。”萧见拙这句话又让梅香和赵金花感到惊讶不已。萧见拙也没有多解释,脸上的疲惫再一次显现出来,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院子,然后起身走出院子。 “这怎么好好的又换院子了?”梅香小声地问烟叔,赵金花凑上前听着,那是一脸的神秘。 “嘘!别多问,这段时间他事情特别多,等以后你们都会知道的,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就行了,我走了啊……”烟叔神神秘秘地说道,这让梅香二人更是云里雾里的。 “我们空手去恐怕不太合适吧!”二人走在街上,烟叔两手一摊,神色尴尬。 “杜老先生不会在意这些虚礼的,等改日我自会备一份大礼送到他老人家的手里,但不是今天。”萧见拙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烟叔问:“怎么了?”问完后。烟叔才看到沈家逸和柏懿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这也太巧了!”烟叔恨不得消失在街上,他瞟了一眼萧见拙,还好,情绪没有波动。 “萧公子!”沈家逸大大方方地迎面而来,主动地对萧见拙打了声招呼! 萧见拙拱手回礼:“沈大人!” 二人各自看着对方,都沉默了,似乎都有话说,但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柏懿的目光停在了萧见拙的脸上,目光里面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就好像只是看着对面的一个陌生人而已,烟叔看的清楚,但不敢多看,生怕在沈家逸面前露出马脚。 “你我既是同龄人就无须这般拘谨才是,还是叫我沈家逸的好,大人二字实属不敢担!”沈家逸率先表态。 “好!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少爷的,称我全名便是!”萧见拙也同样说道。 “今日我就要开始查案了,有幸得你昨夜一番提点让我不至于跟无头苍蝇一样,等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谢。”沈家逸是由衷之言。 “案子是你查的,我并没有帮你什么,只是和你闲聊几句而已,日后要是得空了只管来我院里找我。”萧见拙看着沈家逸,眼神始终没有看向他旁边的柏懿一眼,只是跟沈家逸走客套。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沈家逸打完招呼,自然的拉着柏懿的胳膊从萧见拙身边离开。柏懿的目光也自然的从萧见拙身上掉落下来,萧见拙更是若无其事地迈开脚步与他们背道而行。 积毁销骨 赵敏熬了夜,杜母起早去买菜回来,清早…… “母亲!”赵敏赶紧出院子来接过篮子。“母亲,不是说好了以后都是我去买菜,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你不要受凉了才是!”赵敏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挽着杜母。 “昨日夜里你们熬了半宿没睡,再是年纪轻也是吃不消的,我偶尔动一次不打紧的。”杜母的慈善是始终如一日的,只是年纪大了。赵敏每次看到杜母满头白发心里就觉得亏欠这两个老人家,但他们又是从来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我熬夜没关系,只要柏懿这丫头好好的就行,我和这丫头也是这一次水患才有的接触,这眼睛里一看到柏懿就喜欢,觉得跟她很熟悉一般,见她身体这般赢弱我是从心里面心疼她的。母亲!说句偏心的话,这感觉跟当初柏琰在身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的,柏琰那丫头很机聪明活泼,也讨人喜欢,我也喜欢她,只是对柏懿不知道为何我好像是从心里面疼她一样,每次看到她生病心里就难过。我没有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我竟然把她当成了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当初母亲想让柏琰丫头过继给我们的,我拒绝的理由也是因为我并没有那么多上心,如果现在是柏懿的话,母亲,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哪怕就是她现在这样子,我都愿意好好照顾她。我说这话怕是会惹母亲不高兴,但这都是心里话!”赵敏坐在院子里一边摘菜,一边跟杜母掏着心窝子说话,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们婆媳还是头一年啊?你说这些心里话我心疼都来不及,还说你什么啊!你和柏懿这丫头有缘你知道吗?不单单是你,就连我和你父亲也是这样的感觉,这丫头就是和我们有缘。”杜母拉着赵敏的手安慰,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期盼,或许这一切真的是注定好了的。“敏儿,你听母亲说,生孩子这事不着急,慢慢来,你跟这孩子的缘分到了,这孩子自然会到我们家的。” 赵敏一听,眼眶更加湿润,泪珠也更重了,豆大的一颗滑落出来:“嗯嗯!我知道了,母亲!” 与此同时,院子门口同样有一人泪水直飒,柏琰仰着头向上,秋风的凌厉吹进眼里,又冷又涩。这个时候柏琰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去处了,沈家?自己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沈家逸的心思,纵使李玲玉喜欢自己,那自己自尊难道就没有一点重量了吗?柏家呢?自己姓有姓柏柏啊?两个孩子?父母嘴里的两个孩子又是哪两个,柏懿是其中一个,那另一个呢?柏钰是自己看着出生的,那她呢?她只是准备过继给舅舅家的,只是他们都不喜欢自己!”柏琰一边走一边哭,她走到路的岔口,竟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地方去了。她的眼睛被泪水浸湿,模糊地望着过来过往的行人,过来过往的行人也都看着自己,他们眼神在此刻的柏琰眼里就好像是在看流浪汉一般。 来到蜀绣阁,所有的绣娘都排队站在院子里,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总掌司脸色难看的坐在院子中央,各个副长司立在她的身后,脸色也是铁青。宫秀司和民织坊的两个部门各站一边,从柏琰来看,民织坊的所有人神色更加自若一些,那也就是说是宫绣司放了错,而且还惊动了总掌司。柏琰忽然紧张起来,身上开始冒出了冷汗,大家似乎都是在等候着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早就该发落了散场了。柏琰的腿脚都在打颤,躲是躲不掉的,只好往前冲了。自己还没走几步,就被宫绣司的副长司身边的两个管事妈妈给拿住,动作粗鲁地将柏琰拖到总掌司面前跪下。 “就是她!刚刚升到了一等绣娘,没想到就犯这样低级错误,竟然把容嫔娘娘的褙子用错了绸布,本该是缎纹,你确用成了平常的平纹,你该当何罪。”一个掌事妈妈凶狠的怒斥。 “缎纹?不是!是平纹。我领到手后拆开封条就是平纹。”柏琰没有因为掌事妈妈的言语激烈而乱了心绪,她仔细回忆可以确定就是平纹的绸布。 “啪!”掌事妈妈的巴掌甩在柏琰的脸上,正好打在嘴角,一抹鲜血流了出了。姚云玲被下了一跳,甚至都不敢看向柏琰,更别说求情了!柏琰坐起身子,豆大的眼珠水是一颗一颗的掉落在地上,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只是一个早上,连二连三的打击犹如一把刀一样纷纷的直戳她的心窝子,要是平日里自己或许可以找个地方发泄,大声点哭出来,可现在她以及没有地方可去,没有人可以依靠,甚至是现在连自己的命都难保了,谁能帮她,谁能像照顾柏懿一样的照顾她。 柏琰没有开口辩解,就是哭。 “哭又有什么用,现在衣服已经送到了宫里,说不定现在已经呈交给了容嫔。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了,那是荣嫔特意交代赶制的节服。荣嫔虽品级不高,但深的陛下的喜欢,现在恩宠正盛,这要是让她生气了,恐怕不是要了你的命那么简单,就是整个蜀绣阁怕是也要脱一层皮。掌事妈妈只是打了你一巴掌你都受不了,真到那一天了,真个蜀绣阁都受你牵连,你还觉得委屈吗?我现在就是把你捆了交给宫里的人,然后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的身上,我大不了去低头认个错,然后再重新赶制一套新的节服送到荣嫔娘娘手里也就息事宁人,用你的一条命换整个蜀绣阁的前景,这也是合算的。至于你们宫绣司,我看到时候得重新安排新人了。”总掌司不冷不热的说道,说不出是在替柏琰开脱还是问责。 “还不认错!”掌管宫绣司的副长司上前对着柏琰一声呵斥,眼神里的冷漠无情让柏琰害怕。随即旁边的丫头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纸认罪书。“难不成还要整个宫绣司陪你一起丢了性命你才罢休,我们平日里对你也不薄,竟然这么害我们,你对得起和你一同进来的这十几个姐妹吗?” 柏琰看向副长司:“我拿到的就是平纹!” “啪!”又是一巴掌,更大的一股新血流了出来,柏琰被打在地上,无一人求情。 “给她画押!”副长司示意两个掌事妈妈直接按住她,强行画押。 柏琰没有反抗,任由那两个妈妈讲自己的手印按在白纸上,然后又将她的手脚捆了起来,准备带进柴房去。 “看来我老太婆来的不巧了!”萧靖瑶在孔青书的扶持下走进了蜀绣阁内院,外面看门的小厮诚惶诚恐地跟在后面。 “萧老夫人怎么亲自登门,有失远迎了,您老吩咐一声,我亲自上府上才是应该的啊!”总掌司起身笑脸迎接。所有人行礼。 宫绣司的副长司示意两个妈妈将柏琰拖下去,免得丢人现眼。 “总掌司的心意我领了,你日日都在宫里忙碌,实在不便打扰。今日我只是路过这里顺道看看你在不在阁中,谁成想就被我这个老太婆遇见了,这不是就是缘分安排好了的!”萧靖瑶也同样笑道。 “自然是缘分深才会如此,马上就是中秋佳节了,最近来了不少的好料子,我要亲自给您老人家安排两身衣服,您可不许推辞啊!”总掌司拉着萧靖瑶的手就要进屋。 萧靖瑶推开:“我老了,衣服做多了糟蹋了,穿到哪里就做到哪里,我今日真是顺道过来的,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我一个挚友的小孙女就在你们蜀绣阁学徒,那小丫头我也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孙女一样看的,我就想着来看看她,也不知道今日她在不在?” 总掌司听到这里,虽然是脸上挂着笑容,但心里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您的这个小孙女叫什么名字?” “她叫柏琰!” 积毁销骨一 “柏琰……?”总掌司有些错愕,万没想到会是这丫头,一开始就知道萧靖瑶是特意过来是要让自己多照顾一下所谓她的那个孙女的,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柏琰。 “对!就是我的琰丫头,我怎么没瞧着她的身影?该不会是偷着出去玩了吧!”萧靖瑶一脸的慈爱。 总掌司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宫绣司的副长司,副长司立马会意的悄声溜走。 “在!这丫头聪明机灵着呢!没来多久我就晋升她为一品绣娘了,跟她同一批过来的小丫头几个也就三个,她就是其中一个。”总掌司说道这里眼里是对柏琰满眼的喜欢。 “总掌司抬爱了,这丫头聪明有余,就是太过淘气,怕是给蜀绣阁添了很多麻烦,日后总掌司就算是看我老太婆的面子上要对她多加管教才是。”萧靖瑶仍旧是笑脸迎人的。 总掌司居然脸色淡了下来,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副自责又为难的神色:“老夫人方才来没有看见琰丫头是有原因的,她前几日放了个错,我就让她去戒过室里自己去反省反省,要让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老夫人是知道的这蜀绣阁直接跟宫内来往的,我当初进宫也是和她们一样,毛手毛脚,弄不好就是要丢了小命的。宫里的规矩只怕老夫人最清楚了,那是一言一行,说夸张一些就是喘口气都是小心翼翼地。现在我虽然是蜀绣阁的总掌司,当初在宫内的规矩可是一点不敢懈怠,对她们一向是严格要求的,就怕她们将来进宫后受我那份罪多走弯路。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说话间柏琰被带来,除了眼睛还是红的,其余的都看不出什么。 “琰丫头!”萧靖瑶对柏琰十分的亲切,见她来就伸手招呼。 柏琰立即向萧靖瑶跑过去,拉住了萧靖瑶的手,乖巧的喊了声:“祖母!”俨然一副亲孙女的样子。柏琰的手心都在冒汗,要不是副长司在里面说明了情况,交代了几句,自己还真不敢这样跟萧靖瑶演戏。柏琰此刻的紧张是她根本就猜不透萧靖瑶找她到底是所谓何事,此刻她已经不敢在幻想惊喜的事情,她经过刚刚那一劫后,心里仍有余悸。 “自己犯的错,还哭鼻子了!”萧靖瑶拉过柏琰相看,虽然是指责,但就像是真的宠溺一样。 “祖母!是琰儿不对,琰儿知错了!”柏琰对着萧靖瑶乖巧认错。 萧靖瑶故意在她额头敲了一下:“该对你的总掌司道歉,她现在对你严格,将来你就知道她是对你好,严师出高徒这句话我从小就教你了,你还不明白?要是我,我就罚你三个月的工钱。” “总掌司!柏琰知道错了。”柏琰继续演戏。 总掌司一把拉住柏琰的手:“幸好刚刚我忍住了没打你手心,不然恐怕现在我都没办法跟你祖母交代了,还说我刁难你呢!以后可不许再调皮了再调皮捣蛋我依旧要罚你的,到时候大不了再跟老夫人陪个不是!” “只管罚,你是她的师傅,你可是要一碗水端平了才是!”萧靖瑶玩笑道。 柏琰被萧靖瑶带出蜀绣阁。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孔青书尾随其后。马车内,柏琰十分的拘谨,脸上的粉也十分的僵硬。 “她们打你了?”萧靖瑶问,先前的慈爱淡然无存。 “嗯!”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挨打,比你脸上的还要严重,你知道我为何要拄着拐杖吗?”萧靖瑶看着柏琰,柏琰摇摇头。“我的腿被他们给打断了,时不时地就疼,我拄着拐杖不是因为怕疼,而是不想被人看到我的腿受过伤!” 柏琰看着萧靖瑶,万万没想到这样高高在上的老太太会跟自己说这样隐秘的事情,原本拘谨的感觉稍微松懈下来。 “我看看在门口看到你受欺负了,就想到了我自己,你和沈家逸关系这么好,虽然不是亲的,既然喊我一声祖母,那我也就是你们的祖母,我就不许任何人欺负你们。”萧靖瑶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不用看柏琰就知道柏琰内心已经松懈下来了。 “柏琰谢老夫人!”柏琰没想到会是这样,这种被宠爱的感觉甚至比当初杜廷帧给的还要满足。 “还叫我老夫人?”萧靖瑶看着柏琰,故意面露不悦。 “祖……母!”柏琰鼓足勇气开口。 “这就对了!”萧靖瑶立马露出了笑脸。“祖母这一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又有了两个孙子和一个沈家逸,沈家逸虽然不是我亲孙子,但我最喜欢他,总觉得他就是我的亲孙子一样,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跟侯爷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放佛就看到侯爷小时候的样子。琰丫头,你有次来府上虽然是匆匆忙忙地,但我一眼就看到你了,我后来还打听你是谁家的姑娘,原来是和家逸从小青梅竹马一起玩到大的。后来我就跟府上的下人打招呼,说你进府了让他们把你带到我面前来,就是一直没有等到你进府,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就好像是知道你在受苦一般,你知道吧,祖母很少出门的,可今天早上我就在家坐不住。祖母就想要一个孙女跟我说说话,孙子不行,不贴心,孙女好,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的话日后你得空的时候就常来侯府跟我说说话行不行?”萧靖瑶是满目期待的看向柏琰。 柏琰的脑子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怎么突然就是萧靖瑶的干孙女了呢?这以后可是能随意进侯府的,甚至是跟沈家逸在侯府一样的地位了。沈家逸有个侯爷做义夫,而自己现在有萧靖瑶做祖母,这是何等的荣耀。 萧靖瑶看出了柏琰心里的盘算:“我就知道你是嫌弃我老太婆啰嗦了,你不愿意是不是?”萧靖瑶立马有些失落。 “没有没有!祖母!我愿意,我愿意。”柏琰在这一刻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好孩子!这以后在蜀绣阁不要怕,有祖母给你撑腰知不知道?现在她们知道你是我孙女了,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以后要是受了委屈只管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萧靖瑶很明显的是对柏琰很满意,至少柏琰看的是这样的! 积毁销骨二 日头正上,阳光最好的时候都落在了院子里。杜廷帧从山上回来将采摘回来的草药铺在地上,秋意浓,秋草黄,原本绿意盎然的绿植草药已经被霜打焉了枝叶,枯黄的枝干上裹着一层还来不及化开的白霜。在阳光下,这些晶莹透亮的白霜在阳光下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微黄色的光芒,一颗一颗聚集在一块儿,是太阳下面的小星星…… “山上寒气大的很,你就不要再去上山去捡拾这些它们了,染上了你自己要受罪的,多大的人了做事心里还没有点分寸啊!”杜母端来一碗热姜汤过来,每次杜廷帧从山上下来,都要喝上这么一碗,几十年如一日。 杜廷帧接过碗,姜茶还有些烫口,但这样的温度也是杜廷帧最适宜的:“这个时候的药材品相不好,药性确实最大的,夏天的药性淡,冬天的药性又散了,这时候的最稳,我挑这些珍贵的捡回来,留着自己家用,还有一些给柏懿,柏琰那两个丫头熬汤喝,最是补气血的。” “你捡也是可以的,有一点你要听我的,明天晚一点出门行不行?”杜母语气平和。“中秋节还没过就感觉马上要过冬了一样,都说今年冬天要去往年更冷了! “父亲回来了!”赵敏从内屋出来,脸上始终挂着让人舒服的笑容。 “嘉宏呢?”杜廷帧问。 “带柏钰去五里河收白术了,说是要明天才能回来。”赵敏蹲下身,乘着时候尚早就跟往日一样先把草药里的杂草捡出来。现在还是湿的好捡,等这些枯叶晒干后,手一碰就会碎,而且还扎手。 婆媳二人不慌不乱的一边拾捣一边说笑,杜廷帧则坐在椅子上休息,难得这样舒适闲暇时光,只是不经用。 “婶儿在家啊!”隔壁的小一辈邻居在门口亲切地称呼杜母,院门是开着的,都是熟人也就自然进来了。“叔!”看见杜廷帧,也立马开口打招呼。 “绣春来了!”赵敏起身端来了凳子,放置一旁示意对方坐下说话,绣春年纪稍大几岁,但长得确实苍老许多。 “这是我家今年秋收的一些红豆,我给婶儿送些过来。”绣春将篮子里的红豆搁在了桌子上才坐下。杜廷帧没有搭理她,甚至是看都不看一眼,虽说是邻居,但并不讨杜廷帧的喜欢。杜母是和善,不管和谁都能相处的过来,赵敏也就跟着父母客套周旋。绣春是出了门的一毛不拔,就是天上的麻雀飞过都恨不得伸手拔几根毛的主。 “来晚就是好的了,还带什么东西,都是老邻居的,等会儿带回去啊!”杜母笑道,心里也知道定是有什么事央求。 “我家没盐了,我想用这些红豆换你家的盐,街上也买不到,你家能不能借给我一些,这一日不吃饭倒还可以,不吃盐不行啊!”绣春直接开口,从不拐弯抹角的说话。 杜母的笑容立马消失了,倒不是不高兴,实在客套不住:“原来是要换盐。怎么好好的街上就没盐卖了呢?我前几日还见盐铺有许多的。” “前日就买不到了,我昨日还出城去别的州县去买,也都是没有了,实在搞不到才来你家借的。”绣春体格很庞大,现在坐在杜母面前有她两个大,满脸的憨肉,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积毁销骨三 “没盐了?”杜母看了一眼杜廷帧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心里思索着难不成又和几十年前那样断盐,如果是那样的话,杜母还真不敢借出去一口盐啊! “对!断盐了,我就借一点,盐贩主说用不了两天就会有盐了,就两天。”绣春没有生在那个年代的,根本也就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有多严重。 赵敏见杜母犹豫,心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有了主意:“母亲!家里也就三四日的口盐了,前几日上街倒是忘记买了。绣春嫂子!我就先分一半给你带回去,后天我和你一道去街上买!” “嗳!后天我早上来喊你,我们早一点过去。”绣春满口答应。 赵敏取来盐给绣春,绣春接过就要走,赵敏随手拿起桌上的红豆一道给了她,绣春也没有推辞。 “父亲,母亲!儿媳担心这段时间盐恐怕不好买,又是隔壁邻居的……”赵敏为了这次在二老面前做主而主动说明。 “你做的很好!家里还有多少盐?”杜廷帧问。“无缘无故地怎么就突然断盐了?” “大概还有三四个月,吃到明年开春是够的。”赵敏道。 “还有这么多?什么时候买的?”杜母问,因为每次买盐糖都是一个月一个月的份额去买。 “有些日子了,那次我和嘉宏去街上,见盐的品相细白便多买了些。”赵敏继续的拾捯药草。 “幸得你们夫妻二人机灵,有一年我和你父亲也经历过没盐没米的日子,刚刚绣春说街上没盐了,我这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当年闹饥荒的情景,只要是能吃的都吃尽了,有的地方甚至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景,我都不敢想……”杜母回忆起过去脸上面露惧色。 杜廷帧打断了杜母的回忆:“你跟孩子说这些作什么?别吓着她。” “噔噔……”敲门的声音打断了屋内人三人的闲谈。院门是开着的,萧见拙一身灰蓝色的绸缎绸缎长衫站在门口,腰间十一条深灰色的腰带束紧。萧见拙总是把冷色调颜色的衣服搭配在一起,但穿在他的身上没有一点沉闷和老气,反而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清冽,温暖。烟叔跟在身后,是一身武人的着装,但衣服很干净。 杜廷帧起身走向院门,杜母也跟着起身,赵敏上前搀扶。萧见拙见杜廷帧走来,立马上前跨了一步作晚辈礼,杜廷帧受礼,邀请进屋。 赵敏手脚麻利地倒好茶水,先端给烟叔,再给萧见拙,再给杜廷帧和杜母。杜廷帧教导客为大,主作小,不论年纪长幼之分。 “老人家……好!”烟叔只恨来的时候没有做好工作,又半路上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又是第一次上门做这样礼数周全的事情,是浑身不自在。 萧见拙听见烟叔这么一开口,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就要喷出来了,赵敏在一旁掩面浅笑,烟叔的憨厚着实可爱。 “哈哈……”杜母笑声随和。“我们家只是普通老百姓家,不用拘束自己。我看你的年纪也有五十了吧?”杜母笑着问道。 “四十!”烟叔答了这么一句,萧见拙看了他一眼又有些尴尬地看向杜廷帧和杜母。 “才四十?”杜母脸上也有些尴尬之色。“我眼拙了,上年纪了!” “嗯!”烟叔这一声嗯让屋内更加安静了。 萧见拙赶紧起身打圆场,不能再让烟叔继续说下去了,还不如自己直接开口的好:“两位老人家,今日冒昧打扰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杜廷帧也没有客套周旋。 “晚辈想要求娶二老的外孙女柏懿为妻!”萧见拙拱手作礼站在杜廷帧的面前,言语不多但态度十分的诚恳。 积毁销骨四 萧见拙的话一出口,对面的杜廷帧,杜母和赵敏三人惊住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话会从这样的少年嘴里说出来,更想不到他会说的这般直接! “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和他说话!”杜廷帧让杜母和赵敏出去,烟叔不用萧见拙开口,也跟着他们一道出了门。 “你起来坐下说!”杜廷帧示意萧见拙坐下,这将会是一场交心的谈话。 萧见拙起身走到桌前的时候给杜廷帧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然后再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你说你要娶她?”杜廷帧问望着萧见拙表情十分的严肃,甚至是有些不高兴的。 “我要娶她!”萧见拙看着杜廷帧的眼睛,诚肯回答。 “你又是为何要娶她?”杜廷帧问。“你们还都不认识,你就开口说娶她?” 萧见拙看着杜廷帧:“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从我们一开始我们就认识了,甚至是更早,早在你跟小十三之前!” “那你说说,你要娶谁?是柏懿?还是小十三?”杜廷帧听出来萧见拙上面那句话说的是小十三郡主。 “她们是同一个人!”萧见拙也明白了杜廷帧的意思。 “她们不是一个人,一个是邴丽国的十三郡主,叫上官宛西。一个是我的外孙女,叫柏懿!你是要向我求娶谁?”杜廷帧有些不满萧见拙的回答。 萧见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杜廷帧的质问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是为了弥补上一世对她的亏欠才准备在这一世娶她,可她这一世不仅仅是小十三啊?她还是柏懿啊!你要小十三弥补遗憾,可柏懿怎么办?谁来对她负责?是你?还是我?”杜廷帧严厉斥责。 “老先生!她现在是上官宛西,已经不是柏懿了!”萧见拙满脸的歉意看向杜廷帧。 杜廷帧一惊,扶桌而起:“那柏懿呢?”杜廷帧走到萧见拙面前质问。 “老先生!我给您带来了一样东西,您看了就会明白我今日为何会这般唐突失礼了。”萧见拙从袖中掏出一小卷画轴交给了杜廷帧,又从另一只袖口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地契和房契。 杜廷帧打开一看,愣在了当场,那是一张保存很好的画像,画像中的人物就是柏懿和萧见拙。“这是你的画像?”杜廷帧没有见过萧正楠,但他看出来这不是他自己。 “这不是我,也不是柏懿,你再看看这两样东西。这是我现在住的宅院的房契和地契,你看了就知道我为何突然来跟您求取柏懿了,为何我又说她已经不是柏懿了?”萧见拙打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杜廷帧的神情,正如萧见拙自己所料,杜廷帧并没有先前那样的抗拒此事。 “老先生!您是柏懿的外祖,她的事情您是最清楚的,或许是从那一晚我们在五荒山脚下相遇您就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了,或许是更早她告诉你的。柏懿是没有脉搏的,您和老李叔很早就知道的,您心里也清楚柏懿是活不久的,一个没有魂的人怎么立于这世间。那现在这个出现在您眼前的姑娘到底是不是柏懿呢?我猜想您也曾纠结过,试探过,但是您更多的是接纳,您没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只能接纳。其实我猜这不仅仅是您,还有柏懿身边所有的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这里面真正的缘由,因为她们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层。老人家!您说我跟您求取柏懿是为了弥补上一世对小十三的亏欠,您说错了,上一世的亏欠我不管怎么去做,都是弥补不了的。她现在越是留在外面就是越危险,尹跖钊,李玄舒,她的师傅,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一旦发现她的身份,谁来保护她?她这次出来邴丽国肯定也知道了,她生前的在世的时候,她的母族都能对她下那样的死手,那现在呢?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佳节了,到时候邴丽国也会有使者前来进贡朝廷,这对她来说都是很大的危险。老先生,只有我能帮助她。”萧见拙如实分析其中的存在的问题。 “你只是为了帮她?”杜廷帧眼里神色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我和她一样!”萧见拙道,他没有对杜廷帧说出更多他与上官宛西之间的细节,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情,不想被外人知道。 “我答应你!这件事我替她做主了!”杜廷帧叹了口气,最终答应。 萧见拙上前行礼答谢。 院中,烟叔已经快要石化了,对面的婆媳二人一直坐在对面看着自己,时不时问出来的问题让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想要买一处跟我们这样的院子?”杜母问。 “对!他说作为将来的新房,我觉得这个院子很好,小小的,他们俩应该都喜欢。”烟叔看了一眼屋内的动静,恨不得赶紧拉着萧见拙离开,再不走,这老太太就要问道嫁妆和聘礼上的细节了。 “小小的?”赵敏看着烟叔。“那你们准备是要买多大的?” “不小不小,是我说错了,够住就行!”烟叔又说错了,怎么能和一水之地进行对比呢? “最好离近点,这样就能有个照顾……只要是又没个家婆的。”杜母心里不放心柏懿的。 “那不行!他说了要离大家远一点,要清净的地方,他说柏懿喜欢清净。”烟叔赶紧补充生怕这婆媳二人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啊?”杜母惊讶烟叔的说法。 烟叔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奈何自己是在解释不了,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萧见拙内心的想法。 赵敏起身走到杜母身边赶紧的打个圆场,她也看出来烟叔是个憨厚的人,又是关于儿女婚嫁之事,一个大老爷们是很难弄明白的。“母亲!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还不到说这些话的时候,上门就是客,您先回屋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饭菜。”赵敏拉起杜母,送她回屋休息,只要是怕烟叔越说杜母的心里越乱。 婆媳二人离开后,烟叔大大的松了口气,赶紧起身活动胫骨,他四下打量着院子,发现这院子虽小但是收拾的真不错,一派祥和气氛又生机勃勃。他心里想着等会儿跟萧见拙说就让他买一座这样的院子。 积毁销骨五 杜廷帧送萧见拙出来,二人都没有说话,萧见拙行礼叩谢后便带烟叔离开杜宅。 “他答应了没有?”烟叔问。 “答应了!”萧见拙答! 萧见拙和烟叔走后,杜廷帧就一直坐在院子里沉思前事。 “你答应了?”杜母有些惊讶,赵敏同样如此。“这个少年是谁?我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面,也没有听你说起过此事,怎么就突然到了谈婚论嫁的这一步?月冉和柏旭尧知道此事吗?”杜母追问。 “他们都不知道,也不认识这个萧见拙。”杜廷帧的脸上并没有杜母的那种忧思,反倒是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这算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你就不跟家里人商量,甚至是提都不提的就把柏懿丫头的婚事给订了,她的父母要是不同意呢?柏懿丫头同意了没有?”杜母有些生气。 赵敏拍拍杜母的后背,安慰她不要动气:“母亲不要激动,父亲这样做自然有父亲的道理,父亲不论怎么做定然不会害柏懿的。” “这还真说不准,说不定他就是一个老糊涂……好好的过日子,怎么就突然冒出这茬事情。我看你怎么跟他们夫妻二人交代,我看你怎么跟柏懿说。”杜母满是抱怨,杜廷帧靠在椅子上无动于衷。“敏儿,你不要烧饭了我吃不下,你马上陪我去一趟你姐家,我要当面将这件事情说给她听。杜母说完看了一眼杜廷帧,意为要挟,只是杜廷帧听罢便没有阻拦。 “好好!我这就说去!”杜母起身,话都说出来难道还能收回去,只好拉着赵敏往杜月冉家中去,杜廷帧依旧不加理会,甚至是干脆合上了眼睛。 路上 “母亲!我们真要跟阿姐说这件事情啊?我觉得现在不能说,父亲的为人您是最清楚不过的,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就当去阿姐家玩玩,绝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提一个字。母亲!父亲这次没有阻拦您,就是因为父亲相信您和儿媳都不会说出去的啊!父亲做事是从来不会隐瞒您的,只是今早上这事太突然了,既然父亲都说答应了,我相信父亲今日不说是因为还不能说,说不定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就会跟我们大家说明原因的。母亲,我们自己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们说了,阿姐问起来,我们又该怎么解释,到头来还不是让阿姐去追问父亲。况且,如果这件事情说出去了,别的倒没什么,我担心会败坏柏懿的声誉,与其这样不如我们娘两个沉住气,静等父亲拿主意,您看行不行?”赵敏一边走一边分析给杜母听。 杜母将赵敏的话都听进去了:“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刚刚不过是气糊涂了。依我看,我们也不要去你阿姐家了,去了我怕我会露馅儿的,咋们还是回去吧,都是入土的人了,也不计较什么面子里子了,回去吧!” 赵敏轻笑:“儿媳日会定要好好的跟母亲学学。” “不用学!你比母亲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要胜出多少,我跟你一般大的年纪哪有你这么通透,聪慧。走!赶紧回去做饭。”婆媳二人又返回家中去。 侯府!跟往日一样的忙碌着,所有的人和事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萧薏蕊坐在院子里过着侯府小姐的日子,几个丫头侍候在侧:“绿梅姐姐!”萧薏蕊远远的看见绿梅从长廊尽头走来。 “唉?绿梅姐姐……”萧薏蕊喊了几声,绿梅都没有理会,直到人走近花坞苑。 砰地一地,萧薏蕊将桌子上的杯子都掀翻在地。 红苕走进花坞苑,正好与孔青书撞个正着,孔青说看见眼前的人就差没有吓出魂魄出窍。 “绿~梅~”孔青书身上都是汗,脸色惨白,连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和绿梅拉开距离赶紧地朝着门外跑去,直奔尹跖钊书房。 “侯爷呢?”孔青书看见陵越正好出来,也顾不得礼数,拉着陵越的胳膊问,而自己早已经花容失色了。 “侯爷在里面……”陵越推开孔青书。 “你跟我去找侯爷!”孔青书又一把拉过陵越就往书房方向去。 “侯爷,侯爷!”推开门,孔青书还是拉着陵越的衣袖,云易也在屋内。 “你来做什么?你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侯爷不悦。 孔青书哪里还在乎这些:“侯爷!绿梅又活过来了,就在花坞苑。” “大白天的胡说什么!还不下去!”尹跖钊将手里书重重的扔下。 “侯爷!青书何故要这样说,侯爷要是不信的话,现在就亲自去看看便知道。青书什么时候这般失态过,要不是吓得魂不在身上,又怎么会在他们面前失这样大的礼数。” 积毁销骨六 沈家逸没有送柏懿回家,而是直接带柏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一入门,二十个御林军已经在院子里面按照沈家逸交代的那样开始五人一组的按部就班的翻查卷宗。沈家逸按照萧见拙所指导的先从凉城各个边关入手侦察。 “沈大人!这五份是所有凉城与东捱国临镜的都城驻防,其中包括吴家庄。凉城之外的现在还在查,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御林军领头关文博将整理出来的文本交给沈家逸。 “好!吴家庄交给我亲自去办,其余四个点各派两个人去严查,按照我交代的去查,任何可疑人员都要登记造册,押往开封府关押。” “是!”关文博并没有多问,立马按照沈家逸的指派召集八名御林军分四路出了门,剩余的十二名御林军继续留在家里针对城外的驻防边关进行摸排。 李玲玉和沈明权不在家里,去买了菜还没回来。柏懿坐在院子的一角就呆看着一片树叶悬吊在半空中随风晃动着。 “在看什么?”沈家逸最喜欢柏懿专注的模样,哪怕只是发呆。 “我在看这么细一根的蜘蛛丝就能吊起一片树叶而且还不会断,二者之间力量差距这么大,它该有多辛苦啊!”柏懿暗自说到。 沈家逸看了一眼柏懿:“它不辛苦,力量不是用大小来衡量的,是生命的本质,这都是自然规律,相生相克。” “相生相克,相爱相杀,原来都是注定了的。”柏懿低下眼睛。“我要回去了,你还要办案!” 沈家逸本想多留她一会儿,但眼下自己要去开封府去一趟,要跟崔臻打声招呼,借用开封府的牢房一用。“我送你回去!” “我想自己走回去。”柏懿语气虽软,但眼神却是很坚定的。 “好!等我忙完了再去找你,带你去城楼门上看看。”沈家逸送柏懿出门口,柏懿也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的。 太阳正当头,不热,风是温柔的,柏懿走的不快,沿路的风景让她心情很放松,甚至是有些自在逍遥。身边行人的谈笑声也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张开手掌,让风从指缝里穿过,就如同从前是水一般的触感。 行至一拐弯处,是一处视野更加空旷的地方,柏懿停下了脚步也将手收了回来。双方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遇见彼此,也都愣住了。 “刚刚路边有棵树上有只鸟,我看看还在不在?”烟叔说完离开,萧见拙没理会,只是看着对面的柏懿。 “柏懿!”萧见拙深情轻松走到柏懿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丫头,内心的喜悦无法言表,又不得不按耐不发。 “对……我是柏懿。”柏懿抬头看着萧见拙,呆呆萌萌的回应了一声,眼里没有一丝忧伤,没有恨意,有的只是少女的羞红色。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是萧见拙!”此时的萧见拙就是一个意气风发地少年,他的眼里没有恨意,没有忧伤,没有提防,有的是少年朝气蓬勃。 柏懿点了点头,收回自己的目光,便要从萧见拙身边越过。萧见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柏懿再次停下脚步一脸错愕地看着萧见拙。“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萧见拙脱口而出。 “好!”柏懿答应了,正要推开她的手,但萧见拙没有让她得逞,只是转个身换了只手而已,柏懿看了他的举动又抬头看向萧见拙,眼里的泪珠随着嘴角微微上扬而滚落下来,她看着萧见拙,眼睛里就跟溪水一样清澈…… 萧见拙没有松开手,另一只手推掉柏懿脸上的泪珠,很小心,就像是怕弄碎了那颗泪珠子:“不哭,不哭!” 柏懿听话的点了点头,很乖巧,二人没有在说话,都没有再说这些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听的懂的话语。 积毁销骨七 沈家逸带着关文博来到开封府说明来意后丁三克带二人进府。 “崔大人!”丁三克见崔臻脚步匆匆的往前院衙门去。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崔臻很显然现在有些焦头烂状态。 “沈家逸来找您,说是有事要与大人协商。” 崔臻一听,衣袖一挥:“让他明日再过来,我现在没空去见他。”崔臻就要走。 丁三克又不敢拦住崔帧的脚步,小心点跟在身旁:“他说有特别要紧的事情,我就让他进来了。” “特别要紧的事?难道跟夜水河有关?他在哪里?”崔臻问。 “就在府衙门口等着大人!” 崔臻赶紧的小跑过去,反正也是顺路:“你赶紧带他们先去,我马上就来。” 来到府衙门口,沈家逸上前恭敬行礼:“晚生见过崔大人……” “快说什么事?”崔臻挥挥手示意无需多礼,直接问出心中疑惑。 “晚生想要借府衙内的几间牢房用用,有几个嫌疑人牵涉到我手里的案子中,大人知道我门办案的性质,晚生即使将他们缉拿也没有地方看押他们,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我怕没办法交差,所以晚生特来……” “可以,你只管将人抓来关在开封府,开封府有这个责任配合你们办案,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崔臻打断沈家逸后面的客套话,一口答应,没有一点点为难,这让沈家逸松口气。“沈家逸是吧?这个开封府不仅仅有牢房,还有办案公堂你都可以用,只好把案子办好知不知道?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崔臻这样一说更是让沈家逸心里满怀感激,至少此刻沈家逸更有信心能把案子查好。 “晚生谢过崔大人!”沈家逸再次行礼拜谢。 “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崔臻提着裙摆上了马车,都来不及回应沈家逸。 “你们大人这是要去哪里?”沈家逸问守门的府兵。 “夜水河!” 沈家逸看到崔臻的样子就知道夜水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如果是从前那不是自己可以去的地方,但现在不一样了,沈家逸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夜水河方向。 “大人!到了!”马车停下。 “我还不知道到了,人呢?”崔臻跳下车,险些没有站稳。 “工部尚书曹大人,都察院的李大人,大理寺的武大人,还有刑部和御史台都在现场,就连巡防营也在现场。”丁三克早早的侯在外围等着崔大人,好第一时间将现场状况反馈给崔臻。 “都察院和御史台来做什么?”崔臻知道这两个部门是要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 “说是下朝之后听闻此时,就一道过来看看了,属下见他们在一旁也没有说什么。”丁三克仔细回禀。 “他们现在不说,明日在朝堂上定会将今日所见所闻的在陛下大肆造谣渲染,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崔臻想到这里就烦。 “大人还怕他们不成,这案子只要大人不发话谁敢多说一个字,这本就是咋们开封府的内案。”丁三克知道崔臻心情不好。 崔臻看了一眼丁三克:“我怕谁?除了陛下。” “是是!” “这话你以后可不要再说了,不对,都是给陛下办事的,知道不知道?”崔臻瞪了一眼丁三克。 丁三克立即点头承认错误。 夜水河的案发现场此时已经被开封府和工部还有巡防营的官兵围个水泄不通,周围的老百姓也都被强制驱散。 “这是做什么?”崔臻走进案发现场就看见巡防营的人将八九个百姓单独看押起来。 “崔大人!这几个刁民胡言乱语,私处散布谣言,刚将他们拿下,准备交给大人你来严办!”巡防营总军尹寿,品级比崔臻低了两级,归尹跖钊节制。 “你们巡防营抓的人为何要交给开封府,这两个部门什么时候合并的,我怎么不知道?”崔臻冷面待之。 尹寿自知不占理,心里懊悔,也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大人说笑了不是?都是给陛下办事的!方才见大人不在现场,这帮刁民胡言乱语我就……” “你们巡防营办案我开封府无权过问,我在不在现场也无需向您解释。”崔臻不想再跟他理会,说完就走!尹寿看向都察院和御史台那边,要不是听他们煽动,自己哪里会出手捞这把骚。 “来人!过去将他们放了!”尹寿心里盘算宁可现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也不能回去给尹跖钊骂! 八九个百姓一松绑并没有一人闹腾,他们很有眼色的走到崔臻面前,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骨:“大人!我们没犯法,也没有胡言乱语。” “那位大人将你们松绑了,你们回去吧!你们也不要害怕,我看你们也是有些年纪的,有的家中老人还在的你们现在回去问问他们,他们那一辈谁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正是因为有这些让你们感到害怕的白骨,所以我们现在的日子才会过的如此安逸,我们现在脚下的土地都是用他们的白骨堆积起来的。我也害怕,我害怕我做的不够好,比不上他们,我害怕没办法给他们找到他们原来的故土。你们先回去,回去问问家中的老人,听他们说说他们当年的故事,你们也请给我带句话给左邻右舍的,让他们都不要害怕,你们要是有什么消息或者是知道些什么就去开封府备案,这夜水河所有的大事小事都由我开封府管,你们赶紧的回家吧,我还要办案,替他们找个安置的地方。”崔臻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而他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深情并茂,差点就把自己感动了! 积毁销骨八 现场的惨烈是肉眼可见的,崔臻知道尹寿口里所说百姓散播谣言不是凭空捏造,换做是谁都会被这满地的白骨给惊到。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是在白天,看不见从骨头里面散发出来的幽蓝色的光芒,正是那种幽光会更添几分恐怖之色。 “曹大人呢?”崔臻没看见曹敬民的身影问丁三克。 “曹大人带着几位工部主事去了涪汐桥那边,据说是桥体塌陷。”丁三克回答。 崔臻走到一处白骨面前蹲下,丁三克也蹲下:“那是他们工部的事情。”崔臻仔细看了一眼地上的白骨,从骨骼的颜色来看似乎是年代不远,随手拿起一根骨头,甚至骨感很重。“去把仵作叫来!”崔臻感觉到了不对劲。 仵作过来:“大人!” “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异常?”崔臻见仵作有话要说的样子。 “依我看来,这些白骨也就十几年前的事情,而且不是我凉城人。”仵作蹲下来从自己木箱内掏出一根白骨,大致是小腿骨。“大人!请看!”仵作将手里的白骨与地上进行一对比。 “地上的明显要长一截要粗点儿!”丁三克脱口而出。 “对!这两根白骨都是男性骨头,属下不敢保证是一模一样的年纪,但也相差不到两岁,且这些白骨的骨骼明显要比我手里的要粗上一截,光从这一点来说属下就能断定这些白骨是死于十五年前左右,而且是北方人。”仵作道明。 “为何是北方人?”丁三克又问。 “因为北方人生活环境不同,气候不同,生活习惯和饮食都不相同。北方气候冷,所以他们善骑马涉猎,饮食更是大鱼大肉为主。就比如邴丽国和赤尾崖这两个国度就是属于纯正的北方人,赤尾崖也许大人不知道,但邴丽国的人大人是见过的,人高马大,实际上赤尾崖的百姓普遍比邴丽国的百姓更为魁梧高大,因为他们很少来我中原,见过的人也没几个?”仵作说道。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御史中丞钱城和问都察院的李文斌。 李文斌摇摇头:“刚刚他那样对尹总军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还赶着送上去给他骂不成?” “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他就是一个四品府尹,我还是正三品,他敢骂我!。”钱诚和被激的跳了出来。 “他敢骂你就是因为这里是他所管辖范围之内,这里的一切都得听他的,他是老大!”李文斌阴阳怪气地说。 “他是老大?他算个屁!他就是瞒事不报,糊弄陛下,我今日要是不来亲眼所见,明日早朝指不定又要被他欲盖弥彰搪瓷过去,我倒是要去问问他这件案子他怎么跟陛下交代。”钱诚和趾高气扬地走向崔臻,李文斌嘴角露出看笑话的微笑。 “十五年前左右?邴丽国人?会不会和那件事情有关?”崔臻意味深长地看向仵作。 仵作同样意味深长地摸了摸有些花白的山羊胡须看着崔臻:“就算是,现在也不好查,死无对证了,宽且朝廷明令禁止任何人再提起此事。大人,恐怕不止现在我们眼前所看到的白骨跟十五年前的案子有关,就是大人您上任以来所发生的几桩命案我总觉得都和这件案子或多或少的有些牵连,甚至是前几日陛下所指派给一甲三名的案子都是有着某种联系的。大人,属下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仵作有些犹豫了。 崔臻着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 “属下猜想,这是冥冥之中注定了要让大人来查清十五年前的那件冤案,大人现在可不能在韬光养晦,厚积薄发了。”仵作的意思是指崔臻前段时间对那几几件案子处理的太过优柔懦弱了。 崔臻看着这些白骨陷入一阵沉思…… “崔大人……”钱诚和大声喊道。 积毁销骨九 崔臻没给出任何反应,仍旧是在想仵作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仵作和丁三克起身给钱诚和行礼,钱诚和直接无视二人。 “我说崔大人,这案子不小啊,大家可都有目共睹的,您明日早朝准备怎么跟陛下交代啊?要不是我今日正好经过这里,明日在朝堂上您恐怕又会说我是以讹传讹了!”钱诚和蹲下身对崔臻说道。 崔臻抬头看了一眼钱诚和,也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现在跟他对着干怕是正中他下怀:“钱大人是什么过来的?” “钱诚和看着崔臻装模作样地样子心里有些打鼓,这人看着老实,实则自己吃了几次哑巴亏了:“刚刚!” “刚刚具体是什么时间,是在我前面的刚刚,还是在我后面的刚刚?大人可是要说准确点,那样我才敢跟大人交代事情的缘由啊!”崔臻故意故弄玄虚。 “在您之前!”钱诚和如实回答,就怕自己说的不对了反而弄巧成拙。“崔大人啊!都是同朝为官的我是无权说你的,这里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你这个主事人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要不是巡防营刚好路过这里怕是要闹出暴乱的,这谁见了不都得丢了魂啊,也难怪那几个百姓会一时的胡言乱语。” 崔臻直点头认错:“是是!钱大人说的极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查案要紧。钱大人您来的可是正好,我正准备回去写札子明天递交给陛下的,钱大人您是比我先到现场的也亲眼看到了现场的一举一动,明日早朝要是有不知情的官员弹劾我,您可要替我跟陛下求个情啊!” 钱诚和一头雾水:“您这话是何意?” “钱大人可知十五年前邴丽国的十三郡主将她在邴丽国的臣民迁进我凉城,就在那一夜几百口人竟然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崔臻神秘的说道。 “大胆!你敢再提这件事,朝廷可是明令禁止任何人都不许再提及这件事的。”钱诚和此时吓到脸色苍白,自己知道崔臻邪门的很,没想到他的胆子会这么大! “钱大人!您是当朝的御史中丞啊!您的职责既是陛下的机要秘史,又是负责文武百官的政治行为和职责,就算您今日不来,我还是要跟您汇报此事的啊!您又要督促我查案,我现在查到这一层了正当面跟您汇报进展情况,您怎么又让我不许再提及此事。朝廷哪一道明令规定禁止谈论十五年前的事情,谈乱邴丽国的十三郡主啊?我从前在陛下身边当差可是从所未闻。”崔臻知道钱大人为何这样紧张,就是要将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钱大人!我说的不错吧。再说,即使我不该说的也都说了,您不该听的也都听了,那您说现在我到底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呢?您要是不听,那我明日就在朝堂上跟陛下当面回禀了,那大人您今日在现场的事情我要不要写进札子里面?”崔臻心里高兴得看着钱诚和。 “你?你故意拉我下水!”钱诚和气得腾地站起身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崔臻蹲在地上抬头看向钱诚和:“这里哪有水?都是白骨!” 钱诚和有被迫蹲下:“你有什么发现赶紧说。” 积毁销骨十 “这些就是十五年前一夜之间消失的邴丽国百姓的骸骨,到了晚上还会发出幽蓝色的光,漂浮在空中盘旋不散,断断续续地凄苦声源源不绝似乎是在告诉世人当年他们是怎么消失的,是天灾?还是人祸?钱大人,当年的事……” “崔帧!你胆敢污蔑我?”钱诚和大怒,站起身指着崔帧呵斥。 崔帧不慌不忙地起身,似乎腿有些麻:“钱大人息怒,息怒。方才不是您亲自过来问下官的吗?下官如是回禀不敢隐瞒啊!钱大人,你看这地方满地骸骨,案子棘手我就不留你说话了。大人日后要是想要知道案子的进展情况,随时来这里找我,我刚刚已经吩咐下去了,要在这里搭一个简易的帐篷,晚上有时间跟他们好好聊聊,也许还真能聊出点什么事或是什么人,钱大您说是不是?”崔臻见钱诚和越是发急,他越是态度谦和。 “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就上书札子递给陛下,身为朝廷大员竟满口妖言惑众,视法度无物,上有背皇恩之厚望,下有负百姓之期许,忠孝递信,礼义廉耻全无。”钱诚和甩袖而走,一边走一边骂,在场所有人都听的见。 崔臻懒得理会,看着钱诚和气急败坏地身影,又看向不远处的李文斌和尹寿,脸色渐渐的灰暗起来。 “大人!钱大人怎么敢这样说您,你可是陛下钦点的开封府府尹,他这样说您不就是在说陛下吗?”丁三克站在旁边不解。 师爷正好从开封府过来,也正好将钱诚和的这一番怒骂全部听见耳朵里:“三克现在大有长进了,都是大人调教的好。”师爷笑颜说道。 “师爷!您怎么来了?”丁三克被师爷这样一夸,心情舒畅。 “回去的府兵说大人要在这里搭建帐篷过夜,我听了是想来告诉大人万万不可!”师爷神情严肃。 “为何?还请师爷细说!”崔臻上前搀扶师爷来到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崔臻,仵作,丁三克都挤在师爷身边,四人抱团密谋。 钱诚和带着一肚子气的来到李文斌身边:“让你不要去,你就是不听,这下领教了他的的厉害了?你去了他还能跟你说一句真话,你现在再看看……”李文斌示意钱诚和看向那正在密谋的四人。 钱诚和瞥了一眼:“这老小子,我跟他没完!” 李文斌猜测钱诚和这个亏吃的不小:“他到底跟你胡说了些什么也值得你这样上心,陛下都拿他不当回事,你自己倒是沉不住气了!” “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钱诚和看着李文斌,手直指崔臻这边。“他说那些白骨就是十五年前邴丽国迁来的百姓,唉!我走了,你们自便吧!”钱诚和垂头丧气地离开。 “他何故这么生气?”尹寿问李文斌。 “因为朝廷有命令禁止任何当朝官员禁止再提起十五年的那件事情,如今崔臻竟然敢当面对他说这些,就是要先发制人的去约束钱大人,让他在这件事情上不敢再在陛下面前大作文章。”李文斌看向崔臻,眼神阴狠。 尹寿不明白:“可是如今我们不也知道了吗?难道钱大人也是走崔大人的路线,想要约束我们。 “他是言官,对陛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他的性格,陛下为何要力排众议将他放在御史台,不就是看重了他的性情。崔臻对他说的那些话他敢一字不漏的说给陛下听吗?他敢承认对我们说了?我猜他不用等到回府,最多进城就会察觉到他自己的失态,定会懊恼不已!我们全当没有听见便可相安无事,随他们闹去吧!”李文斌说完也折身回府。 “大人,我就说一句,你就会明白。自古阴阳有礼,大人不可越界。大人若是准备彻查此案,定要从长计议,切不可行有悖常理之事,天地万物各有礼法,相互尊重才是!”师爷简单的几句话让崔臻明白过来。 “我明白了,难怪刚才你要阻止我!”崔臻看向身边的仵作。 大命将伐 “师爷说的极是,大人急于查案是因为知道这件案子已经发展到不能不查的地步,但是不能病急乱投医,如若不然则会一败涂地。大人!我已经在开封府待了有三十三年了,十几岁的时候就来到开封府,我祖上就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就因为师承祖辈才从一开始来到开封府就是跟着老仵作后面打下手。那时候师爷也还不是师爷,是库房的账本先生。”仵作满目笑意的看向师爷回忆着过去。 师爷点点头:“对对!当时每次发放月例银子的时候,你都是队伍里最后一个来领取的,有次我还问你了“怎么不抢在前头啊?”张大人还取笑说怕踩死了地上的蚂蚁,所以走的慢一些!” “哈哈……”师爷的一副家常让四人笑出来了声音,也引得周围的府兵侧目而视。 “原来他的性情就是这样,我刚刚来开封府的时候还一度认为他是故意为难我。故意跟我摆龙门阵来着!哈哈!原来是怕踩死蚂蚁!”崔臻舒心一笑。 “那大人是真误会他了!”师爷道!“上个月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他还说到现在才看明白大人的品性,大人的品性是这几个大人中最合自己胃口的。” “哈哈!合你胃口?你是甜口还是咸口啊?”崔臻问仵作。 仵作有些不好意思:“大人别听他胡说,我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哪你会像他那样说话。我就说了大人跟我脾气一个样,合我胃口!”仵作吐口而出。 师爷浅笑,崔臻脸上的笑容渐渐退下,忧愁浮现:“我哪里能和你们比你们都是开封府的老人了,而我来开封府还不到一年,连一件像样的案子都破不了,别说有愧于陛下了,连你们也是对不住的。” “大人!你可知道当时那小子对我说了一句什么话!”师爷问崔臻,也是故意岔开话题,崔臻看向师爷。 “该是我的逃不脱,不是我的留不住!”师爷和仵作同声而出。 “该是我的逃不脱,不是我的留不住!”崔臻重复一遍这句话,忽然觉得这句话就是对现在的自己所说。 “就是这句话引起了张大人的不悦!”师爷说! 崔臻不明:“为何?” “张大人说我态度消极,办案又怎会上心,我不上心办案,他又怎么能当好官,说我会带坏其他人。”仵作仍旧有些委屈的样子。 师爷笑了笑:“张大人当场改了一条规定:以后发放月例银子只许在子时一刻,并且只有半柱香的时间,过时不来的一律充公。他啊!从那个月开始就再也没有领到月例了。” 丁三克听的是浑身带劲:“你肯定是故意跟那个张大人对着干的,你就是不来领银子,好有骨气!”丁三克钦佩不已。 “什么骨气啊!我是挤不过他们,我每次都去领银子,刚好轮到我就到时间了!每次都这样,哪里是我有骨气!我全家还指着这月例吃饭啊,狗屁骨气!”仵作似乎回到了当年! “那后来呢?后来你就一直没有领到过银子吗?”丁三克又问。 面对丁三克的追问仵作不说话,脸上立马浮出一丝骄傲地神态,师爷轻笑两声:“又到了发放月例的时候,刚到子时大家都聚集到一块了就他没有来。正当我准备发银子的时候府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正好从那里经过来领银子的,索性就开门了。这一开门,门外竟是先帝爷,他哪里认识啊!先帝爷又是乔装打扮的的,就带了身边的贴身公公,还有一个御林军统领,先帝自称是过路人,他来借宿的。他啊!任凭先帝爷他们三人怎么使银子耍嘴皮子死活他就是不让,先帝爷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心里高兴。差点就在门口打了起来,要不是我赶到现场,他现在恐怕就是禁军统领了!”师爷大笑,仵作自然得意。 “后来先帝爷肯定知道了此事,并且废掉了张大人所定的规定。”崔臻问。 “岂止是废了规定,张大人是连夜搬出了开封府。这哪是什么规定,这就是一个笑话。”师爷双手一摊。“你们猜先帝爷半夜乔装打扮是来做什么的?” “暗访的!”丁三克脱口而出,崔臻点头赞同。 “是赶早来吃包子的!哈哈……我还亲自陪在他老人家身边的呢?”仵作大笑! 大命将伐一 柏懿带着萧见拙回到家中,家里只有杜月冉在院中打扫庭院,庭院的一角放置着许多竹丝竹条还有一个个完整的竹篮子,有一个竹篮子还未成形的靠在矮的木凳上。 “母亲。”杜月冉背对着门口不见院外来人,柏懿站在门口喊道,眼神飘向了院角的那个十分小巧的竹篮子。 “嗳!回来了。”杜月冉赶紧应声,拿着扫把回身看向身后的柏懿。却见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柏懿的身后,院门外。 杜月冉走到柏懿身边:“这个是……?”杜月冉看着萧见拙,眉头万般情绪涌入眉间。 “晚辈萧见拙拜见夫人!”萧见拙应该是依着沈家逸的辈分来称呼,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还为至此。 杜月冉似乎没有听见一样,随手就丢下扫帚走到萧见拙的面前仔细的端详着萧见拙:“你是……”杜月冉又问,或许这一问是在问自己,只是萧见拙没有听明白而他自己也没有在意。 “母亲!他叫萧见拙,跟外祖认识,上次外祖在东捱国遇险就是他救了外祖。”柏懿语气平淡的说道,但她也察觉出母亲的异常。“母亲!这篮子是你编的?我怎么从来就没有看见你弄过这个?”柏懿拉过母亲。 “哦,嗯……”杜月冉身子被拉走,但眼睛还是盯着萧见拙看了两眼,总觉得有些面熟就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唉?那个萧见拙,你别站在门口了,既然都认识,赶紧进来坐会儿。”杜月冉回过神招呼。 “见拙谢过夫人,只是家中还有事情要处理,等改日亲来拜访您!”萧见拙作告别礼,就准备离开。 “月冉,月冉!”李玲玉的声音永远都是清脆响亮。 萧见拙正好与李玲玉撞个正面,李玲玉两手拿满了东西,甚至是肩膀上都挂了一包,因为东西要从肩膀上滑落,李玲玉歪着脑袋用下巴压住即将要掉落的布袋,所以也就没有看面前的到底是谁:“哎呦呦!柏钰,赶紧帮婶儿拿一下,要掉下来了!”李玲玉没有发现自己面前的人是萧见拙,她只是看看看到背影就误以为是正要出门的柏钰。 萧见拙接过李玲玉手里的东西,没有开口说话,李玲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后,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年是个陌生的孩子。李玲玉直起了腰,她看着萧见拙说不出话来,甚至是问他是谁都问不出来,就好像是知道他是谁,但也不知道他是谁。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李玲玉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萧见拙,对,她自己喜欢这个跟自己初次见面就让她喜欢的孩子! “玲玉!”杜月冉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李玲玉也是跟自己同样的目光看着萧见拙。“玲玉!”杜月冉再一次喊道。 “啊!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把你当成了柏钰。谢谢,谢谢啊!”李玲玉接过萧见拙手里的东西。 “没事!”萧见拙放下东西也就礼貌地离开,李玲玉的目光还是在萧见拙的身上。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杜月冉问。 “家逸不是要查案嘛!那么多人住家里,我还得一日三餐的跟在他们后面烧饭。”萧见拙刚走两步就听到沈家逸的名字,那也就是说这是沈家逸的母亲。“这么多人,我哪里能忙的过来,我这不来请你和姚泌过去帮帮我,就一个月。”李玲玉就是这样的性格,从来就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表达,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也不会隐藏。 “那你跟姚泌打招呼了没有?”杜月冉问。 “回头我就去!”李玲玉嘴上应付,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向萧见拙的背影。“这是谁家孩子?从来没有见过!”李玲玉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问,一直看到很远的地方。 “柏懿!他是谁家的孩子啊?”杜月冉才想起问。 “是烟叔家的!”柏懿说完也就回身往院内去。 “柏懿!你要不要跟母亲一道去李婶家?”杜月冉喊道。 柏懿直顾走向屋子:“不去了,我有点累,想睡觉!” “这孩子大白天的还睡觉,怎么睡得着?”李玲玉嘀咕一句。“嗳?月冉!刚刚那个孩子看身段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他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家门口的?”李玲玉又好奇心里又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他的身世背景我还真不知道,他好像跟我父亲认识,路上遇到了柏懿就顺道送她回来了。”月冉没有将柏懿说的关于东捱国的事说出去。 “这孩子我看了倒是挺喜欢的,你觉得怎么样?”李玲玉问。 杜月冉冷笑,二人已经走出大半截路了,往姚泌家去:“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就觉得这孩子看了挺亲近人的。” “你赶紧跟你父亲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孩子,我觉得他和柏懿又认识,还般配,将来说不定还能结个亲!”李玲玉心里盘算把柏懿嫁出去,沈家逸也就不会在惦记这丫头了。 杜月冉一下子明白了李玲玉的心思,不和她撕破脸皮也不愿多说:“中午总共多少人吃饭啊?” “呦!幸好你问了,我还没家逸,回去我问问他啊。”李玲玉激灵一下。 大命将伐二 曹敬民一身泥土的从夜水河走来,身边的府兵个个都跟在泥里打了个滚一样。 “崔臻呢?”曹敬民的声音传来,四人都纷纷起身。 “曹大人!我在这!”崔臻以为曹敬民会过来。 曹敬民叉着腰怒眉横目的看向崔臻:“你们四人在哪里挖宝呢?过来!”曹敬民语气不悦,崔臻赶紧的上前,大概是猜到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崔臻走到曹敬民身边小声点询问。 曹敬民不顾身上的烂泥一把揽过崔臻的肩膀。“叫上你的仵作赶紧跟我去看看,打捞出一具棺材。” 崔臻一惊,抬头看向曹敬民,眼里满是疑惑不解:“棺材?” “棺材!而且还有一具尸体,不腐不烂!”曹敬民的个头要高出半个头,身材也是魁梧高大,崔臻此时跟他对比起来更显的娇小。 崔臻感到大事不妙了,一把推开曹敬民的胳膊,唤来仵作师爷丁三克等人一同跟着曹敬民过去。夜水河下游涪汐桥已经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仍旧有两个百姓被捆住了手脚。一具棺木摆在那两个百姓的面前,夜水河对面就是夜水村,村民们隔水相望。棺木的盖是被打开的,里面躺着的是一具上了年纪的女尸,尸体干散整齐根本就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仵作!”崔臻一声喊仵作便立即上前查看。 “曹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你跟我细细说明。”崔臻问曹敬民。 “有什么好说明的?我正要带人下去清理河道里的淤泥,就遇到这么个破玩意,多碍事你知道吧?为了将这个东西搞上来,你看看他们,哪个不像是跟水鬼打了一架似的?我自己的事情一件都还没办,全耽误了不是?”曹敬民一脸的无奈。 “曹大人为何要清理河道里的淤泥?就是因为这涪汐桥在下沉还是另有别的隐情?还有这满河的水又怎么着手去清理呢?”崔臻心里猜测上次从东捱国逃生出来时醒来后自己就是出现在这夜水河下游,现在又是同一个地方出现了异常,会不会直接跟东捱国有什么联系。 曹敬民看着崔臻就知道他在在向自己打听着什么消息:“我的事你别管,赶紧管好你自己的事,还操心操到我的头上来了!” “大人!仵作请你过去!”丁三克来喊崔臻,崔臻和曹敬民一道前去。 “大人!事有蹊跷,太反常了!”仵作神色凝重。 “直接说,往简单里说。”崔臻有些发急。 “这具尸体我刚刚仔细检查过了,死者大约是死于两个月前!而这棺木从吃水的程度来看也是在两个月前。也就是说死者放进棺木后,就被沉入水底了,反常的就是尸体居然没有一点腐烂的痕迹,从表面上看就好像是刚刚过世一般,这有些不合常理。”仵作也是百思不得解。 “会不会是这水底温度低,棺木密封性好,所以尸体才会得以保存起来?”丁三克猜想。 崔臻看向仵作,眼睛里也都是这样的疑问。 仵作摇摇手:“绝无可能!大人想想,两个月前正值盛夏,夜水河只是条百姓的生活用水河,河道细窄平坦水面的温度和水底的温度几乎相差不了多少,这一点就不成立了。” 仵作的一番话让现场几人沉默了。 “这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她去世的时候还是我们整个村送她的,只是那几天刚好连下了几场大雨路上滑,我们村里的几个青年壮汉送她上山的时候就是沿着夜水河岸边走的,可是走到一半就出事了绳子突然断了,棺木就掉进水里还把当时的几个大汉给拖进水里,当时要不是我们村里的柏懿那丫头出手相救,恐怕那天送的就不止是这个老人了。”其中一个夜水村里的百姓突然开口说话。 “柏懿?”崔臻惊讶的看着那个百姓。 “对!就是柏懿!我们亲眼,我堂哥就是其中一个,后来村里被她救的几人都带东西去好生感谢了一番!”夜水河的百姓补充道!崔臻心里越来越觉得事情开始有了点眉目,也发现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一个圈,不管发生什么都只是在这个圈内。 大命将伐三 “发什么愣啊?你赶紧的把这东西处理了!”曹敬民不耐烦地冲着崔臻喊道。 崔臻回过神来:“带回府去!”崔臻背手走到一旁,无暇顾及眼前的的烂摊子,他的思绪回到了从前,甚至是开始怀疑夜水河的这次水灾都是和这个叫柏懿的有关,因为每件事最后都和她牵扯着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包括上次在东捱国的那件事! “松开手,大家快让开!”仵作忽然大叫起来,制止专门负责捡尸的人松开手。所有人都吓得惊慌失措,纷纷的避开。 崔臻闻声再一次上前去查看,若大的棺材里原本还鲜活的尸体现在竟已经在快速的腐烂,大滩的灰褐色的尸水从棺材的缝隙里流出,一股恶臭随即蔓延开来,闻之巨呕。尸体的腐烂速度远远的超过大家肉眼可见,只是一瞬间棺木内就剩下了一具白骨,棺木内的尸水也渗透到地下,原本地面一些青绿色的藻类立即化成了黑色。 一个两个接触到尸体的人都发出惨烈的呼救声,崔臻望去只见他们的手也开始慢慢的的从手指发黑,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手臂延伸蔓延。 “让开!拿刀来!”仵作手起刀落,几只胳膊应声落地,惨叫声穿过夜水河。“这是尸毒!要是不砍手的话,命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就跟她一样化成一具白骨了!” 仵作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害怕,都下意识地向后面退开了几步! “把他带来!”曹敬民指着刚才说话的百姓:“我问你,你跟老子如实回答,这下面还有没有这样的鬼东西了?”曹敬民大怒。 “我不知道,我就见过这一次。”百姓赶紧招认! “刚刚你说救人的丫头叫什么?现在在哪里?”曹敬民也察觉出来异常。 百姓慌了:“叫柏懿!原本就住在夜水村,夜水村被淹后她们一家搬到她的外祖父家里暂住,到现在还没回来,据说是在城内买了房屋,具体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曹敬民一把推开百姓,气势汹汹地来到崔臻身边。 “这丫头难道你还不觉得有嫌疑吗?几件事情都和她有关系?一个小丫头就能下水救出几条大汉,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崔大人!你可以继续用你的方式去查,但你最好也有点分寸。别把陛下给你的信任变成他们为非作歹的机会,你最好掂量掂量这几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三天后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各国使者都纷纷入城来进贡朝廷,你这里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就眼下这件事情就够棘手的,你得想想该如何给陛下一个交代!”曹敬民虽说是警告但句句都是实话! 说完!曹敬民转身离开,继续带着一帮府兵去涪汐桥干他自己的份类工作:“大家都不用害怕,小心为上。” 崔臻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大人!方才曹大人的这番话是有道理的,只是说的直白了些!”师爷走到崔臻身边。 “我哪里不知道他是在提醒我?提醒我以前办案太过保守了?大概我原先计划的却是是错的,我一直按兵不动原想到时候一网打尽,现在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了?曹敬民有句话说的极对:我要是把陛下给我信任变成了他们为非作歹,那我就是百死也难赎其罪的!”崔臻想到这里真是满脸的懊悔。 “大人!现在开始查,还不晚。大人不用考虑的那么远就从这个案子入手,从前的暂且不论,这查案子就好比是掰洋葱,不管从哪一层开始掰,总会掰到最里面的那一层!”师爷知道崔臻毫无办案的经验,又企图想要自己不动声色的将这件案子办的周全的心思,在这一点上,师爷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来人!”崔臻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在!”丁三克应。 “你带些人围住夜水河,没有我的手谕不许放一个人外人进来,先将中游的水闸关了,下游的水全部抽干,所有水退之后露在外面的白骨都清点出来运到西郊刑场一把火烧了。”崔臻望着这满地的白骨说道。 “那曹大人呢?”丁三克看着正在夜水河搜索的曹敬民。 “现在请他离开。”崔臻脸色沉重。 “可是曹大人……”丁三克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师爷。 “我说了没我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出现在现场。怎么?你有为难之处?”崔臻故意装糊涂,也故意将这个难差丢给丁三克。 “没有!属下这就请曹大人离开,让他亲自跟大人拿手谕。”丁三克心里也有了底,大不了都往崔臻身上推诿。 “大人既然有了主意还是先回府的好,曹大人的脾气上来了怕是要拦不住的!”师爷开玩笑,也是说实话。 “你说的对,赶紧回府避避!”崔臻扶着师爷火速逃离现场 大命将伐四 崔臻刚走进了城就遇到了沈家逸,沈家逸在崔臻离开的时候也已经在另一条小路上将他和曹敬民的谈话听的清清楚楚然后又提前离开,故作偶遇崔臻。 “崔大人!”沈家逸的出现让崔臻突然清醒一下,沈家逸就是夜水河人,又跟柏懿认识,从他这里自然能打听出什么。 崔臻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沈家逸身上流转,这也正是沈家逸要的效果,崔臻亲自去过东捱国,萧见拙也说要跟崔臻关系搞好,那现在正是机会给他透露一些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这是已经在着手查陛下交给你的案子?”崔臻很直接的说出沈家逸心里所想,这也让沈家逸有些错愕,他崔臻的直性,但没想过会这么直。 “还没有,不怕大人笑话我,我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我就在街上四处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沈家逸面露难色。 “你跟我一道回府,我跟你说说该从哪里入手?”崔臻拉过沈家逸一道上了马车。“你是夜水河人对吧?”崔臻刚坐稳就开口问。 “自小在夜水河长大,因为上次水患的原因才搬到凉城内,暂住在侯府,也因为自己住在侯府那些日子给侯爷添了许多麻烦!”沈家逸道。 崔臻倒是没想到沈家逸会这么坦率:“你跟尹侯又是怎么认识的?” “崔大人知道!尹侯在夜水河中游办了一所学堂,有幸受尹侯抬爱在先生的授意下认作为义夫,因为后来再也没见面也因为身份悬殊我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只是没想到这突来的水灾让我们再次遇见,正值科考我就暂住在侯府了。科考一结束我便立即搬出侯府,祖父用他年轻时积攒下来的钱在武登巷购置了一套房屋,虽然不大,但祖父只想着将来我能留在城内有口松快饭吃,也不至于跟他一样在夜水河做散工为生。”沈家逸半真半假的老实交代。 崔臻半信半疑认真听着:“东捱国我去过一次,是从吴家庄进去的,那地方是个很邪性地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处处都是机关,处处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氛,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假。如果是你自己带着那二十个御林军前去,我敢保证你只要进去了就别再想出来!” “那大人是如何出来的?”沈家逸问。 “萧见拙带我出来的,那地方他去过一次,他熟。”崔臻玩笑道。“我猜也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崔臻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沈家逸没想到崔臻一早就知道:“您是开封府尹,就算他不说我也会来拜访您。” “都是给陛下办事,将来我们还要同朝为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你只管问我,我侄子也有一件棘手的案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抱团取暖,争取在一个月内将案子查清给陛下一个交代。你们都是朝廷的人才,陛下敢把这三件巨案交给你们也是对你们的磨练,对你们的信任!”崔臻看着沈家逸,心里一直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多谢大人教诲,家逸定会谨记在心!”沈家逸仍旧十分的卑谦。 崔臻忽然坐直了身子,似乎想起来什么事一样:“你刚才问我是如何出来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们当时在东捱国遇险后昏迷了过去,等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我们都漂浮在夜水河下游。”崔臻故意回忆道。 “夜水河?”沈家逸相信崔臻所说,因为一旦自己查起这件案子,到时候也会查出是否属实,崔臻完全没必要隐瞒真相。 “前两个月你们村里死了一个老人,送殡那天因为下雨路滑,棺木滑入河底,送殡的几人也都被拉进河底,是一个叫柏懿的姑娘将她们救起来的,有没有这回事?”崔臻看着沈家逸问,狭小的空间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拥挤。 沈家逸看着崔臻的太过直白,而他自己此时也有些心怯,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会给柏懿带来什么,今日与崔臻的谈话无疑是在等量交换。“是!是她救起来所有人。” “东捱国里面有做白色的城堡,里面的灯都是用白骨制成,满墙的干尸随时复活,那里面的人精通各门各派的法术,杀人于无形之中。你有什么本事去与之对抗!”崔臻的一番话让沈家逸心虚不已。“你今日开始着手查与东捱国相邻的几个边境驻防是对的,但这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就算你把所有与东捱国有密切联系者抓捕归案那有怎么样?只要东捱国内部不瓦解,他们就像是瘟疫一样照样四处繁衍生息。想要瓦解他们内部更是难于登天,但是,万事万物都有他的弱点,就看你能不能找到了。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东捱国敢这么侵犯我国的领土,人权,肯定是有人给了他们强大的支援,要么是权利要么是财力,至于他们二者有什么联系?支撑东捱国霍乱的幕后操纵者又是谁?他们达成共识的目的是什么?这才是陛下想要知道的。这不仅仅是单方面的在查东捱国,更是要让你找出危害我国国土的那只毒虫。”崔臻的一番话说完,也就到了开封府。 崔臻下卡车:“来人!马上去武登巷请一个叫柏懿回府问话!” 沈家逸一听,愣在了原地。 大命将伐五 望着从自己眼前跑过去的四名府兵,沈家逸的脚似乎有千斤重难以在移动半寸。 “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凌子遥走到沈家逸面前质问。 “你在我身后藏了快有十六年了,今天是第一次为了她走到我面前了!”沈家逸看着凌子遥都是憎恶。“你也早就厌倦了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也想出来看看,光明正大地活着对吧!” “你要出人头地没人拦着你,可是你怎么能踩在柏懿的身上去触摸你要的高度,她是人,不是任你拿来作为交换的物品。你想过后果没有?”凌子遥对沈家逸的失望毫不隐藏。 沈家逸迈开脚步,朝着武登巷的方向走:“原来你一直跟着我!是怕你父亲受侯爷的责罚?你冠冕堂皇的说我,你敢跟柏懿说你是什么人嘛?你是不是想说你也是有你的苦衷,你身不由己对吧!”沈家逸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因为凌子遥的话语而生气,也没有因为对柏懿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愧疚。“你以后不用跟在我身后了,我现在跟侯府没有一点关系,跟你也不熟,你走你的路,我们分道扬镳。” 面对沈家逸表态,凌子遥没有接话。沈家逸以为的是为了陵越,实际上呢,凌子遥更担心的是自己母亲,就这一点凌子遥不会跟沈家逸说明,母亲的自由只有自己想办法解决。 “凌子遥!我给你了你想要的自由,我也有我的要求,我做的所有事情不想从你嘴巴里传出去,我要你以柏懿生命起誓。至于你怎么跟侯府交代,那是你的事。”沈家逸看着凌子遥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点的感情。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去跟任何人说出去半个字,我也不会拿柏懿的生命起誓,她的生命比我重要。沈家逸,如果你再做出对不起柏懿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因为我不在乎陵越的生命。”凌子遥说完离开,他不想再和沈家逸再耽误下去,他要去找柏懿。 开封府的府兵来到柏懿的院子里,院子里空荡荡地,其中一个府兵叫了半天,柏懿才睡眼惺忪的从屋内走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府兵很凶的对着柏懿问。 柏懿一身素色的贴身纱裙外面的褙子还来不及穿就赶紧的跑出来:“我叫柏懿!” “你就是柏懿!”府兵看着眼前这个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的丫头,声音也弱了下来。 “嗯嗯!”柏懿搓着衣袖点头答应。 “我们大人请你去开封府问一些事,你先就跟我们走一趟。”府兵用正常的语气跟柏懿说话了,因为自己实在说不出方才那种态度。 “哦!好!我去拿件衣服!”柏懿折回屋内。 “这就是一个人能救出五六个大汉的姑娘?我怎么看不出来!”另一个府兵凑上前道。 “话多!只要她是柏懿就行了,只要我们把她带进开封府就就交差了。你们听着啊!待会儿他出来了你们温柔一些,别吓着她了!”府兵叮嘱之际,柏懿也正好出来,身上就多了一件褙子。 “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府兵脱口而出,这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为何会这么说。 “不是问完话就回来吗?”柏懿看着府兵问,眼里的懵懂无知让府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府兵看了看其他三人,这是自己当差以来头一次这么被动。 “走吧!”柏懿很从容,并没有一丝的害怕。这让府兵又一次觉得惊讶,一个这般瘦弱的姑娘,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会这样镇定自若。 柏懿刚出院门,门口就围着许多的街坊邻居,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指指点点。 “都散开!”府兵大声吆喝。柏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平淡的就跟水一样。 凌子遥赶到的时候,只剩下门口那些七嘴八舌的老人,他们见凌子遥进去屋子又跑出来。“被官府带走了!”一个老人道。 凌子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家逸也走了过来。“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你满意了?沈大人!” “我会接她出来的!不用你操心!”沈家逸懒得看凌子遥。 “崔臻!崔臻!你给老子出来?”曹敬民是一身泥土的下了马,直奔开封府衙门前堂去。 “曹大人,曹大人!”外面的府兵见曹敬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想要去阻拦又不敢。 “滚开!”曹敬民冲到衙门口,崔臻正坐在堂上翻看以往的卷宗,正准备着审柏懿。 “曹大人!你为何动这么大的火啊?是不是我的兵对你不敬了,你告诉我,我罚他一个月的月例饿。”崔臻取下官帽,下堂询问。 曹敬民气急:“好啊!崔大人,我今日算是认识你了,我办我的案你凭什么让你的兵来清我的场。还要让我亲自来你这儿拿什么手谕,你好大的官威啊!你马上给我把你的人撤了,要不然我们马上进宫到陛下面前论个对错。” “曹大人!你消消气,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等我把水抽干你再去办你的案岂不是更为便捷,还有我是说了没有我的手谕不许任何一个人进场,那也是为了你考虑的。你想想,今日的案子一出,都察院,御史台,巡防营都比我还要先赶到现场,他们是去查案嘛?他们纯粹就是捣乱。这么大一个案子摆在那里我还能让他们再进去给我是绊子,不可能给他们机会,我将现场统统围起来就是为了保护现场不让他们知道一点消息,同时也是保护你的案子进程,我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好就是我好,我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走向我们共同的目标。”崔臻声情并茂地耐心解释。 曹敬民叹了口气。“真是窝囊的很!” “我马上给你一道我的手谕!曹大人!现在我们是腹背受敌,不这样做不行。你啊!只好担待我一些啰。等案子结束了我再亲自登门致歉。”崔臻正要去写手谕。 “大人!人已带到!”府兵回来交差。 崔臻一听,放下手里笔:“赶紧带上来!” “你要办案,我先回去了!”曹敬民就要离开。 “曹大人留步,曹大人不妨听完再走,省的我以后要重复跟你说一遍。” 大命将伐六 柏懿被带了上来,与其说带不如说是她自己走上来的,引她进来的两位府兵根本就没有去触碰到她。 随着柏懿的走进,崔臻已经坐不住了,曹敬民也缓缓地起身。柏懿走到堂下规矩的跪拜在地:“民女柏懿见过大人!”柏懿的不卑不亢,眼里出奇的冷静,没有一点对簿公堂的紧张和害,她望向崔臻的眼神甚至有种熟悉感,就好似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崔臻后背有些发凉,弓褛着背是站不起来也坐不下去。柏懿大方地侧过脸又看向曹敬民,曹敬民立在椅子前不敢上前。 “大人!大人!”师爷看出异样及时喊道。 崔臻回过神,背上微微发凉,有些不安的坐了下去,曹敬民也故作镇定的退回椅子上坐好,但仍旧是十分的拘谨,方才的怒气早就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忧愁和忧虑。 “起来说话!”崔臻声音十分的平和。柏懿未作多言,听话的起了身站在崔臻面前,盯着崔臻等候着他的问话。 “你是柏懿?”崔臻似乎有些明知故问。 柏懿点点头:“我是柏懿,夜水河下游夜水村人。” 崔臻叹了口气:“你别怕,本官今日叫你过来只是问你一些事情,你只要如实回答,核实完就让你回家。” “我不怕!”柏懿回答的坚定,这让崔臻觉得是她是自己的一种信任。 “两个月前,你们村有一个老人过世了,送殡那日出了一点意外,送殡的几人都落水了,是你救他们起来,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是我亲自下水救的,其中有我的父亲,还有沈家逸的父亲我不救他们都会死!那个老人是叫季花婆婆,她的女儿也是在夜水河淹死的,村里的人都说她疯了,我知道她没疯,她只是太过思念她的女儿了!季花婆婆是我害死的,我告诉她她的女儿在花上面,她是为了摘花落水而死的。”柏懿不等崔臻问,全部说出来。 崔臻面对这样诚实的柏懿有些无措:“你为什么说她的女儿在花上面,你这样说季花婆婆的死你就脱不了关系。” “我看见过她的女儿,就是在花上,她的女儿肉身死了但魂魄未散。她放心不下季花婆婆,所以就留在了花上陪季花婆婆!”柏懿说的跟真的一样。 “休得胡言乱语!”崔臻即使向动怒,也是对柏懿克制住了,柏懿不说话,一双灵动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崔臻。 崔臻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质问堂下的柏懿了,从柏懿进来的那一刻到现在崔臻在柏懿身上能明显的感觉出两种不同的人格表现,但又说不准确是什么样的,一时之间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你一个人就能救起所有人?”曹敬民忍不住开口。柏懿转过身面向曹敬民,曹敬民正面面对着柏懿的时候明显开始拘谨起来,身子忍不住的向椅子后背贴近。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救他们他们就会死,他们如果死了,我就再也没有亲人了!”柏懿软声细语地呢喃,两侧的府兵听了都不禁的看着这个瘦弱的姑娘,他们不再想她是如何去救人,而是觉得她好诚实。 “仅凭你……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将她们都救起来?”曹敬民忍不住还是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柏懿看着曹敬民,满眼的愧疚和懊悔,然后默默地垂下了脑袋:“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的,是我害了他们。”沉默许久,柏懿才抬起头看着崔臻说了这么一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但是崔臻和曹敬民又好像都能听的懂。崔臻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了柏懿身上,他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u0000—\u0000上官宛西。 “他们是谁?”崔臻接着柏懿的话问。 “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救不了他们!”柏懿看着崔臻,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滚落,掉在干燥的地面上,晕花成两朵黑色的小花。 崔帧猛的起身,斥退所有在场的府兵,只留下师爷和曹敬民,并且吩咐人将衙门关了起来。 “你是上官宛西!”崔臻走到柏懿的面前,小心谨慎地说出口,曹敬民吓得脸色都变了,他赶紧的上前走到柏懿的面前再三确认,确认一开始她给他的那种熟悉感。就连师爷都走下堂来到柏懿面前细看。 柏懿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她只是看着崔臻,看着曹敬民,看着师爷,就跟当年一样的眼神去看他们。崔臻和曹敬民看着柏懿已经在极力的压制内心的激动,或许不是激动是一种保护欲。师爷的眼睛里开始湿润了起来,他以为他老了,干枯了,身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水分去挥发了,但他感觉到了眼里的滚烫。 “别害怕,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崔臻的喉咙发硬,他怕柏懿会误会自己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他赶紧的表态。 “您还是跟从前一样……”曹敬民激动地开口,一开始就已经认出来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还是柏懿,只能是柏懿,否则会让你陷入险境!开门,去把门打开……”崔臻立马反应过来,不能让任何察觉出自己对柏懿的有特殊表现。 “对对!你说的对!”曹敬民又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可现在更加是坐立不安了,师爷也会到了自己的工位。 门被打开,一切照旧。 “来人啊!先把她看押起来,我稍后再单独审问!”崔臻必须暂停这次的审问,他要理清头绪,他要整理好自己的头绪,他只能单独的去见上官宛西。 大命将伐七 “她果真就是上官宛西?头一次见她我就觉得她有些面熟,只是一直想不起来,头一次她也不像她啊!”崔臻说话看似有些语无伦次,但实际上他自己说的都是事实。 “那她是人还是鬼?”曹敬民身上的泥土已经干涸,显出一块块灰色的泥斑。 “不论是是人还是鬼,我想她的秉性是不会变的。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她怎么会在我们面前这般坦诚,倒不像是我们去找她的而是她想要主动来找我们的一样?”崔臻想着刚才她的态度忽然明白过来。 “我告诉你啊!她现在既然来找你,你就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你看看她的样子就跟生了一场病一样,你现在得照顾好她。”曹敬民不放心。 崔臻看了一眼曹敬民:“这还用你说,我过一会儿就去给她送被褥和吃的。” “如果是她主动来找我们的,那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如果她是上官宛西,那就有可能是她想要让我们提她查清当年的冤案,以及找出灭她族人的罪魁祸首。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会很快破案了,可是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那可就麻烦了……”崔臻的思绪飘的很远。 “我现在不和你说了,你赶紧的给我一道手谕,我还要事要忙!”曹敬民忽然想到自己的事情还丢在一旁的。 “曹大人!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们工部难道主管的不是江河湖泊的改造嘛!怎么你老是盯着这涪汐桥啊?”崔臻一边写手谕一边随口问。 “陛下想要要重新启用涪汐桥,萧正楠当年的选址是对的,涪汐桥确实是作为对外港口最佳的位置。”曹敬民道。 “重新启用?”师爷走上前再次问道,师爷的眼里有些质疑,这也是崔臻疑惑的。 “准确来说因该是重现扩建,涪汐桥应该会被拆除掉,只有拆除掉重新在建,才能将过去的那段历史翻篇,否则后代仍旧会重蹈覆辙。”曹敬民如实告知。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甚至比我的事还要棘手,恐怕这只是陛下私下与你说的。”崔臻写好交给曹敬民。 曹敬民看了一眼,藏进袖子里面:“那是自然,有一点你放心,陛下说了,这件事情必须等你的案子等那三件案子都结束了,我的事情才能提上日程。” “明白了,明白了!你这不是在帮我,原来是在帮你自己!”崔臻玩笑道。 崔胜带着一般人从街上刚抓回来几个大汉正要送到牢里去,见一个府兵出来。 “有新人进去了?”崔胜吊儿郎当的问。 “是一个姑娘!” “姑娘?”崔胜扣着自己的嘴角。“我叔怎么盯上一个姑娘家了?一个姑娘能犯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被抓进来的?”崔胜十分的好奇。 “据说是她一个人下水救了几条大汉。”府兵道。 崔胜是满脸的惊讶:“这么厉害!神仙吧?我去瞅一眼!”崔胜怀着满腹的好奇心走进大牢,牢头带着他去找那个姑娘。 越是往里走空气中越是弥漫着霉味,崔胜都忍不住的捂住口鼻,更何况是这些犯了罪的活人整日待在这样的环境下:“这里有多久没打扫了?还是人待得大方吗?” “大人说笑了,好好地人谁会来这里待着,既然是来这里的人也就活该他们受这份罪了!”牢头不以为然,也没有一点点的同情心,崔胜不多作辩解。 “大人!到了,就是她了,刚刚送进来的!”牢头停在一个牢笼前。崔胜捂着鼻子只是一抬眼就认出了这个姑娘是谁。 崔胜万没想到又是她,柏懿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瘦弱一样的蹲在角落里卷缩着,并没有对来人感兴趣!“你先下去。”崔胜支走牢头。 “柏懿!”崔胜蹲在牢门口喊道。 柏懿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才抬头:“你叫我!”柏懿只是抬头,并没有挪动身子的意思。 “你怎么又来了?”崔胜说不出来的喜欢这个姑娘,或许是那天晚上见她在半空中打斗的场面,或是那天雨夜初次见面的时候。 柏懿不说话。 “他刚刚说的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要是上一次见她说是一个人救起几条大汉那崔胜是打死都不会信的,现在他自然相信她有这个本事。 “信什么?”柏懿问。 “信你一个人能救起几条大汉!你的本事我见过!”崔胜有些开心。 “我什么时候救的?我不会水,你记错了!”柏懿垂下脑袋不想理会崔胜。 “不记得?怎么会?你上次在半空中打斗的场面我见过,就跟仙女一样,太厉害了!”崔胜意犹未尽地继续说着,柏懿看也不看一眼 大命将伐八 柏懿始终没有回应崔胜,崔胜也不再多说的离开。崔胜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天差地别的感觉。“你们大人呢?”崔胜问府兵。 “在前堂衙门!”府兵道。 “去!把刚刚我带回来的几人押到前堂去,我要亲自审问。”崔胜盛气凌人。 崔臻和师爷正好要离开。 “崔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崔胜问。 “滚开!我看你还快活几天?整天的找不到一个人!”崔臻责备。 崔胜松散的晃荡了两步:”崔大人!晚上有没有空喝两杯啊?” “哼!”崔臻冷眼看向这个玩世不恭的人就离开了,崔胜直到崔臻离开后自己才带着二十个御林军去往前堂衙门。 崔胜手里握着的案子是跟凉城内人命案有关,但自己这件案子跟其余两件完全不一样,其余两件都是跟朝廷有着直接的关系,而自己手里的都没办法去立案,因为没人报案,没人报案但却出了命案还被御史台的人知道了,那就成了奇案。 “来人啊!把人带上来!”崔胜的一声令下,七位身材魁梧,脸色漆黑的大汉被先带了上来,齐跪在堂下。 “咚”的一声重响,指头粗的一截棒丢在七位大汉面前。“你们看看,这根铁棒认不认识?是不是出自于你们的铁匠铺里?事关人命案你们可得看仔细了,说话也小心点才是。我是受陛下钦点来查凉城命案的,你们说的话我都是要记录下来呈交给陛下的。张扬,李玉!你们去,去把他们的话都一一记录下来,一个字都别落下!”崔胜随意的从这二十名御林军中指派了两人,另外十八名的人名崔胜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是!”对于张扬,李玉这样的御林军来说,这些事根本就不在花话下。 堂下七人瞅着地上的的那根玄铁打造的短箭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张扬李玉拿着毛笔等候一旁,崔胜坐在堂上时不时的瞧上他们一眼,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仍旧都是一言不发。 “来人呀!带他们下去,关在同一间牢房,谁什么时候想说话了再带来见我!带走,带走!”崔胜并没有一点怒气,反倒是十分的轻松。 ”大人,大人!我有话说!”其中一个西郊年老的铁匠说道。 “慢!让他说。我先问一下,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我要登记一下,你们谁说的话谁要负责的。你想好了再说,在我这里没有翻供一说。”崔胜是看似对着这个年老的铁匠说话,实际上眼睛一直停留在其他人身上。 “老朽是西郊葫芦山人,姓施单名一个狍子,祖辈都是铁匠出生并且都是以打造农具为生,而打造农具一般都是用生铁为主,大人手里的这把短箭老朽是从未见过,更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大人若是不信老朽的话可以立即派人去西郊葫芦山我那间铁匠铺内去搜!”叫施狍子的老人自信满满地保证。 “你叫施狍子?”崔胜按耐不住心里想笑的冲动。 “正是老朽!” “送他回去,亲自送到家,赏银十两。”崔胜亲自下堂拿过十两银子交到施狍子的手里,施狍子一脸惊讶之色。 “老朽自己回去便可,这银子实在不敢收!”施狍子坚决不收的退下,坚决而果断。其余六人仍旧是一语不发,崔胜压根不急,他断定这其中肯定有他要找的人。 崔胜再一次坐上前堂:“去把那几人带来!” 不一会儿又有三男两女的中年人的人赶来,男的个个都是腰胖肚圆,衣着宽松随意,女的头发松散着,衣着也是拉跨不讲究,这几个人看上去就是粉头粉面的,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拜见大人!”五人规规矩矩地照着戏本子那样的姿势拍打着衣袖给崔胜行礼,空气中立马飘散着许多的白色粉末,上下浮动着,很厚重。 “咳咳!你们账本子都带来了没有?”崔胜被这满堂的粉尘给呛得不行。 “带来了,都带来了!大人吩咐的事情我们一定照办!这是我家面铺的账本,这两年每一笔进出都记的清清楚楚!”张记面铺的老板还未等崔胜喊起身,就自顾送呈上去。崔胜也不在乎,甚至是压根就不知道流程。 “都拿上来我看看!”崔胜这样一说其余四人赶紧的起来把自己手里账簿送到崔胜的手里。“一个个来。”崔胜心想还真是奇怪,刚刚那拨人是守口如瓶一副倒欠他们银子的模样,现在这班人又太积极了不是! 大命将伐九 “你们都先回去吧!等账簿都看完了我会派人亲自送到你们铺子里,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啊……” “大人尽管放心!我们是来给大人做包子的。” “对对!我们都是来做包子的,看看谁家的面最好!” “我们都想跟开封府做生意呢……” 五人不等崔胜开口就争先恐后的回答着崔胜一早就交代清楚的问题,崔胜听了非常开心。“非常好!把银子拿过来,每人十两银子赏给你们了,只要你们配合我把这件案子早早的结束了,后面还有赏!我还有一点要跟你们说清楚,你们五家面铺是凉城最大的铺面,我既然把你们一起叫来就表面你们和我都是统一战线的,而你们更是一体的,赏同赏,罚也一起罚。所以在我这里不可能出现私自邀功请赏一说,只要你们其中一人查到了线索,必须你们五个一同过来,一个人过来我是不会见的。同理,你们其中只要有一个人放了错,也必须是五个人一同过来,一起受罚。可听明白? “大人只管放心,我们听明白了,这就跟我们做生意一样的道理,谁都不能打破市场行情,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张记面铺手里揣着银子,乐呵呵地扯着嗓子说道,毫不拘束,其他几人都应和。 崔胜下了堂,神清气爽:“说对了!就是这么一个理!那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五人个个都是满面春风的走出衙门。 “大人真是好手段!”李玉的弟弟李志走到崔胜由心夸赞。 “都是你们教的好!我哪里会办案,这几天不都是听你们说曾经办案的经验,才懂得一些。下午我们把这五本账目对一下,晚上我们去南疆楼喝酒吃羊肉去!”崔胜一说,其余人都跟着附和称好! “大人,大人!”张扬放下手里的毛笔,上前喊道!“昨天才去凌虚阁吃的鱼汤,今日又要去南疆楼吃羊肉,这恐怕传出去对大人的名声不好。”张扬替崔胜担心。 “甭担心!以后我是不是你们的大人还难说呢?难得我们有幸遇道一块儿,案子要查,要积极的去查,这个饭也是要好好的去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把这么复杂的案子查出来嘛!不需再说了啊,你们先去对账簿,我出去一趟,顺便把位子给定了!”崔胜说完挥挥手就大步离开了衙门,留下二十个御林军原地自叹。 “这个崔大人,也只有我们多上些心了,大家对账簿的时候都仔细些才是。”李玉道。 “案子结束后,我还真想跟着他当差了。”李志道。 “我也是!” 一众人附和着都愿意跟崔胜。 “我看你们是想跟着他吃羊肉!”李玉摆了他们一眼,拿起账簿往后堂衙门走去。 “曹大人!曹大人!”崔臻又跟着曹敬民过来! “你府里有这么个重要的人物你不去审问,你老跟着我干什么啊!”曹敬民站在夜水河的堤坝上看着开封府的人和自己工部的人正在联合断闸抽水。 “你方才走的太快了,我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情的。我准备晚上单独审问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想邀请大人一道旁听!”崔臻道。 曹敬民看着崔臻,皱着眉头:“你们开封府审案我旁听什么啊!不去!” “大人这不是见外了!你跟她比我熟啊!我只是当年在订婚宴上有幸跟上官宛西说过几句话,你今晚陪着我一起我这心里定一些,我问不到的问题,你可以提出来啊!今天白天不好一直关着门审问的,所以我才草草结束了。难道你就不想亲耳听听当年所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是你重建涪汐桥也是有帮助的,毕竟萧正楠可是她的未婚夫,而且她们的感情还那么好,说不定知道一些关于涪汐桥秘密,即使她说给我听,我也不懂啊,这不就是要你亲自去问嘛!”崔臻是连哄带骗。 曹敬民是沉默了,心里觉得崔臻说的在理。 “曹大人要是真不愿意过来,那崔某也就不勉强你了!”崔臻有些失落的要离开。 “我去,我去还不行嘛!真的是!”曹敬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好!一言为定!”崔臻心里是高兴坏了。 “你管饭啊!” 一个杜月冉隔壁的邻居特意找到李玲玉家找到杜月冉相告。 “柏懿又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刚刚她还和我们一起说话的呀!”李玲玉手里拿着铜勺是,满面的油烟味,她满脸的错愕实在想不明白这丫头怎么这么招灾。 “这好好的呆在家里睡觉怎么还被抓去衙门了?这家里也没个大人在家,他们怎么就敢把人带走了呢?”杜月冉结下围裙就往开封府去。 “我陪你一道过去!”姚泌赶紧的跟上。 李玲玉追了出来:“我锅里还烧着这么多菜怎么办啊?”李玲玉看了看院中还有十几口等着吃饭的人也就没有跟过去! 大命将伐十 来到开封府,杜月冉姚泌被理所当然地给拦在门口,因为崔臻不在,因为这是衙门不是菜市场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任凭杜月冉怎么说府兵都是无动于衷,甚至几乎是动用蛮力将其二人推倒再地。 “这里是开封府,岂容你们在这里大声吆喝,我们大人不在就是不在,若敢再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府兵拿刀上去恐吓。 “你别对我客气,你现在就把我抓了,把我也抓进牢里关起来,我倒要问问,你们开封府就是这样胡乱抓人的嘛!我家女儿体弱多病的,家门都不出去的,难道待在家里还犯法了不成?她怎么禁得起这牢狱之灾。上次你们把她抓进去回去就是一场大病,现在又好端端的把她抓进去了,她还是个孩子啊,你们就这样敢私自去百姓家随意拿人不成?”杜月冉跌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身边也吸引了很多的路过的百姓观望。 姚泌见府兵的态度恶劣,担心杜月冉会吃亏:“月冉!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下,找你父亲商量一下。” 杜月冉一把推开姚泌,泪流不止,满目的苍凉:“他年纪那么大了!” 杜月冉一说,姚泌就听明白其中的意思,自从她们来到凉城后,多少事情都去找了这个老人,甚至是差点害他丢了性命,姚泌不敢再说什么,做好了陪杜月冉出生入死的准备:“那不去找他,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崔大人回来问他个明白。” 杜月冉伤心欲绝地点点头这才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了一点。人群里,沈家逸不动声色地隐藏在一个角落,然后又在人群散开之前离开! “家逸!你回来了!柏懿又被抓走了?”李玲玉见沈家逸回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关于柏懿。 “什么时候的事?”沈家逸担心的问。 “就是刚刚不久之前,我去喊你杜姨来帮忙的时候,那丫头还说要在家里睡觉,你杜姨还没来一会儿,隔壁邻居就来说那丫头被抓走了。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倒霉,要是跟我们过来了说不定就没事了!”李玲玉道。 “我去看看!”沈家逸说完就要出门。 李玲玉一把住:“你去哪里啊!你杜姨去了开封府,不在家!” 沈家逸推开李玲玉就往开封府去。 “哎呦!我这不是多嘴嘛!这孩子好不容易当上了官这万一因为这丫头出了差错该怎么办啊!”李玲玉一把老婆丢开手里的锅铲跟着沈家逸后面去。 “杜姨!”沈家逸跑到杜月冉身边蹲下,又把杜月冉拉了起来! “家逸!”杜月冉看到沈家逸满是激动。 “沈大人!”府兵认识沈家逸,赶忙下来打招呼,沈家逸没有理会,而是把杜月冉拉到一旁坐下。 “杜姨!你别担心,这里交给我。”沈家逸起身走到府兵面前。“你们崔大人可在府上?” “回沈大人!崔大人确实不在府上,去夜水河还未回来,方才我已经再三跟她们说了,她们就是不信。”府兵有些委屈的说明。 “他们确实说了!”姚泌走到沈家逸面前证明!“柏懿好端端的在家就被抓来,你杜姨急火攻心情绪失控在所难免的!” “你可知是所谓何事?”沈家逸问。 “回大人!卑职今日是门口当值,并不知其中原由为何?”府兵如实告知。 “这是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师爷从容地出现在府门口! “回师爷!是沈大人!”府兵退开一步,让师爷来解决此事。 沈家逸上前行晚辈礼。 “沈家逸多礼了!我们大人不在府里,沈大人如果有什么可以问老夫,老夫知道的能说的一定会解释给沈大人听的!”师爷笑颜相对。 “晚辈想知道崔大人为何要拿柏懿进开封!”沈家逸直问。 “两个月前!夜水河一名叫做悸婆婆的老人过世,她老人家的棺木当时沉入水底,还差点连累了当时送殡的几人,幸亏柏懿只身下水相救。今日那具棺木被工部打捞上来了,尸身怪异不说还伤了开封府的几个府兵,又牵扯到多年以前的一桩命案,所以就请柏懿姑娘过来问问这其中的具体情况。”师爷以一种很深沉的目光看向沈家逸。 “柏懿是去去救人的,又不是去害人的,多年以前的案子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杜月冉急于辩解。 “有没有关系还要等案子查清了!但是柏懿今日在公堂之上一直说悸婆婆是她害死的,对于这件案子而言,我们大人就不能不管了,沈大人您说是不是?。”师爷的一句话让杜月冉和姚泌脸色苍白。 悸婆婆是我害死!杜月冉的思绪一下回到了两个月前,当时柏懿确实是这样说的。杜月冉有些不安的看向姚泌,姚泌示意她不好再说话。 沈家逸带着杜月冉离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心里一直在想师爷说的那句话,柏懿为什么会说悸婆婆是她害死的,对于这件事情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从杜月冉和姚泌的表情来看,这二人似乎是知道内情的,沈家逸想到这里心里原本的愧疚淡然无存了! “大人!你看,都马上是中饭时候了,大人也都辛苦了。小人去给大人们安排的饭菜过来就在店里吃如何?”一个空荡荡的小铺面里面邢翰文正带着几个兵挤在店里查看账簿,店里主要是经营米,油,盐,糖为主,现在盐都货架落满了灰尘。门口陆陆续续过来买米油的人见店铺内这样的阵势也都不敢进来! “各位,各位!对不住了!大家也都知道城内私盐混乱,严重扰乱我们百姓的生活,现在几位大人大人来我铺子里检查检查。你们都是熟客也都知道我开店十几年了,向来本分经营,恪守信用的,今日就暂时不营业了,我们老百姓虽然说是帮不上什么忙,但也绝对不能不配合大人们办案,各位还请见谅了!”吴家油米铺的老板个头很矮,样貌忠厚老实,现在正站在门口的石墩子上跟人解释! 邢翰文合上账簿只觉扫兴,一上午联查几家的账簿都是滴水不漏,没有一丝破绽! 大命将伐十一 邢翰文一脸愁容的在店铺内转悠着,这查案远超过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大人!以卑职愚见,我们还是先撤为是!”御林军邹浩上前提醒。 邢翰文现在也是一脑子浆糊更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入手,只好听邹浩的提议。 “大人!您不在我这里用饭了啊?小的这就去安排啊!”吴家油米铺的老板故作殷勤地跟在身后挽留。 “今天来的太仓促,我们大人多有打搅,这顿饭记在我们大人的头上,改明我请自来请您。”邹浩忽然停住脚步对着一脸殷勤的老板说道,吴家油米铺的老板脸色立马黑了。 “邹浩!幸苦你们了,我只是一个从科考出生的人,什么都还不知道就让你们跟着我去查这么一件案子,也害的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你们也知道,这件案子是怎么落在我头上的,我只怕一个月后什么都查不出来,会害的你们也遭受牵连。”邢翰文只是一个上午就失去了信心。 邹浩走上前,与之并排而行:“大人能一举中得一甲第二,自然不是凡人!大人刚刚有句话说的是极对的,大人现在什么都还不懂但并不代表以后,万事开头难,只要大人不放弃我始终陪在大人身边赴汤蹈火!” “我们都愿意跟随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身后所有御林军都跟着附和,这让邹浩感激不尽。 “好!我定不会辜负你们对我的信任,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大人!今日上午接连明察了几件铺子,这几件也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铺子,但是大人有没有发现这几件铺子有一个地方特别的相似!”邹浩开口。 “都是杂货店,不是单独以售卖盐为主!”邢翰文脱口而出。 “大人说的是,这些小铺子自然不会单单售卖一种商品,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大人有没有觉得他们的账簿进出都丝毫不差,账目也是滴水不漏!”邹浩继续引导。 “他们是做生意的,自然要把帐记得清清楚楚!”邢翰文认为是理所当然。 “大人所说不能说是错误,也不能说是对的!”一个叫贾成的御林军插上这么一句。 “为何?”邢翰文根本就不理解这二人所说是何意。 “我家就是在太和县经营了一间醋坊,赊账的比比皆是,甚至是一些人还不还我父母都不知道的!”贾成理所当然。 “难道你们父母不记账的?那不就亏本了?”邢翰文继续问。 “都是小本生意,谁记得那么清楚啊!而且都是百姓家过日子,今日一两明日五钱的,这要是记账还得专门请个账房先生坐在门口!不过大多数都会自觉地还上,毕竟太平盛世下,宵小之辈是占少数的,也就无所谓了!”贾成道。 “也是!说不定人家实在有困难也是有可能的!就当是行善积德!”邢翰文听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这几家铺子也都是小铺子,可他们几家的账簿每一笔都是有据可查,丝毫不差的,这不像是小本生意的做派,而且就算一家老板细心,那怎么可能几家账簿都是一模一样的?这就好像是被人特意处理过的一样!”邢翰文越说越激动,他终于明白了邹浩刚才对自己的引导了! “大人果然聪慧过人!”贾成夸赞。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邢翰文有活了过来。 “大人的朋友不是说让大人暗中去去查这件案子吗?卑职猜想,大人的朋友让您案中去查案并不是偷偷摸摸地去查,而是要让对方不知道大人的意图是什么?甚至是猜不透大人没一步的路数,然后大人在乘其不备的时候迎头一击,直中其要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大人上午联查几件铺子的这一举动算是走对了。看似是大张旗鼓,实则是虚张声势,声东击西。那下午我们何不继续在挑几间规模大一点的铺子查查,再虚晃一招,乘此机会我们看看是不是就如同我们现在猜测的这般他们的账本是不是都是滴水不漏的,如果是那就证明他们背后是同一个人在操纵,我们也正好可以将一些有嫌疑的铺子排除在外,大人您看如何?”邹浩分析。 “好!就照你们说的这么去办!以后我要带上你们一道去我的那个朋友家,今晚就去。”邢翰文舒了口气,稍微放松下来。邹浩和贾成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 “母亲!”杜月冉和姚泌来到了杜宅,杜母和赵敏此时正在院子里,赵敏是满脸愁容,似乎是有什么事。 “月冉!你这是怎么了?”杜母见杜月冉眼睛红的跟桃一样。 “嘉宏和柏钰押送药材回来,在路上被一班匪贼给截了道,信送到老李叔那里,你父亲正在和老李叔商量该怎么才是!我和赵敏正准备去找你的,你是不是也是为此事过来的?”杜母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母亲啊……”杜月冉抱着杜母大声哭了出来。 “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杜母知道肯定另有他事。 “柏懿被抓进开封府了!” 大命将伐十二 杜月冉带着杜母来到药铺时,柏旭尧和沈明权也已经下工回来了! “怎么样了?现在怎么样了?”杜母泪眼婆娑地走进来,自己一把年纪本该是入土之人,却不想让儿孙们受此劫难。 屋内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沐云轩搬来椅子扶杜母坐下:“祖母!会没事的!” “父亲!嘉宏是在哪里被截的?这些路线都是走熟了的,怎么会出现匪徒呢?”赵敏问。“报官了没有?父亲!” “是在子阳关被截的!”杜廷帧的精气神似乎是被抽走了一样。 赵敏觉得不对劲:“子阳关?子阳关距离凉城不过一百里路而已,也算得上是天子脚下,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人敢啊!信呢?”赵敏仅凭脑子里尚有的一丝清醒慢慢地推算事情的经过。 老李叔将信给了赵敏,赵敏没有紧皱:“不是汉人,不是凉城人!”只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文字。“我这么大年纪了,这样的文字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要不是有这一张附带的汉文信,我们连信上的内容都不知道。”老李叔道。 “那他们就是蓄谋已久的,否则他们不会知道我们是做药材生意的,他们也只是想要我们手里的药材,并没有要索取人命的意思!”赵敏放下心,捂住了心口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谋财害命的就行了,药材我们给他们就是了!” “我和你老李叔就是这样商量的,按照他上面的要求把药材都送过去给他们,只要人没事就好!”杜廷帧看着赵敏,这个儿媳是能扛事的。 “父亲,老李叔,报官了没有?上面说了不能报官。”赵敏忽然想到有这么一句,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们去了开封府,崔大人不在,我们就先回来了!”老李叔说崔大人不在的时候,杜月冉满目的愁思,这个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柏懿被抓进了开封府的事情,一边是自己儿女一边又是自己的兄弟,现在都出事了,天都塌了下来。 “明权!明权!”李玲玉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似乎很急。 沈明权满脸嫌弃走出药铺:“喊什么喊?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 “家逸饭都没吃!刚刚回家就带人去了吴家庄!”李玲玉是一身狼狈不堪的跑来,她也是着急上火了。“我拦不住,他不听我的!” “这孩子怎么这么性急!这……这该如何是好?”沈明权想到东捱国的场景就慌了神。 “你和旭尧赶紧去,架我的马车去!赶紧去拦住他,千万要拦住他。”杜廷帧起身吩咐,这沈家逸要是再出什么事,可就真的完了。 “我们马上去!”柏旭尧拉着沈明权就走,现在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沈家逸绝对不能再出事了! “父亲!这趟药材明日我去送,我让我兄长陪我一道,明天晚上儿媳一定会将嘉宏和柏钰带回来,父亲可放心!”赵敏拿定了主意。 “孩子!”杜母含泪望向赵敏,赵敏的祖祖辈辈都是将门之才,其父亲是镇守一关的镇远将军,世代忠良,兄长是其父亲帐下的一名右骑校尉也是年少成名。 “子阳关虽然不归我父亲所管制,但也是与同家关相邻,我想即使不用请我父亲出面,只是我兄长去子阳关也是能说的上话。他们并不认识我的兄长,我们只要将药材交给他们,他们只要守信放人,我们便既往不咎!父亲!您觉得如何?”赵敏绝对的尊重杜廷帧。 杜廷帧咽了咽口水,但没发话,赵敏知道杜廷帧只怕给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添麻烦,又同样顾虑嘉宏的生命安全! “就以你的办法去做!眼下救下嘉宏是最重要的。”老李叔替杜廷帧开了口,杜廷帧有些愧疚的看向赵敏。 “父亲!没事的!我们都是一家人,这对我父亲来说不算什么,如果他们是为非作歹之辈,说不定将来我父亲还要亲手手刃他们呢?”赵敏安慰杜廷帧。“父亲!柏懿现在还被关在开封府。” 大命将伐十三 赵敏说柏懿被关进了开封府时并没有像杜月冉那样备受打击,倒不是赵敏不疼爱,而是赵敏自小生活的环境锻炼出了他的沉着冷静,杜廷帧知道赵敏的性格,虽是女儿身,但性格却比一般男子还要坚韧。 杜廷帧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上午萧见拙亲自跟他求亲一事,或许正如他所言,眼下柏懿的处境很难,只有他能保护好柏懿,哪怕是因为上官宛西。杜廷帧想到这里心里开始坚定这件事情要尽快去处理,越快或许对柏懿越有利,自己已经老了,已经是到了快要和这个世界挥手道别的时候了。杜廷帧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几个人显得有些乏力有些倦怠,他看到对他很重要的几个人都不在身边,自己儿子和外孙出了事他救不了,自己弟兄家孙子出了事自己也无法去阻拦,自己的孙女被抓进了牢里,他还是无能为力。 杜廷帧有些艰难地起身:“柏懿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我出去一趟,晚饭在家里吃。”杜廷帧背着手走出了药铺,太阳开始往西沉沦下去了,太阳的光也不是那么的刺眼。 “这就买下来了?”萧见拙和烟叔站在一座七分新的宅院门口。这座宅院离武登巷相隔两条街,远离了城中闹市区,又不似武登巷那般拥挤,只有一面有邻居相邻,不远处还有一座学堂,有闹有静,背山面水视野开阔,主要还有一处大院子,原房主也是一个极为爱静之人,所以才会买下这么一块地按照自己的设计建造了这么一座看似朴素实则殷实富足的大院子。烟叔看着眼前这个比一水之地还要大上几倍的院子有些压力一般。“这也太大了吧!”烟叔再一次感叹。 “大吗?”萧见拙十分满意。 “不……大!”房牙昧着良心吐出两个字,他熟不知自己的下巴已经快要合不上了。 “这可是五千两白银啊!”烟叔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自己的口袋,现在身上是一个钱都没有了! “贵吗?”萧见拙十分的满意。 “不……贵!”房牙再一次昧着良心吐出二字,现在他不仅下巴合不上了,就快要流口水了。 烟叔侧目看了一眼房牙,房牙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恢复镇定。 “你们幸苦了,也耽误你们吃午饭,一点意思打几两酒晚上你们好好喝一杯。”萧见拙抓了一丢银子给其中一个房牙。房牙连忙接过手,掂都不掂也知道超过十两多,两人立马乐开了花。 “不幸苦,不幸苦,能为萧公子效力是我们的荣幸,萧公子太客气了!”两个房牙热情回应着。“萧公子!您的那座宅院打算怎么处理?萧公子这般爽快的人,我也不拐弯抹角的跟您说,您那院子现在即使有房契也是不好再出手的,我说这话萧公子心里肯定明白!”房牙十分的诚恳。 “那房子是别人的,我只是暂住,还是要归还给房主的。”萧见拙道。 “那就好!萧公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有什么需求,萧公子尽管吩咐就是!”房牙笑脸相迎! “见拙!你说这在里面就是养十匹马也是跑的开的!”烟叔走进一步,叉腰叹道。 大命将伐十四 尹志煊和孙二喜去了马场还未回来,赵金花和梅香忙着在屋内收拾细软,大门四大敞开着,门口的落叶被风卷挤成团抱在一起缩在路牙子边,中秋尚且还有两日,但却觉已经是深秋般的味道。 杜廷帧伫立在门口不进,李博薏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口,侍书侍剑搀扶下车。李博薏一身女儿的打扮,虽是素色装束但并没有一丝清雅自然反倒是有几分的娇艳之色。 “喂!老头,你还杵在那里作什么?见我们姑娘来了也不过来迎接!”侍书态度强势。 杜廷帧全然不理会,也没有开口辩解说明。 “算了!跟一个守门的计较什么,你们去远一点等我。”李博薏自顾提起裙子朝一水之地走进。“那个小厮呢?怎么现在换作你这个……守门了,一点眼力都没有,见拙是让你守门呢还是准备养你老呢?”李博薏说着一些与她外表不相符合的话。杜廷帧不加以理会,只是后退一步。李博薏见毫无反应也就作罢进去。 前院静悄悄地,只有树叶在地上滚动摩发出清脆的摩擦声,此时的院子充满着萧条荒凉之气,上次李博薏来的时候倒还没有这样的感觉,继续往子夜池方向走,仍旧是没有人声传来,李博薏望着周围环境心里竟然有一丝胆怯:“见拙!”没人回应。 子夜池内,圆石桌上也是落满了枯叶,里屋的门一半打开,一半虚掩着,一阵秋风过来,门应声晃动了两下,吱呀作响…… “见拙!你在里面吗?”李博薏不敢进屋,只是站在圆桌边冲着里面喊道,四周的这些说不上名的古树现在看来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觉得有价值,现在再看这些古树的造型就觉得很诡异,好像会在下一刻会活过来一样。 “谁让你进来的?”赵金花的声音吓到李博薏了,李博薏转身被吓得大惊失色。 “我刚刚进来,门口的老仆人看着我进来的,我打过招呼了!”李博薏乖巧回答,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实则确实也被吓到了,她捂着胸口,她自己知道跳动的有多快。 “老仆人?什么老仆人?我们这里没有老仆人,你怕是撞邪了!”赵金花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嘴,她压根就不喜欢李博薏。 李博薏一听,心里更乱了,明明门口有一个老头的啊!“有的,我还跟他说了话,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李博薏赶紧的找到这个借口,她要离开这个阴森森地地方。 “姑娘去吧!我们可没这个闲工夫!”赵金花脸色难看,梅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不要再多说。“还说是丞相府的女儿,什么规矩也不知道!”赵金花并没有压低声音,故意说给李博薏听到的,李博薏临走前也确实听得清清楚楚。 白白受了委屈的李博薏带着怒气出来,杜廷帧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对李博薏仍旧是视而不见:“你是死人啊?你就不会进去通报一声!即是看门的就该有一个看门的样子,你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的?”李博薏对着杜廷帧就是一通侮辱。 杜廷帧的隐忍更是让李博薏心里心里抓狂,李博薏倒吸了口气,正好看一只狗蹲在一户人家的后门看守:“你看见那只狗了吗?只要有人经过都会咬两声,你如果不会做看门的,就请教它去,跟它好好学学!” 李博薏的这番话全部落在了萧见拙和烟叔的耳朵里,李博薏此时怒火中烧也全然不知萧见拙已经走到她的身后了,烟叔示意杜廷帧不要出声。 “外祖!”萧见拙走到杜廷帧身边亲切的喊到,李博薏的脸色刷白难看。 “嗳!你回来了!”杜廷帧见萧见拙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没有松手,很紧张的那种。 “见拙!”李博薏有些担心的喊出口,她试探的看向萧见拙的脸色。 “进去说!”萧见拙拉住了杜廷帧的手进一水之地让他不要紧张,也是告诉他有他在都没事,至于李博薏…… 大命将伐十五 李博薏被冷落在门口。“见拙,见……” “他姓萧,姑娘该称塌为萧见拙,或者是萧公子比较合规矩,你这样叫就不怕会坏了你的名声,还有见拙是我们家里人叫的。”烟叔临走前还不忘补上这么一句,李博薏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小姐!小姐!怎么了?”侍书侍剑将车赶来,侍书见李博薏一个人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不得了。 李博薏只觉的委屈,好端端的来找萧见拙竟不想平白无故地受此侮辱,究竟是自己高估了在萧见拙里分量。如果萧见拙对自己有一点点好感也不至于会为了一个老头而这样不理会自己而且又任由一个下人欺负。父亲因上次刺杀萧见拙一事一直在可以的疏离自己,母亲也是偏向于长姐一边,更让李博薏心寒的是父亲竟会在暗地里给李芷嫣添置了那么一份家业,明面上是不对李芷嫣加以管教,实则一直背地里偷偷地给李芷嫣最大的自由。而这样的自由正是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自己这般争取就会这么难呢?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李博薏站在秋风中,越想越事越的自己白活了……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只有我什么都没有,这不公平!”李博薏愣住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说道,就像是丢了魂魄毫无意识一样的走下台阶。 “小姐!你什么都有,你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身份尊贵,我们重新谋划,把那些你失去的都拿回来,这次我们不靠任何人,我和侍剑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小姐!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们都记下来,将来有一日我们定有机会收拾他们的。” 侍书侍剑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劝说,她们太了解李博薏心里所想了。 李博薏停在了马车旁边,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水之地,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流出:“第一次进去我就不想再出来,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那座牢笼,我那日见到李芷嫣有那样一座高楼,我就更加迫切的再幻想,如果这里是我李博薏的地方,那该多好。”李博薏的眼睛里都是不甘心。 “小姐……” “不用再说了,我们进宫!”李博薏收回贪恋的目光,掀起衣裙,动作利落大方地上了马车。 “外祖放心!柏懿肯定不会有事儿!”萧见拙听了杜廷帧的诉说后,十分肯定地回答。 杜廷帧握着萧见拙的手,满是颤抖,望着萧见拙的眼神就跟一个孩子般的那样信任:“我就知道来找你不会有错。” 外面一阵欢声笑语传来…… “二哥!二哥!”尹志煊的声音十分的爽朗,让人为之振奋。 “二哥……有客人在啊!”尹志煊刚跨进大门就见萧见拙和一位老者在谈话中,自知自己失态,赶紧的放低姿态先给杜廷帧行了个晚辈礼,若这不是萧见拙重要的客人,也不会拉着他的手不放了。“志煊不知有要客登门,失礼了。”孙二喜也跟在后面陪着礼数。 “不打紧,不打紧!”杜廷帧收回手挤出一丝笑容道。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现在就当提前认识一下!叫外祖!”萧见拙一副大哥哥的表情。 “给外祖请安!”尹志煊直接跪倒在地上,行晚辈大礼,礼数十分的周全,孙二喜又是跟着照做。 杜廷帧赶紧的扶二人起身,实在有些受之有愧:“你看!我这身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准备!” “那外祖下次多添补就是了!”尹志煊调皮地说道,也是不让杜廷帧受拘束,萧见拙看了一眼,十分满意。 萧见拙起身搀扶杜廷帧回桌,正要添茶,但手指感觉到茶水不热,烟叔会意上前就接过茶壶往后院去。“你们回来的正好,你们二人去一趟开封府,看看崔大人在不在府上?立即回来告诉我!” “我也能去嘛?”尹志煊有些不自信! “怎么不能去!快去快回,有事跟我说。”萧见拙知道他是因为身份有顾虑,萧见拙的从容让尹志煊无后顾之忧。 “马上就去!”二人离开。 “外祖!如果崔大人在,我带你去见他当面把事情问清楚!”萧见拙道。 “好!只是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杜廷帧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不会!” 烟叔端来热水,亲自给杜廷帧斟了一杯,但是杜廷帧端起茶杯之时,手仍旧是抖的厉害。 “外祖!您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有事您跟我说。”萧见拙断定杜廷帧心里还是有别的事情让他困扰,萧见拙也是真的想替杜廷帧解决,不单单是因为柏懿的缘由,而是自己愿意亲近这位老爷子。 “没事没事!就柏懿这丫头让我放心不下。”杜廷帧没有看萧见拙的眼睛,萧见拙示意了烟叔一下,烟叔轻点头回应。 闲唠家常几句,尹志煊就火速回来:“二哥!崔大人刚刚回去,一身的泥土,是从夜水河回来的!” “让二喜把马车套了,我们去开封府!你们留下帮梅香收拾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晚饭别做饭了,我们去南疆楼吃羊肉,你们等会儿去把位置定下来。”萧见拙此话一说,尹志煊和孙二喜是满脑子的都是羊肉的鲜美。 上了马车直奔开封府,烟叔善于骑马,马车也是操控的也是毫无颠簸之感。守门的府兵进去通知,不一会儿内府府兵并出来引进去了后院。崔臻是刚刚换好衣物,见萧见拙也并没有多见外。 “崔大人!”萧见拙拱手行礼,杜廷帧站在身后准备学样子,烟叔制止。 “来找我作什么?”崔臻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正在穿鞋袜,一眼就认出杜廷帧上次也去了东捱国。 “柏懿在你这里?你把她抓来作什么?”萧见拙在崔臻没有那种持重感,反倒很轻松。杜廷帧看在眼里也知道了他和崔臻的关系匪浅,这也是他们的相处之道。 “谁愿意抓她过来,娇滴滴地,我还担责任!”崔臻是一脸的嫌弃。 “小孙女不懂事,给大人添麻烦了!”杜廷帧诚恳赔不是! “我也是没办法,要不是她牵扯到几件案子,有人举报了,我也不会为难这个女娃娃!您老人家是她的外祖,她的事您老人家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崔臻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大命将伐十六 杜廷帧不明白崔臻所说何事,也担心崔臻所说具体是何事。“大人指的是哪一件事情?”杜廷帧本想说崔臻说的是什么事,但转念一想,既然崔臻已经把柏懿带回来开封府,那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自己是他的外祖,此时装着一无所知那现在自己坐在这里就是多余的了,顺带也是断了上次的生死交情。 “哪一件事?现在看来还不止一件了!”崔臻看了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向萧见拙。 “就看大人是因为哪一件事情才将人带进开封府的,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这位老人家就是,没有人会比她外祖更加了解柏懿,包括她的父母!”萧见拙直接奔入主题。 “大人问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如实供述!”杜廷帧应和。 崔臻也就不在兜圈子了,将今日上午所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明。“这两件事情不知道老人家知不知道?” 杜廷帧听罢,脸色蜡白,他光明正大地看着萧见拙,又转眼看向满眼窥窃之色的崔臻。萧见拙同样是大大方方地回视着杜廷帧,崔臻眼里的窥窃之色慢慢地开始转变,因为杜廷帧的神色毫无掩饰之意。 “崔大人!老夫今年已是七十六的人了,上次与大人同在东捱国遇险,短短的两日时间内我想大人也好,萧公子也是,我们都能看出彼此的性格是由。大人方才提到的关于发生在柏懿身上的两件事情,我若说我全然不知,大人怕是会觉得我待人不诚。大人想一下便知,柏懿下水救人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我只听她母亲提过那么一句,至于柏懿说那满地的骸骨是她的族人,也是今日所发生。大人可以去夜水村再打听打听,要不是这次水患,我那女儿一家是不是经常来凉城来我家中?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人,没有。柏懿那丫头出生满月我去过一次,她的祖父过世,我去过一次,仅此而已。所以大人方才口里所说的悸婆婆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人所说的另外一件事老夫听都听不明白,甚至是想都想象不出大人所说的那种画面,邴丽国具体在哪个方位,老夫是说都说不出来的。”杜廷帧一口一个大人的称呼崔臻,也很直接地回答了崔臻方才眼里的窥窃之意。 “崔大人!我那小孙女自出生以来体弱多病,神婆都早早的给她批判了,说她活不大,什么样的糊涂话也说过,什么样的糊涂事也做过。就在凉城的这两个月她倒是把我药铺那点珍贵药材尝了个遍,几次生病生到吐血不止,脉相几次摸不到,吓得我那药铺里的大夫再也不敢替她把脉。更甚者,还动手打打她的长姐,害的我那女儿左右都不是办法,他们村里的人啊也都见怪不怪了。哦……还有一件事我就当说笑话一样说给大人和萧公子听听。上个月是说锦荣街出现了一条大黑鱼伤人事件,柏懿好像就在现场,这丫头回来之后昏睡了三天,醒来后一直吵着要养一条一模一样的鱼,非要缠着我给她买条一模一样的,我没办法啊,就在银匠铺那里特意替她打了一个黑色的鱼手镯,这个倒不是我现在在这里提她卖乖,老夫是一来是担心她的身子,二来是想知道她是因何故才被抓了进来了。现在听大人这么一说,老夫也就放心了。”杜廷帧是一脸的松快。 杜廷帧的一番话让崔臻又摸不到头绪了,方才自己都没有开口说怪鱼的事情,现在杜廷帧又是这样一番说辞。 杜廷帧缓缓起身:“崔大人!您公务繁忙老夫还打扰您半日,实感羞愧。若大人有任何疑点是关于柏懿或者是老夫的,大人只管让人传我过来,老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夫就先告辞了!”杜廷帧行礼致歉。 “来人!去请曹大人!”崔臻坐在石桌上百不耐烦。 杜廷帧是被萧见拙搀扶着走出来的,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全凭萧见拙一把扶住,外人看不出来,烟叔是看得出来的。烟叔赶紧掀开马车的车脸,让杜廷帧坐进去。 “这丫头怕是要出事了!”杜廷帧颤颤巍巍地开口,望向萧见拙的眼睛里都是惊恐。“我方才说的崔臻怕是不会信的,只要崔臻盯着柏懿丫头查,就肯定会查出来的。还有就怕柏懿要借崔臻之手报仇血恨,否则柏懿是不会跟崔臻说那些话的。这丫头不糊涂啊,她是没有指望了!” “您别担心,事情不会像外祖想的这么复杂,而且柏懿很有分寸,她既然要借崔臻之手,也自会有她的考量,不会什么都说出来的。外祖,我再带您去一个地方,到了地方您就什么都明白了!” 烟叔将马车停在了新买的宅院门口此时夕阳余晖笼罩就跟世外桃源一般静谧。 “这是什么地方?”杜廷帧看着周围的风景似乎很熟悉,但又不确定。 “那边就是五荒山,从这里过两条街就是武登巷,穿过前面几户人家就是您的家宅。这是我刚刚买的新院子,柏懿喜静,我猜她也不想离你太远,正好就有这么一处地方,您看怎么样?”萧见拙带着杜廷帧进了院子查看。 “这么好的地方怕是不少银子吧!”杜廷帧被眼前的开阔的视野给震撼到了。“你花这么大的心思我担心柏懿会负了你?你知道我的意思!”杜廷帧看着萧见拙有些愧疚的。 “外祖!我的意思您更加清楚,我现在只怕做不好!外祖!有件事情我要跟您商量一下,从今日的情形来看,我和柏懿的婚事怕是要提前了!” 杜廷帧叹了口气:“是要提前了!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去与她母亲说。” 萧见拙十分的感激杜廷帧:“柏懿正是没有依靠所以才会走崔臻这一步的,她还有我,还有您,她不是孤身一人。” “那就听你的安排,你拿定主意了跟我说!” 大命将伐十七 沈明权和柏旭尧赶到吴家庄的时候,沐云轩外祖母,舅舅,以及一对儿女都被抓了起来,甚至就连其他的村民也都被抓了起来。 “我们犯什么法了,你们就胡乱的抓人,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要报官!”沐云轩的舅舅大声嘶喊着。 “哎呦呦!你们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啰!我好端端的在家待着哪里都没去,怎么就把我抓起来来了?我们可还是亲戚啊!你还要喊我一声祖母才是啊!”沐云轩的外祖母哭喊道。其余人也都跟着起哄。 沈家逸任凭御林军将人拿下,面对他们的呻吟声毫不在意。沈家逸走到吴家庄往东方向的一条路口看了看,这条路东西双向贯通了吴家庄,现在脚下位置实际处于吴家庄的西庄,而自己对面的则是东庄,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东庄就是东捱国的入口。 “来人!”沈家逸一声令下。 “在!”关文博立即上前接令。 沈家逸忽然想到了什么,原本想要让人封住这个路口的命令没有说出口,他招呼关文博上前,贴在他的耳朵里跟他叮嘱几句,也就作罢了。 “家逸!”沈明权上前喊道。 “父亲!”沈家逸脱口而出,这要是从前沈明权会觉得在正常不过了,现在的沈明权还有点意外。 “这里不能去!上次我们就是……”沈明权现在说起来眼里还是惧怕。 “我不去!你放心!柏叔!”沈家逸跟从前一样每每喊柏旭尧都很亲切。 “我和你父亲不放心,现在看来我和你父亲都多虑了,科甲出生的人脑子就是不一样!”柏旭尧一边是称赞一边是打趣。 “柏叔说笑了,这都是你们先前跟我打过招呼的,要不是柏叔的叮嘱家逸哪里知道这些。”沈家逸浅笑。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沈明权想也没想的问。 “回去再说!来人!把人带走,送往开封府关押起来!”沈家逸没有解释,一声令下。 沈家逸的这一举动落在柏旭尧眼里是十分的自然从容。二人并没有将杜嘉宏和柏钰出意外的事情告诉沈家逸,其原因就是不想让他操心,还有就是出了吴家庄,沈家逸带着人直接的走向开封府。 “沈家逸!”崔胜从外面回来正要去牢里查看那几个口风严谨的铁匠,就在大牢门口遇到了沈家逸。 “崔大人!”沈家逸刚要抬手作礼,崔胜一把拉下他的手。 “什么崔大人?我可是担待不起,都是同龄人叫名字岂不是更敞亮?”崔胜大方的笑到。 “好!就依你!”沈家逸答。 “你这是去牢里?”崔胜一猜就知道沈家逸现在把人直接送到开封府的大牢看押绝对是事先通过了崔臻,沈家逸此举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查案不是儿戏。 “嗯!有几个嫌疑人刚刚带回来,我没地方只好借开封府的大牢暂用一下。”沈家逸如实回答。 “一道去吧!”二人一道走进大牢,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询问对方案子的进展情况。 “崔大人!沈家人!”老头行礼后,带二人进去。六个铁匠分三个牢笼所看押,一间两个,紧邻着柏懿那间往里。对面几间空的正好给沈家逸现成的。 “沈大人!你看这几间如何?一般先来的犯人都是关押在里面的,等外面等空了,在一间一间的移出去。不论是谁都是这样的规矩!”牢头解释。 “有劳你费心了,就听你的安排!”大牢里面很黑,沈家逸扫视一眼并没有发现柏懿就在他的身后。 狱卒将沐云轩的舅舅,外祖母等人带上来,几人是一阵嘶吼辱骂,哭喊连天的。沈家逸让开牢门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其余的犯人见状都是好奇,就这一天竟一下子关押进来这么些新人,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他们趴在牢门口是看的兴致勃勃,唯独柏懿始终卷缩在一个角落里无动于衷。 “你们可想好了?谁想好了就跟我说,说了就可以出去了!”崔胜在自己的三间牢房门前徘徊着。里面的人也都是无动于衷,一副要死不死的表情。崔胜知道越是这样他的猜想就越对,否则不会好端端的将他们抓进来的。“不急!你们慢慢地想,今日我来看你们,日后就不来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跟牢头知会一声。” “你去叫姚泌过来,叫沐云轩过来,我倒要问问她们你凭什么抓我,我是犯法了还是杀人了?就你外祖见到我也得是客客气气地,你算个什么东西?去把沈天奇给我叫来。”沐云轩的外祖母这一番话很明显是对沈家逸的身份很清楚,可沈家逸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太婆甚至是两家人也从来就没有接触过。 这样动静也惊醒了柏懿,柏懿睁开眼睛就看到沈家逸背对着自己,对面牢笼里面的老人正对着他吼叫。 “你想见我祖父?”沈家逸上前一步,眼里的阴森更比这牢笼。崔胜也被这边的谈话给吸引了,无心理会自己的那些个铁匠铺。 “带我去见他!”沐云轩的外祖母很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家逸!”柏懿微弱的喊道。 沈家逸和崔胜都惊住了,怎么会在这里碰到柏懿!沈家逸都惊讶是因为他暂时没有想到柏懿会出现在他的身后,此时见到柏懿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惊讶淡然无存。 “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崔胜惊讶的转过身。 “我中午就被抓进来了!”柏懿走过去回答崔胜,沈家逸还是站在原地,他的心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崔胜一把抓住牢门,避开与柏懿的接触。“他们为何要抓你?凭什么抓你?”崔胜想不明白。 “我不记得了,好像是因为悸婆婆的死,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抓我!你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这里好黑好吓人!”柏懿问崔胜。 “柏懿!”沈家逸才走过来,崔胜转过头看着沈家逸觉得他很奇怪,从他的脸上看竟然看不到任何的担心,反倒是愧疚。 “家逸!你是来接我的?我不想在这里呆,我要出去!”柏懿几乎是哀求。 “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接你出去的,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先在这里等我,别怕!”沈家逸生疏的承诺着,便转身要走,他得出去找崔臻。 “家逸!家逸!”柏懿望着沈家逸离开的背影 “你别怕,别怕!晚上我去问问崔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让他放你出去。牢头!送盏灯过来,她怕黑,在送些吃的过来,要热的!”崔胜吩咐下去,他见柏懿害怕,暂时就没有离开! “沈家逸!你去,你去把你祖父请来,我要问问他,问问他教出这么一个好孙子!”沐云轩的外祖母继续毫不知情的去触碰沈家逸的底线。 大命将伐十八 “崔大人!柏懿所犯何事还得关押在大牢内?她身体弱,牢里湿气太重,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沈家逸来到前院直接找到崔臻,崔臻正在等曹敬民过来会审柏懿。 崔臻合上面前的文书,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沈家逸:“沈大人这是在教我怎么办案还是我崔某办案须得你来评判对错?沈大人下午办案倒是雷厉风行,实在是年轻有为啊!” 沈家逸明白崔臻话里有话,也知道自己此时并不占理,一时语塞。“我……我一时情急,还望大人赎罪!” “你刚刚问我她所犯何事?我实不相瞒,她亲口承认了夜水河那满地的白骨是她的族人,悸婆婆的死她也承认了,她亲口所说是她害死了悸婆婆,就这两件事不管是哪一件就足以将她打入地牢,如果事情得到验证,那就不是关押这么简单了!沈大人是饱读诗书的人,应该知道我朝律法。”崔臻斜目而视。 “族人?”沈家逸并没有在乎崔臻说的严重性,而是被这一句族人给震惊了。“什么族人?” “这个问题恕本官无可奉告了!”崔大人端起茶杯送客!沈家逸也识趣地离开,带着满腹心事的沈家逸无心回家,不自觉的竟然走到了侯府。 天色昏暗!马车停在杜宅门口,萧见拙亲自相送。 “他们都在里面,早晚要见面的!”杜廷帧的意思是想让萧见拙见见柏懿的家人。 “外祖!这件事情只关于我和柏懿,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分危险,不管是柏懿还是其他人。”萧见拙隐约说道。 杜廷帧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总归是相信他的:“那就听你的!” “小崔大人呢?”李志跑到大牢里面问牢头。 “在里面!”牢头答。 李志跑进去找崔胜。见崔胜一个人坐在牢笼门口蹲守着,又看了看旁边的牢笼里关着的就是那几个铁匠,心里还以为是在办案。“崔大人!查到了可疑的地方!” “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崔胜惊的坐起来。 “有一点点的偏差!跟大人想的恰恰相反。”李志的眼睛扫视着四周,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两个狱卒匆匆过来,打开柏懿的牢门,拉着柏懿就走。 “唉?你们这是干嘛?”崔胜刚刚脑海里的思绪一下子被打乱。 “崔大人要单独审问犯人!”狱卒道。 “大人!”李志喊了喊崔胜。二人一同出去,来到崔胜道院中。李玉,张扬见崔胜过来,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书打开放置在崔胜面前。 “大人请过目!这几家都是凉城里规模最大的面坊,近几年来的来往账目上来看大多都是城内的大小官员和一些有名望的富人商户,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来往。大人你在看这里有几笔账目就很奇怪,这几家面坊居然会在同一时间段向一个默默无闻地小面铺送一些质量等级不高的面粉,如果就一家来说规模不算大,但是几家归送到一家的话,那可就是一座面山了!”李玉指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会不会是这几家面坊的此等面粉没地方销售,所以才会专门往一家送。朝廷也有规定的,一百斤精面必须附带二十斤灰面。这几家现在已经在凉城内算是有名望的,自然不会再用这些灰面,用得不好还会影响自己的品质,故才将这些灰面倒给一些小作坊。我们小的时候就只能吃到灰面,白面是过年才有的,况且现在其他国家战争不断,会不会是这些小作坊更容易出手?”李志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命将伐十九 “可是,这间小作坊只买进,不卖出,这里可是有五年的账目积压,每月每户都有两百斤以上的灰面,单一家面坊一年下来就足有两千四百斤左右的灰面,这里六户面坊加在一起那可是一座面山啊!”李玉越说越觉得事情不简单。 张扬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间小作坊在什么位置?趁他们还来不及转移阵地,我们现在就去将他们拿下!” 崔胜没有说话,他看着李玉表示默许! “找不到地点,这账本上记载的很清楚,每月按时都会有个叫老龚的人亲自带人上门收取,所以根本查不到地点,甚至是连人都查不到!”李志道。 “怕是打草惊蛇了!这个姓龚的人既然五年来都是上门收取,那就说明这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的,只是这么多灰面他收取之后难道只是为了卖给其他地方的贫民百姓?”李玉接话!“不说凉城了,就说整个凉国,即使是那些偏远地区也很少有人再去吃灰面了,最多也只是高粱面和玉米面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城内百姓家养的猪都不吃这灰面了,扎喉咙不说主要是咽不下去啊!” 崔胜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面一直在想着孙二喜跟他描述他和崔臻亲自验证了,叫红苕的女子死后化为灰烬的事情,还有就是五荒山下的那四具无脸尸遇火爆炸后,全都幻化成面粉的诡异现象。崔胜一直没有将这两件事情告诉这二十名御林军,一是刚认识不信任,二是这两件事情太不寻常了,如果没有实际证据就随口说出来,怕是会很难服众。 “大人!您一直要我们盯着凉城面坊查,到底是因为什么?”张扬问。 “你们可听说过一种巫术,可以将死去之人的魂魄收集起来,再通过这种巫术将魂魄强加在一件物品上,或是纸人,或是木头,或是稻草人,又或是别的什么,然后操纵者就可以通过这种巫术在很远的地方操控这些魂魄,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或是杀人,或是抢劫,或是别的什么目的?最厉害的那种就是让人分不清身边之人是真是假。就举例说明一下,一户人家,父亲因为有次砍柴跌落山崖去世了,但是晚上这位父亲依旧坐在桌子上和他的儿子吃饭,他的家人们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只要留心观察,总会有不对劲的地方。”崔胜故意说的很深密,屋内的人听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被崔胜的故事给吸引进去,也都看着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劲。 崔胜看着他们的样子,故意捧腹大笑:“你看!你们都吓傻了吧!你看看你们的样子。” “大人原来是开玩笑的……我还以为是……”张扬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没错!”崔胜一拍桌子。“我刚刚说的确实是……假的啊!走走走,我们先出去吃饭,先吃饭。”崔胜叹了口气出了门。 “你叔呢?”曹敬民正好迎面而来,问崔胜。 “正在他院子里等着曹大人!”崔胜客气回答!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曹敬民又问。 “去南疆楼吃羊肉!曹大人可有功夫一道过去喝杯酒?”崔胜十分的随意和恭敬。 “南疆楼?”曹敬民走到崔胜身边,眼里的馋意看的是清清楚楚:“南疆楼的羊肉可是一绝啊!尤其是那烤羊腰子,还有那炭烧羊尾油!” “还有羊肉串也是让人回味无穷的,再配上羊蝎子汤,再加上一块葱油饼。”崔胜也是爱吃的。 “这顿记在你头上了,改日请我,今日实在没空,你那个叔父好事每一件,成天就是烂事儿。下次下次记得上我府上叫我,我带酒去!”曹敬民都有些流口水。 “好!那曹大人先忙,改日一定登门去请曹大人。”崔胜道。 大命将伐二十 晚饭过后,孔青书带着喜春小心翼翼地走出花坞苑,二人的动作极为轻柔生怕惊动谁一样。 “二夫人!”红苕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孔青书的身后,把孔青书吓到一身冷汗。 “绿梅……绿梅姑娘!”孔青书僵硬地回过身子,喜春赶紧的来到孔青书身边贴着她。 “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红苕的脸上死气沉沉,从前的绿梅不是这样的,从前的绿梅是有血有肉,有情绪有活气的一个人。 孔青书有些抗拒的后退了一步:“侯爷刚刚叫我过去一趟,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大概是尹志煊惹他生气了。劳烦绿梅姐姐跟老夫人说明一下,我去侯爷处回来就去给她老人家请安!”孔青书不等绿梅回应拉着喜春就要走。 “侯爷此时就在老夫人屋里等候着二夫人!”红苕冷淡的回应。 孔青书尴尬的笑了笑:“喜春!你是不是急茬了,侯爷到底是让我去书房还是去老夫人那里?” “是奴婢记错了,是去老夫人那里!”喜春忙陪不是。 孔青书故作生气:“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等会儿找你算账!”孔青书来到萧靖瑶的屋子里,总觉得这屋里阴气太重,让人毛骨悚然。尹跖钊和王凝烟都在屋内作者,这让孔青书稍微放松一些。 “二夫人倒是好大的架子,同在一个院子里住着竟也要侯爷等上好半日功夫!”王凝烟突然很反常地开口说话,这让孔青书有些意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竟然会当着萧靖瑶等面讥讽自己。 “青书笨拙,下次不敢了,还请夫人放过青书这一回。”孔青书再弄不清楚的情况下不会做任何的挣扎,以前吃的亏,现在万不敢再放。再说,自己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也无心去计较这侯府的纷争。 “好了!本来也就是临时决定的,谁手上没有一些事情耽误呢!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今晚我就搬出侯府了,搬回自己从前的府邸去住,我老了,这次回来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那座府邸还是先帝爷赏赐给我作嫁妆的,要是金银细软什么的我都还能带到督宁府去,那么一大座宅院,实在没办法。我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城里故友亲戚朋友家的也都要上门说话走动的,我先前都给婉拒了,不是在自己家里多少都是有一点不方便的。我身边这位是红苕,是绿梅的胞姐,今日跟你们说明也是让你们不要瞎猜忌,她们姐妹二人一直服侍在我身边多年,现在绿梅不在了,我只有把红苕接过来。”萧靖瑶态度坚定。 “这里也是母亲的家!永远都是!”尹跖钊小声附和。 萧靖瑶懒得再与尹跖钊说这些客套话:“绿梅这头是向着我这个老太婆的,她也不愿意我日日夜夜地看着她的!”萧靖瑶这话一出在场三人都是不寒而粟。 红苕走进来:“老夫人!马车备好了!” “母亲现在就走?”王凝烟没想到萧靖瑶会这么快。 “青书!等我过去安顿好了,你要带志煊常过去看我才是。”萧靖瑶没有回答王凝烟的话,而是给足了孔青书的面子。 “唉!青书一定常去陪老夫人说话的!” 王凝烟脸色难看,但此时也不计较,送走萧靖瑶后似乎整个院子都空一般。 “侯爷!好像是二少爷!”凌越远远的看见沈家逸的身影,走到尹跖钊身边提醒。 “是家逸!”王凝烟赶紧跑过去,严霜儿却不见凌子遥的踪影,自从上次陵越说凌子遥失踪后,凌子遥就再也不没有出现过了,但严霜儿知道他的儿子不会有事。 “家逸!家逸!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王凝烟还没有反应过来凌子遥上次遇难的事情,现在只有对儿子的心疼。“冷不冷?吃饭了没有啊?快跟母亲回府!”王凝烟拉着沈家逸的手就要走,沈家逸没有要进府的意思。 “就当是你沈大人来侯府查案,也不能进去嘛!”尹跖钊知道沈家逸的那股拗劲是为什么,毕竟是自己骨血。 沈家逸有所松动。 “夜水河出现那么多的骸骨,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以为你去接近崔臻,崔臻会告诉你实情,那时候还没有他!”尹跖钊再次说出一个既具有诱惑的线索! 沈家逸转头看向尹跖钊:“你派人跟踪我?”沈家逸讨厌极了。 “凌子遥不在你身边,我放心什么!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将这件棘手要命的案子给查个水落石出!进府!”尹跖钊态度一改从前的软弱,此刻倒是很强势! “听你父亲的,咋们进去说!”王凝烟拉着沈家逸的手进府。 皇宫,后宫,朝华殿,以李朝华正名的正宫殿。此时的朝华殿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分外耀眼。李博薏此时正等在殿外等候宫女通禀,望着这样的气派心里又想到了李芷嫣的那座雨薇楼,心里嫉妒和不甘充斥着整个身躯,再加上天气寒冷,此时她已经开始发抖了! “皇后娘娘有请!”宫女缓步走来道。 李博薏进入殿内,里面如春日一般暖和,与外面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模样。一屋子的宫女正在伺候着李朝华用餐前的准备,跪着拖盆的,弯着腰递毛巾的,整理餐桌碗碟的,陆陆续续上菜的,端茶倒水送汤的,十几个的身影不停的进进出出,还有那守在一旁等着派遣的。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李博薏规规矩矩地请安。 “妹妹快快起身!”李朝华上前搀扶,一副姐妹情深。“你我姐妹二人何须这般见外,这里又没有外人!” “民女不敢!”李博薏十分的乖巧。 “来!正好陪本宫用膳,今日你倒是来巧了,陛下中午打过招呼说晚上有政务在身就不来陪我用膳了,我还觉得一个人用膳无趣的紧,你就来了不是!翠儿,还不添置碗筷上来!”李朝华热情地接待。 “多谢姐姐恩赐!”李博薏看到此场景心里酸的不是滋味。 李朝华还是从前在家的模样,这也就能看得出来她在宫内的生活是很好的,再加上又有父亲的照顾,李朝华几乎是占尽了风光。 “母亲在家可安好?怎么不见你们一道过来?”李朝华问自己的母亲。 李博薏顿了顿:“母亲不知道我进宫了!” 李朝华也感觉到了李博薏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毕竟是自己亲妹妹,应该照应:“你们都出去侯着,陛下要是过来赶紧的回禀本宫!”李朝华斥退身边的人。“是不是府里出什么事了?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家里都安好,父亲官场得意,母亲也深的保养之术,他们二老身体也都康健,府里也都平安无事!”李博薏说话时更是一脸忧苦。 “博薏,你我是一母所生,有什么事你尽管跟阿姐说,阿姐替你做主!”李朝华拉住李博薏的手! “阿姐可还记得李芷嫣的母亲?” “我怎么不记得那个胡人,要不是有她,母亲那几年何至于那样委屈,父亲又怎么会冷落我们姐妹二人不管不问!”李朝华回忆。 “要不是阿姐聪慧过人挣得皇后荣誉,恐怕我们母女三人怎么挣命也抵不上李芷嫣现在的风光!”李博薏越说越觉得委屈。 “风光?她如何风光?”李朝华不明白。 李博薏抬头看了一眼李朝华,眼睛里都是疑惑:“阿姐难道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以为就我不知道了!” 李朝华放下筷子:“你快说,是何事?” “父亲在锦荣西街给李芷嫣买了栋楼,取名为雨薇楼,我无意间进去一次,里面的装饰搭配都是夏雨薇生前所喜爱的样式。足有四五层高,里面的丫头,下人,数都数不过来,无一不听从李芷嫣的命令。”李博薏都也没有添油加醋。 李朝华脸色惨白!这也正是李博薏乐意看见的。 大命将伐二十一 “母亲可知道这件事情?”李朝华万万想不到父亲还是会这么疼爱那对母女,哪怕那个女人已经过世了,这份疼爱到如今却全部给了李芷嫣。 “我不敢让母亲知道,母亲以前受得委屈我历历在目,我不忍心让她晚年还受这份苦楚!”李博薏伤心浮在脸上。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母亲知道,这个公道我来替母亲讨回!”李朝华原本平静和善的面盘上显现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阴冷。 “阿姐!若不是我人微言轻,无权无势我也不会给你添这样的烦忧,我只怕有一天东窗事发被母亲知道后,你会责怪我对你隐瞒,我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李博薏说到这里似乎真的是委屈的不得了。 “你这样做证明还把我当亲姐姐看待,自我入宫以来,母亲全都由你操心服侍,我心里感激你的。这样一座宫殿,富贵奢侈人人羡慕不已,只是,这里面的人一言一行都是规矩,尤其对于我这个后宫之主更甚。行差一步,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安慰,后面还有你跟母亲,还有一座丞相府的未来。但是,我既然能做到后宫之主的这个位置上,我也绝不会看着你和母亲任由外人平白无故地欺负,日后你常来宫中,有什么都要跟我商量着,不要让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些知不知道?”李朝华心疼不已。 李博薏顺势扑在李朝华的腿上:“阿姐!有阿姐这句话我再委屈也不委屈你!” 靖阳府 “老夫人!到家了!”红苕停下马车,扶老夫人下车,门口的丫鬟婆子一拥而上。 “你们一路辛苦了!”萧靖瑶走到众人面前十分的亲切和蔼,这种亲切和蔼是真诚的。 “不幸苦,能过来服侍小姐是奴婢们的福气,小姐离开督宁府这段日子可是把奴婢担心坏了,担心小姐吃不好,睡不好的,现下小姐回来了我们也都放心了。”一个跟萧靖瑶一样大年纪的老妇人言语温和地陪笑说道。这是萧靖瑶自小在闺阁中的丫鬟—\u0000—萧南英,也是萧靖瑶现在最信任的心腹,督宁府所有的一切都是交由她一个人管理,丫鬟,下人,婆子也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全府上下都是唯她命是从。 “南英!”萧靖瑶走进院中停下了脚步,这里的一切竟然跟她少女时期的一模一样,萧靖瑶有些惊愕地看向萧南英喊道。 “在!南英一直都在!”萧南英上前挽着萧靖瑶的胳膊,她知道萧靖瑶是想到了从前。 “我这一生好苦啊。”萧靖瑶看着萧南英,看着这里的景致就放佛回到了从前。萧南英是唯一一个见证了她一生坎坷的人,待字闺中的欢愉,刚刚成年母亲就病逝,青年丧父,中年丧夫,历经战争瘟疫,几次死里逃生!“绿梅我没有看好!”萧靖瑶看着萧南英竟然跟孩子一样委屈,就似乎是被欺负了一样。 “交给我,谁让你不开心,我替你打回去。”萧南英耐心哄到。 大命将伐二十二 北院 屋内灯火昏暗,尹志辉坐在轮椅上正探身挑拨着案上的红烛,鲜红色的烛蜡挂满了整个烛台,一层层的叠加在一起。案上一排白面娃娃显得十分的诡异,它们都只还是一个雏形,这些并不是娃娃的形态而是用面捏制而成的大人模样,形态特征各不一样。但旁边有一个很特殊,已经能看得出是一个女子模样的模型,身上的衣着颜色鲜亮,头发,手指,面相也都活里活现,只有一对眼睛还是空白的。 尹志辉拿起那个娃娃细细的端详一番,然后拿起手边已经调好的颜色的毛笔小心点对着眼睛进行点画,动作干净而又小心。点完眼睛的娃娃看上去更是添加了几分恐怖之色,好像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般。放下毛笔,尹志辉将手里娃娃抛向空中,白面娃娃竟然稳稳的悬浮在尹志辉的眼前,很稳。尹志辉顺势支起手式,变换着个样的姿势,嘴里也是不断的念出咒语,案前悬挂的经幡开始扭动着,上面开始显现出星星点点的暗红色印记,慢慢的这些暗红色印记越来鲜亮,星星点点的连接在一起,形成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文字,布满了经幡。随着尹志辉的作法,有三四个文字从经幡上飘出,附在了白面娃娃的身上,尹志辉作法结束,白面娃娃落在了尹志辉的手里,但尹志辉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绿梅。 “去吧!”尹志辉的声音很温柔,话音也刚落,门被打开。岜虚子就那样的站在门口,绿梅穿过岜虚子的身体然后消失。 岜虚子站在门口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自己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自己已经是在十八层地狱里一样,周围都是小鬼。尹志辉转过轮椅来到门口,他浅笑着看着岜虚子不说话,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岜虚子心里害怕了,并不是害怕尹志辉会对他怎么样?而是害怕自己对他做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如果让尹志辉知道他的腿是自己亲手弄残的,那他是不是就跟这些白面娃娃一样。 “你是谁?”岜虚子问了一句没用的话,也是他最想知道的话。 “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还问我是谁?”尹志辉还是那样浅笑,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更看不出什么恨意。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邪术?”岜虚子一生都在追求这样的术法,只可惜到现在都没有练成。 尹志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轮椅开始慢慢的自动的往后退,门也慢慢的关上。 “你告诉我,她藏身何处?”这一次岜虚子是在用求的口气。门被关上,里面没有回应,岜虚子大概是被丢弃了!从前岜虚子还计划着弄残尹志辉,将所有的仇恨转移在上官宛西身上,那样尹志辉就是自己光明正大的一把剑,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岜虚子孤身一个站在院中,现在这个院子里他因该是待不下去了,可是外面他还有容身之处吗?萧见拙会放过自己吗?上官宛西呢?他始终是见不得天日的。 大命将伐二十三 侯府前堂 “陛下派给你们三件案子,新科状元要负责的是凉城人命案,他有崔臻替他周旋。榜眼手里的是私盐案,对于满朝文武百官而言,他现在就是一些人手里的剑,就看持剑人怎么利用好这把剑了!只有你,只有你没有任何选择,东捱国这样一件难于登天都案子偏偏落在了你的手上。你知不知道这件案子有多难办?你以为就凭你四处查办凉城边境,然后找到可疑的人物,然后将其抓进开封府的大牢,然后对其审讯之后,就能将这件案子结案!恐怕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什么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你再抓多少人贩,再破坏多少他们的窝点都是无用的,甚至是他们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与东捱国秘密接应之人,他们就是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随便你怎么处置,那你又该怎么办?你难道就这样把案子结了,你敢这样把案子提交给陛下吗?东捱国那个地方,你沈家逸必须要亲自闯一闯,跟他们一样,把生死置之度外,向死而生,置死地而后生。”尹跖钊再此时说的没有一句话是废话,也没有一句话是保留的,这让沈家逸感觉到和从前的尹跖钊不一样。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再跟你说话。你以为你在陛下面前说明你和我的关系就能和我尹跖钊撇的干干净净了,你身体里面留的都是我尹跖钊的血,你的肉,你的骨头都是我尹跖钊给的。你怨我十五年前为何将你送走,你怎么不问我敢不敢把你留在身边?你大哥生下来好好的一个孩子,我眼睁睁地看着那邪祟把你大哥弄残废了,是我和你母亲亲眼目睹的。我的侯爷尊荣你以为是怎么得来的,是我在战场上拼命厮杀用命换来的,我从前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后来,后来你母亲有了你,我就怕了,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怕你跟你大哥一样,我不敢拿你的性命开玩笑,我已经对不起你大哥了,我不能拿你去赌啊!我想尽办法跟你相认,只想去弥补我这十五年来对你的亏欠。好!就算你有本事,就算你不稀罕,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看着你白白的送掉你这条小命,我的命我不在乎,你的命我在乎,哪怕你不认我做父亲。”尹跖钊有些生气,但不是因为沈家逸,而是因为沈家逸手里的这件难办的案子。 尹跖钊说这些话,王凝烟在旁边听了直落泪,严霜儿的眼眶子也是通红的,尹跖钊现在说的话正是一个做父母的心里话,可是,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现在又在哪里?严霜儿低下头,她不敢表露出来自己的情绪。凌越看向严霜儿,他知道她现在在想凌子遥,这一刻他也是一个父亲,只是无能为力罢了。云易听了浅浅的叹了口气,他是永远体会不到这其中的滋味,但他要装着感同身受。 “我早就下定决心亲自去一趟东捱国,去之前我会亲自上书,跟陛下说明此案的进展情况,后面的事情……生死由命。”沈家逸听了尹跖钊的这番话,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他,或许开始有些理解尹跖钊,或许自己开始动摇了。 “不可!不可!我儿万万不可啊!”王凝烟泪眼朦胧地走到沈家逸身边坐下。“家逸!你万不可擅自作主,要听你父亲的,他不会害你的知不知道。”王凝烟听到沈家逸要去东捱国,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见拙已经去了两趟,崔臻,还有我认识的人都去过东捱国,他们都好好的回来了,我为何去不得?正如您刚才所说,东捱国我必须要亲自去闯一闯,否则,我拿什么给陛下结案?”沈家逸是把尹跖钊的话听到耳朵里的。 “你去可以,我陪你一起去。但是再去之前,你所有的行踪必须要让我知道,记住我一句话,别再去求助崔臻,我若大的侯府难道还不够你办案的吗!你的案子,必须要秘密的去查,因为东捱国是两国之间的关系。后天就是中秋节,东捱国每年都会派特使过来朝奉,你跟着我后面一道进宫,我带你近距离的去接触他们的特使,我们不用偷偷摸摸地从吴家庄摸进他们的地盘,我们想办法正大光明的进入他们的国度,就以义子的身份,没人敢说什么。”尹跖钊信心十足地说道,这一席话倒让沈家逸产生了兴趣。 大命将伐二十四 “你听你父亲的,只要你把这件案子办好,以后陛下自然会器重你,那样你在朝中也就没人敢说你什么。至于你认不认我们,我和你父亲已经不在乎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家逸!这一次你就听你父亲的,你父亲这样安排也是最安全的。”王凝烟耐心劝说。 沈家逸没想到尹跖钊和王凝烟会这么帮自己,因为从自己住进侯府的这段日子,似乎觉得尹跖钊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种父亲形象,王凝烟倒是一如既往地迁就自己。 “侯爷!属下担心到那时东捱国的特使知道我们的意图断然不会同意您的这个请求。”凌越猜测到。 “你现在主要就是把各个边境所有的驻防点严加管束起来,要明面上和暗地里结合,明面上你要故意大肆的抓人,他们定会早就有准备,也不怕你的追查。暗地里,你也要派人潜浮在明面上,这样可以混淆他们的视听,让他们分不清真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既可以抓住凉城内的接应人,也要暗中去抓捕东捱国的人,只要有交易有来往他们就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东捱国的人样貌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是他们国家的人有许多就是我们凉城本地人,这就要看你的观察能力强弱了。陛下派给你们的都是一等御林军,我想你只要跟他们说明细节,凭他们的能力一定会手到擒来。只要查到的就立即抓回来,一定要拿到他们的口供,但不能弄出个人命出来。然后找个适当的机会再将那个受刑之人放走,让他把这里的情况带回去告诉他们的人,他们定不会置之不理,倒时候我就有理由以两国调节的名义带上你一道进入东捱国。东捱国最爱惜的就是人口,所以你放回去的人会在东捱国大肆宣扬出去他们在凉城受得委屈,如果他们的国主没有任何维护他们的行动,那民心就会动摇,他们那个国家本来就是周边各个国家的人口汇集在一起的,人心涣散就是他们的大忌!”尹跖钊这一番话更是让沈家逸没有想到的。 “还是侯爷筹谋睿智,只要侯爷带兵进了东捱国,那不管任何事情都是由侯爷说了算。”云易拍马屁道。 “尹跖钊靠在椅子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是陛下的手段!”尹跖钊看向云易,云易不敢再说话。 凌越恍然大悟:“难怪陛下会突然要违背祖训开始正面调查东捱国的案子时,文武百官都没有人反对的,那是所有人知道东捱国已经触犯到我国国威,若是此时不出手,或许日后麻烦更大!侯爷!难道这件案子落在二公子手里不是巧合,而是陛下安排好了的?”凌越又想到了更深一层,因为这件案子只能落在沈家逸手里,尹跖钊才会主动请缨,而陛下就是要让尹跖钊亲自主动去查,查的好功在沈家逸,查不好?陛下断定只要尹跖钊出手,就没有查不好的! “陛下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机?”王凝烟也想到了凌越所猜测的那一层。 “陛下知道你是我的生父!”沈家逸的话更是说出了尹跖钊心里所担心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情就非常麻烦了。 大命将伐二十五 “陛下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的?难道是老夫人?”王凝烟突然想到连夜搬出府的萧靖瑶,因为只有她能自由出入宫中,也只有她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多的是王凝烟心里对萧靖瑶是有不满的情绪掺杂其中的。 “不是她!”尹跖钊靠在椅子上十分的肯定! “有没有可能是萧见拙!”凌越道。 尹跖钊沉默了,或许这是一种默认!王凝烟脸色灰沉暗淡,似乎听到了一件十分晦气的事情。 “我觉得他没有任何理由去跟陛下说明我身份,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意义。”沈家逸对萧见拙并不反感,但他现在不能理解尹跖钊和王凝烟对他的恨意,因为萧见拙也是受害者。 “不,不……”尹跖钊又些不耐烦的坐直身子神色也是难看的紧,连说不字!尹跖钊忽然又想到了萧靖瑶从前跟他提过,说萧见拙手里有陛下亲手给的青铜鎏金令,如果不是王凝烟提到萧靖瑶,尹跖钊自己都差点将这件事给忘记了。尹跖钊看了一眼沈家逸然后又倒在椅背上,心里盘算这件事情能不能说出来,转念一想,还是不能说,沈家逸现在的稚嫩还不足以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甚至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萧见拙是有多难缠,再说他们现在还有来往,有些话还是不能让他知道的。王凝烟就更加不能透露了,如果让她知道萧见拙跟陛下的关系,怕是又要急火攻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侯府不能再闹了!“家逸说的是对的,萧见拙没有理由将此事说给外人听,这对他毫无意义!家逸,眼下这些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方才叮嘱你那几件事,你可明白?回去的时候,自己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些道理的,现在你不管做什么都要来家里跟我商量,切记不可任由自己的性子办事!这件事你承担不起后果知不知道?还有,这段时间就让云易道长和凌护卫协助你一道办案。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人,大事小事也都经历过,他们陪你我放心。”尹跖钊神色故意的松弛下来,让沈家逸不起疑。 沈家逸要离开,王凝烟亲自送至门口,千叮万嘱一定要小心,又让严霜儿拿出几百两碎银给沈家逸当零用钱,沈家逸拒绝不了也就拿在手里离开后府! “北院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在他院子里了?甚至是都没有一丝动静的!”尹跖钊叹了口气,他开始觉得尹志辉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又是自己的亲身儿子,这些年对他确实是疏忽大意了! “回禀侯爷!贫道这些日子日夜监视着北院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大公子每日都是待在院中看书发呆,直到天黑了才回屋内。只是,贫道发现整个北院只有大公子和丑叔的身影,大公子的所有日常生活也都是由丑叔照看,那些以前侯爷派给北院的下人一个也没见着!”云易保留自己的看法,如是说! “不是说都放出去了?”凌越道。 “贫道派人去那些个人的家中去打探了一下,没有一个在家,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还以为他们一直都在侯府当差!”云易一点一点的说出事实。 凌越看了一眼云易:“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云易不耐烦的摆了他一眼:“侯爷!如果这样的话,那北院就真的太神秘了,贫道白天到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一到晚上,大公子屋内的那张红烛一亮,贫道倒是觉得有些可怖。” 大命将伐二十六 “侯爷!贫道说句不该说的话,大公子绝对不是我们眼里的那个大公子,正常人是不会过那样的日子,几天下来,没有见大公子说过一句话,甚至是跟丑叔都不说话,晚上那盏红烛已灭,整个北院是死气沉沉的,一片漆黑,贫道也不是怕事胆小,贫道真怕打草惊蛇了!”云易没有说谎,这也正是他所看见的一小部分而已。 “丑叔是大公子身边唯一的老人,他同样也不能惊动,更加不能让他起疑,一旦被大公子知道我们在监视他,我怕到时候大公子会将所有的不满归于侯爷身上。”凌越道。 “萧见拙跟尹志辉走的不也是挺近的?尹志辉还头一次出府去萧见拙家中留宿了两日,方才沈家逸言语都是在维护萧见拙。尹志煊更是直接住进萧见拙的家里去了!这怎么每一件事情都能和萧见拙扯上关系……?”尹跖钊又是回到了从前那个死胡同!“每一件事情都和他有关,可又找不到跟他有直接的关系!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啊?” “谁?”凌越一个箭步踢开门,一阵阴风直扑向尹跖钊。 绿梅直立立的站在门口。 凌越收回脚风:“绿梅姑娘!凌越近距离的喊出口,绿梅没有回答。凌越感觉到那一丝反常但是没有在意,转身就要进屋之际,绿梅在背后伸手就是要伏击凌越。 “小心!”云易亲眼看见绿梅的出手,但是自己根本来不及去制止,凌越的脖颈儿被绿梅死死的掐住,指尖如刀剑那般锋利的扎向凌越的皮肉,鲜血慢慢的顺着指甲,顺着手指流出。云易拿起拂尘朝着绿梅攻击,奈何绿梅只是一挥手就死死的将云易挥打过来拂尘给抓住,然后拂尘立马起火化为灰烬,绿梅接着一掌打向云易,云易毫无准备地z倒在地上。而此时的凌越已经双脚离地,脸色苍白,呼吸闭塞,两只眼睛直翻白眼!尹跖钊没有坐以待毙,拿出他已经尘封多年的弯刀就对着绿梅砍过去,那是一把被人血养成的弯刀,死在这把刀下面的生命不计其数。或许是煞气太重,绿梅并没有直接的去迎战,而是避身躲开。凌越还是被绿梅一只手给死死的那住,凌越的身材算是魁梧的,但此时在绿梅手里就显得跟个娃娃一样。尹跖钊几刀砍下去丝毫近不了绿梅的身。云易再一次踢脚上前,纵身向着绿梅,乘其不备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扔向绿梅,黄符正中绿梅的额头,立马显现出黄色的光芒。 “她不是人!”云易大惊。黄符并没有对绿梅造成任何伤害,直到黄符粉碎,绿梅也没有要松开凌越,而凌越已经在生死边缘了!严霜儿和王凝烟正好回来,看到这一幕严霜儿心里还是担心的。 “凌越!”严霜儿要上前,王凝烟一把拉住她。 一道黑影从夜空中急速落下,速度快到让尹跖钊和云易都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直到一撮白青色的光芒落在绿梅头上,尹跖钊才看清是凌子遥。 绿梅松开了凌越,严霜儿赶紧上前用手帕包住他的脖颈儿。绿梅痛苦的想要撤掉头上的那撮白青色的光芒,不等凌子遥再次出手,绿梅突然抽身而退,消失的无影无踪。 “子遥!幸亏你来了,要不然你父亲真要出事了!刚刚那个是什么东西?云易说不是人,难道又是什么邪祟?”尹跖钊拉凌子遥来身边,在这一刻的安全感是凌子遥给的。“我派人四处寻找你的下落,你这些日子去哪了?”尹跖钊就像是丢了一件宝贝后那种失而复得的样子。 “我被抓走后,被一个老人救下,老人传授了一些防身之术,今夜刚刚回来正要跟侯爷说明此事的!”凌子遥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卑微,有的是态度谦虚谨慎。 “回来就好,快去看看你的父亲,我们晚些说话!”尹跖钊察觉出凌子遥的变化,但今晚也亏德有他! 大命将伐二十七 “侯爷!贫道敢用自己的性命保证,方才那个绿梅绝对不是人。侯爷也是亲眼看到那张驱邪符有了反应的,先前对侯爷怀疑柏懿那丫头时,贫道也是用的同一张符,柏懿也是看到那张符对那丫头是没有反应的。还有,后来凌子遥的出现也足矣证明绿梅不是人,是邪祟无疑了!”云易极力争辩自己并不是无用之人,是自己一开始也是知道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绿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是死了吗?尸体都是你们亲自焚烧的!还有,她现在自由出现在侯府已经对侯府的每个人都带来了危险,如果今日她抓到的不是凌越或者是我,那凌子遥会及时出现吗?如果凌子遥不出现就凭你云易能把凌越给救下来吗!云易道长,你可操点心吧!”尹跖钊是又急又气又后怕。云易被尹跖钊的这番话给问的无法反驳,甚至心里承认了尹跖钊说的是对的,只是和绿梅交过两招,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实力。 “要是以前伏魂铃还在,我们或许还能有个防备,现在倒好,这铁桶一般的侯府倒是成了她们想来就来,想动手就动手的地方了?你刚刚说柏懿是个人,那伏魂铃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亲眼看见说那丫头在天上飞来飞去几招就把伏魂铃给抢走了!还有,你师傅呢?你师傅也斗不过那丫头?一个黄毛丫头都没弄清楚,现在倒好又来了个绿梅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本侯还要你在府上有何用,画符念咒啊!我看你还是去找你师傅去,让你尽尽孝心才是真的!”尹跖钊继续骂道,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云易身上。 “侯爷现在说这些也是没用,我师父把手里的事处理完了自会来见侯爷。侯爷,现在的大公子和老夫人难道不是我们最该怀疑的人吗?老夫人今晚刚搬走,绿梅就出现了,绿梅当初是死在大公子的院中,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件事情如果说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怕是说不过去。贫道是无能,但侯爷自己也清楚,侯爷交代贫道去监视大公子,也是千叮万嘱不能让大公子有一点点的察觉,对于老夫人而言,侯爷礼数周全,十分的恭敬,可是最大的两个嫌疑现如今都不能去查,那绿梅这件事情还怎么弄个清楚。”云易看了看尹跖钊的脸色,这些话也是自己豁出去的。“侯爷!伏魂铃是从我手里弄丢的,侯爷也是亲眼所见,伏魂铃是上官宛西的陪嫁之物,后来被她转赠给岜虚子,岜虚子给了伏魂铃,现在伏魂铃被抢走,基本上就可以断定是上官宛西回来了。侯爷最忌惮的也是她了,侯爷也知道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更知道她的能力有多强。十几年都过去了,我师父也是一直在找她,如今她突然出现,术法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我的师傅,也就是说这十几年来她一直都在修炼术法,现如今我们谁都不知道她的术法到底有多高深,谁也不知道她藏身于何处?至少有一点的就是她并没有立即找我们报仇,反而这个绿梅就突然出现对我们下这般死手,难到绿梅比上官宛西还要想置我们于死地吗?那绿梅的这种对我们的仇恨又是从哪里来的?除了绿梅还有别的再出现吗?侯爷!这些您不能不想啊!”云易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重点! 尹跖钊不说话了,云易平时说不出个真话来,最后那几个问题确实是尹跖钊该考虑的! 云易低头抬眼的瞟了一眼尹跖钊,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他的心里去了:“侯爷!贫道再提醒你一句话,大公子也是知道伏魂铃的事情,他手里可是有一本来自于邴丽国的古书啊!还有?一水之地的房主可是大公子,这些侯爷难道就可以不闻不问了吗?如果说所有事情都跟萧见拙有关,那跟大公子有关的事情也是不在少数的?一水之地可是萧见拙先前的府邸,怎么就突然变成大公子的房产,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那陛下该怎么看待侯爷,该怎么处置大公子呢!侯爷,这桩桩件件都不是小事啊!侯爷口口声声指责贫道无能,那侯爷应该告诉贫道又该怎么去替侯爷办事啊!”云易故意作出委屈的样子。 “哼……”尹跖钊非常沉重的叹了口气。 “侯爷!”凌子遥过来拜见,见尹跖钊忽然老了很多的样子。 “你父亲怎么样了?”尹跖钊有气无力地问出口! “只是皮外伤,多些侯爷关心!”凌子遥站在尹跖钊的面前,身姿挺拔,充满着朝气,看到他就放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尹跖钊也在这一刻从心里承认自己老了,他打量着凌子遥的容貌,发现这孩子的脸上的倔强神情尽然跟自己还有几分的相思! “过来,子遥!”尹跖钊十分亲切地伸手喊道,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先下去!”尹跖钊对云易吩咐。 凌子遥走近凌越。“沈家逸知不知道你回来了?”尹跖钊有些宠溺地看着凌子遥。 凌子遥看了尹跖钊一眼:“知道!奉侯爷的命,子遥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他,只是二公子今日说……不许我再跟着他,我刚刚见二公子安全到家后,就赶紧过来跟侯爷回禀此事。”凌子遥道。 “子遥!以后你就不要再管他了,我亲手带你,让你以后为陛下效力如何?”尹跖钊看着凌子遥。 “子遥一切都听侯爷的安排!侯爷怎么安排子遥怎么做!”子遥没办法选择,最起码现在不用再跟着沈家逸就已经很好了! “好!我这样安排你看如何,你不用住在侯府,我上次不是给你在外面添置了一套院子吗?你就住在外面,光明正大地过你自己生活,该交朋友你就交朋友,不用顾及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的父亲,我会跟他打招呼的。你以后就单独跟着我,为我办事,等合适的机会出现,我就跟陛下推荐你,到时候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我这十几年来对你,对你父亲的补偿了!但这件事情你绝不能跟任何人说起!”尹跖钊心里又在盘算着自己的事情了,与其让凌子遥躲在暗地里保护沈家逸,不如将他提出来让他和沈家逸一道成长,如果将来有个差事就凭这一点,他也会对沈家逸有所帮助的。 “嗯嗯!”凌子遥点头答应! 大命将伐二十八 南疆楼,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的酒楼,这里的老板跟烟叔一样都是来自大草原,这里的牛羊等牲畜也都是老板自己家族的产业链,纯正天然。南疆楼分三层,一楼都是对外开放,迎五湖四海的朋友,只要有空位都可以随便坐,如果都坐满了那只能等客人走后。二楼是包厢,大概有六间左右,中间的楼梯隔开,一边三间,空间也是不小的。这里的包厢也都是留给常客,熟客,客人来之前只需要提前打招呼就可以。三楼就只有两间,一左一右,每一个包厢都是有足够大的地方,并且是老板亲自服务,这也是为了保护尊贵客人的隐私问题。 对于萧见拙来说,他一直都是在三楼用餐,但今晚他只在一楼,甚至是一楼也是的提前打招呼的留一桌的。 梅香和赵金花,还有孙二喜和尹志煊都是第一次来,刚进门的那一瞬间,被一股很冲的牛羊的膻味给熏到,几个人都忍不住的遮住口鼻。 “你看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烟叔有些嫌弃的摆了他们一眼,自己先朝着桌子坐下。这一楼虽然人多,也是最热闹,既然能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性情一样。放眼望去,这里人要比别的酒楼的顾客要粗鲁和豪爽,他们大口吃肉,吃手拿着大骨棒放在嘴里啃。这里看不到酒杯,都是清一色的大海口碗,一碗酒就是八两,喝的人也是痛快。在这里说话得大声吆喝,声音小了就要被另一桌给压了下去,声音虽大,但没有一句是粗俗不堪的污秽语言。 “我第一次来也不喜欢这里的味道,但如果下次你再去别对地方吃羊肉,你们就会发现这里的味道是最好闻的,就因为纯正。先去吃饭,吃完你们就知道了,这里老板可是烟叔的老乡。”萧见拙此刻虽然是满肚子的心事,但面子上确实松弛的,就跟那种无忧无虑的贵公子一样洒脱。 “既然他都说好,那自然就不会差,我们待会儿好好尝尝,也学学,等以后我们在家也学着做!”赵金花倒是好很兴奋,这是她这一辈子来的最好的地方。 “人家开这么大酒楼,就凭你吃一顿饭就能把厨艺学回去了啊!这地方我也是头一次来,难得他有时间带我们来一趟,我们好好吃饭别辜负了他的心意!”梅香笑道。 尹志煊凑到孙二喜的耳朵边,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听说过南疆楼的羊,凌虚阁的鱼,雨薇楼的茶,俗称地三仙,你知道是哪个仙吗?”尹志煊问孙二喜。 孙二喜摇摇头。“我认识的字还没有我认识的人多,不知道。” “神仙的仙,你知道为什么用这个仙字而不是鱼羊鲜嘛!”尹志煊又问。 孙二喜这次点了点头:“这我知道,我才应该是太好吃了,只有天上才有这样的味道!” 尹志煊看了一眼孙二喜,不否认他的这个解释是对的:“你还真说对了,你虽然字认识的不多,但还好够聪明,以后多跟着我混,我慢慢教你!” 几人刚刚坐上桌子,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走来,随即带来的也是一股更为油腻的羊膻味。 “见拙!”老板乐呵呵的走到桌前喊道,萧见拙笑眼相待。 “你怎么就看见他了啊!我呢?”烟叔开玩笑。 老板一掌拍在烟叔的肩膀上,力道十足:“烟叔!”你这老小子,皮肤养的跟女人一样细嫩光滑,我看不上!”老板在烟叔的脸上掏了一把,丝毫没有见外之意。 “走开,走开!”烟叔挪动身子故意躲开老板。 “哈哈哈……娘们唧唧的!”老板豪爽的大笑,也引得隔壁桌发笑,不是嘲笑,是被其笑声感染。 “我给你们留了一只五个月大的小黑羊,一半在炖汤,另一半还在火上烤着的,今天难得他带家人过来,我一定要让你们吃好喝好,吃的尽心。你们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老板十分豪爽的对着桌子上所有的人说。大家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已经感受到老板的热情了,也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大概是因为萧见拙在身边的原因,觉得有他在,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一样。 “单于大哥!”萧见拙亲切地抬头看向单于雄楚。“我真的没有酒了?上次就那一壶了,都给你了!你不信问问烟叔!”萧见拙故意有些为难的看着单于雄楚。 “谁跟你提酒了?我戒酒了,早就不喝那玩意了!”单于雄楚直起身子不看萧见拙,看向烟叔那一刻,烟叔都憋不住的发笑。 “真的没有了,都被你喝绝了!”烟叔笑道!“老龚那里也没有了,也被你喝绝了!” “我说了我要喝啊!我戒酒了……”单于雄楚又有点老顽童般的孩子气。“我给你们做菜去!” 单于雄楚离开后,萧见拙也忍不住的摇头浅笑。烟叔又挪动身子来萧见拙这边:“你信不信?” “我不信!”萧见拙十分的肯定,想都没想。 “那怎么办?要不要给他送!”烟叔偷偷看了一眼身后,看看单于雄楚有没有偷听。 “送,哪有那么好戒的,只有这个能让他高兴了!”萧见拙脸上还是挂着钱钱的微笑,但并没有方才那样的放松。 其他人都听着二人说话,都没有插话打听这个单于雄楚的事情。现在尹志煊和孙二喜倒是喜欢上了这里的氛围,一眼望去这里大多数都是男人,偶尔有家眷跟着。一壶马奶茶和一碟白糖端上来,还是由单于雄楚亲自端上来的,几个海碗一人一个的摆在大家面前:“糖口自己放!”单于雄楚情绪不高了,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 单于雄楚拿起萧见拙的碗只倒了一杯,这是萧见拙的习惯。萧见拙见他那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实在想笑!“烟叔!老龚那里是不是还有一坛没动啊!上次去我好像看到了!” “有吧?有没有啊?”烟叔接腔掉单于雄楚的胃口。单于雄楚一边给烟叔倒奶茶一边瞪眼盯着他。“有,还真有一坛。我看的清清楚楚!”烟叔十分的肯定回答,自己碗里的马奶茶也满了。 单于雄楚满意的提着空壶离开:“羊肉马上就来!” 大命将伐二十九 柏懿同样是坐在崔臻和曹敬民的下手处,若是论道犯人的待遇,柏懿算是独一份儿的。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是没有资格和两位朝廷命官坐在一处的。 “你现在到底是谁?”崔臻又问下午同样的问题。 “我是柏懿!” “你到底是谁!”崔臻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丫头怎么跟下午时见到的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我是柏懿!”柏懿有些害怕的崔臻的逼问,所表现出来的也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你认不认识上官宛西?”崔臻再问,曹敬民看向崔臻,心里想这不是乱问一通嘛! “不认识!”柏懿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老是生病,很少出门,在凉城也没有其他熟悉的人,我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从前在夜水村住也是没有听说过村里有这样的一个名字!” “你下午说他们是你的族人是什么意思?”曹敬民问。 “族人?”柏懿完全听不明白。“什么族人?我是夜水村的人,我从小就出生在夜水村。” 崔臻有些抓狂,这丫头怎么跟下午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啊!“你下午说悸婆婆是你害死的,你是怎么害死的?” “悸婆婆!”柏懿低下头开始回忆,她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怎么想不起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悸婆婆是谁?我是怎么害死她的?我不记得了!有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柏懿还在回想,越是去想越是头疼。“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们把我抓来就是因为我害死了悸婆婆对嘛?”柏懿神情有些不安。 柏懿这一问倒是把崔臻问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是,不是!但是,是你下午说你害死了悸婆婆,我是听你说的。” “那你们为何要将我抓起来!你们可以问我的父母,他们知道我有没有害死悸婆婆,我现在什么事都记不得。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一会儿什么都记得,一会儿又什么都记不得,他们说我装傻,但我没有,我真的记不住!”柏懿委屈巴巴说明真实情况。 “你把两只手抬起来!”崔臻道。 柏懿抬起手,左手手腕一只黑色的银鱼出现在崔臻面前,崔臻赶紧起身去上前去看:“你别害怕啊!你能不能摘下来让我看看这鱼长什么样。” 柏懿很大方,顺手就要摘下来,但是一碰手去摘银鱼手镯的圈口立马变小了,就跟手腕一样粗细,就好像是长在手腕上一样。然后手一松,圈口又马上变大,悬挂在手腕上,空荡荡地。“摘不下来,你就这样看吧!” “那就不摘了,我就看看!”崔臻越看就越觉得这手镯古怪,哪里有手镯会变大变小的。甚至是这银鱼的样式越看越像那天的怪鱼,更奇怪的事情就是这手镯摸上去不像是银子打造的,好想就是一条真鱼的手感,冰凉冰凉的,也有些湿润度。就连那小眼睛都好想是活得会动一样。“你这手镯好看,是谁给你的! 柏懿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崔臻十分的惊讶了,曹敬民只觉得无趣,在桌上一杯一杯的喝着茶水,要不是崔臻再三再四的打招呼,自己现在恐怕已经在南疆楼喝羊汤了吃羊肉了,曹敬民越是想越是觉得这些茶水难以下咽。 “崔大人!你这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我看你还是将她放了吧!我也该回去了,总不能在这里陪你们拉家常吧!”曹敬民觉得实在无趣。 崔臻走到桌前:“来人啊!将她送回家去,交到她家人的手里,让她家人签字画押。” 柏懿起身,走到崔臻面前跪下磕头感谢,又对曹敬民磕头感谢,然后起身就要离开。一府兵在门口等候着,柏懿走到慢条斯理地走到门口,她停下了脚步,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槛内。崔臻喝曹敬民丝毫没有察觉到柏懿的这一举动。 柏懿扶住门框,回头看向身后的崔臻和曹敬民,又是下午那种满面愁思的模样,崔臻刚好抬头看见看到柏懿的这一瞬间,然而柏懿也在此刻迈腿离开。 崔臻腾地站起身子。“你看,她刚刚又那样看我了。” “她哪样看你了啊!你怎么神神叨叨的,早知道我就跟你侄子去吃羊肉了!”曹敬民起身离开。 大命将伐三十 两个府兵跟在柏懿的身后,周围的人挤挤挨挨,柏懿走的很慢,她只顾着看向前方身边是什么人她毫不在意。一个酒鬼直楞楞地撞向柏懿,柏懿来不及躲开被撞在地上。 “你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一个府兵上前推开酒鬼,酒鬼脚步不稳,跌跌撞撞地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我撞谁了?你说我撞谁了?不是官爷你就了不起啊?你胡赖我不成!”酒鬼又喝了满口酒对着府兵嚷嚷。 “别跟一个酒鬼计较!”另一府兵劝说。“姑娘!你没事吧?”府兵问柏懿。柏懿摇摇头:“我没事!你们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大人说了必须将姑娘送到家中才行!”府兵道。 柏懿转过身没有在跟他们多说,柏懿继续看着前面的路,看着前面的人群。正前方,一行四人并排着向柏懿走来,他们的身体是透明的,只是一身衣服竖立在空气中。柏懿再一次停下脚步 “姑娘!你怎么不走了?”府兵问。 柏懿知道这是来找自己的,他们不是人,他们的魂魄是被人给操控的。“你们赶紧走!”柏懿刚推开身边的两位府兵,那四人就从人群里跳了出来,四人联手就要对柏懿下死手,周围的百姓吓得四处乱逃。 柏懿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四人抓住,动弹不得,两府兵还来不及拔刀,眼前的四人就带着柏懿一并消失不见。 “人呢?” “这下麻烦了,赶紧回去报告大人。”两府兵跑的有些狼狈。 又是一片荒芜的土地,柏懿还没有落地,就用术法挣脱四人的束缚,然后轻盈地落在地上。四人仍旧是不死心,继续与柏懿纠缠,柏懿并没有耐心,伸手亮出自己的手腕上的伏魂铃不停的晃动,一丝丝青白色的术法从伏魂铃里飘出,丝丝缕缕的萦绕在那四人的周围,又慢慢地收紧。 “拿命来!”岜虚子挥动着一条鞭子从夜空里突然出现,眼看着这一鞭子就要抽向柏懿,柏懿根本来不及反应去躲闪。 “吼……”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叫声音出现,一张血盆大口咬住了那根鞭子,岜虚子大惊,赶紧使用术法将伏魂鞭收回来。柏懿收回伏魂铃不屑理会那四人,现在要对付就是岜虚子。 大鱼游走在柏懿的身边,凶恶的看向岜虚子,似乎是在下一秒就要将岜虚子给撕吃了一样。 “小十三……” “啪!”一记耳光打在岜虚子的脸上,岜虚子嘴角流出鲜血,一回头,柏懿已经出现在岜虚子的面前,吓得岜虚子往后直退。大鱼慢悠悠地来到柏懿面前,柏懿手腕轻轻一转,黑鱼化作一道白光落在柏懿的手腕上。 “伏魂鞭拿来!”柏懿看着岜虚子开口,语气十分的冷淡。 “有本事你就过来拿……” 不等岜虚子说完,柏懿已经对其下手,但被岜虚子躲开,正当岜虚子以为躲过柏懿的这一招时,柏懿两手指抵住岜虚子的脖子,反手从背后将岜虚子擒住。另一只手燃起一道青白光正要对着岜虚子砸过去时,那四人赶紧上来帮忙。五对一的阵仗并没有让柏懿觉得力不从心,岜虚子的每一招都被柏懿轻松破解。至于那四人,几招下来,柏懿找出其中的破绽,柏懿突然消失在四人面前,等再出现时,手里已经多出了几张泛着青白光的符咒。咒语一出,柏懿甩手除去,那四张符稳稳的贴在了那四人的脸上。 “砰!”四人炸的粉碎,漫天的灰尘白茫茫一片,岜虚子也没有了踪影。 北院 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突然火光乍现,吓得躲在树上的云易一惊,也正是这道火光,让云易看清了屋内的景象,云易赶紧落荒而逃,就像是是身后有鬼一样。 尹志辉紧握拳头,四个白面娃娃在他面前炸的细碎,只有那个跟绿梅一样的娃娃还安然无恙的在案上。 岜虚子有些狼狈地出现在尹志辉身后,他现在看到尹志辉有些害怕的,此时更加不敢说话。 “出去!”尹志辉只是说出这两个字!岜虚子赶紧的溜走! 云易回到自己的住处,脑海里一想到那所看见的那一幕,就觉得尹志辉就在他身后一样。 “道长!” “谁?”云易跟受了惊吓的猫一样。 “凌护卫醒了,侯爷让你过去一趟。 岜虚子回到自己茅草屋里,他已经没地方去了,北院那个跟地狱一样的地方,他是不想再去的,只是白日里不能不去。岜虚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尹志辉是什么时候学会擒魂术的,那时自己在道观内修行的时候,只是跟自己的师傅问了一句,就被师傅当场责罚。甚至是后来有关擒魂术的那几页秘籍都被师傅撕去,怎么现在尹志辉会修的如此邪性的法术,岜虚子怎么也想不明白。 又是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岜虚子再一次紧张起来,那是伏魂铃的声音。门被一阵风给破开,柏懿再一次的出现在岜虚子面前。 “擒魂术?你敢学擒魂术?”柏懿十分地愤怒。 岜虚子知道擒魂术是邴丽国所有秘术当中的一种,或许在邴丽国不算什么,因为这在邴丽国只是一种非常普通的术法,但出了凉城就是禁术!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会的!”岜虚子连连摇手否决,他自己知道上官宛西有多恨邴丽国。 “是谁?”柏懿的怒气让岜虚子害怕。说也是死不说还是死! “我真不知道!”岜虚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魂鞭我还给你!”岜虚子掏出伏魂鞭递给柏懿。“擒魂术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现在杀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还敢隐瞒什么?” 柏懿接过伏魂鞭,岜虚子乘机赶紧消失在她的身边,伏魂铃,伏魂鞭现在都在已经拿回来了,伏魂阵已经被破坏了,再加上大鱼还在自己身边,柏懿就等着邴丽国的来找自己,到时候所有的旧账一起算,一个也跑不了! 大命将伐三十一 雨薇楼 “阿姐来了!”李芷嫣听见绿萝来回报。“什么时候来的呀?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刚刚从老爹门口经过时,听见你阿姐的声音!” “我去看看!”李芷嫣就要放下账簿去找柏懿,但又停下脚步折回屋内。 “小姐怎么不去了?”绿萝问。 李芷嫣重新做回自己的桌子上,继续翻看账簿:“阿姐既然不告诉我她来了,就是不想让我知道,这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我现在过去就是打扰她,我不去,我还有这么多帐要看。”李芷嫣这个时候没有一点平日里爱玩的性格。 “小姐!后天就是端午节了,这是阿裔族的信使刚刚送来的信。”绿萝将信交给李芷嫣。 “是不是我外祖要来了?”李芷嫣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果然是我外祖要来,外祖信中说金律言会陪他一道过来,会住在雨薇楼,让我们留几间房给他们。”李芷嫣放下信有些愁眉不展。 “小姐怎么好想有点不高兴!”绿萝察觉到了,拿来铜盆将李芷嫣看过的信给烧了。 “外祖这是要给我相亲呢?这一次还特意把金律言带过来,这么明显的举动还以为我看不明白。”李芷嫣嘟着嘴巴有些不高兴。 “老族长只是怕小姐会走夫人当年的路,怕小姐跟夫人一样被人给欺负了!”绿萝说出李芷嫣也知道的道理。 “我又不是我的母亲,哪里会走我母亲的路。再说,我并不觉得我母亲是被谁给欺负了,我觉得我父亲对我母亲挺好的,只是我父亲有他自己的苦衷而已,身不由己罢了。”李芷嫣合上账簿,无心再看。 “我也觉得丞相爷对夫人很好,尤其是对小姐就更加疼爱了,就是对夫人院里的下人都比对其他院里的要好。”绿萝点头附和。 “你看!连你都心里有数,可是我外祖就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我也体谅他老人家,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谁不心疼,要是我以后过的不好,我父亲也会跟外祖一样地担心我。来就来吧!这是……”李芷嫣忽然想到柏懿和老爹也住在这里,恐怕外祖来了会给柏懿添麻烦了。 “老爷!” “嘘!”李玄舒站在门外,听到屋内李芷嫣的一番话,红了眼眶。“回去吧!” 李玄舒上了马车后,掏出袖中的手帕,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这三小姐没辜负老爷对她的这份疼爱!”李玄舒的贴身管家李天逸也是十分的欣慰,李芷嫣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这丫头的性格跟她的母亲一模一样,善良,聪慧,她外祖的顾虑是对的,我确实对不住她的母亲,没有护好她门母子!”李玄舒每每想到都会觉得心里愧对李芷嫣母子二人,所以现在他也是尽一切努力去疼爱这个他最喜欢的女儿。 “老爷!今天傍晚的时候,二小姐去宫中找了大小姐,还在朝华殿内一起用的膳。二小姐好像知道了雨薇楼的事情,以我打听的就是二小姐此次进宫就是特意跟大小姐说明此事!如果是这样,我担心三小姐会有麻烦,以三小姐的性格,怕是要在这方面吃亏!”李天逸坦然的说出心里的顾忌。 “早晚都要知道的,不用担心,我相信这丫头会处理的很好。”李玄舒对李芷嫣很有信心。 “可大小姐如果插手这件事情,老爷又该怎么办?”李天逸问。 “她不敢!” 大命将伐三十二 “伏魂鞭!你把伏魂鞭拿回来了,岜虚子呢?你杀了他没有?”老爹拿着伏魂鞭问柏懿。 柏懿随意的躺在床上,侧身对着窗户,衣袖一挥原本紧闭的窗户被打开,一股寒气袭来:“没有!过几天再杀。”柏懿单手撑着脑袋,头发悬挂在胳膊上,另一只把玩着腕上的伏魂铃。 “你现在不杀了他,等邴丽国的人来到凉城后,你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眼下你应该把该报的仇报喽,该杀的人杀了,到时候你恐怕就抽不开身了。我又帮不了你什么,你只能靠你自己了!”老爹担心。 “老爹!凉城有人会擒魂术!”柏懿翻个身看着老爹,老爹将伏魂鞭递给柏懿。 “谁?”老爹惊讶问。“还是邴丽国的人已经来凉城了?” “不是邴丽国的人,也不是凉城人,是东捱国人!今天我看到的擒魂术远远要比我生前在邴丽国见到的还要厉害。别说寻常百姓,哪怕是有些修为的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其与活人之间的区别。”柏懿思索着。 “这么乱?你在哪里遇到的?”老爹实在想不明白这又和东捱国又有什么关系! “在街上遇到的,他们要杀我!”柏懿又翻了个身,仰面平躺在床上,看着床慢随着寒风飘动。 “这都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一个没弄清楚,又来了一件,你身边又没有个人照顾你,这可怎么办?”老爹坐在床边看着柏懿满脸的愧疚。 柏懿侧过脸看着老爹,面露微笑,十分的娇俏:“老爹!我不是有你吗?你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被担心,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我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出去逍遥两年。” “那柏懿怎么办?”老爹知道这丫头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如果自己也跟着装糊涂,那就是在骗她了。 “那就玩两天,两天后我把自己还给柏懿!”柏懿看着老爹满脸的笑容,老爹别回头不看她,看了心里难过。 “我回去了!”柏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爹看了看床上已经是空荡荡的,是什么时候去门口的,老爹丝毫没有察觉。“过几天来看你,你一个人出去的时候要小心一点知不知道?”话音落,人也消失了! 杜宅,所有人都在大厅内坐着,很安静的坐着,事情也都按照赵敏所说的那样安排。沈家逸和李玲玉不在,沈家逸有公务在身,李玲玉谁是留在这里没用,沈家逸那边需要自己的照顾。沈明权一直守在这里,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院门没有被打开,柏懿的脚步很轻,她已经走到堂前也没有人发现她回来了。 “外祖!出什么事了?”柏懿很敏锐地察觉到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而且断定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柏懿回来了啊!”杜廷帧抬头望向柏懿的那一瞬间似乎老了很多,头上的白发就跟一夜之间下的白霜一样。 “柏懿!”杜月冉走到柏懿面前摸摸她的胳膊腿。“有没有哪里受伤?” “出什么事情了?母亲!”柏懿抓住杜月冉的手问。 “你舅舅和柏钰被土匪抓走了,让我们明天带药材去赎他们回来!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母亲都活不了了!”杜月冉抱着柏懿泣不成声。 “柏懿!曹大人没有为难你吧?”赵敏上前镇定地问,并不像杜月冉那般情绪失控。 柏懿看着赵敏:“舅母!别担心,舅舅他们不会有事的。” 赵敏点点头:“明天舅母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将他们都带回来的。” 南疆楼,这一顿饭吃了很久,所有人都很尽心,马奶茶醉倒了烟叔,他自己说仿佛是回到了从前在大草原的。孙二喜和尹志煊吃了几盘牛羊肉,从一开始抵触马奶茶到后面要着喝,可是被烟叔一顿嫌弃。 “萧见拙!”正当萧见拙要离开的时候,崔胜带着浩浩荡荡地一支御林军从二楼下来,在楼梯就看见了萧见拙,赶紧下来打招呼。 一顿饭结束后,天色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行人渐疏。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萧见拙让烟叔他们先回去,也交代他们回去后就将东西往新宅子里面搬,连夜搬离一水之地。 “只查到一点眉目!”崔胜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一点眉目是指什么?你现在不会只是想跟我那一点眉目的事情吧!”萧见拙神情轻松。 “我按照你给我的线索去查了凉城内几家规模较大的面坊,查到他们几家将所有的灰面都卖给了一个城外一个很小的面铺,一个小小的面铺怎么会收购这么庞大的灰面?而且现在太平盛世,就算有的地方还在吃灰面,也用不上这么多的灰面吧!”崔胜说的很直,没有隐瞒自己的无知。 “那间小面铺,你亲自去查看了没有?”萧见拙问。六大家面坊所有的灰面加起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要是在饥荒年,可是要养活一座城的百姓。 “找不到地点,这五家面坊的老板说了,每月按时都会有个叫老龚的人亲自上门来收,都是一手现银一手灰面的,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个叫老龚的住在什么地方。我手下的人也都去了城外的一些小面铺去打听了,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萧见拙听到崔胜口里说出这个老龚名字时,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老龚只是一个马场场主,他是邢昊天的旧人,也只对邢昊天效忠。上次一水之地查封,萧见拙第一时间通知了邢昊天,为了就是让他在盐铁上多加小心。 “他们这种交易已经有几年了?”萧见拙猜测绝对不是这一两年。 “五年!”崔胜答。 “五年!”萧见拙停下脚步看着崔胜,心里感觉邢昊天有大事在瞒着自己。“一百斤精面就有二十斤灰面,一千斤就有二百斤,几家面坊的灰面就是一年时间积攒起来的也足以成为一座面山了,更何况五年时间!”邢昊文原来五年前说的那句话不是随口一说,他也根本就不信自己可以帮他将皇位夺下来,他依旧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准备用武力去解决或许他压根没有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过。如果邢昊文真的那样做了,那最无辜的就是百姓了,萧见拙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 “谁说不是呢?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我还准备明日一早去找你的的。” 大命将伐三十四 “账簿还在你手里吗?能不能给我看一下?”萧见拙觉得这账簿里面绝对有崔胜没有发现的线索。 “当然能了,明日一早我就带着账簿去找你!”崔胜满口答应。 “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看!” 萧见拙带着崔胜来到一水之地,门口一辆马车停在路边,另一匹马背上还挂着两个包袱。 “这是要出门啊?”崔胜看这架势是要出门的。 “搬家!”萧见拙走近一水之地。 崔胜跟上:“搬家?搬家好啊!这地方我觉得配不上你!” 萧见拙好奇的问崔胜:“哪里配不上!” “不知道!我说不上来!”崔胜跟着萧见拙走到一水之地,烟叔他们都在这里等他回来。 “烟叔!梅香和花管家去马车等我,孙二喜,志煊去门口等我,我马上出来,有人来问就说是出门。”萧见拙吩咐。 萧见拙拿出那个木盒打开:“你看看!” “这是什么!”崔胜打开泛黄的纸。“房契和地契,尹志辉,萧正楠,这是小十三!”崔胜还在惊讶中,萧见拙就将东西收了回来,放在木盒里。 “看清楚了没有!”萧见拙问。 “看清楚了!可是……?” “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别告诉你叔,跟你的案子有关!”萧见拙说完便吹灭蜡烛离开,一盏一盏的蜡烛被吹灭,直到所有人走出一水之地的大门,萧见拙看了一眼一水之地便亲自动手将门关上,还是原先的那把锁,钥匙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一水之地的这块匾额被摘下来,烟叔拿到马车上放好。门口灯笼被吹灭,这里又恢复了从前的来时的模样…… “走吧!”萧见拙大步走下台阶,毫无不舍。 “那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你啊?”崔胜跟在萧见拙后面要地址。 “五荒山,承园!”萧见拙上了马车,示意孙二喜和尹志煊上来,毕竟才学一天,还是不放心的,烟叔单独一人骑一匹马,一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开。 “哎?我记得这里原先不是有座宅子的吗?怎么消失了!”两个酒鬼跌跌撞撞地站在一水之地门口,手里酒从酒壶里洒了出来。 “你喝醉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是我醉了,什么都没有!走,继续喝酒去!” 两个酒鬼离开后,崔胜孤身一个人站在街心,两个酒鬼的话突然就让他心里无比的是失落。 孙二喜和尹志煊望着萧见拙的背影不敢动,也被他的马术给惊讶到了,他们以为他只是会骑马,但没想到驾车技术还这么好。 “二哥!我们今天在西郊马场看到开封府的人在一块荒山下烧白骨,数量很多!”尹志煊说。 “是不是上午?”萧见拙猜到应该是杜廷帧找他去开封府的那时候。 “对!就是上午。”孙二喜答。 “我知道了,这事你们别管,先把马骑会。” 来到承园,梅香几人没有一个不被这座宅院给惊讶到。“这半座山都被修进这个院子里了吧!”梅香从前是被一水之地的奢华给震惊到,尤其是在锦荣街上,现在又被眼前的这半座山的院子给震惊。 萧见拙推开门进去,其余的人都还站在门口没有反应过来。 “烟叔!这怎么是承园,不应该是萧园吗?”尹志煊不解地问。 “我哪里知道,你问他去!”烟叔是真的不知道。 “你们还进不进来了?那边的屋子你们随便挑,一人一间啊!”园子分东西两片区域,中间是被一条小溪给隔开,溪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流西面是延伸至五荒山的山坡上,这边的几间房屋空间更大,布局讲究,高低错落,视野开阔,就是这么晚的时候,也能看到锦荣街上的灯火辉煌。小溪上面修了两个十分精致地六角亭木质桥,溪水从桥下流过,水流潺潺生生不息。溪流东面就是一块平坦五荒山的山脚,这里的屋子依着围墙而建,但距离围墙还空了两三丈对地方,这地方被种植了大量对墨竹,正好与山上对绿色相呼应,其余的地方都是种植了各种名贵稀有的花木果树,看似杂乱实则都是有规矩的。承园的所有建筑都是以原木色为主,真个园子里的色彩大都是轻快活泼的。 “我以前还觉得侯府已经够奢侈了,可现在这里不就是人间仙境吗!我现在站在这里都觉得自己身份贵重起来了,这凉城怎么还有这样的好去处?”尹志煊发自内心地喜欢这里。 “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这是前世修了几世的福气啊!”孙二喜都有些热泪盈眶地。 “啰里八嗦的,赶紧找房间去,吃了羊肉好睡觉!”烟叔随便找了一间靠大门的屋子。尹志煊和孙二喜则就在烟叔旁边各选一间。 “梅香!我们就选那间怎么样,我估摸着后面那间就是厨房,总归我们是要烧饭的,离近一点儿方便。”花管家问梅香的意见。 “好,那我就在你旁边那间!” “我们不睡一间屋子了?”花管家问。 梅香笑。“现在这是在自己的家了,再睡一间屋子,萧见拙要不高兴的!” “嚯嚯……哈哈……”赵金花愣在那里傻笑。 “别笑了,赶紧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收拾呢,收拾好赶紧去厨房看看,烧点热水!”梅香的嘴巴也是合不拢了。 “你还说我,你看看你的嘴巴从进来到现在都没合上过!” 二人打趣的时候,烟叔一身黑色衣着打扮出现在门口。 “烟叔!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啊?”梅香问。 “嗯!见拙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等一下……”烟叔本想让花管家给萧见拙准备点吃的,忽然发现都是刚来,厨房的门在哪里开都还不知道,这么晚了也没食物啊!“就让他饿一晚上也没事。” “尹志煊孙二喜!”烟叔喊道。 这两个人还因为能住在这里,而且还有这样的独立的房间而高兴中,听到烟叔的叫唤马上出来。 “今天晚上你们别睡,把院子看好,就守在这里看着门,外面任何动静都不要出去,也不要开门。所有的规矩明天萧见拙自会交代,听明白了没有?”烟叔很严肃,不然这两个小家伙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明白明白!烟叔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二人点头应答。 “烟叔!你晚上出去小心一点!”二人竟然同时开口关心烟叔的安慰。 “嗯!”烟叔嗯了一声就飞出院墙,萧见拙站在在西园的走廊上看的清清楚楚。 大命将伐三十五 赵敏没有等到第二日再去子阳关,换了身轻便易于行动的素衣后就跟杜廷帧辞了行,叮嘱他们放下心来,她一定会将嘉宏和柏钰带回来的。赵敏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只因是女儿身,她的父亲便没有专门的请师傅教她习武,说是女子习武心性容易强势,只是哥哥偷教的几招防身之术。备好药材,赵敏也就独自驾车离去,从凉城到子阳关虽说只有两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但现在现在是深夜的缘故,柏旭尧和沈明权一定要陪着她去,怎么说有也有个照应,但赵敏拒绝了,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实力,家里也要人照顾的! 堂屋里已经架起一支火炉,深夜干坐着实在冷到心里了。火苗滋滋作响,映的每个人脸上红扑扑的……沐云轩在一旁熬制姜水,姚云莲因为舍不得姚泌,就没有搬去蜀绣阁安排的住处。 “嘉宏那孩子不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情况了,那一年他还只是是七十岁的样子,我记得好像!”老李叔紧挨着杜廷帧闲谈。 “不到十七岁,回来过的生辰。”杜廷帧看着火苗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多小啊!我们都以为他回不来了,结果不仅人回来了药材也没有少一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么这个后福就是现在……”老李叔看着大家说。“现在就是他的后福!” 杜廷帧知道老李叔的一番心意,但是自己此刻不仅仅是在担心嘉宏和柏钰了,还有赵敏,这大半夜的就真的让她孤身一人前去子阳关,这万一在路上遇到个什么,杜廷帧都不敢再想。 老李叔似乎看穿了杜廷帧的心事:“赵敏生于武荫世家,父亲是镇守同家关十三年的镇远将军,兄长年纪轻轻就是右骑校尉,其祖父更是开国功臣,不论遇到什么怪东西都得避让三尺。” “老李说的对!”杜母听到老李叔的一番话后,心里稍微安定下来。 “琰丫头有些日子没看见了?”老李叔岔开话题,柏琰本就不讨他喜欢,就是为了分散杜廷帧的注意力。 “蜀绣阁给她和云莲安排了床铺,柏琰搬去蜀绣阁住了。”姚泌接话。 “云莲丫头怎么不去?”老李叔又问,老李叔本来只是为了要分散杜廷帧的注意力,但现在好像发现这里面有问题了。 “我要在家陪我母亲!”云莲答。 老李叔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外祖,我想回舅母的屋里睡一会儿。”这是柏懿一整晚的第一句话。她的身体虚弱,此时她开口说句话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不懂事。 “柏懿!我陪你一起去!”姚云莲起身就要和柏懿一道。 “云莲,我想自己睡一会儿。”柏懿直接开口拒绝姚云莲的提议,这让姚云莲有些尴尬。 沐云轩一把拉自己妹妹坐下:“你去陪柏懿,柏懿还睡什么觉?她身子就要好好的休息,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也不迟!”沐云轩跟在老李叔后面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更加的稳重成熟。这种成熟稳重并不是一开始回来时从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现在是从内心深处开始渗透出来的那股精神气。 “你哥哥说的对,你去了柏懿还怎么睡觉。”姚泌逞着沐云轩说话。 柏懿往赵敏的屋子走去,人未至,门已经先开,柏懿踏进屋内,原本黑暗的屋子烛火突然被点着,门又被合上,屋内的人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大命将伐三十六 天黑星稀,一轮皎白的圆月挂在半空中,赵敏的马车奔驰在去同家关的大道上,急而稳。柏懿神情悠然的背对着赵敏坐在马车上,两只脚交叠着架在药材上面,洁白的衣随着风的律动律动起起伏伏,发丝全部漂浮在空气中,脑后的那支枯杏木钗的两个杏果也是马车的颠簸而晃动。 赵敏并没有一丝丝害怕和恐惧,她原本刚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充满恐惧的,现在反倒越来越平静了。她已经连着数次向身后望去了,她总感觉身后有人,她甚至还一度认为是杜廷帧或者是柏旭尧偷偷地跟在她身后,护送着她。但每每回头,身后都是望不尽的黑色,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烟叔回到承园时,孙二喜和尹志煊确实精神抖擞地坐在门口守护着。“烟叔!”尹志煊看到烟叔的那一刻,就好像是小孩看到家长那般高兴。 “嗯!”烟叔又只是嗯了一声,就往西园走去,从这里若要走到西园还真是有段路,不仅仅是有段路那么简单了,走过六角亭好像就是另一种景致,就好像是西园的几间木屋是建在半山腰的,那就不仅仅只是回屋那么简单了,不夸张的说因该是爬山回屋。 孙二喜和尹志煊望着烟叔身影消失在树荫里,然后有在另一高出出现,然后又沉落下去,然后又在更高的一处路灯下出现…… “那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吧!”孙二喜叹道。 “那里是活神仙住的地方!”尹志辉叹道。 花管家搓着一双热呼呼的手出来,顺着这二人的眼神望去:“看什么呢?” “烟叔已经回来了,刚刚上去了!”尹志煊道。 “回来就好!厨房里包饺子了,你们要是饿跟我说,我下饺子给你们吃,等一下烟叔下来了,也跟他说一声啊!” “厨房里有菜?”孙二喜记得刚刚还在帮着找厨房的,现在怎么都有饺子了。 “有!什么都有,菜,面,米,油,都有,还都是新的,好像是谁特意准备好了的一样,都在大缸里!”花管家高兴地很,就跟过年一样的高兴。 梅香也走过来:“应该是萧见拙准备的!他心细,这些事情怎会想到!” “不是我啊!”萧见拙的声音飘然而至,人也和烟叔就跟神仙一样从半空中落下来。 “飞……飞下两神仙!”尹志煊是佩服的不得了啊! “我肚子饿了,吃饺子去!”萧见拙直接往厨房走去,后面几人也都赶紧的跟上。 梅香和赵金花一个烧水,一个下饺子。这间厨房足有一间屋子大小,除去各种厨具,竟然还有地方摆得下一个大圆桌。正好可以直接在厨房里做饭和用饭了,还省的端来端去。 “这地方修的真不错,好像就是按照你的想法去修建的一样。”烟叔这个外行都看出这座宅院不同寻常了。 萧见拙不接话,走到米缸菜缸出,果然什么都是一应俱全的。“这应该是房牙准备的。”萧见拙猜测。 “你给他们那么多的酬劳,准备这些也是能说的过去的。”烟叔理所当然。 萧见拙四处看了一遍,十分满意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酬劳是他们应得的,做这些也不是他们理所当然的。烟叔,你不会是在心疼钱吧。”萧见拙坐在桌上,猜出烟叔的心里想法。 烟叔也过来随意的坐下:“你知道就好!”尹志煊和孙二喜站在一旁听二人说话。 “站着干嘛?坐下说话!”萧见拙看着二人有些拘谨。 “等饺子上来了在坐!”尹志煊反应总是快一步。 “对!帮梅香端饺子!”孙二喜每次也都是附和的很自然。 花管家包的饺子还真是不少,足足有六大盘子,盖帘上还有生的没下锅。众人纷纷落座,在这一刻,不论是南疆楼还是凌虚阁,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美食都不及眼前这盘冒着热气的睡觉。 萧见拙晚上只是喝了一碗买奶茶,吃了一块羊排,肚子是真的俄了,抄起筷子就尝了两个饺子:“好吃!”萧见拙连吃两个,满口称赞。 “好吃多吃一点,吃完我在下,面食多吃不要紧,好消化!”花管家满意憨笑道,这些饺子陷可都是她亲自调的。 “嗯嗯!是真好吃,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这比侯府的厨师强多了!”尹志煊嘴里的饺子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开口。 “你慢一点,小心噎着。”梅香递了半碗饺子汤给尹志煊,不管是梅香还是花管家都没有因为尹志煊是尹跖钊的儿子而轻看。同样也没有因为孙二喜的身份而轻视于他,在梅香和花管家眼里只要萧见拙认可的,那就是都是对的。 “你看看你们,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晚上吃那么多肉,现在又跟个没吃饭一样,吃都要给你们吃穷!”烟叔始终是嫌弃这两个半大小子的。 “在过去有句话说:家中有子,吃穷老子。说的就是他们这个时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梅香道。 “还长身体?要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都成婚了。贪吃就是贪吃,还两个都贪吃!”烟叔继续嘲讽。 “二喜!这是你的身契,你自己收着。”萧见拙吃完一半饺子将一张纸从袖子里掏出递给了孙二喜。 孙二喜刚塞进去一个饺子,听萧见拙这么一说,先是惊讶,再是眼泪汪汪地看着萧见拙了:“我以后就不是侯府看门的了?” “你一直都是你自己!”萧见拙看似随口一说,只是不想在孙二喜面前夸张这件事,他了解孙二喜现在的心情,也不想让他把自己看的有多要,萧见拙只喜欢他做自己。 “尹志煊!”萧见拙喊道,以哥哥的口气喊道。 “在!”尹志煊以为萧见拙也有什么好东西给他,他现在倒是羡慕孙二喜了。 “你的身契我没办法帮你拿出来啊!我问你,你今后是一直想以侯府公子身份活着呢还是以你自己的方式活着?”萧见拙问尹志煊。 尹志煊松了口气:“当然以为自己的方式,什么侯府公子少爷的,我现在都不知道有多羡慕孙二喜,要是有办法我都想脱离侯府的族谱!” “这话说的就不负责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不依附于他人,都可以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就看自己怎么选择了。但是不管怎么选都要付出代价的,都要吃些苦头才能成长的。”萧见拙先把难题说在前面。 “我愿意啊!吃苦怕什么,我就怕安逸。”尹志煊挺直了身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萧见拙浅笑,他看的人怎么会错:“先把马骑会,到时候你们各自在老龚那里选一匹你们自己喜欢的马,四天后我有任务要分配给你们去做。完成的好,我亲自给你们一人买一套跟我这一样的园子,但必须是你们两个都完成的好,只是一方完成的好什么都没有啊!” 烟说脸色大变:“你哪有这么多钱,还给他们一人一座这样的园子,你是不是还要给我们仨再一人一套!” “真的!我二哥说的绝对是真的!”尹志煊激动的拉着孙二喜的手!“好!就这么定了,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了!” “只是!到时候这园子谁来看护啊?这么大一个地方,总不能让花管家和梅香看守吧!而且还有晚上呢?这园子这么大……”孙二喜问。 “我都安排好了,这些事情以后不用你们操心的,只要做好我交代的事情就行了!花管家,梅香!明天晚上有几位重要的客人过来吃饭,你们准备几个精细些的饭菜,还有再准备些酸辣萝卜。蜀绣阁的老阁主和曹敬民,崔臻都爱吃,要多准备一些,曹敬民和崔臻可能要带些回去!”萧见拙交代明天的事情。 “好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去买菜,挑最新鲜的。”梅香道! “烟叔!明天一大早还要麻烦你亲自上门送请帖了!”萧见拙看着烟叔还是一脸不高兴。 “你给谁买园子就让谁去送!”烟叔故意说道。 尹志煊有些识趣:“我这张脸他们也不认啊!” “就你会拍马屁!”烟叔突然拍桌子吓得尹志煊一惊。 “你这饺子还吃不吃了?”烟叔看着萧见拙面前还省半盘饺子,问他。 “不吃了!”萧见拙道。 烟叔一把拖到自己的面前:“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孩子一样剩食。”说完,端起盘子开始吃饺子。 梅香,赵金花四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岁月静好,心里都盼望着日后的每一天都是这样过。 “同家关和子阳关这时候应该都收到消息了。”萧见拙起身来到门口,外面的月亮正当空。 “差不多收到了,这一批信鸽都是严格挑选后送来的,尤其擅长在黑夜里飞行,从凉城到这两个关口骑马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她架的是马车,又是夜路,自然要两个时辰左右。”烟叔放下盘子,跟在萧见拙身后,出了门。尹志煊和孙二喜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都好奇,二人轻手轻脚地跟在烟叔身后出了门。 梅香拉拉花管家的衣袖示意她看看。“你看看这四人,像什么?” “像一只大猫后面带着几只小猫!”花管家捂住嘴,生怕笑出声。 “明天中午杜嘉宏她们平安回来要及时告诉我,没有回来更要第一时间跟我说。”萧见拙道,自己没办法亲自过去一趟,不然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负责在杜宅门口盯梢的人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一有消息我就跟你说。” 大命将伐三十七 同家关,关哨。 赵敏一露脸,哨兵立马认出了是自己家的小姐,随后兄长赵元启就火速赶来,连件外衣都来不及披上。 “敏敏!”这是赵敏的闺名,从前做姑娘的时候这样喊,现在还是。 “兄长……”赵敏看见赵元启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赵元启抱个满怀。 “冷不冷?”赵元启牵着赵敏的手,跟儿时一样呵护这个妹妹。“手这样冰冷,赶紧进屋。” 屋内已经生好火了,赵敏一进来就觉得暖和了,是从心里面暖和出来。赵元启赶紧端来热水,拿毛巾给赵敏洗脸捂手,又吩咐随从赶紧准备热汤热菜送过来。 “来!洗把脸,脸都冻紫了!”赵元启知道赵敏肯定是遇到难事了,但此时,她的妹妹冷暖最重要。 赵敏将手刚放进热水里,立马缩了回去。“水太烫了是不是?”赵元启试了试水温,水是温的,甚至自己摸起来还有些凉。 “手麻!”赵敏看见赵元启就在自己的眼前,眼睛有些发酸,以前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哥哥替自己担着的,有哥哥在什么都不害怕了。 赵元启看到到赵敏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定是有什么大事,他的妹妹他了解,一般事情难不住她:“有哥哥在,别怕!跟哥哥说,发生什么事了!”赵元启一边安慰一边握着赵敏的手慢慢的浸湿,自己撵干毛巾,替赵敏捂着脸颊。 赵敏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进毛巾里面:“杜嘉宏和他的外甥柏钰在子阳关被土匪给抓走了,让公公带药材去赎人,我公公年纪那么大了,我不忍心看他受苦。” “敏敏!你现在先睡一觉,明日一早我给你选把好枪,我带你亲自去把姐夫和他的外甥接回来!”赵元启自信说道。“赶紧先睡觉,我在旁边守着你! 柏懿闲适的躺在马车的药草包上仰望着夜空,一只脚架在另一只的腿上面,轻轻地晃动着,两个哨兵各自握着红缨枪站在她的身边,似乎是在守护着柏懿。柏懿侧过身,想用一个小的药包当枕头,正好拿过来,另一个药包失去支点后滚落在了哨兵脚边。哨兵似乎没有发现,柏懿正觉得无聊,就想要逗一逗这两个哨兵。翻个身,柏懿趴在药材包上,一只手微微施展法术,哨兵脚边的那个小的药材包竟然悬浮起来,奈何哨兵还是自顾放哨,丝毫没有察觉出动静来。柏懿撅着小嘴挤了哨兵一眼,嫌他太过敬业,忽而一想,就看向左手一个哨兵,柏懿计上心头。 “谁?”左手边的哨兵转头大喊,方才自己的耳朵似乎被什么给拉撤了一把。 “怎么了?”右手边的哨兵还是没有发现脚下的异常,还觉得左手边的哨兵咋咋唬唬。 左手边的哨兵摸了摸自己耳朵:“刚刚有人拉了一下我的耳朵,下手还挺重的。” “你不会以为是我吧!”右手边的哨兵嘲笑。 “你的手又那么长吗?”左边的哨兵顺势看向他的手。“你看!”这一看不要紧,地上一个药包竟然悬浮在半空,还上下起伏不定。“你看你脚下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大惊小怪的!”右手边的哨兵不以为然,向下一看,果然一个药材包在自己的脚下晃动着,这把二人吓得不轻,二人是军旅之人,并没有因为看到这样的情景而乱了方寸,相反,二人换个位置还十分的冷静,一个眼神递给对方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用手里的枪刺向那个药包。柏懿手指一挥,药包立马腾空而起,与他们平视着。这时候,两个哨兵有些害怕了,这东西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 “快去叫人,这里有情况。”右边的这个哨兵不敢再轻举妄动。左边的哨兵赶紧夹着枪去找人。柏懿不想把事情弄大,于是直接将药包拿到马车上结束着这场戏弄。 没想到的是,右手边的这个哨兵好奇心很重,他又走过来想要拿柏懿头下的这个药包,或许他只是看看这到底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但是他怎么拿也拿不起来,另一头柏懿死死的攥着。 赵元启和赵敏都过来了,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要跟赵元启当面汇报的,赵家军治军严明是出了名的,小事赵元启一把抓,大事赵志雄独断。 柏懿见赵敏过来,立马松开手,右手边的那个哨兵一屁股坐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赵元启对待下属是十分严肃。 “刚刚那个药包自己在飞!”哨兵起身指着柏懿头下面的那个药包,看着哨兵的畏畏缩缩的神态只觉得好笑。 赵元启走过去,一把从柏懿头下扯过药包,摆在两个哨兵面前,一松手,药包掉在地上,都不说话了! 大命将伐三十八 次日一大早,赵敏正在屋内睡的正酣,赵志雄和余君(赵敏和赵元启的母亲)已经来到床边守候着自己的女儿了。 “一个姑娘家的,深根半夜独自驾车,这要是在路上遇到个什么事,该怎么是好?难道他们杜家就不知道找个人来陪着吗?哪怕是给一条狗跟着也是壮胆啊!”余君抱怨杜廷帧一家。 “嘉宏被抓了,他们家还有什么人可以指望,难道让杜廷帧陪着敏敏一道过来。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老人家这趟要是真出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赵志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疲惫,就是在睡梦里也是眉头紧促着的,越看心里就越发的心疼。 “你们也不能这样说妹夫一家,妹夫一家只是平常老百姓过日子,再说哪次我们回凉城去妹夫家的时候,杜老爷子和妹夫不都是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我们,对我们那也是一个真诚相待。最主要的就是妹夫一家对我姐是真的好,这种好你们不也知道并不是因为我们的身份和地位,现在妹夫遇难了,敏敏搭救也是应该的。我们不能因为心疼敏敏而迁怒于妹夫一家啊!这要是我被土匪绑走了,我媳妇去救我你们难道还拦着不成?你们还会说这样的话吗?父亲,母亲,你们有些糊涂啊!”赵元启最后一句小声嘀咕着,生怕他们听不见,又怕听见了。 “我看你你现在倒是敢教训你老子了!我就说了这么一句,你倒是有几十句在等着我。”赵志雄拿起赵敏的鞋子咂向自己的儿子。 赵元启利落的躲开:“我哪是教训您啊!我这是在和您讲道理不是?你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余君有些胖,看上去很富态也很平易近人的那种感觉。“你也是!你就非得接你父亲的话尾巴说里啊!你都懂的事情,我和你父亲难倒还不明白?我们只是嘴巴上那么一说,你还真替你妹夫一家打抱不平了,这倒是显得我和你父亲不近人情一样。”余君捡起赵敏的鞋子,瞪了一眼赵元启。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的意思,要是妹夫一家不好,你们会把妹妹嫁给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家嘛!只是你们刚才的那两句话完全没有必要说出口,言多必失,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还不知道嚼什么舌根呢?”赵元启又继续补充。 赵志雄反手又将另一只鞋子咂在赵元启身上,这次正中,因为赵元启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父亲还会来这一招。“我教你什么叫言多必失,你这个逆子。”赵志雄气急,自己一儿一女,女儿倒是沉稳大方,而这个儿子就跟一个老太婆一样,是啰里八嗦,把赵志雄和余君两个人的话都说完了,整个同家关每天都是他的声音。 赵敏听到父亲母亲和哥哥的谈话真的实在憋不住了,咕隆一下爬坐起来,这又把还没反应过来的赵志雄吓一跳:“父亲,母亲,我实在憋不住了!” 赵志雄看着赵敏愣了神,这两个兄妹自小淘气。“不好起猛的啊!头晕不晕?”余君推开赵志雄,满脸的怜惜。 赵志雄一屁股坐在床头,捏住赵敏的耳朵。“都已经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还合着你兄长来捉弄我和你母亲!要讨打!” “捏她耳朵做什么!力道没轻没重的!”余君一把打掉赵志雄的手。“哎呦!我的好女儿,快让母亲好好看看,母亲天天想你啊!”余君是真的疼爱这个女儿,此时跟赵敏说话就跟小时候一样的口气。 “母亲!你现在看到敏敏倒是高兴了,可是妹夫现在生死未卜,敏敏哪里能高兴起来呦!要我说,还是赶紧把妹夫救回来才是要紧的。”赵元启以最随意的口气说出最要紧的事情。 “女儿也日日牵挂着父亲和母亲,还有兄长。”赵敏看了一眼自己兄长,赵元启点头一笑。兄妹二人完美配合。 大命将伐三十九 赵志雄没有前去子阳关,虽然说同家关和子阳关都属于凉国的关口,但是两地方想来都是各自治理各自的政务,是直接向陛下汇报工作的,所以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双方都是互不来往的。 赵元启一身百姓打扮,身边也就带着一个身手利落的随从。赵敏驾着马车,赵元启坐在一侧,随从是一副下人打扮的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假装是一道押送的伙计。今入子阳关的城门楼,要例行检查,四个坚守守城的士兵上前就是一顿询问和实物检查,检查的十分仔细,这道让赵元启觉得子阳关的防守要比同家关还要严谨,心里还想着等回去了也该重新调整一下。 顺利通过检查,赵敏便前往信中指定的地点,从子阳关进城后,并没有真正的进入主城区,而是从一旁的小道上绕过整个城区,来到城区后方的一个偏僻的山林中,越是往上走地势越是险要,两边大多都是一些一人高的从木,藤藤蔓蔓的互相牵扯着,而眼前的这条只能够一辆马车通过的小道,从两边被强行扯开的树枝上看去就是前不久刚刚修剪出来的,有的树枝撕裂出还是鲜嫩的青绿色,有的树枝上边的叶子被扯掉后,枝干上叶柄出还来不及愈合。 爬了一段破后,路势平稳下来,随即而来的就是十几个人从两边的草丛内窜出,虽然是素衣打扮,但是就是以赵敏的眼光去看也能看出他们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以打家劫舍来谋取生活的匪人。他们的身高,体型高大魁梧,几乎是一样高的,就连手里的兵刃都是特殊打造的,弯刀形式,就这一个特征就知道不是凉国人。 “不是凉国人!”赵敏开口。 “现在还看不出来对方的底细,边走边看!”赵元启现在看来事情已经超过了自己预知的范围之内。因为既然不是凉国人,为何会出现在子阳关,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 十几个人将赵敏三人都拦下,其中一个身材更加魁梧高大的男人走过来,他的衣物大多是以皮革为主,腰间还挂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尾巴,而肩膀上则是一个兽头,类似于狼的样子,但是又比狼头要大一圈,两只眼睛被摘除,就留下两个黑漆漆的洞,看上去就很骇人。 男人是大胡子,他举止粗鲁的走向赵敏,然后是赵元启,然后是随从,最后停留在马的面前。 “唰”的一声,男人腰间的弯刀出鞘,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匹活生生的马被割断颈脖倒在地上抽搐,满地鲜血流淌出来。男子又走到马车旁边,他盯着马车上的药草包看了几眼,柏懿就坐在药草包上与他对视着。男子手里刀还在滴血,他刚刚要抬起手时,柏懿一个手势将法术打在马的屁股上,一声嘶鸣,柏懿跃然马背上紧紧地拉住缰绳,马高高的抬起它的前蹄,一车的草药包全部卸倒在地上。男子后退一步,竟然放下了手里弯刀,又在裤腿上擦拭几次收进刀鞘里。柏懿拍拍马的脖子,马似乎明白柏懿的意思,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装车!”男子的声音粗狂沙哑。他示意其他人将地上的药材重新装上马车,这不是一点点的药材。“把人绑起来,进寨!” 大命将伐四十 这个寨子也是刚搭建不久的,地基翻出来的土也是新的,整个寨子占地面积不算大,但是在一桩一瓦用的的极为考究,高低错落,视野开阔,甚至是从哨台的选址,以及搭建的高度就能看出这个寨子里面的人绝对是懂兵法的,或者是他们本身就是一支军队,而且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赵元启一路走来,仔细留意着附近的地势,若是真的以武力解决问题,恐怕自己未必能讨到便宜,毕竟对方的人数和武力摆在这里的。如果是用计谋……暂时想不到。 “少阁主人呢?”长相粗狂的男人一声吼。 寨子里面几个年纪轻的匪徒立马上前恭敬的伴随左右:“裘国师回来了!少阁主还在睡觉!” “还在睡觉?我走之前不是让你将他叫起来嘛!你敢违命不从!”这个被称为裘国师的人一把封住这个年轻匪徒的衣领,就跟老鹰抓小鸡崽一样将那人提了起来。 “裘国师饶命,我在门口叫了呀!叫了一声,差点就没命了来回禀国师了,那窗户上还有一个刀印在呢!”年轻匪徒害怕极了,连忙求饶。 “哼!我亲自去喊!”裘国师一把扔掉手里的人。 “裘国师,裘国师!”被甩在地上的年轻匪徒赶紧的抱着裘国师的腿,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少阁主将路上掠来的那几个姑娘留在房内了!” “滚开!”裘国师又是补了一跤,年轻匪徒又是摔个四脚朝天。 赵元启和赵敏就这样被绑着看了一出戏,赵元启心里开始推翻了自己方才上山时的那种猜测,大概是自己高看了他们! “哎!药材都给你们送来了,我们的人呢?”赵元启对着刚刚那个匪徒问道,他吃准了这个匪徒的性格是个软的。 “你叫谁哎!给我安静一点,等我们少阁主来了在收拾你们,活得不耐烦是吧。你们几个去把嘴巴给我堵上!”年轻的匪徒一改方才软弱可欺的形象,现在的嘴脸甚至比那个裘国师还要猖狂。 几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动物气息的粗汉随便从腰间就拿出一块脏兮兮的还带着血的布块就要往赵敏的嘴巴里塞去,赵敏拼命地躲避,那个年轻的匪徒上去就是一跤。 年轻匪徒的脚停在赵敏面前,甚至是连赵敏的半根发丝都没有碰到,就那样直挺挺地停在了半空中。他甚至是想要试着缩回自己的脚,几次尝试后,几乎是徒劳无功,随机而来的就是被甩飞在地,爬不起来。 柏懿挡在赵敏的身后,拍了拍手,她环顾四周,看能不能找到杜嘉宏和柏钰,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这个寨子隐隐约约的有某种神秘的术法蕴藏其中。或许是那个裘国师,或许是未见面的少阁主,但是这里既然不是寻常之地,当自己体力不支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到时候就麻烦了,可是赵敏这边自己又走不开。 “唉?竟然会妖术?快去通知去!”年轻匪徒站起身,也不敢在做什么。 “刚刚怎么回事?”赵元启轻声问赵敏。 赵敏摇摇头:“我不知道,不是我!” “先别说话,这些人看样子都不是什么善茬,走一步看一步!”赵元启也是小看了这个年轻匪徒,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赵敏点点头。 “少阁主呢?”裘国师轻手轻脚的来到最高的那栋楼的二楼上,这里的每间屋子都是用整根木头设计建造而成的。脚步重的话会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所以裘国师的走上二楼的时候,只找那种粗的木头下脚,为了就是不惊动屋内的人。这与方才的形象又是截然不同的。 “滚出去,滚……”裘国师被屋内的咆哮声给吓住了,连忙后退到一旁。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个衣衫不整,甚至隐约看得见脸上,身上都有伤痕的年轻姑娘。三人还没有走到一楼,就被守在门口的匪人给截住了,然后就粗鲁的被拖到旁边的一间屋内给锁了起来。 “回禀少阁主!药草已经送来了,人也抓了起来,就等少阁主发落。”裘国师小心的回禀。 屋内没有一点声音,裘国师竖着耳朵倾听。 一个身材修长,容貌十分俊朗的少年男子衣着松散的走出来,走到二楼的护栏边看向不远处的广场上,看见裘国师嘴里说的送药材的人。少年衣着十分的淡泊,只是一件丝质的贴身衣物,腰间随意的系着一根腰带,衣襟版敞开着,风一吹,胸毛若隐若现地可见。这个少阁主从外貌上看似乎并不是与裘国师是同族人,他更像是凉城人士。 “那是个姑娘?”少阁主皱起眉,就好像是在看很遥远又看不清的风景。 “从衣着打扮上来看,不是姑娘。”裘国师盯着赵敏看! 少阁主还是皱着眉头,因为他刚刚只是看到赵敏身后有个女子身影闪过,再看就不见了。 “少阁主!这几人是杀喽还是直接送到东捱国去!”裘国师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感情存在。 “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大祭司回来后让他来找我。”这个少阁主也无心再理会刚刚看到的那个身影是真是假,大概是自己这些天没有得到身体上的满足眼花了!“还有!去城里给我找几个懂事的姑娘过来,今晚就要。” “是!我这就让人去安排!”裘国师领命退下! 走出这栋楼,裘国师一脸的丧气,这个子阳关就这么一点大的地方,哪里找来长得好漂亮又懂事的姑娘。 “裘国师!刚刚那个女的会妖术!”还是那个年轻的匪徒,他叫小司郎,是大祭司手下的人。 棋逢对手 裘国师走到赵敏面前,将这张油腻的大脸凑上前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赵敏,因为小司郎说她会妖术。 “滚开!”赵敏嫌弃的避让。“药材如数给你们送来了,我的人为何还不放!” “什么人?我不知道,药材是你们主动送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没说你们敢私闯我们山寨呢!你们几个过来,将他们三人带到后山杀喽,直接丢在后山喂狼。”裘国师没有一丝的犹豫。 小司郎立马带着几个人就要上来动手,赵元启岂容别人碰她的妹妹,早在他们不在意的时候,赵元启就已经将绳子割断了,只是等候机会看能不能先见到杜嘉宏,现在看来等不急了!赵元启从小跟着高人习武,所擅长的不仅仅只是兵书上的那些硬功夫,一些正宗的武学也是练的如火纯青。 小司郎等人还来不及近赵敏身,其中一个小喽啰的胳膊已经不再身上。“啊!”一声悲痛不已的嘶鸣声让广场上的时候匪徒都聚集而来。赵元启身边的随从赵庆华乘机将赵敏手上的麻绳给隔断,三人都恢复了自由身,但也身陷困境,四周的匪人个个彪悍,如豺狼虎豹一般注视着这三人。 “有点东西!”裘国师被惹怒了,他转身之际,脸上的横肉在跳动,这就跟动物是一样的反应。 “撕了他们!”裘国师一声命下,四周的人前俯后仰地向着他们扑过来。 柏懿知道赵敏他们出事了,但他现在要赶紧找到柏钰和舅舅,只有找到他们,才能将他们全部一起就出去,否则丢下任何一方都有危险。寨子本身就是临时搭建的,规模不大,柏懿用术法寻找,立马找到了关押杜嘉宏和他柏钰的地方,这其中还有很多被抢来的少女少妇。柏懿在门口现身,一身素衣她出现在这里就如同是天上坠落下来的仙子。柏懿停在门口犹豫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暴露出自己身份,素白的衣袖在眼前一挥,整个人身上多了一间白色祥云样式的斗篷,斗篷之下又有半面面纱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都被包裹其中,只剩下两只眼睛。 门被推开,柏懿一眼就看见了杜嘉宏和柏钰,二人捆绑在一块儿。另一边的那十几个姑娘衣着暴露,冻的抱在一起取暖,见门被打开,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恐。 柏懿没有说话,赶紧的替舅舅和柏钰解开绳子,任凭二人怎么问也不开口,只是将二人往门外推去,杜嘉宏和柏钰很快反应过来,往广场上去,与赵敏会和。柏懿的这一举动并没有引得这十几个姑娘大声吆喝,相反,她们十分平静的看着杜嘉宏离开,她们只是默默的低着头瑟瑟发抖。柏懿再次现身门口,她们看到柏懿突然凭空出现,就知道自己有活路了,柏懿衣袖再次挥动衣袖,这些姑娘手上的麻绳也随之消失不见,柏懿也在这一瞬间消失在她们眼前,十几个姑娘扑在地上连连磕头。 “赵敏!”杜嘉宏算得上是一个十足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除了做生意活络,手上是没有一点力道,更何况是拼真刀真枪地时候。他看到赵敏拿着刀厮杀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这也是自己第一次看到赵敏身手如此厉害,更多的也是心疼。 杜嘉宏这一声喊,让赵敏分了神,四周匪人见机会刀刀刺向赵敏。 “小心!”杜嘉宏的提醒来不及了,一记弯刀朝着赵敏的头部砍下去。 “哐当!”一声脆响,弯刀被击碎,杜嘉宏瘫坐在地上。柏钰捡起一根木棒就朝着赵敏方向去,身边的这些匪徒也根本就为难不了柏钰,但柏钰也没有占多大的便宜。与赵敏会和后,二人背对着互相防守,此刻的赵敏和柏钰h根本无力进攻。 赵元启和赵庆华身手再好,也抵挡不住这帮匪徒,这不是寻常草寇,这绝对是一帮训练有素的军队。 一个匪徒见杜嘉宏落单,转身就是持刀对准了杜嘉宏,杜嘉宏怕都来不及,正当凶险的时候,柏懿从身后接住那个匪徒的刀,柏懿手掌一转轻轻一拍,那人就被打飞到广场上。柏懿拉着杜嘉宏就跑到广场中心,与赵敏会和。 裘国师本想不动手的,再晚一点,这几个人完全就会败下阵来,原本还想要了他们的命,经过一番观战后,也猜出这几人绝对不是平凡之辈,这倒是让裘国师好奇他们的身世。 “都让开!”裘国师一声怒吼,匪徒分开两边,让出一道路。裘国师望着赵敏几人,没有说话,只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碰撞声音越来越大,再加上裘国师两脚撑在地上,两手暗自蓄力,赵敏几人才发现,他这是要放大招了。 周围的匪徒开始配合着以他们的方式给裘国师助威呐喊,那是一种听不明白的语言,赵元启等人听了只觉得头疼欲裂,声浪越大,头疼的越厉害。就算是把耳朵捂上也无济于事,这种声音是穿过身体的。在大家困于这种声音的折磨中时,裘国师两只手早已经聚集了一团猩红色的火球,乘大家毫无招架之力的时候,快速向着赵敏等人打过去。猩红色火球的能量很大,那种炙热几乎就要将人给焚化一般,赵元启等人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白日化了。 但是!也只是止于眼前,再也没有往前靠近他们一分。 “快走!”柏懿用术法牵制住那个火球,只身挡在赵敏他们几人面前的,敕令他们赶紧走。“快走啊!”柏懿再次发声,几乎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去嘶喊。 赵元启赵庆华杀出重围,赵敏拉着杜嘉宏赶紧的跳上马车,柏钰频频回头,他怎么会觉得那个救了自己的柏懿女子会是柏懿呢? “柏钰!快!上马车!”杜嘉宏催促,柏钰才扭过头不去看后方,赵元启和赵庆华直到杀出寨子才跳上了马车,扬鞭而去。 柏懿还在死死的抵抗,这个火球的吞噬力太强了,她此刻身子也渐渐的虚弱。正当裘国师觉得自己势在必得之际,一身白衣的男子从天而降,将那团火打碎,又伸手将柏懿拦腰截走。 二楼的门框当一声合上,裘国师在广场上愣住了。 棋逢对手一 柏懿被重重的的扔在一张铺满兽皮的大床上,这张床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木床,而是根据这张床的主人身高订制而成的,四周只是用一些胳膊粗的树枝制成围栏,没有规则性,床头的的树枝要粗很多,上面搭着两件完整的兽皮,整个床都是充满了野性。柏懿就跟被捕获的小野兔一般卷缩在床上,自己的灵力在广场上几乎耗尽,她必须要充分的休息才能得到恢复,否则柏懿的肉体会受到损伤,柏懿的肉体收到损伤,那上官宛西自己也同样会有所损伤的。 柏懿试图起身,但是手上没有一点力气去支撑她起来,她只能转过头,雪帽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张微微发白的小嘴巴。一具早就亏虚的肉体现如今要承担两个人的灵魂,如此重负只有当柏懿完全是她自己的时候才会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幸苦,也只有上官宛西自己清楚要维护两个人的精气神是有多艰辛,即使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上官宛西,那上官宛西也同样要学着用柏懿的身份柏懿的样子去面对柏懿原本该有的生活。上官宛西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比柏懿先离开,但是,在上官宛西清楚自己真正离开的时候,她不想弄的柏懿众叛亲离无家可归。上官宛西可以被困于水底十几年不见天日,但柏懿绝对不能再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她现在必须保护好自己让自己成功的从邴丽国巫师手里拿回自己被夺去了十五年的魂,这也是属于柏懿缺失的魂,让自己得到善终,让柏懿自然的活到最后一天。 柏懿伸手要揭开自己的雪帽,想看看是什么人将自己擒获,但是对方却快了自己一步,自己手腕几乎要被那只大手给折断了。柏懿的手腕被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正当柏懿放弃挣扎的时候,遮住她脸的雪帽被拿开,木屋内的烛火不算明亮,但依旧清晰地看到对方是一个十分俊朗的少年,年龄大概要比柏懿年长几岁。 少阁主看清容颜后,似乎有了兴趣,毫不怜惜地扯掉柏懿的雪帽,柏懿露出雪白的脖颈儿。少阁主看着那截露在外面的脖颈儿,只觉得喉咙里干涩,他突然伏身压在柏懿身上去咬住那截细白的脖颈儿…… “疼……”柏懿吃疼的叫出声,但自己又没办法推开身上的这个庞然大物。 少阁主松开那截细白的脖颈儿,慢慢的从柏懿身上起来,他看到那截脖颈儿上面沁出几颗如黄豆般大小的血珠,而身下的人也因为自己这一举动害怕的直发抖。少阁主伸手擦拭着自己的嘴唇,手指上有血迹,他想都没想的用舌头舔去手上的血迹。当他再次望向柏懿时,柏懿的一双湿漉漉地眼睛也正在看着自己,柏懿的眼睛里面只有害怕,并没有其他情绪,甚至是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一举动而感到愤怒,只是一种害怕,这种害怕又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己咬了她,而是她自己本身就有的害怕。 少阁主再次伏下身,拦腰将柏懿抱在自己怀里,动作并不粗鲁,甚至是小心翼翼地。柏懿的头靠在他的胳膊肘间,自己身子贴在他的胸膛上,柏懿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心跳,那是自己十五年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心跳。 “你在害怕!”少阁主低头看着怀里的柏懿,此时柏懿就好像是他的一只宠物一样。 柏懿不说话,只是有些贪婪地感受着他富有活力的心跳。少阁主似乎并不满意柏懿无视自己的问题,他突然伸出手掐住柏懿的脖子,手心感觉到脖颈儿处的那抹湿润,但他并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也没有要故意要去戏弄她,他只是要让眼前这个跟猫一样的人对自己感到害怕,他愤怒于刚才柏懿那般无视自己。 柏懿呼吸不到一丝空气,她也没有精气再去争取呼吸一下,原本湿漉漉地眼睛开始渐渐地没有意识的睁一下闭一下了,最后完全的合上眼睛。 少阁主立马松开手,他没有想到刚刚在广场上那样奋力厮杀的人毫不畏惧的女子,现在在他手里又是这样一副柔弱病态的模样。 他刚想去摸她的脸唤醒她时,柏懿满口鲜血从嘴巴里,鼻子里喷射出来,柏懿的头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随即歪进了少阁主的怀里。少阁主的胸口立马湿润起来,他赶紧将柏懿的脸扶正,不能让血回流进去,那样会窒息的。可是,当少阁主将柏懿的脸扶正时,他才发现柏懿嘴里的血,鼻子里血一直在流,柏懿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这一刻少阁主竟然重新感觉到十几年前的那种无助与害怕。他赶紧封住柏懿的血脉,不然她再多流出一口鲜血。 “来人!” 棋逢对手二 木屋内,只有少阁主一个男子留在屋内,所有的贴身婢女都在小心翼翼地为柏懿擦拭身体,最后拿来干净的衣物准备替柏懿换上,她们就在少阁主的注视下准备褪去柏懿染了血迹的衣服。 “等一下!把纱幔放下在换!”少阁主指使婢女去做,纱幔放下后,柏懿被笼罩在一片薄雾当中,少阁主见婢女开始褪去柏懿的衣物时,他背过身不再看她,这是他骨子里面透露的教养。 纱幔再次被掀开,婢女准备跟以往一样卷收起来,但是被少阁主制止了。屋内的婢女带着脏衣服退下去,屋内就剩下少阁主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柏懿。外面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穿透进来,昏黄的光芒打在床幔上让床上的人显得不太真实,若有若无,隐隐约约…… 少阁主一个箭步上去掀开纱幔,纱幔被高高的抛起,又缓缓地落下,将二人包容其中。柏懿的皮肤很白,大概是从未擦过胭脂水粉的原因,脸上若隐若现地能看到非常细小的容貌,几乎是透明的,若不是这层光打在脸上根本就很难发现。柏懿的脸是标准的鹅蛋脸,又比鹅蛋脸圆一点儿,五官精致立体,尤其是鼻子,小而挺拔,嘴巴也好看,上唇薄一点,下嘴唇水润饱满,哪怕现在没有一丝血色也不影响她的美感,更多的增添了一些病弱模样。 少阁主看的入迷了,这一刻他的所有目光都停在柏懿的脸上,他见过那么多的女人但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个丫头这样竟让自己舍不得去碰她。他顺势躺在柏懿的身边,手臂绕过柏懿的头顶,完全地将柏懿拦进自己的胸前。柏懿的头他小心的替她理顺,他才发现原来身边这个丫头的头发并不是黑色的,黑的不纯,偏黄,就跟秋天干枯了的草一样。少阁主低下头,鼻尖正好可以抵在柏懿的头顶上,柏懿头上的味道他闻得清清楚楚,是他喜欢的那抹没有胭脂水粉的少女气息。少阁主有些贪恋的用手摸着柏懿的肩膀,他闭上眼睛再一次将自己的鼻尖埋进柏懿的头发上,这一刻他得到了平静,十几年来唯一一次的放松,他放佛回到了他儿时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少阁主另一只手从柏懿身上掠过,他抓住柏懿胳膊,将柏懿整个身子都藏进自己的臂弯里,慢慢的收紧,又怕弄醒柏懿,慢慢地小心翼翼地…… 忽然,少阁主猛的睁开眼睛,他抬起头又将柏懿的胳膊抬起,用手搭在柏懿的手腕上,正如他刚才所察觉到了那样,自己怀里的这个丫头竟然没有脉搏跳动。他又伸手放在柏懿的鼻子下面,不是呼吸微弱,是没有呼吸。少阁主赶紧的坐起身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柏懿,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心烦意乱的害怕这丫头出事。 “大祭司回来了没有?”少阁主穿好衣服,不再是那贴身衣物。 裘国师一直守在门口:“应该快了,太阳落上一定会回来!” 少阁主一听,再次将门关上,但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赵元启一行人直到出了子阳关,才敢拉住缰绳休息。 “哥!那个姑娘怎么办?”赵敏跳下马车,看向身后的那座高山,似乎还能看得清上面的寨营,赵敏是真的担心那个姑娘。 “从那姑娘身手来看就知道她身怀绝技,她既然让我们离开,肯定也有她的脱身之术。”赵元启也担心那姑娘,只是当时也别无选择。“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何要舍身救我们?” 杜嘉宏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那是柏懿,如果是,那也只有可能是另一个柏懿。“我们赶紧的先回城再说,这里还不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姑娘我相信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对!妹夫说的对,我也不能出关太久,你们乘黑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赵元启说完之后便是道别! 棋逢对手三 太阳全部沉落到山里,只留半边天际绯红。 “回来了!回来了!”柏旭尧在门口看见赵敏驾着马车回来,一颗心恨不得要跳出胸口。一屋子的人都来院子外面迎接。 “父亲!”杜嘉宏跳下马车,柏钰紧跟其后,杜母上前拉着赵敏的手不知道该怎么言语,只是热泪盈眶地看着这一家子人团聚。 “大家都没有受伤吧?”杜廷帧四处摸着杜嘉宏的身子,只有这一个儿子,怎么能不爱,但是也知道此次杜嘉宏得以安全的回来也是因为有赵敏父兄的帮忙。 “都没有受伤!幸亏有敏敏兄长出手我和柏钰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杜嘉宏没有说那个白衣女子。 “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的!”赵敏这样一说是为了让杜廷帧心里好受一点,不让他过于愧疚。 “饭菜准备好了,咋们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杜月冉拉着柏钰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我二姐呢?怎么没看见!”柏钰这样一问,杜嘉宏也想印证自己的猜测。 “在屋里睡着的,你去叫她!”杜月冉道。 所有人都进屋,几句话的时间外面又暗了几分,灰蒙蒙的。 柏钰刚要进屋去叫柏懿,柏懿已经走出来了。柏懿看着柏钰,并没有那种特别的惊喜,就同往日一样的神情。 “二姐!我回来了!”柏钰先开口,他看着柏懿的脸色也是不好的。“二姐!”柏钰再一次开口喊道,准备要问的话也问不出来了! “他们有没有打你?”柏懿问柏钰。 柏钰摇摇头:“没有!你看!我身上没有受伤!”柏钰撸起袖子给柏懿看,没有一点儿破皮和伤痕。“我来叫你去吃饭!” 二人的谈话有些陌生。 承园门口,门楣下方两盏平常百姓家用的灯笼已经被点亮,烛火是橙红色的,映的那块松木匾额柔软厚实。门口的园丁都是一身灰色着装,腰间一根黑色腰带系得扎扎实实,头发也是束的整整齐齐,顶冠用一块翠玉装扮,一根同色系的玉钗横叉顶冠,玉的质地很好,也显得人精神。门口共有四个园丁守在门口,各自手里提着一盏灯笼,他们站在萧见拙身后等着客人的到访。 “这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人?”尹志煊问身边的孙二喜,声音很轻。 孙二喜歪过头:“我不是跟你一样,刚刚从马场回来,我哪里知道!” “嘀咕着说什么呢?”烟叔看到二人跟做贼一样的。 “他问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孙二喜将问题往尹志煊身上推。 “你……你出卖我!”尹志煊哪里敢打听萧见拙的事情啊,这下倒好,他气的掐了一把孙二喜! 烟叔瞪了一眼身边的二人:“端正些!”烟叔这么一说,二人立马规矩起来。“这些都是他从前身边的人。” “哦哦!明白了!”二人连连点头。 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马车不大,但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知道装饰极为讲究,甚至感觉马车本身就带着一种朦朦胧胧的淡光一样,行驶至眼前才发现这马车上大多都是用上好的绢丝作装饰的,所以只要有一点亮光都会立马被折射出来。 萧见拙身后的园丁立马上前提着灯笼照着马车两侧,这一举动让尹志煊和孙二喜心服口服,这才是真讲究。 车帘被掀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人探出头,萧见拙亲自上车去搀扶。“老阁主好啊!”萧见拙打招呼。 “你也好啊!”老阁主搭着萧见拙的手走下来。 萧见拙两只手扶着老阁主走下马车,笑颜如花儿:“老阁主好我就好!” “你好,我也就好!”老阁主看着萧见拙也是容颜焕发,笑眼盈盈。“瘦了些!”老阁主一眼看出萧见拙的憔悴,只说瘦了一些。“衣服有些空了!”老阁主拉着萧见拙的手上下打量着! “路上车马颠簸,我先扶您进屋休息休息,等会儿还有客人要来,我要在门口接一下!”萧见拙挽着老阁主的胳膊就要进屋。 老阁主在门楣下停下脚步:“承园!承……”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李阁主就进入承园。 承园里的丫头也都是年纪一般大的,这些丫头的服饰都是清一色的桃色纱裙,内搭抹胸是比桃色深一些的玫红色,脚下的鞋子也都绢白色修着桃花,一步一走十分的悦目动人。每个人梳的都是双平发髻,再以精致的珠花作称,雅而不俗,利落精神又活泼可爱。 老阁主一进院子,所有的园丁和丫头都微微妾身行礼,礼毕后又各自忙于各自手里的活计,不忙不乱,不骄不躁。 “比以前更好了!”老阁主望着眼前的景象感到欣慰。 “会越来越好的!”萧见拙扶着老阁主进入东园的一间会客室休息。 “你去接你的客人,我自己就行!”老阁主推开萧见拙,萧见拙让孙二喜和尹志煊留在屋内陪着老阁主。 萧见拙走出会客室,烟叔从外面回来。“杜嘉宏他们安全到家了,但我们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手,他们是被一个女子所救!还有沈家逸似乎并没有采取你的意见,他带着御林军一拨明面上在大肆搜索各个边境的驻防点,一边又安排人伪装在暗地里配合着那拨明面上的人行事。”烟叔将刚收到的情报报告给萧见拙。 “他肯定去见过尹跖钊,这不是他能想到的主意!”萧见拙断定。 烟叔紧跟在萧见拙身边出了门:“那就是尹跖钊出的主意,他听从了!”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会听取我的意见,尹跖钊也不会害他的,毕竟是亲生骨肉。他要是来找我,我也同样会帮他仔细分析,至于怎么选择那是他的事情。”萧见拙站在门口等候崔臻和曹敬民。 “对杜嘉宏下手的这帮班匪徒已经确定就是邢昊天,杜嘉宏只是其中之一。”烟叔继续说道。 “他这是在为以后做准备,囤盐,囤面,囤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我们所预料的。邢昊天已经不会遵守我们当初的约定了,他现在大概已经有实力用武力征服他所渴望的东西,对于我们当初所约定他是失去耐心,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萧见拙无所畏惧。 “会反目成仇吗?”烟叔担心看着萧见拙。 “一定会!” 两辆马车驶来,萧见拙上前迎接,曹敬民,崔臻,崔胜一起下了马车,三人对新进展身后的这栋院子感到惊叹不已。 萧见拙上前亲自迎接。“三位大人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三位大人快快里面请!” “你这小子可是要好好查一查!”曹敬民故作严肃的打趣! 崔臻下了马车只是看到门头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园子看看。“承园!”崔臻念叨。 “生于自然,取于自然,融入自然,享受自然!”三人一同进园子,崔臻再次由心感叹。放眼望去,昏黄的烛火一直延绵半山腰,高度错落,明暗交错,半真半假,相互辉映。“此乃人间仙境也!” “这也太漂亮了!”崔胜置身于园子里,眼前的一景一物,一花一木,一人一风姿,这都是画卷上才能看到的。 曹敬民也被这园子的景致给吸引了,就说自己的曹府也是自己一手打造的,自己在朝中百官中多少有点草木匠心精神,现在跟这里一比自己都觉得好笑。这里的草木大多都是自然野生,只是根据地势得意修建后,所呈现出来的效果就非常的自然,没有一点匠心气息。还有这里的地势优势,一半在山脚一半在山腰,溪水将二者分而断,既美观又有隐私神秘感。最主要的就是这园子里面的这些丫头,个个是貌美如花,生动活泼,处处能看到她们飘逸的身姿,却一点不觉得人多杂乱,放眼望去没觉得有几人,但是不管在哪一出都能看到她们的身影。园丁也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倒不像是园丁,更像是小书童一样! 曹敬民从前觉得一水之地就是萧见拙该有的住所,现在再看萧见拙,觉得眼前这园子不是该是谁的,分明就是完美诠释了主人家该有的样子。 棋逢对手四 沈家逸按照尹跖钊的布局去执行任务,一天下来虽然没有收获,但是已经尝到苗头,也发现了猎物正在冒头,这一举动很显然要比萧见拙当初的提点要更为有效果,萧见拙只是建议自己明面上去侦查,尹跖钊明确的指出不仅要在明面上下功夫,暗地里也要一手抓。凉城境内九个主要的驻防点沈家逸今日已经全部安排人去驻守,明面上用的那拨人都是陛下派遣的二十名御林军,暗地里都是尹跖钊给安排的人,至于是什么人,沈家逸并不知道。 现在整个沈家的院落里面只有沈家逸和关文博二人在埋头办公,九个主要的驻防点每天记录工作都是由关文博亲自去查收,然后每天晚饭前都要交到沈家逸的手里,二人在一一核对,查找出其中进出的可疑人员和路线,然后再进行对比排查和锁定。 “大人!开封府还关押着吴家庄的人,已经过了一天了,你不去看一眼?”关文博提醒。 沈家逸才想起来这件事情,这拨人是听取萧见拙的意见去抓的,如果是现在这个时候,沈家逸大概是不会出手的。沈家逸看了一眼关文博,心里有了主意。“你去替我看一下,按照我们现在的章程走,如果没什么事就放了,你觉得如何?” “大人办案自有你的道理,属下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关文博只是这几日的功夫都已经了解到沈家逸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了。在关文博的心里沈家逸就是第二个尹跖钊,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只要这一个月自己不出错也不再沈家逸面前出风头就算是明哲保身进退自如了。“崔大人那边要不要去打声招呼!”关文博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至于沈家逸接不接受那是他的事,毕竟他身后还有一个尹跖钊。 “不用!开封府的人会说的!”沈家逸并不待见崔臻那样性格的人。关文博领命离开,饭也没有来得及吃! “家逸!吃饭了!”李玲玉从厨房端菜出来,见只有沈家逸一个人。“就你一个人啊!正好就我们母子二人吃饭!”李玲玉好不容易清净一下。 “我不吃了,马上去外祖家看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沈家逸合上文书,看也没看李玲玉端来的饭菜。 “啊?吃一口再去啊!我这都做好了!”李玲玉喊道。沈家逸没有理会,合上门也挂了锁就直接离开了。 “家逸!你等等我,我陪你一道!”李玲玉想起那天晚上遇刺,手里的碗都来不及放进厨房,直接放在门口就追了上去!“家逸!”李玲玉使劲跑起来才算追上沈家逸。“我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上次我就是在这里差一点就被人给杀喽,要不是有琰丫头,我大概早就死了!” 沈家逸停下了脚步!“什么时候的事?” “还像是我们搬来不久的时候,是你科考的那段时间,具体我也记不得哪一天了!”李玲玉有些糊涂。 “是什么人你看清楚了没有?”沈家逸问的很严肃。 “他蒙着脸我看不清,也不敢看呐,就知道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后来救我们的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李玲玉虽然表达的不清楚,但是也是他看到的最真实的。 沈家逸脑海里浮现出凌越的身影,他听到李玲玉的描述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凌越,可是另一个人又是谁呢?这件事情他日后会查清楚的! 承园 “这是蜀绣阁的老阁主,黄老阁主。”萧见拙先介绍在桌上最年长的黄老阁主。 “您就是蜀绣阁的老阁主啊!今日真是有幸见到您老人家的真颜了!”曹敬民起身拱手作揖,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这是工部尚书曹尚书,曹大人!”萧见拙介绍。 “哎?什么大人尚书的,在老阁主面前我们都是晚辈。老阁主,我是曹敬民啊!你可还记得我了?”曹敬民的样子让萧见拙想笑,完全就是一副孩子的模样 “哈哈……”老阁主大笑!用手指了指曹敬民。“你的母亲现在可安好?” 老阁主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曹敬民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安好,安好!拖老阁主的福,都安好!”曹敬民点头应答。 “老阁主!我是崔臻啊!”崔臻又起身温和地开口,也是跟个孩子一样。 萧见拙给老阁主添了杯水,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我也认得你!今日他说他要请两位老朋友过来聚聚,我就猜到是你们了,我还怕你们认不出我这个老头子来,所以刚才救故意没吭声!”老阁主笑声依旧爽朗。 “我们一眼就认出您老人家了,只是不敢认!”崔臻越发的激动,甚至是口水都溅出来了。 “这位就是崔胜吧!” 棋逢对手五 “老阁主好眼力,这孩子正是我兄长的孩子。”崔胜感慨万千。“崔胜,快见过老阁主,你的包衣还是老阁主亲手缝制的!” 崔胜起身走到老阁主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崔胜拜见老阁主。” “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老阁主拉着崔胜的手起来,崔胜是第一次与老阁主见面,自己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交情在。这位老阁主向来只是传闻,蜀绣阁的大小事情也都是一直由总掌司掌控,凉城曾经有段时间还传出过老阁主早就不在世上了。“崔胜,来!这个就交给你了。”老阁主从腰间的小兜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羊脂玉珠子,应该说是圆球,成色极好,油光水润,没有一丝杂质。 “老阁主!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崔胜不能要。”崔胜一个外行都能看出那珠子是有多稀有。 “收下!这本该就是你的东西!这是我跟你祖父约定好的,要将这颗珠子交给你们崔家出的第一个状元郎,我以为我等不到了,没想到还是让我等到了!你比你父亲,比你叔叔厉害,他们不行!”老阁主即使说起往事也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没有一丝对过去的惆怅和眷恋,放佛这些好的事情不好的事情都在昨天一般。 “那我就收了,多谢老阁主!”崔胜欣然接过。 老阁主倒是喜欢崔胜的这股坦率真诚:“这孩子我喜欢。” “鱼来喽!刚出锅,大家要趁热吃!”梅香端来鱼,赵金花跟在后面端着四角火炉,这样的天气如果不用火炉,一上桌怕是要失去一半的鲜味。 赵金花一走进会客厅就注意到了老阁主。“老人家是……?”赵金花端着四角火炉陷入自己的回忆中,忘了将东西摆在桌上,还是烟叔接过手摆上。“您是那个老人家!”赵金花想了半日也只记得他只是一个老人家。那时候自己才十岁,那时候老阁主在他眼里就是这样差不多的样子,只是那时候的老人家还是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全部都是银发了。 “我就是那个老人家!”老阁主点头默认。 赵金花一把扑到老阁主的身边跪下,重重的磕上一个头,再抬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老人家!”这一声喊,更是凄苦万分。 “把她扶下去!”梅香过去将赵金花搀扶起来。众人都是一头雾水,但萧见拙是一脸平静,他端起老阁主的碗,亲自夹了一块没有刺的放在碗里。 “她父母染瘟疫去世的那一年,她大概是十岁左右。那一夜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只身一人用木棍,用破碎的瓦片硬是将地挖出了足够两个人安葬的土坑墓。我见她小,还以为她不懂事,就说:丫头,可以不用在挖了,足够你父母长眠于此了!你们猜猜她当时是怎么回我的?”老阁主始终是那副松弛的状态,也始终保持着那种闲适的微笑,让身边的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事情都只是事情的本身,而不关乎其他任何附加的情绪。 桌上的人都沉默了。 “她说,要挖得深一点,那样活着的人就不会吵到他们,瘟疫也不会找他们。就是这么一句话,我就等她挖到她觉得可以了的深度,然后等她亲自将她的父母安葬妥当后,我就带着她来凉城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她依旧还记得。” “这般援助之恩,应当铭记在心。”曹敬民回答,也是在说自己。 “恩情太过于厚重,谁都有难的时候,能伸手扶一下就扶一下,你扶我一把我搀你一把,这路也就宽了。”老阁主说完端起碗尝了口鱼。“鱼不错,你们赶紧尝尝。”老阁主招呼大家。 “老阁主现在住哪?”崔臻吃完一口鱼开口,自己也是十几年没有再见面,自然想以后要去多跟老阁主自动。 “住哪?我吃完这顿饭就走了!走之前给你们每人做几套衣服。”老阁主低头吃着鱼回答。 “吃完饭就走,走去哪里?”曹敬民还想着邀请老阁主去自己府上与自己的老母亲叙叙旧的。 “还有太多好玩的地方我都没去过,能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老阁主抬头跟小孩馋糖一样的表情。老阁主放下碗:“我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看他,然后就是这孩子考上状元了,我要把那颗珠子亲手交给他,顺道再看看你们。还有,我这次要是不回来,你们可是要为难死他!”老阁主看着曹敬民和崔臻,有点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们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曹敬民满脸无辜地开口,满是局促。 “我也是不知道!真不知道!”崔臻点点头附和! “我好想感觉到了!”崔胜小声附和。 老阁主丢下筷子,指着曹敬民和崔臻:“你看看,你们都不如一个孩子灵性。” “现在知道也不迟!”曹敬民赶紧接话。 “一切都来得及!”崔臻接话。“这小子一开始也不说啊!”崔臻忽然想到。 “他要是说了你们能信他的话吗?”老阁主问,二人不作声了。 “我是一直都是信他的,从一开始我就信他!”崔胜说的很认真,崔臻和曹敬民齐齐地对着崔胜翻了个白眼。 烟叔又给老阁主舀了一勺清汤,端到他的面前,不作声的坐会自己的位置上,今天是老阁主的主场! “我今日就跟你们说明白一点,他萧见拙不单是萧见拙,他脑子里还带着萧正楠遇难前一些残留的记忆,但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他此次回来是要做什么的,报仇,就是报仇。报谁的仇?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没有对我说,你们肯定也不知道,你们既然还认我这个老头,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这其中的关系说清楚。先从你说起!”老阁主看着曹敬民。“你的母亲平西郡主,她是抱过萧正楠的,萧正楠所有的衣物也都是我亲自动手缝制的,现在他的衣物也是由我亲自缝制的,这叫什么你们知道吗?这叫传承。还有你崔臻,你兄长还是工部尚书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去你家找你们的父亲喝酒的,那时候你只会待在屋内读书,那颗珠子就是萧正楠亲手赏给我的。崔胜!你说说那是什么珠子?”老阁主此时跟顽童一样,有些傲娇。 “羊脂玉做的珠子!”崔胜一开始就这样认定的。 “错!”老阁主的精气神十足,完全不像是百岁老人的那般的老态龙钟。“是东海里的珍珠,为了等你,我天天拿在手里盘,盘出了现在的光泽!这世上只有这一颗了,再也找不出第二颗。” 老阁主这么一说,崔胜手里的那颗东海明珠更加的烫手了:“老阁主!要么我还是还给他吧!太贵重了,我害怕!” “一颗珠子都保护不了,能成什么事!” 崔胜哑口无言。 “我现在跟你们把老底都掏出来了,就是为了一件事,你们是为了陛下办事,他是为了他自己的事,不是让你们伸手去帮他,是让你们在接下来的事情中你们两个在关键时刻别拖他后腿。”老阁主叮嘱。 萧见拙轻笑,这也是他今晚第一次表态。“老阁主!你这样一说,倒是显得我把你请来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棋逢对手六 “我哪有那个资格对这二位大人兴师问罪啊!没资格,没资格!”老阁主故意显得自己很弱小。 崔臻起身亲自到了杯热茶给老阁主:“我们是真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定会把他当作崔胜一般照顾的。” “是啊!这老小子要是养不起他,我就接回我府上养着,正好我也没有儿子,当儿子一样养!”曹敬民接话。 “现在说的好听!他来凉城也就大半年时间,几次差点死掉。我让他跟你们说明身份,他倒是替你们着想着,怕影响你们的仕途,今日这番话我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说出来的,回去之后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日后该怎么行事!”老阁主把话撂在桌面上。 “您老人家放心,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跟他商量的,也绝对不会再让他受伤!受伤?”崔臻从老阁主的话语中提取到他要说的重点。 我跟你说过了,萧见拙受了很严重的伤,是你不信的!萧见拙还给了我们那把短剑,就是要让我们从兵器上入手,你不是还说我被他蛊惑了。”崔胜再一次开口,这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崔臻自己都无地自容了。 “你别说了行不行?”崔臻瞪了一眼崔胜。 “我这一趟算是没白来了!”老阁主道。 “陛下被尹跖钊和李玄舒架空多年,国库空虚,朝廷官员结党营私,一边以尹跖钊为主,一边站李玄舒。朝局不论如何动荡,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自然是没有影响的,但百姓生活越发的艰难。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怎么反抗,只好向外寻求,这也就是凉国这些年来人口流失的主要原因。二位大人心里跟明镜一样,自然知道我所说的不假,可是二位大人可否知道,这些事情本不该是我操心的,我只是有萧正楠几份记忆,我现在是萧见拙,我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以此在二位大人面前作忧国忧民之态。”萧见拙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摆在桌上。 “青铜鎏金令!”曹敬民豁然起身,大为震惊,今天晚上这一顿饭真是吃的饱饱的。 “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曹敬民现在似乎已经明白萧见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了,更加明白陛下从前在自己面前似真似假的说的那些话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了。 “当年我八岁那年,陛下带着前太子去天乩山祭奠,陛下与前太子遇难后,前太子就失踪了,实际上前太子是我带走了。陛下跟萧正楠是堂兄弟,所以陛下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把我当作了萧正楠的转世,他让我将前太子带走,让所有人都以为前太子已经坠落山崖之下,尸骨无存。我带走了前太子,从此隐姓埋名在这个世上,我受陛下所托一定会照顾好前太子,陪他长大成人,因为他要在凉城等着前太子活着去找他。”萧见拙说的有些乱,就跟说家常一般。 “当年陛下和前太子遇难是尹跖钊和李玄舒联手安排的!”曹敬民听了直觉的骇人,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阴谋。 “前太子是陛下亲自养大的孩子,对于尹跖钊和李玄舒来说,一旦前太子登基掌权,他们权利,利益都会被摧毁,甚至是性命!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只有他们自己能掌控的人才能坐上这至尊之位。”萧见拙道。 崔臻叹了口气:“前太子如果一直留在宫中,迟早也是会遭到暗算的。” “所以当初李玄舒一说要去天乩山祭奠,陛下也就知道了他们二人是准备要动手了,只是陛下恰巧先在山中遇到了我!” “实属天意安排!”老阁主道。 萧见拙起身走到门口,园中一派祥和! “我回来之前就已经见过陛下了,也是他让我接近你们的,只是刚开始不能暴露出这个秘密。我去侯府就是要引出尹跖钊对我下手,以此来证实尹跖钊在暗中屯兵,在侯府期间尹跖钊不仅仅只是对我动过一次手,后来这次短箭就是动用了他自己培养的人手,我交给崔胜的那根短箭就是最好的证据。打造那根短箭的铁不是一般的铁,尹跖钊掌管兵部,刑部,禁军,巡防营凉城的军事力量几乎被他一手操控。他如果培养一支私人的军队,那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选拔人才,打造兵器,训练场地,就凭这些如果他不钻朝廷的空隙他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朝廷之中必定有人在帮他一起完成这件看似天衣无缝的伟大计划。”萧见拙开始进入正题。 “是李玄舒!李玄舒掌管户部和礼部,那是朝廷的钱袋子,一个管钱一个养兵,这岂不是造反。”崔臻现在知道事情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不是造反!是要准备用同样的手段架空他们将来要扶持的新皇。”曹敬民只恨自己是个工部尚书,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这件案子难就难在朝中没有陛下能用的人去亲查此案,哪怕是曹大人和崔大人是陛下的人也是没办法入手的。”萧见拙走回自己位置,桌上的菜已经凉了。 “我只是一个工部尚书,权利太小,这些年也只能明哲保身了。”曹敬民有些挫败感。 萧见拙看着曹敬民眼神坚定:“陛下要的就是曹大人明哲保身进退自如。至少陛下还有曹大人! “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身为开封府府尹,至今一件事情都没有办成!”崔臻也是满脸的愧歉! “不是你办不成,是陛下压根不想让你办成,因为没到时候。如果你一旦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都没有人及时护你周全,但是现在有了,有崔胜可以帮你,崔胜可是陛下钦点的。陛下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为了等这个机会,陛下忍气吞声十几年了,他不论如何都不会再让自己身上的悲剧发生在下一代。”萧见拙说完喝了口冷茶,烟叔下了桌,然后梅香带着一众丫鬟快速地将饭桌收拾干净。 “所以!陛下让我查凉城人命案也是安排好的?如果我一开始选择去查东捱国案子或者盐务案呢?是不是我的状元也是陛下安排的?”崔胜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别胡说!”崔臻一口否决。 “你的状元可是朝廷几经审核才通过的,以你叔父在朝廷的地位,应该不会有人卖他的人情。你能考的状元应该要好生谢谢你叔父,这其中的缘由你叔父你最清楚了!”萧见拙笑道。 “叔!你说啊!是什么原因!”崔胜追问。 崔臻抓了抓头:“陛下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跟我打招呼了,必须要将你培养成状元,如果考不上就革我的职。” “原来如此!原来我也是被陛下算计进去的一枚棋子,没想到我的作用还这么大!难怪你突然回老家把我接近凉城带在你身边了!”崔胜现在才明白崔臻为何对他十分的严格控制了,自己还真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原因。 棋逢对手七 沈家逸来到杜宅,只是在门口就已经听到屋内传出来的笑声,沈家逸知道杜嘉宏安全回来了,沈家逸站在门口听着屋内的笑声心里并不是很想进去。沈家逸自己心里清楚,在杜嘉宏和柏钰出事后他什么忙都没帮上,甚至是连自己本人都没有陪在他们身边只是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如今的热闹和喜悦在现在的沈家逸来看更是不想去参与,自己也似乎没有那个资格。 “进去啊!家逸!”李玲玉提醒,她自己完全体会不到沈家逸内心的想法。 沈家逸轻叹了口气,掩藏着自己心里那些不为人知的想法进了屋。 沈家逸一进屋,大家都看到了。“家逸!吃饭了没有?我还说去叫你来吃饭的,你父亲说你走不开。听你父亲刚刚那么一说,你现在可是不得了了,亲掌陛下的御林军,这是何等的荣耀啊!”杜嘉宏率先开口,也是十分真诚地祝福。 “舅舅可安好?可有哪里受伤?”沈家逸听的杜嘉宏一番言语,原本有些愧疚的心里稍微平静。 “几个小毛贼而已,不成气候,无非就是讨一点过路费罢了!”杜嘉宏并不想说出实情,赵敏和柏钰回来之后也都是心照不宣的选择隐瞒,三人都是接着话将重要的内容隐瞒过去了。 “来!我们正好刚刚动筷子,一起吃饭!”杜嘉宏拉过沈家逸坐在自己的身边。 杜嘉宏一直再说此次遇险的经过,赵敏和柏钰在一旁圆着谎,故事的真实性也只有这三个人知道,或许还有一个人知道…… “大祭司!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赶紧去看看吧!屋子里的东西都被砸干净了。”裘国师跟在一个身材更加魁梧高大的老者身边,这个老者便是裘国师口中的大祭司。大祭司浑身上下都挂满了小的铃铛,每走一步就是一阵作响。身上的衣物呈黑色絮条状,一根有中指粗,类似于动物的皮毛。大祭司的头发是乱糟糟的盘卷在后脑勺,用了一根动物的骨头穿插固定。头发上编制着许多异性的类似玉的石头,各色颜色有些混乱,整个形象给人就是肮脏不堪的模样! 大祭司大步朝着木楼的二楼上去,说夸张一些就是每走一步,木质的台阶都可能会断,裘国师跟在身后都会显得小巧。二楼的走廊上几个姑娘衣衫不整的跪在门口,这是新一批被俘虏过来的姑娘,大祭司看了一眼径直推门而入。屋内是一片狼籍,所有的家具摆设都被砸的稀巴烂,就连床幔都被撕的粉碎。 床上的一个身影背对着从外面进来的人,直到他们走进自己身边床上的人也懒得动弹一下。 “拜见少阁主!”大祭司那样高大的形象,此时在这个少阁主面前也是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行礼。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少阁主的语气里面并没有参杂着一丝类似于屋子里的怒气,相反现在这种语气很难将他与方才动怒时的人联系道一块儿去! 棋逢对手八 “少阁主!这是刚刚从子阳关,青阳关收回来的关符,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少阁主交代的去办,关主仍旧是原来的关主,两座宅子里所有家丁和丫鬟也都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我亲自对他们下了药,现在他们就是少阁主身边的一个傀儡,不敢不听话。按照少阁主的的命令,子阳关交由高统领坐镇,青阳关是夏宗师监守。”大祭司从腰间取出两块铜质镀金的关符呈交给少阁主。 “大祭司好手段,不动一兵一卒就轻松拿下了凉城两个重要关口,即使他们反应过来,我们的军队也早就入驻进城了,到时候我们直取尹跖钊和李玄舒的人头!”裘国师有些兴奋! “这都是少阁主筹划的好。少阁主!我斗胆问一句,你为何动如此大怒?只是一个妖女而已,等下次再碰到此妖女,我一定亲自活捉她回来,给她喂药,看她还怎么逃?”大祭司信心十足的表示! “大祭司有所不知,本来这妖女眼看就要被我拿下了,要不是少阁主横空出现将那妖女挪走,也不至于让少阁主受这样的委屈。少阁主放心,大不了我们在把那个人抓来,让那妖女再次现身,到时候,大祭司就有机会动手了!少阁主觉得我这办法如何?如果少阁主同意的话我这就去办!”裘国师自认为自己的办法很好。 “后日进贡给朝廷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少阁主没有理会裘国师的意见。 “都准备好了!都是前太子生前所用之物,到时候朝野上下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大祭司道。 “明日一早我们进城!”少阁主并没有提那个妖女的事情。 “是!凉城内的一切都已经安置妥当,就等少阁主进城。”裘国师道!“少阁主!萧启佑亲派三名亲信持龙牌明查凉城盐务案,东捱国圈占土地贩卖人口案,以及发生在凉城内的几件命案。这三件案子中只有盐务案与我们有联系,但都是转经萧见拙之手,实际上是说来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有人查到灰面这一条线索上,屯面这件事情是少阁主亲自和老龚对接的,知道的人也就我们四人。而且,这件事情谋划有五年之久,况且凉城人早就不吃的灰面了,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一件隐秘的事情怎么就大事将近的时候就被萧启佑身边的人知道了。少阁主!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老龚泄漏了消息?或者是萧见拙自己发现了你的秘密,然后将此事暴露出去,那样他就没有嫌疑了?”裘国师很仔细的将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他和大祭司对少阁主是绝对的忠诚! 少阁主听到这里翻了个身赤足下床,大祭司和裘国师赶紧将衣架上的大氅拿给少阁主披上,又亲手为他穿好短靴。“萧见拙不会做那样的事情,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在多说一个字,我自有分寸!” “属下遵命!”二人回答。 “萧启佑让一个叫沈家逸的人来查东捱国的案子,据说沈家逸跟尹跖钊关系颇深,子阳关和青阳关与东捱国暗中都有来往,去跟这两个关主问清楚他们是怎么秘密来往的,问清楚后直接断掉与东捱国暗中勾结。”萧启佑吩咐。 “恐怕到时候东捱国会对这两个关口作出一些野蛮的举动,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裘国师道。 “所以要清楚的让东捱国知道是谁断了两者之间的联系。是子阳关吗?还是青阳关?都不是,是沈家逸!还有现在这两个边关已经由我们接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就绝不能再与东捱国有任何接触。”少阁主的话一下子让二人明白过来。 “少阁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二人一口答应。 “还有!同家关去打听一下,据说镇守同家关的是为久经沙场的镇远将军,摸排清楚了跟我回禀。还有,不许欺负这两个边关的关主,每日送药期间要以礼相待,尤其是对待他们的家眷,不要让他们感到惶恐不安!” 棋逢对手九 杜宅! 一顿欢愉的晚饭结束后,大家都还没有离开的性质,几个家庭都愿意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 “后日就是中秋节了,今年总感觉中秋节来的格外晚一点,前几日我和姚泌还商量着要么我们几家就在一块儿过如何,都离得不远,这样也热闹。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凉城过节,家逸现在有公务在身,不便打扰,不如就在我家院里,或者就在这里也行,大家团团圆圆的吃个饭,你们看如何?”收好碗筷,都坐在堂屋里闲聊,杜月冉提议。 “父亲,母亲!你们觉得怎么样?”赵敏问杜廷帧和杜母的意见。 “我们老了,跟着你们年轻人走,你们觉得怎样好就怎么弄,我们我们跟在你们吃上一口也就罢,主要是你们高兴!”杜母这算是同意了。 “阿姐!还是在这个院子吧!省的父亲母亲走动,我们这个院子大一些也方便一些。”赵敏提议也是考虑两个老人的身体。 “好!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三个早些去买菜,多买些菜,好好热闹一下!”姚泌道。 杜廷帧看着眼前的热闹,心里还有一桩大事要说,按照萧见拙原本的计划,应该会在明日上午上柏家的门提亲,就是不知道怎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口。 “柏懿!”沈家逸走到柏懿面前喊道,柏懿伏在桌子上闭着眼睛烤着火,听沈家逸叫她才没有力气的睁开眼睛嗯了一声,仍旧是趴在桌子没有动弹。 “等我案子查结束了,我带你进宫看看!”沈家逸说这句话真的时候是高兴的。 “进宫?”柏懿眉头微皱。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你放心由我带着你没人敢拦你,我有陛下钦赐的腰牌!”沈家逸还是没有发现柏懿的异常,自顾说道。 柏懿看着沈家逸,心里是知道他的用意的,也是一片好心,可是沈家逸并没有发现柏懿的异常。“我不想去!”柏懿开口,很坚定。 “为何?我还想带你去面见陛下,我要求他为我们办一件事情。”沈家逸说到这里脸上的喜悦压制不住了,也是随身伏在桌上盯着柏懿看!“你猜是什么事?” 柏懿是想要起身的,但是自己身体太虚了,实在没有力气。柏懿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现在自己身体里大多数都是上官宛西,又或许原本就该是她的,况且自己也是没有办法去阻止这一切。柏懿看着沈家逸就在自己的面前,从前在夜水村的时候还想着将来能和沈家逸在一起的,后来李婶极力反对,自己母亲也不愿意,就再也没有想过此事了,再后来沈家逸也没有再提起,现在自己也是更加没有这个资格了。柏懿现在就想着能活一天就好好的活一天,哪怕是为了父母,为了上官宛西,为了自己,只是一想到自己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不足一年了,即使上官宛西早就跟自己说了,即使自己也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可是一想到这里,柏懿心里还是难过的,不是害怕,是对世间的眷恋。 “什么事?”柏懿问。 沈家逸凑到柏懿面前,悄声说道。“只要我把案子办好了,我就去求陛下给我们赐婚。当初我跟你保证过,有一天一定会带你出夜水村,我就等这一次机会,这件案子我拼命去办,一定会成功的!”沈家逸的这一翻话一出,柏懿只觉得震耳欲聋,她拼尽力气直起身子,由于太过虚弱,眼前一片漆黑,随后又重重的栽在桌上,要不是沈家逸伸手去接,柏懿的头直接砸在桌面上。 “怎么了?柏懿!是不是吓到你了!”沈家逸小心的检查柏懿的额头。屋内的大人也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了,但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当是二人之间的打闹,就跟从前一样。但李玲玉不高兴了,就要过去,沈明权一把拉住不让她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姚云玲跑过来问,学着柏懿的样子趴在桌上满脸的好奇。 柏懿撇过头,不再看沈家逸:“没说什么,他捉虫子吓我的。” “尺寸量好了,衣服到时候直接送到承园来!”老阁主替崔臻和曹敬民量好尺寸。 “多谢老阁主!”二人谢过! “这是二位大人上次要的小菜,每人给你们备了一份。”萧见拙将两坛子小咸菜拿上桌。 “你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吧!”曹敬民坐在桌上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崔臻一直在喝茶,崔胜饭后就和尹志煊,孙二喜一道去园子里逛了,梅香和赵金花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一屋子的和气,满园子的生气。 “也不早了!吃了也吃了喝也喝了东西也给你们准备好了,还不走啊?”老阁主将尺寸记在纸上,时不时看向梅香赵金花二人。 “你这是在给她们量尺寸?”崔臻问。 萧见拙笑笑:“你这样说老阁主心里怕是要不高兴了!” “所以我刚刚说他们该走了!”老阁主道。 “我们还有许多事没了解清楚,时间还早,在待一会儿!”曹敬民十分的喜欢这里。 “他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难道还想知道他有多少钱?”老阁主合上本子,萧见拙递上一杯热茶。 “我们想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崔臻严肃认真地问萧见拙。 萧见拙看着他的模样想笑:“什么该怎么做?不都是跟往常一样,你在你开封府为陛下效力,你在你工部做你的尚书,出了这道门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二位大人可不能混淆视听了啊!”萧见拙提醒。 “他今日这顿饭不是教你们怎么去当官,是我怕自己的人伤了自己,我是让你们认个亲的,你们不要什么事都找他的麻烦,你们要时刻记得是陛下身边的人。”老阁主有些着急。 崔臻也有些着急,起身来到曹敬民身边:“我们知道您的意思,我们是想问,接下来我们该走哪一步,是继续查案?还是要死查尹跖钊和李玄舒?” “案子要查,李玄舒和尹跖钊也要盯着,最重要的就是这次中秋朝贡!”萧见拙知道这两个人是想配合着自己办事,也就是说想抱成一团一起替陛下办好事! “中秋朝贡为何这么重要?”曹敬民问。 “明面上是朝贡,到时候各国使臣都会聚集在凉城,最怕到时候会出乱子。崔大人!你可是凉城的京官,只要是在凉城出了事,都是你的责任,你可得多加提防些才是!”萧见拙提醒。 “凉城的治安工作一向都是由尹跖钊监管的护城军和巡防营一手管理,这些年来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各国朝贡的使者也都是由尹跖钊和李玄舒负责接待和安排,我……插不上手!”崔臻无奈表示。 “他这是提醒你,各国使臣确实是尹跖钊和李玄舒监管了,但是他们不是一个人来凉城,他们身边的不都要聚集在凉城,他是让你留心这一波人。要是有些野蛮人喝酒闹事了,或者闹出个人命的这不都是你开封府要接手的!”曹敬民有些嫌弃看向崔臻。 “哦哦!这个你们放心,我开封府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崔胜那里还有二十个御林军,我会亲自带兵一时不停的全城巡逻,只要遇到野蛮人,立即拿进开封府。”崔臻信心十足。 萧见拙见他们这样也没必要多说,说了也让他们心烦。 “见拙!东西都送来了,你出来看看!”烟叔吃完饭后就出去了。 屋内人闻声都来到园子里,大家都被眼前给震惊了,园门打开,家丁和丫鬟们进进出出一会儿功夫,整个东园都已经被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盒。崔胜几人也是闻声过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准备要成婚了吧?”崔臻看着每个紫檀木盒上都贴着一张喜子和一朵红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又好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觉得云里雾里的不真实。 “成不成婚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准备的聘礼和彩礼,明日给人家送上门的,所以连夜安排好。”烟叔解释,萧见拙走下去,打开木盒,一一检查。 “这是怎么回事啊?晚上也没听他说啊?从前也没有听说他跟哪家姑娘好过啊!这也太儿戏了不是?”曹敬民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也就前两天决定的,对方都没有确定,怎么说啊!”烟叔说。 不是曹敬民和崔臻震惊,是除了老阁主之外,满园子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梅香和赵金花站在一旁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 “对方还没有确定?你是说到现在女方家还没有答应这件事,然后他明天就要送聘礼上门了?”曹敬民又问。 “不仅仅是聘礼,还有彩礼!两礼一道送过去!女方不是没答应,到现在知不知道还不一定但是女方家有人答应了!”烟叔说的很简单。 “这事办的丑不丑啊?”崔臻着急! 烟叔不明白:“哪里丑?” “哪里不丑?”崔臻气的两手一拍。 “萧见拙!是谁家姑娘,我和老曹明日亲自去给你提亲去,最起码要等女方家同意了你在送聘礼过去啊!你这事做的?你现在是有人的主了?知不知道!”崔臻对着正在检查东西的萧见拙喊道,走去! 崔臻走到萧见拙身边,萧见拙的东西也正好检查好:“来不及了!” “那是谁?”崔臻听萧见拙说来不及了,心里竟然有些心疼,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跟自己侄儿差不多大的少年承担了这么多事情! “柏懿!”萧见拙的声音不大,但是东园的人都听的清楚! 棋逢对手十 “柏懿!”崔臻震惊的魂都不在身上。 正巧走来的曹敬民听到是柏懿,赶紧走到萧见拙面前盯着萧见拙:“是上官宛西!”崔臻再一次被震惊的掉了下巴,看看萧见拙没做仍和反应,又看看曹敬民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烟叔!我二哥是要娶两个姑娘?”尹志煊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烟叔转过头瞪向尹志煊,尹志煊吓到跟孙二喜换了个位置。 萧见拙转过身叹了口气,这是曹敬民和崔臻第一次见到萧见拙这般无力的样子。“日后你们都会知道的,现在我不告诉你们,是不想让你们有危险,其实即使我不说你们心里也知道。” 崔臻和曹敬民,崔胜三人走出承园。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直管开口,我们尽力。”崔臻十分诚意的开口。 “但是你要说直接些,不然我们听不懂。”曹敬民补充。 “我以后能随时过来找你的对吧!”崔胜太喜欢这里了。 萧见拙浅笑:“三位大人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萧见拙打趣。 三人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乘坐马车,马车就跟着身后。“前日我还亲自将柏懿抓回开封府的,还关押了一晚上。”崔臻实在是懊悔。“但是谁能想到这出啊!那日他还亲自去开封府了,他就跟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说,这不能怪我啊!” “他哪里是怪你了啊!你看看他今晚像是怪你的样子吗?他那样做就是不想让你为难,让你公事公办。他晚饭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出了承园,你是你,他是他,该怎么就怎么样,他分的清清楚楚。我倒是挺佩服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他就那么大的年纪,我在他这个年纪就是个屁。”曹敬民是打心里佩服他。“那日你还拉着我一道审问柏懿,这下好了,这以后怎么见人啊!” “你说。那日我要是对那丫头用刑了或者是那丫头现在仍旧被我关在牢里,那今晚又该怎么办?”崔臻反问。 “我猜,萧见拙早就预料到你不会这样做,我们走的每一步他都算出来了。”崔胜十分肯定。 “哎!看来我们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怎么走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我怎么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曹敬民问崔臻。 崔臻看向崔胜。“你把全城那些铁匠铺的,面坊的掌柜们抓进开封府做什么?”崔臻被曹敬民这么一问,立马反应过来,崔胜肯定知道了什么,而且是萧见拙亲口说的。“是不是萧见拙跟你说了些什么?上次你跟我说那些事我还不当回事儿,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说!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崔臻严肃认真问。 崔胜故意装作一脸懵圈的样子:“他能跟我说什么啊?我都见不着他,那晚你不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他们在天上飞来飞去,打来打去吗?我当时跟你说,你不是还不信吗?”现在让我说,我可记不得那晚的场景了!”崔胜才不会说出萧见拙让他查面粉的事情,因为萧见拙确实没有说为什么要查面粉的出入,即使现在查到一点疑惑的地方,但是自己仍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崔胜心里想着哪天得当面问问萧见拙,现在与他的关系不一般了,问起来自然妥当。 “萧见拙都直接说了凉城命案,和刺杀他的凶手就是尹跖钊,只是现在还没有能问罪尹跖钊屯兵的证据,他自己都说的清清楚楚的,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曹敬民怼向崔臻。 “曹大人这话说的不完全正确!他现在只是怀疑尹跖钊屯兵,也只是怀疑尹跖钊就是刺杀他的凶手。他可是没有说凉城命案跟尹跖钊又什么关系啊?你们可不能混淆视听!现在一切都只是怀疑,至于真相如何还得由我亲自来查!”崔胜半真半假,半玩笑。 “呵……呵!老阁主看人倒是挺准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崔臻,你该心服口服了吧!”曹敬民倒是第一次发现崔胜的警觉和灵敏! 棋逢对手十一 “您老人家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萧见拙回到东园,大家也都在会客厅的门口等着萧见拙给大家一个解释。 老阁主叉腰对着萧见拙做了个鬼脸:“我还不走了,我要吃你的喜酒!怎么?担心我出不起份子钱?” “没有喜酒!”萧见拙进屋倒了杯水。“花管家!今晚那鱼有点咸了!”萧见拙端起茶杯连喝两杯。 “哦哦!我下次在少放一点盐!”花管家生怕萧见拙不高兴。 “你看他到现在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梅香望着老阁主说。 老阁主进屋坐在萧见拙面前:“你坐下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见拙听话的坐下,两支胳膊肘搭在桌上,伸手揉了揉额头和太阳穴,这是两个动作落在身旁人的眼里,身边几人也都不再开口多问了,几人静静地等着萧见拙停下手里的动作。 “您想住东园还是西园?”萧见拙的眼睛里竟然布满了血丝,老阁主这才发现。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眼睛怎么这么红?”老阁主伸手就是摸向萧见拙的额头,额头竟然滚烫。“妈耶!烧毁了,烧毁了!” 烟叔赶紧上前扶住萧见拙,浑身都是滚烫的:“等你们看到她后就都明白了。”萧见拙开始有些虚弱,甚至是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快去叫鹤先生!”烟叔没多想,赶紧将萧见拙背回他的屋子,然后一个家丁背着药箱进了屋子,找出丹药给萧见拙服下。“他没事,只是太疲劳过度,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众人都守在烟叔的屋子里,梅香和赵金花赶紧的在烟叔的隔壁收拾出一间屋子给老阁主住。 沈家逸知道关文博也快回来了,就没有在杜宅多做逗留,跟杜廷帧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回去,李玲玉和沈明权也随他一道。 “你们都进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杜廷帧一开口,老李叔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柏懿也跟着进屋。“柏懿!过来!”杜廷帧喊道。柏懿听话的走过去,人也怏怏的没有精神,走到杜廷帧的身边,就趴在了杜廷帧的腿上,合上眼睛准备睡觉,柏懿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的主角就是她自己!杜廷帧摸着柏懿的头发,巴掌大的笑脸都瘦没了。 “我给这丫头定了门亲事,我已经答应下来了,明日下午就会来送聘礼。那孩子名叫萧见拙,旭尧和明权都见过的,是个好孩子!”杜廷帧是看着柏懿说的,他不用抬头都知道眼前几人是什么表情,倒是柏懿十分的平静,她只是睁着眼睛似乎在听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杜月冉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声音,尤其还是自己的父亲说出来的。柏旭尧大脑里更是和浆糊一样,他还在回忆着萧见拙的样貌。姚泌母子三个也是坐在那里呆住了,就好像是被定住一般,都不敢动。杜嘉宏看着赵敏,眼里都是惊恐,赵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柏钰犹如晴天霹雳。 “你什么时候答应的?”杜母有些责备之意。 “昨日上午!”杜廷帧这才抬头回答,回答的顺其自然。 “你怎能就这么快答应了,你也不跟他们商量一下!”杜母道,三边都是自己的亲人,杜母又该怎么办! “来不及啊!要在中秋节前让柏懿嫁过去!”杜廷帧这一次开口,杜嘉宏好像明白了什么,柏懿还是那副模样,事不关己的样子。 “父亲到底是在说什么?女儿竟然有些听不明白!”杜月冉不仅不明白,更是不敢相信! 棋逢对手十二 “从未听母亲和父亲说过此事,怎么就突然就给柏懿定了亲事呢?”杜月冉质问着杜廷帧,虽然是自己的父母但还是觉得委屈。“母亲是早就知道了对吗?母亲是一直忙着你女儿的?柏懿是我的女儿,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这样重要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父亲!你说来不及?为何来不及?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和母亲到现在还不能说出来吗?”杜月冉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已经被定亲了,她是自己从小呵护长大的孩子,那般赢弱。 柏旭尧看着柏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泪水却默默的从眼睛里面流出来,止不住,喉咙已经已经硬的说不出来话! 面对杜月冉的质问,杜廷帧也是深重的的叹了口气,如果要说出来对柏懿是没有一点好处,如果不说,恐怕这个家要散。 “噔……噔……噔!”院门被人敲响。 杜廷帧以为是萧见拙连夜前来询问事情的进展。“我去开门!”杜廷帧正欲扶起柏懿。 “父亲!还是我去!”杜嘉宏率先起身走出去。 屋内人都不关心外面的人是谁,一门心思都在柏懿身上。 “你找谁?”杜嘉宏推开门,一个老人家站在门口。 “连日赶路,未进半点盐眼,想要讨口盐水解渴!”老人吐字清楚,从袖中掏出几钱银子,杜嘉宏大概明白了是凉城缺盐所致。 赵敏赶来问:“什么人?”赵敏实在不放心,刚刚才把杜嘉宏救回来的,如今柏懿的事情还未解决,真的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 “这个老人家几日未沾盐,大概有些乏力,讨口盐水喝喝。”杜嘉宏说完就要将老人请亲屋子但被赵敏用手拦下! “你去端来一碗水,我陪着老人家!”赵敏觉得眼前的老人不是寻常老人,杜嘉宏明白赵敏的意思。 老人见杜嘉宏进屋后,顺势就倒在了地上没有反应,赵敏第一反应就是认为老人是有问题的,但是也不能让老人在自己家门口出什么事。 “老李叔!这里有个老人昏倒了!”赵敏喊老李。 屋内只有老李和沐云轩这对师徒走出来,大家现在已经无心理会任何的身外事了! “不要让他进屋,就在门口救治!”沐云轩这个时候只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夫。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是谁?”赵敏阻拦。 “舅母!现在要赶紧让他醒来,赶紧打发了他离开。万一真要在这里出了事,我们就百口莫辩了!”沐云轩知道赵敏的顾虑。 “云轩说的对!先救人!”老李叔同意沐云轩的做法,师徒二人一道救治这个老人。 杜嘉宏端出一碗盐水出来,杜廷帧几人也出来查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你跟我说,父亲为何会给柏懿定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月冉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 杜母太明白了自己女儿此时的心情:“你父亲从小那么疼你,他怎么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他会告诉你的,母亲实在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杜月冉眼泪汪汪的看着柏懿,柏懿回视着杜月冉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在沐云轩的救治下,老人突然开始抽搐,嘴里开始吐出大量的白沫,这让所有人都吓一跳。大家赶紧纷纷躲避,生怕老人是带有瘟疫。 “师傅!他的脉象明明平稳有力,身体并无异常症状,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沐云轩有些不明白。 “没事,等一会儿再说!”大家都退回院中,让老人独自留在屋外抽搐,不一会儿老人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杜母不放心门口的事情,也赶紧去看看,杜月冉自然跟上,屋内也就只有柏懿和柏钰了。 “二姐!”柏钰喊了一声。 “他死了!”沐云轩上去探了一下鼻息,没有气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杜嘉宏真是自责的不得了,自己好像是又犯了一件大错。 老李亲自动手检查看看是否真的已经死亡。“赶紧报官去!”老李叔这话一出,杜嘉宏手里碗掉在地上粉碎。 所有人人都脸色难看。“这不是飞来横祸吗?”杜母一口气差点儿喘不过来。 柏钰赶紧出来看看,见门外老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嘉宏……赶紧去……开封府报案!”杜廷帧浑身直发抖。 “父亲!这一报案恐怕我们全家都要下狱啊!”杜嘉宏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连累自己的父母和家人。 “快去……”杜廷帧再次肯定。 “祖翁!”柏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杜廷帧身边,用另一种只有杜廷帧听得懂的称呼喊道。“我要陪舅舅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你刚刚才从开封府放出来,你要是再去,又要被关进去。”杜月冉不让。 “柏懿什么时候又被抓进开封府了?”杜嘉宏还不知道柏懿被抓进开封府的事情。 “你快去报案!”杜廷帧心力交瘁。 “我要去!”柏懿从来没有这么倔强过,上前就要拉着杜嘉宏一道前去。 谁都没有想到老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跃起,一把短刀直插柏懿的后背,甚至还加重力道转动了刀柄,短刀被拔出时,老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柏懿倒在杜嘉宏的臂弯里,背上的大血窟窿里流不出一点血,只是一个肉洞! 棋逢对手十三 “老李叔!”杜嘉宏嘶喊道。 “快抱进屋子里面去!”老李叔也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了。 杜嘉宏的腿直发软,但却把柏懿抱的很稳,进了屋子,柏懿趴在床上,背上的肉窟窿清晰可见。 老李叔手里拿着纱布和止血的药站在床边,可是手抖嗦的有些不听使唤了,身后几人的哭泣声更是让他没有医治的信心。 “云轩!你来!”老李叔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沐云轩,沐元轩接过在手,但也是不敢下药。 “师傅!这药该怎么上?”望着肉窟窿,沐云轩不知道是该把药粉倒进肉窟窿里面还是撒在周围。 “等一下!”烟叔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屋内,萧见拙跌跌撞撞地走到柏懿身边,摊开手心,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柏懿的嘴里。 “这是护心丹!”萧见拙支撑着身子靠在床边,侧着脑袋靠在床沿看向趴在床上的柏懿,柏懿的脸正好是对着床沿的,这样二人正好是面对面相望。 萧见拙抬起左手,抚去柏懿脸上的碎发,脸上已经白的跟一张纸一样。“外祖!柏懿今晚我就要带走!”望着柏懿,萧见拙满脸的懊悔,后悔自己怎么不早一天过来将她接走。 “好!今晚你就带走!”杜廷帧含泪应允。 杜月冉上去抱着杜廷帧的胳膊万般不舍:“父亲!这是我的女儿啊!” “让他把柏懿带走!我会告诉你们真相的!”杜廷帧已经没有选择了,对于柏懿他是真的没有办法去保护。 “烟叔!”萧见拙示意烟叔安排。 “进来!”烟叔话音刚落,两个承园的丫头轻步进来,脚下没有一点的声音,其中一个丫头上去就是点穴封住了柏懿背上的血脉,另一个丫头早就准备好一件正红色的大氅将柏懿全身包裹住,在用一顶正红色的血帽替柏懿裹上,穿戴整齐后,一个丫头弯腰曲背另一个丫头动作轻柔的将柏懿放在她的背上。 “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一样东西!”杜廷帧忽然想到什么! 只是眨眼的功夫,杜廷帧便拿出一个红色绢袋交给萧见拙。“当年我找到她的时候,就剩下这点东西,前不久她让我烧了,也就这些,你好生替她保管!”杜廷帧是真的不舍,舍不得手里的东西,舍不得柏懿。 萧见拙接过东西,没有说话,也不再逗留。屋内的所有人都掩面而泣,但都不敢再说什么话,好像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大家送柏懿来到院中。 “你……你要照顾好她……”杜廷帧带着哭腔哽在喉咙里。“柏懿是我亲孙女啊!”杜廷帧终于绷不住的哭了出来。 话音落,柏懿也消失在院中。柏琰晚上回去拿未带完的衣服,发现父母都不在家,就赶来外祖这里,没想到却在院门口听到杜廷帧说出这句话。外祖如今都已经把柏懿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那自己呢?柏琰才知道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了,身边的这些人也都是假的。 杜廷帧送走柏懿后,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了,他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情况下倒在了地上! 棋逢对手十四 承园,西园! 鹤先生亲自给柏懿上药,那是一张被刮干净的鱼皮,簿膜一层。鹤先生小心翼翼地将那层鱼皮贴在柏懿的后背上将那个窟窿眼给盖住,然后手掌轻轻地在上面蓄力施法,一直到鱼皮完全贴敷在肌肤上,才得以停手。萧见拙坐在床头一直看着柏懿背后的那个大肉窟窿。烟叔站在萧见拙的身后见到此状心里都觉得异常难受,这得有多疼啊! “三日后方可下床活动筋骨,十日之内不能沾水,切忌受凉,更不能咳嗖,饮食以清汤为主,少食多餐,一次食量最多五口。这是药膏,每日两次,用药之前要用热水先将伤口周围擦拭干净,下手要轻!”鹤先生仔细叮嘱。 “好!都记下来了!”烟叔送鹤先生下山。 “见拙!要不还是让梅香来服侍你们吧,你这身体不还是要……” “不用!”萧见拙想都未想。 “那我回回东园了,又什么事我再和你说!”烟叔说完离开。这西园不管是丫头还是家丁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烟叔完全不用担心这里的安全。 西园的主屋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地基是一半掏空一半延伸出去,主屋分为内屋和外屋。内屋就是现在柏懿睡的卧房,虽是卧房但空间宽敞明亮,视野通透开阔,基本装饰都是以原木色和白色纱缦搭配,干净清爽犹如仙境一般。外屋陈设更是讲究,一桌一椅的摆放都是各自有各自的特点,不似内屋的温馨,倒是几分书香之气。西园的丫头装扮全部都是一身绸缎月牙白的抹胸连衣裙,外衣的褙子是一种极为轻柔地柔白细月影纱材质,袖口以丝带束缚,这样的搭配非常轻盈飘逸和通透。家丁的衣着同样是以白色绸缎面料为主,只是袖口是以蓝色丝带束缚,这样搭配更为清爽干净。 内屋只有萧见拙和柏懿的人,柏懿不在的时候也只有萧见拙一个人,这是从前的规矩也是以后的规矩。外屋四个丫头和家丁守在外面,如果不经召唤是绝对不会踏入内屋一步,外人更是不可能进入,就是烟叔也是由萧见拙亲自带进去,否则单独的或者没有萧见拙的允许是不可能进入的。 萧见拙坐在地毯上靠着床沿望着床上的柏懿还在昏迷中,或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柏懿的额头和鼻尖开始渗出丝丝的细汗。柏懿是没有呼吸的,萧见拙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拿丝帕替柏懿擦拭着额头的细汗,动作轻柔细腻生怕弄疼了对方一般。直到不再渗出细汗,萧见拙才褪去外衣上床躺在了柏懿的身边紧挨着柏懿合上了眼睛…… “人救回来了没有?”尹志煊问 “就回来了,背上被挖了一个大窟窿!这么大个。”烟叔比划着给他们看,大家只是听听都觉得承受不住了! “是谁家姑娘?”梅香问。 “你们都见过的,上次见拙不是带她去过一水之地!”烟叔左看右看没看见老阁主。“老阁主呢?” “刚刚离开了!我们留不住,还留下了一封信给见拙。”梅香将信交给了烟叔。 “那谁照顾他们啊!”赵金花问。“要么我和梅香去照顾他们?” “他把我都赶下来了,你们还是别想了!那地方不是一般人住的地方,就跟神仙的洞穴一样,你们下次去看看,只怕你们话都不敢说大声,太憋屈了,我走路都得掂着脚后跟,生怕发出声音。” 孙二喜探出头:“比这东园还要漂亮吗!” “这里是人间仙境,西园就是神仙洞天。”烟叔说完就回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了。 棋逢对手十五 已是后半夜,大家都是满脸的倦色,老李叔合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面前的火盆一直在燃烧着。杜母和着衣服靠在床的另一头,杜廷帧醒来后身边的人都知道,大家都是在等着他醒来等一个真相。 “你们都在等我要一个真相!”杜廷帧很虚弱。 “您老人家身体最重要,我们守着您,您在多睡一会儿,养好精神再说也不迟啊!”姚泌宽慰,现在几家人家的老人都已经不在了,剩下的也就是杜廷帧了。 杜廷帧平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你们知不知道我给那孩子的那包红绸包的东西是什么?”杜廷帧问。 杜嘉宏明白,但不说。 “我看着好像是包粉末!”姚泌道。 “柏懿这丫头如果好好的生活,也是活不了多久了,最多就是明年清明,我是他的外祖父,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不说是因为不能说。今晚的情景你们也是亲眼看到的,像今晚这样的事日后大概会经常发生,我们防不胜防也都没办法保护好这丫头。但是,只有今天晚上的那个人才能把这丫头保护好,你们大概也会问这个少年是谁?他跟柏懿又有什么关系?还是不能说,说了对那两个孩子不好,对大家都不好。眼下我们只要期盼着这丫头能把这一关渡过去了就行,这件事你们日后都不许再问,哪怕柏懿回来后也不许在她面前多提一个字,听清楚了没有?”杜廷帧说到这里即使是在昏暗的烛火下也能看到他眼角流出的泪花。 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甚至是恐惧到不敢再说话。姚云玲更是往姚泌的怀里钻,柏钰的身子开始有些颤抖,沐云轩两颊的肌肉不停的抽动。杜月冉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泪水已经断了线,柏旭尧两只眼睛看不到一丝的活气。赵敏吸了口冷气,杜嘉宏仰着头不让眼角的泪水下来,杜母睁着眼睛看着杜廷帧不说话,老李叔也不说话…… “沈家要是问起,我们该怎么说?”姚泌问。 “柏懿出嫁了,嫁给了萧见拙,其他的不用再多说什么!”杜廷帧说的很平静。 “噔……噔……”很轻柔地敲门声传来,就在大家的身边。一个白衣女子从门口走进来,走进杜廷帧的身边礼貌地行礼。“杜老先生安!” 杜廷帧起身打量着女子,心里知道这应该就是萧见拙身边的人。“你是……他让你过来的?” “萧公子让我来告诉杜老先生一声:柏懿现在已经得到医治,暂无生命危险,因为伤势过重,需要卧床休养几日,待伤口愈合自然陪同一道回来看您,萧公子请您放心!”女子十分的恭敬,也正是这样所以才让整个屋内的人稍微安心。 “好好!姑娘回去跟他说,我们都放心!”杜廷帧算是松了口气。 “杜老先生!这是萧公子给您的,让您早晚一颗。萧公子说原本计划明日送彩礼聘礼上门的,现下只能取消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你跟他说,都听他的安排,只要他们好好的就行!”杜廷帧接过木盒。 白衣女子离开后,杜廷帧打开木盒,总共是二十颗药丸,他递给老李叔,老李叔接过手闻了闻。 “好大的手笔!这可是护心丹,就是当今陛下也拿不出这么多来。而且出手就是二十颗,早晚各服一颗,他当这是糖丸了!”老李叔合上木盒,笑道,老李叔是今晚第一个开笑的。“你们还苦个脸作什么?这丫头能嫁给这样的一个人,你们因该偷着乐才对啊!” 棋逢对手十六 “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天还未亮,尹跖钊正准备去上朝,凌越前来报。 “是前日夜里!”凌越自知这句话会让尹跖钊生气。 尹跖钊回头看向凌越,眼睛里面都是不满,不满凌越办事越来越无能了,这不仅是凌越一个人甚至是云易亦是如此。“前日夜里的事你到现在才跟我说,你就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是属下失职!侯爷赎罪!”凌越只能主动承认错误。 “他搬到哪里去了?”尹跖钊整理衣服问。 “现在还不知道,只要想查很快就会知道。侯爷!属下今日要跟你汇报的不仅仅是这件事情,还有属下发现这几日凉城各边境似乎不太平,属下协助二公子办案时在子阳关和青羊关发现一波外族打扮的人在两处活动,虽然他们乔装打扮以凉城服饰装扮,但他们言语和一些迹象还是能看出他们不是本地人,属下昨日一天都在追查,但是两关的关主并没有说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属下担心会有人乘这次朝贡混入凉城,到时候会给侯爷添不必要的麻烦。”凌越说出主要原因,以示自己并没有闲着。 尹跖钊的脸色稍微缓和,刚刚一瞬间忘记了凌越正在协助沈家逸查案的这件事。 “麻烦?这次朝贡,我要的就是麻烦,要是什么事没有我还找不到理由去讨伐东捱国,我又该怎么去帮助沈家逸。这件事情你暗中给我多留意着,只要不是针对沈家逸就不要插手,萧见拙这边我另外安排人手,你就不要管了!”尹跖钊道。 凌越听到尹跖钊说另外安排人手,第一是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凌子遥,凌越暗暗地看向尹跖钊,脸色同样难看的紧。 “是!属下遵命!”凌越退下。 天刚亮,第一缕曙光洒在了西园的屋顶上,金光闪闪的,又是一个好晴日。 园中的丫头家丁动作轻柔的打扫,擦拭着西园每个角落,每一件摆设,只见人影晃动,不听见一丝杂乱的声音。山上的鸟鸣,园中的流水声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共处。 萧见拙早就醒来了,或许是整夜都没有睡去。柏懿趴在自己的身旁,就跟只小兔子一样乖巧,安静。她还是没有一点呼吸,脸色稍微有些鲜红,只是嘴巴的颜色还是苍白的。 萧见拙起身穿好衣服,一个丫头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温水和洁白的帕子,一个丫头手里是同样的物件。另一个丫头手里捧着一白瓷砂锅,里面盛满了热水,砂锅中间是一个碗口大小的子砂锅,用盖盖住。 “放在那里!”萧见拙说了一声,两个丫头没有回应便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摆在该摆放的位置后就退了下去,带上门。 萧见拙洗漱完就端起另一盆干净的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柏懿的背上只是盖了一张毯子,然后就只是一件贴身的蚕丝质地衣衫,这些都是昨天夜里园里的丫头换上的,虽然有些赤裸但也是对伤口有益,透气舒适柔软!褪去衣衫,背上就出现一个很显眼的还泛着红晕的鱼皮,这是在药物的作用下鱼皮开始与背上的肌肤进行愈合了。萧见拙很仔细的清理着肌肤周围残留的药物,又重新上新药,弄完之后在重新将被子盖好,柏懿一直在睡都没有醒来! “我出去一下,好好守着她。”萧见拙交代门外的丫头。两个丫头领命进屋守在了柏懿的床边。 东园 “嗳!见拙,正好弄好饭,那丫头怎么样了?”烟叔正在园子里练功。 “不吃了!”萧见拙从烟叔身边过,看都没有看一眼烟叔,转身出了承园。 “不好,这是要杀人了!”烟叔赶紧跟上去,只是一晃神的时间,门口哪里还有萧见拙的身影,烟叔也知道这次是他压根不想带上自己。 邢翰文一行人来到户部大门口驻足观望,要不是昨天夜里有人提点他让他从盐铁司去查,他现在应该还在街上的盐铺子翻看账簿。 “大人为何会突然从户部的盐铁司开始查起?”邹浩问。 “官盐销售到百姓手里,必须要经过几道程序?”邢翰文势在必得的问。 “大体来说可分为发钞,支盐,引运和住卖四道程序。”对于邹浩来说这是必须要知道的常识。 “对!商贩必须想要出售官盐就必须从朝廷手里购买盐引,户部掌管盐铁司,所以户部库房内必定有这些年的卷宗记录在案,官盐的垄断绝对不是被百姓给垄断的,必定是长期与盐铁司来往的商客和富贾或者又是别的什么人。他们既然敢垄断官盐,那么私盐的的泛滥也绝对与他们有关,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一手遏制住朝廷的主要财政收入威胁皇权,一手伸向老百姓的钱袋子动摇民心,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掌控陛下手里的实权。放眼望去整个满朝文武百官谁会有这样大的野心,自然就是离皇权最近的人。”邢翰文望着户部的牌匾,信心十足地说道。 “大人虽说是第一次办案,却有如此眼界实在叫属下们信服!”贾成真心夸赞。 “大人!只是昨日您是你的朋友让你从根本查起,属下觉得也不是不无道理,大人何不兵分两路,一路跟着大人从户部入手,一路继续从下面摸排,这样岂不是事半功倍!”邹浩提议。 邢翰文思考一番,想想这二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冲突,也就答应了! 棋逢对手十七 初次踏进户部大门的邢瀚文多少有点胆怯。 “大人!你现在可是有陛下亲赐的腰牌在身,相当于是替天子办案,身份尊贵无人能比!”邹浩看出邢瀚文的拘谨。 邢瀚文听罢似乎放松了一些,这种放松实际上并不是因为邹浩的这份提醒,但是邹浩的提醒倒是让他清楚了自己最真实的身份。 “邢大人!”户部尚书李长辉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书生气,倒是看不出来是久经官场磨炼出来的官像。 “拜见李大人!”邢瀚文行的是下属礼! 李长辉赶紧双手搀扶起来。“不敢不敢!邢大人不可行如此大礼,大人可是接过陛下亲赐的腰牌,一言一行都是代表着陛下,可不能如此亵渎隆恩,下官万不敢担。”李长辉将邢瀚文迎上座落座,亲自奉茶端水。 “邢大人百忙之中亲访户部,想必是为了盐务一案。来人啊!”李长辉唤了身边的侍卫,侍卫立马从后房捧出两大摞账簿。李长辉接过手亲自递交到邢翰文桌前:“这些都是凉城近两年朝廷盐引进出的记录,这些可都是原簿,每一笔都是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邢大人回去可是要仔细查阅才是!”李长辉十分的谨慎说道,似乎是话里有话,但是邢翰文并没有听出来。 邢翰文翻开账簿,确实是原始账簿:“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查看盐引进出?” “下官以为大人昨日就该来了,或许是大人任务繁重有所耽误。那日在朝堂上,陛下亲派盐务案给大人后,下官连夜整理好这些账簿,就等大人过来取。”李长辉这么一说,更是让邢翰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那我就先拿回去看看,看完就送给李大人!”邢翰文接过账簿。 “不急不急!都是替陛下效力,只要能帮助大人就好,即使帮不了忙,也绝对不敢拖大人后腿才是!”李长辉是一脸的笑意,态度始终谦和有礼。 邢翰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是太顺利了些,抱起账簿也是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 “邢大人慢走!”邢翰文只是抱起账簿,没想到就被李长辉强制性送客。 走出户部大门。 “邹浩!你是不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邢翰文问身边的御林军。 “属下也觉得今日的李大人十分的反常,这里可是户部,向来传闻户部李尚书不近人情,怎么今日这般随和!”贾成也觉得奇怪。 “大人!您先别想这些问题了,不管怎么样账簿已经在我们的手里了,还是赶紧的把账簿仔细查阅也好早些送还回来。”邹浩提醒邢翰文。 “对!邹浩说的对!”贾成赞成。 “走!先回去对账!”三人谨慎的走出户部。 李长辉的身影出现在户部的大门一侧。“大人!都准备好了。”李长辉身边的侍卫贴耳道。李长辉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一下,侍卫立即退了下去。 邢翰文三人直到出了锦荣街心里才稍微松懈下来。 “刚刚紧张死我了,街上那么多人,我还担心这东西被人抢了!”邢翰文满脸的稚嫩。 “大人是多虑了不是,谁会知道我们怀里藏的是什么东西?”贾成宽慰。 “大人这是头一次办案,能在李长辉面前如此镇定已经是了不起了!大人如此勤恳,这案子定会查的让陛下满意的!”邹浩鼓励。 邢翰文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话音未落,三名蒙面人突然出现在邢翰文面前,每人脸上都带着一具恐怖的面具,这突然的出现着实让邢翰文下了一跳!不等身边两位御林军开口,三人已经先动手抢走了三人怀里的账簿,三位御林军更本就没有招架之力,还没来得及追上去三位面具人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棋逢对手十八 “见拙……见拙……”邢翰文被拦在承园门口,此时的他脸色已经是煞白的。 烟叔闻声赶来。 “烟叔!见拙呢?”邢翰文一把抱住烟叔的胳膊,就如同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烟叔问。 “烟叔!我要找见拙,出大事了!”邢翰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烟叔并没有让邢翰文进承园的意思:“见拙早上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邢翰文望着烟叔,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再次破灭:“他出去了?”邢翰文感觉是要哭出来一样。身后的两位御林军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一大早就出去了,就他一个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踪,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烟叔看得出来邢翰文绝对是犯什么大错了,或许也不是什么大错,因为邢翰文本身在烟叔眼里就是个绣花枕头。 “那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邢翰文问烟叔,此时他已经六神无主了。 “要么你进来等他,只是你也知道他的为人,他要是做什么事去哪里不想让人知道的话就是天上的神仙都算不出。所以我真不敢保证你要等多久,也不敢说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你这样子就怕耽误你的事情!”烟叔如实说道。 邢翰文丢了魂一般的离开。 “大人!你先别担心,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眼下我们只是被抢了账簿而已!”邹浩有些看不惯邢翰文这副承受不住打击地模样。 “那可是户部的账簿,到时候李尚书问起来我该拿什么给他!”邢翰文惧怕的并不是李长辉。 “大人!刚出户部大门账簿就被人抢走了,这很显然是被人早就盯上的,谁会这么着急的明抢这账簿,很显然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也就是陛下要大人找出来的人。账簿暂时丢了不要紧,只要能把案子查出来,户部也不会说什么!”贾成分析。 “话是这么说!可是眼下最重要的证据都弄丢了,这案子还怎么查?”邢翰文还是打不起精神。“要不我们报官吧!东西是我们从户部借出来的没错,但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硬抢走的,这就是开封府治安不严所致,让开封府帮我们去查,到时候陛下真要追责起来,倒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了!” “大人!此举万万不可!”邹浩和贾成同一时间阻止邢翰文,二人竟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邢翰文嘴里说出来,这句话一说出来很明显显现出邢翰文怕事懦弱的一面。 “为何不可!”邢翰文还不知道他这些话错在哪里! “大人!现在我们切忌慌乱,大人何不等你的那位朋友回来再亲去拜访一趟,当初你的朋友就曾提醒过大人要从底层入手查办,等查到基本证据后,在从户部去查卷宗,此举从一开始到现在来看都是最佳良策。只是大人为何今日突然就改变了查案的方向,要先从户部查起。”贾成问出心里的疑惑,心里断定肯定是听了某个人的话。 邢翰文走到一块石头上坐下,听贾成这样说心里更是懊悔不已,但又不能透露出昨夜与自己见面之人。现在自己已经吃亏了,也不能完全怪责于别人头上,尤其是昨夜那人! 棋逢对手十九 沈家逸亲自与关文博带着另外四位御林军来到了青阳关的边境,关主接到消息也是亲自出关来迎接沈家逸。 “下官见过沈大人!”青阳关的关主周一慕携带两名身高魁梧的随从上前行礼,对于周一慕来说,虽眼前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却是陛下当殿亲点案件负责人,身份如同钦差无二。 “周大人快请起身!”沈家逸扶起周一慕,见他脸色苍白,但并未开口询问对方是否抱恙。 周一慕将边境官这些年所记载的卷宗全部都拿出欲给沈家逸亲自督查。“沈大人!这些卷宗都是青阳关与各国之间的来往关贴记载,沈大人可仔细查阅,若是哪里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下官愿亲自当面解释给大人听,咳……咳……”周一慕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抬眼看向沈家逸,但沈家逸似乎并没有对周一慕的咳嗽声感兴趣,只顾着翻看手里的卷宗,也只是翻看了两页便了无兴趣的合上卷宗。 “这些我带回去再看,现在我想让周大人陪我一道去关口看看!”沈家逸按照尹跖钊的提示去行事! 周一慕看着沈家逸有些丧气地样子:“全凭大人安排。我这就去安排马车……” “不用这么麻烦,步行即可。”沈家逸说出步行二字时,周一慕的心就彻底死了。 沈家逸走在青阳关的街道上步伐很慢,虽然是看似闲逛,但周一慕感觉的出来,身边的这个少年似乎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并不是明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 “青阳关只是个边境小镇,除去他本身的特色风格外,不论什么地方都是跟凉城比不上的,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再加上这几日各国使臣纷纷入城,难免有些混杂。但大人放心,不论是来自于什么国家什么地方的人,下官都会要求验明真实身份方可入关!” 沈家逸只是转身对关文博递了个眼色,关文博带着四位御林军就是将人群中的一名奇装打扮的人给当众擒拿住。正是这一举动惊的四周群众四处乱窜。 “大人这是为何?”周一慕完全看不明白沈家逸此举意欲何为。 “带走!”沈家逸一声令下,任凭那人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沈家逸并没有跟周一慕解释自己为何要这般做。“还请周大人担待了!”说完沈家逸就带人离开,留的周一慕僵在原地直冒冷汗。 沈家逸走远后,周一慕身后的两位随从才上前暗地里架着周一慕离开,周一慕没有一点的反抗能力。 周一慕被带回关内,也被身后的两位随从给重重的扔在夏宗师的面前。 “你竟敢让人抓走我们的人!”夏宗师持短刀走向周一慕。 “大人饶命,下官万万不敢如此行事啊!下官一家老小都在你们手里,生死也都掌握在大人手里的,下官又怎敢如此行事。今日二位大人可以为下官做主的,我全然不知情,二人大人可是一步未离开下官啊!还请大人明察此事!”周一慕为了自己的家人忍住了这口气,眼前没有什么比家人的性命更为重要了! “夏宗师!这家伙说的都是实话。”听见两位随从这般说,周一慕才算松了口气,瘫倒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动我赤尾崖的人?”夏宗师这才接管青阳关第一日就出现自己的人被挪走的情况,这要是被少阁主知道恐怕自己没有好果子吃! “此人名叫沈家逸,是凉城陛下亲点彻查东捱国案子的人。”周一慕身后的随从上前复命。 “他查的是东捱国案子,竟敢拿我赤尾崖的人出气,给你们一日的时间将他带到我面前,否则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夏宗师心里的耻辱感顿生,恨不得立马降沈家逸分段。 “是!”两位随从立马消失在周一慕的身后,周一慕只觉得沈家逸此举可是害惨自己。 靖阳府 “老夫人!”红苕上前走到萧靖瑶身边喊道。 萧靖瑶放下手里的点心,红苕便弯腰低头贴向萧靖瑶:“刚刚得到消息,沈家逸在青阳关动手抓人了,虽然被抓之人不是我们的人,但此举很明显是冲着我们的人去的!”红苕继续弯腰等候着萧靖瑶的回答。 “抓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城都知道他是东捱国案子的主要督查人,他这番举动无非就是想打草惊蛇,再引蛇出洞而已!让我们的人都知道他在全城抓捕东捱国的人,然后我们的就会因此而自乱阵脚,最后他再来个釜底抽薪。”萧靖瑶很淡定。 “老夫人是指,沈家逸明面上开始大肆抓人,背地里同样派人在凉城各个边境暗地里蹲守,只等我们的人露出马脚!”红苕姿势不变。 “这主意肯定不是他想到的,定是尹跖钊提出来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尹跖钊是故意挑起事端,然后以此为借口派兵去讨伐东捱国,到时候再以他的方式替沈家逸交个差,只有这样,沈家逸才会安然无恙的躲过此劫!”萧靖瑶将尹跖钊算个是精准到位。“这件事情你不用管,让事情自然发展。” “是!”红苕说完才起身离开。 萧见拙走进茅草屋,几乎是没有声音。 “谁?”岜虚子回头时,萧见拙已然出现在岜虚子身后。 萧见拙不等岜虚子反应,伸手就去抢夺他面前的那一瓷瓶,岜虚子来不及反应瓷瓶就已经被萧见拙攥在手心。 “我是你师傅!”岜虚子望着他手里的瓷瓶,面目狰狞! 萧见拙当着他的面打开瓷瓶,倒出里面一块鲜嫩的血肉。 棋逢对手二十 当岜虚子喊出自己是萧见拙的师傅时,萧见拙身形飘逸灵动的出现在了岜虚子的面前,伸手一把封住岜虚子的喉咙,岜虚子吓得惊慌失措,瞪着一双眼睛惊恐的看向萧见拙。“我是……你师傅……” 萧见拙再一次加重手里的力道。“小十三会认你这个师傅?还是萧正楠会认你是师傅?还是你以为的萧见拙还能喊你一声师傅?” “你是萧正楠?你知道你就是萧正楠了!你一直在隐瞒着我!”岜虚子梗住喉咙发声。 萧见拙甩手就是将岜虚子扔在一旁的柜子上,然后滚落在地上,柜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都砸在了岜虚子的身上,屋子里满是胭脂水粉的香味。岜虚子看着满地的瓶瓶罐罐被摔碎,还有几个完整的在地上晃动着,他很紧张甚至是很害怕的爬过去在碎瓷瓶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我的红萼玉脂,我的红萼玉脂!”岜虚子在地上将那些完整的瓷瓶子拿在手里翻看一遍又一个个扔掉,直到爬到萧见拙的脚边,摸到他的鞋面他才抬起头仰望着的萧见拙。“那是我的红萼玉脂!”岜虚子跪在地上指着萧见拙手里的那小瓷瓶。 萧见拙蹲下身,与岜虚子平视:“十五年前,萧正楠也是这样的跪在您面前,求您放过小十三,求您手下留情,求您看在师徒一场,你还记得吗?你又是怎么对萧正楠的!” “轰隆”一声,岜虚子再一次被甩出很远的地方,萧见拙并不打算放过他,掌心运力充足岜虚子毫无反抗之力的被那股力量给吸过来,萧见拙再一次擒住岜虚子的喉咙,只听到咯吱作响的声音,然后岜虚子的脸色苍白,额头的汗珠顺着额头开始渗透出来,形成一颗颗汗珠,滚落在额角。 岜虚子的面部开始抽搐膨胀,一张嘴巴扭曲变形,随着最后一声咯吱声,萧见拙松开了岜虚子。岜虚子栽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忽然,他僵住在原地如同石化了一般,他用手摸向自己的喉咙。“啊……呃……呃……”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了。 萧见拙攥紧瓷瓶从岜虚子身边走过,朝着门口走去,岜虚子以为萧见拙会毫无防备,正要出手偷袭萧见拙之时,萧见拙只是衣袖一挥掌风一出,岜虚子再一次被打飞在地口吐新血,再抬头之时,萧见拙已经没有了身影。 崔胜是坐在开封府衙门内的门槛上发呆,李玉,李志兄弟站在一侧,张扬站在另一侧陪在崔胜身边。 “你们说这到底该怎么查呢?明明就知道凶手是谁,可是就是找不到地方下手!”崔胜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自言自语道。 “大人竟然知道凶手是谁?”张扬有些不可思议。 “知道又怎么样?又没证据去抓他!”崔胜无奈的表示,心里不断的出现了尹跖钊的嘴脸。 “没证据大人又是怎么知道凶手就是他!”李玉心细。 李志和张扬才反应过来:“对哦!没证据就没办法证明就是凶手的!” “我已经够烦的了,你们还要在我面前绕口令!”崔胜叹了口气。 “大人说的是哪件案子?是铁匠铺还是面坊啊?”李玉问。 棋逢对手二十一 “现在去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找到证据!”崔胜忽然想到那个叫作施狍子的打铁匠。 “大人要去什么地方?” “西郊葫芦山!” 葫芦山位于凉城最西边的一个村落,总共才十户左右人家,这里房屋的屋顶都是以茅草搭建而成,墙体也是以木头围建成形,地理位置十分的偏僻且荒凉。 崔胜骑在马背上驻足停留在村口。 “大人怎么不进村?”张扬问。 “原来葫芦山并不是山,只是地形类似于葫芦,所以取名为葫芦山!”崔胜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小村落,只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奇怪!“地图带来了没有?看看这葫芦山是在凉国的境内还是境外。”崔胜只觉得这里的位置太偏于西,必须得确定脚下的这片土地是不是在他执法的范围之中, 李玉,李志兄弟二人下了马,将随身携带的地图打开,找到葫芦山的位置:“大人!地图上有记载,确实是属于凉国的国土,只是位置太偏西,与东捱国的最东面相邻,中间只隔了一道河而已!” 一阵马蹄声传来,崔胜一行人齐齐地望过去。 “自己人!就是不知道是沈大人身边的人还是邢大人身边的人了?”李玉认出对方一行四人! 四人来到崔胜的面前,下马行礼:“属下拜见崔大人!” “起来,起来!你们是沈家逸身边的御林军?”崔胜问。 “是!”一名御林军回答。 “你们在这里巡逻还是在办案?”崔胜又问。 “回崔大人!我们是奉沈大人的命在此巡查!”一人答。 “那我问你们这葫芦山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崔胜直接问,希望能得到些什么消息。 “回崔大人!这葫芦山不在我们巡查范围内,属下并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人答。 崔胜面对这样的回答,倒是觉得好笑,反过来想也觉得正常。“你们去吧!多谢了!”崔胜拉住缰绳主动的后退了一步。 崔胜望着沈家逸身边的四名御林军的背影,久久出神。 “大人!怎么了?”张扬问崔胜。 崔胜回过头:“如果沈大人遇见你们,也是问我一样的问题,你们会怎么回答?” “如实相告!”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崔胜笑!“为何要如实回答?”崔胜问。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滨,莫非王臣!”崔胜身后的一行御林军再一次异口同声地回答。 崔胜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他再次看向那四名渐远的身影,眼里的幽深无人知晓!“驾!进村!” 丞相府 李博薏一身玫红色的衣着打扮闲适地坐在院中赏玩着桌上那盆含苞欲放的绿菊。侍剑伺候在一旁,侍书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小姐!表少爷来了!”侍书轻声说道。 李博薏不语,只是端起托盘中的紫砂壶做起茶水来,随着一步一步地动作,顿时一股清香扑鼻的茶味四散开来。 魏子昂闻香来到李博薏的桌前。“好香的茶水!这是什么茶?竟这般香甜!”魏子昂感兴趣的坐下。 李博薏手里的动作继续,只是抬眼望了一下对面的魏子昂,嘴角微微上扬! “博薏竟不知表哥也是个好茶之人!”李博薏话中有话,自小觉的这个表哥就是一个蠢人而已 “怎会不爱?只是难于遇到好茶罢了!”魏子昂似乎听明白了李博薏的话中话,以好茶回应李博薏也只平凡之辈。 李博薏不接话,亲自递给了魏子昂一杯:“你尝尝!” 魏子昂接过细尝了一口。“好茶!”魏子昂发自内心地赞叹。 “南疆楼的羊,凌虚阁的鱼,雨薇楼的茶。此乃凉城三绝,表哥岂会不知?倒在这里拿我打趣!”李博薏故意激起魏子昂的兴趣。 “雨薇楼!”魏子昂轻声念出这三个字,李博薏x继续做茶,只是嘴角边笑意明显。 棋逢对手二十二 “小姐!如果真的闹出什么事,到时候会不会连累到您的身上啊!这个魏子昂平日里跟小姐的关系并不亲近,只怕到时候会将所有的事情推卸到小姐身上!”侍书担心的问。 李博薏将魏子昂的那杯茶水倒在地上:“怕什么?我不是还有一位好姐姐吗?她这些年在宫里的日子过的也太安逸了,怕是忘了她从前在家的日子。” “可是皇后娘娘现在身处东宫,又有陛下的宠爱,如今宫外琐事怕是皇后娘娘不愿意再多插手。再说,皇后娘娘能走到今日,难道不知道明哲保身这个道理吗?到时候奴婢担心没人会站在小姐这一边啊!”侍剑满脸的担忧,这两个丫头是自小跟李博薏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 “不愿插手!如果她的母亲不痛快了,难道她还不会插手吗?她从小就是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也是母亲最疼爱的女儿,她的母亲受委屈了,她怎会坐视不管?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站在我这边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你们两个对我是真心的,以后的路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李博薏有些神伤。 “小姐!奴婢对话一句,那个萧见拙呢?奴婢好像听人说他现在已经搬离了一水之地!”侍剑小心看着李博薏的反应。 “搬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李博薏猛地抬头看着侍剑,一瞬间眼里都是失落和无助。 “大概是前两日的事情!” 李博薏的精神渐渐地松垮了,她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自己根本就入不了萧见拙的眼,而自己原本打算的事情现在看来恐怕已经是是行不通了! “可知道他搬到哪里去了?”李博薏问身边的两位丫头,侍书侍剑对看了一眼摇摇头,不忍心回答! 崔胜进村后下了马,村民们见有外人来,纷纷驻足观望。统共就十来户人家,崔胜一行人一间间的找,最终停留在一间破烂不堪的茅草屋面前。茅草屋门口悬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门口的锅炉也是灶台也是冷的,一些残缺不全的生铁散落在墙角。屋内人闻声出来张望,见是崔胜,赶紧热情地上前迎接。 “崔大人!你怎么来了?”施狍子全然是一副百姓形象打着招呼。“你看我这里,破破烂烂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叫我去开封府就是,还让你到这里来找我。” “我正好经过这里,记得你说你是葫芦山的人,就顺道过来看看,原来葫芦山不是山!”崔胜说的很随意。 “不瞒大人!所有人听说葫芦山都是以为是一座山跟葫芦一样的形状所以叫葫芦山,其实是这地形地貌跟葫芦一样啊!”施狍子笑的很爽朗。“崔大人!屋里坐,我给你们泡茶。” 崔胜只跟张扬进屋,李玉等人都留在屋外。 “实在不好意思,崔大人!这地方就我一个人住,也没个人收拾啥的,乱糟糟的。”施狍子随意地将地上散落的东西用脚踢到一边去,动作自然且粗鲁,腾出一块地方,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块布擦拭一番,再请崔胜坐下! “你们坐一会儿!我去后面接点水给你们烧开水喝!”施狍子说完就拿着一个漆黑的水壶随手推开进门对面用木头制成的墙壁后门,要不是施狍子推开那道门,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那里会是一道门,只会觉得是一体墙。 施狍子走后,崔胜和张扬并没有四处查看,只是坐在原地等候着施狍子,自己原本只要拒绝喝开水的,只是施狍子动作更快,来不及拒绝而已! 棋逢对手二十三 施狍子出去没多久便提着水壶进来:“崔大人久等了!这水烧起来快的可很。”施狍子将水壶挂在钩子上,又从旁边的陶罐里掏出几块煤碳摆在地上,用火引子点燃,随即煤炭就被点燃。 施狍子就崔胜对面席地而坐:“现在是农闲时节,也没个生意,怕是要等到来年春天了!”施狍子自说自话,以显示自己的贫穷生活。 “你为何不去凉城谋生路,以你的名气想要在凉城站住脚跟不是多大的问题!”崔胜问。 施狍子摆摆手:“哪里有什么名气?打了一辈子的铁罢了,大不了就是在老一辈知道我的人多一些。凉城那繁花似锦的地方谁会买这些破铜烂铁啊?我最多就是在这地方谋个温饱,了此残生了!” 崔胜听他这句话似乎不无道理,水壶里水很快就有了反应,发出滋滋地声音,用不了多久就会烧开。 “你在这里生活多少年了?”张扬乘着说话的空隙随便问出这么一句。 施狍子拨了拨地上的炭火。“四十七年了!”“水开了!”施狍子随手拿了一个身边小木柜里面的碗就要倒水! “我们不喝水了,还有事,先告辞了!”崔胜起身就走出草屋,走出草屋的那一瞬间崔胜和张扬都停住了脚步。他们二人同时感到了不对劲地方,相互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上了马! “崔大人!若是有老朽能帮上忙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老朽定会尽全力帮助大人办案!”施狍子站在马下神情诚恳。 “好!日后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一定还会找你,等案子结束了我单独请你喝酒!”崔胜说完便扬鞭离去。 离开葫芦山几公里之外,崔胜才放慢脚步。“张扬!你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崔胜拉住缰绳回过头看向身后隐隐约约的村落。 “他犯了所有铁匠铺的忌讳!一个打铁的最忌讳的就是易燃物品,而他的屋子居然是以木头和茅草搭建而成的,寻常百姓家没有任何问题,唯独在铁匠铺行不通。”张扬道出问题的关键。 “还有!”李玉上前看向葫芦山。“你们进屋后我在四周观察了一番,整个屋子前后竟然看不到一个水缸!这同样是不合理的,就算现在是淡季,也是解释不通的!” “这里的的村民似乎对我们并不感兴趣,这有些不符合寻常百姓的正常反应。”李志再一次补充。 “当初结集凉城内外有名望的铁匠的时候,是从哪里查到施狍子这个人的?”崔胜问。 “是那六位中的其中一人!这个叫施狍子的原本就不在我们侦查的名单之中,当时也是那个人说了好的,我们就顺道请了过来。”李志有些印象。 “回去把那个人单独带出来,我要单独提审!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三个。”崔胜心里好像有了明确的方向。 “大人请说!”三人应。 “你们能不能找到身手跟你们一样,又不在宫内当差的朋友,类似于江湖朋友!”崔神问。 “有是有?只是他们闲散惯了,怕是做不好大人交代的事情!不知道大人要他们做什么事情?太难的事情只怕他们能力不足!”李玉道。 崔胜信心十足地说道:“要的就是那副闲散的态度!像你们这般严谨作派我担心一眼就被对方给察觉出来!”“刚刚你们三人都说出了施狍子的可疑之处,但是有一点可能你们没有察觉出来,那个村落的温度似乎要比别处更暖和一点,尤其是施狍子家周围的地面温度,我怀疑问题就是出现在地下。” 李玉恍然大悟:“大人还真别说,你们进去没一会儿功夫,这几匹马就不停的走动着,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原来是它们的马蹄感觉到地面的温差而产生的躁动!” “对对!马蹄在奔跑过程中会产生热量和疲劳,所以正常情况下,一旦停下来休息,它们大多都会很安静,就像此刻一样。可是刚刚在葫芦山它们就不停的走动,原来是它们早就察觉出了异样!”李志看向身边的几匹马,果然是安安静静地原地休息。 “我让你找的这些朋友,就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盯住葫芦山的一举一动。你们看这个村落,只有十一户人家,左右都是空旷无人的荒地,生人几乎很难靠近,要是正如我们所猜测的一样,那也许这个葫芦山的对外防控措施早已经做的滴水不漏,我们一旦靠近恐怕就会引起它们的注意,甚至是我们这一次进村已经让他们起疑了。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这里就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崔胜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将他们带到大人面前,到时候你亲自跟他们说!”张扬道。 棋逢对手二十四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都洒在了柏家小院子里。柏旭尧坐在门口失落落的,杜月冉在厨房的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也是恹恹的没有精神。柏钰靠在院子门口,看似是看着外面的热闹,心里也是想着柏懿的,沐元轩兄妹二人陪在其身边,正好将院门围堵起来! “月冉!”姚泌开口,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 “你不用担心我,姚泌!只要柏懿可以好好的活着,活得更久一点儿,不会在遭受别人的伤害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她就是不在我身边我也心甘情愿,我只要她好就行……”杜月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很明显能听出带有哭腔。 姚泌对柏懿也是如自己的孩子一样,听杜月冉这样一说,自己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对!只要这丫头能活着就行,只要活着她就会回来的,不回来也行,只要活的久一些就行,到时候我们去看她!” 柏旭尧听二人的谈话,早就泪流满面了。他的脑海里回顾着柏懿出生后的一幕幕,越是回顾越是加重对柏懿的愧疚! “那个叫萧见拙的是不是就是那日陪柏懿回来的那个人?”杜月冉突然想到那天。 “你见过?”姚泌问。 杜月冉忽然好想有了些精神,她转过身子看向姚泌:“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只是那天柏懿跟他是一道回来的,然后他就走了,我大概记得他的模样!” “就是他!”柏旭尧一口肯定!“上次在东捱国也是他救的我们!要不是他我们根本就回不来了!”柏旭尧把对柏懿的思念转到了萧见拙这个人身上,也忽然觉得或许就像杜廷帧所说的那般只有他才能保护好柏懿,如果是这样那就是一件好事儿,自己也不用在这里过渡忧伤了。 杜月冉看向柏旭尧:“那他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柏旭尧有了精神,便起身:“父亲不是说了吗?不许再提起此事!等柏懿伤势好了会回来看我们的。我们要真是为了柏懿好就好好的在家里等着她回来。还有这几天凉城比较乱,父亲叮嘱不要随意出门,以免徒惹是非!” “柏钰!别担心了,柏懿只是嫁给了一个能护她周全的好人家。女孩子长大了都要嫁人的,只是早晚,况且你父亲和你外祖都认可了那个叫萧见拙的人,那证明他一定十分的优秀,这样的人做你的姐夫,你应该放心不是!如果将来我能有个这样的妹夫,我可是要偷着乐的。”沐云轩拍拍柏钰的肩膀安慰。“还有!柏懿这次受那么重的伤,你可是亲眼目睹了,连我师傅都束手无策你想想这凉国还有几人能医治的。还有,如果柏懿现在在家,你就能保证不会让她再受伤了吗?既然我们都做不到,那只能将她交给能保护好她的人不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护她!” “云轩这番话说的极对!我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就等着柏懿回来。”柏旭尧补充! 沈家逸从青阳关回来后直接奔向侯府,到了侯府便将那名奇装打扮得人带进侯府关押起来! 另一边凌越也已经进府跟尹跖钊回禀此事。“只抓了一个人?”尹跖钊问凌越。“不是让他故意大肆抓捕,怎么就抓一个人?” “而且只是在青阳关,是一个奇装打扮得人,具体不知道是不是东捱国的人!侯爷!二少爷似乎并没有按照你提议那样去做,属下也看不出二少爷此举有何目的?”凌越陪同尹跖钊一道望侯府地牢去。 “我都跟他说的那么详细了,他竟然还这般不知轻重,青阳关是外国进城的主要关口,他就那样光明正大地将人抓了,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只是单抓一个,哪怕就是多抓几个性质也就不一样了,最多就是因为办案误抓了而已,现在单抓一人这就不是明摆着有针对性地,如果对方只是个平民百姓倒没事,要是对方是个……赶紧的去看看。”尹跖钊生怕去完了会出事! 棋逢对手二十五 “沈家逸!”尹跖钊走进地牢就看见沈家逸站在门口,而那个被抓回来的人正在被强制执行认罪书。 沈家逸无动于衷,直到那人按下自己的手印后,沈家逸走过去将认罪书拿起叠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天子脚下,你就敢这样屈打成招,他们做什么人,他们是陛下身边的御林军!”尹跖钊对于沈家逸这般幼稚的行为感到愤怒,甚至不理解他为何要这样做! “这不是你教我的?你怎么问我在做什么?”沈家逸阴阳怪气地回答。 “混帐东西!啪!”尹跖钊给了沈家逸一巴掌,这一巴掌震惊所有人,尤其是凌越和正好赶来的云易。“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是这样教你的吗?明日就是朝贡,各国使臣纷纷入城,你倒好,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的前提下就敢把人抓进侯府。”尹跖钊气急。 “是你让我抓人的!你忘了?”沈家逸的平静让尹跖钊更为生气。 尹跖钊气的直转。“是我教你的,我教你单抓一个人了吗?我让你多抓些人。现在你单抓一个人,还明目张胆地就带进侯府,你这不是活生生的给侯府树敌吗?你脑子呢?” “你现在已经这么生气了,那对方该气成什么样了?他要只是个平民百姓,那我现在岂不是白费功夫了!”沈家逸依旧平静。 尹跖钊眉头一皱,竟然猜不透沈家逸的心思:“你什么意思?” “对方肯定也在想,街上那么多人不抓,为何就单抓他的人呢?他们此刻应该也十分的愤怒,愤怒到想要将我碎尸万段。我不管我抓的是什么人,我只要让凉城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家逸正在大肆的抓捕与东捱国通敌叛国之人,不论对方是谁?只要落到我手里,那他就是通敌叛国的罪犯,我这样对待一个罪犯有何不可?”沈家逸态度坚决。 尹跖钊没想到沈家逸会来这么一手,他这明显的就是想要破釜沉舟,速战速决!“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何?这不是一件小事,得慢慢地谋划,否则是要出大事情的!”尹跖钊几乎是哀求。 “我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慢慢谋划?要谋划到什么时候?明日就是中秋了。你就能保证你的计划就一定成功,你自己也保证不了!”沈家逸质问尹跖钊。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就是叫喊声,地牢门口陆陆续续地被带进几个陌生人,有的甚至说话都听不明白的。 “认罪书给他们!”沈家逸不去理会尹跖钊,尹跖钊被搁在角落里不知所措,那些人也同样被强制性按下手印! 其中一人认出尹跖钊:“侯爷,侯爷,我认得你!”一个年轻的声音对着尹跖钊喊道,尹跖钊闻声赶来,但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位少年。 “你认的本侯?”尹跖钊心乱如麻,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沈家逸现在所做的一切,将来必是由他承担。 “我父亲是赵国的国主,我每年都和我父王一道入城朝贡的。侯爷!我只是单独在街上闲逛,怎么就被抓来了呢?侯爷你快去叫我父王来救我!”赵国公子的一番话让尹跖钊再次怒火重生。 “把他放了!”尹跖钊跑到沈家逸身边敕令。 “不放!”沈家逸的态度更是恶劣。 尹跖钊抬起手准备再给一巴掌,想想忍住了:“来人!将牢门打开!” “我看谁敢!御林军在此办案,谁敢动!”沈家逸抄起腰间陛下亲赐的腰牌斥退尹跖钊的兵,尹跖钊就差没有吐血了。 尹跖钊一把拉过沈家逸至墙角,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他是赵国的公子,你在知道他的身份后仍旧将他关押起来,等他出去后赵国会放过你吗?除了他,其他人要是再是个什么有身份的人,别说我一个侯府,就是凉城都扛不住。” “他们是与东捱国通敌叛国的罪人!”沈家逸始终坚持这一句话,尹跖钊的眼里全是失望。 “那份认罪书就是证据是吗?”尹跖钊气的无法呼吸。 “不!还有证人。东捱国的证人!”沈家逸道出最主要的原因。 尹跖钊忽然明白了沈家逸想干嘛!“你要借刀杀人……”“是上次被你抓进开封府的人,他们就是东捱国的人?你胆子真大?难道你还要把这些人杀了不成?然后再将所有矛头指向东捱国?这些人都是傻子不成?他们看不出你的幼稚把戏!沈家逸!你真是愚蠢,这些都是当年我玩剩的把戏,当年我能承担起自己的后果。那你呢?你能为现在自己的后果承担吗?还是你指望着整个侯府为你承担?”尹跖钊怒火冲天。“把他们给我放了!”尹跖钊再一次下令。 “人我会放,但不是现在,必须等到明日。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才来补救已经晚了。而且我不认为自己做的哪里不对,你当年是你当年,我现在事是我自己做主!沈家逸不再理会尹跖钊,只是吩咐关文博小心照看这些人,然后便离开地牢!尹跖钊离开前,同样也叮嘱府兵严加看管,不得有一丝的懈怠。 开封府门口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各样的人都聚集在门口要报官,崔臻,崔胜火急火燎地走出开封府。 棋逢对手二十六 “这是怎么回事?开封府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崔臻这几天为了中秋节的事情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就夜水河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个眉目,只能水退一尺露出面的白骨就烧掉一层,由于长时间的封闭工作,已经让当地很多百姓不满。 “我们来报官的!我们都是跟随主子来凉城朝贡的,你们凉城的官怎么随随便便就把我们的人抓走了,我们刚刚进城你们就这般对待客人的?我们知道开封府是个什么地方,你今日要是不把我们的人叫出来,我们就到你们陛下面前评评理,这就是你们凉国对待我们这些小国家的态度吗?”一个人激昂发言。 “就是就是!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就去陛下面前评理,让陛下给我们做主。”一人附和。 “我们都是每年按时来凉城朝贡的,两国之间的关系也都一直很融洽,为何抓走我们的人还说我们是东捱国的奸细,你们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越来越多的人说出内情,崔臻也听明白了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安静!安静!你们都都是我凉国的客人,天子脚下,皇恩浩荡,绝对不会让你们受一丝委屈的。大家先安静下来听我说,你们说的我也都了解了,你们既然来到我开封府也自然知道你们的绝对不是我开封府抓的,但是这事是发生在凉城,那么我开封府就必须管到底,你们先回客栈安顿下来,我这就去查明此事给大家一个交代行不行?”崔臻安抚所有人。 “不行!我要和你一同去,我赵国公子岂是你们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的!一个区区侯府在我们赵国面前算个屁。”赵国使臣出列指着崔臻的鼻子怒骂。 “赵国?你们的几公子被抓了?”崔臻一听,只觉得头皮发麻。 “赵国国主最喜爱三公子!”赵国使臣脸色一沉。 崔臻望着开封府门前怒气爆发的群众,心里忽然有了更好的主意:“走!我亲自带你们去要人,现在就去!”崔臻大手一挥,带头向侯府方向去。 “叔!这恐怕不妥吧!”崔胜跟在崔臻后面,望着身后如豺狼一般的人,心里担心会出什么事! “怕什么!人都被关在了侯府,不去那里还能去哪里?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要是不把人交出来,真要闹到陛下那里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是他尹跖钊引火烧身管我开封府什么事?我就要看看他尹跖钊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崔臻脚步越来越快。 崔胜紧跟其后:“人是沈家逸抓的!”崔胜想到今日在葫芦山碰到沈家逸的兵。 “尹跖钊沈家逸谁抓都一样,只要人被抓了侯府就行!满朝文武百官谁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从长相上都能断定此事,你以为沈家逸在陛下面前否决他与尹跖钊的关系就能证明他的清白了,就能让人觉得他不攀附权势了,他小子还太嫩了。崔臻现在倒觉得比方才轻松一点。 “侯爷!崔臻来了!”凌越回禀! “请他进来!”尹跖钊知道肯定是为了地牢里的那些人而来。 “他还带了许多人,都是各国的使臣,来这里像你要人的,现在都聚集在门口,等侯爷您给个交代! “侯爷!放人吧!接他们的人可都到齐了!”崔臻看见尹跖钊出来,就说出这句话。 “崔大人!哎呀!真是有劳崔大人亲自上门一趟,我正好将实情弄清楚了,正要放人的,你就带人过来了。各位朋友真是对不住了,一点误会,尹某在此给各位远到而来的客人赔礼道歉了,希望各位谅解。”尹跖钊这般态度让崔臻大为吃惊,反倒自己有些慌张了,担心尹跖钊又在使绊子。“来人!将客人都请出来!”尹跖钊一下令,沈家逸抓进来的所有人都被放出来,唯独那日在青阳关抓捕的那个人。 各国使臣也都带着人离开。 “你怎么不走?”尹跖钊问那人。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语。“崔大人!既然你是来要人,那就将他也带走吧!” “尹侯爷!我开封府可没有这样的人,你还是自己留着府上好生伺候吧!我崔某先走一步了!”崔臻赶紧离开。 “崔胜!今儿的事情有些不对啊!尹跖钊怎么那么好说话,我一去怎么就将人放了,好像是在等着咋们去要人一样。”崔臻觉得不对。“这不会是他们父子二人的圈套吧!我们是不是上当了呀!” “应该不至于上当,我看尹跖钊刚下的表情倒是像丢掉一个烫手山芋一般高兴。我刚刚不也是提醒你三思后行,你不是说怕什么!”崔胜故意这样说让崔臻去找萧见拙。 “晚上我们去趟承园,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崔臻这样一说,崔胜偷笑。 “真是天意!没想到崔臻亲自上门来要人了。”尹跖钊回到书房,那人被再一次关进地牢。 “二公子那边我们该怎么交代?”凌越问。 “交代什么?崔臻亲自带人上门拿人,我拦不住!”尹跖钊心情愉悦。 “怎么还多出来了一个人?”凌越问。 “天黑后,把他带出去放了!”尹跖钊道,凌越明白。 凌虚阁!沈家逸和关文博站在窗前将侯府门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果然如大人所预料一样。只是大人为何要这样做?”关文博站在沈家逸的身后! “让东捱国的人来找我!”沈家逸望着锦荣街来去的行人。 “可大人这样做未免太涉险了些!”关文博道。 “没办法!这样一步一步的去查,要查到什么时候?”沈家逸叹了口气。 “这件案子本来就是这三件案子中最难查的,也是最危险的,大人又是第一次办案,实属为难大人了!”关文博说实话。“大人!那两名东捱国的人该如何处置?” “放了吧!” “可是好不容易抓到的!”关文博道。 沈家逸转过身:“东捱国不在乎这些人的生命!因为东捱国本身就没有人。”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关文博不解。 “东捱国只是那些想要吞并凉国的一个幌子,是这些人在暗地里组织起来的力量,这股力量不是属于一个人,而是属于最强者,其他的附庸着都只是为了获取一些利益。”沈家逸的这番话让关文博大为震惊,他没想到沈家逸会把事情看的如此透彻。“你们这几日暗中观察,看看这些朝贡之人谁与谁之间走的最为密切?看看他们之间是怎么样联系的?有任何发现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棋逢对手二十七 太阳完全的隐入山里,天地之间一片昏暗…… 北院!云易一如既往地躲在暗处监视着尹志辉,几日下来毫无收获甚至是连岜虚子的身影也没有看见,云易开始觉得自己是被打入冷宫一样,当这意见又是自己亲口跟侯爷提出来,既然自己说了北院有问题那自己就必须得找出北院的问题所在,否则自己就没办法在尹跖钊面前立足。云易想到这里忽然有个冲动,他或许该以身涉险为自己拼一把,想到这里他便从暗处走了出来,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些符咒,就算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至少可以替自己挡挡。 北院的院门被推开,里面没有一丝生气,除了那间点着红烛的屋子是北院唯一的光源。云易自己给自己壮壮胆,他朝着那间屋子走去,眼睛四下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似乎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云易几步就已经来到了那间屋子,这让云易心里更加没底,似乎生死就在这一瞬间。推开一丝门缝,浓烈的香气扑面飘来,但并不是寺庙那种香火味,一道红色光透过门缝映在云易的脸上,正好将云易的脸和身子一分为二。云易似乎没有察觉出任何的危险,他再次用力推开门想要一探究竟,只是推开一半的空隙,绿梅苍白的脸就突然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啊……”云易吓得跌坐在门口,门被打开,绿梅从屋内飘然而至,伸手就要去抓住云易,云易被吓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还手,眼看就要被绿美给生擒时,自己却被另一道力量给拖走,绿梅也在同一时间被一张符咒给定住。 “师傅!”云易看清是岜虚子,岜虚子没有回声。 师徒二人来到茅草屋。 “多谢师傅相救!”云易回想到那一幕,心里仍旧是害怕的!岜虚子不应答背身避开了云易,从一处拿来笔和纸,当着云易的面在纸上写出。 “我不能再说话了,萧见拙亲手弄的,我要报仇!”岜虚子看着这几个字,脸上的肌肉不停的在抽动,萧见拙亲手捏断了他的喉咙,让他不能再发出一个字,这个仇他必须报。 “你是他的师傅啊!他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云易不解。 “我伤了柏懿!柏懿就是上官宛西,就是你的小师妹,小十三!”岜虚子重新写道。 云易看着纸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萧见拙竟然能亲手对岜虚子下这般狠手,也不敢相信柏懿就是小十三,最主要的是萧见拙竟然有能力下手,可想而知此人的功力有多强,这又是一个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人。 “柏懿就是小十三?不对啊!我曾经亲手对柏懿试探过,她没有任何反应的,她是个人!”云易不是不相信岜虚子的话,他更多的是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实力。 岜虚子没说话,云易忽然想到了沈家逸,自己一开始就有意接近沈家逸,想要投靠沈家逸,只是沈家逸是个倔脾气非要自己去博前途,不愿沾尹跖钊的光,这也让自己没办法接近沈家逸。但是刚刚岜虚子提到柏懿和萧见拙,云易突然想到这二人将来必会成为生死对头,一个让云易兴奋不已的计划出现在云易的脑子里。 “哈哈哈……哈哈!”云易大笑。岜虚子看向他,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让他引以为傲的事情!“师傅!这个仇有人会替我们报!”云易一脸贱笑。 岜虚子用眼神质问是谁? “尹跖钊的二公子,沈家逸!沈家逸自小跟柏懿一同长大,据我了解他对柏懿颇有好感,如果他知道柏懿就是上官宛西,那他跟萧见拙还能和平共处吗?”云易这么一说,岜虚子眼睛亮了。 锦荣街华灯璀璨,如白日一般通透明亮,人头来往有声有笑,车水马龙延绵不绝。各个亭台楼阁都是宾客盈门,嬉笑声一浪高出一浪。满大街随处可见许多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他们都是跟随主子们进城朝贡的,乘此机会来凉城见识见识。 邢昊天松散的坐在一个三楼的顶楼上的云廊上俯瞰着街上过来的人流,手里挂着一壶酒,腰间一支枯叶银杏木钗插别在腰间!他的眼睛就跟鹰一样注视着地上每一个从自己眼前走过的人,忽然他看到一个女子头上的木钗跟自己腰间的一模一样,他探头望出去,又一脸失望的回身。邢昊天提着酒壶指向街上的女子:“盯住她!”身后的人领命离去。 “不是她!”邢昊天喝了口酒吐出三个字。 棋逢对手二十八 承园 萧见拙回来的时候,邢翰文坐在大门口等候着,身边站着两位名御林军,从外表上看似乎已经做了很长时间。 “见拙!你回来了!”邢翰文看见萧见拙立马来了神也有些慌张。 萧见拙一看邢翰文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遇到麻烦了。“怎么不进去坐?”萧见拙说着走进承园。满园的下人恭敬的对着萧见拙行着礼,这些都落在了邢翰文的眼里,他是满目的羡慕。 “你不在家我在哪里等都是一样的!”邢翰文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烟叔闻声出来,见身后还有个邢翰文就满心不悦。 萧见拙走到会客厅:“没有!” “花管家开饭!他回来了!”烟叔奔去厨房。 “各位请坐!”萧见拙招呼邢翰文身边的两位位御林军。邹浩和贾成也不拘束立马坐下,邢翰文坐的倒是有些不自在。 “见拙……”邢翰文正要开口之际,一个丫头端着一盆水走到萧见拙面前,萧见拙洗手回到桌上。 “出什么事了?”萧见拙直接开口,不想在邢翰文身上耽误太多时间,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去照顾。赵金花和梅香将菜一一端上桌,烟叔打下手,只要不是萧见拙特意吩咐,都不会动用园中的丫头。孙二喜和尹志煊也正好回来,走进会客厅,见有生人在也就立马去了厨房。 “我把户部的盐引账簿弄丢了?”邢翰文有些害怕的说出口。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上?”萧见拙盯着邢翰文直接问出重点。“你要这东西有何用?” 邢翰文面对萧见拙提出的这两个问题时身上开始流汗。“是我去户部拿的!” 菜都上齐后,萧见拙招呼邢翰文身边的两位御林军:“粗茶淡饭,二位大人别客气了!” “多谢萧公子!”邹浩,贾成谢过!邢翰文却没有一点胃口。 “你去户部拿盐引账簿做什么?”萧见拙端起饭碗继续追问,看似随便一问,但却是邢翰文最不敢面对的问题。 “我想着商贩想要出售官盐就必须从朝廷手里购买盐引……” “户部掌管着盐铁司,盐引又归盐铁司管理,所以你直接去户部要这些年凉城所有记载盐引进出的账簿,你想从这账簿中找出城内这些年盐引主要的流向,你断定这次官盐的垄断不是出自平民百姓,所以你觉得要么是富商要么就是在朝官员,就看这账簿记录中最大流是谁了?你还想到这人一手垄断城内的官盐,另一手肯定会走私自己的私盐,这样的人不单单是富商,因为富商爱财不贪权。你要找的这个人必定是个权威很高的人,因为他不仅求财,更多的是掌权,谁离权利最近谁的能力就越大,也就可能是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了对不对?”萧见拙端着饭碗打断了邢翰文的话,看着邢翰文亲口说出他想要掩饰的真实话语! 邢翰文的脸上开始发热,他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邹浩和贾成看了邢翰文一眼立即将目光投向萧见拙,二人眼里满是钦佩。 “我猜账簿不是你弄丢的!是被人抢了?”萧见拙收回目光,夹了口青菜送饭。又招呼二位御林军用餐。 “嗯!刚走出户部大门就被三个黑衣人给抢走了!”邢翰文道。 “萧公子!今日我们大人去户部的时候,还没有说出要盐引账簿的话,户部尚书李长辉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不等大人开口就将账簿拿了出来交给大人了!”邹浩补充。 “当是盐铁司的人在不在?”萧见拙问。 “不在!就户部尚书李长辉和大人还有我们二人!”邹浩道。 “账簿是假的!”萧见拙随口说道! 三人大惊:“账簿是假的?” “盐铁司虽然归户部管理,但是户部想要看到盐铁司的机要账簿就必须有盐铁司司长和副司长的亲印才可查阅!如果是将账簿带离盐铁司那还需要一份由户部尚书亲书的调度令,由陛下批准后盐铁司才会将一应卷宗呈交给陛下,然后由陛下亲自转交给对方,这样即使出了什么差错也不至于牵连无辜!”萧见拙说的很详细。 三人再一次震惊,尤其是邹浩和贾成,邢翰文松了口气! “可是账簿是在我们手里被抢的!”贾成问。 “明日你们再去户部一趟,将账簿再还给李长辉不就行了!”萧见拙看着贾成。 贾成似乎明白萧见拙的意思,但有些心虚:“如果他不收呢!” 萧见拙放下碗筷。“那就让你们带着陛下亲赐的腰牌去一趟盐铁司,交给司长!” “多谢萧公子指点!李长辉不敢不收,更不敢将此事捅到盐铁司那里,盐铁司虽然归户部管理,但盐铁司有直接上书陛下的权利!萧公子!户部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何?”贾成问。 “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萧见拙递给邢翰文三人面前一张纸条,邢翰文打开一看,全是凉城内外各州县的几间商铺。“从这几间铺子入手去查,地点都标记清楚了,总共八间铺子,三间在城内其余都分部在各州县。城内的让陛下亲派的御林军去查,城外的你们三人带一些去亲查。你们三人在凉城已经走不开了,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给盯死了,所以只能去各州县入手,要暗查,查一个灭一个,不要闹出大动静,他们都有暗线互通信息,城内的这三间铺子要光明正大地去查。” 邢翰文拿着萧见拙列出的单子,心里有些愧疚,他现在知道萧见拙为何当初要他从各州县入手的目的了,当初他全心全意教自己,自己也是全然不听的。 邢翰文三人走好,烟叔几人才从厨房内出来,萧见拙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他断定邢翰文的这一举动绝对是邢昊天教的。 “邢昊天见过他了!”萧见拙看向烟叔。 “邢昊天在凉城!”烟叔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没来找你!” 棋逢对手二十九 萧见拙若有所思地望向烟叔:“邢翰天去户部拿账簿的事情如果不是他说的,邢翰天想不到这一层。既然他不告诉我,我们就当不知道,你也不要去打听,说不定他还在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他不是害了邢翰文!”烟叔问。 “谈不上害,最多是不懂游戏规则而已!”萧见拙倒了杯热水。 “这些年你对他们兄弟二人百般照顾,要不是你哪有他们今天这样的地位,当年的赤尾崖你拱手相让不说,现如今你还亲自入城为他铺路,他要是有点感激在心里的话就应该早早地来答谢你!”烟叔有些不平。 “我没有在帮他们,我只是完成对另一个人的承诺而已。”萧见拙道。 “受益的不还是他们,你有什么?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烟叔越说越气。梅香等人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烟叔的语气里知道肯定又有人欺负萧见拙了。 “马术学的怎么样了?”萧见拙赶紧转移话题,问孙二喜和尹志煊。 “我学的比他要好一点!就好一点!”尹志煊回答萧见拙有些不好意思。 孙二喜翻了个白眼:“他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他不一定会!” “你俩能不能好好说话!”烟叔一人一巴掌盖在头上! “老龚把马场解散了!”孙二喜摸着头说道,声音很小。 萧见拙没有多大的意外:“我知道。” “而且我们还看到开封府的每天都在西郊的一块儿空地上烧东西,味道十分难闻!”尹志煊补充。 “是人的骨头!”萧见拙说的很直白。但是听的人却满脸的震惊。 “骨头?人的骨头?怎么有那么多的人骨?”尹志煊又问,这样的事怎么就被萧见拙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了! “有几件事情交给你们去办,帮我留意崔臻,崔胜,沈家逸,邢翰文,尹跖钊,李玄舒,李博薏,尹志辉,萧靖瑶,云易以及各国使臣们的一举一动,每日都给我汇报。这里是两处宅子,你们一人一套,房契地契都是你们的名字,有空的时候去看看!”萧见拙这席话让孙二喜和尹志煊瞪大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多人啊?”尹志煊有些招架不住。“还有你怎么这么有钱,真给我们买房子了!”尹跖钊看着桌上的钥匙。 “难不成你还想回侯府?”萧见拙没说侯府迟早会消失。 “不想!”尹志煊一口回答。 萧见拙起身望着孙二喜和尹志煊:“到时候你们把父母亲接出来,好好过平常百姓家的日子。”说完萧见拙就走出会客厅! 萧见拙走后孙二喜和尹志煊看着桌上的钥匙和房契,刚想伸手去拿的时候,烟叔一声咳吓得二人又缩回手。 “你吓唬他们做什么?都还是孩子。”梅香看着二人我畏惧的模样有些好笑。 “我看着你们以后怎么对他,任务完成不了,我扒了你们的皮!”烟叔瞪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二人。 丞相府 户部尚书李长辉,礼部尚书左道之都在李玄舒的书房内商量着明日各国朝贡之事。 “除了邴丽国和东捱国这两国还没有半点踪影,其他各国使臣也都已经安排入宫了!这是登记在册的名单,还请丞相过目!”左道之将花名册递交给李玄舒。 李玄舒向来亲力亲为,一一查看花名册上的名单。“五夷州今年是头一年。”李玄舒一眼就看出名册中新添加的角色。 “五夷州今年年初人口数量刚达标之时,他们州就立马带着他们州一年的口粮来投奔我凉国签订联盟协议,足以见其诚心。这次朝贡更是准备充足,所有金银粮食牲畜加起来不比其他国少,甚至超过大多数盟友。”李长辉补充。 “一个人口刚达标的小州竟然有这般丰厚的家底,出手如此阔绰,该不会又什么别的心思?”李玄舒继续翻看账册。 “别的心思到不知道是什么,但属下手底下的人亲自勘查发现,五夷州虽小,但地理位置实在优越,临山伴水,两大资源全都被这个小国给占了,算得上是块福地。”李长辉又补充。 “赤尾崖!”李玄舒吐口而出。 “赤尾崖跟五夷州一样都是个小国但是赤尾崖的发展远远比不上五夷州,主要是赤尾崖地理位置偏僻,又是蛮荒之地,既然有意联盟总不能推辞。”左道之解释。 李玄舒看了一遍也就合上名册。“夜水河的事情你们听说了没有?崔臻这几日都未上朝,据说是因为夜水河河滩出现了大量的白骨,即使崔臻将现场封闭起来亲自坐镇指挥,但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只是知道的人不说罢了!” “属下也听道有关此传闻。难道这些白骨就真是当年先太子妃所带来的族人也就是邴丽国的人!”李长辉试问。 “当年先太子妃的族人确实是在夜水河被屠杀,这个事实我们都是知道的,现在那里突然出现大量的白骨,不是邴丽国那些族人的又是从哪里来的?”左道之阴冷着脸说。“十多年过去了,怎么现在出现,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李玄舒不说话,但脸色也不好看。李长辉撇了一眼左道之:“当年的事,尹跖钊可是主谋,跟我们没关系!” 侯府地牢 绿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地牢的,地牢里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也有那么一两个即使没睡也假装是睡着的。绿梅来到那个奇装异服打扮的人面前,不等对方反应便伸手扼住对方的喉咙,没一会儿时间也就安静了,绿梅也就消失了。 “侯爷!外面有人来领人!”侯府下人报。 “什么人来领人?”尹跖钊正在为凉城安全布防工作。 “说是赤尾崖的人,他们的人是被沈家逸抓走的,别国使臣都被放了,唯独不见他们的人回去!”下人说明原因。 尹跖钊想应该是地牢里的那个,也就是被沈家逸亲自抓回来的那个:“你去把人带出来放了!” 凌越走进地牢,让地牢的狱卒将人带出来,他自己就在门口等候着,正好见云易过来。 “云易!你过来做什么?”凌越以为是云易跟踪自己。 “有没有看见一个绿梅过来?”云易词话一出,凌越只觉得喉咙隐隐作痛。 “没有!” “凌护卫!出事了,那人死了!”狱卒一说,凌越赶紧去地牢查看,云易也赶紧跟上。 棋逢对手三十 侯府地牢 昏暗的地牢中,那个奇装异服打扮的人直挺挺地平视着悬挂在墙体,他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珠不动,他就像是个鲜活的人一样看着面前来看自己的几人。 “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尹跖钊有些害怕眼前这人的模样。 牢头和狱卒跪成一片:“侯爷!小的一直带人守在门口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会亲自进来巡查一遍,未曾发现这人就这样站着死了。”牢头满是冤屈。“小的在侯府当差已经有二十二年了,侯爷也是知道的,小的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啊!还请侯爷明察,若真是小的疏忽,小的愿以死谢罪!” 云易上前仔细查看,随手掏出一张黄符点燃,然后再拿人面前绕了两圈,那人最后瘫软倒下。“侯爷!不是人所为,应该是绿梅!” “绿梅!上次不是……”尹跖钊想到绿梅就害怕。 云易走到尹跖钊身边。“上次让他跑了,并不是打死了她!侯爷!绿梅是北院的人,我是亲眼所见,方才也是追她至此。” “侯爷!赤尾崖的还在外面等着要人,现在该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凌越提醒。 尹跖钊心里气躁,若不是沈家逸不听话哪里来的这样的麻烦!“一个小小的赤尾崖怕他做甚,让人抬出去还给他们。你们跟我去北院,我倒是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几个狱卒将赤尾崖的人抬着扔出了侯府。“人给你们了,赶紧走!”说完侯府的人回府将门关了起来。赤尾崖的人一看自己的人已经断了气,什么也没说就将地上的人抬起来往街上走去。 大祭司亲自为那人作了法事:“是被一种巫术所杀,魂魄都散了,救不回来了!” “尹跖钊竟敢如此无视我赤尾崖的人,我现在就去取了他的人头!”裘国师愤怒至极。 夏宗师一副文人模样:“或许这跟尹跖钊没有多大关系,是沈家逸亲自将人带进侯府!” “不管是谁,我们的人既然死在侯府,那就是尹跖钊的责任,那么多人都被抓进了侯府为何单单只有我们的人丢了性命,这分明就是有意为之,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赤尾崖的人!我现在就去侯府摘了尹跖钊的人头。”裘国师说这就要动身。 “不许去!将他打包好了送给那个叫沈家逸的去!其他的事情你们都不许在做!”邢昊天吩咐。 北院 尹跖钊不管不顾,一脚踢开北院的门,原本没有生气的院子此时聚满了人,下人手里的灯笼将整个院落照得跟白天一样,人多了也就热闹了,所有诡异的气氛也都不见了。 “侯爷就是那一间屋子!”云易指着那间此时还在泛着红光的院子说道。 “去!把所有的们都给我打开,多添加一些灯笼,我倒要看看他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尹跖钊的一声令下,院外下人纷纷提灯进院,北院所有的屋子都被打开,每间屋子里面都是空荡荡的,甚至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最后那间屋子也被打开,除了满地燃烧殆尽的红烛,其余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尹志辉!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尹跖钊站在院中咆哮,似乎是在发泄,咆哮声响彻整个侯府。王凝烟闻此事也和严霜儿赶过来,见北院满院子的人,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对啊!我今晚过来还看见了啊,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云易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王凝烟看着整个院落空荡荡的:“这不跟当年一模一样吗?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王凝烟的一句话让当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恐惧。 “确实是一模一样,当年送尹志辉来北院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场景,这是什么意思?”尹跖钊不明白尹志辉到底是在做什么! “侯爷!侯爷!”李玄舒进府了,有急事找侯爷。 “派人将北院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进去!”尹跖钊又风风火火地去见李玄舒。 “侯爷!你在侯府干什么呢?外面乱成一锅粥了!”李玄舒焦急万分。 李玄舒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外面怎么了?” 李玄舒不在周旋,拉起尹跖钊就往外去。锦荣街东西方向,两拨人马往城中汇集,一波一白衣装扮一波是以红衣打扮,这两路人马此时在锦荣街上格外的醒目,但也让街上百姓感到恐惧。 “这些都是什么人?”尹跖钊问李玄舒。 “白衣是邴丽国的人,红衣的是东捱国!”李玄舒用最简单的方式回答尹跖钊的问题。邴丽国这边全都是以白色衣着打扮为主,若是从一两个人上面看上去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要从这大部队整体来看就觉得有些瘆人,就如同是谁家办了丧事一样。东捱国这边颜色又是以正红色为主,同样的道理,如果是单独一人看上去倒时觉得喜庆,只是在这大晚上……直给人的感觉就是诡异和有些喘不过气来。 两支部队缓缓汇合,交融在一起,然后又缓缓地分开,各自超东西方向去,并没有在锦荣街上停留下来。两只队伍散去,街上的百姓才放心的出来活动。 “他们这是在弄什么?”尹跖钊问李玄舒。 李玄舒有些吃惊地看向尹跖钊:“尹侯爷今晚的问题是越来越单纯了?” 尹跖钊没明白李玄舒的意思:“我哪里问得不对吗?他们来就来就是,今年何必弄出这样一出?” “今年的怪事特别多!又何止这一件!”李玄舒瞥了一眼尹跖钊。 承园,西园 整个承园都很安静,外面的喧闹放佛都于此地无关,萧见拙站在西园的阁楼上望乡锦荣街上的一举一动,直到街上恢复平静萧见拙才折身进屋。屋内的几个丫头进萧见拙见来,也都纷纷的退出屋子,守在外面等候。 萧见拙看着床上的人脸色要比前一天好一些,嘴角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一个丫头端着水盆轻手轻脚地进屋,将水盆放在床边也就立马不动声色的退下去。萧见拙还是跟以前一样给柏懿换药,掀开衣物,背上的窟窿还是窟窿,但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 萧见拙换好药后,正准备替柏懿穿好衣物的时候,发现柏懿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痛不痛?”萧见拙穿好柏懿的衣服,蹲下身子问柏懿,这样的高度正好与柏懿可以与柏懿平视。 “不痛!”柏懿的声音很小,嘴巴有些干。萧见拙赶紧的去倒了杯温水,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进去,柏懿就跟一条缺了水的鱼一样,喂多少也喝多少,萧见拙虽然不说但眼神里都是心疼。 “来人!”萧见拙的声音不大,生怕吓到柏懿一样,外面的丫头再一次进来。“熬些鱼粥过来!”丫头领命出去。 “等会儿喝些鱼粥再睡觉!”萧见拙擦干柏懿嘴角的水,柏懿动了动肩膀,想要翻过身,萧见拙一把按住。“你别动!我帮你。”柏懿听话没动。 萧见拙蹲在床边伸手试着怎么能一步将柏懿抱起来,他知道柏懿躺了两天身子肯定很累。他一只手伸进柏懿的脖子里,右手从柏懿腹部伸过去。“你别用力,不然伤口会疼,让我来!”萧见拙话音刚落,右手运力,柏懿就连人带衣服的轻松地朝着萧见拙的怀里翻了一圈,也正好落在萧见拙的怀里,仰面看着萧见拙。 柏懿看着萧见拙,眼里没有陌生感但也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神态,肩膀上的衣服滑落,露出整个肩膀,柏懿立马朝着萧见拙的怀里缩了缩,萧见拙抽起床上的毛毯盖在了柏懿的身上,将她包裹好。 “我可以下地!放我下来!”柏懿推开萧见拙。 棋逢对手三十一 柏懿离开萧见拙的怀抱,走出屋外,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西园的阁楼上眺望着整个承园,她被整个园子的景象给吸引住。站在半山腰的阁楼上,柏懿走进护栏边,护栏下面就是悬空的山崖,山风凌厉,穿过护栏直扑向柏懿,单薄的衣衫紧贴着她消瘦的身躯,也将少女柔美玲珑的体态给呈现出来。柏懿将手伸出护栏,她感受着风的力量,这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她奢望已久的自由,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都愿意化作一阵风,和风和在一起在空中盘旋,或高或低,或是掠过湖水,或是穿过竹林…… 柏懿感受着风的抚摸,也情不自禁地合上了眼睛,萧见拙知道此时的柏懿是在享受,他让人去拿来锦袍却不忍上去打搅她。忽然,柏懿周身泛起青白色的光点,星星点点地从脚下升起,然后双脚渐渐地离开了地面,眼看就要飞走了一般。 “宛西!”萧见拙上去一把拉住柏懿的胳膊拽进自己的怀里,生怕她飞走了。 柏懿再一次跌落到萧见拙的臂弯里,她听见他叫自己宛西,萧见拙赶紧的将锦袍披在柏懿的身上紧紧的将她裹紧,生怕她消失不见。 “他们来了!”柏懿的声音很温柔,她看着萧见拙的眼里都是破碎和遗憾,她的眼里不敢有高兴。 “我看见他们都被杀死了!”这句话说完,柏懿的眼泪夺眶而出,眼里的悲伤足以让这个山头落雪。 “我等你……你没来……”柏懿咬破了嘴唇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的心痛的已经停止跳动了,为十五年前,为现在时日不多,为死去的那些族人,为自己这冤屈的一生。 萧见拙紧抱着柏懿,他自己的心何尝不是碎成一片,就跟无数把利剑在胸腔内狠狠地刺穿他的五脏六腑。他望着柏懿那委屈的模样,他自己何尝不是痛的停止了呼吸。萧见拙开不了口,他的喉咙被柏懿话语给封住了,他又该怎么回答柏懿的话,他只能将柏懿抱进怀里,他不敢用力怕自己会弄疼柏懿。 二人坐在地上,洁白细腻的纱裙洒在萧见拙的腿上,泄了满地的白。柏懿推开萧见拙,看着萧见拙眼神变得冷漠起来,她试图拉开他和萧见拙之间的距离,身上的伤似乎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一个转身,柏懿抽身从萧见拙的怀里飘了出去,萧见拙的心口的疼痛让他慢了一步,等他伸手去抓的时候,也只有摸的一缕纱裙从手心溜走。柏懿的身型就跟一只刚破茧而出的蝴蝶一样,她在半空中只是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萧见拙,便转头挥着袖子飘然而去,也消失在了黑夜里。 萧见拙不顾自己只是个凡人立马追了出去,他跟着夜空中的那么青白色的光亮踏风而去。 “见拙!见拙!”烟叔正好在园中消食,见头顶一个人影飘过,再仔细看时竟然是萧见拙,想都没想赶紧凌空跟上。 可是!凡人肉胎怎么能跟得上一缕清魂,二人追赶到半路,便再也寻不见柏懿的身影。萧见拙跌落在地上,想要再起身已经很难。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是不是那丫头?”烟叔扶起萧见拙,萧见拙身上的疼痛难忍。 “她知道她的母族来凉城了,她应该是去找她们了!”萧见拙十分的虚弱,他只要碰到上官宛西就会反噬自己,他开始怀疑自己并不是感应到了上官宛西而心痛,而是被谁下了蛊咒。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邴丽国的人,他们的目的就是只能让他和上官宛西之间只能活一个,或许邴丽国的人断定上官宛西会舍去自己的性命而保护自己,难道她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了。 棋逢对手三十二 一道城门将隔开两个世界,锦荣街的热闹似乎让人不觉得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而城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黑的是无边无际。站在城门楼上的护城军两拨人是轮流换岗,没一个时辰对立的二人都要互换位置,也就是是说每一人都有一个时辰是面向无边无际的黑暗,这同时也是一种希望。但他们面对黑暗的时候,他们的眼睛是绝望的但是他们的心里再期待下一个时辰的光明。 “那是什么东西?”一个护城军揉了揉眼睛望着原本一片黑暗的夜水河方向,原本黑的无边无际的空气中,竟然突然出现一个个泛着白光的人形,只见数量越来越多。护城军都聚集在一起看着远处的动静,随后崔臻安排在那里的驻防点也有了火光,但是又在一瞬间灭了,不一会儿有有一盏火光出现,但还是被灭了。 “快去通知副总军!” 夜水河!一个开封府的府兵摸着黑驾马往城门方向,只闻得马蹄的声音,却不见人。负责驻防在夜水河的几位府兵抱成一团,眼前两位兄弟的尸体横列在他们脚边,一股血腥味弥漫在黑夜里,活着的人都能闻得到,也正是这种味道冲击着他们的大脑,也在告诉他们这是生命在流逝的味道。他们看着地上那些白骨,甚至是那些还掩没在泥土里的白骨泛着白光都纷纷的漂浮在空中,有的是一具完整的人形,有些则是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没有头颅……不论什么样的都有。他们悬浮在空中就好像是被人控制住的人偶活动着。 随后四五个一身素白衣服打扮的人就突然的出现在了这些白骨面前,他们全身上下都是被白布包裹着,每个人的发髻都不一样,但都不是凉国该有的样式,复杂而又厚重。他们站在这些白骨面前,手里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法器在不停的转动,发出来的声音就跟鬼哭一样,他们的嘴里也是不断的吐出让人根本听不懂的咒语,慢慢的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白骨发出低沉的哀嚎声,他们似乎是在惧怕这些白衣人,但又好像是被控制住一般逃也逃不过。 “开城门!开城门!”府兵在城门外大喊。 “城下是何人?”护城军问。 “开封府的人,赶紧开门,有重要的事要回城回禀崔大人,若是迟一步后果你们自负。”开封府的府兵大喊,这也是崔臻特意交代的。 副总军站在城门楼上心里还在酝酿:“城外有何异常之处!” “你眼睛瞎了不成,我知道你是谁,速开城门!”府兵再次大喊。“若是你们这些蠢货耽误事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去见陛下。开城门!” “去开城门!”副总军知道崔臻的脾气,但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放人进城,便亲自下楼拿来火把看清对方的模样,又再一次确认身份,才敢放行。 府兵进城一刻都不敢耽误,借着光亮如同白日飞奔开封府! 棋逢对手三十三 “大人,大人!”丁三克在门外喊道。 “什么事?”屋内的灯火立马亮了,崔臻一声喊立马觉醒。 “府兵刚刚回府报,夜水河出事了!请大人速去!”丁三克直说重点。 崔臻连宿夜水河几日,就是怕出事自己不在第一现场,恰巧今晚从宫内商议明日朝贡朝贡之事回来晚了也就没有前去,怎么就这么巧合偏偏出了事。崔臻想都未想从床上起来,一边走一边抱着衣服拉开门:“快去准备马车!” 一行人深夜离开了开封府,崔胜骑着马等在一个巷口,等崔臻的马车行驶有一段距离后,他才开始动声。丁三克的一声喊并不仅仅是叫醒了崔臻,崔胜也是在第一时间被惊醒,甚至是说崔胜一晚上没睡。 崔臻形势城门口,城门是关闭的,丁三克对着守门的护城军喊道,两护城军举着火把慢慢吞吞地走过来将火把靠近丁三克:“什么人?”护城军这句话一说丁三克就突然有了火气。 “你爷爷!你们是不是眼睛瞎了,老子一天跑几趟你还不识得你爷爷!别废话,快去开门。”丁三克此时不在讲理,要不是自己在开封府当差,恨不得直接动手。 “方才进城也是给他们一通刁难,半天才开城门,若不是我按照崔大人的话去恐吓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刁难我!”进城府兵小声地在丁三克耳边说道。 “马车内何人!“护城军是认识丁三克的,也知道这是崔大人的车子。 丁三克的火气上升到了极点:“开封府崔大人!” 赵定也正好敢来,副总军也正好从城门楼上下来他是来接赵定的。 “这不是崔大人吗?崔大人这么晚了还出城,真是宵衣旰食,披星带月啊!”赵定下了马车就是一顿讽刺。 赵定语闭,半响不听见马车内有动静。“崔大人!” 不答! “崔大人!” 不答! 赵定忽然来了精神,他断定这车内定有鬼,上去就是一把掀开车帘,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只大脚踹在赵定的胸口,赵定在所有人毫无防备被踹在地上跌个狗吃屎,副总军赶紧将赵定扶起来。 “来人,给我拿下!”赵定老羞成怒,他何时这般被羞辱过,他身后的人可是王凝烟。几个护城军十分听话的上去就要拿人,丁三克和另一个府兵赶紧的拦在马车前。 “谁敢!”丁三克语落,崔臻掀开车帘从容不迫地下了马车。 “崔臻!你放肆!”赵定怒指错臻骂道。崔臻不说话,径直走向赵定,近距离的看向赵定,那种压迫让赵定有些害怕。 “天佑十三年,八月十四夜,时至子时一刻,开封府的两名府兵因办夜水河白骨案驻防在城外无辜被杀,开封府出城办案被护城总军赵定以及副总军拦下,百般阻扰致使错过案子重要线索导致凶手当场逃逸。我来的时候在马车上已经将奏本连夜送进宫内,此时应该到了东华门。赵大人,你说是尹跖钊替你担责还是王凝烟替你说情?赵大人!”最后一句赵大人,崔臻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出来的,这也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护城军不等赵定下令,立马将城门打开,厚重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更加沉闷压抑。赵定看着崔臻的身影,久久不能反应过来,他望着城外的那片黑,似乎就是自己的写照。 “大人!我们赶紧的跟上去,或许还有一丝转机!”副总军反应过来,赵定这时候大脑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这样照做了。 三人出城后,崔臻就不在坐在马车内,三人并肩坐在车架上,远远地就看见了眼前的异样。 “停下来,我们从侧面走过去,别惊扰到他们。”崔臻一看就知道远处的诡异之处。 “他们怎么是飘着的?”丁三克也看出那几人的问题。 “走!赶紧藏起来再说。” 夜水河面,原本平静的河水也开始翻滚汹涌,一具具白骨纷纷从水里冒出来汇集在一块儿,哀嚎声一波一波久转不绝渗透荒野,林中的鸟儿乱成一片。正当那几位身着白衣的人再一次作法时,一道青白色的光亮从黑夜里滑落到他们的面前,挡在那些白骨之前。青白色的光亮一个转身幻化成一个绝色女子,随着女子的出现身后的那些白骨瞬间变的安静下来,也都纷纷地贴近女子! “十三郡主!你让我们好找啊!”其中一个人开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声音年纪不小,约莫在七十岁左右。 “见过五大护法师傅!”上官宛西十分恭敬地问好。 “你居然还是跟从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人开口,这人也是五大护法之首,称为司冥护法,其余的分别是司空,司令,司徒,司孝。这五大护法都是邴丽国君主的贴身高手,他们的师傅也就是为上官宛西占卜的神婆,人称紫藤仙人。 上官宛西轻笑,笑声十分的悦耳动听。“一样吗?我长大了呀!”这句话从上官宛西嘴里说出来十分的俏皮可爱。 “跟我们回去!”司冥护法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回去!回哪里?”上官宛西态度冷淡下来。 “邴丽国!君主特意让我们来此就是要将你今夜带到他的面前。十三郡主我劝你还是听话跟我们回去,否则别怪我们五个老人不客气了!”司冥说着就要是一副动武的架势。 上官宛西不以为然,她挥动着衣袖往身后退了一步。“你们为了找我,所以就来这里为难我的族人!” “我看你是死不悔改!看招!”司冥一声令下,无人立马合法布阵。上官宛西丝毫不畏惧,只是看着他们在自己的面前耍着威风。 五人各自手持法器,对着上官宛西就是一波强烈的攻击,招招致命,五人的法力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强大的光圈,几乎将周围的景物照得透亮。崔臻三人躲在暗处,也被这道力量给显出真身。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崔臻看到崔胜就在一旁。 话音刚落,这股力量就直接笼罩在上官宛西以及那些白骨的头顶,将他们全部都罩在五人的阵法之中,随后五人立马各自分开,一个标准的五角阵势被拉开,阵势所发出来光波让远在一旁的崔臻都感觉到力量的雄厚。几人也不在掩藏,乘机跑向驻防点。 棋逢对手三十四 邴丽国五位护法所补得阵法叫做:太虚阵。此阵杀伤力十分惊人,被困者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会被五股力量给撕成碎片,不仅如此,如果靠近此阵的人和一切都会被太虚阵的强大法力给反噬进去。 周围的树以及地上的杂草和碎石都开始不停的晃动,地上干枯的树叶成条成线被吸进去,只是在一靠近阵法的那道外光圈时,就已经碎的只有粉末了。崔臻一行人也是明显的感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那股力量给牵动着,发出颤颤抖抖的声响。 “叔!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阵法会反噬周围的一切,人一旦被吸进去恐怕将会尸骨无存。叔,你快走。”崔胜发现了此阵的毒辣之处。 “你怎么不走!”崔臻被这强光打的真不开眼睛。 太虚阵的威力越来越强,反噬力也明显加强许多。“我有法术啊!我走了她怎么办?” “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里看着,我帮不上忙就在这里看着。”崔臻不愿意走,就像崔胜所说那般,他走了柏懿怎么办! “少阁主!”大祭司站在邢昊天的身后,三人齐齐的望向夜水河方向。“应该是邴丽国的五大护法,这是太虚阵!” “竟然惹得邴丽国五大护法动用太虚阵,这人也是不简单的!”邢昊天看热闹一样坐在阁楼之上。 “邴丽国今晚刚入城,怎么就如此动怒,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寻常。我倒是要去看看!”裘国师在阁楼里根本待不住。 “你们一块儿去,只可看不许暴露了自己,邴丽国的巫术可不能小觑!”邢昊天不放心。 “是!”二人领命离去。 萧见拙和烟叔赶到时,看到眼前这般景象顿时知道不好了,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此时被困的阵中的人有多艰难。萧见拙想都未想对着临近的那位司空护法发出攻击,萧见拙也是用尽了浑身的法力,赤红色法力聚集聚集成团,双掌蓄力猛推直冲司空护法。崔胜也不在藏身观看,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一张血符,刚掏出来就被太虚阵给粉碎了。崔胜没想到这阵法威力强大到如此地步,他伸出左手到食指和中指,右手在半空中有条不紊比划着,随机一道若隐若现地符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随着崔胜的意念渐渐强大,符咒也变得更加清晰。崔胜左手一手,右手一挥符咒听话的飘向太虚阵,当符咒贴近太虚阵的那一刻,整个太虚阵确实为之一振,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威力。司空察觉到背后的那股力量,一个转身轻松的避开了那股攻击,整个力量打在太虚阵上丝毫未损害这阵法的一丝,就如同是砸在了一团棉花上一样。 “萧正楠!哈哈哈哈……是萧正楠……”司冥护法发出兴奋的笑声。“那就让你们一道消失。”说完,司冥护法脱手出来,太虚阵照样运转,他伸手直接去抓萧见拙,被烟叔一把推开。烟叔稳稳的接住了司冥的这一掌,同样也是激怒了司冥,司冥再一次出手,这招的威力足足超出上一掌,烟叔来不及还手但也没办法脱身,只能硬抗着去接,虽说是接住了,但是也是被这一招震的节节败退。司冥眼看烟叔招架不住,准备再一次出手,凌子遥从远处落下将烟叔带离司冥的攻击范围之内。 另一边,萧见拙使出浑身解数去击破太虚阵,但始终是攻破不了一点点。太虚阵本是五人共同合力的阵法,现在就算只有四人威力也是一样,这四人来回变换着位置,更本就不会因为一个人缺口而有所改变。司冥不在追赶,立即投身到太虚阵法中,他的加入让整个阵法威力再一次壮大,四周的砂石不断的被吸进去,飞沙走砾,枯草乱枝混成一片。萧见拙见情况不对也立马抽身而退,准备到了适合的机会伺机而动。 “太虚阵果然非同一般,我们几人联手都没办法去破此阵,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咳……”烟叔十分的揪心。 “别说攻破这个太虚阵了,就是我们联手击败他们五个中的一人也是很难得。”崔胜说道,越来越大的石头纷纷被阵法吸进去,众人站在一旁都开始十分的吃力,崔臻和丁三克还有另一个府兵三人紧抱成团坐在地上,就是连说话都费力。 “萧正楠!你看着你的未婚妻这样被我们折磨,你就不心疼吗?你就不救她了吗?上一次她可是等着你呢,结果你没来,她就活活烧死了,烧死了……”司冥大喊,以扰乱萧见拙的心智。 萧见拙听到此处,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烟叔上去一把抓住他:“别听他说,你是萧见拙,他故意扰乱你的心智,想要将你引进阵法将你们二人一网打尽的。”烟叔嘶声力竭的喊道,就怕萧见拙乱了心神。 “萧见拙拿命来!”另一种声音从远处传来,不像是从嘴巴里喊出来的声音,似乎是腹语。正当大家疑惑是谁时,岜虚子也是突然出现在萧见拙面前,一把阴寒的刀光刺向萧见拙,萧见拙丝毫不惊,伸手就接住刺向自己的那把短刀,果然是他自己所猜测的一样。萧见拙手腕一转,另一只手擒住岜虚子的手臂,一个凌空翻身压在岜虚子的身上,借力夺去他手里的短刀夺到手,在一手运力直接拍在岜虚子的后背上,岜虚子反身逃脱。 萧见拙拿起短刀细细打量:“崔胜!给你!” 崔胜上前接过刀,只是一拿到手就明白了萧见拙的意思。 太虚阵中,上官宛西一边奋力对抗太虚阵的反噬一边又要保护身后的这些白骨,阵外的一举一动她看的清清楚楚,但自己此时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邴丽国五大护法的实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身后的白骨都围在自己的身边,虽然他们不在是从前的族人,上官宛西知道他们是在尽力保护自己,他们不能说话,但他们所发出的哀怨声上官宛西是听的明明白白。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上官宛西承诺道! 棋逢对手三十五 太虚阵的阵式开始往下沉,这也就是说五大护法所布的太虚阵威力开始变得更加强大,那阵法里里面的人也就更加的危险。 “丫头,丫头!”老爹没有现身,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从远处飘来,那里面可是他一手带大的丫头啊。 “老鬼头!你居然还没死!”司冥听到老爹的声音竟然有些惊讶。 “司冥!你们五个欺负联手欺负我丫头,我跟你们拼了!”老爹说完便现身在半空中,然后直接挥动着雨伞向司冥攻击,司冥只是一掌就将老爹退出阵法外。 “哈哈哈……!你看好了,看好你这丫头是怎么魂飞魄散的。”说完司冥再一次卯足了劲,功力再一次加大。“老鬼头!你看看啊,看看你的丫头。”司冥喊道。 “少阁主!我们找到那丫头了,就在夜水河……”裘国师落在阁楼上话音还未落,邢昊天就消失在阁楼上。 太虚阵内,上官宛西原本是站立着双手支撑着头顶上的太虚阵,浑身的法力全部汇集向上。“你们趴下!”上官宛西吩咐身后的白骨,白骨十分听话的照做。随后上官宛西撤回自己的法力,盘腿而坐,整个太虚阵忽然沉落下去。上官宛西双手合并成三角形形状,一股更大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从掌心流出,上官宛西周身都散发着青白色的光芒。 “丫头!”老爹一声喊推开凌子遥的束缚,飞身向太虚阵。仍旧是司冥出手,一道光圈射出就将老爹困住。萧见拙乘此闪身来到司冥身后,只是一瞬间,萧见拙的手里多了一把跟钢丝一样细的长剑,直刺向司冥。司冥没想到萧见拙的动作会这般神速,这一剑正好刺中司冥的肩胛骨,司冥吃痛,一手甩开老爹,另一手运力将萧见拙的剑给逼出体内。萧见拙见状立即撤退,撤退前,数十张张泛着湛蓝的符咒,以四面八方的方式向太虚阵的四周散开,它们凌驾于太虚阵的上端,湛蓝色的光芒十分的耀眼,每一张符咒所覆盖的太虚阵上都好像是被那道湛蓝色的光芒给腐蚀一般,慢慢的太虚阵就会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洞,洞的边缘随着萧见拙的施法越来越大,一具具白骨开始从太虚阵内飞出来。 “不好!这是四罗八仙阵,他要打开我们的阵法将他们放出来!”司冥这时候才发现小看了萧见拙。随后五位护法将身上的最后一丝法术用尽,四罗八仙阵的缺口又再一次被封上。 草丛中,忽然出现的一道红光直接冲向萧见拙,凌子遥飞身上去就是一剑,但是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只看见那人就是方才被萧见拙打跑的岜虚子。眼看着岜虚子就如同一把利剑一样偷袭萧见拙时,崔胜愤然抽身挡在萧见拙的背后,岜虚子一掌拍在崔胜的胸口,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胜儿!崔胜!”崔臻刚挣脱丁三克,就整个人被太虚阵给吸了过去,凌子遥见状立马飞身将崔臻的手腕拉下,按在地上。 “那是太虚阵,反噬极强,毫无修为的凡人上去只是白白的送死。你好好待在原地别动看着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将来都由你来绳之以法。”凌子遥说出关键的问题。“看好你们的大人。”凌子遥又折身去救崔胜,崔胜单膝跪在地上,嘴里的血不断的流出,崔臻看着心如刀绞。 赵定和副总军在一旁看的是大气都不敢出。 “要不要通知侯爷!”副总军问。 “不要!侯爷来了恐怕对他不利!”赵定十分果断的拒绝! 棋逢对手三十六 凌子遥根本就不是岜虚子的对手,几招下来就处于落败状态,岜虚子似乎在凌子遥和崔胜身上打红了眼,招招都是致命的,崔胜有伤在身也是难以去抗痕,凌子遥虽有功夫在身,但也是硬功夫,论道术法也只是柏懿当初教的皮毛而已。萧见拙更不能抽身去支援,他现在最重要就是要打开太虚阵,而且是以一敌五点弱势去对抗,四罗八星本该不是一人所修炼的阵法,现如今萧见拙一人布阵除去个人的功力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不论身处何境都要做到忘我的境界,以一人之身分为八人而用,一旦受到外界的影响就会伤及根本,甚至是累及性命。 烟叔等待体力恢复一些,立马去拦截岜虚子,这次烟叔不在恋战而是以自己本身所擅长的轻功去缠住岜虚子,只有这样才能给萧见拙争取更多的时间。岜虚子虽然说实力要强很多,但是三人联手的迂回战术也是足够岜虚子难缠的。 忽然间,太虚阵中光芒耀眼,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阵内穿出来。 “不好!是伏魂铃!”司孝一听就知道。 “她拿到了了伏魂铃,这丫头是故意为之,我们上当了!”司令反应过来,脸色大惧。 太虚阵的威力渐渐地向内渗透,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态形式,这股气态从五位护法处源源不断地流向阵中心,然后汇聚而下,形成一个漩涡。 “大护法!这丫头是在吞噬我们的法力,现在该怎么办?”司孝等其余护法都感到害怕,因为身上的法力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照此下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五大护法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我们都上了这丫头的当,她是故意要毁了这太虚阵的。”司冥脸上的肉因为法力的流失而抽动变形。五大护法都知道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去撤回自己所布的太虚阵,现在要么有人出手相救,要么就是等死。 与此同时,萧见拙见状不对,早就收回自己的四罗八仙阵,岜虚子见情况不妙又一次的躲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烟叔不解。 “太虚阵被反噬了!”萧见拙惊叹于阵内人的术法尽是如此高深玄妙,原本的担心也就稍微放松下来。 一道赤红色的火球飞速的砸在太虚阵上,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所有人也都反应不过来,巨大的威力将所有人震飞。太虚阵被破,五大护法虽然保住性命但都倒在地上负伤严重。周围的空气中再也没有那股吸嗜力,崔臻也都可以自然站立。等烟雾消散后,一个紫袍加身,满头银发的老人手持一根藤杖站立在上官宛西面前。 上官宛西手腕一转,收回伏魂铃起身,与紫藤仙人相对而视! “孽畜!”紫藤仙人一声咒骂,手里的藤杖幻化成无数个紫藤像触手一样伸向柏懿。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幻术,站在一旁心里只能着急。 上官宛西轻蔑一笑,身子轻盈地向后飞去,紫藤无限延伸着追击着对方。这时上官宛西一个转身,双手展开,伏魂鞭从衣袖里滑落至手心,再一个回身手持伏魂鞭对着面前的紫藤就是用力一抽。 “唰!”的一声,鞭子抽出的声音十分脆裂,紫藤重重的挨了一鞭后立即缩回紫藤仙人的藤杖中。上官宛西不等紫藤仙人反应,一个纵身向上,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都望着天空寻找她的身影,但都未见一丝身影。直到紫藤仙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团青白色的光时,大家才反应过来是她。 此时的上官宛西已经落在紫藤仙人的最近处,她伸手就是给紫藤仙人一记耳光,脆亮而又有力量,一巴掌过后,上官宛西稳稳的落在崔臻这一处! “为老不尊!”上官宛西落地后得意地朝着紫藤仙人说道。 “师傅,师傅!”五大护法连爬带跌的走到紫藤仙人面前诉苦,样子十分的狼狈!“她故意引我们上当的!” “太虚阵也就不过如此而已,比起伏魂阵差的也太远了!怎么?是你们的师傅亲手毁了太虚阵,你们可都是亲眼目睹的,难不成又要栽赃嫁祸给我!”上官宛西闲适地走上前以一副理乱的姿态去说话,这种姿态很松弛,就跟巷口卖菜的商贩之间的讨价还价一样。 紫藤仙人柱着藤杖上前一步,藤杖落在地上,形成一道光圈溅起地上尘土飞扬。“你以为你从伏魂阵里逃出来就能逍遥自在了,你的魂还在我手里,你现在只不过是魄气未散而已,即使我现在不出手,用不了半年你就会灰飞烟灭,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紫藤仙人的声音很大,所有在场的,或者是隐蔽起来的都听的清清楚楚。 “是吗?那看来我只能现在替自己报仇了呀!”上官宛西俏皮可爱的望着紫藤仙人,而紫藤仙人却气的面部抽搐。 棋逢对手三十七 “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紫藤仙人用力甩开宽大的衣袖腾空而起,飞升至半空中,手里的藤杖被她从上而下的砸在地上,随即双手作法,紫色的光线犹如闪电一般汇集在她的双手,周围的天空和景致都被染成淡紫色。 上官宛西巍然不动,昂首看着半空中那个妖婆在作妖:“老妖婆!” 五大护法听的清清楚楚,但眼下都不敢声张。 紫藤仙人见上官宛西直接无视于她,随手一拨,一支紫色的闪电一般击向上官宛西。正当所有人为上官宛西担心时,上官宛西只是一个飞跃,轻盈的落在另一处,再转身之时,已经来到了与紫藤仙人一样高的位置。 二人半空中以法力对峙。“你是谁?”紫藤仙人断定此人绝对不是上官宛西。 “你觉得我是谁?别人不识,难不成你这个老妖婆也不认识!”上官宛西拨弄着手上的伏魂铃。 “师傅!他不是十三郡主!十三郡主当年在世的不可能会有这般修为,而且她被你封印在水底十五年不可能功力会有如此大的提升!”司冥望着头顶上的二人喊道。 上官宛西低头轻蔑一笑,随后一鞭子腾空抽向下面的司冥,司冥痛的一声惨叫,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散了!紫藤仙人立即施法制止上官宛西的举动,紫色如同电流一样的施法快速的击向上官宛西,山官宛西立马被那道闪电给圈住,闪电如同蛇一般开始收紧,但是上官宛西并没有表现的多痛苦,反而无所谓,仍有紫藤仙人折磨,此时的上官宛西在她眼里太猖狂了些。 萧见拙见状上去就是对着紫藤仙人动武,怎料还未近身,就被紫藤仙人的另一记紫色闪电给圈住。萧见拙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钻心的疼席卷全身,延伸到血液里的各个静脉。 “你根本就不是十三郡主!”紫藤仙人再一次断定。 “我是柏懿!”上官宛西更正常人一样回答,她甚至理都不理会一下身边疼痛难忍的萧见拙。 “他可是萧正楠的转世,你居然视若无睹?”紫藤仙人要找的只是上官宛西,绝对不能在另一个人浪费法术! 上官宛西依旧没有看萧见拙一眼。地上的岜虚子偷偷的冒出来,他此时还真是懵圈了,他也想知道真相,甚至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想知道。 紫藤仙人继续施法,肉眼可见的力量顺着那道光线流到萧见拙的身上,萧见拙实在忍受不住紫藤仙人的邪术,身躯开始不受控制的扭曲。烟叔还未起身,就被紫藤仙人给一招打下去,在邪术面前,烟叔再厉害的轻功又算得了什么! “小十三!当年你是何等信任萧正楠,最后他还是负了你,还让你的族人全部被屠杀,你到死都没有等到他来,他要是真在乎又岂会不来找你呢?今日我就当给你报仇如何!替你杀了这个负心汉。”紫藤仙人说完突然收回那支困住萧见拙的光圈,又施法将他重重的抛向空中,随后一招更为致命的招数直接攻击萧见拙。 萧见拙临居高空,他不躲不闪的将紫藤仙人的那致命一招给接住,强大的冲击力势如破竹的将那招给瓦解冰消,乘紫藤仙人恍惚间,萧见拙从怀里掏出一张湛蓝色的符咒,抛向紫藤仙人。湛蓝色的符咒暗藏的力量让紫藤仙人身子一颤,但囚困上官宛西的那支术法仍旧没有撤回。地上的藤杖拔地而起而起,招招打向萧见拙,萧见拙不在恋战,撤身回到地面。 “能不能救下来!”烟叔此时反而更担心上官宛西! 萧见拙看着上官宛西不回答! “我们一起上有没有把握?”凌子遥上前道。 萧见拙依旧没有回答,他明显的感觉到上官宛西是故意被困的,但他想不通她为何要这么做。刚才自己试了紫藤仙人的能力,确实很强大,但是以上官宛西被困在太虚阵中的那般势力,完全是有机会脱身的,她此举到底是为何?萧见拙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不在恋战,以免打乱她的计划,现在只好在下面等候着机会然后在伺机而动了。 棋逢对手三十八 紫藤仙人见上官宛西没有任何动静,不反抗也丝毫不被自己的术法给影响,这让紫藤仙人十分的恼火。“又是这副死样,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当年要不是有那贱人护着你,早就要你的小命,何必留到现在养虎为患。”说完便手持藤杖直指元霄,运力一划,半天的云髻被刺穿,随后便可见一幕幕厮杀的画面,画面不断的跳动和变换,厮杀之后就是一声婴儿啼哭,紧跟着就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女婴在荒山上颤颤巍巍地带走带爬,一个女子倒在了女婴的面前,女婴上前扑倒女子身边躺下。草原上,一个妙年少女在奔跑,只是奔跑,没有笑语欢声,她扑向一个很老的老人怀里……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火堆里还是那个女子,她被绑在柱子上看着所有人都被屠杀,她没有嘶喊和哭泣只是目视着前方。她的头发和衣服已经被火给吞噬了,然后火苗包围住她的腰,她的脸,眨眼的功夫那女子已经和火熔为一体了。旁边,他们在笑,画面上的这些人在场的人都认识。萧见拙的师傅岜虚子,凌子遥的父亲凌越,尹跖钊,紫藤仙人,五大护法,还有自以为不在场的李玄舒和女子的父亲!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毒妇!”老爹钻进雨伞,以势如破竹之势去攻击紫藤仙人,紫藤仙人收回藤杖,蓄力集中在藤杖的顶端然后对着伞就是一击,伞被正好打中,一动不动地停在半空中。正当所有人担心老爹之时,那把停留在半空中的伞变的四分五裂,每道裂缝中都透露出银白色的光线,光线越来越亮。“砰!”一声火光乍现,伞被粉碎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一丝残片。 上官宛西仍旧是无动于衷,她似乎并不在乎老爹的遭遇,也任由自己被紫藤仙人给控制住,她看着天空上方不断出现的画面,直到最后一副画面结束。 又是一道赤红色的身影从远处飞来,速度之快让所有人根本反应不过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见他落到上官宛西身边时,那道囚困她的光圈顿然消失。 “赤尾崖!”紫藤仙人收回术法,落在地面,另一边邢昊天一手搂着柏懿落下,动作很亲密。“邴丽国向来与赤尾崖无任何交际,少阁主何故如此多管闲事!”紫藤仙人还没弄明白上官宛西今日的异常,又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邢昊天。 邢昊天丝毫不在意周围的人,他伸手理理柏懿头上乱了的发丝。“你的簪子丢在我的床上了,我来送簪子!”邢昊天拿下腰间的木簪插在柏懿的头顶。 “哈哈!原来少阁主跟这丫头还有这层缘分,可惜少阁主不知道这丫头活不了多久了,而且她也不是人,是个魂魄离身的怪物而已!”紫藤继续说道。 烟叔偷偷的打量着萧见拙,生怕萧见拙受不了眼前的这一幕。凌子遥满眼愤怒的注视着邢昊天。 “那没办法了,谁让我喜欢呢?老藤精,跟你打声招呼,倘若你在欺负她,可别怪我一把火烧了你全族!”邢昊天以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野蛮的话语。 “我看你是找死!”紫藤仙人正要出招时,两个大汉落在邢昊天面前,正是大祭司和裘国师,二人的出现让紫藤仙人的锐气拜下来。 柏懿推开邢昊天,她朝着一块空地走去,手上的伏魂铃开始铃铃作响,越是走进,声音越乱。邢昊天想要跟上去,柏懿回身就是一掌制止邢昊天靠近,柏懿继续往前走,萧见拙等人也都跟了上去,走到邢昊天的位置就自觉停下来。邢昊天看了一眼萧见拙,萧见拙没有回应,就跟从未见面一般的陌生,烟叔倒是从萧见拙的身后看了一眼邢昊天,但也只是一眼。紫藤仙人不知道上官宛西这是要做什么,也不再出手挑衅,毕竟赤尾崖的加入让她没有多少胜算了,五大护法半天才回复点体力,跟在紫藤身边也是十分的乖巧,岜虚子也不再遮掩自己,似乎也没人把他当回事。 柏懿停了下来,在柏懿身后的这些人的眼里或许柏懿面前只是空气,但只有柏懿自己知道,她的眼前却是一道被人施了法的结镜,强大的法力让这道结镜与自然空气融为一体,就连紫藤仙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现这道结镜,可想而知这结镜背后又是怎样的高人。方才面对紫藤仙人的杀气,柏懿始终不出手的原因就是因为怕暴露自己的身手,哪怕老爹的牺牲,甚至自己有一种预感,这背后的高人是冲自己来的。 柏懿伸出手去碰触面前的那道结镜,这在其他人眼里只觉得奇怪,他们都没有看出任何异常。手刚碰触到那道结镜时,空气里面变的扭动起来,这时候柏懿身后的人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纷纷上前。 “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道结镜?”邢昊天问,伸手碰触的时候也能明显感觉到这股力量的雄厚! 紫藤仙人脸色难看,她是邴丽国的巫神,她竟然不知道这道结镜的存在,而且还是被上官宛西这丫头发现的,那她方才为什么不自救?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上官宛西,更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当年一样将她封印起来。 柏懿双手抬起微微施法,双手变换着不同的姿势,嘴里默念着所有人都听不明白的咒语。指尖一挥,青白色的荧光砸在那道结镜上,结镜立马呈现出实质性的样子。 瞬间,一道巨大的符咒慢慢的出现在大家的眼里。 “这是七煞咒!”紫藤仙人脱口而出,语气满是惊愕。 “师傅,这世间怎么还会有七煞咒?我记得您说过这世间再无天地十二咒!”司孝问。 “七煞咒就是这十二咒里面的第七咒,此咒擅长制造各种结镜,世上就算修为再高的人也识别不出来!天地十二咒,每一道符咒都是绝世的邪术,此书我曾经当场看见被销毁,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竟亲眼目睹这其中一咒。”紫藤仙人不仅是对于七煞咒的恐惧,更多的是因为此咒被这丫头识破了! 棋逢对手三十九 “师傅不是说天地十二咒早就绝世于人间了吗?现如今怎么又再一次出现?”司冥护法问。 紫藤仙人不语,这是她所说不明白的! 柏懿望着这眼前的七煞咒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等她反应回来的时候,这个七煞咒变的红猩猩的,七煞咒两端竟然围城一个圈,所有人都被包围起来,而且两端还在不断的相结合。萧见拙也察觉到此咒是要将他们围困其中,立马飞身来到一端施法阻止其结合。邢昊天也赶紧飞身来到另一端,二人合力去阻止。 “不好!快出去!”紫藤仙人赶紧的往外跑,司冥凌空跃起本想从什么逃脱,但硬生生地被打下来,他的这一撞击提速了两端端结合,众人跑到开口处时,萧见拙和邢昊天被强大的力量给震倒在地。两端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上方也是同样被符咒掩盖,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怎么回事?我们是被包围了!”崔臻一直在照顾着崔胜,眼看此景心里倒不是害怕自己的安慰,而是担心崔胜的安慰。 萧见拙走到崔胜身边,亲自替他封住心脉:“不用担心,他没事的!” 所有人都在四处寻找破解七煞咒的办法,只有柏懿依然站在那里注视着眼前,她所看到的别人根本就察觉不到一丝。 “柏懿!”萧见拙走过来喊道,他喊的是柏懿,柏懿没有理他。 “原来你叫柏懿!”邢昊天也走过来搭话,但他始终没有看萧见拙一眼,就好像根本不认识一样,柏懿也没有理会。 萧见拙和邢昊天都吃了个闭门羹,为缓解尴尬又为了都留在柏懿身边,二人都没有离开,都选择以同样的姿势陪着柏懿一起望着眼前的符咒扭曲变形。 “师傅!你看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司空走上前提醒紫藤仙人,紫藤仙人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也朝着柏懿的方向去,岜虚子贼眉鼠眼地跟着大家,但又不敢跟的太近,尤其是不敢离萧见拙太近,一众人又再一次的聚集到一起,或许只有这样才觉得安全。 “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赵定和副总军现身,二人就这样看着所有人在眼前消失了。 “刚刚还在这里打的你死我活的啊!”副总军也是觉得奇怪。二人明明是在空地上,却像是在浑水摸鱼一样,慢慢的探身前进,这突发情况也是让二人心里感到不安。副总军倒是没有赵定那般胆小,就跟正常人走路一样。“赵大人!这要不要回去回禀侯爷一声啊!要是耽误了侯爷的大事,我怕侯爷到时候会怪责于你,我们先将此事说明给侯爷听,来个先发制人,到时候崔臻再找我们麻烦的话,就算是我们不对,侯爷也不至于不管咋们的。” “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就回去!”赵定最擅长做的就是颠倒黑白。 副总军一想:“赵大人!您得一个人回去回禀此事,属下要留下来继续勘查,如果我们二人都走了,这里要是再来个突发事件我们不就是全瞎全盲,到时候又怎么跟侯爷解释呢!”副总军早就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早就不情愿在赵定手里当差,要不是因为有王凝烟这层关系压制,自己或许早就被提拔了,现如今赵定把崔臻是彻底的得罪了,崔臻是陛下亲派开封府,只要崔臻上书就不怕赵定下马,到时候自己什么的人必定会推自己上去,副总军想到这里心里就觉得自己很会盘算! 望着赵定远去的身影,副总军从心里希望他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副总军心里暗喜,一个转身就被一股力量给吸走,等他看清状况时眼前的正是方才在打斗的那拨人。 忽然!柏懿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伸手穿入七煞咒一回手便将老爹拉出来丢在地上,然后自己又是一个纵身跃进七煞咒消失的无影无踪! “柏懿!”萧见拙和邢昊天同时喊出口,二人又是同一时间需要跟上去,但是都被反弹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任凭所有人怎么寻找出口都无济于事,七煞咒也正在慢慢地消耗所有人的精力,大家也都不在与之抗衡而是各自原地安静的打坐静身。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原本红猩猩的七煞咒就在一瞬间崩塌,所有人都再此看见黑夜,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正在赶来的尹跖钊,唯独不见柏懿的踪影,大家心里也都知道是她救了所有人,但是也有人始终想不明白这丫头为何会放过自己! 棋逢对手四十 萧见拙和烟叔一路走回去,至于邢昊天,二人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你不去找那丫头了?”烟叔知道萧见拙的心情不好。现在已经过了丑时,但锦荣街上的热闹未散,大多都是来自别国的族人。 “不能去找!”萧见拙的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亲自将人接走,现在又亲自把人弄丢人,又有何颜面去他老人家面前!” 烟叔明白萧见拙的意思:“她怎么会和邢昊天认识的?”这是烟叔最不敢问的问题,也是萧见拙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杜嘉宏就是被邢昊天绑架的。” 烟叔才明白过来,点了点头:“哦哦!你现在也特别担心她对吧?” 萧见拙不语,就跟失了魂一样朝着眼前的方向走去。“我连担心的资格恐怕都没有了。” “刚刚那个老妖婆为何要将从前的事情公诸于世,是故意激怒那丫头还是有别人原因?我看那丫头看了怎么没有一点点的反应?”烟叔太不理解柏懿今晚的反应了。“还有,那丫头到底是柏懿还是上官宛西啊!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你能分得清吗?唉!太复杂了,什么事都搅成一团乱麻了!”烟叔叹口气。 烟叔的一连串问题萧见拙没有回答。 “唉?我觉得不对啊!很明显那丫头的法力都在那妖婆身上,如果去报仇的话,那就是半盏茶的时间,跟别说尹跖钊和李玄舒了,为何那丫头不行动呢?要是将这些人解决了,这所有搅在一起的案子不都解决了嘛!陛下也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啊。到时候皇位顺理成章传给邢昊天,就再也跟你没有啥事情了,就都收场了不是?可是那丫头怎么就不动手呢?” “这些人都不是她要找的!”萧见拙吐出这句话。 “那她要找谁?” “见到她了?”是一个沙哑有些苍老的声音,邴丽国的君主。 “见到了!还是跟十五年前一模一样!”紫藤仙人恭敬地回答。 “就是在过一百年她仍旧还是那个样子。”君主道。 “主上,但她已经不是十五年的十三郡主了,如今连我的五大护法都拿她没办法了。她破了我的太虚阵!后来我们被困在七煞咒内,也是她救的我们,我在想她是不是已经知道她一直寻找的东西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紫藤仙人小心的问。 邴丽国的君主沉默一会儿。“如果知道岂不是更好,冤有头债有主,谁拿了她的东西,就让她自己去拿回来,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当初……” “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情不要总是提。这次我们来凉城主要是把我们自己事情解决不了,东捱国一日不除,我们一日难安。那个沈家逸不是专门负责东捱过案子吗,想办法帮帮他!你方才说五大护法都拿她没办法了是吗?就连太虚阵也是被她亲自给破了?”邴丽国的君主阴阳怪气地问紫藤仙人。 “幸好我及时赶到,否则五大护法的法力都要被她给反噬,再晚一步大概就只是五具干尸了!”紫藤仙人没有一点撒谎。 “那这丫头这十五年来怎会修得如此功力,那可是伏魂阵,销魂蚀骨,天地无存呐。”邴丽国的君主有些不悦。 紫藤仙人权利没有君主大,但是在邴丽国的地位却是不容置疑的。“君主不必忧心,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查个清楚,自会跟君主有个交代!”紫藤仙人知道君主在害怕什么,不是他在害怕,就是整个邴丽国都在害怕! 紫藤仙人走出君主的屋子,五大护法早就在外面等候着。 “师傅!岜虚子在外面求见!”司冥道。 “君主要是单独问你们,你们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紫藤仙人点了这么一句,五大护法应声回答。 “师傅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司徒是最憨厚的一个。 “呆啊!只能回答刚刚师傅在里面说说的问题,师傅没有回答的一句都不许说,尤其是关于萧正楠和赤尾崖的话题。”司冥是绝对服从紫藤仙人的。 承园! 一道青白色的光落在了西园的露天走廊上,园中两个丫头反应神速,立马拉开架势准备迎敌。青白色的一团光落在地上后瞬间幻化成人,两个丫头一看就认出是公子带回来的姑娘。 “姑娘!”丫头赶紧上前将柏懿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个丫头早就伸手替柏懿搭脉问象了! “摸不到脉象也没有任何的灵力。”负责搭脉的丫头自语道,随后便亲自施法为柏懿诊断,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以免耽误,几次施法后让这丫头甚为不解,她收回法术:“我看不出来她是什么人,她的魂不在身上,这是她的魄,可是她的灵气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到时候就只会魂飞魄散,天地之间再无此人了。” “公子应该知道此事!让人去叫鹤先生,我们输些灵气给她。”一个丫头就要抱起柏懿施法,被另一个丫头制止。 “不行!她的魂被人封印了,外面的灵力她无法吸收,只能靠她自己的修为慢慢恢复!赶紧去找鹤先生想办法,等公子回来后如实回禀此事!”两个丫头将柏懿带回房中,细心在一旁照料! 孤注一掷 承园,东园。 一个满身白纱的丫头出现在东园,东园所有的丫头和家丁见此女子都纷纷上去行礼,口里喊声:姑姑! 孙二喜和尹志煊都纷纷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不会是仙女下凡吧!”尹志煊衣服都来不及穿,原本以为东园的这些丫头就是天上的仙女,现如今这位白衣女子落在一群粉色仙女堆里,这差距立马显现出来,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应该是西园的人!”孙二喜道。“你小心说话。” 说话间,萧见拙和烟叔从外面回来,白衣女子立马走到萧见拙面前嘀咕一两句,二人瞬间在众人面前不见。 “出什么事了?”烟叔问身边二人。 “不知道!” 烟叔白了他们一眼也消失不见。 萧见拙和白衣女子出现在西园的主屋时,鹤先生已经走了,只留下原本替柏懿探脉的那个丫头,名叫砚楠。 “回公子!鹤先生方才过来给了药,刚走没一会儿。”砚楠小声回答。 “她什么回来的?”萧见拙走到床边,满脸的愧疚,从未想过她会再次回来,也正是她会回来所以自己才觉得愧疚难忍。 “一半柱香前!”另一个丫头知衍回答。 “你们下去吧!”这些人都是萧见拙从前的老人,对于他们萧见拙从来就不用多说些什么! 二人退下后,烟叔才进来。 “回来就好!这下可以放心了。”烟叔叹了口气,看着床上的丫头,烟叔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尤其是在看了这丫头的一生经历后,最无辜之人,却在世间遭受这般遭遇。“你好好的照顾她,我下去了,你自己也照顾好自己,明天也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烟叔走后,萧见拙从一个柜子里拿出杜廷帧当日给她的红布包,将它搁在柜面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只是一把白灰。又拿出一香炉,放在白灰后面,点燃三支清香,青烟袅袅萦绕,此时的萧见拙眼眶湿润了。 中秋佳节 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凉城今年却是人人惊慌,一大早,锦荣街上只有喧闹嘈杂声,街道两边的商铺听不到商贩的叫卖声,街上的人也都是神色紧张的往家中敢去。 “街上出事了,到处都是死人!”赵金花和梅香出去一会儿就折返家中,烟叔还在园中锻炼,那两个人都还没起来。 “到处都是死人?”烟叔就知道今天不会太平,没想到果然猜中了。 “死的好像是都是来朝贡的人,我看他们的衣服就知道了,还有少数是城内人,听说开封府门口就有三四个尸体,还都是开封府的府兵。”赵金花又一次补充,烟叔一听就知道崔臻这次麻烦了。 “我去看看!”烟叔就要出去。 梅香一把拉住:“不能去,一大堆官兵正在往我们这边来,街上现在不让人出去。都封锁了,谁要是再出去,就直接把人给抓走了!要不是花管家看势头不对拉着我跑回来,恐怕这时候我们就已经被抓了!” 烟叔一听梅香这么说,就知道这是朝廷在封城了,随后门外就有了动静,烟叔开门,是御林军。 “特殊情况,封户一日,擅自外出者,斩首示众!”说完将园门从外带上,一张封条将门封死。 “这的赶紧通知见拙!”烟叔没办法。 “他就在街上。我好像看到他了!”花管家道。 烟叔犯难了,眼下这该怎么办才是,自己做一些粗活或许还可以,这样突发事件见拙又不在身边,他真是没有头绪! “烟叔!我可以带你们出去!我可是侯府二公子啊。”尹志煊正好听到此事,孙二喜跟在身后。 “你这个侯府二公子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啊!”烟叔并不是讽刺,倒是怕他不知轻重。 尹志煊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脸迎合。“在侯府我就算个屁,但是出了侯府谁知道呢?与其被困在这里,不如突破重围另寻出路。我们一定要知道第一消息不是,或许我们也能帮我二哥打听到别的消息!”尹志煊信心十足。 “走!”烟叔立马答应,翻身就出了院墙,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烟叔!烟叔!你等等!”尹志煊望着围墙呆住了,掉头就要开门。 “门被封了,你赶紧翻墙出来!”烟叔及时提醒。 “哦哦!我马上翻出来,你等我一下。”尹志煊答应只后就犯难了,这院墙可是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人高啊! “你别翻,我去给你拿梯子!”赵金花立马反应过来。 梯子拿来后,梅香花管家二人一边一个扶着,尹志煊和孙二喜爬到梯子的顶端后,院墙还高出半个身子,尹志煊回头看了一眼下面的梅香和花管家,尴尬的笑笑。“这园子修的很安全!”孙二喜一听这话都忍不住发笑。 “你站在上面傻乎乎地笑个什么,快点的。”烟叔一句话让尹志煊有了勇气,长腿一迈骑在了院墙上,可是院墙外没有梯子啊! “烟叔!烟叔!”尹志煊喊了两声背对着自己的烟叔烟叔回头。 烟叔回身抬头没好脸色,要不是当时听信他的话自己现在恐怕都回来,哪里需要他来掩护,现在倒好还带了两个拖油瓶:“下来吧!做那么高不怕别人知道你要出门呐!” “马上,马上!”烟叔这样说,尹志煊不好意思开口,让他接住自己,索性自己试试。正当他慢慢将一条腿移出院墙外时,自己控制不住的身体向外倾斜,孙二喜在梯子上还觉得尹志煊颇有魄力。正当尹志煊要摔下去的时候,一道粉色的身影抓住他的衣领,稳稳的将他送至烟叔身边,孙二喜同样也是如此待遇。 二人落在烟叔身边,惊魂未定之际又觉得格外美好。 “丢人!”说完烟叔自己就走了,留下二人还在回味。 沈家逸望着院中自己亲手抓进侯府大牢的那个异族人现如今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李玲玉和沈明权躲在屋内都不敢出声,沈家逸这是第一次这样接触死人,除去内心的恐惧更多的是愤怒,其中就有对尹跖钊的愤怒。 “大人别看了!属下这就安排人拖去后山给烧了,大人奉皇命办案,这样的情况实为常见,大人不必过度忧思!”关文博看出沈家逸的情绪。 “赤尾崖是个什么东西?”沈家逸看着一张信纸,那是一张威胁信,署名就是赤尾崖。 “赤尾崖只是临近邴丽国的一个小城,虽是小城但占据了优越的地理位置,固有物资充沛,全民皆兵,民风强悍,擅长整蛊巫术。城主的身份至今无人知晓,但赤尾崖所有的大小事都是由一个叫做邢昊天的作主,前两年多朝贡都是由他们的大祭司出面,今年是邢昊天亲自出面,大祭司和裘国师贴身尾随。 “邢昊天!”沈家逸直觉想到了邢翰文。“那日我们抓捕此人时,周一慕就在我身边,他知道我要抓的是东捱国的人,他手里都有青阳关和各国各城的来往关贴记载,难道他分辨不出来此人不是我们要抓之人吗?他难道不知道我是奉皇命办案吗?他没有理由不提醒我!除非,他不敢!东捱国进城必经过青阳关和子阳关,再经过同家关,同家关是由镇远将军赵将军亲自驻防,可子阳关和青阳关只是一个骁骑出身的武人而已,恐怕这两个边关早就是别人家的了,否则,这张纸怎敢出现在我面前。” “大人接下里准备怎么做!关文博觉得沈家逸的这番分析不无道理。 “什么都别做,看他们想干吗!我们的任务始终是东捱国。带出去烧了,从赤尾崖的驿站门口过,烧给他们的人看看!” 孤注一掷一 锦荣街上,各个巷口街面都被关兵把守,这些不是开封府的府兵也不是尹跖钊所掌管的巡防营,而是陛下身边的御林军,他们直接听命于陛下,现如今整个锦荣街都被控制起来,除去早上的那阵慌乱。崔臻正在街心负责这惊天大案,崔胜则在一旁协助。 “陛下身居皇宫,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反应如此神速,能在第一时间赶赴现场进行控制?”崔胜因为昨夜受伤的原因,到现在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崔臻叉着腰,圆滚滚的肚子显现无疑,这样的姿势通常就是在自己很烦躁不安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崔臻没好脸色。 崔胜发笑:“不知道就不知道,发什么火啊!” “大人!”丁三克带着仵作过来。“现在暂时找到十六具尸体,除去东捱国之外,都是来自各国各城的使者,均为男性。” “从这些死者的伤口上来判断,基本上可以断定为一人所为,死亡时间为寅时一刻左右。”仵作说明。 “是被什么兵器所伤?”崔胜赶紧问。 “没有伤口。”仵作意味深长地看向崔臻,又转眼看了看崔胜。 三人交换了一眼,不作声! 沈家逸,关文博带着御林军拖着马车过来。 “崔大人!”沈家逸没有看地上的尸体。 “沈大人这是要去做什么?”崔大人问。 “死了个人!烧了去!”沈家逸说的很轻松,没有情绪输出。 崔臻看着沈家逸。“赶紧去吧!”崔臻拉着崔胜后退一步,毕竟十分的晦气。 沈家逸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顾朝着赤尾崖驿站的方向去。 “比他老子强!”崔臻道。 “大人!眼下我们这边该怎么办?”丁三克问,总不能让这些尸体就这样躺在街道上吧! 崔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转身看向远处的御林军。“找些人,拖出去烧了。” “就这样烧了?”丁三克不解。 “难不成你还想送他们一程!快去找人找车,沈家逸怎么做你们就照着他的样子做,他从哪里走,在哪里烧,你也跟着去做!”崔臻下令。 “是!属下马上去安排。”丁三克领命撤下。 “叔!这恐怕不行吧?要是各国使臣跟陛下闹起来,陛下肯定找你要交代,人都被你烧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崔胜觉得崔臻做法有失考虑。 崔臻不以为然,冷笑:“交代!陛下要的是开封府府尹的交代,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崔臻说完到没有任何的失落。 “都说崔大人憨厚朴实,到任期间不作为不担当,我看世人的眼睛可都是被崔大人给蒙蔽了!”萧见拙的声音出现在崔臻身后。 “萧公子!”崔胜惊讶萧见拙怎么这时候会出现。 崔臻笑:“萧公子可是在夸赞崔某!” “崔大人要真是百姓眼里那般不堪大任,又怎会人不在朝堂就已经预算出陛下会停你的职?”萧见拙走到崔臻身边,崔臻满眼赞许,眼里都是笑意。 “萧公子又怎么知道陛下回停我叔的职位?”崔胜问到,这次崔胜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可都是陛下身边的人,此举不就是有意维护崔大人。一夜之间就死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是死在开封府门口,就算是你叔手里证据确凿那也抵不上这十六人的命案给凉城带来的危害!就算陛下饶恕你叔,这满朝文武百官就是一人一句话也足以摘了你叔这顶开封府尹的乌纱帽,说不定连小命都保住!陛下现如今来这么一招,那些文武百官又岂是看不明白,陛下就是要摆明立场,向众百官说明:崔臻是我的人,我就好这么护着,你们说话该有些分寸些!”萧见拙这么一说,崔胜恍然大悟。 崔臻笑的更加明显! “所以陛下会当着百官面停了我叔的职位,以此作为惩罚。停了我叔的职倒没什么那接下来这案子又该交给谁呢?”崔胜问。 “尹跖钊和李玄舒!”萧见拙答。 崔胜大惊:“他们!” “他们怎么了?他们可是最合适的!每年的朝贡不都是由这二位接待,这次死的又都是各国使者,满朝文武当中没有比他们更为合适的人选了!”萧见拙十分有信心,烟叔在此时又落在萧见拙身边。 “怎么现在才来?”萧见拙瞅了一眼烟叔。 烟叔就知道他今天不应该听尹志煊的。“被那两个人耽误了!” 烟叔不说,萧见拙也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如果尹跖钊和李玄舒推辞接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崔胜一直问。 “不会!他们不敢不接!”萧见拙又一次肯定。 “你为何会这般肯定!”崔胜想不明白! “因为今日朝堂之上有一个人会让他们心里有所忌惮!”萧见拙答! 孤注一掷二 朝堂之上向来肃穆庄严,今日虽然是朝贡之日但却没有一丝往年的活跃气氛,文武百官位列两侧,各国使臣一半在殿外等候着另一半已经进入了宫殿进行朝拜。所有的仪式都跟往年一模一样,有萧启佑身边的大太监翟公公宣报花名册,报到名字的使臣由殿外的太监另着进入大殿内,进殿的这段距离便是各国使臣所带来的礼品和金银。在往年这些都是满朝文武百官最为得意之时,每个人听着大太监口里报出的数目而感到高兴,但是今天每个人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萧启佑。 “宣!赤尾崖少阁主邢昊天入殿……”大太监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堂,久久回旋。百官依旧垂眼不相看,所有人也都没有将这个少阁主放在心里,也都一致认为只是跟其他国和城一样走个过场而已。 邢昊天走进大殿,那一身极为讲究打扮让他整个人都显现出不一样的气势,不说和这些各国使臣做比较,就是在这大殿里的这些文武百官面前,邢昊天的气势依旧神采飘逸气质非凡。看到向他走来的邢昊天,萧启佑的双眼都是光,他的身子不禁微微地前倾,眼睛里满是对来人的欢喜。一瞬间,萧启佑看了看殿下的大臣,又赶紧的收回自己方才的流露,恢复从前的冷淡。大太监也是在看到邢昊天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所有,当他在宣读赤尾崖朝贡的贡品时,嗓音都听得出来要比前一位兴奋。 “鹤羽赤金掐丝珐琅一对……”大太监这句话一出,满大殿所有百官都抬起头,这是先帝之物。 “凤飞春山松露彩屏一副!”这还是先帝之物。 这时候满大殿的官员都注意到了这个叫做邢昊天的少年,也正是这一眼让大殿六成以上的官员感到心惊胆颤,这其中就包括尹跖钊和李玄舒。大太监将所有的贡品报完之后,不管是在殿的还是不在殿的,心里都唏嘘不已,这些东西远远超出了各国所朝贡的礼品六成以上,那些小国小城心里更是发虚。 萧启佑并没有特殊对待邢昊天,邢昊天依次站立到李玄舒的这边,正好与尹跖钊对立。尹跖钊望着邢昊天的那副面孔,就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掉进了一个早已被人设好的陷阱里面,而自己就是那个猎物,而这布局者是谁自己都不知道。从萧见拙进城入住侯府,再送龟山血砚,再到此时邢昊天健健全全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再到萧启佑这般镇定自若,这难道不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这局棋下的真是好大啊! 尹跖钊望向李玄舒,李玄舒的脸色同样面如死灰,这也说明了此时这两人又是同一战队的战友了。 朝贡结束,朝堂上依旧没有往年的寒暄和喜悦,这不仅仅是萧启佑,更明显的是这些使臣们,自己的使者好端端的无辜被杀,朝贡归朝贡,朝贡结束后,那这件事就必须要个交代。 正当殿内安静的时候,崔臻脱帽从外求见。 “宣!”萧启佑等得就是崔臻。 崔臻和大理寺少卿武登汗踏入殿内。 “微臣参见陛下。”武登汗跪地行礼。 “罪臣参见陛下!”崔臻伏地请罪! “平身!” 武当汗当场起身,崔臻继续跪地请罪。 “去,把崔大人手里的那顶帽子拿上来我瞧瞧。”萧启佑指使身边的人大太监。大太监小心翼翼地走到崔臻身边。 “崔大人!”大太监恭敬喊了一声。 “劳烦公公!了”崔臻不仅将帽子递交上去,就连开封府的大印也是一道交给了大太监,大太监看了一眼崔臻,便接过。 萧启佑接过帽子,仔细看了看:“这样看不就是一定在平常不过的帽子吗?很重吗?” “罪臣万死!”崔臻再一次伏地请罪。 “万死不用,人只有一条命,不论谁犯了多大的罪,我只要你一命!说吧!给大家一个交代!”萧启佑道。 孤注一掷三 “回陛下!从事发到现在为止总共找到十六具尸体,经身份验证确认,这十六具尸体均是此次进城朝贡的各国各城的使者,但除东捱国之外。经大理寺和开封府的仵作查验,这十六人死法一致,基本可以断定为同一人所为,由于现场没有任何作案痕迹,凶手还在追查之中。”崔臻如实说道。 “没了?”萧启佑问。 崔臻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回陛下!此案到现在只查到这些线索。” “大理寺这边怎么说?”萧启佑将问题抛给武登汗。 武登汗也是明显感觉到萧启佑有意维护崔臻:“回陛下!此案事发突然,死亡人数较多且又正逢朝贡之时,案子能查到此处已属不易。方才崔大人奏明从这十六人的死症上来看属同一人所为,大理寺的少常也在现场同样对尸体进行查验,以大理寺多年以来的办案经验来说,这十六人并非命丧于平常习武人之手,而是死于一种邪术。”武登汗此言一出,满殿大臣都唏嘘不已。“这种邪术大多来自于一些古国和年代悠久的古城,如现在的邴丽国,东捱国,赤尾崖,涡山城城,仓芥山,委蛇湖,訾议国……这些地方从前就属蛮荒之地,只是后来慢慢地步入文明……” “武登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来自蛮荒之地人自己杀了自己的人是不是?”仓芥山的使臣跳出来大喊,打断了武登汗后面的话。 “您先别激动,我话还没有说完!眼下我当着陛下的面把话说出来不就是想尽快给各国使臣一个满意的交代!十六个使者命丧我凉城,就暂时而言我大凉国该承担主要责任,也有义务将此案差个水落石出,现在我在陛下面前,在大家面前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这件案子的进展,而不是针对谁。你是代表仓芥山来我国朝贡,这些年两国关系向来和睦,也正是因为这种关系的存在,就更要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以免中了奸人之计。在殿各国使臣都在现在,方才我所说的这些国,城,在百年之前是不是属蛮荒之地的遗址。我现在不能说这起案件不是我大凉国人所为,但是各国使臣进宫之前也看到了尸体原本该有的样子,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了一些我到现在还不清楚的事情。但是没关系,陛下既然亲查此案,那我大凉国必然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武大人?为何这起案件就单单没有我东捱国的人?”一个红衣使臣问。“这不是有意要栽赃嫁祸给我们东捱国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难不成你们东捱国还想参与到此案之中!”崔大人跪在地上替吴登汗答。 “对啊!为何只有东捱国没有死人啊?依我看就是他们所为,谁不知道东捱国是个什么地方,他们才是真正的蛮荒地的中心。”訾议国和东捱国紧邻,现在訾议国使臣说这样的话,或许其中有着多年的矛盾,想借此机会靠大凉国撑腰壮胆。 “就算是我东捱国所为,你又奈我何?证据拿来啊!”东捱国使臣十分的嚣张。 訾议国气急:“你……你太放肆了!陛下,你看,东捱国已经当殿承认就是他们所为,何不将他们拿下!” “放肆!”吴登汗怒斥訾议国使者。訾议国自知失态。 “陛下赎罪,方才一时之气请陛下赎罪!”訾议国立马跪地求饶。 “起来吧!案不查,不清,礼不辩,不明!你们都是我大凉国多年以来的盟友,你们既然相信寡人,那么寡人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萧启佑没有一丝生气。 “陛下!此案事关重大,单单只是开封府与大理寺联手去查此案,微臣觉得一时半会儿恐难查出个结果。”武登汗道。 “陛下!微臣参开封府府尹崔臻因在任期间玩忽职守,失职渎职。夜水河一带频频出现白骨,已严重引起夜水河一带百姓的恐慌,而崔臻只采取打压恐吓等手段对百姓进行压制,至百姓敢怒不敢言,现有百姓亲上御史台递交状纸,状告开封府府尹崔臻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乱用皇权!”御史中丞出列,递交文书。 孤注一掷四 大太监将参本刚送到萧启佑手上,一个五品水监王大人出列。“启奏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说!”萧启佑一边仔细的看着御史中丞递交上来的参本,一边好奇水监官又有何事! “微臣所奏关于工部尚书曹大人监管涪汐桥一事,因日新河一带扩建河道,夜水河是其主要支流之一,日新河下游一带的河水急需要汇入夜水河支流。三月前微臣已经提前跟曹大人说明此事,只需借夜水河半月蓄水,曹大人一再推辞至今尚未同意。微臣实属无奈几次去夜水河暗查此时,发现曹大人并没有如他所说那般正在加急修缮涪汐桥,微臣几次前去都未见工部一兵一卒,更未发现有动工的地方。陛下!钦天监上月测出今冬恐有大寒之象,此时正值中秋,但也已比往年要冷上许多,从此迹象来看,若正如钦天监所判那对日新河扩建河道极为不利。日新河是凉国主要外贸河运,每年三月河开便是日新河河运最忙碌的时候,如果在今年年底之前还不能扩建完毕,那直接影响明年一年的外贸进出口来往。陛下!不用算就知道因此所带来的损失会有多大啊!”五品水监王大人字字恳切地说道,但也都是事实。 “曹大人!王大人所说之事是否属实!”萧启佑叫出曹敬民。 曹敬民出列站在崔臻身后:“王大人所说字字属实。众所周知,涪汐桥是先帝爷遗留下来的遗址,先帝爷在位期间本属意,以开凿,修建夜水河为我大凉国都的主要漕运码头,后因其他缘故而放弃了夜水河该日新河为对外河运。不论是从过去还是今日,在朝官员都知道夜水河的地理位置仍旧是主运河的不二之选。大凉国如今日新月异,旧貌新颜只单单以日新河为主要河运已经满足不了与各国之间的贸易,商业,农业,工业等来往。陛下!微臣这几个月亲自带人考差了夜水河一带的河底,发现夜水河的河底大多是以砂石为主,不似日新河的河底都是淤泥,这也就导致了王大人每隔三年就要清淤驻坝,人力财力大费周折。”曹敬民不卑不亢地说道。 萧启佑明白曹敬民的意思:“曹大人!你也是工部老人了,以你的意思这事该如何处理!” “重修夜水河为大凉国第二主运河,拆除涪汐桥,重建新码头!”曹敬民声音之大,满殿大臣都听的清清楚楚,但没有一人说话,甚至是尹跖钊和李玄舒也都没有说话,相反,各国使臣似乎忘记了他们的使者被杀一事,反倒是大家都在听曹敬民和王大人之间的辩驳,大多数都还觉得曹敬民目光长远。 “其他人是什么意思?”萧启佑这样一问,目光立马扫视着殿下所有的官员。而殿下这些官员无不贼眉鼠眼的瞟向尹跖钊和李玄舒,这些也都落在了萧启佑眼里。 “尹侯和李相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你们当初可是辅佐先帝的肱骨之臣,满朝文武百官之中也就你们所有发言权了,你们说一说对王大人方才与曹大人之间谈话的看法。” 百官送了口气,只要不是点名到自己的头上就行! “回陛下!以臣浅见,王大人与曹大人说的都是为我大凉国着想,可谓是一片赤诚!”尹跖钊说道这里,萧启佑有些不耐烦,但并未表现的太明显。“王大人扩建河道迫在眉睫,不论夜水河此时有何种缘故,都该给日新河让道,这不仅仅只是针对夜水河,任何一道支流都应该如此,孰轻孰重我想曹大人心里有数。涪汐桥是先帝明召禁令声明的,不许人打涪汐桥的主意,但曹大人所说也是不无道理的,只要能给大凉国带来实质性的利益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其他还请陛下定夺。”尹跖钊一改反常,从以前的坚决反对到今日的不作表态倒是让在场官员有些糊涂,但李玄舒不糊涂。 “李相有何见解!”萧启佑尊重这两位老臣,至少在百官面前是极为尊重的。 “回陛下!臣倒是觉得曹大人的见解甚为长远,且曹大人的出发点也都是为了大凉国日后的发展。虽说明召禁令是先帝在位期间所颁布的,但新事新办,总不能一直困在过去而堵住眼前的道理。以臣所见这事还得陛下亲拿主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给陛下打打下手了。”李玄舒并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借曹敬民先前的言论借题发挥,明摆着站曹敬民一队,这也同样让百官糊涂了。 孤注一掷五 “陛下!曹大人,侯爷,丞相爷所说的句句在理,都是为了大凉国的未来发展前景考虑。可眼下日新河的河道扩建工程迫在眉睫,这都是看得见的现实啊!陛下,微臣请求准允开通夜水河一带所有支流,让日新河的河水暂时借用三月。”王大人再次上奏。 “三月?三月正值寒冬时节,冰封万里,须得等到来年二月份,河水方可解冻,这哪里是三月时间,分明要半年之久!”曹敬民立马反驳。 “半年之久又如何?就算是陛下现在同意改造夜水河为第二主运河,难道朝廷就能立马开工施工不成?曹大人难道对改造夜水河为第二运河的方案,图纸,选址,算日子,材料等各方面问题你都已经处理好了不是?陛下可还没有同意呢。”王大人质问曹敬民。 “今日才说起此时,陛下怎么同意?王大人说的太轻巧了些!”曹敬民有些接不上王大人的话。 王大人再一次上前:“曹大人说的极是!陛下未恩允之事,谁敢妄自揣测。既然如此,那曹大人为何还迟迟不肯松口将夜水河借我三月使用啊!就算陛下现在恩准了,我王劲峰也是敢在陛下和百官面前保证的,只要曹大人动工,我立马将日新河的水调回去,绝不耽误夜水河半盏茶的功夫,若是做不到,便立马辞去水监管一职。”王大人言辞犀利。 “王大人!都是同朝为官,你又是在工部当职,怎么说……”一个言官插话。 “我是在工部当职,但是我的官籍归朝廷,曹大人掌管整个工部,而我负责的只是水利工程,今日在陛下面前我所奏明的只关于公事,在其位,谋其政,无关东西。”王大人说完便跪在崔臻一旁请罪,崔臻侧目而视,满是欣赏。 “好个在其位,谋其政,好个无关东西!寡人同意你的请奏,就借夜水河三月期限,三月之后若是你的日新河不能提前完工,那储蓄在夜水河的水源一滴都不会流进你日新河,到时候改夜水河为第一主运河。”萧启佑只是两句话顿时让朝廷所有官员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萧启佑这是已经恩准修夜水河,拆除涪汐桥了。 “陛下!”王大人一听是三个月的时间内,不仅仅要扩建好河道,还要把放出去的水拿回去,这样一算,自己的工期也就是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怎么?办不到吗?”萧启佑看着王劲峰问。 王劲峰哪里敢犹豫:“微臣说道做到!” “起来吧!”萧启佑让王劲峰起身。 殿下一片私语声。 “陛下。你们的事情谈好了,那我们的事情该如何处理?陛下总得给我们这些小国一个交代吧!否则我回去没办法跟我们的君主说明啊。”一使臣憨厚老实的开口。 “陛下!臣请奏,拆除涪汐桥,修建夜水河为第二运河。”曹敬民上前一步。那位憨厚老实的使臣自觉的退到列位中。 萧启佑叹了口气:“曹大人这是要我推翻先帝爷在位时期的明召禁令。” “陛下赎罪!臣正是此意,可现在势事明朗,不得不为之!”曹敬民态度坚定,王大人置身事外,崔臻还跪在地上。 “你也起来吧!”萧启佑发现了崔臻已经跪了半日。 “陛下!微臣所奏之事句句属实,还请陛下裁夺!”御史中丞见萧启佑让崔臻起来,便立即上前抓住机会。 “钱大人!你刚刚所奏之事是说,崔大人玩忽职守,失职渎职,夜水河频频出现白骨,已经引起百姓惶恐不安,崔大人乱用职权来打压百姓对吧!”萧启佑饶有兴致地则着身子问钱诚和。 “回陛下!正是此事!”钱诚和立马来了精神。 “崔大人!有无此事?”萧启佑态度十分严肃。 崔臻的膝盖骨还在发麻,只好忍着上前:“确有此事!” “来!当着百官面前解释一下!”萧启佑手一指,让他说。 孤注一掷六 崔臻上前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众位大臣等得焦急,开始窃窃私语的交头接耳。相反,尹跖钊和李玄舒在今日的朝堂上却显得格外冷静,也正是这种冷静让各自战队的官员感到捉摸不透,朝堂上的这几件事又是突发事件,谁都不敢开口多说一句,生怕掉进深渊当中尸骨无存。 “崔大人!你敢当殿违抗圣命!”御史中丞钱诚和怒言相对。 “陛下!十五年前,不,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一个冬日,那天大概是腊月初九。”崔臻的这句话一出,整个大殿出奇地安静,静的听不到一点点的声音,大太监悄悄地扫视着殿下的所有人一眼,立即收回目光,撇向了萧启佑,萧启佑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先太祖皇帝与祖黄帝同时钦定先太子萧正楠为太子,授监国之权。想必各位同僚一般人以上都知道,这位先太子爷萧正楠正是陛下的堂兄。先太子爷萧正楠辞世之后先太祖黄帝因受打击,随后仙逝,祖黄帝同样因此而一病不起,隔年便将皇位传于自己的同胞兄弟,也就是先帝爷,这些事想必大家都清楚。只是有一件事情,恐怕知道的人没几个,当时先太子爷的太子妃就是邴丽国的十三郡主。”崔臻这句话一出,殿下一半年轻官员感到大为震惊,这是他们入官以来从未听过的。“邴丽国君主亲赐十三郡主出生地的整个部落族民为嫁妆,十三郡主亲自回邴丽国接族人回凉城,那时候凉城还不是凉城,是晋阳古城。先太祖黄帝极为喜爱这位太孙媳妇,亲自下令将夜水河一带划拨给太子妃作为族人的永久居住地。先太子爷大婚前夜,遭人追杀,先太子妃因涉嫌通敌叛国之罪,当即被抓,满府几十口人也当场被诛杀,夜水河一带的族人全部被屠杀的干干净净,那一夜,整个晋阳城都充斥着血腥味。”崔臻说完这番话,大殿再一次安静下来,大家连呼吸都是缓缓缓缓地。 “陛下!罪臣已查明夜水河一带所有白骨皆是十五年前十三郡主被满门屠杀的族人,这是开封府亲自验明真身的所有证据,现呈报给陛下。”崔臻从怀里掏出一本文书上手递交,萧启佑示意,大太监亲自下来接过。 “回陛下!方才钱大人说臣滥用职权打压百姓,此话分明是污蔑。十三郡主的的族人数量达一百七十八人之多,且当时尸横遍野,所以现在所出土的白骨仅仅是其中的十分之二,所以臣便让开封府府兵沿途将夜水河一带圈建起来以免徒生谣言,反倒弄的人心惶惶。毕竟此案不是寻常案件,若因不相干之人破坏案发现场,不论是对谁都恐怕不好交代!”崔臻道。 “崔大人说的对谁难道不是陛下,难不成还有其他人?”钱诚和再次发难。 “案子查明了我臣改尽的责任,是臣对陛下的交代,但是另一边臣同样也得给对方一个交代。”崔臻再答,萧启佑只顾看文书。 钱诚和走到崔臻身边:“对方?对方是谁?” 崔臻转身直视钱诚和,毫不退缩:“是这一百七十八条冤魂!” “这是在朝堂之上,你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说这些神鬼之谈……” “可这一百七十八个神鬼从前是一百七十八条活生生的性命。”崔臻打断钱诚和的话语。 “他们是通敌叛国的贼人!”钱诚和声音之大,让文武百官浑身一颤, “证据何在!”崔臻的话让钱诚和无话可说,更是让身后的官员感到唏嘘不已。 孤注一掷七 “崔大人!你这是在跟谁要证据?跟陛下?还是跟先帝爷?今日朝堂之上崔大人和曹大人一个要替一百七十八条冤魂做主,一个要拆除涪汐桥扩建夜水河。这看似是两件不相交的事,可这两件事情当年都是被先帝爷同样当着百官的面直接下过禁令声明的,如今二位大人,一个打着伸张正义旗号一个说是为了大凉国的未来发展,那本侯就问问二位大人,你们此刻这般行为又是将先帝爷置于何地?先帝爷当初为何要下这道禁令,我想列为同僚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曹大人当年已是工部当差,更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尹跖钊冷淡的开口,语速很慢,大家也都明白他话中所指。 “侯爷今日好半日不说话,现在说这些话为何又如此吞吞吐吐!”曹敬民丝毫不让步。“涪汐桥是先太子爷最先主张修建的工程项目,这在当时是得到了先太祖黄帝和祖黄帝的大力支持,就是连当是还未继位的先帝爷也是一致看好的,甚至当初先太子爷在修建涪汐桥之际,尚且是皇叔的先帝爷也是经常出手协助他的这位子侄,这些也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陛下也是知道的。先太子爷遇难之后,涪汐桥就被搁置一旁,等先帝爷登基之后,先帝爷仍就是声明一定要完成先太子爷的遗愿,这些事情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只是后来前几任工部尚书为了修建涪汐桥,无缘无故地都不幸遇难,当时谣言四起,有些传闻说是动了河底的河神,所以才会被反噬?有的说是当年十三郡主死后,骨灰飘进了夜水河,化为厉鬼来报仇,有些还说是十五年的血案乃是人所为,因那人心里恐惧会得到报应,所以请了最厉害的道士将十三郡主的魂魄给镇压在了涪汐桥,让这位十三郡主永世不得投胎为人,也好安慰此人的内心的恐惧。当时我还听闻,邴丽国也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谁都知道邴丽国曾经是修仙论道的古国,自己的十三郡主被这般对待就是不知道当时的邴丽国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那可是自己的女儿啊!” “曹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不明说?此案当时祖黄帝已经给了我们一个交代,我们隐忍这么多年不再多提,你今日为何要这般当殿羞辱!”邴丽国使臣站出来质问。 “这位使臣是头一次进宫吧!往年都是紫藤仙人带着五大护法亲来朝贡,今年怎么是您?难不成昨夜他们没睡好?”邴丽国的使臣一听,就知道这位曹敬民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尹跖钊不作声。 “我邴丽国人才辈出,只要够的品级的都有资格前来朝贡!”使臣立转话锋。 “好了!都是同朝为官,有事好商量,何必弄的剑拔弩张!李相,您可是三朝元老了,对尹侯,曹大人,崔大人所说之事您有何见解?您说话办事向来稳妥,寡人想要听听您的意见!”萧启佑问李玄舒,他可是不会让这只老狐狸置身身外的! “陛下!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这不论在哪朝哪代都是治国根本,在国家利益面前任何矛盾都不值得一提,国家繁荣昌盛,百姓方能安居乐业,如此这般国家只会越来越强!”李玄舒似乎是说了句题外话,但是在殿上下所有官员都听的明白李玄舒话中所指。 “李相不愧于是寡人恩师也!”萧启佑来了精神。 “曹大人!寡人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批准你所提议拆除涪汐桥修建夜水河为第二主运河的方案,三日之后,寡人你呈报所有有关此两项工程的有关事项报告,寡人会亲自批阅,同样,在此两项工程施工期间,任何有违自然法则,国法朝纲,人伦道德的,寡人拿你是问。崔大人!夜水河白骨案继续由你负责调查,同样给你一个月的期限,若是一个月内能将此案查明,寡人还你这顶帽子,若是查不出所以然,寡人同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摘了你的狗头,划去你的宗谱,让你后代永世不得为官!”萧启佑这样一说,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外,其余的都浑身上下冒冷汗。 “微臣领命!”二人领命回到自己的列位。 “陛下!你们的事情商量好了,那我们那些死了的使者总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吧!”又是那个憨厚老实的使臣开口。 萧启佑对这个人不反感:“你是那个国家的使臣,寡人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回陛下!臣是巴鱼谷的!”巴鱼谷的使臣憨笑。 “巴鱼谷!巴鱼谷?这是个什么地方?”萧启佑因为先前那几人的事情闹得有些疲累,现在听到看到一个这么喜庆的人,又有一个这么稀奇的地方,倒是让自己身心放松许多! 孤注一掷八 “回陛下!我们巴鱼谷是一个地势低洼的地区,在赤尾崖的崖石下面,我们抬头是看不到天的,只能看到赤尾崖的崖底。”巴鱼谷这人很乐观,似乎并没有因为地理优势而感到地下。 “那你们是依水而居,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萧启佑实在喜欢这个人。“你叫什名字?” “微臣贱名黑默!正如陛下所说的一样我们全族都是生活在水面上的,我们全族加起来也就八十三人,以养鱼为生!”黑默答道。 “胡说!区区八十三人的部落哪里有资格来我朝朝贡的?”一个户部郎中出声呵斥。“谁接待巴鱼谷的?” “回陛下!是老臣接待的!”礼部尚书是一百官之中最资格老的一个官员,他颤颤巍巍地走到萧启佑面前,礼部户部都是李玄舒这边的人。“陛下有所不知,这个巴鱼谷所养之鱼并不是寻常百姓餐桌上的鱼,而是上古神鱼。巴鱼族祖祖辈辈都是跟这些神鱼打交道,因他们的族人有这种特殊的技能,所以这些神鱼十分顺从巴鱼族人的饲养方式。陛下,御花园天池中的那几尾雪莺儿就是来自于巴鱼谷!巴鱼谷要是按照我大凉国的国法礼章来说的话,确实是达不到朝贡的资格,但是巴鱼谷的祖辈曾经有一次救过先太祖黄帝一命,先太祖皇帝亲书一封,以指环为信物,恩准巴鱼谷的族民自由出入我大凉国。先太祖皇帝回宫之后还特意派老臣的师傅亲自去巴鱼谷表示感谢,当时的巴鱼谷就是以这几尾雪莺儿作为回礼的。”礼部尚书放佛是在说故事一样,让大殿的官员身临其境。 萧启佑精神大作:“原来如此,难怪每次寡人去御花园,那几尾雪莺儿都会盯着寡人相看!” “礼部尚书好记性,臣还听说当年先太祖黄帝是被巴鱼谷的一条鱼所救。”尹跖钊道,崔臻若有所思地看向尹跖钊。 “对!就是我们巴鱼谷的最老古鱼,黑猫子。”黑默说完有些神情有些低落。“陛下有所不知,自那次黑猫子救了先太祖皇帝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巴鱼谷了,我们巴鱼谷到如今都还在寻找他的下落,这也是老谷主生前的遗愿,臣这次来大凉国也是为了寻找这条黑猫子的。” “你是想着黑猫子曾经救过先太祖皇帝的命,有可能还留在大凉国附近的水源保护区?”萧启佑竟然觉得有些愧对巴鱼谷的族人。 “不!陛下有所不知,这条黑猫子虽然是鱼但它大多数时间都是栖息在岸上的,听我的曾祖父说过,黑猫子曾经在巴鱼谷的时候常年盘踞在岸上,远远望去就跟一只猫一样,所以才得名为黑猫子。就是那次救先太祖皇帝回来时族人才有幸第一次看见它下水的。” 今日的朝会时间格外的长,散朝时百官出殿太阳正当头,一些官员早就饥肠辘辘,各国使臣也不能一一回应,只能留在晚宴时再招待。 “今日陛下似乎对巴鱼谷的这个使臣十分感兴趣。”李玄舒和尹跖钊结伴同行。 “凌虚阁又上新鱼,相爷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同过去品尝品尝?”尹跖钊邀请。 “已经好久没吃鱼了!”李玄舒望着崔臻和曹敬民的背影道。 “该吃鱼了!”尹跖钊答! 孤注一掷九 百官散朝之后,各国使臣被留在宫内同同黄帝游御花园,崔臻与曹敬民同行出宫,身后的官员无不对崔臻指点嬉笑,崔臻权当没有听见。 “他们可都在说你?你耳朵聋了不成!”曹敬民语气不悦。 “随他们说去呗,他们说的没错,我现在算个什么东西啊!顶上的乌纱帽,手里的大印都没了,若是叫我一声大人,我自己都骚得慌!”崔臻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我还以为陛下会罚你一年的俸禄,然后顺势让尹跖钊和李玄舒来接管此案的,谁能想到这两个老家伙今日不闻不问呢?唉?你说他们是不是私下都商量好了的?”曹敬民道。 “这还用商量,现场难道就看不出名堂,或许从邢昊天一入场这二人心里就大致有数了,现在说不定又在秘密的地方密谋什么事!陛下这般对我也是没有办法而为之了,钱诚和咄咄逼人在先,陛下即使想要维护我也是找不到台阶下的。你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这可是你当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的面应允的事情,弄得好也没有你多大的功劳,不过是接手烂尾工程而已,弄不好白白丢了小命也是说不准的?”崔臻道。 曹敬民昂首阔步地走在各官员面前。“我曹敬民向来命硬,还真想试试谁能拿得去!” “曹大人!崔大人!二位大人留步!”水监官王劲峰一路小跑上前喊道。 曹敬民,崔臻停步等候。 “曹大人!”王大人仍旧以下属礼待之。 “何事?”曹敬民就站在原地问,身边其他的官员也都停下来看好戏一样。 “大人准备什么时候开闸?下官好提前准备泄洪!原本计划要五个月才能完成的工期,现陛下只给三月期限,下官实在不敢在耽搁下去了,还望大人速速安排。”王大人一副委屈的样子。 “三日之后。”曹敬民答!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下官等不了这么久!”王大人态度强硬。 曹敬民两只手往腰上一插:“怎么不行?王大人难道不知道,三日后陛下命我将所有关于这两项工程的实施方案提交给陛下吗!三日之内提交两项大工程的实施方案,我就是不睡觉都够呛,哪里有时间去解决你的事情。陛下都应允了,难不成我还敢抗旨不成,三日之后我亲自去日新河替你开闸泄洪。” “曹大人!你的难处是你自己找的,我的难处是摆在眼前迫在眉睫的事情。大人呐!我原本是要五月期限的,现在陛下活生生的砍去两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内若是天气好,或许我还能留条命过年,要是不好的话我就是死都死不了啊!曹大人!您现在什么都别说了,您现在跟我去日新河开闸,回去您还能安安稳稳的过个节,我这个节就甭想过了,下官这三月内,吃喝拉撒都得搭在日新河了!再说了,下官早日完工,大人你的工程到时候需要用的上日新河,下官也绝对鼎力支持啊!曹大人!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王大人记得直拍手。 曹敬民被王劲峰缠的没办法。“王大人!你行行好,别闹了行不行!不是我不开闸,崔大人在陛下面前说的你难道没有听见吗?夜水河还有一百多具白骨到现在还没有出水,要是日新河的水现在放进夜水河,崔大人的案子怎么办?崔大人现在乌纱帽没有,大印也不在手里,他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他刚刚还拉着我说了半天,你现在又在这里逼我,你们两个教教我,教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王大人一听,情绪稍微缓和一点。 “王大人!现在不知道可有时间,不妨我们三人一道先去夜水河看看,中午随便找个小酒馆边喝边商量着来,你看如何?”崔臻也是满脸的无奈。 “行!现在就去夜水河看看!崔大人!我是知道你的难处的,只是眼下都没办法!”王大人道,三人同行出宫。 孤注一掷十 沈家逸同关文博处理完事情之后便直接回到家中,但此时家中并没有一丝中秋节的气氛,李玲玉和沈明权见沈家逸脸色难看的紧,也不敢多问什么。 “大人!刚从宫内得到消息,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并没有对今日锦荣街十六条命案做任何处理,只是收了崔臻的官帽和大印,并且给他一月时间彻查夜水河白骨案。同样恩准了曹敬民修建夜水河为第二主运河和拆除涪汐桥的奏请。巴鱼谷的使臣几次在朝堂之上提起要陛下给各国使臣一个交代,但是直到散朝陛下都没有再提起,所以大人不必过度忧思。”关文博看得出沈家逸因为这条人命而受到打击,站在沈家逸的这个年纪关文博完全可以理解。 “你说陛下为何会对这么大一件命案不闻不问?”沈家逸问关文博。 关文博脱口而出:“或许陛下私下会另有安排,暗查!” “暗查?为何要暗查?”沈家逸不明白。 “大人细想,此次命案的受害人都是各国使者,唯独没有东捱国。众所周知,大人现在手里专门负责东捱国一案,东捱国此时已然被孤立而且嫌疑最大,这对于东捱国而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东捱国此时最大的敌人便是大人,而这些使臣所扮演的角色说不定只是煽风点火的火夫而已。”关文博分析。 沈家逸忽然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使者根本就不是东捱国所杀,是有人栽赃嫁祸给他们,故意挑起矛盾,然后借我的手铲除东捱国,他们到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大人!现在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我们的猜测就是对的。”关文博并没有肯定沈家逸的猜测。 “大人!您现在还有件事情你的不提防!”关文博提醒。 “什么事?”沈家逸没有第一时间想到。 “赤尾崖!大人别忘了赤尾崖的使者是死在了大人手里。”关文博这么一说,沈家逸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腹背受敌。“大人当初在青阳关抓获此人的时候,只是想杀鸡儆猴,做样子给东捱国看的,那是大人单方面的挑衅东捱国,与现在大人的处境是不一样的。谁成想赤尾崖的人却离奇死在侯爷的地牢中,这让赤尾崖的该怎么想这件事,大人可想而知了!大人有没有想过,这赤尾崖的人不论被何人所杀,那么这个人绝对是大人的敌人,同样也是想借赤尾崖的手铲除大人。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关文博的这番话字字如针一般刺在沈家逸的心尖上,沈家逸的脸色再一次刷白。“在侯府地牢里杀人竟然不被发现。” “若是属下,也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甚至是地牢都进不去!侯府的地牢可比皇宫内院难进多了!”关文博说的是实话! 沈家逸起身,对关文博深深一拜,关文博赶紧的扶起沈家逸。“大人!这是何为?属下万不敢担!” “关总军跟我数日,定当知道我沈家逸不善言辞,此一拜便是发自内心的的感谢,我现在处境艰难不敢允诺关总军其他,若是有朝一日我能有所所为,定当报答你今日诚心待我之恩!”沈家逸起身时眼眶湿润发红。 “大人这般信任与我,我必不负大人所托!”关文博后退一步,弯腰还礼! 孤注一掷十一 夜水河 赵定远远见崔臻一行三人过来,赶紧的亲自下城楼去迎接,有了上次教训之后,赵定只要是当职便一步不会离开城门楼。正是赵定这次并未被处罚,倒是让他身边的副总军感到很懊恼!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赵定一面小跑下楼,一边指挥护城军。 城门被打开,崔臻三人正好及时赶来。 “下官见过崔大人,曹大人,王大人……”赵定嬉笑相迎打着招呼,只是打招呼的功夫,仨人睬也未睬,径直出城! “大人!你何苦这般讨好那个姓崔的!”副总军看到赵定这般态度,心里顿感不妙,定是由谁指点了赵定,否则这个猪脑袋不会有如此转变! 赵定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副总军,没有解释,便对身边的护城军打招呼:“你们盯好喽!一旦看见崔大人要进城,第一时间跟我汇报!要是敢懈怠,我要你们的命!”说完,赵定便上城楼! 崔臻三人来到夜水河被圈建起来的地方,开封府的府兵和仵作继续在对出土的白骨进行清洗和归纳。 王大人看到这般情景,丝毫没有任何的异样,他走过去蹲下看着眼前那具残缺不全的白骨,他想要伸手去触碰,但是最后没有下手。 崔臻和曹敬民走过去。“夜水河我随时可以借给你蓄水,可是眼前这些白骨怎么办?先前出来的曹大人都已经整理完后焚烧安葬了,也算是入土为安。可眼下这些又该怎么办?当年萧正楠修建涪汐桥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末等兵,我也是跟在他后面搬过木头的啊!”曹敬民道出事情原委。 “王大人!我们三都算是朝中老人了,当年的事想必你心里也是有点数的,今日陛下为何这般果断的同意曹大人的请奏,我想这满朝文武百官心里都跟明镜一样,只是不敢说而已。这个不敢说,是对谁不敢说,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如今各国愈渐强盛,边境地带虎视眈眈,大凉国现在四面楚歌,若还固步自封的话,别说一个东捱国了,就是随便一个小国都将会是我国的一个劲敌,若是有朝一日,等这些小国反应过来的话,大凉国能拿出多少实力去反抗,用不了多久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时候大凉国只能任人切割!王大人!这些道理我崔某都看得清楚,难道尹跖钊和李玄舒就看不明白吗?”崔臻道。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一趟钦天监。”王大人叹了口气。 崔臻和曹敬民不明白:“去钦天监做甚?” “去钦天监找王大人,他与我是同宗兄弟,手上有点道行,他或许可以让这些亡灵提前出土,到时候在做场法事超度超度他们!我现在就去,早些办好,我好泄洪!”王大人说完就掉头往回走。 “唉!王大人……”曹敬民喊道。 “不必言谢,也不必相送,我一个人去就行!”王大人说着已经是几步开外了。 “果然是工部当职的人,一模一样!”崔臻笑。 “你这话何意?还吃不吃酒了?”曹敬民道。 承园,东园! 尹志煊和孙二喜回来,烟叔正要去喊萧见拙下来吃饭时,萧见拙也正好下来。 “正准备去叫你的,那丫头怎么样了?”烟叔问。 “还没醒!砚南和知衍在照顾!”萧见拙的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是一夜未睡。 “哦哦!有她们照顾你也就放心了!尹志煊刚刚回来,说是有事跟你说!”烟叔有些心疼萧见拙,但也是没办法! “尹志辉突然消失了,消失好几天了,没人知道他的踪影!”尹志煊伸着脑袋神秘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萧见拙问。 尹志煊想了想:“我母亲也是昨夜听到消息的,具体就不知道是哪天了。还有一件诡异的事情,就是一个被沈家逸抓进侯府地牢的人突然死了,侯爷为此还动怒了,据说还打了沈家逸一巴掌,这消息是我从侯府当差的一个哥们那儿得到的,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难道抓的是东捱国的人?”烟叔道。 “不是东捱国的人,东捱国的人没有那么好抓,应该是别国之人。但是不论是什么人,沈家逸算是遇到麻烦了!”萧见拙夹了块鱼塞进嘴里。 “这孩子也是糊涂,这个时候怎么能随便抓人呢?太心急了些!”烟叔感叹。 “哦!”尹志煊是满口菜,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老夫人搬走了!搬到她从前先帝御赐的靖阳府去了,老夫人一般走王夫人可是自由了。” “那你母亲呢?”萧见拙问。 “我母亲只是个妾室,王夫人向来强势,我母亲也是习惯了。只是老夫人的贴身丫头死在了我母亲的院子里,我母亲倒是有些忌讳,现在她每天晚上都是跟她的陪嫁丫头睡一张床上,然后也不让其他守夜丫头待在屋外了,都挤到我母亲的屋子里打个地铺。我母亲说人多热闹一点,阳气旺盛些,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还有件事情很奇怪,老夫人的丫头死了好几天后,我母亲竟然在侯府又看到一个跟那个丫头一模一样的人,把我母亲吓得白天都不敢出门。”尹志煊说到这里脸上有些心疼。 “找个机会将你母亲接出来。”萧见拙这样一说,尹志煊看着萧见拙满是感动。 “孙二喜!让你父亲搬出来住,夜晚当差的时候不论侯府里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踏进侯府一步就行。这个给你父亲的护身符,跟他说别打开这个锦囊,放在胸前每日贴身戴着。”萧见拙将其中一个交给孙二喜。“尹志煊!把这个交给你你母亲,同样让她不要打开锦囊,也是每日不离身的带着!去拿纸笔过来。”萧见拙将锦囊交给尹志煊,尹志煊如获至宝,赶紧的去拿纸笔。 纸拿来后,萧见拙认真的写出两道其他人看不懂的符咒,交给尹志煊。“这些给你母亲院子里的丫头,让她们带在身上。”然后又提笔在画出两张。“这两张让你母亲藏在院门口。” “好!我马上再回去一趟,这下好了,我母亲终于不再害怕了!多谢二哥!”尹志煊感激涕零地再三道谢。 “我跟你一起回去!”孙二喜跟着尹志煊出了门! 孤注一掷十二 “尹志辉怎么会突然消失了?”烟叔端着饭碗跑到萧见拙身边问。“他双腿不是残疾吗?还有昨日夜里你师傅怎么会对你下那般死手?” “我废了他的喉咙。”萧见拙不以为然。 “你废了他的喉咙?”烟叔吃惊的望着萧见拙。“什么时候的事?” 萧见拙不答,只顾吃饭。梅香和赵金花在一旁听着,不敢言语,这也是头一次听萧见拙动手伤人的,而且还是他的师傅。 “是那天晚上!”烟叔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岜虚子前去杜廷帧家中刺杀柏懿的那天晚上。“要我说,你就应该杀了他,一了百了,省的日后麻烦。” “他不值得我去动手!烟叔!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清闲了?”萧见拙将碗里的饭吃干净放下。 烟叔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怎么了?” “查一下萧靖瑶最近在干嘛?她既然搬出侯府,绝对是有她的目的,从前在侯府或许行踪还受人牵制,现在搬出去了自然就方便多了。上次好像听你说过,她那晚救你的时候,有个女子也出现在北院对吧!”萧见拙问。 “对!”烟叔答! “那个女子应该就是刚刚尹志煊所说的绿梅!这件事你交给尹志煊他们去查,萧靖瑶那里尹志煊是可以走动的,让他没事多去走动走动!”萧见拙交代。 “我明白了!”烟叔。“那这些使臣还有那三件案子你打算怎么办?”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邢昊天回来了,邢翰文还会来我这里征求我的意见吗?沈家逸身边有尹跖钊,崔胜有头脑,不用我担心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知道尹志辉的身份和他现在去了哪里?陛下已经同意了曹敬民修建夜水河和拆除涪汐桥,这两件事精是亘古难题,你多照看一下,我担心曹敬民会遇到他抵抗不住的麻烦!崔臻手里的案子也挺棘手的,就是不知道他准备怎么查?毕竟就一个月的时间,而且也不是普通的案子,他那边你也照看一些,别让他吃亏了!还有……” “停,停!别还有了!我就一个人,你刚刚随便一说就三五件事情了,我就是一分为二也忙不过来啊!那你干嘛?”烟叔无奈。 “我干嘛?我不是在帮你分析所有事情该如何去处理吗?”萧见拙笑着看向烟叔。“是你刚刚问我的该怎么办?我跟你说了!梅香和花管家可以作证!” 柏懿醒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前鹅纱帐,窗外的风和日光穿透进来,纱幔隐约成了透明也随着风轻轻地晃动一两下。随着纱帐的左右晃动,柏懿清楚的看到这些天她是怎么度过的,那是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来了,自己就得让她,她走后,自己才是自己。柏懿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当自己看到杜嘉宏出意外了,她甚至会恳求她快点出现,所以自己也是没有资格去阻拦她的任何行为,就如同她对自己所说的那般,我们是同一个人,同生同死。 柏懿转过头,她想起来,可是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后背那股撕裂之痛席卷全身。望着眼前的屋子,柏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的一切她都知道,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另一个自己的一举一动,然后另一个自己去休息了,她就会接着扮演另一个自己,因为这世上只能有一个自己。 “姑娘醒了!”砚楠第一时间过来,知衍闻声也过来。 “我去通知公子!” “不要去!”柏懿叫住知衍。他们口里的公子是她的公子,跟自己并不熟悉。 “姑娘!是不是伤口又疼了?”砚楠看柏懿的脸色难看。 “伤口?”柏懿反应过来是背上的伤口。“不疼了。我想起来,可是用不上力,麻烦你扶我起来行吗?” “好!姑娘千万不要用力,以免拉扯伤口,我们来扶你起来。”砚楠和知衍上前小心搀扶。 起身后,柏懿的腿都有些发软,她抓住身边二人的衣服不敢松手:“我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柏懿问。 “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还是在床上躺着多休息一会儿,厨房里的鱼粥弄好了,我去舀一碗过来喂姑娘喝下。”砚楠说话间摸了摸柏懿的脉象,十分的虚弱,自己修为如此高超才能感知一二,更别说平凡人了! “我想回家!我想回去去见我外祖!”柏懿试图走出去,砚楠和知衍不敢阻止,只好扶着她往外走,原本就几步路,但柏懿走到屋外时已经额头渗出细汗了,但腿上也渐渐的有了力气。柏懿松开身边二人的搀扶,独自的走到门口的大平台上,一阵山风吹来,就似乎是要将柏懿给吹走一般。 知衍折回屋子赶紧的拿来斗篷给柏懿披上。“姑娘身子弱,吹不得山风!”知衍走到柏懿面前,替柏懿系好胸前的绳子。 “从哪里可以出去?”此时的柏懿虽然身子弱,但态度十分的坚定,她必须要回去一趟。 孤注一掷十三 虽然是中秋,但中午的太阳热度仍旧是很强。柏懿顺着山路的台阶一步步的往下走,砚楠和知衍紧跟在身后,生怕柏懿中途会出什么状况。山势陡峭,只有一条很窄的台阶通往西园,台阶两端并没有修建任何的扶梯,而是自然的生长环境,草木丛生,沿路的野菊花伸出台阶。柏懿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先把拦在面前的花草给拉开,这些藤藤蔓蔓是最容易缠脚的。 山路难走,几步路下来,柏懿便褪去了身上的斗篷,额头碎发已经汗湿了,身上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只能感觉到贴身衣服粘在身上的。“这个衣服给你们!”柏懿伸手憨笑递给身后的砚楠。 “姑娘!还是我们带你下山吧?山路难走,你身子还虚着,劳累不得!”砚楠真的担心柏懿。 柏懿摇摇头:“我想自己回家!我没事的!”说完,柏懿继续,褪去衣服脚步更为便捷些。 “崔大人!崔大人!”张扬从外面回来,带来一个他的朋友。这个朋友要不是张扬带来的,很可能让人认为是野人,浑身上下都是乱草和散碎的泥土,整张脸都是黑黢黢的,就留下两个眼睛和一张鲜红的嘴巴。 “见过崔大人!”张扬的朋友一看就是江湖侠义人士。 “快起来,快起来说话!是不是发现异常之处?”崔胜上前搀扶,毫不大惊小怪,倒是有些欣赏这样的人! “葫芦山地势平坦,方圆五里地既没有草木也没有任何的遮挡物的原因是在于他们那个村的村民每日都会有固定的几人负责在房屋周边除草。他们并不是杂乱无章的工序,而是有一定的规律,四人分别负责四个方向向外延伸,而且他们村竟然还设有一处哨台,哨台应该是可以活动折叠的。当这四人负责除草的时候,那个哨台上的人就负责放哨,手里还有一个哨旗,这四人每向前进一步都会转身看向身后哨台上的那个人。这好像是有什么暗号一样,我没有这方面经验也就看不懂了!还有就是整个村落睡觉极其的早,没有具体的时间,但是我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只要这个天一黑,是全黑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那样子。然后这个村子里就开始一盏接着一盏的灭灯,每次最后熄灭都是施狍子屋里的那盏灯,这几天晚上都是这样的。这也太奇怪了,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现象。”张扬的朋友越说越亢奋。 “你不会进村了吧?”张扬问。 “没有没有!那村晚上玩不可能进去!”张扬朋友回答的很坚定。 “为何?”崔胜来了兴趣。 “全是机关!我带的那个朋友就是制造机关的行家,他只是远远的看一眼就知道了问题所在!那个村子的房屋都是以茅草搭建而成,这些茅草之下绝对暗藏着暗箭或者是某种机关,一旦触碰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以茅草更能掩人耳目。”张扬说的很严肃。“大人万不可轻易去尝试!” 崔胜一听,脑海中便想起当时施狍子当他的面推开了一道门。 孤注一掷十四 “侠士该怎么称呼?”崔胜问。崔胜知道此次如果要弄清楚葫芦山的门道,必定要得到眼前这位能人的帮助。 张扬的朋友听崔胜称自己为侠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张扬开口:“大人这般抬举我这朋友万不敢担,他哪里是什么侠士啊!我们都叫我醉泥鳅!” “醉泥鳅!哈哈!好名字!以后我也喊称你为醉泥鳅?那你是做什么行当的?”崔胜有意让他跟着自己后面。 “没有行当,整天游手好闲罢了,吃老子娘的锅里的一口饭!”醉泥鳅毫不掩饰自己的窘迫。 崔胜正好需要这样的人:“那你来跟着我当差如何?” 崔胜的话一出,醉泥鳅大喜之外又大惊。“开封府当差?我大字不识两个,不行不行。” “不是开封府?是跟着我!开封府的府兵都是有官籍造册的。我只是住在开封府,日后我有了自己的官职,有了自己的府邸,我也能给你弄个官籍,世上能人异士并不是只在读书写字。”崔胜说明,张扬十分感动。 “还不答应了!这是大人看的起你,当初让你跟我一起读书习武,你总是不听,现在大人给你就这么大个机会,你还不快快谢大人!”张扬一脚踹在醉泥鳅屁股上,醉泥鳅扑通一声跪下。 “多谢大人赏识!我醉泥鳅定当誓死追随大人!”醉泥鳅连忙磕头作揖。 崔胜扶他起来。“不敢受此大礼,快快起来!公事上我们有上下之分,私下我们就是朋友,那些虚礼不要也不用!你现在回去洗漱一番,然后再来我们去凌虚阁吃鱼,顺便商量个对策,看看能不能乘着天黑摸进葫芦山一趟,探他个究竟。” 沈家逸还在家中和关文博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个侯府下人从外进来,李玲玉和沈明权站在走廊上看着。自从沈家逸考中之后,这夫妻二人在不敢和没有机会跟沈家逸近距离的说上几句话了! “沈大人!侯爷让大人去侯府一趟。”是侯府总管。 “什么事?”沈家逸问。 “侯爷不曾明说,只是让老夫来接大人!”侯府总管一脸和善。 沈家逸看了一眼关文博。“今日中秋,晚上我要去一个外祖家过节,南疆楼的羊肉正当食,你带着兄弟们去过个节。银子在你那里,该用的用,别苦了兄弟们。别喝太过的酒,以免生事,早去早回!” “是!”关文博领命。 柏琰一身华丽的衣服出现在杜家小院,没有开口喊人,只是站在门口神气地看着院里的人,赵敏和杜月冉还有杜母等人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这不是柏琰吗?”姚泌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柏琰,任凭柏琰怎么打扮,她的那副样子还是摆在那里的。 “祖母!”柏琰娇气地喊了一声杜母,直接走向杜母身边挽起杜母的胳膊,身边的其他三人柏琰直接视若无睹。 “琰儿!”杜月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孤注一掷十五 “母亲不认识琰儿了吗?”柏琰挽着杜母的胳膊笑着问,那种笑很陌生,杜母有些不自然的拂去柏琰挽着的手,柏琰也察觉到了,但现在她不在乎了。 “柏懿呢?”柏琰此时最想看到的就是柏懿。 “你这衣服是蜀绣阁发的还是你买的?我见云莲好像没有?”杜月冉看出柏琰的异样,这不仅仅是衣着样貌上的改变,就连眼神看人都不一样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云莲还没告诉你们吗?我现在是蜀绣阁宫绣司的副掌使了,我这段时间没有回家正是因为太忙了,一边跟在副掌司身边学习规矩,一边又要监督新来的绣女,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看祖母,祖母没有怪琰儿吧!”柏琰撒娇。 “这是好事啊!咋们的琰儿真厉害,不仅仅书上的好,做任何事都出色,祖母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舍得怪你呦。这丫头是个干大事的人,闷声不响地就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大的好消息,今晚要好好庆祝一下。”外祖母的夸赞一下子打消所有的疑惑,将柏琰要的情绪给到位,大家的脸上都是赞叹! “母亲!柏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儿又是中秋,我出去再去买些菜。”赵敏不知为何不愿意再看此时地柏琰。 “我陪你一道去,家里的酒不多了!”姚泌同样不愿意在场。 柏琰拦在赵敏面前:“舅母!这是给你的礼物!”柏懿从包袱里拿出一支发簪,若说有多名贵,最起码赵敏身为将军之女见到此簪子都觉得大开眼界。这跟簪子就是宫内的贵妃娘娘都鲜少有的,而这个小丫头又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呢? 柏琰不等赵敏开口,拿着簪子就要替赵敏插上,赵敏本能地一个转身十分巧妙地躲到了杜母的身边。“还是琰丫头有心,只是舅母母家都是武人出身,再名贵的首饰落在我手里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东西依我看只配留着给自己做嫁妆……”赵敏打趣,杜母发笑。 “哪有你这么做舅母的!这簪子做的到真是巧妙,竟跟宫里娘娘们带的真的一样,舅母不要我要。”杜月冉说着就要去拿,柏琰立即抽手拿回去,杜月冉的手停在半空中。 “母亲!你另外有礼物,一人一份!”柏琰的举动让杜月冉没有起任何疑心。 “好了!你们祖孙三代好好唠唠嗑,我和姚泌去街上打酒买菜了!”赵敏说笑着拉着姚泌就走出院子,杜母看了自己儿媳一眼,继续陪着笑脸对柏琰。 走出院子 “我从未听云莲提起此事,怎么这丫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刚刚那跟簪子可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定西!”姚泌疑惑道。 “都看出来,就我那个婆姐没有看出来!”赵敏道。“那跟簪子我母亲都没有,别说没有,就是我母亲那一箱金银首饰都换不来。” 姚泌大惊:“这么珍贵的东西,柏琰怎么会有?” “那是赤金打造的,除了太后,皇后和一品贵妃有资格佩戴之外,其他的人若是佩戴弄不好要杀头的。”赵敏对这些规矩是明白的。 “月冉是一辈子待在夜水村的,哪里知道这些,我也是从前在我母亲家经常来凉城卖买才见过世面,街上那些贵公子富小姐头上戴的大致都是这样的样式,就如同你说的,他们不是用的赤金。”姚泌心惊。 “街上那都是仿制的。依着宫内的时新花样仿制的,跟柏琰的性质不一样。等父亲回来再说,柏琰要是给你东西可千万别要,她不懂不要紧,我们可千万不能糊涂。晚上看父亲怎么说,总不能不管这丫头吧!” 终于走下了山,路程不长,但难在陡峭。东园的人见到柏懿已及身后的两位姑娘立即上前去行礼。 “见过姑姑!”路过的丫头纷纷到招呼。 砚楠和知衍都伸手示意不需要行此礼。 “她们都叫你们两个为姑姑!”柏懿一脸汗水的走到小桥上面稍歇,回头看着身后的二人憨笑。 “辈分大!”知衍笑答! “也是!我们村里也有人小孩喊我姑姑!”柏懿说完起身继续走。 正好走到东园门口,萧见拙和烟叔出来,梅香和花管家跟在后面。 “萧公子!”知衍和砚楠上前行礼。 “她怎么下来的?”萧见拙不悦。他看到的柏懿就跟一只落水的鸟儿一样。 “我自己走下来的!”柏懿抢答。“我要回家!”柏懿看到大门就在眼前,不顾萧见拙的脸色如何,径直往门口走去。 萧见拙一把住柏懿的胳膊,整只胳膊都是汗水:“我送你回去!” “我是柏懿!我是柏懿啊!”柏懿用尽全身的力气欲甩开萧见拙,但萧见拙不敢松手,他只要一松手柏懿绝对会摔跤。柏懿缓缓地跌坐在地上,那种无力感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疼。萧见拙知道她是柏懿,见她情绪激动不敢在惹她,又怕她身上的伤口会崩开,萧见拙只好慢慢的松开手。 砚楠和知衍赶紧将柏懿扶起来:“姑娘万不可激动,姑娘身上还有伤!” 柏懿的嘴唇发白,她看着知衍和砚楠的眼神就好像是那种相识已久的朋友,或许是的,毕竟在这里她们二人与自己认识的时间更长久一点。“我只是想要回家!”柏懿几乎是哀求,她现在还有多少力气支撑着她回家,她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她也知道! “去找身衣服给她换了,送她回去!”萧见拙依柏懿,柏懿看也不看萧见拙一眼。柏懿知道,自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这里的一切都是上官宛西的,至少自己现在是柏懿。 梅香和花管家打来热水,知衍和砚楠亲自替柏懿洗漱上药,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梳妆前,柏懿一脸的变态,黑眼圈明显,嘴唇苍白。 “姑娘!我们给你梳个妆,今日过节,你回家时候家人见了也高兴!”知衍哄道。 柏懿知道她的好意,点点头。 柏懿的骨相生的极好,只是略施粉黛便是一个病美人胚子,除了惊艳之外倒是让人心生几分怜惜。简单的收拾后,柏懿也有了些精神,烟叔也已经将马车备好,停在外面等候!知衍和砚楠送柏懿出来,梅香和赵金花只是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丫头,烟叔同样如此。 “马车备好了!”烟叔说道。 “我不做马车!我走回去!”柏懿是对着烟叔说的,虽然是拒绝,但态度谦和有礼。 “走……走回去?”烟叔看了柏懿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又看向萧见拙! “送你到巷子口,等没人的时候放你下去。”萧见拙退让一步。 “不!我要走回去!”柏懿回身,看着萧见拙态度强势有力!不等萧见拙回答,柏懿直接走向园门。 柏懿走后,萧见拙示意知衍和砚楠跟上去,二人立即消失不见。 “这丫头可真是厉害!”烟叔叹道!“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烟叔又补充一句! 孤注一掷十六 “你真不陪她,这丫头也算是你亲自去求娶的,现在你又不管不顾了?”烟叔有些看不惯萧见拙的做法。 “她现在是柏懿!”萧见拙道。 烟叔有些不悦:“是柏懿也好,是上官宛西也罢,她们难道不是一个人。上官宛西占用着柏懿的身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为完成她自己的心愿,可是这丫头绝大多数是在给那丫头收拾烂摊子。就那现在来说吧!这丫头要是回去了,她又该怎么跟她的祖父和家人交代?杜廷帧又该怎么看你,你也太不负责了吧!”烟叔说的这番话,梅香和花管家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你看看她的态度,我能跟她一起回去吗?”萧见拙不以为然。 “那你说,她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她刚刚对你嚷着说她是柏懿的时候,我觉得她好想知道真相,可是从她的言行举止上来看又好像不知道,就是寻常人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受不了的,这丫头太淡定了不是?”烟叔说的是乱七八糟,身后的梅香和花管家听的更是云里雾里。 “你自己能说的清出吗?你又知道什么真相?我都还没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见拙说着就要离开。 “你又要去哪里?”烟叔跟随着。 “见邢昊天!迟早要见的!” “见拙!我总觉得你不应该对那丫头,你要对她好一点……”烟叔走出园门想了想还是要说。 “我现在要是对她越好,她会越危险。我身边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你难道不知道?”萧见拙这样一说,烟叔又好像明白了! 走在街上,柏懿看着眼前满是活力的行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现在知道自己只有几个月的生命可活又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其他呢?更何况自己的生命还是别人遗留下来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自己存活的意义,甚至是连死都不能由着自己做主。在这几个月的时间内,又有多少时间是属于自己的,完全是属于自己的,自己还是可以跟从前一样和家人一起生活呢?柏懿想着这些,只觉得心里难过。 “阿姐!”李芷嫣跑到柏懿面前,一把抓住柏懿的手臂。“好长时间都没见到阿姐,阿姐也不来看看我,阿姐教我的术法我现在每天都在练习,一时都不敢懈怠。” 柏懿看着一脸兴奋的李芷嫣,脑海里慢慢找出关于她的记忆。“我这段时间生病了,一直在家中休息,今日才出门逛逛!” “我知道!我听老爹说了,老爹也一直担心你,他上次受伤回来就一直在我那里修养,我和凌子遥在照顾他,现在老爹已经好的快差不多了!” 柏懿点点头:“嗯嗯!你们照顾好他。” 柏懿的冷淡让李芷嫣感觉是换了一个人!“阿姐!” “我要回去了,等我身体好一点儿我就去看你们!”柏懿不能在跟她多说,说的越多破绽越明显。 “大小姐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绿箩道。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李芷嫣这边刚说完,身边突然出现两个异族人,上去就把李芷嫣和绿箩给带走了! 孤注一掷十七 柏懿猛的回头,她感觉到了什么,刚刚出现在她面前的李芷嫣已经不在了。又是两个异族人出现在柏懿面前,还未伸手去捉拿柏懿就被砚楠和知衍给出手相救,四人当街扭打起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砚楠和知衍只是用了三招便将那两个异族人被击退。 “姑娘有没有受伤?”砚楠上前询问。 “没有!你们一直都跟着我的吗?”柏懿问。 “嗯!最近城内异族人活动频繁,公子担心姑娘会有危险特地让我们二人护送姑娘回去。公子担心我们的出现会给姑娘带来困扰就一直在远处护送姑娘。”知衍解释。 柏懿没有说什么,点点头继续往家走。一面走一面想着刚刚那个叫自己阿姐的女孩子,记得自己初次见面时还曾叫她为阿姐,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实在记不清。只是,她现在知道的是另一个自己肯定是她的阿姐,所以她才会喊自己是阿姐。 “他们是什么人?”柏懿回头问知衍和砚楠,可是身后没有她们的踪影。柏懿才想起来,她们是在暗处保护自己,可是那个叫李芷嫣的姑娘怎么办?柏懿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开封府的府兵一见来人是柏懿,都不问柏懿是来干嘛的,赶紧进去通禀。崔臻在夜水河协助钦天监作法,崔胜跑出来。 “柏懿!快进来!”崔胜朝着她身后看看。“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李芷嫣被两个异族人抓走了!”柏懿直接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李芷嫣?是李丞相的幼女?”崔胜问,要是真的,那就麻烦了! 柏懿没有接话,她没有看见她被抓走,只是觉得她出事了。说完这句话,柏懿也就要走! “你等一下!”崔胜喊住柏懿。“你是不是亲眼看见李芷嫣被人抓走的?在什么地方?” “锦荣街!我没看见,但我觉得她们出事了!”柏懿又是要走。 “你等一下!”崔胜拦在柏懿的面前。“萧见拙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崔胜真是觉得奇怪,他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如今柏懿一个人走在街上也不怕遇到危险,到时候直接要挟萧见拙。 柏懿没有理会崔胜,越过他的身子直接离开。 “你们两个跟着她,她去哪里你们就跟着她去哪里!”崔胜只好这样安排,可真不能让她出事了! 侯府! 尹跖钊的书房,只有尹跖钊和沈家逸,尹跖钊将书桌上的一幅画都打开。“过来看看!” 沈家逸走过去,看着桌上的画脸上出现不解。“这不是萧见拙?” 画中一个男子身着华服,站在另一名年老的老人身边:“这是萧正楠!”尹跖钊答。 “这不是画!”沈家逸看着桌上这副线条模糊不清的画卷,心里猜疑是尹跖钊做的手脚,但是从纸和墨汁的沉底上来看,又不像。 “这当然不是一幅画,这是印廓!当年先太祖皇帝极为疼爱萧正楠,于是请来当时城内最有名画匠为祖孙二人画了一副画。替先太祖皇帝画像规矩非常重,尤其是不能重新来过,还要讲究笔笔传神。画匠动笔之前要在画板上铺上十几张纸,因为只有这样做每一笔墨落在纸上就会被下面的纸迅速吸收。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当时画匠水里的第二张纸,所以才会如你所说的不像画!”尹跖钊的解释让沈家逸信服。 “你给这副画给我看,是什么意思!”沈家逸心里感到不安。 “我一直怀疑现在的萧见拙就是当年的萧正楠投胎转世。”尹跖钊语气没有意思怀疑。 “就算是投胎转世了又如何,人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一场轮回!”沈家逸不同意尹跖钊的这一说法。 尹跖钊微怒,转身又去拿柜子里的龟山血砚证明自己,又发现上次已经被萧靖瑶拿走了。“现在我跟你说这些你自然不信,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件事,他这次回来就是报仇的!” “冤有头债有主,他即使就是萧正楠的转世,难道不是找他的仇家报仇吗!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为了因为你就是他的仇人,怕他会累及我的性命,所以让我防着他,还是你现在腹背受敌,让我替你杀了他以绝后患。或许还有十五年前,你将我们身份互换了,如今你不确定他是否知晓此事,如果他知道了,他照样不会放过你,就跟我现在都不会因为你当初的苦衷而原谅你!当年萧正楠的仇人绝对不止你一人吧?”沈家逸说出尹跖钊不敢说的话。 尹跖钊愣住了,他没想到沈家逸都知道这些事! 沈家逸走到尹跖钊的面前。“当初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直接在夜水河当着李玄舒和崔臻还有我祖父的面认我我义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还有后来,你又当着整个侯府和萧见拙的面给我取名为尹志锡的时候你就没想到你已经在帮我树敌了,你认为你是在保护我,你认为你的此举是在补偿我对吗?你们夫妻二人聪明过头了,你们这是在害我,在把我拉近你们的仇恨当中,不论是我还是尹志辉还是尹志煊,都只是你们的复仇的工具。”沈家逸态度十分的激动,王凝烟在门外听着,都不敢进屋。“所以!”沈家逸又轻声细语地凑上前。“所以!我在陛下面前毫不犹豫的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沈家逸说完起身冷眼看着尹跖钊,然后后退了两步,不留恋的推门出去。 孤注一掷十八 王凝烟来不及躲避,沈家逸就从屋内出来,很明显王凝烟脸上有了些懊悔,也正是沈家逸方才的那番话让她觉得自己和尹跖钊当初的做法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和你父亲没有这个意思,你是我们的孩子,你大哥被邪祟所伤失去了双腿,我和你父亲害怕你会同样遭遇此劫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够了!如果那一天你家门口里的邪祟对那孩子动手了,你们又该如何对待那个孩子。不要把你们的私心说的这么伟大,为何那邪祟单单来找你们夫妻二人?这才是事情的本质。”沈家逸打断了王凝烟那副装模作样地嘴脸。 “你手里的案子如果没有我的帮忙,你以为你能办得成!你现在科举成名,你以为你日后就能平步青云了?”尹跖钊走到门口对着沈家逸喊道。 沈家逸猛的回头:“这件案子到现在为止,你帮了我什么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离奇死在你侯府地牢,你到现在都不想知道个究竟吗?怕是这座铁打的侯府还不如平常老百姓的茅草屋安全!” 沈家逸的话让尹跖钊吃瘪,他知道沈家逸说的是有道理的,可是自己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尹跖钊没办法再开口了,他同时也发现沈家逸比他想象中还要有魄力。 “既然你这么有主意,我也不便多说,只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小心赤尾崖的人,上次那个人便是赤尾崖的人,所以我担心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尹跖钊态度软下来。 “今日一早,那具尸体就已经出现在我家院中,我也已经当着赤尾崖的面将那具尸体给烧了,你觉得你现在的提醒还有什么用!烦请侯爷日后不要再去寒舍担扰,寻常百姓家,经不起侯爷三番两次的关顾,还请侯爷夫人自重自爱!”沈家逸的这几句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样扎进尹跖钊和王凝烟的心窝里。 “这个侯府还是侯府吗?都走了,都走了!”王凝烟泣不成声。“都怨你,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尹跖钊!这孩子说的没错,为何那邪祟单单寻你报仇,还不是因为你当年……”王凝烟怒指尹跖钊。 “滚!你们都给我滚!”尹跖钊又怎么不难过,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侯爷!”一个粗糙不清的声音出现在尹跖钊面前。 “岜虚子!”尹跖钊大惊。“你不是?”尹跖钊以为他和尹志辉一同消失了。 “侯爷认为我和大公子还是一路人吗?侯爷难道到现在还以为大公子只是个被害者吗?我服侍大公子这十几年竟然看不出大公子的一丝破绽,现在说出来实在该死!大公子失踪的这几日我一直都在四处寻找,仍是一无所获,大公子就跟凭空消失一样没有任何的踪剂可寻。”岜虚子一本正经地回答。 “大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尹跖钊问。 “绿梅是被大公子所杀,是那日老夫人派绿梅去追争夺伏魂铃的时候,误入北院,然后就被大公子杀了。后来出现的那个绿梅也是大公子所为,大公子修炼了一种极为恐怖的秘术,能将死人的魂魄与尸体分离,然后在控制其魂魄成为自己的杀人工具,为他所用!”岜虚子的话让尹跖钊感到一阵颤粟。“我想侯爷应该还没有忘记上次的事情!” “侯爷这些年可听说过江湖上出现过一位花颜老人!”岜虚子问。 尹跖钊一时想不起来的回忆:“几年前好像听凌越说起过……”尹跖钊突然想起来。“好像是萧见拙的师傅!” “侯爷好记性!侯爷有所不知,花颜老人就是贫道本人!”岜虚子的这句话让尹跖钊太过于震惊和兴奋。 “那萧见拙是不是就是?”尹跖钊非常需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萧见拙就是萧正楠的转世,而且还带有萧正楠的部分记忆!萧正楠和上官宛西当年是我的徒弟,当初设下的生死灯在他们死后一直不灭,我就知道定是有人助他脱胎轮回了,为了接近他所以我再度收他为徒,为的就是一探究竟和找到上官宛西。现如今都找到了!”岜虚子的每一句话都让尹跖钊深受打击。 “当年到底是何人助他们脱胎轮回的?那人为何要这么做!是不是如果不是这个人,我就不会平白无故地遭遇此劫难?那伤我儿的邪祟到底是谁?”尹跖钊太想知道这些真相了! “侯爷的这些问题贫道还不能立马给出答案!”岜虚子不回答。 孤注一掷十九 萧见拙的出现对于邢昊天来说并不意外。整个驿站都是被邢昊天给包下来了,最顶楼这一层便是邢昊天的起居室。赤尾崖属于异族部落,族人的生活方式仍旧延续着从前部落的习性,除去邢昊天之外,邢昊天一直都是以少阁主的身份示人,但实际上赤尾崖最高领导者并不是邢昊天而是连裘国师和大祭司甚至是邢昊天本人都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族长。当年邢昊天落难后,一个人给了他信物,他只是带着这位神秘人的信件来到赤尾崖,赤尾崖的族人见到信件和信物之后才按照信件上面的内容拥护邢昊天为少阁主。赤尾崖见信物和信件如同见族长,那必须是绝对的服从,实际上这种服从并不是对邢昊天而是对当年救赤尾崖于困苦艰难的新族长! “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好似还是当年我们初见时的模样。”邢昊天十分的热络。 萧见拙自然走过去:“怎么没变?当年初见我们才几岁?”萧见拙笑着走到桌前坐下。 “刚刚出锅的月饼,你尝尝!”邢昊天拿着对半分开,一半递给萧见拙,一半自己留着。 萧见拙接过那半月饼随即放在盘中:“我不爱吃甜食!” 邢昊天笑笑:“还是这凉城内的月饼好吃,尤其是这榛子酥的。从前在赤尾崖每年也都会特意做些月饼,但总是没有那种过节的感觉,你说是为什么?”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情有可原!”萧见拙无关紧要的回答。 邢昊天冷笑,不说话,只顾吃手里的月饼。 “今年冬天是个寒冬,你手里的灰面和盐可是要起大作用了,正好你回来可以完美解决凉城今冬缺粮少盐的困境,你是算准了会有这么一天还是身边另有高人提醒你,这样的天机也被你占卜到了!”萧见拙随口一说。 邢昊天吃完最后一口,用手帕擦干净手指:“你说什么,我竟然听不懂,赤尾崖可不爱吃面食。”邢昊天觉得好笑。 “一百斤精面就有二十斤灰面,这几家面坊一年时间所积攒下来的灰面就足以垒成一座面山了,更何况是五年时间,这只是在凉城,其他地方还不算在里面!”萧见拙平静地说道。 “萧见拙!你今日来无缘无故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我来凉城没有主动去拜访你,让你不高兴了对吧?还是我拿了你女人发簪惹你不快了!”邢昊天一副小人的模样,脸色也不好看! “你离开凉城有多少年了?你还以为你只要有足够的粮食和盐,你有足够的兵力,然后发动一场战争,杀死当年欺负你的人,用武力去征服他们,以武力宣誓你的主权后你就可以万人之上了吗?你来凉城才几天?你来之前对凉城又有多了解?这已经不是蛮荒时代,动不动就能以武力去厮杀和抢夺领土!凉国的百姓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萧见拙语气带有警告的信号。 “百姓无辜?那当年我和翰文就不无辜?我的母亲就不无辜?”邢昊天态度更为阴冷。 萧见拙并不奇怪邢昊天为何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因为他骨子里流就是帝王血脉,帝王天生的杀戮在邢昊天身上更为显着。萧见拙不想与他争辩这些没用的,因为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把那两个姑娘放了,她们,你惹不起?”萧见拙突然转开话题。 “你怎么这么厉害!怎么什么都知道?”邢昊天阴笑着看向萧见拙,眼里的愤怒毫不掩饰。 萧见拙抬眼与他对视,若不是当年一诺,这样的人自己怎么会这么近距离的去接触,萧见拙一刻不愿多待。 “哥……哥!今日过节,我带先生过来陪你过节!”邢翰文的声音从楼梯口传上来,脚步声脚步声也慢慢地上来。 邢昊天的神色有些拘谨,他看向萧见拙,萧见拙反倒十分的淡定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这倒是出乎邢昊天的预料,他以为萧见拙会避嫌。 邢翰文怎么也想不到萧见拙会出现在这里。“见拙!”邢翰文明显的拘谨。 萧见拙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去搀扶先生入座。“今日中秋佳节,难得大家能在此一聚!你倒是早到了!”先生笑着说道。 “原来你们是早就约好了的!我刚刚还以为……” 邢翰文还没有说出来的话被先生一个眼神给警告住了,邢翰文有些尴尬的拿起那半块月饼以掩饰自己的窘境。萧见拙把这一细节看在眼里不表示出来! “见拙!果然不出你所料,那日我们按照你说的,我就随便带着一本空白的账簿去了户部,然后就说账簿看完了,亲手交给了李长辉。你都不知道当时李长辉的那个表情,除了惊讶就是错愕,他接过账簿竟真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立即将那本空白账簿藏进衣袖里,还好生送我们出户部,还真是被你全部说中了!还有,还有,你让我去查的那八间铺子,其中两间在城西,我亲自带人去查,还真是查处大问题来了,这两间铺子明面上是以卖茶为生,实际上他们背地里都是私盐往来,更出乎意料地是这两间铺子的老板都是一个人,叫老龚,所有的私盐都是通过这两间茶叶铺子贩卖给这个老龚,只是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抓到这个叫老龚的人,一旦抓住,我想这绝对是个突破。”邢翰文说的头头是道,丝毫没有察觉到邢昊天的异常。 “很好!继续查下去,争取第一个在陛下面前交差!盐铁司那边也要多走动。”萧见拙毫不吝啬地夸赞邢翰文。 这也让邢翰文十分得意。“我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实一虚,一真一假去糊弄那些背地里监察我的人,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本该如此,这样你可以着手去查盐务案。渔夫撒网捕鱼是不是最后抓的都是大鱼,但在收网的那一刻,惊动最厉害的是那些小鱼,所以你要想抓到幕后的那条大鱼,此刻千万不要因抓到了一些小鱼而沾沾自喜。”萧见拙继续耐心教导。 “这下我真的明白了!你放心!”邢翰文十分的真诚感谢萧见拙,萧见拙也能感觉到他的赤诚! 孤注一掷二十 萧见拙说了几句话便离开,在这间屋子自己不论怎么去做对于这三人来说都是外人,现在更是,甚至是敌人。 “公子似乎有些不高兴?”老先生一间屋就察觉到了邢昊天的异常。 “人都约好了?”邢昊天没有回答老先生的话,而是问出另一个问题。 “都约好了!晚上便会过来见公子!”老先生十分的恭敬。 邢翰文只顾吃着月饼,他在邢昊天面前表现就跟一个孩子一般,实则邢昊天和老先生说的话他都一一记在耳朵里,只是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萧见拙来的时候没人知道,走的时候是光明正大地从楼梯上走出去,尤其是经过大祭司和裘国师的面前时,萧见拙不卑不亢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奇装异服而产生异样眼光。 “等一下!你什么时候上去的?”裘国师手一伸,一把弯刀拦住了萧见拙的去路,整个厅里面的其他人也都满是警备的眼光看向萧见拙。 “半柱香之前!”萧见拙态度温和。 裘国师伸出去手,有些伸不住,他也知道,既然萧见拙这样光明正大地下楼,自然也就是少阁主的朋友,只是他们一屋子的人包括外面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萧见拙是什么时候上去的,这有些显得自己无能。 “国师!既是客人,不得无理!”大祭司道。 萧见拙听到大祭司的声音脸上露出笑容。 “你笑什么?”裘国师看着萧见拙对着自己笑,竟然不生气,反倒是觉得这人很亲切。 “曾经听闻赤尾崖最是粗鄙无礼,蛮横无知的,今日一见才知道传闻确实不真!”萧见拙话语间十分的轻松,就好像是与多年不见的好友叙旧。 “众所周知,赤尾崖的族人大多都是来自于先前的大荒西经部落,大荒西经代代都是以狩猎,游牧为生,生活方式跟你们凉国比较自然粗旷蛮横了些,但还不至于是你们口中所说那般粗鄙不堪。如果真要拿两国之间进行对比的话,大凉国初建之时还曾去大荒借助国牛马羊群各一百匹,这些恐怕现在的大凉国没人知道了!”大祭司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话中意思一目了然。 “呵呵!大祭司说的极是,大凉国何曾一次去大荒借过牛马羊群。先太祖皇帝在位的三十二年,赤尾崖单独分支出来独成一派之时,先太祖皇帝还曾亲自带双份礼前去大荒,一是感谢当年资助之恩,另一是祝贺赤尾崖日渐繁荣,据说赤尾崖的第一幅牌匾还是先太祖皇帝御笔亲封的!”萧见拙笑意更为明显。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这件事就是你们朝中老人都不一定知道,你怎么知道?”大祭司走到萧见拙面前。 裘国师把刀一横,面露凶光:“快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赤尾崖每年对大凉国进行朝贡,在外人眼里就是普通的联盟协议。实际上,这是大荒老族长自一开始就与先太祖皇帝认识,后来因立场不同而分开,大荒老族长早就预判大荒将来必定会四分五裂,而且当时的老族长最看重的就是赤尾崖这一分支,所以老族长临终之前特意交代赤尾崖新族长,让他在老族长指定的时间来大凉国,与凉城的国主达成联盟。”萧见拙继续说道,这一翻话不仅是大祭司和裘国师被惊到了,就是在场所有的赤尾崖族人都被惊到了,他们都没想到这样私密的事情竟会从一个少年嘴里传出来! 大祭司走到萧见拙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少年,深凹的眼洞里全都是恶意:“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件事不应该被赤尾崖以为的人所知道。” “难不成你们还要杀了我!”萧见拙即时面对此时的大祭司也没有丝毫畏惧。 “杀了你又如何?你们还欠我赤尾崖一条人命,杀了你,正好一命抵一命!”裘国师上前就要动手。 三人之间的矛盾似乎一触即发,周围的赤尾崖族人也都一个个准备着去战斗,萧见拙又是一笑而过:“今晚各国使臣参加完宫宴之后,会商议怎样去对付东捱国,你们此刻要是对我动手,岂不是给赤尾崖惹腥,原本是凉城还欠你们赤尾崖一个交代,杀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既然敢再你们面前说这些,也断定你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因为我还知道许多你们所不知道的,就看你们想不想知道了!如果想知道今日我说的一个字你们都不能透露出去,包括你们的少阁主,一旦透露出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么!。” 大祭司又没想到萧见拙还知道这件事,正如萧见拙自己所说这般,现在杀了他对赤尾崖确实没有一点好处,而且现在倒时自己被萧见拙给威胁住了! “妈的!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给威胁过……”裘国师忍无可忍就要拔刀了。 “你们的族长当年制定新族规,第二十八条是什么你们忘记了?”萧见拙看着裘国师。“不得以粗口待人!” 裘国师有些害怕的放下手里的刀,大祭司实在看不懂萧见拙是何人。 “你他妈……”裘国师不知为何有些忌惮萧见拙了,立马收回刚要说出来的粗话。“你这小子到底是谁?” “宫宴散后,其他各国使臣不论怎么商议去对付东捱国,你们都不要参与进去,赤尾崖向来与东捱国无来往,何必给他人当枪使!”萧见拙严肃认真地看着大祭司和裘国师说出这句话。说完,不等二人反应,萧见拙推开裘国师,便从大祭司身边走出去。 “他到底是谁啊?怎么还威胁老……还威胁我了!”裘国师望着萧见拙走出去的背影,殊不知萧见拙听到身后裘国师那句未出口老子,萧见拙人忍不住发笑。 大祭司手指一挥,立马两个族人跟了出去,大祭司还未落座,出去的那两个人又立即折返回来。 “大祭司!人没了,没跟上!”族人一脸懵,裘国师和大祭司更是一脸茫然! 孤注一掷二十一 裘国师凑到大祭司面前,神神秘秘地望着大祭司:“这小子有点邪乎事儿!但对我的脾气!” “他刚刚说的事不无道理,晚上咋们得见机行事!”大祭司算是默认了萧见拙的提议! “如果少阁主……怎么办?”裘国师问大祭司。“少阁主可是一直对东捱国怀恨在心的,正好这件案子又发生的如此凑巧,恐怕少阁主会加入这大部队中去,这可正好和刚刚那小子说的背道而驰了,那到时候我们该听谁的?”裘国师这番话说出来也察觉到了自己好像偏向那个小子了。 大祭司沉默了会儿:“赤尾崖一向都是听令行事,当初少阁主持信物信件来到赤尾崖的时候,信件上说的明明白白,一切行动都得听少阁主的,如果只因为这个小子几句话我们就违背赤尾崖的族规,这不是对老族长的不敬。” “明白了!这小子,我得好好摸摸他的底!”裘国师对萧见拙有了兴趣。 “你说什么?小姐当街被异族人给绑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李玄舒大怒,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竟然当街被绑走了,而且还是异族人!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的带人去各个驿站客栈全面搜捕,三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都别回来了!”欧阳菁一副担心的神色。 府兵见李玄舒不说话立即就要出动:“回来!” “老爷!那可是异族人,异族人向来野蛮凶暴,晚一刻咱们的女儿就会多一分危险呐!”欧阳菁明面上急的不得了,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出去!谁敢在府里多说一个字我扭断她的脖子!”李玄舒鲜少动怒,这次虽然极力克制自己情绪,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李玄舒的怒气,都不敢再多言一句,包括欧阳菁。 李玄舒说完便独自一人走出丞相府,李天逸早在门口准备好马车等候着。 “老爷!人都安排好了。”李天逸道。 李玄舒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事不对!” “老爷说的没错!”李天逸坐在一旁语气平静地看着李玄舒说道! “芷嫣虽然调皮捣蛋,但从不做出格缺理之事,这次很显然是对方故意为之,如果说是冲着她是我李玄舒女儿的身份那就有些说不通,别说异族人,就是凉城人也很少认识我这个女儿。既然他们敢当街将人挪走,我断定他们不会有什么恶意。”李玄舒十分冷静地分析。 “使者被杀案陛下还没有给出交代,如果老爷此时去对各国使臣进行搜捕的话,如果有结果还好,如果找不到小姐只会让老爷陷入困境当中。而且,老爷如果此时带人去搜捕是绝对搜不出小姐的踪影!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李天逸抓住李玄舒的手安慰道,李玄舒的手在颤抖。 “老大哥!那可是我的女儿啊!她要是有个破皮我不敢跟她母亲交代!”李玄舒此时的眼眶湿润了。 “小姐极其聪慧,她一定能明白老爷的做法!”李天逸安慰。一辆马车就这样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欧阳菁看的清清楚楚! 孤注一掷二十二 “瞧见你父亲了没有?人活着的时候百般好,如今呢?再是疼爱的女儿又能怎么样,只要威胁到他自己的利益不都得舍弃!”欧阳菁站在门口阴冷的看着李玄舒的马车不忙不急地离开。 李博薏倒真是没有看懂李玄舒的作法,前几日因为雨薇楼的事还感到嫉妒,现在李芷嫣遇难反倒这么冷静了,难道真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只要涉及到他自己利益所有人的安慰都不管不顾了吗? “父亲肯定会想办法的,不会完全不顾那丫头的安慰和清白!”李博薏故意随口一说。 欧阳菁立马反应过来,看向李博薏的眼光意味深长:你可曾听说,你父亲正准备给那丫头议亲,听说是看上了崔臻的侄子崔胜。还有那丫头的外祖这次不也进城了吗?好像还带来了一个叫金律言少年,也是他们阿裔族的,或许那老头准备把这丫头给带回去。”欧阳菁一边说一边回府。 李博薏竟然不知道这些事,父亲自上次对她态度冷淡下来后就一直未跟她说过话。“这丫头要是能被带回去岂不是如了母亲的心愿。”李博薏试探的问欧阳菁,欧阳菁说李玄舒会为了自身利益抛开所有,那在欧阳菁的眼里难道一直不都是只有李朝华这么一个女儿。 “难怪你父亲最近不理你!”欧阳菁白了眼李博薏,眼里都是嫌弃,全然不顾李博薏的感受。“我会让那丫头清清白白地回去吗?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被人给绑走了,而且还是不知道哪国的异族人,这要是穿出去,别说什么崔胜崔败了,就是他们阿裔族也没有敢要了!”欧阳菁的心情很好,扭动着身体自顾回院子里,李博薏并没有那么的高兴,她知道李芷嫣接下来的日子并不会好过,一个欧阳菁,一个魏子昂足够她难缠的,现如今又出来这么一件事,原本自己应该能高兴几日的。可是现在正如欧阳菁所说,父亲都准备给李芷嫣安排姻亲了,而自己还要年长几岁,竟然父亲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头上,甚至是欧阳菁都未曾考虑到自己的婚事。 李博薏坐在庭院里入了神,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同胞姐姐是当朝皇后,欧阳菁有这样一个女儿就足够了,就算是自己嫁的再好,在他们的眼里也是无用的,怎么能抵得上皇后的荣耀呢?正是这个人人都明白的道理,所以自己就陷入这两难的困境,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也都是指望不上了。可是靠自己努力去争取,不也是落得个遭人嫌弃的地步。想到这里,李博薏一向好胜的心也渐渐觉得委屈起来,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魏子昂见李博薏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从前自己也是不被这丫头瞧得起的,现如今有机会正好吓唬吓唬她。“呦!” 李博薏吓得浑身一颤,回头一看正是在嘲笑自己的魏子昂,现如今连他都能随便欺辱自己了,李博薏心里更觉得委屈,咬紧嘴唇闷声不响地,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模样好生委屈。 魏子昂哪里见过这样的李博薏,反倒自己吓得不知所措,掏出手绢就给李博薏一阵擦拭:“快别哭,快别哭!丫头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说我欺负你呢?我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就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别看魏子昂平日里一副高大个,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但是此时替李博薏擦拭眼睛的动作却是十分的轻柔,这跟他往日的形象倒是不相符的! “现如今连你也欺负我了!”李博薏忍住哭声,抱怨魏子昂。 “我没欺负你啊!我只是想逗你玩!”魏子昂着急了! 孤注一掷二十三 李博薏看到魏子昂神色有些紧张的模样,心里想着他大概是怕被人以为是真的在欺负自己。“你赶紧走吧?丫头下人们看见了还指不定怎么碎言碎语呢?”李博薏扭过身子故意作出为魏子昂考虑的姿态。 “我还怕他们说什么?谁敢碎言碎语被我听见了我打死他!”魏子昂的眼里坦坦荡荡倒是没有一丝做作的样子。“倒是你?谁能把你惹哭了也是天大的本事!” “还有谁?除了那丫头还能有谁?我不过是早上说了她两句,不要成天的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她反倒说我羡慕嫉妒她。今日又是中秋佳节,父亲让我叫她晚上一起吃团圆饭,我话还没说完,她又说我老拿父亲来压她,结果她还动气跑了。没想到……”李博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没想到什么?”魏子昂实在好奇。 “你还是被问了,父亲特意嘱咐知闻此事的人谁敢透露出一个字,立即打死。”李博薏瞟一眼魏子昂,见他已经十分好奇了,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赶紧起身就走。 魏子昂待李博薏走后,越想越是好奇,心里想必须要弄清楚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关于李芷嫣的,谁叫她平日里趾高气扬地老是欺负自己。 邢昊天推开房门,李芷嫣和绿箩正在桌上吃着果点,身边的几个族人见邢昊天过来,立即撤退下去。李芷嫣一瞧邢昊天的脸,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她还以为绑她来的人是个异族粗汉,没想到是个俊美少年。 “是你啊!”李芷嫣一副熟络的表情看着邢昊天。 邢昊天还真觉得奇怪,走到李芷嫣身边坐下,绿箩立即起身来到李芷嫣身后保护:“你认识我?” 李芷嫣摇摇头:“不认识。我以为绑我来的人是个又老又丑的野蛮人!” “呵呵!”邢昊天轻笑,只是两句话下来,他对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没有一丝反感。“看来你倒是希望是个又老又丑的野蛮人绑你了?” 李芷嫣撅着嘴巴:“就算是,我也不怕!” 邢昊天看见李芷嫣这动作觉得这丫头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和柏懿是什么关系?”邢昊天不愿意浪费时间与这个小丫头纠缠,直接开口问。 “你认识柏懿?”李芷嫣警觉的看向邢昊天。 邢昊天突然凑近了这样,把李芷嫣吓一惊:“我与她曾经睡过一张床,你说认识不认识?” 李芷嫣想也没想一把捂住邢昊天的嘴巴。“不许混说,你这样说会败坏我阿姐的名声!你要再敢混说,我就对你不客气!” 邢昊天摇摇头,李芷嫣怒目而视地望着他,然后才松开手:“我看见你和她有一模一样的发簪,心想你跟她肯定认识!” “你也太草率了,满大街有同样的发簪多了去的,你怎么不去抓别人!”李芷嫣觉得邢昊天不像是在说假话。 邢昊天又凑上前,绿箩一把拦下:“你说话就说话,老是挨这么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啊!” “这跟发簪不同于其他俗物,因为这是一对!你和柏懿年纪差不多大,我猜想你们之间的关系定然不浅。我方才故意混说,你就承认了,你见过哪个绑匪会这样对待绑来的人质,我要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冒这么大发风险去动李玄舒的女儿了!”邢昊天的这番话让李芷嫣心里放下了戒备。 “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当街绑我!如果我的父亲……”李芷嫣威胁! “你觉得李玄舒会满大街搜捕各个使臣的驿站吗?”邢昊天问。 李芷嫣不作声! “这并不是他说明他不在乎你,反而是在乎你的表现。我当街将你绑走,肯定会有人看见,我就是要让人看见的!”邢昊天说道这里眼里有一丝失落,要不是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两个女子,或许坐在眼前就是柏懿了。 “不用你说,我知道我父亲有多疼爱我!现在你知道了我和柏懿的关系,还不放我走?”李芷嫣又一次撅着嘴巴。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面?我怎么记忆中有个小丫头也喜欢向你这般撅着嘴巴。”邢昊天还真是有点映像。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你想什么时候走啊?”邢昊天问。 “马上!”李芷嫣起身。 “走吧!有空常来玩!”邢昊天起身也要离去。 “你叫什么名字?”李芷嫣追上去问。 “邢昊天!” “邢昊天?你不像是异族人,倒是像凉城人!”李芷嫣的话,让邢昊天一笑。 邢昊天下楼,李芷嫣跟在身后,邢昊天突然停下脚步,李芷嫣反应不过来,直接撞到邢昊天的后背上。 “你停下做什么?我的鼻子。”邢昊天即使在下面一个台阶也比李芷嫣高。 “你回去之后,怎么跟你父亲解释!”邢昊天问。 李芷嫣没有明白邢昊天的意思:“不用解释!我就说我们从前就认识!”李芷嫣说完笑着就推开邢昊天,从他身边下楼,刚走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邢昊天:“你也可以来找我喝茶,锦荣街上雨薇楼报我的名儿就行了,说不定可以见到我阿姐,她也常去。不过我有条件的,不许在拿我阿姐开玩笑,对我阿姐不好的事情一句都不能说,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下次我可就不会放过你了!”说完,李芷嫣大大方方地下了楼,邢昊天倒是有些欣赏这个丫头,是除去柏懿之外第二个有好感的。 孤注一掷二十四 在武登巷的巷口,柏懿与凌子遥迎面遇到,对于柏懿来说可能是遇到,但是凌子遥知道他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凌子遥瞧见柏懿身后跟着的两位府兵,见府兵并没有什么为难之处也就不准备再多问。 “凌子遥!”柏懿看到凌子遥是高兴的。“你们回去吧!我马上到家了,这是我的朋友!”柏懿回过头冲着身后两位府兵说,她不想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可身后两位府兵似乎并没有走的意思。 “随他们去吧!他们也是在保护你,各国使者都在城内活动,你一姑娘家的出门还真是让人不放心!”凌子遥为柏懿找理由。 “这满大街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姑娘!要是都有府兵跟着,怕得要多少府兵啊?我也不想自己变得特殊化!”柏懿小声嘟嚷着! “回去!你们不回去,我就不走了,看你们怎么办?”柏懿看到巷口有块石头在墙角走过去就一屁股坐在那里,毫不做作扭捏! 凌子遥看着笑出声,他真是喜欢这样的柏懿,就跟当初在夜水河那样。府兵见状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跟她僵持住吧! “那还请公子护送好姑娘安全回家,姑娘若是出什么事儿,我们回去怕是要挨罚的!”府兵看向凌子遥说出自己的顾虑。 凌子遥点点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她的!” 两府兵谢过之后,便离开了! 柏懿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送了口气。“总算是走了,跟了我一路!”柏懿送了口气,没有立即起身,似乎有些疲累的样子。 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厮走到巷口。柏懿闻声望去,小厮的叫卖声浑厚有力,听了让人觉得舒服。柏懿还在愣神的时候,一串糖葫芦就出现在了柏懿面前。 “馋了怎么不说?”凌子遥蹲在地上将冰糖葫芦递给柏懿,这样的姿势就跟在哄小孩有耐心。 “这是你第一次给我买吃的!”柏懿接过糖葫芦,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凌子遥,一双眼睛始终湿漉漉的,跟小溪一样清澈透明。 “从前欠你的,日后我慢慢还,可好?”凌子遥十分认真。 柏懿满口咬下一个糖葫芦,嘴巴里鼓鼓囊囊地,看着凌子遥这样认真,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你不欠我的,不用你还什么?我刚刚是说着玩的!”柏懿就跟一只鱼一样,咕噜咕噜的冒泡儿。 “欠的!也还不清了,所以我决定跟你认个亲!”凌子遥被柏懿这副模样逗笑了。 “认亲?”柏懿瞪着眼睛仔细吐出山楂核!“认什么亲?” “认你做妹妹!可行?”凌子遥又是十分认真地看着柏懿,等候着柏懿的回答! “哥哥?”柏懿看着凌子遥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说出那两个字。 凌子遥高兴。“唉!”满口回答! “我还没答应呢?我没有哥哥。”柏懿解释。 “起来!带我回去见你外祖去,跟他老人家说一下!”凌子遥拉起柏懿,柏懿吃疼。 “疼!”柏懿身上的汗水冷汗直冒。 凌子遥原本就不知道柏懿上次受伤的事情。“哪里受伤了?”凌子遥赶紧的去检查。 “疼疼!”柏懿挣脱凌子遥。“我后背受伤了!被人挖了个窟窿眼!”柏懿缩着身子傻笑着看向凌子遥,似乎那样就不会太疼了。 凌子遥听了都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受,就是被刀割出一个伤口也是疼的,更何况是被人挖个窟窿眼,现在被这个丫头说出来就像是削苹果一样。 “叫声哥哥!”凌子遥命令式的。 “现在叫啊!不是要见我外祖吗?他还没同意!”柏懿好想好想有些为难。 “我只有是你的哥哥才能护着你,才能在你身边护着你,知不知道?”凌子遥心疼死了,他对于自己的母亲都不会这么重视! 柏懿直起身子,额头都汗湿了,她随便拿衣袖擦拭了一下。“我没有哥哥,也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怕有一天你知道我是坏人就不要我了?”柏懿看着凌子遥,说的很小心,甚至是有些心虚,就好像是做错事了的样子。 “不论你是谁,我都是你的哥哥!”凌子遥弯下腰,跟哄孩子一样看着柏懿。“现在就去见外祖,告诉他老人家好不好?” “那行!你这样说,那我便认下你这个哥哥!沐元轩从来就不欺负姚云莲,也不会欺负我,那你会吗?”柏懿郑重其事的问。 “自然不会!”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呢?”杜廷帧正好和老李头从药铺回来,看见这两个孩子就在巷口。杜廷帧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柏懿,从脸色来看,这丫头还是没有很虚弱的。 “外祖!”柏懿十分的高兴,本能的想跑过去,但背上太疼了。即使咬牙走过去都有些吃力,杜廷帧和老头还有凌子遥都看的出来。 “凌子遥说要做我的哥哥!我答应了!我们正准备回家告诉你的,看你同不同意?”柏懿一边说一边走过去,脸色苍白。 “那是好事啊!我同意!今天正好是中秋,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杜廷帧拉着柏懿的手往家走,握的很紧。 可是每走几步,柏懿突然弯腰呕吐起来,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柏懿,柏懿!”杜廷帧拉住柏懿的胳膊。 凌子遥赶紧上前抱住柏懿的身子。“外祖,柏懿后背受伤了,你先放开她的胳膊!”杜廷帧赶紧松手。 凌子遥立马蹲下身子,一手横在柏懿的胸前,让柏懿全身的重量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托住柏懿的腰,让她完全放松自己才不至于牵扯到伤口。 “这是伤口疼的厉害导致的呕吐。”老李头说完,柏懿后背的衣裳出现了淡淡的粉红色,那也是血的颜色,只是不红而已。 “赶紧回家去!”杜廷帧将柏懿搀扶到凌子遥的背上,凌子遥弯着身子一直都没有直起来,他尽最大的努力让柏懿舒服一点。 孤注一掷二十五 “柏琰!”姚云玲从蜀绣阁直接回到了杜家,进门就看见了柏琰坐在院子里自顾美丽。 柏琰见是姚云玲,也只是轻瞟了一眼。姚云玲并不奇怪柏琰的这身打扮,因为她知道柏琰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背后的人可是侯府老夫人。不说其他,就连蜀绣阁各个掌司掌使见了柏琰都得礼让三分。 柏琰没有理睬姚云莲,姚云莲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放在眼里。 “等一下!”当姚云玲从柏琰身边经过的时候,柏琰喊道,口气轻狂。 姚云莲没有停下脚步,谁知道柏琰一把拉住了姚云莲。“你还想不想待在蜀绣阁了?”柏琰直接威胁道。 姚云玲推开柏琰的手,故意嫌弃的挡挡衣袖,满目嫌弃的看着柏琰。“废话别说,你有本事就将我赶出蜀绣阁!” “别以为我不敢!”柏琰同样不示弱。 姚云玲压根不在乎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你想过没有,你能赶走多少个和我才能在蜀绣阁服众,这个恐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吧?这身衣服真好看!只是穿在你身上难道你不觉得难受或者不安吗?就是不知道还能穿几天?”说完,姚云玲轻笑嘲弄。 “你敢咒我?”姚云玲的话跟针一样扎在柏琰的身上。 “呵呵……你看,心虚了不是?刚才气焰这么快就败下来了,这才多久啊!”姚云玲向来不肯吃嘴巴的亏,这也是她日后的麻烦。 “啪!”的一声,柏琰一巴掌打在姚云玲的脸上,但柏琰没有用多少力,只是想打姚云玲的这张嘴。 姚云玲脸色暗沉,却没有发作,伸手揉了揉嘴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她们打你,你不敢还手,你现在打我,我不还手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找到还手的机会。”姚云玲平静地看着柏琰说道,这样的姚云莲反倒让柏琰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姚云玲忽然冷笑着凑到柏琰面前:“从前在我外祖母家,舅母老是欺负我们母女三个,我大概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后来舅母再也不敢欺负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姚云玲说完继续笑着看着柏琰,柏琰脸色难看。 “你这次回来,她们应该都很意外吧!你以为我会跟她们说关于你的事情对吧?我猜你现在应该还想不明白我为何什么都不说的原因!你别着急,慢慢地你就会知道结果!”姚云莲脸上的笑容立即转变为亲切,而柏琰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外祖母!”姚云莲看见杜母迎面过来,亲热的喊道。 “是云玲回来了啊!”杜母走过来,姚云莲赶紧上前去搀扶。 “外祖母!柏琰给你的这个惊喜你高兴吧!你看看,柏琰这身衣服真好看!”姚云玲一边说一边走到柏琰面前,脸上都是羡慕和倾佩。 “你这丫头竟然一个字都不说!”杜母含笑抱怨。 “是柏琰不让我说的。她说她要当面给你们一个惊喜!外祖母,柏琰现在身份可不得了了,不仅仅是宫绣司副掌使,而且侯府的萧老夫人还收她为干孙女了。”姚云玲笑着看向柏琰,眼神从杜母的头顶看向柏琰,而柏琰丝毫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 “侯府的萧老夫人收她为干孙女了!”杜母原本的笑颜立即收住了! 孤注一掷二十六 杜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走到院中坐下,姚云玲嘴角含笑抬头看了一眼柏琰,眼里的得意只给柏琰看。 “外祖母!是萧老夫人主动收我为干孙女的,那日我在蜀绣阁被人冤枉,宫绣司的副掌使打了我好几下耳光,姚云莲就在现场亲眼所见,要不是萧老夫人正好路过,我怕早就冤枉被打死了。”柏琰一把扑到杜母的腿上蹲下看着杜母,原本不想再提及此事,一想到这件事情,心里仍旧是十分的委屈,这种委屈是真的委屈,柏琰说道这里眼里直流。 杜母一听柏琰挨打了心里满是心疼。“她们打你了!打你嘴巴了!” “嗯嗯!打了我两个嘴巴,打得很重,都出血了,是当着蜀绣阁所有人的面。他们说我弄错了宫里容嫔的娘娘褙子的绸布,她们说本该是缎纹的,怪我用成了平纹。可是祖母,我收到的就是平纹。我刚刚升到一等绣女,又怎么敢掉以轻心呢?外祖母!我真是的冤枉的。”柏琰的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杜母心疼。 “好!不哭不哭了!起来坐着说!云玲,你母亲在厨房里帮忙,你去看看她去吧,你母亲方才还念叨着你。”杜母是有意要支开姚云玲的,姚云莲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始终是个外人,立马识趣的走开了。 “柏琰!你跟祖母说句实话,你的副掌使是不是也是因为萧老夫人的原因?你的这些东西和你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萧老夫人给你的?”杜母耐心的问,她可是自己的亲身女儿生的孩子,怎么能不管不顾。 “嗯嗯!”柏琰点点头。 杜母一巴掌打在柏琰的手背上。“糊涂!你自小待在我身边长大,祖母是怎么教你的,外人的东西再好都不要伸手去拿,如果有一日她要你还了,你该怎么还,那可是还不清的。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去努力,虽然你是女孩子,你自幼聪明伶俐好学,在蜀绣阁才多长时间就升到了一等绣女,日后好好干,这些东西你不都可以自己凭本事得到吗?何必现在迫不及待地拿别人的东西来装门面呢!” 柏琰听杜母这样一说,原本心里的醋意又顿时消失了。“祖母!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以为你们不喜欢我了!”柏琰的眼睛通红。 “你这孩子!我们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们对柏懿比你上心,你就吃醋多想了?”杜母叹了口气,真是一碗水难端平。 柏琰点点头。“外祖母!你当初就不该把我送回去的,你看看我这脖子,还有额头,这些都是柏懿弄的,即使我说了,父亲和母亲也都不信我。在那个家里,她们都是以柏懿为重,我不愿意待在那里!”柏琰乘此机会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杜母摸了摸柏琰脖子上那一圈淡紫色的痕迹。“这是柏懿弄的?”杜母不信。 “祖母可以问柏钰,他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柏钰在场,我怕活不到现在了!”柏琰刚刚退下的委屈又上来了,也确实如她所说,却是是柏懿弄的。 “柏懿为何要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啊?”杜母不理解。 “还不是因为姚云玲一家人,她们那时候刚回夜水村,她母亲给了柏懿两套新衣服,给了我一套,可是母亲偷偷地替柏懿藏起来一套,就跟我们说一人一套。后来姚云玲就故意气我,说她母亲特意给柏懿买了两套而且都是好的,说我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我就去母亲的箱子里翻看是不是真的,我要砸开箱子,柏懿心虚不让,就对我下这样的手了。祖母,后来我打开箱子,里面真的有一套新的,连母亲也骗我。”柏琰说的很清楚。 杜母听了,什么也没有评价,毕竟事关好几个人,也不能凭着柏琰现在说的就针对谁。“琰丫头!不是祖母说你,是你太小心眼了,你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什么好衣服好鞋子都是给你买最好的,当初把你送回去,也是因为你大了,柏懿柏钰幼小,你作为姐姐可以照顾她们的。而且祖母和你祖父都老了,将来你的婚事也都是该你母亲操办的,送你回去才是对你最好的!” “难道祖母和祖父老了,我就不能在你们身边出嫁了吗?”柏琰这句话是任性的,杜母也知道这丫头多多少少是像她自己的母亲,在大事上总是有些不懂事的,这与怎么教是无关的! “砰!”院门被重重的推开。 “外祖!”柏琰见是杜廷帧,赶紧的喊道。 杜廷帧没精力理会,随后凌子遥背着柏懿走进院中,柏琰见到这场景,心里稍微平息下来的醋意又上来了。 “这又是怎么了?”杜母撒开柏琰的手,上前询问。 “去打点热水过来!”杜廷帧拉过杜母。直接让凌子遥送回房间。 “祖母。我去打!”柏琰倒是要看看柏懿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都是这副模样,要死不死的博人同情。 “唉!你快去打水过来!”杜母也紧跟着去了房间。 柏琰去厨房,杜月冉等大概都不知道柏懿回来,厨房里烟雾缭绕着。 “柏琰!你进来做什么?”杜月冉问。 “祖母让我打点热水出去!”柏琰避重就轻的回答。 “水刚滚开,你小心一点儿,别烫着了!”杜月冉完全没有想到打水是给柏懿用的。 柏琰打来水直接去了房间,姚云玲一直在烧火,因为刚才的事情也就没有上心。 凌子遥将柏懿放在床上后,自己身上也都湿透了,柏懿身上都是冷汗,身上的衣服也都贴在腰上,凌子遥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水来了!”柏琰小心的端着铁盆过来。屋内除了杜母都是男子。 “先用热水擦一下,我去找药。”老李叔说完出去,杜廷帧也跟着出去,凌子遥也不方便在场,只有杜母一个人在屋内门口椅子上坐着,心里也没有多想其他。 “祖母,你歇着,我来擦!”柏琰将盆放在柜子上,当着杜廷帧的面不顾水有多热,故作镇定地用水替柏懿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然后是脖子。 柏琰实在烫的受不了,背对着杜母,索性将热毛巾放置在柏懿的颈脖处,反正他们也不会掀开柏懿的衣服,当初她可是这样对自己的。柏琰不敢将毛巾放置太久,那样烫红皮肤会被发现的,一想到这里赶紧将毛巾拿起来,但是她发现柏懿的皮肉竟然没有一丝异常。柏琰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已经很红了,怎么柏懿没有反应,她不信这个邪,再一次将洗脸布打湿,稍微拧干,又一次放在柏懿颈脖上。 “你们都出去,我来检查伤口!”老李叔突然进来,柏琰神色慌张的拿起洗脸布,还来不及端走那盆热水就被老李头抢先一步洗手。 老李头的手一碰到水,就停下动作,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柏懿,心里知道了大概但没说。 “你们都出去!”杜廷帧让凌子遥,柏琰,杜母都出去。 “你也来洗把手,待会儿帮我的忙!”老李头随意一说。杜廷帧没有多想,伸手入水,又快速的拿出来。 “你也发现不对头了吧!”老李头走到床边,掀开柏懿领子,这时候,柏懿的脖颈儿处才显出一块儿红一块儿白的印记。 砚楠和知衍突然出现在两位老人面前。 “我们姑娘现在身体里面的血液没有常人的一半,所以肌肤反应速度很慢。我们公子交代,由我二人贴身保护姑娘,只是姑娘不让我们跟着,我们只能在暗处行事。姑娘身上的伤口两位老人家都见过,不是一般的药可以医治的,还是让我们来吧!”知衍很有礼貌地解释。 “好!交给你们我们就放心了!”老李头和杜廷帧退至一旁,将柏懿交给知衍和砚楠,二人都是精通医术的,她们二人合力将柏懿翻个身,褪去背上的衣服,伤口赤裸裸地出现在大家眼里。 “这个伤口太大了,现在只能让窟窿周围的皮肤赶紧愈合,至于这里面的肉依着姑娘现在的体制怕是长不起来的。”砚楠小心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我们公子给姑娘用了这世上最好的药,恢复成这样已经是最好的,这次姑娘回来我们公子拦不住,还请两位老人家劝劝姑娘过完节就回去,那样我们大家才能都放心,只要等伤口完全愈合了,日后回来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清理好伤口,二人又给柏懿换了衣服,又又喂了一颗保心丸下去,这衣服也是知衍看到柏懿受伤回去拿来的。 “老人家不用太担心,用不了一会儿姑娘就会醒来,只要不做一些大动作伤口就不会在出血了。”知衍和砚楠拿起旧衣服就准备离开。 “我替柏懿谢过二位姑娘,也谢过你们公子!姑娘刚才说的话,我记下了,等节过完我就送柏懿回去养伤!”杜廷帧真心谢过! 孤注一掷二十七 从里屋出来,杜廷帧不放心柏懿一个人待在房内,叮嘱凌子遥去守候,因为杜廷帧知道他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去印证。 “父亲!是柏懿回来了?”杜月冉身上的围裙还来不及拿下来,听柏琰说是柏懿回来了赶紧过来看看。 “是柏懿回来了,她现在在睡觉,让她睡一会儿!”杜廷帧拉过杜月冉让她别进去。 杜月冉想要推开杜廷帧,这是她的女儿,她要去看看过得好不好!“我轻轻地,就看一眼便出来!” “听话!”杜廷帧坚决不让。“咳咳……”杜廷帧再次咳嗽,这几声咳嗽让老李头警惕起来。 “你最近咳得有些频繁了!”老李头看向杜廷帧,杜月冉也就不再坚持下去,和杜廷帧来到院子里坐下。 “每年秋冬换季都是这样,没大碍!”杜廷帧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外祖!您喝杯热茶会好一点!”姚云玲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来一壶热茶,沏了两杯,一杯给杜廷帧一杯给了老李头。 杜廷帧端起茶水连喝了几口,喉咙间也湿润起来。柏琰一身华服背着手站在一旁,与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似乎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前只要杜廷帧在她就立即上去撒娇,今日反倒觉得陌生了许多。老李头瞅了一眼,没有说话! “琰丫头!”杜廷帧喊道。 “外祖!”柏琰才慢慢地走过去,站在杜廷帧身边,双手仍旧是藏在衣袖里。 “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杜廷帧跟从前一样的态度对待。 老李头放下茶杯,拿了碟子里最后一块点心吃下。 “外祖!柏琰现在是蜀绣阁的副掌使了,我平日在蜀绣阁都很难见着她!”姚云玲插话,是话中有话,杜母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得反感。 “云莲!果子没了,你去屋里抓些过来添上!”杜母第二次支走姚云莲,姚云莲也知道杜母的心思,十分乖巧的离开。杜母看着姚云莲的背影,从前倒不觉得这孩子有如此心机,现在算是领教了。 “拿得吃多少苦啊!这个副掌使可都是你一针一线绣来的,又没个人帮衬你。你母亲最擅长的就是刺绣,你这一点倒是真随你母亲了!”杜廷帧拉着出柏琰的手,柏琰极具反抗,但又不敢动作太大。“你看看这手,毁了!” 杜廷帧都话并没有引起柏琰的怀疑,她此时的心思都在她自己的这双上。杜母和老李头都被杜廷帧的这句话给惊到了,这要是以前,杜廷帧可是从来都不会说的。 柏琰的双手通红,正好只是红到手掌处,红白相印十分的明显。 “这手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杜月冉伸手摸了一把。“还滚烫!是不是方才打水烫了?” “嗯嗯!”柏琰只好点了点头。“给柏懿对冷水的时候,没端住,晃到手上了,没事的,我刚刚冲了冲了冷水!”柏琰赶紧抽回手,藏进衣袖里。 “怎么没事?你是绣女,刚刚才升的副掌使,就全凭这双手的功劳,现在把手烫成这样,这不是我的过失嘛!我这就去给你找烫伤药去。”杜月冉赶紧的进屋。 “母亲!”柏琰这时候心里发现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你母亲是在意你的!三个孩子一碗水总有端不平的时候!”杜母解释给柏琰听,意思是让她不要再多心。 杜廷帧望着老李头不说话,老李头也回视着杜廷帧,二人所有的话都在眼里交流了,外人都不会明白! 杜嘉宏和柏钰也都回来了,一见门就看到这舅甥俩兴高采烈地神态,就知道这次药材卖出了好价钱。 “这定是有喜事要说了?”赵敏上前接过东西。 “被你猜着了!”杜嘉宏轻刮了一下赵敏的鼻子,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与赵敏打趣。 “这五百斤三七和紫珠刚拿到市场上就被一个进宫朝贡的外族人给买走了,价钱给出了平日里的三倍之多,还都是现银,不带一丝犹豫的!”杜嘉宏还沉浸在当时那种果断的交易中。 “那个外族人不仅仅只是收购了我们手里的三七和紫珠,就是被人手里的也都一并收走了。而且他好想只是针对性的收取止血药材,其他药材不论药商怎样低价出售,他好像都不带走一分。”柏钰说出心里的疑惑。 “管他呢?我们是卖药的,只要把药卖出去了就行,明日我俩再去一趟市场,看看能不能在碰到他们了!他们往年会在凉城待上个四五日左右,我们就乘此机会把家里的这些陈年药材一并脱手!”杜嘉宏完全没有在意柏钰说的这些。 杜廷帧听到这里觉得不太对劲。“这事不对!”杜廷帧看着老李头。 “城里现在缺盐,面粉也很紧俏,如今外族人又开始大量的收购止血药,这不就跟当年一样……”老李头也知道杜廷帧心思。 杜月冉找来药材替柏懿柏琰擦拭。 “柏琰这是怎么了?”杜嘉宏才看到柏琰,这一看可是让杜嘉宏惊艳到了。“这是哪家千金小姐啊!”杜嘉宏起身来到柏琰身边打趣,这时候杜嘉宏的打趣只会让柏琰觉得尴尬。 “舅舅竟会拿我取笑!”柏琰脸上羞的滚烫。 “果然是人靠衣装,你们看看这身打扮,这不就是戏里面千金小姐的打扮嘛!现在要是说柏琰是侯府的孙女谁敢说不像!”杜嘉宏是真的赞叹柏琰的惊艳,再多一层意思他也没有多想。 “好了!柏琰能有今日,都是她自己挣来的,现在这丫头可是副掌使了。也怪我们琰丫头天生丽质,稍微打扮一下就会如此出色!”赵敏替柏琰解围,也是诚心赞扬柏琰的优点。 “明日给舅舅弄一身,再给你舅母弄一身!”杜嘉宏是真的高兴,这种高兴也让柏琰方才的尴尬稍微缓解。 “你穿什么都是一身药渣子味,只会糟蹋了衣服。柏琰,别听你舅舅的玩笑话,你别当真了。”赵敏打趣,现场气氛轻松活跃。 “舅舅说的话自然要当真。”柏琰终于露出了笑脸。 “云莲这身衣服也是好看。一个是富家千金,一个是小家碧玉,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美丽!”杜嘉宏拉过姚云莲也是真心夸赞。 “果然如柏琰说的,舅舅最爱拿我们打趣了!”姚云莲笑到,他怎么不知道杜嘉宏这是在照顾自己。 杜嘉宏回到凳子上,心里忽然想到了柏懿,神色渐渐地淡了下来。 “哎呦!大家都早早的来了,这就是只等我们一家了!”李玲玉正好进院子。 孤注一掷二十八 李玲玉一家进院之际,天已经是黄昏了,太阳西沉落尽山里,晚霞遮住半边头际,远处的天地雾蒙蒙的,浑然不清楚。凉城都有中秋节吃晚饭时放爆竹的习俗,或早或晚都可以,大都数城外百姓都是在吃晚饭之前燃放鞭炮以祭天上神仙。城内就大不一样了,城内的百姓大多没有吃晚饭这一习惯,不论天气如何都要等到月亮出来之时将所有饭菜果点移至到自家院中,一边赏月一面吃着酒菜嬉闹玩耍直至第二日才会散场。虽只有一个院墙之隔,但习俗却大不相同。 李玲玉进院最先看到的便是柏琰,从进院到现在一直拉着手不放。姚泌,杜月冉都在灶屋里准备饭菜,就连赵敏,杜母都在里面帮忙。 “家逸!这是荣芳斋的月饼,你尝尝!”柏琰看似随意,实则暗示这盘果子的贵重。 “荣芳斋的月饼?”杜嘉宏一听,拿了一块塞进嘴里。“荣芳斋的果子可是不对外售卖的,今日可是又沾琰丫头的光了。嗯!果然好吃!”杜嘉宏连连赞叹。 李玲玉自然不愿吃这个亏,连拿两块,嘴里一块手里一块。“嗯嗯!好吃!琰丫头选的东西最好吃了!” 沈家逸无动于衷,姚云莲更是看都不会看一眼,柏钰一心只有柏懿。 “家逸自小都不爱吃果子,你这丫头怎么忘记了!”李玲玉替柏琰解围。 “柏琰大概以为沈家逸大了就会改变喜好的!”姚云莲的这句话让柏琰气得恨不得马上给她一巴掌。 “云玲,你的那一份呢?蜀绣阁是没人一份的,你的那一份不会是想吃独食吧?这果子只能保存一日啊!明日就不能吃了,你可知道?”柏琰笑着看向姚云莲,现在她的身份杜母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对她责骂,所以柏琰现在并不担心其他。“不对,你看我这记性,你是不是没有发到啊!我差点都忘记了?” “云玲为何没有发到啊?”李玲玉问。 “只有副掌使及以上品级的绣女才有资格独领一份!”柏琰看着姚云莲,十分的得意。 “外祖!柏懿呢?怎么没看见?”沈家逸走到杜廷帧身边坐下问,根本我心理会柏琰这边。 “琰丫头,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升官了?”李玲玉脱口说出,眼里都是光。 “李婶!不是升官,家逸日后才会升官,我现在是蜀绣阁的副掌使了!”柏琰此刻在李玲玉面前得到了安慰。 “哎呦!”李玲玉拉过柏琰走到杜廷帧身边。“这丫头真了不起,小小年纪都已经是蜀绣阁的副掌使了?杜伯!你这外孙女可真是了不起!” 杜廷帧和杜嘉宏的等人现在才明白过来柏琰这一身富贵打扮的原因。 “柏琰!你怎么不早说呢?做舅舅的该给你准备份礼物的啊!”杜嘉宏觉得奇怪,但此刻也是真心欢喜。 “我早早地跟祖母和舅母说了,舅母和姚姨还特意去街上买了好些菜回来,我准备晚上吃饭的时候告诉大家的。”柏琰更加从容。 “舅舅。柏琰还有另外一件更大的喜事没说,你快让她说!”姚云莲也走过来凑热闹,她已经看出杜廷帧脸上的异样了! “还有更大的喜事?”杜嘉宏也察觉到姚云莲和柏琰之间的微妙关系。 杜廷帧一直没有回应沈家逸的问题,因为柏懿的问题更为复杂,柏钰也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沈家逸看了柏钰一眼,心里觉得很奇怪。柏钰向来最黏柏懿的,今日除了沐云轩没有回家,好想所有人都不在意柏懿一样,包括杜廷帧和柏旭尧都没有说一句关于柏懿的话题。 孤注一掷二十九 宫内的晚宴李玄舒借身体不适的缘故没有前去,李天逸在书房内陪着李玄舒,丞相府跟往日一样的热闹,丫鬟和下人都在按照往年中秋佳节的节礼去布置家宴。每年这时候宫内的皇后娘娘都会赏赐些过节的礼品送到丞相府,这时候也是欧阳菁最为得意地时候,定会盛装打扮等候宫内的赏赐。虽然这些都东西对于丞相府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赏赐的人可是自己的女儿,当朝国母,这样的荣誉在这些人臣妇人身上可是极为荣耀的。 魏子昂是欧阳菁的姐家长子,由于自己三个都是女儿,欧阳菁对魏子昂就如同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甚至是直接接到丞相府居住。欧阳菁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妹妹,今晚兄弟几个都会来丞相府一起过节,但今晚欧阳菁的哥哥来不了。欧阳菁的哥哥欧阳雄是礼部郎中,今晚陛下设宴款待各国使臣,李玄舒又不在现场,欧阳雄如果也不在现场的话,那尹跖钊那边就会少一份牵制! “姐夫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早上不还是好好的?”欧阳菁的姐姐欧阳苹好奇的问,欧阳苹嫁的的富商,对于欧阳菁现在的荣耀心里多少有些嫉妒,要不是自己生的都是三个儿子,欧阳苹怕是心里更不自在了,好在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忠诚,从没有有过纳妾的想法,这也是比欧阳菁有优越感一点。 “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欧阳菁的妹妹,欧阳菪随口一说,从不在乎两个姐姐的对自己看法。欧阳菪尚未结婚,性格洒脱活泼,与李芷嫣最说的来。 “姨娘!”李博薏款款而来,一身打扮极为讲究,正好又是花开的年纪。 ”这丫头真是有她长姐的风范了!你看看这身段,出落的多水灵啊!”欧阳苹夸赞李博薏,因为李博薏的神态和模样最像这个自己了,看见李博薏就放佛看到自己一样。“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丫头越发像是我生的孩子!” “你要是喜欢,就拿子昂换过来便是!”欧阳菁的一句话落在李博薏的耳朵里,这可不是理由菁第一次这样说了。李博薏再有不痛快也不会发作。 李博薏浅笑不作声,魏子昂这时候也回府走过来,自从上次见到李博薏落泪的样子后,魏子昂再次见到了李博薏后,反而有些不自在。 “正说道你这皮猴子,你就来了。”欧阳菁先开口说话,她是真的喜欢魏子昂。 “姨母说要跟我母亲说我不是?我这段时间可是没惹祸端啊!”魏子昂站在欧阳苹身边,自然的揽着欧阳苹的肩膀。这样一个随意的举动别人或许不在意,欧阳菪可是看的清楚,自己这个外甥平时看起来不着调,实际上心里可分明了。 “你姨母说要拿李博薏来换你回去做儿子!”欧阳苹看向魏子昂的反应。 “我不吃亏啊!就是不知道表姐愿不愿意意了?”魏子昂玩笑着说道。 “一下子多了两个哥哥,我也不吃亏啊!”李博薏上前笑道。 “这两个孩子,说的倒像是做生意一样!什么吃亏不吃亏的?都是一家子的!”欧阳苹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那丫头人呢?怎么没见着!”欧阳菪只觉得她们之间话题太过无聊。 孤注一掷三十 欧阳菪的话让刚才和谐的气氛一下子冷淡起来。“这个时候你提那个小贱人做什么?”欧阳苹说话粗鲁。 “那丫头今晚怕是不会过来了!”欧阳菁趾高气扬地说道。 “夫人,夫人!”一个外院的老妇人带着肥胖身子急吼吼地过来。 “你一个外院婆子怎敢进内院,还不快打出去!”欧阳苹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二姐在自己家做不了主,什么时候能在侯府当家了?”欧阳菪听闻李芷嫣今晚不来心情瞬间不好,向来是挂在脸上的,从不掩饰。 “什么事?慌慌张张地!”欧阳菁很反常,一个最狗眼看人低的人此刻态度竟然很平和。 “街上百姓说,咋们家的三小姐昨日夜里被一伙外族人给逮走了!”肥胖的妇人说完都吓死了。 “胡说八道!别听街上那些人胡言乱语?三小姐就在府里,怎么可能会被外族人给逮走!”欧阳菁脸上的笑意都快克制不住了。李博薏看了一眼魏子昂,魏子昂躲开视而不见,李博薏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 “都是街上那些百姓,说是有人看到那几个外族人亲自从相府出来,背上扛的就是三小姐。还说咋们的三小姐在外面有个酒楼,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所以才会让歹人起了坏心! “酒楼?堂堂侯府三小姐怎么可能在外面开酒楼?这些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欧阳菁压根不信这事!不过这些话总归对那丫头是不好的,欧阳菁根本就不当真不细想。 李博薏再一次看向魏子昂,谁知道魏子昂压根这个玩世不恭的人,根本就不在乎,听到了就跟没听到一样。但是李博薏心里已经断定这酒楼一说定是魏子昂透露出去的,因为这件事只有自己和他知道,而且魏子昂向来与李芷嫣不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无风不起浪。这丫头若是平日里行为检点一些也就不会落人口舌了!活该,她自找的!”欧阳苹继续落井下石的看笑话。 “这丫头平日里是任性了些,我这个做继母的说话她也不听的,这相府上下哪个婆子丫头不知道,我平日里对她稍微严厉些,那丫头立马翻了天。如今让她落的这么个话柄,也是我的责任。”欧阳菁装模作样地自责。 “夫人!如今该怎么办啊?在这样穿下去,这恐怕有损三小姐的名声啊!”肥胖的妇人倒是真担心。 “李芷嫣要是真如那些人所说被外族人给逮走了,又是开酒楼的,恐怕这名声也是保不住了!”欧阳菪听了半天随口一说。 “你这话说的倒时在理!这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了,日后算是废了,谁敢娶回去啊!”欧阳苹赶紧接话。 “就是不知道这事传到宫内会怎么样?要是陛下知道侯府三丫头在侯府连夜被人给掳走了,是怪丞相府府治安不严谨还是说侯府家教不严呢?咋们的皇后娘娘不知道又该怎么跟陛下解释了!这东宫可是后宫表率啊!后宫的那些个妃子娘娘的知道了又不知该怎么在背后嚼舌根子了?不过!皇后娘娘一想聪慧过人,定会想办法平息这件事情的。”欧阳菪的这几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尤其是欧阳菁。 “你说的也太严重了些吧?”欧阳苹不相信。 “二姐当初嫁是怎么嫁给姐夫的,难道忘了不成?要不是因为你的外甥女是当今皇后,恐怕姐夫家也不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婚事了吧?无非就是想攀上个皇亲,能跟朝廷做生意罢了,说出去也是好听的,皇商嘛!”欧阳菪说出来的都是事实,正是事实所以才叫欧阳苹和欧阳菁感觉到事情严重了! “夫人!宴席准备好了!”一个内院的婆子前来回禀,可是欧阳菁哪里还有心情,但又不好发作。 “你带人去!外面只要谁敢乱说一个字,立即给我抓进来。”欧阳菁的大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思考问题了,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害了她的朝华,如今该只能尽快压制住着风头了! “谁都不许去!”李玄舒从书房出来,脸色铁青。李玄舒的到来让欧阳菁十分的心虚,让李博薏有些害怕。 “没有不透防的墙,谣言也会不攻自破,真想也会水落石出的,外面怎么传随他们去,不必过问就是!三小姐在相府都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外人不知道,你们这些相府老人了难道还不知道三小姐的为人吗?三小姐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摆席开宴。”李玄舒字字铿锵地说道。 “这丫头要是不回来呢?”欧阳菁小声嘀咕。“那朝华该怎么办?” “我的女儿一定会回来的!”李玄舒十分坚定。 “子昂,子轩,子豪!你们三个跟我去书房!”李玄舒叫走欧阳苹的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都是李玄舒的门生,李玄舒向来对事不对人,从来不会因为欧阳苹夫妇的行为而牵扯到他们的三个儿子身上。而且,这三个孩子都没有遗传到他们夫妻的不好之处! 孤注一掷三十一 “姐夫这是什么态度?他难道就这么不管了,两边都是女儿,总要管一头吧!”欧阳苹有些错愕。 “二姐是在担心宫内皇后娘娘会受到牵连,影响到你们家的生意吧!”欧阳菪悠闲地走到桌子上坐下,拿起糕点尝了一口,觉得无味,跟那个丫头茶楼里的简直不能比。 “欧阳菪你这是什么话?难怪你名字里带石头,真是铁石心肠。先不说李芷嫣那丫头有个什么事了,就是朝华在宫内受牵连,对你也没有好处吧?你何必这样落井下石!”欧阳苹就一副要吵架的模样来到欧阳菪面前坐下责问她。 “两位姨娘可别争吵不休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才是,长姐好容易在后宫坐稳东宫之位,绝对不能让长姐平白无故地受那丫头的牵连啊!”李博薏心里开始有些发愁了,这件事却是是自己一时意气,没想到那么远。 “真是同胞姐妹,感情就是不一样!”欧阳菪向来不喜欢这对姐妹。李博薏因她是姨娘,纵有千百不好,也只好忍着, 欧阳菁就跟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你父亲不是已经发话了,谁都不许轻举妄动!”欧阳菁平日里强势,实际上心里多少有点害怕李玄舒的。 “现在知道着急又有什么用?当初又何必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现在知道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晚了?”欧阳菪的一句话欧阳菁和李博薏立马心虚起来,各自心虚,只有欧阳苹一脸懵圈的样子。 “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欧阳苹呆痴痴看着欧阳菪。 “哼!”欧阳菪冷笑一声。眼睛飘向别处。“偌大的丞相府,堂堂的相府三小姐丢了,这相府竟然还是一派过节的喜庆,细想来只有两种原因。”欧阳菪不急不忙地说出口。 “哪两种原因?”欧阳苹实在太好奇了。 欧阳菪转过头看向欧阳菁和李博薏。“一是事发突然,相府的下人还来不及知道,李丞相就对主要知情人下了命令。另一个原因就是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由于李丞相有令在先,谁都不敢说多说一字。” “这两种原因不是一个意思吗?”欧阳苹不理解这话中意思。 “二姐!你向来常来相府打秋风的,相府对三小姐的评价你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不正是因为相府的所有下人都喜欢这位三小姐,所以你们总是处处针对排挤她吗?如果这满园子的下人都知晓她们喜爱的三小姐丢了,那她们还会这样兴高采烈地准备宴席吗?刚才那个婆子是外院打杂的,她都说了街上的人传哄了,这消息是从外面穿进来的,反倒相府一派祥和,这说明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欧阳菪不解释清楚的话,欧阳苹根本就不会听出其中的意思。 “我明白了,是有心人故意将这件事给捅出去的。长姐!该不会是你吧?你向来最讨厌那丫头的?”欧阳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欧阳菁的心虚跃然眼前。“你胡说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会害我的亲生女儿呢!”欧阳菁心里是懊悔的一眼糊涂。 李博薏看了一眼欧阳菁,见她那副模样,心里开始怀疑这件事不是魏子昂说出去,自己忽然想到欧阳菁当时在门口说的那句:我会让这丫头清清白白地回来?可是酒楼这件事情肯定就是魏子昂说出去,而且他故意将茶楼改为酒楼不过时想添油加醋罢了,可是不管是谁说出去的都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就算眼下欧阳菪是对着自己说的,又有何妨,自己根本就没做过这件事,又何必心虚呢! 李博薏想到这里坐直身子。 “不用着急!正如李丞相说的那样,没有不透风的墙,谣言也会不攻自破,也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时候谁做的自然见分晓!你们聊吧!我去厨房看看,待会儿那丫头就要回来了。”欧阳菪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坐下去。 “手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李玄舒问堂下三人。 “这是我手里所有散盐账簿,现已经全部做账入库,都已经记在户部名下,这是税本册。”魏子昂将厚厚一本新册子递交给李玄舒。 李玄舒接过,一页一页的翻看,阅览的十分仔细。“处理的很好!这些盐的储存一定要仔细,万不可受潮霉变,你要时刻注意了!”李玄舒没有遗漏一页纸,甚至是精细到每一笔税的细节。 “丞相放心,我早已烧制大量木炭,散布在库房四周就是梅雨天气也不用担心会受潮霉变!而且,在库房的外院中,我也安排了数十口大缸,每日都会有人按时巡查。”魏子昂道。 “可否有人怀疑?”李玄舒再问。 “我只是一个经营面粉作坊的商贩,防潮防爆是最常见的事情,其他两家前几日还学着我一模一样的去准备这些活计,我还亲自带他们参观了一下。”魏子昂十分的坦荡。 李玄舒看着魏子昂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你们二人时常说我偏心于他,现在可知道什么原因了?极度坦诚便无坚不摧!他胆够大,心也巨细,能想到别人想到的,别人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你们多学学!” “是!”子豪子轩乖巧的回答。 “哼!”李玄舒叹了口气,合上账簿,心里始终担心着李芷嫣。 “丞相不必担心表姐,表姐向来待人仁爱宽厚,聪颖机智,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的!说不定,表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子轩宽慰道。 “对!以表姐和绿箩的伸手,一般人是占卜了便宜的!”子豪说出实情。 李玄舒听罢送了口气:“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也是最了解这丫头的。我早早的将她支出去,也幸亏有你们的照顾我才放心。” “金姨对我们兄弟三人的好,我们不敢忘,也不会忘,现在我们长大了,定会在暗中照顾好李芷嫣,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魏子昂道。 “眼下这件事情你们心里大概都有数,没有我的允许什么都不要做知不知道?”李玄舒交代。 “一切听丞相的安排。”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子豪!你来说说你手里的事情怎么处理的?”李玄舒正了正身子,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孤注一掷三十二 魏子豪上前一步,同样交出一本有些发旧的账簿。“这些都是记载了我们私下与各国之间的贸易来往,其中包括东捱国近五年前后的一些生意来往,其中详细记载着时间,交易地点,以及交易的方式及人员。我已经将这些关系全部斩断,不留一丝痕迹,就是天上的神仙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子豪属于那种阴冷型人格,在他身上你可以感受到一股寒气。 “那些人你又该怎么处理?”李玄舒问。 “东捱国杀的人,跟我们凉城又有什么关系?”魏子豪冷冰冰地表示。 “这样的事交给子豪去做,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恐怕也是没有办法的!丞相大可放心!”魏子昂毫不掩饰的夸赞魏子豪! “这次各国使者被杀一案,你们怎么看?说说看!”李玄舒合起账簿,放在桌上。 “这很显然是嫁祸给东捱国的!”魏子轩的声音很活泼开朗,长了一张娃娃脸。 这兄弟三人各有不同,大哥魏子昂看似顽劣松散,实则内心成熟稳重。魏子豪和魏子轩是同胞兄弟,但却是各长各的,魏子豪外号千年冰王,行事毒辣,身手敏捷诡异。魏子轩活泼开朗,一张娃娃脸,性格洒脱不羁,但心思缜密,最善于分析侦查。这三人名义上是欧阳苹的儿子,实则在他们五岁那年就因为李芷嫣母亲的一句话,李玄舒就将他们收入到自己的麾下,私下暗自根据他们的性格爱好请最好的师傅教导,现在这三人就跟自己和李芷嫣母亲所生的儿子一样。李玄舒所有自己不能去做的事情全部都交给他们去做,从来就没有出过一丝差错,正如李芷嫣母亲当年那句:是三个孩子天资聪颖过人,如果都是相爷的孩子就好了! “说话要有证据。”李玄舒问。 “刚才给丞相的那本账册就是证据!”魏子轩的一句话让在场几人都明白过来。“他们是想要联盟用武力解决,想要合力瓜分东捱国,以保全他们自己的利益。” “一语击中要害!”李玄舒赞叹。“跟东捱国的利益来往关系可不止是其他国家,凉城这些官员中就能抖落出一箩筐。” “他们的事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遵守先太祖皇帝的遗训,从不与东捱国有任何私下来往,跟扯不上其他关系!”魏子豪冷冷地说道。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孩子。”李玄舒有感而发,但忽然又有些遗憾显上眉头。 “丞相不必遗憾!如果我们三个是您的亲身儿子,你同样也不会让我们踏入朝庭半步的,这条路您走的很辛苦,所以你绝对不会再让我们重蹈覆辙的!”魏子轩知道李玄舒的遗憾。 魏子轩的这几句话,句句落在了李玄舒的心里,这样的话当初李芷嫣的母亲在世时才可以听到。所以李玄舒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有李芷嫣母亲陪伴的那几年。 李玄舒的眼眶泛红,喉咙也发硬:“你们的金姨在世时,对你们有多喜欢,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李芷嫣有的,我们都有,金姨怎么教育李芷嫣就同样教育我们兄弟三人,我们第一次认字写字都是金姨教导的。”魏子昂道。 “金姨在世时就说过,将来不让李芷嫣嫁入官门和商门,寻常百姓家最好,只要不愁衣食,人品仁善即可。不让我们考科举,不踏进朝庭半步,不继承祖上的产业,自食其力,自由自在地过完这一世。”魏子豪再说。 “金姨还叮嘱我们,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听姨夫的话。还有……”魏子轩抬头看了一眼李玄舒的反应。 “还有什么?”李玄舒含着泪水看着他们三个就仿佛是在看李芷嫣的母亲。 “金姨还说了,李丞相的话可以不听!” “呵呵呵呵……”李玄舒是一边笑一边哭“你金姨这句话说的极对!李丞相的话可以不听,姨夫的话要听。” “咚!”窗户外面传来一声响。 魏子豪人早就出去了,至于怎么出去的,不知道。 “是我啊!是我啊!”李芷嫣被魏子豪按在地上。 “李芷嫣?”魏子豪赶紧松开手,扶她起来。 孤注一掷三十三 “闺女!”李玄舒见是李芷嫣,就跟一个孩子一样委屈的直哆嘴,上前就是一把抱住李芷嫣。 “老爹!是您闺女!”李芷嫣还不忘打趣。 松开李芷嫣,李玄舒上下检查一番,还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让父亲看看,破皮了没有?” “父亲!没有破皮,你看,衣服都没有脏,你看看!”李芷嫣没有办法,摊开手旋转一圈给李玄舒看清楚。 “是没有受伤,是没有受伤。!”李玄舒就真的跟孩子一样,拉着李芷嫣的手一直不放,李天逸在一旁也是红着眼睛满是开心。 “叔!你别笑了,你看看你,笑的多难看啊!”李芷嫣又拉过李天逸,就这样一个女孩子拉着两个老人。让在场的魏家三兄弟觉得这场景实在搞笑,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唉?你们笑什么笑?”李芷嫣丢开两个老人的手,走到三兄弟面前故意凶狠的质问他们。 “看来你这一趟出去玩的挺高兴的啊!”魏子昂又恢复了往日人前那副嘴脸。 “出去!不想看到你们!”李芷嫣不跟他们兄弟三个说话,向来小时候母亲就对他们特别好,母亲越是对他们好,李芷嫣就会越吃醋,越是和他们对着干。 “好好!我们出去,相府三小姐马上就要哭鼻子了,这可是不能见人的。”魏子轩故意嘲笑。 “谁说我哭鼻子了,你们才哭鼻子!出去出去。”李芷嫣推着他们去。 “这哪里像个女孩子,这手上的力气都比我还大!”魏子豪被推出门还不忘诋毁一句,李芷嫣也习惯了。 “出来了?”欧阳苹回头一看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出来了,心情立马好了起来,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总是跟自己不亲。“今儿这么快出来,是姨夫责骂你们了吗?”欧阳苹倒是希望李玄舒责骂于他们。 “母亲为何会以为姨夫责骂于我们?只是问了些我们最近在做什么事情,看些个什么书?”这样的回话向来都是魏子轩来接。 “你们夫妇一个成天做生意不回家,一个整日就知道弄些胭脂水粉的,这三个孩子不就是在我们相府长大的,小时候你们一有事就送来,几天半个月都不闻不问的。现如今倒好,平白无故地就说他姨夫责骂于他们,从前怎么不听你这样说话?”欧阳菁听不惯欧阳苹的腔调。 欧阳苹见欧阳菁动真格了,自己正好又缺理。“姐姐这不是多心了!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而已,我这是想姐夫今日怎么这么快就让他们出来了,是不是这三个孩子哪里惹到他姨夫不快了。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嘛!我们夫妻二人要不是有姐夫帮衬,哪里有今日我这样的好日子啊!只恨我这三个孩子不争气,不能考个榜眼探花的,就是想报答他姨夫的栽培之恩也是不能够的!”欧阳苹心里知道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与欧阳菁起争执,那样只会对自己不利,毕竟自己家的生意还要靠这对夫妻,而且自己的三个孩子也只能指望李玄舒了,想到这里,欧阳苹不免感慨自己嫁的不如欧阳菁。 三兄弟在桌上坐着不发一语。魏子昂比李博薏和李芷嫣都大,李芷嫣和李博薏又比魏子轩和魏子豪大一年。 “这是今年荣芳斋新出的月饼,椰丝奶枣味的,你们都尝尝鲜!”李博薏主动搭话。“这要是芷嫣在啊!定会吃上好几个,那丫头最喜欢吃红枣的。”李博薏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就你这丫头没城府,你倒是想着她,她几时把你当姐姐看了。”欧阳苹拿起一块月饼自以为是的说道。 “她不拿我当姐姐看那是她的事,我做好姐姐的份就行了。做姐姐的总是要担待些妹妹!”李博薏看向欧阳苹。 李博薏这话似乎说道了欧阳苹的心里:“那是自然的,姐姐可是不好做的。” “她是你哪门子的妹妹,自己拈不清,还论起姐妹情深了。宫里的那位才是你的亲姐姐,对亲姐姐我倒是没有看你多上心,反倒记得一个外人爱吃红枣枸杞的!”欧阳菁想到自己的举动会害到李朝华心里就将气都撒到了李芷嫣身上。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就算不是同母所出,那总归是同一个姓氏的,都是李家子孙的!”欧阳苹一边不敢得罪欧阳菁一边喜欢看自己姐姐的不快。 “什么都是李家子孙,李家有这么个人,真是丢了祖宗八辈子的脸了,一个姑娘家的当街被人给掳走了,这还有什么颜面说是李家子孙,倒不如跟她那蛮子去了的好。”欧阳菁说话越是难听了。 欧阳菪带着丫头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 “怎么上菜了?不是说等那丫头回来的嘛?”欧阳苹起身问。 三兄弟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也主动起身让开。 “什么回来不回来的?那丫头不是一直在相爷的书房里睡觉嘛?刚刚醒来,相爷叫开席呢?”欧阳菪笑着说道。这句话一说出来,三兄弟同时背过身去装作不知道,实则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发笑。其余三人就好似被雷给劈中了一样,呆在桌子上。 “你在说些什么呀?什么那丫头在书房里睡觉?她不是被异族人给掳走了吗?”欧阳苹结结巴巴地问。 几个丫头端着水都往李玄舒的书房走去。“你们在说些什么啊?你们看!那些个婆子正打水服侍她洗漱呢!” 李博薏不动声色,她的心里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自己似乎离这个家是越来越远了,更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怎么回事啊?”欧阳苹凑到欧阳菁的身边小声嘀咕。 “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吗?我怎么知道!” “你平时不是惯会说我不会料理家事的,你也不过如此,还以为你有多精明!”欧阳苹心里高兴! 李博薏看似随意地来到魏子昂身边。“你们刚刚从书房出来的?”李博薏问。 “表姐难道不知道我们在你父亲眼里的地位,就我哥哥要受宠一些,哪一次见到你父亲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哪里还敢四处望四处瞧啊!”又是魏子轩接话。 “你觉得我敢去你父亲的书房四处张望,或者是走到里间去看看谁在里面?”魏子昂一副怂样。 李博薏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力感袭卷而来。 孤注一掷三十四 葫芦上,死寂一般安静,周围甚至都听不到秋虫的声音,方圆十几里地没有一丝光亮可见,如果不是天上还有一轮明月的话,那这里就跟一个黑窟窿一样。 “大人!我们这几日一直潜伏在这里,都是这样一模一样的场景。”醉泥鳅紧挨着崔胜的身边非常轻声说道。 “这也太黑了吧!啥都看不见啊!”崔胜看瞎了眼也是看不到一点景物,甚至比比的地方都要黑上几分。 “大人!要不还是明日白天再来吧!”张扬说话都憋着气,他慢慢的都侧过头看向自己的一旁,他动都不敢动就感觉身边好像同样有人在监察着自己一样。 “白天不是已经去过一趟了吗?啥也查不出来!”崔胜吊着嗓子说话。 “可是!我们也只能在这里趴着,什么也干不了啊!而且我总觉得身边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一样。”张扬终于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可是说出来更加害怕。 张扬的话一说出口,崔胜身上的冷汗一乍出来,因为他同样也感觉到了他们眼前同样有人再以同样的姿势看着他们三个人。 “不是你有这种感觉,我们前几日也都有这样的感觉,后来就习惯了。”醉泥鳅咽了咽口水,这一举动也表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先别急!再等等看。”崔胜心里开始有了想要试试自己眼前到底有没有人。 “凌子遥!”柏懿睁开眼睛第一看到的就是凌子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唉!醒了!”凌子遥上前去搀扶柏懿,动作很轻。“来。慢一点。 柏懿坐起身身上的伤不疼了。“我这个样子,你还要当我的哥哥的吗?”柏懿认真的看着凌子遥问。 “什么当,现在已经是了!”凌子遥笑着面对柏懿。 “我的伤口不疼了,可以自己下床。” 凌子遥蹲下身仔细的为柏懿穿上鞋,外面的谈话声清晰可见。柏懿的身子还是很虚,她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框上,院子里的人都是她最亲的人,这样的画面多好啊。可是她自己知道她已经不能再看到明年一样的场景了。 “母亲!”杜月冉空手从厨房里出来,柏懿迫不及待地走过去,扑在杜月冉的怀里。“母亲!”这一声喊出了杜月冉憋在心里的思念,所有的思念都在这一刻化作泪水崩涌而出。 凌子遥默不作声地走到桌前坐下,坐在下手小辈的位置,沈家逸权当没有这个人一样。 “你一直陪着我阿姐!我阿姐怎么了?”柏钰问凌子遥,实际上他与凌子遥没有说过几句话。 “外祖让我陪着她一步不能离开的。你阿姐没事,只是睡了一觉!”凌子遥的话沈家逸都听见耳朵里了。 柏钰没有接话了,沈家逸心里不快,自己方才连问两边杜廷帧竟然都没有说话,这说明根本就不想让自己知道。 “现在伤口还疼不疼了?”杜月冉动作很轻柔地拉开柏懿仔细打量着。“又瘦了,又瘦了!” “母亲!不疼了,不疼了!就是想母亲想的紧。”柏懿是有多久没有见到杜月冉了,这恐怕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杜月冉有些吃惊,这丫头已经小时候会经常跟自己撒娇,后来这一二年就很少,几乎都没有过了。刚刚那句想的紧,就仿佛看到柏懿小的时候。 “傻孩子!母亲也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他对你好不好?”杜月冉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 柏懿明白母亲的意思,自己也不想解释其中的原因,也就点点头算是回答。 “快去见你外祖父!” 孤注一掷三十五 柏懿一身月牙白的纱裙一步一步地朝着杜廷帧走去,绢丝轻纱拼接的款式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不易看见,微微而已。柏懿的这身衣服倒不像是凉城少女惯有的穿法,凉城不论少女或是妇人,大多都是以抹胸打底裹身,外加一件褙子,被子的款式各色各样,但基本款式都是差不多。但柏懿的这身衣服却大不相同,只是一件斜襟交叠在一起,然后腰间用一根粗布麻绳封住腰身,领口松松垮垮的,但不露,衣袖是大袖,此时柏懿的手就完全掩在其中,整个人就露出一颗脑袋和一截脖子,然后就是一身衣服,好在衣服裁剪合体,不然就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柏琰和姚云玲都是在蜀绣阁的绣娘,他们都是见过平常人都没见过的布料,可是眼前柏懿身上的这身料子这二人却是叫不出来,但也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俗物甚至算得上是稀罕物。柏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是丝绸面料但是跟柏懿的那身比起来竟然显得过于平常了,这也让她此刻心里不大舒服。 “柏懿身上的可是月影纱?”姚云玲凑到柏琰耳边嘀咕。 姚云玲的这句话点醒了柏琰,蜀绣阁有次为了迎接宫内的娘娘,便将蜀绣阁珍藏的布料拿出来进行展示,其中有几版布料只是巴掌大小的,当时总掌司就说过那些都是早年的奢侈品,现在已是绝版的布料。那这样的布料又怎么会出现在柏懿是身上呢?柏琰想不明白。 见柏琰的脸色难看,姚云玲心里喜不自胜,但是自己竟然没想到这样好的布料竟然会出现在柏懿身上,而且是一整套,或许这跟那个人有关系吧。姚云玲心里刚刚生出的喜悦此刻又是被另一种情绪给代替了。 “柏琰!你说这样好的布料怎么会穿在柏懿身上:难不成她也有个什么相府老太太收她做干孙女的!”姚云玲继续煽风点火,她就是要让柏琰不自在。 “外祖!”柏懿上前喊道。 “外祖母!……”所有人都一一打招呼。看了一眼沈家逸,没做声,不见沐云轩。 杜廷帧拉过柏懿的手,坐在自己的身边,心疼的看着身边的柏懿,却又不能多说什么。“就等着你醒来吃饭了,你看,你这一觉睡到了天黑。”杜廷帧故意玩笑。 “外祖不知!我阿姐从前在家也是极贪睡的,甚至饭都不吃!”柏钰托着杜廷帧的话玩笑。 一桌子的人除了沈家逸一家和柏琰不知情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但是此时也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去关心。 “外祖!柏懿这身衣服从哪里来的?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蜀绣阁的绝版的布料,现在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的。”柏琰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找柏懿麻烦的机会。 “那你这身衣服又是从哪里来的?蜀绣阁的绣女现在都穿的这么金贵的?”柏钰问柏琰。 柏琰横眉怒对:“我现在是副掌司,怎么穿不得这样的衣服!” “副掌司又怎么了?恐怕就是正掌司也没有你这般招摇吧!”柏钰毫不留情,虽然他话说的是难听,至少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柏钰!”杜月冉呵斥一声。 “柏钰啊!婶儿说句理啊!你长姐穿好看一点儿你就说她招摇了,至少这些都是你长姐自己挣来的。那柏懿这丫头还是绝版什么纱的,你怎么不说她招摇了?你这在夜水村处处与你长姐顶嘴,怎么在你外祖面前还是这样子。也幸亏是在你外祖父面前说这样的话了,这要是我自己说出去怕是又没人会信的!”李玲玉帮着柏琰说话。 沈明权一把拉过李玲玉:“小孩子们斗嘴,你一个长辈的插什么话,你几岁了!” “怎么不能说了,都是一家子的!”李玲玉从来就是这样不知轻重。 柏懿知道这其中的所有过节,但是现在她不想多说一句,她只觉得幸苦。沐云轩一直都没有回来,柏懿看向门口,无意间与沈家逸的眼神撞到一起,这种眼神冰冷刺骨,没有一点温度,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柏懿撇开头也不愿理会。她与沈家逸一起长大,从小一处玩一处吃,现在他还是他而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柏懿了。正如李玲玉说的那样,说出去也没有人会信,窝囊一生罢了。 “柏懿想必饿了,我们开饭吧!”姚泌打断话题。 “开饭吧!”杜母不想柏琰的事情被人知道。 “沐云轩还没有回来!”柏懿脱口而出,意思是要等沐云轩。 柏懿的这句话让大家都隐隐觉得不安,这都算晚了,怎么还没回来。姚云玲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她的儿子还没回来,自从跟着老李叔学医,早处晚归的习惯了,也就不像从前那般挂心了,竟一时疏忽了。 “我去药铺看看!”杜嘉宏起身就要出去。 “嘉宏!我跟你一道去。”柏旭尧不放心杜嘉宏一个人去。”二人结伴同行。 只是二人刚出门,就折返回来,沐云轩正好回来。“刚刚出门就碰到了,开饭,开饭!肚子都饿了!杜嘉宏原本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姚泌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就连忙去厨房里张罗饭菜,杜月冉赵敏也帮忙。 沐元轩进门后没有说话,直接朝着桌子方向走进坐下,刚一坐下,柏懿突然站了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沐云轩。 柏懿的这一站下了柏琰一惊。 “你好好的做什么,吓我一跳!”柏琰拍拍胸口,自己真的被吓到了。 杜廷帧拉柏懿坐下,柏懿始终看着沐云轩。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李头问。 “来了几个客人!”沐元轩不温不火的答上这么一句。 就是这句话让老李头和杜廷帧感觉到异常,他们都看向沐元轩。 “门锁好了没有?”老李头又随口一问。 “锁好了!”沐元轩的这一回答再一次让杜廷帧和老李头感到震惊。 孤注一掷三十六 相府 望着李芷嫣那副开心的嘴脸,欧阳菁心里十分的不高兴。这个差点就害了自己的女儿前途的人现在反倒笑的这么开心。 “你这个脸子拉着给谁看?这丫头不是回来了吗?你该高兴不是!”欧阳苹一边拉扯着手里的鹅掌,一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欧阳菁。 “亏的叫你一声姨娘,你还吃得下去。这丫头现在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外面那些悠悠之口谁能堵的住?”欧阳菁哪里吃得下一口饭,现在看着这丫头相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不如死在外面的好。 “来!芷嫣!你最爱的鸡腿!”欧阳菪撸起袖子亲自将一个鸡腿塞进李芷嫣的碗里。 “嗯!”李芷嫣嘴里的还未咽下去,又赶紧的端起碗接过欧阳菪递过来的鸡腿。“谢谢菪姨!这鸡腿只有菪姨才能烹制出这样好的味道。” “好吃就多吃一点!”欧阳菪满眼的关心。 “菪姨今晚还回去吗?今日中秋,我想菪姨能留下来陪我睡一晚上,我有好多话要跟菪姨说。”欧阳菪毫不掩饰自己在众人面前对欧阳菪的喜欢。 “不回去了!今晚就跟你睡了!”欧阳菪十分宠溺地回答。 “你都这样说了,你菪姨还能说出回去的话吗?岂不是伤了你的心!”李玄舒帮腔。 对于李玄舒的这句话,欧阳菁内心更加不悦,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自己的相公。现在倒好,这三人一唱一和的倒像是一家人一样了。 “芷嫣!你菪姨可是你的长辈,现在不仅为你做鸡腿还要留在相府陪你睡觉,你几岁了啊?说出去你菪姨还要不要嫁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菪姨是你的贴身妈妈呢!”欧阳苹也看不惯李玄舒对欧阳菪和李芷嫣格外的偏爱,所以故意这般添油加醋。 李玄舒完全不加以理会,对于欧阳苹,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李玄舒对她的厌烦。 “我和菪姨之间的关系又怎么是你能理解的,你不论说什么我和菪姨都不会放在心里,更不会心生隔阂。你对于我来说是长一辈,这样的话本是你不该说的,对于菪姨来说,你说她是我的妈妈,那你们是姐妹,那你又是谁的妈妈,那大夫人又该是谁的妈妈?你这话说的极为不妥。”李芷嫣笑着对欧阳苹解说。“多说多错,不说不错!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放肆!”欧阳菁大声呵斥。“我看你眼里是没有长辈了?” 李玄舒不说话。 “你这小丫头满口你啊我的,你还拿我当长辈看了吗?你现在还教育起我尊长道理来!姐夫!你对这丫头未免有点太宠溺了些吧?这要是嫁人了将来婆家怎么受得住!” “你们见过哪家有在外面散播自家晚辈谣言的长辈吗?”李芷嫣抬头看向欧阳菁。 “你这样看着我作什么?”欧阳菁怒火中生。 “芷嫣!快吃你的大鸡腿,冷了就不好吃了。”李博薏有意岔开话题。 李芷嫣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欧阳菁撕破脸皮,毕竟菪姨在场。 “圣旨到!”外面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相爷!宫内的大太监赵公公亲自传来圣旨。”相府的总管跑进来回禀。 李玄舒赶紧出府迎接圣旨。 赵公公宣读完圣旨后,李玄舒亲自递上一包银子表示感谢,又亲自陪同出府送上马车,直至马车离去。 “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到头来终是落到我和尹跖钊的头上。”李玄舒接过圣旨并不觉得意外。 李玄舒又重坐到桌子上,现在桌上除了李芷嫣和欧阳菪在吃东西之外,那对姐妹不敢再说什么话了,生怕自己的话会惹到李玄舒的不悦 “今日过节,不谈公事,别辜负了这桌子的美食!”李玄舒夹了块鸡肉放在碗里,同样也对鸡肉赞不绝口。欧阳菪浅笑不露色,无人察觉一二。 孤注一掷三十七 靖阳府 孔青书搀着萧靖瑶一道走出府外,尹志煊跟在身后,手里是大包小包的东西一大堆。 “老夫人!您可不能再送了,您看,这都快走到大街上了!”孔青书十分的乖巧笑道。 “我老了,身边也没个兄弟姐妹可以走动的,有个儿子也是跟没有一样的,倒是有个侄儿是亲的,可是也只有我去见他的份儿。要不是你们娘俩过来陪我一起吃个饭,我都不知道今日是过节。”萧靖瑶把自己说的可怜巴巴的。 “老夫人最会玩笑,别人家的侄儿虽多,那也是讨人嫌的无用之人,成日里的也就会争个吃喝玩笑,这天底下有几人能有老夫人的福气。”孔青书避开尹跖钊不谈,特意提萧启佑。“老夫人!夜深露重的,您还是赶紧回去吧!我过几日再来看您!”孔青书再三告别。 “好好!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志煊!我跟你说的话,可要记住了!”萧靖瑶叮嘱。 “祖母放心,这样的好事我肯定不会忘记。”尹跖钊憨笑。 “好!那你们早些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萧靖瑶丢开手与二人告别。 “志煊哥哥!”萧薏蕊娇声喊道。 “薏蕊妹妹何事?”尹志煊一本正经的油腻。 “你下次过来别忘记给我带了!”萧薏蕊娇羞地开口。 “不就一只鸟吗?我给你搜罗凉城内最好的,给你带十只。”尹志煊知道萧薏蕊的意思,故意装糊涂。 “这母子俩突然来访绝对不是特意来陪我过节的!”萧靖瑶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是尹志煊一直都没有问我什么,还是跟从前一样说些不着调的话。”萧薏蕊走在红苕身边回答。 “不管是谁都不会一尘不变的,尹志煊又怎么会和从前一样?他现在可是萧见拙身边的人,能跟萧见拙玩到一起去的人,都是不简单的人。”萧靖瑶道。 萧薏蕊听到萧见拙三个字脸上就立马有些不高兴,自己从小和他一道长大的,又是一同进凉城的,可是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萧靖瑶看出萧薏蕊的情绪。“现在的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怨不得别人,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就不知道为你自己想想出路?” “我能有什么出路?当初您让我接近尹志煊,在侯府的时候有孔姨娘百般阻扰。现在出侯府人,又没有机会再见面,再说,尹志煊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萧薏蕊有些孩子气的固执。 “你还不喜欢他?他现在怕是懒得看你一眼了!”萧靖瑶对萧薏蕊是纵容的。“别整日的呆在府上,没事多去外面看看!” “知道了!那我回房休息了!”夏薏蕊走后,萧靖瑶直摇头。 红苕端上来一杯热茶。“老夫人!刚刚接到信息,上面交代让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那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吧!”萧靖瑶有些妥协。 “老夫人!绿梅确实是被尹志辉所杀,而且尹志辉在我们搬出侯府的第二日也消失不见了!还有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此次各国使者被杀一案陛下已经交给了尹侯爷和李玄舒二人督办。陛下还恩准了曹敬民拆除涪汐桥。” 孤注一掷三十八 “这件案子我早就料到会交给他们二人去办的,崔臻可是陛下一手调教出来的人,陛下又怎么会舍得让他去以身涉险。只是这个尹志辉要尽快查明他的身份,绿梅是我的人,他竟然敢动我的人也就是不将我放在眼里。”萧靖瑶道。 红苕想了想:“只是现在谁都不知道尹志辉去了什么地方?侯爷对此事也并不是很上心。我已经用了所有我们能用的人了,就是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尹志辉身边的丑叔现在就在侯府,而且丑叔的真实身份就是当年的岜虚子,绿梅死在尹志辉手里这件事也是从他口里得知的。老夫人!您难道不觉得现在事情变得很奇怪吗?”绿梅不解地问。 萧靖瑶看着绿梅:“你说说哪里奇怪?”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但又都装作不知道任由事情继续发展。就说萧见拙在东捱国是见过我和绿梅的,他难道就不怀疑您跟东捱国的关系吗?但是他好像从来不在意。还有尹侯爷也知道萧见拙的身份,为何就是对他下不了手?是真的能力悬殊还是有别的原因?还有别的一些我说不上来的事情谈,就觉得所有人都在装糊涂一样。”红苕道。 “你这句话说道点子上了,现在只要在这个局里的人都在装糊涂,就看谁沉不住气。萧见拙知道我们和东捱国有关系又能怎么样?他不是从小就知道了吗?第一次我将他丢到东捱国难道他会忘记不成?他只是没办法。就像是我们没办法杀了他是一样的道理,他身后的那个人你也不是第一次与之交手,上次你不是还没有动手,他就伤了你十个手指。不论是我还是尹跖钊还是其他什么人,也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都在等一个契机。现在我们其他的事情不要管,就把自己份内的事情做好就行。各国使臣现在不是已经在想办法对付东捱国了吗?我们其他的不求,只要能全身而退就可以了!”萧靖瑶叹了口气。 一只鸟儿飞进来,落在萧靖瑶的面前,红苕上前抓住,取出脚下的信件。“老夫人!”红苕递交给萧靖瑶。 萧靖瑶打开,信件上写的是异族文字,越往下看萧靖瑶的眉头皱的越深。 “陛下此次严查的三件案子全都牵扯到东捱国的根本利益,尤其是邢翰文负责的私盐案和沈家逸负责的人命案。原本与东捱国密切来往的盐商们现在都没有了联系,跟东捱国暗中来往的联络点也都被切断了。国主写信让我们送盐过去,只给我们三日的时间!”萧靖瑶眉头紧皱。 “三日时间?他们的人就在凉城,难道不知道现在的风声有多紧吗?三日时间到哪里去筹集盐,现在又查的这么紧,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红苕道。 “等一会儿你和我出去一趟,去跟他们当面说!”萧靖瑶将信件烧掉,红苕手里的鸟也早就没有了活气。 马车上 孔青书拉着尹志煊的手无比幸福,喜春陪在一旁,驾车的是孙二喜的父亲和孙二喜。 “母亲再多等我几日,我找个理由将您接出来住!”尹志煊认真的说。 “母亲不急,我留在侯府说不定还能帮上你的忙,现在王凝烟和你父亲忙的焦头烂额没有时间顾得上我,我现在在府里反倒还自在些!母亲身边有喜春陪着,你不用担心!”孔青书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是尹志煊的母亲。 “我交给你春姨的香袋一定要收好,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知不知道?春姨!你心细,多照看我母亲!”尹志煊交代。 “公子放心!这可是宝贝,我一定会按照公子说的去做,也请公子放心,你母亲我会照看好的。还请公子在外面要仔细些才是,我们还等着搬出侯府跟你一块儿过过平常人家的好日子呢!”喜春再三肯定。 “嗯嗯!你和我母亲在府里好好保护好自己,其他的事交给我来安排!不要想着帮我打听消息,以免引起他们的嫌疑,你们只管在花坞苑关起门来过你们的日子就行了!”尹志煊不放心,再三叮嘱。 “喜春。你瞧瞧!我儿子多有出息!”孔青书笑的合不拢嘴。 送孔青书回到侯府,尹志煊和孙二喜才驾车回承园。 “ 孤注一掷三十九 杜宅 皓月当空,杜廷帧祭拜完月神之后所有饭菜也都上桌了,满满一桌挤到桌子边上,大家都在各自的座位上落座,长辈在长辈席,晚辈在晚辈位置,中秋佳节不比平常饭局可以随意落座。祭拜月神的供桌摆在院子的正中央,桌上摆放的都是当季最时新的蔬果,香炉里三支清香被点燃,没有风,香烟笔直的向上延伸。或许此时正是祭拜月神的最佳时候,空气里弥漫着的都是香气,别人闻起来觉得香味或多或少的有些浓郁了,但是柏懿只觉得精神许多。 柏懿挨着沈家逸坐,另一边是柏琰,柏懿的右手边又是柏钰,然后是沐云轩。沐元轩时不时的看向沈家逸,那种眼神很陌生。 “大家都动筷子吧!难为你们几个烧了这一桌子菜,大家拣自己爱吃的菜多吃些,可别辜负了你们母亲和姨娘的一番功夫。”杜廷帧招呼大家动筷子,实则自己的心里焦急的不得了。 “今年难得大家都聚在一块儿了,又是过节的,我们这样的家庭竟能出个探花郎,可不是祖上积德行善所致。现如今几个孩子现在都有自己的活计手艺,我们做老子娘的以后也就放心了,应该多做些菜好好庆祝一下才是!”姚泌说出心里话,若不是来到凉城,自己的女儿哪里能去蜀绣阁,沐云轩哪里又能跟着老李头行医。 李玲玉喜笑颜开:“今日你这话说的倒是真的,夜水河上下这几十年可就咱们家家逸考取功名了,前日里还碰到村里的人上城买东西,说是村里的里长准备今年过年的时候召集所有人都回村,要在宗祠里设祭坛祭祖先呢!说是要保佑夜水村多出几个像我们沈家逸的人才。”李玲玉越说是越子豪。 “这是应该的,这也是好事,到时候你们早些回去帮忙!”杜廷帧向来尊重这样的事情。 “外祖!这事恐怕成不了!”沈家逸夹了块鱼肚子送到了柏懿的碗里,柏懿接过,自然的送到嘴里。沈家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他,也都看到他的举动,从前或许觉得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现在看来沈家逸这举动在明显不过了,可是大家也都为这一举动感到担忧,除了柏琰和沈家一家人不知情除外。 “你这话是何意?”沈明权问。 “今日陛下在朝堂上恩准了工部尚书曹大人拆除涪汐桥并且重新修建夜水河为第二主运河,三日之后只要陛下批准了曹大人递交的有关这两项工程计划文书就会颁布明旨告示天下。”沈家逸说的很清楚。 “即使陛下批准了,光是拆除涪汐桥也得是一两个月时间,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过一两个月河水就会结冰,这都不是动工的最好时候。这样的道理我们都明白,更何况是曹大人。”杜嘉宏辩解。 沈家逸放下筷子:“舅舅还有一件事情有所不知。日新河清淤工程迫在眉睫,陛下也同意了工部水监官王劲峰将日新河的河水送往夜水河储存三月,户部已经开始筹备夜水河中下游百姓的安置问题了。”沈家逸官腔十足,老李头只顾吃菜,并不想搭理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这么说,夜水河不就又要被淹了!”李玲玉道。 沈家逸没有接话,也没有点头,李玲玉也习惯了! “夜水河扩建,不知道夜水村会不会受影响?”柏旭尧有些不舍。 “是啊!住了几十年的地方了,还真是舍不得。”沈明权也是不舍。 “现在都搬到凉城了,即使夜水河不扩建,难不成我们还会回去住吗?拆旧拆吧!唉?家逸,这要是把我们房子拆了是不是要给我们一点补偿,总不能白白的拆除吧!”李玲玉问,她自己可不能吃亏的。 “这是朝廷的事情。”沈家逸不作回答!见柏懿的鱼吃完了,又挑了块鱼背放在自己的碗里,然后剔除鱼刺再给柏懿。 柏懿还是跟从前一样,接过鱼只顾吃,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柏懿在吃饭的时候就基本上不插嘴说话的。这是沈家逸最喜欢的地方,他喜欢静。 “家逸!你别光顾着给柏懿夹菜啊!给柏琰也夹块鱼,柏琰那边不好夹吧!”李玲玉看出柏琰的不高兴了,她本以为自己的话能起到什么作用,可是她一时得意竟忘记了她的儿子是沈家逸。 外面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也打破了吃鱼的尴尬。 “我去开门!”杜嘉宏前去开门,大家也都紧张起来,纷纷看向门口。 拉开门,是关文博带着两个禁军。 关文博上前给杜嘉宏见礼:“请问我们沈大人是不是在这里?” “在,在!请进!”杜嘉宏送了口气。 关文博进院直奔沈家逸。“大人!” “什么事?”沈家逸放下筷子,微微侧身。 关文博上前小声说明后才起身。沐元轩停下手里的筷子,一直看着沈家逸。 “外祖!外祖母!舅舅!我手上有点事要去办,先告辞了!”沈家逸说完立即起身离去,也没有和柏懿打招呼,柏懿好像也不在乎,还是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全桌只有老李叔和柏懿没有被影响了,其他人要么是送到院门口,要么是满脸的担心,无心饭菜。 “丫头!喝点鸡汤去去寒!”老李叔挖了一勺茯苓鸡汤给柏懿,柏懿起身端碗接过! “谢谢老李叔!您也喝!”柏懿十分的乖巧。 “还吃什么吃啊!原本开开心心的,怎么说走就走,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李玲玉撇着嘴不悦。 “我看你是越过越小,你以为官是那么好做的!就坐在家里把案子办好了,一点常识都没有!”沈明权责备。 “现在是在朝廷当官了,万事都得以公事为主,马虎不得。又是第一次接手案子,勤勉些总归是好的。”杜廷帧道。 “云轩!这是你最爱喝的糟米酒,你多喝些!”老李头随意的将米酒递过去。 “好!”沐云轩想都未想的接过,给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你们先吃,我刚刚想起来一个病人让我给他准备的药还在药铺,我去取来!”老李头知道沐云轩出事了,眼前的这个沐云轩绝对不是自己的徒弟。 “我陪你一起去!吃了一点月饼,堵在胃里了,我正好消消食!”杜廷帧怎么不知道老李头的意思。 “我也去!”柏懿站起身。 “怎么都不吃了?”杜嘉宏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要不我去拿吧!还有这么多菜,等你们回来也冷了!” 老李头不容多说,已经走到院门口了。 “外面露气重,让你舅舅陪我们去,你留在家里。”杜廷帧哪里舍得柏懿去冒险。 杜嘉宏三人一道前去,柏懿被留下来。 “云轩!”姚泌喊道,她察觉到自己儿子的不对劲。 “嗯!”沐云轩只顾吃菜。 “你师傅年纪大了,这么晚了,你赶紧跟他们一道。”姚泌拍拍沐元轩提醒,沐云轩一让,不让姚云玲碰触。姚云玲愣住了。 “哥!你今日饿死鬼投胎啊!还不赶紧去,你师傅对你那么好!”姚云玲都觉得不对劲。 沐云轩听到这里,才起身跟上去。 沈家逸跟关文博赶到葫芦山附近的一块荒地上,四个负责驻防的禁军已经将贼人给制服并捆绑起来。沈家逸接过火把,照在三个贼人脸上,从面上来看与凉城人无二。 “查明身份了没有?”沈家逸问。 “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确定是东捱国人!”关文博将搜罗到的东西递给沈家逸,沈家逸翻看找出其中三块一模一样的小玉牌。玉牌是镂空雕制而成的一个骷髅头。 “这应该即使他们出入境的腰牌!属下曾经听说过,东捱国本土人都会有个这样骷髅头玉牌,只有有这个玉牌的人才算得上是东捱国的国人,因此他们国家就以此划分主次之别。”关文博解释。 沈家逸将玉牌收起来,打开地上的几个包袱,都是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这几个人应该是长期居住在凉城的,然后一直都与东捱过有着密切的联系。或许是这段时间私盐案对他们有了影响,所以才会暴露身份。”关文博道。 “让人去把邢大人找来,就说这里查到一处贩卖私盐案!”沈家逸吩咐。 “大人!”关文博不明白。 “照我的去做。我就在这里等他。”沈家逸坐在一块儿石头上等候。“想要查明东捱国这件案子绝对不是抓捕几个奸细或者几个东捱国的人就能破案了,这样查无非就是隔靴挠痒而已,我们必须要亲自去一趟东捱国,看看东捱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我们凉城到底有多少人被牵连进去?这些人我们能解救出来多少?只有从东捱国入手,我们才能拿到证据,只有拿到证据陛下才能名正言顺地出兵去攻打驱赶东捱国。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大人说的在理,只是这东捱国不比其他国家。”关文博提醒。 “又不是只有我们大凉国,其他国家难道就会无动于衷?那些使者当真就死的不作数!事情总要有个牵头的,做牵头羊不可怕,至少知道方向在哪里,最怕的就是最后那只羊,稀里糊涂地。我让你叫邢大人过来,也就是这个意思。如果邢大人知道了私盐案不仅仅局限在凉城,已经涉及到了东捱国,那他又怎么能置之不理,他手里的私盐案跟我的案子都离不开东捱国。不然怎么流通来谋取暴利?”沈家逸自信的分析。 孤注一掷四十 不一会儿邢翰文带着一队御林军浩浩荡荡地赶来,动静之大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要去攻城。 “沈大人!”邢翰文下了马赶紧奔向沈家逸。 “这么晚还打扰邢大人休息,实在迫不得已,还请大人见谅。”沈家逸心里是不喜欢邢翰文这个人的,总觉得他做事太过任性。 “沈大人这话说的,我一听到消息,恨不得立马飞过来,都觉得这马今晚上跑的太慢了些!”邢翰文笑的大大咧咧。 沈家逸看到邢翰文这样表露出自己的情绪,说不出来是羡慕还是嫉妒。“把人带过来!” 三个贼人被扔在邢翰文的脚边,沈家逸又亲自将几包私盐提到邢翰文面前打开。“东西和人都在这里了,你看看你准备怎么做!” 邢翰文接过包袱一看,果然是私盐。“沈大人可有查明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凉城人?” “刚刚抓获,还没来得及查明身份!”沈家逸脱口而出。 “沈大人!你看这样如何?人和东西我先带走,你既然第一时间通知我过来,也是把我当朋友一样看。我先回去查明他们的身份,如果查到有关于跟你案子牵扯到的一点消息,我亲自跟你说明。咋们两人的案子看似没有任何交接的地方,说不定查着查着就能查到一头去了呢。你今日的情分我记住了,日后只要我手里有关于东捱国的线索,定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邢翰文拍着胸脯保证。 “我们都是一届科举出生,现在又都是为陛下效力,理因互相关注,要说恩情二字也就是邢大人生分了。”沈家逸装作一副坦荡真诚。 “好!其他的我也不再客套,人我便带走了!”邢翰文说完带人离开,直奔邢昊天住处! “大人!那三人要是跟邢大人交代你知道他们身份的事情,而且还拿走了他们的玉牌,邢大人恐怕会对大人产生误会!”关文博担心。 “他们既然没了玉牌又怎么证明他们就是东捱国的人?又怎么证明我拿了他们的玉牌。”沈家逸反问。“就算我现在把玉牌交给邢翰文,然后告诉他这三人就是东捱国的人,你以为邢翰文就会相信了,邢翰文身后的人可是萧见拙。只有等他们自己查明了,他日后才会相信我说的话。”沈家逸一边说道一边往回走。 关文博大概听明白了沈家逸的意思。“与其拉他们一道去东捱国,倒不如主动让他们加入。这案子虽然是陛下交给大人去查办的,总不能让大人独自去涉险为他人谋取利益。” “邢翰文也好还是萧见拙也罢,又或是其他什么人,只要跟东捱国有关联的这次前去就一个都别想脱身。还有以后抓到东捱国的人,没收玉牌,人就往刑部送。”沈家逸走远。 “大人!”张扬轻声喊道。“我觉得我身边没人了!” “嗯嗯!刚刚他们以来我就感觉到身边的人走了!”醉泥鳅应。 “唉!”崔胜翻了个身。“憋死我了!手脚都麻了!” “这人是谁啊?年纪不大,城府挺深的!”醉泥鳅说出自己的感受。 “这个邢翰文哪里是他的对手噢!”崔胜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张扬!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三件案子都跟东捱国脱不了关系,我们查了这几天所有的线索都莫名其妙地断了,是不是因为这些线索都牵扯到东捱国,然后因为沈家逸四处抓捕东捱国的人,所以间接地影响到我们的案子!” “东捱国我前些年是去过的,我的还有几个朋友至今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醉泥鳅一听是东捱国,立即来神。 崔胜坐起身,黑对黑看着醉泥鳅。“你去过东捱国?” “嗯!”醉泥鳅答。 “走!我们先回去再说!” 杜廷帧和老李头,杜嘉宏出了门后,没走几步就拉着杜嘉宏就躲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杜嘉宏稀里糊涂地问。 “方才桌上吃饭的不是沐云轩。”老李头悄声说。 杜嘉宏惊呆了。“不是沐元轩,那明明就是沐云轩啊!” “别啰嗦!我和老李刚刚试探了三次,确定不是沐元轩。”杜廷帧警觉地看着家的方向。“瞧仔细了,一会儿他就要出来。我们逮住他送官府。”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他要是不出来怎么办?那一院子的人怎么办?”杜嘉宏简直无话可说。“我要回去!” “别动!”杜廷帧一把摁住杜嘉宏。 “出来了!”老李头看到沐元轩的身影出了院门,杜嘉宏立马安静下来。 沐元轩刚出来,没想到柏懿也跟着出来。 “这丫头怎么会跟着一道出来!”老李头叹了口气。 “云轩哥哥!”柏懿跟在身边喊道。“你上次送我的芡实茶喝完了,什么时候你再给我一点。” “好!过几天!你回去吧!外面冷,过几天我带给你!”沐元轩催促柏懿回去。 “我刚刚吃多了,想跟你一道走走路,自从搬来凉城,就很少跟你说话了……”柏懿一直说,沐元轩完全没有接话的冲动。 “云轩哥哥!这不是去药铺的路。”沐云轩突然走了另一条小路,面对柏懿的追问,沐元轩不作声,他得赶紧丢开这个丫头。 柏琰和姚云玲还有柏钰也都跟着出来了。“外祖他们有点奇怪,饭都不吃都出来了。还有柏懿和沐云轩,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干什么?”柏琰疑惑。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不想被你知道的事情!”姚云玲道。“你也太不识趣了,非要跟着去。” “你不也跟着出来了,我没喊你出来啊!回去啊!”柏琰回怼。 “能不能别吵了,不想出来都回去。”柏钰见沐元轩走了小路,也就直接跟上去。 “大路不走,非得走小路,鬼鬼祟祟地!”柏琰不耐烦。 “没人拦你,你可以回去啊!”姚云玲借着柏钰的话气柏琰。三人也跟着走到巷子里。 “这下麻烦了,几个孩子都跟上去了。”杜嘉宏心里害怕了。 “还不跟上去看看!”杜廷帧三人又从巷子口出来,追上那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要是出事了,那还得了! 舒卷 沐云轩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僻巷中,四周静悄悄地,只一只黑猫伏在自己的腿上取暖。刚一动身,黑猫警觉地跳下去,阿呜呜呜的叫了几声窜进黑暗里。沐云轩的后脑一阵酸疼,坐起身揉了揉便想起来是被人从身后袭击了。顾不得疼痛,他要赶紧回杜宅看看。 柏懿跟沐云轩走到巷子的深处,这里是最幽暗的,隐约可以看到巷子两头的微弱的光线。 “怎么越走越黑啊?我都有点害怕了!”柏琰抓住柏钰的手臂,前面几本上看不到光线。 “我哥干嘛要从这里走?这里就是白天都没几人经过的。”姚云玲也害怕。 “阿呜……”一声猫叫声嘶拉的很长,随后一只黑猫从墙头跳落到三人的面前拦住去路。黑猫的眼睛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跟两颗绿宝石一样,泛着墨绿色的光。“啊呜……”黑猫又是叫了一声。 “柏钰!我们回去吧,我害怕!”柏琰即害怕这个巷子又害怕这只猫。 “柏钰!我们要不要换条路绕过去,说不定我哥和柏懿已经走出去了!”姚云玲被这只猫叫的冷汗直冒。 “你们都别怕,这个巷子从前我走过,两边都是大户人家的墙院,因为修的高了些,所以即使是白天也是没有阳光的,所以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从这里过往。也正是因为鲜少有人走动,所以才会成了流浪猫的居所,这些猫不会伤人的,它们只是被惊扰了,我们走我们的,沐元轩和柏懿也就在我们前面了!”柏钰实在放心不下柏懿。 “你是谁?”柏懿一步上前拦在了沐云轩的面前,借着巷口微弱的光线只能看到沐云轩脸上的轮廓。 “你竟然知道我不是沐云轩!”沐元轩的声音立马换了,是一个外地口音。 柏懿是柏懿,但她也在第一眼就能看出沐元轩不是沐元轩,她此刻心里想道,大概是因为上官宛西这段时间待在她身体里的缘故,她答应过她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躯体,一旦这副躯体受到伤害,恐怕二人会更早的离开这世间! “你这小丫头我见过!”沐元轩贼溜溜的说出口,言语轻浮。 “我的云轩哥哥呢?你把他怎么了?”柏懿很着急,没在意对方口里的那句话。 “我要是把你带回去说不定还会领赏呢?”那人不回答柏懿的话,说着就要伸手上去抓柏懿,柏懿一个下蹲躲了过去。“你以为你能躲得掉?”沐云轩手还没有碰到柏懿,就被砚楠给阻止,狭小的巷子里,二人打抖起来,沐云轩的身手也不差,数招过后双方都未占的便宜。 砚楠见此巷子空间太狭隘,引得沐云轩出巷子。 “你快去帮她,他肯定抓走沐云轩了,不能让他逃走。”柏懿推开知衍。 “不行!公子有令必须贴身保护好你的安全。”知衍两难。 “他是我的哥哥,如果他出事了,你们公子对我来说算个什么?”柏懿抓住知衍的胳膊,虽然看不情绪,但是知衍明显感觉到柏懿的情绪有多激动,如果柏懿这时候出了什么事,恐怕回去更不好交代,柏懿不等她回答就松开手,往巷子的另一端跑去。 “姑娘身上有伤,不能跑动,我听姑娘的,我马上去!”知衍没办法与柏懿对抗,飞身离去。 舒卷一 “柏懿……柏懿!”姚云莲喊道,巷子狭窄,回音绕耳。 “你喊什么啊?听了慎得慌!”柏琰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自己心里有鬼吧!柏懿……”柏琰越是害怕姚云莲越是喊的凄惨,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喊的是否得体。 “云莲姐,你先别喊了,说不定我二姐已经走出去了,你喊也听不到啊!”柏钰听不惯。 “刚刚前面还有打斗声的。”姚云莲辩解。 “琰儿,云莲!”杜嘉宏的声音很清晰地出现在三人身后。 “舅舅?”柏钰一转身就看到外祖父和老李头还有杜嘉宏。“你们怎么在我们的身后啊?你们不是早就走了吗?”柏钰不明白。 “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赶紧走,柏懿的安全就不顾了!”杜嘉宏催促。 “是她们两个人不走啊!一人吊着我一个胳膊,我走不动啊!”柏钰当场甩开柏琰和姚云莲的手。 “舅舅!不是我们不走,是巷子太黑,我害怕。”姚云莲试图撒娇。 “怕黑就别出来啊!你们两个人赶紧回去。”杜嘉宏越过二人,急匆匆地往另一头跑去,脚下的碎石被踢的乱飞。柏钰也不再理会此二人了,随着杜嘉宏的脚步跟上。 “外祖!都走到这里了我不敢回去!”柏琰看着身后那黑漆漆的巷子进退两难。 “别说了!你舅舅在前面,没什么好怕的,赶紧走吧!”杜廷帧虽然言语没有怪罪,但柏琰听出来是不高心的,也不敢再多说话了,跟在杜廷帧身后往前走。 柏懿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喊声,她只知道沐元轩绝对不能出事,沐云轩和姚云莲自幼丧父,姚姨寄人篱下的将兄妹二人拉扯大,沐云轩如果有个什么闪失,那姚姨绝对承受不住的。出了巷子,光线还是不明,四周除了院墙就是废弃茅屋,这应该就是几家大户人家剩余出来的一个小胡同而已。知衍和砚楠与那个假的沐元轩打斗的不可开交,飞天遁里,忽上而下,可见那个假的沐元轩身手有多厉害。 正当柏懿躲在一旁观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柏懿的肩膀上,柏懿吓得一惊回头。“舅舅!”柏懿惊喜走上前拉住杜嘉宏的胳膊,但立即又松开了,柏懿看着杜嘉宏一步一步地退开。“你不是舅舅,你不是!” 说完,那人手一挥,又立即变成了沐云轩的样子,再一挥又是杜嘉宏的样子,最后定落在沐云轩的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谁?”柏懿吓到躲在墙角,她这时候期盼着上官宛西赶紧回来,可是她感觉不到。 那人飞身一步只抓向柏懿,柏懿吓到惊叫连连,还以为自己就要被抓住的时候,砚楠拦在了她的前面击退第二个假的沐元轩。眼下砚楠和知衍同时被二人缠住,如果再多处一个假的沐元轩又该怎么办?忽然柏懿反应过来他们为何要抓自己了,应该是是跟上次就杜嘉宏有关,上次就是上官宛西去救舅舅的,他们这是在报仇,他们的目的是自己。他们抓走沐元轩只是为了要挟自己,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被抓走了,大家都会没事的!柏懿忽然想明白了这层关系,而且就算是自己被抓走了,也不一定会有事,上官宛西会出来的,她还有需要自己的躯壳去做她的事情。柏懿想到这里,开始期盼着会多出来一个沐元轩,那样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小十三!”一个难听的声音从墙角飘出来。 “谁?”柏懿探着头往墙角望去。 岜虚子和云易二人走出来,柏懿看着这二人,觉得面熟,自己是在哪里见过的。 “你现在是柏懿吧?”岜虚子发现了她的身份。“抓住她,免得夜长梦多!”岜虚子和云易实在高兴,原本只是出来晃晃,没想到会因为这场打斗声而找到柏懿。 云易得令上前就是按住柏懿的肩膀,捂住柏懿的嘴巴,柏懿动弹不得,任由云易拉扯。 “咚!”的一声棍响,云易吃痛的抱紧头松开了柏懿,是沐元轩。 “沐元轩!”柏懿只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真的沐元轩。 “快起来!有没有受伤?”沐元轩不是去拉柏懿,是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的,他知道她受伤了。 岜虚子哪里会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对付两个凡人何必出大招,一个瞬间移位就已经来到了沐元轩的身边,手一挥沐云轩被打在几步开外的巷子口里。随手抓住柏懿就要走,但没想到的是跟砚楠争斗的沐元轩脱开手直接拦住了岜虚子的退路。 “人给我留下!”假的沐元轩动手去抢,砚楠见状也是掌力直指向岜虚子,现在必须共同击退岜虚子才是。云易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乘柏懿落单,想都没想上前就是一掌。 一掌落空,凌子遥稳稳地接住。 “是你?”云易看清是凌子遥。“你胆子真大?”云易威胁凌子遥,凌子遥没作声。 杜嘉宏等人走出巷子口,天上地上已经是几波人打成一片了。 “元轩!”老李头看到沐元轩躺在地上。 “师傅!” “这是沐元轩!”老李头对着杜廷帧说道。 “柏懿!”杜廷帧拉过柏懿。“伤了没有?” “没有!”柏懿摇摇头,她看到凌子遥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 “赶紧走!”杜廷帧将所有人往巷子里推,原本充满恐惧的巷子现在倒是一个不错的庇护所。 所有人刚走到巷子口,又都退了出来,巷口被四个异族打扮的人给堵住了。 “是你们!”杜嘉宏认出他们就是早上收购他药材的外族人。 “是我们!”四个异族人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们要干什么?药材都已经卖给你们了,我手里已经没有了!”杜嘉宏以为是他们像自己要药材的。 “我们不要药材,要她!”其中一人指着柏懿。“把她给我们,我们就放了你们!” “不可能!”杜廷帧怒吼,赶紧护柏懿在身后。 “由不得你们!”异族人不由分说,上去就是明抢,杜廷帧和老李头年纪大了哪里能经得住这样的打斗,而且又是四位武功高强的异族人。柏琰和姚云莲吓得四处躲藏,杜嘉宏也是毫无招架之力,只是一掌,几人都被打在地上爬不起来。柏懿上前去扶杜廷帧,还没迈开步子就被一个异族人给提起来,控制住。砚楠见柏懿又落在了异族人手里,赶紧抽出出来去营救,假的沐元轩见砚楠脱手,也不再和岜虚子念战,岜虚子也自然不会再这么好的机会下让别人夺走柏懿,知衍好不容易击退了那个纠缠自己半天的异族人,一招制服对方全身而退去支援砚楠。假的沐元轩被杀,尸体正好落在姚云莲身边,这一幕可是把姚云莲吓到不轻。 “哥!”姚云莲一看是沐元轩,立马慌了起来,正要去假沐元轩的身边时,沐元轩跑过来。 “这是假的!哥哥在这里!”沐元轩捂住姚云莲的眼睛,不让她看那具尸体。 柏琰也是直发抖:“你们怎么一模一样啊?那里还有一个沐云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今晚在饭桌上的那个沐元轩是假的,我和你老李叔就是发现了才出来寻找的。”杜廷帧说道,柏懿还在他们手里,这要是伤口扯破了又该怎么办才是。 几人在说话的时间两个异族人朝着他们走来,正要出手之际被一个从前而降的陌生人给拦住,陌生男子一身黑色装扮,一顶黑色纱帽将他整个人隐藏起来分辨不出一丝痕迹。 异族人正要准备出手的时候,那位黑衣装扮的男子口里念出几句听不懂的话语,话语一处,在场所有异族人立即收手,包括那个假的异族人。一场乱七八遭无缘无故地战争就这样平息,几个异族人走到黑衣男子身边,同样用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两句,黑衣男子只是说了一句,那几人抬起那具死尸就消失在黑夜里!岜虚子和云易见次情形心里就断定又是遇到一个刺头了,赶紧乘机离开。不等杜廷帧等人的反应,黑衣男子消失不见,砚楠和知衍也先后离开。巷子里又是静悄悄地,又都好像什么事情没发生一样,好在大家都没有受伤,在杜廷帧的带领下走了另一条路折返,杜廷帧也知道柏懿是真的不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舒卷二 “公子!”知衍和砚楠跟着萧见拙回到了西园,没人知道。“是我们保护不周,还请公子责罚!”砚楠和砚楠满脸的失责。 “受伤了没有?”萧见拙脱去那身黑衣,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面对萧见拙的这句关心,知衍和砚楠都是从心里更是觉得羞愧难当,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衷心跟随萧见拙的原因。“没有!”二人异口同声回答,语言简洁明了。 “下去吧!”萧见拙心里烦躁。 知衍和砚楠互看了一眼:“公子!姑娘那边该怎么办?” “赤尾崖的人不会再去了,我等她回来。”萧见拙回答。 “是。”二人得到答案,悄悄地退下。 二人刚退下,烟叔马上就出现了。 “赤尾崖的人怎么会和那丫头有瓜葛?这不是瞎搅和吗?”烟叔跟着萧见拙问。 “是上官宛西,不是柏懿!”萧见拙换好衣物,自己倒了一杯茶。 烟叔也自己倒一杯跟着萧见拙来到露天的平台上,二人站在护栏边,一副君临天下的感觉。“这不是一样,不都是一个人。”烟叔不理解萧见拙的意思。 “不一样!”萧见拙自己心里知道,不用解释给烟叔听,也不想解释。“上次杜嘉宏被人给绑走了!你不是说我们的人都还未出手,杜嘉宏就被一个女子所救吗?” “对!那天正好是老阁主来做客!后来我亲自查明是被杜嘉宏的夫人赵敏所救。”烟叔不明所以。 “是上官宛西所救!赵敏虽然出身将门,虽然有些拳脚功夫,怎能和赤尾崖的人过招?”萧见拙望着满城烟火,满腹心事。 “是赤尾崖的人,是邢昊天!”烟叔大惊。“他们好端端的绑走杜嘉宏做甚?没交集啊!” “杜嘉宏手里有药材,他们已经在囤药了!”萧见拙跟烟叔说出实情。 “囤盐,收购面,现在又囤药材,这不是要攻打凉城了!”烟叔望着萧见拙。“你们以前可不是这样计划的?” 萧见拙转过身看向烟叔。“他自有他的道理,或许是因为忌惮尹跖钊和李玄舒,或许也是因为怕真要动起手来,其他国家会乘机而入。” 烟叔点点头:“真要到了这么一天,他现在这些举动倒是情有可原,只是遭殃的又是无辜百姓。” “这些只是邢昊天设想的,并不一定会发生。陛下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才会让他们一个月内查明这三件案子,可眼下邢昊天还不能理解陛下的意思。陛下今晚把各国使者命案交给了尹跖钊和李玄舒,这两个人定会乘此机会铲除对自己的危害,你做事的时候小心一点,别留下什么痕迹让这二人发现了,他们现在还是有些能力的!”萧见拙叮嘱。 “这我知道,你放心就是!” “外祖!”内屋,只有柏懿和杜廷帧,杜廷帧躺在床上,眼里湿润润的看着坐在床沿上的柏懿。 “你都知道了吧!”杜廷帧声音苍老了许多。 “嗯嗯!都知道了!”柏懿看着杜廷帧点点头,眼里除了有些不舍之外只有平静。 “外祖父护不住你了!你必须要回到他的身边去才能保命,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那丫头。”杜廷帧梗着喉咙说出这句真话。 柏懿点点头。“天亮了,我就回去!” 杜廷帧做起身拉着柏懿的手不舍:“过一会儿让你舅舅送你回去,不能等到天亮。” “好。”柏懿的声音僵硬。 听到柏懿这样回答,杜廷帧的眼泪水直滚,他是高兴也是伤心。 “外祖!”柏懿压低声音轻声喊道,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这爷孙俩才能听得见。“我……父亲,母亲……他们怎么办?”柏懿哭了,带着哭腔问杜廷帧,没有声音,所有的委屈,不安,对死亡的恐惧都在这一刻随着眼泪夺眶而出。 杜廷帧干涸的面颊被泪水淹没。“他们永远是你的父亲和母亲,他们也希望你能最好的活着,跟外祖一样,只要你能好好活着,我们都有盼头,其他的不想。”杜廷帧抚摸着柏懿的头顶,心如刀绞,他何尝听不出这丫头的害怕,这么小的年纪却要独自承受这样大的痛苦。 柏懿点点头,温顺的跟一只猫一样不说话,她自己知道她的喉咙僵硬了也发不出声音了。 “这爷孙俩在屋内说些什么呢?怎么也都不出来说呢?”李玲玉好奇,这几人急匆匆地出去,又灰溜溜地回来,怎么就变得神神叨叨的。 “有人要杀柏懿!”柏琰想到刚下的情景还是很害怕,紧紧环抱着李玲玉的胳膊。 “我就说那丫头竟会惹事是吧!这下好了,这不都连累了大家!”李玲玉气愤。 杜月冉一听呆了。“谁要杀柏懿?” “外国人,长得特别吓人!而且刚才在饭桌上吃饭的沐云轩也是假的,是坏人装扮的。差点我们都被牵连了!”柏琰委屈巴巴地看着杜月冉。“母亲!今晚大伙儿都在一起,我没撒谎,不信你等会儿问舅舅和老李叔。” 杜嘉宏安置老李叔去屋内休息了,不在院中。 舒卷三 “假的沐元轩?”姚泌拉过一身狼狈的沐元轩上下检查。 “是一伙外族人打晕了我,然后就装扮成我的样子回来了!”沐云轩也不知道那些外族人究竟为何会对自己动手。 姚泌害怕极了。“这幸亏只是打晕你,这要是……”姚泌不敢说出口,也不敢想。 “那些外祖肯定是因为柏懿,肯定是见过柏懿和沐云轩一道的,所以才会对沐云轩下手,然后来抓柏懿的。我们敢去的时候,那些外族人都在抢着要抓走柏懿,还指明要的就是柏懿,大家都在场。云莲,沐元轩是你哥,你跟柏懿关系再好,你也不会不顾你哥的生命安全吧?你跟大家说说,我有没有撒谎?”柏琰一副咄咄逼人的神态。 姚云莲看着姚泌点了点头。“他们只来抓柏懿的。”沐云莲想到那个假的沐云轩死在身边的惨状。 “柏懿怎么会跟外族人扯上关系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赵敏替柏懿解释。 “再有误会也抵不上全家人的身家性命重要。还有她一个姑娘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就让这些外族人找上她了?怎么这误会就落在她身上了?琰儿和云莲倒是一天到晚在外面奔波劳碌,怎么就跟她们没关系呢?老早在夜水村的时候我就奇怪了,哪哪都有柏懿的份儿!”李玲玉毫不遮掩自己对柏懿的厌恶。 “你给我回家去!回家去!”沈明权大声呵斥李玲玉。“她喊你一声婶娘,你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你有当长辈的样子吗?滚回去!” “你凶什么凶!”李玲玉上前对着沈明权吼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实话难听。可是你们仔细想想难道不是吗?赵敏不知道就算了,悸婆婆送葬队伍落水了,那么多人,谁救的?柏懿平时都是病怏怏的,她怎么就能把这些人救起来,村里背地里都传开了,你们不说而已。今天事情都出来了,你们难道还要隐瞒不说吗?今天是沐元轩走运,明天要是柏钰,要是沈家逸有个怎么样了,你们都还能装作不知道吗?”李玲玉说的是脸红脖子粗。 李玲玉的一番话让大家都沉默了,这种沉默似乎是对李玲玉这番话的认可。 杜廷帧和柏懿从内屋出来,老李叔听到外面的争吵声也从屋内出来,四人正好碰头,赵敏上前搀扶杜廷帧,院子里安静的可怕,尤其是李玲玉,就跟做了亏心事一样的心虚。 “嘉宏!送柏懿回去!”杜廷帧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看道杜廷帧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杜嘉宏因为所有人都在场,就没有问。 柏懿走道院子里,看着这满园子的人,都是自己最亲的人,李玲玉的话她也全都听见了,柏懿没有怪罪李玲玉。 “去吧!”杜廷帧催促,杜嘉宏走到柏懿身边,拉着柏懿的手就往外走。 杜月冉和赵敏,姚泌直抹泪,柏旭尧也是心痛欲绝,柏钰想上前去送又不敢,凌子遥一直在一旁不说话,但是此刻他也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他知道了柏懿肯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乘大家不留意,他消失在院子里。 “这丫头要去哪里?”李玲玉也察觉出柏懿和大家的异常。“我们要不要一道回去,这么晚了?” 杜月冉和柏旭尧没有动,杜廷帧和杜母自顾回屋内,其他人也都不说话。 “旭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明权来到柏旭尧身边问。 “柏懿定亲了,她回她的另一个家!”这句话一出让李玲玉和沈明权还有柏琰震惊不已。 李玲玉走到杜月冉面前以质问的语气问她。“那丫头定亲了?跟谁定的亲?我怎不知道?” 柏琰呆在那里动弹不得,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你们都知道,就没告诉我是不是?我就算不是你们生的,你们还把我当个人吗?”柏琰反应过来后,认为自己再一次被欺骗,愤怒的口不择言。 所有人又被柏琰的这句话震惊到了,李玲玉又跑到柏琰身边。“琰儿!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你不是他们所生是什么意思?” 杜月冉憎恨的望着柏琰,这种眼神让柏琰害怕,也瞬间清醒过来。 “李婶!我刚刚一时气急,说错了,我是想说,我还是不是你们生的,说错了说错了。”柏琰狡辩,但这种狡辩也只能糊弄李玲玉。 “别气了,别气了!谁听了不气?月冉,你就别瞒我们了,柏懿怎么就突然定亲了,定的是谁家啊?怎么我都没有一点反应,怎么说我们也都是一家人,这样做有点过分吧!”李玲玉反咬一口。 “我们都不知道!月冉和旭尧也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杜伯父知道,也都是杜伯父一人安排的。我们也只是早你们知道一日罢了,其他的都不知道。他们夫妻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不要再多问了。”姚泌解释。 “那定的是谁家啊?”李玲玉还是好奇。 “我们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你就不要再问了,问了我们也都不知道,你要是还想知道些什么,就去问杜伯父吧!”姚泌不想理会,她自己还担心日后那班外族人会不会再次找自己的儿子。现在就算是回夜水村躲起来怕也是不行的了,沈家逸都说了,夜水村马上就要拆了。 “这都是什么事哟?你们这不是胡闹吗!琰儿,跟婶儿回家去。这院里我们现在都成了外人了!”李玲玉拉着柏琰走出院子。 “太不像话了,一个姑娘就这样给定亲了,是不是他们生的啊?也舍得。”李玲玉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句话里多少有点心疼柏懿的感觉,李玲玉的性格向来如此,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婶儿!现在我们都知道了,要不要跟家逸说啊!”柏琰方才在院子里面还是比较气氛的,现在出来了一想到沈家逸,心里竟然有些高兴。 “不能说,不能说!家逸向来就跟那丫头亲近,现在要是说了,我怕他接受不了要做糊涂事,他现在可是再给陛下办事,可不能受影响!”李玲玉此时还是比较冷静的,但她那句家逸向来跟柏懿亲近如根针一样扎进柏琰的心里。 柏琰任由李玲玉拉着,不说话。 “琰儿!这样也好,这丫头现在定亲了,家逸以后可是没有指望的,你跟家逸日后的事情自然要好说多了!”李玲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给柏琰带来的羞辱。 舒卷四 杜嘉宏背着柏懿走的很慢,一路上都是靠着柏懿之路,杜嘉宏并不知道这里有座承园,或许自己从前知道这里有所空置很久的院子。 “舅舅!在走慢一点天就亮了!”柏懿趴在肩头打趣,她不愿意再这样情况下弄的生死离别。 杜嘉宏明白柏懿的意思。“你身上有伤,弄疼了你外祖可是不让我回去的!” “舅舅知不知道承园?” “不知道!第一次听说!” “承园就跟神仙住的地方一样,里面的花草都是外面没有的,里面的姑娘跟我一样大的年纪,却被人其他的姑娘叫做姑姑,那里面的屋子是建在山上的,站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凉城,就是会比外面要冷一些。”柏懿望着调换个姿势,将头枕在杜嘉宏的肩膀上,那样自己会舒服一点,然后根杜嘉宏描述着承园里的样子。凌子遥紧跟其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承园。 “里面的人对你好不好?” ”对我很好!我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有两个姑姑我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她们贴身保护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杜嘉宏不知道柏懿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觉得眼眶里发热。“那你也要听她们的话。”杜嘉宏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顺着柏懿的意思接话。 “嗯嗯!舅舅放心就是。舅舅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你来接我行不行?我让人通知你,你在承园的门口等我。” 柏懿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杜嘉宏的眼泪夺眶而出,这丫头还没到承园就已经想好了下次回来的事情了,那样陌生的环境就只能她独自去适应了。 “好!我在家等你的消息,你要晚上来给我捎信,白天我可是太忙了没功夫在家。”杜嘉宏不能表现出自己不舍得心态。 “好!我晚上捎信给舅舅。舅舅!前面就到了。”柏懿指着前面一出宅院的院门,院门是打开的,似乎就是在等柏懿回去,这样的情景倒是让杜嘉宏觉得有一种归属感,心里踏实了一些。 刚走到承园门口,萧见拙和烟叔还有梅香和花管家都出来迎接。 萧见拙上前一步作了一个晚辈礼。 放下柏懿,柏懿走到杜嘉宏面前笑了笑:“舅舅回去吧!” 杜嘉宏看着萧见拙,本想要叮嘱几句话的,但是想到从前与萧见拙几次见面的交谈也就作罢了。 杜嘉宏看了一眼柏懿,掉头便离开,一直走,不敢回头。 柏懿看着杜嘉宏的背影,也一直望到看不见为止。 回过身,柏懿看着萧见拙就跟看着陌生人一样。“我晚上住哪里?”柏懿知道那上面不是自己该住的地方,那是她的。 四人都没有想到柏懿会说出这句话,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丫头,在此刻竟会这般冷静。萧见拙竟然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安排了所有人的住处竟在此刻没办法安排这丫头的住处。 “西园!”萧见拙最后还是做出这个决定,因为自己要考虑到山官宛西。 “不!”柏懿一口回绝。“我要和她们住一块儿!”柏懿看向梅香和花管家还有烟叔。烟叔惊愕不已,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有自己的主见。 萧见拙不悦。“西园!” “我要和她们住一块儿!”柏懿直勾勾地盯着萧见拙,就跟两只斗鸡一样,声调都提高了几分,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 萧见拙的不悦更加明显,如果是柏懿这个人,他确实是不喜欢的。 梅香和花管家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该劝谁,梅香看了一眼烟叔。 “见拙啊!要不就先住东园,以后熟了再搬到西园。”烟叔出来打个圆场,总不能深更半夜为了这件事情就站在门口闹僵了吧! “上官宛西愿意住哪里我管不着,我柏懿就住东园。”柏懿如果不能选择留在父母身边,不能选择为自己而活,那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这里总要为自己的意愿争一争。 萧见拙不愿理会,掉头迈进园子一步便消失不见。 烟叔三人知道萧见拙这是真的生气了,这也是萧见拙难得一次的生气,三人面面相觑,恐怕承园这以后的日子要热闹起来了! “来!柏懿!先进屋,外面寒气重。”梅香见这丫头脾气差,但独自一人住进这里来,也是怪让人心疼的,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她也是父母身边的宝贝女儿,自己也是做女儿的,怎么能体会不到。 萧见拙走后,柏懿的神色软和下来,恢复自己本该有的样子。“嗯!” “梅香!让尹志煊和孙二喜住一个屋子,把尹志煊的屋子腾出来,他的屋子大。”花管家也心疼柏懿。 “我看行!”烟叔应。 “我住小一点的屋子,我一个人住小一点没事!”柏懿的这句话让三人断定这丫头是个好丫头。“应该也住不了多久。” 柏懿的这句话又让在场的三个足以当她父母的大人觉得心里就跟一只手抓了一把一样揪起来。 “现在太晚了,明日一早在弄,晚上你跟我睡一宿行不行?”梅香给柏懿极大的自由和耐心。 柏懿点点头,这一晚上才算过去。 “少族长!”裘国师和大祭司听着手下的回禀,惊得目瞪口呆。“不可能?少族长不可能会在凉城?他要是在凉城自然会通知我们的。”大祭司嘴巴里否认,但心里相信,因为正如手下人说的那样,没有动他们一根手指。 “你们去惹事干吗?”裘国师责骂。 “不是我们惹事,是少阁主让我们买药,卖药之人正好就是上次被我们绑架的那个凉城人,我们想不如潜入他家中,把其余的都偷来,就装扮成他身边的一个人去了他们家。我们遵照大祭司的吩咐,没有杀人,只是将那人打晕了而已。没想到潜入他家后发现了少阁主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喊他为舅舅,他们是亲戚。本想将那个姑娘抓来的,结果就遇到了少族长。”属下回禀如实。 “少族长的样貌你画下来!”大祭司着急去拿笔纸。 “大祭司且慢!我们都没有看到少族长的样貌,他一身黑色衣着打扮,还戴了一顶黑帽子,什么也看不见。” 大祭司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少族长这是有他的理由。” “那以后我们的一言一行可要注意点儿,这要是落个错处就完了。”裘国师有些担心了。 “大祭司,裘国师!我们该怎么跟少阁主交代?”属下问。 大祭司思考一番。“少族长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能提,你们都是赤尾崖的老人了,少族长的族规你们都知道,眼下他不愿暴露自己的行踪我们就必须听他的,如果你们谁说漏嘴了,族规你们是知道的,到时候自己怎么消失的谁也不敢保证。”大祭司这些话只要有耳朵的都能听得出来对这个少族长的惧怕。 “属下明白了!” “裘国师!待会儿各国使臣见面,你可要小心说话才是!”大祭司叮嘱。 “放心!我不说一句话!”裘国师这句话一出口,他竟然想到了萧见拙。 舒卷五 裘国师见时辰到了,少阁主迟迟未下楼。 “我去叫他!”裘国师急的直捋他乱糟糟地大胡子。 “别去!这个时候少阁主还未下来,自然是不愿意参与此事。”大祭司沉着脸道,心里想到的却是q先前那个少年临走交代的话。 “大祭司,裘国师!少阁主传话,晚上与各国使臣见面的事情他不想参与,让大祭司和裘国师看着行事!”一人下楼回禀。 大祭司早有预料到了。“怎么样?被我预料中了,走吧,看看他们要说些什么。” 二人来到事先联系好的地方,这是一家酒楼,和平常酒楼无区别。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裘国师看着酒楼的门口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你越来越像凉城人了!”大祭司进酒楼丢下这么一句话,实则这句话并不是夸赞裘国师,但裘国师也是立即听出大祭司的意思。 “没有吧!入乡随俗,总不能显得格格不入,找人耳目的。”裘国师显得很轻松,就是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 “你们赤尾崖小小蛮荒之地,架子倒是挺大的,让你们来算个什么事,这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还是这次你们赤尾崖只因死了一个人,无所谓啊?”仓芥山的使臣坐在位置上,看见邢昊天没来,心里不高心。 “都知道仓芥山地广物超,怎么庄主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狭隘!世间万物总有先来后到之说,不是你来早了,就是他来晚了,这点自然规律庄主都不明白吗?若庄主真是要计较的话,为何单单寻称我们的不是?”大祭司暗指这里又不是都是使臣参与其中的。“紫藤仙人多年不见还是老样子,越发精神了!”大祭司首先提醒仓芥山,邴丽国同样也是紫藤仙人参会,自己出席并无不妥之处。 “大祭司难道就变了?我倒是看不出来!”紫藤仙人冷言相对。 仓芥山不说话。 “谁来都是一样,既然今晚能赶过来相聚的,也都是能代表自家主子说话的人物,也都是诚心诚意合作的,这些小细节再跟自己人无缘无故被杀的耻辱下相对比,也都不重要了。”涡山城城主是个随性的人。 “早有耳闻城主为人豪爽光明磊落,今日虽是初次见面,却也是传闻不假!”大祭司夸赞。 不敢当不敢当!”涡山城城主笑道。 訾议国有些不耐烦。“今日大家在此相聚是有大事要商议的,不是请各位来叙旧的。咋们的人平白无故地死在凉城,这事你们都不在乎了是吧?既然不在乎又何必冒着这样的风险聚集此处呢?倒不如散了,各自归去各自解决的好。” “你们訾议国要是能摆脱东捱国,又何必来这里,既然来了又何必在此刻一副假清高的样子。”仓芥山不屑。 “你说谁假清高,我们訾议国摆脱不了东捱国,你们仓芥山的日子恐怕不比这里在座的好过吧?”訾议国国主也不甘示弱。 “都消停些吧!别在这里耍嘴皮子,说正事。”紫藤仙人怒吼一声,大家也都安静了。 舒卷六 “这次我们刚入城,我们的使者就在眼皮子底下无辜被杀,依我这个老人想这可不是什么意外,甚至这件事情是对我们的一种警告。”紫藤仙人的神色忧虑。 “紫藤这话说的,在做的各位谁心里不清楚这是人为的,还意外?意外还这么凑巧,每家每户就杀两个?除了你们赤尾崖走运就死了一个不说。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仓芥山的又是第一个发话。 訾议国的人砰的一声拍了一把桌子,可把在场几个充数的人下了一惊,尤其是一族只有八十三人的巴鱼谷谷主黑默。黑默一张肥手拍着胸口,另一只手还拿着牛肉干往嘴里塞,吃的是津津有味,又跟小孩偷吃零食一样的贼兮兮地看着所有人的反应。 “你们巴鱼谷统共只有八十三人吧?”说话的是委蛇湖掌门人灵鸮掌门,这个委蛇湖也只是个不到百人的小民族,与巴鱼谷相隔不远,但却是人人讨厌的对象。因为委蛇湖是个湖中岛,与巴鱼谷共统一支流,巴鱼谷如果说是养鱼的,那委蛇湖那就是养蛇的,一个养的是古玉,一个养的就是古蛇。人人讨厌委蛇湖的大多数理由都是一样,他们这族人没什么大本事,就是身上随时随地的带着蛇,传闻委蛇湖的族人说话间,如果看对方不顺眼,嘴里就会吐出一条蛇,然后直接灭了对方,还找不到解药。所以此时这二人被安排在桌子的最末端,也是因为不被人重视。 “现在还有八十一人了!”巴鱼谷的人并不害怕委蛇湖的人,委蛇湖的蛇就是在湖底遇到了巴鱼谷的鱼都会绕着走,这好像是最早一辈留下的规矩。 灵鸮掌门拿身边的这个人没办法:“那你怎么还吃的下去?” “好吃!”黑默呆乎乎的看着灵鸮。“巴鱼谷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回去的时候我要带些走,你要不要?” “你们族的那两个人难道就比不上这些牛肉干?”灵鸮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 “没有找黑猫子重要!”黑默两只眼睛突然有了神。“谁叫他们被杀了,怎么不杀我。你说这个是牛肉干?原来是牛肉干。” 黑默的这些言语让灵鸮呆住了,从前二人不常打交道,有什么纷争也都是靠着两族人的信使负责传递。灵鸮从前看着巴鱼谷的回信言辞,几次怀疑是巴鱼谷其他人敷衍了事,现如今算是当面验证真假了。 “这就是东捱国看不起我们大家,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来显示他有多大能耐。”訾议国气急。 “你今晚这句话算是说对了一句。”仓芥山第一次赞同,訾议国并不买账。 “或许这也是给萧启佑的一个警告!”大祭司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大祭司的这句话正是我想说的。”紫藤仙人故意又是有点激动的样子。“我就倚老卖老的在各位面前说几句不太讨大家喜欢听的话。在座的各位都是被东捱国所牵制的,大家也都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与东捱国断绝关系,可是我想大家的解决都是一样的,都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可是,现如今的凉城恐怕也早已经不是当年先太祖皇帝在位期间的那个固若金汤的的凉国了吧!这次东捱国敢在凉城脚下杀了这么多使者,依我看分明就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对萧启佑又是明目张胆地进行挑衅。据我所知,萧启佑正在光明正大彻查东捱国一案,这可是有悖祖法的,当面先太祖皇帝可是说过不许凉国人跟东捱国有任何接触,违令者斩首,更不许文武官员提及东捱国。现如今萧启佑这样的举动不免让人怀疑这凉城是不是出什么乱子了?到时候我们这些附属小国,都被两边给利用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回事?”紫藤仙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紫藤仙人说的对!”訾议国道。 “难怪我们进城的时候,驻防禁军对我们是几番查问,我还想着往年可不是这样的!”仓芥山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要查清楚咋们的使者被杀一案,凶手到底是不是东捱国所为,只有查明了才能正确的分析问题的解决方案。”涡山城城主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么一句。 “眼下大理寺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东捱国,还不是东捱国所为?难不成还能有其他人?”仓芥山怼涡山城城主。 “我倒觉得这次暗杀使者一事不像是东捱国所为,大家都知道东捱国的行事风格一向阴狠毒辣,这次……倒有些优柔寡断了!”涡山城城主继续说出自己的揣测。 大家又一次沉默了,因为涡山城城主说的似乎也是有道理的。 舒卷七 紫藤仙人见大家对东捱国刚燃起来的怒气渐渐消散下去,心里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 “城主这话说的不错,可是除了东捱国能在一晚上杀掉各国使者外,我们在座的各位又有谁能有这般大的能耐?又或者凶手不是东捱国,也不是我们在座的各位,是另有他人不成?”紫藤仙人先示弱,将邴丽国推辞的干干净净。 “另有他人?”訾议国国主陷入沉思。 仓芥山也是托着耳朵直挠头,忽然,他如梦惊醒的站了起来,又鬼鬼祟祟地走到紫藤仙人和訾议国的中间神神秘秘地探着脑袋低声说道:“难道是萧启佑!” 所有人都听见仓芥山所说是什么,大家你看我的意思,我猜你想法,就是没有一人先开口表达意见。巴鱼谷的黑默用力撕拉着手里的牛肉干,砸吧砸吧的嚼噘声是这个屋子里唯一的声源。紫藤仙人叹了口气,这个举动落在仓芥山眼里是觉得好像自己方才说的得到了这位老者的认可。但是落在了大祭司眼里……大祭司不动声色地继续装模作样。 “难怪我们在家好端端的,一进凉城就出事了,正如涡山城城主所说,东捱国行事毒辣阴狠,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直接灭了他,何必这样兜兜绕绕。如果是萧启佑的话,那就他的嫌疑就是最大了。”乐儿城的城主第一次开口说话,乐儿城是在座诸位中可能最受东捱国压迫的小城。“凉城一面接受我们的朝贡,以老大自居,一面又遭受东捱国的压迫,他不好向我们开口求助,所以才会出此下策,挑起我们对东捱国的怒气,拿我们当枪使。” “萧启佑一边让自己的人公开了去查东捱国,以此来显示出他对抗东捱国的决心,好让我们都信他,说不定眼下的凉城正如紫藤仙人所猜测的那样,你是一个空架子而已。另一边他又行此龌龊举动,激化我们与东捱国之间的矛盾,当我们与东捱国斗地你死我活的时候,他就跟他们祖宗一样,坐收渔翁之利了!他奶奶地……”仓芥山有种被人戏耍的怒火。 “不论是东捱国,或者是萧启佑,又或者是其他人,总要有拿得出手的证据才行。”大祭司依旧是缓慢地口气! “我今晚听着你说话怎么感觉不是在维护东捱国就是在维护萧启佑呢?你这个和事佬倒是挺称职的。”訾议国不满赤尾崖的态度。 “怎么说话的呢?我和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裘国师抢先一步反击。 仓芥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受害者?你怎么证明你们就是受害者了?”仓芥山阴阳怪气。 裘国师想要继续反驳,大祭司及时阻止。 “轰隆”一声,屋子的门被一股风给吹开,在大家毫无防备之下,这阵风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卷入其中。只听见大家的惨叫声,不见任何斗争的场面,一瞬间风又停止下来,大家都在惊骇之际,巴鱼谷黑默第一个发现桌上多了两具无头尸。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也都第一时间认出这具无头尸体正是仓芥山和訾议国的使臣,看到这番情景大家只觉得后背发凉。 “大祭司觉得是何人所为?”裘国师在回去的路上问。 “你说呢?”大祭司不动声色但实则内心也是害怕的。“这一晚上,就他们二人的言语最为激励,他们说的每个字可能都已经被人听去了。” “还好我们没有参与进去。”裘国师现在还真是相信了那个小子临走前叮嘱的话。“还真被那小子说中了!” “这下各国使臣原本计划出城的计划可能要推迟了,此二人都是以使臣身份代表他们的国主,现如今惨死凉城,最多明天晚上,这两国的国主就会亲自进城要人了!这下萧启佑就是再派多少个李玄舒和尹跖钊怕也是没有用了!”大祭司缓缓道。 “李玄舒和尹跖钊要是查起来,我们会不会牵连其中,毕竟今晚我们也参与进来了。”裘国师有些担心。 “没事!有人会给我们作证的!” “谁?”裘国师问。 “巴鱼谷谷主!” 聚会刚散,李玄舒和尹跖钊就已经带着各自人马赶到酒馆,将酒馆团团围住。桌上的尸体还是以最初的样子躺在桌上,尸头不知踪影。 两边的仵作检查完:“回禀二位大人!”两仵作的脸上都有恐惧之色。 “直说!”尹跖钊不耐烦,眼下的事情已经够糟糕了。 “这二位使臣的头颅都是被直接取下来的!”一个仵作也是不敢抬头看尹跖钊,这是他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不可能!”委蛇湖和巴鱼谷等人都未离去,说话的是委蛇湖的人。“那阵风过来进来就出去了,并没有其他人再进来过。” “对对!我们当时都在屋内,我亲眼所见,我一口牛肉干还来不及吞下去。”巴鱼谷应和。 “现场就你们几人?”李玄舒扫视着一圈,重要的几个大国使臣都不在其中。 “邴丽国的紫藤仙人和赤尾崖的大祭司都走了,我们要是走了,这案发现场被人破坏了可怎么办?”另一个不知道来自于哪里的使臣怯生生地回答,这个时候他倒是显得很有勇气,也很冲动。 尹跖钊和李玄舒都没有扣留在场的任何一个使臣,他们也是没有这个权利的,临走前还对其好生安抚一番,亲自派人送回各自的驿站。 “陛下刚将此案交给我们不到一日,就又发生使臣被杀,明日你我又该怎么跟陛下交代。”李玄舒和尹跖钊各坐在桌子的一边,相对而视,就好像是在谈判者的身份去说话。 “一阵风就能带走两条人命,非人力所能!当年这样的事情我是经历过的……我相信。”尹跖钊道出自己所想。 “尹侯相信不行!陛下得相信,咋们得要有证据让所有人相信。”李玄舒板着脸回。 “十五年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丞相难道还不知道,我要是能找到证据还会等到现在。” “找不到证据,我们就找一个证据出来!事情总要有一个开端,不能怕得罪人就一直被人牵制住吧!侯爷不是同样想吃鱼了吗?想吃鱼就得要下河去亲自捞。侯爷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沈家逸想想,难道侯爷还想让自己的儿子走我们当年的路不成。” “前日我进宫面见陛下,皇后娘娘看上去有些憔悴,李丞相不知道是否知晓此事?” 尹跖钊和李玄舒似乎互相说着案子无关的话题,但又都说道对方的致命点。 ”李丞相可有高见?”尹跖钊试问。 “我俩同朝为官几十年了,尹侯何苦在我面前这般谨慎小心,若是侯爷不想与我推心置腹地将这件案子处理好,那我就告辞了。”李玄舒不悦,就要起身离开。 “李丞相留步!”尹跖钊喊道。“一切听从李兄意见。”尹跖钊只好低头,在权谋方面,尹跖钊根本就不是李玄舒的对手,这一点他自己深知。 “好!今晚封锁这里,明日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各国使臣请到大理寺问话!”李玄舒是文官出身,思路缜密清晰,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没有其他顾虑 舒卷八 回到驿站,大祭司和裘国师上楼将晚上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给邢昊天听,邢翰文也在现场。 “陛下不是已经将命案交给了李玄舒和尹跖钊去查了吗?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人又不是我们杀的!”邢昊天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大祭司瞟了一眼邢昊天,知道他肯定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我们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二人的死状,手法诡谲残忍,只是一瞬间,尸首分离不知踪影。” “你是担心他会找我们算账!”邢昊天完全没有想到此事的严重性。 “倒不是怕他找我们算账。当初进城的时候,子阳关和青阳关交由高统领和夏宗师接管,照原来的计划是先引起凉城与东捱国之间的矛盾,然后再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凉城,杀了尹跖钊和李玄舒。可是如今事情似乎并不是我们当初所预料的那般,使者命案如果真是东捱国所为,那这步棋就是东捱国先下了,如果今日这两个使臣也是东捱国所为,那东捱国便是先走两步了。少阁主细想,我们只是拿下了两个边关,其余的我们一直都处于被动状态。今晚那二位使臣之死,就是说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下。那子阳关和青阳关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早就被人知晓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大祭司分析赤尾崖的境遇,他是赤尾崖的大祭司,绝对不可能让赤尾崖出什么事! 邢昊天不以为然地看着大祭司。“你刚刚分析的似乎不无道理,可是你有证据证明这些都是东捱国所为吗?你刚刚那番话说了几个如果你自己还记得吗?不论是东捱国还是其他人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就等凉城乱起来,等宫内做好一切准备,然后就夺城。” 大祭司脸色阴沉,裘国师知道二人自始至终在这件事情上就没有意见统一过,从前在赤尾崖也好,现在在凉城也罢。一个一心用武力攻占凉城,一个不愿意看到赤尾崖的族人陷入这场战争,平白无故地丢掉性命。如不是当年有少族长的信件和信,大祭司怎么甘心听从邢昊天的命令。 “攻城说的容易,守城难!即使少阁主现在就攻下凉城,拿到皇位,单凭现在的东捱国就是少阁主最大的敌人,也是少阁主拿不下的对手。试问少阁主,到时候你的皇位还能坐的稳吗?”大祭司在这件事上从来就不依从邢昊天的想法。 大祭司的这番话无疑是对邢昊天能力的怀疑,并且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 “怎么?我现在是要听你的不成?”邢昊天怒,但不发作,也从不发作! “不敢当!我只是就事论事,就眼前的情况进行分析。少阁主!眼下使者被杀还未查出来,使臣又接连被杀,不论对于我们还是其他人或者是萧启佑来说无疑是全瞎全盲。现在各国使臣都人心惶惶,虽然还未确定这两件案子就是东捱国所为,但至少东捱国现在的嫌疑最大,事情有轻重缓急,先后之分,何不等案子水落石出再多打算。众人助力往一处使总比将来单打独斗要更为明智。”大祭司的话语软下许多。 邢昊天这次是听明白了大祭司的话中重点。“我又没说现在就攻城!” “但是也不能置赤尾崖族人的性命于不顾。”大祭司说出心里话。 “原来你是担心今晚之事会发生在赤尾崖身上。”邢昊天冷笑。 “我是赤尾崖的大祭司,有责任保护好赤尾崖每一个族人的性命。这是我接管大祭司时对全族人的承诺,也是对老祖宗的交代。”大祭司毫不相让。 “哼!你是担心到时候没办法跟你少族长交代吧!”邢昊天这句话不仅让大祭司觉得心寒,也让裘国师觉得度量太小。 舒卷九 “少阁主携信件来赤尾崖这十几年,赤尾崖如何对待少阁主的,我想少阁主心里是清楚的,如今你说这样的话多少是有些让人寒心的。”大祭司说出心里的不满。 “那我问大祭司,如果当年没有你们少族长的信件,你们赤尾崖还会这样对我吗?”邢昊天理所当然地问。 “不会!”大祭司也回答的干脆,正是这样的干脆让邢昊天更觉得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少族长是谁?但是既然能得到他的信件就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当他将信件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是将整个赤尾崖交给我了。我是赤尾崖的少阁主,而你们都是我的族人。这信件可是赤尾崖历代传承下来的,是信件更有说服力还是你们少族长更有说服力呢?还有,现在你们担心我会不顾赤尾崖族人的生命,那你们的少族长当初将信件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他这个少族长就在乎你们赤尾崖每个人的生命安全了吗?大祭司,裘国师,这些年我在赤尾崖这么多年,所作所为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我有哪件事情是置族人的生命于不顾的?”邢昊天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心里话。 大祭司和裘国师听罢,无言以对。 “下去吧!”邢昊天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占理的,见此二人不说话,心里有得胜归来的感觉。 二人下了楼。 “你刚才就不该跟他说这些话,我在一旁都不敢作声!”裘国师气氛。“你我都知道少族长就在我们身边,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应该尽快找到少族长才是。” “我故意这样说的!”大祭司神清气爽地走下楼。 裘国师不理解了,上前拦下大祭司。“你有什么目的?” “你先让我下去。”大祭司推开裘国师。“为了赤尾崖的族人,给他一个警告,为了凉城百姓不受无辜战火,为了能早日见到咋们的少族长!这时候不跟他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少族长回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 裘国师依旧不明白大祭司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吗?” “我今日说的也是少族长的意思,保护好赤尾崖族人的安全,别让凉城无辜百姓受害,集中力量对付东捱国。”大祭司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了杯水一口灌下肚子。 “你见过少族长?”裘国师不敢信。 “没有!你不是天天和我一同进一同出嘛!现在我们都知道少族长也在凉城,那你想少族长为何会在凉城,不就是因为赤尾崖也在凉城吗?他是担心我们!”大祭司长得就跟山里的野人一样,但这个时候说道少族长竟然有些得意地笑。 “你怎么这么肯定?”裘国师怀疑。 “我猜的!” “哥!他们从前也是这样对你的吗?”邢翰文有些同情邢昊天。 邢昊天冷笑。“怎么了?觉得你哥我被欺负了?” “倒不是被欺负,只是觉得他们对你这个少阁主不尊重。”邢翰文就跟孩子一样。 老人从里屋走出来。“他们怎么说都是蛮荒之地出来的野人,怎么能跟殿下相比。再说,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尊重是什么?” “话也不能这样说,赤尾崖的人对我还是言听计从的,或许是这两次接连发生的命案对他们有些影响吧!再说了,毕竟我不是他们的少阁主,我也确实没有那么多在乎他们的性命。就好像是他们也体会不到我对凉城的向往,各司其主罢了。交给先生办的事情进展如何?”邢昊天很理性看待刚才的谈话。 “老夫亲去那几位老臣家中拜访,无一不应允,全凭殿下调派。”老先生有些激动。 “很好!虽然这些老臣在朝廷中说不上什么话,但至少我们在朝堂上有人了。”邢昊天望着窗外,心里总有一件事情。 “殿下可以随时进宫面见陛下,老夫都已安排妥当。”老先生声音沉厚,跟往日和萧见拙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再等几日,我还有事要处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九 “少阁主携信件来赤尾崖这十几年,赤尾崖如何对待少阁主的,我想少阁主心里是清楚的,如今你说这样的话多少是有些让人寒心的。”大祭司说出心里的不满。 “那我问大祭司,如果当年没有你们少族长的信件,你们赤尾崖还会这样对我吗?”邢昊天理所当然地问。 “不会!”大祭司也回答的干脆,正是这样的干脆让邢昊天更觉得自己是理所当然的。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少族长是谁?但是既然能得到他的信件就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当他将信件交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是将整个赤尾崖交给我了。我是赤尾崖的少阁主,而你们都是我的族人。这信件可是赤尾崖历代传承下来的,是信件更有说服力还是你们少族长更有说服力呢?还有,现在你们担心我会不顾赤尾崖族人的生命,那你们的少族长当初将信件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他这个少族长就在乎你们赤尾崖每个人的生命安全了吗?大祭司,裘国师,这些年我在赤尾崖这么多年,所作所为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我有哪件事情是置族人的生命于不顾的?”邢昊天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心里话。 大祭司和裘国师听罢,无言以对。 “下去吧!”邢昊天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是占理的,见此二人不说话,心里有得胜归来的感觉。 二人下了楼。 “你刚才就不该跟他说这些话,我在一旁都不敢作声!”裘国师气氛。“你我都知道少族长就在我们身边,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应该尽快找到少族长才是。” “我故意这样说的!”大祭司神清气爽地走下楼。 裘国师不理解了,上前拦下大祭司。“你有什么目的?” “你先让我下去。”大祭司推开裘国师。“为了赤尾崖的族人,给他一个警告,为了凉城百姓不受无辜战火,为了能早日见到咋们的少族长!这时候不跟他把话说明白了,以后少族长回来,我们怎么跟他交代。” 裘国师依旧不明白大祭司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吗?” “我今日说的也是少族长的意思,保护好赤尾崖族人的安全,别让凉城无辜百姓受害,集中力量对付东捱国。”大祭司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倒了杯水一口灌下肚子。 “你见过少族长?”裘国师不敢信。 “没有!你不是天天和我一同进一同出嘛!现在我们都知道少族长也在凉城,那你想少族长为何会在凉城,不就是因为赤尾崖也在凉城吗?他是担心我们!”大祭司长得就跟山里的野人一样,但这个时候说道少族长竟然有些得意地笑。 “你怎么这么肯定?”裘国师怀疑。 “我猜的!” “哥!他们从前也是这样对你的吗?”邢翰文有些同情邢昊天。 邢昊天冷笑。“怎么了?觉得你哥我被欺负了?” “倒不是被欺负,只是觉得他们对你这个少阁主不尊重。”邢翰文就跟孩子一样。 老人从里屋走出来。“他们怎么说都是蛮荒之地出来的野人,怎么能跟殿下相比。再说,他们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尊重是什么?” “话也不能这样说,赤尾崖的人对我还是言听计从的,或许是这两次接连发生的命案对他们有些影响吧!再说了,毕竟我不是他们的少阁主,我也确实没有那么多在乎他们的性命。就好像是他们也体会不到我对凉城的向往,各司其主罢了。交给先生办的事情进展如何?”邢昊天很理性看待刚才的谈话。 “老夫亲去那几位老臣家中拜访,无一不应允,全凭殿下调派。”老先生有些激动。 “很好!虽然这些老臣在朝廷中说不上什么话,但至少我们在朝堂上有人了。”邢昊天望着窗外,心里总有一件事情。 “殿下可以随时进宫面见陛下,老夫都已安排妥当。”老先生声音沉厚,跟往日和萧见拙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再等几日,我还有事要处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书卷十 “兄长!这几个人怎么办?”邢翰文问,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什么人?”邢昊天褪去外衣,往床上一躺。 “东捱国的人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沈家逸巡逻时发现后交与我的。”邢翰文走到床边有些着急。 “怎么证明就是东捱国的人?” 邢翰文有些不确定的了。 “沈家逸说是东捱国的人就是东捱国的了?他可是负责东捱国一案的,他要是抓到东捱国的人会亲自送到你手上?你也不用脑子想想。”邢昊天闭上眼睛沉思。 “他说,这几人跟他的案子没有太多的联系,所以才会转手给我的。”邢翰文原封不动地传递沈家逸的话。 “你懂什么?他这是把你当傻子了!赤尾崖的一个人被他当作东捱国的人抓进侯府了,结果死在侯府,沈家逸这是害怕了,找你当个替死鬼,所以才把人交给你的。” 邢昊天的话让邢翰文觉得一些道理。“原来如此,我还说他怎么这么好了,大半夜的通知我去拿人。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天带去刑部大牢审问一番,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到时候直接将人交给刑部尚书阚清楠不就行了。 “刑部?”邢翰文站起身有些质疑邢昊天说出来这两个字,上次也是听从了他的意见直接跟户部尚书李长辉打交道,结果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自己到现在心里都有阴影,但自己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相信之内的话,毕竟是自己兄长。“好!明日一早我便送到刑部。天色已晚,兄长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邢翰文是一脸的心思。已是半夜,路上的热闹褪去,因为是中秋节,所以一些摊贩摆摊就晚了些,直到街上的行人稀疏才开始收摊准备回家。一个卖胭脂水粉的老人,嘴里叼着烟斗,坐在摊前却不慌不忙地,这样的一个老人引起了邹浩的注意。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书卷十 “兄长!这几个人怎么办?”邢翰文问,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什么人?”邢昊天褪去外衣,往床上一躺。 “东捱国的人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沈家逸巡逻时发现后交与我的。”邢翰文走到床边有些着急。 “怎么证明就是东捱国的人?” 邢翰文有些不确定的了。 “沈家逸说是东捱国的人就是东捱国的了?他可是负责东捱国一案的,他要是抓到东捱国的人会亲自送到你手上?你也不用脑子想想。”邢昊天闭上眼睛沉思。 “他说,这几人跟他的案子没有太多的联系,所以才会转手给我的。”邢翰文原封不动地传递沈家逸的话。 “你懂什么?他这是把你当傻子了!赤尾崖的一个人被他当作东捱国的人抓进侯府了,结果死在侯府,沈家逸这是害怕了,找你当个替死鬼,所以才把人交给你的。” 邢昊天的话让邢翰文觉得一些道理。“原来如此,我还说他怎么这么好了,大半夜的通知我去拿人。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明天带去刑部大牢审问一番,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到时候直接将人交给刑部尚书阚清楠不就行了。 “刑部?”邢翰文站起身有些质疑邢昊天说出来这两个字,上次也是听从了他的意见直接跟户部尚书李长辉打交道,结果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自己到现在心里都有阴影,但自己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相信之内的话,毕竟是自己兄长。“好!明日一早我便送到刑部。天色已晚,兄长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邢翰文是一脸的心思。已是半夜,路上的热闹褪去,因为是中秋节,所以一些摊贩摆摊就晚了些,直到街上的行人稀疏才开始收摊准备回家。一个卖胭脂水粉的老人,嘴里叼着烟斗,坐在摊前却不慌不忙地,这样的一个老人引起了邹浩的注意。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一 脱了鞋袜,柏懿上了木榻躺下,屋内干净明亮,四处收拾得妥妥帖帖。屋子要比自己家最大的那间屋子还要大,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摆放在一起却是很讲究,也柏懿觉得很舒服,甚至是一种踏实,这种踏实反倒要比自己家里还要明显。 这张木榻对于柏懿来说是足够大的,因为身上有伤,柏懿只能平躺着,侧身会挤压伤口愈合。梅香看柏懿也是个倔脾气,想着这两个人以后该怎么相处啊? “咕……”一声响响起,柏懿赶紧将肚子捂住,立马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梅香听的清清楚楚,看了一眼木榻上的柏懿,心生怜悯。 柏懿见屋内没有动静才转过头看了一下屋内的,屋内没有人,心里才踏实下来,总不会太丢人。被子十分暖和柔软,大概是这一晚上有些幸苦,困意袭卷而来,朦朦胧胧地的睡去,又半梦半醒地醒来,肚子一直再叫,叫的越来越清脆,柏懿压着肚子生怕被梅香听去。 “柏懿!”柏懿闭着眼睛,听见有人在耳边叫她。 “嗯……”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柏懿迷糊地答应了。 “柏懿!先把鸡蛋汤吃了再睡觉!”梅香声音很轻,生怕惊吓到柏懿。 柏懿听见有鸡蛋汤立即睁开眼睛,因为困倦的原因,这对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的双眼皮现在都成了三眼皮了! “有鸡蛋汤!”柏懿也顾不得害羞了,转头看着坐在床边上的梅香。 梅香可是喜欢这丫头呀!真实不做作。 “晚上我没吃饭,正要睡觉的时候感觉到肚子饿了,我们年纪大了不能饿不能凉,一点都不能马虎。我多煮了一碗,没想到你睡了,总不能倒了浪费了啊!”梅香扶柏懿起身。 柏懿听梅香这样说,肚子觉得更饿了,而且是饿的正大光明。“不能倒,不能倒!”揉了揉眼睛,直接走到桌前坐下。 烛光下,明晃晃地鸡蛋汤泛着油光,几颗青葱浮在汤面上,十分诱惑。柏懿端起碗,咽了咽口水,眼睛里都泛光了。正要喝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抬眼看了梅香,梅香已经端起碗再喝,柏懿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也跟着喝了起来,一口下去,柏懿都舍不得停,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再放下碗时,梅香正宠溺地看着柏懿。 柏懿打了个嗝,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又饿了。”柏懿笑着看着梅香。 梅香笑笑,倒杯热水给柏懿递过去。“漱漱嘴再睡觉。” 柏懿在家也有这样的习惯,听话照做,漱完直接喝了。 “柏懿!你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一样,吃什么,喝什么跟我说,不能见外了,也不能委屈自己知不知道?”梅香做到柏懿的身边,轻声细语地说明。 柏懿点点头。“嗯嗯!我今日才来,还有些不习惯,过几日就好了。”柏懿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你有姨娘或者姑姑吗?”梅香问。 “没有!我没有姨娘也没有姑姑,就只有一个舅母!”柏懿乖巧回答。 梅香原本是想着让柏懿把自己当成她的姨娘或者是姑姑看待的,现在倒好。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从未见过面的姨娘看待,那样我们之间就不陌生了!”梅香想着和这丫头拉近关系,让这丫头在这里不会觉得自己是外人。 “我想要要一个姑姑!”柏懿这句话一说出口,梅香愣住了。梅香想到刚开始和萧见拙一起住进侯府的那天晚上,想到萧见拙那天晚上哭着说为什么他从来不喊自己姑姑的缘由。没想到眼前这件事兜兜转转的会落到这丫头身上,这难道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可是这缘分到底是正缘还是……梅香不敢想。 “那你就把我当姑姑!你可以叫我梅香姑姑,因为还有一个金花姑姑,她也很好的。”梅香不愿意初次见面就拒绝了柏懿。 “听梅香姑姑的!”柏懿吃饱喝足,又一次的困倦袭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一 脱了鞋袜,柏懿上了木榻躺下,屋内干净明亮,四处收拾得妥妥帖帖。屋子要比自己家最大的那间屋子还要大,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是摆放在一起却是很讲究,也柏懿觉得很舒服,甚至是一种踏实,这种踏实反倒要比自己家里还要明显。 这张木榻对于柏懿来说是足够大的,因为身上有伤,柏懿只能平躺着,侧身会挤压伤口愈合。梅香看柏懿也是个倔脾气,想着这两个人以后该怎么相处啊? “咕……”一声响响起,柏懿赶紧将肚子捂住,立马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梅香听的清清楚楚,看了一眼木榻上的柏懿,心生怜悯。 柏懿见屋内没有动静才转过头看了一下屋内的,屋内没有人,心里才踏实下来,总不会太丢人。被子十分暖和柔软,大概是这一晚上有些幸苦,困意袭卷而来,朦朦胧胧地的睡去,又半梦半醒地醒来,肚子一直再叫,叫的越来越清脆,柏懿压着肚子生怕被梅香听去。 “柏懿!”柏懿闭着眼睛,听见有人在耳边叫她。 “嗯……”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柏懿迷糊地答应了。 “柏懿!先把鸡蛋汤吃了再睡觉!”梅香声音很轻,生怕惊吓到柏懿。 柏懿听见有鸡蛋汤立即睁开眼睛,因为困倦的原因,这对大眼睛深深地凹陷下去,原本的双眼皮现在都成了三眼皮了! “有鸡蛋汤!”柏懿也顾不得害羞了,转头看着坐在床边上的梅香。 梅香可是喜欢这丫头呀!真实不做作。 “晚上我没吃饭,正要睡觉的时候感觉到肚子饿了,我们年纪大了不能饿不能凉,一点都不能马虎。我多煮了一碗,没想到你睡了,总不能倒了浪费了啊!”梅香扶柏懿起身。 柏懿听梅香这样说,肚子觉得更饿了,而且是饿的正大光明。“不能倒,不能倒!”揉了揉眼睛,直接走到桌前坐下。 烛光下,明晃晃地鸡蛋汤泛着油光,几颗青葱浮在汤面上,十分诱惑。柏懿端起碗,咽了咽口水,眼睛里都泛光了。正要喝的时候,似乎想到什么,抬眼看了梅香,梅香已经端起碗再喝,柏懿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也跟着喝了起来,一口下去,柏懿都舍不得停,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再放下碗时,梅香正宠溺地看着柏懿。 柏懿打了个嗝,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又饿了。”柏懿笑着看着梅香。 梅香笑笑,倒杯热水给柏懿递过去。“漱漱嘴再睡觉。” 柏懿在家也有这样的习惯,听话照做,漱完直接喝了。 “柏懿!你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一样,吃什么,喝什么跟我说,不能见外了,也不能委屈自己知不知道?”梅香做到柏懿的身边,轻声细语地说明。 柏懿点点头。“嗯嗯!我今日才来,还有些不习惯,过几日就好了。”柏懿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你有姨娘或者姑姑吗?”梅香问。 “没有!我没有姨娘也没有姑姑,就只有一个舅母!”柏懿乖巧回答。 梅香原本是想着让柏懿把自己当成她的姨娘或者是姑姑看待的,现在倒好。 “你可以把我当成你从未见过面的姨娘看待,那样我们之间就不陌生了!”梅香想着和这丫头拉近关系,让这丫头在这里不会觉得自己是外人。 “我想要要一个姑姑!”柏懿这句话一说出口,梅香愣住了。梅香想到刚开始和萧见拙一起住进侯府的那天晚上,想到萧见拙那天晚上哭着说为什么他从来不喊自己姑姑的缘由。没想到眼前这件事兜兜转转的会落到这丫头身上,这难道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可是这缘分到底是正缘还是……梅香不敢想。 “那你就把我当姑姑!你可以叫我梅香姑姑,因为还有一个金花姑姑,她也很好的。”梅香不愿意初次见面就拒绝了柏懿。 “听梅香姑姑的!”柏懿吃饱喝足,又一次的困倦袭来。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二 “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啊!”尹志煊还在做梦,烟叔就和花管家等人将尹志煊屋内的东西往外搬,完全将床上那个**着膀子的人不当回事。 “这儿还有个人呢?活人呢!”尹志煊拍打着被褥,发泄自己的不满。 烟叔走上前,一把拉开尹志煊身上的被褥,尹志煊抱着膀子卷缩着不敢说话。 “昨天晚上这屋子已经不是你的了,给你借助一晚你还想怎样?滚!”烟叔一声怒斥,吓得尹志煊一颤。 “志煊!昨晚来了一个姑娘,非要住在东园,东园也就这么几间屋子,只好腾出你的这间屋子给她住了。你放心,应该是住不了多久了,等到时候搬到西园后这屋子还是你的。”花管家安慰尹志煊。 尹志煊拿起衣服跳下床,急了。“什么叫还是我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屋子,她谁啊?凭什么一来就霸占我的屋子啊!我倒要去瞧瞧。” “志煊!”花管家拉住尹志煊。“不是霸占,是大家的意思。” “我不管,谁要住进来,我就找谁!”尹志煊看似凶神恶煞地样子,实则做做样子而已不让自己看上去好说话。 “你别吓着姑娘家的,小心公子收拾你啊!”花管家跟出去。 “你别跟着!”烟叔拦住花管家的路。“他不敢!赶紧搬屋子为上。” “我是担心他下着那丫头了,初次到陌生的地方,又是姑娘家的。”花管家在烟叔面前是要比在外面要细腻些的,看到那丫头来到园子里拘谨的模样,倒让自己想到当初的自己。 清早,东园的所有丫头下人都在各自照顾着手里份内的事情,清扫庭院这样的事情在平常百姓家是每日都要干的伙计,讲究的人家自然细致周到,随便一些的也是会用扫帚做做样子糊弄过去的,不论是哪一种生活方式对于百姓来说都只能算得上繁忙劳动中的一种。闲暇时或许可以打发时间,忙的时候,那就有些让人顾不上了。 但是,今日在这个园子,却看到另一种不一样的景象,同样是打扫庭院,在这里要是依着柏懿的眼光去看,那就是富贵人家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个人负责擦拭枝叶,一个人负责浇水,一个人又负责收集花朵上的露珠,这样一株小花还得用上三个大人。柏懿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靠着身后的圆柱子,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你谁啊?”尹志煊的声音在柏懿身后响起,有耳朵的都听出来是不高兴。 柏懿回过头一看是个陌生人,不理睬,转过头。尹志煊一看,歪头一想,觉得在哪里见过,走上前挡住了柏懿视线,柏懿也并不理会,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尹志煊一声喊,柏懿没反应,尹志煊有些下不来,又是上前一步拦住柏懿的去路。 “你来你的,你凭什么强占我的屋子?”尹志煊怒问。 “我没有!”柏懿淡淡地回了一句。 “烟叔都已经把我的东西搬走了,你还说没有!” “我没有!” 尹志煊现在对于柏懿这种态度还真有点不高兴,尹志煊同样也知道这丫头能来这院子里肯定是不一样的身份,总是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你叫什么名字?”尹志煊不能再继续为了屋子的事情纠缠,刚刚还好自己想过来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二 “哎?哎!这是怎么回事啊!”尹志煊还在做梦,烟叔就和花管家等人将尹志煊屋内的东西往外搬,完全将床上那个**着膀子的人不当回事。 “这儿还有个人呢?活人呢!”尹志煊拍打着被褥,发泄自己的不满。 烟叔走上前,一把拉开尹志煊身上的被褥,尹志煊抱着膀子卷缩着不敢说话。 “昨天晚上这屋子已经不是你的了,给你借助一晚你还想怎样?滚!”烟叔一声怒斥,吓得尹志煊一颤。 “志煊!昨晚来了一个姑娘,非要住在东园,东园也就这么几间屋子,只好腾出你的这间屋子给她住了。你放心,应该是住不了多久了,等到时候搬到西园后这屋子还是你的。”花管家安慰尹志煊。 尹志煊拿起衣服跳下床,急了。“什么叫还是我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屋子,她谁啊?凭什么一来就霸占我的屋子啊!我倒要去瞧瞧。” “志煊!”花管家拉住尹志煊。“不是霸占,是大家的意思。” “我不管,谁要住进来,我就找谁!”尹志煊看似凶神恶煞地样子,实则做做样子而已不让自己看上去好说话。 “你别吓着姑娘家的,小心公子收拾你啊!”花管家跟出去。 “你别跟着!”烟叔拦住花管家的路。“他不敢!赶紧搬屋子为上。” “我是担心他下着那丫头了,初次到陌生的地方,又是姑娘家的。”花管家在烟叔面前是要比在外面要细腻些的,看到那丫头来到园子里拘谨的模样,倒让自己想到当初的自己。 清早,东园的所有丫头下人都在各自照顾着手里份内的事情,清扫庭院这样的事情在平常百姓家是每日都要干的伙计,讲究的人家自然细致周到,随便一些的也是会用扫帚做做样子糊弄过去的,不论是哪一种生活方式对于百姓来说都只能算得上繁忙劳动中的一种。闲暇时或许可以打发时间,忙的时候,那就有些让人顾不上了。 但是,今日在这个园子,却看到另一种不一样的景象,同样是打扫庭院,在这里要是依着柏懿的眼光去看,那就是富贵人家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个人负责擦拭枝叶,一个人负责浇水,一个人又负责收集花朵上的露珠,这样一株小花还得用上三个大人。柏懿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靠着身后的圆柱子,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你谁啊?”尹志煊的声音在柏懿身后响起,有耳朵的都听出来是不高兴。 柏懿回过头一看是个陌生人,不理睬,转过头。尹志煊一看,歪头一想,觉得在哪里见过,走上前挡住了柏懿视线,柏懿也并不理会,起身就要离开。 “站住!”尹志煊一声喊,柏懿没反应,尹志煊有些下不来,又是上前一步拦住柏懿的去路。 “你来你的,你凭什么强占我的屋子?”尹志煊怒问。 “我没有!”柏懿淡淡地回了一句。 “烟叔都已经把我的东西搬走了,你还说没有!” “我没有!” 尹志煊现在对于柏懿这种态度还真有点不高兴,尹志煊同样也知道这丫头能来这院子里肯定是不一样的身份,总是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你叫什么名字?”尹志煊不能再继续为了屋子的事情纠缠,刚刚还好自己想过来了。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三 烟叔的一句滚出去直接让尹志煊和孙二喜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坐在桌上等着吃饭。萧见拙也在这时候从外回来,大家都以为他在西园,一进屋就看见满屋子的人围坐在一起。 “你这是从外面回来的?”烟叔有些好奇,昨天晚上已经很晚了,这家伙难道是不睡觉的。 “嗯!”萧见拙很自然地上桌倒了杯茶水,对于一旁的柏懿视而不见,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咳!”烟叔故意的提醒了萧见拙示意他大方主动一些,萧见拙闻声不理,烟叔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柏懿。孙二喜和尹志煊觉得今日很反常,怎么来了一个姑娘,大家都拘谨起来了。柏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四个男人的中间,抬头不是,左右顾盼也不是,只是低着头摘菜。 “柏懿!你过来帮我看着粥,我去老几张饼。”梅香赶紧帮柏懿脱身,不然这丫头要拘谨死了。 “昨夜一个酒馆死了两个使臣,是訾议国和仓芥山的使臣。”萧见拙毫不避讳柏懿。 烟叔惊讶地看着萧见拙。“使臣被杀?谁杀的?谁敢对使臣动手?” “现在还不知道!这案子陛下明旨告示交由尹跖钊和李玄舒二人查办,崔臻接手不了。” “头一日使者被杀一案还未查出真相,现在使臣又相继被杀,这凶手到底是有何目的!”烟叔想不明白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有,这两位使臣据说是被一阵邪风当场摘取头颅,就当着所有使臣的面。” 烟叔又看向萧见拙,探着身子问。“谁干的?” 尹志煊和孙二喜也想知道,也都探着身子上前等着答案。 萧见拙低头浅笑,身子往后一仰。 “饭好了没有啊!”萧见拙问梅香。 “粥好了!”柏懿回答梅香。 一人问,一人应。 屋内又一次安静下来。烟叔东瞅瞅西瞧瞧的,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出来,今日的这顿饭也太遭罪了。 “好了好了!”花管家笑笑不说破,赶紧打破僵局,将饭菜端上桌。 “兄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姑娘,梅香的侄女,昨晚来的,叫柏懿对吧!”尹志煊此话一出,烟叔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踢的很重。 尹志煊的这几句话让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烟叔,想要杀了他的冲动都有。“你一大早胡说什么呢?赶紧跟我去收拾屋子去。”烟叔自己的饭还没吃,直接一把将尹志煊拽出来,拖出去。尹志煊被着突来的举动弄傻了,就跟一只羊一样被拖走。 “屋子太乱了,我也去收拾收拾,你们慢吃!”孙二喜觉得情况不对,拿着一张饼赶紧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四人,萧见拙自从进屋到现在都没有看柏懿一眼。花管家和梅香虽然还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但是也知道柏懿的重要性,只是又给人一种完全的陌生感,难怪尹志煊会说出那样的话,实在让人费解的很。 “我吃好了,去买菜!”花管家起身的时候拉拉梅香的衣袖。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三 烟叔的一句滚出去直接让尹志煊和孙二喜闭了嘴,安安静静地坐在桌上等着吃饭。萧见拙也在这时候从外回来,大家都以为他在西园,一进屋就看见满屋子的人围坐在一起。 “你这是从外面回来的?”烟叔有些好奇,昨天晚上已经很晚了,这家伙难道是不睡觉的。 “嗯!”萧见拙很自然地上桌倒了杯茶水,对于一旁的柏懿视而不见,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咳!”烟叔故意的提醒了萧见拙示意他大方主动一些,萧见拙闻声不理,烟叔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柏懿。孙二喜和尹志煊觉得今日很反常,怎么来了一个姑娘,大家都拘谨起来了。柏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四个男人的中间,抬头不是,左右顾盼也不是,只是低着头摘菜。 “柏懿!你过来帮我看着粥,我去老几张饼。”梅香赶紧帮柏懿脱身,不然这丫头要拘谨死了。 “昨夜一个酒馆死了两个使臣,是訾议国和仓芥山的使臣。”萧见拙毫不避讳柏懿。 烟叔惊讶地看着萧见拙。“使臣被杀?谁杀的?谁敢对使臣动手?” “现在还不知道!这案子陛下明旨告示交由尹跖钊和李玄舒二人查办,崔臻接手不了。” “头一日使者被杀一案还未查出真相,现在使臣又相继被杀,这凶手到底是有何目的!”烟叔想不明白了,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有,这两位使臣据说是被一阵邪风当场摘取头颅,就当着所有使臣的面。” 烟叔又看向萧见拙,探着身子问。“谁干的?” 尹志煊和孙二喜也想知道,也都探着身子上前等着答案。 萧见拙低头浅笑,身子往后一仰。 “饭好了没有啊!”萧见拙问梅香。 “粥好了!”柏懿回答梅香。 一人问,一人应。 屋内又一次安静下来。烟叔东瞅瞅西瞧瞧的,憋着一口气不敢呼出来,今日的这顿饭也太遭罪了。 “好了好了!”花管家笑笑不说破,赶紧打破僵局,将饭菜端上桌。 “兄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姑娘,梅香的侄女,昨晚来的,叫柏懿对吧!”尹志煊此话一出,烟叔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踢的很重。 尹志煊的这几句话让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烟叔,想要杀了他的冲动都有。“你一大早胡说什么呢?赶紧跟我去收拾屋子去。”烟叔自己的饭还没吃,直接一把将尹志煊拽出来,拖出去。尹志煊被着突来的举动弄傻了,就跟一只羊一样被拖走。 “屋子太乱了,我也去收拾收拾,你们慢吃!”孙二喜觉得情况不对,拿着一张饼赶紧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四人,萧见拙自从进屋到现在都没有看柏懿一眼。花管家和梅香虽然还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但是也知道柏懿的重要性,只是又给人一种完全的陌生感,难怪尹志煊会说出那样的话,实在让人费解的很。 “我吃好了,去买菜!”花管家起身的时候拉拉梅香的衣袖。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四 尹跖钊与李玄舒天不亮便来到大理寺,得知此二人来的目的武登汗亲自接待。三人坐在大理寺内设公堂等候几个小时,也不曾见一个使臣前来,外面的天大亮。 “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如果换作是我也定然不会前来。”武登汗坐在案前气定神闲地说道。“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李尹跖想过会有人不来,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这一巴掌打的又响又亮。 武登汗知道这事是交给此二人的,自己代表的是大理寺,这时候就是再有主意也不会开口,而且当此二人来到大理寺的那一刻开始,武登汗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打发了他们。 武登汗起身。“我肚子饿了,我是送些过来给二位大人用呢?还是二位大人回府吃去?” 见李玄舒和尹跖钊脸色难看,武登汗毫不在意,既然没有回应,武登汗便直接离开,不愿在此多留一刻。 “大人!尹侯爷和李丞相的脸色可是难看的紧,若是……”大理寺丞跟在武登汗身边。 武登汗温怒。“他们这是想要把大理寺拉进去给他们当枪使,陛下将此案交予他们二人查办,何时说了让我大理寺协助办案了。他们想死,难不成还想拉着整个大理寺一起死不成?” “是啊!属下接到通知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做出在大理寺提问各国使臣这样的举动,也幸亏这些使臣一个都没有来,不然大理寺还真是无辜被搅入这趟浑水中。”大理寺丞道。 “他们来这里有什么用,就是现在到了陛下面前也是无用的。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给他们提供茶水果点,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让今日当职人员全部派散出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你是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尹跖钊看李玄舒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心里突然明白。 “知道!” 尹跖钊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你此举为何?” “为何?这话没想到会从侯爷嘴里问出来。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是对重大案件的审核和复核,也是最高的司法审判机关。今日请他们过来协查案件,是他们不来,既然不来,日后也就不容他们分说。”李玄舒答。 尹跖钊听罢才知道李玄舒今日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侯爷!我得先回去了,晚上还要接待这两国的新使臣,人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死了,是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李玄舒不跟尹跖钊解释,起身拂袖而去。“来人!请开封府府尹崔臻携带这半年凉城所有大小案件卷宗来侯府见我,一刻不得耽误。”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四 尹跖钊与李玄舒天不亮便来到大理寺,得知此二人来的目的武登汗亲自接待。三人坐在大理寺内设公堂等候几个小时,也不曾见一个使臣前来,外面的天大亮。 “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如果换作是我也定然不会前来。”武登汗坐在案前气定神闲地说道。“不合规矩。” “怎么不合规矩?”李尹跖想过会有人不来,没想到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这一巴掌打的又响又亮。 武登汗知道这事是交给此二人的,自己代表的是大理寺,这时候就是再有主意也不会开口,而且当此二人来到大理寺的那一刻开始,武登汗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打发了他们。 武登汗起身。“我肚子饿了,我是送些过来给二位大人用呢?还是二位大人回府吃去?” 见李玄舒和尹跖钊脸色难看,武登汗毫不在意,既然没有回应,武登汗便直接离开,不愿在此多留一刻。 “大人!尹侯爷和李丞相的脸色可是难看的紧,若是……”大理寺丞跟在武登汗身边。 武登汗温怒。“他们这是想要把大理寺拉进去给他们当枪使,陛下将此案交予他们二人查办,何时说了让我大理寺协助办案了。他们想死,难不成还想拉着整个大理寺一起死不成?” “是啊!属下接到通知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做出在大理寺提问各国使臣这样的举动,也幸亏这些使臣一个都没有来,不然大理寺还真是无辜被搅入这趟浑水中。”大理寺丞道。 “他们来这里有什么用,就是现在到了陛下面前也是无用的。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给他们提供茶水果点,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让今日当职人员全部派散出去。”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你是知道今日会有这样的结果?”尹跖钊看李玄舒没有一点的情绪波动,心里突然明白。 “知道!” 尹跖钊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你此举为何?” “为何?这话没想到会从侯爷嘴里问出来。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是对重大案件的审核和复核,也是最高的司法审判机关。今日请他们过来协查案件,是他们不来,既然不来,日后也就不容他们分说。”李玄舒答。 尹跖钊听罢才知道李玄舒今日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侯爷!我得先回去了,晚上还要接待这两国的新使臣,人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死了,是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李玄舒不跟尹跖钊解释,起身拂袖而去。“来人!请开封府府尹崔臻携带这半年凉城所有大小案件卷宗来侯府见我,一刻不得耽误。”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 舒卷十五 “李玄舒找我?” 自从上次在被被陛下当殿收回乌纱帽和大印之后,崔臻就如同在是被陛下流放到夜水河一样,此时的他正跟开封府的府兵一道在夜水河河滩上清理这一百七十八条冤魂的白骨。满身的泥不说,就怕耽误工期,夜水河的水位日渐上涨,要是等王劲峰将日新河的水都送进来后恐怕其余的白骨有得被埋在这淤泥里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现在开封府如同虚设,凉城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崔臻的遭遇,城内大事找不到崔臻,小事都是崔胜定夺了,所有的府兵都搬出了开封府在夜水河驻扎没日没夜地进行挖掘工作,挖出一批清理干净后立马登记,然后亲自去焚烧。 崔臻洗了手上的泥土上岸,李玄舒身边的人早就等候在一旁。 “崔大人!” “担不起!丞相找我何事?”崔臻问,随意的穿上鞋袜。 “丞相让大人带上凉城这半年来所发案件的卷宗去相府。” 崔臻一听就明白了李玄舒这是要从源头查起,萧启佑现在将使者一案交给尹跖钊和李玄舒查办,尹跖钊是武人出身,查案肯定是没有李玄舒精通,李玄舒既然有此举动,定是有了办案的方向。使者被杀一案事发中秋节,李玄舒现在竟然要查这半年来的卷宗,可是这半年来凉城所发大小事件或多或少的都牵扯到了那个叫柏懿的姑娘……崔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他的先到承园或者先将消息告知萧见拙,以防万一。 “你马上去趟承园,告诉萧见拙,李玄舒将我手里的关于凉城这半年来的卷宗拿走了,其中涉及到了柏懿,让他心里有个数!”崔臻边打包卷宗边叮嘱崔胜。 这几日没在府里,整个书房都被崔胜在用,崔臻发现现在的书房全都就是崔胜收集各种关于凉城所有铁匠铺的信息,甚至还有各种兵器制造的材料以及出处。 “陛下让你查人命案,你这是要干嘛?”崔臻随手捡起地上一张描绘着短箭的画纸,上面批注着关于短箭的所有信息。“大理寺?”“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短箭只有大理寺从六品司正才能有资格使用的。”崔胜一看随口答。 崔臻又捡起一张。“监察院!”一张类似于弓箭的图纸,但又不是战场上那样的标准弓箭,图纸上的看上去只有标准的一般大。“一掌戮!” “你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崔臻看着地上那一张张画的活灵活现地纸张,全都是朝中各处大员所持有的合法兵器。 “查来的啊?”崔胜拿走崔臻手里的图纸。 “这跟你的人命案有什么关系?”崔臻不理解。 “我要查到又不是他们,那几人又不是被兵器所杀。”崔胜将崔臻手里的图纸拿回来,揉成团扔在地上。 “崔大人!丞相交代了,让您速去!”李玄舒身边的人再次催促,崔臻衣服也不换,直接去向侯府。 “见拙!”邢翰文直接进承园,左右顾盼未见熟人,见园里丫头下人无一人理会。 “见拙!”邢翰文扯着嗓子喊道,丝毫没有一点礼节。 “萧公子或许不在?”邹浩对萧见拙很敬重的,尤其进入这个园子,邹浩和贾成二人更是不敢轻慢。 “找我什么事?”萧见拙从外面进来,见门口守卫都在,心里知道邢翰文是自己闯进来的。 “我正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要问问你。昨日夜里沈家逸抓到几个东捱国的私盐贩子交给我,我想问你该怎么处理?就是……” “放了!”萧见拙不等邢翰文说下面的话,直接越过他往厨房里去。 “放了?他们手里可是有赃物的,如果对其审讯说不定能问出什么事情?”邢翰文跟在萧见拙身后问道。 “人又不是你抓捕的,你以为你能知道什么线索?”柏懿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这让萧见拙没有想到。柏懿知道所有人都进来了,因为这里对自己来说都是陌生的,所以只顾收拾手里的活计,东西归纳好后,柏懿正准备离开,邢翰文正好多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邢翰文所有的目光都留在了柏懿的身上,他认出了邢昊天所画的那支发簪,直到柏懿走出去,邢翰文目光都未收回。 “公子!崔大人在外面求见!”门口守卫前来回禀。也正是这一举动让贾成和邹浩觉得自己先前十分的失礼了。 “请他进来!”萧见拙看到邢翰天如此在意柏懿,隐而不发。 舒卷十六 园内小童小童领崔胜来到萧见拙处,而后退下,崔胜对小童表示谢意。这一举动在邢翰文眼里或许觉得崔胜是个外人,所以礼节重一些,而自己与萧见拙是熟人所以不需如此。但是贾成和邹浩都能察觉出这其中的含义,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退到一旁。 “崔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萧见拙以一副很轻松的姿态接待崔胜。崔胜见邢翰文也在,也便先给他打了个招呼。 “李玄舒今日一早请我叔去相府了,我叔衣服都来不及换,带着凉城这半年来的卷宗就去了,我说让我来提醒你,说是这卷宗上有一两处提到了你,让你加倍小心才是。”崔胜对话让贾成和邹浩有些惊讶,这样隐秘的话题崔胜竟然会当着外人面说的这么详细。 萧见拙轻笑,拿了桌上的一个柿子递给邢翰文,又拿了一个递给崔胜,接着又端起果盆一人一个送给贾成和邹浩。“这是入秋后头茬果子,味道甘甜爽口,是这个时节少有的鲜味,你们都尝尝。二位大人别站着说话了,过来坐。” 贾成邹浩并未推辞,在萧见拙面前推辞多少会显得有些娇气。 “你担心一点,别轻敌了!”崔胜见萧见拙无所谓的样子,再次提醒。 “替我谢谢你叔,等我有时间了我去看他!他还在夜水河清理白骨吗?”萧见拙用刀削着手里的柿子,果肉橙黄。 “一百七十多具尸骨,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清理干净的。” “这件事情,朝中没有人会比叔更适合了!”萧见拙的话崔胜不明白,他们三个也不明白。“你刚刚说那几个东捱国的人随身携带私盐是吧?”萧见拙停下手里的刀,转头看向邢翰文。 “对!是沈家逸在葫芦山抓到的,然后再通知我过去,交到我手里的,说是……” “说是你们同届科举出生,相互关照而已。”萧见拙说出邢翰文即将说出来的话语。 邢翰文直点头:“对!他就是这样说的。我当时还还觉得欠他一个人情呢!” “他这是要拉你一道去东捱国,找个队友而已,你不用觉得欠他什么,这两个人对你来说起不了任何作用,放了他们!”想见拙削好柿子,将刀具用清水洗干净,搁置在一旁,崔胜自然的接过手削着自己手里的柿子。 邢翰文听罢才反应过来想见拙说的意思,而贾成和邹浩早就在萧见拙说出口时就明白了,二人心里更加信服。“那他这不是在害我吗?” “这么激动干嘛?”萧见拙拉邢翰文坐下。手里的柿子就要被邢翰文捏烂了。“你们两人案子都跟东捱国有关系,东捱国拐卖人口不仅仅是针对凉国,这次朝贡的这些国家几乎都与东捱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们才会借此机会联合起来针对东捱国。东捱国所犯罪行是事实,与各国之间的存在的矛盾纠纷也是事实,但是使者一案绝对不是东捱国所为,至于使臣一案我觉得倒是有可能是东捱国所为,毕竟这些使臣也有些得寸进尺了,东捱国看不过去了给了警告。”萧见拙很坚定地回答。 “你怎么这么肯定!”崔胜问。 萧见拙看着崔胜面露笑意。“我猜的!” “我查私盐案怎么会牵扯到东捱国?”邢翰文还是不解。 “你接手案子到今天正好十天,可有查到什么重要的线索?是不是查到一半就断了?我告诉你,断了这一头基本上都与东捱国有关。” “那我就必须是去东捱国了!”邢翰文其实还没有理解萧见拙的话。“那沈家逸怎么知道我必须要去东捱国?如果我就是不去呢?” “你们三个,能不能查清这三件案子对于陛下来说无关重要。沈家逸就能凭他一个人的能力去查清他手里的案子吗?你的私盐案你以为你能查的干干净净吗?几条人命案用得着你一个当朝状元朗去查吗?朝中那么多监察机构,为何非要当着百官的面将此三件案子交给你们三个毫无经验的书生来查?你们就没有想过这其中的缘由,还是你们觉得陛下实在器重你们?”萧见拙望着眼前的四人,等待回答。 四人不说话,而且是完全不理解萧见拙的意思。 “你们不去东捱国,陛下去哪里找借口讨伐东捱国!” 四人大惊! “这样说来,我们三人岂不就是陛下手里的三颗棋子!”邢翰文一脸震惊,忽然又大惊,然后一脸恐惧的望向萧见拙。“陛下难道是想要用我们三人的性命当作诱饵,如果我们三人在东捱国出了事,陛下是不是就有理由直接攻打东捱国了,再加上各国之间的联盟合作,就算东捱国再强大又能怎么样?可是陛下知道我是……”邢翰文越想越觉得心寒,越是有些失了魂。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萧见拙急时阻止邢翰文不知分寸的话语。 “我觉得也是!邢大人方才那番猜测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三个既无官职又没有背景,只是侥幸中了科举,竟被邢大人说的如此举足轻重,难道邢大人还有别的身份?”崔胜感觉到萧见拙几次阻拦邢翰文的话语,这有明显的维护意思。 邢翰文有些心虚的躲开崔胜投来质疑的眼神。“我哪有!说正事!” 邢翰文转移话题,一直盯着萧见拙,萧见拙不说话。“然后呢?”邢翰文问。 “然后什么?”萧见拙答。 “然后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查还是直接随同沈家逸一起去东捱国!”邢翰文看似明白实则还是没有听懂。贾成和邹浩看着萧见拙有些抱歉打扰的意思,因为这二人心里明白了。 “假设你三人从东捱国回来,你会怎么跟陛下交代你手里这件案子?”萧见拙又问。 “自然是人证,物证,以及往来账目明细。”邢翰文脱口而出。 萧见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似是在看园子里的风光,实则眼神看向了另一处。“你现在有人证吗?有物证吗?有账目明细吗?” “没有!”邢翰文的呆是真呆。 “要不要我将这些证据送到你手上啊?”萧见拙此话一出,贾成拉拉邢翰文的衣袖。 “大人!该走了!”贾成很小声地说道,但是都听到了! “哦哦!那我们就先走了,崔大人多坐一会儿!”邢翰文才明白过来,赶紧溜走。 “我叔让我把话带到了,你自己多保重啊!”崔胜也准备离开。 “你说没有提我,应该是柏懿对吧?”萧见拙转过身看着崔胜,与崔胜说话又是另一样的神态,轻松自在。 “邢翰文在,总要避讳一些!” “你已经查到葫芦山了!” “你知道?” “遇到阻碍了!” “你也知道?” “施狍子是个重要的人证,他不能死!” “你还知道施狍子?我怎么可能杀他?”崔胜此刻没有想走的念头。 萧见拙不语。 “你是说有人会杀他灭口!”崔胜立刻明白过来。 “施狍子你得赶紧抓到手,以免夜长梦多。你手里的那些人其中有一个是跟施狍子有关系的,找个合适的借口放了他们,别让施狍子起疑。” “如果施狍子起疑,那也就会引起尹跖钊的疑心。”崔胜猜测。 “不是!施狍子跟尹跖钊不会有直接的关系,是施狍子的身份,还有葫芦山隐藏的秘密。你去过葫芦山两次,不也是发现了葫芦山的异常?只是苦于无处下手!” “你在保护我!”崔胜有些惊喜。 萧见拙忍不住轻笑。“我在跟踪你!东捱国一行你也跑不了!” “我期待已久!”崔胜眼里有光。 “别跟他们俩个走太近。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不能直接帮你,至少能替你分析分析!” 舒卷十七 “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今日四下无人,我可否一问?”崔胜立于萧见拙身边。 萧见拙没有开口回答。 邢翰文看了一眼萧见拙,面带笑意。“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啊!”邢翰文离去后,萧见拙一直站在门口望着这满园子的绿意盎然。本该是是深秋季节,除了寒菊之外其余的花草基本上全部凋零。这个时节的菊花在文人墨客的陛下多了几分豪气多了几分英姿,可是那多出来的孤寂也是最让人消瘦的。 柏懿听外面没有动静,便走出屋子,刚踏入廊下便看见萧见拙站在园中,恰巧正面对着自己,柏懿迅速地收回目光,转身就要进屋。 “站住!” 柏懿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也不见萧见拙过来,柏懿就转过身看看是什么情况。萧见拙还是站在那个位置,还是一样的姿势盯着自己,只是不说话,二人就这样僵持住。 “今天的菜真新鲜,中午炖个鱼汤你看如何?再烧个……”梅香,花管家买菜正好,一见园子里两人这样的架势,一头雾水。 梅香将篮子交给花管家,自然的走到柏懿身边。“你们吵架了?”花管家见柏懿可怜的模样。 “他不爱吵架的啊!他对你凶了是吧?”花管家也来到柏懿身边关心,这园子里来了一个一个丫头可是好事,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他不凶的!”梅香看着柏懿就跟哄孩子一样。 “没吵架,也没有凶我,没说话!”柏懿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回答。 “那就好!见拙……”梅香回头本想在劝劝萧见拙的,哪里还有人。 “崔某拜见丞相!”崔臻被带到李玄舒的书房,就一间书房足够开封府后院一间屋子,一屋子的书籍被整理的整整齐齐。 “崔大人快快请起,你我同朝为官,大人怎可行此大礼。” 崔臻不等李玄舒上手去搀扶,自行起身,李玄舒的手腾在半空,崔臻顺手将手臂上的包袱递给李玄舒。“这是丞相命我递交上来的有关于凉城这半年来所有大小案件的卷宗,还请大人过目。” 李玄舒知道崔臻的性格耿直,但是第一次打交道没想到如此直接。接过卷宗,李玄舒仔细翻阅便拿起其中一本翻看,记载的倒是很详细。 “崔大人不愧是伴随陛下多年的老人,这一件件的案子倒是记载的十分详细,就是御史台的文书恐怕都不及大人这般细致。”李玄舒也是文书出身,这番赞叹倒是发自内心的。 “卷宗既然递交给了丞相,还请丞相在移交文书上签个字,都是替朝廷办案,该有的手续还是要做到位的。”崔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叠成的小文书,一看就是刚叠好的,打开文书,首先映入眼前的就是崔臻的签字和手印画押。“大印在陛下那边,崔某羞愧!” 看着崔臻送上来的文书,李玄舒只是瞄了一眼,接过手按照原来的折痕折好还给崔臻。“崔大人这是错会我的意思了,这卷宗虽然记载的清楚,可是陛下交办的案子重大,总不能让我对着这些卷宗就能把一件件案子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吧?要想弄明白其中的细枝末节自然要崔大人在旁指点一二。耽误不了大人多长时间的,我也就想知道那一两件,其他的待会儿还是要大人一道带回去的。老人啊!给大人泡壶茶,拿些点心过来。”李玄舒不给崔臻离去的机会。“还请大人亲自帮我找一下。” “丞相是要查看哪件案子的卷宗?”崔臻不好推辞。 “锦荣街怪鱼伤人一案!”李玄舒脱口而出,崔臻一听就知道李玄舒是针对这件案子来的。 舒卷十八 卷宗被打开,李玄舒不慌不忙地仔细审阅,崔臻也在一旁等候着。 “这件案子原来还未结案。”李玄舒又重新翻看一遍。 “还在查?”崔臻答。 “还在查?崔大人现在还有查的资格吗?案子事发在锦荣街,伤及无辜百姓数十名,竟然无一人生事。崔大人好官威啊,能将此事压得密不透风!”李玄舒没有先前那般客气。 “崔某怎么压下来的,自然是崔某的能力,这一点用不着跟丞相汇报!”崔臻也没有好脸色。 “五荒山出现的四具尸体,也是被崔大人抹去了痕迹?怎么这卷宗上没有任何记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件案子相隔没几天。”李玄舒继续翻阅查找,最后目光落在了崔臻身上。”你是陛下亲自安排到开封府的,开封府是个什么地方大人知道吗?是粉饰太平盛世,还是目无王法,藏私弄奸的贼窝。” “还请丞相慎言!看来丞相今日命我前来不是为了查阅卷宗的,是来定夺崔某的过失,那我就就要问问丞相大人了,既然丞相都知道我是陛下亲派开封府任职的,在职期间陛下从未因此事而降罪于崔某,那现在丞相这番言论又是替谁在说话,是陛下给您的权利还是丞相大人自己的意思?开封府要是藏私弄奸的贼窝,那丞相府又是什么地方?”崔某毫不示弱。“丞相大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要么我带走卷宗,要么您在移交文书上签字画押,这些卷宗您慢慢看。” 李玄舒合上卷宗,撇了一眼崔臻,其他的话题什么都未说。“耽搁崔大人的时间了,卷宗看完了,你带回去吧。”李玄舒态度突然转变让崔臻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觉得哪里古怪。 崔臻走后,李天逸才从书房后面出来。 “你都听见了吧?” 李天逸笑笑。”崔臻心虚了!言语间都是遮掩。” “越是遮掩,越是证明他心里有鬼!那个叫柏懿你可了解过?”李玄舒给李天逸倒了杯水,这样的场景完全没有一点主仆关系。 “我曾经听过小姐称呼柏懿为阿姐,柏懿前段时间还一直传授小姐辟邪的法术,只是这段时间好像没有见柏懿去过雨薇楼了。或许通过小姐能打听到关于柏懿的一二,只是要做的周密些,别让小姐起疑才是!”李天逸从小与李玄舒一道长大,在侯府的地位举足轻重,也是最了解李玄舒的。“我还知道一件事情,也是昨日才确定的。” “何事?”李玄舒从不怀疑李天逸。 “这个叫柏懿昨儿夜里住进了萧见拙的承园。尹跖钊不是已经确定了萧见拙就是萧正楠,那柏懿有没有可能就是上官宛西,按照先前密探打探到的消息,以及尹跖钊的各种暗杀,还有岜虚子对那丫头的几次下手来看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那他是想保护她了?” 李天逸点点头。“中秋节前一夜,邴丽国使团刚刚进城,紫藤仙人带着五大护法围堵柏懿都未能伤及其分毫,那丫头的身手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实难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高的法术。就连萧见拙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如此说来,基本上可以确定她就是上官宛西了!那为何崔臻会如此维护她?”李玄舒不解。 “有没有可能是在维护萧见拙!”李天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等一下!等一下!使者一案会不会跟这丫头有关?”李玄舒问。 李天逸摇摇头。“绝无可能!” “你为何这般确定?” “这丫头没有理由杀害这些使者!”李天逸也有些迷惑。 李玄舒想了想。“如果她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那邴丽国才是她报复的首要对象,现在看来她确实没有杀害使者的动机。” “或许使者被杀就是因为这些小国想要借此朝贡机会,挑起事端,然后利用陛下彻查东捱国一事故意针对东捱国,丞相也知道,那些小国可是没少被东捱国牵制。”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就在这些使臣当中。”李玄舒按照李天逸的猜测推说。“那就要看这些小国谁跟东捱国的仇恨更深了!” 李天逸倒了杯水给李玄舒。“要在一夜之间杀掉十几条人命而且是不在同一个地方,如果不是绝顶高手是万万做不到的。就凭这一点就能排出很多使团,至少有一大半此次进城的使团是没有这个能力的。还有一点就是,凶手只可能是一人所为。” “对!”李玄舒听李天逸这样一分析又有了精神。 “回禀丞相。崔大人出府后去了一个叫承园的地方!”一百姓打扮的人来报。 “回去换人继续盯着,别暴露身份,一举一动都好回禀。”李天逸叮嘱。 “去通风报信了!”李玄舒笑道。 “要的就是通风报信!”李天逸答。“老爷可有想过尹侯那边该怎么应付?” 舒卷十九 “尹跖钊因为一个沈家逸和萧见拙早就乱了分寸,萧靖瑶不是几次提醒过他吗?有用吗?”李玄舒起身走到书桌前,李天逸亲自研磨。 人有糊涂的时候,也会清醒过来的。”李天逸提醒李玄舒。 “我还真希望他能今日就清醒,巴不得他立即出手,省的我多操心。只要他出手了,这局势才会被打破,我们也好见机行事。”李玄舒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三个字。 “邴丽国!”李天逸意味深长地读出来。“老爷为何会认为是邴丽国所为!” “从武功造诣上来说,这些小国之中有谁是紫藤仙人的对手,还有就是因为上官宛西的原因,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但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否则为何邴丽国一入城就要诛杀那丫头。而且她现在只是柏懿,又不是上官宛西……不对啊!”李玄舒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题。 “柏懿和上官宛西是什么关系?”李玄舒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差别。“是上官宛西的转世投胎到柏懿身上还是她们本身就是两个人?” “这个还真不好确定!依我前几次跟踪来看,她们似乎是一个人,可是从来没有见她们同时出现过。老爷先别着急,这件事我会暗中细查,不论是什么身份最起码跟现在使者被杀一案没有多大的关系!”李天逸分析。“老爷!或许有一个人能帮我们找出其中的答案。”李天逸看着李玄舒目录精光。 “你是谁李芷嫣!” “对!就是三小姐。” 李玄舒点点头表示认可。“现在大致已经有了方向,你平时行事也要仔细一些,别被任何人发现端倪了,尤其是尹跖钊,这些年我在朝中以半隐半退的态度去隐藏自己,就是在消弱自己的势力,让陛下放心,让尹跖钊轻视我。虽然他们不会相信我,但至少也要让所有人查无实据。” “我刚会走路就跟老爷同住同吃同睡,老爷不说我也知道轻重。老爷这不是守拙,这是在替日后着想,日后老爷和小姐能全身而退就是最好的。”李天逸笑道。 李玄舒手一拍桌子:“还有你,是我们三个,你还想去哪里不成,你这老奴才到死都是李芷嫣的老奴才……我心里想的也只有你知道,这个相府看起来富贵至极,总归是别人给的,也会有被收回去的时候。” “我刚刚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没有?”崔臻跟着萧见拙身后叮嘱,萧见拙则是不紧不慢的在园中那条从山上引流下来的小溪里喂鱼。这里的鱼都不是圈养的,都是因为这段时间萧见拙定时定时投喂,这些鱼自然而然的就按时来赴约了。这些鱼全都是野生的,都是岩石缝里生存的那种小鱼,身形娇小,大的也就手指粗细,小的几乎与水石融为一体,还有些似乎能看到其肚子里的肠胃。 “记住什么啊?他有皇命在身,谁能拦得住?”萧见拙无所谓。 崔臻走上前对面坐着。“他是李玄舒。” “我知道啊!我也想知道使者一案的背后凶手。” “可是他今天过问的是怪鱼一案,怪鱼一案柏懿可是牵扯进去了,要是他将那丫头抓了,可不会像我当时那样心慈手软的……”崔臻后面越说越虚,幸亏当时心慈手软了,不然今日怎么交代。“还有李玄舒现在看上去是面和心善的,以前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怕你是不知道,曾经他担任刑部尚书的时候,朝中大臣都称他为阳间阎王。”崔臻说道这里都害怕的样子。 “活阎王?这称号倒是挺适合他的。尹跖钊呢?他有什么称号?”萧见拙饶有兴趣地看向崔臻。 崔臻气的无奈之下端走他手里的鱼食。“你现在还好奇什么称号。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才是!” 烟叔赶来。“崔大人这是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事情不还是没发生吗?现在操心有什么用?烟叔!让梅香多烧几个菜,崔大人中午就在这里吃饭了!”萧见拙还是很轻松地样子。 “我没那么多功夫,我回去。”崔臻将碗递给烟叔,气急败坏地走了! “你这是把他把他怎么了?他气成那样?”烟叔坐下问。 “李玄舒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他上午将崔大人叫过去点名要查怪鱼一案。” “他不是负责使者命案吗?跟怪鱼一案有什么关系?”烟叔不解。 “因为柏懿!”萧见拙的眉头一皱。 “他怎么知道柏懿的?” “你去查,看看承园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查到后别惊动他们等我来安排。” “你是说李玄舒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们?我们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跟他是没有关系,但我们一开始跟尹跖钊是有关系的。李玄舒位居丞相,不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凉城城内或许是别的地方,有多少人是他的耳目,尹跖钊与他同朝为臣,多年来相互制衡,我的出现自然会引起他的注意。 舒卷二十 烟叔听了萧见拙的话似懂非懂,萧见拙也看出来烟叔的疑惑。“尹跖钊几次动手是为何?” “怕你是萧正楠,怕你以后对沈家逸不利。” “李玄舒知道尹跖钊对我敌意,如果不是尹跖钊动手,那对我动手的就会是他。” 萧见拙这样一说,烟叔似乎明白了一点。“你是说从你一进城李玄舒就已经在猜疑你的身份了,所以他一直暗中观察,如果你真的成了尹跖钊的儿子,那侯府就会压他相府一筹,他日后要是跟尹跖钊对抗胜算就弱了。” 萧见拙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其中并不是像烟叔所猜测的这样简单,这也是自己一直没有想明白的地方,进城这半年来从未正面跟李玄舒打过照面,但是萧见拙感觉到很快就会与这个传闻中的活阎王见面了。萧见拙转了个身,看见柏懿正坐在园子里的一棵半人高的柏树下摘菜,赵金花陪在她的身边,从二人的肢体动作上来看,应该是在说话。柏懿的衣服还是来的时候那一身,是自己为上官宛西准备的,当年上官宛西极爱素白纱衣,这大概是因为受邴丽国的风土人情问所影响,但是眼下上官宛西这套纱裙穿在柏懿身上明显的不合适,一个犹如天上的仙子,一个只是人间的烟火,既然是烟火,就该有烟火的色彩。 “尹跖钊那边盯紧点。李玄舒既然已经动手了,他也绝对不按兵不动的。李玄舒善于心计谋略,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暴露出来的。尹跖钊则是外强中干有勇无谋,只怕到时候会干出一些鲁莽冲动之事连累到其他人,连累其他人倒是没有什么,最起码不能牵扯到我们自己的人,你多派些人看着点,有什么问题赶紧来报!”萧见拙吩咐。 “你放心,一切都是按照你吩咐的去行事!邢昊天那边怎么办?” “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已经跟曾经的那些老臣联系上了吗?他怎么做随他自己。” “他想里应外合。”烟叔毫不知情的坐到萧见拙的面前,萧见拙看了他一眼。“我哪里是谁错了吗?” 萧见拙无奈。“没错!他一直都是想用武力解决问题,以此来证明他的能力有多强大。” “单单只是赤尾崖一族就能完成他的宏伟大业?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烟叔不明白,烟叔同样也不知道赤尾崖的族长就是萧见拙,萧见拙不是不信任烟叔,是在保护他。 “我不会让他动赤尾崖的任何一个人。”萧见拙说道赤尾崖,眼神异常坚定。 烟叔又不明白了,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问,现在跟萧见拙的每一次谈话都是越来越听不懂。 “陛下也不会让他这样做,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也不会让他拿百姓的性命作为他报复尹跖钊和李李玄舒的工具,一个人如果心里只想着泄私愤,那他又怎能担起以人为本这样的重则。” “你怎么这么肯定,陛下跟你说的。”烟叔问。 “尹志煊呢?”萧见拙没有回答烟叔的问题,自己心里一直想着关于赤尾崖那个无辜死在侯府地牢的族人,他当年跟老族长亲口承诺一定保护好赤尾崖每一条生命。 “在侯府吧!一大早跟孙二喜出去了。”烟叔还是挡在萧见拙的面前,萧见拙也懒得开口,随身躺在护栏的长凳上闭上眼睛养神,烟叔知道他这是疲倦了,一上午见了几波人,没有一刻清净。。烟叔这才起身对着园中的一个丫头招招手,那丫头身轻如燕地飞到凉亭上,烟叔示意那一条毯子过来。 “不用了!”萧见拙闭着眼睛回答,语气懒懒散散。 舒卷二十一 “这院子……”尹志煊站在尹志辉的院子里,身边只有孙二喜陪在身边,现在的二人并没有主仆关系,倒是更像兄弟一样相处。 “这院子诡异!”孙二喜同感,就是这样的日光正盛的上午,都会让人觉得背后有人盯着自己一样。 ”去屋里看看!”尹志煊没有多想推开尹志辉住的那间屋子。 门被推开,一股香味冲鼻,屋子里的光线很弱,日光折射到的地方清楚的看到光线中的颗粒感,漂浮不定。二人没有说话,紧挨着往屋子里走,正走到屋子的中央,便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敢上前。屋子里的家具全都被搬空,地上车轮的移动后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一些家具落脚留下的痕迹也是能看的出原本东西的摆放。窗户都是从里面被封起来的,用木条加固,然后木条上都有一张血符,血符上的字就如同一条条小蛇一样扭曲,让人看了心里害怕。 “砰!”门被从里面关上,尹志煊和孙二喜被吓得一惊,二人赶紧冲过去试图打开门,可是任凭怎么用劲,门都打不开。不等二人挣扎,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地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出现在眼前,尹志煊才看清来人是谁,或许一开始听着声音就知道了,只是不敢肯定。 “兄长!” “大公子!” 尹志辉一身鲜红色的衣服坐在轮椅上,他没有应声,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前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尹志煊。 “太高了!”尹志煊的声音阴柔可怖,尹志煊一听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拉着孙二喜蹲下。 “兄长见谅,我们不是故意进来的,听府里的人说兄长突然消失了,我就想过来看看,并无窥窃之意。”尹志煊乖巧的回答。 尹志辉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突然消失了?” “府里都是这样说的!”尹志煊实在害怕的紧。 “怎么没人找我!” 尹志煊心里直打鼓,看来自己是说错话了。 “听说你们搬到承园住了,怎么都不通知我,我难道不是你们的兄长?”尹志辉问。 “是是!一直都是!”尹志煊赶紧回答。 “那兄长说话你还听吗?” “听!一定听” 尹志辉似乎很满意尹志煊的回答,嘴角的笑意变得明显。“把门打开,推我去承园,乔迁之喜,我准备了礼物送给萧见拙。” 尹志煊心里犯难了,承园不是一水之地,尹志辉同样也不是从前的尹志辉,如果现在贸然将尹志辉带到承园,如果给萧见拙惹麻烦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如果此时不答应,那自己今日还能不能出的去都不好说。 “好!我带你去!”尹志辉正要转动轮椅时,尹志煊满口答应。 孙二喜不敢说话,拉拉尹志煊的衣袖。“你去开门!” 门被打开,尹志煊只觉得日光太刺眼,自己只是待在这屋里一会儿时间,就已经不习惯这突来的日光,那尹志辉呢?他又是什么人? 三人走出北院。 “去西园!”尹志辉开口,他的声音仍旧是黑暗的。 “侯爷!大公子,三公子去西院了!”一个下人去回禀尹跖钊,尹跖钊闻声急匆匆地赶往西院。 “辉儿回来了,就在西院!”王凝烟也是听到消息往西院方向去,夫妻二人廊下遇到。 “去叫岜虚子!”尹跖钊吩咐下人。 西院!干净清爽,没有杂草丛生,更没有一丝的荒凉之气。院中的那棵桃树上的果子红猩猩的,鸟儿落在其他的的树上,都没好去啄那些桃子。 “这棵树还是他住进来的时候打理的,现在桃子熟了,该送还给他,就当是乔迁新居的礼物吧!你说他会喜欢吗?”尹志辉望着树上的桃子问。 “肯定喜欢。我这就去摘!”孙二喜和尹志煊拿来摘的十分小心,生怕弄破了皮。 “辉儿!”王凝烟的声音先出现在西院,然后便和尹跖钊一同出现在门口。 尹志辉动也不动,就跟没有听见一样。王凝烟预想上前一步,没想到尹志辉衣袖一挥,王凝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震退,要不是尹跖钊严霜儿及时拦腰去扶王凝烟便要栽倒在地。尹跖钊没有想到严霜儿的动作如此迅速。王凝烟不敢再上前了,看了看严霜儿,严霜儿摇摇头。 “都摘好了!”尹志煊将桃子呈给尹志辉看。 “走吧!”尹志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尹跖钊夫妻二人一眼,出了西园,一路往侯府大门去,尹跖钊和王凝烟一路跟在身后都不敢上前搭话。 正巧,刚走到大门口时,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急匆匆地走进来,二人正好对面撞到。岜虚子瞧见尹志辉不禁的咽了咽口水,心里害怕不敢表露出来。 “见过大公子!”岜虚子主动问好,这一问好也是在表明态度。 尹志辉没有表态,只是盯着岜虚子看笑了笑,示意尹志煊推自己出门,岜虚子等尹志辉出了门才直起身来。 “侯爷!大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岜虚子想到刚刚那一抹笑,心里就有阴影,原本自己的日子就难过了,以后的路都不敢想。 尹跖钊的脸色阴沉到底,他看着岜虚子,眼里的杀意就差现在手里有把刀了! “侯爷!凌子遥来了!” “带他去书房。” 承园 柏懿和赵金花,梅香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一上午的话语让三人已经没有那么陌生了,柏懿越来越放松了! “今日的鱼新鲜,你爱吃清蒸还是炖鱼汤?我们依着你的口味来烧!”花管家正在处理鱼,柏懿看着她杀鱼,梅香在烧火,厨房里的空间很大,一点也不热。 “我现在不吃鱼了!”柏懿答。 花管家没听明白柏懿的意思。“现在不吃鱼?为何?” “以前我爱吃鱼,后来就想吃鱼了,吃下去总是反胃想吐。”柏懿如实回答。 花管家看着柏懿立马反应过来。“爱吃鸡吗?” 柏懿笑了,点点头。“爱吃,很爱吃!” “那好!有喜欢吃的就行,中午有鸡,姑姑给你做烤鸡吃!” “烤鸡?你会做烤鸡?”柏懿的印象中只吃过一次烤鸡,那也是自己父亲在街上买了半只。 “会做,简单的很!”花管家知道柏懿有了兴趣。 “我去给你们抓鸡过来!”梅香向后园走去,那里有几只鸡都是自己家养的。 三人在后园是一阵忙活,分工明细,忙乱之中柏懿自然的融入到承园的生活状态下。这一切也都落在了萧见拙的眼里,萧见拙本想睡一会儿,只是这三人的动静太大,说笑声频频入耳。 鸡被处理干净,然后架在木棍上,树枝被点燃,木头的香气飘满整个前园。 舒卷二十二 “你在这看着火,我去拿料汁,马上就回来。”花管家打招呼。 柏懿没作声,看着那只烤鸡的眼睛定住了,眼珠子转也不转,整个人是一种警觉状态。 “柏懿!”花管家起身就要离开的,见她没反应又折身回来。“柏懿!”用手拍了拍柏懿肩膀。 “有人来了!”柏懿看向赵金花时的神色很紧张,赵金花看起来好像是一种恐惧。 “谁来了?”赵金花蹲下身子问柏懿,柏懿又看向那只鸡,眼神飘的很远很远,半天不回答。“你刚刚说谁来了?柏懿!” 一个小厮从门口跑进来,萧见拙也正好下来,走到柏懿面前停下脚步。“公子!尹志辉在园外拜见!尹志煊和孙二喜跟在他身后一同前来。” “带他进来!”萧见拙从柏懿手里拿过那只烤鸡自己动手操作起来。柏懿仍是坐在那里身子有些僵硬,似乎对来人有种恐惧。“花管家!带她进屋!” “走!我们进屋待着去!”花管家环手抱起柏懿,搀扶着往原本是尹志煊的屋子现在是她自己的屋子走去。进屋后,柏懿坐在床边,双脚离地架在床沿,两只手将自己环抱起来,就跟受了惊吓的小刺猬一样。“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柏懿!” 柏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赵金花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担心,又对她不了解,心里想着去叫梅香过来问问。 “你别走!”赵金花刚挪步就被柏懿看出来,就像刚才她说有人来了,果真有人来了。柏懿抬头看着赵金花,眼里湿漉漉的,就是头发丝都贴敷在脸上了。“你别走!我怕黑!”柏懿几乎是哀求的口气求花管家留下。 花管家一听柏懿的刚刚说出来的话,后背直发凉,这正是大上午的,外面阳光明媚,怎么会怕黑。 “不怕!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花管家虽心里犯杵,但是见这丫头可怜模样,也不能不管不问的。自己这样一说,这丫头好像真的松弛一些,但神色还是紧张的。 木轮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萧见拙才起身上前迎接。“兄长!”萧见拙亲切地开口喊道。尹志煊和孙二喜赶紧的从尹志辉身后走开,自然贴近萧见拙,这一举动让萧见拙明白其中的意思,尹志辉自然也知道。 “西院的桃子,一直替你看着的。”尹志辉靠在轮椅上脸色苍白,鲜红色的丝绸面料在阳光下泛着红光,这样颜色的衣服穿在尹志辉身上十分的突兀诡异。 萧见拙看了一眼孙二喜手里的桃子,个个鲜红饱满,收回目光时撇了一眼尹志煊,尹志煊的一直看着萧见拙,眼里都是求救。“送到厨房去,让梅香沏壶茶过来。”孙二喜和尹志煊客气话也没有一句,赶紧的跑向厨房。 “多谢兄长!”萧见拙谢过,上前推动轮椅走向园子一处木桌上,将一处椅子端走。 “这才是你该住的地方,一水之地始终是别人的。”尹志辉环顾着四周,语气里满是羡慕。 “一水之地是兄长的院子,总要物归原主的,兄长现在搬出来住是否习惯?”萧见拙无意的一句话让尹志辉一笑,只是一笑,很快恢复刚才那种闲谈状态。 “习惯!那院子被你改造的很好,也省了我很多事情,不过今日一看跟承园还是有区别的。”尹志辉的目光飘向西园。 “这是兄长当初给我的房契地契,现在重新交给兄长!”萧见拙将一木盒交给尹志辉。尹志辉接过,但目光一直毫不避讳地停在西园方向。“这座院子分东西两园,依山而建,场地面积倒是挺大,房屋却只有几间。” 舒卷二十三 “这是怎么了?”梅香见尹志煊一进屋就将门关上,还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尹志煊直指外面,然后又窜到窗户边偷偷摸摸地看向园子里的一举一动。“尹志辉来了?”尹志煊一想到刚在在北院被关在屋内的那种感觉就害怕。 “你不是说他失踪了?怎么突然出现在承园?”梅香也好奇地在窗口张望一二。 “先让我缓缓,待会儿我跟萧见拙说!”见尹志煊那副样子,梅香不再多问,倒了杯水给他压压惊,又去忙自己手上的活计。“你们在园子里面可有看到花管家,她在园子里烤鸡。” “没有看见!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萧公子在园子里烤鸡。”孙二喜回答。 梅香大概心里有数了,不问也不打听。 木盒给了尹志辉之后,萧见拙和他一直都未开口说话,一个专注烤着手里的鸡,一个四处打量着承园。 “你说这些使者是被什么人所杀?”尹志辉问。 “邴丽国的紫藤仙人!”萧见拙认真学习回答尹志辉的问题。 尹志辉眉头一蹙。“使臣又是被何人所杀?” “东捱国下的手!”萧见拙继续认真地回答。 尹志辉是万没想到萧见拙会这么果断地回答他的问题。 “邢昊天就是当年的废太子?”尹志辉又问。 “这几日你瞒住所有人玩失踪,难道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世?”萧见拙回应。 “想从你口中得到答案!”尹志辉的神色淡定自若。 萧见拙笑了笑。“你就这么信任我?” “这世上我只信任你!”尹志辉也露出一丝笑意,语气也是十分的肯定。 孙二喜和尹志煊在窗户边听到这些话,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就是从前的废太子—\u0000—\u0000萧景墨!”萧见拙答的也很坚定。 尹志辉听到回答,笑意变得明显。“呵呵……区区一个沈家逸,他拿什么跟你争!” “我没想过和他斗什么!” “那你来凉城做什么?”尹志辉突然变得严肃。 “找上官宛西!兄长难道不知道?你不也是一直在找她!”萧见拙的笑意还在,但语气开始质问。 “邢昊文是准备要拿回皇位?” “那是他的东西!” 尹志辉叹口气倒在轮椅上,有些轻蔑地看向萧见拙。“我要是找到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萧见拙正眼回视。 “你拦不住!”尹志辉冷笑且信心十足。 “我们拭目以待!”萧见拙大方应对。 二人之间的战争就在几句话里拉开帷幕。 “礼我已经送到了,该走了!”尹志辉转动轮椅自行离开。 “我送兄长!”萧见拙起身。 “不用!家仆就在园外候着的。”尹志辉双手抱着木盒,轮椅竟然自动行走,萧见拙见此情景并没有显得很震惊。尹志辉行至一个台阶处,轮椅竟然悬空掠过,毫无障碍。 “萧见拙!那丫头你可得藏好了,来日方长,咋们拭目以待!要是落在我手里……”尹志辉的临走前的这句话语气极为阴冷。 知衍和砚楠飘然而至,萧见拙一把拦住。“随他去!别管他!把鹤先生叫来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萧见拙迅速地敢去柏懿的屋子里,尹志煊见状,拉开门也跟着过去。 花管家见萧见拙来,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我要去找你的,这丫头就是不让我去,幸亏你来了,你看看……”花管家的衣角还是被柏懿死死拽住,背上已有少量的血水伸出来,柏懿则是趴在床边半昏半醒的呓语。 萧见拙走上前轻轻拍着柏懿的手安抚她,柏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萧见拙又闭上,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浸透,梅香见状赶紧去打温水。 “好黑……” “放我出去……” “放……出去!”柏懿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哀求着,带着哭腔的,即使现在的尹志煊听了都觉得心里难过,为何这丫头会这般委屈。 “哪里好黑?”萧见拙蹲在地上,用手抚摸着柏懿的脸颊,整张脸都是汗水和泪水,那只手仍旧死死的攥着花管家的衣角,这说明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水……”柏懿看着萧见拙说出这个字,豆大泪珠滚落在萧见拙的手掌心,萧见拙感觉到滚烫滚烫。 萧见拙心里疼,这种疼跟以往那种疼又不一样,从前是一种被牵扯被撕裂的痛,现在的这种疼来自全身。 “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会找到你的,别怕!”萧见拙的眼角发酸,但他忍着,他捧着柏懿的脸,一遍遍说这别怕,柏懿的情绪才稳定下来,那只手才慢慢的松开。 花管家看了看衣角,又赶紧蹲下身翻开柏懿的手心,所有人都看见手心出现的四个指甲印,其中两个都微微渗出血来。“这个丫头咋就这么可怜呦!” “你们都下去,她醒了我们就开饭!”萧见拙让屋内的人都出去,只留下西园的人。 “水打来了。你替她擦拭干净,她会舒服一点!”梅香放下水便拉着尹志煊四人离开。 “公子!我先替她检查伤口!”鹤先生开口。 萧见拙让开位置。 “伤口总算是要愈合了,刚刚只是边缘渗出来一些血水,再过一两日就会完全愈合,公子不用担心!”鹤先生手脚很快,换好药便离开。 “公子!这样看来上官宛西还是被困在水里,并未完全脱离困境。”知衍道。 萧见拙看着床上的柏懿。“我要见岜虚子!” “是!”知衍和砚楠会意立马退下。 走到床边,萧见拙看着柏懿,他用手使出法力去窥探,但是怎么窥探和印证所得到的答案都是这丫头只是一个平凡的快要失去生命力的普通人。 “家逸!”柏琰十分欢快地喊道,沈家逸正好从外面办差回来,案子连续几日都毫无进展,这也让沈家逸按耐不住,他总觉得这案子不论是谁查都会是一样的结果,更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沈家逸毫不顾虑柏琰的感受。 舒卷二十四 柏琰此时再看着沈家逸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心里没有半点儿不高兴,相反,沈家逸这时候越是对自己冷漠,柏琰心里就会觉得得意。 “你心情不好啊?”柏琰一改往日的小心谨慎。“是为了陛下交给你的案子吗?” “这不该是你问的!”沈家逸有些烦,推开柏琰径直走过。 “沈家逸!你站住!你难道不觉得你太骄傲自满了吗?”柏琰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沈家逸停下脚步。 “我骄傲自满与你何干?” 柏琰听罢丝毫不生气,只是看向沈家逸冷笑浅笑。“怎么是我不该问的,陛下将这三件案子交给你们去明察,不就是让天下人皆知吗?街头巷尾、邻家舍院早就把这三件案子当成茶饭酒后的故事来说了。这些难道你都没有听到过?不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平常百姓都以你们三个作为闲暇时间的乐趣,他们在打赌,说是看你们三个谁会第一个查处案子的真相,赌你们将来谁的官做的最大!”柏琰不紧不慢地看着沈家逸的背影说道。 沈家逸没有想到柏琰会说出他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这要是从前的柏琰根本就不会这么说。“你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说出来的这番话对吧?要是从前我根本不会说,也不敢说,怕惹怒你。”柏琰走进沈家逸依旧是面带笑容,眼里无比自信。“现在不怕了!” 沈家逸见柏琰这幅盛气凌人的模样心里就舒服,他讨厌这种被轻蔑的神态,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崔胜有崔臻的帮忙,邢翰文有萧见拙的帮忙,你有谁啊?这样的案子你以为就单凭你的自以为是就能将案子查清楚吗?邢翰文和崔胜今日早上先后去了一个叫承园的地方,据说那地方是萧见拙搬离一水之地的新居所。你沈家逸知道吗?还是你知道,只是不屑与之为伍。你整天在凉城各个边关查访,结果怎么样?毫无进展对吧?所以你就会心情不好!”柏琰继续不管沈家逸的情绪,继续说着他最不爱听的话。 “出去!”沈家逸转过身,看向柏琰说出这两句话的时候,就如同是寒冰一样砸在柏琰的脸上。 柏琰不生气,她环顾四周满是不屑:“这地方……本就不是我想待的地方!”柏琰知道沈家逸在生气,她走上去一步,看着沈家逸的眼睛,眼里满是真诚。“沈家逸,你自小同柏懿一道长大,我也知道你对她的情愫,你喜欢她。可是你想过没有,柏懿喜欢对你是一种什么样情感,如果说她同样对你有好感,那她这段时间对你的态度未免太沉的住气了。如果她只是把你当成和柏钰般无二呢?那你是不是有点太亏了?我也喜欢你,哪怕你现在这样讨厌我,我还是喜欢你,你也能感觉到,周围的人也能感觉到。正是因为我的母亲,姚姨她们都知道我喜欢你,也都知道在你疏远我的时候我还死皮赖脸的讨好你,讨好李婶,所以她们心里也没有那么看的起我。我比你大三岁!跟你在一个私塾读了一年书,我的学识虽不及你,但你也知道我不比其他人差,我是女儿身,若是男儿,也定有能力与你一较高下。搬来凉城大半年了,我从一个绣女到副副掌使,你也是从一介布衣跻身于朝堂之上,这短短的半年难道还没有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吗?强者恒强,弱者恒弱!你说,你给你自己的定位是哪里?刚刚我说的那些,是我很早就留意的,为了就是有一天能对你有帮助,我知道你不稀罕我做的这些,我做我的,你呢,仍旧是沈家逸。等哪日我搬新居了,你可是要送礼的!走了!”柏琰毫不保留地说完自己的心里话,甚至是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被自己感动到了,至于这番话里面有多少真诚实意或许只有她自己以后才知道。 沈家逸望着柏琰离开的背影,并没有立即转身,而是一直目送她出院门。 “沈大人!这姑娘有些话说的不无道理的!大人,属下不是有意偷听,是你们就在门口,屋内的人都听到了!”关文博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家逸的表情回答。 “承园!”沈家逸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一样。 “不论是承园还是一水之地,这些都与案子无关啊!”关文博一眼就看出了沈家逸内心深处的矛盾。“大人可还记得当初萧公子为何执意让你巡查凉城的各个驻守边关吗?” “你说安内安内必先襄外!大人自从接案至今,凉城人口失踪案日渐减少,这些都是事实存在的,属下猜想这也是陛下希望看到的结果。大人心里不也是疑惑陛下为何当初会把这么重要案子交到你们三人手里,难道陛下真的指望大人能独自查清东捱国贩卖人口,侵占国土一案吗?属下猜想陛下不是这个意思……”关文博的这番话将沈家逸原本有些动乱的心给安抚住了。 “沈大人,沈大人!出事了!”一御林军从外面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关文博知道肯定是大事,来者可是御林军啊。 “青阳关失守了!这是青阳关关主亲笔书写的血书。”御林军将血书交给沈家逸。 舒卷二十五 “这汗巾上面什么都没有,怎么说是血书,怎么又断定青阳关失守了?”沈家逸不明白。 “大人!这些都是属下连日来在周大人府邸巡防时发现的血书,总共四块。”御林军又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汗巾。 关文博一一摊开四块汗巾在地上。“能镇守边境的关主都是从战场上厮杀过的将士,并非一般朝廷官员可以胜任的,他们一旦上了战场就是把命搭在肩膀上了,在外人眼里他们或许只是一介莽夫,但是这些人都忘了,这些战士都是血肉长的。若是论阴谋诡计,他们的手段万不及这些朝廷大员,如果说是侦查手段,他们绝对是个中高手,不然陛下也不会让这些人去驻守边关的!大人细想周大人为何四日都在同一个地方丢出汗巾?”关文博断定青阳关肯定是出事了。 “自然是知道每日都有御林军定时去巡视!”沈家逸答。“他是在向我求救。” “也只有大人能救!或许此案跟东捱国有关。”关文博猜想。 “那我们现在就去青阳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准备怎么去法?”关文博文。 沈家逸犹豫了片刻。“暗访!乔装打扮进入周大人的府邸,问出事情真相之后再定夺!”沈家逸试探的说出口,他在征求关文博的意见。 “依属下愚见,大人得亲自带领六名御林军大张旗鼓地去青阳关,一进关内,大人下令立即封关,不得任何人出入关内外。”关文博道。 “可是只有六名御林军,万一关内真的失守了,咋们不正好落入敌人的圈套吗?”一个御林军问。 “危险在所难免,但是这也是大人对此案的重要突破。大人一旦封闭青阳关,陛下也会在同一时间知道此事,陛下不会坐视不管的。”关文博脑子里有了初步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我们做两手准备,等大人一旦入关,我们就回禀陛下。”一个御林军问。 “不!不用回禀陛下都会知道。” “去往青阳关必定要经过青阳县,各县知府不论评级大小,都有资格奏书上报资格。”沈家逸叹道。 “大人能想到这一点,实属不易。正是青阳县的县知府何本昌,他是上书的最合理人选!青阳关若真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县知府绝对会受牵连,甚至是乌纱帽都保不住。” 关文博这么一说,沈家逸大致明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现在就走,以免节外生枝!”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关文博领命退下。 李玲玉等关文博走后,才出来。“这是要出去?”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沈家逸很严肃地问。 李玲玉一下子慌了,她可不能将柏懿定亲的事情告诉沈家逸,这要是说了影响到沈家逸,那可不得了。“没……没事瞒你啊!”李玲玉心虚的结巴了。 “柏琰的事情!”沈家逸绝对不相信柏琰就这样当上了蜀绣阁宫绣司的副掌使,一个毫无根基的小丫头仅在几个月的时间就有如此成就,如果说背后没有人去扶持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姚玲儿比她还要先进蜀绣阁,她也只升到二等绣女,而柏琰居然上升到了管理层,当真是柏琰绣功了得?” 沈家逸的语气咄咄逼人,李玲玉看了都有些发杵。 “大人!马车备好了!”关文博前来似乎是对李玲玉的变相催促。 沈家逸看着李玲玉的神色就知道她有事不说。“走!”沈家逸太了解李玲玉了,他若越是追问或许李玲玉还会找到别的借口,此时沈家逸果断地离开,李玲玉果然不错开始慌了。 “家逸!”李玲玉追了出来。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没有被掀开。“侯府的老夫人认了柏琰作干孙女!” 关文博见马车内没有回应,驾车离开。李玲玉看着马车离开,重重的叹了口气,人群中一双眼睛正盯着李玲玉的背影。 回到院子里,原本热闹沸天的院子现在静悄悄地,李玲玉走进院子里本想将院门关上,可是心里的那种失落感让她放下手,开着院门至少可以看到院外来往的路人。李玲玉坐在院子里的木桌上,想着沈家逸对自己的态度,心里有些难过,这孩子自小自小跟自己都不亲,从前沈天逸在的时候,还要好一些,现在跟自己的说的话是越来越少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跟刚才一样驾车离开。 沉思间,院子里多出一个人,李玲玉竟然都没有发现,要不是一双绣花鞋出现在李玲玉的眼前…… “你……?”李玲玉爬一站起来。 一把明晃晃地刀直接插进李玲玉的肚子里,李玲玉疼的张开嘴巴直吸气,想要叫却叫不出来,本能地捂住伤口跌坐在凳子上,那人将会李玲玉的身子摆正,看上去就跟是坐在凳子上休息一样。 李玲玉感觉到了身体在慢慢的变冷,她眼前所看到的是一个下着雨的黑夜,她想要拼命的去记住沈家逸的样子,可就是记不住,她只听到一阵婴儿哭声,哭的特别凶,那个声音在很远的地方,那个声音后来经常在梦里出现,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不哭……啊……” 舒卷二十六 “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不高兴?是家里的人责备你了?”萧靖瑶在庭院里见柏琰回来,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到她的情绪。 柏琰走到萧靖瑶的面前。“孙女没用,没能将沈家逸给您带来!”柏琰看着萧靖瑶有些自责。 “这有什么啊?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让你不高兴了?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萧靖瑶一副慈眉善目之态。 “叫我心放大一些,不论高兴或不高兴,都不要放在脸子上叫人看见!” “对啊!你都记得怎么就是做不到呢?当日你要查明蜀绣阁是谁加害于你,我不让你查,你现在可知道是什么缘故?”萧靖瑶对柏琰的耐心让一旁的萧薏蕊有些吃醋,萧靖瑶只是撇了一眼就看出来。 “知道!您是怕我得罪人,怕我在蜀绣阁遭受到排挤!”柏琰的回答,萧靖瑶没有给出正面回应,这让柏琰以为自己说的便是正确的。 “沈家逸今日不来,不代表以后不来啊!只要按照我教你的,他用不了几天就会来找我的。那孩子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人该见,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沈家逸只会越来越优秀的,等案子办完了必定会受到陛下的赏识,陛下到时候也一定会把他留在凉城安排个官职,至少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你想想,你们自小一道长大,你如果心里有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自己的差距越来越远呢?到时候朝中哪家官眷夫人的或者公主郡主的相中了沈家逸,陛下到时候再来个赐婚,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一直提醒你要在宫绣坊好好当差,多学手艺,多跟上面的人学习为人处事,就是想着以后你也能跟那些个掌司一样进出内宫,说不定哪天就能在尚衣局当个女官,到那时,你跟沈家逸才算的上是势均力敌。沈家逸在朝堂之上当着陛下的面否认了他是尹侯的义子,而你现在是我的干孙女,也是我唯一的干孙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去卖个老脸或许就能成事。至于你能不能走到那一步就得看你自己的意愿了!”萧靖瑶说得很细,这番话也正是柏琰想要听到的。 “祖母!琰儿明白了!”柏琰的脑子里又开始幻想着她和沈家逸的以后,这也让她更加有信心。 柏琰走后,萧薏蕊还坐在萧靖瑶的身边。 “你还不走?”萧靖瑶的语气立马变得冷漠了,没有一点方才对待柏琰的那种慈爱。 “祖母!”萧薏蕊不高兴。 “走!”萧靖瑶丝毫不在乎她的情绪,萧薏蕊也是怕这个老姑奶奶的,见现在越来越得不到萧靖瑶的亲爱,识趣的走开。 “都处理好了!”萧靖瑶自顾话语。 “处理好了!”红苕悄无声息地落在萧靖瑶身边,上前倒了杯水。“我已经在路上发现了凌越的踪迹。” “好!萧见拙那边安排的如何?” “这时候他应该收到信了!应该在敢去的路上了!”红苕答。“老夫人!尹志辉搬到一水之地了!” “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突然搬到一水之地?” “尹志辉今日上午还特意去了承园。”红苕继续回禀。 “别急!让事情慢慢的发展。” 沈明权做工回来,院门大开,御林军一个都不在,李玲玉爬在木桌上,院子里没有饭菜味儿。 “玲玉!”沈明权第一时间察觉到李玲玉出事了,她是做不下来的人。 沈明权一碰李玲玉,李玲玉的身子一歪,胸口露出一淌献血。沈明权还来不及反应,一把短刀直扎在他的后背,李玲玉从沈明权的手上栽倒在地,不等沈明权回头,短刀被拔出去,沈明权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那人蒙着面,是一个男人,他正要落下第二刀准备封喉的时候,院门关上,一道身影踢掉他手里的短刀,另一人的身影如同影子一样来打他身边扯掉他的面罩。 “凌越!”烟叔道! 凌越看着眼前的二人,知道自己今日跑不掉了,甚至已经意识到自己掉进一个圈套中。正准备脱身而去,萧见拙身影一幻,萧见拙便扼住凌越的喉咙,迅速地喂下一颗毒药。烟叔立马封住了李玲玉和沈明权的血脉,喂下最好的保心丸。 “开门!”崔胜一脚踢开院门,萧见拙和烟叔消失的无影无踪,院内只有凌越和地上的两名伤者,以及过路的百姓。 “抓起来!”御林军亲自上手将凌越锁起来当街带走,李玲玉和沈明权也被御林军送去医治! 舒卷二十七 看到李玲玉和沈明权被崔胜安蹲在开封府医治后,萧见拙才放心离开。 “见拙!”烟叔有些担心。 “去见岜虚子!” “侯爷!出事了,出大事了!”云易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岜虚子被萧见拙身边的烟叔给带走了!” 凌子遥正好来见尹跖钊。“何事?”尹跖钊见是云易来报心里猜测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我师父被萧见拙身边的给抓走了!”云易有些羞愧于口,自己的师傅如今被抓,这让尹跖钊该如何看待。 “侯爷!出事了!”另一个府兵匆匆赶来回禀。 “说!”尹跖钊怒不可言。 “凌护卫被崔胜抓进开封府了。”府兵答! 尹跖钊大惊,刚刚才出去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被抓走了。“为何被抓?” “据说是凌护卫强闯私宅,杀人灭口被正在巡逻的崔大人当场擒获,现场人证物证俱在,崔大人当场带御林军将凌护卫锁了去!”府兵答,但他也是不明不白地,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凌护卫的身上呢! 吴新登也是步伐匆匆地从外进来,一进门就看见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侯爷!”吴新登不慌不乱地上前走到尹跖钊的面前,附耳轻诉。 “你们都下去!”吴新登说完后,尹跖钊便斥退屋内的所有人。“子遥!你先去看看你的母亲,待会儿你再过来!”尹跖钊叫住凌子遥,凌子遥点点头出去。 “他去了青阳关?”尹跖钊真是万万没想到。 “官道上的眼线第一时间来报,我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即跟侯爷回禀此事。侯爷!青阳关和子阳光都是归侯爷所管制,若真是被外贼侵犯,侯爷恐怕难辞其咎,陛下也会直接问罪侯爷您啊!现在沈家逸亲代六名御林军赶到青阳关,若不是得到消息也不会这般匆忙。倘若沈家逸真的要查出其中真相来,他可是直接回禀陛下的,到时候恐怕侯爷会被问罪了,那李玄舒那边可是独大。”吴新登直接道出其中的厉害。“最主要的是现在沈家逸身负皇命办差又有御林军协助,虽无品级但可比肩钦差办案,各县州府台都得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的,若是侯爷这时候再去青阳关……恐怕不是时候了。对于青阳关这件事情而言,真相是什么是其次,谁先去的先后次序才是最关键的,侯爷!这个麻烦您恐怕是躲不掉的了!而且您这次的的对手又是二公子,二公子的性格您也清楚,那是一点不讲情理的。” “岜虚子被萧见拙给抓了,凌越也被崔胜锁进开封府了!”尹跖钊的脚犹如千金巨石般的沉重,他一步一步走到椅子上坐下。吴新登惊骇之际立马恢复清醒。 “凌护卫去了沈家!”吴新登忽然想到肯定是沈家逸刚走,凌越便乘此机会去沈家。“不应该这么巧合的,这事情不对!” “回禀侯爷!”又一个府兵上来回禀。 吴新登上前问话。“说,何事?” “查到大公子的行踪了,大公子住在一水之地,街上的探子亲眼所见。” “下去吧!”吴新登这时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有事情都好像是被人设计的一样。 “吴管家!你说这是老天要收我尹跖钊了吗?”尹跖钊此时没有一点头绪。 吴新登走上前拍拍尹跖钊的肩膀。“侯爷!别怕!别怕!当年那么艰难都熬过来了,现如今我两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沈家逸带御林军去了青阳关?”李玄舒的幸灾乐祸。 “我亲眼所见!应该是出了大事,否则不会那么匆忙!”魏子豪不苟言笑。 “青阳关和子阳关都是尹跖钊的所管辖区域,老子犯错,儿子去查,这不就是活生生地大义灭亲吗?”李玄舒心里舒坦,言语轻松。“子豪!你立马前去青阳关,一定要查明是何事?一旦拿到证据第一时间来回禀我。青阳关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好干!” “我现在就去办!”魏子豪正好出去时又转身回来。“在街上发现尹志辉的身影,一路相跟,确定他现在住在一水之地。丞相!此人行为诡谲神秘,我不在城内的这段时间,您多加小心,尽量不要靠近他。” 魏子豪的提醒让李玄舒十分感动,是发自内心的感动。“好!我听你的,你在外面要小心才是!不可鲁莽冲动,所有的行动都是在确保自身安全下进行,否则免谈。” “记住了!” 舒卷二十八 邢昊天来到杜廷帧的院门口,赵敏正好出来,邢昊天一看见赵敏便觉得有些面熟,只是第二眼便想起来此夫人就是当日柏懿出手相救之人中的其中一个身后的裘国师在赵敏出来的一瞬间立马消失不见。 “请问你找谁?”赵敏对邢昊天没有一点印象。 “我要找柏懿!”邢昊天面貌俊俏方正,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赵敏的第一印象感觉此人不是什么歹人。 “没听见柏懿提起过你?”赵敏问。 “我跟她不熟!他对我有救命之恩!特来感谢!”邢昊天见赵敏并没有那么防范自己,就开始准备取得进一步的信任。 “她救过你?”赵明不理解。 “我家世代经营药材生意,中秋节之前,我运送一车药材经过青阳关,没成想遇到匪徒将我的药材扣押下来,我被关在一间屋里面,一个白衣蒙面女子进来将我松绑后我才能逃离出来!前几日我在街上遇到柏懿,一经打听才知道她住在此处,今日特来感谢。”邢昊天再次作礼,正要回头去拿裘国师手里的礼品是人,身后哪里还有人啊! 赵敏被眼前这位少年的一番话给震惊了,原来那天那个救自己的姑娘真的是柏懿,她有怀疑过,就是自己不敢深想,因为那天那个姑娘的身手出神入化,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世间哪有那样的通天本事! “她不在家!”赵敏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不是柏懿,如果是,那她又该怎么还这丫头的情分。 “好。那我下次再来拜访,多有打搅!”邢昊天作礼离开,他这次没有白来,至少知道她就住在这里,来日方长。 “外面是谁啊?”杜嘉宏出来问。 “那日在青阳关救我们的就是柏懿对吧!”赵敏突然眼里发酸,不知为何,就是心疼这丫头。 “应该是!”杜嘉宏没有隐瞒,他也从不对赵敏隐瞒。 “去哪里了?”邢昊天刚刚一时分心没有察觉到裘国师的离开,现在裘国师刚刚落在身后,邢昊天便立马发觉。 “刚刚那妇人就是我亲自绑上山的,我要是出现在她面前,她不得立即报官啊!”裘国师还觉得自己很机智。 “换身衣服!跟我去趟青阳关!” “少阁主!这时候去青阳关做什么?”裘国师不明白。 “刚刚得到消息,青阳关的秘密泄漏出去了,沈家逸亲带六名御林军正在赶往的路上,沈家逸只要一进城,必定会封关查办,一旦让他查出来青阳关的事情跟我们有关,那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不好办了。”邢昊天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旦暴露自己的行踪,那尹跖钊和李玄舒必定会对自己出手,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大祭司知不知道?”裘国师有些不放心邢昊天。 “凉城得他镇守!” “子阳关那边呢?” “子阳关没事!高统领已经接到消息了,他会处理好的,现在主要是青阳关不能出问题。” 换了衣服,消息也给都传给了夏宗师,现在二人抄了一条小路以轻功的速度赶往青阳关,沈家逸必须借助马车走官道,时间算来,邢昊天这边应该会快些。 青阳县知府何本昌接到信件看了半天。“沈家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是冲着青阳关关主周一慕来的。” “沈家逸怎么会知道青阳关的事情?”何本昌身边的一个随从问。 “信中没说,只说沈家逸在来的路上!”何本昌忧愁满面。 “那我们现在就去拦截,将他引进我们县知府拖一拖!”随从道。 “不行!这样做太过明显,反倒会让他起疑,他身边的人可都是陛下的御林军。”何本昌快速的思考一番。“这样!什么都别做,就当我们全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所有事。我只是青阳县的县知府,县内所有事情归我县知府管辖范围之内,可是青阳关就归他周一慕所管制了。周一慕上面的人可是尹跖钊,而我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县知府那也是直属陛下管制的。什么都别做,沈家逸只要一入关立即来回禀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随从离开后,何本昌将老先生送来的信纸给烧掉。 舒卷二十九 “少阁主!”邢昊天推门而进,夏宗师并没有一丝紧张慌乱,见来人赶紧上前叩拜。 “沈家逸马上就要入关了!说正事!”邢昊天坐定恢复自己的气运。 “昨日一接到少阁主的口信,属下便立马撤退所有我们驻扎在青阳关内的兄弟,一切都按照少阁主的意思去安排!” “我的意思?你昨日就接到消息了?”邢昊天大惊。 “是啊!少阁主亲自派人过来通知我的。”夏宗师如实回答。“这是东捱国与青阳关这些年暗中勾结的罪证,属下连夜查问了周一慕,周一慕也亲口承认了。所以只要这本账册在我们手里,量他周一慕也不敢多说一字!” 面对夏宗师的话语,邢昊天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这种感觉就跟面对萧见拙时是一样的感觉。 “少阁主昨日不曾派人给你送过信件,少阁主也是今日才得到我消息。你怎么判断给你送信之人就是少阁主派来的?”裘国师问。但他后来就后悔问出这样的话语。 夏宗师见邢昊天的脸色不好。“来人并未未说是少阁主亲派来的,一上来放下账簿只说了一句周一慕泄密,让赤尾崖所有人撤离后便离开。那人持有赤尾崖的腰牌,一口赤尾崖的族语,所以属下当时就认定定是少阁主的意思。” “会是何人?”邢昊天并没有感到欣喜,反而觉得一阵后怕。 “不论是何人,最起码眼下知道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东捱国,或许这与使者一案有什么关系。”裘国师心里立即想到的是赤尾崖族长,但这件事绝对不能在邢昊天面前表露出来,所以故意将邢昊天的思绪引道使者一案上。 外面一阵喧闹,裘国师打开窗户,周一慕带着一队随从向关外赶去。 “应该是沈家逸来了!”裘国师道。 “下官见过沈大人!”周一慕上前行礼。 “周大人最近可好?”沈家逸看周一慕丝毫不像是被人劫持的神态。 “烦沈大人挂念,下官一切都好!不知沈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望大人告知,下官必定全力配合!”周一慕一脸真诚相待。 “大人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是否身体有恙?”沈家逸再次试探,随即掏出一块带血的汗巾伸过去替周一慕擦拭眼角。 “多谢沈大人关心,下官一切都好,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整理卷宗有些费神的缘故。转眼就要入冬了,这一年来所有关于青阳关人口进出流量都得整理登记造册的,以免寒冬腊月积压到一块儿,青阳关位处北边,一入冬便要冷上几分,下关镇守这些年也是有了些经验,每年这个时候便早早准备,好过个寒冬!”周一慕的这套说辞滴水不漏,沈家逸找不到一丝纰漏。 “还请周大人下令封关一日!”沈家逸直接甩出这句话。 “周一慕大惊,作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态。“为何要封关一日!” “周大人不是说在核对青阳关进出人口吗?三日时间够不够?”沈家逸问。 “够!可是这关不是随便可以封的,要请示陛下恩准。”周一慕为难。 “周大人难道不知道沈大人此次办案便是身负陛下旨意。”关文博质问。 “来人!速速传令下去,封关一日,任何人都不得进出青阳关!”周一慕毫不质疑沈家逸的意思。 “果然封关了!”邢昊天望着楼下的动作。 “还好我们的人都撤走了!”裘国师一说出口,又后悔了。 “裘国师!你就留在这里看看沈家逸到底会搞出什么动静,有什么事直接跟我汇报!”邢昊天吩咐。 “少阁主放心,属下定会当面跟您说明!” 邢昊天一走,夏宗师变将窗户关进。 “裘国师!那人是手持族符来找我的,会不会他就是少族长,方才我见少阁主的脸色不对,所以才不敢透露出一点。”夏宗师拉着裘国师小声嘀咕,眼睛还时不时的四处瞟向,生怕被人听见一般。 “算你小子机灵!” “少族长真的回来了?”夏宗师有些兴奋。 “大概!不确定!别多嘴!” “知道知道!” 青阳县不大,常住人口大概是四千多左右,周一慕命令一下,青阳关立即封锁关门,何本昌也在第一时间赶来。 “周一慕,这好好的为何突然封关了,百姓都闹到知府衙门去了!”何本昌一眼就看见沈家逸,但他是县知府,应当不认识此人。 “这是奉皇命彻查东捱国一案的沈大人!”周一慕介绍。 “何某眼拙,沈大人担待!”何本昌虽是县知府,但直属朝廷管制,品级虽不高,但位级不低。 不等沈家逸开口。“为何要封关!我要有个理由造册,否则无法跟陛下交代!”何本昌很直接。 “沈大人的意思!”周一慕看向沈家逸。 “谁下的令!”何本昌问。 “在下。”周一慕答。 “为何封关?我要理由!”何本昌一边记载,看也不看身边的两人。 “还请沈大人告知!”周一慕直接抛给沈家逸。 沈家逸这边稍有吃亏。“查人!”关文博替沈家逸答。 “这位是?”何本昌抬头看了一眼关文博。 “关文博!”关文博答。 “陛下亲派协助沈大人查案的御林军关文博。”周一慕答。 “所查何人?”何本昌继续埋头一边记载一遍问。 沈家逸有些不悦,拉过关文博,直接扯掉何本昌手里的手册。“何必耽误时间,去一旁登记。” “我是县知府!你所为何事我都要记载清楚,我要跟陛下回禀清楚的!”何本昌急眼。 “拿下!”两名御林军上前就将何本昌隔开!何本昌故意撒泼,何本昌的举动落在周一慕的眼里是有些古怪的,沈家逸查案按理说封关一日只要记载清楚了,并无不妥之处,只是今日的何本昌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一样。周一慕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沈大人有何吩咐!”周一慕十分配合,周一慕的配合落在沈家逸和关文博的眼里也是十分奇怪,信号是他传出来的,如今他反倒跟个无事人一样。 “分组!排查今日进出人口和常住人口。”沈家逸来的路上和关文博商量,最笨的办法就是查看关内现有人口是否与登记在册的人口数量是否一致,最多就是花费时间精力,但这也是一次彻底的摸排。由于是关口,所以户名账簿分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流动人口又分每日进出登记管理。 沈家逸持陛下腰牌调动县知府三名文书和周一慕身边的三名文书组成六组,亲自督查。县在册官兵负责各屋各处清扫,查看是否有窝藏不法之人,由六名御林军负责监察。何本昌和周一慕不敢多说,只得在一旁配合沈家逸的工作。 “这小子倒是实在!”裘国师居高临下地望着楼下的动作。 “一个书生而已,能闹出什么动静,难不成我们还会再回来不成?”夏宗师讥讽。 裘国师一听不对!“你们不回来了?谁说的?” “那个持族符之人叮嘱我的,不许在返回青阳关,就是子阳关应该也撤走了!”夏宗师理所应当地睡到。 裘国师心里觉得麻烦了,这要是少阁主知道了,不知道又该怎么办才是,现在事情发展的怎么都看不明白了?得赶紧回去一趟。 舒卷三十 崔胜回到开封府第一时间就是安排府医对李玲玉和沈明权进行救治。李玲玉伤势并不严重但失血过多,沈明权伤势反倒严重些,好在及时发现,不然沈明权性命不保。 “怎么样了?”崔胜问,这可是认证,千万不能有事。 “暂无性命之忧。崔大人,老夫有一事向告。” “你说!” “这二位伤者得有高人相救!”府医意味深长地看着崔胜。 崔胜不解,自己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夫学医之前也跟过一个师傅后面学了些防身之术,这二人之所以能保住性命,得亏有这个高人及时封住了他们的主要血脉才不至于失血而亡。还有,从这二人的伤口和受伤位置来判断,不像是一人所为。”府医掀开二人衣服,露出伤口位置。“大人你看!这妇人的伤口在心脏往下两指的位置,这位置一看就是凶手故意避开其要害,不是要立马致她于死地。这男子的伤口则正是心脏要害,但由于是从后背刺入便差之毫厘,也正是这毫厘之间才挽救了他一次性命,应是行凶者准备会在补一刀的,只是没有来得及。”府医自信的推断,便沉迷其中。“大人!老夫又想到一个疑点。就是如果没有那位高人,或者大人晚去一会儿,那这二人可能会在同一时间死去,仵作不管怎么应尸都查不出来我刚刚所推测的那些结论,只会定论死者死亡时间。” 府医看着崔胜一脸惊叹的神情,自己也更是傲娇了。 “您老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崔臻佩服,崔胜被崔臻接回开封府后,一直觉得开封府就是老弱残兵之流,夜水河案仵作和师爷露出他们的过人之处,现如今眼前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又展现出他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模样。 “那是你现在长大了!”“我看好你!”两句话简单的表明了府医对崔胜的信任。 崔胜一把抱住这个瘦弱矮小的老头。“老头!我可真是喜欢你,你是第一个说看好我的人,哦不是,你是第二个!” “还有人比我还要会识人!”府医不服。 “先办案子,改日我带你见他!现在也就是说,同时有两个凶手先后出现刺杀这二人。” “对!而且是第一个凶手知道第二个凶手的行刺时间,并且对他特别了解,因此才能这样精准的算计到他。还有,从这个妇人的伤口来看,行凶者所用刀具可不是一般的刀。大人过来看看这二人的伤口便知。”府医引导崔胜看李玲玉和沈明权的伤口。“这妇人的伤口平整光滑且没有撕裂。这男子的伤口来看,刀口刺进皮肉的同时,周围的皮肤明显有撕裂之态,且伤口周围略微毛糙,这样一对比便可以明显判断出这妇人是被一把极为锋利的冷兵器所伤。” “什么是冷兵器!”崔胜问。 “平常军用兵器都是用火烧制捶打冷却而成,而所谓的冷兵器就是以高温烧制,再以寒冰淬炼,一冷一热的冶炼下便会使这样的兵器更为坚韧锋利。”府医道。 “这跟铁有没有关系?是不是铁的区别。”崔胜忽然想到这可能与自己所查的案子有关。 “没有关系!铁都是一样的,都是生铁,关键是人,是制造冷兵器的人。” “如果找到这样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凶手?” “找不到!有这样手艺的人不再这世上了!”府医略微感到可惜。 “他们怎么了?”崔胜知道这其中定有大秘密。 “被人杀绝了!” 崔胜一听,忽然能想到府医后面的话。 “为了防止这些人的技术被别国抢走!一旦被别国夺走,那便又多一个强敌了!”府医轻轻叹了口气,言语惋惜。 “他们是凉城人!”崔胜明白了。 “当时是晋阳城!”府医答。 “谁杀的!” “要等你来查!等你给他们沉冤昭雪。”府医望着崔胜就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他,那是看到了一种希望。 “你知道他们?”崔胜读出府医眼里情绪。 “我的兄长就是他们其中一个,方才我说的就是从前我的兄长交给我的。后来他坚决不让我走他那条路,大概就是他意识到了危险。” “你等我一下!”崔胜拿出萧见拙给了那把短箭。“你看!” 府医接过手,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你确定这就是冷兵器!” “你摸摸看!”府医将短箭递到崔胜面前,崔胜摸了摸没有察觉异常。 府医不急不忙地打来一盆热水,将崔胜手里的短箭和御林军随身携带的刀具同时放进热水当中,再拿出来交给他们去摸。 “我明白了!这就是冷兵器的独到之处。”崔胜有些惊叹这技术。 “从前我们只是听过,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多谢老先生的信任。”张扬给府医致谢。 “你们都是陛下身边的人,陛下把他交给你们看护,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府医松了口气。 舒卷三十一 “大人!凌越醒了!”李玉前来汇报。 崔胜和张扬赶紧赶过去,李志留下来负责照看李玲玉和沈明权,崔胜担心会有人继续回头刺杀。 “大人!府医方才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察觉出跟咋们现在查的案子没有多大的关系?”张扬道。 “陛下本来就不是让我查明凶杀案!”崔胜也是刚刚才明白过来的,再加上先前萧见拙的那些提醒,崔胜到现在终于明白了手里的这件案子该往何处去查。 “大人所说何意?”张扬不明白。 “陛下的目的就是让我找到当年制造冷兵器的这班匠人。”崔胜脚步疾快,脑子里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府医方才不是说都被杀了吗?”张扬问。 崔胜猛地停下脚步。“那我手里的这把兵器又是从何而来,那妇人的伤口又是从何而来?” “先前传下来的。”张扬答。 “传给谁的?谁敢用它来杀人?而且当时还是晋阳城,几十年后这样的兵器为何又会在如今的凉城出现?这其中有太多的疏漏,但是现在唯一我敢确定的就是陛下正在担心此事在继续发展下去绝对会威胁到凉城的安慰。这件事情我从没过来听我叔提起过,那就证明知道此事的人不多,甚至是极少数。陛下肯定知道,我得去宫内见陛下一趟,当面询问此事。”崔胜迈开脚步继续朝着牢房走去,没走几步又想到什么的停下脚步。“冷兵器的出现不要紧,关健是为何出现?又是出现在何人手里?这才是陛下最担心。对!没错,这才是陛下想要知道的答案。”崔胜如同疯魔一样。 “先前怀疑是尹跖钊,可是方才府医的诊断排除了凌越的嫌疑,而萧见拙给大人的短箭也不能直接证明就是出自尹跖钊之手,这线索不就又断了。”这样分析。 “断了不要紧,就怕线索错了!走,先去看看凌越!看看能不能从他口里得到什么消息。” “大人!尹侯爷来了,拦不住,已经来后院了!”崔胜敢迈开脚步,开封府的府兵跑进来回禀。 崔胜看了一眼张扬。“大人是有皇命在身的!” “让尹侯爷来大牢找我!”崔胜听明白了张扬的话,直接去了大牢。 地牢中,凌越的四肢都被铁链给锁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也是软绵绵地。崔胜从前跟凌越交过手,也知道凌越的身手,但是此时来看他的状态很显然是有些反常的。 “你不用看!我被人下了软骨散,否则凭什么被你抓!”凌越以为自己这样一说可以证明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如果崔胜再问,那便会说出是萧见拙下的药。 “你为何会在现场被我抓?有没有可能你所说的软骨散其实是你自己服下的,你想嫁祸被她!好让她一个承担罪责!”崔胜读出凌越的想法,崔胜就故意引凌越说出对方的信息。 “她?什么她?你说的她是谁?”凌越知道自己与崔胜的对话不在一条线上。 “崔胜!”尹跖钊厉声吼道! 崔胜回过头看向尹跖钊,并未行礼。 “堂堂开封府衙门你敢乱用私刑,屈打成招?”尹跖钊见凌越狼狈不堪的模样,虽言语维护但只是看向他的那一眼更多的是杀气。 “尹侯爷哪只眼睛看到我乱用私刑,屈打成招了?他杀人了,我负责抓人,又何不妥?”崔胜毫不畏惧尹跖钊那副嘴脸。“开封府办案,尹侯爷这时候过来做什么?是有陛下的手谕还是圣旨?如果没有,尹侯爷此举似乎不符合规矩吧!送侯爷回去!” 崔胜毫不给尹跖钊颜面。 “他是我的护卫,我有权探视!”尹跖钊自知理亏,但必须第一时间要弄明白凌越遇到什么事了,为何会被抓进来。 “这里是开封府,任何人探视犯人都得走章程。来人!送侯爷出去!”崔胜知道尹跖钊的心思,他不过就是想杀人灭口罢了! 尹跖钊没办法,因为崔胜身上有陛下的腰牌,只好离开。 “他是来杀你的,不会救你出去的!”崔胜的直接让凌越惊讶。“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周旋,我待会儿还要去见陛下,我就问你一句话,那妇人是被谁所伤?” “不是我!”凌越有些虚弱无力的样子。 “那是谁?” “我不知道!”“崔大人!你应该等沈明权醒了问问他!你都能推算出那妇人不是我所为,那你怎么不能推算出谁才是正真的现场目击证人呢?我又为何束手就擒的等你来抓呢?你仅凭你知道的那点信息就敢来这样跟我说话,未免有些轻狂了!我看你还是先去见陛下吧,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我现在也跑不掉!”凌越说的很坦然。 “你有事要求我?”崔胜道。 “不是求!我死了你没办法跟萧见拙交代!不信,你去问他!”凌越冷笑。“他会来找我的,我等的也是他!” 舒卷三十二 “看来你是等不及要杀我了?”岜虚子的声音很压抑,他盘腿坐在木床上,萧见拙坐在对面的一把椅子上看着岜虚子,烟叔站在身后陪同。 萧见拙不答,岜虚子睁开眼睛。“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你还叫我师傅,你还哭着让我帮你找她……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岜虚子的?” “她现在在哪里?你当年对她做了什么?”萧见拙没有回答岜虚子的那些话。 岜虚子阴笑。“萧正楠?你是萧正楠!你找了她十五年了,怎么还没找到她啊?哈哈哈……” “你笑什么笑?问你话老实交代!”烟叔看不得岜虚子的模样。 “既然你是萧正楠,那我就跟你好好说说!我以为你回凉城会很快解决这件事情的,会很快杀了尹跖钊,也会很快找到她,然后所有事情都会很快结束的,结束了也都解脱了。你可知道你为何会有萧正楠的记忆?” “是她所为!” “你看!错了,都错了!是我们所为。上官宛西是杀不死的,她一出生就跟别的别的孩子不一样,她不是什么灾星而是大荒最后一个神落入人间,她是个祥瑞之人,可是她生错了地方,她在邴丽国的一切遭遇都是她的父亲安排好了的,他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比自己活得还要久,他更加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将来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如果杀不死那就送给别国,送给自己的敌国。” “你们知道杀不死她,所以就用伏魂阵将她镇压在涪汐桥,然后再将萧正楠前世的记忆封存,就是为了让我能找到她,找到我也就可以控制她!你以为你们说的这些我会相信?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或者是现在她被另一个人给看押起来,而且那个人是你和邴丽国都没有办法对付的,因为他太强了!”萧见拙的话语一出岜虚子脸色灰白。 萧见拙很闲适地看着岜虚子。“当年你们为何会把她的魂镇压在涪汐桥,而不是其他地方。因为那个地方与东捱国相通,你们当年早就跟东捱国有着密切的来往,修建涪汐桥也是你早有预谋的在萧正楠心里埋下的一颗种子,也是你们的一步棋,名义上是打通跟其他国家之间的水上贸易,实则背地里好方便你们与东捱国之间往来。后来萧正楠和上官宛西发现了其中的秘密,所以你们才会改变先前的计划,一旦这个秘密被宣扬出去,以凉城当时的国力而言,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从你当时的处境来看,最后这个秘密还是被最有权力的人知道了,你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当时权衡利弊之下的幸存者,你能一直在侯府藏身,是尹跖钊所为,因为当年他也是参与者之一,他在保全你而已。” “你都知道!你都记得为何还不杀了我?”岜虚子问。 “尹志辉为何不杀你?”萧见拙冷笑!“你害怕他吧?” 岜虚子不敢看萧见拙。 “杀一个不过是因为那个活着会是自己的对手,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你对于我,对于尹志辉,对于上官宛西又算什么?中秋节前一晚上,她与邴丽国的紫藤仙人还有她身边的那五大护法对阵你是亲眼所见,太虚阵都被她破了,她又为何不杀你,你自己难道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你现在在我面前一心求死,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活得不如一条狗。我从来没有想要杀你,他们也没有,因为我们要的就是让你求死不能,好好活着。我刚才问你她在哪里,是故意问的,没有想过能从你嘴里得到答案,现在更加确定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邴丽国也不知道!”萧见拙道!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你把那丫头带在身边保护起来就能等到她出现了吗?即使她出现了你又能把她怎么办?你根本就不能左右她什么,最多三个月她就会在这个世上消失,到时候所有欠她的,惧怕她的人都不在有后顾之忧了。人死了就什么都不作数了,对错还重要吗?” “放了他!”萧见拙说完走出茅屋,外面阳光普照,但他却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烟叔知道萧见拙的心情不好。 舒卷三十三 烟叔问萧见拙现在该怎么办,萧见拙不知道怎么回答!所有的事情都在发生,所有的事情也都在等结束,陛下在等一个月之内能不能拿下东捱国,其他国家都在看萧启佑能不能替他们解决东捱国,邢昊天在等一个机会拿到自己皇位,他们在等她三个月之后自己消失,就连自己也在等,也在等她自己出现。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再等,别人都有指望,只有她没有指望。 “去夜水河!”萧见拙想回去见见她。 “开封府不去了?” “玩些再去!” 刑部大牢,邢翰文继续审问沈家逸给他的这几个犯人,外面的私盐案直接交给了邹浩和贾成。 “邢大人!你这样是问不出什么消息的,必须要动用些手段!”刑部的一个狱卒看不惯邢翰文就跟教书一样跟那几个犯人说理。 邢翰文幸亏听了萧见拙的话,将人送到了刑部,整个刑部倒是挺配合的,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有专门的狱卒看押这几个东捱国的嫌疑犯,这道不用自己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你说该怎么办?” “对待这样的犯人咋们刑部自有一套程序,一套程序下来没有人不招供的!”狱卒长得跟个鬼一样。 “程序?什么程序?”新翰文看向墙上那些各种各样的兵器。 狱卒拦在邢翰文的眼前。“大人往那边看!” 那是什么个悬挂在半空中的一个木桶,木桶下面个狭窄的木凳,够一个人的身高。 “这是什么?”邢翰文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来人!带一个人上来演示给大人瞧瞧!”狱卒吩咐另一个狱卒提一个犯人,随便一个犯人。 “不!我不去,我不去!我已经交代清楚了,你们放了我,我不去。”那犯人拼死抵抗也无用。 犯人被拖上来绑在木登上,一根麻绳将他的整个身体捆绑的严严实实,直到脖子处,只剩一个脑袋。脑袋位置的木凳两边各有一块铁片,左右拉起来正好将整个头颅固定在木登上不得动弹。一切准备好之后,狱卒往木桶里加水,正当邢翰文不明所以之际,一滴水从木桶的低端坠落下来正好滴在犯人的额头中间,狱卒又从一个拿出一包粉末一样的东西加入木桶内,随后那个犯人便发出惨烈的叫声,这声惨叫响彻整个地牢,那几名东捱国的犯人看的清清楚楚。 邢翰文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见那犯人不断地嘶吼,邢翰文浑身上下发怵。“停下来,停下来!你们往桶里加什么了?”邢翰文见不得这样场景。 “什么都可以加,刚刚加的是辣椒水,还有加一些别的东西。这东西就是折磨人,别管什么人,半天就受不了,做过什么事都会老老实实的交代。大人!你看,要不要现场给你试试?这几人是大人带来的,不归刑部管理,没有大人的应允我们是不敢动手的!小的也是听说大人接受私盐案,又只一个月的时间,眼下也就二十天左右,大人难道就不着急?”狱卒一阵洗脑。 说话间,那名犯人被松绑,抱着头一阵在地上打滚,狱卒就跟关押动物一样将他推进牢笼里不顾死活,那犯人因为辣椒水入眼的缘故,拼命地拿着头撞墙来减轻身体上的疼痛。其余犯人都十分乖巧的卷随在角落里,邢翰文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们看向邢翰文的眼神是害怕和恐惧,也是乞求和希望,他们都格外安静,或许是怕引起狱卒的注意。 “他们都放了什么错?”邢翰文问。 “没多大罪!这些无非就是杀人放火的。”狱卒说的轻描淡写。 “这大牢里的犯人还有区分?”邢翰文今天才是第一次听说。 狱卒有些吃惊。“大人这话问的奇怪!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大人是大人的身份,小的就是小的身份,他们就是犯人的身份。那来到这里的,也是分身份的,不一样的身份都被关押在不一样的地方,那也是由其他人单独看管的,要特殊对待!就比如上次一个犯人印证身份发现是别国通缉犯,那就不能在关在刑部大牢了,直接从刑部提交到了大理寺地牢。” 邢翰文大致明白了所有。“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孟家原!”狱卒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 “你们先下去,我再问问,实在问不出东西来,我还要请求你的帮助!”邢翰文支走孟家原后来到一间牢笼门口看着里面的犯人,刚刚自己走过去的时候,那个犯人看着自己时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又好像是怕被狱卒发现,立即背过身去。 “你认识我?”邢翰文轻声问。 那犯人有了反应,但由于手脚皆被铁链拴着的,所以行动迟缓。“你想查的我都知道!”那犯人紧紧盯着邢翰文,眼里的求生欲强烈而又坚定。 舒卷三十四 “我想办法救你出去!”邢翰文以为这个犯人是想以此来作为交换条件,让邢翰文救他出去。 犯人没有接话,示意邢翰文上前一步,邢翰文照做。 “西屏巷,魏氏商行。东林街,金曜当铺。锦荣街,为民米行。青阳县,和乐酒庄。蒲家庄……锦荣街,雨薇楼。”那名犯人在邢翰文的耳边一走不漏的说出凉城内外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大小商铺。“记下了没有?” 邢翰文有些麻木的点点头,他的脑子快速地记下这些陌生的名字。 “不要告诉邢昊天,否则你的案子查不了,知道的人越少,你越安全。”那名犯人带些警告性地看向邢翰文。邢翰文愣神的看着那名犯人,在他说出邢翰文三个字的时候,脑子里所有的记忆都暂停工作,自己万万没有想到会在一个刑部大牢的犯人口里听到邢昊天这个名字。“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案子查清了接我出去!”犯人说完又拖着铁链退回牢笼里的最角落,又是一副害怕惊恐惊恐地姿态。 邢翰文离开大牢,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他看着街上挤挤挨挨的过往人群,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他无从得知,就是会觉得这世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 “大人!”贾成和邹浩走到其身边,见邢翰文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心里十分的担心。 “我有些害怕!”邢翰文说出自己心里最直接的感受。 “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贾成问。虽然邢翰文这个大人当的确实有些不称职,但是他们都知道邢翰文的纯真,也知道为何陛下会将这三件案子交给他们,不就是因为他们涉世未深,善恶分明。 “你们案子查的怎么样了?”邢翰文立即调整自己状态。 “抓到的无非就是几个小喽啰,问不出什么,训斥几句也就当场放了!”贾成答。 “你去通知所有人撤回来,我有事要跟大家说!” “我这就去安排!”贾成领命离开。 萧见拙回到承园已经是中午,刚一进园子便看见柏懿睁着眼睛躺在园子里一棵小叶树的摇椅上轻轻地晃动着摇椅,摇椅上铺了层褥面垫子隔开寒气,阳光透过树叶打在柏懿的脸上,忽明忽暗之间变化流动。尹志煊和孙二喜则是坐在廊下的小凳子上看着柏懿发呆,厨房里传出饭菜的香气,园子里安静的充满生气与活力! “兄长!”尹志煊先看见萧见拙走过来,立马起身。 听到动静,脚尖一点,摇椅立即停住晃动,柏懿小心谨慎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显得十分高大的萧见拙,然后支撑着摇椅,缓缓坐起身看了萧见拙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本想直接起身离开奈何萧见拙正站在自己正对面而且离得很近。柏懿见萧见拙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就身子往轮椅后背退了一步。烟叔对尹志煊二人招招手,三人悄声离开,往厨房方向去,一进厨房,三人就跟小壁虎一样趴在窗户上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引得梅香和花管家好奇,也跟着望出去!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柏懿声音不大,低着头,一字一字说的很清楚,略显稚嫩。 “你怎么知道我要跟你问她的事情!”萧见拙蹲下身,正好与柏懿平齐。 柏懿看到萧见拙蹲在她的面前,眉头一皱,脸颊两侧顿时觉得滚烫,她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可是刚才自己心里明明想到的就是萧见拙为了她来找自己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来找你又是为了问她的事情!”萧见拙再次追问,神色严肃,但语气平和。 “我要出去,别吓坏这丫头了,身上的伤刚刚才好的!”花管家看着萧见拙的模样就知道又在为难这丫头了。 “你别去!萧见拙心情不好!”烟叔一把拉住花管家。 “他心情不好,就对她甩脸色啊!这丫头来这园子又不是看人脸色的,让她父母知道了不心疼啊!”花管家嘴巴上这样说,行动却停止了。 “你就听我的,这其中的事情太复杂,以后你们就会知道,先看看情况再说!”烟叔劝说。 “我心里这样想的!”柏懿不想撒谎。 萧见拙听到这样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但他相信柏懿的回答是诚实的。 “我知道自己为何要来这里,因为我的身体有她的存在,只是现在她不在我的身体里。现在的我只是以前的她,也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柏懿。她是我的前世,前世你们是认识的,她喊冤而死,魂留是她,我是她的魄投胎成人,她要报仇,她要找你,所以她就得找我。我们是一体的,是一个人,不论是她还是我,只要其中一个收到杀害,都会影响到对方,尤其是我,如果我的身体死了,她就没有地方可以依靠了,如果她出事了,我也会死的。”柏懿一个字一个字的咕噜出来,她在尽量把话一次性说清楚,甚至萧见拙感觉到她说出这些话时很费力。 屋内那五人听的是目瞪口呆,包括烟叔。 “你听懂了没?”花管家问梅香。 梅香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懂!” “原来如此!”尹志煊感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明白什么?”烟叔嫌弃。 “她和兄长有关系啊!那不就是嫂子,难怪要定亲,前世注定啊!”尹志煊脱口而出,烟叔上头一巴掌。 “这些话谁跟你说的?”萧见拙又问。 柏懿偷偷地抬了头看了一眼萧见拙,见他神色凝重又垂下眼睛。“我很早就知道了!” “很早?”萧见拙眉头一蹙。“在什么时候知道的?” 面对萧见拙再三追问,柏懿有些紧张,她不自然地往身后缩缩身子,因为中心不稳,摇椅灵活的晃动起来,萧见拙见势一把按住,柏懿身子一晃有些惊怕地看向萧见拙。 “在夜水村的时候,在我小时候,那时候村里的神婆说我活不久。她会在晚上过来看我,跟我说话,让我不要相信神婆说的话。但是那时候她没有跟我说清楚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她只说她是保护我的神仙,她那时候找我是因为她要尝试着进入我的身体里,我经常半夜出现在外面,路上,池塘边,都是她的原因,也因为这样,村里的人说我是……”柏懿没有继续说下去,虽然难过,但柏懿不想在萧见拙面前表现出来。 “说你是妖怪!”萧见拙声音变得温柔。 柏懿点点头!“这些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我就假装自己因为活不久导致我失忆了。” “其实你都知道!”萧见拙现在清楚为何花管家和梅香一见她就对她有好感了。单从这丫头的性格上来说,并不讨人厌的。 “你心里怨恨吗?”萧见拙问。 柏懿眉头皱了皱,有些听不明白萧见拙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一直在找你!” 柏懿没有回答萧见拙的问题,而是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咕噜……”一声,柏懿赶忙捂住肚子。 “去吃饭!”萧见拙起身一松手,柏懿跟着摇椅的惯性整个人栽倒在椅背上,随着摇椅的晃动而晃动。萧见拙故意视而不见,率先离开。柏懿等他离开后,摇椅停了才爬起来进入厨房。 萧见拙一进厨房,梅香和花管家没有好脸色,外面的一切这二人刚刚都看在眼里。 “这丫头身上还有伤,着急的是你,不在乎也是你!”梅香嘀咕。 “她本来就虚弱,弄出个好歹看你怎么办?”花管家补充。 “见拙!不是她们说你啊!你以后跟她说话别太凶,我看了都害怕,更何况这丫头这么小一只!”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丫头的身份,所有人都好像站在柏懿这边一样。 萧见拙充耳不闻,也不反驳。 柏懿走进厨房,尹志煊原本是挨着萧见拙坐的,现在赶紧端碗离开留出自己的位置。花管家给柏懿盛好饭直接拉着柏懿走到萧见拙身边强按坐下。 “这是上午烤的鸡!”花管家撕下一个鸡腿放在柏懿的碗里,整个鸡腿都有巴掌大小,一个碗都放不下。“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柏懿的肚子又是咕噜一声,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也都当作没有听见。 柏懿丝毫不做作,拿起鸡腿直接咬了一口,满嘴的油,柏懿的高兴全部都放在脸上。“我喜欢吃肉,好吃,特别好吃!” “好吃就行,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这里就是你的家。”梅香也是喜欢这样不娇气的孩子。 “嗯嗯!梅香姑姑,金花姑姑!你们也吃,我一个鸡腿就够了,冷了不好吃。”柏懿在家也许会亲自动手给父母添菜,但是现在在这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些人对自己很好,但也没有到那种很熟的地步,而且自己也并不太会说些客套话,就只会眼下跟梅香和花管家互动,至于其他人,她看都不好意思去看了,她自己心里也想,就当她不懂礼数吧便只顾吃着手里的鸡腿。 “你们在哪里碰到尹志辉的?”萧见拙突然开口,柏懿一听这个名字眉头又立马皱了起来看向萧见拙,手里的鸡腿也不香了。 所有人都看出柏懿的异样。萧见拙转头看向柏懿。“先把鸡腿吃了再说话!”萧见拙命令的口气说道,柏懿也听话照做。 舒卷三十五 “就在北院,我们本想进去看看有什么异常之处,结果刚进屋子那门突然就被反锁了,然后尹志辉就从里面出来,阴森森地特别瘆人。”尹志煊说到这里还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兄长!我跟你说,那间屋子十分的古怪,一股特别浓郁的香味。” “不是寺庙里的那种香味,是道观里面的那种香味!”孙二喜补充。 “对对!”尹志煊点头。 “寺庙的香火和道观里的香火你们也能分辨得出来?”萧见拙随口问,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柏懿,见柏懿一副认真吃东西的样子,便知道她有多纯真无邪。 “也不是完全能分辨出来,就是一进屋子就能看出里面曾经的家具摆设跟五行八卦有关,尤其是地上那深浅不一的印记,就跟道家八卦图一样。”尹志煊回忆。 “后来呢?” “后来他就让我们陪他去西园摘桃子。西园也奇怪的不得了,你搬出来这么久西园居然还跟你当初住的那样干干净净,地面一根枯枝烂叶都没有,这可是深秋,正是树叶凋零的时候。若不是有人常去打扫,怎么会那样干净。可是据我母亲说,自从你离开后,西园再也没有人去过,所以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还有更奇怪的地方!”孙二喜起身将桃子端上桌。“你们看!这桃子上连一个虫疤都没有,而且当时我在摘桃子的时候,明明院内的树上有很多鸟,可是那些鸟特别安静地待着院墙和枝头上,但是院外的鸟就在正常的叫。” “这些鸟儿是最有灵性的,莫不是它们看到了脏东西!”花管家神神秘秘地说道。 柏懿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花管家,柏懿倒不是被她这句话脏东西吓到了,而是花管家那副神秘的模样。 尹志煊超背后望望。“花管家!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当初你们刚搬进西园住,我因为好奇就经常在晚上的时候偷偷地摸进西园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一次我就亲眼看到有人影飘进了北院,我记得当时我还跟你说了对不对?”尹志煊突然想起来。“该不会我这个兄长压根就不是人吧!要不然怎么从前在他屋子里的那些人都消失了呢?说是遣散回家,说不准都已经死了呢!” “可他的双腿从出生就残废了,日常出行都是难题,你说的这些怎么可能呢?”孙二喜的一句话倒是让尹志煊清醒一些。 “你说的也是!” 尹志煊和孙二喜一人一句辩驳,萧见拙转身看向身边的柏懿。“吃好了没有?”桌上几人的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除了烟叔再喝酒就柏懿碗里的饭还没有都没动,一个鸡腿也才啃了一半,要是以先前她肚子里那种叫声,恐怕至少要吃两大碗。 “别催她,让她慢慢吃!”梅香瞪了一眼萧见拙。 “马上就好!”柏懿在家也是吃的少,吃得慢,刚刚在听他们说话,一时间忘记了在外面,放下鸡腿端起碗使劲得往嘴里巴拉几口,嚼都没嚼吞了下去,萧见拙离得见,清楚的看到她原本瘦上的脖子处,上下吞咽的动作。 “丫头,丫头!别听他的,我不也还没吃好,就当陪我喝酒了!”烟叔看不下去。 “嗯!”柏懿嘴巴上答应,但动作一点没有松懈。 “吃完饭我们去夜水河找崔大人!”萧见拙见烟叔故意不急不慌的。 烟叔端起酒杯一口而尽。“早说啊!” “我也去!”尹志煊举手示意。 “去套马车!”萧见拙吩咐。 “我吃好了!”柏懿的碗空了,鸡腿也啃的干干净净。 “公子!”知衍和砚楠从外面回来,走到萧见拙身边毕恭毕敬地喊道行礼。 萧见拙不问,便跟着出去,一出去也就消失在东园。 “按照公子的吩咐,我们已查清,承园附近总共有三人是李玄舒的暗探,他们轮流潜伏在承园往东五十米的一间鱼铺门口的一个树下,那里经常有些老者会聚集在一起下去,所以我们发现的晚了些!”砚楠道。 “找个机会让他们消失,别被人发现了,现在整个承园附近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做干净一点。”萧见拙站在西园的半山腰上望向凉城的方向。 “公子放心!”砚楠回答的十分干脆。 “回禀公子!邢昊天昨夜已经私下与在朝为官的几个老臣会过面了,似乎是在密谋夺位之事。今日早晨邢昊天从青阳关直接去了赤尾崖,至今还未回来。”知衍回禀。 “不用担心,他什么也查不出来!一水之地有何异常?”萧见拙侧过身看向一水之地。 “现在看来并无任何异常,除了一些下人丫头进出以外,也没见其他人进出过。” “去探探一水之地周围有没有鸟叫,或者一些虫鸣的声音,夜晚有没有夜猫出现在附近,还有注意有没有类似于道观里面的香气。”萧见拙将尹志煊中午说的都吩咐下去。 舒卷三十六 尹志煊和孙二喜一辆马车,烟叔萧见拙和柏懿一辆马车,柏懿独自一人坐在车内。 “带她去夜水河恐怕有些不适合吧?”烟叔的声音不大,街上往来人群拥挤,人声杂乱。 “你知道还问我?”萧见拙看似目视前方,余光一直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你看看这周围得有多少双眼睛是盯着我们的?” 烟叔知道萧见拙说的,但他没有多少兴趣。“你把这丫头带到那种地方去,不怕吓坏她,那里白骨遍地,不得考虑她的感受。” “她对自己的事情特别清楚,她只是表面看起来乖巧,实则都是装出来的。”萧见拙想到中午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便这样认定。 烟叔看了他一眼。“我倒是不认同你对她看法!这丫头看着老实的很!” “老实?”萧见拙轻笑。“烟叔!你这是对她的夸赞吗?她才不老实。” “那不是邢翰文吗?梅仙阁?他去梅仙阁做什么?看不出来啊?”烟叔看着邢翰文便衣打扮带着贾成和邹浩玩世不恭的进入梅仙阁,还未见门,几个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姑娘一拥而上,连扯带拉的被拖进去。 萧见拙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并不觉得奇怪。“要不哪天我也陪你去逛逛,听说里面的姑娘可以与天上的仙女一比高下。” “胡说!再好看,怎么能和我们承园的丫头比,那才是天上仙子下凡间。”烟叔知道萧见拙是跟自己开玩笑,侧目看了一眼,刚刚还一副玩笑的模样,这时候怎么有变的严肃起来了。“你这又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烟叔!你马上去刑部大牢接一个人送出城! “刑部大牢?谁?”烟叔不明白! “季惟诚!” 烟叔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离开,萧见拙亲自驾马车,李博薏远远的看着萧见拙的一举一动,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邢翰文来到梅仙阁百般不自在,借故说这些女子都不是自己喜欢的将其都支开,找了一间偏僻的屋子躲了起来。 “这地方也太吓人了?那架势我看是要把人给活吃了?”邢翰文掸掉身上的脂粉味,满是嫌弃。 “大人说的极是!这地方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温柔乡!大人怎么会突然来这个地方的?”贾成问。 “查案!我们今日就在这里住上一日,明日早晨再离开。待会儿你们二人分头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我守在这里替你们打掩护,要是我们三个都不在房间,怕是会引起这里管事的疑心。所以,待会儿你们去玩,然后回来再告诉我。” “是!我们现在就去。”贾成和邹浩立即明白了邢翰文的意思,没有多问为何要这样做! 尹跖钊从刑部大牢回来后直接回了侯府什么也没有多说,吴新登让凌子遥下去。 “母亲!”凌子遥来到严霜儿这边,王凝烟在午休。 “你父亲是救不出来的。”严霜儿语气很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暂时也不会死!” 凌子遥不说话,看到严霜儿的头发竟然有些花白了,上次见面到还没有这许多的白发。 “母亲!”凌子遥有些愧疚地喊道。 “不用顾忌我,我够了!母亲只盼望着我的孩子能自由自在地活着,我就你一个孩子,从前我没有能力保护你,现在不能再连累你!你可明白?”严霜儿看着凌子遥眼里都是母亲,没有一点不舍。“你若是活得不高兴,母亲何尝不是煎熬,你能忍心看着母亲这样生不如死吗?” “我会想办法的!”凌子遥。 “不!子遥!你听母亲的,不要想办法!尽早想办法抽身离开这里!” 舒卷三十七 梅仙阁的老鸨是一个身形消瘦,落落大方地年轻姑娘,她的衣着打扮极为有品位,通身的服饰全都是出自蜀绣阁,就连头上的珠花都不是一般人常见的,她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是常年往来于烟花场所的的样子。 “见过大人!”梅四娘上前礼拜邢翰文。邢翰文大惊于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大人!哪里有大人?” “对!这里没有大人,能来这里的都是朋友!是四娘生分了!请问官人是来听曲的还是有其他什么事?四娘哪里能帮上忙的,官人尽管开口!”四娘立马熟络起来。 邢翰文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说出来的话是话中有话,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来这里除了听曲还能有其他事?”邢翰文试探。 “就怕有些人初次来我梅仙阁不懂这里的规矩,言行举止有些偏差也是有的,我们大多数都不会在意。倘若是不把我梅四娘当个朋友,做些出格的事情,就算再小,那该得用规矩惩办就必须得用我的规矩来办的了。”梅四娘说着最温柔的话,眼神里全都是杀气。 邢翰文还真是有些不敢看她,贾成和邹浩又不在身边,自己又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所,正如刚才所说这里说不定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梅四娘见邢翰文这副慌乱的表情,压根就拿他不当回事。“来人!带上来!” 一声喊,四条大汉拖着贾成和邹浩进门,一进门就将二人扔到邢翰文的脚边,没有半点反应,邢翰文吓得不敢说话。 “你别担心!他们只是误闯我们的制香房,香药闻多了,睡过去了。来者是客,总不能委屈了客人。”梅四娘起身,轻摇手里的绢扇。“半柱香的时间便会醒来,这是我们梅仙阁最好的果子,你尝尝!下面还有客人,我就不多陪官人了,外面有人在,需要什么就跟他们说。服务不周的地方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们!”梅四娘嬉笑间丢下几句话便离开,也不给邢翰文说话的余地。 马车停在夜水河的警戒处,萧见拙下车,柏懿自顾掀开车帘,一眼望气四周都是被白布围了起来。虽然只是一道白布,但是就是在这样好天气的下午乍眼看到还是觉得有些让人不适。萧见拙拉住缰绳,柏懿也没有想着让人去搀扶,探身出来后直接跳下马车,萧见拙看在眼里不说话。 “兄长!”尹志煊下车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来找萧见拙,在他心里萧见拙就是他的亲兄长! “怎么了?”萧见拙知道尹志煊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里有些吓人!”尹志煊从不掩饰自己胆怯。 “那看来你不适合去东捱国了!” “不啊!这地方看起来吓人,但是我不怕啊!我走前面!”不是尹志煊胆小,是这里的布置确实有些让人觉得阴森。 一个府兵腰间系着一条白布看见萧见拙一行人走来,赶忙去通知崔臻。越是往下走,脚下的路越是松软,尹志煊还有些不习惯,孙二喜倒是不在乎,深一脚浅一脚,柏懿走在最后,但是鞋面是最干净的,她大概是知道哪里可以下脚哪里是淤泥。 崔臻赶来迎接的时候,腰间同样系着一根白布,应该是现场所有府兵都是这样的装扮。 “看来是有人指点了!”萧见拙道。 “钦天监来过,说这是对死者的尊重,我们算起来也是晚辈,应该是。”崔臻答。 萧见拙同样认可钦天监这样的做法。“还需要多久?” “最多五日。曹大人拆除涪汐桥的方案已经提交给了陛下,今日上午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通过的。夜水河下游附近的百姓也都被迁移到上游,日新河的水也就在在几日就会过来了!一旦日新河的水过来,那我的工作就没办法在进行,所以这几日得连夜赶工期!” “只有三个月的时间,王大人那边的工期也是够紧的,又也不知道今年冬天是个什么样的天气?” “可不是!据说这个王大人隔三差五的就往钦天监去找他的那个同宗兄弟,每次去不为其他就是拉着他这个兄弟夜观天象,推算节气。钦天监的那个王大人实在没办法,特意在门口安排了人手,一旦见到这个王大人,他就赶紧的脱身。”崔臻虽说是闲聊,但是神色间还是压抑的,萧见拙能看的出来。 一行人越往下走,越是有一些残肢断骨被运送出来,尹志煊和孙二喜连连避让,柏懿确实没有一丝一毫恐惧,反倒是满面的忧伤。 “等一下!”柏懿将一辆推车拦下。“等一下!”萧见拙,崔臻闻声回头,崔臻欲上前询问,但却被萧见拙拉住。 柏懿不顾脚下的淤泥,一步步走到那辆推车前,没有一丝犹豫的拿起一根白骨在手里细看。“这是沐达!”柏懿看着府兵细声说道,就好像是将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府兵一样自然。“他是沐达!是他从小教我骑马的。”柏懿看着府兵越说越有精神,府兵有些害怕,他回头看了崔臻,崔臻示意他不要惊慌! 柏懿又拿起另一块骨头,两只眼睛紧盯着骨头,眉头皱成一团,抬头的一瞬间就跟受了委屈一样看着府兵。“她是伊子牙,她是伊子牙,她会做汤糊糊呀,她会做汤糊糊的呀!”一颗泪落下。 柏懿转眼看向萧见拙,是他带她来这个地方的,她知道萧见拙的目的为何,带她来这里不过就是想通过自己找到上官宛西,现在看来或许萧见拙成功了。柏懿能清楚地感觉到另一个自己就在这不远处,她的不安与躁动让柏懿体内血液倒流,柏懿浑身疼的厉害,他们就在自己的眼前看着自己,萧见拙在等待,他全然不顾己柏懿的感受,这些柏懿都能察觉出来,可是她自己没有办法,她没有地方可去。 柏懿忍着身体里疼痛让开府兵的去路,她没有来,她是怎么了?她是不是此刻也是身处困境,柏懿似乎能察觉出上官宛西遇险了! “我要回去!”柏懿看着说萧见拙说道。 “不许回去!”萧见拙态度强硬。 “我要回去!”柏懿喊道,声音很大,尹志煊和孙二喜都有些害怕,他俩更多的是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突然就翻脸了,二人互看了一眼,不作声。 “你还是陪她回去吧!这里确实不适合她一个丫头待!”崔臻劝说。 萧见拙不松口,眼看上官宛西就来了,如果此时就松口了,那眼下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那样对于柏懿来说何尝不是再一次的伤害呢? 见萧见拙没有松口,柏懿走到一块石头上盘腿而坐,不理会这里的每个人,就看着这些白骨在自己的眼前被运走。 “这丫头也是可怜的!”崔臻叹了口气。 “你去忙你的,我就在这里待一会儿。”萧见拙看到柏懿那样的屈服,心里并没有一丝的高兴,反倒多些难过。 李博薏站在城门上,将城下的这一切都收进眼底。 “这丫头名叫柏懿!现就住在承园!”侍剑回明。“这死丫头就是几次出入雨薇楼,李芷嫣还称她为阿姐!” “盯着她们!”李博薏眼里的阴狠就跟是看到李芷嫣是一样的 舒卷三十八 “你们家的人出事了?”一个邻居对着刚采药回来的杜廷帧说道。“被人杀了!”那人露出惊恐地模样。“官府不让说,你可别说是我说给你听的。” “我家的人!谁?”杜廷帧一大早就去上山,直到现在才下山,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家儿子不是中了科举,当了大官的人嘛!夫妻两个被官府抬着走,我正好经过,往院子里面瞟了一眼,好家伙……就跟杀了猪似的,满地都是血。造孽啊!抬出门的时候,直挺挺地,怕是活不成了!” 不等邻居反应,杜廷帧放下篓筐就往沈家敢去,邻居伸手拉了一把。“可别去!官兵看着的,去一个抓一个,在场的几人都被警告过了,只要走漏一点风声,就把当时在场的人都抓起来呢!你要是去了,不就代表有人走漏风声了嘛!不能去不能去!”邻居提起背篓拉着杜廷帧就往家去。 杜廷帧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真如这个邻居所说,那他怎么对得起沈天奇啊!杜廷帧辞过邻居,往家去,一进屋,便看见几人都在院子里帮忙收拾药材,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平静。 “旭尧还没回来?”杜廷帧问。 “父亲糊涂了不是?旭尧做工要到晚上才回来,这几天码头货物多,中午也就不回来吃饭了!”杜月冉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杜廷帧满腹心思的接过,不顾茶水烫嘴就喝了起来。 “父亲!”杜月冉拦了一下。“您怎么了?” 杜廷帧这才反应过来看向杜月冉,杜月冉看见杜廷帧的眼睛里不再清明。 赵敏同样一脸心思的走到杜廷帧面前。“父亲是不是累了?儿媳送你去屋内歇会儿!”杜月冉也觉得赵敏这样的举动肯定什么事情要跟杜廷帧说,杜廷帧以为是赵敏知道了沈家的事情。没有应答,只顾往自己的屋内走,赵敏紧跟上。 “会不会是柏懿出事了?我看父亲有些失魂落魄地样子。”杜月冉问姚泌。 “你父亲不想说的事自然也是为了你们好。”杜母有些担心杜廷帧,他看出来杜廷帧最近越发的没有精神。 “你都知道了对吧?”杜廷帧先开口。 “真的是柏懿?”赵敏还是不敢相信。 杜廷帧有些不明白的望着赵敏。 “父亲说的是什么?”赵敏知道这不是一件事。 “跟柏懿有什么关系?你说的是什么事?”杜廷帧问。 “上次在青阳关,是柏懿救的我们!那小丫头就是柏懿对吧?”赵敏说的清楚。 杜廷帧才明白原来是这件事,自己叹口气十分的疲倦。“就是她!” “大人!”贾成率先清醒过来,只觉得脑袋炸裂一般疼痛,自加入御林军之后几经生死,可从没一次遇到这样厉害的迷药。 邢翰文见状大喜。“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们被毒死了!” “好厉害的迷药!”贾成抱头坐起来时,邢翰文已经端来一杯热水了。 “多谢大人!”贾成并没有立即喝下去,随手拿出银针试了试。“小心为本!” “我已经喝过一壶了!”邢翰文抿着嘴点点头。 邹浩随后也醒过来,刚刚苏醒过来就是一个弹跳起来,一副防备模样! “你们这是怎么了?”邢翰文知道能把御林军弄成这副德行,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舒卷三十九 “被人下药了!大人,得赶紧离开,这里太危险了。”贾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就要离开。 邢翰文一把扶住。“不行,外面有人看着的,方才你们刚走没多久,一个女的就带着人过来找我,说些我似懂非懂地话,好像是在暗示我什么,当时我还不明白,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那个时候她们已经抓住你们了!还有,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走的出去?先休息一会儿,即来之则安之,看情况再说。” “行!听大人安排!”贾成的脸还是通红的。 邢翰文见屋内窗户都是关上的,自然走到窗前就要打开窗户,谁知还没有见到外面的空气,“咚”的一记暗镖打在窗户的木框上,其力道正好将门窗从外合上,刀尖穿透木框露出刀尖,刀尖又是正对着邢翰文的喉咙,邢翰文吓得脸色大变。 邢昊天来到老龚处,老龚此时伪装的完全不像从前的老龚。“这样委屈你了?”邢昊天端起杯茶水敬他,随后目光飘向承园的方向。 “这是我应该做的!”老龚毕恭毕敬地回答。 “要不是,我哪里能查到他的行踪?这地方真好,可不比皇宫差!”邢昊天的目光是一直盯着承园的。 “殿下这话有误!承园虽好,但也是能用巧工能匠,花些金钱就可以堆砌起来的。而陛下要去的地方,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的,有资格还不行,还必须是天选之人。”老龚答。 “天选之人?那萧正楠算不算天选之人?”邢昊天转头看向老龚。“你曾经也是他身边的人,你对他最了解!” 老龚知道邢昊天的意思。“他不是!他只是有资格,他的命数里注定他不是天选之人。” 邢昊天很满意地看向老龚。“你儿子最近升了户部仓部郎中你可知道?” 老龚下桌跪拜在地上,不多言。 邢昊天拉他起来。“萧见拙能给你的,我照样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绝对不会亏待你!” 皇宫御花园,萧启佑正和李朝华在池塘边聊天。崔胜被带进宫,先待在远处等候,一个太监上前跟萧启佑回禀之后,崔胜才能上前。李朝华退下,崔胜远远的便屈伸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崔胜上前行礼。 “没想到你是第一个来见朕的,这可是要比朕预想的要晚两日!”萧启佑此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跟朝堂之上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好比是两个不同的人。 “陛下料到我们都会来?”崔胜说完便知道自己称呼不当。“微臣口误,请陛下降罪!” “私下见面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就当是闲话家常如何!”萧启佑又是一副亲和的态度,这种态度极具亲和力,十分的真诚与松弛。 “微臣尊命!”崔胜知道圣心不可揣测,陛下说这些话可以说是亲和,但自己却不能失了分寸。 萧启佑伸手示意大太监将桌上的书籍递给崔胜。“这些都是你要的,带回去慢慢看!”说完拿了一把米丢在池塘里,十分宠溺地望着那六尾雪莺儿。 “微臣告退!”崔胜接过书籍,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离开御花园。 皇宫外,张扬一直守在门口。 “大人。”张扬看见崔胜怀里抱着的书籍便知道事情办成了。 “陛下早就等着我去了,这书籍是早就做好准备的,陛下还我说晚了两日去见陛下。”崔胜一直在脑袋里揣摩着萧启佑的那几句话。“陛下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他?” “大人别忘了这案子就是陛下亲自交给你查办的?有些事陛下自然是知道的。”张扬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一开始不是我查这件案子呢?如果今日我想不到要入宫呢?那事情又该如何发展?”崔胜有种被人安排好了的感觉,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 “这件案子当初不是大人头一个选的嘛!” “对啊!”崔胜就是这里不明白。“这案子是自己第一个选的。可是我现在怎么有种是被人安排好的一种感觉呢?” 张扬有些不明白。“那大人觉得是谁安排的?谁还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崔胜那种感觉很强烈,但自己确实是说不明白! 舒卷四十 青阳关一日的盘查提前结束,搜查出来的结果并没有像沈家逸预判的那样,所有关内人口数量都能和造册记载的一一对上,只有一二个人口有出入,但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大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办事老练沉稳,将来必有一番事业可做!操劳一日,眼看就是晚饭时间,这太阳也落山了,沈大人干脆就在青阳关留住一晚。下官备些酒菜晚上陪同大人一道用餐,大人如果还有哪些不明白的地方,下官也好当面跟大人说明,倒省的大人来回奔波劳累。大人你看如何?”何本昌诚意十足。 周一慕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何本昌的此举,自从自己入驻青阳关以来,这个何本昌可是没有一次给我自己好脸色看,青阳县归属他管制,他又是陛下直属下臣,自己虽然驻守青阳关,但确实归尹跖钊管制,这样一比,何本昌就明显压了自己一头,二人公事上从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何本昌倒是殷勤起来,这不得不让周一慕觉得何本昌这人有鬼。 “何大人考虑周全,但沈大人皇命在身,又有期限限制,只怕多留一日会耽误沈大人办案。”周一慕如果故意与何本昌唱反调,如果真的让沈家逸查出自己的关符不再身上,那事情可就严重了,必须得让沈家逸离开,然后赶紧求助尹跖钊,关符一丢自己纵然有白条性命恐怕都难以赎罪。所以越是此时如果自己留下沈家逸,倒是容易让他起疑显得自己有些心虚,倒不如破釜沉舟一次。 沈家逸看着这关内过来过往的百姓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越是这样自己的心里越是有种挫败感,案子连查多日,可是仍旧没有任何突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皮毛小事。沈家逸此时有种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的憋屈感,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如果在这样下去,这案子怎么能查到的出来! “大人!陛下早上派人前来让大人晚上进宫的,大人可不能再耽误了!”关文博看出了沈家逸的那种挫败感。这事不仅是让沈家集觉得不舒服,就是此时在场的御林军都觉得青阳关必有蹊跷。何本昌和周一慕都是各怀鬼胎的站在一旁看着不说话,沈家逸知道关文博是在给自己找台阶,此时无凭无据地说什么都没有用,沈家逸带着一肚子的委屈离开。 “周大人这出戏唱的不响,戏台搭的倒是挺大。”沈家逸走后,何本昌冷言冷语地怼道。 “据说何大人祖上曾经出过一个老生,轮到唱戏谁都不如何大人有发言权。”周一慕也不甘示弱。 何本昌冷笑。“我走了!不耽误你去通风报信了,周大人,你可不能有事啊!唱戏有个规矩,一旦开口,不论场下有没有听众,都不能中途离场的,都要一曲结束。离场了,戏丢了,命也就没了。” 随着沈家逸和何本昌的离去,周一慕回头看着青阳关才觉得自己的命数似乎已经尽了。 沈家逸出了青阳关,叫停马车,下马车眺望青阳关。 “大人!”关文博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青阳关确实如你所判,失守了!”沈家逸这个时候并没有方才在青阳关的那般有挫败感,现在反倒很自信。 “可是方才我们搜查并无异常!”关文博道。 “我在一些酒肆,茶楼,百姓家中发现了大量的牛骨羊骨,这可不符合凉国人的生活习俗。”沈家逸很肯定。“看来是有人更早的知道了消息,在我们去之前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所以我们才会扑个空!” “如果事情如大人所判,那整件事情就周大人最清楚不过了,而且这消息也是从他府内传出来的,可他方才明明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是上次发现手帕的御林军回答。 “除非是周大人被控制住了,生命遭到威胁!”沈家逸猜测。 “还有一种可能!”关文博突然想到。“他的关符丢了!” 黑猫子 周一慕来不及回府,去一百姓家中乔装打扮后,赶紧的出城。他本想派亲信去告知尹跖钊,但眼下他已经不能在相信任何人了。自己的这条命现在已经由不得自己做主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留个清白在人间。 “吁……”周一慕猛地拉紧缰绳,眼看一人站在路边直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一把长剑横在胸前。“你是谁?” “周大人这是要去哪啊”一个御林军遮面开口。 “你是谁?”周一慕听不出声音是何人,看身段也不是自己的熟人。 “废话少说!跟我走一趟!”御林军说完飞身落在周一慕的身后,刚一坐定却被另一蒙面人飞来拦截。御林军动作神速,拉住周一慕滚下马,将周一慕守在身后。 御林军没有多说,上去就是和那人真刀真剑的厮杀起来,周一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这么吃香,招来这么多人的追杀,躲在一旁观战也不敢上前,瞅了一眼马又离自己有些距离,现在只能等机会了。正当周一慕还在观战之际,自己的后脑勺被人一棒击中,当场失去知觉。 蒙面人见周一慕被另一人扛走,赶紧脱身就要追上去,怎料御林军不给他一点机会,待周一慕走远,御林军才收手。奇怪的是御林军收手后,蒙面人再没有主动追击的意思,反倒掉身离去,这让御林军觉得很奇怪。 “周一慕被沈家逸的御林军带走了?”凌子遥回禀尹跖钊。 尹跖钊大惊。“沈家逸不是离开了青阳关?”尹跖钊这才反应过来,沈家逸是离开了青阳关,但却留下了他身边的御林军。也就是说,沈家逸还是看出了青阳关出了问题,如果青阳关的问题被沈家逸查出来,那岂不是等于父子残杀。如果是沈家逸亲自查处青阳关出了事,那他执管兵部的兵权恐怕就保不住了,自己手里也就一个兵部一个禁军统领,这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丢一不可的。“你继续留意着沈家逸那边的情况,不要跟沈家逸正面接触,有任何事情都得跟我汇报!”尹跖钊现在唯一做的就是不能乱,自己才刚一出手就如此被动,现在自己只能以静制动,自己就当个无用之人,这个风头就让李玄舒出去,这个时候切忌让自己有所损失。 巴鱼谷的谷主黑默与委蛇湖的掌门灵鸮正巧在锦荣街的街头遇到。灵鸮因为使臣被杀一案,一直被困在驿站,今天李玄舒又登门拜访抚慰,说是抚慰,实则就是盘查。李玄舒走后,灵鸮也赶紧出来溜达溜达,散散心。殊不知这半路上又碰到这么个人,赶紧掉头就走。 “莫不是灵鸮?”黑默一声喊。 灵鸮没办法只好回身假笑应对。“灵鸮掌门—\u0000-掌门!”灵鸮故意提醒,意思是表明跟他还不熟,也不想跟他熟。 “果真是你?我远远望上去就像你,随口一喊你还真答应了,可见你我二人有缘。”黑默嘻嘻哈哈地上前,突然又退后一步。“你身上没藏毒蛇吧?” 灵鸮真的是服了这个黑默,明明才见两三次面,怎么这个人就这么自来熟呢?当初信件来往的时候,每次为了一寸水一寸土那可是态度强硬的不得了,怎么这个活人倒是这般随便。 “李玄舒找过你了?”灵鸮懒得与他掰扯,直接问正题。 “被我打走了!说些我净听不懂的话,实在烦,我要是知道谁是凶手还会告诉他?当我傻啊!黑猫子待会儿还没找到,我的小命就没了!” 黑猫子一 “你把他打走了?”灵鸮有些不信。 “灵鸮啊灵鸮!在这凉城之内你最应该相信我了,为什么呢?”黑默故意摆弄玄虚。 “为什么?”灵鸮太烦这个黑默了,跟他说了要加掌门就是不加这二字。 黑默一把将灵鸮拉到自己身边,二人贴在一起,过路的行人见两个异族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挨地这么近,无一不觉得好笑。 “因为他们都跟东捱国搅在一起,从前为了相互谋利而结党营私,现在东捱国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平衡。东捱国一头独大,野蛮压榨,长期以往的累积导致这些小国小州们早就心生怨恨,为了能搬到东捱国,他们不得不私底下重新联盟来抗击东捱国。只要东捱国一倒,他们不就自由了。”灵鸮听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身体抗拒得想要挣脱黑默的束缚,谁知道这家伙反而拉的更近了。“还有!这些小国小城有些不地道,他们想要反抗,可是得有人打前锋啊?就算是现在表面强胜的邴丽国也是没有这个实力的,他们都不是傻子,谁也不愿意冲在前面啊!那不是送死吗?所以他们找到一个机会,就是借这次萧启佑彻查东捱国一案,就借势而上,煽风点火,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东捱国。人是死在凉国的,萧启佑不给交代,这些人就不会走的,你以为萧启佑派两个老头就能把案子查明了?你以为这些人只是为了一个交代,他们就是为了逼萧启佑出手攻打东捱国呢!他们就是在找个替罪羊替他们解决手里的大毒瘤!说不定萧启佑带兵冲前线,他们倒时候再搬些自己自己兵假惺惺地去支援,说不定还真能把东捱国一举拿下。倒时候,这些人可就高兴了,大毒瘤已经被解决了,还在萧启佑这边落个两肋插刀的大人情,说不定这以后的朝贡都免了,这样算来多好,他们不吃亏的!”灵鸮看到自己的灵魂就在眼前飞来飞去,他不自觉地去掰开黑默的手,黑默直接将他的手拿下,直接挽住他的胳膊肘。“所以我说,不论他们怎么闹,跟我们俩是没有一点儿的关系,我养我的鱼,你养你的蛇,咋们就守好我们的那一条河就行了!” “你放开!”灵鸮推开黑默,心里想迟早要被这个人害死。“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黑默看不明白灵鸮为何如此生气,自己是一头雾水,但是黑默向来心大,从不在乎细枝末节。“不是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的吗?我不是说给你听!” “哎!哎!哎!”灵鸮三连叹,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我今日没遇见你之前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现在……”灵鸮越想越气。 “现在怎么了?”黑默不明白灵鸮是怎么了?“我对你做什么让你不干净了?” 这二人的对话让周围的行人无不发笑,两个男人就在路上说些干净不干净的话。灵鸮要走,不愿与他多说,黑默又一次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这二人就跟小夫妻闹矛盾一样别扭,惹得街上行人指指点点,都觉得好笑。黑默不在意,灵鸮觉得羞耻,连连斥退行人。 “你上次跟我说的牛肉干,我打听到了,就在南疆楼,你陪我一起去尝尝,我请客!”黑默拉着灵鸮就走,灵鸮反抗无用。 黑默个子不高,身材敦厚,又有些功夫在身。灵鸮身形削瘦,没有功夫,就会一些祖传本领,在力量面前自然敌不过黑默的,只好被他拖着去往南疆楼。刚拖没几步路,黑默突然停了下来,灵鸮重重的摔在地上直喊疼。 “黑默!”灵鸮起身要上跟黑默理论,但见黑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溜溜直转,神情也紧张的不得了。 “我听到了!”黑默的声音很小,就跟怕惊动什么东西一样。“在哪里?在哪里?”黑默的耳朵不停的跳动,似乎就在寻找他要的声音。 “你把我摔在地上了知不知道?你故意的是不是?”灵鸮知道黑默有些跟寻常人不一样的,从前在委蛇湖也就听说过他的传闻,说他能听得懂鱼的声音。 “不吵不吵!”黑默站在人群中,言行举止几乎忘我,灵鸮见此情形并未离开,又不在多嘴,而是静静的守在一旁。 “柏懿姑娘!你累不累?要不你歇着去吧!”尹志煊,孙二喜,柏懿都主动帮着府兵一起收集这些白骨,从一开始畏惧到后来听府兵们说起事情原委后便心生敬畏之心,既然来了总不能一直站着干看吧。萧见拙和崔胜去了下游找曹敬民,临走前特意交代尹志煊要好生照顾柏懿,出一点事就拿他问责。 “叫我柏懿就行!”柏懿很认真地清洗着刚从泥土里挖出来的白骨,现在的河水已经很凉了。柏懿的衣袖都有些湿透,但她不在乎。 “我担心你着凉!要不我来清洗,你来擦拭如何?”尹志煊想办法哄道。 “不用!”柏懿拒绝。 尹志煊示意孙二喜来劝说,孙二喜摇手抗拒,尹志煊没有办法,只好再想办法。 “要不……”尹志煊的话还没说出来,便看见柏懿左手上泛着一圈一圈地银光,一落水就出现,离开水就消失了。尹志煊观察了几次,都是这样。 “你手上是什么?”尹志煊指着柏懿的左手。 柏懿没有在乎,也没有理会,只觉得尹志煊无理取闹。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黑默突然出现在尹志煊身后,还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黑默的出现把尹志煊和孙二喜吓一跳,这里都是府兵团团包围起来的,怎么就这样突然出来一个人呢? “你谁啊?吓我一跳!”尹志煊起身拍拍胸口,见黑默一身奇装异服,长相粗糙。 “问你话呢?”孙二喜拦在尹志煊面前问。 柏懿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干着手里的活。 “起开!”黑默一掌将孙二喜和尹志煊推到几步开外的地方摔个狗吃屎。 黑猫子二 灵鸮的这一举动让柏懿意识到他不是好人。 “什么人?敢擅自进入官府办案禁地。”三四个府兵一拥而上就要上前拿下黑默,黑默看都不看一眼,待府兵靠近一个转身一声怒吼,三四个府兵被震倒在地,吼声久转不散。 “什么声音?”曹敬民上游方向看去,崔臻也听到了,萧见拙也消失了! “拿出来?”黑默一步一步逼近柏懿,神情激愤而又紧张的样子。 “什么东西?”柏懿顾不得脚下的淤泥,随着黑默的逼近往后退。 “拿出来,我不为难你!”黑默哄道,神情激愤而又压抑。 柏懿有些害怕的望向黑默身后尹志煊,见他们正在悄悄地靠近黑默,就明白他们的目的。“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你说明白了我才能拿给你!”柏懿拖延时间。 “黑猫子!”黑默伸出去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这是他按耐不住的激动也是他耐心压抑到了极点。 柏懿看见尹志煊离他越来越近。“什么是黑猫子?”柏懿故意问。 黑默已经没有耐心了。“啊呜……”这一声嘶吼吓得柏懿连连后退,尹志煊一棒打在黑默头上,棒子粉碎,黑默惊都不惊一下。 “我真不知道什么是黑猫子?”柏懿是真的害怕了。 黑默嗜血一样看着柏懿,嘴里突然念起一阵类似咒语一样的声音,随后柏懿才意识到他说的黑猫子是什么?自己的左手不自主的被抬起,那条原本黑色的黑银鱼泛着银白色的光芒,即使在现在的白日,那种光芒也是很耀眼的。银鱼手镯在柏懿的手腕上就跟活了一样灵动飘逸,悬空在自己的手腕处。 黑默一把抓住柏懿的手,当他看到柏懿左手上的那只银鱼手镯后,黑默十分确定这就是族人一直在寻找的黑猫子。“拿下来,给我!”黑默此刻又十分的凶狠。 柏懿很听话的照做,但是手镯却在变小,变的就跟柏懿手腕一样小。“取不下来!”柏懿话音刚落,黑默直接上手想要将她的手腕折断。 一记长鞭打在黑默的手上,疼痛钻心而来,但黑默就是不松手,反倒将柏懿的手抓的更近,柏懿吃痛。 萧见拙不多说,用力拉扯钢鞭,眼见钢鞭已经渗出血来,而柏懿那边也是疼的满头大汗。 “松开你的鞭子!如若不然我捏断她的手腕。”萧见拙没有想到黑默竟会这般隐忍,他不能拿柏懿做赌注,便松开手里钢鞭。“我只要黑猫子,不愿为难她。”黑默解释,抓住柏懿的手劲也松开了许多。 “什么黑猫子?”萧见拙能感受到黑默没有敌意。 “她手腕上的手镯就是我要找的黑猫子!”黑默一拉,柏懿跌跌撞撞地被拉到前面,几乎站不稳。 “你说的是不是那条大鱼!”崔臻及时赶过来。 萧见拙这才明白,原来是子夜池里面的那条怪鱼,曾经还打伤过烟叔。 “就是这个!你们都见过是不是?那是我们巴鱼谷的古鱼,我们族人已经找了他几十年了,也就是在今年才感受到它的位置,所以才会来到凉城。我只要黑猫子,并无伤害她的意思,只要能接回黑猫子,我立即就回巴鱼谷。”黑默的诚信让在场人都相信。 “你松开她,让她自己取下来!”萧见拙一听就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当初黑猫子在锦荣街袭击人,肯定机缘巧合之下找了柏懿。“这位是开封府崔大人,有他在,你不用担心她会逃走。” 崔臻上前一步走到黑默身边。“你这般动粗也会吓到黑猫子的,黑猫子既然找了她,肯定是有原因的,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对她对不对?你松开她,让她自己试试。”崔臻保证。 黑默松开了手,柏懿并没有逃开,她当着黑默的面伸出左手,银鱼手镯依旧悬浮在手腕上,只是柏懿的手刚碰到,那只手镯就会立马收紧。“你看到了吗?不是我不愿意脱下来,是它自己变小了。我以前也试着拿下来的,都没有成功。” 黑默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也疑惑。“你等一下!”黑默继续念起方才的咒语,那只银鱼手镯依旧泛着光,但也只是泛着光,别的就再也没有动静了,黑默作罢。“你住哪?” 柏懿看向萧见拙。 “承园!”萧见拙答。 “行吧!我跟你们回去!”黑默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大家也都知道他这样的神情是什么意思,生怕柏懿跑了! 黑猫子三 周一慕被带到沈家逸面前。“是你?”周一慕看到沈家逸的那一瞬间,便知道自己的秘密保不住了。 “你以为是谁?”沈家逸身处一间光线十分昏暗的屋子里。 “你为何要抓我?”周一慕故意问。 沈家逸板着脸盯着他半响未开口,身边的御林军就跟护法一样站在沈家逸的身边,屋子里光线昏暗,周一慕被这种感觉压的喘不过来气。 “你以为你去找尹跖钊后你还能活着回去?”关文博先开口。 “不能!”周一慕的回答倒是让沈家逸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回答的如此干脆。 “你知道你的命保不住?”关文博又问。 “早就该死了!”周一慕回答。 “既然早就该死了为何还要大费周章的给我们通风报信?”沈家逸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仅仅是周一慕感到惊讶,就连关文博也觉得震惊。关文博没有想到沈家逸会问的这般果断和直接,这一问就是直接问在关键点上。 周一慕惊讶地看着沈家逸,然后神情渐渐地有些绷不住了。“我是人,我有家,有孩子,有亲人,我不想白白的死去啊!”周一慕崩溃了。 “你也是推算出了,就现在你的处境而言,或许只有我能救你一命,所以你才会涉险给我传达消息,为的就是将我引到青阳关。可惜,有人走漏了风声,在我赶到之前,他们撤出了青阳关,你见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就立即想出第二个方案,主动去找尹跖钊求助,或许拼死一搏还有机会。”沈家逸的语气是带有怒意的,是那种压抑的情绪。 周一慕抬头有些心虚的看向沈家逸,沈家逸依旧隐密在一抹黑暗的光线下,正是这样的感觉才让周一慕心里觉得有些害怕。 “上次我去青阳关抓走一个外族人,那时候你就已经遇到麻烦了对不对?你知道我是为了东捱国的案子前去青阳关,要抓之人自然也是东捱国的贼人,但是那天我带走的人却是赤尾牙的人,这些你都知道对不对?你当时对我不信任也是对的,我一个科举出身的人,又是第一次办这样大案,即使身后是当今陛下,你也不敢贸然透露一点风声,就如你所说,你不是你一个人,你身后还有你的整个家族。后来你发现我还好好的活着,所以在你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你还是选择了我,你选择我不是因为相信我,而是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算你死了你也不能赎罪的地步,所以你向御林军传达消息不是为了求救,而是为了多找几个垫背之人,你不会把所有的罪责都压在你的头上的,所以你才会作此举动!”沈家逸的话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感到心惊,尤其是周一慕,他没有想到沈家逸会把自己的心思想的这般透彻,他不承认。 “对不对?”沈家逸冲到周一慕的面前,一把薅住周一慕的衣领,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对!沈大人!”周一慕满口承认,声音很大,态度很强硬。“我的家人,我的妻儿,我全府上下都被人控制了,都被他们喂了毒药,你说我能不能死?”周一慕哭了出来。“你也是父母所生所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怎么能看着他们平白无故地遭难了!我是人,我是人啊!” 沈家逸松开了周一慕衣领。“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你!是谁?” “是赤尾牙的人!他们入侵青阳关,给我全府上下灌毒药,夺我关符,占我青阳关,每日一颗解药,如果不听话,就立即断药,钻心的疼……疼啊!”周一慕哭诉。 “每天什么时候喂你们解药?”沈家逸看了一眼外面的光线问。 “戌时一刻左右!”周一慕答。 “你相不相信我?” 周一慕点点头。“只能相信你!” “我现在立即送你回去!你回府后一切照旧,我安排人跟着你,你必须配合我,其余的你不用管,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已经不是你全府上下几十条人命了。” “我知道,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的命不重要,只要能减轻我身上的罪孽就行!”周一慕满口答应。 “何本昌知不知这件事?”沈家逸突然想起来这个人。 “他应该不知道!青阳县和青阳关看似是一体,实则是分开的。青阳县直属陛下管制,青阳关则是归尹跖钊的管制。” “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来想办法!”沈家逸亲自替周一慕松绑。派关文博和另一位御林军送周一慕回去。 黑猫子四 雨薇楼 李芷嫣正与老爹下棋,老爹自上次受伤后一直在雨薇楼修养,闲暇时就教李芷嫣一些防身的法术,二人相处的十分融洽。 “老爹!我阿姐好些日子都不曾来看我了,我有些想她了?”李芷嫣托着腮坐在二楼的护栏出一面下棋一面看着下面往来的行人。 “你阿姐有事缠住了,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脱身!”老爹看似下棋实则心里十分关心上官宛西。 “老爹!我问你一件事,你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李芷嫣放下一颗棋子,看似随口问,实则心里有答案。 “我就是为了你阿姐,要不你阿姐我早就灰飞烟灭了。我要陪着她,不然你阿姐太孤单了!”老爹有些伤心。 李芷嫣眼珠溜的一转。“可是阿姐把你救出来了,她自己却没能出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被困在何处?现在就她一个人了,肯定更加孤单害怕了!”李芷嫣一想到老爹这些天跟她说的话,她都不敢相信一个人被困在水底十几年。 老爹推开棋子,心里难过。“我倒宁愿一直在伏魂阵下面陪她,至少我还能陪着她,现在倒好,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我们去找她!老爹!我们去找阿姐,把阿姐找出来,不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受苦。前世我既然是她的妹妹,那这一世我依旧是她的妹妹!我有这个责任去保护她。”李芷嫣十分肯定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行!你阿姐现在让我教你法术就是让你能保护好自己,你这样去涉险,她绝对不会同意的。”老爹嘴里这样说,心里早就想去找那丫头了。 “老爹!你刚刚说了,要不是因为我阿姐的原因,你早就灰飞烟灭了。你现在虽然还活着,但是你活的并不安稳。我虽然是相府千金,但是我的母亲从前跟我说过,人的一生很短暂,当活在眼前,活出自己的样子,人活着不在乎活得多久,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那不如死了的好!我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如果不能活的尽兴,整日困在这楼里,我母亲在天上看了也不会高兴的!她会觉得我给她丢人了,不是她的女儿了!”李芷嫣说的很痛快。 “对对!你这番话说的真好!”金律言正好上楼,听完这番话才出现在李芷嫣的面前。 李芷嫣怒视他!“阿裔族的人不会在背后偷听别人说话的,你是小偷!” “不是不是!”金律言连忙摇手解释。金律言是和李芷嫣算得上是出了五宗的亲戚。因金律言是李芷嫣母亲这边的亲戚,年纪略长几岁,就一直逸哥哥称呼。金律言常年生活在阿裔族,但身上没有一点阿裔族的习惯,阿裔族的身高大多魁梧,但金律言确实一种文人书生气质,放眼一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凉城人模样。“我进来的时候已经跟门口的婢女打过招呼了,也跟绿萝姑娘请示过的,经过她的同意我才敢上来见你的,见你们在说话不敢擅自打断,就在楼梯口听到你方才说的那番话。听你一席话,忽然觉得自己茅塞顿开,你的那番话完全就是我心中所想,只是不敢说出来。”金律言站在楼梯口说完自己心里的话。 李芷嫣看着金律言的神态并没有讨厌的感觉。 “你也认可我刚才说的都是对的?”李芷嫣问。 “当然都是对的,不仅是对的,而且是光明磊落。”金律言有些兴奋,因为他从来不知道李芷嫣还有这样洒脱的一面,他只以为她是相府千金有些骄纵罢了! “那你过来说话!”李芷嫣有些高兴。 金律言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赶紧走到李芷嫣旁边坐下,十分的乖巧。“我不知道你的阿姐是谁,但是如果你要去找她,我想陪你一起去找她。” “你陪我一起去找我阿姐?很危险的,说不定就要丢掉性命,你可是未来阿裔族的族长,肩上背负着整个阿裔族的将来!”李芷嫣没想到金律言会说出陪她一起去找阿姐的话,如果自己是相府千金,那金律言的身后可是整个阿裔族,何其金贵啊! “阿裔族未来的族长绝对不是胆小怕事,没有主见,随波逐流的平庸之辈。”金律言鼓起勇气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芷嫣听罢探过身子,故意凑近金律言很近,很近。金律言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老爹知道这丫头又在逗这个傻小子。 “你想讨好我,你想娶我,你想带哄我去阿裔族!”李芷嫣很严肃。 金律言故作镇定地咽了咽口水:“你想要找你阿姐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我也有我想要去做的事情,同样我也不会考虑自己生死,你想做的我也想做。”金律言又咽了咽口水。 李芷嫣坐直。“这是两码事。你想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也不会回阿裔族的。你回去吧,以后别来这里了!” “幸好从前你一直都没有同意!”金律言松了口气。“将来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说不定你这次为了救你阿姐丢了小命呢?说不定我也会遇到危险,这些事情现在说未免有些言之过早,眼下的事情才是正经事!” “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哈!”老爹笑道。 金律言再次兴奋地站起来,对着老爹行礼。“谢过老爹夸赞,晚辈不敢当!” 李芷嫣故意撇开脸看向人群中,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很浅很轻,她又抬头望向天空,落日的余辉洒满整个天际,忽然她的心里剧烈地想念自己的母亲。 门被打开,梅四娘摇曳生姿的走进来。 “时间到了!你们该走了,服侍不周的地方还请官人们担待!”梅四娘陪着笑脸扇动着手里的蒲扇。 “周到周到!是我们打扰了,马上就走马上就走!”邢翰文恨不得马上就飞出这个鬼地方。 “慢着!房钱没给,难不成还想吃霸王餐不成?”梅四娘打趣。 “对对!多少钱?”邢翰文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手心刚要递过去。 “三百两!” “啥?三百两。”邢翰文大惊。 “一人一天一百两!给了就走,不给就好生歇着吧!账我给你们挂上了,超过三日不付清,账单我会递交到你们家人手里的。”梅四娘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等一下!”邢翰文喊住梅四娘。“我出来的急,忘带银子了,你可否让我回去取来?” “不行!本店的规矩还是要守的,账清客走!”梅四娘态度冷淡。 “难道你们不想做回头客?”贾成问。 梅四娘冷笑。“几位官人难不成还想来?一千两银子够你们来几次啊?” 梅四娘的这句话一说,三人背后冷汗一乍。 “可否麻烦你们去我家取银子?”邢翰文只想赶紧的离开这里。 “可以!”梅四娘笑颜如花。“承园对吧?你们在这里吃些果子,等我的消息!” 黑猫子五 傍晚落日余晖肃穆而又孤寂,空气里满是秋日尽头的萧条,行人身上的衣服渐渐加厚,风吹在脸上已经有眼前就要来的寒意。 柏懿坐在马车内玩弄着手腕上的手镯:“你真是黑猫子?”柏懿小声嘀咕。 银手镯闪了一下。 柏懿知道这是默认了。“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是她。”柏懿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应该都是跟她有关,包括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黑猫子没有再闪。 马车停在承园门口,承园门口同样停着另一辆马车,车夫见萧见拙回来,拉开车帘,梅四娘亲自下了马车。 “是萧公子回来了吗?”梅四娘扭动着曼妙的身姿走向萧见拙。柏懿随后也下了马车,见一绝色女子紧挨着萧见拙说话,看有没有看一眼便直接进了承园。黑默紧跟其后,生怕柏懿不要他一样。 “梅四娘!”萧见拙答。尹志煊和孙二喜见状好奇地看了一眼,也进了承园,萧见拙的事除了他自己亲口说,一般他们不会再背后偷偷打听。 梅四娘手执蒲扇掩面浅笑,眼睛上下活络的扫视了这个一口喊出自己名字的人,自己在凉城几乎不露面,今日也是特意为了见见这个萧见拙才出来,没想到会被一眼认出来。梅四娘眼角含笑但眼睛里却多了一丝杀气。 “这是梅仙阁三千两银票的收据!”萧见拙从袖口掏出一张收据,上面清晰地看见有梅仙阁三个大字的印章,梅四娘扫了一眼,眼神大变,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油然而生。 萧见拙收起收据,看也不看这个梅四娘一眼,径直走进承园,前脚刚进去,承园的园门便在后脚关上。梅四娘站在门口,紧盯着承园的园门,不远处一个青年脚步轻盈地跑过来。 梅四娘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那人脸上。“什么时候的事情?”梅四娘压低着嗓子,质问。 男子满脸恐惧的不敢抬头。“就在刚刚,那人交了银子前脚刚离开,我就立即出门来找您,可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样的人?”梅四娘倒是不知道这凉城如今这么多高手潜藏其中。 “一个中年大汉!” “幸亏我手脚快,要不然你今日非得在那妖女面前丢面子不可?”烟叔有些得意。 “要不然这事必须得您去做呢?谁还能有烟叔这样的手脚。谢了!”萧见拙亲自给烟叔倒杯水。 “那人是谁啊?”烟叔凑近问。 “前户部仓部郎中季惟诚!”萧见拙看到东园那个叫黑默的一直再跟柏懿说话。也看见尹志煊和孙二喜想要探听,但都被黑默给打走了。 “这个季惟诚又是个什么人物?跟我们有什么联系?”烟叔不解。 “户部仓部司主管全国库储,出纳租税,禄粮。老龚的儿子好像最近刚刚升到仓部郎中,邢昊天动用他自己的关系安排的。”萧见拙的眼睛时不时看向远处。 烟叔吃惊的望向萧见拙,见他不看自己,就索性走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 “做什么?”萧见拙推开烟叔。 “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啊?”烟叔问。 萧见拙起身,往东园走去。“很多!” 黑猫子六 沈家逸安排好周一慕的事情就立即赶回城,回到凉城天已经黑了,刚一进家门口便看见门口被开封府的府兵给围住。 “沈大人!”府兵远远看见沈家逸就前去迎接。 “出什么事了?”沈家逸这才出去一日不到怎么就出这样大的乱子。 “回禀沈大人!今日上午大人的父母在家中遇刺,崔大人下令将这里封锁起来,一切事宜等沈大人回来后直接去开封府再做商议。”府兵恭恭敬敬地回答。 “遇刺?凶手抓到了没有!”沈家逸的这句话让关文博有些惊讶,正常来说应当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父母有没有生命危险,就算沈家逸过于冷静,那这个时候未免太冷静了不是! “凶手当场抓获,现已关在开封府大牢!”府兵答。 沈家逸不再问关于沈明权和李玲玉的生死,而是直接带着关文博前往开封府。开封府的府兵直接带沈家逸来见崔胜。 “沈大人!沈大人切莫担心,二老暂无生命危险,只是伤势过重,现下刚服完药,府医也贴身照顾二老。沈大人这边请,我带大人去看看!”崔胜放下手里那本今日才从宫内拿出来的书籍,正欲带沈家逸去看望他的父母。 沈家逸拉住了崔胜胳膊。“凶手是谁?” “尹跖钊身边的贴身护卫,凌越!”崔胜知道沈家逸与尹跖钊的关系,此刻已经没有必有做任何隐瞒,直接回答更好。 “人证物证俱全?”沈家逸问。 “人证物证俱全,且犯人当场抓获,现已认罪!”崔胜回答的很肯定。 “我现在能否去大牢?” “来人!带沈大人去大牢!”崔胜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喊人。 “多谢!”沈家逸谢过崔胜。 “大人!按理说这个时候沈家逸不应该去大牢去见犯人的?”李玉提醒。 “遇刺的是他父母,可以见!”崔胜又回到桌前查阅那本书籍上的资料,李玉,李志,张扬都在一旁负责查阅和记载。 “这个沈大人倒是有些奇怪,不在第一时间去看看自己的父母,反倒这么急吼吼的去牢里看望犯人?”李志疑惑。 “如果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呢?”崔胜脱口而出。 “养育之恩大于天!”张扬答的很认真。 “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论!叫府兵在门口守着就行,不要跟进去!”崔胜对着府兵叮嘱一番。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大牢内,凌越衣着工整的蹲在地上,一看就知道并没有被为难。 凌越真开眼睛看了一眼来人,又不屑的闭上眼睛,这一举动落在沈家逸眼里就等于是看不起自己。 “是尹跖钊让你刺杀他们的!”沈家逸问。 凌越不答。 “尹跖钊刺杀他们只是因为他的缘故对吗?”沈家逸问。 凌越不答。 “尹跖钊为何要这么做?”沈家逸问。 凌越不答。 “以你的身手不会被现场抓捕的?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们,是萧见拙对不对?萧见拙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当年就是你亲手将我和萧见拙的身份互换了对不对?”沈家逸问。 凌越不答。 “你以为你认罪就能保全凌子遥了?如果你能保全他,当年他就不会在夜水河独自陪我十五年了!”沈家逸面对凌越这样冷漠的态度心里十分恼火。 凌越缓缓睁开眼睛,依旧是不屑地望向沈家逸。“我猜你是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来看的我,你虽然和你父亲分开了十五年,但你们终究是父子,你们骨子里面的血液里面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你和他太像了!现在的你就是当年他年轻的时候,我也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我现在看到你的一言一行就感觉回到了从前。” 沈家逸这次没有接话。 “你看看你身后,为何没有一个狱卒,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凌越看着沈家逸眼里的嘲弄讥笑更加明显。“凌子遥五岁的时候我就敢把他送到夜水河区保护你,现在他已经二十岁了,你怎么不想一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我真的就不心疼,不担心吗?当年他还是个娃娃,他都能照顾好自己,更何况现在的他,这一点我从来不担心!” 沈家逸不作声。 “回去吧!我要等的人不是你!”凌越说完闭上眼睛。 沈家逸没有去看沈明权和李玲玉,关文博知道沈家逸的心情低落,再加上一天的劳累到现在也没有吃口热饭,关文博拉着沈家逸来到一间酒楼。 热菜热汤摆上桌,沈家逸却没有一点胃口。“我想喝酒!”沈家逸看着关文博,失落落的。 关文博拿来两壶低度数的粮食酒,用热水温了温,倒了一两不到递给沈家逸。“大人第一次喝酒,要喝热的才是!” 沈家逸浅唱一口,辣嘴,等辣劲过去后,喉咙里竟然回甘,沈家逸满口吞下。“呵呵!第一次喝酒竟然是跟你!” “可惜我没有好酒拿的出手的!”关文博有些不好意思。 “不!”沈家逸摇摇手。“这就是最好的酒了!我读书这么多年以来,只在书中幻想着喝酒的场景,书中从来不会描绘酒的高低贵贱,而是在人。有得意张扬时,有失意落寞的时候,有愁苦悲愤时,有孤寂悲寥的时候,这些时候都要有酒作陪……”沈家逸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是一口吞下,相比较第一杯,这第二杯很顺畅。“你看!才第二杯就能尝出酒味了!” “大人慢些喝才是,吃点菜!”关文博夹了些蔬菜给沈家逸。 沈家逸一把拉着关文博的胳膊,脸颊两侧有些生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冷血无情,自己的父母生死一线,都不去看他们一眼!”沈家逸眼睛里有些湿润,酒劲正好上来,人也有些微醉。 “大人肯定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关文博回答。 “哼哼!”沈家逸冷笑两声,胳膊架在桌上,又将头埋在胳膊上面。“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黑猫子七 “大人!”关文博不知如何去安慰沈家逸,但是明显感觉到他的伤感和孤寂。 沈家逸又抬头看向关文博,眼角一片湿润。“我喜欢那个丫头,我拼命地读书,我想凭自己的努力带她离开夜水村,夜水村的人都不喜欢她,可是我喜欢她。我以为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懂事,我是多么的在乎我能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可是……可是现在有人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什么是真的?我不要真的,可是我所面对的虚假也不是我想要的,我都不想要,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柏懿……”关文博借着酒兴说出这几年一直压抑在自己心里的话语。 关文博似乎听明白了沈家逸的意思。“大人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假的!”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他们呢?”沈家逸半醉半醒的问。 “大人日后变的强大了,自会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关文博很坚定地回答。 沈家逸用力的睁开眼睛,似乎听清了关文博说的话。“已经过去了十三天了!”沈家逸语气中没有了自信。 “才过去十三天而已!”关文博扶起沈家逸坐正。“都来得及!只要把这件案子查好,一切都来得及。 “办完这件事我们就去东捱国!”沈家逸的眼神凌厉起来。 “全听大人调派!”关文博十分肯定。 沈家逸见关文博这样信任自己,心里惭愧。“那是东捱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们原本 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宫内当差,现在却被我连累。” “大人将这件案子查清楚必定会受到陛下重视,那我们这些跟随大人的也会沾大人的光,觉得体面。若不是有这次机会,恐怕我们半生都只能被圈在皇宫内,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关文博的安慰让沈家逸心里舒坦一些。 “大人的父母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此刻留在开封府是最安全的,这样的人就可以心无旁骛的办案。只好大人及时或者提前将案子查明,这眼下的事还是从前的事就都不是问题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大人不该记挂在心里。”关文博提醒。 关文博的提醒沈家逸完全听到心里去了,自己点点头表示认可! “沈家逸查处什么了没有?”邢昊天一边吃饭一边问,桌子上饭菜很精细。大祭司和裘国师吃不来这样的饭菜,所以都跟邢昊天单独分开用饭。 “什么都没有查到,沈家逸气的当场便离开了!”裘国师满口答,没有察觉到邢昊天的脸色变化。 “还真得感谢那个人,要不是他提前通风报信,恐怕此时在青阳关的兄弟全军覆灭了!大祭司查到是此人的行踪了?”邢昊天问。 大祭司自然知道邢昊天在怀疑什么。“尚未查到!既然夏宗师说了那人一口族语,又提供了 周一慕这些年来与东捱国来往的证据,足以表明此人是我们赤尾牙的族人。” “嗯嗯!”邢昊天神色平静。“也可能是赤尾崖的少族长回来了!”沈家逸夹口菜塞进嘴里。 大祭司没有作出任何反应,裘国师有些惊讶,惊讶于邢昊天怎么知道,又惊讶于大祭司怎么这么平静。 “裘国师觉得呢?”邢昊天将裘国师的言行看在眼里。 裘国师才反应过来。 黑猫子八 “是少族长回来了?”裘国师一脸兴奋地看着邢昊天,邢昊天回视了一眼裘国师。 “我再问你们,毕竟是你们的少族长。”邢昊天这句话极度小气。 “是我们的少族长没错!可是自从老族长过世之后,整个赤尾崖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位少族长啊!若不是有少阁主及时带着信件,信物来到赤尾崖,我还以为压根就没有这个少族长!”裘国师认真回答,神情还有些抱怨。 “我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当年遇到你们少族长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只交了我东西,叮嘱几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你们少族长也没有今日的我,这份恩情一直记在心里将来必定要重重的偿还。”邢昊天回忆起当年的故事,心里虽有怀疑,但更多的是感激。 “少阁主见外了!少族长既然能将这个赤尾崖交到少阁主手里,自然是相信少阁主,至于什么恩情我想当时肯定不在这位少族长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至今有个问题我都想不明白,还想问问少阁主您!”大祭司开口。 “什么问题?” “少阁主是怎么跟这个少族长认识的?又或许这个神秘的少族长从前就认识少阁主?不然怎么就那般信任少阁主呢?”大祭司说完抬眼看向邢昊天。 邢昊天放下碗筷,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灯火阑珊。“不是你想不明白?这个也一直是我心里的疑惑,我从前一直跟身边的打听这件事,竟无一人能给出答案,或许只有你们的少族长才能给出答案了!”邢昊天此时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疑心,大祭司松松了口气。 “哦!对了!裘国师,赶紧让夏宗师和高统领入关,尤其是夏宗师负责的青阳关。好不容易拿下这两个关口,不能因为沈家逸的缘故而突生变,尤其是这个周一慕。” 裘国师一脸为那。“夏宗师撤退之前说那个通风报信之人说了,不可再返回青阳关和子阳关。” “那人是谁?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就能让你们这般信任?”邢昊天的猜忌和嫉妒再次升起。 大祭司亲自给邢昊天倒杯水递过去。“暂且不论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就眼下情形来看,少阁主难道还认为夏宗师和高统领还能再回关内吗?” “怎么不能?沈家逸今日大费周章地搜关,结果呢?什么都没有!你们别忘了,关符还在我们的手里,周一慕与东捱国私下往来的赃证也在我们的手里,周一慕难道不知道就这两样东西一旦被陛下知道了,死的可不是单单他周一慕一人,就算他不顾自己的生死,难道他就不在乎他一家上下十几口人命?陛下交给他们三人的三件案子现已经过去十三天了,他们三人查处什么了吗?总该到了我出手的时候!”邢昊天只顾自己心里所想。 “看来少阁主开始准备对尹跖钊和李玄舒动手了!”大祭司语气不太好。 “这十几日的时间我就是在安排这件事情!”邢昊天自信满满。 “那少阁主准备动哪一出的兵?当今陛下能给少阁主多少兵?少阁主知不知道尹跖钊手里有多少势力?李玄舒手里又有多少实力?”大祭司又问,很直接。 邢昊天冷笑。“你们觉得陛下为何会让他们三人彻查这三件案子?偌大的凉城区去几条人命还值得这样大动干戈的去查吗?私盐案自古以来在哪朝不都是一个难啃的硬骨头?能查的清吗?东捱国就凭沈家逸就能查得出来的?他又能查出什么?东捱国的行事作风难道不是从凉城初建就被大家所熟知的吗?当年先太祖皇帝都奈何不了的事情,陛下就能办得到吗?陛下就是借这三人的手告诉天下人,这凉国到底是谁说了算!”邢昊天有些激动。 裘国师不敢说话,看了一旁的大祭司一眼。 “少阁主这些话不该同我们说好的!”大祭司声音很低,没有看邢昊天。 “你不是问我准备动哪一处兵吗?我现在是赤尾崖的少阁主,你说我该动哪一出你兵!现在知道了吧!”邢昊天冷笑,一直冷笑,然后离开。 黑猫子九 “他这是什么意思?自我们来到凉城之后,他说话办事我可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裘国师对着空洞的窗户表示。 “他已经不需要我们赤尾崖了。”大祭司忧心忡忡。“ “那这跟动哪一处兵又有什么关系?”裘国师问完之后立马反应回来!“他这是要拿我们赤尾崖的人去跟尹跖钊和李玄舒拼命对吧!” 大祭司默认。“他是凉国的前太子,又是赤尾崖的少阁主,如果他将来的身份是凉国新主,那这凉国的天下又怎么允许他跟赤尾崖有关系呢?二者只能留其一。 “什么意思?”裘国师其实是听明白了大祭司的话。“他要当皇帝,难不成还要灭了我赤尾崖全族人?”裘国师气愤不已。“不可能!赤尾崖全族上下这些年对他无不依从,不管他将来是谁,休想动我赤尾崖一兵一卒。少族长呢?你不是说少族长回来了吗?难道少族长就一点不知道这个事情?” “去让夏宗师会青阳关!”大祭司看向裘国师。 裘国师稍微平静下来。“万一青阳关有埋伏怎么办?”裘国师明白大祭司这是要用夏宗师的命引少族长出来。“如果被萧启佑知道了是赤尾崖夺走了青阳关的关符,萧启佑又岂会坐视不管的?这不还是拿赤尾崖全族上下去送死吗?”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少族长到底在哪里?才能确定少族长到底知不知道邢昊天在干些什么?”大祭司知道少族长肯定在凉城,但自己也不敢拿赤尾崖全族的生命开玩笑。 “你不要在跟着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柏懿很少会对一个人不耐烦,黑默打从进承园就一直跟在柏懿身后问长问短,柏懿进屋了他就守在门口直到柏懿出来为止,柏懿躺在摇椅上,他就守在一边。 “我不是跟着你,我是跟着黑猫子,你不用管我!”黑默借着月色蹲在柏懿身边,堂堂巴鱼谷的谷主竟会这样不顾形象。 柏懿把手伸出来,黑鱼手镯从手腕上滑了下来。“黑猫子既然选择了我,就表示它愿意跟着我,也就是它认定了我对吧?”柏懿坐在摇椅上问黑默,黑默还好心的帮她扶着摇椅,生怕她跌倒一样。 “对!”黑默点点头,很认真看着柏懿回答。 柏懿很满意,凑近身子问。“那我算不算它的主人?” “不算!他是黑猫子,是我们巴鱼谷最古老的鱼,他是我们巴鱼谷的神,你怎么能是他的主人。不行!”黑默一口否决。 “你说了不算!我问问他!”柏懿抬起手手臂。“黑猫子,你愿意认我当你的主人吗?愿意的话就亮三下!” 柏懿话音刚落,手臂上的黑鱼手镯立即清晰地闪了三下。坐在廊下的尹志煊和孙二喜看的惊呆了,赶紧上来凑个热闹。 “怎么办?黑猫子答应了!”柏懿轻笑。 萧见拙正好从西园缓缓走来,脚步很轻,没人发觉,一身黑色打扮将整个人引入夜色,光线的照射恰到好处地显现出布料里埋藏的金丝,若隐若现,低调奢华。也正好瞧见柏懿这俏皮得意地笑容,萧见拙知道这才是这丫头本该有的样子,十分灵动。 “不行!我来问!”黑默不愿意接受。 “那你问!”柏懿大方的将手臂伸到黑默面前。 “黑猫子爷爷!”黑默恭恭敬敬地对着柏懿的手臂喊道。柏懿看着黑默的样子,再次发笑,笑声如清晨的晨露一般干净清爽。“您老人家现在就跟我回巴鱼谷好不好?我们找你了几十年了,如果您老人家愿意跟我回去,就亮五下,我们现在就走!”黑默一脸期待,尹志煊和孙二喜也是一脸期待的看好戏。 谁知话音落了许久也没见柏懿手臂上的手镯发亮。 “黑猫子爷爷!五下太多了,就亮一下!”黑默有些紧张了,双手合十祈求。 几人等了半天也没见柏懿的手镯有反应!柏懿收回手臂,放在自己的胸前,轻轻地摸着黑鱼手镯。“你认得我对吧?” 手镯亮了! 身边的几人呆住了。 “你愿意跟着我对吧?”柏懿又问。 手镯亮了! “你知道我是柏懿吗!” 手镯又亮了! “还是因为她的原因,你也是在找她对吗?”柏懿这次将手臂抬高了问,身边的三人越听越糊涂,怎么来了个她。 手镯没有回应。 柏懿笑了,笑的很满足。 “你只愿意跟着我柏懿是吧!因为我是柏懿!”柏懿的声音很轻柔。 手镯又亮了! 柏懿心满意足地倒向摇椅,摇椅由于惯性,重重的向后倒去,身边的三人赶紧稳住,生怕摇椅翻了。借着月色,柏懿又抬起手,晃动着手臂上的手镯,然后来起衣袖将手镯盖上,护在胸口,安心的舒了口气,望向天空。 “啊……”柏懿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衣服的人出现在天空,也同样向下看着自己,只是四目相对时,那抹身影快速地消失了。 “别怕!”萧见拙第一时间来到柏懿身边,没人发现是怎么来的。 柏懿的惊叫声让东园的人都赶到她的身边。也吓得尹志煊和孙二喜不知所措,黑默一心失落,没有放心里。 “出什么事了?”烟叔闻声赶来,见四周并无异样。 柏懿遮着脸抱头卷缩在摇椅上,瘦弱的身子在发颤发抖,萧见拙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护在自己的臂膀下。 “公子!”芷嫣和砚楠同时出现。 “说!”萧见拙脸色难看。 “刚刚发现一道身影从承园的上空飞过去,身法太快,我们没追上!”芷嫣有些自责。 “退下吧!”萧见拙知道是敌人找上门了。 “没事了!”萧见拙声音很轻,他将柏懿扶起来。柏懿抓着萧见拙的胳膊,用尽了力气,萧见拙知道她这是被吓到了。“没事了!”萧见拙再一次安慰。 柏懿不放心,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天空,又仔细地环顾着四周,身边所有人都被她这一举动弄的紧张起来。正当柏懿以为没有异样的时候,她又看见承园的墙角站着一个跟方才一样打扮的人,也同样是一身红衣服,就是看不清人脸。 柏懿没有惊叫,她本能的扑进萧见拙的怀里将他抱个满怀。 芷嫣和砚楠的身影也消失在墙角。 “烟叔!” “什么都没有啊!”烟叔的眼睛一直在承园四周扫视,并未发现异常。 “是不是她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尹志煊小声地说。 “胡说!她有黑猫子保护,谁敢碰她!”黑默反驳。 柏懿紧紧抱住萧见拙没有一丝松开,她就跟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抬头看向萧见拙。“我看见他了!” 黑猫子十 柏懿抬着一颗脑袋望着萧见拙,眼里都是恐惧之色,深秋天气这个时候的夜晚外面已经很凉了,但柏懿的额头却有汗珠一颗一颗,就好像是深夜草叶上的露珠一样清澈的透明。 “回屋里去!”萧见拙不等柏懿回答,拦腰就将他抱进屋内,所有人也都跟着进去。 梅香打来热水替柏懿擦拭,花管家也拿来一件干净的披风给柏懿披上。 “他穿红色衣服的……”柏懿看着萧见拙道。 萧见拙看着柏懿的样子完全相信她,不知为何。 “红色衣服的?”尹志煊脑子里突然想到的就是尹志辉,他自己有些害怕的走到萧见拙身边蹲下。“兄长!她说是穿红色衣服的……”尹志煊意有所指的看向萧见拙。 “呕……”柏懿一口满血吐在萧见拙的脚边,柏懿的身子就跟折断了一样直不起来,嘴里不断的有淤血往外流,这些血已经不是鲜红色的,而是粉色的,有血泡掺在其中。萧见拙见状一把将她扶正,伸手就给她封住血脉,黑默想也没想上前就给柏懿输入自己体内的真气,柏懿的嘴角还有血渗出来,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地,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花管家拿着干净的帕子轻轻擦拭,她的手也在发抖,在场所有人都被柏懿的这一举动给吓到。 西园的一个小丫头落在门口,她步伐轻快地走到萧见拙身边,微微行礼。 萧见拙侧目看了一眼小丫头。 “回公子!方才屋内的香火突然断了!”小丫头战战兢兢地回答。 “下去吧!” 萧见拙看着柏懿,柏懿也一直都是朦朦胧胧地望着萧见拙。“我找不她!”柏懿很吃力地说出这句话。 萧见拙已经很久没有那种心痛的感觉了,但现在听到柏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开始抽搐膨胀,这不是痛,而是另一种疼,这种疼同样席卷全身,唯一的区别就是从前一直在寻找,害怕找不到,而现在却是害怕失去。“黑默!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守好她!” 黑默收起真气。“你放心去吧!我在这里没问题的!” “烟叔!我们走!”萧见拙将柏懿交给黑默,抽身离开。 “去哪里?” “去找上官雄楚!” “好!” 萧见拙走好,梅香将柏懿带回房中,所有人都守护在柏懿的屋子里。鹤先生赶来医治柏懿,芷嫣和砚楠一直守在园子里的最高处,整个承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这丫头能不能活得了?”黑默问。 “只能说现在死不了!”鹤先生答的没有感情。 “现在死不了?那什么时候会死?”黑默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去问萧公子,她自然会告诉你!我只负责当下的医治!”鹤先生将柏懿的衣服打开,果然后背又出血了。 黑默才知道这丫头身上还受过这么重的伤。“这是谁伤她的?”黑默看了都不忍心,一副要替她报仇的模样。 “不知道!去问萧公子!” 黑猫子十一 鹤先生医治好柏懿便离开,柏懿是清醒的。 “你方才见到的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是不是就是下午坐轮椅来的那个人?”尹志煊上前问。 “我看不清他的脸!” 黑默一把推开尹志煊。“让她好好休息,到一边去。”“柏懿啊!你跟我说说,你背上的伤是谁弄的?我替你报仇!”黑默道。 柏懿没有说话,她似乎听到外面有动静。“有人……来了!”柏懿确定之后慢慢吐出这两个字。 尹志煊和孙二喜还有黑默赶紧去看看,见东园四下没人,折返回来之后三人呆了。梅香和赵金花昏倒在地,床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柏懿的影子。 黑默想都没想,一边念着咒语一边追出去,黑默试图唤醒黑猫子以此来追踪柏懿的下落,奈何这条线索并不灵光,时有时无的断断续续。 赵金花和梅香醒来,只说后脑胀痛,对自己遇袭的事情是一点都不记得。 “萧见拙!见拙!”邢翰文急匆匆地赶来。 “叫什么叫!”尹志煊心里的火压制不住,承园就是因为这些人来了才会这么乱。 邢翰文一副劫后余生的感觉。“见拙人呢?我要见他。” “他不在!你回去吧!好事不想着他,一有麻烦就找他,该他的啊!”尹志煊说出自己的想法。 邢翰文以为尹志煊这般生气是因为下午萧见拙为了救他之事,这不怪尹志煊生气,邢翰文知道这次确实是自己让萧见拙为难了,自己三百两都拿不出来现在反倒让萧见拙为了自己掏出三千两银子,而且每次遇到难处都是萧见拙替自己善后的,一路上邢翰文才算认清了自己的无知,一直以来都是把邢昊天为自己兄长,对于萧见拙从来就是外人看待。“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是特意来跟他道歉的,是我太鲁莽了,做事太过于急躁,才会给他捅出这么大的娄子。” 邢翰文态度诚恳,满脸的愧疚之色,这让尹志煊云里雾里的。“他真不在,刚刚出去!”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不回来我就不走!”邢翰文带着贾成和邹浩随屁股坐在地上。 萧见拙的出现引来五大护法的围攻,萧见拙直接交给了烟叔去解决。邴丽国的驿站瞬间沸腾起来。 “萧正楠!”紫藤仙人拦住了萧见拙的去路。 萧见拙一句废话都不跟紫藤仙人啰嗦,抽起腰间的软刃抖落成剑,招招逼近紫藤仙人,紫藤仙人察觉到萧正楠今日来的目的,但没有想到萧正楠今日的攻击力会这般毒辣强劲,自己几乎是处于被动状态去接萧见拙每一次的攻击,二人的打斗全部落在上官冥的眼中。 烟叔不是五大护法的对手,但烟叔的轻功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五人最擅长的阵法在烟叔身上根本就行不通。 “萧正楠!小十三早就不在我们手里了!”上官冥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声音雄浑有力。 萧正楠与紫藤仙人的打斗戛然而止。紫藤仙人有些吃力,她在这一刻明白过来,上次的交手萧正楠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萧见拙出现在上官冥的面前,紫藤仙人随即出现,烟叔也从窗户外跃进,五大护法不敢贸然进来,止于门口。 “她不在我们手里!”上官冥气定神闲地回答。 “她在哪?”萧见拙的气息十分平稳。 “东捱国!” “主上!”紫藤仙人喊道。 “涪汐桥所镇压的根本就不是小十三的魂,那只是我们邴丽国的障眼法而已。小十三是我们邴丽国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将她遗留在外面……” “烟叔!我们走!”萧见拙直接打断了上官冥的话,根本就不屑去听这些谎言。 上官冥突的站起来。“萧正楠!” 黑猫子十二 萧见拙没有因为上官冥的这一声喊而停下脚步,萧见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上官冥笑了。 “等了几日终于是等到他来找我了?还以为他就真的这么能沉住气。”上官冥很得意。 紫藤仙人有些担忧。“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他现在没有什么信不信的,由不得他做主,他还不是知道那丫头的时间不多了,谁都能等得起,唯独他等不起。”上官冥胸有成竹地回答。 “如果真让他先找到那丫头,那丫头会不会直接来找我们,主上也是亲眼目睹了萧正楠的武功造诣,上次跟他交手原是他保留。”紫藤仙人有些后怕。 “怕什么!那丫头的时日不多,能掀起什么浪?你别忘了,当年之事谁是主谋,是我们吗?不是,是尹跖钊和李玄舒,即使那丫头要寻仇也是先找到他们二位。这个时候你以为尹跖钊和李玄舒就不担心了吗?他们才是最担心的人!只要与当年有关的人现在都在想办法自保,也都在拖延时间,拖到那丫头气数殆尽,所以不关是我们在等,他们也都在等。眼下最重要的是东捱国,东捱国一日不灭,所有人都别想好过。”上官冥说道东捱国三个字,恨不得的立马让东捱国消失。 “萧启佑也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紫藤仙人明白其中的道理。 “萧启佑能在尹跖钊和李玄舒霸权之下生存这么些年,谁又能相信他只是个没有用的傀儡皇帝呢?这场阴谋局是谁在操控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 “李玄乎对于使者一案一直很上心,如果真让他查出个真相来,萧启佑那边恐怕会对邴丽国心生芥蒂。” 上官冥走到紫藤仙人面前。“紫藤!你是真老了,当年你对那丫头的手段可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难不成是被萧正楠打怕了?”上官冥玩笑着看向紫藤仙人。“李玄舒那边你不用担心,就算他现在手握铁证能证明死者一案就是邴丽国做的,那他也不敢将此事告知萧启佑,他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与我们为敌,他要是聪明的话,会亲自来找我。再者,萧启佑现在还会相信他吗?” 紫藤仙人点点头。“主上英明!” “你只要盯着其他那些小国人的动向,咋们不必出风头,随大流明哲保身才是要紧的。东捱国之事,你也不用着急,他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现在我们只要静观其变,伺机而动就行。” 邢昊天守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柏懿,自从上次在山寨与柏懿近距离接触之后,就一直对这丫头念念不忘。在知道这丫头与萧见拙有关系之后,就一直在暗中留意着承园的一举一动,今日见到她与萧见拙同乘一辆马车时,邢昊天恨不得将那马车掀翻。 柏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很长,很纤细的一根根,颜色不是那种全黑,睫毛尖尖带有一点点黄色的,这样反而显得有些稚嫩灵动。 柏懿睁开眼睛,眼珠看着床顶的帐幔似乎不一样了,屋子里的味道也不对,自己刚一转头就看见邢昊天十分宠溺地望着自己,而且是与柏懿睡在一个枕头上侧脸看向柏懿。 柏懿要起来,邢昊天的手臂压在柏懿的肩膀上。“赶紧睡觉!” 柏懿记得这个人,是因为上官宛西的缘故,也知道此人是把她当成上官宛西了。“我在哪里?” 邢昊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丫头这般淡定,他以为柏懿会对自己动手,所以自己才乘他不注意将她禁锢起来。“在我的床上!”邢昊天故意调侃。 柏懿转回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反倒自然地闭上了眼睛。 黑猫子十三 柏懿合着眼睛,无心顾及身边的陌生人,柏懿此时觉得自己很可笑,一个姑娘家的竟然和一个陌生男子就这样躺在一张床上而且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即使心里知道自己不过是另一个人的傀儡,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在慢慢地流逝,更知道现在身边所有人这样对待自己不过就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原因,萧见拙是这样的,现在自己身边的的人也是这样的。那些真心对待自己的人眼下又不能亲近,或许这是他们对自己的爱,他们不能给予更多的帮助,唯一能做到就是帮自己延长生命了。而自己或许也是因为怕死所以才这般高举为另一个人着想的旗号而偷生,因而享受着这些人给自己的关爱。如果自己不顾及任何人的感受,为自己活一把呢?不管另一个人的恩怨情仇,不管父母外祖的担忧,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呢?自己就跟正常人一样走在大街上,走在林间小路呢?柏懿叹了口气,叹自己实在不知道要什么东西,也不明白自己想要怎样去活。 “你说人死了会不会痛啊?”柏懿又睁开眼睛很自然地看向邢昊天。 邢昊天一愣,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丫头怎么突然会问出这样的话,而且这丫头这次的感觉跟上次感觉完全不同啊。邢昊天坐起身,自己掀起的被角又拉过去替柏懿盖上。 “等我死的时候再告诉你!”邢昊天故意很认真地回答。 柏懿笑不出来,被子很大,床也很大,柏懿就会显得很小。“你抓错人了,我不是她!” 柏懿这样一说,邢昊天立即觉得自己方才的感觉没有错。上一次见面还觉得这丫头性格刚烈,这次确又是一副柔弱之态,但是两次见面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倔强和率性。 “那你是谁?”邢昊天问柏懿,邢昊天此刻觉得这丫头反而更真实些。 柏懿露出一颗小脑袋,头发自然的散落在枕头上。“我是柏懿!” “那她是谁?”邢昊天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柏懿犹豫了一会儿。“她是我的魂,我是她的魄,我们共用一副身体。有时候她来了,我就是她,她走了我就是我。” “现在呢?你是你自己对不对?”邢昊天并没有觉得很奇怪,反而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体会过的一样。 柏懿点点头。“那你能送我回去吗?” “不送!让他们来接你!”邢昊天下了床给自己倒杯水喝下。 柏懿见他态度强硬,再加上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也就不在多说,应该会向他所说的会有人来接她的! “他的话能信吗?”回去的路上,烟叔问。 “应该是真的!上次我们被困东捱国的事情我就怀疑跟她有关。”萧见拙走的那条路是往一水之地的方向。 “把他怎么这么干脆的就告诉你了?” “因该是他们都被东捱国给牵制了。” “那东捱国牵制这些小国小城只是为了扩大自己国土和人力资源,跟这丫头又有什么关系?拿她的魂又有何用!”烟叔问出事情关键。 “你说巴鱼谷跟柏懿又有什么关系?”萧见拙没有回答烟叔的话,因为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东捱国与上官宛西又有什么关系。 “这我哪里知道,现在所有事情都搅到一块去了,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一件没有弄清楚马上添上一件。不过也是奇怪,那条大怪鱼到底为何会选择这丫头呢?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当初我们逃离东捱国后醒来就发现是那条大黑鱼带我们到夜水河的,你记得不?会不会这大鱼就是跟上官宛西有着什么关系?上官宛西将我们救出来之后,又让大怪鱼送我们回来。所以大怪鱼认错了主人,才跟着柏懿的!” 烟叔一直在猜测所有的可能性,萧见拙突然停下来,烟叔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水之地!”烟叔才反应过来,萧见拙是故意从这边走的。烟叔不知道的是,下午尹志辉也是一身红衣来过承园。 街上的人还是很多,锦荣街的热闹不分四季。 黑猫子十四 萧见拙和烟叔站在一水之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树是一棵古树,树干很粗,一商贩随意靠在树干上随意的将自己的摊子摆在眼前,闭着眼睛也不招呼生意。 “院里灯火怎么是亮着的?谁在住?”烟叔问,自从搬进承园就很少来这边了。 “尹志辉!”萧见拙看着一水之地上已经完全跟从前不一样了。 “尹志辉?”烟叔还在惊讶。“怎么会是他? 萧见拙没有回答,等烟叔看他时就看见萧见拙的面前多了一张别人看不见的符咒,这张透明的符咒随着萧见拙的运力迅速飞向一水之地。烟叔赶紧转头望过去,只见一水之地的上空擦出一丝火花,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烟叔大致明白,但涉及到这些法术的具体细节他还是不明白。 “整个一水之地都被人设下结境了!”这些似乎正如萧见拙所预料的。 “七煞咒?”烟叔还记得上次遇到过此咒。 “不是!”萧见拙果断回答。“这只是一道普通的结境!” “尹志辉布的?岜虚子现在投靠了尹跖钊而且还受了伤,只能是尹志辉自己!”烟叔猜测。 “这院子……阎王来了都得绕着走!”商贩眯着眼睛唱着歌谣一般。 萧见拙和烟叔都听见耳朵里,但并没有感到好奇。回承园的路上萧见拙心里一直出现了一个疑问,尹志辉会不会跟东捱国有什么关系? 正想的入神,绿梅突然出现在萧见拙面前,这把烟叔吓的一惊,绿梅不等萧见拙反应就使出最毒辣的阴招直击萧见拙,要不是萧见拙反应神速定要吃大亏。烟叔上前去协助萧见拙,绿梅只是轻轻一还击烟叔就被砸的老远,半天爬不起来。萧见拙见状赶紧退身去查看烟叔,真要去扶,绿梅已经掐住了萧见拙的后脖子,这对于萧见拙来说是致命的一招,绿梅刚一用力,萧见拙就发现脖子后面的那只手松了。 是凌子遥! 但凌子遥修为根本就不是绿梅的对手,刚刚那一招也是上官宛西交的,自己正好路过,所以才会出手相救。 萧见拙乘机脱身,也大致摸清楚了绿梅的路数,避开人群后用自己的修为一招便将绿梅制服。绿梅被困在萧见拙设下的术法之中拼命挣扎,萧见拙走进细看,发现困境中的绿梅只是挣扎,并没有求生欲望。 “拿火竹过来!” 烟叔将火竹递给他。萧见拙手尖取一点火星,施法砸向绿梅,绿梅瞬间就在眼前爆炸成灰尽。雪白的面粉从半空中洒落下来,泄了一地。 “是面粉!又是东捱国干的!”烟叔很确定! “东捱国为何会找上你们?”凌子遥问了一句,萧见拙没有回答。 “无可奉告!”烟叔不愿意透露给凌子遥。“谢了!”烟叔又不忘补充一句。 凌子遥不愿在逗留,就要离开。 “等一下!我带你去见凌越!”萧见拙喊道。 三人出现在崔胜面前时,崔胜就跟做贼一样将书合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 “明知故问!”萧见拙看了一眼崔胜,崔胜陪笑不语,直接带三人往大牢走去。 凌越对于萧见拙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但是没想到凌子遥竟然也出现在萧见拙身边,并且崔胜也陪同一道,这样的立场再也明显不过了。 凌越低头冷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凌越直叹息,这两句话里没有遗憾和憎恨,只有释然和欣慰。 “这样的结局你还满意?”萧见拙问。其他几人听不明白,包括烟叔。 “是我对不起你!当年……”凌越后悔不已。 黑猫子十五 “当年是谁对尹志辉下手的?”萧见拙打断凌越的话,直接说出自己想要问的。 凌越有些吃惊的看着萧见拙,怎么也想不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把门打开!”萧见拙知道凌越不会轻易开口。 崔胜照办。 “你现在不过是个活死人,还有什么顾忌?明日你便要被移交给刑部,你心里也知道,只要离开这里,你的生命也就到头了!想对你动手的可不止是那一两个人。”萧见拙走到凌越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很平静! 凌子遥没有做声,凌越看向凌子遥一眼,凌子遥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就如同眼前的就是一个陌生人。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你对自己的身世就毫无置疑?”凌越不确定的回答,说完不看萧见拙。 “没想到你还会在此刻问出这样的问题!我认为你应该在我入侯府那一刻或者是在你被逮捕的时候就应该都会明白的。”萧见拙依旧很平静,放佛就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那个夫人不是我杀的!”凌越突然改变了回答。 “我知道!”萧见拙答。 凌越不解。“你知道?那你为何等我出手,你才出现。” 凌越的一句话让崔胜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全都是萧见拙安排的,这其中又是有何种缘故? “你曾经对这对夫妇动过手,只是没有成功,说句自大的话,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萧见拙答。 “你在用他们的性命作为诱饵引我上钩。” 萧见拙看了一眼凌越,眼里的锐利让凌越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是错误的。 “你也太高估了你自己!对付你何至于这样大费周折,甚至是其他人,只要我想动手,你们又怎么会活到这一天!”萧见拙嘲讽。 凌越冷笑。“所以你这样大费周折的留我活口,就是想从我口中知道尹跖钊的双腿到底是谁弄的?” 萧见拙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凌越,然后转过身看了看大牢四周。“我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甚至是尹跖钊也不知道!” “你是萧正楠!”凌越也不在兜兜绕绕。 “不是!”萧见拙回答的很肯定。 凌越叹了口气。“如果你真是他,凉城大概会死一批人!” 萧见拙不愿再多待。 “萧见拙!尹跖钊不会放过子遥的,求你照顾一下我的儿子,他也是无辜的。”凌越哀求着看向萧见拙的背影。 “萧见拙!当年是我亲手将你们调换的,也是萧靖瑶将你带走的,梅香可以作证。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凌越再次喊道。 “萧见拙!当年我将你们调换之后,那邪祟真的来了,我看着它将你团团包围,可是那邪祟并没有对你下手,你好好的没有受一点伤。” 凌越看着萧见拙的身影消失在大牢门口,崔胜完全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凌子遥是满脸的愧疚,烟叔是很不得现在就杀了凌越。 萧见拙离开大牢后,尹志煊和孙二喜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柏懿不见了!”二人看着萧见拙脸色不好,心里有些害怕。 “什么时候的事?” “你刚走,那丫头就说有人来了,我们出去一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再进屋的时候,梅香和花管家就昏倒在地,那丫头也没有了踪影!我们一直找到现在,才打听到你在开封府,黑默还在找那丫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尹志煊如实回答。 “你们先回去等我,我马上回来!”萧见拙直接往赤尾崖驿站方向去。 黑猫子十六 梅四娘和魏家三兄弟都齐聚在李玄舒的书房内,房门紧闭,外面特意吩咐人把守,没有李玄舒的应允不得进入。 欧阳菁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书房附近的一走廊处。“半夜三更的,怎么把这三兄弟都喊过来了,还有一个女的?”欧阳菁一副小女人吃醋的模样。“你父亲现在倒好,什么事也不管,就整天和这三兄弟厮混在一起,就好像他们才是亲身的一样,喊他进宫看你长姐,他也不去。” “父亲公务繁忙,女儿陪母亲进宫看长姐是一样的。上次女儿思念长姐没有跟母亲打招呼进宫看长姐时,长姐还跟我说她有些谗牛乳酥茶!”李博薏乖巧回答。 “真的?你长姐从来不开口讨要什么,这次怎么这般谗念牛乳酥茶了?该不会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吧?”欧阳菁立马忧心冲冲。 李博薏看着欧阳菁这般挂心,也是见怪不怪的。“母亲多虑了!长姐是正宫皇后娘娘,又深得陛下宠爱,各宫嫔妃也是为长姐马首是瞻,无不顺从依附的,试问长姐又如何受得了委屈?要女儿说,长姐眼下最挂记在心的怕只有母亲了!” “你说的也有礼!既然如此,明日上午我们就进宫看你长姐去如何?”欧阳菁听的心里安慰一些。 李博薏见目的达成,心里喜悦。“女儿听母亲的!明日一早我就亲自去买牛乳酥茶。然后再回来陪母亲进宫看长姐!” “明日一早我俩一道去,我再去春熙楼买些别的果子一道带进去,你长姐从前最爱吃春熙楼的果子。”欧阳菁想想心里就高兴。 李博薏也跟着敷衍笑了笑。“好!只有母亲最懂长姐了!” “那是自然!她可是我欧阳菁的女儿!”欧阳菁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对于李博薏来说有多大。 送欧阳菁离开后,李博薏又返回到院中,她看着书房内的几个人头一动不动地映在窗户纸上,李博薏看着不觉嘴角扬起来。“出事了吧!”李博薏的声音很小,也有些幸灾乐祸地口气。 “邢翰文这次闯进梅仙阁绝对不是无意之举!丞相大人或许能想到这么一天,只是没有预料会这么快!”侍书回答。 李博薏高兴。“自然是有人指点他的,不然,凭他一个书呆子又怎么会想到这一步。” “姑娘是指萧见拙!”侍书知道李博薏对萧见拙一直耿耿于怀。 李博薏听到萧见拙的名字,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或者是萧正楠!要我说更多的可能是萧正楠,他对户部的事情很清楚,当年他可是执掌过户部一段时间的,后来他出事了,户部才落到咋们这个丞相手里的。” “姑娘也相信他就是萧正楠?” “不相信!”李博薏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我去杀了他,以绝后患!”魏子豪说着就要拔刀似的。 “这话你也能说得出来,那可是陛下身边的御林军!”魏子轩斥责。 “我只是没想到萧见拙动作这么快,我刚出门就让人送来了三千两银票!如果说他萧见拙对梅仙阁一无所知,那怎么会这般及时地处理这件事情,说不定邢翰文此次进入梅仙阁也是萧见拙安排的。有没有可能梅仙阁的秘密已经被萧见拙知道了,萧见拙只是想借邢翰文的手查明此事!”梅四娘坐在李玄舒的一侧,半个身子偏向李玄舒,言语不卑不亢。 “那萧见拙到底要查什么?他为何要查?查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是替谁查?”李玄舒端了杯茶在手,细品慢说,将问题抛给他们。 “萧见拙是陛下的人!”魏子昂脱口而出。 “难道他真的就是萧正楠?”魏子豪答。 “现在不应该只是猜测,而是求证!拿到证据之后,再想办法解决问题,眼下看来已经不能再拖了。陛下交给他们三人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十三天了,也就是说这三人也不会在坐以待毙,陛下给出的这一个月的时间不仅仅是针对他们三人,也是给所有一个月的时间,至于陛下此举为何还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了,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明哲保身进退自如。”魏子轩答。“还有,凉城并不只单有梅仙阁一家,要想知道邢翰文的方向发展用不了两日便知晓,到时候我们在做准备也不迟!” 李玄舒听罢,并没有急着开口,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你们分析的都很在理,但我有一个想法……” 没人说话,李天逸看了一眼李玄舒,似乎明白他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杀了邢翰文!”李玄舒这才抬头看向他们三人。 魏子豪有些兴奋。“交给我,我让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去安排!知不知道他在哪里?”李玄舒说的很随便。 “不知道!我马上去查,要不了……” “人在承园!”李玄舒带着笑意回答。魏子豪越来越兴奋了,踢脚变出门。 梅四娘十分暧昧的看向李玄舒。“还是丞相果断!” 黑猫子十七 邢昊天对于萧见拙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柏懿已经睡着。 “你来了?等了我半天。”邢昊天躺在春凳上闭着眼睛没有起身。 萧见拙没有理会邢昊天,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他的情绪,邢昊天见来人没有回复自己,便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这一眼一看才知道,哪里还有人影,邢昊天原本有些的得意现在荡然无存了。 沈家逸连夜将院子里的血迹打扫干净,一大早天亮,隔壁邻居都在交头接耳的悄声嘀咕,也只是背着沈家逸。沈家逸是一夜都未睡觉,就等天亮。 “婶儿!”开门的是杜月冉。 “家逸!怎么这么早?”杜月冉是一点不知道李玲玉出了事! “柏懿起来了没?”沈家逸是真的想见柏懿,仔细想想自从来到凉城后跟柏懿的见面越来越少了,也就上次一起吃个包子。但是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想念柏懿,从前在夜水河自己一旦不高兴,也是柏懿陪着自己的。 杜月冉的不自在很明显,她不知道怎么跟沈家逸解释这件事情。“柏懿她……” “是家逸啊!你父亲走了没?”柏旭尧每天都和沈明权出去做一些散工,多做多挣。“昨日你父亲中午说有事就先回来,还说今日早些去!” “柏叔!父亲今日去不了,这几日我在凉城办案,他要帮我烧饭。”沈家逸撒谎很自然。 “这是正事,外面的活哪天都能干,你的事情最要紧!你跟你婶儿说话,我先走了!家里的事忙不过来,叫你婶儿去帮忙!”柏旭尧离开。 “我等柏懿起来!”沈家逸直接进院子里坐下。杜月冉愣在门口不知所措,姚泌正好过来。 怎么了?一早就发呆!”姚泌问。 杜月冉回身忘了一眼身后,姚泌顺眼看去,一下子就明白了,摇摇头。“瞒不过了!” 杜月冉为难。“可是李玲玉!” “要我说当初就该告诉家逸的,这孩子自小心高气傲的,跟柏懿又是一道长大,换做是谁都会接受不了的,早一点说或许还好一点,如今是不得不说了!”姚泌拉了一把杜月冉出来小声说话。 “正是我知道家逸对柏懿的心思,所以才不敢说的啊!”杜月冉又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等候的沈家逸。“你看看!要不是因为李玲玉的原因我真的放心让他照顾柏懿,这些年他对柏懿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就这么一点大的孩子,能这般有耐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 “瞒不住的!”姚泌拉着杜月冉进院。 “姚姨!”沈家逸跟着柏懿喊。 “唉!”姚泌答。就这个时候,姚泌心里也会觉得有些愧疚不安。“家逸!柏懿不在家!”姚泌的话刚说完,杜月冉拉了拉她的衣袖。 沈家逸起身有些错愕。“柏懿不在家!” “对!不在家!”姚泌答。 “是在外祖家吗?”沈家逸察觉到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为何刚刚自己进来,杜月冉不说。 姚泌没有回答。 “家逸!”杜月冉喊道,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家逸十分确定所有人都有事在瞒他,心里的委屈和怒气直冲脑门,他没有在逗留,直接奔向杜宅。 沈家逸顾不得礼节去敲门,推开门见院子里独家一家人都在吃着早饭,唯独没有柏懿,沈家逸心里的那种委屈感和被欺骗的感觉让他自己心疼,他顿时觉得所有人都在欺辱他。从小到大…… 杜廷帧一眼看出沈家逸的异常,自己没有先开口,等看沈家逸的反应。 “外祖!柏懿呢?” 杜廷帧没有想到沈家逸会直接问关于柏懿的事情,看来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家逸!吃过早饭没有?”杜嘉宏拉沈家逸过来坐下,又给他添加碗筷,赵敏和杜母都不说话。 “我刚刚从婶儿家过来,柏懿不在家!”沈家逸忍着心里所有的委屈,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和一个真相。 “你跟我进屋,我跟你说。”杜廷帧开口。 一个身影落在独家院子里,是云易。“柏懿在承园!”云易十分嚣张地走到沈家逸面前。“就你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瞒着你。” 沈家逸顾不得心里的伤痛。“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中秋节之前的事!是吧?老人家!”云易阴笑。 “家逸!你听我们说……”杜嘉宏知道事情不好了! “承园是萧见拙的园子!”沈家逸看向杜嘉宏。“你们早就认识了萧见拙对吧?” “对对!原来你知道啊!”云易故意在一旁煽风点火。 “为何要将柏懿送去承园?”沈家逸看向杜廷帧,他知道如果不是杜廷帧同意,没人会答应这件事情。如果是杜廷帧做的主,那他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和萧见拙的关系,越是这样想,沈家逸越是觉得这满院子里的人都是虚假丑陋的。 杜廷帧看出沈家逸眼里的情绪,那种情绪不是一般人该有的情绪,是仇恨和阴狠。杜廷帧知道沈天奇临终前的顾忌,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您老人家是不是还知道另一个秘密!”沈家逸不在称呼为外祖,而是老人家,这一问也是直指自己与萧见拙的身世。 杜月冉和李玲玉匆匆赶来,见院子里的气氛不对,知道事情是说开了。 “家逸!柏懿有难处啊?”姚泌试图劝慰。 “柏懿有难处?难道我就没有难处?还是你们所有人都有难处,就我沈家逸没有难处?你们全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你们把我当人了吗?姚姨!我从小喊你姚姨,就算我是只狗,那是不是也算夜水村也算是你们身边的一条家狗?我自小与柏懿一同长大,你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难道这是十五年的时间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姚姨!”沈家逸奔溃的发泄自己的情绪,眼里的泪水打滚儿就是压抑着不让他滑落。 “外祖!他们遇刺了您知道吗?”沈家逸再一次追问杜廷帧。 杜廷帧不回答,其他人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接话。 “哼!”沈家逸冷笑。“看来你们都是知道的?又是我不知道!”沈家逸不愿意在做逗留,他看也不愿意多看这院子里的人一眼,转身就往外去。任凭身后的人怎么喊,也都不加以理会。 “谁遇刺了?”杜嘉宏问杜廷帧。 杜廷帧脸色苍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黑猫子十八 “去不得,去不得!”云易拦住此时已经怒气攻心的沈家逸。“去不得!至少现在去不得!”云易拦停沈家逸。“听我的,我不会骗你,从你一入候府我便跟你表明过自己的心意,是你不信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诚意,我还知道更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如实告诉你!”云易好言相劝,心平气和地对待。 “砰!”沈家逸一拳将云易打在地上,云易摸着嘴角的血迹想不明白,也忍气吞声不发作!沈家逸一把薅住云易的衣领,上去又是一拳,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这个时候的沈家逸就如同一头发疯的狮子,见谁都要扑上去撕咬一番。 “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沈家逸将所有怒气发泄在云易身上。 云易没有做任何挣扎。“我要是当时说了,你会信我这个杂毛的?你身边都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会相信我而怀疑他们吗?我既然想跟着你,我就得为自己找机会,这是我的私心,至少我没有欺骗你,没有做陷害他人的事情。那你所认为的这些亲人呢?他们为何一直隐瞒你?李玲玉和沈明权也都知道,他们是你的父母,他们又为何不说?你就想不通是什么原因吗?他们都知道你不是他们的亲身儿子,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世。这次他们遇刺,你知道是谁下的手?那你又知道是谁出手相救的?是尹跖钊下的手,是萧见拙通知崔胜去救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是崔胜只是办案路过吧?凌越是谁?跟了尹跖钊几十年,他的武功造诣凉城凉城又有几人能抓获他。沈家逸!你以为你现在是个探花郎你就了不起了,你以为陛下给你二十个御林军你就神气了,你以为这二十个御林军为何这般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他们是看你沈家逸吗?他们是在替陛下办事!尹跖钊是你生父,他如果真为你好,又怎么会去刺杀那对夫妇,你知道又是为什么吗?他是想激化你和萧见拙之间的矛盾,因为你身后有陛下,这是杀了萧见拙最好的利器。还有,你知道尹跖钊为何这般仇恨萧见拙吗?因为他是萧正楠的转世,尹跖钊上次将你叫过去应该就是跟你说此事吧!你当场否决了对不对?这些我都知道,我就跟过街老鼠一样,我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能让你相信我,为了我能活命,我拿命赌你信我!”云易一改往日的懦弱,此时他是充满着能量的。 沈家逸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泪水,或许云易说的不全对,但是他真实地体会到了所有人都在骗他,包括他心里的那个小丫头啊! 沈家逸松开了云易,起身后看着前往承园的方向,眼里没有前绪的波动,他又转头看向云易。“你要的,我给你!” 沈家逸说完便回身往家的方向去。 “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出门多带些御林军!”云易喊道。 黑猫子十九 沈家逸走在路上,往来的人群随意的碰撞他,他也不在介意了,他自己感觉不到这世间真实性,他不知道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养了他十五年的父母是真的,但对他是生疏的。自己亲身父母是真的,对他不养不顾。伯伯婶婶是真的,也从不交心。柏懿是真的,可是连她也是隐瞒自己。什么事都不跟他说,什么事都对他隐瞒…… 天忽然阴了起来,随即就是稀稀疏疏地跟牛毛一样的雨脚落下来,落在身上看不见,落在头发上凝结成珠,密密麻麻,落在脸上微凉微凉,眼见着眼下的路面别打湿。只是一场秋雨,街上的冷意就如同破桶而出的水一发不可收拾,街上原本还在闲逛早市的百姓现在都揪紧衣领,往家去,他们都有家,他们都有家的。沈家逸低着头,越想越觉得可笑,更觉得自己活得可笑,这种可笑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又能说与谁听。 “家逸哥!”柏钰迎面跑过来。 沈家逸没做声,沈魂落魄的看着柏钰。 “你怎么了?”柏钰也没有打伞,脸上都已经挂了雨珠。 “你二姐呢?我没找到她!你知道她去哪里了?”沈家逸故意再问了一句,这似乎是在替自己再问,他想再试试,他想再试试有人不会隐瞒他的! 柏钰很聪明的,他能看出沈家逸知道了柏懿的事情,但是他现在不敢确定沈家逸是从谁的嘴里知道,家里除了杜廷帧没人会告诉沈家逸关于柏懿的事情,除了李玲玉说漏嘴。柏钰看着沈家逸眼里的情绪,很明显是一种受伤。 “我们回家再说!我们去我外祖家,让他告诉你!”柏钰不敢乱说,便打了个缓和。 沈家逸死心了,挪开眼睛看了看远处,再看向柏钰时,眼睛里变得干净了,是一种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我刚从那里过来,手里还有事,耽误不得。”沈家逸不想再逗留,推开柏钰便离开。 凌越被移交给刑部,尹跖钊看着凌越走进刑部大牢。 “不能救!就不活!”吴新登提醒了一句尹跖钊。 尹跖钊盖起车帘。“我压根就没有想过去救,是崔胜当场将他逮捕的,怎么救?” “开封府那边传来消息,昨儿晚上萧见拙带着凌子遥去见他了,崔胜也在,几人在里面说了好些时候的话,没有回避狱卒。”吴新登就跟一只老狐狸一样。 “说什么了?”尹跖钊现在很放松! “萧见拙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当年是谁对尹志辉下手的。”吴新登小心观察着尹跖钊的脸色,果然尹跖钊的神色如他所预料一样惊恐,这种惊恐远超过他得知萧见拙身世的那一刻。 尹跖钊的脸色刷白,他全身上下都紧绷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尹跖钊再也坐不住了。“他为何会这样问?” 吴新登摇摇头。“难道是他知道些什么?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平白无故这样问,而且事关大公子。侯爷!这段时间大公子的行径确实十分的诡异,只是当年大公子受伤一事只有您和夫人亲眼目睹,真相也只有侯爷您最清楚了。可现在却被萧见拙问起,那是不是可以怀疑当年的事情不仅仅只是您和夫人知道,又或者是大公子的遭遇另有缘故?” 吴新登的话让尹跖钊的思绪回到很多年前。“那晚的情景跟十五年前一模一样,一团黑烟破窗而入,然后将辉儿紧紧围绕住,等我驱赶之后,辉儿的腿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而且当时我清楚的听到是她的声音,她说了她要报仇,她会把所有的仇恨报复在我的子女身上。” “侯爷!沈家逸那边该怎么办?他也是去见过凌越的,崔胜那日将所有狱卒都撤走了,我没办法打探到当日的消息,但现在我最担心就是沈家逸会怎么想你!”吴新登担忧。“还有,青阳关的事情侯爷不能不重视!” “重视?怎么重视?人都被他截走了,现在就差一道文书送到陛下面前了!”尹跖钊无所谓。 “如果陛下……”吴新登没有说出下文。 “最好陛下直接斩了我,我现在反倒希望如此!回去回去,凌越这边你安排一下,中午的饭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吃了!” 黑猫子二十 李博薏陪同欧阳菁乘车去春熙楼,春熙楼的对面便是雨薇楼,此二楼各具风格,一边是卖点心果子,一边是煮茶弄水,二楼虽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但也是锦荣街上最为和睦相处的两家商铺。此二楼售卖的无一不是高端商品,在这里出入的客人不仅仅只是有钱有权这般简单,更多的是腹中有些墨水的的滋养成分。 下了车,雨还在下,不大,也足够湿衣服,春熙楼的掌柜带活计在门口恭迎,李博薏亲自将雨伞撑高,欧阳菁眼前宽阔。 “有十几年没来了吧!”欧阳菁望着春熙楼的门牌叹了口气。 “自长姐入宫后,母亲便不曾来过这里。”李博薏话里有话,暗话明说! “是啊!这里还是跟从前一样,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从前你长姐在家的的时候,我们俩俩是隔三差五的就上街来逛逛,你长姐喜欢这样热闹的气氛。”欧阳菁睹物思人,不自觉的回身向着身后的望去。“对面那栋楼……” “回夫人!雨薇楼是八年前才开的,以卖特色茶水为业。”李博薏看了一眼,故意不接话,春熙楼的掌柜在一旁接话。 “雨薇楼!雨薇……”欧阳菁嘴里小声嘀咕着,方才脸上还有喜悦之色,随着雨薇楼的出现,欧阳菁的脸色就不再好了。李博薏望了雨薇楼方向,轻轻拂了一下耳边不存在的发丝。 李博薏看在眼里。“母亲!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博薏故意加重不舒服这三个字。 欧阳菁摇摇头,不做声。 “那我们进去吧!还要去看长姐,李博薏很自然地搀扶欧阳菁进去。 “这里是吃茶的地方,岂是你这样的酒鬼能擅自进去的,给我打出去,打得远远的。”绿箩的声音让欧阳菁停下脚步。 “住手!一大早的就在门口嚷嚷,像什么样子,开门做生意哪有打人的道理。”这一个声音的出现让欧阳菁浑身一僵,李博薏感觉的非常明显,自己的嘴角上扬,很微小。 李芷嫣本想上前跟那个醉汉解释,怎料醉汉见李芷嫣上前后,便脚步稳健地往春熙楼的方向跑了,看他的背影一点都不像是个酒鬼该有的样子,而且李芷嫣也没有闻到空气中一点的酒味。正当李芷嫣觉得奇怪之时,对头便看见欧阳菁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欧阳菁看到李芷嫣的那一瞬间,放佛回到了当年,当年李玄舒将那个女人带回侯府之时也是这样一身打扮,也是这样的娇嫩与无邪。 “雨薇……”欧阳菁有些失魂的走向李芷嫣。李博薏并没有去阻拦,跟在身后去撑伞。 “夫人!这便是雨薇楼的老板娘,别看老板娘年纪小,为人行事最为光明磊落了,她家的茶夫人待会儿一定要去品一口……”春熙楼的掌柜诚心夸赞李芷嫣,但欧阳菁的脸色掌柜并没有看出来。 “青山翠雪!”欧阳菁的心在滴血。 “对!正是青山翠雪,入口微苦,久转回甘,最绝的就是一杯入喉之后的香气隐而不散,却又不知道这份香气是从何说起。绝也妙也!”春熙楼的掌柜连连夸赞,欧阳菁的脸色连连难看。 “掌柜对雨薇楼很熟悉?”欧阳菁虽然是对身边的掌柜说话,但眼睛一直落在李芷嫣身上打量。 “可以说我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这丫头也聪明机灵……” “丞相夫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便是。”李芷嫣毫不畏惧,也不挑衅。 “你父亲知道此事吗?”欧阳菁直接问出自己心里最在意的问题。 “知道!一开始就知道!”李芷嫣以对待顾客一样的态度对待欧阳菁。“雨薇二字也是父亲提出来的,说这是我母亲的闺名。青山翠雪也是我母亲最爱喝的茶,据说是他们当年出游时所看到的景象—\u0000—\u0000青山笼英翠,积雪浮云端。是吗?”李芷嫣笑问。 春熙楼的掌柜一副羡慕的神态看着李芷嫣。“难怪你这丫头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大概这就是父母恩爱的缘故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父母?” “母亲过世了!父亲在丞相府!”李芷嫣如实回答。 “可惜了,可惜!”掌柜叹道。“你父亲在丞相府?这位便是丞相夫人啊!原来你们认识啊!”掌柜笑道,想着以后生意好做了。“你父亲在丞相府当什么差?从没听你提过!” “你也没问我过我呀!当丞相!”李芷嫣好像是跟掌柜在说话,又好像是跟欧阳菁再说话。 “哦哦!当丞相好!当……”掌柜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样。“唉!我马上来,正陪夫人说话呢?”春熙楼的掌柜故意朝着春熙楼的伙计喊去,又火急火燎的赶过去,赶紧逃离这灾难现场。 黑猫子二十一 承园所有人的精神都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这种紧张全部来自于柏懿,昨夜里整个承园里的人都在等这二人回来,越是等越是着急,等到半夜看到萧见拙回来,身后跟着柏懿,大家都知道事情肯定不好了。萧见拙回来后,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去了西园,柏懿看着他离开后,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正当大家都以为这一晚上快要相安无事的度过时,问题又来了。 梅香和赵管家担心柏懿,睡觉前只是去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又将东园闹翻了。二人过去的时候,柏懿半个身子趴在床边挂着,一只手紧抓住床上的被褥,一只手撑在地上,地上一淌鲜血,粉色的,衣领,衣襟都是散散落落的血迹。 “柏懿!”梅香上前喊柏懿,见柏懿是醒的。“还醒着,快去喊人。”梅香吩咐花管家。 “柏懿!”梅香又喊了一声,才发现柏懿不仅仅是醒了,而且还在哭,这种哭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只是没有声音的流眼泪。“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啊!”梅香不敢动她,生怕弄疼她。 柏懿没有停止流眼泪,嘴角已经很白了,脸色难看的就跟活死人一样,原本就瘦弱的身子现在就如同一个老太太一样,生气全无。“我要回去!” 梅香听罢没有接话,这丫头的能不能回去不是她自己说了算,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黑默又是第一个冲到房间的。“刚刚不还是好好的,怎么又吐血了!”黑默是担心黑猫子。其他人都随随便便地穿着衣服赶来,这丫头虽然才搬来几天,但是这种情况真是见怪不怪了。 柏懿抬起手,没有力气抬头。“你在试试!” 黑默好像因为心思被柏懿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样。柏懿没有那么多力气,伸出去的手随后落下,黑默一把接住。对于黑默而言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族人的使命不能不完成,一手握住柏懿的手腕一手施法念咒语,银镯子真的有了反应,黑默也显得高兴,但也只是有了反应。 黑默连试了几次,都不行,干脆放弃了,失落的站在一旁。“他不愿意跟我走。” 萧见拙带着鹤先生也来了,鹤先生要上前去医治。柏懿挥手打开,不让他碰。 “我要回去!”柏懿努力抬起头看向萧见拙,眼里的倔强和她的此时的状态完全不符合。 “不行!”萧见拙这一次并没有向上次那样去关心她,只是站在一旁冷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柏懿得到答案后不再试着去说服萧见拙,埋头不再这屋子里所有人。 “你现在身体虚弱,先让鹤先生医治,明日再说好不好?”梅香劝说这二人。 柏懿不答,萧见拙也没有反应,屋里的人也都不敢声张发言。 鹤先生再次上前要帮柏懿医治,谁都没有想到柏懿只是衣袖一挥本能的拒绝鹤先生,但正是这一挥袖的功夫,柏懿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黑猫子二十二 欧阳菁回到家不管不顾,直接去找李玄舒,李天逸正好在书房,见欧阳菁来势这般,隐隐约约替她担心。 “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只是没有给你生个儿子,可当今的皇后是我生的啊!你们李家世代文人出生,如今你这般荣耀不就是沾了我女儿的光。尹跖钊他倒是有三个儿子,有用吗?我一个女儿抵他一座侯府。”欧阳菁不管不问,进来就是一顿辱骂。李玄书放下笔,心平气和的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欧阳菁一副泼妇样子。“朝华一个人在宫里举步维艰,我让你一道进去看看她,你一口否决,你却偷偷地瞒着我们母女俩给那个贱人的死丫头置办了雨薇楼,还以那个贱人的小名命名,要不是我今日碰巧遇见,我是不是到死都不知道!” “你今日是怎么遇见的?怎么这么巧的事情!”李玄书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面对欧阳菁的羞辱,他一点都不生气。 “我和博薏去春熙楼遇到的,难怪这几天我眼皮一直跳,我还担心是朝华在宫里守委屈了!谁成想是这个小贱人再气我。你今天就得给我一个交代。”欧阳菁道。 “你是指我偏心,拿钱给芷嫣开茶楼?”李玄舒一点不慌。 欧阳菁反倒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不是吗?那丫头哪里有……” “把账簿拿来给夫人看看!”李玄舒这句话对李天逸说的,欧阳菁不明白。 李天逸打开账簿,翻到李玄舒要给欧阳菁看的那几页。“我的女儿不单单只是一个皇后,还有一个会做生意的。”李玄舒的话让门外的李博薏心如刀绞。“芷嫣早就不在家里拿分列,你还有什么好说她的。” 欧阳菁看着账簿说不出话,这上面没有一笔账目是有关于那丫头的。 “朝华喊你进宫的?”李玄舒问。 “她是我的女儿……”欧阳菁顶嘴。 李玄舒将茶盅砸在欧阳菁的脚步。“她是凉国的皇后!” 李玄舒的动怒不仅仅让欧阳菁感到害怕,就连屋外的李博薏也咋发虚,自己很少看到父亲发这样的火。“愚蠢至极!现在局势紧张,你竟敢一口一句你的女儿,谁给你胆子,你还觉得现在不够乱是吗?我的两个女儿难不成都要被你拉下水不成!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朝华,只要朝华在后宫有一点点疏忽,我丞相能保住她吗?如果是丞相府出了事,朝华在后宫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当真就一点点都不明白?我的女儿虽是女儿身,功名富贵,何须计较,她们的路要怎么走,全凭自己的本事。当初朝华入宫我是不是这样说的?我看你是白活这几十年了。没事多在家里看些书,不长脑子也得知道个分寸。”李玄舒一语双关,但欧阳菁听不明白。 “丞相!青阳关出事了!”外面探子来报! “沈大人!抓到了!”关文博兴奋的上前汇报! “是谁?”沈家逸一听才有了精神。 “赤尾崖!”关文博答。 黑猫子二十三 “这是怎么了?”崔胜正好出门就看见沈家逸带着御林军往城外赶。 “不知道!”张扬回答的干脆,并没有对此感到兴趣。 “风风火火地!”李玉吐槽了一句后出城找崔臻。 崔臻一连好几日都未曾回家,现在的形象已经和一个种田的老头无二,应该说整个开封府的府兵都是一个模样。 “哎呦!这不是崔大人吗?够幸苦的啊!”崔胜打趣。 “什么地方,随便开玩笑!”崔臻提醒。“你案子查清了?跟陛下交差了?” 崔胜知道这是崔臻寒碜自己。 “毫无头绪!查无可查!”崔胜随屁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打量着身边正在忙碌的府兵。“看来是准备收尾了!” 仵作和师爷走过来,崔胜见到二人立马起身将石头让出来给师爷坐下休息。 “看来这小子是有些眉目了!”师爷也是身上头上都是泥巴,倒也显得可爱。“他这是来取经的。” “崔大人!咋们开封府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都不简单啊!唉!老头,那你说我来找你取什么经!”崔胜上前给他捏肩膀。 师爷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看着崔胜。 “你就别卖关子了!”仵作是个急性子。 “连你也知道!”崔胜方才的好胜心慢慢淡了。 崔臻单纯的清澈。 “都去见了陛下,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师爷的一句话让崔胜再次震惊,这开封府都是什么些人啊! “萧正楠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师爷意味深长地解释了崔胜那震惊的眼神。 这不仅仅是崔胜震惊了,就连崔臻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过来。 “这是陛下安排的!”崔臻有些激动的走上前。 仵作点点头。“应该说是先皇安排的。不然我们活不到现在!” “那你们为何当初不说?”崔臻不明白。 “你们一直都在观察我们叔侄二人,看看我们到底值不值得你们去扶持对吗?”崔胜终于明白了。 “我们一直在等!”师爷叹了口气望向远方。 “如果我们叔侄二人没有通过这道考验呢?你们又会怎么办?”崔胜想到了上一任的赵大人。 “我们都会老死,那所有的秘密都会跟这些白骨一样沉入泥土,永远不被世人所知晓。”师爷答的很自然。 “你查到什么了?”崔臻一把拉过崔胜,神情紧张。 “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去做!”崔胜答。 师爷和仵作都笑了,崔臻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实际上崔臻早已经开始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水上来了,冬天近了,但是春天也准备来了!”师爷望的很远,说的也很远。 “柏懿好像没有回去!”烟叔跟萧见拙说明,萧见拙面前的三根清香怎么也点不着。就是萧见拙不说,烟叔也能看的出来,事情变得很麻烦了!“杜廷帧好像生病了!好像是知道柏懿在承园的事情,早上一大早去杜宅问杜廷帧的,杜廷帧什么也没有说,沈家逸走后,杜廷帧就不省人事了!”烟叔自柏懿消失后就一整夜留在杜宅监视,将所看到的都告诉了萧见拙。 “公子!”西园的婢女匆匆赶来,烟叔也察觉到又出大事了! “沈家逸去了青阳关!”婢女简单明了的说了一句便退下。 “你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烟叔担心。 “烟叔!去煮杯马奶茶!”萧见拙放弃了去点燃三根清香。“去东园等我!” “好!”烟叔下去! 萧见拙出了房间,房门被自动关上。他站在半山腰上朝着凉城望去,太阳刚刚升起,城内一片生机勃勃地景象。 “夏宗师中埋伏了?”裘国师接受不了自己的徒弟被抓。 “现在已经不是夏宗师被抓那么简单了!现在扯上的是整个赤尾崖!沈家逸已经赶到青阳关,很快第一份文书就会送到陛下手里,夏宗师救不回来了!”大祭司叹息。 “他呢?他去哪里了?”裘国师又气又恨。 “应该是去了青阳关!” 大祭司的话一出,裘国师立即从窗户跳出去,大祭司拦也不拦一下。 沈家逸到达青阳关,连写三份文书,一份是关于赤尾崖的意欲造反,一份是指控周一慕通敌叛国,一份是关于尹跖钊姑息养奸,为虎作伥。三份文书一写好,沈家逸便派四名御林军亲自送回宫内,直达萧启佑的手里。周一慕和夏宗师都被御林军拿下,手脚都被捆绑的死死的,断了一切自杀的举动,关文博早已经准备好马车,沈家逸派所有御林军押送回城。 黑猫子二十四 “大人!下雨了,你要不回车里避避!”回城的路上,天空又下起了雨,雨很密集,夹着秋风沙沙作响。从青阳关出来的这截路上人烟稀少,道路弯曲两边树木茂盛,再加上天气的原因总让人觉得这里有些荒凉和阴森。关文博是御林军出身,一眼就察觉到这里会出事! “不用了!”沈家逸现在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马车行驶至一个拐弯处,路上散布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头和枯树枝。“这些都是新鲜的石头,应该是刚铺不久。”一个御林军下马检查。 “咻!”一根短箭朝着御林军射去,被御林军躲开。 “咻……”连数根短箭从不同的角度发射出来,所射反向正对马车和沈家逸。十几个御林军立即做出防守状态,竭力保护深究爱和马车里囚犯。 “大家小心一点!”关文博乘空荡之间叮嘱,所有人都在搜索树木从中隐藏的敌人,但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雨水掩盖了所有人耳可辩的声音,昏暗的天气也是让视线模糊。 所有人都在警觉期间,另一波更为强烈的声音簌簌地往马车方向,然后就是车外御林军奋力抵抗的声音,随即马车被短箭射穿,乌黑发亮的箭头赫然出现在沈家逸的面前。沈家逸心里害怕,但此刻他却十分的冷静,这种冷静或许只是一种听天由命了。 “沈大人好气魄!”周一慕发自内心的想法。 外面安静下来,沈家逸从破碎的窟窿眼里望去,地上已经有被射杀的御林军了,这是沈家逸第一次直面面对生死。 “关文博!”沈家逸没有选择继续待在车里。 “死了三个兄弟!”关文博答!“对方的武力太强,我们没有还击的机会,只能任由宰割!关文博心疼不已,这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这个仇我会亲自替他们报,把他们带上,我们先回去。”沈家逸以为的。 “走不了!”关文博答。 沈家逸才反应过来时,不远处便出现了十几个黑衣蒙面的男子,雨水打湿的原因,这十几个人已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更为糟糕的就是,树的两边又出现方才短箭射出来的那种咻咻声,更为厚重。 关文博第一时间护住沈家逸,将他紧紧的护在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内,但由于短箭的威力太强,陆陆续续都有御林军倒在脚边,不是关文博崩溃,就是沈家逸也是接受不了。 “是我害了你们!”沈家逸方才还说要替他们报仇的,现在已经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关文博!你带着兄弟们先走,马车给我留下,以你们的身手脱身没有问题,他们是要的是我的命。”沈家逸看着地上还在流血的御林军,没有害怕只有深深的愧疚。 树木两面再次安静,这种安静也只是短暂的,拦在路前面的那十几黑衣人似乎就跟树林里面的刺客商量好了的一样,再他们动手的时候,树林里面格外的安静。御林军现在只剩下八个,而且黑衣人的身手完全不逊色于那些夺人命的短箭。 “这些不是凉城人,大家注意了!”关文博两招之内便试出了对方底细。但来者人多势众,八名御林军只有防守之力,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眼看着每个人都在不同程度的受伤。 “咻咻咻……”又是短箭飞射出来的声音,黑衣人闻声飞速躲开,御林军由于受伤的原因,眼看就要在这里交代了自己性命,沈家逸看着两三根短箭对着自己的眼睛射过来,甚至就在咫尺之间。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没命的时候,那些黑乌乌的短箭就这样悬在半空中静止不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柏懿从半空中落在沈家逸的面前,这一眼对于沈家逸而言就是永恒。 “柏懿!”沈家逸几乎要哭出来了,先前所有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柏懿没有回答,衣袖一挥稳稳地落在马车前,御林军见状赶紧撤到一旁,柏懿一个转身看向四周的树木,双手作法,那些短箭神速的掉头射向两侧的树木丛中,立马一片哀嚎声响起。 领头的黑衣人见状,伸手示意,所有人针对柏懿发出攻击,御林军也参与其中,沈家逸在一旁看的焦急万分,他生怕柏懿受伤,也怕柏懿突然消失了。沈家逸看着柏懿在那帮黑衣人中游刃有余的身影,一直不敢眨眼,不敢相信她就是柏懿。领头的黑衣人好像无意伤害柏懿一样,只想牵制住柏懿不让她脱身去帮助那几个黑衣人,二人在武功造诣上,明显柏懿更胜一筹,而且柏懿也没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意思。但那些黑衣人对御林军是真的下死手,御林军功夫在这些异族人面前完全是处于劣势,柏懿只要一有机会便上前为御林军解围,并无要伤人的意思。 “除了她!其他人都给我杀了!”领头的黑衣人没有了耐心,这句话一下达,所有黑衣人再次激发自己的斗志。 黑猫子二十五 雨越下越大,四周的景物也显得更加狼狈。 黑夜人的目的很明显,屠杀这里的所有人。柏懿将沈家逸揽在身后护住,沈家逸看着柏懿的侧颜心生感动,不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这一刻眼前人就是柏懿。 柏懿不愿意御林军平白无故地惨死,纵身一跃拦住了黑夜人的进攻。领头的黑夜人同样上前与柏懿正面交锋,柏懿原本并不想为难他们,现在见他们是要下死手,想也未想,并使出自己的法术,领头的黑衣人去阻拦,但是根本没用,柏懿的施法一推,所黑衣人的面纱都被揭露出来,邢昊天就这样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柏懿似乎还未尽心,身子腾空落在马车上,两手伸向两边的树木丛,两道青蓝色的光芒愈加聚集,在轻轻一拉,树木丛里埋伏的短箭手都被那道青蓝色的术法给吸出来,一二十个人全部甩在黑衣人的脚边。 “你是邢昊天,赤尾崖的少阁主!”沈家逸认得此人,也明白了他的目的。 “尹跖钊的人!”关文博对沈家逸说。“这些都是尹跖钊从前在先太祖皇帝时期掌管的死士,先太祖皇帝驾崩之前下令解除这般死士,当时尹跖钊以全部屠杀为据上书给力先祖皇帝,先祖皇帝暗中彻查此事,并没有查到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也成了一桩现在陛下心里的一件心事!”关文博解释! “你们未免也太心急了!”沈家逸彻底明白了。 “杀了他们!”邢昊天不愿多说的令一下,赤尾崖的族人蜂拥而上,誓死要与御林军拼个你死我活。 “邢昊天!文书现在已经送到了陛下手里,就算你现在将我们都杀了也洗脱不了你的狼子野心,你们赤尾崖所犯下的罪孽,陛下自会严惩,时至今日你若束手就擒陛下或许还能饶你个全尸,若如不然必灭你全族上下。”沈家逸无意间说着最重要的话。 “若不是你沈家逸平白无故的杀了我的族人,我也不会有此行为,沈大人怎么反倒咬上一口呢?沈大人当初在青阳关随意抓我族人,又随意残害他的性命,这些陛下不知可否知晓?我赤尾崖如今这般行为难道不是情理之中。”邢昊天辩说。 “你赤尾崖夺我青阳关,意欲造反,你又何需以此来作为借口白白狡辩。你若有冤屈,待到陛下面前自有陛下定夺,你今日杀我御林军便是罪该万死。”沈家逸一边说一边看向柏懿,柏懿的出现与维护让他信心十足。 “你们还愣着干吗?杀了他们!”邢昊天懒得多说。 邢昊天这边刚说完,那些弓箭手再次整装待发,将手里的短弓对向御林军和沈家逸。 “咻……”几十支短箭齐齐射向御林军和沈家逸,沈家逸和御林军几乎没有抵抗之力。柏懿从马车上落下再一次拦在沈家逸面前,用自己的法术将御林军和马车保护起来,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 邢昊天见此情景不再坐以待毙,腾空而起就要打破柏懿的那道屏障,凌子遥出手拦了一把,邢昊天没有得逞。“不自量力!”邢昊天随后一招将凌子遥击落在一边。 “住手!住手!”尹跖钊架马而来,身后带了禁军,禁军统领也在其中。持短箭的弓箭手见尹跖钊立马收回自己手里的弓箭,向尹跖钊请安。 “参见侯爷!”弓箭手齐齐地向尹跖钊跪下。 尹跖钊捡起地上散落的短箭看看,不做声。“来人!将所有人拿下带回宫。”尹跖钊的这一命令让沈家逸不理解。 柏懿收回法术,空气中的短箭掉落一地,乘空挥动着衣袖便消失在所有人面前。沈家逸还准备追踪她的身影,可是哪里能追的上。对于柏懿的事情,这大概只能再去问杜廷帧了。 “邢少阁主!是你自己去面见陛下还是我将你捆了去!”尹跖钊看着这地上御林军的尸体说道。 “尹侯爷怕不是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这些可都是侯爷您的手下所杀,跟我赤尾崖没有任何关系,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沈大人,我倒是想动手的,只是没这个机会。”邢昊天毫不畏惧。 尹跖钊看都不看一眼沈家逸,如今这般窝囊又不是一日两日的,这半年来早已经习惯了。“把尸体带上!回城面圣!” 等所有人呢都离开后,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人出现在树林深处,半黑半红,十分的诡异。另一边萧见拙出现在红色衣服人的对面,二人遥遥相望。红衣人嘴角上扬,微笑也越加诡异。 皇宫 萧启佑一身便装坐在案前,尹跖钊与邢昊天对立而战,沈家逸身处下堂,脚边跪着的是赤尾崖的族人与弓箭手,还有周一慕,夏宗师。 “谁先说!”萧启佑不慌不忙。 “既然都不说,那只好我说了。沈大人无辜在青阳关抓我族人,将其看押在侯府地牢,然后不明不白地的就还给了我一具尸体,我便夺下青阳关为这个族人报仇!”邢昊天说的好像很无辜一样。 “你胡说!你赤尾崖分明是想造反,如今造反不成,你故意以此为借口来搪塞陛下。”周一慕喊冤。 “周大人!你敢跟陛下说我何时拿你的关符的?拿你关符之后我对你全家怎么样?我赤尾崖有没有在你青阳关有任何异常举动?这些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是?你这造反二字说的也太轻松了些!我在你青阳关这些日子可是从来不曾给你添过任何麻烦吧!除了喂你吃药,而且那也不是什么毒药呀!不信你让陛下来查!”邢昊天的话让周一慕和沈家逸大惊。 周一慕气急。“凭你是我关符这一条,你便是死罪!” “你是青阳关关主,怎么这关符能随随便便就让我给夺走啊!你未免也太不堪大用了吧!幸亏是我夺了你的关符,要是其他人夺了,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陛下您说是吧!”邢昊天丝毫不紧张。 “说得有理!”萧启佑的接话让周一慕浑身一颤。 “陛下!”周一慕想要申辩。 “周大人!你的关符被夺已经有十日之久,那这期间你在干嘛?”萧启佑问。 周一慕有些害怕。“罪臣一直都在找机会。直到遇到沈大人的御林军,罪臣才敢向沈大人求救。” “唉?周大人你这话说的有些不负责了!这十日内我可没有限制你的行踪对吧!”邢昊天补充一句。 周一慕不说话。 “陛下!周大人大概也有自己的苦衷,关符是丢在他的手里的,要是被陛下知道了,或许还会牵连到其他什么人,所以周大人在暗中想办法怎么样夺回关符,以保全大局。” “你满口胡言!”周一慕指着邢昊天,没想到自己现在这么被动。 “陛下还有所不知,当日沈大人接到周大人的求救,立马赶到青阳关封关搜查一日。这个陛下可以问沈大人!”邢昊天看了一眼沈家逸。 “沈家逸!邢昊天说的可否属实!”萧启佑问。 “是!”沈家逸答。 “结果如何?” “没有任何异常!”沈家逸答。 “陛下!我做的事情我承认,关符是我拿的,我也只是想要吓唬周一慕,替我的族人报仇,至于造反二字我可不敢担。还有,我都知道了沈大人前来搜查了,我难道还会笨的让赤尾崖的人在留在青阳关,那日也是我想要将关符还给周大人的,结果就被沈大人的人给抓了!沈大人是不是可以作证,当时那名御林军就在我族人的身上搜到了关符?”邢昊天更加自信。 “是!”沈家逸将关符呈上。“陛下!这便是在赤尾崖族人身上搜到的关符。” “御林军是谁杀的?”萧启佑暂时未对青阳关一案作出判决。 尹跖钊上前一步。“射杀御林军的弓箭手已经全部扣押在此,请陛下明判!” “谁派你们射杀御林军的?”萧启佑不痛不痒的问了句。 “奉的是尹侯爷的令!”其中一人回答。 “回陛下!老臣并不认识这些人,也从来没有下过什么令。既然你们咬定是我下的令,那敢问我下的什么令会让你们敢射杀御林军?”尹跖钊问! “侯爷说青阳关关主是自己人,如果陛下知道青阳关失守,那自己定将受到陛下的惩罚,侯爷并派我们半路劫杀周一慕和沈大人,还有同行的御林军,必须将其全部灭口。”其中一人回答。 黑猫子二十六 “你们是什么人?”萧启佑问堂下的人,这问题让沈家逸觉得奇怪。 “回陛下!我们是先太祖皇帝时期遗留下来的冷箭射手。”一人回答。 “据寡人所知,你们手里的冷箭是属于冷兵器,是由一批会打造冷兵器的师傅所生产,先太祖皇帝临终前曾下过死令,绞杀当时所有会打造冷兵器的工匠,并下旨一道陪葬的。当时负责此事的就是尹侯爷和李丞相对吧!”萧启佑问。 “回陛下!是有这么回事!”尹跖钊答。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这场面似乎说不通啊! 萧启佑拿起桌上的短箭看了看。”那现在又该怎么解释?这些又都是从哪里来的?会这门手艺的工匠不都已经陪葬了吗?先太祖皇帝从来都是以仁义治国,为何会下令绞杀这些工匠,并且下旨一道陪葬,不就是因为一旦这种技术流露到他国,必将助长他国军事势力,所以先太祖皇帝不放心,才出此下策,现如今这种兵器就摆在寡人面前,尹侯爷,你又该怎么解释!” “老臣一定会查明此事,给陛下一个交代!”尹跖钊答。 “好!寡人给你十六日的时间,十六日之后能否给寡人一个人交代?”萧启佑并没有一丝恼怒。 “老臣领命!”尹跖钊完全没有摸头萧启佑这是唱的哪出,按理说萧启佑现在将他锁进大牢都是仁慈的,怎么还会给他十六日的时间去查案,而且青阳关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十六日之后,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寡人会亲自派人摘了你和李丞相的项上人头!蔡公公!马上传旨去跟李丞相说一声,别人去说,寡人不放心!”萧启佑很随意的样子,但这种随意的样子已经不是从前的萧启佑了。 “赤尾崖……可以回去了!少阁主觉得呢?”萧启佑想了半日看向邢昊天。“邢少阁主得留下,毕竟各国使臣都还在凉城要个说法,案子在查,我大凉城不能不管你们的。” 邢昊天有些错愕。“一切听从陛下安排!” “周大人丢关符不是小事,但所幸没有酿成大祸,关符给你,继续回去当差吧!”萧启佑伸手将关符递出去,蔡公公接过送给周一慕,周一慕接过时的手都是颤抖的,自己想不明白这是哪一出戏啊! “微臣该死!”周一慕再一次请罪。 “嗯!暂时借你一条命!你现在就当你自己已经死了!”萧启佑挥挥手。 “沈大人,邢少阁主留下!寡人带你去看看御花园天池里面的那几尾雪莺儿。”萧启佑说完起身离开,蔡公公对着沈家逸和邢昊天伸伸手,示意他们跟上。尹跖钊和周一慕共同走出太虚殿。 “侯爷!是属下拖累您了……”周一慕上前请罪。 尹跖钊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巍峨挺拔的宫殿。“我们都是死人了!” 周一慕似乎明白尹跖钊这句话的意思。 “蔡公公!陛下这是何意?”李玄舒是一点都摸不着头绪,自己好端端的在家中休息怎么平白无故地就要丢掉小命了! “李丞相!陛下什么都没说,就是这圣旨上的意思!老奴宫中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蔡公公的态度也比从前冷淡了些。 李玄舒再次打开手里的圣旨,上面清楚的写着十六日之内协同尹跖钊一起查明冷兵器泄密一案,逾期二人拿人头面圣。十六日之后正是一个月末,这怎么所有事情都搅在一起了。如今冷兵器再次问世,青阳关失守,为何陛下对尹跖钊没有一丝惩戒,反倒将自己与他捆绑在一起了。 黑猫子二十七 “尹跖钊!”李玄舒冲进尹跖钊的书房,吴新登拦不住,尹跖钊懒散的起身接待。 尹跖钊随手拿了一把刀放在桌上,表明自己的态度。“你要杀就杀,喊我名字没用。” “你的命还值几个钱,你还以为你是当年的尹跖钊啊!” “萧启佑也绝非当年的萧启佑了!李丞相,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咋们的陛下身后有人了,现在我俩能动哪一出的势力。你手里的几个部门被邢翰文盯死了,陛下的手都伸到你的梅仙阁了,那是你的钱袋子,你手里有什么是你的底气?朝华是你的底气?可她的荣耀全在萧启佑的一句话之间。我现在是完全明白了,陛下当初派他们三个就是为了要制衡我们。现在的凉城有多乱我们二人心里最清楚,今日青阳关失守,陛下都没有对我怎么样,我难道还不知道陛下这是何意?我们早就是死人了!城内现在各国使臣都聚集在此,又是为何?不就是因为这些使臣的心思都跟陛下一样,想要抱团去攻打东捱国吗?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人主动挑起事端制造矛盾,咋们的陛下是在等这个伤口烂的彻底一点。萧启佑忍辱负重这些年不简单呐,新一波势力起来,我们就成了该死的!”尹跖钊拍桌了发泄心里的委屈。“刀在这里,你敢去杀邢昊天吗?陛下这是明目张胆地挑衅我们,那孩子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就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先太子爷,当年我们谋划的那步棋,输的一败涂地。萧见拙你是见过的,我对他下了几次手,一次都没有成功,你敢说他不是萧正楠,你敢说陛下就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都知道,咋们的陛下都知道!他这是装糊涂装成精了。今日在太虚殿上,陛下单独将沈家逸还邢昊天叫去御花园赏鱼,你以为这是赏鱼,这是他准备培养新的势力。崔臻是陛下一手提拔重用的,崔胜不用多说,沈家逸,陛下也是看的极其重要,邢翰文是邢昊天的兄弟,曹敬民,王劲峰权利不大,职位重要啊,一个掌管日新河,一个掌管夜水河!李丞相呀!这本账我们两个先是算错了,现在是死账一本了!”尹跖钊的这番话是一点都不糊涂。 李玄舒不作声。 “现在又出来个冷兵器,当初先太祖皇帝在位期间,这个部门是我们一手创建的,真实目的你我都知道。先太祖皇帝说是为了防止技艺外传,难道不就是怕这们技艺不论落在谁手里,都会对大凉国造成威胁吗!当初先太祖皇帝已经察觉出你我二人的心思,他难道不是为了他萧氏一族考虑才下旨绞杀当年那些工匠们的。现在冷兵器突然出现,这同样对我们来说,不也是一个威胁。现在各国使臣都聚集在凉城,说不定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真是如此,这凉城怕是岌岌可危了。你我二人现在再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国难当头,家又算得了什么!”尹跖钊越说越激动。 “当年那些工匠的出身只有先太祖皇帝知道,如今再次问世,保不定就是来复仇的。还有当年你我都是负责此案的关键人物,而你我当初的所作所为便是今日的祸端开始!你胆子还真大,竟敢公然派这些人去刺杀御林军,你以为你让这些人正面咬住你就能洗脱你的嫌疑了?”李玄舒埋怨。 尹跖钊拿起桌上的短箭。“都到这时候,我无路可走,只有铤而走险的试一试!或许陛下从来就不相信我们。” 李玄舒摇摇手。“现在说这些没用!你方才所说的那些并无道理,既然东捱国是陛下的心病,那我们就从东捱国入手,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哼!”尹跖钊冷笑!“这还不是一样是条思路!” “萧见拙和崔臻不就相安无事地从东捱国出来了?”李玄舒看向尹跖钊,两人的秘密都藏不住。 尹跖钊走到李玄舒身边,凑近。“东捱国的手段你我是知道的……” “现在我们有选择的权利吗?陛下总归是自己人,看在孩子的份上多少会顾忌一些情份的,东捱国就不一定了。这个时候不一致对外,恐怕就真的没机会了!”李玄舒答。 “只盼你能真的做到,而不是蛇鼠两端。”尹跖钊直言相对。 “这话也正是我想说与尹侯爷听的!”李玄舒不甘示弱。 柏懿守在杜廷帧的床边不哭也不闹,老李头在一旁在一旁行针,杜廷帧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阿姐!”李芷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丫头!你这怎么回来了?”老爹也不敢相信。 “对啊!我们还没有开始招你呢……”李芷嫣手里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在布置案台,东西布置到一半怎么阿姐就出现了。金律言站在一旁看呆了,他是活生生地看见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的。 上官宛西没有解释,随即就在房间里施法布下一道结镜,让追赶她的人无法寻到他的行踪。 “我肚子饿了,给我弄些吃食过来!”柏懿吩咐后,来到床上躺下闭目养神。 “好!我亲自去准备!”李芷嫣离开,金律言赶紧跟上。 “你去哪里了这些日子?”老爹迫不及待地问。 上官宛西眉头皱了皱,似乎不愿意说,翻了个身正面看向老爹,老爹心领神会不再做声,坐在一旁陪着她。 “那是谁啊?怎么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金律言太好奇了。 “我阿姐!前世今生的阿姐。”李芷嫣在认真的挑选出精致的点心。 “那她是神仙?” 李芷嫣点点头。“说的很对!她就是神仙!” “你们找谁?”绿箩拦下门口进来的几个长相奇怪的人,身上虽然穿的是凉城的衣物,但是容貌上却大不一样。 邴丽国的人推开绿箩,进来后两只眼睛上下扫视着雨薇楼,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十分奇怪的罗盘,上上下下的晃动着,随后又转身离开。 黑猫子二十八 “跟丢了!”邴丽国的族人上前回禀紫藤仙人。 “没用的东西!”紫藤仙人一挥手里的拐杖,那个族人立即消失不见。 “去把那个丫头给我抓回来,生剖了她!”邴丽国的君主望着手里空洞洞的木盒,愤怒之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木盒里装的是上官宛西的元神珠,就在刚刚上官宛西单枪匹马的闯进来,直接夺取木盒里的元神珠,竟然邴丽国的几大势力拦她不住。 “主上!先前我就跟你说了,这丫头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丫头了,她现在修炼的术法强的可怕,先是伏魂阵被破让她逃出夜水河,现如太虚阵都已经镇压不住了,她现在的法术修炼到什么程度恐怕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了!主上!”紫藤仙人一身的狼狈,这些都是拜那丫头所赐。“主上!眼下我们还是回国吧!” “回去?现在回去难道等着举国上下被东捱国吞并吗?” “君主!那丫头只是拿走了她的元神珠,她并没有对我们下死手,这说明她或许根本就不想对我们怎么样?她只是拿走她的东西而已。有没有可能,她只是想要对付东捱国,毕竟她的魂是被东捱国拿走了的!”紫藤仙人往好处想。 “换做是你,你会不会放过我?”邴丽国的君主有些恼怒。 “不会!”紫藤仙人摇摇头。“我这就去找,全力搜捕到这丫头。” “梅仙阁!”邢翰文站在梅仙阁的楼下读出这三个字,身后二十个御林军尾随。 梅四娘从容不迫地摇扇出来迎接。“邢大人来了!快请进!” 邢翰文心里见了梅四娘是害怕的,但是一想到萧见拙为自己做的事情,胆子又大了些。“可以进去不?”邢翰文故作镇定。 “当然!邢大人能来,可是梅仙阁的……” “留八个个在外面等我,派两个进宫回禀陛下,就说我在梅仙阁查私盐走私一案,你们这十个跟我进去。”邢翰文打断梅四娘的话。 梅四娘哪里知道这个憨包会来这么一出。“哎哎!邢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呀?你这样一闹我还怎么做生意啊?上次是我们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给我们计较了。”梅四娘有些慌,对着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乘空就要溜走。 “抓住他!”邢翰文一眼就看到那人要离开。 梅四娘一愣彻底慌了,但现在也无济于事,邢翰文直接带御林军进入梅仙阁。“所有人都不许动,谁敢动一步立即押入刑部大牢!”邢翰文手持皇帝的腰牌亮相,身边的御林军一个个凶神恶煞持刀左右,梅仙阁的人见状一个都不敢慌乱。“把门窗都给我打开,全都打开。”邢翰文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 “是这样吧?”邢翰文走到贾成和邹浩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邹浩和贾成有些好笑。“大人威武神勇。” “好!那就干正事!查账!” 魏子昂跻身在梅仙阁的人群中目睹了梅仙阁的一切,正当他要抽身而退时发现魏子豪也在其中。 崔胜,张扬,李玉,李志,醉泥鳅几人再次出现在施狍子的茅屋外面。村民们见几人突然到访陆陆续续地围上来,他们眼里都是戒备状态,看着眼前的几人就好像是在看外来人员一样。施狍子久不现身,村民们也没有人主动开口问话。 “大人!这脚底有些发烫!”醉泥鳅提醒崔胜。 “我也感觉到了!”李玉答。 “看来咋们脚底下另有乾坤了!”崔胜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说不定就是通往下面的入口。” “依我看!这个入口就在施狍子的这间屋子里。咋们来了这半天,村民都到了,唯独不见施狍子,若是在屋子里面不会不出来的,除非他不在里面。”醉泥鳅很肯定。 “进屋等!”崔胜吩咐。 几人要进屋时,村民欲上前阻拦,醉泥鳅突然从腰间掏出一壶酒一口吐出来,随即化成一条火龙拦住了村民的去路。几人乘机钻进了施狍子的茅屋内,屋内果然空无一人。 “他们怕火!”施狍子喜出望外。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功夫!”张扬道。 “现在怎么办?就怕这里不是一条通道,如果这时候施狍子已经知道我们在此,我们想要抓住他恐怕不太可能了!”李玉搜索着茅屋内。 “不用抓住他!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到天黑为止,等天黑了我们就在这里逛逛,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崔胜拔开门帘,看道门外那些村民已经不在了。“外面没人了!” 黑猫子二十九 “邢翰文在梅仙阁查账?”李玄舒被人从尹跖钊的书房叫出来,马车等候在门口,魏子昂就在车上。 “我就在现场亲眼目睹!”魏子昂答。“梅四娘也被扣押在里面了,邢翰文这次很显然是有备而来的,而且还是受人指点了才会有如此手段,大概就是萧见拙,不然不会这般滴水不漏!” “魏子豪呢?我不是已经告诉他该如何行动了吗?为何还留他闯进了梅仙阁。”李玄舒脸色不好,刚刚还在奚落尹跖钊,没想到现在就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刚刚在门口看到他的身影,应该是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现在最不利的就是邢翰文已经将此事通知了陛下,一旦陛下知道梅仙阁的存在,就算邢翰文不在了,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李玄舒没有慌乱。“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梅仙阁消失!总不能像尹跖钊一样,青阳关失守了,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等邢翰文一走,我便安排!梅四娘该如何处置?”魏子昂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 李玄舒看向魏子昂楞了一下。“东捱国的眼里哪里知道什么梅四娘,梅四娘常年与东捱国通私,实属叛国贼子,如今东窗事发,东捱国因担心惹祸上身所以才会如此痛下杀手。”李玄舒说完已经来到了梅仙阁门口,门口等热闹的场面让李玄舒紧皱眉头。梅四娘慌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也正好落在了李玄舒的眼睛里,李玄舒立即撂下车帘吩咐马车离开。“雨薇楼那边盯紧一点。” “是!” “阿姐!点心来了,这些都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都是店里最好吃的!”李芷嫣上楼送给上官宛西。 上官宛西起身依在床边,伸手拿了一块莲子酥。 “果然是我阿姐!我也最喜欢吃莲子酥了!”李芷嫣有些得意的看向上官宛西。 “方才楼下是不是来了几个奇怪的人?”上官宛西一个一个莲子酥,金律言立即端上水伺候。 “阿姐怎么知道?那几个人来了之后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好像在找人一样……” 上官宛西眉眼一抬。“他们在找我!” “哦哦!”李芷嫣不多问。 “晚上我带你们出去吃饭!”上官宛西吃饱喝足后又躺下,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好呀!阿姐说去哪里,我去定个位置!”李芷嫣高兴地不得了。 “就去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地方不是早市吗?晚上也有生意?”李芷嫣并不是排斥,只是没想到会是那里。 上官宛西翻了个身,背对着大家,一手玩弄着衣服上绣花,这些绣花是一朵一朵立在衣服上的,就跟鲜花一样的鲜艳,很好看。“去了你们便知道了!” “见拙还在上面?”梅香问烟叔,东园树下的摇椅是空的,烟叔一众人都坐在树下望着西园的方向。 “在。”烟叔答。 “在干嘛?”尹志煊问。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烟叔答。 “他这是怎么了?”孙二喜问。 “不知道!”烟叔答。 “没意思!还是那丫头在好玩!”黑默道。 “我觉得你好离开这里了!”烟叔回怼。 那不行!我还得等那丫头回来。而且你这里住着还挺舒服的,今天晚上准备吃些什么?”黑默没心没肺地问。 “吃鱼!吃你巴鱼谷的鱼!”烟叔想到当初重伤他的鱼。 邢昊天从皇宫内出来后,萧启佑并安排了宫内的禁军以驱赶的名义将赤尾崖的族人护送出城,只留下邢昊天一人留在城内。城门口聚集了各国使臣,大多数是来看笑话的,认为这是萧启佑对赤尾崖的不满,又以为将萧启佑留在凉城只是为了做人质来控制远在北方的赤尾崖,所有人都在同情整个赤尾崖。 邢昊天望着远去的赤尾崖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这种感觉和当初初次接触赤尾崖的感觉是一样的。那一次自己年少,除了自己不能回到父母身边,更多的是心里充满了仇恨,纵是拥有了整个赤尾崖,但心里也从来不把赤尾崖放在心里。这些年与其说是自己统领着赤尾崖还不如是整个赤尾崖一直都在照顾着自己,即使嘴里不承认心里却是这样想的。现在看着赤尾崖这样离开,就好像是自己再一次被抛弃,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日后怕是再也不会见面的,邢昊天感觉到了孤独! 皇宫最高的城墙上,萧启佑与一个少年并肩而立,太阳准备西落,阳光昏黄,秋风变得凌厉,风声在耳边有些急促。 “这一世又是欠你的!”萧启佑望着远方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我就不跟你道谢了!”少年语气调皮。 “谢就不用谢了!晚上跟我一道用膳!”萧启佑很放松的舒口气。 “好!”少年回答! 蔡公公拿来两件孔雀毛编织的披风过来,一件给萧启佑披上,一件给少年披上,遂有悄悄地退下。 “咋们这是被赶出城了?我怎么有些摸不着头脑啊!鬼鬼祟祟地来,偷偷摸摸地走,你说我这说法对不对?”裘国师坐在马车上开玩笑! “你见过被驱赶之人会想我们这样的待遇。”宽大的马车内是一有尽有,吃的喝的无一不是按照赤尾崖的生活习惯来安排的。甚至是金银珠宝都带了几箱,单独放置在一辆马车上。 “我瞅着咋们这些年朝贡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后面马车上的多,这萧启佑打得什么算盘,该不会想要收复咋们赤尾崖吧!就这几十个禁军我可是不放在眼里的,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不一定近的了我的身!”裘国师说话很有信心,但语气有些虚。 “这个可以打开了吧?已经走这么远了!”裘国师看着大祭司怀里的木盒。 大祭司打开木盒,里面是当初邢昊天初次来赤尾崖的信件和信物,大祭司拿出来看看。“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大祭司难得笑出来。 “什么意思?”裘国师不明白。 “少族长很快就会回赤尾崖了!我们回去先等少族长!”大祭司笑的很张扬。 裘国师还是不明白刚才大祭司口中的任务完成了是什么意思。“我们完成了什么任务,你倒是说清楚啊!” “哈哈……哈哈哈……!”大祭司的笑声与秋风融合。 沈家逸来到开封府,崔胜不在,崔臻接待的。 “崔大人!”沈家逸十分客气的对待崔臻。 “你父母醒了!”崔臻的意思很明显。 “多谢崔大人这几日的照顾,今日我便是来接他们回家的,这几日给大人添麻烦了,一点心意还请大人手下。”沈家逸将谢礼放在桌上,崔臻没说什么,直接带沈家逸去看柏旭尧夫妇。 柏旭尧和李玲玉正在吃药,见沈家逸来了,除去开心还有委屈。 “家逸!”李玲玉控制不住的哭出来,这真是从鬼门关闯了一遭。 关文博准备好马车,一路上沈家逸都没有开口,行驶至杜宅,见院子里面灯火通明,便下了马车,吩咐关文博先回去。 杜廷帧醒来后已经不能再下床了,只能躺在床上吃些流食,家里的人都守在屋子里生怕杜廷帧有个三长两短。 “他没事!就是老了身子虚,都别哭丧着脸了!”老李头的话是实话,但是除了柏懿,大家都觉得这话是在安慰众人。 杜廷帧的脸色有些发黄,两颊深凹,脸上没有一点肉,可见这次昏倒对他的打击。杜廷帧眼里倒是清澈,他摸着被单在找什么,柏懿见状立即握住杜廷帧的手,杜廷帧才慢慢转过头。 黑猫子三十 “回来了!”杜廷帧看着说柏懿,生硬嘶哑。 “我来的时候,外祖正在睡觉!”柏懿凑上前答。 杜廷帧转过头,眼角湿润,柏懿伸手去擦拭。“我回来陪外祖,不再离开外祖了!” 杜廷帧一听又转过脸,这一次的脸上又喜悦之色。“她呢?她怎么办?” “她也回来了!” 祖孙二人简单的交流让周围人都听不明白,但是这样的场景是大家都不想打扰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就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了!”杜廷帧抓着柏懿的手有些发抖。 柏懿点点头。“那外祖好了之后要给我买新衣服,我的衣服都是旧的!” “好!外祖好了就带你上街买衣服,买许多的新衣服!”杜廷帧看着柏懿说着流泪。 柏琰站在一旁撅着嘴不高兴。 “噔噔!”沈家逸敲了敲门框,所有人都回头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 “家逸来了!”姚泌先开口,总归是个孩子。 “我想看看外祖!”沈家逸这时候又是满脸的羞怯。 姚泌拉着他上前。“正好外祖刚刚醒来。”沈家逸上前的第一眼并不是杜廷帧,而是坐在床边的柏懿,路上救他的柏懿还是一身素白的衣裳,这时候柏懿又换上了从前的衣服。柏懿没有跟沈家逸搭话,只是看着杜廷帧。 “你父母怎么样了?”杜廷帧很虚弱,老李头也没有看向沈家逸。 “我刚刚把他们接回来!伤得挺重的,还要靠人扶着行走,等他们好了再来看您!”沈家逸很乖巧。 “开封府把消息全部封锁死了,多说一句的人都被抓进了开封府。”老李头淡淡的开口,意思就说朝廷不让走漏风声,他们怎么会知道这对夫妇遇刺之事。 “也怪我们没有觉察出来!”柏旭尧接上一句话。 “哼!幸亏大家没觉察到,要不然现在都还在大牢了锁着,你这老头也早就在地府里躺着了!”老李头说着实话,同样也是暗指沈家逸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这院子里的人。 “你快回去照顾他们,这边有我们在!”姚泌见老李头语气不对,赶紧圆场。 “家逸!我送你回去。”沐元轩开口。 “哥!我跟你一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姚云莲真心不放心。 “我也去,正好看看李婶!”柏琰压根不想待在这里看着柏懿讨好。 柏钰不想同行,四人结伴出去。 “柏懿什么时候回来的!”沈家逸问。 “一大早!”沐云轩答。“我接到信跟师傅敢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路上遇到了柏懿,我们一道回来的!” “早上?柏懿一直都有没有离开过吗?”沈家逸再问。 “离开?饭都吃不下去还离开!”沐云轩的话让沈家逸想到云易,或许这个问题去问云易是最清楚的。 沈家逸忽然停下来。“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沈家逸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云易。 “我陪你一起去!”柏琰回答。 沈家逸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直接离开。 “哎!家逸……”柏琰追着喊道。 “他都不理你,你跟上去干嘛?”姚云莲一把拉住柏琰。 “你拉我干嘛呀?”柏琰拍开姚云莲的手,满是嫌弃。 “你没看见他从来都不想理你,你这样倒贴上去又有什么用啊?我都替你骚的慌!从前在夜水村你是这样,现如今你是副掌使又能改变什么,人家还不是照样不理你。柏懿什么都不用做,家逸照样对她上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姚云莲的话句句如利剑一样扎在柏琰的身上。 “云莲!说什么呢?”沐云轩听不惯姚云莲说话的语气。 “本来就是!大家有目共睹!”姚云莲更是火上浇油。 “你……我撕了你的嘴!”柏琰就要上手。 “你敢!你现在撕的起吗?”姚云莲毫不示弱,沐云轩拉了半日才将二人拉开,柏琰去沈家逸看李玲玉。 “你这丫头嘴巴太厉害了,你跟她抬什么杠?平时母亲怎么跟你说的,行事说话都不要出风头,枪打出头鸟不知道这个道理啊。”沐云轩教导自己妹妹,语气虽然是凶的,但是不见外。 “我这不是没在他们大人面前吗?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谁叫她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姚云莲十分得意。 “你难道还是个小孩?王婶家的女儿都添小孩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孩子。” “那你不也没成婚!还说我!”姚云莲声音变小。 兄妹二人并肩往家走。“我暂时不考虑成婚问题,这么些年来我们都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如今我有了一份事业可干,我只想努力让你和母亲过得舒服一些。将来为你挑的一门好亲事,多为你准备些嫁妆,别人有的我的妹妹也要有,绝不让你低嫁!” “哥!”姚云玲哭了。 “哭什么呀!刚才不还跟夜猫一样!” “那你怎么办?” “我就顺其自然,而且我现在只想把医术学好,多救死扶伤,我从前浑浑噩噩过着每一天,现在我觉得特别踏实,你和母亲都在我身边,我每天跟着师傅行医,看着病者笑着离开药铺,忽然间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至于其他的,我暂时不考虑,如果缘分来了我也就接受,现在只要就是你,你总不能一直当个绣娘吧!女儿家的光阴就这么几年,再大了还真不好说夫婿!”沐云轩揽过姚云玲的肩膀。 “那哥哥希望我能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姚云玲试探地看向沐元轩。 “沈家逸如何?”沐元轩的话让姚云玲脸色一变,心虚的立即撇开脸。 “能有个一官半职的最好,其次是为商,再者便是读书人。”沐云轩的话再一次让姚云玲惊讶。 “哥哥难道不是看中人品为上?”姚云玲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沐元轩,在姚云玲心里,沐元轩一直都是老实巴交的人。 “人品端正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当饭吃,更不能过日子。”沐元轩这才看向姚云玲。“是不是觉得哥这番话太世故了些。” “没有!这是哥哥的真心话,也是为我考虑周全,哥哥只是不想我在过穷苦日子,就跟当初我们在外祖家那样。”姚云玲流泪回答。 沐元轩替她擦拭。“这也是我第一次跟你说这些话。云莲,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只要你过得好,我就能有脸面对父亲。哥哥方才说的这些话我们要记在心里,但是你也要争气,让自己配的上任何人,不许向方才那样与柏琰争执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听哥哥的话!哥哥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姚云玲乖巧的点头。 “原来这一人一百两银子是用来买盐的?什么样的家庭要花费一百两银子来买盐啊?还一个月来购买十次以上!”邢翰文指着账本上的一栏,又拉来那人来身边质问。 黑猫子三十一 那人不说话,偷偷摸摸地看向梅四娘。 “素来听闻梅仙阁只有城内上等人才有资格出入的场所,现如今看老此言不虚,一百两银子在这里只是最低消费,这要是在贫困百姓家庭中可是遥不可及的数目。”邢翰文看向梅四娘。“吃盐?吃屎吧?你们他妈的往上翻三辈,哪一个不是踩着人骨肉活过来的,到你们手里一百两的盐你们也敢买,你们也敢卖。”邢翰文发火,起身就将一人拉到桌前坐下。“说!说清楚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勾当,否则我当场将你们斩杀。” “我不是你们凉城人,你凭什么将我关起来,还要斩杀我?你们敢吗?”那人被按在桌上挣扎。 邢翰文奇怪。“你不是凉城人?那你是哪里人?东捱国人?”邢翰文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沈家逸交给他的那几人。“你们是东捱国的人!”邢翰文很肯定。 那人不说话,也没有亲口承认! “原来如此!有人出钱,有人出物资,然后就喂胖了一只狼!现在狼咬人了,又要开始找最会打狼的猎人。还真是被他说中了!”邢翰文现在才明白了萧见拙早就跟他说的这个道理,当时他只是当作故事来听,自己笨的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梅四娘!”邢翰文走到梅四娘面前,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她。 “邢大人!”梅四娘故作镇定。 “你到现在还认为我上次是误打误撞进来的吗?”邢翰文问。 “自然不是!”梅四娘笑颜相对,多的话也没有多说! “那你是自己交代还是跟我去陛下面前说明!”邢翰文继续跟这个女人打心理战。 “大人问什么我定会如实相告!”梅四娘同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态度。 “你上面的人是谁?” 梅四娘眉头一皱。“上面的人?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大人知道,我们开店做生意广迎四方客,只要肯出钱,不论你是哪里人,生意照做!如今城内城外不论官盐还是私盐都在紧缺,正如大人所说祖上翻三倍谁不是死里逃生出来的,正是因为如此到我们手里才会想办法过日子。大人考科举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我们这些商人自然也是以牟利为目的,生意怎么做那是商行有规定的,总不能因为我祖上穷困,就因此破坏了做生意的规矩。一百两银子换取八十两细盐,二十两粗盐,这价格要是放在往年自然是高出许多,可如今谁家手里有货的不都是这样的价格。更甚者,管你手上有钱没钱,我不卖与你,你又能怎么样。大人今日如此这般来梅仙阁,是我梅四娘犯了什么大罪,还是我伤人放火了,如果大人只是因为我贩卖私盐,那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城内何苦只是我一家。” “好凌厉的口舌!”邢翰文佩服。 “不能只许大人诬陷,我总要为自己辩解的!”梅四娘故意委屈的样子。 “就你贩卖私盐给东捱国的人,就这一条我就能定你的罪!”邢翰文有些吃力。 梅四娘看出邢翰文的异样,心里更加自信。“我这个罪我认罚,也会任凭大人处置。只是敢问大人,那这些东捱国的贼人又是谁让进城的?大人可否已查明?陛下知道吗?”梅四娘这句话一问,邢翰文心虚浮上脸颊。 黑猫子三十二 “大人满大街去打听打听,我梅四娘在这条街上经营商铺也有十几年的年头了,向来和气生财,就是不知道大人今日为何这般刁难?就是现在大人在这里,此刻不论来的是东捱国人还是西捱国人,我也是不认得的,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就认银子,银子给足了我有什么便买什么!至于这些人是如何进城的,我管不着,也是没有资格去管的!大人!你说是吧?”梅四娘见邢翰文越来越没有底气,心里得意至极。“大人劳累半日茶水汤米的未进一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给大人安排如何?”梅四娘借机下逐客令。 “说的极是!我正好肚子饿了!剩下的这些账簿我就一边吃一边看了!”邢翰文借力而上。 梅四娘没想到邢翰文这是跟自己杠上了,民不与官斗,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找机会脱身。 “那我亲自去安排!” “不敢劳动,你就坐这里,我自己带了干粮!拿上来……”邢翰文一声喊,贾成就将背上的包袱卸下来放在桌上打开,里面都是粗粮,梅四娘皱眉不解邢翰文这是唱的哪出。 “还没出来?”李玄舒文魏子昂! “没有!我的人一直盯着,魏子昂也一直都在现场!” 李玄舒完饭都没有吃,一直在书房等候着消息。 “这时间也太久了!”李长辉忧心。“这小子我知道,鬼的很!上次竟然直接来我处拿盐引账簿,可是只隔一夜他又将账簿亲自送还与我。上门来找我拿账簿可是愚蠢至极,可是这亲自送还账簿又是聪慧之举,我当时不便与他理论,只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 “你是怕这件事情被盐铁司司长知道吧!”李玄舒脸色难看。“李大人!你好歹也是科举出身,书读的也不少,这样的蠢事你也做得出来!” “梅四娘活不活的成?”李长辉问。 “要么她活,要么你活。先让你选?”李玄舒看向李长辉,桌上摆着一本账簿。 李长辉不作声,脸色也是难看!“这还没入冬啊!李丞相可觉得有些冷啊?” “送李大人回府!” “不必了劳烦丞相大人了!接我的人想必已经在门口了!”李长辉起身拿起账簿揣在怀里离开。 “把他身边的人撤回来!”李玄舒对魏子轩道。 “是!”魏子轩退下。 李长辉坐进马车内,马车内有着四位绝顶高手贴身保护。但李长辉还是觉得不安。“快走! 马车飞快地奔驰在街道上,夜路上两边的人群纷纷避让不及。待马车安稳地停在了李府门口,李长辉小心谨慎地掀开门帘看了看马车外的动态。 李府大门外跟往常,一片敞亮,守在门口的护卫也都是站的笔挺,一切照旧! “赶紧走!”李长辉放下窗帘低吼一声,四位贴身护卫立即将他护在中间。马车扬长而去,朝着金融街方向去。马车刚刚掉头离开,李府门口的护卫府纷纷倒在地上动也不动。马车驶进金融街混杂在人群中后李长辉借机下了马车,又跳上另一辆普通的马车上。 老先生亲自下楼,将李长辉迎接上楼。赤尾崖族人的离开,这个驿站变得空荡荡的,李长辉一身黑袍包裹着,根本看不出来是何人。 黑猫子三十三 李长辉见到邢昊天后才将外衣去掉。“微臣见过殿下,谢殿下救命之恩!”李长辉拜倒在地! “起来吧!”邢昊天正在烛火下看一本账册,桌子上还有一些文书摆在一旁,李长辉瞟了一眼,就看出来那些都是一些当朝老人的笔记,看到这里自己也都什么都明白了,老先生上前将李长辉搀扶起来。 屋子里三人都没有说话,李长辉悄声走过去,将袖中的账册递到邢昊天面前没有说话。邢昊天看了一眼。“我救你不是为了这个,拿走!” 李长辉抬眼观察邢昊天,邢昊天也正看着李长辉。 “我小的时候你还交过我读书,李大人可还记得?”邢昊天问。 “殿下还是跟儿时一模一样,这样的笑容竟然一点都没有变。微臣记得,微臣一辈子也忘不了!”李长辉也想到了从前。“皇后娘娘对微臣帮助,微臣同样无以为报!” “你晚上住哪啊?我派人送你!”邢昊天打断这无用的煽情。 “微臣想知道殿下怎么成了赤尾崖的少阁主?而今日赤尾崖犯了这般大错,陛下怎么又轻而易举地将人送走?”李长辉问的很直接。 “当初你有找过我吗?”邢昊天将手里的文书一扔,啪嗒一声,在夜晚显得声音格外大。 “当初……” “我就问你,在我和我母妃一族出事后,你有顾念我母妃对你的恩情让你以身涉险的去替我们辩解,去动用你的关系打听我们的下落吗!你现在跟我说当初,有什么用。”邢昊天故意动怒。 “好!不说当初,就说现在,就说以后,我能做什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李长辉心里从前尚存的愧疚在此时被唤醒! “你走吧!找个安身之处,想想怎么保住你这个户部尚书。”邢昊天见差不多了怒火收敛起来。 老先生见状拉着李长辉就要下楼,李长辉顺从而为,此时要是继续跟邢昊天说话,自己却是没有一点优势。 “还望先生在殿下面前替我多说几句!”李长辉态度卑谦。 “也请李大人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要与殿下生分了才是!”二人下楼,原本热闹楼下现在空荡荡的。 “陛下都知道?”李长辉还是不放心的问出口。 “李大人今夜准备在哪里过夜?”先生不接话。 李长辉也知道不能问出什么了,上了马车直奔户部。 送走李长辉,先生直奔楼上,邢昊天已经将桌上那些老臣的文书看了一遍。“以后这些投诚书就不要拿给我看了,看了心烦。” “明日李长辉就知道真相!”先生不悦。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李玄舒还敢用他?他还有胆子再去投靠李玄舒?” “大可不必这般着急!”先生辩驳。 “那你说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们把皇位送到我手里,然后我还得感恩戴德的去感谢他们?还是等他们把东捱国拿下后?” “这件案子已经由陛下亲自去查,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是在保护你。可你倒好,现如今主动挑衅李玄舒,这么些年你都忍气吞声的过了,如今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先生指责。 “忍?我忍了这十几年,到现在你还让我忍,再忍下去,恐怕我就再也出不了头了!赤尾崖夺取青阳关这样大的事情,陛下都能置之不理,你以为陛下是在看我的面子?那是在看赤尾崖背后那人的面子。你我现在知道那人是谁吗?那人到底有什么能力能让陛下这般法外施恩,你不觉得这其中的问题很严重吗?”邢昊天是真的动怒了。 邢昊天的一番话让先生有些警惕。“你是说这次成功保住赤尾崖的人跟咋们的陛下交情深厚?” “你以为呢?赤尾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还是禁军亲自护送。赤尾崖全力最大的不就是那位神秘的少族长嘛!” 先生不解。“这些年也没听说过陛下跟赤尾崖有过任何交集啊?再说赤尾崖也就这几年才有资格前来朝贡,这似乎解释不通。” “所以我要出手啊!不然怎么能解开这些谜团呢?”邢昊天换了一身衣服要出门。 邢翰文吃完自己带的粮食,手里账簿看了几遍,屋内的所有人都打起瞌睡。“差不多了吧?”邢翰文问身边的贾成。 “再等等!”贾成又重新将账簿拿来,意欲在看一遍。 “没吃饱!”邢翰文嘀咕一句。 “再忍忍!”贾成就当没听见。 黑猫子三十四 崔胜这边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下来,醉泥鳅用手里的刀撬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死黑死黑的,黑的眼睛都瞎了。 “这也太黑了吧!”醉泥鳅抽回身黑怕。“什么都看不见,一点光都没有。”醉泥鳅摸摸自己的胸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张扬不信,正要自己撩开窗户看看,醉泥鳅挡了一把。“小心一点!” 张扬觉得醉泥鳅有些大惊小怪的。“如果有埋伏也等不到现在,我看一眼。”张扬嘴里这样说,实际上还是有御林军的该有的谨慎。张扬在撩开入门的布帘的一瞬间整个人就石化在了那里,醉泥鳅反应迅速,一把拉过张扬,李志李玉都上前查看以为是胸部受伤了,崔胜一阵捣鼓检查。 “我没事!外面有事!”张扬迅速爬起来,非常果断的掀开门帘,外面的场景让屋内的几个男人身上直冒冷汗! 外面的黑还是密不透风,黑的只剩几十只眼睛泛着白光,那种白光是死的,是黑的太黑所衬托出来的白。一排眼睛高低不平的望着崔胜几人,周围也没有声音发出。 “什么情况?”李志问。 “出去看看!”张扬答。 “等一下!先在这里看看情况……”崔胜的话语刚落地,屋内的光源立即消失殆尽,面对这样突然的黑几人瞬间感到陷入一种绝境之中,本能地所有人都抱成团来抵挡这未知的恐惧。而原本那一排发白的眼睛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这已经不是葫芦山了,我们应该在另一个地方,先前我还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草灰味道,现在一点都没有了。”醉泥鳅很肯定的回答。 “这里的温度也不对,这里相对要冷一些,空气也有点干燥,脚下的泥土呈沙质。”张扬判断。 “这样来判断的话,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是偏北,如果幸运的话,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就在东捱国了!”李玉猜测。 崔胜除了有些害怕之外,剩下的就是不解。“我们不是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突然到了东捱国呢!” “大人别怕我们会保护好你的。”李志安慰,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崔胜在不停的颤抖,崔胜是真的害怕,不再嘴硬,此刻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先克服这种让人窒息的恐惧,然后在保持头脑冷静,想应对的办法。 “先别说这么多了,我们在这里一动不动地也不行,大家手拉紧了,探探这地方是个什么情况再说!”李玉是胆子最大的,也是最冷静的。 “大人!时间差不多了!”贾成凑上来嘀咕。 “收摊儿!”邢翰文早就按耐不住了。 梅四娘也是耐着性子熬到现在,听到这么一句话心里想都值得了,不过就是一个愣头青罢了。梅四娘并没有表露出心里的喜悦,而是一副被人欺负的神态,软软的起身,委屈巴巴地看着邢翰文。 “别这样看着我,我还小,不懂得照顾人,才学会查案。待会儿谁来看你,你做给他看。梅老板!打扰了,可以体谅我一下吧!”邢翰文一口的油滑。 梅四娘倒是有些惊讶于邢翰文说的这番话,说是什么都不懂吧,又都被他说完了!“大人哪里的话,大人办案,我应该配合,就怕不能替大人解难了,没给大人拖后腿吧?”梅四娘也装傻充愣只好。 “点一下人头,把账结了!”邢翰文说完起身离开。 梅四娘相送。“大人再来啊!” 邢翰文刚走出门口听到这句话立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整个梅仙阁,梅四娘站在门口没有出来,是所有人都没有出来。 邢翰文没有说话,对着这栋楼笑了。梅四娘看的清清楚楚,她看到邢翰文的那种笑,那种笑就好像是有些愧歉,有点遗憾和无能为力一般! 邢翰文一走,梅四娘赶紧的关门闭户,又把不为人知秘密全部拿出来欲烧毁,望着火炉烧的通红,梅四娘不仅仅没有感觉到心安,反倒觉得心里发凉,身上时不时地打寒战。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梅四娘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准确的。她来不及问出心里的疑惑,脖子便有一股热流喷涌而出,随后便是倒在地上看着所以人都像她一样的摸着脖子倒在眼前,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很大的红色的花朵,然后……便是刀剑乱舞的打斗声,至于是什么人,她也是来不及去带走了! 魏子豪一人难敌四手,他怎么也想不到邢翰文会在背后伏击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除了御林军之外还有说不清的禁军,这是一张巨大的网。 “这是怎么了?”李芷嫣和上官宛西在马车内目睹了这一切。 “先是杀人灭口,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上官宛西不以为然的下了马车,李芷嫣想制止但来不及。 梅仙阁整栋楼都被火给吞噬,街上的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兴奋,或许是因为大多数人没有见过这样大的火,或许是为了明日都能在天桥下,茶馆里能争个嘴上高低。 上官宛西一身素白衣裳,干净清爽的走向人群,身边的百姓见她过来都自觉地纷纷避让,与她拉开一段距离,甚至更多的是被这样的女子惊艳到。 “没见过啊?” “是啊!从来没有见过!” “跟天上的神仙一样。” ““她的头钗好漂亮,在凉城不曾看见过!” …………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的打量着上官宛西,而她自己只顾着眼前这团越烧越旺的火焰,顺便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马车的门帘被掀开,里面坐着的那个人正是李玄舒。上官宛西微微侧身望过去,身边的百姓也跟着她的方向望过去,李玄舒立刻松开了手,上官宛西见此情景轻笑。 “你阿姐喜欢火?”金律言问李芷嫣,李芷嫣来不及回答,老爹敲他一头,金律言摸摸头不作声。 “活该!”李芷嫣并没有幸灾乐祸,她走到上官宛西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阿姐!我肚子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吧!” “好!”上官宛西离开。 “李玄舒!你给我出来!”魏父和欧阳苹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叫什么叫!火气这么大能解决问题吗?你姐夫现在不在家!”欧阳菁也是烦躁的不得了,李芷嫣那件事还没过去,现在自己外甥又出了事,这要是连累到李朝华岂不是破了天。 黑猫子三十五 “人被关在大理寺了!”李玄舒在马车上叹口气,这是他自己预料之中的事情。 “是武大人亲自将人带进大理寺!”魏子昂神色凝重。非常压抑自己的情绪。“他是我的弟弟!”魏子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恳求。 李玄舒脸上也有伤痛,起身摸着魏子昂的手拍了拍。“救不活了!我们现在应该想着是谁在害我们,我们要替子豪报仇才是要紧的。” 魏子昂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个局是冲着李玄舒来的,只是魏子豪眼下成了替罪羔羊,很可能不仅仅是魏子豪,而是整个魏氏家族。 “是谁?是尹跖钊?”魏子昂即使知道自己只是李玄舒手里的一把剑,这时候他都要主动的去找到这个布局之人,因为此时整个魏家都已经被摆在风头浪尖了。 “一个叫柏懿的女子!她是萧正楠的未婚妻,她的魂魄不散投胎为人,子豪今日之事便是她所为。”李玄舒说这话的时候,脑海里清晰的出现方才上官宛西的那抹微笑。“她当年也是被火烧死的!” “是你烧的?”魏子昂听说过这个太子妃,只是李玄舒现在说的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当现在自己听李玄舒说其时,他对这个太子妃并没有感到一点点的恶意。 李玄舒惊讶于魏子昂这样的反应。“是很多人!” 魏子昂不再问了,他大概已经能猜到当年事情背后的原因。“她的出现威胁到了很多人对利益,所以她不能存活于这个世上。” “历史总是相似的,没有对错,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当年如果我活不了,那就没有今日的丞相府,也就没有你们的父亲,更没有现在的一切。这就好比是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但是每个浪头都有它自己最高的时候。我和你父亲的已经不是那个最高的浪头了,我没有儿子,一直视你们三个为己处,我不得不把你们推到那个最高处,否则永远只有被掩盖的被埋没,那样的人生是属于大部分平凡的人,但绝对不属于我的孩子们。”李玄舒说的热泪盈眶。 魏子昂从小便是一直受到李玄舒这样的教育,他心里坚信李玄舒对他的真诚,这不仅仅是因为李玄舒对他有多重视,更多的是因为李芷嫣生母的原因。李玄舒真的喜欢那个女人,所以她说的,李玄舒都听。 “父亲那边怎么解决!”魏子昂能想到这个时候丞相府的样子。 “这个你不用管我来解决,子轩最听你的话,你好好安慰他一下,这个时候千万要打起精神来。”李玄舒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一个人完成不了! “丞相!”李天逸一身隐身衣上了马车。“李长辉回了户部!” “什么时候的事?”李玄舒发现时间对不起来。 “就是刚刚得到消息,而且是从赤尾崖的驿栈偷偷地回了户部!难道是他去见了邢昊天?”李天逸猜测。“没有理由啊!要见也不是这个时候去见他。” 李玄舒沉思片刻。“这个人以后不必再用了!梅仙阁的这把火不能白烧,总要有个幕后主使。邢翰文曾经不是找过李长辉吗?想办法让他再去找他一次。这件事你去处理,要保住子豪。” “我这就去安排!”李天逸退下。 李长辉回到户部的厢房暂住下来,户部的位置偏高,正好能看到锦荣街方向那一团带着火星的黑烟直窜天际,李长辉只觉得背后发凉,要不是今晚自己精明,说不定也是同样的结局。 “现在大理寺关押着的是我的儿子,你让我不着急,要是现在是李朝华关在那里面,我看你急不急?你急不急?”魏父对着欧阳菁怒吼。 “平时用我儿子的时候,一叫一个准,现在我儿子出事了,姐夫人呢?你们这一家子也太霸道了!”欧阳苹也是有急又担心。 欧阳菁也担心。“你们对我吼没用,我把子豪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看,我一听他出事了,我都差点晕过去喽!我也是到处派人打听丞相的消息,可是找不到啊……” “嚷嚷什么!怕外面的人听不见是吧?”李玄舒从外面回来,除了脸色难看些,气场还是立的住。 “你总算是回来了,子豪被大理寺抓去了,我就问你现在该怎么才能把他救出来?”魏父态度又软了下来,跟着李玄舒进了书房。 “子豪没办法救。”李玄舒现在只能等李天逸那边的回复! 魏父一听不高兴。“什么叫没办法救?他不是一直替你办事吗?现在他出事了,你就不管他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三个孩子我一手带大的,我比谁都在乎他们,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愿意的,子豪是当街刺杀陛下身边御林军,此罪当杀。”李玄舒说实情,并没有把自己再想办法救子豪的事情说出来。 “此罪当杀!要不是你让他去杀那些御林军,他会好好的杀他们吗?”魏父怒道。 “我现在问你,你是要子豪还是保你的魏氏家族!”李玄舒的这句话让魏父愣了一下。“要不是你手里的那些东西,陛下会派人盯上梅仙阁吗?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分寸,很早的时候就让你收手,你听过我一句劝没有,你的三个儿子你照看了几天,教他们写了几个字,现在在我面前充父子情深,你也要问他们答不答应?出了事就在这里嚷,有个屁用!”李玄舒说出重点,魏父有些语塞。 黑猫子三十六 “可他是我的儿子啊!”魏父不忍心。“才狗大的年纪,就白白的丢了命。” 欧阳菁姐妹掩面抽泣,不敢大声。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你手里的那些私盐藏好了,万不可再在这个时候出手,现在凉城内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私盐一案,今日邢翰文能发现梅仙阁的秘密就不是巧合,肯定是这其中有人走漏了风声。那个李长辉你从此不要再和他见面了,还有除了子昂和子轩,你身边的人都要留意,一旦让邢翰文注意到魏氏商行,到时候别说我没有提醒你。”李玄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现在市场正好景气,现在不将盐对外抛出去的话,若真的等到陛下攻打东捱国时恐怕就来不及了。而且当初为了屯这批盐,可是花了我大半辈子的积蓄,眼下好不容易开始回本了又不卖了,这不是亏大发了吗?”魏氏一想到自己的积蓄心里同样也疼。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李玄舒怒骂。 “那个邢翰文就是陛下的眼睛,刚刚拿下梅仙阁,又把子豪抓进大理寺,李长辉被他逼的躲进了户部,你难道还要硬赶着去送死吗?我们斗不过陛下的,亏就亏吧!总好过白白的被邢翰文拿掉这条老命吧!”李玄舒的态度有些委曲求全,其他三人只觉得是李玄舒害怕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有李博薏意味深长地看向李玄舒。 一个下人从外面进来。 “何事慌慌张张,不成体统!”李博薏得这句话足够有有震慑感。这也让李玄舒注意到她的存在。 “小的看见邢大人又带着御林军往东大街的方向去了!”下人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魏父。 “糟了!这真是说来就来!”魏父三步并两步离开。 欧阳苹不知是去还是留。 “姨母今晚就留在府上歇息吧,正好让母亲多陪陪您!”李博薏再一次开口。 “这孩子说的对,省的你回去了心里难过,这段时间乱糟糟的,你就住在侯府,咋俩也好说说心里话!”欧阳菁心里担心知道大女儿会不会受影响,又担心子豪的安慰。 姐妹二人离开后,书房内只剩下李玄舒和李博薏,李博薏见李玄舒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微微行礼就要离开。 “等一下!”李玄舒突然开口。 李博薏有些局促的回过身,等李玄舒开口。 “刚刚是你安排的?”李玄舒脸色阴沉。 “是!”李博薏答得很坚定。“父亲心里烦躁,姨夫却也不够稳重,怕扰父亲清净。” 李玄舒看向李博薏。“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子豪当街刺杀御林军,罪责当斩,但因及时提供关键证据,可量刑而定。”李博薏字字刚劲。 “证据?什么证据?”李玄舒试问! “李长辉通敌叛国卖国求荣,长期与东捱国私自来往,贩卖人口,走私官盐的证据!”李博薏回答。 “证据何在?”李玄舒再次试问! 李博薏上前,从袖中掏出两本旧账簿递给李玄舒,李玄舒接过账簿翻看,里面一笔一笔记的特别隐晦而又清晰,所有账目明细都是与梅仙阁的往来,另一本则是梅仙阁的账簿,上面记载的不全是与东捱国的秘密交易,但是只要做过账的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李玄舒合起账簿,有些惊讶地看向李博薏。 “雨薇楼的事是你告诉你母亲的?”李玄舒很直接地问。 “是!是女儿故意将母亲带出去的。”李博薏不撒谎。 “为何要这么做?你就不怕被我知道!”李玄舒问。 “我就是为了让父亲知道。”李博薏的眼神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这样的谈话李博薏是害怕的,现在是坚毅勇敢。 “你想做什么?”李玄舒有些小看了这个女儿。 “想让丞相府在这乱世之中脱身而出,免受无端伤害。” 黑猫子三十七 走出书房,侍书侍剑在门口等候着,她们一眼就看出李博薏的异样,那是打了胜战的样子。 李博薏很自然地整理原本就很整齐的衣袖,随手一挥,衣袖划出很漂亮的弧度。李博薏看向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眼里并没有一丝高兴,反而有些失落。 “主子!”侍书上前小心翼翼地喊道,她知道自己主子为何会这样失落。 “我们姐妹二人一直陪在主子身边。”侍剑安慰,她们三个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李博薏自小心高气傲,对待下人严苛些,但是对待她们姐妹二人那是从来不当下人看的。 李博薏回过身又看向自己身后的书房,这个书房是相府最权威的地方,也是大姐从前在家的时候可以整天待在里面的地方,大姐可以整天的待在里面写字读书,与父亲谈论家国天下。后来李芷嫣也是可以整天待在里面的,李芷嫣不爱写字读书,她爱睡觉吃果子,于是父亲便依着她。大姐在的时候,书房内安安静静,李芷嫣在的时候,书房内欢声笑语…… “把李长辉给我抓出来!”李博薏的声音足够让书房内的人听见,说完这句话,李博薏笑了,一边笑一边转身离开,也一边离这个书房越来越远。 老玄舒打开书房的门,李天逸陪在身边,两个老人望着李博薏消失的方向。 “她要是儿子,这座相府恐怕已经是他的了!”李玄舒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小姐端庄淑娴,学识渊博。三小姐聪颖绝伦,活泼开朗。二小姐精明强干,慧心巧思。都是好孩子!”李天逸并没有一丝的高兴。 “只是都错生在了这座相府。”李天逸的脸上满是忧愁。“李长辉这件事情你别弄,我倒要看看她的手段如何了得!” “二小姐说:想让相府从这乱世之中脱身而出,免受祸乱之灾,此乃大勇者。”李天逸看了一眼李玄舒。 “话说的漂亮没用,要看事情做的如何再说!” 上官宛西带着李芷嫣金律言,老爹走在街上。 “这是哪里啊?上次早上来还觉得热闹,现在怎么觉得有点偏僻啊!阿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明日早上再来如何?”李芷嫣拉着上官宛西的手,探头探脑地看着四周隐隐约约的灯火。这里原本是一排门面,都是那种很小很简陋的普通门面,经营的也就是早市上的老百姓们能消费得起的早店铺。现在这时候来月经算晚了,只有几家是专门做夜市生意的铺面还在营业,凉城有钱的人不会来这里吃东西,没钱的也不会这么晚还出来吃夜市,所以来这里的一般都是老熟人,都是知道内行的人才过来。 “这里的东西好吃!”上官宛西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一丝畏惧的感觉。 “阿姐说好吃肯定好吃!酒香不怕巷子深嘛!”金律言不害怕,他倒是觉得很刺激,这样的生活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谁是你阿姐!她是我的阿姐,你别乱喊!”李芷嫣搂地更紧了。 黑猫子三十八 几人行至一处破破烂烂的小门面处,门口挂了一块有些破烂不堪的灰色布头,布头上面只写着一个笔画不全的“酒”字。一根细竹竿撑着屋檐下面,风一吹摇摇晃晃地。周围商铺大都是关门闭户的,只是隔着几家一盏红色灯笼挂在门口,在向远处望远一点就根本看不到尽头了。 “这是酒?馆?”李芷嫣紧抱着上官宛西的胳膊,眼神鬼鬼祟祟地看着四周的环境。金律言原本的好奇也在这时候转变成了一丝胆怯,他情不自禁地靠近了老爹。 “别怕!”上官宛西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后大大方方地走进屋子里。里面的灯火通明,屋内亮堂堂的,也暖和,这跟外面的感觉有着天壤之别。 “小十三来了啊!郡主来了,大家快出来……”屋内分上下两层,上官宛西一进屋,楼上楼下的人纷纷的跑出来挤在上官宛西的身边,其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芷嫣和金律言被挤到一旁,李芷嫣也才发现这屋子里的窗户和门都被一层油纸从里面给糊住的,所以在外面看不出一点光亮。屋子里的陈设物品不是凉城所有的物品,是外族的器皿,上官宛西见到过的,但是具体是哪国的自己不敢确定。这里的气氛让李芷嫣感到亲切和放松,自己很自然的观察这里的一景一物,金律言也是很好奇,紧跟在李芷嫣后面。 “你们都还在?”老爹热泪眼眶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自己以为这世上只有他跟小十三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些故人。 “是郡主找到我们的,是郡主将我们带到这里安顿下来的。”其中一个族人回答。 “老皮匠呢?怎么没看见他?”那是老爹最好的朋友。 上官宛西一身白裙飘飘走到一个藤椅上坐下,雪白的纱裙洒满一地。“崔臻那里只找到老皮匠的一根腿骨,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魂魄。”上官宛西晃动着的藤椅,抬手枕在头下面。“我肚子饿了,给我弄些吃的,多弄些来。”一些人听到后赶紧下去忙活。 李芷嫣走到上官宛西身边蹲下。“阿姐!他们都跟老爹一样是吗?”李芷嫣眼里都是怜惜之情,没有一点害怕。 “嗯嗯!他们都是我的族人,后来被人屠杀了,全死了,我找了他们很多年,才找到他们。”上官宛西语气很平淡,金律言也跟着蹲下。 “阿姐!是谁杀了你的族人?” “芷嫣!”老爹呵斥一声,意思让她不要再问。 上官宛西没有回答,藤椅还在轻轻地摇晃着,雪白的衣裙在下面轻轻地摆动。 金律言拉拉李芷嫣,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一会儿桌上摆满了丰富的美食,都是凉城没有的食物,大肉,面果,奶酒…… “这是邴丽国特有的美食,你们俩个过来尝尝。”上官宛西自然的落座,身边一个年纪交长的,模样富态的人过来服侍上官宛西用餐。 “这是郡主最爱吃的鱼肉,已经去了刺,郡主尽管放心食用。”那老妇人道。 上官宛西对她一笑。“谢谢玛姆!” 李芷嫣和金律言走到桌上坐下,眼前的美食并没有引起她的胃口,她现在才知道上官宛西是就是邴丽国的君主,而自己的母亲也是邴丽国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你们吃啊!还是这些你们吃不惯?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爱吃这些的啊!”那个叫玛姆的人走过来招待上官宛西。 “你认识我?”李芷嫣糊涂了。 “这傻孩子?”玛姆只是这么一句,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黑猫子三十九 玛姆的话让李芷嫣一头雾水。 “那你为何见到她就唤她阿姐?”金律言也有些奇怪。 李芷嫣被金律言这句话给问住了,愣了半日。“我就觉得她是我阿姐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李芷嫣理所当然地答道,从前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觉得确实有些奇怪了。 “别多想,我本就是你阿姐,不需要跟他们解释!”李芷嫣十分宠溺地拿了一块羊肉递给李芷嫣,又将一碟果酱放在她面前。“沾着吃,你喜欢这样吃。” 李芷嫣从来没有这样吃过羊肉,她听从上官宛西的话,满满一口羊肉咽下去真的很好吃,看向上官宛西,满眼欢喜。“阿姐!”李芷嫣糯糯的喊了一口,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怎么想她的母亲了,眼睛立即变得红润起来。 金律言看得清清楚楚。“你怎么哭了呀?这不是还在吃羊肉吗?”金律言第一次见女孩哭,有些慌张,拿着帕子替她擦还未落下的眼泪。 “想你母亲了对吧!”上官宛西又拿了一块饼递过去。 李芷嫣点点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嘴角也跟着憋屈着,金律言是慌手慌脚,也是不明不白。 上官宛西又看向金律言。“对她好一点。能做到吗?” 金律言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能!用我的生命对她好!”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今晚怎么有点糊里糊涂地?”李芷嫣的眼泪止住,嘴里还嚼着羊肉。 老爹突然起身,但被上官宛西按下。 屋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屋外的动静,金律言虽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但从屋内所有人的神奇来看,就能察觉到屋内人对屋外动静的一种恐惧。屋内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一些人的眼睛里惊恐不安地看着屋外,他们开始聚拢在一块儿。金律言是在草原长大的,他知道他们这样的动作是潜意识里的一种对外防御,是对敌人的一种防御。 “是邴丽国找来了?”老爹的眼神有些担忧。 “他们是来找我们的?”玛姆也开始害怕。 “别怕!有我在,没人任何人敢伤害你们的,都别怕!”上官宛西的语气很温柔很让人安心。 “我们不怕!”玛姆言语简单,但都是信任。 上官宛西吃完碗里的食物,不紧不慢地擦拭嘴巴。李芷嫣和金律言似乎明白了要发生什么事,又似乎不明白到底要发生什么事,他们不敢问,就静静地看着上官宛西的一举一动。 “我去看看他!”上官宛西一个转身,身后衣裙银光流转,灵动飘逸。人还未至门口,两道木门便提前打开,金律言看呆了。 屋外的巷子里乌泱泱一队人,都是身着白袍的,在这样的深夜就跟幽灵一样。领头的更是一身白袍从头包到尾,看不清是人是鬼。身后那人是紫藤仙人,再往后便是五大护发…… 上官宛西懒懒散散地走到这些人面前晃悠着。突然衣袖一挥,最前面的那个一身白袍加身人的帽子脱落,一个中年男人的面目露出来,这人便是邴丽国的国君。 屋内人见到此人吓的立即关上门,所有人也都变得焦躁不安。 “老爹!都是邴丽国的人,为何他们都这么害怕?”李芷嫣不明白为什么。 “他们杀了我们!”老爹的恨意布满全身。 老爹的话让李芷嫣和金律言不知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 “他们是谁?是谁杀了你们?”李芷嫣再次问出口,刚才问上官宛西没有得到答案。 “你阿姐不说,我们也不说!”玛姆摇摇头,闭紧嘴巴。 黑猫子四十 上官宛西嘴角露出很好看的微笑,很自然,她就气定神闲地站在一众人面前,她就以瘦小的身子挡在一众人的面前,她的脸上没有一点畏惧之色,她不说话,就看着眼前这些她最熟悉的人。 “上官郡主,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们,这里的人我们不会全当不知道,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紫藤仙人见不得上官宛西这副模样。 上官宛西点头轻笑。“原来你们是来拿我的元神珠啊!”“可是,那是我的元神珠呀?为何要给你们呢?”上官宛西问的十分的俏皮可爱。 “少废话,赶紧的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将这里夷为平地。”大护法发声。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上官宛西无辜地关心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邴丽国的国君,浅笑。 “不知天高地厚!”大护法刚要出招,上官宛西只是手一挥,一道青蓝色的光源将对方的手给捆住,大护法挣脱不开。 上官宛西轻轻一扯,大护法疼的吃紧。“呵呵!好玩儿!”然后紧跟着又拉扯了几下,大护法疼的几乎要断掉手臂,紫藤健上官宛西如此羞辱,立即就要反击,但是还没出招大护法的整个胳膊直接从他肩膀上拉扯下来,鲜血四溅,屋内屋外的人都看傻眼了。紫藤看不过去,邴丽国的君主却将他拦下。 上官宛西见此举止缓步走到这个曾经是自己的父亲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一尺。上官宛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随后上官宛西的身后便浮现出她脑子里面的画面,这个画面清晰地印满了半边的天空。里面出现的画面鲜活而有力量。 “母亲!”见到画面中的女子李芷嫣跑了出来,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在跟另一个女孩在一起的生活画面,可是这些画面并不美好,反而是受人虐待了。“这不是我母亲,这是……这是我阿姐的母亲!”李芷嫣十分的肯定,她现在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在第一眼看到上官宛西就喊她阿姐了。 “我的母亲和阿姐的母亲是同胞姐妹对吗?”李芷嫣拉过老爹指着夜空中那些画面。“是不是?”李芷嫣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 “芷嫣!”金律言见李芷嫣有些激动。 “没错,他们就是一对同胞姐妹,也是我唯一的骨血。”说话的是一个老人,是李芷嫣的外祖父,也是阿裔族的老族长。 “阿姐!对不起,对不起!”李芷嫣上去抱住上官宛西,心里难过极了,她的姨娘和她的阿姐竟然过的这么苦,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满是愧疚,那种愧疚对李芷嫣来说是愧疚的。 “上官云珠!今日我在这里,你胆敢动她们试试!”老族长上前就是护住上官宛西。 上官云珠是邴丽国国主的乳名。 “没想到你还活着!”上官云珠一开口,那种低沉浑厚的声音满是压迫感。 老族长再度上前,毫不畏惧上官云珠的挑衅。“今日我便替我的女儿报仇。”说着上前讨伐上官云珠。老族长擅长刀法,一把弯刀从腰间抽出,借着月色寒光四射。只是老族长年事已高,又是练的内家功夫,上官云珠只是轻轻施法便将老族长囚住。“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不要伤他,东西我给你!”上官宛西话音刚落便从嘴里吐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如鹌鹑蛋大小的珠子,珠子漂浮在空中,珠子的出现也让那些画面消失。 “丫头!”老族长这一声喊满是自责。 可上官云珠看到元神珠出现的那一刻后,竟然不顾老族长的死活,重重的将他摔在地上,金律言反应神速,上前稳稳接住。 元神珠 就当在上官云珠碰到元神珠的那一瞬间时,一个一身红袍的身影凭空出现将元神珠从上官云珠的手里夺走。紫藤仙人飞身去拦截那道赤红色的身影,但眼见着那么赤红化化成轻烟般的粉末状态从紫藤仙人的身体里穿透,然后落在地上由一滩粉末慢慢地形成一个人形。 “子灵人!”大护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紫藤仙人,紫藤和上官云珠的脸色都不好。 一身红袍的人有些木纳的转过身,动作十分的迟缓,就跟一个残败了的老人一样慢,这样的动作与他方才的身手简直是神鬼的差别。回过身,是看不见他的面孔,帽檐下漆黑一片,就跟一个黑洞一般。身上的那间红袍子很大,看不见脖子,手脚,就放佛是一件悬空的衣袍子。 “外祖!这是人还是鬼?怎么看不到脸?”李芷嫣和金律言扶着老族长。 “东捱国的人!”老族长眉头紧皱。“都是冲着你阿姐来的。” 金律言扶老族长坐好!“外祖别担心,有我在,我拼了命也会护好阿姐的!”金律言说完就要上前,老族长拉住他。 “这架你打不起!”老族长实话照说,金律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芷嫣,李芷嫣并没有一丝嫌弃和贬低。 上官宛西走到上官云珠的面前,笑颜如花儿一般地看向这个有些局促的男人,又走到紫藤仙人面前。“你不是邴丽国法术最高的神婆吗?除了国君,邴丽国上下无不听从你的命令。你们要的元神珠被他活生生地抢走了,你们现在怎么不上去抢啊?”上官宛西的笑容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蔑视。“元神珠就在他手里。”上官宛西抬起手指向那个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红袍加身的人,但目光仍旧穿梭在上官云珠和紫藤仙人的脸上。“去抢啊!去从他手里抢回你们心心念念想要的东西啊!”紫藤和上官元珠不说话,他们的眼神飘向四周的灌木丛中。“怕他是吧?你们都怕他是吧?”上官宛西说完,一个转身,衣袖重重的一一甩,两道青白光从衣袖的炸出来,巨大的威力将四周的遮挡物掀开,各国使者或蹲在地上,或紧靠墙角,但都被这一道力量给揪出来。这其中包括委蛇湖的掌门灵鸮和巴鱼谷的谷主黑默,二人是结伴而行的,以这样的方式现身多少有些不光彩。 上官宛西视这些人不存在,她只身走到了那个红袍人面前,那人依旧动也不动的站着,手里的元神珠是他身上唯一的光源。正当大家都准备看一场好戏时,上官宛西只是伸手,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拿回元神珠,转身之际,那人化成一堆粉末散落在地上,只剩下一件红袍子。 “原来是假的,咋们又被耍了!”一个使者踢开地上的衣服。 众人大惊之余,只有上官宛西脸上说不出失落和愤恨,走到老族长身边将他扶起往屋内走去。只是没走两步,背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向上官宛西几人砸过来…… 夜空瞬间煞白,刺眼的光线将半边天空都给照亮,所有人第一时间是护住自己的眼睛,光线褪去,一些物体发出碰撞声,滚落声,大家才敢睁开眼睛查看。 元神珠一 五大护法的尸首分离,现场惨不忍睹,五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全部都在上官宛西的脚边,五具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地上鲜血直流,汇成一道血渠。 烟叔赶来之际正好看到此景,随后赶来的便是崔臻,然后一辆马车也急声赶来,下来的是李玄舒和尹跖钊。上官宛西的手指还在滴血,一滴一滴的正好落在那一直睁着眼睛的头颅上。 “凶手就是此妖女!那日仓芥山和訾议国的使臣就是这般被杀,当初我们还以为是东捱国干的,没想到是你这妖女。”乐儿城的城主一口咬定是上官宛西所为。“妖女!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我们这些使臣下如此狠手?”乐儿城的城主见上官宛西不说话,又占着现场几个来人,自己的气焰控制不住的嚣张起来。 “丞相,侯爷!此妖女行凶乃是我们亲眼目睹,为何还不将她拿下,难不成堂堂大凉国现在已经找不出能擒住此妖女的人了?要是这样,两位大人不妨大方些开口,我们可以帮你们啊!”一个使臣用言语讥讽李玄舒和尹跖钊。 邴丽国上下没有一人开口说话,他们真真切切地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了,这其中包括上官云珠和紫藤仙人,他们只知道上官宛西接连破了伏魂阵和太虚阵,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丫头取人性命会如此简单,而且这五人是在江湖上排名极高的五大护法啊!这五人的太虚阵又是谁不惧怕的呢?现如今就这样没有了。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了,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上官宛西…… “阿姐!”李芷嫣的腿发软,她不相信她的阿姐会杀人。“阿姐!”李芷嫣拉过有些出神的上官宛西,又用手帕替她擦干净脸上的鲜血,虽然强压着自己不害怕,可是那双手不停的发抖。 “我的丫头没有杀人!她不会杀人!”老爹护在上官宛西的面前。“这明显就是有人陷害,我们走!”老爹刚背过身拉着上官宛西就要走,一支短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直接射在了老爹的后脑上。上官宛西察觉到之后已经来不及了,大家都还在找那支短箭的去向…… 老弟的后脑勺出现了星星点点地光,这些光慢慢地散开,越散越开,也是这个时候大家才注意到这支短箭是落在了这个老人身上。 “丫头!”老爹平静却又有些难过的喊了一声,上官宛西没有开口应答,心里的疼无法言语表达。“快……躲起来……躲……”老爹说完后就如同风吹沙一样散了,消失了。 柏懿躺在床上,躺在杜廷帧的身边,人是睡着了可是一直在低声抽泣,眼角的泪水一直在流。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李叔坐在床边看着柏懿,杜廷帧起身坐在床上的,屋内的只有一盏灯,光线昏暗,但还是清晰地看出柏懿两眼角的泪痕。 “她的魂回来了,这是她的魄!”杜廷帧伤心。 老李头轻声的叹口气。“另一个她现在遇到危险了?” “太苦了……”杜廷帧带着哭腔,后面的话说不出来。“帮不上忙,谁都帮不上忙……” “萧见拙呢?他不是说可以护好她的吗?”老李头的语气有些责备之意。 西园,一个丫头守在香炉旁边,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点不着的清香慢慢地露出一丝猩红,然后一直青飘向小丫头身边,再在屋子里萦绕几圈,最终穿过门口飘向外面。丫头一直跟着那支烟的踪影追寻,直到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铛……”一声脆响,短箭掉在地上,李玄舒看了一样尹跖钊,李芷嫣捡起地上的短箭。烟叔一个跃身上前来到上官宛西身边,他看出这丫头的异常了,崔臻也跟着跑上前来。 上官宛西的周身都在泛光,青白色的光。 “二位大人还不动手抓住这个妖女?你们邴丽国就这样看着你们的人惨死在她的手里?你们就是这样给我们交代的?”乐儿城并不知道现场的最真实的情况,他只是沉浸在使臣被杀案的谜团之中,他更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直在挑衅,为何这二位大人就是无动于衷,更奇怪的是邴丽国也是不作任何回应,自己的五大护法被杀,怎么就这么能沉得住气。 上官宛西的周身的青白光越来越浓烈,她看到那出黑色里的一双眼睛也在盯着自己。 “别!”烟叔上前挡住了上官宛西。“别冲动,忍一忍!” “他们……”上官宛西的声音哽住了,目光扫过所有在场的人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鬼。“他们都欺负我!”上官宛西收回目光,眼睛里已经流不出泪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上官宛西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说完,烟叔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都觉得眼眶滚烫。 元神珠二 “来人!”尹跖钊突然发号施令,一队蒙着面的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四周聚拢过来。这些人都被黑玄甲给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路是弓箭手,一路是长枪伴身。 “将她拿下!”尹跖钊手指一指便是上官宛西的方向。 “住手!”崔大人拦在前面。“无凭无据,谁敢擅自拿人。” “我们都是亲眼所见,怎么无凭无据!崔大人,你如此袒护这妖女,到底是和居心!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各国使臣占尹跖钊和李玄舒的势胆子都大了起来,纷纷上前讨要说法,一时之间场面闹了起来。 “杀了这妖女替我们死去的使者报仇!杀了这妖女,替我们死去的使者报仇!” 一支短剑夹带着一张黑色的符咒,从黑色的地方再一次射向上官宛西身后的那间屋子,所有人都发现这支短剑也都知道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在暗处,也都知道这股不知所踪的力量只是针对上官宛西,所以在场的人都自动的认为他们与这股力量是一伙的。他们也只是认为这是一支普通的暗箭,可是事情远远超过所有人的预想。 上官宛西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的消失,她的再出现更是坐实她的妖女身份。短剑被她稳稳的拿在手里,黑符咒在空气中弥漫着黑气,这股黑气炙热滚烫。 “听我指令,速将此妖女拿下!”尹跖钊完全不知道那道黑符咒的威力,只顾着借各国使臣的势力铲除上官宛西。 各路黑骑几乎同一时间对上官宛西下手,数箭齐发。烟叔和金律言第一时间替上官宛西挡住射来的弓箭,崔臻和老族长躲回屋子里,李芷嫣躲在门口观望。一波弓箭手下场另一波再次登场,随之而来还有其他黑骑,第二波弓箭如约而至,随即一张钢丝网从天而降,直接就要落在了上官宛西的头上。 元神珠三 他们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救上官宛西,所有在场的人都看见那张铁网将他们口中的妖女给罩住。上官宛西被囚困在其中时,她的手里仍旧死死的握住那支短剑,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里握的是什么。 “郡主……”一声声凄苦的喊声让上官宛西感到了害怕。 “别出来!”上官宛西来不及阻止她的这些族人。眼下她只能将这黑符咒化解,然后赶紧脱身。 “快进去,进去!”李芷嫣阻止屋内的人出来。 紫藤仙人的出现拦在门口,她的眼里都是杀气。“小十三,你好大的本事啊!死了十几年的人,竟然还能被你复活,我可真是小看你了!你杀我徒儿五人,我就再杀你族人一次!”紫藤仙人话音未落,只是简单的动用一点法术,眼前的三两个族人,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崔大人!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夜水河挖的那些白骨就是他们的骨头。这可都是十五年前我们邴丽国分给先太子妃的陪嫁族人啊!你们的陛下不是让你查清楚吗?你赶紧来抓他们啊?问问她们怎么又活了?不!问他们不行!你得问他们的好主人!”紫藤说完,又随手一挥,几个人瞬间消失。 李芷嫣无计可施,只好上前抱住紫藤,可即使抱住她也是无济于事一个用的是术法一个只是普通人。 上官宛西并没有自乱阵脚,她现在已经顾不得黑暗处到底是谁,她使出自己本身很强大的术法,或许这种术法会被暗处的人破解,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她必须得让她的族人能够多活一天。铁网里面瞬间出现一黑一清白的两种光芒,这光芒的威力如同火球一样吞噬着四周。战马开始躁动不安的纷纷后退,黑骑手里的铁网开始变得松动,发红,直到这种红蔓延到他们的手心,他们便再也抓不住了。 铁网被撕的粉碎,黑符咒也被炸的化成了粉末,护城军被这巨大的动静给惊扰,一大队人马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孙二喜见崔臻久不回开封,也是带了一队府兵赶来,这一过来就被现场给镇住了,满地的碎铁渣子和一地的黑骑。 上官宛西环顾四周,这些都是当年杀她的仇人啊!她走到紫藤仙人的面前,推开李芷嫣,当着所有人的面伸手掐着她的脖子。紫藤仙人被她周身的术法压制的动弹不得,只能任她摆布。上官宛西手上的力度加大,紫藤的脚已经悬空了,她挣扎不能一下。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尸首分开的时候,上官宛西突然松开了手,紫藤一个腿软跪在了上官宛西的面前。 上官宛西蹲下直视紫藤仙人:“有你该死的地方,不是这里,是万鬼谷!我会亲自带你去那里!” 紫藤一听,吓得肉皮白了,直摇头:“不!不!不!” 上官宛西起身,衣袖一挥,重重的打在紫藤脸上,紫藤突然间就跟一直落水狗一样匍匐在地,拉着上官宛西的衣裙。“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不去那里,我不去那里!”紫藤几乎是哀求的。 上官宛西不理会,人轻飘飘的落在尹跖钊和李玄舒的面前。战马发出低沉的呼声,马蹄不断的踢踩地上的泥土,就是不敢上前。 “二位大人可还记得我了吗?我刚刚说要带紫藤仙人去万鬼谷的,她从前就把我送了过去。”李芷嫣神情轻松的不得了。“二位大人想去哪里?炕焱窟如何?二位大人可以做个伴。”上官宛西说完笑的花枝招展,而此时已经在场的除了护城军外,已经没有人能笑出来了。 尹跖钊和李玄舒居高临下的看着战马前的这个丫头心里的害怕不亚于紫藤仙人。 上官宛西又走到各国使臣面前。“你们说我是妖女,你们亲眼看到了我杀害了你们的使者吗?” 众人不说话。 “你们当中有多少是认识我的?有多少是知道十五年前那天晚上的事情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信你们不是主谋,本想不计较,可是你们怎么对我的?”上官故意有些生气的模样看着他们。“地方我都替你们选好了,跟她一起去万鬼谷。” “万鬼谷和炕焱窟都属东捱国地界!”委蛇湖的灵枭掌门开口,巴鱼谷的谷主黑默点头。 “他们都该去!”上官宛西走到他们面前回答。 “哦哦!那就让他们去!”黑默再次点头。 “你的黑猫子我会还给你的!”说完又走到灵枭面前。“黑巴已经死了!死在了万鬼谷。我救不活它。”上官宛西说完真的难过了。 灵枭和黑默吓得不敢接话了! 元神珠四 上官宛西站定,眼睛看向尹跖钊和李玄舒的方向,目光更远,远到渗透进那片黑。 “不是要抓我吗?怎么就是不出手呢?”上官宛西的这话好像是对尹跖钊和李玄舒说的,又好像是对所有在场的人。 尹跖钊和李玄舒互看了一眼,他们察觉到了这个丫头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他们的身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身后只是一条幽深漆黑的巷子。但正是这种深不见底,竟让这二老觉得有些胆怯。 “呼!”马发出低沉的声音喘息声,马蹄有些不安的来回踩动着。 “这地方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今日所有不请自到的我就当客对待,下次谁再敢擅自进入这条巷子,你们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呀!”上官宛西话一说完,拂袖走到屋子门口停了下来,屋子的门从里面打开,烛光也从里面折射出来。上官宛西转过身再一次看向屋外的所有人,见这些人都还留在门口迟迟不离开,便就地施法。 一双如同水葱一样的手指就像是花朵一样绽放着优美的手势,手指上星星点点的落满了星光,在这样的黑夜,这样的环境下,上官宛西的这套动作无疑是惊艳到在场的所有人,正当大家沉迷于这种术法时,上官宛西的双手一挥,这些星星点点就跟萤火虫一样散落在地上,荧光散去,几个人影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这正是方才紫藤仙人口中从前死去的邴丽国族人,可是现在她们竟然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这就是上官宛西对所有发起的挑衅。 “妖女?仙女?我都可以!”说完,上官宛西走进屋子,姿态轻盈的躺在了摇椅上,屋内仍旧是一片热闹的场面,屋外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 “这就完了?”一个使臣问尹跖钊和李玄舒。“二位大人亲眼所见,那妖女……”使臣突然住口,偷偷的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那女子竟能将死去的人变回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干的?偌大的凉城竟然会藏匿这样的人,难免不会引起百姓的恐慌,二位大人岂能坐视不管,任由她挑衅。” “散了吧!”尹跖钊一句话后,拉动缰绳掉头离开。 李玄舒看了屋子一眼,也是不动声色的离开。 “大家都散了吧!天色已晚,就由我亲自送各位回驿馆吧!各位大人,请吧!”尹跖钊和李玄舒可以不管不顾的离开,他这个护城总军可不能如此,万一真要出个什么事,倒霉的还是自己。今日也是倒霉,怎么就碰到这茬事情! 邢瀚文突然惊醒过来,他方才做梦梦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个梦。 “嗳……”邢瀚文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坐到床里边,正要开口喊之际,侍书一把将其嘴巴按住。侍剑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贴在邢瀚文的脸上。 “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让你尝尝是你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快!”侍剑威胁,邢瀚文直点头答应。 “你们是谁啊?”邢瀚文连比划带口语的问,样子极其滑稽可笑。 “打开看看!”李博薏将账簿交给邢瀚文。 刚翻开两页。“这是李长辉私自与梅仙阁往来的账册!”邢瀚文现在哪里还会害怕,上次就是为了这个账簿去的,结果差点吃了大亏。 李博薏又拿出一本扔到邢瀚文的身上。 又是翻开两页。“这是梅仙阁与东捱国私自交易的账册!”邢瀚文惊讶的不知道如何表达。 “你们怎么有这么……”邢瀚文想问。 “知道怎么做了吗?”李博薏打断这个傻子的疑问。 邢瀚文被问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们让我怎么做?” “把账簿交到陛下手里,抓捕李长辉!”李博薏轻描淡写的回答。 邢瀚文又一次震惊。“他是户部尚书!” “在这些证据面前,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李长辉现在躲进了户部。东西给你,人我给你看着的,如果明天中午之前我看不到李长辉被带走,我来教你怎么写遗书给你的好哥哥!我们走!”李博薏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毒的话。 “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差一点儿场面就失控了,差一点你就见不到她了?”烟叔刚回东园就看见萧见拙坐在廊下喝酒 “发生了什么?她是谁?”萧见拙故意问。 烟叔面对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难怪她不想见你,要是我,我也懒得理你!” 烟叔就要离开,今晚自己心情不好,尤其是上官宛西看着自己那样委屈的说:他们都欺负她时的模样。烟叔从回来的路上到现在就一直挥着不去。 “她回来了!”烟叔还是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 萧见拙不接话。 烟叔见没有回应,再一次回头对着萧见拙喊到!“她被人欺负了!” 萧见拙还是没有反应,自顾喝起酒。 “唉!”烟叔又折返回来,端起酒壶直咽下去! 元神珠五 邢瀚文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在马车上穿着衣服往承园方向去。 “你们都没发现吗?一点都没有发现?”邢瀚文问。 贾成摇头:“是属下的失职,让大人受惊了!” “不不!这跟你们没关系,是那三个女贼武功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来我放间的。”邢瀚文现在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的神情。“不过我不知道也是很正常啊!幸亏,幸亏我跟她们没有过节,要不然现在已经死透了!”邢瀚文又觉得很幸运。 “大人现在对她们的记忆可还清晰?我可以大致的将她们的模样画出来,可以先帮大人保存记忆!”邹浩说着已经拿出纸笔。 邢瀚文有些惊讶。“你还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临走时拿上的,我以前一直负责的就是画肖像。”邹浩答。 “厉害啊!那我说,你来画,可是她们蒙着脸的啊?” “没事!大人能记得多少,就说多少!” 马车在飞速前进,车内人也在飞速的回忆……直到马车停下来。 “画好了!”邹浩收起笔。 “对!对啊!就是这三个人,一模一样啊!”邢瀚文一脸震惊。“可是还是不知道具体模样。” “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的!大人先办正事要紧!”贾成提醒,毕竟现在是半夜三更的上门! 园门打开!尹志辉和孙二喜都被惊醒,也都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要见萧见拙,麻烦你们通知一下,我有太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了!”邢瀚文对开门的说好话! “萧公子已经睡下,此时不便打搅!”开门的小哥恭敬回答。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请教他,关乎于我的生命。求你们了,替我通报一下!”邢瀚文拉着小哥的手再三恳求。 “我说邢大人呐!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干脆再等等,回去睡个回笼觉,等天亮了你再来!就是阎王老爷拿命那也得走流程吧!回去吧!”尹志轩披着衣服走来。 “睡觉?我现在哪里还敢睡觉呦!我就是被人从床上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这时候来找萧见拙的。你看……”邢瀚文打开外衣,里面就一件松松垮垮的内衣。“衣服都来不及穿,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着明天的午饭了,这恐怕也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邢瀚文夸张的说着事实。 尹志轩并不是担心他,而是好奇什么事情。“这么惨!” “大半夜不睡觉叽叽喳喳的干嘛?”烟叔刚在廊下眯着就被这几人吵醒,火冒三丈。东园的烛火再一次被点亮,烟叔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床被子,所以再这样的天气下,竟一点没有觉得冷。几个人闻声跑到廊下,见萧见拙和烟叔就睡在廊下的长椅上。 萧见拙侧身背对着外面,一床被子整齐的盖在他的身上,一空酒壶倒在地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在睡觉,邢瀚文也不敢问了。 “找他干嘛?”烟叔有下床气。 “刚刚有三个女的将这两本账册送到我手里,让我送到陛下手里,再去户部抓李长辉。”邢瀚文长话短说,啰嗦的话也不敢说! “我看看!” “别看!” 烟叔正要查看账册,萧见拙及时开口阻止! “现在就去宫内见陛下,陛下允准后,直接去户部拿人,越快越好!”萧见拙起身坐起来,声音不像是刚睡醒的。 “好!我马上进宫!”邢瀚文不问原因,心里相信萧见拙。 “现在让尹志轩换上你的衣服先带御林军回去。”萧见拙嘱咐后二人立即换衣服。 “志轩!带上这个,御林军见了自会明白!”萧见拙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尹志轩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皇家腰牌,拿上腰牌便以邢瀚文的身份离开了承园。 “孙二喜!你陪邢大人进宫!”萧见拙对孙二喜完全的信任。 “好!萧公子放心!”孙二喜一副斗志昂扬似乎要上战场一般。 廊下又阿静下来! “你早知道了对不对?”烟叔问! 萧见拙起身望着外面的外面:“知道!我都知道!” “她的事情你也知道?”烟叔又问! “知道!”萧见拙答的很平淡。“我都知道!” 烟叔不说话了,他都难过,更何况他都知道呢! “唉!我不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烟叔继续躺下,可是睡不着啊! 上了马车,邹浩和贾成才发现上车的是尹志轩,二人一脸警备。 “别动!我有东西给你们看!”尹志轩拿出萧见拙给的腰牌。 贾成和邹浩立即认出是陛下的贴身腰牌。“这是陛下的腰牌!”二人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磕头,尹志轩拉他们起来。 尹志轩心里的喜悦溢于言表,他现在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萧见拙有多信任自己。“你们的大人现在已经赶去皇宫了,萧公子让我来顶替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并且萧公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全过程,不然他干嘛让你们的大人现在进宫呢?而且那个户部尚书李长辉最多一个时辰就会被抓。萧公子既然让我带着陛下的腰牌来见你们,肯定是想让你们也知道这件事的结果,是想让我给你们传个话,好让你们有分寸的行事,不能自乱阵脚!如果你们知道什么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我好回去跟萧公子说一下,让他分析分析。毕竟很多事情他都能提前知道对吧!”尹志轩说我擦了擦腰牌,故意提醒这二人。 “这是今晚根据邢大人描述所记录下来的画像,麻烦尹公子带回去交给萧公子,看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邹浩将画像拿出来! 尹志轩收起来,小心翼翼的。“我跟你们说,你们靠近一点儿。”三人聚到一起。“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许多人盯着呢,你们要小心一点。还有,我虽然是尹跖钊的儿子,但是我兄长是萧见拙,我和他住一个园子里的!” 元神珠六 孙二喜走了一条最近的路护送邢瀚文入宫,这也是因为他从前在侯府当差的好处。见邢瀚文安全进宫后,孙二喜便原路返回承园。 邢瀚文由一个老太监带领着向陛下的寝宫去,更声提醒现在已经是丑时二刻!这个时候的皇宫静谧深沉,四处能看见禁军巡防。来到寝宫门口,老太监对门口守夜的太监说明来意后便告退。守夜太监推门进入寝殿,里面走出来的是大太监,邢瀚文立即上去请礼。 “邢大人里面请!”大太监很客气的亲自带他进入。邢瀚文看着殿内灯火通明似乎是一直都在等自己,这是猜测,邢瀚文不敢问。 “参见陛下!”邢瀚文果然猜的不错,从萧启佑的衣着来看,这不是就寝时穿的衣服。 “起来起来!来!过来坐!”萧启佑招呼邢瀚文上去坐,邢瀚文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此时也不敢有一丝僭越! “过来!”萧启佑再次伸手招呼,邢瀚文有些胆怯地看向身边的蔡徐公,蔡徐公点头示意! “蔡徐公!把乳胶糕拿上来!”萧启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自己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儿子,烛火离得近,萧启佑不敢表露出自己太多的情绪。 “陛下!这两本账册记载的内容都是跟户部尚书李长辉有些牵连!”邢瀚文用自己的方式回明! 萧启佑并没有翻开账簿。“什么牵连呐?” 面对萧启佑的问话,邢瀚文并不确定是指什么。“回陛下!是有关于李大人与梅仙阁与东捱国二者之间秘密往来的账目!”邢瀚文只好如实回答! “这么快就查到一个户部尚书头上了,就这账簿记录吗?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那可是户部尚书,你可知栽赃嫁祸朝廷命官的罪责?”萧启佑的话让邢瀚文有些坐不住了。 这时候蔡徐公正好将乳胶糕端上来。 “你尝尝!新鲜的羊奶加阿胶熬制的,这玩意趁热吃,冷了总是有腥味的!”萧启佑怎么看不出邢瀚文的拘谨。 邢瀚文哪里敢吃什么乳胶糕,起身跪在萧启佑面前。“回陛下!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有罪了?”萧启佑故意问! “这账簿是昨夜三个蒙面女子持刀挟持与微臣,让我将账簿呈交给陛下,否则就吃不到今日的午饭!” “哈哈哈……”萧启佑发笑!“蔡徐公,凉城的民风竟如此彪悍了?而且还是三个女子!” “老奴也是头一次听说!”蔡徐公答! “也就是说,你是三个女子威胁所以才进宫的!” “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邢瀚文认罪! “带他下去!”萧启佑顿时失去兴致。邢瀚文被带下去,被带进一个偏殿! 萧启佑这才打开桌上的账簿翻看,蔡徐公掌灯服侍! “乐庸该回了!”萧启佑嘴里的乐庸便是禁军统领冯乐庸! “快了!”蔡徐公答!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丝动静,是一种重物缓缓落地后发出来的摩擦声,这种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直到声音停止在门口。 “陛下没睡啊!”乐庸憨笑进屋,不拘不束。 “陛下一直再等大统领的消息!” “看样子是没有为难你!”萧启佑起身活动筋骨! 元神珠七 天微微亮,各部大臣陆续进宫上朝,殿门刚打开,众臣便被眼前一幕个震惊到了。萧启佑端坐在大殿之上,蔡徐公在一侧,殿下一人以便装跪伏在殿下,众臣只觉得从背影上看去面熟。殿外议论声纷纷,都在相互打听是出了什么大事,陛下这是头一次行为这般异常,直到李玄舒和尹跖钊的到来,百官才安静下来! “进殿!”蔡徐公一声喊,众人按礼节进殿,进殿之后,百官的脸色苍白,这殿下所跪之人正是户部尚书李长辉,除了李玄舒和尹跖钊,满殿文武官员不一不感到心惊肉跳。 李玄舒怎么也想不到李博薏这丫头竟如此手段,只是一夜的时间,她竟然就真的抓住了李长辉,而且就真的送到了陛下面前,既然她敢做到这一步,哪自己此时也是安全的! “李大人入朝为官二十三年有了吧?”萧启佑问大臣!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回答:“回陛下!二十二年七个月!” “算得上是朝中老臣了!”萧启佑扫视殿下一圈,但没有看李玄舒和尹跖钊,随即叹了口气,又随意的拨弄着手里的佛珠!“这样的老臣犯错了怎么办?你们说说怎么办?” “陛下!不知李大人所犯何事?”御史中丞钱诚和问! “通敌叛国!”萧启佑很平静!“大理寺,刑部!” “臣在!”武登汗上前听命! “臣在!”阚清楠上前听命! “此罪该当如何?”萧启佑问! “当诛九族!”阚清楠答! 百官唏嘘不已! “人给你们,证据给你们!这就案子现在交由大理寺和刑部着手查办,所有牵扯其中的官员或者皇室全都按罪论处,若有徇私舞弊之风,你们就摸摸你颈上有几个脑袋。”萧启佑将桌上的账簿四五本交由蔡徐公送到大理寺和刑部手里! 百官见此场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担心那四五本账簿到底记载的是什么。 散朝后,李长辉在众人面前被拖走,那一段路百官都驻足停留在两侧,没有一人私语,有的就只是心知肚明了。 王劲峰敢来之时,就见李长辉被大理寺的人拖走,而百官也都往回走,看着时间自己也没有迟到啊! “崔大人!曹大人!”王劲峰在此时算得上是个异类。“这是散朝了?我没迟到了啊!” 二人没有理会,白了他一眼,向外走去! “李尚书他是怎么了?我看他是被大理寺给拖走了!”王劲峰又问,身后的官员有意的避开这三人,曹敬民和崔臻也都无所谓。 “通敌叛国,被诛九族了!”曹敬民的话一出,那些官员离得更远,曹敬民轻笑! “哦哦!”王劲峰点点头同意! “我说王大人!你打算还要借夜水河多久啊?当初在陛下面前可是说清楚了借夜水河给你日新河蓄水三个月的,我昨日去日新河勘察一番,以你们的速度我看至少还得借你三月啊!到现在日新河的河水你连十股里的一股你都没有排出,这眼下就要入冬了,温度降下来整个河面都冰封了你还怎么扩建河道啊,你这不是耽误我的工期吗?”曹敬民责问! 崔臻笑:“曹大人!你现在动怒又有什么用!这个亏你吃定了,王大人就是把水放在你夜水河六个月,你又能怎么办?他这是早有预谋的了!” “崔大人不可胡说,万不可胡说!”王劲峰只摇手!“人手不够,人手不够!要不曹大人先将你的人调过来一些帮忙,等夜水河扩建之时,我再把我的人送给大人帮忙,都在工部当职,好调动的,这不两全其美!”王劲峰讨好的对曹敬民说到! “曹大人小心啊!这老小子不是好人呐,家贼难防啊!”崔臻故意拱火身边的二人! “你再说一遍试试!”曹大人一把拽过王劲峰的衣领气不打一处来! 元神珠八 “邢大人!邢大人!”一个小太监轻生喊醒邢瀚文,喊了至少十几声,邢瀚文要是再不醒来,小太监就要喊太医了。 “嗯……”邢瀚文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小太监身上都开始暴汗了。 “邢大人!”小太监声音变大,上前推了一把。 邢瀚文做梦一直梦到一只蚊子嗡嗡响,现在正个蚊子居然还敢推搡他,一个翻身一个巴掌将小太监打倒在地,小太监直哎呦。 “陛下!”邢瀚文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做梦了,梦到陛下了! “怎么?梦还没醒?”萧启佑坐到邢瀚文的榻边,邢瀚文吓得一个翻身下床跪拜! “微臣糊涂了,请陛下治罪!” “睡得真香!寡人已经很多年不曾睡过整夜觉了!” “我……微臣在家也睡不着,就昨天晚上睡得好!”邢瀚文说的是事实! 萧启佑轻笑:“你回去吧!天亮了!” “案子呢?”邢瀚文没头没脑地问! “不用你管了,中午的饭你能吃上!你继续查你手上的案子,查到了证据直接去承园,你一个人进宫我不放心!”萧启佑语气柔和! “好!”邢瀚文这一刻有一点点敢放松! “瀚文!”萧启佑突然这般的称呼让邢瀚文,让小太监都觉得一愣! “嗳!”邢瀚文本能的反应回答! 萧启佑面露喜色! “今天这样的事除了承园外,别在外面说,任何人都不得提起,包括寡人给你的御林军!” “一个字都不说!” “还有半个月时间了,时间一到,案子查不出来,我问你的罪!”萧启佑说这句话的时候又很严肃!“原路返回!” 萧启佑走后,邢瀚文突然意识到自己记不得是从哪条路进宫的,推开偏殿侧门,才发现今天是个阴天。昨晚那个年长的太监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人被大理寺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李博薏眉头紧锁,自己一夜都守在户部门口,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了! “主儿!你答应老爷的事情最起码完成了!”侍书小声回答! “不!这件事不是完成了这么简单,主要的是谁完成的?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就是说明李长辉昨夜就被人带进皇宫了,可是邢瀚文还未进宫,而且就算他进宫了也不可能单凭这两本账册就让陛下这样果断的拿人。李长辉可是户部尚书,朝中老臣了,陛下按理说不会轻而易举就相信所谓的证据,这件事情都不对啊!”李博薏察觉到问题所在,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先回府!”李博薏想要从李玄舒那里知道事情的经过,而她断定李玄舒会问她一些事! 崔臻还在开封府整理夜水河白骨案,事情已经查明,现在就在登记成册然后交由陛下审核,梅仙阁的事情也同样交给了崔臻善后。 “大人!小崔大人昨晚出去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丁三克察觉到异常,平日里院子里总有崔胜的身影,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很安静。 “除去查案了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大半月了,邢瀚文那边已经拿下了一个李长辉,他怕是着急了!”崔臻没有放在心上。 丁三克觉得有些道理! “邢大人的案子要简单的多,自然快些!”丁三克道! “哼!小崔大人给你什么好处了,言语这样维护他,你这是在害他。这样的话不可再说!”崔臻没有生气。 “属下就敢在您面前说,可是我总觉得李尚书这件事情不是邢大人能办到的,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地里帮他!” 崔臻抬头瞪了丁三克一眼!“教不会了是吧?梅仙阁那边可有发现异常?” “烧的干干净净,除了一堆木炭什么都没有!” “加强街上的巡逻,眼睛放精一些,发现异常回来告知我,不许贸然行动!” “是!” “看到崔胜让他回来找我!” “舅母!”柏懿起的早,坐在门口。深秋的早晨就是阴沉沉的,又是在山脚,山雾笼罩,温度要更低。 “现在天气凉了,这是我的新衣裳,你先穿上。等晚上我带你上街买几套新棉衣!”赵敏很自然的给柏懿披上!“有些大!系紧一点儿!” 柏懿任由赵敏摆弄,杜母出来。“这是你去年做的新衣服,你自己都舍不得穿!” “母亲!去年的洗衣服今年便是旧衣服了!母亲!你看看,这花色挺趁这丫头的,要是我现在穿恐怕有些娇嫩些!”赵敏很仔细的理了理。“就是大了一圈。” “不大!这样可以多穿几年了!”柏懿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夹棉的,月白底色很素净! “好看!”杜嘉宏端着空碗出来。“一碗粥,都吃完了,精神也好!” “阿弥陀佛!”赵敏祈祷! “都好了!嘉鸿,你去街上买些菜,中午把你阿姐叫过来吃饭!再买些东西,上午你和赵敏要去沈家看看,看看哪里要帮忙的!”杜母交代! “好!我马上就去安排!小柏懿,晚上我再带你们上街。”杜廷帧没事杜家都高兴! 丞相府 “以后不许再去见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府!”李玄舒的声音从书房穿到院子里,院里魏氏俩兄弟一早便接到消息敢来,欧阳箐的得意只要是长眼睛的就都能看出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李芷嫣挨骂,就是不知道这丫头犯了什么错能让李玄舒发这样大的火。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要不是你心虚,你干嘛不让我出去!你不说我也会查清此事!”李芷嫣也是气到不行。如果她的母亲和阿姐的母亲真是一对姐妹,那所有的真相是什么?她昨天晚上所看到的那些画面是不是真的?她的阿姐所遭受的一切又是谁导致!她的母亲突然离世,是真的染上恶疾还是被人陷害的? “我是你父亲!我还会骗你吗?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现在就凭那个妖女一句话就能让你不要我这个父亲了吗?”李玄舒用力拍打自己胸口以示自己的伤心! “父亲!您一直都是我的父亲!可是父亲,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件事您有没有参与其中?我只想知道您当年到底有没有参与进去?我要父亲,可是我也有母亲的!我要知道真相,知道所有的真相!”李芷嫣心里已经断定外祖父和阿姐说的都是真的。 屋内吵的不可开交时李博薏正好赶来! 元神珠九 “出什么事了?”李博薏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听到书法里面是李芷嫣和李玄舒争吵的声音自己心里就高兴! “不知道啊!这丫头天刚亮就守在书房等你父亲下朝回来,一回来就吵起来了,好像是关于那个贱人的!”欧阳菁幸灾乐祸的味道! 正当大家好奇里面怎么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李芷嫣开门跑了出来,李天逸跟在她身后哄孩子一样追着上前! 李博薏看着李芷嫣远去,嘴角上扬,不紧不慢地朝着书法走起,魏子昂和魏子轩跟在她身后。 书房里面,地上有散落的书籍,分不出是谁丢的,李玄舒站在窗户边望过去正好是李芷嫣出去的方向。 “父亲!”李博薏轻声喊到! “账簿是从哪里得来的?”李玄舒的声音极度冷淡,李博薏原本有些信心的,现在好像又消失了! “我一直都在留意着李长辉,从前收集起来的!”李博薏心虚的不行! “我问你那两本账簿是从哪里得来的!”李玄舒的声音更为冷酷。 李博薏怎么敢说出真相,只好闭口不言! 李玄舒浑身带着怒气走到李博薏面前:“真了不起啊!仅仅只是用了两本账簿就能将一个户部尚书送到大理寺,李博薏,你本事真大啊!”李玄舒的的声音不大,但怒气冲天! 李博薏知道李玄舒是真的生气了,自己心里也明白他生气的原因,只是这次事情发展的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判。“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们的父亲啊!”李玄舒的声音让院外的欧阳菁吓一跳,手一滑,手里的杯子碎一地。“你门都想害死我是不是?你以为是你的那两本账簿就能搬倒一个户部尚书了吗?梅仙阁烧了又怎么样?李长辉死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在找一个人补上去!你以为李长辉死了我就能相安无事了?陛下今日之举明显就是知道这其中的内幕,他就是再等谁先把手伸到他的面前!连我都想知道那两本账簿的出处,那陛下呢?这是陛下故意设的套啊!给你账簿的人就没有看出这一点,还是那人就从来拿你不当回事,你也只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一颗毁灭整个相府的棋子!蠢猪!”李玄舒毫不顾忌李博薏脸上能不能过得去!“说!账簿是怎么到陛下手里的?” 李博薏也知道自己这一步算一步。“让邢瀚文交给陛下的!”李博薏害怕极了! “啪!”一记耳光打在李博薏的脸上,李博薏正要摔倒在地上的时候,魏子昂上前拉了她一把,也不至于她太狼狈! “账簿从哪里来的?”李玄舒对着李博薏。“说!” 李博薏躲在魏子昂身后找唯一的庇护。 “相爷!看事情发展如何再从长计议,现在动怒也解决不了问题。”魏子昂拦住了李玄舒要吃人样子! 李玄舒转过身懒得在看一眼李博薏,心里的怒气难消:“陛下现在必定再查这账簿是何人送到邢瀚文手里的?又是什么样的人手里会出现这两本账簿?如果一旦让陛下知道是我李玄舒的女儿亲自将账簿送到邢瀚文手里的话,那对于我来说无疑是引火自焚!而且这其中有一本是关于东捱国的私下交易,就怕陛下心里已经坐实了我与东捱国之间存在的联系!这才是对我们最不利的关键点!” “如果说这两本账簿是有人送到二小姐手里,然后那人逼迫二小姐送到邢瀚文手里的!”魏子昂问!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现在心里怎样看待丞相府的!陛下这几个月行为如此反常,恐怕早就对侯府和丞相府有了芥蒂,甚至是陛下正在布局如何消灭这压制他很久的势力。如果我们不能提前预判,恐怕会吃亏!”魏子轩说的很直。 “对!子轩这话便是我所顾虑的!邢昊天和邢瀚文的身份我还在查,如果他们真的是当年死里逃生出来的那对兄弟的话,那陛下这些举动无疑是在为他们铺路,重立太子便是迟早的事!”李玄舒的话让李博薏大惊失色。 “所以陛下现在是在替新太子铲除旧势力做准备!那丞相府,侯府,甚至是宫内的皇后娘娘都是陛下首要清扫的绊脚石!”魏子昂也开始明白过来这其中的严重性! “这原来是陛下提前布置的一个局,难道所有人都已经入局?不能吧?陛下没有这样的能力!”魏子轩疑惑! “单凭陛下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这件事的,有人在明处,有人在暗处,都在帮他。如果都在帮他,那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一旦太子重立,后果你们都能想得到!”李玄舒越想越心怯。 “相爷!”李天逸有些慌张来报。 “说!” “三小姐走了!”李天逸满是自责。 李玄舒叹了口气:“随她去吧!不用管她了!” “我刚刚丢了青阳关,失去了禁军统领一职,他就立马失了一个李长辉,多公平啊!陛下这棋下得不慌不忙的。”尹跖钊坐在院子里喝着小酒,吴新登服侍一旁。 “陛下这是在制衡朝局!”吴新登故意打岔。 “你坐下陪我喝一杯吧!”尹跖钊看向吴新登,吴新登自然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的日子不多了!”尹跖钊十分的放松说出这句话! “侯爷……” “从前你叫我跖钊,还是跖钊好听!”尹跖钊叹到。 吴新登没有接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侯爷不论在哪里,我都一直跟着您!” “看他们闹吧!也都快到时候了!” “我回来了!”邢瀚文出现在东园。 尹志轩和孙二喜趴在桌子上研究什么东西! “你们在看什么呢?”邢瀚文有些失落感! 尹志轩把画像拿到邢瀚文的面前:“认识不认识?” 画像中三个女子的容貌活灵活现的出现在邢瀚文的眼前。“这女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元神珠十 “哎?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邢瀚文脑子里的记忆有些模糊。 “这是丞相府李玄舒的二女儿!李博薏!”尹志轩脱口而出。“这两个丫头很显然就是他身边的丫头。” 邢瀚文觉得不对!“这不符合常理啊!” “我也觉得不对劲!这个李长辉可是李玄舒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这个李博薏拿着两本账簿就把这个李长辉送进了大理寺。这也太玄乎了吧?李玄舒难道不知道此事?而且还是借你的手去做这件事,这就相当于是直接把证据送到陛下面前啊!太狠了!”尹志煊摇头晃脑的分析! “这也没什么好想的!自己要死了,拉一个垫背的呗!”孙二喜随口答! “李玄舒要死?”邢瀚文突然惊醒。“他不会也牵扯到东捱国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事出反常必有妖!邢大人!你自己要小心点,案子查的越快得罪的人就越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尹志煊补充! “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手上还有事!”邢瀚文着急八荒的走出承园! “兄长!”邢瀚文刚走,萧见拙和烟叔下来。“那家伙刚走!” “人前人后都要称呼邢大人!”萧见拙交代!“他路上恐怕有危险,你们两个跟上去!” 尹志煊指着自己有些怀疑。“我们俩这个身手能打得过谁啊?就是骑马也还不利索。” “赶紧去吧!晚了就来不及!”萧见拙话音刚落,二人原本的自我怀疑荡然无存,一溜烟的跑出去! “我跟上去看看!”烟叔不放心! “烟叔!”萧见拙拉住烟叔。“让他们去,最多就是受点皮外伤!” 烟叔坐下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你这是有意让他们去协助邢瀚文?” “尹志煊本质不错,孙二喜为人淳厚,应该有他们自己该做的事情,有他们的路要走,至于怎么走,得让他们自己决定!”说话间梅香端来一盘桃子,萧见拙拿了一个仔细端详,并没有要吃的念头。 “你真是操心的命!”烟叔拿了一个桃子,一咬,一吐。“苦的!” “我买的时候也没尝的,看着好看,还是那天柏懿丫头说想吃的,我就顺手买了,她要是回来了就吃现成的!”梅香是看着萧见拙的脸色说这些话的,烟叔也是打量着萧见拙的脸色慢慢的放下手里的桃。 萧见拙没有说话,手里的桃也没有放下,起身便离开去了西园,知衍和砚楠的身影飘过东园的庭院。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是……你们!”邢瀚文走在回去的路上,特意挑了人多的主路就是怕遇险,自己一时开了小差撞了人,竟没想到又是那天夜里绑架他的两名女子!不等邢瀚文反应,两个蒙面女子当街刺杀邢瀚文,邢瀚文赶紧躲避,周围的百姓也都纷纷避开。邢瀚文是个书生,手脚笨拙,几个回合便让俩蒙面人逮住,其中一个拔刀就要刺下去时,尹志煊一把扑倒在邢瀚文身上,孙二喜则是将那女子一把抱住,只是人未进身,便被踢飞出去,撞到一墙壁,口吐鲜血!另一女子见势不妙,拔刀相向邢瀚文,尹志煊想都没想一把推开邢瀚文,反倒自己的胳膊受了,邢瀚文刚想爬起来去救尹志煊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黑! “家逸!”柏琰火急火燎的赶到沈家,沈家逸正和关文博规划直接去东捱国的事宜。这半个月来在凉城的摸索大致了解了陛下最终的目的就是拿下东捱国。与其在凉城周旋,不如直接以身涉险来的快! “我听说李婶李叔受伤了?我来看看!” “在内屋休息!”沈家逸嘀咕一句,柏琰自己进屋。李玲玉和沈明权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人看上去也比较虚弱,屋外穿来嘈杂声。 “是谁来了?”李玲玉问。 “李婶!是我母亲她们!”柏琰从窗户望出去,外祖父和柏懿都没有来。沈家逸正在接客,然后一波人往内屋走来!“她们进来了!” 沈明权挣扎着起来,他的伤势要轻些,柏旭尧上前扶住他。“你躺着就是,起来做什么!” 杜月冉并没有在此时计较柏琰的出现,这时候什么不说是最好的! 邢瀚文三人被捆绑住丢在一个废弃的烂屋子里,直到周围安静了三人才敢挣扎。 “这是哪里啊?”孙二喜第一个把头罩蹭脱落,四周臭气冲天。 邢瀚文也重新得到了光明。“这好像是一个废弃的鸡场!” “尹志煊!”孙二喜见尹志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没死!这还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说话还没一顿饭的时间,以后这样的话我再也不会说了!”尹志煊艰难起身,蹭了半天,才看见外面的世界! “是我连累你们了,他们是来杀我的!”邢瀚文愧疚感顿生! “你也不用愧疚,你前脚赶走后脚我兄长就来了,是他让我俩来保护你的!”尹志煊如实回答! “难怪怎么这么巧合呢!只是你们也没有功夫在身,现在你又受伤了!”邢瀚文想不明白! “应该是只有我们两个出现在你身边才不会引起那些坏人的注意!你现在是替陛下办事,要是你身边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恐怕会影响你的声誉!”孙二喜分析! 尹志煊用脚踢了一下邢瀚文。“怎么?还嫌弃我们俩没有功夫是吧?要不是我们,你现在就是一个人在这里,吓死你!” “没有没有!救命之恩我都无以为报,怎么会嫌弃你们有没有功夫在身,我也什么都不会,身手更是没你们灵活,更何况你还是……” “行了!别说废话,赶紧想办法出去,我的伤口要烂了!”尹志煊哪里受过这样大的伤,怪就怪自己嘴臭! “我们是在街上被抓的,我的兵应该这时候应该正在街上四处搜索,所以只要我们能出去,我们就能脱险!”邢瀚文信心满满。 “就你那二十个御林军!”尹志煊嘲讽! 元神珠十二 直到天黑,邹浩和贾成才带人找到了邢瀚文三人。 “你们怎么才来啊?天都黑了!”邢瀚文就跟孩子一样。“这些都是谁啊?我没见过呢?” “大人!幸亏是找到你了,外面都乱套了,小崔大人也不见了,崔大人也在四处找,我们就干脆联手了,这些都是崔大人的府兵!”贾成赶紧松开邢瀚文的绳子,邹浩检查尹志煊的伤势,见没大碍便一道出门。 “小崔大人也失踪了?这不会是同一伙人干的吧!沈家逸呢?他有没有失踪?”邢瀚文问! “没听说!”邹浩答!“大人!我们先送尹公子回府!” “对!他为了救我受伤了,你们快给他看看!”邢瀚文才反应过来。 “不劳你们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邢瀚文无所谓。 “尹公子!还是让我们送你回府吧!这街上太乱了,万一你再被人抓走了,我们没办法跟尹侯爷交代!要不这样,我们先把你送回去,你再出来也行,马车备好了,我们就走吧!”邹浩不给尹志煊推辞的机会,尹志煊也能知道他的难处,上了马车。 “你们说小崔大人失踪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尹志煊问! “中午。据说崔大人没有等到小崔大人回来吃午饭,而且前夜里也没回开封府了,连同失踪的还有三个御林军和一个名叫醉泥鳅的小混混!”邹浩答! “所以,有可能我们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你们在外面大肆搜索,所以凶手才没有机会对我们下手的!对不对尹志煊?”邢瀚文觉得自己很聪明! “邢大人说的极对!”尹志煊有些怀疑这人是怎么考中科举的,孙二喜听着不说话。马车行驶至侯府停了下来,尹志煊和孙二喜下车与邢瀚文道别。 “那是丞相府的马车?”尹志煊指着停在远处一棵树下的不起眼的马车,但是车夫尹志煊认识! “就是丞相府的车夫,车夫我见他来过!”孙二喜确定! “走!去花坞院!” 花坞院自从萧靖瑶搬走后,整个院子都是彻夜的通明。院子里冷冷清清的,但是屋子里面却是很热闹。尹志煊推开内屋的门见孔青书正和院里的丫鬟说笑,心里也就舒服多了。 “母亲!”尹志煊调皮喊道! 孔青书一愣,回头一看,大惊:“煊儿!”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抱住了尹志煊!“我刚刚还在说你,说你快回来看母亲了,竟然真被我说中了!菩萨保佑!”孔青书高兴之余,手上也察觉到不对。“衣服怎么破了!”衣袖撕了一个大裂口。“是受伤了啊!还流这么多血!这血都干了啊!” “李玄舒来府上了?”尹志煊问,孔青书给他清洗伤口。 “怎么不问问你母亲好不好?开口就是李玄舒!”孔青书故意打了一下尹志煊。 “有人欺负你了?”尹志煊又一本正经的关心! 孔青书一乍:“欺负我?现在的侯府谁还会欺负我!我故意那样说,你还当真了不是?这侯府要败落了!”孔青书并没有表现的难过和遗憾,很平静!“儿子!你可得为自己想想出路啊!不能被侯府公子这个身份给连累了,我现在倒觉得那个沈家逸挺聪明的,硬是当着陛下的面撇清与侯府的关系,萧见拙也是早早的搬出去,甚至是那个瘸子也搬出去住了。你母亲自诩聪明多智,现在想想还是糊涂了些!”孔青书自我评价。 尹志煊不说话,心里猜测李玄舒定是为了今天早上李长辉的案子过来找父亲商议的,或许还有别的什么事! “我跟你说的你记得没有?给自己留条后路,别让侯府害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等一下!母亲有东西给你看!”孔青书离开一会儿就端来一大木盒放在尹志煊面前!“打开看看!” 尹志煊打开,人傻了。“这都是你的啊!” “那肯定的啊!我屋子里的东西不是我的还是姓王的啊?不过呢!今晚开始都是你的了,你都带走。”孔青书将满满一盒子金银珠宝推到尹志煊面前,干脆利落。“还有,再等我一下!” 尹志煊从小不缺钱,但是眼前还是被这个木箱里面的珠宝给震撼住,这可不是市面上普通的珠宝啊!这恐怕有钱也是买不到的稀有物种吧! “这个盒子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要比这个大的值钱!”孔青书指了指大木盒。“你再打开看看!”孔青书有些期待! 尹志煊也是很期待,期待母亲还会有什么好东西。打开木盒,一沓厚厚的纸票。“地契,房契,鞋铺,药铺,布料店,干果铺,猪肉铺……这是棺材铺!”尹志煊对孔青书真是要刮目相看了!“母亲!你深藏不露啊!这大凉城大半个铺子都是你的了吧!你这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啊?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被你知道了那还了得,哪整日调皮捣蛋,我不替你规划着,这侯府的财产难不成还真能分你一半啊!这都是我从怀了你在肚子里开始积攒的,本来还有几家大铺子的,被我卖了!” “卖了?” “陛下这不是要查私盐案嘛!那几间铺子账目不清不楚的,干错就脱手了,免得惹一身腥!” 尹志煊从心里佩服自己的母亲,上前一把抱住孔青书,心里并没有那么的喜悦,反倒是有些亏欠自己的母亲。 “好了好了!母亲知道你的!你自小到大所做的一切母亲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你在以你的方式保护母亲,那我也不能拖你后腿啊!怎么样?咱们母子俩算不算打平手了?”孔青书就跟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打尹志煊的后背!“好了!趁着天色黑,赶紧把这些东西带出去,带出去了母亲也就放心了!就算将来整个侯府……” “母亲!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尹志煊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怕侯府有一天败落了,所有人都会牵连其中获罪! 元神珠十三 “崔胜丢了!”崔臻面如死灰的看着萧见拙。“我把他看丢了!”说完拍打自己的脑袋,烟叔将他制止。 “唉唉!你别打你自己啊!打了就能找回来吗?” “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兄长啊!”崔臻越想心里越害怕。 萧见拙倒杯水递给崔臻:“他在东捱国!” “你怎么知道?”崔臻面更是要死不死的样子。“怎么就去了东捱国呢?那个地方可是九死一生呐!他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你几岁了?能不能正常一点啊!那地方我们迟早都是要去的,你慌什么!”萧见拙风淡云轻地看着崔臻,崔臻哈了嘴! “我们?你还是我?我们都要去?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去一趟东捱国!” “嗯!快了!” 崔臻立马从刚才的悲痛当中活过来。“你的意思是陛下准备攻打东捱国了?我没听见消息啊?这也每征兆啊?” “你还要什么征兆,陛下亲派的三位钦差大臣都相继卷入东捱国,生死不明,难道我大凉国就能这样任人欺负,放任不管了?” “你的意思是说沈家逸和邢瀚文也会去东捱国?”崔臻问。 “喝杯茶!没事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别咋咋呼呼的,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心浮气躁的。崔胜除了是你侄儿他还是一个人,是人都得去成长和经历,这些都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任何人都帮不了他。你着急又有什么用?与其在这里着急,不如多操心操心凉城的事情!梅仙阁被烧一事只是起因,后面邢瀚文还会查出更多这样的事情,难道查一处烧一处,凉城要是再出事你的乌纱帽可就别想要回来了,所以你得协助邢瀚文,直到邢瀚文被卷到东捱国为止。李长辉的倒台必定会引起朝中大臣的猜忌和不安,这也是陛下清除外贼的最好的时机,所以你这段时间只要配合好邢瀚文清除这些外贼就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萧见拙提醒! “那其他事情呢?”崔臻指的是那天晚上关于上官宛西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不是你这样的命官所能插手的,你不是已经快统计出白骨的数量吗?不是已经将它们火化送它们入土为安了!它们会感激你的!”萧见拙笑道! “那天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你在现场啊?”崔臻问! 萧见拙没有回答,突然想到什么。“有一个人你要多留心!” “谁?尹跖钊还是李玄舒?”崔臻来了精神。 “萧靖瑶!” “萧静瑶?”崔臻惊愕。 “老夫人面!夜深了,您该休息了!”红苕拿来大氅给萧靖瑶披上。 “怎么没一点动静呢?都能这么沉得住气?还是他们都在演戏骗我这个老太太!这安静的有些可怕了。萧靖瑶面露惧色! “老夫人您这是多想了!这外面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跟我们靖阳府没有任何关系!”红苕安慰! “不论是养母还是亲生父母?都是人心肉长得,他们真的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都不是在我的预料之内的,这样一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了,甚至还会引火自焚呐!他们要是打起来,打个你死我活的,我这心里还舒服些。现在倒好,他们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准备联合起来对付我这个老太太吧!”萧靖瑶越说越心虚了。 “老夫人!王夫人做的事情怎么能跟您扯上关系呢?王夫人不过是爱子心切,所以行为过激了些。这尹侯爷和王夫人以为杀了沈家逸的养父母就能让沈家逸回到自己的身边,所以他们夫妻二人一人派出一个心腹去办这件事,那是侯府的事情,跟老夫人是没有关系的!”红苕安慰。 “那账簿的事情呢?” “李长辉就那么容易被送进大理寺吗?而且还是刑部两大部门督办,堂堂户部尚书一品大员,除了陛下要动他这天下还有谁能有这个权利!账簿不是重点,重点是谁给了陛下这样大信心去做这件事。”红苕坐在萧靖瑶身边轻声细语的分析! “不会是萧见拙的,他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萧靖瑶很肯定! “陛下这段时间既动了尹跖钊的人,现在又动了李玄舒的人,无非就是敲山震虎给朝中那些大臣看的,陛下这么明目张胆的做派完全不符合从前陛下的行为习惯,那么陛下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有什么后顾之忧吗?毕竟尹跖钊和李玄舒这两个人像来就是分便各自强大,合则一致对外。从现在来判断,咱们的这位陛下已经是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因为这背后肯定有一些人替他撑腰!否则陛下不敢!” “一些人?”萧靖瑶疑惑。 “据说赤尾崖的少阁主就是当年的前太子爷,当年前太子爷只是在山里遇险,并未发现尸骨,所以很可能当年前太子压根就没有死!而且陛下或许多多少少是知道真相的,只是不说而已,因为时机不成熟。老夫人细想,这大半年来,凉城发生了多少糊涂事情,但是都被压了下去,为何单单到了李长辉这里,陛下竟会这般果断呢?” 红苕的一番话可以说是分析的精准无比,但她也有自己想不通的地方,萧靖瑶同样也想到了! “你说的似乎合情合理!可是唯一不通的是这期间跨度太大了,这么几句话一说便是十几年的时间,这十几年的时间里难道每件事情都能按部就班的去发展?难道陛下十几年前就知道会有今日的情形?就算他当时真的知道,就算他当年真是这样布局的,那以他之力就能将这件事情办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整日深处皇宫,如果说能培养像崔臻这样的心腹我还能信,可就是做这样一件周密的事情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而且你刚刚还说了,那个像前太子的还是赤尾崖的少阁主,那就更加荒唐了。还有啊!你以为李玄舒和尹跖钊这十几年就不会打听这孩子的下落,尤其是李玄舒,他就算是拼了命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孩子的,他的外孙可是现在的太子爷!这是他最得意的地方,谁能去撼动!” 元神珠十四 “这几个丫头都不中用!”萧靖瑶叹! “他们毕竟只是个凡人,这人中不中用不在乎那一两次,十次有一次用的上就行了。”红苕答。“老夫人!崔胜已经到了东捱国,我猜他们也快了!可是我们还未接到通知,国主是不是不想让我们回去了?想我们继续留在凉城!” “你说对了!国主早就断定萧启佑会找个借口攻打东捱国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不都是为了讨伐东捱国而做准备的,国主已经做好了准备,让我们就留在凉城收集消息,监视着凉城的一举一动,等待他的命令行事。” “可是……老夫人!”红苕看着萧靖瑶似乎有难言之隐。 萧靖瑶拍拍她的手。“丫头!你们姐妹二人从小跟在我后面长大,就跟我女儿一样,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说!” “您见过国主吗?” 萧靖瑶脸色忽然沉重了下去。 “我不想您再被东捱国所牵制,我想您是自由的!”红苕的眼泪和话语一同落下,突然而然。“可是……可是我们姐妹俩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办法把你从东捱国解救出来,绿梅……绿梅她还死了!”红苕哭了出来! “来来!别哭,不哭啊!”萧靖瑶哄道,拉过红苕来身边搂住她。“姑娘!别哭!”萧靖瑶捧着红苕的脸,她自己也哭了。“我们生而为人,半点由不得自己,越是不能自己选择就越要选择,选择自己当初最能存活的那条路,先活着,活着最重要,只要活着什么难都不是难,什么苦都不苦,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想做的自由。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红苕点点头,这是萧靖瑶一直鼓励她的话。 “你看!我现在跟你说话就是我的自由,我吃果子吃茶就是自由,如果我死了我还能有这些自由吗?没有,什么都没有!孩子!别跟自己过不去,现在,现在就是自由知不知道?”萧靖瑶的声音哽住! “我害怕回东捱国!”红苕哭出了声! 萧靖瑶摸了摸眼泪,眼角的鱼尾纹浸湿。“那我们就不回去了。” “萧启佑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这是要除了我们。难道你就当真心甘情愿的任由他宰割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你能受得了吗?!”李玄舒不温不淡的开口。 二人端坐在堂上就跟两个榆木疙瘩一样。 “拿你一个李长辉就把你吓成这个样了?萧启佑算个屁!眼下我们该当心的是那个妖女!她能随时取咱们的命,萧启佑敢吗?萧启佑还得指着我去给他打下东捱国,我们现在对他而言还有用。”尹跖钊不阴不阳的说道,就跟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 “那妖女怎么不干脆直接要了我们的命,直接了断把愁报了不就完了吗?从那天晚上来看,邴丽国的紫藤仙人都不是她的对手了,更何况那些小国!她到底要干嘛啊?”李玄舒侧身有些耐不住性子! 尹跖钊同样侧过身子一脸茫然。“你问我我问谁,我的亲生儿子我都捞不回来,我走一步算一步错一步,我不走也是错。我跟你说,他们就是回来复仇的,就是要慢慢地玩死我。” “难道我们就这样随他们玩了不成,我们死了倒是无所谓,可是儿女怎么办?这口气你就能忍得下!”李玄舒一边劝说尹跖钊一边劝说自己! 尹跖钊给李玄舒倒了满满一杯水。“端着!代酒!这个时候我俩就是一对老哥们了,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你还记得不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年没有茶,就用瓦片在水沟里挖了一瓢水,说以后一起吃肉一起喝酒!”李玄舒回忆过去有些伤感了。“我们做到了,当初的诺言做到了!” “现在,又重新当初了,管他对面是人是鬼,我俩在拼一次。这次不论输赢,就论现在我们脚下已经没有路可走了,那咱们就趟出一条路,为我们当初。”尹跖钊想到过去也是觉得真心酸! 二人说完一饮而尽。 “比尿好喝!”尹跖钊笑中带泪。“后来你知道我为何不吃茶还笑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屈辱,挥之不去的屈辱!” “你看!”李玄舒把胳膊伸出来,圆润的手腕上少了一大块肉。“你看!这个洞还在,填不了,填不满!我吃肉啊,竟吃好的,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唉……”李玄舒又把衣袖匆匆盖上,又用手按了按伤口。 吃了晚饭,杜嘉宏带着赵敏和柏懿一道上街,其他人一个没有通知,就三人!街上一如既往地热闹,人来人往的脸上都印刻着这里的生活是富裕的。 “我们往那边走!”赵敏指着一条鱼蜀绣阁反方向的街面,柏懿不知道所以,杜嘉宏知道!“那边的衣服花样多一些,还有一家很好吃的羊肉馆。” “南疆楼的羊!”杜嘉宏一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柏懿!今天能吃到南疆楼的烤羊肉可是沾了你的光啊!我一直想吃,你舅母不同意!” “是因为太贵了吗?那我们还是不去了!”柏懿就要走。 “别听你舅舅胡说八道,他不知道跟他朋友吃了多少次。到了,进去看看!”赵敏一把拉过柏懿,瞪了杜嘉宏一眼。 单于雄楚正在柜台剔着牙。“宏哥!”见到杜嘉宏一声嗓子吼出来,人立马走出柜台迎接,空气里都是羊肉味。 “嫂子好!”单于雄楚很豪迈的对赵敏打招呼,以他自己的方式。 “同好!同好!”赵敏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很惊讶但不排斥。 “老位置先做,羊肉马上给你上。”带杜嘉宏上桌后,单于雄楚去后厨亲自下厨。伙计端来一壶马奶茶倒了三大碗。 “露馅了吧!”赵敏打趣。 “开玩笑的!玩笑!来,先喝碗奶茶,暖暖胃!”倒了三大碗,杜嘉宏一口吞下,很满足。 赵敏闻了闻,有膻味,浅尝一下,还行。 柏懿端起来,就跟米汤一样喝了满口,满口喝也是满口吐了出来! 元神珠十五 “咳咳……咳!”柏懿的咳嗽声引起周围邻桌的注意,赵敏赶紧倒了一杯清水给她。 “来!漱漱口!这马奶茶味道重,肯定喝不惯的!” 柏懿直起身子时,整张脸都呛的通红。 “好一点了没有?”赵敏问。 “好腥!”柏懿推开那碗茶,可不想再喝了! “宏哥!这小丫头谁家的?看着面熟啊!”单于雄楚端来一整只烤全羊,伙计后面还有一盘各种羊肉制作的美食,上桌一一摆开。 “我外甥女,柏懿!柏懿,叫伯伯!”杜嘉宏嬉笑。 “伯伯好!”柏懿乖巧喊到!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就三个人。”杜嘉宏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看不明白。 “这是内侄女头一次来,我这个伯伯怎么做是我的事,你们只管吃,不够,我还有!”单于雄楚的豪爽让赵敏和柏懿都觉得很轻松。 “来!柏懿!吃个腿,这腿上的肉嫩!”一个羊腿递过去,柏懿很自然的接过,这还是自己头一次吃羊腿,比自己的脸都大。 “来!弟妹来一个,看看味道如何!”单于雄楚递过去。 “你太客气了!我就算了,大家一起吃!”赵敏不好意思的拒绝。 “拿着拿着!我跟嘉宏认识十几年了,在我这里就跟你在家一样,想怎样就怎样,没有规矩的!来拿着!” 杜嘉宏接过赵敏手里的肉。“你不知道,我夫人是吃素的。” “不吃肉!这女人不吃肉不行!”单于雄楚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是为了孩子一事?” “成婚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孩子,不管什么办法我们都要试一试的!”赵敏大大方方的回答! “明白!能理解!这样,你们先吃,我去后厨给你做些别的来。” “妖女!”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单于雄楚的面前,那人直指柏懿,柏懿手里的羊腿才刚吃几口,抬头看向那人时不明所以。 单于一把打开那人的手。“滚蛋!在我店里都是客人,什么妖女,再敢胡言乱语给我滚出去!” “昨日夜里,我们亲眼目睹她杀害邴丽国的五大护发,我们的使者也都惨遭她的毒手,这就是证据。”那人话音刚落,上手就要去抓获柏懿,单于制止,二人便在店里打了起来,随后又有几人上来去对付柏懿,赵敏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带柏懿先离开!”赵敏挡住那几人的进攻,店里的客人四散逃开,杜嘉宏乘乱也是拉着柏懿逃出店里。还未喘气,身后又有人跟上来,杜嘉宏拉着柏懿就跑。 “往哪里跑!”不知道是哪个国的使臣追上来,一个跟头拦在杜嘉宏的面前。“杀人偿命,乖乖的跟我回去见我的国主。” “你谁啊?什么国主狗屁国主,谁认识你啊?滚蛋!”杜嘉宏骂道! “何必跟他废话,国主要的是人,拿完人我们早点回去,何必再次给人当枪使!”另一个人说完,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的夹击杜嘉宏和柏懿,二人只是一招半式便将杜嘉宏和柏懿打在地上,尤其是柏懿,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另一人制服杜嘉宏。 “她怎么一点法力都没有?”一人将柏懿抓起来后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柏懿身上的力量,这就是一个普通人。 柏懿明白他们要找的是上官宛西,对于自己而言都是一样的。 元神珠十六 “管她有没有法力,把她交给国主我们就算交差了!”那人一掌推开杜嘉宏后和另一人带着柏懿消失。 “柏懿!”杜嘉宏想追上去也是没有方向的,赵敏正好脱身出来见杜嘉宏往柏懿消失的方向追去! “嘉宏!柏懿呢?”赵敏追上去问! “抓走了!”杜嘉宏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往那里去了!” “杜嘉宏!你站住!”单于雄楚上前拦住夫妻二人的去路。“他们是外国使团,你这样去没用的,去开封找崔臻。” “没用的!单于大哥,柏懿曾经就被被关押在开封府过,他们不管,他们不会管的,柏懿也等不及。”赵敏的态度让单于雄楚惊讶,一个吃素的女子,竟会这样刚烈。 “人在我那里丢的,我跟你们一起去!”单于雄楚让人通知萧见拙。 带走柏懿的就是訾议国和仓介山的使者,他们一直都在寻找杀害他们使臣的凶手,自从那天晚上他们看见上官宛西杀害五大护发之后,他们就认定了上官宛西就是凶手,正巧今日就在街上碰到了柏懿。柏懿被绑在一根跟自己身子一样粗的圆木上,訾议国和仓介山的使者们不停地在圆木下添加木柴,各国使臣使者都纷纷敢来。另一边,负责接待这次朝贡的官员也都接到消息,说是杀害使者和使臣的凶手已经抓获,现要在凉城外郊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来惩戒凶手,特请凉城的官员做个见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收到消息的包括尹跖钊和李玄舒。 李玄舒还在侯府商议接下来对策,接到消息二人从侯府乘坐马车赶往指定的地点,凉城大小官员都被惊动。巡防营,护城军赶紧组织前去固防,生怕出了乱子,邢瀚文,沈家逸也都得到了消息,都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锦荣街上的达官富贵,富甲巨商也都结伴同行去看看热闹,这个凉城都好像是在前去参加一场空前绝后的盛宴,他们没有悲愤,有的只是一种溢于言表的兴奋,这种兴奋是因为平时生活太过安逸了,现在有了点刺激,这种刺激就是他们嘴里口口相传的“烧人”。 外郊被訾议国和仓介山布置成了一个法场,这两个国家是相邻的据说从前是一个地方,后来被分割开来,所以许多习惯都保持一致的。他们的国主亲自主持他们口里的“天戒”!他们认为只是对他们死去的使臣最大的救赎,如果不是因为使臣和使者的死去,他们应该早就回国了。同样如果他们就这样不清不白地回去,用他们的话就是,他们死去的人会化作厉鬼来祸害他们自己的族民,会遭到报复和天谴。 人越来越多,法场被围成一个圈,现在不用人去控住场面,因为所有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都被场地的布置给震慑到了。诡异和恐惧是每个人的第一感受,所以每个人都按耐住自己心里的恐惧,又都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同样又都害怕场地的氛围,所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后退,后退,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大圈。 “那是柏懿啊!”赵敏崩溃了,她看到柏懿就那样被麻绳绑在圆木上,圆木周围的木柴几乎要将她掩盖住了,如果此时一根火星丢进去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赵敏想都未想,一个纵身跳进法场。“柏懿!”杜嘉宏也紧跟其后进入法场,奇怪的是现场根本就没有人去阻拦他们,单于雄楚不放心也跟着进去,三人向着柏懿跑去。 “去跟她好好的道别吧!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了!”一个满脸油墨的老人就在法场中心挥动着手中的拂尘作着法,念着咒。法场周围被许多用纸扎成的人形,动物,和一些奇怪的花朵围起来,这些颜色或红或白或黑,摆在一起就是十分的诡异了。 赵敏和杜嘉宏跑到圆木下面,厚重的木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赵敏顾不得木柴上的刺,用手直接去扒开,杜嘉宏同样如此。“柏懿!柏懿!” “舅母!舅舅!”柏懿睁开眼睛回答。 赵敏的泪水收不住了。“别怕!我们来救你!别怕啊!”赵敏安慰,实则她自己害怕极了,她不害怕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她害怕柏懿出事啊。 没有人理会赵敏和杜嘉宏,他们就是不断的添加木柴,这些木柴堆得跟山一样高,赵敏在下面几乎快看不到了柏懿了。“放开她!”赵敏冲到那个法师面前一把薅住法师的衣领。“我让你放开她!” 法师嘴角一咧,露出满嘴的黑牙,赵敏吓一惊的同时法师突然就从赵敏的手里消失了,又突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继续做法。赵敏再一次追上去,还未近身法师又突然消失。单于雄楚见状上前去协助赵敏捉拿,可是那人就跟鬼魅一样飘忽不定,最后出现在了柏懿的面前。赵敏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拼命的去阻止那些添柴人,杜嘉宏也是满手鲜血! 人越来越多,各国使臣基本上都已经到达现场,他们都在圈内一个特定的位置等候祭拜。等訾议国和仓介山都到齐后法师便从柏懿身边飞了下来。各国使臣手里都有一个或两个纸人,那是他们死去的使者,他们用纸扎成他们生前的模样,然后都上去插在那堆木柴上面,随后法师便端来一盆血一样的黏液,又用树枝洒在纸人上面。 “住手!”崔臻和曹敬民快马加鞭赶到现场。“你们竟敢目无王法,谁让你们在这里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给我撤了!”崔臻是穿着官府来的,没有官帽。丁三克也随后带府兵赶到现场,冲进法场守在崔臻身边。 “大人!这是火祭,就是把活人烧死以祭死去的亡人!”丁三克多少是懂这些的。 “放他娘的狗屁!我大凉城就没有火祭一说,去把人给我放下来!”曹敬民破口大骂! 开封府的府兵立即上前拆除那堆木柴,但被各国使者给拦下! 元神珠十七 “二位大人请住手,我们通知大人前来观看只是想让大人们做个见证,此妖女当着我们各国使臣的面亲手杀害炳丽国五大护法,以及至紫藤仙人于疯癫状态,这都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你们大凉城到如今都没有办法给我们各国一个交代,如今凶手我们抓到了,你们难不成还想包庇不成?我倒要问问你们什么是目无王法,什么是无法无天。来人!请二位大人落座。”訾议国国主亲自发话,使者得令一拥而上将曹敬民和崔臻围起来。开封府的府兵也不是吃素的,个个拔刀相向挡在崔臻和曹敬民的面前。 “二位大人,今日将你们请来只是因为我们身处凉国,既然是在你们的地盘自然是要守你们的规矩,请你们来是为了大家能公开处理这件事,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仓介山的国主很老了! “她是我们凉城的人,所犯之罪也应当由我们凉城的律法来审判定罪,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更何况还是异族人,我劝你们还是别管闲事的好,否则后果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崔臻态度不好。 “点火!”法师不等他们辩解,擅自将火把丢向木柴堆里。赵敏和杜嘉宏眼看着火把就要丢进木柴堆里确一点办法都没有。 “咚!”火把砸在法师的面前滚落到其他的地方。 “邢昊天!” 邢昊天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来到柏懿的身边要替她解开绳子。 “我不是她!”柏懿看着邢昊天回答! “我知道!”邢昊天笑了回答。本以为很好解开的绳子缺找不到结口。“锁妖绳!”邢昊天有些同情的看向柏懿。“我看看!”邢昊天扒开柏懿衣袖的衣服,绳子接触的地方已经是一道很深的发红的印子,几乎都要嵌入皮肤里面一样。邢昊天看向地面那群人,难怪自己上来解救柏懿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来阻止,就是这把火不燃烧起来,这锁妖绳也会把这丫头的骨头给勒断的。 邢昊天飞身到地面,他不能用自己的术法来解开锁妖绳,越是用法术越是会加快锁妖绳的收缩力! “怎么不救了?你不是想英雄救美吗?邢少阁主,我怕你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你以为你现在站在凉城这边,萧启就会赦免你们赤尾崖谋反的罪名?你未免太天真了!”仓介山的国主嘲讽邢昊天。 尹跖钊和李玄舒赶来,二人同时下车又同时看见法场中央的那堆木柴上的柏懿,二人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不像是她!”尹跖钊说的很小声。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李玄舒答。 各国使臣没有上前迎接的意思,尹跖钊和李玄舒都心知肚明此时他们在这里并没有多大的威望,这个时候越是没有威望越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尹侯爷,李丞相!陛下当初把使者一案交给二位大人查办,二位大人至今尚未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凶手已被我们抓获,请几位大人过来做个见证,别到时候说我们这些小国目无王法无法无天。好了!废话不多说,几位大人好好看着,日后也好跟陛下如实回禀!”法师的话刚落,木柴堆就迅速地被点燃,并且是从四周同时点燃。木柴很干散,火势蔓延的速度很快,众人看向火堆,心思各异,赵敏和杜嘉宏,单于雄楚被人控制的死死的,邢昊天看着火势心里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她说了她不是她,即使是她,他们之间不过只是见过面而已,能救自己肯定会救,只是现在真的救不了! “柏懿!”杜廷帧得知消息后全家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与他一道的还有沈家逸。沈家逸透着火光能清楚的看见柏懿的脸,柏懿的脸被火光称得开始扭曲。 “柏懿!”沈家懿嘴里的这两个字很轻,他不知道柏懿会遭受此劫,他自己更是没有办法去救她,他很理性的分析出现场的情况,如果能救柏懿的话,也就不会有这场火了。柏琰从人群里挤出来,她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沈家逸,火堆越燃越旺,只能看到一个类似于柏懿的身影屹立在中央。赵敏和杜嘉宏已经哭到不知死活了,柏琰突然心里很难过,即使她真的不喜欢柏懿,可是就这样被烧死,那得多疼啊。 “让开,都让开!”是邢瀚文的声音。他推着水车走在最前面,由于重心不稳,水洒了一地。他的身后还有柏钰和凌子遥,还有御林军和卖水车的伙计。几十车水被推进火堆,立马浇开了一个缺口,各国使者上前去阻拦。 “谁敢!”邢瀚文从腰间掏出陛下御赐的腰牌。“我看你们谁敢!”各国使者见到腰牌有些不敢贸然上前。法师见状用术法再一次加大火势。原本被浇灭的破口又再一次燃烧起来,甚至燃烧的更旺! “柏懿!柏懿!”杜廷帧挣开家人的束缚,要往火堆里面去。 “叮铃铃,叮铃铃……”远处一阵隐约铃声响起来,越来越近。“叮铃铃……铃铃铃……” “伏魂铃!”人群中的一个老头很肯定的说口,这人便是岜虚子。 铃声很清脆,彷佛就在眼前了,所有人都在寻找铃声的来处时…… “你们快看!在天上!”一个百姓指着夜空喊到。 夜空中,上官宛西就好似神仙一样灵动飘逸的飞向那火堆。 “那是什么?”另一个百姓好像看到夜空中还有一个黑色的大物在移动,两个忽闪忽闪的东西就跟灯笼一样忽明忽暗。 “是怪鱼!是那只怪鱼!”一个人又惊又好奇的指着天空,突然一团水浇把他从头浇到尾。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等他们反应,夜空就好像缺了一个口一样,如瀑布一般的水源倾盆而下,火堆瞬间泛起一股浓烟,瞬间熄灭。大家都被浓烟遮住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现场什么都没有了。 元神珠十八 “这是什么地方?”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谁都不曾在凉城见过。 “这花……”一个人看见一朵从来没有见过的花,伸手一碰,整个花瓣都粉碎如烟雾一样消失。“怎么消失了?”这人话一说完,花便在空气之中形成一条线窜进他的鼻孔,口腔,可是空气中并没有一丝风的迹象,就连头发丝都没有惊动。 “凉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地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另一个年轻的人被这里的景致给吸引住了。 这里是春夏交替季节,四处都是盎然生机,红的花绿的树…… “这里太安静了!”一个人发现了问题。 红的花,绿的树,本该有的鸟叫声,现在一声听不到,远处的房屋清晰可见,可是并没有一点嘈杂声。 “刚刚还是夜晚,这里怎么突然就是白天了,太阳呢?”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地方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大家都开始四下探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先生!”崔臻走到杜廷帧身边,杜廷帧的脸色不好。 “这里是……”杜廷帧将要说出口的话被崔臻阻拦了,柏旭尧也立即明白了崔臻的意思,这里就是上次他们来过一次的东捱国,崔臻不明说的意思可能就是不想引起恐慌。 “这是救心丸!老先生先服下一颗!”崔臻掏出自己腰间的荷包倒出一颗。 尹跖钊和李玄舒看起来较为镇定,他们并没有四下探索,只是等在原地静观其变。各国使臣就不一样了,他们结伴同行一路探索。直到…… “白骨!”一个人的叫声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除了崔臻和杜廷帧,柏旭尧。柏钰想要起身去看,崔臻一把拉住,不让他去,柏钰很聪明,也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一波人围在那具白骨面前,白骨没有头颅没有四肢。“那里还有!”又一人发现草木之下还有,上前一把拨开草木,发现这些草木根本就没有根系,一碰上手,上面的花朵就跟前一朵那样化成粉末然后飘进发现那人的鼻子和口腔,数具被发现,许多花朵都化成粉末进入人的身体。 邢瀚文带着御林军想要上前去看看是回事,邢昊天同样拦住了他。“别去!” 邢瀚文听话,没有上前,御林军也就按兵不动。 “看来这里便是东捱国了!”李玄舒很平常的说出这句话,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让尹跖钊觉得惊恐,反倒让各国使臣使者一阵惊慌!“崔大人!听说你上次来过一次,我说的没错吧?” “我不知道!”崔臻没好气的立即回怼。 李玄舒没有计较崔臻的态度。 “刚刚不还是在凉城,怎么突然就到了东捱国,这不就一眨眼的功夫?”一个百姓表现的很害怕。“我舅表哥还是十几年前被骗走的,至今未归,如今……我们还能回去吗?我就是看个热闹,怎么就来到这个鬼地方了?” “啊……啊……”第一个将花粉吸入身体里的人忽然倒在地上拼命的扭曲身体,表情痛苦不堪,所有人都避开观看,第二人也紧跟着倒在地上不断扭曲,嘴里发出凄惨的哀嚎声,与此同时第一个人已经静静地安静了下来,身体就跟蚯蚓一样缓慢的摆动。他的同伴正想上前查看的时候,那人的身体开始竟然冒出了许多青绿色的绿芽,绿芽不断的长大并且快速的遍布全身,另一个人也是同样的症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大家都从心里开始感到了害怕,都往崔臻这片空地去。 一瞬间,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了人形,他们的身上开出来妖艳的花,那些花朵在蠕动。 元神珠十九 正当大家以为不靠近那些花朵就没有事的时候,周围突然一黑这一黑让所有没有经历过的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柏琰顿时惊叫起来,她看不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柏。 “琰儿!琰儿!”柏旭尧这是第二次经历了这种情况,他也害怕,但已经有了些经验。 “父亲!我害怕,我害怕!”柏琰抱住柏旭尧不放手,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父亲给他的希望。 “家逸!”柏旭尧喊到,他不能不管沈家逸。 “我在这!”沈家逸的语气是淡定的,但是心里的害怕他自己承认。 “过来!听我的声音,到我这里来。”柏旭尧声音很大,为了就是让沈家逸听的清楚。沈家逸离得近,几步就到了,如果再多出几步,就是再大的声音也是找不到方向的。就比如那些听到柏旭尧声音试图靠近他的人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邢瀚文没有亲近邢昊天,问身边的邹浩和贾成。 “这应该是东捱国的白煞岭!”邹浩回答。“我在古书上看过,据书上记载东捱国有白煞岭和黑煞岭,他并不是什么山岭,而是东捱国一处特殊的地势所引起的自然现象,就好比太阳和月亮的自然交替。书上还提到了一句,说这其实并不是真的自然现象,而是由东捱国一个法力无边的从来都没有听说的,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给控制住。 “书上可有说怎么出去?”黑默突然插口,他的语气里竟没有一点害怕。 “没有!”邹浩回答的干脆。 “你答得倒是干脆!你怕不是看了假书,一个有进无出地地方,谁写拿命写的?”灵枭吐口而出。 “自然是那个活着出去的人!”邹浩肯定回答。“就好像我们不知道怎么进来的一样,那个幸运者或许也不知道怎么就出去了。” “说的有道理啊!”黑墨道。 “至少我们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像有的地方只知道欺辱弱小只知道用一些龌龊的术法害人,要不是搞出这么一出,我们至于莫名其妙的被困这里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先前不是有天大的能耐吗?” 邢瀚文还嘴,不留一点情面就差点名道姓是谁了。 “你再说谁?”仓介山的国主听不下去。 “说的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这些不安分自以为是的外族。有本事用你们的本事找到出口,在外面逞英雄算个什么!”邢瀚文继续骂道,事实上如果不是他们闹事,怎么会这么措手不及呢。 “书中还提到过一条大黑蛇和一条大鱼!”邹浩再一次开口。 “我家的。”灵枭回答。“它不叫蛇啊!” “你说的那鱼应该也是我家的,那也不是普通的鱼!”黑默和灵枭真是出奇的冷静。“这地方看来是来对了。” “出去之后我也写一本书,说不定还能卖上个好价钱。”灵枭玩笑。 “再买牛肉干带回去。”黑默笑。“尹侯爷,李丞相唉!你们还活着吧。”黑默故意喊到。 “活着!还等你们俩带我们出去呢。”尹跖钊答。 “那是什么?你们看那是什么?”一个人指着黑夜里出现的一个忽明忽暗的光电,光点十分也正慢慢的向他们靠近。“鬼吧!” “闭嘴!别瞎说!”催臻一声吼,光点移动的速度加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光点也停止了移动。 “怎么不动了?”邢瀚文好奇的问。“刚刚不还动了!” “动了又动了!”黑默道。 远处的光点闻声移动的很快,光点也越来越明显。 “别说话,他这是听着声音朝我们来的。”崔臻一开口,那光点移动的更加快,一上一下的波动。 所有人再一次安静下来,那光点又一次停下来。双方似乎无形中僵持住了,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光点依旧停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 “咳!”一人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光电就跟活了一样又朝着他们移动过来。 “闭嘴!放屁都给我憋着!”崔臻压低声音也阻拦不住那光点的移动。 “崔大人!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要死要活咱们拼一次,咱们有人啊!”邢瀚文的声音不小。 那光点突然消失了。 “大人!那光点消失了!”邹浩提高警觉。 “这下好了!大家警觉一点,注意自己的身边有没有异常……” “叔……” 元神珠二十 “胜儿!”崔臻大惊。“是胜儿。” 不等崔臻反应,崔胜一把抱住了崔臻。“叔……” 叔侄二人的相遇似乎在此刻显得生机勃勃,让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自己还有希望。 “嚓!”一个火折被点着,到家看到光源立即都赶来聚集在一起,就这么一点光源就能带走打架心里许多的恐惧。 “叔!这里就是东捱国。”崔胜看到所有熟悉的面孔,心里立马明白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这就是东捱国?”一个使臣问。 “这里有东捱国的人吗?”崔胜问。 “是我们没有通知,自然不在。”法师的第一句话。 “通知什么?叔!难道你们是商量好的一起来东捱国?”崔胜不明白法师嘴里的通知是什么意思。 “这话出去之后再说,你有没有受伤?你就那么消失了,要不是萧……你是怎么消失的啊?”崔臻问。 “回去说!”崔胜做了个鬼脸,身处这样的环境竟没有一丝的畏惧。 “你这个小鬼头……”崔臻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与自己血脉想通的亲人。眼下,自己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用处,对不起兄嫂,对不起自己的父亲,更没有一点能力照顾好这个孩子。“要听叔父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崔臻就开始哽住了。 “我听。叔!你说!”崔胜知道他会听到什么话。 崔臻拉过崔胜,凑到耳朵旁边。“有五十两存在门口的桂花树下,我存的,给你娶亲用的。”崔臻说我松开崔胜,笑了。 崔胜心里难过不敢表现出来一点点,只能用发愣来掩饰自己。“不够啊!不够啊!”崔胜笑出来声音。“这哪够啊!”崔胜的笑在这此时格外的爽朗。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笑得出来。”不知道谁在嫉妒这样的笑声。 “他来了吗?”崔胜扫视了一眼身边的人,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人。 “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就在附近。这个时候他不可能还不知道的。”崔臻答。 “噗!”火折熄灭。再一次的黑更让人绝望,火折的猩红持续的燃烧。 “大人。有风!”张扬看着手里的火折。 崔胜起身。“点着看看!” 火折再一次被点着时,所有人也都感觉到了风。 “有风,有风了!”那个人的语气里是高兴的。 “大人!你过来看。”张扬将火折递向四周,四周是隐隐约约能看见的屋子。“这里怎么是一个村庄。” 崔胜扫视着周围的房子,一眼看出不对劲的地方。“这些房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崔臻知道这是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遇到的场景。周围的房屋越来越清晰,这并不是火折带来的光亮,而是周围自然而然的亮了起来,就跟先前一样的,但是不是日光的原因,就是一种苍白。 “这地方上次我来过。”崔臻很小声说话。就是一些没人住的空屋子,而且别看着多,实际上都是我们错觉,他们都是重复的存在,当时我们已经做过记号求证过了,就是不知道这些屋子出现在眼前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我好像认识!”一个人突然指着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房屋的方向喊出口。“那是我村里的,他原来在这里。”一个人看到的景象就是他们村里的人正招手喊他过去,他看到的就是一个很正常不过的日常生活场景,说着就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他就那样一个人站在路上自言自语的说着笑着走进屋子里。 “猪头兄弟,那是我的猪头兄弟。你现在在这里卖肉了?”另一个人也是一模一样的症状,跑上去就是用手指着这里指着那里,一会儿又好像手里提着什么东西一样,高高兴兴大摇大摆的走到一间屋子里,门被关上。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跟中了幻觉一样!”邢瀚文问。 “嗳!这不是邢大人吗?你也来了,我刚刚没瞧见你呢?”崔胜玩笑。 “你那小眼睛能看到什么啊?你倒是动作挺快,还先来了。”邢瀚文也不害怕。 “现在就差沈大人了,不然我们凉城三剑客凑到一起还有什么事办不成!”崔胜继续玩笑。 “看来邢大人说的不错,你那眼睛是容不下几人!”沈家逸上前。 “哈哈玩笑玩笑,方才地方实在太黑,要是不出声的话真的看不清也分不清。” “小崔大人胆识过人,这样的地方也敢不动声色的独身闯进来,看来这次大家能否平安的出去就靠小崔大人了!”沈家逸半真半假的恭维。 崔胜本想继续跟沈家逸扯皮的,忽然通过沈家逸想到了从前一件事。“我明白了!”崔胜折身回去走到张扬和李玉身边。“这些屋子跟老张家的棺材铺里面的纸屋一模一样。” “崔大人这话过于玩笑了吧。”李玄舒走上前参与其中。 尹跖钊一道过来。“别说老张家的,就是凉城任何一家棺材铺里面的这些东西大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崔大人就怎敢如此断定是像老张家的,而不是老冯家的?” 崔胜没有理会这两个老人的话,径直带着自己身边的三个人走向那一排排房屋。“李玉。我当时不小心弄破了一只屋角你还记不记得?找找看!” “我记得!” “等一下!我叔刚才说了这些房屋是重复的,也就是说只有其中的一部分是真的,这些只是胡乱摆放乱人耳目。所以我们四个人还是按照从前的习惯自己做记号。还有,这屋子里不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能靠近,更不能打开门。知不知道?”崔胜叮嘱。 “知道!” “就算是你们的最亲的人在里面叫你们进去都不能进去,跟自己说是幻术。来来,把笔给我,我给你们画上。”崔胜拿过李玉随身携带的墨笔就在每个人的头上画了一道符,又反手给自己一个不成样的,四人分散离开。 “崔臻!你的子侄比你强啊!有点东西!”李玄舒称赞。 元神珠二十一 崔胜一座一座的仔细查看每一座房屋,房屋崭新整齐,摸上去没有灰质感,手上更没有一丝的灰尘,手感就跟油皮纸一样。崔胜伸手去捅了一下,并没有像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一捅就破,窗户都是从里面关闭的,从缝隙里往里面看,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看不清,倒不是因为光线不好的那种看不清,而是里面是那种一望无际的感觉。围绕房屋找了一圈,并没有屋角的有任何的破损,崔胜掏出笔做好记号立即赶往另一座屋子。这里的屋子基本上都是一样,手感质感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崔胜仍旧从窗户缝里望进去,还是一样的感觉,继续绕着屋子饶了一圈,正要掏出笔准备做记号的时候,发现这正是方才自己亲手做的记号。崔胜拿着笔愣住了,他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思索之际,崔胜在第一次做的记号旁边又多加另一个,他赶紧快速的跑向第三座屋子,这次他没有耽误直接跑到屋角去查看。 “怎么回事啊?”崔胜自己问自己,现在可比他想象的复杂多了,他以为的只是有重复排列,可是现在怎么回事,检查了三所屋子竟然是同一座屋。 李玉,张扬,醉泥鳅也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妈的!鬼打墙了啊?”醉泥鳅看着自己做下的记号,气不打一处来。 “进来啊!吃饭了啊!玩到现在才回来。”屋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醉泥鳅一听,这不是自己老娘的声音嘛,醉泥鳅扒开窗户,窗户从里面锁着的,只能通过缝隙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屋子里面自己的母亲正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挥手。“别爬窗户,等下摔坏了,走门进来。” “老娘!”醉泥鳅脱口而出。 “嗳!快进来吃饭,有你爱吃的红烧肉,好久没吃了吧!” “老娘!”醉泥鳅再一次喊到,屋子里面的人正朝着自己走过来,越走越近的时候,醉泥鳅额头突然一闪,屋内的人立即消失。 “果然是他妈的巴子!老子哪里还有娘,骨头都烂了!”醉泥鳅知道自己刚才差点就中了幻术,气的一脚踢向外墙,屋子也立即破了一个打洞。 崔胜看傻了,这好好的屋子怎么就突然破了一个洞,一看就是被人踹开的裂口。 “李玉……张扬……醉泥鳅!”崔胜喊道,没人回应。 站在崔臻的视角往下去,他看到崔胜四人在屋前屋后跑的团团转,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和听不见,实际上他们离得并不远。 “他们好像被迷住了,我下去找他们。”邢瀚文想都未想便上前要帮忙,御林军也都跟上去,沈家逸似懂非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他们身后正有无所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们。 “唉!我跟你说,我爹从前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就是鬼打墙,我爹当年要不是遇到一个下山道士,恐怕就活不到今日了,这玩意厉害的很。”一个人说道。 “我知道!我爹也说起过,还是听你爹说的,后来他从来不去那地方。”一人回答。 “也不知道这个小崔大人能不能出的来?” 没人回应。 “跟你说话呢!”一人觉得奇怪,怎么没反应。 没有回应。 “铁牛!”没等到回应,那人转身看看什么情况,可是原本挨在他身边的同村朋友铁牛哪里还有影子。“铁牛!”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什么也没有,就是一片白,就跟方才一片黑一模一样。“铁……” “唉?人呢?”邢瀚文走到崔胜所在的位置,可是除了房屋,什么都没有。 “大人!你在这里别动,我再回去看一眼!”邹浩忽然想到什么,掉头回去,等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再向下看的时候他同样能看到崔胜和邢瀚文。 邹浩刚走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 邹浩没有多问,又匆匆忙忙的跑下去。“我看到崔大人了,他就在大人身边啊!” “哪有?”邢瀚文围着屋子找了几圈,什么也没有啊!“这墙怎么破了?还有记号,你们看!”邢瀚文几人蹲下了细看。 贾成伸手去摸那破了的缺口。“这不是砖砌成的啊!好像是纸。”贾成说着便撕下来一块。 “是纸!”邢瀚文肯定。“看来我们也遇到了鬼打墙,可是邹浩刚刚不是出去了吗?鬼打墙不是出不去吗?” “大人!我现在也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出去了。”邹浩回想起方才的画面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其他人不说,就是崔臻和其他御林军也没有一点反应,这也太反常了不是。 “我们再回去看看。”几人又往原来的地方跑,跑了几圈就是跑不出这些房屋。 “刚刚还不是这样的!”邹浩乱了,所有人都乱了。 “轰隆”一声。原本破损的那房屋竟然被拆的稀碎。 “谁啊?”邢瀚文对着那一块块被拆下来的房屋喊到,没有回应。“等一下!我有办法了!”邢瀚文忽然想到了萧见拙给他的护身符,他掏出锦囊,小心翼翼的拿出护身符打开,打开的那一瞬间,护身符泛着金光。 “大人!你看!”邹浩看清了一个人正在暴躁的拆除房屋。 “醉泥鳅!”邢瀚文记得崔胜这样喊过他。 元神珠二十二 醉泥鳅有些愣神,不知道这面前的是谁。 “邢大人!”邹浩介绍。 “小崔大人呢?这屋子你拆的?”邢瀚文问。 “就是找不到小崔大人,所以一气之下就把这破玩意拆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厉害,能不能找一下小崔大人?”醉泥鳅担心崔胜。 “我就是来救他的,我在上面能看到你,下来了就找不到你们,这地方应该就是一个幻觉,我们得想办法出去。”邢瀚文提着手里的符咒四处查看这一模一样的屋子。“我们别走散了,不然又要花时间去找对方,而且我们又都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多胆子也大一些。” “行。听大人的安排。”醉泥鳅只想着找到小崔大人。 几人又是一次一次的对着每一座房屋仔细排查,甚至都把门打开了检查,越是检查越是心里没底。 “我们检查了几座房屋了?”邢瀚文问。 “四座!” “可我怎么感觉只有一座呢?” “等一下!”贾成突然蹲了下去。“你们快过来看。” 又是一座房角处,洁白的墙角上隐约的出现一个标记。 “这是张扬的记号。”醉泥鳅欣喜。 “又出现了!” 又是一个记号出现在第一个记号的旁边。 “你们让一下。”邢瀚文拿出符咒刚碰到墙壁,墙壁就跟被火烧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没有灰烬。 “张扬!”,醉泥鳅喊到。张扬蹲在地上,手里还保持着书写的动作,随着墙壁的消失他也慢慢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小崔大人呢?”张扬没有看到崔胜。 “还没找到!”醉泥鳅答! “这也太厉害了!”邢瀚文真是从前小看了这道符咒,现在就是一件宝物啊! “麻烦邢大人了!”张扬拱手作揖。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赶紧找。”所有人又在分头寻找。 柏琰看了看自己的左侧,她察觉到那边明明是有很多不认识的人,怎么刚才抬头看一眼的时候,那块地方变得空荡荡的。“父亲!那地方的人怎么不见了?”柏琰的话说出口后,所有人都听到了回头张望彼此。 “你是不是看花了眼?”柏旭尧不信。 “没有啊!原先还有许多人的,那个带帽子的人刚刚还在,现在不在了。我记得清楚,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蜀绣阁的,所以我记得他,他刚刚是站在他身后的。”柏琰指着仓介山一个使者,那使者闻声回头看了两眼没有当回事,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柏琰!到外祖这边来。”杜廷帧以为柏琰害怕,实则柏琰确实害怕。 柏琰被杜廷帧的这句话感动,走上前窝在杜廷帧的身边。“外祖!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啊?这地方我害怕。” “找到柏懿我们就回家,带她一起回家!”杜廷帧摸摸柏琰的手安慰。 一座房屋里面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很轻,但也被邢瀚文他们听见。几人轻手轻脚地走上去贴着耳朵倾听,声音确实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有声音,人声……”醉泥鳅压着声音。 “看看,看看去!”邢瀚文蹑手蹑脚走到窗户旁边,透过一细缝往里面看。“什么都没有啊?” 醉泥鳅上去看了一眼,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声音还在,而且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别耽误时间,拿我的宝贝烧了它!”邢瀚文话音一落,手里的符咒再一次拿出来,可还未碰到墙壁就被一股力量给卷到半空中化为灰烬。“我的宝啊!”邢瀚文欲哭无泪。屋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是凄惨的人声。 “我把它拆了!”醉泥鳅正要上脚时,墙壁肉眼可见的渗出了血,而且越来越多顺着墙壁留下来,十分的恐怖。几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开始束手无策,纷纷向后退让躲避。 “那个人也不见了!”柏琰窝在杜廷帧的怀里看向那边,也正是那名使者的失踪,让所有人都开始相信柏琰说的话是真的。 “真的不见了,刚刚那人我也看见了。”柏钰回答。 所有人都没有心思再去观看崔胜那边的情况,人人都开始害怕起来,他们都怕自己也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元神珠二十三 墙壁上的血不在继续流淌,屋子里面的声音也减弱甚至是听不见了。 “咚!”一声很清脆的声音,接着“咚咚咚……”深浅不一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出来。 “不是这里传出来的!”醉泥鳅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 “声音很清楚,应该就在附近的屋子里。”张扬搜索声音的来源,他自己有种感觉就是这声音可能是崔胜发出来的。几人不敢分开,一步一步的在这些屋子周围寻找。 “是这间屋子!”邹浩摸着墙壁似乎能感觉到声音就是从这个墙上发出来的。“声音是从墙壁里面传出来的,你们打开门看看!”几人手拉手不敢走散,摸到门口,贾成一脚踹开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贾成答。 “我来!”醉泥鳅不等大家反应,一脚把墙踹了个洞,崔胜就跟萝卜一样滚在他们的脚下,趴在地上拼命的呼吸。 “小崔大人!”邢瀚文蹲下扶起崔胜。 “你们再不来,我就要变成一具干尸了,憋死我了!”崔胜大口呼吸空气。“快去救李玉和李志。” “这么多间屋子要从哪里找啊?万一耽误了把他们憋死了怎么是好?”邢瀚文问。 “他们就在附近,他们先被抓进去的,就在附近。”崔胜脸色红润了一点。 “你们是怎么被抓进去的啊?怎么就藏在了墙壁里面呢?”邢瀚文不解。 “先救人,救出来再告诉你,这地方不能待,得赶紧出去。”崔胜整个身子挂在邢瀚文身上。 人多力量大,李志李玉被同时找到,找到的时候也是跟崔胜一样,只留一口气了! “赶紧走!”崔胜松了口气。 所有人正要撤离的时候,周围房屋的墙壁都开始渗出血迹,血迹斑斑的墙壁让人看了觉得背后发凉。 “快走!快走!”崔胜神色紧张。 “这从哪里走?这些房子怎么好像在跟着我们移动啊?”邢瀚文挽着崔胜走到最前面。 “跟着我走,这是有人再施法要将我们困死在此,这些纸屋就是一个会吃人的牢笼,人一旦被吸进去,这些纸屋就会吸干他们身上的血只剩下一具白骨。”崔胜带着所有人一步一章法的避开这些纸屋。 邢瀚文害怕。“你怎么知道?你们怎么又没事?” “我们都看到了,我们能逃过此劫应该是大人给我们每人额头上都画了这个,应该就是这个保护了我们!”李玉仍旧是心有余悸。 “什么东西,你给我们每人都画一个啊!”邢瀚文想到自己的宝贝心里就觉得可惜。 “我就懂一些皮毛,管不了多大用,想必你身上也有辟邪之物!”崔胜猜测,这地方不是运气好的事。 邢瀚文一听更加难过了!“有人从前给了我一道黄符,是挺厉害的,可是不小心在我手里消失了。” 好不容易走出这些房屋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 “他们出来了!胜儿!”崔臻看到崔胜一行人走出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可是崔胜,李志四人却是高兴不起来了,他们看到对面尹跖钊和李玄舒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都是纸片人,它们悬挂在半空中与周围的白融为一体。邢瀚文一行人兴致勃勃的跑向人群,他们看不见,他们认为那边是安全的。尤其是对于邢瀚文来说,他迫不及待的要跟邢昊天会合。崔臻也是一样,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崔胜这边跑来。 “等一下,邢瀚文,等一下!”崔胜叫到。 “怎么了?”邢瀚文不明不白的停下脚步。 “他们身后有东西!”崔胜伸手指过去时,所有人都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各国使臣使者,杜廷帧一家,李玄舒和尹跖钊,还有御林军等都望向身后那一片空荡荡的白,什么都没有。 崔臻走到崔胜身边,上下摸索一番。“还好,还好,都好好的,没缺胳膊少腿的。”崔臻眼睛水都出来了。“胜儿!以后不许在单独行动了。” “叔!你看到没有?那边有许多纸人!”崔胜看着密密麻麻的纸人,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崔臻知道崔胜这一举动就是真的害怕了,他小时候一旦害怕就会咽口水。 “什么都没有啊!”崔臻顺着崔胜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看到。 “李志!你们看到了没有?那边!”崔胜又看到那些纸人有眼睛,他们的眼睛是黑色的,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更加阴森恐怖了。 “看到了!”李志说话声音很小,李玉和醉泥鳅都说看到了。崔胜好像明白了应该是自己在他们额头上画的那道符的原因。 “这些纸人会不会跟刚刚那些纸屋有关?这密密麻麻的纸人是要干嘛的?又是谁在控制它们?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崔胜自顾自问。 “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快回去。”崔臻催促,崔胜一动不动,反倒拉住崔臻。 “你们去把杜老叶子带过来,就说是我要见他,其他的话不要说。”崔胜吩咐张扬四人。“把他背过来,动作轻一点,利索一点!” “明白!”几人跑过去。 “这老小子神神叨叨的搞什么名堂?咱们现在怎么办?”李玄舒低声问尹跖钊。 “等等看!看看到底是出什么戏!”尹跖钊很淡定。 李玄舒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有希望能出去的时候会害怕。”尹跖钊回答。 李玄舒明白他的话。“沈家逸怎么办?” 李玄舒看了一眼沈家逸。“我比他死在前面,死了还管什么。” “杜老先生!我们小崔大人请您过去一趟。”张扬蹲下去态度亲和。 “好!我就过去。”杜廷帧要起身。 “我来背您!”张扬转身蹲下。 醉泥鳅上前推开张扬。“你身板轻,我来!” 醉泥鳅背上杜廷帧就踮脚离开,张扬带着杜嘉宏一帮人往崔胜方向去,沈家逸不动,柏琰拉了他一把。 崔胜一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纸人一边对着醉泥鳅他们招手示意快一点。 元神珠二十四 “呼呼啦啦……”一阵细密的声音传来,这种声音就跟风吹树叶的声音一样。 “快!”崔胜大喊,连连招手,醉泥鳅直接跑了起来,张扬李玉拉着杜嘉宏一行人就跑,他们都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声音越来越大。 “啊……!”一声惊叫让所有人都好奇发生了什么,在大家回头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纸片人向所有人飞过来,其中一人已经一件被那些纸片人给缠在半空中,越来越多的纸人粘在他的身上,直到那人被纸片人掩盖然后消失。 “瀚文!快走!”邢昊天察觉事情的严重程度,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也都往一个方向跑,挤挤挨挨,一些普通的百姓摔倒在地,逃命的人也顾不得他的生命,纷纷的从他们身上践踏过去。那些纸片人对死去的人没有兴趣,他们只捉活人,没有功夫法术在身的人也都被他们抓走,被抓之人都是发出一声声凄苦的惨叫声,哀嚎声,与此同时,崔胜身后的那些纸屋墙壁越来越多的血渗出来,甚至是整个墙壁都被染成了鲜红色,间接的变成一间间血屋。 一瞬间,整个空间都是沙沙作响的声音,四面八方的纸片人向人群用来,它们所发出来的声音格外阴森,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哭,所有人都开始奋力抵抗,只要一张纸片人粘在身上,那块地方就基本上动弹不得,只是眨眼的时间便会有数不清的纸片人将你包裹,然后就是消失不见。 “救命啊……” “救我!” 救命声此起彼伏,源源不断地传来。 丁三克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有各种他们祖传的辟邪物品。“大人!你把这个披上!”是一张破旧不堪的八卦图,具体出自哪里不知道,丁三克不等崔臻答应就赶紧的套在他的头上。 “你怎么办?”崔臻担心不过来。 “我还有其他东西,大人,你包紧了啊!”丁三克随即掏出一对黑桃木剑。这些东西确实管用,那些纸人不敢靠近半分。 “这是宝贝啊!”崔臻露出半张脸兴奋极了。 邢瀚文由邢昊天和御林军保护,邢昊天的法术足够保护好这二十个御林军,这不仅仅是为了邢瀚文也是为了他自己,他倒要看看这个东捱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了日后安心,他必须要亲自看着东捱国被摧毁。 尹跖钊和李玄舒的周身一个纸片人都进不了身,即使纸片人突然成团的飘进他们身边,也会立马散开,很显然他们身上是带着一些辟邪之物的。 各国使臣都是有些法术在身上的,与这些纸片人交手还是足够自保的,就怕时间长了自己没有体力。可怜的就是那些原本只是凑热闹的老百姓…… 柏琰除了哭就是惊叫。 “你别叫了!”柏钰还是从前跟凌子遥学了点功夫,可是对付这些纸片人多少还是有些吃力的。赵敏保护着杜嘉宏。柏旭尧和杜月冉由张扬李玉们照看着,互帮互助勉强都能照顾到。 崔臻是连滚带爬的跑到杜廷帧的身边,一把将杜廷帧揽入八卦图中。“老先生!这是个宝贝,我保护你啊!” “连累你了!”杜廷帧有些虚弱了。 法师忽然做法,一道火符扔出去,半空中的那些纸片人立马烧成灰烬落下,接着又是一张火符,又是一片纸片人消失。正当他以为他的术法很厉害的时候,一波带着血迹的纸片人从血屋的方向涌来。 “快走!这里不能待了!”崔胜察觉到那些带血的纸片人的威力,所有人都开始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也就是没有带血的纸片人那边。两波纸片人在半空中相遇,可是它们并没有混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两波人马一样互不干涉,但是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但带血的纸片人更具有攻击性和杀伤力。所有人的战斗力都在下降,那些带血的纸片人已经杀红了眼,一个完整的人倒在地上,它们立马能将尸体现场分解。 “啊!”一张带血的纸片人落在柏琰的面前,纸片人会笑,一张不带血的纸片人也同样出现在柏琰面前,随后越来越多的聚集到柏琰的身边。“柏钰!柏钰!”柏琰哭喊着,也不敢大声。 柏钰自身难保,同样自身难保的是所有人,一些人开始受伤,崔臻的八卦图被撕扯的乱七八糟,杜嘉宏和赵敏也已经招架不住了。邢昊天的法术足够自保和护好邢瀚文,只是这些纸片人太过庞大,毁之不尽。 “啊!”柏琰看到那些纸片人往自己的脸上冲来。 纸片人全都被定住在半空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柏琰的呼吸都停止了,她看到那些纸片人就要冲过来的时候,一张她熟悉的不得了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柏懿!”柏琰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眼眶发酸。 柏懿伸出手,指尖轻轻一弹,那些定格在半空中的纸片人都化成了空气。 “柏懿……”柏琰再一次喊出口,但没有得到回应,柏琰心里明白,这是柏懿应该对她的态度。 上官宛西从每个人都身边走过,她的衣裙干干净净,就好像是新的一样,不曾落过一粒灰尘。柏懿经过沈家逸身边时沈家逸眼里期待和惊艳并没有让柏懿驻足停留,甚至是看都不看一眼。 “柏懿!”杜嘉宏喊到,上官宛西只是撇一眼。 上官宛西每经过的地方,眼前的纸片人都会凭空消失,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被上官宛西的姿态给吸引。 “这不是那个妖女吗!”仓介山的使臣低声道。 “你闭嘴吧!”灵枭和黑默异口同声,这二人此刻也是一身褴褛,破破烂烂的。 黑默一直盯着上官宛西的双手看,并没有发现黑猫子。“难道不是她!”黑默低估。 “什么不是她!”灵枭听见。“他是谁啊?” “我哪里知道!” 上官宛西走到杜廷帧和崔臻身边,这二人还是蹲在地上的,目的就是让八卦图将他们包裹起来,如果站起来的话,他们都腿就会暴露出来。“祖翁!”上官宛西的声音很温和很有力量,这是杜嘉宏和柏旭尧他们第一感觉,但是这祖翁…… 杜廷帧扯开八卦图,他的脸色苍白的,崔臻看到是上官宛西,立马松了口气。 “祖翁!我来晚了!”上官宛西从手里拿出一棵药丸,递给杜廷帧,杜廷帧想都未想,一口吞下。 “丫头!”杜廷帧伸出手,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抓住上官宛西的手。“我知道你会来的……” “别怕!我带你走!”上官宛西扶起杜廷帧就往那些血纸片人最多的血屋走去。 上官宛西没走几步,那些原本被定住的纸片人又立马活了过来,他们又掉过头向所有人进攻时,上官宛西只是一个回身,一个甩袖,一阵清香散去,那些纸片人立马不敢再上前一步,它们飘在半空中畏畏缩缩地不敢再跟上来。 “厉害啊!”灵枭摸着胳膊上几片烂衣服,由衷感叹。 元神珠二十五 杜廷帧由杜嘉宏亲自背着,所有人都跟在上官宛西的身后,没有一个人质疑她现在是不是妖女,尤其是那些使臣们和使者们更是顺从的跟着。上官宛西好像对这里的一起都很熟悉,她不是在寻找出路,而是很有方向的去前行。 “怎么这么多屋子,刚开始好像没有这么多的!”崔胜很肯定。 “会不会根刚刚被纸人带走的人有关?”张扬问。“纸片人和这些纸屋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对对!我也觉得是,会不会那些纸片人把人抓了藏在这些纸屋里面?”李玉小声说话。 他们正在跟着上官宛西穿过这些血屋,原先的害怕在此时竟然没有了。 崔胜两只眼睛咕溜溜地看着这些房屋的屋角。 “大人!我们都帮你留意着呢!”李志上前低估。 崔胜有些感动:“你们都相信我是吧!” “绝对相信啊!”醉泥鳅回答。 崔臻拍了拍崔胜,警告大家。“别说笑,也不看什么地方,都留意着!” “崔大人!你说我们怎么就突然到了东捱国了?谁把我们弄过来的?弄这里来干嘛啊?”崔胜问的看似是又呆又傻,但也是所有人想问的。 “不是东捱国的人还有谁?尽问呆话。”崔臻回答。 “叔!现在没有一点证据能证明就是东捱国干的啊!”崔胜回答。 “吱呀……”所有血屋的门被缓缓地打开,所有人都吓得停下脚步,每间屋子里面都是温馨甜蜜的家庭生活。 “我到家了!”一个人突然喜出望外的往血屋走去。 “别去!”崔胜喊他,可是喊不住,那人进屋之后门又再一次合上,血屋还是那间血屋,人已经出不来了。 柏琰站在一间屋子面前定住了,她看到的是蜀绣阁的情景,她看到当初是谁栽赃嫁祸于她害她当众被打的。“是你!是你害我!”柏琰就要进屋。 “琰儿!”杜月冉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她们害我!”柏琰一把甩开杜月冉的手。 “砰”门被合上。 柏琰站在血屋的面前,墙壁还在流血。“啊……”柏琰清醒过来赶紧跑回杜月冉的身边。“母亲!” 上官宛西收回手,柏琰知道,这是柏懿救了自己,又一次救了自己。 上官宛西继续带着杜廷帧往前走,杜嘉宏和赵敏跟在她的身后,赵敏知道这不是柏懿,但她还是把她当做柏懿一样的看待。 “这些都是幻术,不要看,不要看!”黑默直摇头,他挽着灵枭。 “我知道!你别挽着我太紧,我走路不好走。”灵枭是真的嫌弃。 “我们就这样跟着她?”尹跖钊问。 “难道我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尹跖钊小心避开那些离自己很近的血屋。 路越走越窄,地面也越来越滑,就连光线也是越来越暗。 “丫头!”杜廷帧有些担心喊柏懿,上次是萧见拙带他们走出去的,那一次算的上是九死一生了,可这一次只要这个丫头一个人。 “祖翁!”上官宛西回应。 “嘉宏!放我下来,我跟丫头说说话!” 杜廷帧下来后,腿虽然有些软但精气神不错,应该是那颗药丸的功效。“他呢?”杜廷帧问的话,上官宛西能听懂。 “祖翁!我会安全的送你们出去!”上官宛西扶住杜廷帧的胳膊。 “那你呢?”杜廷帧心疼啊。 天再一次变黑,所有人是寸步难行。 “又来了又来了,还有完没完啊!”黑默一声吼,回音就转不散。“换地方了,山谷……?” “你……你别吼了等会儿你把那些纸片人给吼醒了怎么办啊!”灵枭用力捂住黑默的嘴巴。 “柏懿!”崔臻大喊。“柏懿丫头,这看不见摸不着的怎么办啊!” “又不是我一个人喊,崔臻不也是喊了吗?”黑默拿下灵枭的手。 “都别动!等半个时辰就是恢复光亮。”上官宛西回答。 杜月冉拉了柏旭尧一把。“这是不是我们的女儿?”杜月冉的声音很轻,她怕被柏懿听到。 “是!”柏旭尧回答的很肯定。“是我们的女儿!” “可是……我这心里有些喘不过来气,我担心她……那些人说她是妖女,又要烧死她,现在又落到这个地方来,我们反倒都成了她的拖油瓶。”杜月冉有些为难的开口。 “母亲!从前在夜水村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柏懿不是原来的柏懿,你们偏不信我。现在你们都看到了吧!”柏琰言语没有攻击柏懿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件她想证明的事实一样。 “她刚刚救了你!救了你两次啊!”柏钰有些生气的。 “我知道她救了我,我是跟母亲说柏懿不是从前的柏懿,我是说我以前没有撒谎。”柏琰力争自己的想法。 “都别说话,安静一点。”柏旭尧很严肃的说。 元神珠二十七 “唔……喔……唔……喔!”一阵似人声在黑夜里似哭似笑。 “有人在哭!”柏琰往柏旭尧身边挨近。“父亲!有人再哭,我害怕!” “唔……喔……唔……喔!”声音越来大,非进非远的飘忽不定,且不说一个人的声音,是许许多多。 “该不会是那些纸片人追上来了?”灵枭问的声音很大,是想问柏懿,因为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那些纸片人都是柏懿降住的。 “你在问我吗?我不知道啊!”黑默接话。 “谁问你了,你有那个本事吗?”灵枭答。“别摸我!” “谁摸你了!”黑默的话一处,灵枭就被一只手给抓住往后拖。黑默看不见是什么,只是本能反应的伸手去抓住灵枭,二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拖拽住,地面很光滑湿润,就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救命啊!”黑默大喊,这也让其他人惶恐不安。“救命啊!” 一道青白色的光线穿过人群直追黑默而去,所有人都不再理会黑默被什么抓走了,他们通过唯一的光线隐约看到黑暗里有很多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不是纸片人,是跟正常人一样的人,可是又好像不一样。 “看到没有!”尹跖钊问。 “不像是人!”李玄舒答。 “噗!”醉泥鳅把火折子点亮,点亮的那一瞬间差点没有把自己吓死过去,一个一个的人排队站在他的面前,应该是说站在所有人的面前,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甚至还有孩童,他们高低不一的成列站齐。 “怎么这么多人?”崔胜想要上前一步看仔细,醉泥鳅一把拉住。 醉泥鳅用衣袖蒙住口鼻。“大人轻声些,别惊动他们了!” 崔胜立马用手捂住口鼻。 “那这些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啊?你看她们的脸上和手上一点血丝都没有。”邢瀚文也是好奇的不得了,走到崔胜身边小声问。 醉泥鳅举着手里的火折缓缓移动。“这也太多了,看不到尽头啊。”随着火折不断地向后移动,是一眼望不到头。“我们好像现在是在一个洞穴里面。……嘶……哈……”醉泥鳅手里的火折一下子摇摇晃晃的摆动起来。“要死了!你们回头看看!”醉泥鳅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出窍了。 所有人都回过头,回过头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要瞎了一样,所有人在这一刻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压迫性的恐惧。他们眼前同样是一列一列的人,他们也是一样的排列站齐,也是男女老少高低不一的,只是他们的皮肤是红色的,血红色。 “他们就是刚才的那些纸片人!”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很惊慌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就好像对这人说的默认了。 “声音小一点……”醉泥鳅的话刚出口,都以为没事的时候,一个红面男子突然从队列中跳出来,直接落在刚刚说话的人面前。 大家都看到那人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红面人慢慢地渗透到那说话人的身体里,大家都捂住了口鼻不敢喘气。等红面人完全融合到那人身体时,也就成了那说话之人的模样,随后红面人又跳到原本的队列中,人群中并空了一个位置。 “这就是万鬼谷,就是那妖女带我们进来的,她这是在报复我们大家,报复我们烧死了她啊!”已经半疯状态的紫藤仙人发狂一样的喊到。 紫藤仙人的话一出,两边的红面人和白面人都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眼睛都没有眼珠儿,黑洞渗人。 “完了完了!”邢瀚文捂着嘴巴说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逃不过此劫的时候,两边的人都没有要下手的意思。也是当所有人都觉得躲过一劫时,一个白面老人突然出现在紫藤仙人的面前,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时,一道青白光落在白面人的身边,一个转身幻化成上官宛西。 “就是你带我们带这里!你是东捱国的人,借东捱国的手报复我们!”紫藤仙人继续说着她能想到的,这也是她的目的,她要让上官宛西成为所有人的仇敌。 上官宛西伸出手指,指间星星点点的白光如梦如幻的落在白面人眼睛里,白面人就跟接受到指令一样,跳回她原来的位置。上官宛西的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如果先前她把大家都从纸片人那里救出来都是感激的话,那现在的上官宛西甚至比这些红白面人还让人感到恐惧。 “大家都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妖女可以控制这些恶鬼,她就是一个一个的要把我们杀死在这里,然后嫁祸给东捱国人干的。”紫藤仙人继续以半疯半傻的状态煽风点火。 “唉唉!你们眼睛瞎了不成,刚刚我们两个要不是她出手相救,早就成了他们其中一个了,这个你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的。”黑默上前说话,还是压低着声音。 “那年哪里有你们?”紫藤仙人继续挑衅。 “那年?哪年?”灵枭和黑默是真不知道。 “刚才那人她怎么见死不救?那是仓介山的使者!”訾议国的使者刚开口,一个白面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同样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走进訾议国的使者面前一点一点的走到他的身体里,最后将那使者融入到身体里面,白面人也换了模样,成了訾议国使者的容貌。再等大家发现的时候,訾议国的使者已经出现在了那些白面人的队列中了。 所有人再一次安静下来,上官宛西面带微笑的扫视着这里的每个人,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每个人都不敢与她直视。 “这里就是万鬼谷!”上官宛西看着紫藤仙人笑了,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邴丽国的国主脸上。“当初是你们把我送过来的,那时候我是五岁,刚刚那里还有这里我都来过。我一个人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慢慢的摸索,那些纸片人也缠在我身上,那些血屋我也进去过,我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还有这些人我都摸过。他们从前都是人,那些纸片人也都是人,不过都死了,我以前答应他们要给他们报仇的……”上官宛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又看向紫藤仙人。“他们有些人说认识你,说让我带你过来。”上官宛西的笑容消失了。 元神珠二十八 上官宛西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柏懿亲人的耳朵里,杜月冉和柏旭尧听的不知所措,他们好像听不明白上官宛西说的是什么,可是眼前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父亲!你知道柏懿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她说她五岁的时候……这是怎么回事?”杜月冉问杜廷帧,杜廷帧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如炬,始终落在上官宛西的身上。 “阿姐,你怎么糊涂了,她是柏懿啊!”杜嘉宏也是满眼都是上官宛西,他听到一个五岁的孩子就被人扔到这里的时候,他想象不出来当时还是孩子的她有多绝望和无助。 “上官宛西,别再这里装神弄鬼的,要杀便杀!”紫藤仙人心里实则十分的害怕。 “我不会杀你的,我要把你丢在这里,让你留在这里陪着他们。”上官宛西说完轻笑,这种笑容在此刻此地显得格外鲜活,同样也透露着许多的忧伤。 “她在笑,可她怎么那么伤心!”黑默的话让灵枭点点头。 “我也看出来了,她在难过。”灵枭同意。 一阵一阵的冷风吹过来,吹的人直达抖擞,上官宛西迎面看向风吹来的方向,不再理会所有人,上前搀扶着杜廷帧就走。所有人再一次的跟上上官宛西的脚步在黑夜里面摸索,他们知道这阵风绝对不会是平白无故的刮来,甚至是比这里更加危险。 “嘻嘻……嘻嘻嘻……”又是一阵尖锐恐怖笑声传过来,这种声音就跟幽灵一样融入到每个人的身边,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在钻入他们的身体里。 “嘻嘻……嘻嘻嘻……”声音越来越大,就跟锯子一样割扯着他们的身体。 “啊……疼……疼。”许多人纷纷倒在地上直打滚的呻吟,这其中包括杜廷帧和杜嘉宏一众人。 正当所有人都沉寂在痛苦中时,原本周围的漆黑一片再一次发生了转变,现在所有人都身处在一个有着正常空气正常环境的空间。 实际这是一个很空旷的洞穴,洞穴呈半圆形,四周都是石壁,看不到门窗,就好像是一座山被掏空了一样。所有人脚下的位置是与周围的石壁是断开的,形成了中间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与石壁之间有非常明显的流水声,那种割人心肺的声音好像也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声音突然停止。 “好久不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洞穴里,所有人都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就在大家寻找不到踪迹的时候,原本空档的石椅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满身红袍的人,说是人但也看不见他五官帽子底下是一片黑。随后平台与石壁的断层中冒出一个一个的火把,然后出现的每个火把都是被一个同样红袍加身的人手持着,石椅是借助石壁雕刻而成的,是一种从内掏空而成的,从平台往过去就好像是一个洞,洞里一个鬼。 上官宛西没有理会那句“好久不见”!她气定神闲的凝聚自己的能量,她浑身都在发光,指尖的作法变化多端,一招一式都是章法。各国使臣都被这种梦幻般的法术给震惊到,这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破!”上官宛西干脆利落的将指间的能量挥洒出去,星星点点的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所有人也在同一时间解脱了那种声音的折磨。 元神珠二十九 “这是五幻魔音!”紫藤又变得精神起来。“这是天地十二咒的第五咒,上次的七煞咒出现的时候也是你干的?”紫藤仙人问那个坐在石椅子上的人。“原来这世上真的还有天地十二咒,而且还是出现在了东捱国。”紫藤仙人越说越是有点疯癫。 “你的五大护法也是我杀的,使者是你杀的,后面那两个使臣又是我杀的。”石椅上的人开口,这句话一说,各国使臣乱了套。 “紫藤!我们的人原来都是你杀的,你为何如此?”一个使臣上前质问紫藤。 那人话音刚落,便被一股术法重重的打在地上。“别在我这里啰里啰嗦,脏了我这里的清净。” “我们身上的蛊也是你下的?”邴丽国的国主问。 灵枭和黑默互看一眼。“什么蛊?”灵枭问。 “不知道啊!我长期云游四海找黑猫子,哪里江湖上的事是一点都不知道!”黑默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说道,生怕被人听见一样。 “不下蛊的话怎么能有今天这样的见面机会呢!”那人说完,手里的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能量,正当大家被那道源源不断增大的能量给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那人突然就把他手里的跑向人群中,各国使臣都各自出手抵挡这股强大的力量,除了那些没有一点法术在身的普通人。 上官宛西岿然不动,她的发丝被那股能量给惊的四散开来,每一根发丝都在空中飞扬,飘洒。 没有人受伤,他们平静下来之后发现所有人都是好好的。尹跖钊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出现的岜虚子和云易,甚至还有一直在杜廷帧身边的凌子遥。 “子遥。真的是你!”杜廷帧上前拉住凌子遥的手,他记得在遇到纸片人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替他抵挡攻击。 “外祖!您没事就好!”凌子遥知道有别的眼睛再看自己。 “李芷嫣!”李玄舒本想看热闹的,没想到凌子遥身边的那个粗布打扮的女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小姐!”绿萝拉拉李芷嫣的衣服,李玄舒气的大刀阔斧地走过来。“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李玄舒本来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现在这丫头的出现让他有了牵绊啊。 “他们要烧死我阿姐!我怎么能不来,上一世她也是这样被你们烧死的,没人来救她,没人救她。这一次我来,就算……李芷嫣有些哽咽住。“就算我救不了她,我也要跟她死一块!”李芷嫣的声音很大,大到整个洞穴能听到。 “你敢!你是我的女儿!”李玄舒气到不行。 “我也是我母亲的女儿!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而你有三个女儿。”李芷嫣在这一瞬间让李玄舒产生了幻觉,这一瞬间李芷嫣说话的语气就跟当年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李玄舒知道李芷嫣什么都知道了,他不再说话,也没有回到尹跖钊那边去,他就跟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退到了李芷嫣的身后。 岜虚子和云易朝着沈家逸走去,尹跖钊的嘴角不动声色的露出笑容。 黑默带着灵枭也走到了上官宛西身边。“跟着她,跟着她!”黑默一边走一边念叨。 “阿姐!”李芷嫣走到上官宛西身边喊到。 上官宛西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掏出自己衣袖里面的木钗替李芷嫣插进有些凌乱的发髻里面,李芷嫣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以为我把它弄丢了!”李芷嫣哭。 “有我在,不会丢!别怕,没事的!”上官宛西替她把眼泪擦干。“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阿姐!我们还能出去吗?”李芷嫣哭着鼻子问。 上官宛西笑了,这种笑真让人心安和心疼啊!安从哪里来?从一个小女子的身上啊!疼又从哪里来,在场的哪里知道啊!“能啊!阿姐一定带你出去!” 李玄舒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眉头紧锁。 “咚……咔嚓……咚……咔嚓……”一阵顿挫感厚重的声音从一个地方传出来,大家都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纷纷寻找声音的来源。 平台的中间突然下沉,下沉出一扇门的大小位置。声音停止后,又是另外一种声音出来,是从下面往上升的摩擦声,所有人都谨慎的靠近那个下沉的看不见的洞口。 “别去!”杜嘉宏和赵敏要去,上官宛西拉住了赵敏。石头椅子上的人很安静,石壁周围那些和他一样装扮的人也没有反应,就跟镶嵌在石壁上一样。他们身上都没有那种要屠杀大家的戾气,只是帽子下面那张看不清的脸让人看了害怕。 赵敏走上前,上官宛西看赵敏的眼神总是比看杜月冉更要亲切,她的眼神看向赵敏的时候总是眼泪汪汪的。“你认识我对吗?”赵敏的话就连杜嘉宏都不明白,但是杜廷帧明白,赵敏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说,她知道这不是柏懿,她现在更知道的是这丫头跟自己有缘份。 上官宛西眠着嘴点头笑了,赵敏也笑了。 “父亲!她认识我啊!”赵敏不忍再看柏懿,撇开脸看向杜廷帧,那是一种喜悦,一种一流泪的方式传达给杜廷帧。 杜廷帧点点头,没说话。 对啊!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三人在说什么,他们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就跟他们不明不白的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这些人不认识的人因为什么而同时聚集于此。 一副水晶冰棺升了出来,冰棺周围泛着寒气,飘飘冉冉…… “棺材?”崔胜想上前看看,崔臻拉住,邢瀚文也想上前,邢昊天也是拉住。 冰棺停稳后,那股寒气渐渐消失,冰棺的周围泛着淡淡的荧光。 “这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崔胜推开崔臻的手,上前,邢瀚文也跟着上前。 “这里面有个人好像!”邢瀚文从上面看不出什么东西,他蹲下身子隐隐约约能看到。 崔胜蹲下时并没有感受到冰棺周围的寒气。 “这不是冰棺!”崔胜断定,伸手去摸果然没有一点寒气。 “虽然不是冰棺单从大小外形来看就是一口棺材,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你看!这玩意还泛着荧光,单看还挺好看的。”邢瀚文摸了摸。 崔胜越看越熟悉。“我真的在哪里见过,怎么想不起来呢?” 冰棺的盖突然被打开,不是突然,是被石头椅子上的人用法力给打开的,随着棺盖的打开,邢瀚文和崔胜有些担心的退开,直到完全打开不动的时候,崔胜再一次不顾崔臻的阻拦上前。这一眼,崔胜倒吸了口气,回过神的那一瞬间他直直的看向柏懿。 元神珠三十 “我看看!”邢瀚文上前站在崔胜后面透过他的肩膀望过去。“这不是……这不是……她吗?”邢瀚文也朝着柏懿望过去。越来越多的人见没事,也就都上前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门宽的冰棺里,柏懿穿着她自己的衣服躺里面闭着眼睛,容颜看上去就跟睡着了一样,周身都是鹌鹑蛋大小的珠子,手腕上的黑色银鱼手镯让黑默倒吸了口气,他按住胸口以安抚自己要平静下来。他鬼鬼祟祟地又深看了一眼棺内柏懿手腕上的镯子,乘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嘴里细细碎碎的念了几句别人听不见咒语。果然如他所料这丫头手上的镯子就是黑猫子,可是这丫头怎么被抓到东捱国来了?黑默楞神了,他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捱国和这丫头还有那丫头三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扶我过去看看!”杜廷帧怎么不知道这些人投过来的目光,肯定是跟柏懿有关系。上官宛西没有过去,她转身走到平台的边缘查看那些站在石壁上的红袍人,同样石椅子上的那人也在盯着上官宛西看。 “啊!”杜月冉吓得不轻,她紧抱着柏旭尧的胳膊不敢在看第二眼了。杜嘉宏和赵敏都被吓得不敢说话,他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问,心里的恐惧让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上官宛西不用回头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都知道。 “原来你一直要的是她!”紫藤仙人看到冰棺里躺着的人才明白过来。 “你们算个什么东西?”石头椅子上的人发话。 “你不是东捱国的国主?”邴丽国的国主开口让所有人不明不白。 那人不说话,是不屑理会。 “旭尧!这才是我们的柏懿?”杜月冉不知道为何不敢上前去看柏懿一眼。 “我不知道!”柏旭尧看着躺在冰棺里面的人,心里是肯定的。 邢昊天看了看躺在棺内的柏懿,又看向石壁边上的上官宛西,眉毛轻轻一扬,双臂抱胸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是怎回事?”沈家逸自从来了东捱国之后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岜虚子上前凑到他的耳边。“这里躺着的是和你一个村一起长大的柏懿,那边和她一模一样的是她的前世,一个是魂一个是魄。” 沈家逸眉头紧锁。“谁是魂?谁是魄?” “谁是魂谁是魄都不重要,她们是一体的,其中一个灭亡了,另一个也将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她们一旦合体,你就不得了了!”岜虚子现在明白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东捱国,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一个局,一个布了很久很久的局,而这些人都不是这个局里面的棋子。 “怎么不得了?”沈家逸说不出来的冷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柏懿。 “据说将她们烧了会得到一颗珠子,吃了会令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岜虚子忽然想到了尹志辉,自己不禁望向那个人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那帽檐下面的那张脸再对他笑,那张脸就是尹志辉。 “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样的说法居然还有人信。”沈家逸不信。 上官宛西轻步走到冰棺面前,伸手对着柏懿施法,柏懿睁开眼睛长吸了口气醒来,上官宛西伸手将她扶起来坐好。 “是不是我连累你了?”柏懿没有在意身边的人,她看着上官宛西只觉得愧疚,心里的愧疚让她低下头。 上官宛西笑着摇摇头。“外祖和你的父母都来了!” 柏懿这才扭头看向他们。“外祖!” 杜廷帧上前答应。“唉!” “母亲!”柏懿喊出口的时候,喉咙发硬了。 杜月冉说不出话,柏旭尧上前一把搂住柏懿的脑袋。“父亲没用,是父亲没有,没有保护好你。” “阿姐……”柏钰上前心疼死了,她的阿姐是什么不见的,他一点都不知道。 “呃……啊!”柏懿突然就被一股力量带走,从柏旭尧的怀里活生生的带走了。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柏懿却出现在了那个石椅子上的,而石椅子上的男人不见踪影,大概是藏在众多石壁上的其中一个。 “柏懿!”柏旭尧心碎了,那是他的女儿啊! 元神珠三十一 上官宛西脚尖一点,身形敏捷灵动的飞向石壁,正当快要接近柏懿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从空气中现身,拦住上官宛西的去路。上官宛西一个回身施法,伏魂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在空气中形成一道透明的能量光圈,所射出去的光圈由小变大,一圈一圈的砸向那个男人。 “这才是伏魂铃最正确的用法!”云易看呆了,他没有想到这小铃铛会发出这样大的能量。 “要看是谁使用,这东西作用也只有她才能发挥出来。”岜虚子也是震撼到了,他曾经拥有过,但他也只能用来辟邪。 男人毫不畏惧上官宛西手里的伏魂铃,他的身边同样是被一圈暗黑的能量给包裹住,这种能量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有多强大,强大到伏魂铃的能量甚至都震感不了一点那个悬在半空中男人的衣角。 “如果东捱国有这样的人坐镇,那天下迟早都得听他的号令了。”尹跖钊感到一种窒息感。 “我们从未听说过此人啊?”李玄舒在东捱国一直都是有自己的人,他知道尹跖钊也有他的眼线。 男人突然一挥手,上官宛西的伏魂铃被震得稀碎,碎片全部砸在平台上,上官宛西落在地上后退了两步稳住自己的心脉。那人缓缓落下,落在平台的边缘,他的脚下方都是悬空的。“你伤不了我的。”男人很自信。“我的耐心有限,难不成你真的想看他们都死在你面前,他们死了就当是我替你报仇了。”男人说完又是手一挥,平台下面一瞬间飘出来许多纸片人,是原先那拨纸片人,红的白的混在一起等候男人的号令一样。尹跖钊和李玄舒听的不明不白,这些纸片人带来的压迫感让所有人感到恐惧。 “上官!难道他们你也不管不顾了吗?你的遗骨还是他给你收拾的吧!”男人看向杜廷帧那拨人是帽檐轻歪,说出来的话也似乎有点挑衅的味道。 上官宛西不说话,她看向周围的人,所有人也都不知道她与这个男人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所有人都能听明白,上官宛西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她和这个男人之间似乎是在做什么交易,而人质就是他们这一群人。 男人突然消失,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慌,大家都在寻找他的身影时,他突然就出现在了尹跖钊的面前。尹跖钊吓得脸都变了色,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看不清帽檐下面的脸孔。男人在笑,他的笑声跟一种蛙类一样,尹跖钊想走可是已经迈不开步子,他被男人身上的法力给吸住了,被吸住的还有另一人。 “砰!”尹跖钊看着另一人的身子被炸的粉碎,血水四溅。红纸片人闻到血气,一拥而上地面上,空气中,人的身上,包括尹跖钊的身上都被他们吸食干净。男人的手指轻轻一点,纸片人又簌簌的回去,大概这些纸片人是很听男人的话,但对于上官宛西来说,纸片人好像更多的是害怕她,不敢轻犯她。 男人又突然消失,尹跖钊松了一口气,腿脚发软直打颤。大家心里更加害怕了,他们都害怕那个人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男人再次出现的后果是他们都想象不到的。每个人都面前出现了一个和男人一模一样的人,他们都服饰是一样的,完全分辩不出其中的差异。 邢昊天率先出手,他不喜欢这样被人威胁,没一招都是致命的,但似乎对于红袍人没有任何的影响。相反这个红袍人就跟幽灵一样不管邢昊天如何出手,他都会同一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邢昊天收住手,他也察觉到对面之人的异常,掌心隐隐蓄力乘其不备之时,拍向那人胸口。胸口与后背合在一起,只是一层薄薄的布料而已。 “果然只是一件衣服!”邢昊天心里有些发怯了,如果是人的话个人修为不一样,自己怎么也能杀出一道缺口逃生。可是如果他们都是那男人的傀儡,那后果就麻烦了,就必须擒贼先擒王。从刚才他与上官宛西的对决上来看,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自己这时候最应该的就是明哲保身再寻求出路了。 “啊……”柏琰被一人缠住,那人就跟纸片人一样伸手将柏琰环住,而且是越环越紧。“柏懿救我,救我!” 柏懿在外人看来只是坐在了石椅子上,那把石椅子又岂是普通的石头,至于是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人知道。柏懿听到柏琰的求救声,可她自已经没有多少精力了,她感觉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上官宛西一直都在寻找那男人的踪影,可是也不能不顾柏琰的死活,上前一招将那人打散,柏琰得救后赶紧的躲在上官宛西的身后。 “阿姐!”李芷嫣也是同样遇险。 “放开我!”柏旭尧和赵敏接连如此,几乎柏懿身边的亲人都相继遭到红袍人的侵害。上官宛西一人难敌四手,这是那个男人的阴谋,他的目的就是要逼迫上官宛西乖乖就范。上官宛西如果没有后顾之忧的话那男人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现在不光柏懿遭到迫害,就是柏懿的家人也是危在旦夕了。 “唔!”杜廷帧艰难的发出声。 “救我外祖!”柏懿悲切恳求上官宛西。 同一时间,上官宛西已经将杜廷帧救获,可是柏琰再一次被人挟裹住,其他人更是束手无策。上官宛西不能用自己的法术去救所有人,一旦自己施法,那个男人绝对会偷袭自己,到那个时候就正好中了他的圈套了。 两个极快的身影从平台下面窜出来,一个落在柏懿的身边,另一个飞身凌于半空中,一把符咒全部从空中落下,所有的红袍人顿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柏懿那边已经打的不可开交,分不出谁是谁,上官宛西乘机立马上去解救了柏懿。 元神珠三十二 上官宛西以为能轻易将柏懿带走,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把石头椅子早就被那个男人施法禁锢住了柏懿,并且这种法术在不断的消耗柏懿的精气。更糟糕的是上官宛西越是用法术去破除禁锢柏懿越是遭到反噬,那刚才自己运用法术的时候,柏懿一直都在承受着痛苦,上官宛西恨不得立马上去撕破那男人的面具。 “我来试试!”邢昊天落到上官宛西的身边。 邢昊天修炼的法术很正派,虽然谈不上顶一顶二的高手,但胜在修为醇厚,一次两次的失败后,第三次才将禁锢柏懿的结镜给震碎一点儿。 “我在试一次!”邢昊天看向上官宛西诚恳说到。 “我来!”上官宛西知道邢昊天已经竭尽全力了,在这个地方不能让他太消耗了自己修为,下面的路还很艰难。邢昊天退至一旁守候,另一边的打斗越来越激励,他能看出来的那人就是萧见拙,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萧见拙的修为竟会如此之高,几十个回合仍没有落下风。 上官宛西才刚运力,她就看到柏懿的痛苦,只是她一直忍着忍着。 “啊!”随着柏懿的一声惨叫,上官宛西一举击破那道结镜,柏懿被救出,三人回到平台上时,砚楠和知衍刚好出现。见柏懿虚弱的只剩一口气之时,这二人立即阻止了上官宛西给她输送法力,由她们亲自将自己的法力汇入了柏懿的身体里。 烟叔这边刚将纸片人驱散,却不想一波红面人再一次的从平台下方源源不断地上来,他们见人就啃食,现场一片混乱,哀嚎声,哭泣声混合着血腥味。 烟叔一个人就要负责守护杜廷帧这一块,赵敏的身手在这里完全用不上。上官宛西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束缚,她没有留下来去与这些小罗罗争斗,而是协助萧见拙去擒获那个男人,她只想弄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致自己与死地。 萧见拙和上官宛西的联手配合的天衣无缝,萧见拙的法力强悍凶猛主打主攻,上官宛西的法力更为阴柔幻化负责助攻,二人的法术路数虽然不同但都心照不宣的各尽其责,可是即使二人联手对付那人时却也不能将他擒获。 “这哪是人啊?是鬼吧!”烟叔有些不放心的看向萧见拙那边,见难分胜负,实在担心。 “烟叔!柏懿醒了,我们该撤了!”知衍背起柏懿就纵身跳下黑不见底的平台下面。 砚楠协助烟叔将杜廷帧一家带走撤离,杜廷帧十分的信任萧见拙带来的人,即使不知道这平台下面有多高,可还是很坚决的跳了下去。下面早就有西园和东园的人做接应,这些都是西园和东园法术无边的丫头和园丁,杜廷帧刚从平台上跳下来,一个轻装打扮的园丁飞身上上将他稳稳的接住,再落下。 杜廷帧十分的感激,生的希望在心里油然而生。 “我不敢跳啊!”柏琰站在平台的边缘犹犹豫豫。 砚楠弹指一挥间,柏琰直接掉了下去,直到没有声音为止。 “外祖!”柏琰见到杜廷帧,上前一把抱住哭了出来。 知衍继续照顾柏懿,一边喂水一边喂下续命丹。 “辛苦你们了!”杜廷帧上前谢过知衍。 “老先生!奉公子的命,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知衍回答,大大方方的。柏琰觉得知衍很漂亮,法术又高,而且对柏懿又好,心里又有些吃醋的感觉。 “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啊?怎么对她这么好?”柏琰的话,没人回答,陆陆续续的人都下来了,多多少少的人都受伤不一。 “父亲!”杜嘉宏和赵敏一起下来的,一落地看见杜廷帧安然无恙的和柏懿在一起,身边又有高手陪护,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无以言表。 “受伤了?”杜廷帧见二人身上都有血,十分担心。 “没事!一点点轻伤。只要夫妻安好我们就放心了!”杜嘉宏的泪水都出来了。 “这包里都是止血药,是来之前公子去一个药铺拿回来的!”知衍将药包递上前。 杜廷帧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老李头给配的药。”这个包袱杜廷帧认识。 “公子给的,我不知道!”知衍回答,杜廷帧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优秀的孩子。 沈家逸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显示出来他有多高兴。 “家逸!你受伤没有?”柏琰上前见他的脸色不好。 “没事!”沈家逸推开柏琰,李玄舒和尹跖钊也同一时间下来,他们这时候脸上似乎没有了从前的那种奸诈与阴谋。沈家逸见尹跖钊走过来,自己便主动走到杜廷帧和柏懿的身边。 “你们下去啊!”烟叔一直在断后,他回头一看灵枭和黑默还在身后和那些红面人纠缠。 “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啊?”黑默真的担心上官宛西,灵枭也是因为上官宛西救过自己命。 “你俩能干嘛啊?这不添堵吗?下去!”烟叔这边话音刚落,萧见拙和上官宛西还有那人都落在了平台上面。 “萧正楠,上官,你以为你们二人联手就能打败我了?你以为你们能逃出我的天地十二咒?”红袍男人只是声音变得粗狂了些,他的衣着在打斗这么久仍旧是一丝不乱,帽檐下面还是黑荡荡的。 “能不能出去由不得你说,怎么出去是我的本事。”萧见拙气定神闲,语气轻松。 上官宛西落在萧见拙身后一步,她听到萧见拙这样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一直跟着我!”红袍人说。 “你也一直再逼我现身!”萧见拙摆摆衣袖,闲适的走到平台中央观看这个洞穴的四周。 烟叔见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便上前来到上官宛西身边,黑默和灵枭也上前。 “你没事吧?”黑默问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宛西。 “你看!那个人的怎么一直是飘着的,好像没有腿似的!”灵枭突然发现。 灵枭的话全部落在萧见拙的耳朵里,萧见拙回头看向灵枭,灵枭心里一晃,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了。 元神珠三十三 “我大概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萧见拙一步步走向男人的面前,男人并没有躲避。“转告他一声,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做不成!”萧见拙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上前就挥动衣袖突袭萧见拙,萧见拙一张黑色的符咒贴在了男人的胸前,男人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上官宛西,黑默,灵枭,烟叔四人上前看看什么情况。 灵枭蹲在地上。“真的没有腿!” “也没有手啊!”黑默看向袖口。 萧见拙没多想,一把扯开男人的帽子,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四人面前。 “妈呀!这是个面人?”黑默看着面前这个只有拳头那么大的脑袋。随后他又解开红袍领口的绳子,衣袍滑落在地,一个白粉粉的面人就这样悬空在几人的面前。“真的是个面团人,这怎么是面团人呢?谁干的啊?”黑默想不明白。 萧见拙明白,烟叔也明白。 “一个面捏成的人法术都这么强大,那背后操控他的人法力岂不是更……恐怖!”灵枭支支吾吾的说出来,就面前一个跟娃娃一样面团人就已经将他们困在这里束手无策了,那要是它背后的人出现了,那后果岂不是不能想象的。 “你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烟叔问萧见拙,烟叔自己心里大概明白,可是又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尹志辉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其中应该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应该也是从前发生的事情,有机会问问他!”萧见拙看着这个面人就想到他第一次在侯府第一次经过北院的时候,北院的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光线中都是漂浮的颗粒…… “先赶紧离开这里再说!”萧见拙走到上官宛西身边,自然而然的拉住她的手腕,一同跳下平台,烟叔三人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洞穴里面空荡荡的,平台上就一个面人孤零零悬浮在半空中。石壁上一个红袍人轻飘飘的飞到平台的中央,他看着面人不动,他的脚同样没有落地,袖管出一只手伸出来,雪白干净。那只手慢慢的抬起来,把宽大的帽子摘了,帽檐落下,一张俊郎的脸出现,是尹志辉。 “下来了,下来了!”崔臻看到萧见拙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心里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你有没有受伤啊?”崔臻用手在萧见拙身上上下摸了一番。 “我没事!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再说!”萧见拙随便一看就发现岜虚子一直在看着自己,岜虚子有些心虚的避开。 “你是怎么来的啊?我就说你不可能不来的!”崔胜见到萧见拙也是高兴的,追着他问不完的问题。 上官宛西脱开萧见拙的手,走到杜廷帧的身边查看柏懿的情况。 “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伤了精气!”知衍对上官宛西说! “只要出了这里,我们公子肯定有办法治好她的。”砚楠看着上官宛西有些疲惫,以为她是在难过。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杜廷帧和家人的面前。杜月冉和柏旭尧他们都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都开不了口。 柏懿泪眼汪汪的坐起来,愧疚感让她不忍直视上官宛西。“我……你给我的内丹被他拿走了!”柏懿扒开领口的衣服,胸口血迹斑斑。 赵敏捂住嘴巴,豆大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杜月冉也都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难怪我们怎样给她输送法力,她都这么虚弱。”知衍才明白。 所有人闻声都聚集到上官宛西的周围,萧见拙赶紧的上前蹲下,检查伤口,发现这是活生生的被挖出内丹的。立即从知衍的怀里接过柏懿将自己的真气输送到她的体内,如果没有内丹的话,用不了几天柏懿就会死的。萧见拙毫不保留自己身体里的真气,可是不论怎样输送,柏懿就是吸收不了。 “没了内丹她就是凡人,你这样做没用的!”黑默说的,萧见拙怎么不知道。 “我这里有千年蛇胆,抵不上她的内丹,但也固本培元。”这颗蛇胆对于灵枭来说真是宝贝,现在他能拿出来已经是很伟大的。 “多谢了!这个千年蛇胆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杜廷帧再三感谢。 柏懿愧疚的哭,身上的疼对她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上官宛西没有说话,正是她没有说话所以才让所有人不敢发言,大家也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青白色的光芒又出现在了上官宛西的周身,且越来越强烈,在大家的注视之下,一颗颗泛着白光的珠子从上官宛西的身体里冒了出来,萧见拙将柏懿交给知衍,趁人不注意换了一个位置,一共十三颗,珠子只是跟珍珠一样的大小。 “原来她的元神珠是十三颗!”紫藤仙人上前望着这些她日思夜想的珠子,此刻她的眼里没有贪婪之色。 “元神珠一旦出体,她用不了多久便会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不见。”邴丽国看向上官宛西,眼里也没有了敌意。 一道黑色的影子飞速的窜出来,直扑那十三颗去,萧见拙早就预判到了一样,飞身上前拦在元神珠面前,又快速的施法布阵将那道黑影困在阵中。黑默和灵枭同样在一旁协助施法压制阵中的那道黑影,可即使又三人的镇压,阵内的黑影仍旧是轻易出来。萧见拙三人正要上前去擒获那道黑影时,上官宛西却用术法将他们拉了回来,然后自己独自去找那道黑影。 黑影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又以周围石壁作为保护色,几个回合下来,地面上有些能耐的人早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上官宛西现身飘然落下,当机立断的施法,洞中亮如白昼,石壁上一道黑影贴附在上面,虽然是在快速的移动,但最起码有迹可循。 “他在那!”黑默的身手第一次在这里展现,他直接跃到石壁上去追捕那道黑影,黑默在石壁上的实力就如同壁虎一样游刃有余。灵枭也不甘示弱,同样贴身在石壁上游走,从另一头去拦截黑影,黑影见状,抽身从石壁上脱离出来,萧见拙一道黑符半空射过去,正中黑影,一个红袍人被定在半空中,萧见拙扯开衣袍,果然又是一个面粉捏成的人形。 “叔!又是面粉人!”崔胜糊涂了。“难不成这里的人都是用面粉捏出来的。” “梅仙阁!”邢瀚文忽然想到梅仙阁也有大量的面粉出入。 “大人!不止梅仙阁!”贾成提醒。 “我知道了!”邢瀚文心里渐渐明白了自己查到的那些大量面粉是怎么回事,原来都是提供给了东捱国。 正当大家都被面粉人给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上官宛西收回法力,洞中突然暗了下来之时,上官宛西一道伏魂鞭抽出,立即将人群中的一个人给禁锢住。 这时候,所有人才反应过来,那个面团人只是一个幌子。那人拼命的挣扎,上官宛西也是将身体内所有的法力都释放出来,萧见拙乘机上前对那人就是一剑穿透他的身体,再用黑符定住他的原神,黑默和灵枭也是施法困住那人。 “尹志辉!”上官宛西揭开那人的面皮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尹跖钊不敢相信。“志辉!” 萧见拙眉头紧锁,他看向尹志辉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等他自己发现不对的地方时,十三颗元神珠已经就被一股力量给一一吸走了。 元神珠三十四 吸走元神珠的不是别人,正是尹志辉。而刚才被上官宛西伏魂鞭给锁住的尹志辉现在已经化成一团面粉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尹志辉毫不顾忌的将十三颗元神珠吞入体内,甚至都能看到一颗一颗的珠子从他的喉咙处滑进肚子里面,他的双脚慢慢的落地,小心翼翼的站稳后,尹志辉心满意足的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的眼神全都是邪气。 “我可以站起来了!”尹志辉摊开双手让身体保持平衡,脸上的笑容和言语看起来就跟初次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兴奋,只是他的面前没有一个是为他感到高兴的。尹跖钊上前看到自己一直心存愧疚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他没有言语表达出来他的情绪。 “志辉!”尹跖钊就跟小时候一样的喊到,小心卑微的。 “嘘!”尹志辉示意他不要说话。尹志辉还是沉浸在自己可以站起来的喜悦当中。“嘘!不要惊动他,他要走路了!”尹跖钊笑着流泪,他慢慢的抬手,轻轻的擦干眼泪,然后又是摊开手,手掌不停地颤抖着。 尹志辉咬着牙,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隐隐约约的抽动,在大家的注视下,他几乎是非常艰难的迈开腿,走出他人生的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 “尹跖钊!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父子联合起来搞得鬼,堂堂凉城一品君侯竟然是东捱国的内贼,我们都被骗了!”乐儿城的使臣以为占理上前指着尹跖钊的鼻子就骂。 “呃!”乐儿城的使臣突然不得动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尹志辉停在他们面前,他的手指所发出来的能量就像一条隐形的绳索一样将乐儿城的使臣给捆住,那样大的的一个成年人就这样轻飘飘的被尹志辉的一根手指头给控制住。尹志辉轻轻一挑,那人被拉出人群悬在半空中挣扎,一会儿一群纸片人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纷纷帖向使臣,不等挣扎的功夫,一具白骨活生生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尹志辉没有一点的一样,手收回来的时候,那具白骨就跟垃圾一样被丢出去。 “志辉!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跟父亲说说好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尹跖钊小心的询问。 “你们看,看我会走路了!”尹志辉好像没有听见尹跖钊说的话,他走的越来越稳,越稳他越是高兴,他试图跑起来,可是他刚要尝试着怎么去跑的时候,突然就栽倒在地上,一些人开始害怕眼前这个少年,他们开始往后退。 所有人都在注意着尹志辉的情绪,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他两只手往地上一拍,整个人直挺挺的立起来。这一次他的脚是悬空的状态,脚尖离地面始终有一手掌的高度,十三颗元神珠陆陆续续的从他的嘴里吐出,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颗稍大些内丹。 “他说,只要能拿到你的元神珠和内丹就可以医治好我的腿,我刚刚试了,好像我又被骗了。你们做错的事情为何要让我遭受到伤害?”尹志辉的眼睛通红。“你们这样看着我,怎么这么无辜呢?”尹志辉将元神珠和内丹聚集在一起,然后又拿在手里把玩。 “砰!”十四颗珠子化成粉末,尹志辉一把撒开,随风消失。 上官宛西和柏懿同时间口吐鲜血,不是血,是一种粉色的液体。 元神珠三十五 “没了!全都没了!”紫藤仙人扑通跪在地上,看着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细小颗粒,她的魂好像也被抽走了一样。“疯子!你就是疯子。”紫藤仙人连走带爬的指着尹志破口大骂。大家都以为紫藤仙人也会落得跟刚才那人一样的下场,但尹志辉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而是直接来到上官宛西的身边。 “你是可怜的,我也是!”尹志辉蹲下身子,满眼疼痛的看着上官宛西,替她擦干净嘴角的液体。“今天,我把这些人都抓来了,给你报仇如何?”尹志辉说完,眼神飘向邴丽国一族。“他们知道你出身体内就有元神珠,你的父亲在你还是婴儿时期就想活生生的从你体内取出来,只是他们没有成功,他们知道你是培育原神珠的肉体,你得长大,等你长大了元神珠也就成熟了!”尹志辉又转头看向上官,上官在流泪,柏懿也在流泪。“这些你都知道的对吗?”尹志辉的声音极其温柔。 “知道!”上官宛西回答。 萧见拙站在一旁神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我的腿不是你弄得,多不对?”尹志辉又问上官宛西,岜虚子心虚的流汗,他往沈家逸身边躲去。 “不是!”上官宛西回答。 尹志辉轻笑。“你为了拿出体内的元神珠,你找到了岜虚子,你把他当作师傅一样看待,什么事都告诉了他,他对你的好同样为了得到你体内的元神珠,于是他和尹跖钊,李玄舒设计了一个圈套,他们都有不同的目的。一个是为了元神珠,另外两个只是因为你是萧正楠的未婚妻,怕你们联姻会动摇他们的权利。”尹志辉的每句话都让在场的人震惊的到不敢喘气,他们生怕尹志辉嘴里下一个就是自己的罪行。 “咳咳!”上官宛西太虚弱了! 萧见拙正想为她续命之时,尹志辉一把捞起上官宛西来到杜廷帧和柏懿的身边。 “他也欠你了!你会原谅他吗?”尹志辉伸出手指,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送给上官宛西。 崔臻和崔胜,还有邢瀚文,沈家逸,都将尹志辉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说的好像没错!”曹敬民今晚的第一句话。 “曹大人!六年前你巡查河堤时,险些遇险,是尹跖钊做的手脚,他知道你在暗中搜查夜水河的密码。”尹志辉一直都在给上官宛西输送真气,柏懿的脸色也渐渐地好起来。 “当时是你救了我?”曹敬民真是半辈子都没有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 “是她救了你,她就在河堤下面!”尹志辉收回手,又看向上官宛西。“是我找到你的,也是我放你出来的?” “多谢,多谢!”曹敬民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该问什么,因为尹志辉肯定会出来的。 “你想他,一直都在保护他,可是他就是找不到你,因为我给夜水河设了屏障。你给他留的那些关于你的记忆,也是我偷偷的抹去的,乘他睡觉的时候。就在你给我的那做院子里面,他取名叫一水之地,呵呵……”尹志辉冷笑,觉得荒唐。“真是荒唐可笑!” “小丫头!”尹志辉望向李芷嫣。“你的母亲是你父亲杀死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李芷嫣不害怕的走到尹志辉面前,她担心上官。“我不知道!但你说的我都相信。” 尹志辉对着李芷嫣笑的很宠溺。“因为你的母亲和她的母亲是亲姐妹,你父亲意欲通过你母亲的手来获取你阿姐体内的元神珠,所以你父亲下毒,但是你母亲知道你父亲要干什么,她为了你的将来,为了对得起你的姨娘,为了不伤害你阿姐,那杯毒酒你母亲喝的。” 李芷嫣没有那种怒气冲冲的感觉,也是平静的。“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吗?你不想报仇吗?我替你杀了他。”尹志辉问。 “这里有崔大人!还有陛下亲派的三位大人,他们会将做错了事情的人绳之以法的!”李芷嫣回答。 “好聪明!”尹志辉赞许。 尹志辉又看了一眼柏懿,转头对杜廷帧说。“回去给他准备后事吧!” “她呢?”杜廷帧问上官宛西。 “我要带她走,她不属于这里。”尹志辉回答。 “志辉!”尹跖钊上前喊到时尹志辉衣袖一甩,尹跖钊重重的栽在岜虚子的脚边。 “崔大人!那人就是岜虚子!” 崔臻没有接话,顺眼望过去。 “尹跖钊!你现在知道我的腿是谁毁的吗?是他亲手用一种毒虫放进我的被窝里面咬坏的。他的目的就是借你的手铲除她。”尹志辉看向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上官,眼神里面的情感让所有人都不明白。“他害怕她找他报仇,夺她伏魂铃,夺她伏魂鞭,将她镇压在伏魂阵下,这些都是他干的。” “要不要杀了他们?”尹志辉低头看向上官宛西,眼神里的心疼让在场的人都觉得他口中的这些人都是该死的。 “不要!我想离开这里!”上官宛西回答,气息很弱了。“放他们回去。” “好!”尹志辉满口答应。“我再替你做一件事,做完我们就离开这里。” “萧见拙!你欠他的东西,我该替他拿回来了!”尹志辉望向萧见拙,眼神冷淡。 “你如今的模样都是她因为她。”萧见拙问出了尹跖钊最想知道的问题。 尹志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现在把她送到你的手上,你能护好她吗?萧正楠没有做到的事情,萧见拙还能做得到吗?你和萧正楠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尹志辉说完,伸手就将萧见拙拉到上官宛西的身边。 “人在你面前,放在他身上的东西自己拿回来!别怕!”尹志辉哄道! 上官宛西伸手对着萧见拙的额头,一缕缕青色的光源源不断的从额头中心流出,萧见拙的表情极为痛苦,烟叔上前阻止,尹志辉出手阻拦。 元神珠三十六 “以后……你就是你了!”上官宛西说完这句话,手重重的落在地上,柏懿手腕上的银鱼手镯从手腕上脱落下来,一路滚到了黑默的脚边正好停下来,黑默小心捧在手心里,那条银鱼手镯竟然活了,在手心里跳动着。萧见拙脑海里有关于上官宛西的记忆全部都被吸走,他半蹲在上官宛西的面前有点虚弱,烟叔上前扶住他。 “萧正楠错了!萧见拙没错!上官宛西上一世没错,可她后来错了!”萧见拙看着上官宛西,他的眼里并没有陌生感,他的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萧见拙爬起来,推开了烟叔,从衣袖里拿出一小瓷瓶,一松手,瓷瓶掉在地上打碎,里面的香气扑鼻。 “红萼玉脂!”岜虚子躲在沈家逸身后很惊讶,他自己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萧见拙,尹志辉和上官宛西这三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上官宛西抬头看了一眼萧见拙,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带我离开这里!”上官宛西扭开头,躲在尹志辉的怀里。“带我走!”上官宛西声音里的疼痛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 萧见拙鼻尖的泪珠滚落在地面的红萼玉脂上形成一个颗珠子。 尹志辉抱起上官宛西,与萧见拙平视。 “她的这一世你又了解多少,你又在哪里……”尹志辉还没说完,上官宛西拉拉他的衣角,尹志辉不再多说一个字,抱着上官宛西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再等所有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人又出现在了先前的那个郊外,那个烧焦的火堆木柴还有。 “他人呢?”崔臻环顾一圈没有发现萧见拙的影子。 “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崔胜小声问。 “回去再说!”崔臻脑子里一塌糊涂。“回承园!” “那他们呢?”崔胜看向尹跖钊和李玄舒那边。 “他们的日子也该到头了。”崔臻走到杜廷帧身边,柏懿已经是气若游丝了,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杜嘉宏背起柏懿就往家走,只是带丫头出来吃个饭,没想到自己害了这丫头的性命。杜嘉宏一面走一面流眼泪,赵敏跟在后面也是说不出的伤心,柏旭尧扶住杜月冉。 “父亲!要不要……”柏旭尧后面的话说不出口。 杜廷帧摇摇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怎么来,怎么走!” 杜廷帧的话一出,所有人心里的悲伤无限放大。 “柏钰!柏懿真的要死了吗?”柏琰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柏懿就要死了呢?” “你曾经希望她死吗?”柏钰难过的不得了,他想到柏琰从前那样对柏懿,心里不舒服。“柏琰!柏懿从前欺负过你一次吗?”柏钰含泪问。 柏琰说不出话,柏钰不加以理会。 “又出事了是吗?”梅香拉过烟叔来到一旁。 萧见拙躺在东园树下的那张摇椅上,烟叔给他盖了厚厚一层被褥。萧见拙合着眼睛,眼角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干过。 “出大事了!太大了!等他好了再说!”烟叔直叹气,又走到萧见拙身边蹲下守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