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野兽》 楔子 【楔子】 水…… 烈阳高照,气温飙升,眼前的景象一片混乱、模糊。 于若水步履蹒跚的朝前方的山壁移动,喉咙干涩,即便吞咽唾沫,都因为不足而痛苦。 不一会儿,气若游丝的停下脚步,她吃力的回头,看着远处的汪洋大海,再抬起头望着热力四射的太阳。 热……好热…… 四周弥漫着枯草的气味,鼻间充斥着令人难受的海盐味,她感到痛苦。 水……她需要水,需要大量的水来补足几近虚脱的枯竭身心。 但是,哪里来的水? 大海围绕的无人岛上,除了热风外,没有水,没有食物,放眼望去,宛如寂肃、恐怖的地狱。 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她再次吞咽唾沫,企图滋润干涩的喉咙。 没有人会来救她了……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那些人把她丢在这里,为的就是让她消失在世上…… 那些人在离去前还刻意留下几样东西给她,说好听是让她能靠那些东西生存下去,事实上,全是为了取笑她的无能和渺小,因为那些东西根本不能让她活下去。 不再回头看,她模糊的视线停留在前方的山壁。 走了将近四个小时,她终于看到高耸的山壁间有一处洞口,也只有那里足以遮掩艳阳的摧残,也许……也许那里头有水,从山壁的石缝中落下些许的雨水,又或者…… 抱着一丝希望,她吃力的抬起脚步,尽管精神和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仍然咬紧牙关,努力的踏出一步又一步。 不能死,她不能死……她绝对不会顺了那些狡猾狐狸的意,死在这座无人岛上。 她要活着回去,一定要回去。 想夺取她的性命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办到的一件事,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前提是,她必须想尽办法在这座荒芜的无人岛上活下去。 酸疼的双腿彷佛再也走不动,停了下来,她拚命的喘息,几乎连睁开双眼的气力都没有。 昏昏沉沉的脑袋无法思考,她缓缓的甩了甩头,却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而整个人跌落在泥盐地面。 再忍耐一下,再撑一口气,再…… 不行了,于若水想要撑起无力掌控的身子,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感觉得到唇瓣干涩、龟裂,感觉得到肌肤红肿、脱水,感觉得头上的烈阳仍然持续发威,感觉得到……自己快要死了。 无神的眼眸逐渐变得涣散,没有焦距,她以极缓慢的速度伸出手,缓缓的张开手掌,彷佛想一把抓住烈阳。 明明她都已经走进山洞了,为何不能再坚持一点,直到完全进入后再倒下?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躲开艳阳了。 只差那么一些努力……她好累、好倦、好渴、好饿、好难受,身子好痛。 无力的垂下手,她想呐喊出声,却感觉昏眩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一抹阴暗的影子,替她挡住炽热的烈阳。 那是……恶魔吗? 一双幽深锐利的红色眸子,正冰冷无情的望着她。 于若水无力的叹了口气,再也睁不开眼睛,思绪陷入混乱。 没有人的眼珠是红色的……没有人,除非地底下的恶魔…… 第一章 【第一章】 软得像浮在大海上,随着她翻身、滚动,柔软的床铺比棉花还要更令人感到舒服。 脑袋有些昏沉,身子发酸、不适应,但她知道一定是因为躺在床上睡太久,所引发、导致的全身难受。 用力抬起双手,她强迫自己睁开眼。 正准备伸个大大的懒腰,于若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倏地瞠大双眼,同时忘了呼吸。 陌生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奇怪、不曾闻过的清淡香气…… 她坐起身,转头望着四周,缓缓的下床。 躺椅、燃烧木柴的壁炉、铜制的衣柜,四周的墙面充满金黑色彩交织而成的美丽花纹,黑色的天花板上还有点点黄金颜色点缀的弧旋纹路。 于若水皱起眉头,低头往下望,地面铺着柔软的毛皮,温暖了她的脚。 移动脚步,环顾四周,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上下打量自己后,她终于找到问题点了。 荷叶边的领子和袖口,长及脚踝的丝绸睡袍……她从来不穿这种麻烦又妨碍走路的衣服。 缓缓来到视窗,她打开窗户的瞬间,强烈的冷风夹带白色的细雪凶猛的灌进房内,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吓得用力关上窗户。 “好……好冷……” 身子冻得直打哆嗦,她想到身后温暖的壁炉,于是转身,快步走过去。 蹲在壁炉前,她伸出手,烤火取暖。 真的很不对劲……于若水的心中充满疑问。 这时,黑色的铜门被轻轻的敲了几下。 她转过头,还来不及出声,便看见铜门被打开了。 映入她眼中的是个拿着托盘,有着异国脸孔,身穿奇异服装的胖妇人。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疑惑加深。 妇人面无表情,一踏进房内,随即轻轻的关上房门,然后视线落在大床上。 空无一人的大床令妇人怔愣住,露出困惑的表情,不明白应该躺在床上沉睡的女人为什么会不见。 “咳,如果你是在找我的话……我在这里。”于若水挥了挥手,好心的开口。 突然出现的声音令妇人惊吓的瞪大眼,身子震了震,僵硬的转头,缓缓的看向蹲在壁炉前的于若水。 于若水露出友善的笑容,“嗨……” 妇人发出惊骇的尖叫声,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的托盘掉到地上,急忙转身,打开铜门,冲了出去。 呃……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模样有这么吓人吗? 叹了口气,于若水站起身,捡起托盘,虽然托盘上只是毛巾和床单之类的东西…… 等等!她抬起头,望着铜门,一脸疑惑。 刚才妇人说了一大堆话,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那……好像是英文。 匪夷所思的攒起眉头,她的视线落向视窗。 再等等!眉头蹙得更紧,她迟疑的站起身,步伐有些僵硬的走向窗户,窗外正飘落纯白的细雪。 微颤的双手缓缓的抬起,用力吸了一口气,她鼓足勇气,打开窗子。 冷风无情的吹拂着她苍白的脸庞,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扬,白色如棉花的细雪从天而降,被风吹进房里,瞬间融化成水。 这一次,于若水没有被冷风和白雪吓得闭上眼,早已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不是看错,不是幻觉,不是作梦…… “下……下雪?老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应该是在海上才对,应该是被丢在无人岛上才是,应该是曝晒在炎热的酷阳下才对,怎么…… 眼前的景象是白茫茫一片,彷佛她正伫立在山顶,而遥远的山脚下有着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瓦房,它们全都被白雪覆盖、笼罩。 没有汪洋的大海,没有湿盐的气味,更没有灼热的温度,除了冷冽的寒风和渗透人心的冰冻外,这里的美景令人难忘,令人疑惑,令人……惊悚、恐慌。 “这里……是哪里?” 由心开始,全身冷得直打哆嗦,于若水不知道是因为气温的关系,还是因为恐惧,持续的僵站在窗边,无法转移视线,静静的凝望这不知名的广阔天地。 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于若水对着衣柜内的衣裳皱起眉头。 眼前这些衣裳华丽得令人惊悚,过于夸张的荷叶领边,抓折过多的白丝上衣,还有上头缀满珠珠亮片的蓬裙……用想象的就可以知道,若是穿上这类衣服,走起路来肯定像只跑不动的老母鸡。 许久之后,终于让她找到一件款式比较单调的蓝色华服,蓬蓬袖,领子缝有滚边荷叶,虽然不甚满意,但是勉强可以接受。 踏出房间,正犹豫着到底该往长廊的左边还是右边移动时,于若水听见了微弱却清楚的脚步声。 疑惑的目光望向左边长廊,她看到一道身影走过来。 “早安。”男子说了一口正统的英语,口气沉稳,双眼锐利,对她微微颔首。 “早……早安。” “请问你的身子还有任何不适吗?” “呃……除了头有点昏胀之外,我想一切情况都还不错,不过这应该是睡太久的关系。”于若水老实的回答。 “你确实睡了很久。”男子认同她的话。 “是吗?” “睡了五天。” “五……五天?”嘿,超过两天就不叫睡,而是昏迷,好吗?真的有这么久?她瞪大眼。 男子冷淡的睨了她一眼,“是的,不过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了。”除了脸色苍白,有些虚弱外,看起来都还不错。 “嗯……看来真是如此。”于若水看着陌生男子,急急的询问,“请问是你救了我吗?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刚才看到窗外在下……” “救你的人不是我。”男子硬生生的打断她的话。 “不……不是?那……”那是谁? “午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跟我来。”他再次中断她的话语,径自转身。 “午……午餐?”一下子从健康疑虑,到谁救了她,再跳到午餐,他的转变会不会太大了?至少先让她心里有个底,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心灵。 于若水皱起眉头,看到男子的身影离自己愈来愈远,忍不住叹口气。 好吧!就先吃午餐吧!她确实饿了,民以食为天,吃饱了,脑袋才能运作,再来问清楚所有的问题。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男子察觉她没有跟上,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有礼的笑望着她,可惜笑意不达眼底。 有,她的问题非常多。面对他有礼但是保持距离的态度,于若水叹了口气,摇摇头,拉起长裙,快速的跑向男子。 “不,没有问题。” 听到她同样正统,但有些不太一样的口音,再瞧着她不端庄的奔跑行为,男子的眸底闪过异样的光芒,再次转身,领着她前进。 这是一栋很大的建筑物,于若水非常肯定,因为她跟着前头的男子,在犹如迷宫的长廊上东绕西绕,都快头昏了,才终于到达他口中的用餐地方。 那是宽敞华丽却又充满孤寂宁静的阴暗餐厅,有一张足以容纳三、四十人的长桌,而有个座位前有一盏昏黄的油灯,以及一盘盘热腾腾的美味佳肴。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望着沉寂空荡的室内,总觉得有一道锐利幽冷的视线存在,而且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退到身后的男子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在她尚未搞清楚一切情况时,发现他已经离开。 因为早已饥肠辘辘,就算有再多的疑问,她还是忍不住受到眼前的食物所诱惑,于是拿起晶亮的银汤匙,准备朝热腾腾的食物进攻。 “你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很好。” 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让于若水吓了一跳,拿着汤匙的手抖了抖。 她的怀疑果然没有错,这里确实有其他人。 依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她眯起眼,望向长桌的另一头。 她的双眼适应黑暗和距离后,看到那里坐着一个男人。 刚才她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他的座位前没有放上一盏油灯,而餐厅的窗户全都被帘子覆盖,说他躲在黑漆漆的阴暗室内用餐,一点也不为过。 至少他已经做到了人吓人,吓死人的过分行为。 “嗯,看来是的。”喝了一口汤,温暖了发冷饥饿的胃,于若水忍不住微笑,然后开始吃牛肉。 “因为你睡了整整五天。”他的口气隐含着不太明显的嘲讽。 “那应该被称之为昏迷。”请别再说她是睡觉,好吗?她边咀嚼食物边说话。 不过也是事实,从她被绑架到丢在无人岛上,受到极大的惊吓,整整五天未合眼,精神状态濒临崩溃,只“昏”了五天,还睁得开眼睛,算是正常了。 男人沉默不语。 于若水感觉得到他紧盯着自己,不自在的扭动有些僵硬的身子,“请问你住在这里吗?这间房子是你的吗?是你救了我?” 男人依然沉默。 得不到答案,她皱了皱眉头,“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在哪里?” 他似乎变成哑巴,还是一语不发。 吸了一口气,于若水再次出声,“你可以帮助我吗?电话在哪里?我需要和我的部下联系,我失踪这么久,他们一定很紧张。” 她等待着,期望能从男人的口中得到一点答案。 沉默,还是无声无息的沉默,等待的时间愈来愈长,她放手手上的刀叉,抬起头,望向远处的那一片阴暗。 “请问你的名字?” “亚尔斯特·罗德·迈伦多。”男人以试探的口吻回答。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带着些许沙哑,轻柔但有些威严,而且……感谢老天,他终于说话了。 “迈伦多先生,请问你能替我解除疑惑吗?”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于若水露出和善的微笑,虽然瞧不见男人的脸孔,但是感觉得出来他并没有任何恶意。 她的口气一点也不温柔,虽然是疑问句,却十分坚定,有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好像她本该就是如此。 男人仔细的望着她,借着昏暗的光芒,看到她那张白皙的脸庞充满自信的光彩,露出坚强的笑容,没有恐惧,没有怯意,就连听到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不对劲,好像完全不在乎,又或者……充满陌生? “你想知道什么?”他沉声开口。 她想知道什么?哈!她想知道什么?她刚才问了一堆问题,敢情这男人完全没听进耳里? 好,从头来。 “这间房子是你的?” 男人保持沉默。 于若水忍不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觉得自己被耍着玩。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承认了。是你救了我?” 再次沉默,男人似乎又变成哑巴了。 还是不回答? “我也当你承认了。我该如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冷淡的嗓音显现男人对她说的话感到嫌恶。 挑起眉头,于若水停下手上的动作,听出他口气中的不快。她……有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吗? “那么请容许我对你说一声谢谢。”她耸耸肩,对他的冷漠不以为意,至少他肯开口了。“请问你能帮助我吗?” 第二章 无止尽的等待又开始了,她发现肯大发慈悲的开口的男人又变成哑巴,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眯起眼,努力的望着男人,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可惜他那里始终保持阴暗。 这里的一切,包括遇到的人,对她来说都是一团谜,困惑得令她想撞墙。 来到餐厅的路上,她发现这栋房子的摆设十分奇妙,家俱高档,价值不菲却又古老,高耸的天花板没有任何灯饰,仅有的油灯只能勉强提供昏暗的光线。 难以理解的情况,难以理解的人,她的存在更显得格格不入。 “迈伦多先生,也许你是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可是我真的有许多问题需要得到答案,所以能不能请你……”开开金口,出声音吧!就算是应和声也好,别老是沉默不语,令人无所适从。 “你的头发……是黑的?”罗德突如其来的吐出奇怪的问题。 于若水怔了怔,苦笑一声。这些男人是怎么搞的?怎么总是喜欢扯开别人的问题? “对,是黑的。” “那是真正的发色?”他的口吻虽然威严,却带着些许不确定。 “当然是真的黑发,有什么不对吗?”黑头发的人,到处都是。 他静默了一会儿,又沉缓的开口,“你的眸子也是黑的。” 她忍不住扬起眉头,笑容因为觉得有趣而扩大,“你没有看过黑头发、黑眼睛的人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是亚洲人,大部分都是黑发黑眼,这不足以为奇。 气氛再次陷入无止尽的沉寂。 虽然和他之间有段距离,但是于若水莫名的想象得到他正因为她说的话而皱眉,他若有所思的锐利眸子锁在她的身上,而锋利的视线彷佛想在她的身上看出一个洞。 被当成异类的不自在感觉,连从小身处在尔虞我诈的家族中的于若水都觉得非常不舒服。 “我说,迈伦多先生,关于电话……”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撒伦岛?” “我……” “这里四面环海,近几日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船只,你是如何飘洋过海?你又是如何穿越禁卫军的巡逻,躲在山洞里?” 禁卫军? “我是被绑架,然后丢弃在无人岛上,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在那座岛……等等,你说撒伦岛?”不是无人岛吗?他说错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把我从无人岛上救回撒伦岛?我没有听说过撒伦岛这个地方,它靠近哪里?” “我没有把你从无人岛带回撒伦岛,是你闯入我的领土,撒伦岛从来没有外人敢私自进入,除了我的子民。”男人冷冷的说,紧盯着神情疑惑的她。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出现在撒伦岛?但是抓我的那些人说那里是无人岛。” “这里是撒伦岛,我的领土。”罗德对她的说词非常不满意,严厉的重申。 “好吧!你的领土。”不管是无人岛,还是他口中的撒伦岛,于若水决定不再和他辩论,“因为一点私人因素,我被绑架了,那些人为了夺取我的继承权,所以把我丢在……撒伦岛,就我所知,那是一座无人岛……”发现自己又说错了,她偷偷的瞄向男人,见他没打算指正她,于是接着说下去,“总而言之,我被抓了,丢在……你的领土上,而现在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让我联络我的部下,他们会派人来接我。” “我的领土不欢迎不速之客,就算你的人想要带你离开,也无法到达这里。”不只是无法到达,根本没有人敢接近这块被诅咒的领土,除非是不怀好意的家伙。 “这样啊……那我要如何回去?还是说……你能让人送我回去?”她很不确定,迟疑的问。 罗德眯起眼,“在我确定你出现在这里的真正意图之前,你不能离开。” “意图?我?我没有什么意图。”于若水皱起眉头。 “数十年来,没有人到得了撒伦岛,所以你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因为被绑架,所以……” “被丢到撒伦岛?哼!女人,你可能被丢在任何一座岛上,就是不可能被丢在撒伦岛。” “为什么?”她忍不住瞪大眼。 “撒伦岛四面环海,周围有很多危险的礁石,船只想要进入,必须冒着触礁的致命危险,再加上只要听过撒伦岛的人都知道,除了岛内离开不了的居民之外,没有人愿意冒着死亡的危险进入,更别说只为了把一个女人丢弃在这里。”除非那个人不要命了。 “很多礁石?被丢下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她还记得海水清澈见底。 “直到你诚实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没有任何目的,更不需要说谎。”她无礼的打断他的话。 罗德眯起冷锐的眸子,严肃的命令,“在你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前,都不准离开。”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是无辜的。” “我当然可以。”看着她那跳跃着怒火的幽黑眼眸,他的眼底充满威严和杀气,缓缓的站起身,冷冷的开口,“我是这座岛的掌管者,任何人只要私闯我的领土,就得听我的命令。” “这……这不公平。” “对,就是不公平,只要你站在我的土地上,我甚至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就凭你的无礼态度,我也可以送你上死刑台。” “等等,迈伦多先生。”看到那抹黑色的身影准备离去,于若水心下一急,没有多想,离开座位,快步奔向他,“迈伦多先生,我不是坏人,也没有打什么鬼主意,我必须回去,如果我消失三个月以上,于氏企业就会……” 罗德没有想到她会无礼的跑向自己,一时之间反应不及,等到转身,准备喝止她不准接近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在他的眼前止步,同时看清楚他的脸孔,霎时忘了呼吸。 那是一张阳刚的脸庞,深邃的双眼锐利有神,鼻子高挺,薄唇紧抿,浓密的棕金发微鬈,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亲近的冷冽气息。当他盯着一个人时,危险的压迫感不断的逼近对方,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让人只要待在他的身边,便能轻易的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窒息和恐惧的压力。 但是令人在意的还不只如此,她惊讶的望着他,眼眸眨也不眨一下。 “你的眼珠……是红的?”她好奇的喃喃。 啊!她想起来了。那天她即将昏迷前,曾经看过一双红色的眼眸,那时她还想着,这世上没有人的眼珠是红的……所以,果然是他救了她。 罗德发现自己被她看得好清楚,眼底流露出震惊和愤怒,骇人的怒吼出声,“查理。”然后逃离似的消失在另一扇门后。 下一秒,领着她来到餐厅的男子急忙出现在她的身后,同时大声阻止,“小姐,很抱歉,你不再向前踏过去了。” 清晰的记得男人那双负伤、哀怒的红色眸子,于若水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茫然的转身,看著名叫查理的男子。 “他……”她看错了吗?方才那个男人,那个叫做罗德的男人,她看到他眼底的哀伤。 查理沉默不语,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于若水。 被关上的那扇门所发出的声响回荡许久,那声音像是打在她的身上,随着那双消除不去的哀伤红眸,深刻的烙印在她的心底,充满迷惑…… 【第二章】 枯待在房内也不是办法。 于若水拿着唯一的油灯,依循着记忆,在曲折的长廊上探索,决定再去找迈伦多好好的谈一谈。 长廊上隔着好长一段距离才有一扇窗,可借窗外仍然飘着雨和雪,微弱的亮光让屋内一片阴暗,她只能在好奇又无法理解的情况下,拿着油灯,小心翼翼的寻找离开屋子的大门。 一层楼一层楼的阶梯,她已经走了无数次,但是这栋房子比迷宫还要吓人,就像没有出口的空间,每每遇到一扇门,让人误以为是出口,打开门后的世界,仍然是无止尽的长廊。 眼前再次出现在一扇巨大的铜门,于若水踩在最后一个阶梯,手扶在铜门上。 对于踏出这个迷宫,她已经不抱任何信心。 用力推开铜门,当她以为自己将再见到熟悉的长廊时,讶异的发现眼前的景象并不是宛若迷宫的长廊,而是十分宽敞的厅房。 铜门开启的瞬间,身后的空气缓缓的吹进厅房,灰尘被吹卷起,在半空中形成淡淡的雾茫。 她将油灯举高,一手捂着口鼻,忍着打喷嚏的冲动。 直到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后,她仔细的看着厅房内的景象。 充满暗金黄色彩的华丽墙壁刻印着美丽的浮雕纹路,一张张巨幅画像挂在啬上。 白色的布遮盖着家俱,上头清晰可见的灰尘显示这里很久没人居住,但是同时被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沿着最接近自己的墙壁,于若水借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凝视着墙上的画象。 听有的画几乎都是同样的人,一个温文高大的男人身旁坐着一名身着华服的美丽女人,而在女人的身旁站在一个露出可爱笑容的漂亮女孩,以及一个有着一双红色眸子,同时笑得十分灿烂的阳光男孩。 那个有着红色眸子的男孩……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到那个男人,亚尔斯特·罗德·迈伦多。 “原来你也会笑……”男孩的笑容十分耀眼,虽然眸子是红色的,但是看得出来他很幸福、很快乐,一点也不像她昨天看到的那个爱生气、说话总是严厉过火的男人。 画像中,女人甜蜜的依偎在男人的身边,从他们的脸孔,看得出是亚尔斯特·罗德·迈伦多的父母,虽然眼珠的颜色不同,其他地方却很相似,他承继了父母亲的美丽棕金发和帅气深刻的脸庞。 “你在这里做什么?”怒吼声划破寂静。 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墙上的画像的于若水吓坏了,慌乱的转动颤抖的身子,随即看到亚尔斯特·罗德·迈伦多站在阴暗门口的身影。 他手上没有拿着油灯,四周被黑色的阴暗包围,就像个本该存在于黑色之中的恶魔,出现时无声无息,连脚步声都没有。 “老天!你走路都不出声吗?”不善的语气让她十分肯定来人是谁,忍不住低声抱怨。 “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准许你离开自己的卧房?”罗德的语气森冷,那双藏在黑暗中的红眸宛若窜出火苗般亮红。 于若水感觉得到他的怒气,未经主人允许,擅自在别人家中乱逛,她有错,她知道,急急的想要解释,“我只是想要再去找你谈一谈,没想到这栋房子这么大,我绕一绕便迷路了,打开门才发现这里,我不知道不能进来,我……” “滚出去,没有人准许你来这里。” “我知道,我很抱歉,但是请你听我说……” “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 “好,我走,不过迈伦多先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解释关于我……”于若水冷静的想将问题说完。 “查理!”罗德发出响亮的怒吼声。 第三章 在这犹如迷宫的屋子内,她一点也不觉得眼前的男人这么大吼,那个名叫查理的男子会听得见。 看着那个在黑暗中仍然能让她感觉得到他在发火的男人,于若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一定要这么强势,无法沟通吗?为什么男人都这么沙猪,不可理喻,动不动就生气,老是对人大吼大叫? 她家庭内的男人是这样,眼前的男人也是这样,好像女人生来就是让男人骂好玩的。 “迈伦多先生,你的脾气总是这么暴躁吗?动不动就发火,你不觉得很累吗?” 这样子,她到底要如何才能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关于自己的问题,以及他对她的误会? “你说什么?”罗德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和他说话,语调变得更加森冷。 “我说,难道你不能先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隐约感觉得到他似乎不喜欢让人看到他那双发红的眼睛,于若水将高举的油灯放下,缓缓的靠近他一步,“我为自己误闯这里向你道歉,但是请你想想我在这个不熟悉的环境下急着离开的心情,还有被你误会的困扰。” 眯起的锐眼盯着她放下油灯的善意举动,他在她朝自己靠近一步时,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首先,我对于你的领土完全没有任何意图,事实上,我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很茫然,会出现在这里全是巧合,因为你救了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任何决定做坏事的人,都不会开口承认自己心怀诡计。”罗德冷冷一笑。 这个男人狂傲自大得让人忍不住想火大,可是于若水忍了下来,毕竟她现在寄人篱下,而且有求于人,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体内的怒火,然后露出和善的笑容,“没错,任何心怀不轨的家伙都不会承认自己别有用心,不过那不适合用在我身上,我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为什么我要拿你的东西?你有什么东西是大家都想要的吗?还是你有什么珍宝值得我偷?”就目前看到的,这里并没有所谓的财宝,除了古怪的摆设和令人不适应的寒冷温度外,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特别。 “你很会说话,而且尖牙利嘴。”罗德睨着态度从容的于若水,冷冷的笑说。 “谢谢你的赞美,我知道这么说真的很无礼,可是迈伦多先生,我只是为了替自己辩解,才会选择无礼的说话方式,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无辜者喜欢被人误当成贼。”她很高兴他终于愿意不像一头发狂的猛兽,连话都不听人说,就直接判人死刑。 “也许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光听你的几句话就要我相信你,你觉得在脑袋清晰的情况下,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做?”他紧盯着她那张白皙清丽的脸庞,不放过她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 于若水怔了怔,随即淡淡的笑了,“是没有,但是也没有哪个笨蛋想要对人下手时,会先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又昏迷不醒,你说是吗?” “这也许是另一种企图博取同情,让人容易卸下心防的手段。” “是啊!如果真的有人用这种手段的话,那可真是高竿,因为得确定自己真的会被即将设计的目标人士所救,而我想那位被设计的家伙真是笨,明知有鬼,还是愿意被当成笨蛋,救了心怀诡计的家伙,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明知不该与他硬碰硬,可是一遇到有理说不清的家伙,她就是忍不住。 罗德略显不善的眸子微微眯起,闪动着令人费解的光芒,好像在审视她的神情和态度是否真如她表现出来的行为,坦荡且毫无虚假。 “我似乎太善待你这个陌生的入侵者,把你关在无光寒冷的牢房里,也许比较能够让你吐出实情。”他仍有些质疑,口吻带着试探的意味。 “如果这真的是你想要作的决定,那么我无话可说,我已经认真的和你解释,如你所看到的,我确实无法拿出任何证据向你证明我没有不轨的心思,除了真诚和认真外,我已经找不到其他方法。”耸耸肩,于若水感觉得出来,他话中的测试并不是直心想这么对她。 他静静的看着她轻松自若的神色,眼底下的冷静令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慌乱和说谎之意,于是淡淡的开口,“所以,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也从来没有听过撒伦岛?” 她确实有可能说的是实话,因为她的模样看起来与他们不同,她说话的口音也有着奇异的语调,她也许来自陌生的异国……或者不是人? 感谢老天,他终于开始想相信她了。 “我以性命做保证,完全没有听过撒伦岛,更别说听闻你的名字。” 他很有名吗? 她的笑容多了些许安心,望着她幽黑的眸子,以及流露出无伪的眼神,罗德难得的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开始相信她说的话。 也只有真正对他的名声和传闻感到陌生的人,才有勇气无惧的面对他,也只有不曾听闻他的事迹的外来者,才敢肆无忌惮的与他侃侃而谈。 “我勉强相信你,如果让我发现你说谎,绝对会让你站上死刑台。”他用最冷冽的语调说出警告的话语,当看到她无惧他的威胁的神态时,口气变得和缓了些,“所以,你所说的绑架……是谁把你丢在这里?” 他想起她发现他的双眼闪烁着诡异骇人的火红色彩时,没有惊讶,也没有惊恐。 任何人只要见到他红色的眸子,总是认定他是魔性之子,不只害怕靠近,就算头一回瞧见,因为受到惊吓而无法反应,第二次在面对他时,也会选择逃避或者发狂。 但是这女人不同,第一次看见他的双眼,她只是好奇的轻喃;第二次见到,也只是抱怨他走路不出声,吓到了她……仅此而已。 真的只有如此…… “那些意图夺取于家继承权的贪婪者。”于若水讽刺的冷笑。 “什么?” “我的家族,除了那个只要权势,不要家人的爷爷之外,直系血亲中仅剩我一人,如果我死了,旁系血亲就是第二继承者,那些人看我是个女人,认为我没有资格得到所有的财产,所以为了拥有于氏企业的经营权和所有的于氏财产,他们联合企业大老绑架我,逼我交出继承权,可是我不愿意,所以他们就将丢在岛上,任由我自生自灭。”突然想到什么,她露出笑意不达眼底的笑容,“可惜的是,他们误算了一些事,于氏股票和资金全都被我存放在其他的金库,而那里除了我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私自领取。如果我三个月内没有回去,而他们也找不到那些东西,于氏企业将会面临破产危机。半年内如果还是没有找到股票和资金,公司将只剩下一个空壳,然后于氏企业会正式破产。” 最槽的结果,就是政府接收所有的烂账,接下于氏的经营权,一切从头开始,而被她藏起来的那些股票,也将变成一堆没用的白纸。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她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其中夹杂着他听不懂的奇怪语言,罗德忍不住皱趄眉头,没有发现自己正缓缓的靠近她。 “也就是说,那些想要我的性命的家伙,现在大概急得跳脚。”于若水苦涩的微笑,一想到自己竟然也成为利益下的牺牲者,不禁觉得有些可悲。 “你……”发现她的眼底染上哀伤,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望着与自己稍微接近的罗德,她眼底的哀伤消失无踪,再次微笑的耸耸肩,“于氏企业相继承权,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要,因为那些都是家族内斗后所得来的骯脏钱,要不是为了替我去世的母亲争一口气,有时我还真为自己身为于家人感到丢脸。” 因为母亲是二房,又只生了她这个女儿,所以在于家的地位十分低微,更别说得到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疼爱。 就在母亲因病去世前,她曾经对母亲发过誓,绝对不会让于家任何人小看她,绝对会为母亲曾经受到的委屈出一口气。 至于于家第三代的两个男人,一个花钱如流水,恣意挥霍,还偷偷拿钱玩女人,包养情妇,后来被争宠的情妇杀死;另一个酒后开车,撞瘫了脚,从此一蹶不振。 最后,于氏的继承权仅剩下她有资格接手。 再加上当年她为了争一口气,除了努力读书外,还在自家企业内打工,由职员做起,熟悉公司的基本营运。 生成在长辈不爱、兄长不疼的于家内,连仆役都会看她受冷落而欺负她,所以她从小就独立,也懂得自我保护,连勾心斗角这种事都学会了十成十,也因此,于氏的拥有者为她,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可惜,就是有人眼红,看不惯她拥有所有的权势,因此暗地里对她下狠招。 “你……”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罗德清楚的看到她的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芒,那种充满着危险气息的阴冷,就像可怕的诡计正充斥在她的心底,与她清亮美丽的脸庞有着格格不入的差异感。 敛下阴狠的眸光,于若水再次笑望着他,“不过我还是得回去,毕竟那里是我的责任,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原因,否则该是我的责任,我就必须将它处理好,这是我的做人原则。” “女人,你到底在说些什么?”罗德瞪着她,她自顾自的说,完全没有设想对方到底听不听得懂。 “迈伦多先生,如果你已经选择相信我,那么请帮助我,我需要离开这里。还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不要用‘女人’这两个字叫我,我有名字,我叫做于若水。”被叫做女人,感觉受到轻视。 “于……洛随?”罗德浮现可笑的疑惑表情。 “是若水,不是洛随。”于若水微微一笑,知道西方人对于中文的发音总是有某种程度上的障碍。 “漏……漏水?” “若水。” “若水?” “是的,若水。”她扬起清亮的微笑,“那么迈伦多先生……” 她和他在冷静的相处过后 ,似乎少了争吵的烟硝味,连对话的方式都言明多了,瞧!这样子不是很好吗? 罗德敛下眼,语气故作淡然,“罗德,我允许你叫我罗德。” “罗德?”直接呼唤他的名字?于若水有些别扭的咳了一声,“那么,罗德,请问在你相信我之后,是否愿意帮助我?” “抱歉,我来晚了。”查理找了许久,终于来到罗德的身后,并刻意压抑微喘的气息。 其实于若水有所不知,她误闯的这间厅房,已经整整十年没有人进来过了,而罗德身为这栋房子的主人,更是因为某些原因,禁止所有的人进入,包括他自己。 也因此,查理才会在寻找罗德时,刻意忽略这间厅房,直到确定他不在所有可能会待留的地方,才犹疑的来到这里,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第四章 于若水注意到查理脸上一闪而逝的惊讶,态度很快的转为从容,不禁心生疑惑和好奇。 “查理,帮助于……于漏……写信联络她的人来接她。”罗德的态度回复以往的冷漠,神情高傲冷冽,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了。 “不,不是写信,电话在哪里?”一般人会用写信吗?电话联络比较快。 正欲转身离去的罗德停下脚步,“电话?” “电话。”她看着一脸茫然的查理,还有在阴暗中的罗德,不了解他们为什么是这种反应。“罗德?” “那是你住的地方吗?”查理问出心中的疑惑。 “什么?”于若水僵了僵。 “你说的电话。”查理再次平稳的出声。 “电话怎么了?” “是你住的地方?一个国家,一座岛,还是乡城?”查理严肃认真的问。 罗德同样也是专注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于若水茫然的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干笑的说。“如果你是在和我说笑话,那么……你成功了,这笑话有点冷。” 查理正色的盯着她,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罗……罗德?”她犹豫的出声。 “这不是在开玩笑,我没有听过这附近有叫做电话的地方。”罗德严肃的说。 于若水瞪大眼,想象不到这种可笑的问题竟然会从这个冷漠的男人口中吐出。 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异类?还是……她才是怪胎? “清醒一点。” 听着熟悉无温的嗓音,于若水茫然的睁大眼睛,僵硬的抬起头,脸色苍白,唇瓣无助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刚从屋外走进来的关系,还是由内心散发,感觉身心充满恐惧的冷意。 就在方才,她站在大雪纷飞中,宛若失去知觉的傻子,呆愣的望着四周的景象。 不,不是屋子,这栋房子根木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屋子。 “难怪会像迷宫,难怪这里的房间这么多,难怪……” 这根本是一座古堡,货真价实的古堡,那种只有在图片上、在书中、在旅游简介上才会出现的城堡。 想起昨天醒来后,她从房间的窗户眺望外头的世界,总觉得底下那一大片被大雪覆盖的屋子似乎太小了,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因为她正待在建立于山头上的古堡内,由山上俯视而下,眼底下的一屋一瓦理所当然显得小巧无比。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到底怎么了?于若水。”罗德叫对了她的名字,发现她前所未有的无力。 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总是充满活力和生气,勇敢的面对他,即便他愤怒、对她怒声相向,她也无惧的直视他。 而今那双亮眸暗淡无光,令他十分不喜欢。 “这里……是英国?撒伦岛靠近哪个区域?英格兰、苏格兰、威尔斯,还是北爱尔兰?”看过城堡的外观建筑后,于若水不甚确定的追问。 因为从小就梦想能环游世界,她喜欢看世界各国的旅游杂志,从中了解当地的剪影介绍,而这种雄伟华丽的城堡……只有英国才有。 就她的记忆,从来没有看过关于撒伦岛的介绍,更别说曾经听过这个地方。 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旅行而进行城堡参观,她记得被那些人绑架,在海上航行了大约两个小时,便被丢在岛上,没想到竟然会让她从亚洲迅速来到北大西洋的地理国家,这根本不合乎逻辑。 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北爱尔兰?不,爱尔兰也是联合王国的一部分,这里是苏格兰的统治领域,只不过撒伦岛不被列入统治。”查理对她奇怪的话语感到质疑。 于若水疑惑的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记得很清楚,西元一九二二年,爱尔兰自由邦脱离联合王国,但北爱尔兰留下,直到一九二七年,改名为爱尔兰共和国…… “不被列入统治是什么意思?”她都被搞迷糊了. 查理静静的看着罗德,再缓缓的低头。 “罗德?”她望向坐在与自己有着相当距离的罗德。 “这与你无关。”他清晰的表达对她疑问的抗拒和排斥。 “抱……抱歉。”于若水有些尴尬,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过问这种私人的问题。 她的脑袋太过混乱,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无法理清,令她感到迷惑……等一下!她僵硬的脸庞浮现匪夷所思的迟疑。 “这里只有油灯?” “是的,这是在夜晚带给大家光明的便利道具,是爵爷无意间发现的东西,只要在蜡油内放入一根棉线,便可以带来光明。”查理神情骄傲的解释。 于若水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便利?这叫做便利?” 如果连油灯这种东西都被称为便利,也难怪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电话了……等等!她又想到是哪里奇怪了。 “罗德,爱尔兰自由邦还没有脱离联合王国,自立国号吗?” 罗德不语,质疑的看着她。 “呃……我是说,刚才查理是指爱尔兰也是联合王国的一部分?不是他说错了?不是……北爱尔兰?”她的脑海不自觉的窜出一个可笑的想法。 罗德还是没有出声,打量着她僵硬的脸孔。 “若水小姐,联合王国接受爱尔兰直到今天已经是第十三年了。”查理好心的为她解释。 “十……十三年?”她的脸色惨白,浑身发冷。 罗德冷笑着,嘲讽的说:“由大不列颠王国和爱尔兰合并为大不列颠与爱尔兰联合王国,却宣布将撒伦岛摒除在外的共同执政第十三年……” 【第三章】 数日后,窗外的大雪终于停了,久违的暖阳出现,将地面覆盖一层厚高的雪堆融化成水。 于若水走出古堡,呼吸着略带寒意的空气,望着山脚下辽阔宽敞的大地,忍不住低声叹息。 冷风吹冻了她的脸颊,白皙的面容泛红,手掌高举向前,似乎想将眼前的景象紧握在手中。 回不去了……她再次沉重的叹了口气。 眼中的世界,不是她所熟悉允满现代发达的文明世界。 简单制作出的木屋,由砖石堆迭出的平房,辽阔的草原,堆满白雪的麦田,代步工具是牛和马,连服饰都与她印象中格格不入,淳朴但代表落后世纪的象征。 “一八一三年啊……老天……”烦恼的揉着额头,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让前几天还活在文明中的她,要如何适应这种不文明的生活? “小姐。”查理有礼的呼唤自她的身后传来。 于若水转身,无奈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查理,他是这座古堡的管事,是专门管理所有仆役的最高权位者。 “早安,查理。” 慵懒的笑了笑,她看向那一大片不文明的世界,持续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感慨、烦恼。 “早餐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查理面对从几天前就变得不正常的于若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随风飘扬的乌黑发丝。 收敛烦闷的心情,她微笑的问:“罗德也起来了吗?” 望着那双在阳光下显得耀眼的黑眸,查理缓缓的摇头,“爵爷都是独自用餐。” “也就是说,今天又是我一个人?为什么?”她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见到罗德,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爵爷本来就习惯独处,尤其是在白天的时候,他从不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查理不着痕迹的瞄了她一眼。 “哪有人会习惯独处?人类是群居动物,没有人可以忍受孤独……”突然想到某件事,她的表情有些怪异,“该不会是因为……他有双红色的眼睛?” 查理低头,沉默不语。 真被她说中了?于若水轻哼一声,“别告诉我,这全是因为他的自卑感作祟。” 红色的眸子,很奇怪吗? “小姐,你的眸色和发色……也十分奇特。”查理淡淡的开口。 “叫我若水吧!你一直叫我小姐,我实在很不习惯。我的发色会很怪吗?只要是亚洲人,大家都黑发黑眸……”看到他充满疑惑不解的眼神,再想到昨天发生的情况,她想了想,随即无所谓的耸耸肩,“因为没看过,所以成为众人好奇的物件,这种情况我可以理解。”而且已经得到深刻的印象。 刚醒时,她只在城堡内见过三个人,所以以为这间大屋内只有几只小猫,没有太多人居庄。 没想到在得加自己处于哪个环境之后,查理接受罗德的命令,将她视为城堡里的客人,打算将她介绍给大家,她这才发现 城堡内根本不只有她以为的三个人,而是有一大群男女。 大部分的人是城堡内的仆役,城堡外还有无数的士兵,真要仔细算起来,数量多到令她无法想象。 毕竟撒伦岛属于罗德的领土,拥有士兵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在听了查理的解释后,她也大概了解一些事。 撒伦岛原本隶属于英国,只是碍于某个理由,算是被放弃的领土,不过被放弃不等同于完全没落,至少在罗德的掌管之下,撒伦岛上的人民过着自给自足的平安和乐生活。 但是昨天当查理介绍她给大家认识时,一见到她的黑眸黑发,有些人被吓傻了,有些人却流露出期待的眼神。 “查理,虽然我真的很不想这么说,但是……我想你们一定不懂什么叫做井底之蛙吧?”说了句夹杂中文的句子,于若水清楚的看到总是面无表情的查理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哈哈大笑,接着看向广阔的大地,正色的说:“现在这时候没有发达的科学技术,所以罗德的红色眸子是不是被喻为奇怪的特征?” 早已习惯她老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奇怪话语,查理不以为意的自动将它们忽略,淡淡的说:“爵爷对大家来说充满神秘,再加上迈伦多家族的诅咒,很少有人敢靠近他。” “诅咒?我就知道,该不会红色的眼珠代表不吉利?还是因为他的双眼异于常人,所以你们认为他很邪恶?”无论在过去还是未来,众人对于不了解的东西总是喜欢加油添醋,穿插鬼神怪诞的可怕故事,一点也没变。 查理看着她站得挺直的身子,浑身上下散发出高傲的气息,宛若比男人还要强势,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任何一名女性能够流露出如此自信夺目的神采。 “算了,他习惯孤独是吗?”于若水转身,晶亮耀眼的眸子看向查理,“正好,我是个超级害旧孤独的女人,所以麻烦你带我去见他。” 在她发现到自己身在异世界却仍然愿意相信她,让她以客人的身分继续待在城堡内,不用担心接下来如何生活,她说不感激是假的。 为了这份感激……好吧!也为了她看不惯罗德总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弧僻行为,她决定做一件事。 “若水小姐,请问你打算找爵爷做什么?”查理不解的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做什么?当然是……找他一块吃早餐啰!” 第五章 他不来,就她来吧!反正在想到回去的办法前,她也无事可做,不如……就让她为自己找些事情做。 微弱的油灯光芒映照在大理石桌上,微微晃动,在漆黑的房内显得阴沉虚寂。 黑暗中,异常明亮的红色眼眸眨也不眨的直视着前方。 这里是他独自一人的世界,就算只有他自己一人,罗德也从不让窗外的明亮照射进房内,宛若只适合生存于黑暗的阴夜者。 连他都对自己这双红眼感到痛恨,即便孤独一人,也拒绝让它的色彩显现,更何况是其他人在见到他这双红眼时,神情理所当然的充满惊惧和恐慌。 推开眼前冒着白烟的热食,他毫无胃口。 在这静悄冷清的空间内,除了无语与沉静外,没有半丝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一天之中少有开口的时候。 想到了什么,坐在椅子上的罗德缓缓的扬起嘴角,诡谲的火红眸子因为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变得更加鲜红,可怕的色泽亮度要是让一般人见了,很可能会吓昏。 他想到那个叫做于若水的奇怪女人,她一点也不害怕他的眸子,不怕他带有恶魔血印的红瞳,还能义正词严的批评和教训他。 呵……哪里来的怪女人?她一定不知道,这么无礼的行为,他可以判她死刊。 脑中浮现她那双有如漆黑夜空的幽眸,随着她说话,眸子更加生动耀眼,连他瞧了,也忍不住受到吸引。 连他都受到吸引? 突然闪过的念头,连罗德都感到讶异,不禁紧蹙眉头。 撇了撇嘴,他决定将这种可笑的想法抛到脑后,那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他为何想这么多?何况她还是个陌生的女人。 她的行为和态度太奇异,她有一张他不曾见过的奇怪面孔,她的肤色太白、说话的方式太无礼,还有,她没有淑女该有的气质,她的态度太高傲,没有身为女人的优雅自觉,就算她是黑眸黑发也一样,这个女人太奇怪了。 但她还是吸引了他……当他看到她不知为何躺在山洞内,当他发现她是黑色眸子的瞬间,当他看到她有一头乌黑的发丝时,不禁一反常态的好心救了她。 因为好奇,想要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有一双黑眸……所以救了她?还有,等待她醒来的时刻,他莫名的感到焦虑,没想到她是个不懂礼仪的女人? 一想到她故作正经,眼底却闪动着顽皮的笑意,罗德的笑痕再次加深,忍不住眯起眼睛。 他正觉得心情稍稍好转,敲门声干扰了他。 “爵爷,很抱歉在你用餐的时候打扰,若水小姐希望得到你的首肯,与你一块用餐。” 罗德皱了皱眉头,查理了解他从不与人面对面,更别说和任何人同处一用餐?他在开玩笑吗? “告诉她,我现在很忙。”他想也不想的回绝。 门外一片静默,罗德以为查理已经离开了。 “爵爷,但是若水小姐非常坚持,她……她正饿着肚子等待,你要让女士饿着肚子等待吗?这……这不是绅士该有的行为。”查理说得胆战心惊,好像一点也不愿意说出这些话,而是被强迫、被威胁,又或者……带着半看好戏的心情。 “查理,别以为我重视你,你就可以对我无礼。”罗德冷冷的挑起眉头,瞪着紧闭的房门,好像这么做,门就会被他瞪出一个洞,连带站在门外的无礼家伙也会被他的冷箭射伤。 门外的查理一脸无奈和悲惨,平稳自若的脸色确实因为罗德可怕的警告而吓得微微颤动,可是身后有个不断怂恿他拔狮毛,挑战野兽耐性的女人,令他好为难。 “爵爷,若水小姐说,如果不能与你一块用餐,她宁可饿死,就算她的身子状况仍然非常不适,需要食物来增加抵抗力……她可能会因为少吃这一餐而死去……”查理的嘴角微微抖动。 他一点也不想这么说,以他对迈伦多家族的忠心发誓,真的没有胆说出这么无礼的话,可是……可是若水小姐说了,她有办法让他的爵爷不再封闭自我,她拿爵爷未来的笑容诱惑他,怂恿他一块与她为恶…… 听到门内传来可怕又清楚的脚步声,查理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如临大敌,做好被爵爷教训一顿的心理准备。 房门被用力的打开,他毫不意外的看到罗德那双骇人的眼眸怒瞪着自己。 虽然自从懂事以来,就跟在爵爷的身边,十分了解爵爷的个性,更知道爵爷并不如外界所说的是个魔性之子,但是面对那双红眸,承受着怒火,查理仍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我说的话,你听……”可怕的狮吼顿住。 查理绷紧神经,等着被狠狠的吼一顿,可是等了许久,发现野兽的咆哮声竟然消失了,气氛凝结,不禁好奇的抬起头。 “早安,罗德。”于若水在听到门内的脚步声时,自动站到查理的面前,笑咪咪的开口,和善、毫无杀伤力的对着怒气冲天的罗德挥挥手。 在黑暗之中,罗德首先看到的是那双异常明亮的黑色眸子,她的声音温柔愉悦,矫小的身子此刻站得直挺挺的,似乎想藉此弥补在他面前显得不足的身高。 “你……”他的怒气消失了一大半,攒起眉头,然后想到她无礼的行为。“我没有答应接见你。” 那双红色的眼眸原本瞪得大大的,因为查理待在他的身边很久了,久到早已习惯他的红瞳,所以面对查理时,罗德从来不会感到不自在,但是面对于若水…… 嚣张的气息再次消散了一些些,罗德向后退了一步,就算四周充满阴暗,没有任何的光芒足以展现他异色的眼眸,仍然习惯性的不希望让人瞧清楚他的面孔。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站在门外。”未经允许,她没有进入他的私人领域,这就不代表她见他,而是他开门见她。 于若水笑咪咪的眯起眼,在黑暗中看着罗德,随即发现他的身后除了桌上有一盏油灯外,几要比黑夜还要阴暗了,不禁皱起眉头。 “你应该待在自己适合待的地方。” “例如哪里?”撇除对阴暗的不满,她的心神专注在罗德的身上。 一直以来,她都没能好好的、仔细的看清处他的模样。 除了那一次无意间与他太过靠近,透过隐约的光芒,她能看到他有一张好看的脸孔、红色的眼眸,还有棕金色的鬈发……好吧!她贪心的想要在阳光下将他看得更仔细,想到的是那幅挂在墙上的画像,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男孩,他热情活泼的那一面。 “餐……” “一个人在餐厅用餐,得面对长长的桌子,好寂寞、好孤独、好空虚,而且那么大一间餐厅只有我一个人,好可怕。”于若水一脸无辜的眨眨眼。 “雪停了,你可以到屋外走……” “人生地不熟,只有我一个人很危险,再加上我的眼色和发色与大家都不同,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异类了,既然你好心的留下我,让我能够免于烦恼吃住的问题,要不要也大发慈悲,顺便带我认识外头的世界?我想经由你的带领和介绍,一定能够让我更加充分的了解这个世界……不,了解撒伦岛。”于若水眼底闪动着真挚的渴望。 “我允许你在撒伦岛自由的行动,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 “包括那间挂满画像的厅房?”她试探的问。 沉默一会儿,罗德点头,“包括挂满画像的厅房。” “你不陪我?” “查理可以……”罗德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严厉不和善。 “查理很忙,今天好不容易放晴了,他得指挥所有的仆人打扫整理,听说很多东西需要清洗,还得趁着暖阳出现时,将潮湿的物品全都拿出去晒一晒,我刚才还听到他打算亲自去铲除阻挡了行道的积雪。” 听到她和查理如此熟络,罗德缓缓的抬起红色眸子,瞪着站在她身后的查理。 感受到令人不寒而栗的锋锐视线,查理的脸庞僵硬,暗暗祈求若水小姐别再把他拖下水了。 “再说,我一点也不希望查理陪我,他太无趣也太无聊,总是面无表情,又不爱说话,这几日相处下来,我真怀疑他的嘴里是不是藏了黄金,舍不得开口。”她质疑的睨了眼松了口气的查理,然后再次将视线转移到前方,看着罗德,“我比较希望你能陪我到外头逛逛……” “你想让我在众人的面前丢脸吗?”尽管罗德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过她的话还是刺到他的痛处。 “让你在众人的面前丢脸?” “别装作不知道,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她的故作无知让他的语气变得森冷。 “你是说……你有一双红色的眼珠?” “别以为我让你以客人的身分留下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对我无礼。”罗德对她毫不在乎的说出他有一双红色眼眸感到生气。 “那不过是一双红色的眸子,有什么差别吗?”于若水忍不住低喃。 “不过是一双红色的眸子?”罗德感觉气愤,而且前所未有的难看,充满危险的缓缓逼近她。 不需要看到他的表情,她也能感受到他此刻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焰。 “少在这里说不负责任的大话,别告诉我,你对我的红眼没有好奇,当你看到它时,没有觉得可怕吗?就算只是一瞬间也好,我看到你眼中的惊讶。” “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任何人看到有人的眼珠是红色的,正常反应一定是会多看几眼,或说出“红色的双眼”几个字,仅此而已。 “是啊!每个人都这么想,不把我当成怪物,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想,只是红色的眼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当我的家人陆续死去之后,你知道大家说我什么吗?鬼性之子,因为我有恶魔的血,所以我的双眼是红色的,只要被我的双眼看过之后,只要看到血瞳的人,都会像我的家人一样死去,连皇室都因为我的双眼和传闻而放弃了撒伦岛,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上帝不接受恶魔的血,有撒旦庇护的地方得不到天神的救赎,这里的人只能下地狱。”罗德讥嘲的说,笑声充满苦涩和悲哀。 当他发怒的时候,他的双眼会变得异常明亮、连鲜红的色彩也诡异得令人恐惧不已。 恶魔之后?魔性之子?无所谓,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也已经感受到大家对他的恐惧,他又何必自欺欺人,以为有人能够接受他? “爵爷,你误会……” “闭嘴。”罗德对着查理怒声大吼,“你竟然敢无视我的命令。” “罗德,我的双眼也和大家不一样,你看,我连发色都是黑的,这又有什么?”于若水无奈的开口,虽然看不到他此刻的面孔,但是感觉得到他语气中的无奈和不被众人接受的哀伤。 第六章 “你和我不同,这里没有人认同我,更别说有谁愿意接受一个拥有恶魔之血的魔性之了,趁我还有一点耐心,滚出我的视线范围,别让我再看到你,留下你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的无礼行为。查理,带她离开。”她竟然让他露出太多的脆弱情绪,罗德感觉很难看,粗声大吼,然后用力关上门。 “若水小姐。”查理轻声呼唤,并为罗德感到伤心。 门内的男人发出受伤一般的怒吼声,接着是一连串东西被扫落地上的巨声。 于若水没有回头,凝望着房门。 “若水小姐,请跟我走吧!”查理叹口气。 宛如背负着所有痛苦的嘶吼声,独自承受苦楚的哀号,充满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愤怒……她缓缓的闭上眼,将传入耳中的声音留在心底,不让它消逝。 那种悲哀、无奈、无助、脆弱,却又只能自我保护,封闭心灵的痛苦滋味……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不被众人看好、认同,即便再努力,所有的一切却被视而不见,多么可悲又令人哀伤的结果。 “查理。” 紧闭的房门犹如连人心都封闭了,怯于敞开心房面对。 于若水转身,对着查理扬起苦涩的微笑,“这真是令人泄气和难过,不是吗?” 为了罗德,为了他承受的伤害,独自舔舐伤口,却又故作冷漠无情的态度,她觉得不舍又心疼。 于若水承认自己对罗德除了有好奇心外,还有难得浮现的心疼。 他是一个领土的领主,拥有崇高的爵位,可是一点也不快乐,因为众人将他当作可怕的恶魔看待。 恶魔?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如果这世上真要谈论什么是恶魔,那么他们肯定没有真正见过。 所谓的恶魔,该是那些市侩贪婪、不顾人民生死的利益者,为了赚取金钱、夺取利益的吸血鬼,除此之外,还有像她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情者。 是的,她非常无情,因为从小的环境让她为了生存只能不顾别人的死活,将弱者踩在脚底下,一步步的往上爬。之所以可以在二十五岁就拥有于氏企业,也是因为当她那些有血缘却没有亲情的哥哥一个个出事后,她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每况愈下,直到最后被剥夺了继承权。 如果她真的好心,在得到于氏企业后,大可以将那些哥哥接回来,同时发发慈悲,帮他们在公司安插一个职位,而不是任由他们生活困顿。 如果真如罗德所说的,大家当他是恶魔之子,那么她的行事作风肯定和他有得比,否则不会被那些对她有所质疑又看不惯她强势行事作风的家伙给绑架,丢在无人岛上,任由她自生自灭。 想到自生自灭,于若水又想到自己流落在十八世纪的困境,甩甩头,将烦恼丢到脑后,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要针对的是罗德,那个弧僻到连她都想抓狂的家伙。 他一直躲着她……不,不是躲着她,他完全没必要躲她,只是不想见她,不想理她,虽然收留她,却将她当作隐形人。 在城堡里探险?没关系,她爱怎么闯就怎么闯,只要别烦他就好。 跑出城堡玩?也可以,只要别去打扰他,连堡内仆人都为了防止她出去游荡,不小心失踪,乖乖的跟在她的身后当个跟屁虫。 好,下次她打算做出另一项创举,在城堡大厅里堆木架,生火烤肉,顺便到城堡外的湖里抓几条鱼来吃吃,当个十足十的野孩子……反正只要别去烦他,就算把城堡烧了,他也不在意嘛! 狗屎!他以为她爱烦他?他以为她只有他可以理吗?他以为她这么爱招惹也吗?他以为她喜欢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吗? 这里只有他愿意用正常的方式与她对话,除了他之外,连查理都一样,每个人见到她,说话不是有礼生疏,再不不然就是用充满期待,近乎把她当作女神的态度来对付她,从大家异常的眼神中,她感觉得出来他们对她有种连都无法解释的期待,但是到底对她期待些什么,连她都摸不着头绪,更别说当她询问他们时,每个人总是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她……她只是看不惯他愈来愈封闭的行为,只是看不惯他因为遭受排挤,就自动闪得远远的,顺了大家的意。 到底谁说他是撒伦岛的主子?他不是这里的老大吗?既然是老大,哪有老大躲起来的道埋? 听说他本来就很封闭,不是愈来愈封闭。 哼!她才不管他原本是如何,如果别人敢对她闲言闲语,她才不会躲躲藏藏,因为愈躲藏,别人愈得意,最后注定是输家。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快乐,让别人幸福?门都没有。 以她的个性,要死也是他们死,自己活得开心就好。 对,就是这样子,她才不会委屈自己,这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始终坚持的生存之道,所以她看不惯罗德的自我牺牲。 她不玩了,整日替自己找事情做实在太无聊了,因为再如何有趣的事,也比不上罗德那抹沉郁孤独的身影像一根锐刺扎在她的心口,拔除不了。 所以呢? 她决定玩其他的事。 拿罗德来玩,看能不能让他变成一只暴走的野兽? 对,这游戏才是最好玩的。 罗德睁开眼睛,周遭是无光的漆黑。 早已习惯了阴暗,即便没有光明,他仍然轻松自如的离开床,朝着置于桌上的铜盆走去。 几日的难眠,让他的心情处于恶劣状态。 那个女人不断的惹麻烦,非要吵得他不得安宁才肯甘休。 先是突然消失在城堡内,动员了所有的仆役,才在刑牢内发现她把自己扣锁在审架上,无所谓的打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失踪已经引发一场混乱。 再来她又悄悄的离开城堡,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寻找之后,竟然发现她跑到城堡后方的绿湖抓鱼,而仆役之所以能找到她,是因为她需要干燥的木柴烤鱼。 前天那个女人又在城堡的外墙上做文章,想用鲜艳的色浆为黑砖的城墙上色,直到仆役们发现如何也说服不了她之后,才来告知查理,请求他这个领主大人阻止她的恶行。 而昨天,那个女人竟然开始打他的主意,不断的要求与他见面,想和他谈一谈。 她真的是一天不找麻烦,浑身都不对劲吗? 谈什么?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所以当查理传达她的要求,希望与他见面后,他只给了她几句话,接着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 至于她到底想和他谈什么……既然她没有再坚持见他,代表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掬起盆内的温水,将脸庞清洗干净,丢下棉巾,罗德朝接连厅房的方向移动。 其实他不是讨厌见她,一点也不讨厌她,只是不习惯她毫无掩饰的目光,她的黑色眸子在面对他时,总是坦荡无掩,对于他的怒火、他的不善、他的冲动,她总是冷静的面对,再用和善的口吻说着足以影响他的情绪的犀利话语。 当他被她激怒时,她却老神在在,以轻松平淡的态度接受他的暴躁时,这令他更加冲动。 她有一双令他难以移开视线的清澈眸子,当她说话时,总是散发出自信的神采,她的嗓音轻柔却清利,她的笑容令他自惭形秽,无法正视。 就好像他畏于面对她耀眼的神采,又克制不住的受她吸引。 所以他宁可避免与她接触,也不愿面对她。 扪开厅房的门,罗德的思绪瞬间中断,耀眼的光芒让他的双眼无法承受而刺痛不已,猛烈的甩上门。 该是阴暗无光的厅内,竟然充满明亮,阳光充斥每一个角落,连一点点阴暗的色彩都没有,沉寂幽冷的气息消失无踪,仿佛活力充沛的朝气蔓延在他的领域空间,他习惯的阴沉厅内。 “查理!”他如于若水所愿,自卧厅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音量大到骇人。 【第四章】 数十名仆役一字排开,有男有女,惊惧的伏跪在大厅,不敢抬头,还有几个年轻的女仆承受不住惊恐而哭泣。 这是于若水在查理的带领下走进幽暗的大厅时,勉强看到的景象。 罗德坐在大厅上方,红色的瞳眸流露出诡异的光芒,直盯着她。 看着一室的暗沉,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听说你找我。” 天空蓝的长裙配上白色的荷叶绸衫,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突出,她站得挺直,微昂的脸蛋从容无惧,就连一脸担忧的查理走到罗德的身旁时,她依然神色自若,仿佛无事。 “是你命令人改造我的厅房?”罗德发出质问。 “你看到了?感觉如何?喜欢我的设计吗?”于若水微笑的点头,看不惯那间阴沉的厅房,窗子全被封起来也就算了,连窗帘都用晦暗的黑色,连一了点的光芒都透不进来,身处在那样封闭的环境里,也难怪他会愈来愈自闭、愈来愈沉闷。 “你不否认那些是你的主意?”罗德挑了挑眉头,扬起骇人的笑容,诡谲的红眼逐渐散发出残恶的气息。 “不否认,事实上,我很满意将厅房内的窗子全都打开。你知道吗?窗户之所以被制造,就是为了通风和有光线,再加上温暖色调的帘子,我相信每天当你从房内出来时,看到室内的光亮,心情肯定会好上许多。”也就不会自我封闭,变成孤僻的怪男人。 “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就是听你的命令更动我的厅房的仆役?”罗德的微笑有些冷冽,眸子变得锋锐。 “有问题吗?”听出他的语病,她选择不做正面回应。 “当然有,将这些人全吊上死刑台。” 站在他身后的查理沉重的闭上眼,跪在底下的仆役各个恐慌,不断的求饶,原本在哭泣的女仆更是吓得放声大哭。 “等一下。” “没有听见吗?我说把这些人全吊上死刑台。”罗德提高音量。 门外的士兵听令,快步进入大厅,准备将所有的仆役架离。 “我说了,等一下。”于若水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阻挡上前抓人的士兵,坚定的望着罗德,“能够告诉我,这些人为什么要吊上死刑台?他们做错了什么?” “做错什么?这些人藐视我的命令。” “请问他们藐视你什么命令?” “我的厅房变成那副模样,全是他们做的,他们听从你的命令,就是藐视我,未经我的允许随意更动,就是不把我放在眼底。” “只是这个原因?你想把他们吊死,只是因为他们打开你的窗子、换上明亮的帘子?” 罗德冷笑,毫不迟疑的说:“只是这个原因?这个原因就让我有权结束他们的生命。” “为什么?他们只是出于善意的举动,并不是不把你看在眼底。” “善意的举动,这些多余的事对我来说不是善意,凡是不听我的命令的子民,留下来有何用?”他的语气冷血无温。 第七章 于若水不自觉的皱起眉头,“因为你是撒伦岛的领主,所以可以任意的决定别人的生死?这太霸道了。” “他们现在所吃的每一餐,都是我赐与的,他们能在撒伦岛生活,也是我提供的。凡是撒伦岛的子民,之所以能够安居乐业,不需要烦恼战争,免于恐惧饥饿……全是我费尽心血的缘故,因此我的话就是命令,我的命令就是规定,想要在我的领土上生存,不遵从我的规则行事,只有死路一条。”罗德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对他而言,眼前的生命比蝼蚁还要不值钱。 为了让撒伦岛的居民生活安乐,迈伦多家族做了许多牺牲,他也牺牲了很多。 这些人惧怕他,畏于他的诅咒,他就不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独自面对诅咒的孤独,却又尽心尽力的丰富他们的生活,这些还不够吗?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只要求得到一点点的尊重扪敬畏也不行? 贪心的子民现在连他的命令都不听了,那么他为何要替这些人设想?既然不听他的,既然对他存在恐惧,将他当作恶魔看待,那么他就展现恶魔残忍的一面。 听了他的话,看到他毫不留情的可怕和残忍,于若水沉重的叹了口气,轻声的问:“是我要求他们做的,你也要判我死刑,把我吊上死刑台吗?” 罗德面容僵硬,目光复杂的望着她坚定的眼眸,然后冷冷的出声,“我可以当作你初到撒伦岛,不懂这里的规则,原谅你一次,但是只要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轻饶。” 如果真是这样,她才不要这种特权,扬起冷淡的笑容,眼眸锐利,口吻讥讽的说:“那我真该感谢你的宽宏大量,同时决定向你吐实,和我一块改造厅房的不止这些人,还有另外一名共犯。” “另一名共犯?”罗德轻扬眉头,睨向始终沉默不语的查理,“是谁?” “如果我把另一名共犯的名字说出来,是不是他也得处以死刑”于若水的神态充满无礼的挑衅。 “除了你这个外来者可以得到一次原谅外,任何撒伦岛的人都该知道我的规矩,所以不管你说出来的人是谁,就算是我重视的对象,我一律不轻饶。”罗德的眼眸愈来愈冷冽,浑身散发出残忍的气息。 他厌恶光亮,查理是知道的,但是他竟然为了听从这女人的要求,不顾他的命令,他怎么能不失望? “只要是撒伦岛的子民?嗯……”她满意的点点头,看着罗德,又下经意的扫了查理一眼,“迈伦多公爵,不知道……你算不算是撒伦岛的子民?” “你说什么?”得到的答案非他所预期的,罗德攒起眉头,眼底闪动着火光。 “我说,另一名共犯就是你,请问你也要把自己吊上死刑台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同意让你改造厅房?”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他都已经愿意勉强原谅她,她竟然还敢说出这种谎言。“你不要命了吗?” “我没有说谎,是你应许我改造你的厅房,不是吗?”于若水毫无畏惧他严厉的态度,温和的笑了,“昨天我请查理告诉你,有事想和你谈一谈,结果你让他传话给我,这件事?你忘了吗?” 罗德冷冷的瞪着她,一语不发。 “查理,难道昨天你没有帮我传话?”她故作惊讶。 “我有和爵爷提起你的事。”查理同样面无表情,冷静的回答。 “那么请问你家爵爷昨天是如何告诉你的?”于若水微笑的问。 “告诉那个女人,她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来烦我,我很忙,没空接见她。”查理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眼中隐隐闪动着担忧,深怕激怒了罗德。 “谢谢你,查理。”她满意的扬起嘴角,优雅的开口,然后看向罗德,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那双鲜红带火的眸子已经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请问你让查理对我说的话,还有印象吗?昨天是你允许我做任何事,只要别去烦你,请问我说的对吗?” 那双燃烧着怒火的鲜红眸子逐渐冷却,流露出令人胆寒的冷光。 于若水看到了,仍然毫无畏惧。 罗德冷冷的蹬着她那不算带着得意,但态度看来也相差不远的微笑。 “请问爵爷大人,这样不能说你也是我的共犯吗?请问你要将自己吊上死刑台吗?还是因为你也做错了,所以大家都能得到原谅?这样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原来你不只想考验我的耐性,还故意让我在众人的面前出糗,看着这些厌恶、畏惧我的人取笑我,很有趣吗?”罗德冷笑的质问。 眼前这些人都是他的子民,却和这个女人一个鼻孔出气,难道他真的如此被人厌恶?甚至连查理都对他感到极为不满? 他没有觉得受伤吗? 那是骗人的,再如何刚硬心肠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而他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刚硬心肠,不过是武装保护自己而已,为什么处处替他的子民着想,最终换来的却是这种伤害? 罗德的眸子黯了黯,笑容充满苦涩和嘲讽。 “我突然发现你真的是个喜欢悲观,总是以负面方向思考所有一切的男人。”于若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自嘲的口吻让她听了很不是滋味,这个男人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活在悲苦世界上的委屈者吧? “请你睁开双眼,仔细的瞧瞧你的子民,好吗?这里的人,不,所有撒伦堡岛的人民,大家都爱你,为什么你一直认为大家都讨厌你呢?”她指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仆役们。 “爱我?他们害怕我,对我身上的诅咒感到恐惧,连抬起头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你说这些人叫做爱我?”罗德讥嘲的大笑,眼底染上浓浓的苦涩。 从他的父母和姊姊相继死去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起,人民认为他的亲人死去是因为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睛,那是恶魔的诅咒,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只要看到他的双眼,都会莫名的死亡。 刚开始只是传闻,然后这些人变得愈来愈害怕,开始反抗他的权势,企图推翻迈伦多家族的统治,由小小的争吵变成群起围城,他看到大家眼底对他的惊惧,看到他们眼神中的憎恨,慢慢的,他不得不用军队镇压抗争的群众,不得不用残忍的方式喝止他们,也因为众人对他的害怕和怯惧,他只好躲在黑暗中,从不离开城堡,也从来不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可笑的是,就算他的人民僧厌他,他却无法残忍、狠心的真正伤害他们。雨季、雪季来临的,他以压制的手段强迫人民将所有的粮储缴入城库,好让他们在非农作时期拥有足以度日的粮食;为了防止外来者侵略,他独裁的命令所有的年轻人加入军队,为的不是壮大自己的势力,不是想让人民惧伯他的势力,而是预防有一天发生战争时,有能力足以保护这些无辜弱小的子民。 然而这些人不懂他的心思,不懂他是如何的爱撒伦岛,依然痛恨他,排斥他的统治……这是爱? “嘿,他们不是害怕看到你,也不是真正害怕你的双眼。”于若水缓缓的来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其中一个男人的身边。“他们是对你感到内疚,觉得羞隗,不应该误解你,所以在你真正原谅他们之前,这些人没有抬头看你的勇气,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正视你。” 罗德一语不发,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轻易的相信自己,不过这些全是事实,而且还是昨天她和这些仆役一块忙着改造厅房时,从他们的口中得到的真正答案。 于若水看着伏跪在地上的仆役们,鼓励的说:“做错事的是你们,如果你们真的觉得对罗德……不,对照顾你们的公爵感到愧疚的话,是不是应该跟他说声道歉,和他解释清楚,而不是畏惧说出实话?因为他被你们伤害了,却仍然不放弃你们,让你们的生活无忧安乐,我想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对你们来说应该很容易就能说出口。” 年约四十岁的男人慢慢的抬起抵着地面的头颅,眼底闪动着不安和犹豫,神情充满内疚,先看看她,然后不甚确定的望向持续待在阴暗中的罗德,自责的开口,“公……公爵,对不起,我们都误会你了。” 罗德冷冷的眯起眸子,瞪着底下的男人。刚才他看到那个男人拾起头,与他的视线相交,发现毫无惧意,只有浓烈的忏悔。 “我……在城堡内工作整整三十年,还记得当时才出生的你是十分开朗的,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对待我们这些仆役就像把我们当作家人,你和的大公爵一样,为了我们这些子民着想,为了我们的生活担忧,做了许多的事。”男人的话语充满深切的悲伤和难过。 跪在男人身旁的一名妇人鼓起勇气,拾起头,“公爵,我们知道你下令将粮食收入城库是为了帮助大家度过寒冬,撒伦岛内的军队全是为了防范敌军入侵,你为了替撒伦岛争取权益,被皇室排除在外,又要求你离开被恶魔占领的撒伦岛以示清白,你也忧心我们的生存而反抗命令,害你成为大家口中的恶魔之子,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却……却这么伤害你,真是对不起……”她同样看着罗德从小长到大,想到自己一时偏差的想法,害了这么一个好心肠的男人,不禁内疚的低泣。 “我们不该受到鼓吹,明知你不是恶魔之子,却又畏惧你的双眼……我们真的该死,真的对你好抱歉。” “公爵,你怕我们见到你会害怕,所以总是避着大家,我们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公爵,我们都忘了自己到底该相信的是什么,居然做出伤害你的行为。” “公爵,谢谢你在大家放弃伤害你的时候仍然选择为我们设想,谢谢你这么爱撒伦岛的子民,我们能够成为你的子民,真是太幸运了。” “公爵,你的双眼一点也不可怕,我们全错了,我好后悔因为误会而伤害你,却又儒弱得不敢对你表达愧疚的心,我们……所有撒伦岛的子民都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你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大家都想和你道歉,但是从抗争的事发生之后,你再也不出现了,你拒绝接见任何人,大家都觉得好对不起你。” 当一个人鼓起勇气说出内心话后,所有的人跟着出声,除了眼底充满歉疚之外,不少人流下了惭愧不安的泪水。 看着跪在地上的仆役们不再低垂着头,惧于面对他,而是抬起头,真诚的盯着他,诉说心中的歉意,罗德怔愣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胸口窜过一股热流,他不确定这种无法控制的激动情绪到底是什么,太陌生了,早就被他遗忘,忘了他的心也曾经有过温度,而不是冷冽到令人打颤。 “罗德,这些才是他们的真心话,你的子民并不是看不到你对他们的在乎,并不是瞧不清你有多么爱他们、多么关心他们,他们全都知道错了。”而他封闭自己太久,久到睁不开眼,看不清众人对他的尊重和敬畏。 第八章 他以为人民的怯懦、不敢正视,是因为对他的恐惧和害怕,事实上,那是因为对自我的错误行为感到羞耻。 在阴暗处发出诡谲光芒的鲜红眸子瞬间变得柔和明亮,不再可怕,反而像是透亮动人的红宝石,美丽又令人惊艳。 罗德移动双眼,看着底下的仆役们,再缓缓的看向同样站在下方、等着听候他指示的士兵,又转身望着查理……眼前这些人的眼神不是畏怯,不是惊骇,而是带着尊敬和爱戴,坚定且感激不已的望着他。 曾经感受到的鄙视、恐惧、排挤、愤怒和嫌恶,全成了不一样的温度、不同的温暖…… 再次转动红眸,瞅着从头到尾凝望自己的于若水。 她露出温柔的微笑,眼底闪动着坚定的光芒,一感受到他的注视,随即偏着头,嗓音清亮的说:“大家都爱你,罗德,不是吗?” 望着微亮的餐厅,于若水忍不住皱起眉头。 几天前更换上的鹅黄色窗帘又被暗黄色的帘子取代,室内虽然称不上暗沉,但是阳光不再充足,情况看似有些改变,但是那样的改变好像也称不上令人满意。 她正想抱怨,却在发现餐厅内不只自己一个人后,惊讶得忘了开口。 “早安,若水小姐。”查理等候着她的到来。 虽然看到查理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最令她吃惊的是,罗德也坐在餐厅内,而且那双犀利的红眸直盯着她。 接受查理的服务,于若水坐在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的罗德,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早餐时刻出现,而且准备与她一块用餐。 “你都睡这么晚吗?”罗德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有些不自在的局促。 “什么?”她反应不过来,像个傻瓜一样愣愣怔怔的直盯着他。 借着微亮的室内光线,她第一次在明亮底下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的肤色是微淡的铜色,没有因为长年躲在黑暗中而变得白皙,那双红色的眸子隐约不自在的游移,原来他的发色不是棕金色,而是比棕色更明亮,却又比金色还淡浅的黄亮色彩,微鬈的头发有些长,盖过他的浓眉,鼻子非常高挺,唇瓣因为不自在而紧抿,虽然只是穿上简单的白色荷叶边衬衫,但是明显衬托出他毫无赘肉的结实挺拔身躯。 “早晨的时间过很久了。”罗德的口气充满抱怨。 于若水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是吗?”她不在乎现在几点几分,反正睡到自然醒是最幸福奢侈的享受。 “再过一刻就是正午。” “难怪我的肚子这么饿,原来是错过早餐了。”她恍然大悟,点点头。 “你让我会在这里一整个上午。”他眯起眼,看着一点也不内疚的她。 “我哪有让你坐在这里一整个上午?”于若水无辜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摇摇头。 “若水小姐,爵爷原本打算和你共进早餐。”查理的好心情全都显现在脸上。 她一脸惊讶,随即皱起眉头,“你并没有对我提出邀请。”如果他早点和她说,她一定会特别早起。 “我充许你和我一块用餐,并不需要邀请你。” “平时你都一个人躲起来吃,我怎么会知道你今天改变念头?” “有家教的淑女不会睡到午时才起床。” “我没有说自己是淑女,而且我本来就很嗜睡,睡觉与吃饭,我宁可选择睡觉。”只有饿了,她才会想要吃东西。“再说,如果你是一个有修养的绅士,不管自己的身分地位多么高尚,对待女人的方式绝对不是命令,而是有礼的询问。”于若水嘲讽的笑着。 瞪着充满挑衅意味的她,红色的眸子缓缓的眯起。 “不过不知者无罪,我可以勉强原谅你的无礼,反正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希望下一次当你想和我一块做某一件事情时,先做出绅上该有的行为,提出邀约。”她不忘拿昨天的机会一事反将他一军。 罗德说不出话,冷着一张脸。 查理站在他的身后,忍不住紧抿着唇。 “对了,为什么帘子换上暗黄色?” “原先的颜色太亮了。”室内变得明亮令他感到刺眼。 “也就是说你还在适应中,所以尚未感到习惯?嗯,我可以原谅你未经许可就任意变动,不过如果你敢连自己的厅房都换回吓人的黑色,我可是会翻脸的喔!”至少他已经在慢慢的改变自己了,于若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翻脸?” “非常生气。” 查理再一次隐忍不住,偷偷笑着。 罗德的眼中闪动着锐利的光芒,神情看起来有点危险,似乎正在忍耐。 身后的门开启,查理走向前,接过仆役重新热过的早餐,放在两人的面前。 看到那些仆役仍然只能站在门口,不能进入,再瞧见罗德一发现有其他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他又在明亮的室内,让人能清楚的看见而感到神经紧绷,于若水忍不住露出放心的微笑。 唉,毕竟在黑暗中待太久了,想要一个适应漆黑和孤独的人出现在阳光下,看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至少他有在改变,不但能够待在亮度足够的地方,今天竟然还愿意与她一块用餐……耶!这样子想想,她还满光荣的。 “今天天气很不错耶!”她找了个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借机让他分神。 罗德抿着唇,一语不发,等待她径自接着说下去。 “如果真的有诚意的话,要不要邀请我一块出城堡走走?”于若水睁着无辜的大眼。 “女人,别太贪心了。”他的警告意味浓厚。 “我贪心什么?找你一块晒晒太阳就叫做贪心?” “你明知道我……” “你很帅,有什么好怕被人看到?” “帅?” “非常好看,你的脸庞很好看,我相信当你站在阳光底下时,肯定十分耀眼。”尤其是他的发色,再搭上红宝石一般的鲜亮眸子,她已经能够想象出他的模样有多吸引人……连她都会被吸引吧! 耶?她又想到哪去了? 于若水一脸怪异的皱起眉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而迷惑。 “你在取笑我?”罗德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你哪一只耳朵听到我在取笑你?那是赞美,好吗?”这男人真是会疑神疑鬼,难道他真的觉得自己见不得人? “没有人会觉得我的模样好看。” “我就这么觉得。”她认真的说。 罗德眯起的眸子缓缓流露出异样的光芒,唇瓣不着痕迹的扬起。 因为紧盯着他,所以他的一举一动,于若水都能看得很清楚,突然站起身,冲向他,惊讶的大叫:“你在笑吗?” 他快速回复嘴角的正常弧度,故作冷静,“你看错了。” “才怪,我明明看到你在笑。” 那是她曾经在画像上看过的笑容,是那么的温和,是那么的闪耀,是那么的……迷人。 “看吧!我就说你真的很好看。”连笑起来都隐含着危险又性感的气息,让她无法移开视线,故作可怜兮兮的请求,“再笑一次,好不好?人家说笑容可以影响一个人的性情,就算再如何孤僻乖张的个性,也会因为简单的笑容而改变一个人。” “我说你看错了。”罗德重申,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很接近,只要再向前微倾,两人真的要碰上了。 他真的很久没有和任何人如此靠近,甚至可以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奇妙又好闻的香气,不是那种刺鼻的花香味,也不是任何他曾经闻过的调剂气味,而是一种……好像从她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馨香气息,清清淡淡的,却又异常的强烈,窜入他的鼻息间,他感到浑身燥热。 “才怪,我发誓我真的看到了,而且查理可以作证,他一定也有瞧见。”于若水绝对不是故意逗他,也绝对不是因为看到他难得改变的好心情而跟着希望他能永远保持这种温和的态度,她只是……喜欢这么温柔的罗德。 查理没胆出声,只敢偷笑,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过爵爷如此自在放松的面对一个人……而这一切都是若水小姐的功劳。 罗德一脸无奈,不知道自己在面对她时,表情有多么的温和与宠溺。 “我说你真的……” “好吧!不笑就算了。”于若水不知道想到什么,故作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看到她隐含着微微失落的表情,罗德的眉头皱了皱,总觉得心头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你是……” “不过我有另一个要求。”下一秒,她变脸了,语气充满祈求,缓缓的蹲下身,双手置于他的腿上,无辜又可怜的望着他,“能不能带我出去?” “你明知道我……” “走嘛!我听查理说你有几匹很棒的马,我从来没有骑过马,好想学。”她再次要求。 罗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眼前这女人似乎都知道他想说些什么,而且在他打算说出拒绝的话时,她很懂得适当的打断他的回答。 “我不想……” “我听查理说虽然撒伦岛只是一座岛,但是非常的大,土地面积十分辽阔,整天闷在城堡内真的很累,你也不想找一直在你的城堡里玩花样吧?既然这们,就找事情让我做嘛!” “玩花样?” “就是搞怪?” 罗德再次皱起眉头,“为什么你说的话都这么奇怪?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只是说些奇怪的话,还有她毫不畏惧的个性,有自我的想法,敢挑惹他的怒火,无惧他的权势。 “我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无害就够了.”要她解释清楚自己的身分,不只罗德会吓傻,说不定她还会被当成疯子,她何必替自己找麻烦呢? “你可以试试……” “嘿,别想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出城堡、骑马。”于若水故意将话题拉回来,不让他继续问下去。 “现在还不行。”他抿着唇,神色僵硬的回答。 “因为还不适应、不习惯人家对你感到抱歉,其实他们都非常敬爱你的事吗?”她轻声的问,没发现自己现在的举止有多么不礼貌,更没察觉自己竟然拉着他的手。 罗德看着她,选择沉默。 “好吧!其实要你马上接受大家从排斥你到敬爱你确实是强人所难,不过你毕竟是这里的领主,总是对大家避而不见真的不是一件好事,与其两方的心中存在芥蒂,不如你就大方点,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原谅他们吧!”就算他不习惯、不适应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罗德面有难色。 “若水小姐,你可能不知道,爵爷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不曾与人民见过面。”查理好心的替她解惑。 “十……十年?”于若水惊讶的低呼,联手上的面包掉在桌上都不自觉。 整整十年,他把自己困在黑暗中,独自面对孤独? 第九章 “罗德……”她看着他,想到他独自生存在寂寞的世界,没有人了解他的感受,没有人能够陪他说话,他的世界只有这座孤独的城堡,便莫名的感到心疼。“不如把当初那些反对你的人,说你是恶魔之子的家伙,全都砍头算了。” 如果她知道他承受这么久的折磨,才不会想要帮助那些人跟罗德解释,一千多个日子,这是多么漫长的岁月,他是如何忍受过来的? 难怪他会这么容易动怒,难怪他的个性有些极端的残忍,难怪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眼底的冷沉是这么的清晰,因为他曾经遭受到如此的伤害,曾经被所爱的人民狠狠的背叛了。 看到她眼底的心疼和对他的不舍,罗德缓缓的扬起嘴角,垂下眼,隐藏眼中的动容,没来由的,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快吃吧!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带你离开城堡,不过……咳,也许你愿意……和我一块到城堡顶端的库房去走走。” “库房?”敛起不舍的心情,于若水睁大眼,惊喜不已。“我听查理说库房里放了许多宝藏,除了迈伦多家族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入。” 罗德神色不自在的点点头。 “你……愿意让我进去?”去看属于他家族的宝藏?她已经想象得到满室宝物的画面。 他故作冷静的点点头,神态很不自然。 于若水忍不住微笑。 瞧!这个男人其实真的不是这么恶劣又坏脾气,也有不自在和尴尬的时候……真是令人感到可爱。 不过这些话绝对不能告诉他,否则这个因为不自在而显得可爱的男人说不定马上又变成暴走的野兽了。 “是的,我十分愿意接受你的邀请。”她扬起明亮耀眼的笑容,黑色的眸子晶亮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查理惊讶的看着罗德的改变,再看看令罗德改变的于若水,眼中再次盈满笑意,安心的吐了一口气。 【第五章】 罗德坐在书桌后,看着不久前由撒伦岛南方紧急送来的信件。 “查理,大家现在在哪里?” “爵爷,雅伯特男爵和斐森男爵还在东部,多伦斯子爵在西部。” “该叫他们回来了。”罗德拿笔沾墨,在粗纸上写下讯息,同时以融蜡将信件封起,印下迈伦多家族的标记。 看到他严肃凝重的表情,查理也蹙起眉头:心情变得沉重,“爵爷,南方发现什么事了吗?” “波罗各贵族投降联合王国,打算为他们的军队船只引路,攻进撒伦岛。” “波罗各贵族?他们要如何做?撒伦岛四面环海,海外有危险的礁岩,船只根本进不来。” 罗德冷冷笑着,“船只不会进来,联合王国的军队在撒伦岛海外一百哩以小船挺进,再进驻撒伦岛,军队所有的粮食物资由波罗各贵族提供。” “老天!波罗各贵族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帮助联合王国?当初联合王国将撒伦岛撇除在外,在大家生活苦不堪言时拒绝伸出援手,难道他们都忘了?”查理的眼中冒出火花。 “没有忘,波罗各贵族当然不会忘记这些事?但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有时候良心将被蒙蔽。” “利益?你已经将南方领土交由他们管理,这样还不够?” 眼看查理一脸疑虑,罗德露出讽刺的笑容,“他们想要的不只是南方,而是整个撒伦岛。” 查理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为……” “为什么?撒伦岛有什么特别的好东西吗?”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声自两人的身后传来。 查理吓了一跳,睁大眼,转头一看。 罗德挑起浓眉,虽然对她的出现感到惊讶,但是冷静多了。 “若……若水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你何时进来的?”查理结巴的问。 因为罗德给了她特别的礼遇,因此不需要通报就能随意地进出任何地方,所以当她要找罗德时,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他最常待的厅房。 “我有敲门,可是没有人理我。”于若水耸耸肩,对于自己突然出现吓到两人丝毫不以为意。 “厅房的门用敲的,声音非常细微,通常仆役都会在门口通报。”查理好心的提醒。 “是吗?不过我想都这么晚了,也不确定你到底睡了没,所以就叫门口的仆役不要大叫出声。吓到你了吗?”她眼底闪动着顽皮的笑意,故作天真的问。 看着她佯装的举动,罗德的嘴角微微扬起,“有家教的淑女不该在夜半时候进入男人的卧房。” “抱歉,我以为你是个夜猫子,而且现在也没有多晚,照你们这里的时间……我是说现在才九点……不对,我是说现在仅仅到了即将休息的时刻,所以我就来了。”抱歉,她本来就不是淑女,而且确实没家教,于家教导的是行动力与思考力同步进行,打算做任何事时,不需要有太多的忧心和烦恼,计画一成立,随即付诸行动,才不会错失良机。 “有事吗?”罗德选择忽略她说的一连串令人费解的话。 “对,我想和你道谢,关于这个,谢谢你把它送给我,我现在很肯定它一定很贵重,每个看到我脖子上这条项链的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于若水想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伸手指了指脖子上的钻石项链。 查理依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当下惊讶的瞪大眼。 她发现查理的不对劲,“对,就是像查理现在的表情,好像吓傻了。查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看到它就这么惊讶吗?” “那个……”查理正想出声,眼尖的发现罗德正以眼神警告他。“不,没……没什么事,只是太久……太久没有看到它出现了,这条项链一直被爵爷收在库房内,突然看到它,我才会……才会这么惊讶。”再次偷偷的睨了一眼挂在她脖子上的黑钻石项链,他低下头,不再开口。 “只是这个样子?”丁若水质疑的眯起眼。 “是……是的。”已从震惊中陕复冷静,查理沉着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查理避重就轻的态度,让她相信答案绝对不只是这样,不过此刻她的好奇心不在这上面,而是……“罗德,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波罗各贵族想要占领撒伦岛?” 罗德瞧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不是为了打探消息而询问。“这里的土地拥有绝佳的开垦资源。” “绝佳的开垦资源?怎么说?” “这里的气候稳定,适合作物种植,山上拥有丰富的矿物,再加上四面由海与礁岩形成绝佳的保护屏障,外敌想要入侵并不容易。” “照你这么说,想要离开撒伦岛也不是那么简单……莫非你也有船只,而且撒伦岛其实有可以通往没有礁岩防护的出口?”于若水一脸肯定的猜测。 查理瞪大眼,看着她,没有想到她竟然猜得到这个答案。 罗德眯起发红的锐眼,紧盯着她。 “我说对了?”从查埋和罗德的表情,她确定自己猜对了。“因为这里的资源丰富,气候稳定,不但适合人民安居乐业,更重要的是,波罗各贵族得知有建造船只和入口处的传闻,推测你靠着航运到世界各国做交易买卖,促使撒伦岛上的居民生活愈来愈好,不禁眼红,他们希望夺下你手中的权势,这样子才能利用所有的资源让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我猜得没错吧?” 深深的凝望她好一会儿,罗德垂下沉思的目光,“目前只做靠船只游走于世界各国的计画,还没有开始实行。” “只是刚开始的计画?罗德,该不会连你都没有坐船离开这里,”根据旅游简介,她明明记得英国航海实行的时间很早,怎么会…… “直到目前为止,撒伦岛上没有一个人离开过这里。”他是在父母来到撒伦岛后才出生的,所以理所当然不曾离开。 “撒伦岛等于是一个真正封闭的世界,你们不曾接收外面的资讯,而外头的人对你们也充满陌生。” 就像一个被孤立,却又神秘的地 带?一个称得上未曾被探索的世界? 不只外界的人无法理解撒伦岛,就连联合王国,未来的英国,也对这里一知半解。 “也就是说,虽然撒伦岛被联合王国撇除在外,但是现在他们发现这里有好处可以拿,不对,是拥有丰富的资源,所以打算再把它纳入版图,只是……你拒绝了?” “刚开始撒伦岛一片荒芜,人民生活十分困苦,别说饥饿的问题无法解决,甚至连可以住的屋子都没有,是爵爷的父亲,也就是迈伦多公爵开垦荒地,才为撒伦多岛的居民带来一丝机。”查理解释,“二十年前,撒伦岛爆发了可怕的瘟疫,当时迈伦多公爵为了救治病患,特地请求帮助,因为这里介于苏格兰和爱尔兰之间,所以一直无法确定到底属于哪里,可是他们以‘撒伦岛并不属于爱尔兰和苏格兰的领土’一句话为理由,直接拒绝,使得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民死亡……我的父亲,前一任迈伦多家族的总管,也死在那一场瘟疫中。” 于若水十分惊讶,随即充满歉意的说:“查理,很抱歉,我不该问这些……” “没关系,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查理不在意的笑了笑,“在疫情逐渐掌控后,迈伦多公爵带领居民走向稳定安乐的生活,直到罗德公爵接位,他发现撒伦岛拥有丰富的矿产,并研究出这里的季节向性,同时教导人民在什么季节种植适合的作物,撒伦岛在这三十年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没有依赖帮助,更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曾经认定是累赘的撒伦岛成为丰衣足食的领土,现在合并,在发现这里的丰富资源后,三年前他们却又改口认定这里属于联合王国。” “他们会知道这里不如想象中的落后,而且富含资源,是因为有人向他们泄漏这项消息……是波罗各贵族,对吧?所以你才会拒绝接受他们的统治。那么教宗要求你放弃恶魔的信仰又是怎么一回事?”于若水好奇的又问。 “我的父母与姊姊十年前相继罹患重病,因为这里的医疗资源不足,再加上医疗知识落后,为了替他们治病,我曾经向联合王国寻求帮助,又为了让他们接受我的拜托,我转而向梵蒂冈请求帮助。”罗德冷冷的笑说,眼底染上沉重却又故作坚强的哀伤。 “可是因为撒伦岛不被联合王国承认,所以为了打发你,他们给你的答案是你拜信恶魔,拥有一双红色的眸子,你的家人才会受到诅咒,只要你拒绝崇信撤旦,证明自己已经脱离恶魔的掌控,双眼的颜色恢复正常,他们才愿意帮助你?”于若水为罗德曾有的遭遇戚到哀伤,气喷的咒骂,“老天!这些人的脑袋全都灌泥浆了吗?这种无稽之谈一点根据也没有,竟然只是为了小小的理由,他们便拒绝帮助?” “然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民间有了传言,爵爷的家人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受到爵爷恶魔之血的诅咒,如果不推翻崇信撒旦的爵爷,他将会再释放瘟疫,毁灭撒伦岛。”查理照实的说。 第十章 “原来这里所有的人不只没开化,根本就是没脑袋,居然连这种事也信?我现在非常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帮他们了,做出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说一句对不起、流几滴眼泪,便轻易的得到原谅?早知道我就不阻止你把他们的头砍了。”丁若水的眸子微眯,露出凶狠的表情,气愤难平,真的非常后悔让他的人民好过。 罗德凝望着她,露出费解的笑容,好像得到了安慰。“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那时我也有错,急着救我的家人,却忽略人民不安恐慌的心情,他们会反抗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还替他们说话?如果事先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我一定会恶整他们一顿。”她为他曾经受到的遭遇和委屈感到愤怒,只要一想到那种情况和也许发生过的情景,就好不心疼。 他不但得承受失去家人的痛,更得忍受人民对他的不认同和亟欲置他于死地的折磨…… 无论她如何压抑,不甘心、痛苦和无法忍受的怒火还是无法控制的不断从隐隐作痛的胸口间窜出来。 “有人能够理解我、懂我……就够了。”至少他不是孤独的。罗德意有所指的看着她。 查理清楚的看到罗德看着于若水的眼神,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扬起欣慰的笑容。 于若水十分认同的用力点头,转过身子,直盯着查理,“我知道,查理,还好有你陪在他的身边,在他痛苦难受的时候对他不离不弃,还是你最懂罗德了。” 看着她认真诚恳的神情,查理觉得很想笑,勉强抿住唇,再偷偷的睨视表情变得僵硬的罗德,故作镇定的开口,“我和爵爷从小一块长大,相信他,本来就是应该的。 “是啊!”她拍了拍查理的肩膀,认同的说。 她这样的举动令坐在一旁的罗德眯起眼,查理则是不自在的扯扯嘴角,态度有些僵硬,缓缓的退后一步,让她的手离开他的肩膀。 “好,现在我了解所有的情况了。”于若水突然眯起眼,黑色的眸子闪动着诡谲的光芒,显得有些可怕。“罗德。” 她扬起绝艳的笑容,那双充满算计的幽锐眸子不若以往那般清亮。 罗德一语不发,等着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让我来帮忙你吧!”充满自信的笑靥,令人着迷的绝美神态,沉睡在她体内的残忍野兽也苏醒了。 在于若水决定帮助罗德的第四天之后,被召回城堡的几个男人都来面见罗德。 “罗德,你说这个计画……是一个女人想出来的?”雅伯特男爵有张粗扩的面容,身材高大像头熊,惊讶的大吼。 “是一个女人?为什么她能想出这种点子?”斐森男爵金发蓝眸,身材同样高大,一脸狐疑的提出疑问,双眼直盯着桌上的粗纸,上头写了精确的攻略计画。 “若水小姐似乎对这种……呃……设计别人落入圈套的事乐此不疲。”查理解释,只要一想到那天当她提出建议时,黑色的眸子灿亮得令人发毛,就觉得有趣。 “这个女人……安全吗?她为什么要帮我们?”最年轻的多伦斯子爵抱持着怀疑的态度,虽然这个计画很惊人,但是要他们这些男人听从一个女人的计画……“罗德,你也赞成这个计画吗?” 罗德站在窗边,静静的聆听亲信们诉说对于于若水的攻略计画的意见,直到身后一片宁静,这才微笑的转身。 “她没有义务帮助我们,却这么做了。” “说不定她别有用心,我听其他仆役说了,她是被你救回来的陌生女人,她如何出现在撒伦岛?究竟来自何方?连她都无法说清楚,说不定她是那些人派来的。”斐森发出质疑。 “一个无法说明自己的来历的女人,要我们怎么相信她?还要将所有的军队按照她的指示做……这风险会不会太大了?”雅伯特附和。 “她是如何知道我们有火药和大炮?这些都是我们的秘密,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没有人知道。”要他听一个女人的话?啧!多伦斯很反对。 突然,雅伯特惊讶的伸出手,指向罗德,“等一下,罗德,你刚才……正在对我们露出微笑吗?”那种真正的笑容? “咦?真的耶!而且我发现你的厅房变得好亮。”斐森难以置信。 “我记得这里的帘子是黑色的,怎么……”变成这种明亮到足以令阳光渗透的色彩?多伦斯好奇极了。 “这些都是若水小姐的功劳。”查理得意的说。 “那个女人?”斐森眯起眼。 “你说她叫什么?漏水?”雅伯特的滑稽。 “好怪的称呼,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语言。”多伦斯开始感到好奇了。 “更重要的是,若水小姐有那个神秘特质。”查理一脸神秘的又说。 “神秘?”三个男人皱起眉头,异口同声。 “查理。”罗德发出警告声,瞪着多话、好像和于若水感情匪浅的查理,语气中带着浓厚的不满。“我选择相信她,她的计画对撒伦岛有帮助……难道你们不相信我的决定?” “不,我们怎么会不相信你?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至少你也让我们认识这位元漏……漏水小姐吧?”斐森观察细微,看出罗德对她是绝对的信任。 多伦斯一脸沉思,“嗯,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人?”连他们这些和罗德一块长大的亲信都无法让他走出阴霾,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那个女人的计画有危险,但也称得上是好办法,可是我有几个疑问……”雅伯特看着计画图,若有所思的说。 “什……” “什么疑问?”一道女声突然冒出来。 在场的几个男人同时吓了一跳,一同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若水小姐?你……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查理受到的惊吓最大,因为他站在门前,她正站在他的身后。 于若水一脸无辜的耸耸肩,“从他说我别有用心开始。”她走到罗德的身旁。“晚安,罗德,我想你应该还没有睡,又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为了避免吵醒你,所以又没有敲门便自己进来了。”她的口气一点也没有打扰到人的歉意。 “没有经过通报,私自进入是一种无礼的行为,淑女不该有这种举动……我上次提醒过你了。”罗德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表面上是指责,语气却隐含着宠溺。 “这么说,我打扰到你了?需要我重新出去,再敲一次门?又或者……叫门口的仆役通报一声?”于开水打趣的说,挑了挑眉头。 “有事吗?”她不认真、不在乎的玩笑态度,让罗德忍不住又笑了。 “是这样子的,我有点私事想要请你的裁缝师帮忙,所以需要得到你的许可。” “私事?” “嗯,女人的私事。”她说得很含糊,表情有点别扭。 “女人的私……我同意你的请求,明天查理会让裁缝师过去找你。”一听到是女人的私事,罗德决定不追问。 “谢谢。请问你方才说对我的计画图有疑问,是什么疑问?我是于若水。”她转身,望向雅伯特。 除了罗德和查理之外,另外三个男人一见到她,全都惊讶的瞪大眼。 “你的眼睛和头发……”雅伯特惊呼,无法回神。 “是,我的眼睛和头发是黑色的,这到底有什么好可怪的?”为什么每个人一看到她的模样,都是吓傻、惊愕?于若水看向罗德,祈求他能大发慈悲的给她一个解释。 可惜他很残忍,只是露出有趣的笑容,望着她。 她无奈的叹口气。也许哪一天她得好好的追问他这个问题。 “那是真的?”雅伯特呆呆的问。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你以为我有假发?”于若水忍不住翻白眼。 “有很多人和你的模样相同吗?”多伦斯也是直盯着她。 “嗯,当然,但不是在这里。”于若水听出他的语病,不确定的问:“你们真的从来没有看过有人和我的模样相同吗?” “我在撒伦岛看过有黑色眼珠的男人,也看过有黑色头发的女人,可是同时具备这两个特点的……你是第一个。”斐森老实的回答。 “撒伦岛以外呢?我是说,你们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三个男人有志一同的摇头。 “那你们一定跑得不够远。”她所谓的东方,是地球的另一头。于若水皱起眉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劲,但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三个男人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好像她是非常稀奇的异类。 于若水哭笑不得的看着罗德,虽然已经习惯这里的每个人看她的表?总是充满好奇,可是…… “漏水小姐,我想请问……”斐森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 “是若水,不是漏水。”她无奈的叹口气,中文的发音对这些人而言确实有些难度,但是自己的名字被叫成漏水,这种感觉真是有点…… “若……若随?” 她挥了挥手,放弃了。“没关系,叫错就算了。”反正人是需要习惯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你的计画,打算让前来攻击撒伦岛的国家再也不敢靠近这里,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你提议派士兵身上带着火药上船,把他们的船炸了,我也同意,可是把他们的船炸了以会引来更多的仇敌,要如何让他们不敢再打撒伦岛的主意呢?”斐森提出疑问。 “罗德?”于若水看着他。 “这三个人都是我的亲信,斐森男爵、雅伯特男爵、多伦靳子爵,他们和我从小一块长大。” 也就是说,他们十分值得信任就对了,她点点头。“利用罗德的传言。” “利用罗德的传言?你是说……” “对,他们既然认为罗德是恶魔之子,我们就利用这个谣言,让他们不只感到恐惧,更让他们看到他的恶魔能力。” 多伦斯小心翼翼的看着罗德的表情,大家都了解他最讨厌自己被人冠上这种称号,而这会儿竟然还想以恶魔之子的身分采取行动,他肯定是第一个反对的。 “我记得你不相信这种谣言。”罗德出声,而且表情严森,显然对她现在的提议不赞同。 他接受她的计画,以不花费一兵一卒的方式去击败敌人,但是不认为这种未经证明的谣言可以打败任何人,包括整个军队。 “我确实不相信恶魔之子的传言,这是可笑的无稽之谈。”她目光坚定的冲着他微笑。 “那你如何认为对方会相信。” “当然是装神弄鬼,再做出几个吓死人的事实,让他们信以为真。”于若水扬起诡谲的笑容,黑色的眼眸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让人感到害怕。 “说来听听。”雅伯特好奇的追问。 “首先让会泅水的士兵在半夜的时候带着火药摸黑靠近船,只要把火药分别绑在船的周边,再把全部的火药绑在同一条引线上,接着把船炸了。” “把船炸了?那船上的人怎么办?”查理好奇的发问。 于若水的表情变得很凝重,缓缓的抬起眼,看着等着她回答的众人,“一个也不留,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回去,一个都不行。” 第十一章 众人满脸惊愕,纷纷发出抽气声。 罗德凝望着态度严肃的于若水,一语不发。 “觉得很可怕?一次要杀这么多人?”她垂下眼,淡淡的笑了。 残忍吗?她当然知道这么做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你们有保护撒伦岛的决心吗?你们真心希望撒伦岛不被其他人抢去,直到他们将所有能利用的资源耗尽之后,就拍拍屁股离开,放任这里的人民自生自灭,无力生存吗?对敌人同情,就是对自己残忍,不是吗?” “可是……一艘船上有多少人,你知道吗?”多伦靳急着解释。 “一千人?数百人?那些人有比撒伦岛的人民还多吗?对你们而言,谁比较重要?请你们记住,这是你们的战争,成功与否在于你们的决定,我只是个提议者,只是希望你们最爱的人民不要白白的牺牲性命。相信我,现在这个时期的战争,你们肯定没有真正见识过,他们的大炮、军火发达进步的攻击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先进,你们不曾真正踏出撒伦岛,根本不知道外头的世界有多么不同。”如果这些人和他们硬碰硬,撒伦岛上所有的人必死无疑。 但是她知道英国的历史,知道一八一三年的英国拥有多么可怕的军舰军队,知道战争中所谓的真正死伤,也知道在未来的英国历史并没有撒伦岛这个地方……也就是说,未来撒伦岛将消失,至于何时消失,老实说,她不知道。 既然现在她在这里,那么就不容许撒伦岛现在消失,更不准它被攻陷,因为…… 转头望着罗德,因为他是这么努力的为这里的人民设想,他有多爱撒伦岛,从这些行为就看得出来,所以她不希望他失去一切。 这是她自私的理由吗? 是,这是她的私心,因为她遇到的人是他,就当作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当作被他感动,当作为他的遭遇心疼,无论任何理由,她就是决定要帮忙他,保护他,不希望他因此而受伤……因无力抵抗的战争而死去。 看着她隐隐闪动的灿烂眸子,罗德垂下眼,红色眼底的柔光愈显清楚。 胸口莫名的火热,不需要她开口解释,他已经从她的眼中看清她心底的答案,她是为了他,才愿意帮助撒伦岛…… “为什么船上一个人都不留?不让他们回去的原因是什么?吓阻他们不就好了?为什么全部的人非死不可?留几个人逃回去,经过口耳相传,不是会让传言更加真实?”雅伯特的口气没有任何责备,只是单纯的疑问。 “只要有一个人逃回去,把所有的情况说出来后,难保不会有人提出质疑,这不但会让他们更加想要征服这里,又或者派出更加强大的军队。我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前来攻打撒伦岛的船只没有回去,一次、两次、三次,久了之后,他们会认为除了危险外,得不到任何音讯有可能和罗德是恶魔的事有关,不只是消失在大海中,还有可能它们消失了被卷入海底,因为得不到答案,人们会愈来愈恐慌,至少可以吓阻他们,让他们放弃攻击这里一段时间。” “只是一段时间有什么用?”斐森认为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只要一段时间就够了,因为撒伦岛的船必须开始向外行驶,必须开始进行海外买卖交易,你们必须得到世界最新的资讯,必须打开视野,得到更多的消息,为这里带来更多的势力。”于若水严肃的看着斐森。 “然后呢?只要打开你所谓的世界视野,撒伦岛就能保住,不受攻击?”多伦斯认真的看着她,开始有些佩服她的想法和见解。 “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于若水扬起充满自信的微笑,“然后在十年之内,他们将没有时间打这里的主意。” 查理皱起眉头,“为什么?” 于若水转身,笑着面对查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将有自己的战争要打,内忧外患,将忙得不可开交,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成为他们主要面对与必须解决的麻烦。”撒伦岛将乘势而起,在数十年间掌握所有的势力。 室内一片沉静,众人看着她,都不再开口。 罗德同样沉默的瞅着她,眼中闪动着费解的光芒,心口变得柔软,连他都不懂的温柔逐渐蔓延、加深,再激烈的扩散…… 【第六章】 众人全都离去了,于若水也跟着要离开时,竟然被罗德要求留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还是你有其他的问题要问我?”她以为他对她的计画还有其他的疑问。 “你……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但是不确定到底该如何询问。”他的态度虽然冷静,但心底充满不确定和期待。 “嗯?”她看他似乎被什么事困扰着,心想,该不会他又受到什么委屈了?“你出了什么事,还是你的子民又对你说什么伤害的话?” 她显得有些激动,急急来到他的身前,眼底充满关心。 就是她这种态度……罗德的红眸黯了黯,凝望她的目光变得火烫。 他缓缓的站起身,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没想过不适应任何人靠近这么多年,竟然对于她的接近和无距离的接触充满眷恋和满足。 “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你说什么?” 那近似低喃的沙哑嗓音,轻轻缓缓的流进她的耳中,她紧盯着他的红眸,被他这么专注的凝望着,她发现自己的身子竟莫名的有些颤抖,心跳也不正常的加速。 “我说……”罗德再朝她迈进一步,两人几乎要贴在一块了。“我和你之间……我以为你对我不是很满意,因为我先前对你……”十分不友善。“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事?帮助我改善和人民之间的不佳关系,帮我对抗联合王国的战争,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他的凝视,于若水忍不住有些心慌意乱,吞了口唾沫,垂下眼,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 “这样子做、这样子帮你……不好吗?” “没有不好,但是,为什么?” “哪……哪有什么为什么,想做就做了,一定需要原因吗?”她有些慌张、不自在,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老天!连她都没有答案,要如何回答他? “一定有原因,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人民和我之间的误会,从来没有人想要解决它,没有人敢藐视我的命令,而你,为了扫除我心中的阴霾,对抗我的命令,冒着被吊上死刑台的危险,出要帮助我,为什么?” “我……”他的话太直接,于若水一反牙尖嘴利的能耐,难得的说不出半句话。 “当你一听到我的人民因为误会我,曾经如何的伤害我时,我看到你眼中的心疼和不舍……为什么?” “我……”是啊!她到底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不对劲? “当你听到联合王国准备对撒伦岛发动战争时,为什么想要出手帮助?为什么听到他们如何对待我时,你的表情是这么难过?为什么你连想到这么帮我有可能自己都会丧命,却仍然无惧?”罗德的双眼眨也不眨,紧锁在她低垂的脸蛋,仿佛渴望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得到什么。 “哪……哪有什么为什么?哪……哪有这么多的疑问?我想做就做了,想帮就帮了,我根本……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是……只是……”她只是希望他快乐,看到他难过,她的心情异常的难受,讨厌他有这种伤心的神情,厌恨他故作坚强,看不惯大家打压他,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原因,又要怎么回答他? 她慌乱的逃避他锐利的注视,心跳完全不受控制的加快,心情随着他的问题剧烈起伏,就好像……就好像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想法,被他毫不隐藏的完全看破,无助又无所适从。 “你说谎,我不相信有人可以没有任何原因就想帮助其他人,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并不是个善心的人,我以为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个无情的女人,任何人的喜怒哀乐,你从不看在眼底。”罗德一针见血的将她形容得无所遁形。 在两人之中总是占上风的于若水,这会儿被逼得说不出话,紧张得一颗心快要跳出胸口,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 “你知道吗?你这样子的行为会让我误以为……” “误……误以为什么?”喉咙十分干渴,她忍不住再次吞了口唾沫。 “误以为……”她的心思和他一样。 缓缓的伸出手,罗德抬起她闪躲的脸庞。 于若水无处可逃,只能面对他红色的双眼,眼底的温柔和火热毫不掩藏的席卷她的心灵。 她的身子颤抖,眸子变得深幽,口中低喃,感觉……一种连她都觉得好陌生的窒息感,渴求般的欲 望正侵袭着她的身心。 他轻轻的叹息,忍不住低下头,贴近她的唇瓣。 “罗德,我有些事忘了和你说……”厅房的门毫无预警的被打开。 站在门口处的斐森抬起头,领着大家前去休息的查理跟在他身边,两个男人原本面带笑容,因为看到厅房内的情景而错愕的瞪大眼,动弹不得。 于若水瞬间回过神来,无法克制的脸色涨红,荒乱的伸出手,一把推开罗德。 “我……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斐森耸耸肩,眼底充满戏谑的笑意,对于破坏别人的好事,一点也不觉得内疚。 查理一脸尴尬的咳了咳,承袭了于若水的坏习惯,进门不先敲门。 罗德的表情很难看,本来深情的红色双眸当下变成深江。 “我……咳,晚了,我先去休息了,大……大家晚安。”她一脸尴尬,故作镇定,先是偷偷的睨向紧绷着脸的罗德,然后低垂着头,迅速逃出厅房。 斐森看向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罗德,打趣的笑了笑。 查理站得直挺挺的,看天花板,看家俱,看明亮的油灯,看着任何地方,就是打死都不看罗德。 “嘿嘿……破坏了你的好事?”斐森不怕死,即使被瞪了好久,还是嘻皮笑脸。 “你说呢?”罗德忍不住眯起眼,想用自己锐利可怕的眼神瞪死他们。 面对亲信的时候,罗德从来个刻意隐藏自己异色的双眼,再加上逐渐放下对外形不同的在意,这一天的晚餐热闹得不可思议。 在昏亮的油灯映照下,于若水第一次感受到大家一块用餐的乐趣和愉快。 平时总是只有她与罗德,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是这么遥远,每次说话总是得用吼的才能传进对方的耳中,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但是今晚不一样,虽然座位实在太多了,每个人相隔的距离同样不近,不过不只有两个人的谈论声,而是五个人东聊聊、西谈谈,一顿晚餐吃下来,倒也令人感到意犹未尽。 只是,气氛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老实说,雅伯特和多伦斯也说不上来,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大家的态度和表情都很好、却又有些奇异。 第十二章 例如,罗德一向习惯在大家的面前保持沉默,如同以往一般静静的喝着麦酒,静静的听着大家吵吵闹闹,静静的看着大家喝醉酒,闹得像疯子,然后……他的眼眸总是流露出很奇异的光芒,停留在于若水的身上,那种眼神、眼中的那种温度,烫得像是要把人灼烧了。 例如,于养水还是一样十分健谈,活泼的和大家一块疯、一块喝酒、一块吵吵闹闹,但是她看雅伯特,看多伦斯,却有些不自在的看着斐森,一脸尴尬的看着查理,然后……打死不看罗德,只要她的双眼不小心对上罗德,就像个做坏事的心虚女孩,像野猫遇到饥恶的狮子,赶紧撇开头。 斐森和查理更好笑了,他们的表情很诡异,总是莫名其妙的偷笑,到底在笑些什么,他们打死都不告诉他们这两个脑中充满问号的疑惑者。 因为心情太快活,也因为今天的态度太奇怪,不知为了躲避什么,于若水总是借故不断的灌着麦酒,直到晚餐结束,她的脸颊泛红,双眼流露出混沌的笑意,明显的醉了,尴尬和不自在全抛到脑后,拉着查理喊罗德,又冲着斐森笑咪咪,对他说罗德晚安,却一再强调自己没有醉,并哼唱着奇怪的旋律。 四个男人心知肚明,她真的喝醉了,只是喝醉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醉了。 查理带领她离开,朝她的卧房走去。 四个男人终于见识到女人喝醉后的可怕模样,除了罗德之外,其他三个人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让自己的女人喝酒。 “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雅伯特灌了一口麦酒,赞扬的说。 “如果真的要与一般的女人相比,她确实特别。”多伦靳撇了撇嘴,忍不住抱怨。他从没见过这么豪爽的女人,喝酒用灌的,还和他拚酒,害他现在有点难受。 听出多伦斯话语中的不满,又瞧见他不自在的脸色,斐森忍不住笑说:“你的年纪比她小,所以不满被她欺负?” “我是子爵,那个女人太没有礼貌了!”不只拉着他拚酒,还勾上他的肩膀,吼着从小她一直想要有个弟弟……呿!谁要当那个酒女的弟弟?一点淑女气质也没有。 抱怨虽抱怨,他眼底隐隐闪动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是吗?我以为你一整晚都在偷瞄她,几乎把我们这些人忘了。你该不会喜欢上那个女人?”斐森故意嘲笑,意有所指的睨了眼与自己坐得最近的罗德。 “谁……谁喜欢那个女人?她……她太粗鲁、太可怕,没见过像她这样残忍的女人,她……”一点也不淑女。多伦斯毕竟年轻,才十八岁,一被嘲弄就忍不住脸红。 “我倒是觉得她不错。”雅伯特出声了,“她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女人,不是吗?”虽然才相处了几天,但是感觉得出来她是个聪明有智慧的女人,而且真心的为撒伦岛设想。 罗德看着多伦斯红得不正常的脸庞,又睨了眼雅伯特眼中明显对于若水欣赏的光芒,紧抿唇瓣,眯起的锐眼中流露出浓烈的不满。 “只是她有时候说的话很奇怪……”斐森若有所思的说。 “没错,她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今天她还很无礼的骂我少根筋……天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多伦斯抱怨,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她轻蔑的眼神中就能知道,肯定不是一句赞美的好话。 “我们三个人似乎都对她有意思。”斐森饮了口麦酒,又偷觑身旁的罗德一眼,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连你也对她有意思?”雅伯特睁大眼,一向视女人为麻烦的斐森男爵竟然说对女人有兴趣,这太令人惊讶了。 “像你听说的,她很聪明、有趣、特别,我认同,而且我觉得她十分有勇气,你们没有发现吗?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大家的心情都会很好,连仆役都十分喜欢她,她又帮助罗德走出阴霾,运用智慧解决人民与罗德之间的芥蒂……还有就是她的那个特质,她是一个……” 罗德毫不客气,用力的放下手上的酒杯,发出巨大的声响。 众人吓了一跳,斐森随即露出了然的微笑。 红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幽诡骇人,充满怒火,充满危险,罗德冷冷狠狠的扫视在场的三人,听他们谈论于若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罗德,难道你也喝醉了?”斐森的年纪比罗德还要大,对他来说,罗德就像自己的弟弟,也只有他敢对罗德说出无礼的话。 “明天就出发了,你们早点休息。”罗德浑身上下散发出诡谲的气息,心情十分恶劣。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很不爽,所以千万别理他。 可惜有个人一点也不害怕他的怒气,双眼长在脑后。“你要去睡了?还是……有其他的事要忙?” 他当然有事要忙,要忙着去找那个躲了他好几天的女人。 明明平时犀利得难以相处,每次总是喜欢以捉弄他为乐,谁想到在发生那件事的隔天后,那个女人竟然躲他躲得彻底,见到他像是见到鬼……该死! 他恨死这种被躲避、忽视的戚觉。 举步走到门口的罗德突然停下脚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或者早就想到什么,只是把话憋在心底,不愿说出口,缓缓的转身,幽红的眸子很冷无情的看着在场的三人。 “她是我的。” 这群人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对于若水有兴趣? 哼! 高大的身影,在三个人的视线范围消失。 多伦斯愕然的瞪大眼,拿在手上的酒杯掉在桌上,却没有自觉。 雅伯特的眸子也瞪得很大,忘了自己刚才到底在罗德的面前说了些什么欣赏、赞美于若水的话。 斐森摇头,忍不住大笑,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眼里充满玩弄的笑意,没想到只是小小的激将法,也能将罗德惹火,真是太有趣了。 “斐森,该不会你早就知道罗德对她有意思?你是故意这么说的?”雅伯特终于搞懂了。 “罗德……喜欢那个女人?”于若水?那……老天!多伦斯一脸惨澹。他刚才到底批评了那个女人多少话? “你们真傻,没瞧见于若水的脖子上戴了什么吗?”斐森好笑的看着那两个脸色惨白的可怜家伙,好心的提醒。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斐森再次替自己倒满酒杯,轻缓的开口,“迈伦多家族流传下来的黑钻石项链,那条项链只有历任迈伦多家族继承人的妻子才有资格配戴、拥有。” 雅伯特和多伦斯瞪大的双眼几乎要凸出来了,过了一会儿,可怕的暴吼、哀号在宁静的夜里久久不散…… “真的喝太多了……”于若水的身子完全浸入冒着白烟的热水里,些许热水溢了出来。 炎热的夏季来临后,她特地要求工匠将她的卧房与隔壁无人使用的房间打通,然后在那里打造了一间专属的私人的浴室。 这里竟然连浴室都没有,一般人想要洗澡,竟然是让仆役提了个大桶,再来回好几次提水,注满桶子。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为何这里的落后不能再文明一些呢? 既然她生长在未来,当然要做点未来人该有的行为与享受。 望着宽敞的浴室、舒适的浴缸,一旁还有所谓的更衣间设施,大面的落地镜同样是她命人特地打造的,还有那所谓的尿盆……啧啧啧,虽然效果不算完整,跟她实际想要的卫浴设备相比差了许多,但是至少勉强合格了。 还好,这里并没有落后到拿叶子来擦屁股,而是用粗纸,否则她大概真的要抓狂了。 活在这个世纪,最大的困难大概就是生活上的不方便吧! 习惯了高科技的便利生活,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教人不习惯,没有发达的电器,没有愉速的联络方式,更别说随着风吹而晃个不停的油灯火光,真是……唉,将就点吧! 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十八世纪……如果那时没有一时大意被绑架,没有被那些家伙丢到无人岛,没有走到那个山洞……不对,就算她没有来到这里,说不定早就死在那座无人岛上了,也不会让罗德救了她。 “喔!老天!”于若水忍不住呻 吟。 她怎么又想到罗德?怎么又记起好不容易暂时逐出脑海的男人? 这个困扰了她好久的男人,到底要怎么做才愿意放过她?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一觉了。 从他那一次……他是想吻她吧? “喔!于若水,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用力揉了揉额头,她发现自己快被罗德那双红色的眸子搞疯了。 她一直忘不了那日当他逼近自己时,闻到他身上的麝香气味。 她一直忘不了当他红色的眸子紧盯着自己时,急促的心跳让她快要昏眩的滋味。 她一直忘不了他眼底的柔光、他吐出诱人话语的沙哑声音,当他低下头时,当他抬起她的脸庞时,当他…… “喔!我想我大概完蛋了。” 不是大概,而是肯定吧!她竟然对他有了悸动的感觉,竟然觉得想到他会令她心跳加快,今天她连看到他、面对他,和他冷静平稳的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她……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这么在意?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心慌,忍不住感到紧张、忍不住……觉得好心动? 早知道会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而感到前所未有的不自在和心悸,她宁可感要被他救,就算是其他的阿猫阿狗救她也无所谓,为什么就是罗德救了她呢? 当时她可是记得很清楚,明明记得自己踏入洞穴内就昏死过去,可是在昏过去之前,她曾经看到罗德那双红色的眸子。 是因为那时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才会导致她对他有不正常的想法吗? 不!当然不是!她不是因为看到他的双眼而对他有不正常的想法,而是……被他所救,所以他让她待在他的城堡里,让她看到他的所有遭遇,让她忍不住不为他感到心疼,让她一点一滴的对他有感觉,让她……咦?等等! 当她在洞穴内即将昏过去时,看到了罗德的红色眸子? 那是指,当她一踏进洞穴后,就来到十八世纪? 于若水用力的甩头,想要理清混乱的思绪。 也就是说,她一踏进洞穴……那个洞穴……洞穴? 她是因为踏进洞穴才看到罗德,才会来到这里? 洞穴是关键? 她恍然大悟,混沌的思绪豁然开朗,深吸一口气,伸手抹去脸上的水滴。 对!她也许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第七章】 于若水想要站起身,双眼倏地睁得好大,身子僵住。 “罗……罗德?” 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映入眼中的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而他此刻正与她四目相接。 咦?耶?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的低喃,看到他那双红眼,稍稍消退的心慌感觉又冒了出来,心跳也开始异常的加速。 第十三章 那双红眼虽然平时就鲜艳明亮,但是此时流露出比上次更加火热烫人的光芒,显得更亮、更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水的关系,她感觉身子也比上次还要燥热,而月喉咙愈来愈干渴。 罗德只是想问她为何要躲他,所以才来这里,没想到会见到她这副模样。 可是当他进来时,发现她的卧房竟然被打穿了一个洞,连到隔壁房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径自踏了进来。 就在他疑惑着这里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时,她毫无预警的站起身,而且……全身赤裸。 他所有的疑问都在瞬间被抛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蠢蠢欲动的欲 望。 “你……在做什么?”罗德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 “洗……洗澡。” “那个是什么?”虽然映照出来的影像不是很清楚,但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全都毫无保留的呈现,看起来……引人遐思。 瞄了眼倒映在镜中、全身赤裸的自己,于若水忍不住舔了舔唇瓣,胸口间的起伏变得剧烈。 “呃……落地镜。” “这些……是你让人做的?”罗德缓缓的朝她移动,眼底的火花愈来愈炽烈。 随着他的逼近,看清楚他眼底的欲 望,她莫名的感到兴奋,腹部微微的发热、发烫。 “嗯,工匠应我的要求做的……你说了,我可以任意使用城堡内的任河东西。” “是这样没错。”他终于来到她的眼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因为热水又或者醉酒关系而绯红的脸蛋,她的双眼在雾气充斥的空间内变得迷蒙。 “那么……你……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他的双眼愈来愈火热,连带的让她变得像是要烧起来。 “我学你的。”简单一句话,把他错误无礼的行为归咎到她身上。 眉头一挑,于若水苦笑一声,“所以……呃……我在洗澡。”颤抖的手指向卧房。 “你……在躲我。”感谢老天,他终于在最不理智的时候恢复一丁点的理智。 “是……是吗?”她的脑袋混沌,一点也不觉得现在可以讨论这个问题,因为她在洗澡,她全身赤裸,她……变得怪怪的。 “是的,所以……也许你愿意给我一个答案。”罗德努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可惜有时候希望并不能成为理智。 “现在?”老天!放过她吧!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不正常到了极点,竟然认为现在这种情况好……好害羞,又有种莫名的兴奋。 他的眼眸从鲜红变成深红,漫天的大火似乎再也无法压抑,嗓音低沉沙哑的说:“也许……晚一点。” “晚……晚一点?”心跳变得急促,尤其在看到他眼中赤裸的欲 望和熊熊燃烧的火花后,于若水不得不承认一项事实,一项连她都无法否认的事实,她…… “晚一点。”他坚定不移的开口。 她似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身子忍不住战栗,“等一下……是因为……你……要我?” 受到他眼底欲 望的感染,她觉得身子烫得快要融化了。 “对。”他毫不扭捏,心底的火苗已经燃烧成大火,不受控制的在体内窜烧。 吞了口唾沫,滋润干涩的喉咙,被他这么毫不掩饰欲 望的凝望,于若水觉得自己的身子更加疼痛,心悸不已经。 她……也想要他。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当然也想要他,而且早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她不只在意他,而且在意的程度连她自己都想象不了的多。 既然他想要她,而她也想要他,那……还有什么好矜持? “呃……你能不能先……去那里?我泡在这里,无法离开……”至少让她想办法离开这里,她的身子还是湿的,也许可以等她先把自己弄干了,再来让他要她。 还来不及回神,她看到罗德仲出双手,将她抱离浴缸。 “现在离开了。”他将全身赤裸的她拥抱在怀中,身上的衣眼也湿了。 他们凝望着彼此,一触即发的火苗早在两人的体内猛烈的窜烧。 “那……那很好……”她的身子与他紧紧相贴,感觉得到他火烫的体温,她的体温跟着飙高。 他移动脚步,然后一起倒落她柔软蓬松的大床上。 那双饱含野火的红眸紧盯着她不自在、显得娇羞的脸蛋,他俯下身,品尝她柔软、温暖的檀口。 无法满足的叹息声,自彼此的喉咙逸出。 情况变得无法控制了,当四片唇瓣相缠时,狂猛的欲 望仿佛要将人吞噬。 也许在见到彼此的第一面,他们就想这么做了,拥抱对方,将对方的气息烙印在自己的心口。 他的双手揉抚着她的湿头发,再游移到她的身躯,感觉光滑细致得不可思议,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馨香气息,她的唇瓣有一种甜甜的滋味,融合了淡淡的麦酒气味,他不确定这种美好的滋味是否有一天会倦腻。 阳刚的气味在她的唇齿间扩散,他的唇瓣十分柔软,沉浸、沦陷的滋味瞬间占领了她所有的思绪。 也许她第一次在黑暗中发现他那双红色的眸子时,就已经有了渴望拥有的占有欲。 毫不羞怯的捧着他刚硬的脸庞,于若水的眼底充斥着火烫的欲 望,怜惜的凝望他,仿佛瞧见了他的灵魂深处。 这个男人啊……其实拥有一颗温柔热情的心。 抬起头,温柔的吮着他的唇瓣,她抚着他的脸庞、抚着他高挺的鼻梁、抚着绯红的眼,绝对不会对他承认,其实自己对他那双红眸十分的喜爱与着迷。 总觉得他就是个适合有红色眸子的男人,当他生气时,那双红又亮的眼睛会让人感受到窒息般的怒火;当他愉快、温柔时,那双红眸会变得清亮,令人难以转移视线。 “罗德……”这个身躯高大的男人,这个性感得令她战栗的男人,此刻属于她,任由她拥抱着。 炽热的眸子缓缓的眨动,他亲吻着她发烫的白皙身躯,吸吮着她灼热的颈子,舔舐着她敏感的耳朵,她的身子因为他的挑逗而颤抖,他的双手抚上她柔软纤细的腰肢,水滑般的触感令人爱不释手。 他的唇瓣落在她丰腴的胸口,绯红妖艳的尖挺令他发出渴望的赞叹声,着迷的吮尝它的滋味,手掌抚逗着她的丰腴,软柔的触感激发巨大的火花,狂热的火焰不断的窜烧,从胸口向外扩散,蔓延身心,无法压抑。 脆弱敏感的胸口被挑抚、撩拨,阵阵的快 感由胸口窜出,她逸出呻 吟,轻抚着他不知何时赤裸的背脊,陷入激 情的漩涡。 思绪一片混乱,心跳失控一般狂乱,她的双手在他的身上游移,感受与自己相同的热力自他的身上传达至她的身上。 两具赤裸的身躯交缠,几乎没有空隙,他感受着她曼妙身子的温度,愈发强烈的浓浓渴望占领了他的理智。 …… 许久之后,筋疲力尽,于若水发誓,她已经完全无法动作了。 她闭上眼睛,思绪飘移在混沌的睡意中,迷糊之间,她感觉自己被移动了,一个有着宽厚温暖胸膛的男人正拥抱着她,不知要将她带往何方。 不一会儿,发热的肌肤浸入温水里,她忍不住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吃力的睁开发酸的眸子,她看到罗德坐在她的身旁,体贴的掬起水,温柔的为她清洗身子,还不时轻吻她的脸颊。 “罗德?抱歉,我好累……” “没关系,我来就好。” 点点头,她扯了下嘴角,心情异常的平静和安宁。 他仍然持续掬起温水,轻轻的抚着她的手、她的颈子、她的肩和她的…… “罗德……” “嗯?” “我很累……”他能不能不要帮她清洗之后,又用他身上那根棍子顶她? “我知道。” “那么……你的手在做什么?”他不累吗?做了这么激烈的运动之后,难道不想休息? “所以我说了,我来就好了。” 有没有这么欲求不满? 啧!原来那一句“我来就好了”不是指他要帮她洗,而是……她睡觉也没关系,他要自己来继续玩她的身子…… 于若水提出的计画,即将开始进行。 数天后的某个清晨,斐森和雅伯特带着精锐的军队,悄悄的朝南方出发了,负责处理波罗各贵族的问题。 依照她的计画,波罗各贵族最后的惩处方式,如果不愿意归顺迈伦多家族的统治,就派另一艘船把他们送到另一个无人岛上,让他们自力更生。 为什么不把他们关起来? 因为她说了,波罗各贵族总共有几百人,就算关一辈子,也只是浪费粮食,既然他们想当王,就去无人岛上当王当个够吧! “斐森、雅伯特。”在军队出发前,于若水急忙冲出城堡,来到他们的身旁。 “若水小姐?”两个男人同时疑惑的望着她。 “一路顺风,请千万记得,无论发生任何事,安全最重要,计画失败了,可以重新规划,但是如果失去性命,那就什么都没得谈了。”她扬起灿烂的微笑,虽然眼底充满忧心,但是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更不想加深他们的不安。“你们是罗德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家人,所以请一定平安,好吗?” 两个男人不禁相视而笑,“我们知道。” “那么,下次再见了。”于若水朝着开始移动的军队挥了挥手。 突然,她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 当时有人说到三十天,她不禁心生疑惑,为什么从东边到南边处理事情需要三十天?就算骑马,以这样的距离,也不需要这么久。 于是她对罗德他们提出这个疑问,罗德很好心的将撒伦岛的地图拿给她看。 这一看,不得了,于若水当场吓傻了五分钟。 人啊!就是有这种迷思,她直觉认定撒伦岛不过是个小岛,可能只要花个一天就能走完全程,谁知道……这座小岛之大,就算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骑马快跑,从南边要到北边至少得花二十天……老天!这是多么大的一块领土,难怪当这里被发现拥有丰富的资源后,那些人想来抢这块大饼。 送走了斐森和雅伯特后,多伦斯也准备要离开了。 因为他的年纪最小,所以这场战事,只被分配到南面去检视正在建造中的军舰的进度。 原本于若水以为这时代所谓的军舰,只是简单的只要能在海上移动,同时在船上放入几座大炮和火药的规模而已,没想到事实不止如此。 一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又想到正在城堡内整装准备出发的罗德,同时十分敬佩他。 虽然撒伦岛与世隔绝,得不到任何外界的资讯,但是他以独特的想法设计出的军舰,可是与当前联合王国的军舰概念相差不远,同样是以机动性和航速便利性为主,不只军舰的舵柄改用榄绳与装在后甲板上的舵轮连接替代过去靠着人力转舵的笨拙方式,船首纵向三角帆和桅杆之间的支索帆比更是采用横帆,好让航行起来更能顺畅。 第十四章 再加上撒伦岛拥有丰富的铁矿,所以制作炮弹方面更为便利,与当前联合王国缺乏铁矿等物资相比,撒伦堡拥有更大的胜面。 “多伦斯,路上小心,千万别贪玩,耽误了行程。”于若水伸出手,拥抱这个与自己相差五、六岁的大男孩,她是真心把他当作弟弟看待。 “你这个无礼的女人,我并不会贪玩。”多伦斯非常不悦,再怎么说他出是个子爵,她竟然小看他。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仍忍不住红着脸,不自在的任由她拥抱,说话的口气虽然有点冲,但不是真的发火。 “我知道你当然不会贪玩……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好吗?”他同样是罗德最重视的家人啊! 听出她话语中的忧心,多伦斯勉强愿意原谅她的无礼,不自在的点点头。 “我会在这里等待你平安回来。” 看着他骑上马,扬长而去后,于若水对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挥手,然后提起裙摆,转身回城堡。 来到大厅,她看到了最后一个准备离开的男人。 “他们都走了?”罗德接过查理递上来的长剑,将它放在腰间。 “嗯,他们都走了。”于若水走上前,从查理的手上接过属于迈伦多家族的标记拢套,亲自套在罗德的身上。 罗德转身,“查理,这里就交给你了。” 查理目光坚定,微微颔首。 罗德低下头,凝望着于若水,抬起她的脸蛋,看清楚她眼底隐藏的忧心,轻声呢喃,“等我回来。” 她呼出一口气,坚定的点点头。 “等我回来。”他重申,眼中散发出柔情。 深深的凝望着他,于若水扬起微笑,“别让自己受伤了。”她故意不回答他。 “不用担心我。”她故作坚强的模样,他不是看不清。 她轻轻的点头,“我知道,该担心的是那些军舰。”因为他要去炸了那些船……最危险的工作,他选择自己去执行,这是他保护自己领土的方式。 “你不相信自己的计画吗?”虽然她故作轻松,虽然她将忧心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但他就是感觉得到她心底的浮动和慌乱。 “老实说……”原来还是被他发现了,于若水叹了口气,“是的,我非常后悔自己提出这该死的计画。” 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他们的存在,所以计画中,负责去炸军舰的军队不能带太多,除了数十名精英之外,没有任何人保护。 也就是说,如果非常悲惨的被敌人发现了,包括主将和数十名精英,将全数毁灭,因为以数十人对数百、数千人……那根本是有去无回的结果。 “该死!我后悔了,罗德,我再想其他的办法,你不要去了……老天!为什么我会做出这种计画?那实在太危险了,我们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军舰、多少军队,还有,是不是有人泄漏了消息?而那些敌人正在等着你自投罗网……你别去了,我还有其他的想法,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做长程炮,把大炮放在岸边,就能让炮弹飞到数十哩的海外,把那些军舰炸毁。或者……我们可以做原子弹,只要投下一颗,就能把那些人全都炸死……该死!为什么我不是科学家?为什么没有学习制作原子弹的方法?为什么……该死!或者我们可以用毒气,让它顺着风向,飘到敌人那里,这样子就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毒气要如何制作……”她愈说愈恐慌,几乎胡言乱语,双手紧紧的抓着他,好怕这么一放手,他就要离开了。 “若水,你冷静一点。”罗德苦笑的开口,抓着她。 “抱歉,可是我冷静不了,我恨死了这种担心的感觉,我讨厌死了这种焦急的忧心。”她叹口气,额头无力的抵着他的胸口,聆听他有力的心跳声。“请你……一定要安全。” 打从她出生至今,从来没有如此低声下气的要求过任何人,面对家族的折磨时,没有;初来到陌生的世代时,也没有……她一直是自信高傲的于若水,没有任何人可以让她感到如此的不安。 可是罗德……真是糟糕啊!她一定非常的在意他,否则不会为他如此忧心。 “相信我,六十天后我就回来了。”罗德低下头,吻了她的头顶,紧紧的拥着她,给了她誓言。 于若水也紧紧的拥抱他,双手不住的颤抖。 半晌,她终于点头,无礼的警告道:“记住你的誓言,否则我会去追杀你。”这已经是她所能做出最大的自我安慰。 他逸出低沉的笑声,似乎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她这样的威胁。 很快的,阳光普照大地。 于若水站在城堡口,神色凝重的看着军队愈走愈远,罗德的身影逐渐消失,过了许久,始终伫立原地,一动也不动…… 【第八章】 生长在二十一世纪,于若水承认,她不曾经历过可怕的战争。 虽然不曾经历,但是求学期间上过历史课,她曾经看过战争的可怕和经过,人民的伤亡难以计数,死亡对于这所谓的革命抗战时期,是稀松平常的事件。 尤其是一个生命的渺小和简单,更是让人不得不对人生抱有珍惜和难能可贵的看法。 是的,这是在文字上、在影片上所会看到的悲惨景象,与亲身经历的情况绝对无法相比较。 也因为如此,就算她有再多的不安惧怕,仍然只能像个无用的女人,待在城堡内,等待所有的结局到来。 罗德离开的第一周,她显得冷静,趁着无事可做之际,命人重新整理城堡,凡是足以遮掩阳光的帘子,她全都让人换了下来,连罗德的卧房都被她做了大改造。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有点寂寞,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借着待在充满他的气味的地方,自我催眠他仍然陪在她的身边。 到了第三周,她的情绪有些不稳,时常站在城堡的最高处,眺望着远方,一待就是一整天,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人说。 第五周的时候,她变得焦躁不安,不断的追着派回来通知讯息的精卫队,一再询问关于罗德的所有情况,忧心忡忡到无法入睡,不然就是故意让自己忙禄,一刻也停不下来。 直到第七周,精神状况濒临崩溃边缘的女人终于爆发了。 “你说……什么?”于若水惊讶的瞪大眼,双手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爵爷的行踪被敌方发现,听说两军在海上发生战争,虽然敞方的军舰四周已经被装上炸药,可是数十名精英全部灭亡,所以没有人可以去点燃炸药。”查理急急的说,眼底浮现慌张。 “那么罗德呢?他现在在哪里?”她着急的询问。 查理摇了摇头,“不知道,现在还没有消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爵爷恐怕无法在约定的日子回来。”快的话,也许需要再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慢的话…… 她的脸色惨白,心中的不安逐渐加深、蔓延,颤抖着身子,眼神没有焦距。 “既然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因为我们不确定这些讯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想也许再过两、三周……”查理安抚的说。 “再过两、三周?我连一天都不能等。”她用力捏着双腿,在心中喝令自己冷静。 “若水小姐,其实我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它只是传闻,我还没有接收到爵爷命人送来的消息,所以……请你务必……”查理轻声的说。 她眼底的恐惧和忧心太明显了,再加上等待的这些日子她愈来愈不安稳的态度,让他有些担心。 看着她在短短一个多月内疾速消瘦,他不是感觉不到她心中的着急,而且……怕是当罗德回来时,他这个管事就得受罪了。 门外传来仆役的通报声,查理深深的看了神情僵硬、一语不发的于若水,摇摇头,转身打开门。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提出这个烂计画,她就知道,那时候应该坚持自己的想法,将罗德留住,别让他离开。 老天!他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他到底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他到底在哪里? 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她好气自己的无用,好气自己竟然没有拉着他,要他别走,她……她再这么毫无音讯的等待下去,罗德还没有回来,她恐怕已经被恐惧和忧急吓疯了。 她……她要去找罗德。 于若水站起身,急急的转身,准备将自己的决定告诉查理。 “若水小姐。”查理突然又走同她的面前,手上拿着东西,露出疑惑和不解的表情。“请问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理?仆役说这些是当初爵爷救你时,从你身上拿到的东西,因为爵爷没有告诉他们如何处理,所以大家都不敢乱动……不过连我也没有看过这些奇怪的东西。” 她低下头,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霎时瞪大眼,刚刚下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 接过那些东西,于若水眯起眼,冷冷的开口,“查理,我要去找罗德。” 四周全是耀眼的黄金色麦田,眼前所见的世界是这么的风平浪静,没有所谓的战争,没有苦难的生活,撒伦岛的人民露出和平安详的神情,仿佛此刻的外侵入袭只是一个传闻。 是的,侵略者的消息确实被封锁了,由统治撒伦岛的公爵亲自进行保护人民的抗争,所有残忍的事实,这些居民确实无从得知。 接连三十天的赶路行程,于若水看到了撒伦岛上的祥和安乐,看到了罗德极力保护人民的决心。 也因为如此,当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同时带领她前往危险前线的军队抵达后,她深切的感受到身为一个领导者的疲累和责任。 她不是铁打的,无法如罗德一般不眠不休的骑马赶路,所以花了整整三十天才到达军队驻留处。 只是当她终于来到目的地时,也累惨了,几乎没有心力去思考任何问题,只想要好好的休息,同时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竟然让无法负荷的体力去做这种危险的事。 虽然查理当时反对她的决定,但是她的坚持令他无法阻止。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被自己这种任性的行为害惨,她非常肯定。 “罗德……公爵在哪里?” 跳下马后,于若水急忙朝营地走去。 住在城堡内的精卫队一看到她,都露出吃惊的表情,因为女人是不能上战场的,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曾踏入营地,更别说她的突然到来有多么令人惊讶。 于若水站在精卫队的面前,对着负责指挥军队的副官发问,“城堡那里收到消息,说你们遭受到攻击,全数罹难,你们都没事吗?” “我们确实有遭受到攻击,但是并没有人受到伤害,因为军舰上的敌军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所以我们趁夜把搭小船准备偷渡进来的一小支军队摧杀了。”副官照实回答,因为住在城堡内,所以对于她的传闻和事情十分熟悉。 事实上,凡是待在城堡内的人都知道于若水,不只清楚的了解,也不只是因为她有黑色眸子和头发,甚至在她为大家解决了公爵与人民之间长远十年的误会后,有些人暗暗希望她能够成为下一任的迈伦多夫人。 第十五章 “也就是说,大家都没有事吗?”还没有得到答案,于若水却自以为是的松了一口气。“公爵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副官一脸迟疑,“公爵……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她好奇的抬起眼,看出副官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罗德不在这里?” “因为军舰来的数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所以一个月前当我们抵达这里后,公爵命令我们只要负责在靠近撒伦岛的军舰上绑炸药就好,至于周边的军舰,则是由公爵与另外十名精卫队成员负责。” “你是说……他亲自下海?那些军舰在哪里?”于若水急急的问。她的计画中并没有这部分。 副官伸出手,指向距离撒伦岛十分遥远的几艘大型军舰。 她放眼望去,确实看见几艘军舰,似乎只为了观望战事,又或者想分散风险,所以不愿意与其他军舰距离过近。 “你刚刚说……一个月前?意思是说……罗德失去消息整整一个月?”于若水强迫自己必须冷静,尽管心底充满惊慌,但是此时如果惊慌,容易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不,公爵并没有失去消息,因为大家只能趁夜行动,所以精卫队分为两批,除了跟在公爵身边的十个人之外,其他人都在这里,这是早就决定好的计画。公爵在接近山壁的那一头,骑马过去,快的话,半天就能到达,慢的话,大概需要到夜晚。” 确定罗德没有发生任何事,她终于稍梢安心了。 “那么你们现在在等待什么?” 她看着远方的几艘巨大军舰,眼中隐隐浮现忧心。 “等待后头的军舰发生爆炸。” 于若水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发生爆炸就是罗德给你们的讯号,是吗?只要停在后方的那些军舰爆炸了,阻断前头军舰离开的去路,你们就能有充分的时间点燃炸药?” “是的,原本的计画是如此,可是现在我们遇到了另一个问题。” “另一个问题?”于若水转头,看着副官。 “虽然我们已经在所有的军舰上绑了炸药,可是今天早上有另外数十艘军舰驶向后方的另一处,我猜他们已经准备要进行攻击,不过担心我们有所防备,怕有更多的军队埋伏在这里。” “那些军舰移动了,可是罗德那里的人手无法分成两路,也没有办法同时进行点燃的工作,再加上如果分批进行,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对吧?”眯起眼,她望着另一方远处一艘艘雄伟壮观的巨大军舰。“带我来这里的士兵呢?他们没有办法也加入点燃炸药的工作吗?” 副官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另一批精卫队,苦笑的摇头,“没有办法,海上的战争对撒伦岛来说是一项困难的工作,因为我们没有遇过海上攻击,所以对这方面无法胜任。再说,这批精卫队主要接受的训练是陆地上的攻击,有些人甚至不会泅水。”撒伦岛安居乐业的时间太久,虽然军队不断的扩充,但是实行海上的任务,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那些军舰的炸药全是绑在一块的?”于若水指着最接近岸边的数艘大船。 “不算是全绑在一块,不过只要几艘军舰发生爆炸,燃烧的热度足以影响其他军舰上头的炸药。” “那么后头的军舰不能也用同样的方式进行?” “那些军舰之间的距离太大,只怕影响不够。”副官看着她手指的方向,跟她解释。 她攒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原本打算派多少人去炸掉前头的军舰?” “十名,四个人负责拿火,另外六名负责掩盖火光,同时带领拿火的士兵游过去。”因为手上拿着火油,不能让它遇水。 “如果让你再多九名会泅水的精卫队一起转到罗德那里,人力就足够了吗?”于若水小心翼翼的问。 “多了九名,人力肯定足够。”因为距离较远,需要花费的精力较多,再加上长途泅水,火油可能被熄灭。 “这个计画已经决定好什么时间进行了吗?” “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等于你们最慢现在就得出发了……”于若水喃喃,思考了一会儿,下定决心,目光坚定的看着副官,“等一下你留一个最会泅水的精卫兵给我,其他人全部整装过去和罗德会合。” “全部?”副官的眉头紧紧皱起。 “对,全部。”她认真的点头。 “如果我们全都过去,谁来点燃前头那些绑在军舰上的炸药?” 于若水缓绶的抬起头,伸出手,指向自己,“我来点燃那些炸药。” 沿着海面望去,微强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停在海面的军舰随波摇动。 深夜时刻,除了少许驻留的士兵外,点点昏黄的油灯随着风动而摇晃,令人视野不佳。 也许是为了防止被察觉它们的停驻存在,海面除了海浪的拍打声外,悄然沉寂。 随着海浪的波动,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漆黑的夜色中。 “副官,你确定不需要由你带队过去找罗德吗?”伏趴在男人的背上,于若水忧心又不确定的问。 “没有问题,精卫队会帮我传达,我想如果是公爵的话,也会命令我留下来帮助你,而且只有我最清楚炸药的位置,再加上全队的人员中,我最会泅水。”副官快速的游向军舰,同时警戒的注意着每艘军舰上是否有人朝海面探灯查巡。 “攻击的时间快到了吗?”拿着东西的手高高举起,她的另一手扣在副官的脖子上,压低身子,愈接近军舰,声音愈小。 “应该快了,所以我必须游快一点。” “好,等一下我点了火之后,我们就直接朝海底游去,能游多远是多远。”于若水抬头看着高举在半空中的手。 还好她有留下这些东西,否则现在就无法帮助罗德了。 看着手上提的袋子,在这个世代,哪有塑胶袋可用?要不是当初那些人为了刻意嘲笑她,又认定她绝对无法在无人岛上活下去,留下这些东西,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我能不能请问你手上拿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燃料,竟然只要拨一下就能冒出火。还有你说的那个袋……袋子,好奇怪的模样,只要用手抓着它的封口,水就不会流进去……这些到底是……”另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在营地,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副官疑惑得眉头都快打结了。 从她提议要留下来点燃炸药开始,又为了说服他接受她的要求而拿出那些奇怪的东西后,他的脑袋充满了无数的疑问。 “和你说了你也不了解,你别想这么多,只要知道我们两个人留下来就能让罗德有足够的士兵可以在后头利用就够了。” 于若水懒得解释,事实上,就算解释也没人会听得懂吧!她总不能和大家说,这些是她带来的未来用品。 “喔!真糟。”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懊恼。 “怎么了?”副官神色凝重,停下动作。 用力拍了下额头,于若水轻叹一口气,“我竟然忘了告诉罗德,我已经想到要如何回去了。” 看来不是被船上的士兵发现,副官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游,“回去?” “是啊!我忘了问罗德,当初是在哪里发现我?只要我能回到被他发现的那个地点,也许就能回家了。”她自言自语,随即又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你说的是山壁上的避难穴吗?” “避难穴?” “是的,公爵是在城堡后方的山洞内发现你的,那时我带着几名士兵跟在公爵的身后保护他的安全,所以看到他从里头把你抱出来。” “原来是在城堡后方的山洞内……”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发现的,于若水的表情没有特别欢喜,反倒心情愈发沉重。 “你说要走,是指从那里回去吗?可是就我所知,山洞是为了防止入侵者攻击所躲藏的地方,那里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并没有可以穿越的另一个洞口……” “嗯……是吗?”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事实上,就算没有其他的入口和出口,既然她是从那里出现的,就有可能可以从那里离开。 只是……想到也许那里就能让她离开这个世界,她的心情既沉重又忧郁,无法感到喜悦。 副官犹豫了好一会儿,轻声的说:“而且你不能走。” “不能走?为什么?”于若水回过神来,好奇的皱着眉头。 “因为你的身上有迈伦多家族的标记。” “我身上有迈伦多家族的标记?”在哪里,为什么她自己不知道? “你刚才拿下来放在营区的那条黑钻石项链就是迈伦多家族的标记,只有公爵夫人才有资格配戴,这是公爵对大家宣告的象征。” “公……公爵夫人?”她被诓了?于若水的表情变得很诡异。 在库房里发现那条项链时,她觉得它很美,而且很喜欢,所以罗德才会很干脆的送给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它是迈伦多公爵夫人的象征。 难怪查理看到她的脖子上戴着那条黑钻石项链时,才会露出惊讶的表情;难怪斐森发现她的脖子上有那条项链时,一脸高深莫测,冲着她神秘的笑着。 原来她真的被诓了,而且不但不自知,还被诓得很高兴……真是可恶! 他什么都没有对她表示,既没有所谓的告白、请求之类的话语,也没有慎重的询问她的感觉和看法,就在不知不觉间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真是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呢! 于若水翻了翻白眼,虽然不甚满意罗德在未告知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但矛盾的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仅只是一下下而已,她的心情竟然异常的大好和……愉快? 老天!她愈来愈搞不懂自己了。 “还有……” “还有?”她惊讶的瞪大眼。她到底被诓了多少事情而不自知? “你的黑发和黑眼。” “什么?”她的黑头发和黑眼珠也被诓了吗?突然,她想到一个疑惑许久的问题。“我请问你,为什么大家总是对我的黑头发和黑眼睛表现得如此惊讶?” 她问过许多人,但是没有人愿意详细解释,大家都会故作忙碌的跑开,就算是那些仆役也一样,一点也不怕落跑的举动会惹她生气……看来是她太和善了,和善得连仆役都欺负她,而现在……嘿嘿嘿,他被她紧紧的揪着脖子,就算想落跑也无法如愿。 副宫确实躲不了,所以犹豫再犹豫,然后莫可奈何的开口,“只有乌发的女神才能解救恶魔之子残暴的心肠,只有黑瞳的女神才能洗净恶魔之子诅咒的血液,有一天上帝会派出拥有乌发和黑瞳、说着上帝语言的天使来解救迈伦多家族的诅咒。” “你是说……我?上帝派来的?”于若水挑了挑眉头,表情很诡异。 “是的,你拥有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眸子,还有……城堡内的仆役说了,有的时候你会说出大家无法理解的奇怪语言。”那一定就是上帝的语言。副官很肯定的说。 第十六章 “这根本是无稽之谈。”她苦笑一声。 “不,这是事实,因为公爵改变了,你改变了公爵,也帮助人民化解与公爵之间的误会和仇恨,你确实解救了恶魔之子的残暴心肠。” “那么你们传说中受诅咒的血液呢?”她语带嘲讽的反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大家都在会议,你确实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所有撒伦岛的人民都没有见过同时拥有这两种特征的女人。 因为是传闻,因为只是传说,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因为撒伦岛与世隔绝,不曾接受外来的资讯,所以只有个总结,完全的井底之蛙。 于若水勉强挤出笑容,对于这个答案,她除了无可奈何外,还能如何向大家解释自己没有那么伟大呢? 真不知道哪一天撒伦岛的军舰驶向遥远的东方世界后,到时候就来看看罗德到底该娶哪个女人为妻子,因为太多的乌发黑眸的女人了……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想笑。 老实说,她好像算是幸运的,因为出现在撒伦岛而成为众人口中的特别人物,也因为如此,她才能与罗德相遇,更不需要担心异样的眼光,即可得到众人的认可。 公爵夫人啊……这样的身分、称谓……让人忍不住感到得意。 副官的泅水技术果然很好,当他们抵达敌人的军舰边时,不只没有被人发现,而且她拿在手上的袋子虽然湿了,但是里头的打火机是完好的。 “请你先待在这里,我过去另一头,后头的军舰开始爆炸后,我会把那里的炸药先点燃,再来找你,到时你再点火,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游向海底。”副官确定她抓牢了绑在军舰上的火药绳后,朝另一头游去。 坚定的点点头,于若水小心的依在军舰边,为的就是不让船上的人发现她的存在。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漆黑的夜晚让人感到恐惧,但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只有坚强的决心和勇气。 军舰上方偶有微微的光芒移晃,显示有人在甲板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看到的世界成为无光的漆黑,连月亮都被乌云覆盖了,终于,后方的军舰发出第一声猛烈骇人的爆炸巨响…… 军舰的爆炸威力极人,远远超过于若水的想象。 波浪如凶猛的水龙,一阵又一阵,让泳技不算太好,但颇有自信的她也感到无所适从,差点被卷入无止境的海底深处。 来不及了…… 她浮出水面,还来不及吸足氧气,再次被大浪卷入漆黑的海里。 游到另一头的副官无法及时回到她的身边,她所依附的军舰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拔锚准备行驶。 为了避免船与船之间的距离拉大,情急之下,她只能先点燃绑在军舰上的炸药。 原以为凭着自己的泳技,她至少可以潜入深海,躲避炸药的威力,但是…… 原来电视上所演的那些爆破场面都是假的,影片上所演的不可能任务果真在现实中是不可能成功的任务。 瞧,她就是一个例子,当第一艘军舰发生爆炸,连带的影响了其他绑上火药的军舰时,阵阵骇人的巨大威力根本不是人所能承受的,就算她想努力的游出海面,仍然徒劳无功。 好难过……随着翻卷的大浪一波又一波的向海内冲击,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双手无力的挥动,肺部的氧气几乎耗尽,她痛苦得快要昏厥。 暗沉的大海,耳内的声音,除了海面的轰隆声外,眼前的世界漆黑无光,她的身子不断的往下沉。 她就要死了,死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再也无法回去了…… 不!其实她不是真的这么想回去。 当她得知可以回去的可能办法后,一点也不觉得喜悦。 当她想到也许离开后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一切,竟然有了却步的退缩。 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去过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已经厌恶回去面对无止境的工作。 她再也不想成为企业的傀儡,所谓的名声、地位、财富、势力……不!她一点也不希罕,就算于氏企业因为她而破产,她也不觉得心疼;就算那个老头子因为她带给于氏企业的危机而气得跳脚,恨不得杀了她,她也不痛不痒。 他是罪有应得,谁教他让她和妈妈痛苦,谁教他不好好的教育自己的两个儿子,让他们成为扶不起的阿斗,谁教他在她妈妈受到他儿子的伤害时,选择冷眼旁观,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她只想快乐,只想活得自由自在,只想…… 没有焦距的眸子无法眨动,她虚弱得任由自己愈沉愈深,任由肺部的空气宣告枯竭。 她只想待枉有着淳朴风情、人民安居乐业、生活平淡快乐的撒伦岛,看着这里一步步的繁荣、成长,逐渐拥有强大的势力,成为足以对抗外来者侵入的强国……让她和罗德一块努力……让所有撒伦岛的人一块努力…… 她只想待在那个有着一双红色阴沉眸子的男人身边,看着他从绝望的阴暗中逐渐懂得欢笑,她想亲眼看到他的欢乐,想要亲眼看到他走在人民的身边,看到他敞开心胸面对所有爱他的撒伦岛人民……让她陪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块面对。 还有,她已经能想象,当他发现她做出这件事,又不幸从此沉睡在大海中,再也回不去时的模样和态度。 他一定会很生气,一定会暴怒,一定以凶恶的红眸瞪视着她……就像眼前的那抹幻影…… 【第九章】 剧烈的咳嗽自于若水的口中爆出的瞬间,罗德终于放下隐忧不止的恐惧。 拉起躺在沙滩上的她,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力拍打她的背脊。 同样急喘不止的他,为了安抚受到惊吓的心灵,也为了稳定她的呼吸频率,拚命的压抑慌惧的情绪,在她的耳畔轻声呢喃。 直到确定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之后,他温文的态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双眼异常鲜红,以及十分愤怒的责备。 “你在做什么?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查理呢?为什么让你离开城堡?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很危险吗?点燃炸药这种危险的工作,你怎么会以为自己能够胜任?” “罗德……”因为待在海里缺氧太久,她仍然感到气喘不止。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做一些让人愤怒的事?为什么你总是在挑战我的耐性?为什么你总是将我的命令摆在一旁?为什么你就不能当个乖顺的女人,好好的做女人该做的事,这么激怒我很有趣吗?”他抓着她的肩膀,不住的用力摇晃。 历经三个月的思念,没想到会在如此心惊胆跳的情况下见到她。 这个可怕的女人,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危险?她是不是对任何事都毫无畏惧,只要想做就去做,就算将人惹毛了也不在意,就算他对她充满忧心也不在乎,她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像个女人? “什……什么叫做……什么叫做女人该做的事?”尽管咳个不停,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敷面、制作华丽的礼服、跳舞、喝茶、宴会……什么都好,但绝对不是不听我的命令跑到这里来。老天!一个女人竟然擅自决定点燃军舰上的炸药?!”罗德气坏了,愈是面对她,愈无法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悍、独立自主又难以招架的女人,她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恐惧? 虽然身子仍然很难受,但是于若水眉一挑,笑着调侃道:“原来我的模样十分吓人,丑到需要敷面?” “你的模样一点也不吓人,你一点也不丑,我的意思是……” “原来在你的心中,我是个没大脑的笨女人,整日只想着要如何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好吸引你的注意力?宴会?难道我只能过玩乐的日子?除了玩和享受之外,没有资格与你一起面对考验和试炼。跳舞?喝茶?对你来说,我的作用只有如此?哈!” “该死!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一点也不需要只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老天!你想真的把我惹火才高兴吗,看我急躁不安,你很得意?你知道当我听到士兵传达负责点燃前方炸药的人是你时,有多恐慌吗?你非得让我对你的安危焦虑不安才满意?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得乖乖的待在安全的地方?”瞧他在一得知消息后立刻赶到前方来,就知道他对她有多担忧。 骑马需要半天的时间,他却只花了数刻,不顾一切,只想阻止她的荒唐行为,难道她不能理解他对她有多么在意? 再次用力的摇晃她的肩膀,又矛盾的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罗德又气又急又慌又忧心,想要狠狠的惩戒她一番,又渴望狠狠的吻上她,他已经被她折腾得快要失去理智了。 老天!原来她是这么的想念和他抬杠、将他惹毛的有趣日子,虽然他看起来快要气炸了,可是啊……她却莫名的感到好愉快。 “罗德,我只是担心你。”感受到厚实的胸膛,耳畔传来沉稳的心跳声,于若水满足又安心的叹了口气,紧紧的环抱他。“你答应我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你慢了……我收到你被袭击的消息,我们都以为你下落不明,我很担心……我无法管这么多,当我听到你发生危险时,理智和冷静全都消失了,只知道我很想你,我想见到你,想马上亲眼见到你平安无事,想知道你是安全的……原谅我违反了该待在城堡内等你的誓言,我宁可与你一块承受危险,也不愿意独自待在城堡内干著急,等着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既然想知道我的情况,那么在你来到这里,确定我平安后,就该乖乖的待在原处,而不是逞强的加入危险的事情……”一想到方才的情景,当他看到军舰爆炸的那一刻,漫天惊人的大火和震撼天地的巨吼声传遍时,他的心被提得好高,在满是碎片的大海中找不到她的身影,随即潜入海底漫无目的的寻找,当他终于看到沉在海底、再也没有动作的她时,她可知道他有多么的恐惧和不安? 如果不是他幸运,又怎么能够在仅有海面微弱火花足以照耀视线的漆黑海底看到她? 如果当时他没有赶过来,没有毫不犹豫的下水,朝她的方向游去,是不是永远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想到自己如果错失了机会,一想到她有可能从此离他而去,罗德忍不住更加收紧拥抱她的双臂。 “罗德,我宁可与你并肩作战,也不愿做个只会等待的无用女人。” 她其实一点也不像自己所说的是个无用的女人,她有聪颖的头脑,懂得和他一样为撒伦岛着想,让他感受到她爱这里的一切,为了这里的安全而担忧。 “喔!真炳。”于若水突然大叹一声。 “怎么了?” “呃……不,没什么重要的事。”方才急着逃命都来不及了,所以连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最便利的打火机都已经沉入海底,再也找不回来了……算了,反正那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 第十七章 “所以……你没事了?”罗德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怪异。 “对。” “很好,那么我有事。” “什么?”她心生疑惑,因为看到他奇怪的表情。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脸部线条很僵硬,“能够请问你身上穿的到底是什么吗?”他指着她身上的奇怪打扮。 挑起眉头,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穿著。 一条短裤,一件合身但轻薄的无袖棉衣,它们都是简单的设计,在这个时代没有女人会这么穿,因为太暴露了,但是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来说,这种打扮习以为常,有时当作内搭衣,其实很方便又舒服。 “这是……” “谁允许你这么穿的?只有副官留下来与你一块,难道你刚才就这么穿着靠在他的身上?”罗德眯起眼,仿佛想要杀人。 “呃……我是在军舰边才脱的,行不行,要是穿着厚重的华服,根本不能泅水,你不知道想要泅水,身上的服装愈便利愈好吗?”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她白了他一眼。 老天!在那危急时刻,她哪有心思去想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 “下次不准你做这样的打扮出现在任何人的眼前。”她的身材、她的曲线都被其他人看光了。 “是的,老爷。”于若水忍不住低喃,“真是一只大沙猪!” “你说什么?”她又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我说,我知道了。”她故作无辜的冲着他笑了笑。 “不过……”罗德看着她,眼神变得有些火热。 “嗯?” “我允许你在我们两人独处时做这种扪扮。”他说得理所当然。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个贪心的男人,只想让自己一饱眼福就对了。 用力咳了声,于若水转移话题,“后方的军舰都炸了吗?情况如何?” 他回过神来,“嗯,看来你的计画奏效了,垄断后头军舰的出路后,前面的军舰也动弹不得,我估计所有的军舰都会沉没。” “一个不留?没有生还者吗?”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军舰上的军队似乎不多,他们应该都是船员,我猜他们本来的打算是以军舰上的火炮攻击撒伦岛。” “你是说登陆的军队很少,所有的军舰原本的计画是将撒伦岛包围?” “现在看来他们无法实现这个计画。” “也许他们还会再派其他军舰过来。”于若水挑了挑眉头。 罗德低下头,看着她,“也许会,所以一切计画仍然需要进行。”不只加派人员在各处巡逻,还有撒伦岛的军舰也已经准备就绪。 “那么现在呢?”他还是得继续待在这里? “现在先回去,至少我得把你带回去。”让她留在这里,他会更加担心,谁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创举。 “回去?”回到城堡?很好。 她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平安的与她一块回去,她终于不用担心他的安危,终于可以放心了。 当他拥着她,回到军队的驻留处时,她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对了,罗德,你在城堡后方的山洞内找到我,是吗?”搂着他的颈子,她故作冷静,没事一般的轻声询问。 “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 罗德迟疑了一会儿,“没错,那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到达,除非有人指引,所以我才会好奇,你到底是如何上去的?” “现在你一点也不怀疑我了吗?”她轻声的问。 “你在说笑吗?”都到这种时候,他还会怀疑她?就算现在她宣称自己意图不轨,所有认识她的撒伦岛子民都不会相信。 只是……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仍然是个未知的疑问。 但是罗德不在乎了,无论她为何出现在那里,无论她是不是传闻中上帝派来洗涤他恶魔血液的天使,就算她是地狱使者,全都无所谓了。 因为他要她,不管她是什么身分,他就是要她。 “呵……随口问问而已,何必大惊小怪?”于若水满意的微笑,“那么……带我去那里看看好吗?” “哪里?” “发现我的地方。”她只是想要瞧瞧那里,仅此而已,因为已经决定永远待在这里,待在有他的世界。 在回城堡的路途上,罗德与于若水共骑一匹马。 跟随两人的军队不时可以听到他们敬爱的公爵大人发出愉快的笑声,而且始终露出温柔的神情。 在大家的心中,对于他们两人的行为已经有了一项认知,那就是也许不久的将来迈伦多家族将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的公爵大人将拥有众所期盼的公爵夫人。 罗德并不急着马上与于若水返回城堡,因为他有个重要的地方需要带她一块前往,那就是他的亲人长眠的地方。 他的这项举动更加证实了众人的想法,再也没有任何人比于若水更适合成为公爵夫人,因为公爵已经藉由这个行为向他们昭告了她对他的重要性。 接近城堡之际,罗德带着于若水出现在市集,他突如其来的出现,以及虽然有些僵硬,但看得出来努力的想与人民亲近的态度,印证了传言,公爵已经原谅人民的自私,他依然爱着撒伦岛的子民。 在人民热情的邀请下,也看在她渴望同时祈求的面容下,罗德勉强住在大家特别为他们准备的一间房内,房间虽然称不上华丽,但是干净、温暖,而所有的军队接受命令,先行回到城堡。 热情的人民,喜极而泣的子民,在这天晚上,罗德看到了曾经憎恨他的人眼中充满对他的歉意与敬爱,同时也看到所有的人再也没有隔阂,和乐融融的相处,欢喜的接受他的情形。 如果要说还有什么事让他仍然感到不满意的,就是那个正和其他妇人愉快闲聊的女人,他的女人若水。 在营火熊熊燃烧的气氛中,罗德的视线紧紧锁在于若水的身上,不知道站在她身边的女人正和她说些什么,他看到她扬起愉快的笑容,同时喜悦的与对方交谈。 他现在能有这种愉快的心情,都是因为她啊! 如果她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也许直到现在他依然无法自在的站在人民之间,他会持续的对大家感到愤恨,他仍然相信大家将他当作恶魔之子,谁也无法敞开他的心胸,他会继续孤僻乖张、难以相处……而这些转变,都是因为她! 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于若水转头,与深情凝望自己的男人四目相接,她冲着他扬起娇媚的微笑。 心口窒了窒,罗德莫名的感到口干舌燥。 单单她这么一个简单的眼神,这么一抹单纯的微笑,他竟然感觉十分满足,他…… 罗德突然站起身,离开座位,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犹豫的走向她。 于若水疑惑的偏着头,面带微笑的等着他来到自己的眼前。 当她正要出声询问他时,他竟然顺从自己的渴望,将她抱了起来,低下头,深深的吻住她嫣红迷人的唇瓣。 霎时,欢欣鼓舞的喧闹声响不绝于耳,男女老少皆围在一旁。 于若水感觉好糗,可是没有阻止罗德如此开放的行为,因为她知道,如果之前他的心灵还有那么一丁点因为人民的关系而受伤,这次已经完全愈合了,不久的将来他会恢复为众人熟悉的那个爱笑热情的罗德公爵。 激 情的拥吻并没有让罗德稍稍的感到满足,当他离开她的唇瓣后,毫不在意的扬起微笑,有礼的看向众人,“你们介意我们先离开吗?” 于若水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充满愉快与戏谑,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这种轻松自在的神情了。 众人先是惊愕的瞪大眼,接着再次大声欢呼,同时有志一同的摇头。 现在不只是糗死了,如果可以,于若水希望直接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他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真是太令人尴尬了。 她第一次做缩头乌龟,躲在罗德的怀中,没有勇气面对所有的人,当她被笑得十分愉快的罗德抱着移动时,始终不敢拾起头。 耳边的热门声音逐渐远去,四周变得安静,她发现已经回到大家为他们准备的房里。 “罗德,你真的很过分,竟然敢当着大家的面……” 不让她说完抱怨的话,他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同时封住了她的嘴巴。 有好多抱怨的话想要说,她本来也想和他说关于他今天对待人民的态度有多么的不同与令人高兴,可是他一碰触她、一吻住她,她发现自己的脑袋变成空白一片。 “罗德……”于若水的双手插进他的发里,将他拉近自己,她的唇瓣任由他吸吮。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责备他了,因为现在的她只渴望能感受他,以消解这几个月来对他的忧心和不安。 激 情的深吻无论如何也无法满足他,罗德的红色眸子跳跃着狂热的欲火,眷恋的品尝她的唇瓣,大掌抚着她绯红的脸蛋,所有的举动都充满爱恋和柔倩。 “若水……”他在她的耳边低喃,轻缓的抚摸她柔软的身躯,“待在我的身边:水远都不要离开……永远……”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他,他会变成如何?他更不能想象,如果他的身边没有她,是否会有再次敞开心胸对人微笑的一天? …… 于若水终于与罗德一块回到城堡,但是并没有前往城堡后方的山洞,因为根本没有时间烦恼这个问题,另一件麻烦的事情正等着他们。 “对不起,我没有听清楚,查理,你刚才说什么?”她的表情有些呆滞。除了刚来到撒伦岛时有过惊愕的表情,这一次又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罗德同样眉头深锁,面色难看,似乎也对这名客人的来访感到意外。 “桑丝丽小姐已经来这里半个月了,她急着要见爵爷。”查理面色沉重的看着罗德。 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回到城堡,于若水原本宣告她累得再也提不起劲做任何事,打算好好的睡一觉,没个三天三夜绝对不醒来,可是现在她连放松心情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又来了一个大麻烦。 桑丝丽?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在场愁容满面的众人,举起手,“请问一下,谁是桑丝丽?” 为什么大家的脸色变得这么诡异?尤其是看她的表情,好像……为她感到忧心? 罗德带领的精卫队回到城堡后,在外执行其他任务的三名亲信也陆续的回到城堡里,连一向最喜欢自在的生活,不受城堡教条管束的斐森,都难得的不需要罗德特别警告,就自动自发的滚回来报了声平安。 其实不是向罗德报平安,身为迈伦多家族的忠心亲信,他们回来的最主要原因是为了向于若水报不安,因为感受到她将他们当作亲人看待,担忧着他们的安全,所以……咳,还有,他们原本也是为了回来看戏的,因为面对她时,罗德的态度实在太有趣了,所以…… 第十八章 谁知道这一次他们回来后,不只没有办法看戏,还得跟着一块担心眼前的情况。 “查理?”得不到自动自发的解答,于若水点名。 查理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门。 她转头,“斐森?” 斐森一脸苦笑,摇摇头。 “雅伯特?” 雅伯特的表情更妙了,先是看了看神情不悦的罗德,又困扰着不知要如何回答,最后干脆直接装傻,假装没听到。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为什么大家都避谈,不愿意给她一个解释? “多伦斯……如果你敢给我落跑,信不信我一定会狠狠的踹你一脚?” 站起身,正打算偷偷的离开气氛沉重的大厅的多伦斯,不禁懊恼自己的脚步为什么不快一点,竟然被她逮个正着,不得不面对她的逼问。 一脸无奈的转身,他再次坐回自己的座位。 众人的表情正在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对劲,于若水眯起眼,走到罗德的眼前,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让他连逃避、闪躲的机会都没有。 “告诉诉我,谁是桑丝丽?” “她是一个女人……一个不算是女人的女人……”罗德面有难色的解释。 “不算女人的女人?”什么鬼?她充满疑惑。 “她哪是女人?因为多了一对奶子,少了下面的东西,就被称为女人?那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不男不女?”多伦斯嗤之以鼻。 “以她的个性来说,生得像女人真的是可惜了。”雅伯特有感而发的点点头,十分认同多伦斯的话。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别忘了,就算她再怎么不男不女,还是咱们公爵的未婚妻。”斐森意味深长的说,投下一颗震撼弹。 于若水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耶?你刚才说什么?未婚妻?” 什……什么鬼? 罗德的未婚妻? 那……那她是什么,她脖子上戴的黑钻石项链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章】 那是一个有着紫色双眼、黑色头发,长相妖艳美丽又性感的女人。 这是于若水初次见到桑丝丽的第一印象。 当她踏入餐厅时,见到的就是一个令人惊艳的女人正拿着酒杯豪爽大喝的景象。 坐在桑丝丽附近的斐森一脸无奈,苦笑的摇头,对于她毫无女人样的行径,只能故作忽略,忍不住朝着另一头翻白眼。 雅伯特虽然坐在离桑丝丽有点远的地方,可是他全身无力的趴在桌上,表情像是很痛苦,而且恨恨的瞪着她。 多伦斯则是对桑丝丽敬而远之,连理都不想理她。 至于罗德,从她踏进餐厅后,表情从错愕到警戒,红色的眸子就像雷达,从头到尾都紧盯着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男人一听到桑丝丽来了,表情都很难看,而且还有志一同的要求她千万不能出现,可是不告诉她原因,却又不准她出现在桑丝丽的面前,老实说,这种感觉真的很糟,好像她是个见不得人的地下情妇,现在正主儿来了,她这个小情妇只能躲在暗处,不能见人……见鬼了,谁要听这些人的命令和要求? 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的身分有多低下,虽然一听到罗德有未婚妻,她很惊讶,但是一点也不难过,而且有太多的不合理问题困扰着她,因为她对于自己要的东西从来不认输,对她来说,事情没有先来后到的顺序,只要她想要,就一定抢到底,除非……除非罗德亲口要她放手,所以她不会随便认输。 因此,她不听任何人的要求,径自出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罗德十分紧张和不安,好像……该不会他害怕的是她会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告诉他的未婚妻桑丝丽吧? 如果他是这种想法,那么她决定不要再理这个男人了,因为太窝囊了,只能说她看错人了。 不过地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他并不是那种做事偷偷摸摸的胆小男人,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罗德,听说你找到了黑发黑眼的女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带来给我瞧一瞧?该不会是丑得吓人,不敢出来见人吧?”桑丝丽大口喝着麦酒,豪爽的大叫,铜色的脸庞隐隐泛红,显然是喝多了,有些醉了。 面对桑丝丽,罗德莫名的冷淡,而且有些防备,小心翼翼的开口,“她是我的女人,没有必要让你瞧见,而且……”她一点也不丑。他很想这么对桑丝丽大吼,这个无礼的女人竟然敢侮辱他的女人! “不丑?那么她在哪里?让她过来给我瞧瞧。”桑丝丽的口气犹如男人,充满魄力,甚至某些行为比男人还要像男人。 “你到底回来做什么?桑丝丽,我以为你非常讨厌这里。”罗德选择转移话题,不再绕着他的女人打转。 眉头一挑,风情万种的桑丝丽笑了,虽然她痛恨自己的长相,可是对于不熟识她的男人而言,往往很容易便被她的美丽吸引。 “我确实非常讨厌这里,要不是因为你的那个可笑传闻,只因为我是撒伦岛上唯一的黑发女人,就必须被当作你的未婚妻,我需要逃吗?可笑!传闻乌发的女神才能解救你残暴的心肠,为什么我就这么倒楣,正巧是黑色的头发?”她毫不客气的撇撇嘴,睨着罗德,表达对他的强烈不满。 他们五个人从小一块长大,一刚开始原本大家对于桑丝丽的黑发不以为意,可是在罗德的事情发生后,不知从哪里开始的传闻,只有黑发黑眼的女人能够帮助他,而她这个黑发倒楣鬼从此就被认定必须要解救他……她一点也不想嫁给他,所以逃了。 不过她逃得光明正大,在离去前不只和罗德说清楚、讲明白,还十分大方的当着众人的面离开,谁也不敢阻止她,毕竟她的名声太糟了,她的脾气比男人更可怕,还有另一个原因,导致她大刺刺的离开时,没有人敢挡她的路。 “既然不想回来,现在又为何要回来?”她不知道自己回来对他来说是多么困扰的一件事吗? 不!不只是罗德困扰,任何认识她、熟知她性情的男人都会对她敬而远之。 “怎么?再怎么说,这里也算是我的家,我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不行吗?况且关于城堡内出现了一个奇女人的消息,撒伦岛传得沸沸扬扬,基于你名不正言不顺的未婚妻身分,我当然得偶尔尽尽职责,回来探望大家,而且……”桑丝丽的笑容有点诡异。“我发现这次回来果然做对了,我很肯定你真的改变了,记得吗?十年前你的个性啊……”她啧啧出声,摇摇头,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 “所以?”罗德很没有耐心,只希望她快点说完,说完最好快滚,管她到底想待在南方、西方、东方,还是北方,哪里都好,就是别再回来。 “干嘛对我表现得这么厌恶?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未婚妻,真是的,哪个男人会这么无礼的对待自己未来的妻子?不怕我赌气,坚持你得娶我?”桑丝丽知道,虽然大家的感情很好,但是在某些部分,这些男人可是对她十分防备,谁教她是个…… “如果你想嫁,我能说不吗?”就是看准她的警告构不成威胁,所以罗德嘲讽的冷笑。 “你敢娶,我就敢嫁罗!”她也不遑多让,故作无所谓。 “算了吧!桑丝丽,如果你敢嫁,当年不会离开。”斐森忍不住出声,转头,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看到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众人的于若水,脸色当下变得僵凝,就像罗德看到她出现时的表情,难看又紧张,急急的提议,“晚了,我看大家也累了,有什么话,不如明天再谈吧!”他朝罗德使眼色。 “晚?”多伦斯放下酒杯,正准备反驳,却也发现了于若水,惊愕得倒抽一口气,随即应和,“对,现在很晚了,大家快去休息。”然后站起身,朝于若水走去,想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桑丝丽的视线。 “嘿,臭小子,你躲什么?我今天还没有和你喝酒,滚过来,让我瞧瞧你长大多少,当年那个流着鼻涕跟在我身后跑的小毛头,还会因为我吓你而尿裤子,现在有没有成长一些?”桑丝丽在多伦斯经过她身旁时,伸手拉住他,一把将他扯到身边。 被这么粗鲁的拉扯,又因为她说的话让他感到难为情,多伦斯的脸色涨成猪肝色,“老天!你就不能像个女人吗?”还说那种事,都已经过了多久的事了,她还要拿出来提,丢脸死了。 她畅快的大笑,“怕我说啊?那还不乖乖的站好?” “这世上一定没有哪个男人敢爱你。”这么粗鲁、这么无礼,就算见到她美丽的脸孔,最后也会因为她的可怕性格而吓得逃走。 “我才不需要男人,只要有个美丽雪白的……咦?她是谁?”桑丝丽发现多伦斯的身后有个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和雅伯特一块喝多了,瞧着于若水,她竟然没有发现她的奇异之处,只是…… 罗德的表情变得冷冽,一双红色眸子充满了杀气,“桑丝丽!” 斐森一脸惊悚,嘴角僵硬,向来擅长说话的他这会儿也紧张得变成哑巴。 离于若水最近的多伦斯神色变得防备,刻意移动脚步,为的就是挡在于若水和桑丝丽之间。 可是他实在太畏惧桑丝丽了,所以移动的脚步显得犹豫又不确定。 从头到尾,只有于若水一个人处在状况外,瞧着有着美丽脸庞、妖娆身材的桑丝丽。 老实说,虽然初闻她是罗德的未婚妻时,她感到十分不高兴,但是不可否认的,她一点也无法讨厌这个个性开朗,毫不做作,同时有着和男人一般大器个性的女人。 “你是谁?”桑丝丽嫌多伦斯挡在前方十分碍眼,眯起眼,瞪着脸庞愈来愈僵硬的他,又粗鲁的一把将他推开。 当她站到于若水的面前时,瞧她的眼神专注且认真。 “我是于若水。”她已经有心埋准备,自己的名字又会被叫错。 “你……”桑丝丽的眼中充满迷惑,目光愈来愈深沉。 “够了,我受够了。”罗德神色慌乱,怒气冲天的离开自己的座位,移动的速度非常吓人,直接冲向两个女人。“桑丝丽,我现在命令你……” “你好白……你的肌肤真美……就像天使一样,再加上你美丽的眸子和长黑……真的好美……”桑丝丽的双眼清亮,性感的扬起嘴角。 “多伦斯,阻止她……”罗德伸出手,急着将于若水拉到自己的身边。 一听到命令,多伦斯转身,也急着伸出手。 斐森闭上眼,发出无奈的叹气声,还不断的摇头,雅伯特醉倒在桌上,口中直喊着:“我再也喝不下了,不要再灌我酒了,你这个爱女人的臭女人……” 大家为什么这么紧张?于若水还是搞不懂,然后下一秒,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她躲起来了。 尾声 【尾声】 桑丝丽鲜红性感的唇瓣紧紧贴着于若水逐渐变得僵硬冰冷的双唇,十分享受的吸吮,并偷空说出告白的爱语,“我爱上你了……成为我的女人吧!” 于若水傻傻的瞪大眼,任由眼前的妖艳女人对她为所欲为。 斐森在一旁快要昏倒了。 多伦斯瞪着眼前这一幕,手还举在半空中,再也动不了。 雅伯特终于被罗德的大吼声吓醒,不过还是神智不清,只是从椅子上倒到地上,继续说着“你这个可恶的疯女人”之类的胡言乱语。 查理正好拿着两桶麦酒进来,看到这一幕,似乎早猜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冷静的放下麦酒,转身踏出餐厅,准备去替他家公爵把他的长剑拿来,随时可以砍杀那个偷取若水小姐的红唇的恶极大罪人。 可怜的罗德,双眼冒出熊熊火苗,呼吸急促,显示怒气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可以想见数分钟后,他将追着那个不像女人的可恶美丽女子跑。 所以说……这种女人,到底谁敢娶? 太可怕了。 自西元八一九年开始,联合王国陆续对世界各国发动战争。 除了侵略的战争之外,内忧的皇位竞争、人民发动推翻政权等数起事件,还有数次行驶中的军舰无故消失在大海上,许多的流言蜚语开始在联合王国内传了开来。 也因为如此,撒伦岛的侵略计画就如于若水所说的,被搁置下来。 联合王国对于世界各国的战争也因此开打了,而这一搁置就是将近三十年。 直到联合王国再次注意到撒伦岛的情况时,漫长的三十年间,撒伦岛已开发成武力军势逐渐强大的领土,不但海上军舰的制造技术非凡,连陆地军队所开发出的火药和炮弹也是威力强大到令人却步。 再加上撒伦岛对外的贸易逐渐伸展至世界各国,许多令人意外的发明都是从撒伦岛开始,然后散传至各地。 撒伦岛的人民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直到罗德公爵退位,由他的儿子继承之后,整整一百年间,这里的人民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和入侵者的侵略。 而在撒伦岛,只要询问每个居住在这里的大人小孩,大家都能清楚、熟练的说出一件事。 撒伦岛上住了一个上帝派来的美丽天使,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有一双黑色的眸子,如果来到她的身边,有时还能听到她说着只有上帝才听得懂的奇异语言。 那个美丽的女人为撒伦岛带来祥和和安逸,打破了迈伦多家族恶魔的诅咒,用聪颖的智慧洗净了恶魔之子残暴的个性,为迈伦多家族洗净了诅咒流传的血液。 她嫁给了撒伦岛的统治者,而且为他生了两个帅气可爱的男孩、一个美丽迷人的女孩,他们与那个美丽的女人一样,有着一头黑发和一双耀眼迷人的黑眸。 她不只是上帝派来救赎迈伦多家族的天使,同样也是上帝派来为撒伦岛人民带来富裕和平的天使,她的名字叫做于若永,一个令人喜爱,但是为了所爱的撒伦岛子民,可以变得很可怕残忍的公爵夫人。 一个众人喜爱不已的女神,撒伦岛的天使…… 西元一八二五年,安和的生活令人感到满足与动容。 于若水坐在湖畔,看着三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这些年来,嬉闹欢乐的声音成为城堡内最令人感到快乐的音乐。 当三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同时出现在湖畔时,她忍不住扬起嘴角,神情愉快。 “你们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们会先通知我。” 她站起身,分别热情的拥抱四个人。 她脸上的喜悦藏不住,因为他们是迈伦多家族最重要的亲信,同时也是她的丈夫罗德最好的朋友,他们最亲爱的家人。 斐森吻了吻她的脸颊,迷人的脸庞经过十多年的岁月并没有多少改变,“我想你,所以就自动跑回来了。” 雅伯特同样吻了吻她的脸庞,“我是想念这几个小毛头,回来时碰巧遇到他们。” “我是回来看看你老了多少……”多伦斯假装勉为其难的吻了吻她的脸庞,说出口的话仍然充满别扭。 “是是是,经过十多年的摧残,我已经老得不能见人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你啊!还是这么不可爱。”于若水当然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 “若水,我想你,罗德以为把我送到南方去管理那里,就能阻止我见你的渴望,他太小看我的决心和毅力了。”桑丝丽叹气,原本也想学这些臭男人吻吻于若水的脸颊,可惜她是女人,不能这么做。 虽然经过十几年,但是她对于于若水的迷恋有增无减。 于若水无奈的苦笑,“桑丝丽,你依然美丽得令人惊艳。”但是她的美丽仍然让她感到惊讶。 “绝对没有你美丽,若水,别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的话,如果有一天罗德背叛你,或者你突然领悟那男人不够好,尽管来找我,我永远欢迎你,也会永远等你。”桑丝丽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 这下子,不只于若水无奈了,在场的其他三个男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还怪。 “这件事永远都不可能发生,你放弃吧!”一道男声响起,同时将于若水从桑丝丽的身旁拉开。 于若水惊讶的转头,“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以为来自北方世界的商人正在和你谈论关于向外通贸的事。” “我们确实是在忙着讨论这些事。”罗德冷冷的瞪着在场的四个人,不爽的伸出手,用力抹着她白皙的脸颊。 “那你……为什么……” “我听查理说了,这些家伙又跑回来。”他如果不赶快来到妻子的身边,怎么知道这些人会对他的妻子做出什么事? 城堡内的仆役们都知道,公爵十分讨厌这些亲信回来,因为其中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女人一直在打公爵夫人的主意,其他三个男人则是和公爵夫人的感情太好了,好到连公爵都会吃醋。 “真聪明,如果你晚一步到,说不定若水已经被我们挟持走了。”斐森忍不住讽刺。 “你该尊称她一声公爵夫人。”罗德眯起红眼,恶声警告。这些人完全不把他这个身为丈夫的公爵放在眼里! 眼见罗德愈来愈生气,于若水赶紧找了个话题,“罗德,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想问你。” 罗德分心,低下头,原本杀气腾腾的眸子变得温和。 “为什么要把后方山壁中的洞穴给封了?”她都还没有机会进去呢!于若水好奇的皱起眉头。 罗德伸出双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也不管到底有多少人看到他此刻的举动。 “罗德?”于若水惊讶的喃喃。 “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什么?”她搞不清状况。 “无论你从哪里来、如何来、为什么来,既然出现在这里,成为我的妻子,我就不会再让你走了。”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眼中的决心让人看得出来他对她有多么在意。 虽然两人从来不曾说过爱,但是对方对自己的心意,以及自己对对方的感情,不需要言语,就能清楚的让彼此感受得到。 “罗德,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会走……”于若水一脸惊讶。 “副官告诉我了,你问过他这件事,你也告诉他那里能够让你离开。”虽然初闻副官说的话时,他心中充满疑虑,但是一想到她莫名的出现在山洞里的事,他宁可选择相信和防止她离去,也不想最后让自己后海不已。 她咬着唇,眼底闪烁着柔情的光芒,眷恋的伸出手,紧紧的拥着他,“我不会走,也不可能走,我最亲爱的家人全都在这里,就算你们想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 她早就放弃回去的念头,从她在海中差点死去的那一刻起,她发现自己宁可留在有他的世界,其他的一切已不再吸引地。 “那很好……”罗德更加收紧拥抱她的双臂。 “要走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若水,如果你想走,我带你一块离开,这些男人全不是好东西,一个比一个还要粗鲁。”桑丝丽看不惯心仪的物件被别的男人抱着,故意破坏人家夫妻甜蜜的时刻,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多余的人。 “你想都别想,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你,她是我的。”罗德终于发出怒吼。 这个女人,竟然连他抱着自己的妻子都要管。 “是是是,是你的,不过也只是现在而已。总而言之,我已经说过了,你如果不要他,记得选择我,我是第一个对你提出邀请的人,我将是你的第一个人选。”桑丝丽一点也不害怕罗德的怒气,反正这十多年来他易怒的个性已经不稀奇了。 罗德冷冷狠狠的瞪着桑丝丽,暗暗作下决定,不只要把她派去管理南方,干脆让她搭船到世界各地进行通留合作的事好了。 “嘿,你不是第一个提出邀请的人。”斐森温文儒雅的出声,然后伸手指向自己。 也就是说,他才是第一个后补人选。 罗德震惊的瞪着笑吟吟的斐森,这个家伙…… “是啊!你可是在我的后头。”雅伯特也伸手指向自己,说明他是第二个。 罗德整张脸涨红,仿佛快要烧起来了。 “不,斐森是在我的后头。”他才是第一个好不好?一脸尴尬不自在的多伦斯忍不住出声。 罗德的脸庞从红色转为烧焦的死黑色,怒火在体内熊熊燃烧。 站在罗德身边的查理抬起头,唇瓣微微蠕动,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最后为了自保,还是选择闭上嘴。 没想到若水都已经成为他的妻子这么多年了,这些家伙竟然还在打她的主意?罗德决定了,干脆把这四个碍眼的家伙全都丢到船上好了。 于若水看着杀气腾腾的丈夫,再看看眼前四个同样是她最爱的家人、又瞧了瞧正在不远处玩耍的三个孩子,忍不住笑了。 天气很好,空气清新,这个世界令她满足,充满幸福,她好爱这里,好喜欢这里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她好爱那个正打算对眼前这些人挥出拳头,好好的痛揍大家一顿的男人。 她的男人,她的罗德。 后记 【后记 韩媛】 大家好,我是韩媛。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我永远忘不了自己看的第一本小说,会写出这样风格的小说,灵感便是来自那本小说。 那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当时讨厌读书的我看到阿娘的衣柜里放了一本封面是男人抱着女人的诱人图案的书时,心想,这是什么东东?怎么男生抱着女生?好羞羞脸,可是男生和女生看起来好漂亮喔! 后来小媛第一次以极大的耐心,花了三天左右的时间,又在好多字看不懂的情况下,终于把那本小说看完了。 然后呢?然后从此爱上了爱情小说。 那时只有外曼小说,所以小媛开始用阿娘的名字去借小说,每次看到小说内的剧情,真是……爱到一个不行。 因为当时年纪小,不懂得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是凭着既定的认知,认为外国人谈恋爱真的好浪漫、好赞。(事实上,小学五年级的孩子看爱情小说好像本来就不太对,毕竟心智尚未成熟,无法分辨事情的真假,所以好孩子不能学喔!) 小媛记得,有好长一段时间自己一直希望可以和有着蓝眼睛金头发的外国人交往。(这就是年幼的无知) 对了,为什么要讲这段往事呢?因为这就是小媛写这本书的风格由来。(请原谅我受外曼小说的感化太久,久到好想自己也写一本有着外国罗曼史小说结构的风格小说,也请原谅我又把女主角配上外国人) 当然,小媛也得感谢编编包容我的任性,因为当编编看过稿子后,告诉小媛,总觉得好像在看外曼小说,和台式风格差很多。(作者的任性总是带给编辑困扰,所以小媛很心虚,只能苦笑) 这是一个穿越时空的故事,老实说,真要说是穿越时空,不如说是小援的梦想。 如果有一天我能回到过去,想要遇到的就是这种男人……因为我太爱蓝眼金发的男人了,虽然笔下的男主角是红眼睛,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欧洲国家,爱到一个不行。 所以这本书不算是非常正统的穿越时空,因为被提出的部分不算太多,在穿越的捉摸中,只是一个小小契机,最主要的在于男人与女人相处,进而相爱的过程。 老实说,我爱死这种剧情了,被大家所爱,每个人都爱,所引发出的抢人行径,真是太浪漫了。(这个家伙疯了,别理她) 我很羡慕于若水,因为她太幸福了,在那个只有蓝眼金发的人的国家里,因为她突然的出现,成为大家眼中唯一的异类,与众不同,所以受到了礼遇。(含着泪,咬着手帕,希望自己就是她) 试想一下,如果在亚洲,她会很特别吗?(作者嫉妒兼讲坏话) 而且,还被大家宠上了天……(何止嫉妒,作者决定在清晨四点四分四十四秒时诅咒她) 只能说,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我一直梦想着生个可爱的混血儿宝宝,可是呢?那只是梦想,有梦最美,实际上,缘分不是我们这平凡的人类所能控制的,你们说是吧?(笑) 喔!忘了一提,小媛第一次看的小说,是民国七十六年出版,现在仍然在小媛的书柜上,而男主角的名字叫做摩根。(我爱死这个名字,当然,它和咖啡没有任何关系) 附带一提,小媛同样在小学五年级时看了人生中的第一本爱情漫画,它的名字叫做尼罗河女儿,同样是我阿娘教坏我的,而且至今仍然没有结局,让我非常的伤心。(虽然我已经自己把结局幻想结束了,但是身为爱书者,故事没有结局,便会感到万分痛苦,重点是,我爱死了曼菲士,也造就我爱上了金字塔和埃及) 那么,我们下一本书再见了。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