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怎么可以全是渣攻》 第1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一卷:傻子受/暴力攻 第一章 简守看了看自己透明的身体,又看了看系统泛着“圣光”的躯体。 “我能拒绝吗?” 【你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对这个游戏没有兴趣。” 【可是,你就这么死了,也很无趣啊,既然都这么无聊,你就试试看呗!】 “……好吧。” 语气是犹豫的,可是系统并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刹那,一切就已经开始了。 简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玩土。他差点没把手上的土送进嘴里!简守有点傻了,这得多大还玩土呢? 【123,这什么情况啊?】 【咳,宿主我马上把资料发给你哈。】 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充斥着眩晕的感觉,思路却无比清晰了起来。 简守揉了揉额角:“额,傻子啊?” 简守嫌恶的看着手上的泥土继续玩了起来,却十分认真。十五六岁的少年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纤瘦稚嫩。 院子里的门突然被暴力地踢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简守吓得一抖,这门天天这样还没报废? 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大川,回来啦?”又吼道:“傻子!快过来洗碗!”简守细细的‘哦’了一声,还没站直就被一脚踹到了地上,脑袋一下子磕在地上一阵眩晕,肚子和额角一阵剧痛他都不知道该捂哪儿了。 原主记忆中的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疼痛确实难以忍受【123,能降低痛觉吗?】 123的声音似乎有些抱歉【啊,宿主对不起啊,您的权限不够啊!】 简守有点失望,却没有要怪罪在系统身上的意思,只微微感叹了一下自己不顺利的境遇。 赵川看着简守蜷缩在地上似乎疼得厉害却又不敢出声的样子,觉得可笑,又一脚踩在简守瘦小的脚踝处问道:“傻子,有这么痛么,叫你起来洗碗呢,聋了?”却加重了脚上的力度。 有种骨头快要碎裂的感觉,受压迫的地方甚至开始颤抖痉挛了起来。 简守逆着光抬起头,眼睛像兔子一样红红的蒙上一层水雾显得朦胧又迷茫,白晢的小脸上还有泥渣,嘴唇水润却泛着白轻轻喊道:“大川哥哥,痛,痛。”看上去好不可怜。 赵川撇了撇嘴角,感到甚是无趣,奇怪的是没有了以往欺负他的快感,于是收回脚,快步走进了屋子。 简守有些艰难地爬着坐了起来,看着红肿的脚踝意味不明,十八岁的暴力少年么,真是令人不愉快的人设啊! 吃饭是从来没有这傻子上桌的份,简守蹲在角落里捧着泛霉的木碗,一阵阵作呕,原本□□的感觉都减少了很多。 于是并没有像原主一般吃得狼吞虎咽,简守一口一口细细咀嚼着显得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的。赵川有些疑惑简守的不同,心想也许是今天下手太重了?没有吧? 洗完碗筷,将院子里散放的鸡鸭都赶回了圈里,收拾完明天要用的柴火后,简守已经很累了,他很少做家务活的。 坐在木板床上,简守伸手将自己摸了个遍,这具身体太过瘦小,满身都是老的新的青紫伤痕按上去还疼得不行,好在皮肤倒是很滑嫩白晢到不像是个农家少年,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简守躺了下来,透过现成的“天窗”,看见独属于乡村的夜空,那么澄澈又黑得深邃,万物宁静但又听得到风吹过树叶的瑟瑟声,蛙虫的鸣叫,简守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干净的空气,啊,大自然的味道。 隔天,拜强大的生物钟所赐,简守听着院里的鸡鸣起了个大早。然后熟练地掏鸡蛋烧水煮鸡蛋,当然鸡蛋不是该他吃的,是为还在上学的赵川所准备的。简守之前是很讨厌吃鸡蛋的,现在闻着熟鸡蛋的味道口水都都快流出来了! 不能吃早饭的简守蹲在灶头有气无力的【我靠,好饿啊!123变个吃的出来呗,再不济降低一下我的饿感吧!】 【宿主,对不起啦,你的权限不够,不能享受这些金手指吔。】 简守问道【那要怎样,权限才达标?】 123【宿主不断努力就好,到了第二个世界应该会好一点的!】 简守翻了个白眼,有点挫败,第一个任务那么辛苦,如果不成功,他会死掉的吧。 这时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大川,起床啦!记得拿鸡蛋啊,别迟到了!”简守听到连忙将鸡蛋从沸水里捞了出来,放进一碗冷水里。 然后就听到赵川不耐烦的踢门声,赵川的起床气很大,现在的他简直想捏碎什么东西,匆匆的在屋外的水龙头处漱了口洗了几把脸就大步流星地朝厨房走去,挑眉看着蹲在地上的简守。 又是一脚!幸好简守有所防备微微避开顺势一倒,蜷缩在地上对着赵川装可怜:“饿,大川哥哥,好饿。”赵川嗤笑一声:“呵,傻子还知道饿啦,开始要饭啦?” 傻子似乎在害怕又似乎在难过,将头垂下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赵川却继续讽刺道:“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你那早死的爸妈?” 简守愣了一下,呵,所以说熊孩子说话最伤人却不自知,幸好原来的傻子听不懂,幸好现在是他听到这样的话,完全没有感觉。 赵川看见傻子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能再说些什么,急匆匆地拿了两鸡蛋就走了。片刻倒在地上的简守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切~ 今天赵川上课一直心不在焉,手中转着笔,好吧其实平时他也不怎么听课只是今天不一样,他在想那个傻子,他觉得那个傻子有一点不一样了,似乎更胆小更可怜了,赵川摇摇头,难道还能同情他不成?不过是一个白吃他们家饭的傻子!。 “赵川!你傻啦!”王军用笔戳了戳赵川的背,“叫你这么多声了!”。 赵川反应过来一脚就朝他椅子踹去:“叫你爹干嘛?”椅子刺耳的滑动声令正在讲课的老师很不满意,可对于这个老油条他都几乎是放任自由了,于是只是皱了皱眉继续讲课。 王军对赵川的态度并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说:“今天中午老梁他们干群架,我们去吧?”。赵川将手中的笔甩开,“去啊,怎么不去,那帮孙子的火该灭了!” 中午简守每天都有个艰巨的任务——给赵川送午饭。以前徐红梅最担心的就是傻子会在途中迷路了,那她的宝贝儿子就得饿着了。 简守摸索了一下路线很快就找到找到赵川他们打群架的地方的,刚接到系统通知时简守脑海里就浮现了天台,校门口,操场等干群架圣地,果不其然,天台的风很大,视野很宽阔。 简守躲在暗处观察着,啧,一群杀马特。这个年纪的少年打起架来简直是最冲最不计后果的还莫名的有着壮士情结,认为自己特帅,特英雄,简直莫名其妙啊。 简守一眼就能看见其中高大的赵川,灰色的短袖被完全浸湿,寸头,肌肉,汗水从额头滑向脖颈,力气倒是大得很,还有一股不要命的劲儿立即就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助力。 赵川也并不是没有负伤,但身体里就像是有一头寻求解放的野兽让他停不下来,拳头狠狠砸在对方身上时,他甚至可以听到肌肉骨骼撕裂的美妙声音,变态的痴迷。 正当赵川打得入神,对方却喊着他的名字叫嚣了,大汗淋漓的赵川抹了把脸竟看见了十分狼狈的傻子。 第12章 □□受/冷漠攻 前一秒还是车祸惨死的恐怖印象,下一秒就是满目刺眼的白光。 再加上意识跳跃的不适应,简守难受得发抖,一不小心就碰掉了课桌边的水瓶。 “啪!”的一声,在原本安静的大学课堂上,尤其突出。于是,几乎是瞬间就有近百名的同学一齐盯着简守。 原本在简守后桌睡得好好的楚尔被突然吓醒,中二青年立马就火了:“我艹他妈!谁作死呢?” 简守被这吼声吓得一抖,习惯性地转过身去,低头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简守虔诚的态度反而让楚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打了一下简守的头,还表现得十分大度:“好,现在我们扯平了!” 简守本来就头晕,被这么打了一下更是眼冒金星了!于是楚尔成功转移了同学们盯着简守的视线。 老教授皱了皱眉,看着明显有问题简守,面色苍白如纸,额头还冒着不少冷汗,颇为担心地问道:“那位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啊?没有,没……”可话还说完,简守就在众目睽睽下晕倒了! 刚刚收回手的楚尔自言自语道:“额,不会是我吧?” 众人的眼神:你说呢? 于是在相当紧急的情况下,楚尔认命地背起简守奔向了医务室。 楚尔背着简守跑了这么久竟然不觉得累,一个大男人的体重也太轻了吧! 楚尔一跑进医务室就开始大声叫人,医生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对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简守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嗯,冒虚汗,发高烧了,我先给他输水,应该会有所好转,如果不行就只有去医院了!” “啊?这么严重啊!我也没有怎么用力啊!”楚尔很惊讶。 医生有些生气:“这不是用不用力的原因,不,温柔一点儿当然更好……” 楚尔:“那是为什么啊?” 医生:“你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也不知道先了解了解!是因为你身寸了进去后,你没有给你男朋友清理啊!” 说完还不解气地掀了掀简守原本包得紧实的高领毛衣:“看!这全是青紫!之前看你多紧张你小男友的啊!没想到这么粗暴!” 已经在风中石化的楚尔:不,这踏马不是我做的! 我去,原来他是gay啊!还是在下面那种! 坐在床边凳子上的楚尔忍不住看了看安静躺在床上的简守,额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湿,颜色浅淡的眉头微微皱起,睫毛好长翘起的幅度刚刚好,鼻子挺翘小巧很是精致,嘴唇饱满却因为发烧有些开裂,就算是面色苍白,也掩不住原本俊秀的容颜。 楚尔:啧啧,长得这么娘,难怪了! 医生递来一杯热水,给楚尔手里塞了一包棉签:“给你小男友润润唇吧!不然醒来一说话就会流血。” 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拿着棉签的楚尔:……… 鬼使神差的是楚尔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反而听话地小心翼翼地给简守润唇。 沾了热水的双唇不再干裂,慢慢地显出血色,看上去很诱人? 诱人!我去,劳资是直男啊!果然还是他太娘了! 简守陷在意识海中很久才被系统叫答应。 123:“宿主,你真的好弱啊!╮( ̄▽ ̄)╭我叫了这么久才清醒~” 简守:“难道每次世界转换都会这么难受吗?” 123:“宿主,转换强度是不会改变的,不过宿主的精神力是可以改善的。” 简守:“好吧,我懂了。” 123:“当当当,所以宿主最期待的东西来了哦!痛觉调低至95%!” 简守:“嗯,好歹是有一点儿金手指了!还有么?” 123:“哎呀,就知道宿主贪心╮( ̄▽ ̄)╭,我们在被允许的时机,有“预知”机会哦!” 简守摸下巴:“听起来,很高端耶!不过那个「时机」是个什么标准啊?” 123:“不造欸,这得由剧情菌决择吧?” 简守:希望剧情能靠谱点儿…… 简守:“小三,把原主记忆给我吧!” 123:“我拒绝这个昵称!(︶︿︶)=凸” 简守:……系统表情图玩得很溜啊!可我到底是怎么看见的呢?…… 简守:“好吧,三三,我要记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系统耍小脾气了还是信息量太大,简守感受到了与第一次不一样的难以接受,快要被拍死在岸上了! 这就是一个所求不得的故事?治愈我杀了我? 原主出身在一个传统而平常的工人家庭,从小被教育得中规中矩,除了容貌好就是学习好,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变故来得太突然,十五岁的原主,还在青春懵懂的时期,突然发现自己对男生起了生理反应,慌然无措地原主通过网络搜索,得到的都是“精神病”啊,“变态”,“艾滋病”,“该死”之类的附加词。 几年前大家对同性恋的认知还十分浅薄,带有明显的偏见。简守觉得很少有人能体会到当时原主茫然绝望的心情,他认为自己得了病是变态,也许还会死,是自己犯了罪。 于是原主偷偷地尝试了很多所谓的“治愈”之法:拿皮绳弹手腕,拿打火机电自己,拿刀片割自己。全部都是自虐的方法。 然而,没有用的。越是想要掩藏,“邪恶”的念头却越是要冒出来。 于是原主选择了跟着心走,却无比错误的求助方式:他告诉了他的父母。 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两位传统非常的父母打击有多大,没有预想中的依靠与安慰。 原主将近一个学期都被关在家里,被迫接受着父母对他的精神压制,变得越来越沉默。 而真正改变原主的,是他母亲的死亡。 因为原主近一个学期都没上学,免不了的邻居们开始说闲话了,什么原主得了精神病,疯了。而他母亲与人争论时,动起手来,一个不注意就摔下了楼梯,甚至不知道是被人推下去还是自己失足的原因,不明不白的。 当原主双眼通红地赶到医院时就看到他母亲盖着白布从手术室里给推了出来,打击太大,原主当时甚至出现了间断性的失聪,就是那种耳畔轰鸣,像是世间所有繁杂的声音一齐在耳间爆炸开来。 至此原主父亲没有再正眼看过他,甚至在原主母亲丧事期间都没有让原主进过门,原主就在家门前跪了三天三夜。 丧期结束后,原主的父亲对原主说了最残忍的话:“是你害死了你妈!你怎么不去死!” 是我害死了我妈,对的,我知道的,我该死。 原主父亲与母亲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家里的负担不轻,只抚育了这么一个儿子,说不疼是假的,可也是因为儿子的这个变数,毁了这个原本可以一直简单平淡却温馨的家庭。 在原主的潜意识里至始至终都认为是他害死了他母亲,而他父亲的话彻底将原主打入了地狱。 负罪感终于压垮了原主,原主跳海了。冰冷的海水渐渐漫过他的身体,凛冽的海风擦刮着他□□的肌肤,原主一步一步走向深海,眼泪越流越多,他不想死掉,可是这是他的原罪,他该死。 心跳越来越快,不要害怕,也许等下就会忘记一切,不用再这么的难过了,就可以赎罪了。 海水浸入鼻腔耳朵,窒息的时候,原主一直在心中默念“对不起”。 死亡的黑幕笼罩着原主,失去意识前,简守看见一个男人奋力游向了原主,原主满是泪水的眼睛,就闯入那样一双深沉似海,漆黑如墨的丹凤眼中,从此那双眼睛就刻在了原主的心上。 救赎开始了。 简守:“那个人是谁?” 123:“是二十八岁的攻略目标。” 简守:“我好像懂了……” 因为他是原主救赎,所以又成了简守的屠刀。 之后的记忆一点点呈现开来。 原主再次醒来时,他父亲一直守在病床前,原主看见几乎是一夜间白了头的父亲,泪流满面,嘴里一直道歉:“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死掉……”简父突然抬起头,眼里有莫名的悲伤,狠狠地甩了原主一巴掌:“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死呢?” 这是一个死结,所有人都认为简守是罪魁祸首,简父爱着简母,又不能放弃简守,这是一个无法寻求原谅的死结。 简守很心疼原主,原主活了这么久是得有多累啊,累得简守都要流泪了。 简守也很明白原主的心情,他想要一个人能陪着他,能承认他,告诉他他并不是不被需要的。 很简单的索求,只是所托非人。 在原主考上重点大学后,原主在高级酒店找了一个服务生的工作,再次与攻略目标相见就是在这家酒店。 虽然,过程不怎么愉快,但原主是真心的感谢过上苍。 他感谢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想要被拯救的心情太过急迫,让当时的原主丧失了判断力。 从此,一步错,步步错,付出的越来越多,陷入得越来越深,以为的拯救却终将自己推入了悬崖。 所以说,有时候有缘无份就是这么的简单,兜兜转转,两个人总会相遇,却没有一起走下去的宿命。 简守抹了抹眼角的眼泪,都说了,最可怜: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人了。 第13章 □□受/冷漠攻 简守昏睡的时间太过漫长,医务室都要关门了,一直守在这里的楚尔才不得不摇醒了简守。 “喂!醒了!同学!娘娘腔!” 简守一醒来就听见有人在叫他娘娘腔,这熊孩子! 楚尔看见简守慢慢睁开眼睛,是很好看的杏眼,很大很澄澈,感觉里面有光。 简守:“我这是怎么了?” 楚尔:“啊?哦……哦哦哦!你莫名其妙的就晕倒了!我就送你来医务室咯!一路背着你,我都要累死了!” 为什么会有在邀功的感觉?中二青年都这么样吗? 简守看见了灰暗色的天空,糟糕他迟到了! 急忙道歉:“对不起!耽搁你的时间了!非常抱歉!”说完深深地鞠了一恭,踉跄着下床穿鞋,就这么跑了出去! 被留在医务室的楚尔:“…………我去!还没有人敢甩本少爷的!”指着简守的背影,“你给我等着!” 准备关门的医生:“咦……你的小男友呢?耍脾气了?” 楚尔:“他敢!欸,不是,谁是他男朋友啊!” 医生:“哟,原来耍小脾气的是这位啊!” 楚尔瞪大了眼:“管你屁事儿啊!”说完拿起外套就走了,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刚刚跑起来时简守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特别是下半身,简直酸痛到不行。 回忆了一下,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做到身体那么不舒服还发了高烧的情况下坚持来了学校的,现在又要迟到了,而总裁大人最讨厌迟到的人了!这不是在自己作死吗? 简守一个人拖着不舒服的身体在路旁徘徊了很久,才等来一辆出租车,连忙翻出总裁大人发的短信:“春华路,晨朝夕,师傅麻烦快一点儿,谢谢!” “好的,好的!” 简守一直打着总裁大人的手机,之前没接,后来直接关机了!完了,总裁大人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啊…… 坐在晨朝夕里的楚晟就像一座雕像,坚毅的脸部轮廓更加冰冷,已经有两个不长眼的人上前来邀请他一同入席了,看着手机一次又一次地亮起,最后不耐烦地关机了,他不需要解释,只要结果。 丹凤眼里写满了轻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叫来服务生点了一个人的西餐,慢悠悠地享用起来,表面上倒是很平静,并没有一个人用餐的尴尬。 简守火急火燎地跑进晨朝夕,却被服务生拦了下来:“您好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简守脸色都急白了:“有的,有的,是楚晟先生!” 服务员这才想起楚总裁一个人坐了这么久,应该是在等什么人的,连忙将简守迎了进去,带到了楚总的位置上。 简守对着服务员连连道谢,倒是叫服务员十分的不好意思,礼貌的问道:“先生,要吃些什么吗?” 简守的确是肚子饿了,但是他并不知道这家店有些什么东西,悄悄地看了看总裁大人,自己不慌不慢地吃着自己的,完全没有要理简守的意思。 简守只好认命地婉拒了服务的好心,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总裁大人的对面。 冷漠的对待,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原主在很久以前就习惯被冷漠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简守有点难受地移动了下臀部,努力地忍住想要吞口水的*,老老实实地等着慢条斯理用餐的总裁大人。 用完餐,楚晟才抬起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打量起对面的青年。 青年的精神似乎不是很好,眼睑一直低垂着,他这时才发现青年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背脊微弯,很疲惫的感觉。 破天荒地,楚晟问了原因:“为什么迟到?” 打断了正在发呆的简守:“啊!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然后车又不好打……”突然想起总裁大人不喜欢听解释,还不如爽快地认错:“对,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简守眉间的焦急轻而易见,害怕他生气的心情明显得让楚晟微微憧怔。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在乎,第一次给了楚晟较为深刻的印象。 身体不舒服?因为昨天晚上? 走出饭店的楚晟依旧一语不发,简守忐忑不安地跟着楚晟坐上轿车。 车上的气氛很沉闷,简守努力地找着话题:“啊,我们学校下个月校庆,楚总你也是校友啊!” …… “……听说台湾通过了同性恋婚姻合法化啊!好先进呐……” …… 简守突然就识趣地闭上了嘴,会嫌他吵的吧? 转过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外面的嘈杂与车内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似乎处在不同的时空,不同的梦境。 简守觉得自己好傻,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原主在固执地坚持着。 你说,何必呢? 简守赶紧摇了摇头,想什么呢!坚决不做崩人设的事情! 原主爱惨了楚晟,简守就爱惨了楚晟,刻到骨子里的东西岂是说变就变的。 楚晟抬眼看了看反光镜中的简守,侧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没有刚才找话题时的活力。 伸出手指点开了音响,悠长又缠绵的歌声化解了车厢里的沉默,却又有莫名的伤感。 三层别墅,平时只有一两个小时工打扫卫生,人一走就只剩下简守和楚晟两个人了,简守首先进了屋,将拖鞋摆好在楚晟的脚前,再接过了楚晟脱下的外衣,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熟练得不得了。 又连忙跑到厨房烧水,给楚晟泡蜂蜜柠檬茶,楚晟并不喜欢甜味太重的东西,但是原主觉得只要是在外面吃了饭,特别是喝了酒,回家喝一杯茶水,对身体是很好的,所以总是温言劝说。 楚晟坐在沙发上看着简守忙前忙后,从前他一度怀疑,既然认为喝茶很好,为什么每次只做一份自己却不喝。 现在看着厨房里简守纤瘦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是不是简守在乎的就只有他,对自己却不甚在意,就像今天明明不舒服却还要去学校,明明饿却还不吃晚饭,反而从不落下他的茶。 楚晟走到厨房门口:“你做饭吧。” 简守:“嗯?可是楚总不是才吃了吗?” 楚晟:“没吃饱。” 简守:……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是认真的!“想吃什么呢?” 楚晟:“随便。”说完就走了。 简守作为一名称职的情人,厨艺技能是被点满了的。 不过半小时,简守就做出了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简守的肚子不满地叫了起来,拍了拍肚子,希望它争气些。 “楚总,饭菜好了。”简守不敢催他,只是提醒一下,却没想到总裁大人下来得很迅速啊,难道真的没有吃饱? 简守小口小口地吃着,不到一会儿就感觉饱了,不由感叹原主的胃是鸡的胃吗?那么小!有点可惜地看着完美的菜色,却是放下了碗筷。 楚晟:“怎么不吃了?” 简守:“嗯,吃饱了,楚总你多吃点。” 于是晚上吃多了的楚晟,抱着简守做了很久的运动。 深陷在床上的简守感觉自己就像是深海上的一粟浮舟,飘摇不定,没有归宿。 那就不要奢求归宿吧,如果可以这样流浪,他也很满足。 简守的双臂攀附着楚晟青筋爆起的脖颈,满是水光的双眼痴迷地看着那双充满了情谷欠丹凤眼。 那么浓郁的黑色,那么幽长的深度,眼尾勾起的弧度,牵动着简守心脏的心跳。 额角的汗水滑落挂在眼角,就像是在为他哭泣一样。 楚晟听见简守突然兴奋的呻口今,就控制不住地加快了速度,不断刺激着简守的兴奋点。 简守脑内空白一片,体内的滚烫像是在燃烧,简守死死咬住嘴唇,吞回了喉咙间的尖叫。 但此刻,简守是欢愉的,那种与爱人紧紧在一起的欢愉。 好满足,好幸福,好想哭。 只是可惜的是,他不能将这样的幸福分享给楚晟,因为楚晟不稀罕,不想要。 事后,简守想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卧室,楚晟不喜欢有别人在他身边睡觉。 但是这一次,楚晟突然揽过了简守想要离去的腰,说:“今天,就在这里。” 简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如果是原主的话,这时恐怕已经开心地不知所措了吧,可是现在简守还保流着一丝清醒,床上的话是不可以信以为真的。 所以不要随便的自作多情了。 但是简守还是微微颤抖着躺在了楚晟的身边,啊,就放纵一次吧。 就一次,我保证。 第14章 □□受/冷漠攻 清晨的阳光从灰色窗帘间的缝隙爬入,微光中有金闪闪的尘灰。 楚晟难得比简守醒来得更早,臂弯处的重量让他转过头,是青年安稳的睡颜。 怀中是温热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姿态,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简守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体都缩在他的的怀中,就像是在索求温暖。 可是不应该贪恋温暖。 楚晟毫不犹豫地收回了手臂。 并不温柔的动作,让一向浅眠的简守迅速清醒过来。 “回你自己的房间。” “哦,哦哦哦,好的……对不起楚总!” 总裁大人的脸色冰冷,给了简守压迫感。 简守有些慌忙地翻身下床,早知道就不应该抱着侥幸心理了。 不能因为渴求温暖,就平白招了人讨厌。 简守的穿着十分的居家,白色的t恤套着咖啡色的针织衫,笔直的双腿穿着蓝色的小脚牛仔裤。 端着刚刚做好早饭摆在饭桌上,总裁也已经收拾好走了下来,深蓝色的衬衫还没有套上西装外套。 早餐是玉米粥和三明治。 很简单,却处处透着精致,连三明治上都用番茄汁画上了可爱的娃娃脸。 楚晟皱了皱眉,没有食用三明治,他觉得简守是多此一举,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他不知道的是,简守为楚晟做的每一顿饭都希望尽善尽美,并且每次做饭的心情都是开心的。 所谓的为爱人洗手作羹汤,心情就是这样了吧。 就算没有喜爱与赞美,看着他吃下自己做的饭,也是无比满足的。 简守正在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 用完早饭后,简守为楚晟穿上了西装外套,白晢纤细的手指十分灵巧地为楚晟系上了领带。 楚晟离他很近,可以很清楚地看着简守,表情专注,像是在做多重要的事情,眉目柔和,似乎自己也享受其中。 带给他一种平淡温馨,家的感觉。 但是楚晟退后一步,他觉得简守越界了,他们之间只是床伴关系,包养与被包养。 他不希望简守得寸进尺,索求更多。 他给不了的,他也不想给。 楚晟明显的嫌弃避让,让简守讪讪地收回了双手。 真是自讨没趣了啊! 可是他忍不住,在目送楚晟出门后,又想起来什么,追了出去。 “楚总!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我昨晚将伞留在了副驾驶座,你记得打啊……” 楚晟看见后视镜里越来越缩小的简守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转弯再也看不见。 吸了一鼻子汽车尾气的简守:攻略目标,好冷淡啊…… 早上九点钟的课程,简守挤了地铁后几乎是一路跑去学校的。 先老师一分钟到教室吗简守默默地舒了一口气,这节课是选修毕业职业规划,虽然就算不来,也不会被发现。 但原主是个单纯老实的青年,逃课或迟到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简守认真地做着笔记,完全一副好学生的姿态。 楚尔在门口望见了简守的位置,才礼貌性地给老师打了个招呼走进了教室,轻手轻脚地坐到了简守的旁边。 楚尔发现简守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搞毛啊,本少爷这么光彩夺目! 简守起先以为只是旁边的同学不小心碰到了自己,三番五次后:“你好同学,请问我们认识吗?” 楚尔:!天啊!感觉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咦咦咦……怎么感觉这位同学很具有攻击性呐! 【三三,我应该认识他吗?】 【宿主,你真傻,昨天背你去医务室的就是他啊!(#-.-)】 摸下巴,原来如此,怪不得一副怕我死不认账的表情~ 简守连忙换了一副突然想起,十分感激的表情来:“啊!你就是昨天那位帮助我的同学吧,真是十分感谢呢!” 楚尔这才放下紧绷起来肩膀:“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呢,对待救命恩人可不能这样啊,就算不感恩戴德,也应该有回报吧?当然我也不是这么计较的人,你只要请我吃一个月的食堂就好了!” 实际穷得不得了的简守:……现在的人都这么现实吗?这熊孩子哪里冒出来的啊! 我那么财迷,还以为道个谢就足够了呢,然而现实教会我什么是生活! 123【温馨提示哦:这位同学是楚晟的弟弟╮( ̄▽ ̄)╭】 简守:!怎么莫名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 简守有些腼腆地笑了:“嗯嗯,那好吧,不过只能每天中午哦,晚上我会回家。” 楚尔这才满意地拍了下简守的肩膀:“成交!” 楚尔:“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吧!” 简守:……“额,不好意思,我们昨天才认识,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要不你先介绍一下自己?” 已经知道简守名字的楚尔:……“好吧,我是楚尔,你叫什么?” 简守温柔得笑开,对楚尔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楚同学!我叫简守。” 楚尔:然后呢?他难道不知道我我是楚家二少吗! 但是看着简守清浅的笑,和白晢如玉的手,鬼使神差地握了上去。 冰凉却沁人心脾。 食堂里人满为患,楚尔通过自己的王霸之气成功地逼走了一对情侣,让简守和他面对面地坐下了。 简守有点抱歉的看着那对情侣离去,楚尔看见他这样有些不以为然。 他从来都觉得别人的退让,是理所当然的。 “众生平等”只是一个口头上的理想罢了,人与人之间只要有差异,就有高低贵贱之分。 简守:wtf!【三三,你为什么要给我念楚尔的内心独白?】 123:【当然是方便宿主了解楚尔,走进楚尔了~】 简守嫌弃脸:【……我为什么要去污染我纯洁善良的灵魂?】 123:【宿主,你也可以去污染他,互相伤害嘛!】 简守:…… 123:【况且宿主你并不能否认,接近他有利于攻略楚晟。】 由于楚尔自己作死,食堂的饭菜完全不能满足他,简守看着楚尔挑得只剩下青菜的盘子,很是好心地将自己的肉挑给他。 楚尔原本想要开口让简守再给他买一份的嘴闭上了,却是没有动筷子。 这样分享食物让他觉得有点恶心,他怎么知道简守有没有病啊。 简守:【三三……他竟然觉得我恶心!】 123:【他和他哥哥还真像耶,要是楚晟恐怕当场就说出来吧?】 也是,所以楚晟从来没有和他亲吻过,既然觉得他恶心,为什么还要上他呢?真是矫情。 因为心存冷漠,所以很容易伤害别人。 简守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家庭让两个儿子都长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简守并不想要和楚尔深交,可是楚尔一面恶心着他,又对和他的交往产生了兴趣。 果然跟楚晟很像,一样神经病。 要不是楚晟一直吊着原主,他也不至于沦陷得忘却自我。 下午的时候果然下起了大雨,本来就秋衣盎然的天气更是寒冷,似乎已经入冬了。 将伞留给了楚晟简守一路淋着雨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一身干衣裳,就怕赶不上楚晟回来吃饭,赶紧进了厨房。 本来之前还冷得发抖,但抖着抖着就被厨房里油烟熏了一身汗出来。 简守做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又不敢打电话问楚晟到底回不回来吃饭,只好傻傻地等着。 一直等到八点,简守才确定楚晟今晚是不会回来吃饭了。 楚晟晚上回不回来用餐,从来不会事先告知简守,应该是觉得没有必要,所以从来都体会不到简守等他的心情。 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认为简守可笑吧,自作多情。 一个人的晚餐让简守食之无味,没有想到原主那么需要人陪,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就难受不已了,可是日后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原主是不是真的需要这样的陪伴,原主分不清,简守却是看得明白。 他不需要,可是他也放不开,卑微到尘埃里,低贱到骨子里。 没有将饭菜倒掉,而是仔细地它们用保鲜膜封好后放进冰箱里。 如果明天楚晟也不回来吃饭,他是可以用剩菜将就一下的。 简守吃了感冒药后,带了一条薄被躺在一楼的沙发上,等楚晟,等宿命。 123:【宿主,你今天对楚尔的态度有点ooc哦~】 简守:【嗯,我知道,我有点讨厌楚尔楚晟这样的性格。而且我又不用喜欢楚尔,所以态度随便了点。】 123:【宿主,细节决定成败啊*^_^*】 简守:【三三,你好烦,我知道了!】 为了不ooc,简守开始自我剖析。 他应该对任何人都态度谦卑,将所有人都归为善类,渴望阳光却又自卑于幸福。 他所受的灾难都是赎罪,所得的快乐都是奢求。 他应该完全信任楚晟,对楚晟付出所有真心,因为他的母亲给不到,他的父亲不需要。 他又在努力地一点一点靠近幸福,内心扔拥有希望的人,绝望的时候一定会更绝望。 而将希望寄托在楚晟身上,那他一定会一直悲惨下去。 所以他要习惯,一个人谈恋爱,过日子的感觉。 独角戏,他也可以唱得很好。 第15章 □□受/冷漠攻 这是楚家的家宴,但请来的都是商业上的大腕。 恐怕不只是家宴这么简单吧。 觥筹交错,人情冷暖间。 楚晟冷眼旁观,置身事外。 刚刚年满五十的楚志远,梳着油亮油亮的大背头,搂着孕态明显却依旧美艳的年轻情人,招呼着客人,笑得红光满面。 果然,宴到中途,楚志远就带着情人,哦,不,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站上了在就准备好的主持台。 说了些什么呢?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但总结重点就是宣布了情人的家母身份,。 既然承认了情人的身份不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她肚子里孩子的身份吗。 嗯,该说那个情人的确很有手段吗? 竟然还真的抓住了这么自私又自利的楚志远。 “那么,让我和小梦一起敬楚晟一杯!” 楚晟抬起头,很有意思啊,非要莫名其妙地敬他一杯。 有些宾客们的表情就微妙了起来,但大多数人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真是用心在看戏啊。 没有兴趣在这种场合不给楚志远面子,于是楚晟勾起嘴角,举起酒杯隔空示意了一下,爽快地一口饮下。 两个人都笑着,但看他的表情却是不一样的。 楚志远有一种压制着他的快感,以长辈的姿态,用敌人的眼神。 毕竟楚志远一直自视老当益壮,从来没有把楚晟当做儿子看待,而是一个强有力的家族企业竞争对手。 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秦梦涂得鲜红的嘴唇有些夸张地勾起,眼神嘲讽,仿佛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着。 也是,之前他也从来不给秦梦面子,没有正眼瞧过她,自然是逮住机会就要贬低他了。 多么像一个跳梁的小丑。 楚晟嗤笑一声,移开了双眼。 所以,情人这种东西,就当作是东西好了,有兴趣的时候就留着,厌恶的时候就丢掉。 楚晟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开灯,但沙发上隆起的身影还是被他发现了,楚晟走进了点儿,借着月光看见简守似乎很冷,睡得也不安稳,已经蜷缩成了一团,看起来小小的。 嘴里还默念着什么呢? “阿晟……”?原来一直想这样叫他啊。 眼睛垂下来,掩去其中的颜色,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就转身离开了。 关他什么事呢? 自己要睡在这里的,关他什么事呢? 在楚晟离开后,简守睁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 简守在楚晟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忍住了想要立马爬起来给楚晟泡茶的冲动,继续装睡。 但显然结局让简守有点受伤,看来他在楚晟的心中完全就没有份量,没有多说一句话的*。 原主跟了楚晟三年之久,很是失败啊。 简守裹紧了薄被,再次闭上了眼睛,失望得爬不起来,走不回卧室了呢。 就在这里了吧,就当楚晟还没有回来。 是的,就算再冷,明天也依旧还活着。 第二天 123:【宿主,宿主,起床哒!给总裁大人做早饭啦!】 简守脑内一片混沌,但还是捕捉到“总裁”这两个关键词,有些艰难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简守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腿有点软。 用手背碰了下额头,滚烫的,果然还是发烧了,等下得去吃一次药。 做粥的速度被放慢了,简守生怕把调味料放错,少糖少盐,必须要是总裁大人的口味。 可是最后的时候还是失误了。 简守端着煮粥的小陶瓷锅,像是在拿一片鸿羽,轻飘飘的没有感觉。 陶瓷锅从手中滑落的时候,简守还在往前走。 直到“砰!”的一声巨响,和“噼里啪啦!”的破碎声才令简守停下了脚步,完全愣住了! 怎么办?总裁的早餐被我搞砸了! 楚晟在楼上就听到了这么刺耳的声响,这个时间,是简守在准备早餐吧。 楚晟套上衬衫快步走了下去。 走到厨房门口,才看清里面的情形。 简守傻傻地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端着锅的姿势。 而他脚下一片狼藉,西红柿粥和着陶瓷碎片散落一地,简单穿着长裤的小腿上沾满了粥汁,还冒着热气。 他不知道烫吗?“……简守。” “是!”简守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害怕总裁讨厌他。 马上蹲了下去,用手去抓那些碎片,想要收拾更快一些。 楚晟看着他这样,眼皮一跳。 大步跨了过去,弯腰一把抓住了简守的手腕,厉声道:“你疯了吗!” 简守就快要哭出来了,不敢抽出手也不敢顺势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楚总,我可以马上就收拾好的,哦,不对!我等下再来收拾这里好不好,我得先去再做一份早餐……” 楚晟抬起简守的手检查,有明显的烫伤和细小的红色划痕,都这样了还怎么做早餐? 皱着眉道:“不需要!” 简守颤抖了一下,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不要……讨厌我。” 爸爸妈妈讨厌我,所有人都讨厌我,但是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我只有你了,我那么需要你。 所以,“不要不需要我。” 楚晟愣在了原地…… 同样是温婉的语气,但是那么卑微,祈求着…… 仿佛有多么在乎他一样……爱他么? 楚晟的心跳突然加速了,努力寻找存在感的心跳声,在耳边炸开来! 楚晟不敢置信地甩开了简守的手腕! “我说了,不需要!” 然后大步离去,留给简守一个冷漠的背影。 简守坐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123有些担心地问道:【宿主,你还好吗?】 简守:【不好,一点都不好……】 123:【呜呜呜,宿主你表这样……】 简守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不用担心我。】 其实这种人最坚韧了,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 而他,就只要等到最后那一刻就好了。 等待,是他在这个世界,学到的最好的东西。 “欸,张秘书,你能将这份文件送给总裁大人吗?” “为什不自己去呢?” “咦~今天总裁大人的脸色好可怕的好嘛!完全黑脸啊!求你了张秘书,帮帮忙吧~” “额,连你都看出来了啊,那好吧,把文件给我吧!” “叩叩叩!” “进来。” 张秘书谨慎地没有盯着总裁的脸看,而是将文件整齐地在了总裁大人的桌子上,就准备出去了。 “站住。” 张秘书下了一跳,连忙站住了:“是,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吗?” 楚晟:“去帮我买一份西红柿粥。” “啊?哦哦哦,好的!” 张秘书很意外,总裁今天是没有在家里吃早饭吗? 但他不是一个喜欢八卦总裁的人,连忙下楼去买西红柿粥了。 十分钟后,楚晟拿到了还很温热的西红柿粥。 拆开口袋后,西红柿的香气就弥漫出来了。 跟今天在厨房里的很像…… 尝了一口,嗯,全是味精,没有简守做粥的清香。 楚晟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将粥嫌弃地推到一边。 脑海不断地回想今早厨房里的事情。 简守侧脸脆弱的剪影,粉红的眼眶,受伤的手掌,哀哀地言语,然后呢? 在他走后,是不是直接哭出声音,有没有去处理受伤的地方,会不会依然在乎他? 楚晟揉了揉鼻梁,感觉自己有点魔怔了。 也许只是,好奇而已吧。 没有更多了。 楚晟刚刚拿起文件就听见了女人夸张的笑声,办公室的门被随意地推开,楚晟嫌恶地抿起嘴角,却又在下一秒刻意地松开。 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径直走到楚晟面前告状:“阿晟啊,你那个秘书实在是太讨厌了!都说了我是女朋友了~还非不让我进来!” 张秘书站在门口恭敬地道歉。 楚晟说了声“好了。”就让张秘书出去了。 女人姿态放松地坐在了楚晟对面的沙发上,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楚晟:“雅茹,我们应该还只是朋友吧。” 女人笑了起来:“呵呵,难道不久的将来,我们不会成为男女朋友吗?” 楚晟挑了挑眉:“也许。” 女人痴迷地望着那张脸,对这个优秀的男人势在必得! 她不是那群傻子,只会傻傻地盯着楚氏本家,因为楚志远态度而与楚晟疏远。 然而她却知道他的价值绝对比年老的楚家大得多,这家庞大的公司不就是仅靠他一人做大的吗? 只要她通过自己家族的势力帮他得到楚氏,他身旁妻子的位置和楚家家母的位置不就是唾手可得了吗! 眼尖地看见了楚晟桌子上的粥:“哎呀,你的早饭就是这样啊?早知道,我就给你带早餐来了!这么低廉的东西,难怪你吃了一点儿也就不吃了!” 楚晟:女人,真是聒噪的生物。 但也傻得很好利用。 第16章 □□受/冷漠攻 简守没有太多时间用来伤感。 再煮了一份粥后,把自己和厨房里收拾干净只用了不过二十分钟。 简守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旋转的陀螺,根本停不下来。 简守赶到楚晟公司楼下时已经是九点半了,也就是说他逃课了,似乎他的一切破例都是因为楚晟。 简守有点揣揣不安,他知道他没有资格找到楚晟公司来,他也不敢惹楚晟生气。 但是没有什么比楚晟的身体更重要了,没有人比他更在乎楚晟了。 简守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前台。 前台小姐看着这么一个清爽俊朗,干净如玉的男生,心情都变好了。 简守虽然穿得十分简单,但是耐不住他长得好看啊。 前台小姐的声音都放轻了好多:“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简守腼腆地点了点头:“那个请问,我能上去给楚总送点东西吗?” 前台小姐的眼睛都亮了!好像闻到了□□的味道哦! “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吗?” 简守摇了摇头,有些为难。 他当然不敢打电话给总裁大人了,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啊! 前台小姐惋惜道:“抱歉哦!没有预约是不可以上去的哦!” 简守有些无措地解释道:“可是我和楚总是认识的,而且今天早上没有来得及给楚总做早饭,我只是想送点早餐来……” 还为了证明似的,举起了手中的保温瓶。 前台小姐有些傻的看着保温瓶:我去!这话里的信息量很大啊! 尊的是她想的那样吗? 顿时就有点感动,多么贴心温油的小受啊! 明显就是不会撒谎的样子啊!我可以做个顺水人情的吧?可以的吧! “嗯,那好吧,既然您和总裁那么熟,就请乘坐电梯上三十二楼,再左转就是总裁的办公室哦!”真是不能再随意了。 简守感激地道了谢。 前台小姐看着简守的背影:加油哦!心里默默竖起了小拳头~ 周雅茹在楚晟哪里刷了存在感后,踩着高跟鞋,很满意地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门就看见一个长相不喜的男人在跟张秘书“纠缠” 什么“我是来为楚总送早餐的。”“会很快出来的。” 真是会装无辜啊!瞧那小模样,多惹人怜惜啊! 眼看张秘书就要去通报楚晟了,周雅茹走了过去。 “张秘书,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秘书侧过面对简守的身体朝周雅茹鞠了一恭:“周小姐,是一位总裁的朋友来见总裁。” 周雅茹嗤笑了一声:“张秘书可真是不专业啊!什么人都能自称是阿晟的朋友吗?” 简守听见这话有点着急地想要解释:“小姐您好,我只是想要给楚总送早餐,你们把这个给楚总,我可以马上就走的。” 周雅茹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笑,也不知道是真的愚笨还是装的。 楚晟包了一个男人的舆论她不是没有听说,一是她之前还没什么立场去处理,二是她也能稍稍猜到楚晟任由舆论升级,不过是想在楚志远面前使一层障眼法罢了。 既然楚晟不将这个男人放在眼里,那她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可是这个男人自视聪明,不懂得遵守规矩啊! 周雅茹走进简守,男人果然有一副好相貌,皮肤剔透比女人的还好,未施粉黛,却清纯得诱人。 男人谨慎地后退一小步,看她眼神就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那么这样的男人会迷住楚晟吗?突然就有了一点危机感呢! 周雅茹:“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简守:“我……” 周雅茹:“以前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的,我是阿晟的女朋友!” 简守的表情突然就有点紧张和不知所措了!甚至有些难堪! 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他又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 楚晟办公室的有一面不小的单向透视玻璃,所以现在外面的情形楚晟看得一清二楚! 虽然听不见周雅茹对简守说了什么话,但是通过简守受伤的表情来说,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 简守穿得单薄,估计是出门时太匆忙,还没来得及披上大衣。 面色有些不好,会不会是受伤了还没有擦药。 视线朝下移,果然就看见简守通红的双手。 楚晟突然就有点生气,他都不知道疼的吗! 周雅茹再走进了一步,压迫的姿态。 但同时声音又诱惑道:“所以你把早餐给我吧,我带给阿晟!” 简守看着周雅茹伸出的手,犹豫着将手中的保温瓶递给了她:“拜托您了!” 周雅茹突然朝他露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趁着简守意外的时候就将手中的保温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保温瓶的盖子被摔落,里面红色的粥液就流了出来。 楚晟站起来,又坐了下去,眼中墨色云集,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守蹲了下去,想要将瓶子捡起来。 周雅茹突然开口:“原来是西红柿粥啊!你不知道阿晟最讨厌西红柿了吗?” 简守的指尖都在微微的:“我……我不知道的……” 原来今天他毫不犹豫的离去,说不需要,是因为他不喜欢西红柿吗? 我还真是无能啊,竟然弄错了他的喜欢…… 周雅茹觉得男人这时看起来真是可怜啊! 却继续说着残忍的话:“所以,千万不要觊觎你不该得的,你不配!” 简守的脑袋都要埋进膝盖缝隙中了:“对不起……” 对不起这是什么话!说得好像她在欺负他一样! “那么,你可以滚了吗?” 简守连忙捡起瓶盖和瓶子,向张秘书说了声抱歉就跑了出去! 张秘书不太赞同地看着周雅茹:“周小姐,这恐怕不太好吧……” 周雅茹勾起红唇:“怎么?张秘书有什么需要教导我的吗?” “不敢。” “那就闭嘴!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总裁办公室里放!” 楚晟望着简守离开的方向,控制不住的担心。 他跑走时难过自责的表情,竟然让他不开心。 真是奇怪的情绪。 可是,并不会追出去,这样的情绪来得快,也可以去得快。 前台小姐看见简守抱着保温瓶走出来,手上还有残渣,脸上的表情落寞到不行,简直是生无可恋。 担心地喊了两声“先生”,可是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径直地往前走。 前台小姐:嗯……一定有故事啊! 简守走出公司大门,迎面就是凛冽的寒风。 简守遍体生寒,微微佝偻着背脊,独自闯入风中,孤独又决绝。 123:【宿主,你知道吗?楚晟一直看着这一切!(‵□′)】 简守:【是吗?那还真是令人受伤啊……】 123:【等等,宿主我好像预知到了你会住院!(#Д)】 简守:【我知道啊,就是等会儿。】 简守低着头,紧紧地抱着保温瓶,是的,当他知道楚晟全程冷眼旁观时,很伤心。 明明出来制止一下,他也不会如此的狼狈。 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他啊,已经在一起三年了,对他却没有丝毫的情谊。 好挫败…… 简守闯了红灯,走在车流不息的斑马线上,耳畔轰鸣,眼前模糊一片,身体摇摇欲坠。 身体生病了,连心也生病了,他不住院才怪。 突然一辆行驶过快的白色轿车,躲避不及简守,只能奋力地踩着刹车,但还是撞了上去。 力道其实已经化解了很多,简守只是跌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但简守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 真好,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倒霉的司机: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素质,过马路也不看红绿灯! 楚晟接到电话后就立马赶到了医院。 看到青年完好无损地躺在病床时,一颗心才放了下去。 青年的双眼紧闭着,嘴唇轻抿,平时就很安静,现在更安静了。 他的脸长得很温柔,就像他的人一样。 简守的小腿和双手露在被子外边,明显红红的还有小小的水泡,上面涂了一层透明的伤药,还没有干掉。 楚晟就这么坐在板凳上盯着简守看,又像是在透过简守看过去。 他第一次认识简守是在一家酒店中,其实知道他并不是那些人给他找的人,但他却将简守拉住,吻了上去。 人很干净,所以这个吻也很干净。 让他疑惑的是简守当时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惊喜与崇拜。 他们认识吗?也许认识吧…… 简守顺从温婉的态度是最好的□□,他借着酒意,上了他。 酒后乱性,不过是男人的一个托词,如果不愿意,脑海中会紧崩着弦。 他当时就想,那么干净的孩子,他也不亏。 但他并不怜惜那孩子,没有必要,所以那孩子被他粗暴地对待了一夜。 年轻的身体青涩又美好,让他疯狂。 那孩子整个晚上都在哀求,哭泣,却没有想要逃开过。 真是能忍啊!看来索求一定更多。 第二天他看着浑身是伤,身下血迹斑斑的少年,突然道:“你跟了我吧,做我床伴。” 果不其然,少年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就开始嫌恶简守了,谁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呢? 才刚刚开始,他就已经为他们俩的关系画上了句号。 第17章 □□受/冷漠攻 简守算是饱饱地睡了一觉。 清醒的时候,已经天近黄昏了。 房间里只有简守一人,简守走到窗边,抬起头用虔诚态度看着天空。 也许是昨天下过雨的缘故,天边的火烧云灿烂得不行。 火红的颜色印入简守的眼睛里,竟然也给了简守无限的动力。 【三三,我们一起努力吧!】 【嗯嗒!】 家里的新鲜菜已经所剩无几了,简守一个人出了医院就去了旁边的一家超市选购。 简守自己有一本记账本,生活上琐事都被事无巨细地都记在了上面。 甚至是每天坐地铁的钱都被记载在上面,可见他对生活小心翼翼的态度,也可以窥见他对生活的尊敬和希望。 他很珍惜他活着的日子。 简守挑东西时很仔细,但速度却不慢,不一会儿手中提着的篮子里就装满了东西,肉类,蔬菜,水果都是最新鲜的。 有点后悔没有用推车,好重啊! 本来以为不会买很多东西的,可是来了看到什么就会觉得,啊,做这给阿晟,他会不会喜欢? 手上的伤处被篮子勒得很痛,但是完全可以忍受。 不然还能怎样呢?他又没有可以分担的对象。 简守排队结了帐,装东西的口袋耳朵很细,就感觉更重了,简守只好不停地换手提。 走出超市门口简守就感觉自己被用力推了一把,一个重心不稳就双膝跪了下去!口袋里的东西也都散落了一地! 手掌摩擦在粗糙的地上,小水泡破掉后是火辣辣的疼痛,简守咬住下唇没有痛哼出声。 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岁的小男孩站在原地,看见简守痛苦的表情后似乎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简守的眼中并没有愤怒,看到小孩愣愣的,反而问道:“小朋友,你没有事吧?” 哪里知道小孩儿突然哭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一大群吃瓜群众,还包括小孩儿的奶奶。 奶奶一把抱住孙子,指着简守就骂道:“还要不要脸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欺负起孩子了!” 简守忍者痛爬了起来:“不是的,我没有欺负他啊。” 奶奶:“天啊!还不承认!你没欺负我乖孙孙他会哭吗?” 简守:“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 奶奶:“哎呦喂!我可怜的乖孙呐!被打哪里了?痛不痛啊?” 简守:…… 其实明明自己是有理的,可是当意识到自己是独自一人,孤独无依的时候,不管多有理,面对他人的责难都会变得哑口无言起来,似乎自己已经失去了与这个世界对抗的勇气。 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已经开始纷纷指责起简守来,甚至有人嚷嚷说要让打小孩儿打老人的简守跪下认错! 简守站在纷杂的中心,低着头,紧紧抿着嘴角,眼眶泛红。 所有的人都指责他,他被所有人讨厌,就像多年前他妈妈因为他死的时候。 他们在一个世界,而他自己又在一个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那个世界的背后是无底的悬崖和轰鸣的海浪声,他们逼迫着,让他一步一步退向深渊。 楚尔在人群中看到简守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再走近些,就可以看见简守低垂着头,一副畏缩的模样,承受着他人的谩骂。 真是懦弱到不行。 楚尔挤了进去,一把拉住简守的手腕,似乎在给他力量。 “你说是他欺负了你家小屁孩儿,你有亲眼看见吗?” 奶奶:“什么小屁孩儿,你怎么说话的呢!……我没看见,大家可是看见了的!没欺负我乖孙,他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楚尔环视了人群一圈:“那么谁看见了?”眼神锐利,倒没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可真的没看见。 “那么没看见他欺负你家小屁孩儿,可是看见他受伤了吧?”举起简守的手掌,果然一片血迹,看上去很渗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刚开始的时候这个青年的确是摔倒在地的样子啊! 简守抬起头,看着楚尔的侧脸。 棱角分明,坚毅俊朗,眉目之间都是楚晟的影子,可就算再像,他也不是楚晟。 简守不太自在地抽了抽被楚尔举起的手臂,想要放下来。 这才放了下来,却没有被放开,反而被楚尔握得更紧。 “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诬陷人!这里是超市门口,会有摄像头,我们可以去查看查看,看到底是谁要赔偿谁!”楚尔十分相信简守不会欺负小孩儿,那么懦弱的人,怎么会欺负他人呢? 这位奶奶的气势就有些不足了,自家小孩儿的性格,她其实是知道的,就喜欢闯祸,但是只要小孩儿一哭她就心痛得不行,哪里还舍得责怪他。 “我老咯,说不赢你们年轻人!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抱着孩子走了! 看到这里,吃瓜群众们也就明白得差不多了,分明就是自家小孩儿闯了祸,还反过来怪人家小年轻! 那些骂过简守的人,更是嫌自己走得不够快。 人群散去,简守立刻抽出自己的手,蹲下去,一个一个很小心地捡起散落一地的瓜果蔬菜。 袋子已经破掉,简守想要把他们全部抱在怀里也根本不可能。 楚尔看他这样,有点可怜。 “喂,简守,我车子上有口袋,我送你回家吧!” 急着回家做晚饭的简守也不推脱,小声地道谢。 将怀中的东西递了一些给楚尔。 楚尔看着简守有点惨的双手,不忍道:“你手都不痛的吗?多给我点儿吧!” 简守摇了摇头,已经很麻烦他了:“不用了,我可以的。” 楚尔看着简守说这话时澄澈的双眼,竟移有些不开自己的视线。 懦弱却又坚强,他怎么可以这样矛盾? 楚尔的车里开了暖气,让简守的身上回暖起来。 楚尔:“你怎么出现在这附近啊?” 简守:“嗯,因为去了趟医院……” 楚尔:“去医院,为什么?你生病了吗?” 简守:“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只是突然晕倒了。” 楚尔惊讶地转过头看了眼简守:“晕倒!这么严重!欸,不是,你怎么又晕倒了?” 突然心中就有点吃味儿:“是你男朋友吧!” 简守:“什么?” 楚尔:“你不用瞒着我,我已经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话说,你都已经去医院了,你男朋友在哪里呢?” 简守:……要他怎么说?他根本算不了楚晟的男朋友……楚晟也并不会在乎他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住院了吧…… 楚尔看见简守沉默了,心中突然就有点复杂,对简守的男朋友,十分的不满! “看来,你男朋友也没有多喜欢你嘛!”对你这么不好…… 简守:“嗯,他不喜欢我……” 楚尔给简守直白的承认噎了一下:“那你干嘛还跟他在一起啊!”他都不喜欢你…… 简守:“因为我喜欢他啊……不,是我爱他,很爱很爱……” 楚尔:…… 老实说,很惊讶原本一个胆小的人能说出这么大胆的话,话里的内容却令楚尔不怎么开心。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简守甘愿傻傻的守着他呢?就算是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竟然奇怪地嫉妒那个男人。 “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家里没有新鲜的了……” “你们已经同居了吗?” “嗯……” “……你住哪里?” “西华芥园。” 那里是别墅区啊,不是一般人根本就买不起那里的房子,他的便宜哥哥就住在那里。 楚尔不再说话了,车里陷入了沉默,一路平稳地开到了西华芥园。 简守提着东西下了车,从车窗那里很认真地给楚尔道谢,要不是楚尔,今天他不知道几时能回家呢,所以是真心地感谢。 楚尔点点头,说了句:都是同学,应该的。 简守露出微笑来,向楚尔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楚尔看着简守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第18章 □□受/冷漠攻 简守打开家门就发现了不一样,平时还陷在黑暗的家此刻已经灯火通明。 难道是总裁大人提前回来了? 简守换好拖鞋,将菜放在玄关处,走了进去…… 然后完全愣住…… 楚晟坐在饭桌前面朝家门,他穿着平时不常穿的家居服。 浅驼色的羊绒毛衣,宽松的黑色长裤。 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这时也随意的松散着。 简守看见他坐在暖橘色的灯光下,随意的样子,似乎整个人都在发光,那是引人入胜的光。 他看他的眼神很柔和,一双原本冷峻淡漠的丹凤眼此刻却盛满了他的模样。 不管是他旧时濒死的模样,还是他现在狼狈的模样。 只要能被他放进眼里,他就愿意溺死在其中! 楚晟凉薄的嘴唇吐出令人沉醉的话语…… 他说:“欢迎回家。” 简守感动得想哭……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楚晟带着光芒,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 就像是从一个世纪走到了另一个世纪,从那些人的世界走到了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 温热的指腹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 “你怎么哭了?” 因为太开心了…… 内里已经盛不住我的喜悦了,所以它们争先恐后地溢出来了。 楚晟看着不言不语,却把欢喜的心情都挂在了脸上的简守。 心里软成了一团。 他被简守温柔以待了三年,本来一直无感。 可是今天当他看到静静躺在病床上的简守时,他开始害怕,如果这份唯一的温柔被收回了怎么办呢? 完全不可以忍受啊! 楚晟将简守抱进怀里:“我们试试吧。” 试试好好过。 在被楚晟抱进怀里的那一刻,简守在这一天里所受的所有委屈就通通消失不见了。 如此的轻而易举,这就是楚晟可以带给他的力量啊。 简守紧紧地拽着楚晟的衣服,将泪流满面的脸埋入了他的胸膛。 一直点头,他第一次隔得那么近,去听见阿晟的心跳声,鲜活而有力。 他不敢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所以,不管结果,不要未来吧,我是多么的珍惜现在! 就相信,好好过吧…… 简守与楚晟肩并肩的坐在沙发上。 楚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简守的手掌上药。 “这手怎么弄的?”明明他离开医院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严重。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最近先不要做事情了。” “可是……” “没有可是,先得把手养好!” “嗯……” 简守的心脏处胀胀的,满满的满足。 楚晟把医药箱收了起来,问道:“饿了吗?” “啊……我……”简守饿了,但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从来没有这样撒娇似的对楚晟说“我饿了”。 “我去把昨天的饭菜热了,今天就将就一晚,明晚再点外卖吧。” 是的,楚晟并不会做饭菜,但他和简守在一起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吃过剩菜剩饭。 简守马上就站了起来:“不用的,我买了菜,我可以一会儿就做好的!” 楚晟用一个眼神制止了简守:“听话,不要乱动,你就坐在沙发上等我好吧?” 今晚楚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让简守吃惊很久了。 简守傻傻地点了点头,像一个听话的乖宝宝老老实实地坐回了沙发上,连背脊都挺得笔直。 楚晟看着简守这般可爱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想要亲吻他的冲动,转身去了厨房。 昨晚的饭菜很丰盛,楚晟甚至可以想象简守精心准备那顿饭时期待他回来的样子。 一定是温柔又可爱的样子。 厨房里很干净,但该有的东西都有,楚晟虽然不会做菜,可是热饭热菜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简守坐到饭桌前的那一刻,都还感觉很玄幻。 就像是,一个你觊觎了很久,但一直都当成神供养起来的爱人,突然落入了凡间,并且真正地看见了他的存在! 感到不敢置信又荣幸万分。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他也愿意为这场他梦寐以求的美梦,付出任何代价! 楚晟看见简守望着饭菜发呆,才想起简守的手才擦了药,不方便拿筷子。 于是取了一支勺子出来,舀了一大勺肉和饭,还细心地用嘴唇试了一下温度,感觉不烫才伸到了简守面前。 简守看着停在嘴前的勺子,突然就觉得很熟悉,之前也有人这样喂过他,但记忆遥远得就像是在上辈子一样。 依旧顺从地张大了嘴巴,一口包住了饭菜。 头一次觉得自己做的饭菜这么美味。 楚晟看着简守吃饭的样子,小小的嘴巴不停地嚼动着就像是一只兔子在吃草,嘴角慢慢地勾出一抹微笑来。 有一种喂饱自家小孩儿的自豪感。 楚晟一勺一勺地喂着,自己一口都没有吃,却完全生不出半点不耐烦之情。 就希望简守能多吃一些,再多些。 吃得这么少,等下在床上的时候怎么受得住…… 简守实在是吃不下了,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楚晟:“我真的饱了……” 如卷帘般的睫毛下是一双光彩熠熠又惹人怜惜的眼睛,楚晟感觉自己的心又痒了起来。 点点头,放下碗,一把抱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简守! 突然被公主抱的简守只能反射性地圈住楚晟的脖子,害怕自己掉下去。 “既然你饱了,我们就去床上运动运动吧!” 简守的脸一下子爆红! 真是禽兽得…………令人惊喜啊! “可是,可是……你还没有吃饭呢!” 楚晟看着简守结巴的样子觉得十分的有趣,恶趣味地凑到简守的耳边:“你就能喂.饱我!” 呼吸间的热风吹在简守的耳畔,让简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耳垂红得像要滴出鲜血,是最诱人的红色。 楚晟兴致大好! 床头暖色的灯光塑虽然照不亮整个房间,但却制造出一种若隐若现的美感来。 楚晟轻手轻脚地将简守放在床上后,自己也覆了上去。 两人靠的很近,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额头抵着额头,连彼此的呼吸都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简守爱慕的双眼撞进了楚晟深邃的丹凤眼里,就定住了。 那么明亮,那么美丽,就像屹立在黑色深海里的灯塔,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所以拜托它一直明亮下去,请一定要一直待在他身边啊…… 不要让他迷失在这深海里,不然一定会很快死掉的。 楚晟吻了吻简守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睫毛轻颤,就像是挥舞的翅膀的蝴蝶,很可爱。 亲吻沿着小巧的鼻尖落在了简守丰润的嘴唇上。 简守顿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不,应该是惊喜! 这是与楚晟在一起后的第一次亲吻,真的是期待了好久的一个吻啊…… 简守试探着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楚晟的嘴唇,然后又飞快的收了回去。 楚晟看见他躲闪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加深了这个吻! 辗转,缠绵,交换,叹慰…… 简守青涩的回应着,动作笨拙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真是太怀恋了,距离在酒店里第一次吻了简守已经过去三年了,他才终于重拾了这么美味的东西。 楚晟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吸已经很急促了,对于这个吻他食之味髓…… 楚晟一边专心致志地亲吻着简守,一边熟练地解开简守并不繁复的衣服。 白晢如天鹅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 这时的简守就像是一幅美丽又韵味深藏的名品画卷,被楚晟一点点的打开,一处处的描摹,舌忝舐吮口及,留下一个又一个暧日未的红痕。 楚晟一口含住简守胸前战栗的红樱,修长有力的手指揉弄着简守身下最敏感的地方。 “啊嗯!”简守难耐地叫出声,又赶忙咬住下唇,想要憋住这样令人羞耻的声音。 楚晟看见简守憋得面红耳赤,下嘴唇被咬得泛白,十分可怜。 伸出手指撬开了简守的牙齿,调弄着藏在贝齿后面的温软舌头:“乖,叫出来……” 楚晟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像是有一种魔力在诱导着简守…… “啊……嗯,楚总……” “叫我阿晟!”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别……别,阿晟!”最脆弱的地方被楚晟控制在掌心,让简守难堪又兴奋! 不断地被亲吻,不断地哼吟出声,最后眼前白光一闪,竟然就在楚晟的手中释放了出来! “舒服吗?” “嗯……”舒服的,爱人第一次在床上慰藉他的谷欠望,很舒服的…… “既然你舒服了,就该我了!”话音未落,气势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纯情,不再浅尝辄止,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仿佛下一秒就会将简守完全拆骨入腹! 简守纤长光滑的双腿被楚晟抬起:“我要进来了。” “嗯……”允许被侵入,温顺而可爱。 下一秒简守就被楚晟长驱直入! 难耐的疼痛令简守的眉眼都皱了起来,喉咙处发出醉人的呻口今。 楚晟一刻也忍不住地挺云力了起来,这具身体的美好让他欲罢不能! 楚晟将简守的双腿环绕在肌肉紧绷的腰上:“叫阿晟!” “啊!阿……阿晟,阿晟!”体内已经完全被填满,连内脏都被顶弄着,有一种要被贯穿的错觉! 两个人沉醉在这场□□中,酣畅淋漓,无法自拔! 简守心甘情愿地被楚晟压在身下,全心全意地承受着楚晟所有力量。 他伸出双臂拥住楚晟,楚晟也有默契地抬了抬简守,是更深的位置,但是简守只是想将头贴在楚晟的左胸处,里面的心脏在为他跳动,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不去想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自己是不是当了第三者;不去想他是不是真的看见了自己,明天是不是会恢复如初;不去想他是不是只想开个玩笑,而自己在愚蠢的奢望。 通通都不要去想, 至少现在,这颗心脏是属于我的…… 简守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只要一闭下就会流下来,所以他撑大眼睛,贪婪地看着咫尺之距地爱人。 是不是只要他一直坚持,就会得到幸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晟退了出去,简守昏睡了过去,额间是楚晟落下吻的温润。 楚晟抱着简守,去吻简守眼角的泪,可是为什么要一直流个不停呢? 第19章 □□受/冷漠攻 楚晟将沉睡的简守抱进了浴室,这时才明显地感觉到怀中人的体重不太可观,太轻了,好像自己虐待了他一样。 如果再圆润一点,抱起来一定会更舒服的吧。 将热水放进直径两米的浴池里,不一会儿整个浴室就烟雾飘渺了。 楚晟抱着简守坐进了浴池,热水慢慢浸过他和简守赤nuo的身体,简守很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呼吸清浅,眉目舒展。 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但更好的是,这个洋娃娃可以说话,可以微笑,可以与他一起生活。 他想他应该感到满足。 掌下的肌肤白嫩润滑,令楚晟爱不释手。 指尖怜惜地在简守皮肤上的红痕处打转,但又暗暗地感到开心。 简守是唯一的,唯一属于他的。 他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从发丝到脚尖,丝丝寸寸都是他独家拥有的! 缓缓向下,楚晟修长的手指探进那一处隐秘而温暖的地方,被紧紧包裹的快乐又涌现出来了! 楚晟发现自己的炽热已经开始抬头,蠢蠢欲动。 他谨慎却不克制自己,于是他抬起简守,再次将自己的谷欠望埋入那温柔的港湾。 伴着楚晟舒服的叹谓声,是简守难受的沉吟,意识迷糊的简守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侵入,想要挣扎躲开,却被人锁住了细窄的腰。 “阿守,别动。”不管不顾的,命令的言语。 于是就听话的停止了挣扎,如果是他的话,那么就可以,什么都可以。 也许在楚晟心中是喜欢简守,但最重要的始终是自己。 他为简守的听话感到满意,低下头含住简守的两片唇瓣,描摹品味,仔细揣摩,将简守的呻口今都压制着。 水波晃动,rou体交缠,简守骨节泛白的手指努力地攀附在浴池边缘,在黑色池壁上显得苍白又脆弱。 可是不可以放开,一放开就会落入水里,而他还不能确定楚晟会不会将他拉起来,所以就算是原本擦了药的伤口已经渗出鲜血,也不要放开。 今晚十分异常的楚晟给了他是难以承受的力量,他已经完全瘫软如泥,意识消失。 只希望快点结束,但又希望一直继续,如果停下等于失去,那么就一直继续,直到他死去…… 所以,有那么一瞬间,简守觉得自己会死掉。 不过幸运的简守并没有这么羞耻的死去,他活着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看来昨天晚上他是睡在了楚晟的房间里啊,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经冰冷一片。 真是令人失望的温度。 简守撑起手拐,忍着腰间和大腿的酸痛慢慢地爬了起来,慢吞吞摸到厨房准备去冰箱里找些水果补补胃。 却突然发现被全是雾气的玻璃盖子盖着的平底锅里有鸡蛋饼,台子上还贴了张纸条:早饭,如果冷了要热一下。 字体刚毅果决,很好看,果然很符合总裁身份。 打开盖子用指尖戳了一下,还是有温度的,那就不用热了吧?鸡蛋饼的颜色除了深了些,其他的都很正常,气味也很正宗。 想想鸡蛋饼已经是根本不会做饭的总裁大人的极限了,简守忍不住好奇心,朝厨房里的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果然有些黑糊糊的东西,嘴边抑制不住地挂起微笑来。 简守一个人走在校园里,就被突然跳出来的楚尔给堵住了。 楚尔:“嗨,好巧啊!这都能碰到!” 简守:“嗨……” 楚尔:“你昨天怎么也没来上学啊!我……我中午饭都没得吃!”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简守脸颊泛起一丝红晕,表□□言又止,可是也能轻易地看出,那就是害羞。 楚尔突然就有点烦躁,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了! “算了!你别说了!请我吃好吃的!” 简守倒是接受的点了点头:“嗯,应该的,你想吃什么啊?” “晨朝夕!” 简守:我错了……我不该问他的……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放出去的屁,爽完了,却是想收都收不回来了! 简守只有认命地又坐上了楚尔的车,悲伤地看着它一步步接近晨朝夕,感觉今天过后,他就只有吃土了! 其实简守对晨朝夕是好奇的,号称将中西结合得最好的餐厅,他有幸来过一次,却没来得及品尝到这里的菜色。 楚尔像是对这里十分熟悉,刚进门时服务员就直接将他们迎了进去。 服务员:“楚先生,是跟往常一样吗?” 楚尔:“嗯,简守,你要吃什么啊?” 简守:“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跟你一样就好了。” 楚尔:“那好吧,两份世外” 服务员:“好的,两位先生请稍候。” “世外”是晨朝夕的特色菜系,以海鲜为主,味道是顶尖的,就是吃法比较繁复,就连餐具都有五六种。 这简直就是在验证自己是不是贵族身份啊! 事实上,简守就是一个接地气的平常人,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吃这个啊! 这个壳要怎样掰开啊?这个黑黄黑黄的地方可不可以吃啊?这根铁签签是用来掏肉的吗? 动作优雅并且十分享受的楚尔:“好吃咩?” 简守:“好吃……” 呵呵,其实我想说的是再见!自己的手还没有好全好吗! “噗嗤!”楚尔发现了简守的尴尬,又觉得简守老实得好笑,不会吃又不跟他说,不过说道底,还是他忽略了。 楚尔将简守的盘子往中间移了移,帮简守剥起了壳。 “啊,张嘴!”楚尔用筷子夹住从贝壳里掏出来软肉,伸到了简守嘴前。 简守反射性地将头往后退了一点:“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 楚尔反而将筷子再往前送了一点:“你会吃吗?张嘴!” 简守一面有被戳穿后的不好意思,一面又只有张口嘴巴含住了筷子上的肉。 楚尔看着那张红润的嘴唇,上下起伏,甚至还能窥见里面的舌头,口干舌燥地吞了口口水,慌忙移开了视线。 之后虽然也是帮简守剥壳,却没有亲自喂他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气氛融洽的两人,完全没有发现他人的窥视,“咔嚓”一声留下了所谓的证据。 这顿饭花了简守一个月的打工钱,但简守也不是小气之人,就算不太喜欢楚尔的中二气质,可人家又是真的帮助过他,他是一个知恩图报的。 晚上回家后,简守捞起袖子就进了厨房,双手在碰到稍烫一点的水时还是会痛,但简守并没有放慢速度,反而保质保量地做出一顿丰盛的晚餐。 楚晟回来得比平时早,他进门后,围着围裙的简守还在将菜一盘盘地往外端。 “你回来了啦,你坐过来,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不是说今天叫外卖的吗?” “啊,我怕你会吃不习惯,而且家里的卫生一些……你不喜欢么?”语气带着一点忐忑不定。 楚晟皱起的眉头就奇迹般被地抚平了,怎么会不喜欢呢?简守那般为他着想,他很喜欢。 楚晟走过去环住比他矮了一个头简守,为他脱下了围裙:“我只是担心你的手。” 简守露出微笑,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说完还怕楚晟不信似的,伸出双手在楚晟的眼前恍了恍。 手掌虽然泛红,却是比之前好很多了,楚晟捉住简守的手掌在手心处落下一个吻:“嗯,我知道了。” “哦,哦!我去添饭……”简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跑进了厨房。 楚晟对简守纯情害羞的样子百看不厌。 日子就这么平常而温馨的过了好多天,楚晟在床上依旧表现得勇猛非常,简守依旧温柔顺从容易害羞。 他们俩就像是真正的重新开始了,试着像普通情侣一样好好过。 “啪!”班长拍了一下桌子:“同学们!今天好不容易把大家聚齐啊!占用大家的空闲时间是为什么呢?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了!” 楚尔:“别他妈废话,劳资忙得很!” 班长:“欸,楚二少!就是你!可是我们班校庆节目里的主角啊!” 楚尔:“拒绝。” 班长:“别啊!你都还不知是什么节目啊!” 楚尔双臂抱胸,施舍般地抬了抬下巴:“那你说说是什么节目?” 班长的自豪之情悠然而生:“这是一个富有创造性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 楚尔:“说重点!” 班长:“这就是男版睡美人的故事!” 楚尔挑了挑额前的刘海儿:“呵,就算是演睡王子,我也不想……” 班长:“不不不,您演的是亲醒王子的公举!” 措不及防的楚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头脑大条,完全没有察觉到杀气的班长自顾自地说道:“你看我们这个节目多有创意啊!大家肯定都想看纯爷们儿装娘啊!况且还是理工科第一少爷:楚尔!多么的具有吸引力!” 楚尔:“劳资不演!说不演就不演!”太特么侮辱他的人格了! 班长哀嚎一声:“别呀!楚二少求你再考虑考虑,等下结束了你再告诉我好吧!” 楚尔:“考虑个鬼!我说了我不……” 班长突然提高声音完全压过楚尔的反驳声:“接下来是王子的角色,由我们唇红齿白的简守来扮演!” 简守:“……班长,我觉得我不太适合。” 班长:“不会不会,现在这些小学妹们就喜欢你这种小白脸,到时候一定会为我们的节目吸很多粉!” 简守:……班长你这么直白,真的不会被打吗? 楚尔:王子和公主是不是有吻戏啊? 已经安排完所有配角的班长:“楚二少,你就委屈一下,答应……” 楚尔:“我准许了。” 班长:“只要你答应……唉!你答应了?” 楚尔:“我只是突然觉得,整个节目要是没有我,那它还会火吗?” 班长:“当然不会!要是没有您,我们就会黯然失色的!大家鼓掌,为我们楚二少的贡献表示感谢!” 顿时掌声雷动! 简守一边心不在焉的拍着掌,一边看着楚尔的眼神十分惊讶,哇,他怎么会就这么答应了?这不科学! 第20章 □□受/冷漠攻 楚家本家虽然根基深厚,基蕴良多,可是也抵不过社会的快速发展,改革创新。 说到底是缺少了新鲜的血液,内里已经慢慢腐朽,偏偏掌权者还不自知,盲目自信。 楚晟的公司轻而易举地就争取到了几个原本是楚氏集团申请的项目,估计楚家老头子快要坐不住了。 果然楚志远以“许久不见甚是关心”这样恶心的理由邀请楚晟和楚尔回家聚一聚。 楚晟拿出手机跟简守发了条短信:今晚有事,自己吃晚餐,不用等我。 虽然公式公化的,但是楚晟特意发短信给简守的转变却是让他有点欣慰。 简守回了条短信:好的,请一定要少喝酒,我等你回家!*^_^* 楚晟看着那个笑脸,眼前就浮现出了简守的微笑,有人等自己回家的感觉很温暖。 简守发完短信一抬头就看见一张楚尔放大的脸! 简守:“啊!” 楚尔:“诶,简守,放学了要我送你回家吗?” 简守:“不用了,你之前不是说你有聚餐吗?” 楚尔:“啊,那种聚餐就算是迟到了也没有什么的。” 简守:“真的不用了,我坐地铁挺方便的,谢谢你了!” 楚尔:“好吧……” 简守:为什么他会有一种楚尔很失望的错觉? 周雅茹接到楚晟的电话时是十分惊喜的,虽然已经猜到楚晟邀请她去楚家,不过是想做给楚志远看,表明她身后的周家是站在楚晟后面的。 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她就这样站队了,实在是很冒险,可是风险愈大利益就愈大啊! 想要有收获,就必须有付出的决心。 楚家座落在树木丰茂的半山腰,据说风水极好,圈内人一直羡慕不已。 周雅茹看着窗外的风景,就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良好感觉,楚家主母她势在必得! “阿晟,你这样让我帮忙,就没有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礼物?” “呵呵,我只是希望我再约阿晟吃饭的时候,就不要推脱我了呢,毕竟我们不是已经在一条船上了吗?” “当然。” 周雅茹眯起眼睛笑得开心,这种事情循序渐进就好,慢慢来,不可以逼得太急。 楚晟答应得爽快,并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他不喜欢多生枝节的女人,只是希望周雅茹不要太贪心,周家的合同他会帮衬着,欠人情的事情他并不会落下把柄。 两个人坐在车里,心思各异,一切合作利益至上。 楚晟和周雅茹下车后,管家就迎了上来,请他们进去。 身后却突然传出跑车的轰鸣声,一辆蓝色跑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漂移进了楚家大门。 楚尔直接从敞篷跑车上跳了下来,将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哥:“哥,我这车帅吗?才买的!” 楚晟:“声音很丑。” 楚尔:“我去!声音怎么能用丑来形容啊?咦,这位是?” 周雅茹伸出手挽住楚晟的手臂:“你好楚二少,我是周家周雅茹。” 楚尔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楚晟,见他既没有推开周雅茹也没有面露不满,于是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哦哦哦,原来是嫂子啊!你好你好!” 楚晟抬眼看了一下楚尔,并没有反驳他的话,携着周雅茹就往里面走去。 楚尔也老实地跟了上去,他哥看他的眼神能不能别老是像看傻子一样! 楚志远坐在主位上,左手边第一个就坐着身怀六甲的秦梦,一边招他们入座,一边还埋怨道:“你们来得太晚了!阿梦可是孕妇,饿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楚尔嗤笑一声:“她饿,就先让她在厨房里吃了呗!谁稀罕啊?” 秦梦顿时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只有下人和没有身份的女人才不被准许上饭桌吃饭,可她现在已经是楚家主母了! 皮笑肉不笑道:“哪里的话,你们也是志远的儿子,我也算是你们的长辈,等你们是应该的!” 楚晟没有说话,想要做他的长辈,她却是不够格的,就连楚志远他都从来没有承认过。 楚尔又冷笑了一声。 秦梦看着饭桌突然沉默下来的尴尬气氛,有些不甘地另寻话题:“这位是周小姐吧?看来跟我们楚大少关系不错啊!” 周雅茹:“是啊,我和阿晟的关系是挺不错的!” 何止是不错啊,都叫阿晟了,她背后的周家是站在楚晟那边了?楚志远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楚晟你最近挺忙的吧。” 楚晟用纸巾擦了擦嘴:“是啊,挺忙的,接到的项目有点多。” 楚志远:“那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小心撑死了。” 楚晟平静地看着楚志远:“只要是有能力,再多也能消化。” 楚志远:“你和公司都太年轻了!” 楚晟:“我已经三十三了,公司也发展九年了,都很成熟了。” 楚志远看着楚晟轻描淡写的模样就有点咬牙切齿了:“到底还是年轻人啊,不懂规矩是会被教训的!” 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和不留情面,饭桌上气氛已经很紧张,但楚尔和楚晟任然吃得优雅,楚晟面无表情,楚尔甚至还带着一丝笑容。 周雅茹既然站定了立场也不藏着掖着:“楚伯父,现在可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楚志远眼睛一瞪:“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他楚家的家事还用不着一个毛丫头插嘴! 周雅茹优雅的地用纸巾擦干净嘴:“那就不打扰了,阿晟我想先走了。” 楚晟:“嗯,我送你。” 楚尔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啊啊,那我也要走了,老头子你家该换个厨子了!” 秦梦:“你!”这是她孕后第一次下厨,竟然就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嫌弃,还要换掉她,要不是需要在楚志远面前做够形象,他们也配让她做饭吗! 楚志远压住秦梦的手:“楚晟,希望你别后悔。” 楚晟:“拭目以待。” 既然免不了一场恶战,那么最初就不能示弱,何况他对这场战争有必胜的决心! 简守怕楚晟回家后,没及时煮好茶,所以就提早就烧好了水,只等楚晟回家直接泡茶就好了。 最近他重新去超市买了情侣拖鞋,情侣杯,也不知道聪明的楚晟看出来没有,没有看出来也没有关系,他只要想到他和楚晟就像普通情侣一样生活就会开心半天。 拯救的开始,三年的坚守,没有会比他更明白楚晟对他的重要,没有人比他更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温馨生活。 楚晟对他的一点点回馈和温柔他都想炫耀,想要百倍地还回去,他知道自己早已放不开楚晟的手,他把楚晟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还重要! 简守抱着抱枕坐在沙发的一边,等得十分耐心。 楚晟回家后第一眼就能看见简守,一个人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一角,转头看他眼神惊喜又温柔:“你回来了!” 楚晟张开双臂将简守唤了过来,一把抱住,紧紧圈绕。 下巴放在简守的头上,轻松地放下肩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画面温馨而可靠,他们看起来这么的般配。 简守嗅着楚晟身上大衣的味道,有外面的风,有外面的露水,有外面的烟尘,但最最熟悉的味道是说不出来的,那是楚晟专属的味道,是他确认他存在的目标。 深深地吸了一口,简直会上瘾啊,就像是毒品一样,让他甘之如蚀。 楚晟低头嘴唇扫过简守的耳朵:“你很想我吗?” 简守认真地点了点头:“想的,很想很想。” 因为想念,所以早早烧好了水,因为想念,所以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只要他一回家就能第一眼看见,想念的分分秒秒都在期盼着楚晟,早一点再早一点回家。 简守的面颊已经红了,轻轻推开楚晟:“我差点忘了给你泡的茶!” 楚晟看着简守跑进了厨房,眼里竟是盛满了笑意。 离校庆日越来越来越近,班长组织的“男版睡美人”彩排也如火如荼进行着。 班长:“来来来,下一个场景,王子将公主抱起……” 一米七五的简守看着一米八五的楚尔,感觉真的心累,细胳膊细腿的他要怎么抱起壮硕的楚尔?光是想想这画面就很滑稽好吗! 班长看着他俩不动,似乎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原来的剧本有点不符合实际,太为难演员了! 班长大手一挥:“那这样吧,剧本换一换,健壮的公主抱起娇弱的王子,给了他深情的一吻!公举对王子的爱感动了上天,破除了恶毒的诅咒,然后王子悠悠转醒,对如此善良美丽的公主一见钟情!于是他们两情相悦,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简守:拿什么拯救你,我的制杖班长! 楚尔:听起来好傻,但结局不错? 班长编完后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对对对!就这样,简直是完美!来,各部门准备!简守躺那桌子上去!” 这艹蛋的人设,让他不能打人,简守只好认命地走了过去,爬上桌子躺了下去。 班长:“欸,楚公举别发懵了!快过去抱起你的王子啊!” 楚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班长:“我知道,你闭嘴!” 楚尔向简守一步步地走过去,心跳越来越快,他不动声色吸了几口气,想要不那么紧张。 简守配合地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桌子上,就像是真正在等待他一样,只有他才可以将简守唤醒。 楚尔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一手圈着简守的背一手抬起简守的腿,用公主抱将简守抱在了怀中。 简守的皮肤紧致白嫩,这么近都看不见毛孔,浓密卷长的睫毛轻轻覆盖在眼睑上,鼻子挺翘,嘴唇红润散发着诱人的光彩。 楚尔的眼睛就像是黏在了简守的脸上,两个人的头越贴越近。 越近就越能清晰地闻见简守身上的清香味,似乎是从脖颈那里散发出来的,又似乎是从嘴唇那里。 于是,终于吻了上去!嘴唇贴着嘴唇,一张炙热一张微凉,是完美的柔软的触感,天知道楚尔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继续深入! 简守震惊地一把推开楚尔,从他怀里跳了下去:“你怎么就亲了过来?”他还在等班长喊卡呢! 楚尔看着简守的嘴唇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这不是剧本排练吗!” 班长:“额……你们牺牲精神令人敬佩,但是我们表演的时候完全可以借位,我还是很人道的哈!” 楚尔:“你不会生气了吧?” 简守:“啊,没有啦,你也不是有意的啊。” 第21章 □□受/冷漠攻 楚尔接下来对他过于小心的态度,让简守不太习惯,果然是犯贱久了。 123:【宿主,最近你和楚晟的日常,和楚尔的交往都被人拍了下来。】 简守很惊讶:【有人跟踪我?】 123:【是的。】 简守:【所谓有图有真相,照片就是证据,有人在下很大一盘棋啊,三三,你知道是谁吗?】 123:【对不起宿主,剧情菌不允许透露。】 简守:【那么就是在走剧情咯,既然照片都拍了,离既定剧情也就不远了。】 该发生都会发生,那就顺其自然吧。 赵秘书拿着关于楚氏集团的文件夹站在办公桌前汇报内容:“……楚总,一切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开始了吗?” 楚晟的拇指摩擦了一下笔尾:“先把消息放出去,其余的不急。”先逼一逼就好。 于是第二天,一直貌似平静的商业圈子就流传出“楚氏集团负债累累而资金去向不明”的消息。 这个圈子里能放到桌面上来谈的消息就不能说全是空穴来风的了,虽说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也能使个别人自乱阵脚。 许多与楚氏集团有合作的公司要不是急于求说法,要不是就还按捺着不敢得罪商业巨头在私下已经加紧制定应急方案。 “滚!”楚志远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喝退了管家,他那个好儿子竟然先发制人!胃口还挺大,他还没死呢! 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年就应该让他跟他妈一起去死! 楚志远盯着桌子上的一叠照片,想要让一个消息销声匿迹,一是需要时间,二是则需要其他的消息去代替。 他倒要看看自视聪明的楚晟能否全身而退! 校庆日那天简守满怀歉意地告诉楚晟晚上他不能陪他一起吃饭了,因为活动是在晚上开始。 楚晟推掉应酬回家后看到空空荡荡的房间才想起简守今晚不回来吃饭,自己一个人扯掉领带,脱掉外套,一个人开启暖气,但是很久才温暖起来。 走到厨房里,不出意料的是已经做好的热饭热菜,温度正好,也不知道简守做完后再去学校会不会迟到? 楚晟一个人将饭菜端到了饭桌上,他的胃都被简守给养刁了,外面的饭菜总是不能和他的胃口。 但他知道这样不好,他从来没有要和简守过一辈子的决心,所以分开以后,他要怎样适应? 不过没有人失去谁是会活不下去的,他是这样,希望简守也是这样,这是完全真心的想法。 “啊,我们学校下个月校庆,楚总你也是校友啊!”楚晟吃着吃着就突然想起了这句话,想要再动筷子却是没有兴趣了。 既然是校友,那他就去看看吧。 简守的一张天然无雕饰的脸完全不用化妆,但显然班长大人不想就这么算了,偏偏找了会化妆的女生给简守加深了眉毛,加长了睫毛,就连嘴唇都涂了一层淡淡的红色,显得更加的唇红齿白,肤色白嫩。 班长摸着下巴“啧啧啧”地围着简守转了一圈:“我发现我犯了一个错误!” 众人:“什么?” 班长:“简守现在戴个假发,完全就是一美女!明显他更适合演公举啊!” 众人:“对啊!” 简守:……好怕制杖班长会临时改角色! 班长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都要上场了……唉,不过下次可以给简守安排个花魁的角色?” 简守:……我想杀人灭口…… 突然人群后面出现了一阵骚动,“看什么看!”“笑什么笑!”“卧槽!都给劳资滚开!” 然后简守就看见了辣眼睛的一幕:楚尔裹着一层粉红色的布,不,应该是一件西方的古典公主服,因为男人的体型太过壮硕,衣服都紧绷在了肌肉上,看上去就是缠上了一层层奇怪的布。 因为扮演的是公主,所以还被迫歪歪斜斜地戴上了金黄色的大卷发,一种劣质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张纯爷们儿充满阳刚之气的脸上还充满了愤怒,简守默默地转开了眼睛,简直不忍直视啊! 班长:“楚公举,你能不能娘一点儿啊?还有,我们都快上台了,你为什么还没有化妆!” 楚尔踢开43码的亮银色高跟鞋,朝班长扑了过来:“艹你妈,劳资掐死你!” 班长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简守的身后:“唉唉唉!少爷有话好好说啊!” 简守坐在板凳上被楚尔带得重心不稳差点就摔了下去!好在楚尔反应及时,一把拉住楚尔的手将他拉正了。 楚尔:“怎么,要被小爷的王霸之气给震飞了啊!” 简守:“噗嗤!”王八之气? 楚尔看着简守笑弯了的眼睛,就忘记了松手,青年温柔的微笑着,红色的嘴唇平添了一份艳丽“……你真好看。” 简守愣了一下,抽回了握在楚尔手掌中的手:“我们该上台了。” 班长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做起正事儿来还是很有能力的。 舞台效果就做的很不错,该神秘时神秘,该梦幻时梦幻,楚尔拉开遮住睡王子的红布后,音乐变得舒缓,舞台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一束光打在了沉睡的王子身上。 几乎在场的人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盯着那沉睡的人,楚晟也是。 原本勇士变成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装的公主已经够魔性了,没想到最大的亮点是在将近结尾了的地方。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王子。 他整齐地穿着欧洲中世纪的骑士服,安静地躺在铺满玫瑰花和荆棘的祭台上,岁月没有侵蚀他,他面容依旧年轻美好,似乎只是睡了一觉,此刻不过是陷入了美梦里。 明明没有任何言语,却充满了奇异的诱惑。 楚晟的目光锁在简守鲜红的嘴唇上,眼眸的颜色加深,微凉的指尖摸着自己的唇,他很想吻上去啊…… 他知道他那个傻弟弟跟简守一个班级,也知道他们一起演出,可当亲自看到楚尔将简守温柔地抱起,脑袋越凑越近时,就有点后悔没阻止简守去参加节目了,只要他说不,简守就一定会遵守的吧。 楚尔屏住呼吸,强迫着自己移开视线,凑到简守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简守如蝶翼般的长睫毛,扑闪着,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星彩熠熠的杏眼,那里面有疑惑也有一见钟情后的爱意。 楚尔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他想:完了,我陷进去了…… 大学里的投票都比较注重学生们的意见,所以不负众望的极富有创造性的“男版睡美人”获得了“最受喜爱奖”。 班长表示很满意,说要请大家聚餐,简守十分抱歉的婉拒了。 班长:“简守,你可是我们的主角啊!怎么能不去呢?” 简守:“对不起班长,我家里还有事……” 楚尔一把挽住简守的脖子:“不至于吧?你家那口子也太不应该了!出去玩玩儿都不行啊?这是限制你的人生自由权!” 众人:“咦咦咦,你家那口子?” 简守皱着眉头,用力挣开了楚尔的胳膊:“你不要乱说!我只是想要回家!” 楚尔有点生气的眉眼,突然就觉得有些难受,他竟然那么在乎那个人。 楚尔刻意离简守远了些:“走走走,让他走,太没意思了!” 简守朝众人鞠了一恭:“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谢谢你们!” 班长有点儿感动:“唉,别这么客气,既然家里有事儿你就先走吧!没事儿的。” 简守一个人走在出校门的路上,楚尔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看起来单薄又孤独。 晚上的校园路上人烟稀少,灯光又很昏暗,远处有若隐若现的脚步声,简守的心里就有点儿打颤了,好可怕啊…… 突然手机短信提示音的响起让一向胆小的简守抖了一下,慌忙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是楚晟的短信。 楚晟:不去聚餐吗? 简守:嗯,不去,我会很快回家的! 楚晟:不用急。 简守:啊?为什么? 楚晟:你往后面看看。 简守突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小心翼翼地转过头。 昏黄的路灯下,穿着着大衣的楚晟举着手中的手机向简守示意,是的,就像一座屹立在黑暗中的灯塔,无论何时何地都指引着简守前进的方向。 简守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之情,朝楚晟跑了过去,被一把抱住! 楚晟的怀中很温暖让简守感到安全,身上突然给披上楚晟的大衣:“你怎么不多穿点,手这么冷。” 简守慌忙地想要将大衣脱下来还给楚晟,却被制止了:“披着,我不冷。” 简守:“你怎么来了?……难道你去看了晚会吗?” 楚晟:“没看。” 简守:“哦……” 楚晟:“只看了你那一个,很好看。”你很好看。 简守抬起头,一双眼里充满了惊喜:“啊!真的吗?” 楚晟突然低下头含住了那张觊觎已久的红唇,温柔地掠夺,简守攀附在他身上,闭上双眼顺从的接受着,灯光拉长了他们贴合在一起的影子。 真好,现在真好,如果能一直这样…… 第22章 □□受/冷漠攻 然而并没有如果,生活似乎总是在和简守作对,不曾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给予他的一点一滴,都算得好好的,在他猝不及防的那一刻全部收回,看他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一定很有趣吧? 那么认真地对待生活,那么珍惜的幸福,全部化作过往云烟,就像是在对他坚持的否定,努力的嘲笑,看吧,你还在挣扎什么呢? 变化来得那么突然,当楚晟毫不留情将一叠照片和报纸用力地甩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惶恐不安地意识到是不是什么东西已经结束了? 原本单薄的纸制品被楚晟打在脸上后是火辣辣的疼,眼前甚至有一瞬间的模糊,大脑也是模糊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昨天他们都还好好的啊!他还能对着楚晟肆意地微笑,他还能分享楚晟怀里的温暖,他明明还在期待美好的明天,但现在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起初的时候,不,是比起点更绝望。 鼻腔里一股热流,本能地伸手摸了一下,湿湿的是刺目的红色,原来是流鼻血了啊。 但简守并没有心思去关注它,他想要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楚晟居高临下地坐在椅子上,他看见简守卑微的跪在地上,用沾满了鲜血手指一张一张地捡起照片和报纸,隔得远一些的,他就双膝着地地爬了过去,鼻子里流出的鲜血止不住地一滴一滴掉在了地板上。 楚晟的指骨泛白。 “你的血,真脏。” 声音没有刻意放低,语气平静得连恶心的意味都不带,可他明明觉得恶心,简守听得一清二楚,慌忙地用手背堵住鼻孔,偏偏就止不住,反而随着愈加急促的呼吸越流越多!整个手背都沾满了鲜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有血沾在了照片上,简守就想用袖子把它擦干净,然而视线却定在了上面。 那是他和楚尔亲吻的照片,画面中楚尔将他抱起,正在亲吻他的嘴唇,可那是他们在排练的时候! 简守着急地颤抖,是不是楚晟误会他了? 他爬了过去紧紧地拽住楚晟的裤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只是节目排练!我们什么都没有!” 楚晟貌似嫌恶地移开了腿,却没有挣脱简守的手:“你想不想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啊,他叫楚尔!” 露出一丝恶劣的微笑:“他是我的弟弟,你竟然连我的弟弟都勾引么。” 简守如遭雷击!“我不知道他是你弟弟……可是我们并没什么!” “既然没有什么,那么你们还一起吃饭?还让他喂你!”是的,在另一张照片上楚尔笑得开心夹着东西喂简守,傻子都能看出楚尔看简守的眼神不一样。 简守拼命地摇头:“你知道的啊!我只喜欢你,我那么爱你……” 楚晟的瞳孔紧缩:“可是我不想要。” 简守突然就难堪地住了嘴,是啊,他并不想要,就算这个表白花了他多大的勇气,用了他多少的真心,都丝毫不被怜惜。 每一张照片都不同,但抓到的角度却堪称完美,里面甚至有他和楚晟的亲密照,拥抱的,亲吻的,每一个镜头简守都笑得甜蜜,楚晟的脸却模糊不清。 这一张张照片就是所谓的证据,既是楚志远打压楚晟的武器,也是楚晟抛弃简守的理由。 楚家两位少爷同喜欢上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放dang男人,这个噱头绝对强势。 楚晟:“我们结束了。” 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了呢?简守似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脸色惨白,对楚晟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在看不见的地方,楚晟的手指死死地扣着椅把,指尖的地方已经充红渗血,但他的眼神依旧冷漠,嘴里吐出残忍的话:“你不走,我走。”似乎此刻跟简守待在一块儿他都觉得恶心,不能忍受。 楚晟起来的时候带动了椅子,“呲喇!”的一声才唤回简守的魂魄。 简守跪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楚晟的腿:“求求你别走!我不敢了!求求你别扔下我……” 我只剩下你了,所以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简守现在的样子很丑,眼泪乱淌,鼻血染得满脸都是,乞求的神情十分卑贱,楚晟看了一眼,觉得自己一秒钟都不能待下去了! “不要把自己弄得这样难堪,何必呢?” 何必呢?楚晟他不懂。 他不懂简守有多爱他,为什么这么爱他,如果他懂得就一定不会说出这么若无其事的话了。 把自己弄得难堪又算得了什么呢?他在乎的从来就只有楚晟一人而已。 楚晟狠下心,用力地抽回了腿,简守被他绊倒在地,发出重重的闷哼声,然而楚晟没有回头,走得义无反顾。 楚晟做事情从来不拖泥带水,计划就是计划,不允许变量的存在。 而简守就是那个变量,他躺在地上,侧着耳朵听见楚晟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不见,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真是太辛苦了…… 报纸上刊登了楚家大少和二少与简守深陷男色绯闻事件,还附配了不少简守与他们纠缠不清的照片,简守的个人履历更是被扒得一清二楚,就读的大学,生平事迹,傍过的大款,甚至连小时候“害死”母亲的事都被添油加醋地还原了出来。 简守被暴晒在太阳底下,无所遁形,而他唯一的庇护在刚刚将他抛弃了。 简守突然爬了起来,他要去找楚尔给他作证!那样楚晟就会相信他了! 简守踏进那个原本公平友善的大学校园后,就受到了“万众瞩目”! “看,那个就是校庆晚会上扮演王子的那个!” “勾搭上了楚家两位少爷……” “恶心,同性恋就是恶心!” “怎么可以这样不道德,脚踏两只船啊!” 人们就是这样,那么容易受到舆论的支配,不明真相,却又盲目跟风。 众人毫不掩饰的锐利目光,就像是钢针一般扎在他的身上!简守低垂着头,加快了脚步,挽回楚晟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全部支撑。 简守在教室门口堵住了楚尔。 楚尔愣了一下,明显察觉到周围窥视的目光,愤怒地拉着简守去了男生厕所,从里面将门反锁了。 楚尔语气很不好:“你还敢出来!” 简守瑟缩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是他的弟弟……” 简守现在的形象很狼狈,脸上虽然没有了血迹,但衣领衣袖都是风干了的鲜血,眼睛红肿地像个核桃,嗓音也是嘶哑的,明明看起来很幸苦,但还死死硬撑着一口气。 但生气的楚尔跟本观察不了偏于细致的东西,他只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 “不是的……怎么可能?你可不可去跟楚晟……”解释解释,告诉他我们并没有什么。 砰!楚尔一拳砸向简守身后的墙,耳畔的巨响让简守如惊弓之鸟一般本能地发抖。 楚尔很生气,因为简守一直跟他哥在一起,而他一直以来嫉妒愤怒的对象竟然就是他哥!这些认知令楚尔非常的生气,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哥呢? “你是不是想害我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做,会让我哥的公司股票大跌!” 楚尔直白的指责让简守再也说不出请求的话来,原来他在他们眼中是这样子的? 一个祸害! 其实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了,他的存在就是一个祸害,害人害己,罪孽深重。 简守推开楚尔,紧紧地抿着嘴角,却是抑制不住地向下弯,显示着他很难过。 楚尔没有阻拦简守,简守不回答,他也找不出还有什么需要说的,他看着简守失魂落魄地离开,而简守身上的难过明显得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楚尔靠着墙壁蹲了下来,颓废地抓着头发扯着头皮,他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简守没敢再回家,出门的时候就发现陆陆续续有狗仔在蹲点了,如果他现在回去,不但会被拦下来采访,还会再给楚晟添麻烦吧。 除了裤兜里的几十块钱,一套单薄还带有血污的衣服,简守就什么都没有了。 简守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别墅区附近,不想离去,不敢靠近。 他想如果能远远地看见楚晟就好了,不要被狗仔发现了,也不要被楚晟发现了,不然一定会嫌弃他变态的。 等到晚上了,简守才看见楚晟开着车子回来,估计是在外面吃的饭吧。 一群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小区里狗仔立刻蜂拥而上,距离有点儿远,但简守努力地睁大双眼,贪婪地看着楚晟。 他看见楚晟出了驾驶室后绕到了副驾驶,绅士地打开了车门,将里面穿着优雅的周雅茹扶了出来。 周雅茹依偎在楚晟身边,楚晟似乎带着浅浅的微笑,十分宠溺的样子。 他们一起默契地回答着记者们的问题,说到兴处,周雅茹甚至送上自己的红嘴唇,而楚晟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的吻了上去。 温柔得不可思议,那是简守极其奢望的温柔,又从未真正得到过的温柔。 简守有些自虐般的看着他俩,当他看着他们相携着走进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家后,身心俱疲,落寞地离去。 楚晟将周雅茹领进家门后就松开了揽着她的手,周雅茹心下了然,却并有点明,没有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惹怒原本心情就不好的楚晟。 “阿晟,我住哪间房间啊?跟你一起吗。” “我不喜欢有人睡在我旁边,二楼有间客房,你去那里吧。” 周雅茹心里冷笑一声,不喜欢有人睡在旁边?那他之前包养的那个男孩儿呢,家里有情侣鞋情侣杯,碍眼得不得了!周雅茹忍着没有发作,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只有她才可以帮楚晟! 无处可去的简守蜷缩在公园里的一张石板凳上,荒芜人烟,灯光昏黄,安静得只有风刮过树的沙沙声,简守孤独又害怕。 夜晚霜降,简守觉得身上湿湿冷冷的,寒冷逼迫他缩成更小的一团。 好冷啊,因为触碰过温暖,所以失去后会矫情得难以忍受…… 困倦令简守昏昏欲睡,终于抵住寒冷和饥饿睡着之后,又做起噩梦了。 有人堵住他的嘴和鼻子,让他呼吸不过来,身上游移着的手让他无处可逃,窒息和恐惧让简守突然睁开了双眼! 丑恶的流浪汉正欺压在简守的身上! 脏乱的长发遮住了整张脸,但那双充满了yin邪的眼睛散发着污浊的光,死死地垂涎地紧锁在简守的身上。 他黑色的双手一边压制着简守,一边渴望地抚摸着简守□□在外的肌肤! 就像枯老的树皮粘在了身上,用力摩擦着,划出了一片又一片的红痕! 简守在清醒的那一瞬间,双目赤红,如坠深渊!他拼命地挣扎,想要呼叫“救命”,但却被反应过来的流浪汉紧紧掐住脖子! 嘴巴张大,喉咙失声!失氧使简守的大脑混沌,视线模糊,但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反抗,就像是一条被人拖上海岸的鱼,不甘地瞪大双眼,索求呼吸,濒临死亡却垂死挣扎! 害怕绝望的眼泪成串地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打湿了鬓角,太可怕太难受了,有没有人能救救他啊? 流浪汉用长期没有使用过的声带大笑,笑出的声音嘶哑又邪恶,似乎在嘲笑简守的不自量力! “不要动了!不然掐死你!不就是睡一下吗……贱人!” 可是不可以!他就算再卑微再低贱,那也是楚晟的,所以就算是死也不可以! 简守突然疯狂起来,被挣脱了的腿用力踢打在流浪汉的身上,流浪汉惨叫着摔倒在地,简守一刻也不敢耽误,翻身爬起,飞快地往公园外跑! 尽管因为害怕腿还是瘫软的,但是根本不敢停下来,绝对不能被抓住! 耳边是呼啸的风,心脏像是要蹦出胸腔,一切都已经不受控制了! 不断涌出的眼泪,阻碍了简守的视线,简守不知道踢到了什么,重重地扑倒在地,因为惯性,身体狠狠地摩擦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强大的冲撞力,和受伤后剧烈的疼痛,让简守头晕目眩,干呕不止! 像是要把恶心,痛苦都通通的吐出来一般,最后咳出了鲜血…… 第23章 □□受/冷漠攻 楚尔被学校请回了家,原因是他在两天里就和十几位同学发生冲突,甚至把人打进了医院! 他可以凶简守,怀疑简守,却容不得他人侮蔑简守,他们在背后偷偷的议论,是最刺眼的存在! 楚尔靠着沙发坐在地上,手上抓着前两天的报纸,桌子和地板上全是空空的酒瓶,面色酡红,动作迟缓,可他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 以前和简守相处的画面不断涌上脑海,简守说自己很爱楚晟,一个人的言语可以编造,但是眼神和潜意识下的行为却无法作假,他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简守很喜欢那个男人,并且处处为他着想。 可楚尔知道楚晟不过是把简守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 他原来知道他哥包养了一个男人时,他还开过玩笑,他说:那男人好用吗? 如果早知道那个男孩儿是简守的话,他一定会阻止的,阻止简守爱上他哥,从一开始就好好的与简守相处。 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现在简守夹在他和楚晟的中间,被谴责,被愚弄,成为了一颗可利用又准备随时抛弃的棋子。 何其无辜,何其可悲! 可他最初的时候也和那些人一样,指责简守,没有人给过简守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那天简守来找他的样子,越来越清晰的展现在眼前,明明是显而易见的悲伤,那么无助,那么可怜,在被他怀疑了之后,眼神变得绝望而痛苦! 可当时他一定是瞎了! 楚尔突然站了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 楚晟办公室的门被楚尔“砰”的一声推开,楚尔走到楚晟的面前:“哥,简守呢?” 楚晟这时才抬眼看他:“你喝酒了?酒驾了?” 楚尔突然就拔高了音量:“楚晟,我问你简守呢!” 楚晟低下头继续处理公务:“不知道。” 那无所谓的态度明显激怒了楚尔,楚尔狠狠地踢了一脚楚晟的办公桌,一把拂落楚晟面前的文件夹。 楚晟终于皱起眉头:“不要在我这里发酒疯!” 楚尔:“你明明知道简守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帮他?你明明就可以帮他!” 楚晟:“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楚尔:“你他妈一定知道他喜欢你!连我都看得出来!” 楚晟握着钢笔的手猛然缩紧,钢笔就这样裂开了!眼里的风云翻滚,是的,他很清楚简守爱他,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还不是一样将简守出卖了…… 楚晟盯着楚尔的愤怒的双眼,沉下脸色:“那又关你什么事呢?给我滚!” 这不是楚尔第一次看到他的残忍冷酷,可是这一次是让他最不可以接受的! “你最好别后悔!”楚尔摔门而去! 为什么人们都会用“后悔”两个字来警告他人呢?楚晟不管怎样做事都是因为他觉得应该这样做,如果首先想到的是后果,那么做起事来就会束手束脚。 而且就算会有不好的后果那也是在事情结束之后,后果自负罢了,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那时候他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楚志远已经趁此机会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并要求收回他的楚氏集团全部股份,楚志远正一步一步地踏进他精心布置的陷进,他要的不是整个楚氏,而是毁掉楚氏,毁掉楚志远! 楚晟看了一眼手中碎掉的钢笔,突然就觉得难以接受,简守会不会也这样碎掉?细渣刺进了楚晟的掌心,他却没有将它们□□,反而再次握紧了拳头,使其更深陷其中,鲜血顺着掌纹流下滴落,简守是不是也这样痛? 冷静下来的楚晟将赵秘书叫了进来:“将关于楚氏集团所有证据交给法院,再透露一份给记者们。” “是的,总裁。” 楚尔在找简守,发了疯似的找,他去学校找,到简守打工的地方找,去廉价的宾馆里找,甚至去了医院诊所,但是都一无所获! 虽然已经知道简守此刻没有住在楚晟那里了,但是他不想放过一丝丝的可能,最后开车去了西华芥园。 快接近别墅区了,可还是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时,楚尔突然紧急靠边刹车,轮胎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他看到了简守!楚尔下车冲了过去。 在距离简守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却定住了。 简守藏在绿化带里,双手抱膝头埋在臂弯中,因为听到脚步声害怕地往里缩了缩,惊惧地抬起头,阳光刺着双眼,视线逆行让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但身体早已经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逃跑! 在阳光的照射下,楚尔却能将简守看得清清楚楚! 衣服很脏,一些地方甚至破掉从里面渗出鲜血,巴掌大小的脸上有青紫的伤痕,嘴唇干裂,从嘴角的地方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 衣领下的脖子有被掐过的痕迹,手指紧紧扣住肩膀,眼里尽是恐惧和绝望! 楚尔不知道简守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很恐怖,楚尔心疼得不行,眼睛酸涩,痛恨自己的是非不分! “简守,我是楚尔,你跟我走好不好?”语气是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温柔。 简守摇了摇头:“我没有想害过你们的。” 楚尔:“嗯,我相信你,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似乎简守这时才明白楚尔不会伤害自己,他把手伸了出去:“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带我离开这里。 楚尔却觉得这句无比认真的感谢令他羞愧不已,他握着简守冰冷手将其拉了起来。 简守一个踉跄,却是靠自己站稳了,并没有将过多的重量分担给楚尔,依靠自己是他一直以来无法改变的习惯。 简守拒绝去医院,他不想太麻烦楚尔了,担心惹人厌烦。 楚尔无法,只好买了伤药,但简守又坚持自己上药,面对简守楚尔总是生气不起来,着急又怕吓到了简守。 简守知道自己不应该赖在楚尔的家里不走,但他无处可去,他只是想找一个地方躲躲,自己舔舐伤口,就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简守不敢出去,每天待在楚尔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卫生打扫了一遍又一遍,每顿饭也用心的去做,他希望自己能帮上一点忙,回报一些。 但是无心地给了楚尔一种“两个人,一个家”的美好错觉,一直一个人住的楚尔,在这短短几天体会到了所谓家的温情,他想将简守永远留在身边,就这样一直平淡温馨的过下去不好吗? 可这注定是奢望,他喜欢简守,可他也清楚明白地知道简守爱他哥。 他只希望有一天简守能收回这无果的爱情,可以回头看到那个一直等在他身后的人。 ﹍﹍﹍﹍﹍﹍﹍﹍ 最近商界的动荡十分严重,整个a市的股盘也是跌宕起伏的,不久前才爆出楚家两位少爷的恶性绯闻,今天一早就传出楚家掌门人因涉及了政治灰色交易被法院院传唤了! 整个楚氏集团的股票大跌,内部一片混乱,一个庞然大物似乎快要就此倒下了! 很多人大跌眼镜,一连出了这么多事,楚家这是要垮了啊! 楚晟在慢慢的收网,他为此抛弃了这么多,所以他必须成为最大的赢家! 简守一直逃避一直逃避,可是他不能这么没良心,他想知道他父亲过得好不好? “楚尔,你能借我一下手机吗?” “你要找楚晟?” “不不,不是的,我想要给我的父亲打个电话……” “哦哦哦,好的!”楚尔就松了一口气,连忙将手机递了上去。 然后凑在简守的身边,想要偷听点什么。 “嘟嘟……”过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 简父:“喂?” 简守:“喂……爸爸是我。” 简父:“……”沉默制造了紧张的气氛。 简守:“爸爸,您最近好吗?”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简父:“我看到了新闻……我恨不得没有生过你!”没有人知道他看到新闻后的难以置信! 简守:“爸爸!不是那样的……”简守急于想要解释! 简父:“难道你不认识楚家的两位少爷?如果认识,你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呢?我们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接触到那样的人!”那报纸上的一张张照片里,分明就是他儿子与两个不同的男人在纠缠! 简守被简父的一声声厉声质问弄得眼前发黑!他的父亲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他一直与男人在一起!并且相信了报纸上的夸张舆论! 要怎么办呢?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他哑口无言。 楚尔在旁边看得焦急,能想到应该是简父误会了简守,可简守老实得连解释都不会! 简守:“爸爸,我错了……” 简父的声音突然变大:“你要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怎么还会喜欢男人!你知道你让我多丢脸吗!”现在邻里之间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惊疑和嘲讽,在背后议论着完全没有要掩藏的意思! 简守自责得不行,因为自己使已经年迈的父亲安稳度日都不可以:“爸爸,对不起……”他无用到只能说这么无用的话,这样可悲的认知让简守愧疚得声线都颤抖了。 “你真恶心,我不认你这个儿子!”话音一落就立即挂了电话! 因为变态地喜欢男人,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可还是不知悔改,居然还和两个男人纠缠不清,弄得人尽皆知!他没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儿子! 简守还呆呆地举着手机,他的父亲不要他了,被爱人所抛弃后,唯一的亲人也不要他了…… 楚尔看着简守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忧得不行,伸手拿过了简守手中的手机,将简守轻轻揽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向哄一个孩子一样:“没关系的,简守,没关系的,我陪你!” 简守像个木偶一样靠着楚尔,机械地点点头:“你先不要赶我走,先让我歇一歇,然后我会自己离开的……不麻烦你。” 楚尔更紧地抱住了简守,怎么会麻烦呢?简守于他从来就不是麻烦,他想让简守放心,他绝对不会赶他走的,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会让屡被抛弃的简守相信自己,于是只好无言地抱着他,希望这样也可以给他一点安慰,一些力量。 ﹍﹍﹍﹍﹍﹍﹍ 楚尔虽然一直在家,但他对外面楚氏的时态是十分关注的,楚晟与周雅茹甜蜜出行,不日即将订婚的消息也知道得十分及时。 不管楚晟是来真的还是计谋,就冲楚晟至今没有找过简守,他就为简守感到不值,凭什么楚晟就能得到简守全心全意的爱。 楚尔坐在沙发上,简守正在第二遍擦着桌柜,拦了几次后楚尔就无奈放弃了,楚尔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忙碌的简守,似乎下定决心,打开了电视。 长痛不如短痛是吧?只有让简守知道不可能了,他才会放弃楚晟的吧? 电视里女主持人正在配合图片介绍着最近的新闻: “楚家大少起死回生,其父随然入狱,但他却力挽狂澜!” “楚晟与周家大小姐周雅茹一同甜蜜出行,路人直呼金童玉女!” “周家透露两人即将订婚,计划出游爱尔兰!” 然后楚晟的脸就出现在了电视上: 记者:“请问您和周小姐是情侣吗?” 楚晟:“是的。” 记者:“请问多日前爆出你与一男子相处亲密是真的吗?” 楚晟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微笑:“不是真的。” 简守其实在听到楚晟这两个字时就停了下来,他安静的站在桌子旁,眼神专注地盯着电视,他很开心楚晟能安然无恙,他也很难过楚晟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存在。 最后女主持人玩笑似的做了总结:“经常说人红是非多,那么现在人富也是非多了吗?人家楚大少明明都有未婚妻了啊,而且照片上能看清楚脸的就只有那位叫简守的先生哦,那些照片的来源就不得不令人遐想了,说不定是简守先生想好好的火一把呢!” 楚尔听到这里的时候就立马将电视关掉了!慌忙去看简守的反应。 然而并没有什么反应,简守继续弯下腰做起了卫生。 简守做完卫生后走到楚尔面前:“谢谢你这几天收留我,我要走了。” 楚尔看着简守:“去哪儿?” 简守:“去见楚晟。” 楚尔:“他都有未婚妻了!他都不要你了!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简守:“我没有想要破坏他们,也没有想要挽回楚晟。”我只是想要告诉他……我为什么这样爱他。 简守离开后,楚尔依旧坐在沙发上,宛如一尊雕塑,为什么简守要这么执着,明明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却唯独对楚晟坚持得不可思议。 明明渺小,爱却磅礴。 第24章 □□受/冷漠攻(结局) 简守等到见楚晟一面的契机是在两天之后,简守站在咖啡店外隔着玻璃看着楚晟与周雅茹。 咖啡店被包场,店门口还有保镖站岗,简守进不去,所以只能隔着玻璃看楚晟,楚晟的位置正对着简守,可他并不确定楚晟有没有看见他。 简守突然跑开,楚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再看见简守跑回来时楚晟不再装作认真地与周雅茹对话,他的眼睛紧锁在被玻璃拦在外面的简守的身上。 简守手里拿着一本白净的画本一只笔尖粗粗的荧光笔。 他快速地在一张张的纸上写下一句又一句可以表达他心意的话: “阿晟,我们五年前就见过了。” 嗯,我知道。 “是你在海里救了我。” 嗯,我知道。 “所以,我是真的很爱你。” 嗯,这个我也知道。 楚晟看着简守一笔一划认真写下每一句可爱的话,简守胸腔里面溢出的爱意急切地想要传达楚晟的心情,楚晟也真切地体会着。 周雅茹冷眼看着出神的楚晟,那双原本冰冷的双眸此刻却积雪融化,弥漫着温柔的笑意。 周雅茹突然觉得很讽刺,这个男人真是冷血得可以啊,如果喜欢那个男人的话,却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利用,他明明毁了那个男人的一生,却依旧心安理得享受着别人的爱。 起身推开椅子走出咖啡店,朝简守走去。 她想看见那个可怜虫知道真相后的蠢样子,你又怎么知道这是在毁灭,而不是在救赎。 简守将画本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身后,低垂着头不敢看周雅茹,就转头想走。 周雅茹把他叫住了:“你是真的看不明白还是在假装呢?” 简守没有再动却也没有回答。 周雅茹笑开:“其实是不想承认吧?为什么那些照片是楚志远想要整垮楚晟发给媒体的,可是曝光后却偏偏只看得清你的脸?这些照片根本无法撼动楚晟一丝一毫,却创造了楚志远与楚晟闹掰的契机……” 简守:那么楚志远在被抓后,就牵扯不到楚晟了,这个局让楚志远做了牵线木偶,而所有人都是在结束之后才反应过来。 简守是老实,但又不傻,所以他看得明白,只是在假装。 简守抬头,看见对面站在周雅茹身后的楚晟,黑色的西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面无表情,俊朗又冷漠。 楚晟沉默着,不知道能对简守说些什么,只是打量着许久未见的人,不放过一丝一毫,是比之前更瘦弱了。 一样的不知道多穿些衣服,一样的微微佝偻着背,仿佛承受不起这沉重的打击。 楚晟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简守的眼睛,似乎在给他传达什么讯息,可是简守读不出来,他的假装被拆穿后,就仿佛一切想要视而不见的伤害都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楚晟抓过周雅茹的臂膀,扯着她坐上了车,踩下油门冲了出去,他需要与周雅茹谈谈。 系统看着绝尘而去的轿车着急不已:【宿主!醒醒啦,别傻站着了!快去追啊(Д)】 简守:【为什么要追呢?】 123:【当然是有剧情要走啊!】 简守:【你又预知了?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剧情?】 123:【剧情菌不允许透露啦!宿主你只管去追啊!】 简守咬牙恨恨地打车追了上去,所以说所谓的预知到底有什么用!让他不错过剧情吗? 周雅茹揉着被抓痛的手臂:“你干嘛!” 楚晟:“我们需要谈谈。” 过快的车速让周雅茹下意识地系上了安全带:“呵,需要谈什么?谈你的小情人吗?” 楚晟:“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周雅茹的声音尖锐起来:“什么合作关系!我是你的未婚妻!” 楚晟轻蔑地看了一眼周雅茹:“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其实愚不可及,现在周氏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楚晟毫不留情的言语,令自尊心和野心极强的周雅茹紧绷在脑海的弦断了!他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她一直以来为之付出的心血,承担的压力,全部都是自作多情,自掘坟墓! 她去抢楚晟手中的方向盘!她绝不是他人可以愚弄后就抛弃对象! “你疯了!”楚晟震惊于周雅茹的疯狂,一边又竭力阻拦她的愚蠢行为! 轿车已经开到了郊外,在空旷的马路上歪歪扭扭,划下轮胎摩擦后的痕迹! 始料未及,意料之中,刺耳的刹车声后一声巨响,轿车最终失控撞向路中央的隔离带! 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竟使轿车翻身背面朝下,金属擦刮和撕裂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车头凹陷挡风玻璃也完全碎裂,一片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简守乘坐的出租车停在十米开外,眼前惨烈的景象让他眼前发昏!简守的面色惨白,不敢接受,又非常害怕,楚晟会不会死了? 不,不可能! 简守想要冲过去,却被出租车司机拦了一把:“别去,车子要爆炸了!” 是的,车头引擎处浓烟滚滚,气油也流得满地都是,不知道何时会起火爆炸! 可他的阿晟在那里啊!生死不明!他又怎么可能不去救他呢? 简守眼神坚定:“我要去救他!请您先报警!” 周雅茹坐在副驾驶上,受到的冲击力虽大,却奇迹般没有受多大的伤,她旁边是已经昏迷过去的楚晟,满脸是血双目紧闭,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周雅茹压下喉咙处的尖叫声,疯狂地捶打着车门,想要逃出去! 周雅茹形容狼狈,乞求地向简守伸出了手,她说:“救我!”没有了往日高傲的模样,她只是想要活命! 简守担忧地朝主驾驶看了一眼,咬牙伸手握着周雅茹用力地将她拉了出来。 被救出的周雅茹连滚带爬地冲向了不远处的出租车大声叫道:“快走,快走,送我去医院!” 出租车司机看了眼独自一人奋力救人的简守和冒着浓烟的车头,羞愧却又毫不犹豫地将车开走了! 此刻偏僻的马路上就只剩下简守和困在废墟里的楚晟了,楚晟瘫软在狭小的空间里,双手无力地垂下,地上已经积起了一摊鲜血! 这是简守从未见过的孱弱悲惨的样子,仿佛已经了无生机永远沉默,也是简守最害怕最心痛难当的样子。 简守的确放弃被爱,可他从未放弃爱楚晟。 他拼命地喊着楚晟的名字,拼命地用血肉之躯去扳开变形严重的车门,他拼命地让自己忍住不哭,他不能害怕,不能绝望,不然谁去救他的阿晟呢? “阿晟,求求你醒醒好不好?”手掌推开碎掉的玻璃,伸到车里面终于打开了车门! “阿晟,阿晟,求你别吓我了,我害怕!”简守跪趴在地上,将身躯伸到楚晟的身边,颤抖着用袖口去擦楚晟脸上一片模糊的血迹,轻轻地拍打,祈求唤醒昏迷不醒的楚晟! 楚晟觉得自己沉溺在深蓝色的大海里,细水波纹,蓝色微光,可是再温柔,这里却只有他自己。 他似乎听到水面上有呼唤他的声音,那声音传到水里,环绕在他的身边,给了他温暖与力量,让他想要游到水面上去。 在简守的期望下,楚晟缓缓撑起了沉重的眼皮,一双丹凤眼里写满了因受伤和失血过多后的疲惫。 “阿晟,阿晟,你等等,我会救你出去!”简守看见楚晟睁眼后,更是一刻也不敢停了! 方向盘轴压着楚晟的小腿让他动弹不得,简守用手去推,却发现那里竟是一片滚烫,车头甚至冒出火星! 阿晟会不会被烫伤?简守慌忙将上衣脱了下来,小心地盖在楚晟的大腿上,自己却感受不到滚烫的温度似的,用光nuo的手臂去用力地顶,很快便灼伤出红痕水泡! 楚晟虚弱地看着简守“拼死一搏”,那么单薄的身躯,却妄想为他撑起生存的希望,难道他没有看见车头已经起火了吗?再待下去他也会死! “简守,你走。” 简守假装没有听到,继续奋力地想要撑开方向盘轴。 “你走啊!”火光已经将大汗淋漓的简守映得面色发红,烟雾让简守止不住的咳嗽。 也许是因为烟雾太大的缘故,简守被熏得泪流满面:“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是我要救你啊,把你救出来后,我就走好不好?” 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想见到你,思念使他发狂,但他不能让简守跟他一起去死! 简守在遇到他之前过得很不好,在遇到他之后也过得很不好,他真切的希望在以后彻底没有他的日子里简守能过得很好,能开始幸福…… 点点星火开始形成燎原之势!车头引擎的部位被烧得霹雳啪啦作响!楚晟怒吼着:“我不要你救,你滚啊!” 耳边炸开的玻璃声和楚晟的决绝的怒吼,使简守出现了耳鸣,他的耳畔全是纷杂的噪音,却是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是真正的“声音”了。 这种将他与现实拉开的恐惧,就如当年一样令他不知所措,绝望至极,可他一定要快点就出阿晟! “求你现在不要赶我走……”简守使出最后的力气,双腿蹬着方向盘轴,双手托起楚晟将他往外拉! 简守和楚晟一起滚落在地,简守赶紧爬起来扶起了瘫在地上的楚晟!而这时整辆车已经被火海淹没! 楚晟的腿已经走不得,简守将楚晟背在身上,步步沉重,步步坚定地向远处迈去,只要再快一点,再坚持一下,他的阿晟就可以活下去了! 楚晟趴在简守chi.nuo的背上,突出的背脊和蝴蝶骨,仿佛尖锐得可以刺进他的心脏,脆弱单薄的简守真的撑起了他的生机,楚晟看见前方的路,他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阿守,对不起。” 简守听不到了。 “阿守,我们以后好好过。” 简守听不到了。 “阿守,我爱你……” 简守,再也听不到了…… 耳鸣的简守只是沉默地背着楚晟,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像一个孤决的战士永不停歇! 楚晟将脸贴近简守的侧脸,嘴唇吻着简守的耳朵,阿守不回答他也没有关系,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他会寻求阿守的原谅。 楚晟疲惫地闭上眼睛,再次昏睡了过去…… 【叮!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喜爱已达到满值!】 身后传来一声爆裂的巨响,伴随系统攻略成功的提示音,明明耳鸣的简守却奇迹般地感受到了危险,反射性地将楚晟护在身下,趴在了地上! 火浪与气浪携着汽车碎片飞袭向简守,一切都瞬间淹没在灰黑色的烟雾中…… 是的,哪来这么多的好好过? 现在,楚晟和简守就此别过…… 第25章 □□受/冷漠攻(番外) 楚尔跪在地上,身后是医院空寂苍白的长廊,身前是人去楼空一片黑暗的手术室。 刚刚有两辆手术车分别从他的左右边推过,一辆是他的亲生哥哥,一辆是他求而不得的爱人,一辆推向了重症监护室,一辆推向了太平间……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杀了一个人,毁了两个人。 楚尔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简守告诉他“我要走了”,就是真的走了,是再也不用相见的道别。 楚尔痛苦地嘶吼着,破碎的喉腔,压抑的哭音,一拳又一拳地狠狠砸向地板,绽出一朵朵的血花,医护人员规劝着楚尔拖拉着楚尔,最后不得已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好想睡觉啊,简守,在我睡着后,你可不可以再来见见我?好好地与我道别,我就不那么伤心了…… ﹍﹍﹍﹍﹍﹍﹍ 楚晟十三岁那年,楚尔还是一个婴儿。 楚晟将楚尔好好的放在婴儿篮中,自己却被母亲拖拉到客厅里跪下,楚志远站在家门口对这一切横眉冷对。 楚母面带痴狂,平时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使得她的面容更加扭曲。 她对着楚志远乞求又威胁道:“你别走!你为什么要走?你要是走出这个家门我就立马掐死你儿子!” 女人尖锐的指甲用力地掐着楚晟稚嫩的脖子,毫不留情,不曾施舍一个眼光,那双与他相似的丹凤眼只是痴狂地紧盯着楚志远,全是怨恨又充满爱意。 楚晟任由她掐住脖子,一动不动,不想挣扎,眼里的色彩一点点地暗淡下去,原本温柔可亲的母亲,现在却像一个卑微的恶魔。 所以深陷情爱里的人好愚蠢,毁了自己还要毁掉他人,从现在开始他最讨厌奢望爱情的人了。 最后,楚志远说:“那你们就去死啊!”然后夺门而出,楚母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楚志远会绝情至此! 楚尔的哭泣声唤回楚晟,他重重地推开楚母,跑到了婴儿篮将楚尔抱在怀里,轻轻哄睡着。 楚母被推倒在地,她绝望地伏在地上,他儿子看她的眼神戒备又冷漠,就像是在看一个有威胁的陌生人。 楚母疯狂地大笑起来,果然是那个人的儿子,眼里的绝情都一模一样!都是该死的! 可是最后楚母死了,却没有杀死楚晟,她仅仅是当着楚晟的面跳楼了。 楚晟站在楼下的草坪外抬起头,他母亲站在房顶的边缘,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美丽温柔却又诡异,然后她张开双臂就像一只飞舞的蝴蝶一样,从高空极速坠落! “砰!”的一声,楚母在楚晟的眼前毁灭,四肢完全骨折,头部溅出脑花,从身下漫出大片大片的血迹,就这样死得透彻! 鲜红的血蜿蜒到楚晟的脚下,染红了他的鞋子也染红了他的世界,楚晟却依旧一动不动。 但楚母应该是成功了,她在生命的尽头“杀”了楚晟。 ﹍﹍﹍﹍﹍﹍﹍ 简守给楚晟温柔的道了别,拿起课本又是很慌张地出门了,楚晟坐在凳子上摸了摸鼻子,刚还想向简守讨个亲吻呢,还是没忍住地站起来,穿上鞋子跟了出去。 楚晟跟得不远,简守却完全没有发现他,楚晟想今晚一定要告诉简守让他提高自己的安全意识。 楚晟跟着简守进了地铁站,简守手里拿着重重的书本,掏卡时都十分的不方便,楚晟想应该给简守买个背包了。 地铁运行中,楚晟看见简守给一个带着孩子妇女让座了,妇女很有礼貌一直在感谢他,简守露出温柔的微笑,眼睛都弯成了月亮,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楚晟想他还真是容易满足啊,那他以后是不是要尝试着对他说“谢谢”? 站在人群中的简守因为偏瘦,体质又不太好,一路上被挤地东倒西歪,每次碰到别人后还主动道歉。 于是楚晟就走到简守的身后背对着简守,用自己强壮的身躯为简守撑起一小片空地,然后简守就一直都没有发现楚晟,楚晟微微低下头,悄悄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两个人背对着,没有对视,没有言语,却是一路相伴着…… 楚晟一点儿也不想告诉简守,万一简守又更爱他一点了呢? 他觉得已经足够了,简守需要停下来,等等他,等他一样爱他。 ﹍﹍﹍﹍﹍﹍﹍ 简守的老家在一座海滨城市,那里一年四季都很温热,这也是为什么简守来到北方后总是没有多加衣服的习惯。 简父用心经营着家里阳台上花草植物,空闲时就躺在阳台的椅子上晒晒太阳,或者戴副老花眼镜看看报纸,他不喜欢出去,也不喜欢交谈。 楚尔两手空空地来到这座城市,心绪平静地敲开简家的门,简父在门口打量他很久,没有询问他是谁来干嘛,也没有将他迎进屋。 楚尔掏出一张□□,递给了简父:“这是简守所有的财产,密码是你的生日。” 简父接过□□,就要关门。 楚尔忍不住问了句:“你就不难过吗?” 简父:“这是他该得的。” 也是我该得的,谁叫我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简父将□□用白色的布仔细地包裹了起来,走进简守小时候的房间,房间里是天蓝色的床单和被套,地上整整齐齐地堆着简守的课本和练习册,墙上是简母一张张贴上去的橘色奖状,书桌上方挂着简守的遗像,是年轻美好的模样,简父把白布放在了桌子上。 “都跟你说过好多遍不用担心我了,我一个人过,不缺钱。” ﹍﹍﹍﹍﹍﹍﹍﹍ 楚晟真正清醒是在车祸后的一个月,楚尔守在他的病床前,看到他醒了就马上按了铃。 “哥,先喝点热水。”水杯里插着吸管,就算是躺着也能喝。 楚晟环顾四周:“简守呢?” 楚尔:“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先等等。” 楚晟看着楚尔的眼睛:“我问你,简守呢?” 他为什么没有来看我?受伤了吗? 楚尔的眼睛就红了:“你问他干什么?你又不喜欢他!管他做什么?” 楚晟:“简守到底怎么了?” 楚尔一脚踢飞椅子:“他死了!他因为救你死了!你他妈非要我告诉你!” 楚晟逼迫自己冷静思考:“不会的,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楚尔:“车子爆炸了!简守护着你……”没有说下去的勇气,楚尔跑了出去。 房间剩下楚尔一个人,头部缠着纱布,嘴唇苍白,他躺在床上,任鱼贯而入的医生护士为他检查。 他问:“跟我一起进医院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对不起,送到医院就坚持不下去了……死了” 他问:“为什么会死掉?” “嗯,肺部吸入大量浓烟,汽车爆炸的碎片插入了颈动脉……” 楚晟的丹凤眼里突然就不断地向外涌出眼泪,淹没掉视线,淹没掉情绪,顺着眼角,划过半张脸最后被纱布吸噬掉,就像从未出现过。 他原本以为他们拥有很多时间的,他还没有寻求简守的原谅,他们还没开始好好过。 啊,好后悔啊,真的好后悔,他不想后果自负了…… ﹍﹍﹍﹍﹍﹍﹍﹍ 家中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不过物是人非而已。 他们的情侣拖鞋整齐地摆在门口,情侣水杯倒扣在盘子里,漱口杯里是情侣牙刷,这是简守的小情趣,楚晟看在眼里却从未点明,反而乐在其中。 楚晟买了很多相框,他将一张素描放了进去,这还是当初从简守书本里落下的一张画,被他给捡起来,然后心安理得地藏了起来。 画上有一对□□非常的眼睛,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楚晟的眼睛。 他知道简守不会画画,却独独将这双眼睛画得出神入鞘,楚晟摸了摸湿润的眼角。他 一定是被爱哭的简守传染了,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又是一个令人怀恋的习惯…… 楚晟和简守从来没有合过照,放进相框里照片是新闻里爆出的偷拍的暧mei照片,不过与之不同的是,其中楚晟与简守的脸都清晰可见,楚晟不自觉间看简守的宠溺眼神也清晰可见。 楚晟把自己的脸模糊掉,也许只是不想让简守发现他很爱他吧? 楚晟彻底将楚氏和周氏整垮时已经有一年了,距离简守离开他已经有一年了。 楚尔也已经在楚晟的公司实习两个月工作半年了,楚晟将很多权限都下交给他,平时虽然严厉但教会他的东西还真不少。 楚晟告诉楚尔他要出去旅游,被楚尔不满地吐槽了好一阵,正直壮年却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想着偷懒。 楚晟不置可否,简守喜欢他的这双眼睛,他就用这双眼睛带着简守去看遍大川河流,古迹名山,斗转星移,世事沧桑。 楚晟途经欧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去走一走看一看,一个人一双眼,两个灵魂。 楚晟都不知道过了几年了,不过他最后落脚点是在那个他与简守首次相遇的海滨城市。 蓝色的海洋,白色的海浪,金色的沙滩,海风轻抚的声音,海浪拍打的声音,楚晟突然有一种想要游泳的冲动。 于是他扔下行囊,脱掉鞋子,向大海里冲去。 楚晟不停地游不停地游,这里是简守的家乡,是孕育简守的地方,环绕的海水令楚晟感到亲切。 长时间的游泳使楚晟的身体产生疲惫,变得僵硬,可他精神仍然是亢奋的,到最后所有力气都消失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了下来,任凭自己向下坠去。 漫无边际的深色海洋,慈善宽容,它一定会洗刷我的罪过,让阿守原谅我。 楚晟的手握住项链,里面有简守的一部分骨灰,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了任何牵挂,放下了所有思念。 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看见了简守那双永远充满爱意的眼睛和温柔的微笑,楚晟也笑了,现在他圆满了。 他想因果始终,果然在哪里开始,就应该在哪里结束…… 第26章 单蠢受/心机攻 123:【宿主,痛觉被调低至90%了哦!】 简守:【三三,老实说我觉得那么少,并没有什么卵用。】 123:【哎呀,宿主有总比没有好吧!^w^】 简守:【嗯,至少让我变得耐cao了╭n╮( ̄▽ ̄)╭n╮】 【叮,叮,叮……】 简守:【等等,等等,先别慌着传送!】 123:【肿么辣?宿主⊙_⊙】 简守:【你能不能剥离一下我在上个世界里的感情啊,我有点儿难受。】 123:【宿主,我只能做到将你在上个世界的记忆模糊,剥离情感却是不可以的,宿主只有不断地积累情感,才可以更好的完成以后的任务啊。】 简守:【虽然很不满意,但你还是帮我模糊记忆吧,日积月累的我怕我会疯。】 123:【……好的。】 记忆被模糊后的简守,就像是眼睛被蒙上了一层雾,上个世界的一切都变得虚幻遥远,不知真假,似乎正在失去什么,但心脏上的压力却小了很多,简守松了一口气。 失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而不得,无法忘怀。 七月七,情人聚。 丞相府,雕栏玉砌,花灯摇曳,一片写梦诗意。 女眷们聚集在一起,吟吟欢语,巧笑嫣然。 庭院中有歌妓暧语弹唱,玉指轻抚间有说不出的柔情yun味,蛾眉轻皱起,眼中水雾斑驳,是古代女子的温婉动人。 官员们脱下了平时的朝装,换上了君子私服,围坐在低案后,听曲品酒,吟诗畅谈。 虽说是在当朝宰相的府邸里,到场的官员却大多没有了往日的拘礼,谈笑间多了一份肆意洒脱。 老管家半弯着腰走到简相身边,垂头低声传语。 简文樟惊讶地抬头,跟众人抱歉退场后就疾步走到了后院。 看到来人就要跪下行礼,却被来人身边的侍卫及时扶住了。 “简丞相不必多礼。” 简文樟拱手作礼:“太子殿下光临寒舍怎地不从正门入,老臣有失远迎啊!” 刘晏不甚在意:“本殿只是来找简守,不愿多事,你只管将小守找来便是。” “是是是。”转身向老管家吩咐道:“快去把少爷叫来吧!” 简文樟从不曾大胆过问刘晏找简守什么,两个半大的孩子从小便一起玩耍,心思幼稚的臣子与还未成长起来的皇子走得太近,也不知是对是非,是福是祸…… 简文樟:“殿下是否要入内饮茶歇息一会儿?” 刘晏:“不了,本殿已与小守约好要出去。” 简文樟正要答“好”,老管家就快步跑了过来:“老爷,少爷又不见了!” 正所谓又不见了,是因为简守最喜欢连招呼都不打地偷偷溜出去玩,所以大家并没有过于担心,倒是有种“又是如此”的无奈之情。 简文樟:“殿下,这实在是失礼了!我这就派人去捉那顽猴回来!” 刘晏生怕简文樟压简守回来罚一顿,急忙道:“不用!嗯,本殿突然想起我与小守约在外面见的,是本殿忘记了,打扰简相了!”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 简文樟弯腰送行:“殿下慢走。” 老管家问道:“老爷,还要派人去找少爷吗?” 简文樟看着刘晏远去的背影:“不必了,少爷与殿下相处时都不必派人去跟着,殿下身边自有人守着。” 事实上刘晏并不知道简守在哪里,只好对身边的几个侍卫吩咐道:“快,你们几个分开去找小守,快点啊!” 众人抱拳:“是!” 街市上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繁华热闹,刘晏垫起脚伸长脖子,朝人群中望了望:“唉,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小守会不会走失啊?” 系统传送总是那么简单粗暴,一点儿也不专业,简守被传送后,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入眼的便是古代夜晚繁华的闹市,灯笼古楼,买卖叫嚣,杂耍小贩,热闹喧哗,人来人往间自有一种古色古香,似乎是在过什么节日,几乎人人提了盏样式各异的花灯,都面带笑容。 看到这些说不震惊是假的,简守甚至有点兴奋! 路人有的转过头来看简守,小孩儿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糖葫芦,是粉雕玉砌精致可爱的样子。 可是再一看,双目无神,呆坐着一动不动,唉,可惜了,竟是个傻儿! 被人当成傻子的简守,回过神后就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陶醉地舔了一口糖葫芦,酸酸甜甜,纯天然的美味啊! 简守边走边看,街道两旁摆满了临时小商铺,两侧牵起彩带红绳轻轻飘摇,有公子小姐走在一起,虽说之间保持了一段礼节距离,但其中弥漫的粉红气氛却是明眼可见的。 简守:【三三,这里是不是再过情人节啊?】 123:【是七夕啊,话说宿主你到底要不要记忆了?】 简守:【啊,这可是在外面,我可不想在大街上晕过去!】 123:【宿主不会的啦,你的精神力应该是有加强的,况且原主只是个小孩子,也没有什么费神的记忆啊。】 简守:【你给我吧,但请一定要温柔点,我想要边玩边看。】根本不想错过夜市上的美景。 123:【……会的!】 系统的确没有骗简守,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刻有一点眩晕外,后来就像是被温水灌溉一样,有了饱足感。 原主身份算十分贵重了,丞相家的小公子简家后辈中唯一的男丁,上有两位姐姐,一位已是贵妃,一位待字闺中与将军府大少爷定下了娃娃亲。 丞相简文樟早年丧妻老来得子,可以说是这个得之不易的儿子耗尽了简母的所有气血,使之在简守三岁后油尽灯枯而死,但简文樟丧妻后没有续妻,对儿子却愈加柔和,没有了盼儿成龙的心思,倒是希望他一生顺遂就好。 简文樟珍惜这个儿子却不溺爱儿子,该教的礼仪学识都在教,但到底是将简守保护得太好,简守既没有官家少爷的骄傲跋扈,也没有士族后人的心思计谋。 可以说原主这十年过得无忧无虑,丰衣足食,但因为是一个小孩子的记忆,还是一个一心贪玩儿不问世事的孩子,记忆总是有模糊不清的地方,对现世的具体格局也没有什么深刻的概念。 倒是对这里好玩的东西好玩的地方了解得很,简守摸下巴:总有一天我要吃遍这里的美食! 明明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简守却开心的笑了起来,只能说这个原主的性格……唉,心太大了,完全控记不住我记几! 简守边走边看,一边又与系统交谈着,就没太注意前方的路,眼前一花简守就感觉有团东西冲撞到了自己,还被自己带着一起坐在了地上。 简守的右半边脸可能是撞到了对方的肩膀上,瞬间就红了,又痛又麻,手中的糖葫芦也散落一地,骨碌碌地滚远了。 那人却迅速爬了起来就想跑,简守想也没想就伸手扯住了对方的裙角:“狐狸,你得赔我糖葫芦!” 其实简守也不是真的要人赔糖葫芦,按照原主的性格他现在只是不开心了,对方是女孩子他又不好发火,就没事儿找事了。 那位姑娘面带狐狸面具,身着粉色长裙,狭长的狐狸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简守:宝绿色的云锦长袍,腰系梅花银边玉带,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再仔细一看,身侧系着刻有“守”字的上等翡翠,丞相之子简守么? “真是对不起。”伸出了手。 “也没什么的。”简守将手递了过去,被顺势拉了起来。 可还没等简守站稳,狐面姑娘就拉着简守跑了起来,简守吓了一跳:“哇哇哇,你干嘛呢!” “有人在追我。”狐面姑娘并不放开手,反而加快了步伐。 “那我跑什么啊!”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而且一个姑娘家家怎地跑得这么快,简守已经喘起了粗气。 “你不是要我赔糖葫芦吗?” 简守:……认真你就输了啊! 简守边跑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而力量悬殊,简守的手竟然被紧紧地包在一个姑娘的手里,不得不跟着狐面姑娘不停地跑。 身后果然有人在追喊,他们手紧紧连在一起,不断穿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喧哗在耳侧,风景在眼畔,都不过一闪而过。 他们经过一盏盏花灯,一条条红丝带,狐面姑娘粉红色的丝带拂到简守的脸上,是柔然的触感和清香的味道,简守抬头看她的脸,只瞥见瘦削的下巴和轮廓匀润分明的耳朵。 然而到底还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他们很快就被逼到了胡同尽头,四五个大汉手持木棒,一步步逼近:“看你往哪跑!” 简守有点害怕,张开嘴巴就想喊“救命”,却被狐面姑娘及时捂住了嘴:“嘘,不要激怒了他们。” 简守连连点头。 狐面姑娘这才松开了手,往前走了两步,比简守高一些的身体正好将其挡住:“你们的条件?” 领头大汉哈哈大笑:“真是个可笑的小姑娘,还想谈条件?那我们也不说废话,只要你将东西老实交出来,我们会考虑让你死得安稳点儿!” 从小便认为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简守,怎会忍得那群人的无礼叫嚣,欺负一个弱女子! 于是站出来挡在了狐面姑娘的身前:“你们怎么这么无理取闹,还要不要王法了!” “你又是个什么小东西?等会将你一起杀了!”说着还抬了抬手中的棍棒,恐吓着简守。 简守毕竟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儿,吓得瑟缩了一下,虽然极力克制着但从声音里还是听出了颤音:“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告,告诉你,我可是丞相府的少爷!等我家侍卫来了你们就死定了!” 狐面姑娘默默勾起嘴角,他这样说,会适得其反的,得罪不起就只有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了。 果然如此,大汉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不知道丞相府家的少爷怎么能跟这女毛孩儿勾搭上的,可看这孩子的穿戴倒真是一个贵族子弟的样子,说不定就是那相府公子,那么就要速战速决了! “那么就得罪了!”说完几个大汉抡起棍子就冲了过来,简守吓得直闭眼,却是反身抱住了狐面姑娘,试图保护她。 狐面姑娘的眼睛闪了一下,却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比自己矮小比自己害怕,却愿挡在自己的身前, 真是……傻得可以啊! 明明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却还逞能去保护他人,妄图成为英雄,这样的人不是愚蠢是什么? 第27章 单蠢受/心机攻 狐面姑娘将手放到简守的背后,指尖的银针隐秘的冒着寒光,下一刻却迅速地将针收回了袖口,带着简守后退了几步。 是刘晏的侍卫及时出现了,大汉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打晕在地了! 狐面姑娘的手掌轻轻抚摸简守的头顶:“已经没有事了。” 简守不敢置信地睁开了眼睛转头去看:“啊!他们死了?” 众侍卫向简守请礼:“见过相爷公子,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哦……”简守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还抱着人家姑娘,连忙松开了双臂:“我可不是有意的!!” 狐面姑娘轻笑出声:“无事,不过你真是,相府公子?” 简守点点头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是啊!” 他的掩藏在面具下的眼睛依旧笑着,也不知道相爷是怎么养儿子的,竟然如此没有心机,对陌生人都毫无防备。 刘晏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守,发生什么了,你有没有受伤啊?” 简守看着刘晏跑过来:“唉,你慢点儿啊,我没事的!” 刘晏上下打量简守一遍发现他右脸处红了一团:“有人打你了?” 简守推开他想要摸他脸的手:“哎呀,我没事儿,自己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狐面姑娘看着他俩的互动,眼里的光一闪而过,竟是没想到当朝太子和相子的关系如此亲近。 刘晏确定简守完全无事后,才朝旁边看去:“请问阁下为何在此?为何与小守待在一起?又是为何招来这些人?”此人身份不明,还差点害得小守受伤,于是压迫性的提问就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简守打断了他:“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啊?又不是在审犯人!” 狐面姑娘趁机告辞:“多谢二位少爷的救助之恩,在下先告退了!”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刘晏皱起眉头却是没有让侍卫拦住此人:“小守,切记以后勿要跟身份不明的人来往。” 简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走,小爷带你去吃好吃的!”话说他这时才想起,那狐面姑娘不是要赔他糖葫芦吗…… 质子府,幽暗空寂,竹影稀疏,与外面街市上的热闹大不相同,似乎处在两个世界。 秦狩悄声无迹地翻窗而入,将狐面面具摘了下来递给了守在身边的秦竹,露出了一张瘦削苍白的脸,狐狸眼鹰钩鼻,嘴唇凉薄,他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朝里屋走去。 秦竹:“二皇子,这次回来得稍晚啊,小人担心了好一阵。” 秦狩:“有什么好担心的,今天倒是发现了一个有用的人,想要观察一下罢了。”结果果然出乎预料,相府公子竟然这么缺心眼儿。 秦狩将袖中的翡翠饰品拿了出来观摩,足足有半个巴掌大,整体通透晶莹,内里有琥珀色的花纹,中间刻有一个“守”字。 这是简守身份的象征,也是他保命的东西,现在却成了秦狩的囊中之物,如此的轻而易举…… 走着走着简守突然捂住肚子:“啊……啊啊!” 刘晏立刻跟着停了下来:“小守你怎么了?” 简守:“呜呜……我的肚子好胀啊!好难过……” 刘晏:“怎么难过了?痛吗?” 简守悲伤地看着手上的美食:“我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好难过啊……” 刘晏伸手夺过了他手中零食:“小守,你不能再吃了,不然今天晚上又会难受得吐!” 也不知道简守是不是这辈子饿死鬼投胎的,贪嘴得不行,以前更小的时候与刘晏一起睡觉,还经常因为白天吃太多半夜三更就吐了,糊了刘晏一身,下人们总是要忙活到后半夜,其实还不是投了个好胎,要是在平常家庭谁养得起啊? 简守:“不不不,我不走了,走不动了,一步也走不得了!” 刘晏:“那我背你吧,送你回家。” 简守不愿意,要是被他爹看见了还不得一顿教训:“不要,你背我会顶着胃,更不舒服了。” 刘晏想也是,于是吩咐侍卫去带一辆马车来,自己和简守站着等一下。 简守:“阿晏,我想坐下来~” 刘晏:“不行,会压着胃,还是站着吧!” 简守:“嘤嘤嘤……” 刘晏:“好吧,你靠过来吧,我撑着!” 简守:“哦。”默默地走了过去,头一偏,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刘晏的身上:“嗷呜!”饱暖思yinyu,好想睡觉啊…… 好在宫廷侍卫的办事效率都很高,简守强撑着眼皮被人扶上了马车,然后直接趴在了软榻上。 刘晏无奈地摇了摇头,坐过去将简守翻了个身,把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睡吧,到了就叫你。” 嗯了一声,简守终于如愿以偿地将眼皮放了下来。 简守的脸肉肉的,刘晏为他拨开嘴边的发丝时,不小心碰到了,没有移开反而用指尖戳了戳,真的很软。 简守下意识地捂着肚子,有点难受的哼哼,刘晏一手扶着简守的头以防他滚下去,另外一只手拿开简守按在肚子上的手,轻轻地给他揉了起来,肚子圆滚滚的似乎一戳就会破掉,刘晏就再轻了一点儿。 一路上,车速不快,刘晏要的是平稳,把自己给简守当了肉垫,于是简守一点儿也没有感受到颠簸,熟睡到丞相府门口。 刘晏看着简守睡得舒服,并不忍心将他吵醒,于是轻轻将简守抱在了怀里,走进了丞相府。 相府的客人们已经走完,这次简文樟早早地就迎在了门口,但看着刘晏将简守抱进来时,还是憧愣了一下,这太子的屈尊之礼他们臣子是承受不起的! 但刘晏似乎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冲他轻轻摇了摇头,简文樟就不敢多言了,亲自带着抱着简守的刘晏朝简守的寝屋走去。 刘晏也没有在做出不符身份的事,将简守轻轻放在床上后,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婢女们这才鱼贯而入,为熟睡的简守整理。 刘晏对简文樟说:“今日之事,只不过是本殿不忍吵醒小守,擅自做出选择,简相不会不满意吧?”简相什么都好,就是将这君臣之礼看得太重,放得太高。 简文樟拱手低头:“不敢不敢,臣下没有资格质疑殿下的任何决定。”这是告诫他这不关简守的事儿,让他别责罚简守了啊。 刘晏笑了一下:“那本殿就走了,请简相留步不送。” 简文樟:“是。”却是等刘晏走得看不见背影了才直起了腰。 臣子与皇子走得太近,既然不知道是对是非,是福是祸,那就只有顺其自然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简守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晚上的时候竟是没有难受得吐,芝芳听见了简守起床的动静,就带着早早守在门口的婢女们去为简守清洁打理。 芝芳屈膝:“少爷,让婢子们服侍您早起吧。” 简守点点头:“芝芳姐姐,昨晚是阿晏将我送回来的吗?” 芝芳将简守扶起来:“是啊少爷,昨晚可是太子殿下抱您进来的呢!” 简守哀嚎了一声:“完了!我爹又要罚我了!” 芝芳摇头笑笑:“怎么会呢?老爷这么疼小少爷,不会罚您的!” 尽管芝芳这样安慰他,一直到去主院吃早餐时简守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最怕爹叫他抄《君臣之德》《三纲五常》之类的东西了! 简文樟动筷后简守才拿起了筷子。 “昨日玩得开心吗?” 简守偷瞄了一下简文樟的表情,好吧,面无表情…… “嗯,很开心啊……” “那就好,今日要认真听先生教学,不可顽皮。” 耶?就这样?惊喜来得太快,简守有点反应不过来。 “啊,哦哦哦,好的爹爹!” 简文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好好吃饭吧,不要只吃肉。”说着用干净的筷子亲自给简守夹了几根青菜。 夫子被邀请在相府教学,教学的对象却不只是相爷之子简守,有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小孩儿,虽然都是士族之子,身份不低,但都老老实实地跪坐在低案后,认真地听十分具有威望的先生教书。 哦不,除了简守。简守虽然在其他方面很没有脑子,但是逃课躲罚之类的还是很有经验的,简守挑了一个最后的位置,他前面坐了个五大三粗的将军之子,恰好挡住了夫子看他的视线。 简守找了个夫子低头研究古籍的机会就偷偷地溜了出去,技艺高超得完全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简府拥有一个很大的书院,走出小学堂,再经过一个长廊就是一个花苑了,夏日的阳光灿烂细碎却又包罗万千,夏花也如期而至是比春季更艳丽的颜色,视线爬过这绿叶红花,青萝蔓蔓,最后落在了坐在石畔上的人的身上。 粉红色的薄纱长裙绣有淡薄锦云,丝带垂在腰侧微微滑动薄如蝉翼,长发如墨简单束缚后垂在腰间。 留给简守的是一个安静的背影,一个如梦如幻的背影。 简守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不敢确定,又怕惊扰了他,直到他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精致的狐狸面具。 简守一拍手:“啊!真的是你啊,狐狸!” 秦狩似乎是笑了:“是我,狐狸。” 简守走过去坐到他的对面:“你是怎么进来的啊?”这里守备挺严的啊。 “嗯,翻墙而入,不请自来。” 简守也没发现这有什么不对,反而起了兴致:“那你来干嘛啊?是找我的吗?” 秦狩点点头伸出手:“赔你的糖葫芦。” 简守惊呼了一声,似乎是十分高兴,眯弯了眼,伸手接过了糖葫芦毫不犹豫地舔了几口,好甜呐~ 秦狩:对他人还真是无丝毫的防备之心啊,万一是□□呢? 两人坐在池塘边,池塘里是生长得茂盛的绿荷以及粉嫩欲滴的莲花,团团簇拥,参差摇曳。 游鱼在澄澈的水里,往来穿行,嬉闹缠绵,端的是一幅引人入胜的荷塘游鱼图。 秦狩收回视线:“我要走了。” “哦,你走吧!”反正糖葫芦已经拿到手了。 秦狩倒是没想到他这般爽快,蠢得没心没肺,看来想要接近他还得另寻它法。 秦狩不再多语,踩着石头,踏过池塘里的荷花,身姿潇洒衣袂飘飘,在水面上映下斑驳的身影,最后消失在高墙之后,无影无踪。 简守躺在巨石上,满足地含着糖葫芦,刚刚那一招轻功好漂亮啊!害得他都想学武功了…… 不过,还是算了吧,那个这么难这么苦,他一定学不会的~ 第28章 单蠢受/心机攻 皇后生辰,普天同庆,刘帝昭告众臣,中秋月圆之夜在长生殿摆夜宴为皇后庆生。 简守虽然能够入席但却并没有与简相坐在一起,而是与高官们的后辈后生们坐在一起,位置虽然靠后了一些,但还是在左尊位上。 简守伸长脖子看庆生表演,跪坐得有点儿辛苦,这里人太多了,他又不能直接蹲在地上,只好跪在软垫上半撑起上身。 简守很期待这次进宫的机会,能欣赏到纯粹的古代宫廷艺术是他的荣幸。 地上铺上了厚厚的嵌金丝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舞台上立了八根银凤纹身的铜柱子,柱子旁边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上面早早地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乐官们围坐在舞台后方,鸣钟击磬,古老的音乐缥缈又令人沉醉,悠悠远扬。 舞者们身着长袖彩衣,翩翩丝带系在腰间不断起落飘摇,她们的手掌上轻轻托举着莲花玉盏,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 音乐渐缓,舞者们聚拢在一起,在舞台中央形成一个含苞待放的莲花,古琴瑟瑟,钟声叮咚,在悠扬乐声中“莲花”缓缓绽放,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裙的绝色舞者亭亭玉立,长袖半掩,姿态轻盈,空灵虚幻,美色如花隔云端。 简贵妃妆容精致艳丽,见刘帝的眼睛紧锁在蓝衣舞女的身上,不仅没有流露出不满的神色,反而勾起一抹醉人的微笑。 皇后坐在刘帝身边,将刘帝与简贵妃的面色尽收眼底,眼眸转冷却依旧是一副端庄的模样:“这位舞女可是简贵妃身边的妙人儿?” 简贵妃微笑回答道:“是的姐姐,婉儿本想自己表演为姐姐庆生,奈何近日感染上了风寒,怕冲撞到了这喜庆的日子,就安排了宫中最优秀的舞者为姐姐和陛下献舞。” 简贵妃这话说得好听,可皇后细细一琢磨可就不是这么回儿事了:“难得妹妹有心,这妙人儿也是该赏赐的。” 简贵妃:“这赏赐的事儿何不交给陛下?”微微转头,“陛下,眼下这殿中正缺一位舞者,何不将她留下来,伺候陛下。” 任何人都明白这“留下”的意思,也亏得简贵妃说得如此直白,皇后冷冷地看了一眼简贵妃,没说出反驳的话。 刘帝看着蓝衣女曼妙的身段儿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女轻轻屈膝:“婢女贱名云蝶。” 刘帝:“云蝶?玉莲云上翩翩蝶,就赐你为云美人吧。” 云蝶似乎感到惊喜又荣幸,柔弱的肩头微微颤抖,虔诚地跪伏在地上:“谢陛下隆恩!” 刘帝当众收了简贵妃宫中的舞女,还给了简贵妃众多赏赐,与简相隔得近点的大臣们甚至给简文樟敬酒恭贺,像是他又有一个闺女儿得宠了一般,简文樟拒而不饮。 秦狩坐在偏僻的角落里,视线从舞台中央收回后就落在了简守的身上。 简守根本没有注意台上的动静,自舞曲结束后他就埋头专心致志地吃东西了,没有狼吞虎咽,甚至举止优雅,但动作却不慢,很快桌子上的美食就都尝了个遍。 123:【宿主,攻略目标在看你耶!】 简守:【哈?】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你说刘晏?】 一直关注着简守的刘晏见简守好不容易看了一眼他,立刻冲他笑了笑,简守没有什么反应的把头转了回去。 123:【不是啊!是秦狩!】 简守:【你说谁是禽兽呢!】系统一言不合就骂人,太没礼貌了。 123似乎是吐了一口浊气:【唉……宿主,是秦始皇的秦,狩猎的狩,秦狩是你的攻略目标。】 简守:【啧啧,他爹娘怎么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可真损!】 123:【他是秦国送过来的质子,估计是不太受待见的。】 简守:【哦,也对。】 123:【……宿主,既然已经知道攻略目标在看你,你可不可以少吃点,注意一下形象。】 简守一脸正色:【三三,每个世界的人设都不一样,你不能因为这个人设可能不会讨攻略目标的喜欢就ooc啊,况且我也不想晚上吃吐。】 123:【⊙_⊙!】宿主这次的人设不应该很蠢吗?怎么还会忽悠系统了…… 简守:【三三乖,告诉我秦狩坐哪里呢?他的目光也太隐晦,我完全感觉不到。】 秦狩坐在简守的对面,很远的对面,并且位置偏僻,他面前的桌案上只有一两样小菜,身旁也没有随时可以服侍的人,可见其不受重视的程度。 但这也并不全是东盛刘帝的原因,要不是秦国自从将秦狩送到东盛后就没有过问过了,刘帝也不会如此忽视秦狩,让他变得人人可欺。 简守看见秦狩穿着最简单的棉质长袍,头发被布条一丝不苟地束起,一个人地坐在那里,动作拘谨,行为谦卑,给自己倒茶时还不小心呛到了,用力捂住嘴想要压抑住咳嗽声,于是苍白的脸都涨得通红,但也可能是因为旁人的嘲笑声而觉得羞愧。 简守很认真地看他,秦狩仿佛这时才发现有人在看他一样,因为咳嗽而充满水雾的狐狸眼平静地看着简守,突然就勾起一抹微笑,表现得平凡又友善。 简守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收回视线垂下眼帘,他对他笑是什么意思啊? 怪不好意思的~ 晚宴过后,简贵妃将简守父子留了下来,简守他们被宫人恭敬地带到了花园了小亭子里。 简文樟见到迎在阶梯下的简贵妃,带着简守就要下跪行礼,简贵妃急忙走向前扶住了他:“父亲,在女儿这儿就不必了!” 简文樟推开简婉的手:“礼不可废。”形容疏离。 简婉顿时就露出了落寞的神情:“父亲这可是在怪我?” 简文樟说了句“不敢”就不再说话。 简婉叹了口气,不得不摆起架子将简文樟请进了凉亭坐下。 简婉将简守招到跟前来:“过来阿守,让大姐看看长得怎么样了?” 简守倒是一点儿都不会拘礼,屁颠屁颠的凑到简贵妃身前:“大姐啊,我好得不得了!” “噗嗤!”简婉笑出了声点了点简守的额头,“是啊!好得不得了,看你长得白白胖胖的!定是平时贪嘴了。” 简贵妃笑魇如花,简直要恍花了简守的眼睛,简守直言不讳:“大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怪不得陛下喜欢你!” 简婉笑得更开心了,最喜欢的就是她小弟这张讨喜的脸和讨喜的嘴。 简文樟却是眼睛一瞪喝斥道:“放肆!没规没矩的,回去给我罚抄……” “父亲,阿守还小,孩童天性,不必过多的责罚。”简婉及时为简守开脱,“阿守,姐姐要与父亲谈话,你自己去玩儿吧。”顺便也支开了简守。 简守也乐得独自玩耍,爽快地离开了凉亭,宫婢们也自觉地退到了凉亭外,给简贵妃和简丞相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简贵妃亲自为简相添了杯茶:“父亲可是不满意女儿将身边人送到皇上那去?” 简文樟接过茶轻酌一口:“今天可是皇后寿辰,你这是当场与皇后娘娘作对!” 简婉眉毛一挑:“我就是与她作对又如何?她平时给我们下的套还少了吗?我可不是只吃闷亏的人!” 简文樟:“你不要总是将后宫里的事想得如此简单,你要想到皇后娘娘的背后和你的背后,不要总是一意孤行,以卵击石” 简文樟这话虽然说得不留情面,但到底是想规劝女儿的。 “父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并不是我什么都不做皇后就会让我好过,我不乞求父亲和家族能与我站在同一战线上,只期盼父亲不要阻挠我。” 简文樟叹了一口气,他无法苟同简婉的所有言语,但还是放心不下,开始告知她一定要小心的地方。 譬如:“你以前所控制的人,在以后也许会脱离你的掌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简守一个人转悠转悠,身后隔了一段距离还跟着一个宦官,所以也不怕会在偌大的皇宫里走失。 经过一个偏僻的转角,就听见了吵闹的声音,本想走开,但123一直怂恿他去看看,估计是要走什么剧情吧。 秦狩被一群官家子弟团团围住,简守歪头,所以说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只要是熊孩子就都有欺负“弱者”的坏习惯吗? 秦狩低着头掩下神色,背却挺得笔直,他很有礼貌地请求道:“天色已晚,在下真的不能陪各位少爷玩了,请你们让一下路。” “我们在这里怎么挡你的路了!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本少爷们给你让路!”青衣少年更是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体质偏瘦秦狩。 被围攻的少年沉默不语,他似乎知道了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而他别无他法,所以多说无益,于是就默默承受吧。 有人就直接嘲笑起他的懦弱,唾骂着他,侮辱着他,秦狩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他人肆意欺辱的滋味了,要不是因为…… 有人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一个不受关注的他国质子而已,就算是被打了也无处申冤吧,他们开始用力地推攘,秦狩踉跄着往后退,之后似乎是避免不了的一顿毒打,但他依旧没有说出求饶的话。 他此刻那样的孤独无依,却没有害怕没有跪地求饶,也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天生傲骨。 但无论是哪一样都让简守感到别样的心酸,他也不大吧,听说秦国二皇子在八岁时被送到东盛当质子,如今已过去八年了,如此这般孤独八年了。 秦狩为了躲避一人的拳击,顺势倒在了地上,简守这时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从缝隙中钻了进去,双臂张开挡在了秦狩的身边。 秦狩这时才放开了已经捏起的拳头,本来以为会出现得更早的。 “你们干什么呢!欺负人呐!”简守用力地推了一把青衣少年,刚才就是这个人想要打秦狩。 宦官站在旁边,不知所措,既怕主子的亲弟受伤,又怕得罪了这些身份依旧显赫的少爷们。 “你又是谁!找打吗?”青衣少年觉得被拂了面子,抡起拳头就作势要往简守的脸上砸。 简守也不会服输,反而挺起胸膛把脸更往前凑了凑:“你有本事就来打我啊!” 虽然知道能在这宫中的小孩子,必定身份不低,可青衣少年少年激不得,一拳就砸了过去,简守连三脚猫功夫都没有,哪里躲得过去! 宦官在旁边惊恐尖叫了一声,简守感觉眼前一黑,就被紧紧地抱进一个怀抱里,这个怀抱并不宽厚并不温暖,反而消瘦冰凉,但却为简守阻绝了危险。 既然有一个人出手了,就没有人再手下留情,一起上前殴打,宦官上前阻拦,嘴里一直喊着“使不得,使不得!”,却反而遭了打! 秦狩好好的将简守护在怀中,简守只听得见拳脚想加的声音和秦狩的闷哼声,简守想要挣扎开来,却被越抱越紧。 秦狩在简守的耳边轻轻说:“谢谢你。” 因为你如我预料一般出现了,所以才谢谢你。 简守睁大眼睛,他突然很好奇,一个连自己都不想保护的人,是为了什么会拼尽所有去保护他人。 第29章 单蠢受/心机攻 简守不是个能忍的少爷,他用尽力气一把推开秦狩,就像一只放出了圈的小野兽,嘶吼着踢打对方,撕咬对方。 不小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巡夜的侍卫们,发起火来的简守拉都拉不住,几乎是每个人都负伤了。 最后各家少爷们都被侍卫带着找各家大人去了,估计都免不了一场责罚。 秦狩站在原地,看着被“请”着离开的简守,简守突然转身向他跑了过来,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了秦狩:“这个给你,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拦着我,你也不会被打得这么惨!” 秦狩看着简守脸上明显比较严重的伤,没有拆穿,微笑着接过了:“谢谢你。” 简守弯下眉目,咧嘴一笑,又因为扯到嘴角的伤口,痛得直吸气,朝他挥了挥手后就转身跑走了。 并没有侍卫来压走秦狩,秦狩轻松地挑了挑眉,用简守给他的手巾仔细地擦干净了指缝间的污泥灰尘,然后随手将它扔进了草丛中,不曾施舍一个眼神。 这场明明是因为秦狩而起的闹剧,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受到牵连惩罚,秦狩却偏偏独善其身。 简相将浑身是伤的简守领回家后,简直是气得不行,奈何文人的教养让他做不出打简守举动来,最后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简守嘴一撇,委屈地跪了下来:“爹,是他们先动手的!” 简文樟眼睛一瞪:“还敢狡辩!那他们为什么会先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竟敢在皇宫中打架斗殴!” 简守既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又十分害怕生气的父亲,红着眼睛把头一偏就不说话了! 简文樟看他还倔了起来,狠下心叫他一直跪在这里,自己拂袖而去。 夜晚寒气袭人,从地面蔓延到膝盖再使整个身体感到寒冷僵硬,膝盖处传来的疼痛令简守瑟瑟发抖,关键是他还特别想睡觉,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啾啾啾啾……” 简守听到熟悉的声音,探头去找,果然看见他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的二姐。 简家二小姐怀里抱了一团东西蹑手蹑脚朝简守走了过来,首先就将一个暖婆子塞到了简守的怀中,按理说这个时节还没有开始用暖婆子,也不知道他二姐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然后就是软垫和小被子,简蓉将它们铺在地上,小声地对简守嘱咐道:“等会儿你就先在这里睡一下,明早我会早一点叫醒你再收走这些东西,等父亲来了你就好好的认个错好吧?” 简守感动得一把抱住简蓉:“谢谢你二姐!” 简蓉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不要伤心了,父亲还是很疼你的,你要听话。” 简守蜷缩着睡在软垫上,天还没亮时简文樟就带着下人赶了过来,完全比简蓉预料到时间要早很多。 简文樟看见简守没有老实地跪在地上,没有生气反而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要叫醒简守,只是吩咐下人将简守抱回寝屋去。 于是简守醒来过后就发现自己是在软软的床上,芝芳带着人进来时手里还端着一碗姜汤:“小少爷快起来喝一碗汤吧!” 很远就闻到一股老姜味,简守恶心得皱起眉头:“不要,难喝死了!” 芝芳舀了一勺汤凑到简守嘴边:“不喝不行啊,这是预防风寒的好东西,也是老爷要求少爷必须喝的,说如果您不喝完的话可是要抄六十遍《三纲五常》哦!” 简守夺过碗,悲伤地闭上眼睛,一口饮了下去,一放下碗就想吐,却被有经验的芝芳马上塞进一颗甜梅子。 梅子的甜味压下了口腔中那股奇怪的苦味,让简守好受了许多。 简守:“芝芳姐姐,我爹还说了什么没有啊?” 芝芳:“哦,说是让少爷在自己院子里用早餐,课业也先暂停了,少爷……不能出自己的院子了。” 简守:……好气哦,果然这件事不可能这么就过了…… 其实简守的院子也不算小了,长廊,花苑,池塘,样样俱全。 但是简守还是觉得无聊,哼哧哼哧地攀上了三米高的假山,面朝下地趴在上面晒太阳。 手里拿着的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刘晏给他的信,因为信是给他看的,所以写得很简洁清楚。 首先向他表达了歉意,说是最近都不能带他出去玩了,简守有点失望,原本就只有刘晏能将他从简相手中带出去。 能阻止太子殿下来找他小盆友的就只有皇后娘娘,但是简贵妃和皇后娘娘杠上关他什么事嘛!不开心~ 然后刘晏又和他约定说下个月后的鎏琊楼文人雅集会带他去玩,但这对简守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于是刘晏还另注明了说保证有很多美食,简守果然吸了一下口水。 信的最后跟往常一样,表达了对他的思念,希望他不要生病,注意安全。 简守看到最后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我的小伙伴果然很贴心。 懒散的阳光令简守昏昏欲睡,在假山上小心翼翼地舒展了一下手脚准备攀下去,回寝屋睡个回笼觉。 膝盖弯处突然传来一股剧痛,简守尖叫了一声没抓稳石块,就这么摔了下去! 耳畔的风似乎被什么所划破,传来衣角冽冽的声音,简守被揽入一个“粉红”的怀抱。 又是这件粉红色的长裙,简守:“狐狸,你这么久都没有换过衣服吗?”一个多月了吧…… 抱着简守落地的秦狩手一僵,差点将他扔出去,解释道:“……在下只是比较偏爱这个颜色。” 简守:嗯嗯,少女心爆棚可以理解,说不定人家是有很多件同款呢。 简守跳出他的怀抱,真心实意地赞美道:“你穿着很漂亮!”也很拉风。 秦狩没有到底是没有忍住:“你不问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简守一脸茫然:“哦,那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秦狩:……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简守眼睛一亮:“难道你不就是来救我的嘛!” 秦狩觉得自己果然想多了,以简守的智商,他要是想要什么直接找他要就可以吧,何必这么费事,用石子将简守给打了下来。 走廊尽头传来芝芳的呼唤声:“少爷!少爷你没事儿吧?”她刚刚似乎是听到了小少爷的尖叫声! 简守转过头友好地问秦狩:“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秦狩隐藏在狐狸面具下的表情突然就有点崩坏:“不用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早就该明白简守是一个蠢蛋,但是相府里的其他人可不是,他还不想被人给发现了直接暴露身份,徒增麻烦。 简守也没有要继续留人的意思,爽快地朝他挥了挥手:“那你走吧,再见!” 然后转身就跑向了走廊:“芝芳姐姐!是不是要吃午饭了啊?” 秦狩看着简守一蹦一跳离开的背影,竟是莫名地生出一股轻松的意味,跟他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用动脑子。 轻笑了一声,飞身离开,手里握着的是刘晏写给简守的信。 这段时间简守一直被禁足在自家院子里,直到刘晏如期而至。 好久没有吃到:张记酱鸭!御坊酥糕!甜炒板栗!…… 简守一上了刘晏的马车就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阿晏,我好想吃……好想好想啊~” 透亮的眼睛带着小动物乞求的神态,粉嫩的嘴唇撒娇似的嘟起,刘晏的眼里的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小守不急,我已经叫人买来这些东西了,就放在鎏琊楼。” 刘晏的贴心总是让简守很感动,打分的话,绝对是毫不吝啬的一百分,一点儿都不会怕刘晏骄傲! 一年一度的鎏琊楼文人雅集,是属于贵族,士族子弟们比较文艺的聚会,普通的文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之前与简守打架斗殴的小公子们当然也来了,那时候他们完全不知道简守的身份,回去的时候就被严厉地批评了一顿。 所以现在知道了,自然也不会做出找简守麻烦的事来,况且太子殿下还在人家身边呢,只求简守不要找他们麻烦啊! 他们不能为难简守,但却可以在秦狩身上出气,只想着在私下找机会给秦狩使绊子,狠狠地教训他。 出乎意料的是秦狩这次竟然来参加聚会了!其实每年都会有人敷衍性地给秦狩寄去请帖,他从来不会过来自讨没趣。 但这次来了,那群公子哥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让秦狩当场出丑了。 刘晏带着简守准时到场,却也是最晚到场的,简守“理所当然”地坐在离刘晏最近的位置上也就是主位的旁边,虽然有人不服气,但又不敢提出质疑的话来。 当然头脑简单的简守是不会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他仅仅是看见了那个位置上摆满了他喜欢的食物,就很自觉地坐了上去。 “曲水流觞”本是三月上巳的文人活动,今日也摆设了起来,连桌案都是跟着水渠转弯的弧度摆放的,简守跟着刘晏坐在上方源头处,不知是否刻意,秦狩坐在了最下方尽头。 简守在一开始就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视线总是往秦狩那里瞟。 秦狩依旧穿了一身简单甚至在他们之中算作廉价的衣服,一个人端正又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周围都是交谈笑语,却独独将他排除在外。 他也完全没有不耐烦或愤愤不平神色,只是不时为自己到上一杯茶,轻抿一口,神态平和。 刘晏观察到简守的视线,还以为他在好奇那个人谁,便解释道:“那位便是秦国的二皇子,也就是他国派来的质子,倒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会来。” “为什质子,会是他呢?” 简守问得突兀,刘晏却是耐心非常:“因为他一出生容貌就奇丑无比,宛若狐狸,传闻那夜狐声哀鸣不止!于是从小便被视为淫邪之物,不受重视。” 简守看见秦狩明显的狐狸眼,苍白的脸,消瘦的下巴,轻抿的薄唇,竟有种说不出的可怜,其实是比所谓的“不受重视”还要艰难吧。 难为他了,“苟活”至今。 第30章 单蠢受/心机攻 侍人跪坐着将倒满酒的觞轻轻放入水渠中,任它顺流而下,若不是被面前的人主动拿起就只能是停在谁的面前就是谁必须拿起喝掉了。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一片其乐融融,都会有人主动将觞取出,作诗做词后就一饮而尽。 可不知何时开始就没有人再端起酒觞了,所有人像不约而同一般忽略了它,他们依旧笑语着依旧谈天说地。 秦狩坐在水渠的尽头,不可避免的酒觞最后都停留在了他那里,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决,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人理他,不,还是有的,那日与他发生争端的公子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狩露出了一丝苦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只能将他面前的酒喝完。 简守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眼睁睁的看着秦狩一杯又一杯地喝下觞中的酒。 似乎是喝急了但也许是因为酒太烈,秦狩控制不住地呛声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不健康的红晕,眼睛雾蒙蒙的,原本妖异的狐狸眼此刻却看起来无害无辜。 因为听到秦狩的咳嗽声,公子哥们都暂停了下来,被人围观的感觉很不好在他的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嘲笑声,都是在开心地欣赏着他的丑态。 他的手握着杯子骨节泛白,似乎感到屈辱,却没有办法拒绝,只能沉默承受。 已经不知道饮了多少杯,觞已经在桌案上垒起了一座小山,可秦狩没有停下来。 好像这样的排挤,他早已习以为常。 简守看着这场不公平的打压,失去了所有食欲。 这一世的简守不仅单蠢他还很善良,往往这样的人比较适合活在与世无争的城堡里,需要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保护他。 可是没有人能这样幸运,再无知也要学着长大,秦狩就是要将简守拉入这尘世纷争里的人。 侍人还在倒酒放觞,刘晏与人交谈甚欢,移步到了帘阁之内。 简守第一次拿起了水中的觞,尝试着饮下其中的酒,苦涩又酸麻,难喝之至,他皱起眉头,再拿起了第二杯,第三杯…… 秦狩眼里雾气似乎在一瞬间消散开来,目光平静地看着帮助他的简守,却又在下一刻变得晕醉,眼露恍惚。 秦狩一步三摇地走向了简守,却不知是谁在中途伸出一只脚来,秦狩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简守被这声响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杯子跑了过去。 他却自己站了起来,有些羞愧地笑:“没关系的,谢谢你。” 简守牵起他的手朝那些看好戏的人愤愤道:“你们够了!”又对秦狩说,“不要待在这里了!” 秦狩露出受伤的神情:“嗯,我知道我不应该来这里的。” 简守点点头,就是不应该来这里:“那你走啊。” 秦狩的脸更白了,抽了抽手:“简少爷放开吧。” 简守:“放开干什么?我们一起啊。”我也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里! 那一瞬间秦狩的脑中闪过各种想法,却独独没有想到简守会这样对他说: 我们一起。 秦狩低头看着他与简守相连的手,差点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却是任凭简守牵着他离开,一直步步跟随。 再一次被简守打断找茬儿的公子哥们,怒火中烧,简直一口气憋到胸口发不出去! 要说他们为什这么讨厌秦狩,还得从中秋皇后庆生的那天晚上说起。 那晚明明就是秦狩首先出言讽刺,他说:“皇后娘娘这是容颜易老,不如新颜了,你们是否要夹起尾巴做人呢?” 秦狩这话说得难听,毫无畏惧,他们都是皇后娘家的子弟怎么会忍得了这样明目张胆地嘲讽,想要教训他时,秦狩却突然气势一转,变得谦卑无辜,好像他们才是找茬儿的人一样,简直莫名其妙嘛! 简守前脚刚走,就有侍卫去报告刘晏了,刘晏听着侍卫的话,对屋外那群公子哥们产生了不满之情,对侍卫嘱咐道:“派两个人去跟着小守。”又补充道:“不要打扰到他。” “是!”侍卫恭敬地退下。 刘晏从不阻拦简守交朋友,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身份给简守无拘束的生活带来烦扰,但是安全还是要注意的。 本来简守听秦狩说他的住所挺近的,于是就没有叫马车了,现在却很后悔,秦狩这是喝了有多少酒啊? 之前只是手牵手的,现在却是秦狩挽住简守把自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简守看着秦狩晕醉的侧脸,在月光下瘦削的下巴和薄凉的嘴唇也变得柔和,鹰钩鼻像一座山的弧度,睫毛又黑又长。 简守疑惑地想,他之前不还清醒的吗? 简守用肩膀顶了顶他:“欸,该往哪边走啊?” 秦狩迷糊道:“右,右边。” 简守艰难地带着他走了几步,欸,右边不就到了丞相府了吗? “喂喂!你家到底在哪儿啊?”却是完全没有回应了。 简守只好认命地将人拖到了自己府中,好歹近点儿啊,明天再叫秦狩自己回去便是。 跟着简守的侍卫们看着简守安全回府就回去复命了。 已经准备回宫的刘晏抬腿就想去丞相府,最后还是忍住了:“去查查秦狩。”他的警惕心比简守重很多。 不过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到或者说查到都是秦狩希望他看见的。 简守在门口想要将身边的人递给下人时,秦狩就很适时地吐了他一身的酒,简守愣在原地,鼻间传来浓烈的酒味。 旁人慌了,想要一把推开秦狩,却被简守拦了下来:“你看他吐得全是酒,必定是没有吃饭,在他睡之前先把他叫醒喂一点粥吧。” 秦狩用余光去看简守,少年被他吐了一身秽物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将他推出去,反而是在关心他。 秦狩觉得其实真正喝醉的人是简守,少年的身体很少接触的烈性的酒,少年白嫩的脸庞有淡淡的红晕,一双眼眸是荡漾的水波,在他身边的吐息也带着热度稍有急促。 秦狩被下人扶着转身离开后,完全睁开了那双从来妖异的狐狸眼,他刚刚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简守的底线,现在却不知他底线在哪儿了,真是好苦恼啊…… 简守总是带给他意料之外的反应。 第二天一早秦狩比简守起得早,就站在简守的门口等他。 芝芳也等在门外,本来说是进去叫醒少爷的却被秦狩阻止了:“没关系的,简少爷昨天也饮了酒,让他多多休息一会儿吧。” 芝芳连连点头,真不愧是少爷的好朋友,这么关心少爷! 于是简守起床后一出门就看见等在门外,一脸笑意的秦狩。 简守问道:“一起去吃早饭吗?” 秦狩摇摇头:“不用了,我要回去了,过来是因为想要当面感谢你。” 简守:“这没什么的。” 秦狩:“昨天如果不是你将我带走……怕是还要出很多笑话呢……” 简守看着秦狩转身离开的背影,不拖沓很萧瑟,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拉住他藏在袖中的手:“我请你吃早饭!” 秦狩看着他真诚简单的眼睛。 “好。” 如他所愿,如他所愿。 今天简守的确起得晚了,简相早就去上早朝了,所以他们的早餐就在自己院子里解决了。 话题不知怎么就从昨日的雅集转到简守的幼时记趣,再从简守的幼时记趣跳跃到秦狩的童年。 “当年没有人愿意与我一起前来东盛,他们认为就算在途中大难不死,到这里了也是绝了出路。” “但幸运的是还有秦竹愿意陪我,他在我小时候就是我的侍从了,这么多年了我很感激他。” 秦狩很聪明,他不惜将那些可怜狼狈的一面透露给简守,反正他从来没有真正这样认为过,所以再矫情他也不会感到害羞。 只要能令简守可怜他就可以了,不是吗? 简守果然就开始可怜他了,送他离开时还专门对他嘱咐道:“要是那群人再来找你的麻烦,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会替你出头!” 让简守兑现这个承诺,秦狩并没有花太长的时间。 那天大雨滂沱,连空气都是压抑湿润的,有人来找简守,说是一个叫秦狩的人求见他。 那座府邸是李尚书家的,简守坐在马车就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 秦狩站在李府砖红色的大门外,将自己完全暴露在宛若屏障的雨幕中,将自己埋葬在哗啦啦滴嗒嗒的声响中,布衣已经湿得彻底,紧紧地贴在消瘦的身躯上,雨水在肌理纹路上蜿蜒,最后从衣角坠落。 黑色的头发狼狈地贴在脸颊上,嘴唇苍白不见血色,微微地低着头背脊却挺得笔直。 简守举着伞走过去,脚踩在积水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秦狩听到了身侧的声音,僵硬地将头转过来。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像是蒙了一层灰翳,眼白上尽是血丝,慢慢的传出一种名为“唯一希望”的微光。 他冰凉的手掌紧紧扣住了简守的手腕,他说:“帮帮我。” 不是“你来了”也不是“谢谢你”,而是“帮帮我。”那嗓音沙哑到模糊不清。 但简守将这三个字听得很清楚,回答道:“好,我帮你。” 我答应你,我帮你,从此以后,我帮你。 简守的胸口处酸涩难当,他只看到了秦狩脸上的悲伤,却没有发现秦狩眼中那理所当然的满意。 现在,鱼儿终于上钩了。 第31章 单蠢受/心机攻 简守因为大脑缺了一根弦,所以他只觉得是又有人在欺负秦狩,不问原因的,不管不顾的,像一个撒泼小猴儿,硬生生地闯进了尚书府。 半灰半透明的雨幕中,有一个人趴在全是积水的地上,面目朝下发丝凌乱,身下是蜿蜒流淌的血水,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秦狩似乎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惨状,踉跄着走到那人身边跪下,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他:“秦竹,秦竹……” 简守已经知道了秦竹对秦狩的重要性,那是秦狩从小远离家乡,受人排挤后的唯一依赖,如果他死了,秦狩又该怎么办呢? 抬头看着站在阶梯上的尚书公子,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厌恶,为什么呢?总是要去欺负秦狩,他都已经那么可怜了。 尚书公子被简守的眼睛看得一怔,却是愤愤不平:“简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私闯尚书府!” 简守:“那又如何?总比不得你欺凌弱小!草菅人命!” 这帽子扣得大,尚书公子平时再怎么嚣张都没有弄出过人命,可如今不过是命人打了几下这个人,怎么就还倒地不起,声息全无了呢? 尚书公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像是为了证明似的跑下来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秦竹。 然而秦竹就像是一块碎裂的破布,依旧反应全无。 秦狩突然赤红着眼睛抬头道:“求你,放过我们吧!” 如果刻意将自己放进尘埃里,总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尚书公子倒退了两步,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明明就是因为地上这个人将他的马害死,他就是真的打死了他也是应该的啊!可如今怎么变成他才是挑惹是非的那个人了? 简守狠狠盯着他:“现在我要将这人带走,如果你以后还来找他们麻烦,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简守所说的“我帮你”,就是从今往后,我是你的屏障,我是你的后盾,因为相信你可怜你,所以永远保护你。 秦狩背起秦竹,跟着简守一步一步,离开“牢笼”。 他想,没有什么比简守的善良更廉价了,没有什么比取得他的信任更简单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不会停下来,不会感到歉疚,这一切都是简守咎由自取…… 那日简相小公子带着秦国质子从尚书府中出来的消息,沸沸扬扬地从街头巷市传进了金碧辉煌又是铁壁铜墙的皇宫中。 御花园中。 刘帝:“哦?朕竟不知简家小儿竟和秦国质子走得这般近。” 简贵妃:“陛下,臣妾的弟弟是个心地善良的,看不得那些欺负弱小的事儿。” 皇后:“照妹妹这意思,是我东盛亏待这秦国质子了?” 简贵妃这句“是!”差点就一口气就说出来了,真是亏得这皇后脸皮厚,明眼儿人都看得出秦国质子到底现状如何吧! 云美人倒是掩嘴轻轻一笑:“陛下可就别难为两位姐姐了,这事儿一出,何不顺势拿些赏赐给那质子,一来可以体现陛下的大度威望,二来又可平息悠悠众口啊~” 云美人的嗓音温软,眉目含情,看上去明媚美颜又温婉动人,刘帝怜爱地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就听云美人的吧!” 皇后只觉得那云美人的话暗暗刺人,什么叫做“为难”?心里不满之至。 简贵妃倒是还笑着,虽说总觉得云美人说话有些不和胃口,可这提议到底是有利于她弟弟的。 果然当天皇帝的赏赐就下来了,各种名贵的东西不少,还下令要修葺一番质子府。 其实赏赐是小,大的是代表了刘帝对于秦国质子的态度,而刘帝的态度决定了所有人应该给的态度,不少人感叹道:秦国质子这是因祸得福了啊! 秦竹跪在地上,秦狩坐在椅子上喝着上好的茶:“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谢殿下。”秦竹站了起来,其实他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只不过当时看上去恐怖而已。 秦狩递了一杯茶给他:“这次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秦竹恭敬地接过茶一饮而尽:“殿下,这是下人应该做的!” 秦狩点点头,狐狸眼里有丝丝冷淡的笑意,当然是应该的,在他的计划里任何事任何人都是应该的! 简守已经将秦狩划入了自家阵营,简守去哪里都要将秦狩带上,就因为秦狩说了句:自小便待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没有去过什么地方,很老土是不是? 简守当然不会觉得他老土,他只会更怜惜秦狩,神经大条的他却总是能将秦狩的话记在心里。 只能说秦狩已经将装可怜这项技能,玩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恶劣至极。 长此以往,原本是刘晏和简守的两人行,就演变为秦狩加入的三人行了,更是没有人敢小瞧秦狩,对待里处处透着尊敬。 再到后来,身为储君的刘晏渐渐忙碌起来,已经开始辅助政事,所以没有更多的时间去陪爱玩的简守,于是看似清闲的秦狩就一直陪着简守,去爬山,去游船……那段时间他们常常形影不离。 很快五年过去了,云美人变成了云妃,秦国太子突然意外身亡,秦帝年老体衰国事不振,简家二小姐笈第出阁。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简家二小姐要在这个春天出嫁了,嫁给护国将军府里大公子,简守起了要给他二姐求个姻缘结的心思。 他二姐曾朝他感叹,说这姻缘结易得不易求,简守表示不懂其中的意思,简蓉却起了兴致,拉着他说了起来。 这个姻缘结可以为自己求,也可以为他人求。 为自己求的是,只要心里想着那个你所求的人,就终将会在一起;为他人求的是,祈求保佑那人姻缘顺利,能求得良人。 据说佛罗寺的姻缘结是最灵的,也是最难求的,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词——心诚。 要怎么样才算作心诚呢?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测试方法,只不过是见善缘住持一面。 简守:“只是见一面?他就能看出你心诚不诚?姐……” 简蓉:“你可不要不信,善缘住持可是得道高僧,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否心诚!” 简蓉的面色泛红:“其实我也是想求一个的,可是我都没有和将军府大公子多说几句话……怕住持说我心不诚。” 简守明白了,他二姐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那将军府大公子,可又希望他能成为她的良人。 还过两日就是简蓉出嫁了,简守约了秦狩让他陪自己去佛灵寺给他二姐求个姻缘结,为了显得自己心诚,他还换下了繁饰华服,穿得极为朴素。 山上的桃花开得正旺盛一片粉红梦幻,蜿蜒的山路上香客们络绎不绝,秦狩将简守护在里侧。 这几年简守不再似小时候那样白白胖胖面色红润,身材愈发纤瘦起来,面色白得不似以前健康,只不过是多走了几步山路,呼吸就有点不匀称了,嘴唇也有些苍白。 秦狩关心道:“歇一歇吧。” 简守:“不用,还有一会儿就到了。”眼前就是佛罗寺的大门了。 秦狩伸出手:“牵着我,我带你。” 简守低头看见那只骨节鲜明,干净宽大的手掌,微笑着牵了上去:“好,你带我。” 秦狩走在前面,手里握着简守微凉的手,狭长的眼里泄露出一丝笑意,透着温暖的意味。 说明来意后,小僧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安静的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株枝干蓬勃,花朵紧簇的桃花树,树下的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层粉红的花瓣。 身披□□的善缘住持站在树前,面色平和:“请问是哪一位施主要求姻缘结?” 简守连忙走上前去:“住持,是我!” 善缘住持:“施主为何而求?” 简守有点紧张,生怕住持觉得他心不诚:“那个,是因为我的二姐就要出嫁了,我想求一个给她,嗯……我希望她能幸福。” 善缘住持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请施主去桃花枝上取一个吧。” 简守转头,这才发现桃花树上系满一个又一个红色的结,与花相称,竟是和谐非常。 秦狩看见简守站在桃花树下,少年穿着月白色的长衫,微微仰起头,三千青丝只简单被发簪束缚起,他的眉目精致如画,气质清新简单,随风飘落的花瓣,似乎将简守带入了这如梦如幻的美景中,也将秦狩带入了了无纷争的梦境中。 秦狩走到住持身边,他说:“我也想求一个姻缘结。” 住持看见他的眼睛深处淡漠,眉间掩藏的尽是戾气,摇头道:“施主,心不诚。” 这时简守已经摘了一个姻缘结回来,秦狩突然变得清醒,暗自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心诚?是他永远都不会有的东西。 在下山的路上秦狩依旧牵着简守,他侧头问简守:“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会为他求姻缘结吗?” 简守思考了一下:“如果我非常喜欢她,并且那位姑娘又想要一个姻缘结的话,我会再来求的。” 秦狩突然就觉得心口闷闷的,喜欢的姑娘吗?真是令人讨厌的说法。 “喂,秦狩你握痛我了!” “哦。”完全没有要放开。 第32章 单蠢受/心机攻 仲春四月,农历初九,黄道吉日,宜嫁娶。 丞相府的众人从天还没亮时就开始忙碌,每一处房檐都挂上了大红的丝绸和大红的灯笼,下人们都穿着颜色较为喜庆的衣服。 秦狩走到简守门口,芝芳给他打了个招呼,秦狩笑着点头:“我来唤阿守早起。” 芝芳了解地给他让了路,这几年下来,秦狩早已是丞相府的常客,对于随意进出简守的房间,下人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简守从小便嗜睡,越大却睡得越不安稳,总是会出现繁复的梦境,于是每晚房间内都会点上助睡的香料。 秦狩走进去先用水熄灭了香料,再将窗户打开一条不大的缝隙通风,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浅眠的简守还是小小的呜咽了一声,悠悠转醒。 秦狩走了过去看见简守睡得通红的脸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脸这么红,难道着凉了?” 简守缓缓地打了个哈欠:“没有,时间不早了吗?” 没有发烫,秦狩收回了手:“起来吧,你不是还要将姻缘结送给你二姐吗?” 简守“嗯”了一下,扯着秦狩的衣角坐了起来,对外面唤道:“芝芳,你进来吧!” 洗漱完毕后,芝芳看着玲琅满目的外衣为难了:“少爷想穿哪件?”今天可是个顶顶特殊的日子。 简守哪会有什么主意,平时都是芝芳在为他打理。 秦狩走了过去,拿起一件苋红色的上等丝绸外衣:“就这件吧?” 简守没有什么意见,自然而然地伸开双臂,秦狩笑着为他更衣。 少年的四肢纤细,腰肢仿佛能一折就断,秦狩慢慢收紧腰带,指尖刻意地停留徘徊。 “还没好吗?” “……好了。” 偏紫的红色,既不会冲撞了两位新人的嫁衣,又突显了该有的喜气。 丝绸一寸寸地贴覆在简守的身上,暗金色的桃花纹路精致又妖艳。 少年似乎很适合穿红色,如此更称得肌肤似雪,发色如墨,连日以来不太好的气色也变得鲜活亮丽起来。 秦狩移不开眼睛,他很喜欢简守穿这样的颜色。 “好看么?” “很好看。” 简守看他认真回答的样子就笑弯了眼,主动牵起秦狩的手,小跑了出去。 简蓉端坐在梳妆台前,檀紫木发出淡淡的幽凉清香,镂空雕花边的铜镜映出她的绝色容颜,眉色黛如山,明眸亮如星,朱砂红唇,皓洁贝齿。 姨娘为简蓉梳着头发,嘴里说着祝福语:“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梳妆完毕后,婢女们为简蓉穿上了大红色的嫁衣,带上了纯金的凤冠,最后便是红色的盖头。 盖头遮住视线的那一刻,简蓉听到了喜娘在外面催促她出门的声音,心脏就抑制不住地急促跳动了起来,她就要离开她一直以来熟悉的家,她将拥有一个一生的爱人,内心期待却又忐忑。 “阿姐!”简守一直站在简蓉的院子外等她出来。 “小守?”简蓉没忍住,直接将盖头掀了起来。 喜娘叫了一声“哎呦,小祖宗!”却是没有阻止她。 简守走了过去,将求来的姻缘结递到了简蓉的面前:“阿姐……我为你求的姻缘结。” 简蓉指尖颤抖地接过了姻缘结,语气带了一丝哽咽:“难为你还记得……小守,谢谢你。” 简守故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阿姐,你说什么我都会记得的,我永远是你的弟弟啊!” 简蓉也笑,转眼看向简守身后的秦狩:“秦公子,我们家小守心地单纯善良,望你日后多多照顾他。” 秦狩看着那张与简守无比相似的容颜,眼前恍惚,就像是看见了简守红妆嫁衣时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就承诺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一辈子。” 秦狩话语一落就垂下了眼眸,说什么笑话呢,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承诺是假的又怎么样?他们听着开心不就好了…… 果然,简蓉听到他的话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留恋地看了简守一眼就放下了红盖头,不管她在哪里,她都希望她的弟弟一生平安喜乐。 简守站在门口看着面容俊朗,身材挺拔的新郎下马,小心翼翼地背起新娘,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满满的珍重。 简守的眼眶发红,对着新郎喊道:“姐夫!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待我姐姐,心悦她珍惜她!” 将军府大公子重重点头:“我会的!” 没有多余的言语,却是能让人信服的真诚。 如此我便放心了,我的未来如何,听天由命就好。 秦狩伸出手指,轻轻抚去简守眼角眼泪,触感湿润细滑,胸口处是陌生的酸胀感。 晚宴时简守喝了不少酒,秦狩将简守抱在怀里,低头就能看见少年靠在他胸膛上的睡颜,是依赖信任的姿态,嘴唇微张,呼吸清浅,面色酡红,安详又可爱。 秦狩将他放在床上,为他盖上了被子,站在床前看了他很久很久,最终还是低头在少年的红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这样就够了,差点就要放弃计划了呢…… ﹍﹍﹍﹍﹍﹍﹍﹍ 六月初夏,皇室狩猎。 上林苑从五月份起就开始封山排查,百姓不得上山伐木捕猎,行人须得绕路前行,只为的是皇家贵族们一次狩猎度假。 自刘晏参政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简守了,一是政务繁忙,二是需要避嫌,这次出宫他亲自去相府接简守,也是久违的事了。 简守一上马车就朝刘晏恭敬地鞠了一恭:“参见太子殿下。” 刘晏扶起他:“小守,好久不见。”语气温和甚是怀念。 简守:“啊?”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晏笑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迟钝啊,直接将简守牵了过来:“乖,坐下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马车已经缓缓前行,刘晏真的细细打量起简守来。 少年似乎是又瘦了,鹅蛋脸变成了瓜子脸,虽然在刘晏的眼中他无论如何都好看,但还是心疼了。 温声问道:“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吗?睡觉还是不安稳吗?之前从宫中寄给你的补品吃没有?……” 刘晏的一连串问题让简守不知回答什么:“哎呀,你放心吧,我好得不得了!” 却是让简守感觉隔阂全无,说话间也再次轻松了起来。 刘晏无奈,揉了揉简守的头发,对于少年的关心似乎永远不够,永远不会停歇。 简守问道:“我们不去接秦狩吗?” 刘晏酸意满满:“你这么惦记他啊?我已经叫人单独去接他了。” 他其实很想问问简守,他与秦狩谁更重要?但他怕听到伤心的答案。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陪伴过简守了,而这段空缺的时间是被秦狩给补足的。 嫉妒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上林苑半山腰处开伐出一片很大的空地,他们在这里设行营建帐殿,方圆几里都有围栏和侍卫站岗。 简贵妃和皇后娘娘都没来,刘帝只将云妃带来了,可见对其的喜爱程度。 云妃一身华丽的蔚蓝宫装,头戴金枝步摇,完全不像是来围猎度假的,而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宴会。 简守和刘晏下了马车就看见秦狩已经到了,并且正在和云妃说话,看到他们后,那两人都笑着打招呼,简守莫名觉得他俩的笑很相似,那种似真似假的感觉很违和。 刘晏问道:“云妃怎地会和秦皇子在一起?” 云妃语气平稳:“我的首饰不知掉在了哪里,多亏秦皇子帮我捡起来了呢!”摊开手掌,里面果然有一只看起来十分金贵的耳环。 真是牵强的解释。 简守转头问刘晏:“阿晏,有没有吃的啊?我好像有点儿饿了。” 刘晏牵起简守,朝自己的帐篷走去:“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也不知道你这么能吃,怎么就不长肉呢?” 简守瞪了他一眼,就像是撒娇的小猫,刘晏心里痒痒的,眼里尽是简守可爱的模样,完全将秦狩和云妃两人抛到了脑后。 秦狩看着两人离去时亲密的氛围,眼眸中的深色一点点沉淀下来,心中闪过一瞬间的暴虐,好想将他们的手扳开,好想把简守关起来,只看他一个人不好吗? 最后秦狩的面色一改,依旧温和无害,自觉地跟在了简守和刘晏的身后,云妃看他毫不犹豫地离开,压下了想要说话的势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午的天气大好,刘帝穿上了一套浓金色的戎装,身姿挺、拔地坐在汗血宝马上,一声号令下,跟在他身后的贵族子弟们都骑着马背着弓箭朝森林四周奔去了。 刘晏和简守并排骑行着,不知是否刻意,秦狩稍稍落后却是形影不离一般。 射飞曾纵鞚,引臂落鹙鸧。 刘晏双腿夹紧马鞍,两手间飞快的转化,拉弓如满月,羽箭似银色的闪电一般射了出去,刹那间一只嘶鸣的山鹿就腹部中箭瘫倒在地上! 不过他们并没停下来,而是骑向了森林的深处,跟在后面的侍卫连连捡起刘晏打到的猎物。 秦狩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些动物的尸体,诱饵已经用完了,猎物也已经步入了陷进…… 越往深处似乎就越安静,安静得有些怪异,余光中树枝在轻轻晃动。 向来谨慎的刘晏做出了一个暂停警惕的手势,十几个侍卫连忙围成了一个圈将刘晏,简守,秦狩保护在了里面。 简守不明状况,问道:“这是怎么了?有猛兽吗?” 刘晏连忙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时刻谨记保护好自己……” 话音刚落,刀光剑影破空而入,耳边是风被撕裂的声音,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群黑衣刺客就从天而降,招招狠厉地攻了过来! 刘晏根本没有带什么趁手的武器,但还是从靴子中抽出一把短刀,奋勇迎敌。 一边大声吩咐道:“你们给我保护好小守!” 简守似乎不适应这样的突变,坐骑也焦躁不安地在原地打转,简守在马上手足无措。 黑衣人的武力高超,行动间很有秩序,本来就人心惶惶的侍卫就算拼命地保护主子,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简守看着陷入围攻的刘晏焦急非常:“你们保护我做甚!快去帮太子殿下啊!” 秦狩看见简守眉目之间的担心慌张,恨不得刘晏现在就去死! 但是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行,工具的利用价值总要发挥到极致后才可以被抛弃。 “阿守,好好保护自己,我去帮他。” “什么?” 简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见根本就“不会”武功的秦狩闯入了战局! 刘晏腹背受敌,秦狩就“恰到好处”地为他挡下了背后的偷袭,锋利的刀刃完全没入了秦狩的肩膀中! “不要!” 简守感觉心脏被狠狠抓住,呼吸似乎在那一瞬间都断掉了! 他在害怕! 第33章 单蠢受/心机攻 刘晏被什么推开后就听见了简守撕心裂肺地叫喊,顿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转过头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幕:一直与他相交淡如水的秦狩竟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血液将布制的衣服染成了深红色,脸上冷汗涔涔似乎痛苦非常! 不远处传来了亲卫军的声音,还存活着的黑衣刺客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齐洒下了□□,趁机逃脱! 哪想这浓郁的烟雾竟然彻底刺激了原本就焦躁不已的马,使其突然发狂载着简守就往人群外冲了出去! 秦狩捂着肩膀,在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立马翻身而上,稳住了摇摆不定的简守。 明明本来不用的,反正目的也已经达到。 但这完全是秦狩的本能反应,还是狠不下心么? 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也没有人去刻意关注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怎样在受伤后轻松地翻坐上了一只发了狂的马。 看着不断远去的背影,刘晏惊恐不已,他的小守会不会发生意外! 于是立刻领兵追了上去,只余下部分亲兵去追刺客。 马匹在不知疲惫地奔驰着,不知去往何方。 简守被秦狩紧紧地揽在怀中,两人毫无间隙地贴在了一起,秦狩能感觉到简守急促的呼吸,简守能感觉到秦狩沉稳的心跳。 秦狩一手揽着简守,一手紧拉缰绳试图令发疯的马停下来。 但无济于事,马蹄被倒地的树干绊住,简守和秦狩一起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路旁不远处就是一个一眼望不见底的深邃陡坡! 简守一把抓住秦狩的手时,秦狩已经完全滑下陡坡,而他也身体半悬在外! 手臂的肌肉被不断地撕扯,甚至能听到简守骨骼的错位声。 可就算再痛,也不要放开! 简守生理性的眼泪滴落在秦狩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简直要将他给灼伤。 “放开我吧。” 就算是一个人掉下去,我也一定可以活下来。 “不要,不要……死也不放开!” 简守的声音哽咽,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抛弃秦狩呢?这是不可以被原谅的啊…… 简守的身体摩擦在泥土上,一寸寸地下滑。 秦狩盯着简守狼狈的脸,眼中浓墨重彩,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死也不要放开吗?这可是你说的……我当真了。 所以除非你死,永远别想离开我! 最后还是一起坠落了下去,身体疼痛到麻木,简守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刘晏带兵追了很远,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身影,连那匹发狂的马都去向全无! 看着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殿下,皇上要您赶紧回去,这里太不安全了!” “滚啊!” 他的小守还不知所踪,救了他的秦狩也生死不明,他不能就这样回去! “调兵来找,找不到,你们也消失好了!” “……是!”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像是一块笼罩在头顶上黑布,恐怖和堕落都在底下滋生。 没有喘息呼痛的时间,简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脚腕处一阵剧烈的刺痛,于是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简守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用看都知道脚踝处的扭伤有多严重。 爬在地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简守四处寻找着秦狩,可是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 他好害怕,他好怕秦狩已经死掉了,可是他不能大声地喊秦狩的名字,可能会招来野兽。 求求你了,秦狩你快出来啊!我一个人好害怕…… 简守像匍匐在地上的虫子,那般弱小,那般艰难。 终于,手指似乎触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简守连忙拂开那里的断枝落叶,似乎里面“埋葬”的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宝! 秦狩昏迷着,简守凑过去拍了拍他冰凉的脸,没有任何反应,又将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还有微弱的起伏。 简守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真是……一个胆小鬼…… 手往秦狩的肩膀上摸去,果然一片湿润,简守摸索着撕断衣布,一圈圈地缠绕上去。 可这么深的伤口,就算止住血也难免感染吧,他必须给他清洗。 简守一次次地尝试站起来一次次地尝试将秦狩背起来,他和秦狩不能待在这里,血腥味会引来野兽。 秦狩看起来瘦,其实很结实,体重可观,简守背起秦狩后仿佛所有重量都压在了受伤的脚踝上,简守只有不断安慰自己: 我不痛,我不痛,一点儿都不痛…… 这是一个废弃的野兽洞穴,狭窄拥挤杂草丛生,但已经很幸运了,简守将杂草聚拢,小心地将秦狩放到了上面。 再用火折子在秦狩的旁边点起一团火。 岩石上在往下滴水,简守用其将碎布浸湿。 绕开布条,解开秦狩的衣服,伤口处的血肉往外翻起,看上去狰狞可怖,简守嘴唇紧抿,仔细地为他清理着。 如果今晚秦狩发烧就麻烦了。 但是半夜的时候秦狩还是发烧了,他的嘴唇干裂苍白,面颊却烧得通红,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 用手喂给秦狩水,或者挤布条上的水,他都不知道吞咽。 简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自己含了一口水,伏下身体,捧着秦狩的脸,闭眼用嘴渡了进去! 秦狩果然有了吮、吸的动作,将水水全部喝了下去,反复了好几次。 紧闭着眼的简守根本没有发现秦狩有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简单的汲、取也变成了品尝撕咬。 简守:他是不是饿了啊? 简守躺在秦狩的旁边,不敢入睡,现在他能做的都做了,只祈盼刘晏能早点找到他们了。 极致的劳累让简守在黎明时昏睡了过去,苏醒过来的秦狩将他揽入了怀中,秦狩的下巴贴在简守的头顶,让简守的脸庞贴在他的胸膛上。 是极其亲密的姿势。 秦狩的手指不断摩擦着简守的手背,上面有凹凸不平的划痕,微可不闻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太舍不得了…… 但也仅仅是舍不得而已。 刘晏找到简守时,就看到的是简守缩在秦狩怀里的样子,狼狈可怜的模样刺痛了他双眼,他不顾秦狩的视线,将简守抱进怀中。 语气偏冷地对秦狩说:“有劳你了,你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 其他的他都给得起,只有小守不可以。 秦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不是施舍,是他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秦狩被带回去后拒绝了太医的第一时间医治,首先求见了皇帝,这伤可是他用来交换的条件。 刘帝看见台阶下面的青年面无血色,衣服到处都是撕裂的痕迹,并且血迹满满。 严重的伤使他不堪一击,摇摇欲坠。 坐在他旁边的云妃惊呼了一声,似乎被秦狩的惨状吓得不轻。 刘帝连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刘帝问他想要什么赏赐,青年说他想要回他的国家。 刘帝感到意外,秦国贵族早已将他遗忘,他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只求归根。”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刘帝在云妃感动的眼泪下竟然就相信了。 其实秦狩早已失去了作为质子的用途,秦国方面完全放弃了他,就算打起仗来他也根本起不到牵制敌方的作用。 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报他舍命救太子的恩情。 秦狩跪下来谢恩,刘帝很满意他这种俯首称臣的态度,允许了他“即刻启程”的请求。 云妃对着刘帝微笑,眼角还带着眼泪,看起来十分我见犹怜:“陛下英明。” 秦狩包扎好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去见一面简守。 刘晏和太医还守在简守的床前,众人的面色似乎很难看。 秦狩:“怎么了吗?” 刘晏:“你来干什么?” 简守将露出来的腿缩回被子中,若无其事地问道:“秦狩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已经包扎过了。” “啊,那就好,你来找我吗?” “是,我想与你谈谈。” 刘晏皱眉:“你与小守有什么要谈的?小守……” 简守轻言打断道:“阿晏,我想与秦狩说说话,你们回避一下好吗?” 他不能拒绝简守的任何请求,刘晏沉默地转身离开。 其他人也跟着弯腰退下了。 秦狩握住简守的手:“我要走了。” 简守微微歪头:“去哪里呢?我们一起吧!” 手指间缠绕:“我要回秦国了。” 简守猛然抬起头,又不自在地垂下:“啊,那我就不能去了。” 秦狩抬起他的下巴,看着简守的眼睛说话:“阿守你等我好吗?”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只想着他。 简守回望他:“你会回来吗?”你回来我就等你。 秦狩没有说话,却突然在简守的唇上落下一吻,简守瞬间僵硬起来,他能感觉到秦狩的舌头在探索他,秦狩的牙齿在撕咬他,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了。 一吻落闭,秦狩看着简守不停颤抖的睫毛,露出一个真正的微笑:“你没有推开我,我就当你答应了。” 讨厌的自作主张,明明你都没有答应我你会回来。 刘晏站在屋外,看见了所有,他看见秦狩无耻地亲吻小守,可他也看见了简守并没有推开秦狩。 他的双拳紧握,不可置信又愤怒无比! 太医的话还盘旋在脑海中:简小公子过度使用受伤的脚踝,现在已经无可救药……废了。 是的,简守的脚跛了,可是用一只脚,换来了秦狩的命。 是很划算的“买卖”啊。 后来刘晏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秦狩,说你的脚跛了呢?” 简守神态认真:“我怕他会担心。” 更怕他会毫不在意……那样我岂不是很可怜? 第34章 单蠢受/心机攻 刘帝认为秦国的皇宫贵族已经将秦狩遗忘了,其实也不尽然。 秦帝子嗣单薄,自两年前太子意外身亡后,秦国的太子之位就一直空悬着。 除了一直在外当质子的二皇子秦狩,就剩下一个从小被宠坏了的三皇子秦瑄。 秦瑄向来不学无术,又不服管教,令有心想要将他培养成储君的秦帝伤透了脑筋。 现在秦狩被刘帝当成刘晏的救命恩人,大张旗鼓地送了回来,秦帝便心思难明起来了。 什么事情未到最后一刻,都是可变的。 而秦狩一直认为自己就是那个可变量的掌控者。 直到多年后简守教给他,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结局,他为此输得一塌糊涂。 秦狩住进了新修葺起来的府邸,各路大臣分别前来送礼拜访,因为还拿不准秦帝是何态度,所以都还处在做足礼节后静静观望的阶段。 直到秦帝在宫中为秦狩大摆接风洗尘之宴席。 秦狩身穿墨色的宫锦长袍,长袍用上等的冰蚕丝纹上了锦云的图案,腰帷行龙四,裳行龙八,袖端薰貂,从一个人的穿着服饰,就可以看出他等级地位。 在秦狩的身后跟了一长串的侍卫,宫婢,人人手中都端着上供的礼品。 秦狩气质不凡,一步步端正挺拔地走到了秦帝座下。 然后是最隆重尊敬的皇子跪拜礼,秦狩屈膝跪地,左手按着右手,拱手于地,头也缓缓至于地。 停留了一段时间后秦狩抬起头将手至于额前,却仍跪在地上:“儿臣有罪,多年未归,不曾尽过孝道,如今幸得回国,望侍奉父皇左右!” 秦帝听了后似乎很满意,回应道:“起来吧,好歹是我国皇子,来!看上座。” 秦狩谢恩后直接走到皇帝的最左边落座,地下顿时一阵议论声,这皇上是彻底承认二皇子了?还极为看重! 顿时相聚很近的大臣们就开始向秦狩敬酒了,按理说秦狩自小离开应该不太认识各位大臣,可简守不仅认识还十分了解,头脑灵活些的大臣们立刻察觉秦狩的不简单,他的目光长远,志向远大啊…… 宴席过半,秦瑄才醉醺醺地姗姗来迟,来时招呼也不打一个,直接提着一壶酒走向了秦狩的桌案。 秦瑄:“哟,我当是哪位大仙呢,非要叫我过来,原来是我的狐面二哥啊!该来,嗝,该来!”语气嘲讽放肆,连秦帝都皱起了眉头。 秦狩却无比包容,温和地问道:“三弟,你喝醉了吗?” 秦瑄:“放屁!” 秦帝一拍桌案:“放肆!” 秦瑄却理都没理他,一把将酒壶伸到秦狩的面前,受到震动的液体立刻飞溅出来,尽数洒在了秦狩的桌案上和衣服上! 命令道:“给我喝了!” 旁人立刻发出了惊呼声,不知道二皇子会怎样做? 秦狩面色有点难堪,最后像是在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儿一样拿过酒壶一饮而尽! 皇帝既然没有出声阻止秦瑄,就是想要看他如何反应,如此来试探他。 秦狩心中不屑,面上却完全不显,喝完后反而为秦瑄向皇帝求起情来:“父皇,三弟还只是个孩子,请勿责怪他!” 既然是孩子也不适合当储君,不是吗? 秦帝果真没有真的发脾气,叫过侍卫,说是将秦瑄带下去好好反思,还顺带夸了秦狩大度,赏了他一大堆东西。 还真是偏心啊,这样众目睽睽下的侮辱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秦狩垂眸间风云集聚,然后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要有挑战才会有趣嘛…… 毁掉一个盲目自大,嚣张跋扈的熊小孩儿,是多么的容易的事情。 没有补上加冠礼,秦狩直接被赐字“煜”。其府邸也变成了煜王府。 自此秦狩以“煜王”在秦国名声大振,无论是黄发还是垂髫都知道了那个多年前成为质子的二皇子回来了,成为了尊贵的煜王。 亥时,煜王府,书房中。 秦狩端坐在书案前,提着画笔,在认真地画着什么。 秦竹:“主子,东盛密信到。” 秦狩连头都没有抬,直接吩咐道:“拆开,念。” 秦竹停顿了一秒,遵照着拆开了信封读了起来。 “云妃,线索已布好,敬候吩咐。” “南阳王,线索已布好,敬候吩咐。” “护国将军府,线索已布好,敬候吩咐。” …… 秦狩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秦竹只好默默地站在原地,他都有些怀疑主子刚刚到底听进去了吗? 秦狩提笔落笔间自是一派行云流水潇洒肆意:“没有了?” “是的。” “那……简守的消息呢?” 秦竹老实道:“倒是没有专人报备,不过小人听闻了些市井传闻,说是简家小公子……瘸了。” 秦狩的眼皮跳了一下,本该提起的画笔却顿在了宣纸上,笔尖处的粉红画料,在纸上一圈圈地圈染起来,本该是漫漫桃花的景色,却被突入其来红撕裂了! 他没有想到那日简守竟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他如果告诉自己……算了,就算告诉自己,他也会离开的。 秦竹:“主子,需要派专人去监守简家小公子吗?” 秦狩:“……嗯。” 垂眼看着画中站在桃树下飘飘欲仙的人,他现在有一点想念那个少年了,不过只是一点点而已。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种想念是忙起来就能忘掉,闲下来就能分分秒秒魂牵梦萦的想念。 明明是已经刻入骨髓的东西,他却茫然不自知,甚至刻意地忽略。 ———————— 自从简守瘸了后,他就不太喜欢到处跑了,倒是喜欢上了一个人寂静待在一处的意境来。 简相劝他多出去走走,简守笑道:“爹,你以前不就嫌我太闹腾了吗?现在我也可以静下心来念念书啊。” 小儿子虽然变安静,但也没有消沉的意气,简文樟总算放下心来。 夏日炎炎,简守的院子里搭上了葡萄架,简守半躺在阴影下的凉椅上,手里端着一盘紫葡萄,芝芳在旁边给他打扇,舒适得令他昏昏欲睡。 中途在简守睡过去的时候刘晏来了一趟,不过他示意芝芳不要叫醒简守。 他就一直坐在太阳底下看着简守,少年睡得很安稳,刘晏的视线一直从少年的脸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他之前受伤的脚踝处。 他的母后已经为他定下婚事,他就要迎娶他的太子妃了,一想到他要和一个素未谋面,不曾喜欢的女子共度一生,就难过得不行。 如果那个能陪伴他共度一生的人是简守该有多好啊,他现在很清楚他对简守的是什么感情。 可是那又如何呢?他也能体会到小守只是将他当做挚友,将他当做兄长,这一场无声的爱恋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修行。 “阿晏,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啊?”原来简守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 “看你睡得香。”所以不忍心。 “啊,我已经睡得很多了,因为最近这个天气,我只要待在凉快点的地方就想睡觉,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猪了吧?” 刘晏看着简守想要站起来,连忙走了过去扶着他,又吩咐芝芳让她退下。 “没有关系的,我只是脚跛了,又不是腿断了。”话虽这样说,但还是信任地将重心都压在了刘晏的身上。 “值得吗?”少年与他贴得很近,但他却觉得他们相隔甚远。 简守抬头,他的眼睛撞入那一潭温和的泉水,露出一个微笑来:“值得啊,用我一只脚,换来秦狩的一条命,明明就很值得啊!” 刘晏被少年的笑恍花了眼:“那你喜欢他吗?” “他”是指谁,两人都清楚得很。 简守的笑突然就僵在了脸上,似乎很不明白秦狩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但一向宠他的刘晏这次却没有要就这样放过他,再次问道:“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他也希望秦狩能够回来告诉他什么才能叫做“喜欢他”,可是秦狩不是已经离开很久了么。 简守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你今天来干什么呢?” 刘晏:“我是来告诉你……我要成亲了。” “真的么?和哪家小姐呢?” “李尚书家的大小姐。” 简守一拍手:“哇,听说尚书家的大小姐可是才貌双全的女子啊!”笑着拍了拍刘晏的肩膀,“恭喜你了啊!” 刘晏自虐般地问道:“你似乎,很开心?” 简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我很开心啊!难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 但是又很伤心,开心的是因为你很开心,伤心的也是因为你很开心,我是不是已经快要疯掉了? 第35章 单蠢受/心机攻 秦昭帝五十六年,发生一件顶顶惊天动地的事。 秦瑄强抢民女后毁尸灭迹,烧死了民女一家,哪想夏日炎炎,火势一发不可控制,蔓延到了整条东街。 于是现在就变成了秦瑄惨无人道地屠烧了京城脚下的东街贫民区!致使烧毁五百所平房,烧死六百个贫民,至少三百人顷刻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秦国京城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仿佛是无辜逝者的怒号,就在第三天秦瑄的母妃暴毙宫中,市井传闻这是冤魂怨鬼前来索命了! 寺庙里的僧人们专门前来东街唱诵超度经,这已经不能仅仅算做民愤了,而是天怒! 皇宫中金顶红门黑漆,四周围起来的宫墙冰冷僵硬,经历千万年雨水的冲刷也依旧屹立不倒,拦住外面的,也拦住了里面的。 秦瑄跪在朝殿外三天三夜,偌大的前殿似乎就剩下他一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寻求不到父皇的庇护,他头一次生出无措害怕的情绪。 宦官踩着积水朝秦瑄小跑过去,秦瑄听到脚步声惊喜地抬头:父皇愿意见他了? 宦官却深深地弯下腰:“求殿下去一趟琉璃宫吧!丽妃娘娘殁了!” 秦瑄一把抓住宦官的衣领,面目狰狞:“你说什么!” 宦官吓得直发抖:“是,是丽妃娘娘突然暴毙宫中了!” 他的母妃暴毙宫中?秦瑄终于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前脚秦瑄晕过去,秦狩后脚就来求见秦帝了,被公公带进了秦帝的内殿。 内殿里挂上了丝绸帷帐,让跪在地上的秦狩看不清躺在床上的秦帝的状况,只能依稀从他苍老无力地声音中分辨出秦帝的不良现状。 也许真的要变天了。 秦帝的身体早在几年前就不断衰弱,太子死去的打击对他很大,培养一个储君花了他很大的精力。 太子死后他就只有将心思投入进他的小儿子身上,奈何却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还闯下天大的祸事! 秦狩朝他磕了一个响头:“不管皇弟的是非对错,都还望父皇能保重身体!” “咳咳,朕老了,管不了你们了!” “父皇,儿臣惶恐!” 秦狩一直把头贴在地上,老皇帝也没有要叫他起来的意思。 “秦狩,你回来已有两年了吧?” “是的!” “可还熟悉这朝廷政务?” 老皇帝问得莫名,这两年他根本没有权利接触朝廷政务,如今怕是在试探自己吧。 “回父皇,儿臣惭愧,不曾花功夫去学习朝廷事务,但儿臣十分地关心百姓民生,一直关注着。” 百姓才是朝廷的基石,这两年来秦狩大获人心,一直是民心所向。 也是,这两年来秦狩的动作秦帝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么这两年的不管不问,是否可以理解为秦帝的“犹豫不决”。 因为喜欢的那个儿子不是当储君的料,而不喜欢的那个儿子能力城府都令他佩服,于是他在给自己时间考虑,可是现在秦狩在逼他拿出决定了。 “你以为,帝王为何?” 秦狩挑眉,不再打太极:“是为,天下归一,万民称臣。” 秦帝知晓他不甘于现状,却从未想到他的野心如此大,也许将秦国交给他会开启属于秦国的新纪元。 “善,我可以将储君之位留给你,但你必须留秦瑄一条命,护他一世安稳。” 他相信这次秦瑄能闯这么大的祸事,除了他自身“癫狂”外,其中也一定有秦狩的手笔。 秦狩站起身子,弹了弹膝盖处的灰尘:“父皇,你别无选择不是么?呵,不过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可以答应。” 秦帝当然别无选择,立下秦狩为储君之后,他就因病逝世了,没有活过这个冬天。 天子崩,储君秦狩即位,随即大肆改革:均田国有,军权收复,严整*,农商并重,严明厉法……秦国从此开启了“煜王朝”的全盛时代。 —————————— 太子迎娶太子妃,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十里红妆,马车嫁妆从尚书府一直排到了东宫,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接踵,个个伸头探脑地去观赏这次的皇家婚礼。 俊逸不凡的太子穿着大红镶金喜服,头戴玉雕嵌珠发冠,坐在高大健壮的御马上。 刘晏面色肃重,散发出生人勿近威严感,耳畔是鞭炮唢呐的喧嚣声,人群嬉闹的祝福声,但他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现在只是要去完成一项任务,一项“事不关己”的任务。 简守作为贵客,比两位新人要早一步到东宫的宴席处。 他手里抱着的礼盒,拒绝了旁人的搀扶,一个人跛着脚慢慢地朝里面走去。 巧的是尚书公子跟简守坐的是同一桌,自简守进来就一直鄙夷地盯着简守的脚看:“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相府少爷竟成了一个残废!” 简守落座:“我只是跛了,但我还走得。” “你不觉得,你很难看吗?” 君子需“行得端坐得直”,君子需仪表堂堂,风度翩翩,作为士族公子的简守变成了这个样子,的确很“难看”。 可简守并没感到生气,也许是长久以来独处使他养成了平心静气的好习惯,他甚至还能露出一个堪称礼貌的微笑:“那你就别看吧,恐怕污了你的眼睛。” 宴席上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尚书公子也忍住了没有再多话,太子殿下的面子他不得不给。 宴席的后半段,刘晏来敬酒,简守站起来举起酒杯,真心实意地祝福道:“太子殿下,我希望你们百年好合,多子多福。” 百年好合?多子多福?他能看出来他的小守在很真挚地祝福他,他应该感到感动的,可为什么像有人在拿着刀片往他的胸口上割,很痛很难受。 他逼出一个微笑,一把拿起酒壶一饮而尽,多余的酒水顺着嘴角流进来脖颈深处,在寒冷的冬天,十分冰冷刺骨。 简守:“殿下?”明明有酒杯的啊,他何必直接用酒壶就干了起来! 刘晏:“听到小守的祝福太开心了,况且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一壶酒也是值得的。” 简守听闻也爽快地将手中的酒一口饮下。 刘晏觉得自己有些醉了,他突然兴致高涨了起来,一桌桌地挨个去敬酒,烈酒似乎变成了可口的果汁,大笑着一杯一杯贪求地饮下。 宴席结束后,门口的侍卫告诉简守说他的马车已经被尚书府的少爷叫走了,问他需要另外派车吗? 简守摇摇头:“不用了,我走走吧。”已经很久没有走过大街了,都快变得不像原来贪玩的他了。 侍卫看着简守跛脚离去的背影就有些担心,这可是隆冬的天啊,相府距这里也很远吧! 简守身披银色的貂毛大衣,脚踏皮质厚靴,一步一步地踩在积雪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从嘴巴里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雾,简守缩了缩肩膀,有一点冷啊。 也有点孤单,从前一直陪伴他的人,一个成亲立家,一个转身离开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去。 简守抬头,睫毛上一片迷雾,让街头的景色都模糊不清起来,好像现在他是一个人了。 秦狩:“刘晏成亲了?” 秦竹:“是的,陛下。” 秦狩手中的笔一转:“那我送他一份贺礼吧,虽然迟到了,不过一定会很让人惊喜啊!” 秦竹:“陛下,需要通知云妃那边吗?” “当然。” 他布了这么多年的局,现在终于要开始收网了。 —————————— 行云宫中,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琉璃的瓦顶,恰似一座金色的岛屿。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行云殿内,燃放了暖炉熏香,营造出一种云雾缥缈的美感来,刘帝坐在虎皮软垫上,手中端着夜光酒杯,双眼半眯,意识微醺,一片纸醉金迷。 云妃画着淡妆,有一种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真真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刘帝看得如痴如醉,贪恋地看着她一步步的靠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鼻间都弥漫着花的芬芳。 云妃柔弱无骨的手抚摸在刘帝的胸膛上,眉目婉转传情,朱唇起伏轻张:“陛下,您喜欢我吗?” 刘帝的大掌攀附在她的背上:“喜欢,当然是喜欢的!” 云妃咧嘴一笑,抬起眼眸直直盯入刘帝混浊的眼中:“那您愿意为我去死吗?” 那双星眸似乎蕴含着诡异的光,唇角的笑也透着嘲讽的冷意,刘帝突然遍体生寒,想要一把推开腿上的人! 而就在那一刹那间,带着银色冷光的匕首重重地扎进了刘帝的胸口,然后再被残忍地拔出,顿时鲜血喷涌! 刘帝的双眼惊恐不甘地瞪大,怨恨地盯住面前依旧带笑的云妃,嘴里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连求救的声音也发不出来,流出的全是鲜血。 他死不瞑目! 云妃将桌案上的酒全部洒在了地上,吹明火折子,毫不犹豫地丢了下去,任凭火势蔓延。 明火的光和浓浓的烟雾终于引来了宫人侍卫,大殿的门已经被烧得变型,根本没有人进得去,宫女们无用地尖叫着,侍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提水灭火。 他们能看见刘帝仰躺在软榻上,胸膛一个血窟窿,身下亦是一片慎人的血迹,云妃站在火光中,朝他们微笑着挥舞手中染血的匕首。 于是终于明白,云妃这是弑君后准备自杀啊! 当皇后,太子匆匆赶来时,整个行云殿都已经淹没在火焰中,似乎将头顶上的天空都染成了橘红色,是所谓的火势滔天啊! 刘后整个人都沉浸在阴影中,面色苍白却又无悲痛的表情:“来人,将简贵妃给我抓来!” 这时刘晏似乎才回过神来,云妃是简贵妃送给父皇的,不管这场刺杀是否与她有关,简贵妃都难逃一劫,简家也难逃一劫了! 那么他的小守啊……该怎么办? 第36章 单蠢受/心机攻 简贵妃是被羽林卫亲自“带”来的,被重重地扔到地上的那一刻,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抬头看见那漫天的火光和浓重的烟雾,看到侍卫宫人们来回地提水灭火,宫女们低头跪伏在地上,是混乱又死寂的气氛! 眼里终于露出畏惧的神色:“皇后,这是怎么了?” 刘后冷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平时端庄美丽的简贵妃现在却是一副发丝凌乱宫装不整的狼狈模样。 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情绪:“云妃刺杀皇上,焚殿自杀。” 简婉一下子就坐回了地上,宛如晴天霹雳!面上的血色在顷刻间完全褪尽,她不傻,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甚至还来不急去悲痛皇帝的突然死亡,就要担忧着害怕着她家族的未来。 她着急地辩解着:“这跟我没关系!我不知道为什么云妃会刺杀陛下,这不关我的事!” 皇后:“到底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长袍一挥,“来人,将她给我押到宗人府,立刻查封相府!” 简婉终于完全失态,尖叫挣扎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啊!太子你不是跟我们小守关系很好吗?你要相信我们啊!” 刘晏站在原地,面色沉痛,眼睁睁的看着简贵妃被侍卫拖了下去,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皇后转身过来对他说:“保持清醒,不要做没有必要的事。” 是的,作为东盛的储君他应该保持冷静,可是什么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呢? 是不是只要安安心心地即位就可以了,父皇的死亡需要一个解释,所以他冷眼旁观就好了? 宫里直接派了一只装备严整的军队去查封简府,从外面将其包得严严实实,弄得声势浩大。 人群不断围聚在相府的周围,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依旧指指点点,不停地猜测。 周将军翻身下马,长臂一挥:“给我闯进去!” 早已等待在侧的士兵们撞开门就冲了进去! 相府下人们被粗鲁地推攘着,士兵们涌入不同的房间,随意翻查损坏着东西,相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简文樟皱眉看着这一切,还保持着冷静:“周将军这是何意?” 哪曾想周将军根本就没有回他的话,反而猝不及防地对士兵吩咐道:“把他给我抓起来!” 简守跛着脚跑到前院时就看见简文樟被人挟持着,顿时慌张不已:“你们放开我爹!” 因为太过着急,下阶梯的时候脚一崴就摔了出去。 周将军:“也把他给我抓起来!” 简守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人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的脸紧贴在粗糙的地面上,呼吸都粗重了,这些人竟然毫不留情! 简文樟终于愤怒起来:“周将军,你如此做法总要给简某一个原因吧!” 周将军冷笑了一声,示意将他们带走,简守被推得一个踉跄,看见他们出来后群众们顿时沸腾了起来,身份尊贵的丞相和其公子竟然被这样押着出来! 周将军朝人群中大喊了一声:“肃静!”然后语气悲愤不已地说道:“云妃刺杀陛下,简贵妃与云妃私交甚好,简家似有谋害陛下的嫌疑!” 人群爆发中出不可思议的吼叫声,更有甚者大哭了起来,最后他们都跪在了地上表达着自己对帝王驾崩的悲痛之情! 简文樟在周将军选择在百姓面前讲这个“原因”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在极大的震惊过后,他就觉得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如果只是怀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是说,现在怕是已经给他定好罪了! 简守完全不能相信,就算不知道云妃为何会刺杀皇上,他的大姐也绝对不会跟这件事有任何牵扯! 简守的手被反绑着坐在马背上,非常地难以保持平衡,可以说现在简守和简文樟就成为了民愤的宣泄对象。 有人骂他们是凶手是叛徒,也有人朝他们扔菜叶鸡蛋的,菜叶还好一点,鸡蛋就会特别的痛,关键是他还不能躲,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马去。 鸡蛋撞在简守的额头上,不小的冲撞力让简守有一瞬间的眩晕。 蛋壳崩裂后,黄色透明的液体就顺着简守的额角向下流去,有的甚至流入眼睛,简守难受不已却不能靠自己的手去擦一擦。 明明那些人是悲愤的表情,简守却觉得他们在笑。 大理寺,红木黑漆,烫金牌匾,高大辉宏。石狮蹲立在两旁,每一级台阶都有手持刀剑的侍卫站守着,庄严肃穆又阴沉压抑。 周将军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简守和简相便被带向不同的方向,简守的双肩被挟制,他挣扎着不甘担忧地喊了一声:“爹!” 简文樟止住脚步转过头来:“别担心。”他眼里的沉静和安慰让焦躁不安的简守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作为一个父亲就算是在这种时刻,他也希望给他的孩子带去安全感,他离去的背影依旧不卑不亢。 穿过狭长阴暗的甬道后,简守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地狱,牢门上方画有古传说中的狴犴头像,青面獠牙,狰狞可怖,囚牢被铁栅栏分割成一个个小块的幽暗空间。 有身穿囚服蓬头垢面的犯人被关押在此,他们有些浑身血迹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有些听到声音后趴在栏杆上混浊不堪的眼里发出渗人的光,喉咙里也发出压抑的嘶哑声。 随处可见的都是形状各异的刑具,黄须节级,麻绳准备吊绷揪;黑面押牢,木匣安排牢锁镣。杀威棒,狱卒断时腰痛;撒子角,囚人见了心惊。休言死去见阎王,只此便如真地狱。 鼻子里胸腔间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打开牢门,简守被牢头粗鲁地一把推了进去,无力地趴在地上耳间是牢门上落锁的声音,不过仅仅是半天的时间,简守所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 以至于他现在的脑子都还有点儿晕,现在该怎么办呢? 简守深吸了一口气,爬过去靠墙坐着:【三三,剧情进度多少了?】 123:【宿主,有70%了!】 简守:【我也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年了啊,好漫长……】 123:【请宿主不要惰怠哦~】 简守:【如果我走完剧情后,秦狩都没有爱上我该怎么办?】 123:【宿主,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哦,只要你好好的走剧情,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简守:【好吧……那我能知道简家最后的结局吗?】 123:【剧情菌不允许说的……不过为了给宿主一点心里准备,我悄悄地告诉你哈~“一落千丈,家破人亡”】 简守不断地在心里默念,这只是剧情,必须要走的剧情…… 大理寺卿坐在椅子上,下方是手带镣铐却不肯下跪的简丞相。 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一曰辞听“观其出言,不直则烦”;二曰色听“观其颜色,不直则赧”;三曰气听“观其气息,不直则喘”;四曰耳听“观其听聆,不宜则惑”;五曰目听“观其眸子视,不直则眊然”。”这“五听断狱”的规则,便是法官判断证据确认事实的行为准则。 可简文樟这副行得端坐得直的姿态,就连他也不愿相信简相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理寺卿心中惋惜,面上却不显,对他来说很多时候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能拿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来。 “皇上驾到到!”在经过大臣们的参拜,刘晏已经成为了新帝,可他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赶来了大理寺。 看着走进来的新帝,简文樟才和大理寺卿一起跪了下来:“拜见陛下!” 刘晏没有叫他们起来,直接问道:“简相是否真的有谋害父皇的心思?” 简相毫无心虚地抬起头来:“先帝遭此噩耗,微臣心痛难当,但臣绝无可能危害先帝,做出这番丧尽天良的事情!” 刘晏:“那云妃一事又作何解释?” 简文樟:“微臣没有证据,无从解释!” 大理寺卿暗想简文樟的迂腐,不知把握住机会,好歹求得一线希望。 “皇上,请等微臣查询审问后向您汇报。” 刘晏看了他一眼:“望你实事求是,秉公守则。” 大理寺卿心中惊疑,新帝的意思和皇后娘娘的旨意不太一样啊! 却是急忙抱拳道:“是!” 刘晏越往里走,面色就越难看,这么糟糕的环境,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守怎么受得了? 简守靠在墙上,双手圈膝将头埋在了臂弯,让刘晏看不清他的神色。 刘晏蹲下来将手掌放在他的头上:“……小守。” 简守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阿晏,我大姐不会谋害皇上的,简家也没有……” 简守停顿了下来,因为刘晏将手放在了他的眼睛上。 小守看他的眼睛里面带着惶恐又有着希望的光,原本澄澈的眸子里染上了朦胧的水雾。 刘晏:“小守,别这样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小守,我会尽力而为的……”所以千万不要生我的气,不要因此而厌恶我。 刘晏走后简守被带着换了一个房间,虽说也是简陋的,但总比之前那间全是杂草血污,充满恶臭的牢房好了不知多少,至少有了一张木板床。 简守坐在木板床上,看着房间内唯一的一个小窗口,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他明白刘晏的难处,但他仍然想求刘晏帮帮简家。 “母后!您明知道简家不可能是谋害父皇的凶手!” “你要登基,就要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给百姓一个交代。” “如果再等等,我一定会查出来真凶!”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国不可一日无君。” 刘晏挫败地坐到了椅子上,他知道母后“言之有理”,也知道他母后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打击简家的机会,可是他却一定不能放弃小守。 刘后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如果真的想救简守,就不要干预这件事,给我好好准备登基的事,你只有坐到最高的位置上,才有决定一切事情的能力!” 刘晏:“……我明白了,母后。” 宗人府,简婉浑身是伤,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她恨恨地对着刘后道:“皇后这是要至我简家于死地啊!” 刘后掐着她的下巴:“不,如果你肯一人揽下所有罪责,本宫不会难为简家。” 简婉知道皇后厌恶她,却不知她的心如此狠,一定要逼死她! 简婉朝刘后露出一个凄厉的微笑:“你最好说道做到,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很好。” 秦国皇宫中,秦竹向简守禀报着东盛的近况,斗胆地问了一句:“陛下要去东盛吗?” 秦狩的拇指摩擦着杯口,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嗯,还要再等等。” 等到那时候,他就是拯救简守的唯一希望了…… 第2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二章 一个黄毛小混混拽着那傻子半长的头发逼着傻子往前走,傻子的五官都疼得皱在了一起,白晢的脸上因为紧张害怕泛起红晕,怀里还紧紧护着什么东西,嘴里似乎念叨着“大川哥哥”,痴痴傻傻的。 赵川却忽然心疼起来,从来都没有过的奇怪感受。 黄毛看见赵川果然停了下来,以为自己找到了把柄,十分嚣张道:“赵川,这人找你丫的吧?不想他死就给你老子跪下!” 赵川面无表情的看着喘着粗气的黄毛,并没有什么反应。 觉得被抢了戏份的简守连忙带着哭音道:“哥,大川,饭饭···” 赵川闻声动了一下,对着黄毛嗤笑道:“呵,威胁我呢?那你是找错人了,他就一捡的傻子,算个毛!” 那个黄毛愣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的狠狠地扇了简守几个巴掌,要不是被扯着头皮简守觉得自己都要飞出去了,他妈的,小流氓下手可真狠!。 简守白晢的脸上瞬间就肿了起来,眼泪也止不住的流,看上去简直惨不忍睹,可怜兮兮地乞求着:“痛,痛,不打···”手中的饭盒倒是护得很好。 王军看不下去了,看这白嫩嫩的脸上多可怜啊!王军之前也没少欺负这傻子却从未打过他,怎么这也算是自己人吧,骂道:“怂货!欺负一傻子算什么本事!老子等下保证打哭你!” 站在前面的赵川眼睛危险的眯起,明明打的是同一个人他却不觉得爽,很不爽,他甚至觉得那些眼泪一定是滚烫的。 嗯,也许是不爽那个杂种动了他的所有物吧,这个傻子只有他能欺负! 陷在低气压里的赵川突然大吼了一声,率先冲上前去一拳头抡一个,王军吹了一个口哨也与其他人闯入了战局。 黄毛气得扔开了简守,泄愤似的补了几脚末了骂了句“废物!”后,不得不迎了上去。 简守抱好饭盒躺在地上装死,身体蜷缩在一起,像一个濒死的虾米,老实地充当背景板。 决心报复的赵川势如破竹,这些小喽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砸向肚皮,折断手腕,没有了一点顾虑,顿时惨叫声一片。 黄毛惊慌的看着如同罗刹的赵川,下一秒就被赵川死死地掐住了脖子。 脖子被卡住张开嘴巴想要呼吸,可是面色却不断苍白了起来,一直努力想掰开那只手的双手也渐渐无力地垂了下来。 黄毛眼前一片模糊,他恐惧得想要求饶,却说不出话,他甚至认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 可是在他快断气时被赵川想扔破布一样给扔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群人拳打脚踢,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最后一边倒的,老梁队大获全胜,对方该跑的跑,该趴下的也努力地匍匐着跑,黄毛躺在简守前面感觉有气出没气进的。 赵川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简守没有举动,简守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泪眼婆娑地抬头:“饭饭···”。 赵川忽然心中一紧。正准备开口,王军却一下子冲到了面前蹲下准备用手将简守拉起来:“小傻子,你没事吧?” 简守却痛得直打颤:“不打,痛痛···”似乎怕得不行。 “诶,不是,你别怕啊,我···” “行了滚开!”赵川将王军打断自己蹲了下来,对着简守通红的眼睛憋出来了一句:“不怕。” 老实说赵川这时的形象算不上好,脸上有青紫的伤痕,眼神甚至有些阴郁。 时间似乎被拉长,赵川竟然有一丝紧张,连在一旁的王军都差点嘲笑出声,这是安慰人的模样吗? 赵川似乎听到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刚要不耐地起身,却立刻被简守的微笑晃花了眼:“哥哥,不怕。” 被细细的手臂环住腰,胸前是小小的脑袋,半长的头发柔软乖顺。赵川忍住没有揉上去,他不怕自己了? 原本紧抿的嘴角放松开来,连眉眼都柔和了几分,暴力的分子似乎完全被安抚了下来了。 赵川干脆逃了今天下午的课,对他来说在教室里和不在教室里都是一样的。 他带着简守来到一个山头,这里大树蔽荫,百草丰茂,偶尔清风拂来,能爽到人心里去,赵川靠着树闭眼假寐中。 简守偷偷的丢掉了赵川给他敷脸的冷水帕子,感觉已经好了很多,至少没有了又麻又痛的酸爽感了。 山头的景色很好,只是太阳大了点,这个时节的蝴蝶也很少了,大都是灰翅的,简守有点羞耻的卖着萌。 赵川瞥见那傻子则自以为隐蔽走到蝴蝶身后凌空一扑,摔了个狗啃屎,本以为这个傻子会哭,却是响起了清澈的笑声,反复几次,笑声几乎没断过。 真的好蠢,赵川从笑声中回过神来,垂下不自觉勾起的嘴角,凶道:“闭嘴!吵死了。”然后世界清静了。 好吧,其实我也感觉自己很傻好吧!安静下来的简守坐在地上数疙瘩。 【蚊子是都来咬我了吧?痒死了!123给瓶sixgod呗!】 【叮,本系统只提供自制的天霸级防蚊去痒膏,请问来一瓶吗?】 【···来来来···】 赵川微微睁开眼睛,日头正中,灿烂千阳洒在了穿着白衣短袖的少年身上,似乎泛了一层金色的暖光。 少年抱膝坐在地上,脑袋低垂粉唇撅起,小手摸着白晢小腿上的红色小疙瘩,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实上简守正在很努力的抹药,幸好药效还不错,抹到的地方已经不痒了,只是还没有消肿。 有蚊子吗?赵川站了起来,甩了甩从身上脱下的背心,大步走到简守身后用衣服扫了简守一头:“傻子,回去了!” 简守急忙从地上爬起亦步亦趋的跟他在身后,悄悄甩了甩头,啊,好大一股汗味啊! “妈,回来了!”徐春梅急忙从房间里跑出来:“又逃课?!啊!儿子你这身上是怎么弄的?谁打你了?告诉妈,妈去···” 赵川不耐烦地挥开他妈的手说:“行了,小伤,别管我。”绕开徐春梅就回自己屋去了。 徐春梅转眼就凶神恶煞的对简守发难了一个大耳刮子:“今天叫你去送饭,饭盒呢?你就看着你哥被打啊?畜生还知道感恩呢,我们家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简守摸着脸不说话,真是睁着眼说瞎话,明明自己脸上的红肿也很明显好么! 赵川却突然打开了房门吼道:“干他屁事啊!别吵我!”又看了眼简守更红的脸语气稍微好了点:“自己拿冷水敷一敷。”说完‘嗙’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他傻了吧,傻子怎么会知道用冷水敷脸呢?简守默默吐槽。徐春梅终究不甘的瞪了一眼简守,走了。 【123,我发现我现在实在是太窝囊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宿主,别担心,下一个世界会好一点的,我们也会有金手指哟~】 好吧,简守偷偷摸摸地用冷水敷脸去了。 晚上简守仔细的回忆着从系统处得来的了信息,赵川家挺穷的。 父亲外出打工,以前一年倒是能寄个五六千回,可最近一年莫说什么钱也没寄,连一个电话也没打过,处于失联状态中。 徐春梅也托人找过他,却是除了不断花钱外没有得任何有用的消息。 徐春梅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没什么本事,呆在家里喂了几只鸡鸭,种了几株蔬菜,小心的算着接下来的生活费,对她的儿子是最尽心尽力的。一个斤斤计较又比较市侩的小女人。 赵川这个人从小便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他爸又不在家,他妈又将就他认为小男孩儿野点儿没什么的,所以就没人管他了,直接造成了受害者一号‘傻子’的悲惨童年。 赵川自小就拿拳头说话,不爽他的小孩多了去了,不爽他们家的孩子他爸妈也多了去了。 所以简守相信要是赵家出了什么大事的话,是没有人愿意来帮忙的。 第3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三章 这傻子的身世就有点扑朔迷离了,其实也就是系统不告诉他罢了。承接傻子的身体也没获得什么有用的记忆,只是一些本能和刻入骨髓的害怕令人记忆犹新。 傻子很怕赵川和徐春梅,这种害怕通过记忆传接给简守的时候,让他忍不住地难过,就像是一个动物,害怕了,难过了,都不会倾诉。 可害怕归害怕,简守要做到的可不仅仅是害怕,如果他一直像原主一样害怕赵川的话,他就不能让赵川投注更多的目光在他身上,就不能让他的态度转变。 然而,这些小动作就是一场冒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及到赵川的底线,让所有努力毁于一旦。 这日阳光正好,赵川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头发,竟然没有什么起床气,赵川快速地套上衣服冲出门去,就看见简守撅着屁股在浇菜。 本能地刚想抬起脚,简守就转了过来露出大白牙:“大川,哥哥!”赵川挑起眉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道:“出去玩儿吗?” 简守一副听不懂的傻样子,赵川只好收起提问直接逮住简守,就往外走。 一张简单的网,一根木棍,一个桶,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波光粼粼,鹅卵石折射出五光十色,鱼儿影布石上,一会儿怡然不动一会儿俶尔远逝,憨态可掬。 两个少年一高一矮并肩而立,似乎彼此是青葱岁月里的唯一。 其实也算是唯一,除了赵母,赵川与简守相处的时间就是最长的了,以前的赵川没有什么感受,现在却觉得很微妙。 他从小到大的人生里,一直都有简守,而且傻子的世界那么简单,是不是全是自己呢?这种突如其来的认知,莫名地让赵川开心。 赵川侧头看着傻子明媚的脸勾起了一丝坏笑。简守被赵川的突然一脚给踹进水里,蒙逼了,我靠老子不会凫水啊! 赵川看见在水里无措扑腾的傻子竟然大笑起来,脱了上衣只穿了条裤衩也跳了进去。 赵川这时才真正像一个半大的孩子,他朝傻傻的简守泼水,将简守往水里扑,却不自觉的注意着力道,会得意地哈哈大笑,满意的看着简守也跟着他傻兮兮的笑。 夏水清凉,让嬉闹的人,少了一丝疲惫,多了一份热情。 最后,简守的腿都软了,在水中站立不稳,顺势朝赵川倒去,软软的挂在了赵川的身上。 赵川紧紧抱着傻子,衣服已然全湿,每一寸肌肤都贴在一起,软软的,炙热的。手下的触碰着 □□在外的的肌肤更是滑腻,赵川觉得手心都是滚烫的了。 低头,更靠近,鼻尖似乎还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气氛正好景色正好正是要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嘛。本来以为走到突破点的简守,被突然推开时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赵川看见跌落进水里的傻子也觉得不可思议,刚刚他竟然想亲上去!他到底怎么了! 然后赵川就慌不择路的逃跑了,被留在水里的简守,我屮艸芔··· 一个人默默走回家的简守反省着,这是哪一步走错了呢?难道是太快了,赵川接受无能? 【123,给你点戏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有点戏份的系统深思熟虑后说道【也许是你有口臭吧!】 简守想将系统给撕碎了! 回去被徐春梅看见,竟然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简守就走开了,简守站在原地感到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突然感觉自己好犯贱的的说···怎么破? 之后赵川对简守的态度似乎瞬间冷淡了下来,连打都不打他了。简守简直想扑上去抱着赵川的大腿求他打打他,冷战什么的最讨厌了!连对视的机会都没有,要何时才能完成任务啊? 可是作为一个傻子,简守还不能发现气氛不对,然后上前质问他,简直要憋屈死了。 这天简守溜到赵川每天放学必经的回家路上,玩泥巴!哦不,是在守株待兔! 不管怎样,这种状态不能再持续了,要是等赵川的热情褪去,摒弃掉对他产生的特殊感情,那么再次攻略会更加麻烦。 【123,我需要你帮个忙。】 “喵?”简守看着身前的系统露出了大白牙:“喵喵,摸摸。”然后满是泥土的手就在黑毛猫身蹭了又蹭。 系统退后了两步眼露鄙夷,咦,宿主好顽皮啊。系统瞪着简守继续伸出的手阻止道:“宿主,攻略目标来了!”简守‘哦’了一声继续伸出魔爪:“喵喵,乖~” 系统因为这个颤音抖了一下,然后飞快的窜走了蹲在马路中央。 同时在简守脑中响起一大段独白【寒风瑟瑟,烈日炎炎】我擦怎么说话的呢!【马路中央那可怜又可爱的小猫啊,不知危险正在向它靠近。死神的镰刀正随着奔驰而来的大卡车步步紧逼,骚年世界需要你,猫咪需要你,快去拯救它吧!】简守扯了扯嘴角,他好想让它去死啊! 却是放下手中的泥巴,向着马路中间跑去。 赵川穿着胶质的凉拖鞋,汗湿了的背心,看见前面脏兮兮的傻子,近日来奇怪的感觉又浮上心头,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绕过去,却不自觉得偷偷打量着。 傻子傻笑着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型,手朝着马路方向嘴里似乎还念叨着“喵喵”,然后傻子却突然向马路跑了起来。 赵川看得清楚一辆大货车正开过来,而傻子却毫无知觉。 赵川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身体却比脑子更快,赵川向简守跑去,用他从未想象过的速度。眼外的事物变成了慢动作,脑海里却快速地闪过一帧帧陌生的画面,小轿车、孩童、孕妇、冲撞、鲜血,满眼的鲜血! 啊啊,头好痛!“啊!”赵川将简守扑倒在地上,卡车在身旁呼啸而过,卷起一地的尘埃。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一幕,他被人扑倒在地,满眼都是那个模糊身影的鲜血。 那是,不能接受的痛苦。 “啊啊啊!”赵川将简守紧紧抱在怀中,额头死死抵在地上,急促喘着粗气,为什么他会什么都 记不起来了呢?这个傻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为什么要救他呢,死了多好啊! 简守缩在赵川的怀中一动不敢动,哇!他发什么神经啊?被戳到g点煞气要爆发啦? 简守将双手环过赵川轻轻抚摸,弱弱的喊了句:“哥哥?”赵川似乎才回过神来,翻身爬了起来,沉默着将简守从地上拉起了,带到了马路旁。 赵川抬头看着这时显得怯弱的傻子,脸上沾着泥土,头发松软的趴着,眼神懵懂。 简守知道赵川在默默的打量他,这种沉默感觉很不好,直觉察觉到了恐怖,就像是他们两与外界隔离开来,小世界里一直酝酿着什么,随时可能爆发。 “啪!”简守的脸被扇到了一边,简守像一个木头人,一动不动。 然后赵川像是被突然激发了暴力分子,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朝简守袭来,毫不留情!耳边是拳头扫过的呼啸风声以及击打在*上沉闷声。 很痛,可简守不可以反抗,傻子怎么懂得反抗呢? 赵川脸色可怕的阴沉着,一语不发,似乎魔怔了。简守这才觉悟一个暴力分子有多么可怕,他们的行为受心情的支配,理智消失,不计后果,只想毁灭一切! 可笑的是,他之前还以为用这么些简单的方法就可以改变他了。 疼痛,彻骨的疼痛,赵川发泄着,没有任何打架技巧,力量却是实在的。 简守无法忍受地痛苦□□,用手护着头蜷缩在地上,内心疯狂地刷着屏向系统求救。 可系统公式化地说了句【此结果是由于宿主轻视任务,不作为所造成的,系统不给予任何帮助,望 宿主认真对待接下来的任务,请勿失败!】后就完全失踪! 呵,原本就是钰系统商量好的路线往下走的啊,情况一出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明明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中啊,会死掉的吧。 赵川听见傻子似乎在□□在啜泣,很难受很害怕吧?他也很难受很害怕。 赵川什么时候停下来,简守不知道。赵川什么时候离开了,简守也不知道。他只是躺在地上感觉到天色慢慢暗下来,然后渐渐月光初华。 万籁俱寂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那种孤独的感受令人绝望,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消失,而且没有任何人会记得你。 他不知道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假装成一个傻子,正真地体会傻子一直以来所承受的痛苦。假装很喜欢赵川,等待正真地被赵川所抛弃。 啊,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还以为会很有趣呢。 就是被系统给欺骗了呢。 第4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四章 “乒乒乓乓”是赵川翻找东西的声音。 没有、没有,赵川翻找了每一个角落,茅坑、猪圈、衣柜、床底,都没有那个傻子! 赵川从来没有这样慌过,他怕那个傻子会走失,他怕那个傻子会死,他打得太重,会很痛。 他很后悔打了他,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从来都是,只要想欺负傻子,就不用思考直接动手,毫不留情。 现在他却觉得痛,担心,只想找到那个傻傻的傻子。然后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屋里传来徐春梅的疑问声:“大川,你干嘛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赵川没理她,只说了句:“我出去一下。”拿起一件背心套上就跑了出去,没入了如墨的黑夜里。 然后疯狂地奔跑了起来,似乎这样可以减少心中的焦急,然而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杂着心跳的频率,让他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慌忙之下赵川来到了今天下午的那条马路上,这里一片漆黑,车影稀疏,人更是没有几个,举目四望下一片空旷。赵川无措地想大喊,嘴巴已经张开,却发不出声音了。 他们连名字也没给他取,很可悲,他不知道该唤他什么。傻子么?旁人会当他是神经病的吧? 他想只要他找到那个傻子,回去就一定帮他取个名字。 他跑进山里,依旧无法张口,找得漫无目标,他尽量不去想那个傻子会遭遇什么意外,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完全没有用。 以前他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都是把傻子当做他的出气筒,于是离开了傻子的他,慌张无措,无所适从。 他跑到了小溪,溪水依旧潺潺流动,却在没有人的夜晚中更显静谧。 时间越久他就越发暴躁,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今天下午他打傻子的时候无法控制陷入虚无,赵川跳进水里想要平息一下心绪。 夏日夜晚冰凉的溪水浸湿了赵川的全身,对于赵川却于事无补,他依旧觉得怒火中烧,十分失望,发疯似的一拳拳打向溪水,激起一个又一个的水花,惊走了溪中的游鱼。 赵川忽然有些不可置信地停了下来,似乎有人的呜咽声,细小、断续,却仿佛在他的耳边炸开来似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 对,是那个傻子!连忙从溪中爬了起来,三步化作两步,朝声源处奔去。 傻子瘦小的身形隐在灌木丛里。 赵川抛开树枝,就看见傻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细细地呜咽声清晰起来。 明明这些场景都很熟悉,跟他之前打了傻子后是一样的,现在他却觉得无比刺眼,心脏揪成了一起,很难受,并且自责。 赵川前进一步,刚要伸手,傻子却像受到什么刺激喉咙处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身体不断向后退去,枝干在身体上的划伤也在所不惜。 赵川却不觉得恼火,反而更加心疼无措。 赵川狠下心将傻子从灌木丛里拉了出来,紧紧抱在胸前。简守却突然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就像破烂的风箱。 赵川听得难受,也许傻子是不会表达的,可他却听出来委屈与伤心,只得不断用手抚摸简守脊骨凸起的后背,不断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是因为我被吓到了,我害怕会失去你,你不要不信,我很担心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 “你不要害怕我,求求你了……” 哀求的语气,明明知道傻子听不懂,却一直说个不停,仿佛这样就能减少负罪感一样。 简守在他怀中渐渐减缓了抽泣的频率,眼中一片平静。没有人会在不断地虐待下保持初心,没有人会原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暴行,除非他是一个傻子。 因为傻子不会懂得仇恨,也不会铭记教训,所以傻子原谅了他,傻子原谅了赵川。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才过去一会儿,赵川的双臂都酸痛了起来,傻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侧头一看,才发现这傻子竟然睡了过去,脸颊轻轻靠在赵川的胸膛处,嘴唇微张,满脸都是半干的泪痕。 赵川的眼神不可思议的温柔,胸腔处是满满的怜惜,仿佛他们和好了,又是彼此的唯一了。 赵川情不自禁地吻了吻简守脸上的泪迹,然后将简守轻轻背在了背上,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月光静谧地洒下光辉,赵川背着并不重的少年沿着小溪慢慢地走,重叠在一起的两人之间没有了疏远,没有了打骂,没有了哭泣,一切的一切宁静而美好。 睡梦中的少年忽然将双臂环住了赵川的脖颈,头还下意识的蹭了蹭,是一种极尽依赖的姿态。 赵川因为这小小的细节开心的笑了起来,收紧了双臂往上掂了掂,一步一步走得无比沉稳,仿佛背着的是自己的全世界。 赵川将简守背进了自己的屋子,没有吵醒徐春梅。 关上门把灯打开后,小心翼翼地将简守的上衣和短裤脱了下来,整个过程只要一不小心用点力,睡梦中的简守就会难受得哼哼。 入眼的是满身的青紫伤痕,看上去惨不忍睹,而罪魁祸首是他!赵川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挫败过。 因为自己经常打架,所以简单的红药水倒是从来没有短缺过。赵川拿过床头柜的红药水,一点点倒在掌心再慢慢地涂抹在那些刺目的伤痕上,掌下的肌肤如想象一样光滑。没受伤的地方白晢的不像话,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生还白。 手掌下渐渐像是有了细微的电流,酥酥麻麻的,不自觉间就加重了力道。睡梦中的简守似乎察觉到了疼痛,眉头皱起,想要滚开。 赵川赶忙抓住逃离的人,放轻了力道,专心抹药去了,看到简守依旧沉沉的睡着,不知怎么却舒了一口气。 清晨鸡鸣,简守幽幽转醒。小小的打个哈欠,眼前模糊一片。却恍然惊觉腰上压了一个重物,刚一转头就看见了一大张模糊的脸。 简守的瞌睡一下子就消失了,眼前一片清明,妈呀,他看到了什么? 赵川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凑得很近,嘴唇勾起微笑,眼中满是温柔,额,感觉眼睛坏掉了。这么说来,腰上那个就是赵川的手咯。这种甜蜜宠爱的即视感是肿么回事? 【123,,123,在我不上线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川被魂穿了还是我穿越了?】 【啊啊啊,恭喜宿主咯,赵川经过昨天一事对宿主的感情发生了质的变化,终于勇于面对对宿主的感情了!】 冷静下来的简守笑到【其实是因为对象是一个傻子,才敢毫无心理压力地暴露吧。】 【也许吧,可是当一个直男突然发现自己变弯了时,也会很很有压力吧,况且对象还是一个傻子。】 ······ 赵川好笑地看着傻子看见他一副完全呆了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能很清楚地看见里面红润的小舌,一伸一伸的很诱人犯罪啊。 于是赵川凑了过去咬了一口简守的嘴唇然后退开说的:“清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简守看着赵川温柔的表情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露出招牌大白牙:“呵呵呵···”然后内心也是‘呵呵’的,攻略目标角色转换能力比他还快,感觉自己完全无法适应怎么破? 赵川揉了揉简守的头发:“睡不着就起来吧,今天有早饭吃哦!” “嗞溜”简守吸了吸并不存在的口水,泪流满面,麻蛋,宝宝已经好久没有吃过早饭了!昨晚也没有吃饭,难怪全身无力的。 简守捧着一个熟鸡蛋,吃得不亦乐乎,从来没有发觉鸡蛋可以这么好吃的,再也不拒绝麻麻给的鸡蛋了。 赵川看见简守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完了一个鸡蛋,之后还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鸡蛋看,心中了然将鸡蛋递了过去。 将另一个吃完后的简守舒爽地打了个饱嗝,给赵川发了张好人卡“简直是天使啊!”,完全忘记几个小时前还觉得人家是恶魔呢。 其实简守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什么事情都可以不放在心上,所求不多,自然抱怨也不多,这也许就是系统找上他的原因,顺其自然,便于控制。 第5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五章 赵川满意地看着简守吃饱喝足,揉了揉简守的头发道:“大川哥哥要去上学了,你今天自己乖乖地玩,不要乱跑出去了,回来哥哥给你取个名字好吧?” 说完期待地看着简守希望他给点反应,于是简守乖巧地点了点头。 屋内传来徐春梅的声音:“大川,起床啦,记得拿鸡蛋!”赵川拿起书包回了句:“已经吃了,我走了。”默默吃了两个鸡蛋的简守没有一点愧疚感。 但徐春梅显然对赵川的回应和早起很满意,坐在屋外的简守都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了。 中午照例去给赵川送饭。简守低着头一步一步向早已等在校门口的赵川走去。 人来人往中赵川一眼就望见了简守,少年捧着饭盒远远地朝他走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扑通扑通扑通,忍不住地露出微笑大步向前走去。 简守在赵川面前停了下来,看着地上的阴影沉默了几秒再抬起了头。 赵川看见简守傻傻地抬起头,一双眼眸如一翦秋水,樱唇微张,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赵川瞬间就被戳中了萌点。 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简守的呆毛,然后将简守带到一个僻静的墙角坐下。“吃饭没?”简守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每次都是给赵川送完饭后才可以回家吃剩菜剩饭的好吧,赵川又不是不知道。 赵川对简守的沉默没有不耐反而有些心疼,于是立即打开装得分量很足的饭盒舀了一勺子送到了简守的嘴边。 简守盯着面前一大勺肉和饭有一点不可置信,幸福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嗷呜”一大口全包住了! 赵川喂一口简守就乖乖地吃一口,赵川看着如仓鼠一般餍食的简守默默微笑,赵川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满足感,似乎只要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好,就很开心了。 顿时气氛简直和谐得不要不要的。 良心发现的简守并没有把饭菜吃完反而留了很大一半,赵川更开心了,有些时候他觉得简守并不是完全的傻子,只是他的心智如同孩童,愚蠢却又干净澄澈。 “阿宝,你就叫赵阿宝好不好?”简守被赵川的突然发言给吓了一跳,随即想起赵川允诺要给他 取名这件事,想不到他还来真的啊,没有喜欢或不喜欢的意思,只是挂上了甜甜的笑容。 赵川一双眼睛盯着简守,不似之前毒蛇般的感觉,却似深情,前面的少年有些痴傻,面容清秀,是他最喜欢的人,他想要跟他在一起,永远。 赵川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明白自己的感情。 然而简守对赵川的目光却感觉如芒在背,于是磕磕巴巴的表示自己该回去后就匆匆小跑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任务一直进行顺利,简守的伙食改善后心情放松后脸上竟然重新长起了婴儿肥,简守躺在床揪着小腹上的赘肉愁眉苦脸。 万年没出现的123突然发言了【温馨提示:犹豫最近宿主体重增长过快,请宿主管好嘴迈开腿,控制体重!】 【切,说些废话,我会不知道控制体重么?】简守不耐道。 【嘛,宿主知道就更好了,要明白身体可也是攻略的武器哦,必要时勇于献出身体可是对攻略有巨大的推动作用!可如果宿主一直胖下去,当攻略目标发情时,如野兽般撕开了你的衣服后,特么的竟然是满眼的脂肪,你说能忍吗?简直不能忍!】 简守嫌弃道【123,你好像青楼的老鸨啊。】 【嗯,可以考虑给你弄个这样的角色当当。】 【······】 近几日简守似乎发现了徐春梅不太寻常的地方。 中午简守给赵川送晚饭后就被勒令不准回家,每天临走前徐春梅还会塞给他两个馒头,于是看在每天俩馒头的面上简守就没有主动让赵川发现这些不寻常。 这几日,简守都在家周围没有走远。 每天午后一两点后就会有一个中年男子猫着腰四处观望,小心翼翼地钻进徐春梅特意留下一条缝的门,下午三四点钟才会一脸餍足的离开。 简守对这个男的没有什么好感,他会说他其实是一个颜控么?这个男的长得实在太猥琐了! 面色发黄,三角眼,秃顶,佝偻着背,呀呀呀徐春梅的眼光真差,再怎么样徐春梅样貌也能算个端正啊。 简守对徐春梅这件事并没有极端的蔑视之情。 徐春梅的丈夫一年多没有讯息,也不知是生是死,夫妻俩也并没有深厚的感情,所以徐春梅也 从没有想过亲自跋山涉水的去找他,至多花了些钱,请人打听打听找一找。 时间一久,徐春梅就算是半个寡妇了。家里的经济来源也彻底断了,这个时候她要养家就必须出去找活干了。 而找什么活干,只能说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徐春梅从来没干过什么累活苦活,靠专业技能的活她也干不成。 于是她选择躺在床上,在男人的身下,把自己变成赚钱的工具,自己的选择而已,自己能接受就好。 然而,简守不告诉给赵川,却是忘了不乏有人会告诉赵川。 这天在往常的巷子里,简守抱着饭盒向着前面等他的赵川跑过去,半路杀出个杀马特,给了简守一脚,狠狠地绊倒了。 饭盒一下子被摔了出去,饭菜也撒了一地,简守痛得抽了口气,手臂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一定破皮了! 赵川再看见简守摔倒的那一刻眼睛都红了,立即跑过去将简守扶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简守的手臂与膝盖,果然破了皮还冒着血珠。 将简守拉到身后说了句“阿宝,别怕。”眼神危险地看着还待在一旁的罪魁祸首。 “找茬,干嘛?”赵川又嗤笑了一声:“找死吗?”简守在他身后默默点头“嗯,攻略目标口气很大嘛。” 果然对方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哟,□□的儿子口气很大嘛,谁死还不一定呢?”说着拍了拍手顿时身后走进了好几个叼着烟拿着铁棒的小弟。 “你说谁□□?”赵川面色直接阴沉下来,肌肉也已经紧绷了,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说谁?说你妈咯,装什么傻啊?真脏!”说完眼神飘到赵川的身后看见就像小白兔一样的简守:“啊,那傻子长得比女生还靓,在你们家也接客了吧!买屁股的,也不知道比女人······”话还没 说完就迎面来一个拳头重重地砸向他的鼻梁! 盛怒下的赵川用尽全力,“啊!”惨叫一声,杀马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一拳,双手颤抖地按着鼻子,血液不停地往下流,颤生尖叫道:“啊···啊!废物还等什么,给我打死他们!” 然后就是赵川一个人赤手单挑一群带棍的混混,还要拼命地保护身后的简守。赵川握紧拳头虎口发麻,汗水随着鬓角滑落,喘着粗气,目光凌冽如狼。 赵川的胸腔中充斥着怒火,听到那个人冒犯的言论时已经愤怒非常,再看到那个人望向简守鄙夷又猥琐的目光时,被瞬间点燃。 可就算赵川再行也打不过一群有武器的人,何况还有简守分他的神,所以狠狠教训混混们的同时赵川也被他们打得很惨。 第6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六章 赵川的两只手臂被铁棍打得发紫,右额角被打破了皮,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里,右眼一片血色,让他有些看不清前面的敌人。 大喝了一声,拳头有些胡乱的挥动着,不过幸好的是直到现在在他身后的简守依旧毫发无损。 简守目光沉静面无表情的站在赵川的身后,背后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墙壁,眼睁睁地看着赵川一个人的决斗。 拼尽全力的,却无法做到无所顾忌,他的后背就是他的命门,是他想要守护的珍宝。 赵川离简守很近,为他挡住了所有拳打与脚踢,最近时简守的胸腔就紧紧地贴着赵川完全汗湿了的后背,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粗重的喘息以及那微不可闻的痛呼声。 但是简守并没有觉得感动,那种野兽护食般的姿态,无法让人相信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只是叹息,那样痛苦的挨打就像原来,一直被赵川这么对待着的傻子,可怜的是傻子无法还手,甚至认为理所当然。 当最后一人负伤离去后,一直如山般坚挺的赵川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额角已经不再流血,但是 整个人和着血污看上去十分骇人。 赵川喘着气暂时缓不过神来,手臂上青紫遍布,小腿处剧痛也不知道骨折没有。 简守随着赵川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害怕令他整个人都在不断地颤抖,艰难地爬到赵川的身前。 双手不稳地抬起了赵川低垂的脑袋,看见赵川双目无神盯着他,却又似乎突然回过神来,朝简守扯了扯高高肿起的嘴角。 简守突然就“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一下一下地大声抽泣,他不会表达却又将害怕心疼都写在了脸上,赵川看得清楚觉得原本冰凉的心顿时满满的,满满的感动与满满的心疼。 赵川突然将手覆在简守的手背上,看着简守五官皱起满是泪痕的脸,轻轻道:“阿宝,不要哭了。”又用肿起来的手指拭去简守眼角流个不停的眼泪,“坏人已经走了,哥哥也一点儿都不痛,所 以别哭了,我带你回家。” 所以别哭了,我带你回家。 简守默默地抱住了赵川的脖子,将整张脸埋在赵川的颈窝处,掩下了眼里的神色。 赵川回抱着简守,两个人无声地互相安慰着,简守抬起眼睑,他知道赵川现在想要知道真相, 而他只需要陪伴。 陪伴即支持。 简守架着一瘸一拐的赵川走得缓慢,到家时大概都两点过了。 简守表示失去行动力的赵川不是一般的重,真是难为他常年营养不良的身体了。 似有所感,赵川推开院外的栅栏,推开紧闭的大门,推开身侧的简守,一个人走到了徐春梅的门前。 门外是一只慌忙脱下布满灰尘的男士鞋,门里传出男人的闷哼与女人的□□声,交相交织,这是一场糜烂的*。 浑身是伤的赵川双目赤红,拳头紧握,沉默着如一头蛰伏的野兽。 半个小时过去了,赵川站在门前就像一座雕塑没动过一下。 默默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简守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觉得自己的耳朵都怀孕了。 然后终于门内传出窸窣的穿衣声与男人餍足的调笑声,门从里面打开,猥琐中年男突然看见一直守在门前的,形容如同罗刹的赵川,吓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简守的抖了抖感觉耳朵要生了。 赵川吼了句‘艹你妈!’灌足了力气的拳头就将猥琐中年男打在了地上趴着,然后落下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这时站在男人身后的脸上惨白不知所措徐春梅看着赵川似乎要打死人的架势才反应过来,尖叫了一声阻拦着暴怒的赵川,同时泪流满面。 猥琐中年男眼冒金星,全身要散架般的疼痛,嘴里不断发出求饶的乞求声。 “大川,求求你别打了,求求你,是妈妈不对,妈妈错了,你别打了!”徐春梅也乞求着。 赵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妈,觉得不能接受:“你还护着他?” 徐春梅受不了赵川的眼神,涕泗横流嘶声道:“对不起大川,可你不能打死人啊,是妈妈的错,你不能去坐牢啊!” 到最后徐春梅说话已经完全混乱了,似乎也濒临崩溃“是妈妈该死!妈妈不会赚钱,你爸找不着,家里没钱了,是妈妈该死,你还要读书,妈妈要怎么办?”。 毫无准备,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在她没有办法解决的情况下,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儿子。 徐春梅不是没有看见赵川满是血的额头与满身青紫的伤痕,反而看得清楚,所以在心痛的同时 更加的不知所措,这令她羞愤欲死。 赵川突然停了下来,感受着原本就受伤的腿骨更加疼痛了。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还在痛苦的 □□与卑微的求饶,赵川感到恶心,踢了踢男人:“滚!” 简守在旁边看见男人鼻青脸肿,半滚半爬地慌忙逃离,连鞋子都没有穿。 男人离开后家里诡异的沉默了下来,女人呜咽的声音透着喘不过气的的沉闷来。 赵川低着头,凝固着的血迹很好的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张开干裂的双唇发出低哑的声音:“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会赚钱。”有着妥协与坚决。 徐春梅猛地抬起头觉得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脾气一向暴躁的赵川会这样作罢,似乎不想过问。 “大川,妈···我不会再做了,你还要读书···怎么去赚钱呢?”徐春梅固执的以为她儿子凭读书一定能出人头地。 “你别管,我能赚钱就是了!”说完才大步走到被遗忘很久的简守面前,拉起他的手就离开了。 徐春梅看着赵川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她想问问赵川身上的伤,可又不知怎么开口,她也不敢,却猛地想起屋里还有备用的伤药。 赵川当着简守的面儿迅速洗了个冷水澡。冷水刺激着伤口,疼痛,却渐渐压下了赵川内心的愤怒与暴虐,他不想伤害到他的阿宝。 直面这件可谓是家丑的事情,对赵川的打击很大,就算从来没有对徐春梅产生过敬仰之情,也 不能接受他母亲通过身体来赚钱的事实。 可是他却不能一味地指责那个女人,他用着她的钱,作为男人却无法分担家里的负担,挫败感油然而生,无处诉说,但他潜意识里渴求阿宝可以安慰他。 赵川裸着上半身只穿了条裤衩,牵着简守的手回到了他的房间。门口摆放着两瓶新的药水,和装着两个鸡蛋的碗。 赵川沉默着,简守轻轻挣开赵川的手,一手拾起两瓶伤药,一手端起碗,乖巧的走到了赵川的面前伸出了手:“给。” 赵川嘴角勾起了一个轻松的微笑,摸了摸简守柔顺的头发:“乖!”接过了简守手里的东西。 简守默默地挑了挑秀气的眉,他一直觉得赵川有一点崩人设啊! 赵川一进门就脱掉了裤衩,很自然的坐在了床上唤简守过去。我靠,攻略目标有遛鸟的怪癖啊! 尽管简守觉得很震惊,但还是装小白地听话的走了过去。 “阿宝给大川哥哥擦药好吗?”赵川手里拿着一瓶药。 “哥哥,不会。” “阿宝哥哥教你,哥哥好痛啊!”赵川用上了可怜兮兮的语气。 啧,好贱呐~简守表示很嫌弃:“大川哥哥,给呼呼,就不疼了哈!”说完还对着赵川的脸上认真的努力的狠狠吹了两口气! 赵川无耐地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沫,拿出碗里的鸡蛋诱惑道:“阿宝帮哥哥抹药,就给吃鸡蛋哦!”。 简守深吸了一口气,非常有骨气地扬起头十分坚定地说道:“好!” 第7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七章 “嗯…”简守紧贴赵川肌肤的手抖了一下。 “啊…”简守一不小心就加重了力道。 “哦…”简守差点将药瓶给摔出去! 嘤嘤嘤,他为什么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 赵川近距离地看着简守的脸,懵懂的表情,认真的眼神,秀挺的鼻尖有细细的汗珠,还有他轻浅的呼吸声,赵川觉得自己的心跳过快了一些。 简守察觉到赵川的脸越靠越近,喷在他脸上的呼吸也越来越热,正考虑着是不经意地凑上去呢还是装做什么都没察觉呢? 赵川却一把拉住了简守正放在他额头的手,慢慢向下移动,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 白晢的小手滑过赵川坚挺的鼻梁时似乎可以被灼热的呼吸给烫伤。 滑过厚厚肿起的嘴唇触感温润。 又滑过喉结凸起的脖颈,触摸它的起落滑动。 最后手掌留在了赵川的左胸膛处,手心的肌肤感受着他心脏鲜活的跳动,似乎是在为他起伏。 简守的手指颤了颤,那么鲜活的东西,离他那么近。 “阿宝,喜不喜欢大川哥哥?”赵川很是期待简守的回答。 简守:“什么是‘喜不喜欢啊’?”赵川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感到失望。 赵川:“那阿宝以后一直跟哥哥在一起好不好?”。 简守望着赵川带笑的脸,一张带伤却依旧年轻充满活力的脸,毫无心理负担地做出了承诺:“好啊。” 傻子不会主动离开,而故事的结局是被抛弃,所以哪有什么“在一起”,获得承诺的人却没有被所谓的信用所束缚。 赵川凑了上去,唇齿间触碰的感觉,柔软,甜蜜,赵川感觉他与阿宝在这时是密不可分的。 阿宝的反应迟钝甚至还没有闭上双眼,但赵川依然喜欢得不行,舌尖描摹的对方的唇型再探进小小的入口,绕过贝齿牵动对方的舌头一起交缠。 两人的喘息声与水泽声让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赵川将简守越抱越紧,逐渐失控,简守的身体瘫软,呼吸不畅。 简守忽然使出最后的力气将赵川推开,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好吧,他是故意的,手都摸到屁股上了,凶器都抵住命脉了好伐!他还没洗澡呢。 赵川连忙拍了拍简守的背为他顺气。“阿宝,喜欢···好玩吗?我们刚刚这样。” 啧,这语气好像诱拐小孩子的变态大叔啊。“不好玩!”简守还乖巧的摇了摇头,“好累!”。 赵川对简守“诚实”的回答很无奈,却依旧感觉一天阴郁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亲自剥了鸡蛋壳喂简守吃,看着简守一口一口地吃掉鸡蛋,目光那么灼热,就像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123,这个位面是不是快结束了?】 【宿主加油哦!】 没有明确的回复,感觉任重道远啊。 赵川在家养了三天的伤没有去上学,老师也没有找过他,倒是王军来找过他。 王军对于他受伤的情况表示非常的愤懑,不断叫嚣着要打回去,不过赵川拒绝了,因为时候未到,他不想将他妈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但是这口气他一定会亲自讨回来的。 第四天赵川一大早就去了学校,他的腿已经走得了,他得将退学的事情办了,瞒着他妈。 赵川在学业方面不求上进,但他很了解自己,他不可能读出个名堂来,完成学业对于他来说并不是适合的出路。 之前也想得清楚,但之前他并不需要担心家里的经济问题,待在学校里懒散也安了徐春梅的心。 现在却是不一样了,他得撑起这个家,就算他再怎样愤世嫉俗,但这个家还有他的亲人他喜欢的人,他想保护他们。 办公室间,班主任坐在椅子上看着赵川:“你说你想退学?” 赵川:“是,我要退学。” 班主任看到赵川脸上明显的伤痕,不满意地皱了皱眉,问道:“你妈知道吗?” 赵川不耐的说道:“这是我的事儿,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希望你别管嫌事儿。” 班主任一愣没说什么,却是旁边有老师听不下去了:“赵川你什么态度啊···欸,你先别走···” 班主任看着赵川转身离去,说了句:“希望你别后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赵川听见。 赵川没有停下脚步,路过走廊上的一间间教室,教室里的的学生有的在认真听课,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在私下玩耍,没有人注意离去的赵川。 每个人的人生是不同的,他们在过他们的人生,赵川亦是,所以没有什么后悔的。 下午赵川去了木材开发厂,希望能找到一份体力活,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工作方式。但却遇到了麻烦。 “都说了我们这里不缺人,你快滚吧!”一位工人说道。 赵川:“我只见这里管事的,他说的才算。” 工人:“嘿,我说不算数是吧,你又算个什···” “吵吵,吵吵什么!不工作了?”终于嘈杂声引来了管事的。看热闹的工人们和那名与赵川吵起来的工人也都老实的去工作了。 管事的转过头不友善的看着赵川:“你是谁,有事儿吗?” 赵川:“我是来找工作的。”管事的笑了一下:“我们这儿又不招工。” 赵川:“我有的是力气,我知道你们这儿是按工作的数量计费的吧,我可以做很多。” 少年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中的态度却是很坚定。管事儿的犹豫了一会儿对他说道:“年轻人叫什么名儿?” “赵川。”“那好,今天你就在这儿试工吧。” 赵川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撸起袖子就干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川面前完成的木料渐渐堆成了一座了小山,夜幕降临,工人们三三两两的下班了。赵川却一直劳作着等来了管事。 管事的很满意的看着赵川喜人的成果,感叹道年轻人果然很有干劲儿:“赵川啊,我姓张,你以后就叫我张哥吧。”这就是变相的准予了让赵川留在这儿做工。 赵川这才露出了嘴角的笑来:“好,张哥。” 张管事拍了拍赵川的肩:“以后好好干吧,现在回家吧!” 远远的就看见院子里暖黄的灯光,瘦小的少年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抱膝,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赵川一身的疲惫忽然就散尽了,心中装得满满的,是欢喜还是感动,分不清,交相错。 简守知道赵川今天去做工了,于是很久之前就坐在门口等了,此时已是手脚酸麻,不免在心中抱怨道,怎么还不回来啊! 耳边却是响起了脚步声,低垂的眼里映入一双脚,“阿宝。” 第8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八章 “阿宝。” 简守简直觉得这就是仙音啊!一下子跃起扑入赵川的怀中:“大川哥哥!” 赵川紧紧搂着简守,将脸埋在简守白晢细嫩的颈弯处,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肌肤。 热气扑洒在简守的肌肤上,让他不自在地缩了缩。 赵川一巴掌拍在了简守的左臀上:“走,吃饭去!”说完还揉捏了两把。 简守:······ 攻略目标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放肆的吃我豆腐。其实我什么都懂却又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好痒肿么破? 徐春梅在桌前危襟正坐,一副十分克制的样子。桌上的菜色很不错,几乎盘盘都是肉。 赵川牵着简守手入座,徐春梅看着简守坐在板凳上神色不满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赵川却说话了:“以后阿宝就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徐春梅疑惑道:“阿宝?” 赵川:“哦,赵阿宝是我给他起的名字。” “哦。”徐春梅十分惊讶赵川什么时候与简守的感情变得这么好了,对此结果她就算不愿意看见,却也没有立场说出阻止的话来。 饭桌上的气氛显得十分压抑,简守是不会说话,徐春梅是不敢说话,赵川原本就寡言没有说话的*。 徐春梅看见赵川为简守夹菜并且面目可亲态度温柔,心底没由来的觉得怪异。 饭后徐春梅主动给赵川烧了水叫他洗澡,赵川往开水里冲了许多冷水拉着简守与他一起洗澡。 搭建简易的浴室有一半的空间与大自然亲密接触,一抬头就能看见黑得发紫的天空和少许闪烁的星。 作为一个傻子,简守呆呆地站着望着天空老实的让赵川一层一层地将他的衣服短裤内裤脱了下来。 赵川看着眼前□□的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气,少年安静地仰头望着夜空,纤细握的腰,再往下就是挺翘的臀部与笔直纤长的双腿。 赵川后知后觉的发现鼻子很痒,伸手一抹,是鲜艳的红色。赵川骂了句“艹!”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赵川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扒了个干净,露出精壮的身体,肩膀上是搬木材时留下的青紫於痕, 一瓢水浇下,不冷却也不热,倒是让赵川稍微冷静了一点。 干净的水冲刷着少年身上并不存在的汗渍,却使他的身体更加剔透。赵川用棉帕给简守擦拭水珠,然后慌忙地将自己洗干净,套上衣服。 赵川牵着简守的手边走边说道:“阿宝,以后就和大川哥哥一起睡吧,你那里不好。”简守听完后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倒是顺从地跟着赵川回到了他的卧室。 月光倾洒,映在少年祥和的睡脸上,赵川很困,却一直盯着简守的脸很久,伸出手臂将熟睡中的简守揽入了怀中,这让他感到安全,然后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春梦了无痕。 少年柔弱无骨的小手活动在赵川的隐秘处,红润的小嘴吮口及着,发出阵阵诱人的喘息,赵川克制 不住地用手抓住少年的头发使他埋下的头起伏得更快更加地深入。 少年的双颊潮红粉嫩欲滴,原本应该呆滞的双眸此刻却带着勾人的魅惑,深深地看着早已陷入 情谷欠的赵川,轻轻喊了声:“哥哥。”赵川猛地加重了喘息,释放了出来。 “哥哥?” 少年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叫醒了陷入美梦的赵川。 渐渐清醒过来的赵川猛地松开了禁锢着简守的双臂,扯开被子就看见简守双臀间的湿润。 赵川:我这是梦那个什么了?咳,幸好阿宝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的简守:呵呵哒······特么的倒是先给老纸脱下来啊! 一大早就发现攻略目标在捅自己的臀部简直不要太好了好么! 简守默默地转过头来盯着赵川,赵川看着这双没有情绪的眼睛却心虚不已,后知后觉的想起应该把裤子给脱了。 简守眼睁睁地看着赵川把自己的裤子给脱了换了条干净的就慌慌忙忙地跑出去了······ 简守:绝逼给差评,哼! 最后还是失了魂的赵川跑了回来给简守擦了屁股换了衣服,然后就准时跑去了木材加工厂。 “张哥。” “诶,来啦,接着做吧!”张管事对这个寡言有肯干的少年很有好感。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十分平常,简守一直与赵川睡在一起,屁股上不时一热。 赵川与徐春梅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徐春梅对简守的态度改善了很多,对于赵川和简守之间的关系愈发疑惑。 夜色渐浓,厂里的劳工们都已经收了尾回家了。赵川扯下手套,甩了甩劳累了一天的手臂。绕过一大堆如小山一样的木材准备离开空无一人的厂子时,却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脚步移近,身影半隐,宛若野兽相贴的两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做着最原始的事情,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前进起伏着发出粗重的口耑息声,女人的双腿紧紧缠绕着男人耸动的月要,包含着他的全部,都酣畅淋漓着。 那么安静的场地,只有他们制造出来的纷杂,声音似乎被放大了很多倍,闯入了赵川的耳膜。 赵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没有作为偷窥者的羞愧,没有离开,没有移开视线。 简守觉得今天的赵川有一点奇怪,更晚回来了不说,吃饭时竟然没有为他夹菜!好吧,他只是有一点不习惯。 平时就很早上床的简守,今天在洗澡时就已经昏昏欲睡了,脑袋一点一点的下垂,完全没有注意到赵川落在他身上炙热的视线。 半眯着眼走到床前,简守一下子就将自己甩在了床上,趴着不动了。 赵川听见简守清浅的呼吸声,一点点将自己覆在了简守单薄的身体上。睡梦中的简守悲催的觉得自己被一座大山压着。 嘴唇贴在了身下人的耳畔处,赵川发出了满意的叹慰声。伸出湿热的舌头从耳廓慢慢舌忝到了脖颈处吮口及着,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红痕。两只双手伸进短袖在肌肤光滑的腰部来回抚摸着。 瘙痒的感觉使简守轻轻地挣扎了起来,但简守细细的扭动却使赵川更加地难耐与兴奋,这让他觉得很可爱。 终于在赵川扒掉他裤子时,被粗鲁的动作给勒痛,幽幽转醒的简守顿时就懵逼了。 赵川:麻麻救命,一醒来就要被攻略目标啪啪啪好惊悚! 赵川已经发现简守醒来了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只手掌放在圆润的臀瓣上。。着,嘴唇 在光裸的背上游移辗转,简守感觉有一点恶心,就像一只湿湿的毛毛虫在他背上爬行。 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感受是自己,简守把自己的不适归结为‘第一次却和是自己不喜欢的人’的理由。到底简守并没有作出激烈的反抗,坚持不崩人设。 赵川听见身下的阿宝发出疑惑而难耐的口耑息声,下身胀痛。他埋入简守的臀瓣缝隙中无法克制地耸云力了起来。简守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吓得一跳,但赵川似乎就止步于那里了不再深入,简守又舒了一口气。 赵川不断亲吻着身下的少年,他感觉自己快要少年合为一体,用力地挺动欣赏着少年不知掩抑的呻口今声,满足又更加地兴奋。 赵川:“阿宝,叫哥哥,嗯,叫哥哥!” 简守:“···呜呜,大川哥哥,难受,哥哥!” 赵川用手握住了简守的下身引来简守短促的尖叫声,调戏了几声更加卖力地揉弄换来简守的颤抖与哼吟。 “阿宝,舒服吗?很爽是吧,啊?” “说话啊,大川哥哥弄得你爽不爽?”简守快哭了,好变态啊,打死他都没有回赵川的话。 赵川也没有计较,只当他是听不懂。 沉浸在□□中的赵川完全没有察觉门外已经惊呆了的徐春梅。徐春梅走到赵川门前时发现门只是虚掩着,手堪堪摸在门面上时却听见从里屋传来的暧昧口耑息声。 当透过门缝看见里面的场景时徐春梅顿时呆若木鸡,她的儿子正全身□□着把同样脱得干净的傻子压在身下做着男女之间才会做的事! 徐春梅收回打算推开门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怕自己惊叫出声,但她对眼前的场景更加害怕,两个男人之间怎么可以做那样的事情呢,这是错误的,多么的恶心啊! 第9章 傻子受/暴力攻 第九章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简守意外的发现徐春梅竟然起得这么早和他们一起吃早饭了! 系统123依旧装死到底,没有告诉他昨晚他们为徐春梅免费表演了一场活春宫。 赵川看见徐春梅起来吃早饭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只是多拿了一只碗。 徐春梅果然看见简守后颈上的红痕,脸色一下就变黑了,眼神阴郁。简守被徐春梅的眼神吓了一跳,妈呀,像我断了她的根一样! 123:骚年,不得不缩,你真相了。 这几天简守白天都在睡觉,本来晚上的时候就想着只要赵川动就好了自己就睡觉,可是赵川非要让他醒着,态度简直恶劣!充气娃娃还可以保持沉默呢。 可是他为什么总感觉徐春梅在他眼前转啊转的,那么明显的怨气只有傻子看不到好么,四不四她知道了晚上的事啊!呵呵···我要怎么办啊? 简守:【123,徐春梅她是不是知道了啊?】 123:【是哒,宿主保重。】 简守:【她总不会做出违法的事情吧,比如杀人灭口什么的,这还是法制社会吧!】 123:【额,这个我说不准了,只是徐春梅对宿主的怨气值已经在危险的边缘了,请宿主在任务完成前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简守:【所以说,你到底有什么用啊!】 和123对完话后已经躺在赵川床上准备睡觉的简守翻身起来神经兮兮地把门给锁上了。 赵川在木料加工厂已经工作一个月了,难以避免的被人使了很多绊子,月终的时候拿到了比人多一半的工钱。 拿了其中的一半给徐春梅叫她置办伙食时,徐春梅很是惊讶,儿子不仅没有找她要钱还给了她钱,直到这个时候徐春梅才真正明白她儿子说他会赚钱养家时是认真的了。 徐春梅:可是,这不会是偷的、抢的吧? “儿子,你还要上学,这钱怎么···嗯,有没有影响你的学习啊?”到底是没敢把真心话问出来。 赵川:“没。” 徐春梅:“哦哦,没有就好,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嘛。” 此刻简守却蹲在墙角思考,要怎样才能告诉赵川他娘已经发现他们之间的奸情了呢? 赵川却直径走了过来,旁若无人的拉起简守就往外走,啊喂,这样真的好吗,你妈还在后面看着呢! 简守反射下回头了一次,他看见徐春梅僵掉的笑容和莫测的眼神,这让他感到莫名的不安,额,也许只是心理作用吧,吧? 市集,乡下的市集不乏热闹。一个个小小的店铺,狭窄的道路两旁也摆满了小摊,有人骑着摩托在其中穿行,随地的劣质塑料袋,人声鼎沸到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食物与物品交错着摆放。 简守被赵川拉着,止步于眼前,嘤,好多人,不喜欢。 赵川回过头去见简守低着头不愿走,心想也许是被这么多的人给吓到了,心中怜惜却又不敢留 他一人在这里,于是退了回来安慰道:“阿宝,不要害怕,大川哥哥一直牵着你的。大川哥哥带你去买新衣服哦!” 赵川:······我敢说我一点都不稀罕的。可简守还是被赵川拉走了。 一路上赵川害怕他被被人撞到一直用手圈着简守的肩膀,两个人就像连体婴儿一样紧紧贴着彼此,简守只要不适地拉开距离就会马上被压回来还附赠了一个字“乖!” 赵川在街边的小摊小贩上看了几眼不太满意,又带着简守来到了一家服装店铺仔细打量起来。 店铺老板娘立马迎了过来:“诶,小伙子,想买什么衣服,是给自己买的吗?” 赵川将简守从背后拉了出来:“给他买。”“哦!好可爱的小弟弟!你们是兄弟吧?哥哥真是有心,你放心,你弟弟白穿什么衣服都会好看的!” 赵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对,是我弟弟。就看看这个季节的衣服吧,他穿的大小,你多取几件下来我看看。” 老板娘笑着点头:“好嘞,保证你满意。” 说完手脚麻利地用衣架取了十几件短衣短裤,一一摆在台子上给赵川挑选。 “这些小兄弟先看看吧,质量都很好的,耐穿!” 赵川低头对简守说:“阿宝,你也看看,有喜欢的哥哥给你买。”然后自己也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赵川拿起一件红色打底黑色边线的短袖在简守面前比了比。老板娘提议道:“穿上看看吧。” 赵川不愿让简守在他人面前□□就直接将短袖套在外面。简守的皮肤白晢,穿着红色短袖并没有老土的感觉,反而更加突出他的白晢,使整个人都亮丽了起来。 赵川沉醉的看着眼前鲜活的少年,红衣白肤,望着他露出傻傻但在他心底无比甜蜜的微笑。 他忽然就觉得他此刻最爱最爱的人就是这个少年了,他是要和少年过一辈子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少年。 最后赵川为简守买了两套夏装店老板看他这么爽快没给她砍价就送给他们两条内裤,于是他们并没有在集市上花很多时间。 赵川知道简守的不适买了两个肉包子和一个白面馒头就带着简守离开了,不再逗留。 简守哼哧哼哧地啃着赵川给他的两个肉包子,斜眼瞟见赵川一边吃着白面馒头一边笑着看着他吃东西,忽然就觉得心中有些沉重。 他是假的,可他不知道赵川是不是假的,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 吸了吸鼻子,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会离开的。 正在厨房做菜的徐春梅耳尖的听到有人回来的声音,急忙迎了出去。 两个少年一个高大强壮,一个纤弱稚嫩,两只手紧紧地牵在一起,莫名的觉得相配,徐春梅却沉下了眼色。 强迫着拉起嘴角,笑道:“大川,回来啦,去逛集市了吧?嗯,饿了没啊,饭马上就煮好了啊!”至始至终没将一个眼角分给简守。赵川微微皱了皱眉头,不仅没有放开简守的手反而握紧往 自己身边带了带,仿佛宣誓了自己态度坚定。 “嗯”然后赵川就像没有看见徐春梅难看的脸色一样,拉着简守从她身边略过了。 菜和饭刚刚端上桌子,就听见院子外喊徐春梅名字的声音。徐春梅答应着往外走。 院子外夜幕已经降临,微弱的黄昏打在院子外几个穿着深色衣服陌生男人的身上,徐春梅警惕了起来。 徐春梅停在五米开外问道:“什么人啊?” 为首的一个男人说道:“开门再说。” 第10章 傻子受/暴力攻 怎么可能开门呢,于是徐春梅反而退开了几步,说:“有什么事情就这样说吧!” 陌生男人们却已经毫无耐心,破门而入,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徐春梅的尖叫声让赵川心下一滞,马上冲了出去。 两个男人拉住不停挣扎的徐春梅,赵川这脾气一看到就立刻打了上去,与其余的四个人缠打了起来。 拉住徐春梅的一个人大骂道:“我艹你妈!你们欠了钱还他妈有理了?”说完也冲了上去! 徐春梅尖叫道:“谁欠钱了?我们没有借钱啊!” “啪!”徐春梅被重重的力道给扇到了地上! “没欠钱?你男人借了我们的钱就跑了!我们他妈的好不容易找到你们!还敢不还钱?” 徐春梅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断的摇头:“不,不,我们也不知道的!他失踪了!” 男人恶狠狠地朝徐春梅踢了一脚:“不还钱就拿命偿!” 徐春梅痛得不行,却侧身死死地抱住男人的大腿:“求求你们了!别打我儿子了!我们还钱!我们还钱!” “你看是我们在打他吗?是他像疯了一样吧!” 果然,赵川打起架来完全不要命!几个牛高马大的成年男人对一个少年竟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其中一个男人被赵川一拳打中左眼,尖锐的疼痛让男人怒吼起来,失去理智地掏出一把小刀往赵川身上扎! “我*!老子杀了你!” 细窄的刀身深深地扎入赵川的肚子,赵川从喉咙里憋出了闷哼声,一把推开男人,自己却因为惯性倒在了地上! 徐春梅尖叫着喊着救命,想要往赵川那里爬去,却被捂住嘴巴死死按在了地上。 绝望,徐春梅第一次感到绝望,她的儿子正在被人暴打!涕泗横流,被捂住的嘴里发出悲痛的哀鸣! “哥哥!”简守跑出来就看见赵川蜷缩在地上被五个男人拳打脚踢! 简守跑了过来,想要拉开围攻赵川的男人们,却被一脚踹开!仍是不死心地凑上去! “不打哥哥!不打!坏人!坏人!” 赵川听见简守的声音想要站起来,立刻就被踢中了腹部的伤口,重新倒在了地上! 简守被一个男人狠狠地掐住脖子压在地上,呼吸不过来的简守呜咽着,颤抖着双手想要扒开脖子上的禁锢。 男人被简守的指甲抓得刺痛,恼羞成怒地甩了简守几个巴掌!骂道:“贱货!” 赵川蜷缩在地上,冷汗迷湿了双眼,捂住腹部的手是完全湿热的,身上的暴行让他完全无法挣扎。 失血和疼痛让他的大脑迟钝起来,但他依旧听得见他母亲悲鸣。 努力地睁大眼睛,他看见简守被人掐住脖子,像一条缺氧的鱼一样无力地挣扎着。 会死的吧?那么久不能呼吸会死吧。 赵川突然拼尽全力地爬了起来,朝简守奔去。 几乎是用头撞开简守身上的男人,然后以一种完全保护的姿态覆在了简守的身上。 简守的脖子得到了拯救,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赵川压在他的身上,以保护者的身份。 男人们在赵川身上撒着气,赵川一动不动, 将这恐怖的世界与简守完全阻隔开来。 鼻间有淡淡的血腥味,耳畔是赵川刻意压制的痛呼声。 简守流出生理性的眼泪,双臂紧紧拥抱着身上的赵川。 【系统,帮我个忙吧。】 赵川的意识模糊开来,身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不知了。 可他知道他的阿宝完好无损了。 身上的嘈杂似乎少了许多,有人将他扶起来,可他将简守死死地抱住不肯撒手。 最后意识陷于昏暗。 “嘀嗒,嘀嗒,嘀嗒……” 虽然疲惫,但还是努力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光就宣泄而入了,有些刺眼。 一直守在病床前的徐春梅看见赵川醒了还挣扎着爬起来,连忙将人压了下去,对旁边的简守吼道:“快去叫医生!” 简守愣了一下,觉得徐春梅也是真的急昏了头,一个傻子怎么会叫医生呢? 但简守还是很崩人设的跑了出去,这种紧急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乡镇医院,只进来了一个护士,先是掀开赵川肚子上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位置,没有渗血。 再在输液瓶中加了消炎药,提醒徐春梅道:“伤口有点儿深,这几天先躺在床上好了,吃食上也忌腥忌辣。” 徐春梅连连点头,转过头来给想要起身的赵川垫了一个枕头。 嘱咐道:“这几天都别动啊!劳筋伤骨可得好好养着!” 赵川不甚在意,倒是寻见了站在墙角的简守,唤道:“阿宝,过来!” 被点名的简守乖乖地走了过去。 “再近点儿。” 简守顶着徐春梅不善的目光又往病床前走了几步。 简守的头发很凌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甚至满是血污和泥土。 双颊还红肿着,纤细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掐痕,看上去十分狼狈。 虽然没有受什么重伤,但赵川还是心疼了,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赵川转头看向徐春梅:“昨天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徐春梅:“哦!是张嫂子他们听到了动静,让家里的男人们都过来帮忙了!” “那群天杀的!还叫喊着要再来呢!” 其实是简守让系统帮了个忙,张嫂子家离得不远,应该是早就能听见这里的动静的,或许是不 想沾染是非,也没有这么深的交情。 但是系统给张家人洗了下脑,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要来帮忙,所以昨晚将赵川送到医院后的张家人,面对徐春梅的感谢也是一脸懵逼的,莫名其妙地讪笑着回家了。 徐春梅像是打开了话夹,停不下来:“这都怪你那该死的爹!不仅跑了,还给我娘俩丢这么个烂摊子!” 说着说着就带了点哭音:“说是要十万!我们怎么拿得出来!我们这几天就在医院里先待着,躲躲吧!” 赵川也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第一次遇到如此凶险的状况,现实的残酷将他打得措手不及,他没有解决的办法,尽管他想杀了那群人! 简守陷在这沉默的气氛中,赵家是拿不出十万来的,就是五千也非常的困难,就他们在这里的人际关系也是借不到钱的。 报警?不太可能会解决这件事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高利贷,警察一般也不会管的。 不然社会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家庭被高利贷逼得走投无路了!这天价的重量就突然落在了这个平常的农村家庭上。 简守抬头,突然与徐春梅的目光相撞了,两个人都没有避开,令简守心惊的是徐春梅看他的眼神。 充满了厌恶与恶毒,算计着什么。 简守眼里平静无波,心中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1章 傻子受/暴力攻 这几天简守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赵川,尽管作为一个傻子来说,他实在是太笨手笨脚了! 徐春梅每日带着鱼呀肉啊的来喂养赵川,似乎家里并没有经历什么变故,他们依然过得很好。 但简守知道,这期间那伙人是去过家里的,只是没有见到人,倒是把家里的东西给砸了。 鸡鸭都不翼而飞了,菜栏子也毁于一旦。 徐春梅是不敢回过家的,反而每日还能拿好东西养着赵川,支付医药费,钱是从哪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令简守意外的是,赵川什么都没有过问,反而最近异常沉默。 每日就喜欢望着他发呆,那种知道一切,看你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 然而系统一直认为他的眼神很正常,因为简守扮演的就是一个傻子。 简守表示,123图样图森破了! 但是,再怎么不安,也顺其自然吧…… 徐春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呢? 是她厚着脸皮去“老相好”——黄家男人那里要来的。 黄家男人从门缝里看着昔日皮肤紧致,穿着整洁的女人。 今日却变得面色寡黄,头发杂乱,衣服上还沾着不少泥污。 威胁他要钱的嘴脸,简直就是充满了恶毒。 黄家男人突然就觉得很恶心,他之前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女人呢? 简直比他媳妇儿还不如! 徐春梅拿着要来的一叠钱走在无人的田坎上,环顾了一下四周,仔细的地数了数,不多不少,两千元。 暗暗想到果然还是自己用了威胁的手段才奏效! 黄家男人重面子,说是要弄得人尽皆知,就怕得不行了! 这两千元能够支付小乡镇的医药费,和他儿子补养身体的费用了! 只是这几日她一定不能回家,保不准会遇见那伙天杀的! 太阳火辣辣的,立在头顶,刺得她眼睛睁不开! 愤愤地抹了把眼睛,怎么全是水呢? 却是加快了步伐。 这天赵川可以出院了。 徐春梅拉住站起来的赵川坐下:“儿子,妈给你说得那事儿!你考虑好了吗?” 旁边拿着行李的简守反射性的望了过去。 赵川看着简守澄澈的双眼,安抚性地笑了一下:“阿宝,出去等我们好吗?” 虽然嘴上是疑问的语气,态度却是肯定的。 于是简守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识趣的转身离开。 简守背靠在墙上,很冰凉,化解了夏日带给他的燥热。 但是突然就觉得疲惫,简守蹲坐下来,缩成小小的一团。 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傻子。 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坐在门边的简守听得很清楚。 最后,他听见,赵川说:“好。” 没有一点犹豫,丝毫不拖泥带水。 简守想:好吧,故事快要结束了。 而我,也应该感到开心。 赵川:“回家吧。” 徐春梅:“可是……” 赵川:“就这一晚。” 徐春梅没有再拒绝,只是默默祈祷着那群人可不要再来了,至少在她儿子走之前不要再来! 晚睡,灯光熄灭后,眼睛一度陷入无尽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渐渐适应了黑暗的赵川,开始细细地打量着身旁人的轮廓。 是很纤细单薄的。 手指抚上了简守微凉的额头,慢慢向下是闭上的双眼,有纤长的睫毛,很柔软的触感。 再往下是挺翘的鼻梁,鼻间的呼吸打在手指上,微痒的感觉,分明能让赵川感受到他的鲜活,真实。 最后是小巧可爱的嘴唇,赵川的手指停留在上面来回抚摸,不想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川才收回手指,用手臂紧紧环住简守,将他揽入怀中,两具温热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仿佛亲密无间。 赵川想,这是最后一次吧。 看吧,其实他明明就,明白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次日,赵川很早起床了,打包要带走的衣服。 简守懵懂地揉了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赵川:“阿宝,被吵醒了吗?” 此刻他没有将简守当做一个傻子,简守这两天的低沉他感受得到,他试图与简守正常的对话。 简守盯着他的行李:“哥哥?” 赵川有些心虚地放下手中的事物,在床沿坐下。 赵川宽厚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简守的脸颊,诚挚的双眼看着简守的眼睛:“阿宝,哥哥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哥哥会回来的!哥哥只是出去赚钱。” “等哥哥赚了钱,就把我们家阿宝接去住大房子!” “哥哥不会丢下阿宝的。” “哥哥最喜欢阿宝了!” “哥哥不骗阿宝。” 阿宝,你是我的唯一。 然后是亲吻,赵川紧闭着双眼,狠狠亲吻着简守,牙齿啃在嘴唇上,舌头滑过口腔里的每一个 角落,反复辗转着,感受着每一寸,不舍得的每一寸。 是离别式的决绝拥吻。 很痛,简守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可他没有推开赵川,甚至迟钝地回应着,赵川因此更加卖力,胸腔里的心脏极速跳动着! 好快,好快,好爱,好爱…… 【叮!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喜爱已经达到满值!】 简守突然就哭了, 那么认真的眼神,那么虚假的承诺。 他最可怜,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人了! 这种人在欺骗他人之前,会成功欺骗自己,成功欺骗自己的心跳。 真是好可怜。 夜晚常常失眠,如果吃了助眠药又会做噩梦。 但是昨晚赵川梦见了很久不见的阿宝。 梦中的阿宝形容枯瘦,泪流满面,他蹲在墙角,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问道:“哥哥,大川哥 哥,你为什不要阿宝了?你来接阿宝好不好?” “好!”他朝阿宝伸出手,却触碰不了他,也迈不开步伐。 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阿宝看向他越来越绝望的眼神。 醒来后,枕头湿润了一片,喉咙也干燥不已。 那样绝望的感觉,他感同身受。 “家里一切安好吗?” 阿宝就是我的一切。 “好的,好的!儿子别寄这么多钱回来了!妈花不完。” 那是给阿宝花的。 已经快五年了,他自欺欺人五年了。 这五年他来到大城市打拼,从最苦最累的活做起。 最后却是做了一个黑帮分派的老大,真是本性难移。 他赚了很多黑钱,借出高利贷,收取高额利润,还不出钱的,被逼得妻离子散,然后接触着毒品,枪支,做着刀口舔血的买卖。 他没有回过一次老家,一个月一次的电话从未断过,却是没有一次要求阿宝接电话。 他明明就都明白的,他清楚徐春梅的性格,也可以想象当他离开后,阿宝会遭遇什么。 也许会被当成债物抵押给当年那群讨债的人,而那群人也许会卖掉阿宝的器官,也可能看阿宝长得清秀卖给有特殊癖好的人。 这几年他在这社会上看得越多就越能想象阿宝的结局,那般可怜,那般绝望。 “阿宝呢?” “啊?你说什么?”徐春梅没有反应过来。 “……阿宝,还在吗?” 徐春梅很惊讶,毕竟这么多年,赵川都没有问起过那个傻子,可是听这语气,也并不在意吧? “那傻子啊!真是个不省心的!” “嗯?怎么了吗?”他还在吗? “你还记得当年那几个要债的吧?” “嗯,记得。” “当时就说那傻子长得不错,拿给他们抵债也行!” “……然后呢?” “我当然说行了啊!结果你猜怎么着?” “……” “那傻子突然像疯了一样!几个男人都抓不住,跑到马路上,给车撞死了!”似乎还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怎么跟他那倒霉妈死得一样!”语气充满了嫌恶。 …………“啪!……” 其实他不是明明都明白的吗? 但是,现在心好痛。 赵川跪在地上,额头全是冷汗,右手紧紧地抓住胸口,因为呼吸不过来而大口喘息着,好难受啊,难受得快要死掉…… 所有不再清晰的回忆都历历在目,当年,最后,离开的时候,阿宝拉住他的手,祈求的语气, 他说:“不要走,好不好?” 然后他骗了他,他说他会很快回来,他爱他。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爱他的,可是要是真的爱他,怎么会抛弃他呢? 所以说是欺骗吧,甚至不惜欺骗自己。 真是恶毒。 半个月后,赵川死于帮派之争,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直直撞上赵川驾驶的跑车,没有躲避。 又是车祸啊,死之前,那种害怕的记忆又涌了上来,有一个孕妇推开他,血雾漫开,然后孕妇早产死掉,生下来一个傻子。 那个傻子跟了他们家,从小受到非人的对待,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然后他突然就喜欢上了那个傻子,却又抛弃了他,于是傻子死了,死于车祸。 你看,多么的巧,跟那倒霉的母亲一样,也跟他一样。 濒死的赵川,痛哭流涕,嚎啕大哭,鲜血争先恐后的从鼻腔,嘴巴里出涌出,胸腔剧烈起伏着,心跳却一点点的慢下来,视线最终完全暗淡。 “哥哥,你来接我好不好?” “好,你得等等我。” 还有,对不起。 第37章 单蠢受/心机攻 在简婉面前的是三尺白绫,她站起来捋了捋杂乱的长发,整了整沾有血污的衣服,双手微微颤抖的接过了那段刺目的白绫。 有嬷嬷守在她的旁边,一是为了监督她是否亲自赴死,二是为了在她死后给她收尸。 那些都是看戏的人,简婉认为自己应该死得优雅,所以在踢倒凳子后,白绫死死地缠在脖子上时,再痛苦她都没有做无用的挣扎。 简婉的嘴唇迅速泛紫,双眼不正常的瞪大没有凝聚点,有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仿佛回到了她的豆蔻年华,她坐在花团锦簇的相府里,她的二妹扎着小辫子在花丛呢中一蹦一跳,她的小弟突然窜进她的怀中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花:“阿姐送给你!好看么?” 她轻笑着回答:“好看,很好看!” …… 新帝登基,需在先帝死后一个月之内举行登基大典。 因为先帝是突然死亡,定制的龙袍皇冠都是宫锦轩连夜赶制出来的,用时虽少但工艺上却不敢差一丝一毫。 新帝登基,择吉日完成仪式,颁布诏书。 穿着皇袍的刘晏一步一步地踏上这九十九级台阶的金凤台。 内阁学士穿着朝服从“金凤朵云”盘中拿起用金龙云纹锦缎包裹着的诏书,恭恭敬敬地捧着诏书,安放于太和殿东侧的黄案上,由刘晏亲自盖上玉玺。 礼部尚书在太和殿用云盘承接诏书,捧出太和殿,再放置在午门外有人抬着的龙亭里,在鼓乐仗仪以及文武百官的护送下来到奉诏官面前。 奉诏官行一跪三叩之礼后将诏书捧到宣诏台的黄案上,宣诏官登台面西而立,宣读诏书。 文武百官和那些充当百姓的“耆老”,按官位序列依次列队面北而跪,行三跪九叩大礼,以谢“皇恩”。 刘晏站在最高处垂目看着这盛大的一幕,却生不出半点喜悦之情,就在昨天简贵妃死在了宗人府,他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可却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人。 小守知道后会如何反应呢?会不会恨他?他现在渴望见到小守又害怕见到他。 简守在刘晏登基的当天就知道了此事,狱头们说起此事时,满满的是对那宏伟场面的惊叹自豪之情,简守却如遭雷击! 他突然大吵大闹起来,狱头厌烦地走过来呵斥着叫他闭嘴,简守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刚刚说的什么?” 狱头才反应过来这简贵妃不就是这人的亲生姐姐么? 语气立刻变得厌恶恶劣了起来:“吵什么吵?不就是你姐姐那个毒妇畏罪自缢了么!” 简守尖声反驳起来:“自缢?不可能!你骗我!” 狱头嘲笑起来:“全国百姓都知道的事情,我骗你干嘛!我还嫌她死得太轻松了呢,这种罪人就应该千刀万剐!” 简守愤怒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我不相信,不准你这么说我阿姐!” 狱头恶心地一把扯开衣袖:“神经病,管你信不信!” 简守的额头地磕在了铁栏杆上,发出重重的闷响声,顿时流出了鲜血! 简守却管不得它,趴在栏杆上朝离去的狱头大喊道:“你把阿晏叫来!你让他来啊!” 狱头没有停步:“嗤,我们陛下可是你能见得的!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简守不能接受地靠在铁栏上,鲜血顺着下巴滴到了地上,他的眼眶通红声音嘶哑:“不会的,不会的,我不相信……” 事情怎么就变得这样糟糕了呢? 第二天简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买通一个狱卒,装作给狱卒送饭的人悄悄地潜进了关押简守的地方。 简蓉小声地呼唤:“小守!” 缩在角落里的简守突然转过头来,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二姐!” 简蓉看见简守头上那骇人的痕迹:“小守,他们对你用刑了!” 简守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 “自己不小心碰到”怎么会看起来如此严重,简蓉把这句质问压在了喉咙里:“小守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保重自己,我和你姐夫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 简守打断了她:“二姐,我们大姐是不是死了?” 简蓉闭上了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简守这个噩耗。 简守了悟:“二姐,你们不要为了我犯险,不要管我了。” 简蓉泪眼朦胧:“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你!” 简守:“父亲还好吗?” 简蓉摇摇头:“我们根本探求不到父亲的任何消息。” 简守低下头:“二姐你快走吧,不要被发现了。” 简蓉难过不已:“小守你等等二姐,护国公府会想办法的。” 简守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嗯,我知道啦,不要担心我,快走吧!” 傍晚狱头给简守送餐时,简守对他说:“你们真的不能请来阿晏吗?” “你痴心妄想,陛下怎么会来这里!” 简守微微偏头:“可是我之前和陛下是很好的朋友,就算我对不起他,他也会对我念及旧情……”不会不愿意见我的。 狱头感到生气,觉得简守话里有话:“你他妈威胁我?”一脚踢飞饭碗,饭菜洒了一地,“老子饿死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简守看着那染上泥土饭菜低声苦笑了一下,看来不仅见不到阿晏了,还会被饿死啊…… 简守不再纠结饭菜,缩回冰冷的木板上,眼神茫然地看向小小的窗外。 刘晏自登基以来就在不停地查证云妃刺杀先帝的事件,依旧毫无头绪,云妃来到简贵妃宫中之前的事情就像是被刻意抹掉了一样,似乎这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 可越是诡异就证明这件事越不简单,根本不可能是简婉一人为之。 福公公走进来弯腰禀告道:“陛下,秦国皇帝前来拜访东盛,将于戌时到达。” 刘晏放下手中的秘诏:“秦狩?竟是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来了吗?”又吩咐道,“准备夜宴,用最高的礼节迎接他。” 福公公道了一声“是”,低腰退了出去,暗想这秦国皇帝的不懂规矩,两帝相见这么大的事情,被他如此简要地实行了,唉,要赶快准备啊,时间那般紧急。 晚上,长生殿举行着最高级别的国宴,刘晏虽说坐在主位上,但他和秦狩的桌案都一样高,用具也相同。 秦狩首先举杯向刘晏敬酒:“刘帝,这第一杯酒,我贺你新登帝位!” 刘晏也配合着一饮而尽。 秦狩狭长的狐狸眼里带有不知是真是假的笑意,举起第二杯酒:“这第二敬,我要感谢你过去的支助。” 刘晏摇摇头:“要说过去,也应该是我敬你才对,救过我一命!” 秦狩大笑着饮下了这第二杯酒。 “这第三杯酒,是想敬阿守的,可现在阿守不在,就你替他喝了吧!” 刘晏:“是么?” 秦狩:“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啊,想要将阿守请去秦国做客。” 刘晏“啪”的一声放下空酒杯:“不可能!” 秦狩咧嘴:“哦?难道刘帝想要将阿守一直关在牢房里吗?” 这句话直直戳向了刘晏不敢面对的事情,不仅让他难堪,还让他抑制不住心疼起来,这么久没有看到过小守了…… 刘晏:“我不会让你带走小守,我会很快将小守放出来的!” 秦狩:“刘帝,有些事嘴上说说可是不能让人信服的啊,等你能还阿守一个清白时再夸下海口吧!” “你!”刘晏的手紧紧握住银制的酒杯,直至其变型。 秦狩的话使他生气,却又让他无言以对! 刘晏:“所以这就是你来东盛的目的?”想要将小守带离他的身边。 秦狩垂下的眼帘掩着其中的真色:“当然……”不是了。 我救了你一命,又送了你这么大个礼物将你送上帝位,该不会真的认为还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吧?真是异想天开。 这场宴会,场面隆重,表明平静,但两个人最后不欢而散,因为简守? 不,简守只是一个障眼法,一个挡箭牌……秦狩他心知肚明。 不过为了奖励简守,秦狩会将他救出来,带他离开。 护国公府里的老将是三朝元勋,一生征战沙场保疆卫国,威望极高权力极大,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太后娘娘的眼中钉,现在刘太后不断在捧高周将军,似乎是想要削弱护国公府。 刘太后聪明果决,易猜忌而长于权术,以重管、重罚驾御群臣,为其所用。 所以如果秦狩给她一个机会,相信刘太后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抓住吧。 当初皇室狩猎,太子遇刺一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南阳王府,不过当时被东盛的先帝压下来了。 南阳王是先帝的表弟,被分封到偏远贫瘠之地后一直小动作不断,让刘太后十分的忌惮甚至怨恨。 如果之后让刘太后认为护国公府与南阳王有联系,那么她会怎样做呢?秦狩很是期待。 ———————————— 简守蜷缩在木板上,手掌紧紧地压在胃部,他已经有六天没有进食了,似乎内里的器官都已经紧贴在背部了,十指的指甲也已经被啃得见血。 强烈的饥饿感使他有干呕的症状,脑海中不停地产生幻觉,他想起了各种食物,他想起了简婉,他想起了刘晏,也想起了秦狩……他想念所有。 外面似乎下起了暴雨,哗啦啦的声响密密麻麻的,却让简守感受到了一丝现实,伸出指尖碰到墙壁上的水渍,那是从外面飘进来的细雨。 再将和着墙灰的湿润卷进了干涸的舌尖,啊,好甜啊…… 秦狩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从未见过的简守悲惨的模样。 简守的衣服脏乱不堪,头发乱蓬蓬地散开,额角是已经结痂的伤疤,脸颊深陷眼睛紧闭着,要不是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秦狩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秦狩拍了拍简守的脸:“阿守,我来带你离开。” 他的声音温柔宛如天籁,神志不清的简守以为自己又产生幻觉了。 不过简守还是很努力地吐出一个字:“好……”万一是真的呢?他怕他不回答,秦狩就会转身离开。 秦狩就真的带着简守离开了,他背着他,在这漫天的雨雾中。 简守趴在秦狩宽厚的背上,秦狩背着简守一步一步走得沉稳,雨水浸湿了两人的衣服,寒冷使简守恢复了意识。 他终于来了啊……简守用双臂圈住秦狩的脖子,全心依赖地将脸贴在秦狩的脖侧,他很感激他。 他曾经问过系统:这一世的“简守”会喜欢上秦狩吗?如果会喜欢又是因为什么呢? 系统告诉他:如果那个人能让你产生他是你的全部的错觉,做出唯一令你感动的事情,你就会喜欢他了。 简守现在明白这种感觉了,他感动得想哭,他本来以为他会就这样死去的。 简守扯开嘶哑的嗓子,慢慢地认真地告诉秦狩:“秦狩,我喜欢上你了,很喜欢很喜欢……” 不过只有傻子才会迫不及待将喜欢说出口,不为自己留有余地,也不管对方是否喜欢他。 在这滂沱的雨中,简守的声音被掩埋,可秦狩依旧听得很清楚,他没有回复简守,他以为自己足够平静,可是过快的心跳频率,仿佛在告诉自己,他的心绪激动真正的很开心。 他扯开了嘴角,悄悄地笑得喜悦,嗯,喜欢他就好了,本来就应该喜欢他。 第38章 单蠢受/心机攻 刘晏暴怒,一脚踹开福公公:“你说小守不见了?谁做的!” 福公公在地上滚了一圈才慌忙地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回陛下,大理寺的侍卫们称当时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等到今早发现的时候,牢房门的大开,狱头也死在了牢房中。” 刘晏:“呵!堂堂大理寺竟然可以任凭贼人随意进出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秦狩呢?” 福公公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奴才正想要禀报啊,秦帝一行人在昨日深夜就已经启程离开了!” 刘晏的额头青筋爆起,随手拿起砚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群废物!果然是他,秦狩你竟敢!” 福公公头都不敢抬,被吓得动弹不得,他从未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火!看来简少爷对陛下而言不简单啊:“陛……陛下,需要派人去追吗?” 刘晏的双拳紧握,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必了……” 找到小守后又能怎样呢?将他抓回来又继续关在监狱里吗? 不,他做不到,他舍不得! 就这样吧,他的母亲也不能再伤害小守了,而秦狩也会好好待小守的吧。 昨晚接回简守后,秦狩就连夜赶路离开了东盛境内,选择立刻离开也是为了营造出一种他“目的单纯”的错觉来。 到达东盛的这两天里,他没有直接就去将简守接出来,而是首先联络好了护国公府里的线人,安排好了“埋伏”。 摇晃的马车上,简守侧卧在软榻上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秦狩坐在一旁将盖在简守身上的薄毯再仔细地捻了捻。 因为昨晚淋了雨秦狩派人用热水给简守清洗过,所以此刻他的头发还是微微湿润的,秦狩轻轻地抬起简守的头,帮他把压着的头发给捋了出来。 简守睡得并不安稳,因为这细微的动作转醒了过来,眼中还带着迷茫和悲伤。 但看到秦狩的那一刻,立即就转化成了一汪温泉:“我想要喝水。” 秦狩露出一个宠溺地微笑,将简守扶起来靠在他的臂弯里。 仅用一只手倒了一杯茶水,刚递到简守的嘴边又突然缩了回去。 简守一脸迷惑,嘴唇还微张着,保持着想要喝水的动作。 秦狩一低头就能看见那小巧可爱的唇瓣里皓白的贝齿和红润的舌头。 秦狩的眸子变得深邃,喉头发干:“我也很口渴。”然后一把就将茶水倒进了嘴里。 简守莫名地转过头去:“啊?” 然后就被秦狩一口含住了双唇,简守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就推攘着秦狩。 秦狩却更紧地用手臂圈住他,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时候温热的水流就从对方的嘴里渡给了简守,秦狩还将舌头伸了进去,引导着简守喝下去,防止他被呛到。 简守果然很顺利地全部喝了下去。 可秦狩依旧没有放开他,炙热的舌尖不停地挑、逗着简守口腔里的每一寸,滑动,收缩,描摹,用尽一切“手段”。 茶水里蕴含着的香味不断地回荡在两人的唇齿间,令秦狩回味无穷! 他的阿守真是可口极了,好想就这样拆骨入腹啊。 简守因为长时间不能呼吸,终于一把推开了秦狩,然后自顾自地用力喘息了起来。 秦狩被他这副傻样子逗笑。 简守听到他的笑声,做出了一副毫无威胁力的凶相来:“你笑什么!为……为什么会突然亲我?” 看着少年因为害羞和缺氧而涨红的脸颊,秦狩克制不住地抬手抚摸了上去:“我笑你傻,我可是因为你喜欢我才大发慈悲亲你的啊!” 手指尖的触感依旧滑嫩,就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肉感,看来之后要多给他吃些肉好好地补补。 少年似乎回想起了自己昨晚对秦狩所说的大胆言语,睫毛微颤眼神躲闪,拍开停留在他脸上的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秦狩也没有再逼他,伸手从食柜里端出一盘新鲜美味的点心:“乖,先吃点东西。”然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在去秦国的路上。” 简守看着吃的就眼冒绿光了,连忙伸手去抓,一把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嗦以藕萌四偷偷离开的哦?” 秦狩掏出手巾为他擦去嘴边的残渣:“慢点儿吃,小心呛着”又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是偷偷离开的,别忘了现在你在东盛可是待罪之身啊!” 简守听后咀嚼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眼神中带有明显的担忧:“我是出来了,可是我的父亲该怎么办?” 秦狩安慰道:“不要担心,简前辈虽说还待在大理寺内,不过并没有受到任何刑罚,我在东盛还留有人,会想办法将你父亲救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简守就是十分地相信秦狩,在他毫无根据的言语下,简守竟然就如此乖巧地相信了,还对秦狩说“谢谢”。 秦狩摸着他额角的纱布,眼神莫名地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而事实上,简父已经被刘晏秘密地接了出来,安置在一处隐秘的民房内。 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驶进平民巷弄里,有人从马车上走下来然后匆忙地走进一所民房内。 刘晏一进宅子就将黑色的斗篷摘了下来,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简文樟:“简相,不必如此。” 简文樟面带愧色,摇了摇头:“陛下,我已经不再是丞相了。” 刘晏问道:“丞相可怪我?” 简文樟正色道:“怎会如此?如果不是陛下,简某恐怕已经身首各异了!” 刘晏:“可我没能保住简贵妃。” 简文樟:“陛下,世事难料,何况这并不是陛下的意愿,简谋心中无怨。” 刘晏低声喃语道:“小守也会这样想吗?” 简文樟听到刘晏如是说,便连忙问道:“陛下,请恕在下斗胆,我那小儿怎么样了?” 刘晏:“……被秦狩带走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简文樟看他面色不对,反而安慰道:“陛下请勿自责,秦帝从小便与小儿交情不浅,应该会善待他的,这样简某也能放心了。” 简守没有再说话,就是因为他们交情深厚,他心中才难以接受啊! 就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才会被秦狩趁虚而入! ﹍﹍﹍﹍﹍﹍﹍﹍﹍﹍ 秦狩一行人乘着马车直接驶进秦皇宫,只余车轮在平整的石板路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让简守感到好奇,偷看了一眼闭眼养息的秦狩,就自以为动作很小的掀开了马车的帷帘。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秦国的皇宫是与东盛的皇宫不一样的,东盛的皇宫是极尽其至华丽与辉煌,随处可见琉璃瓦,碧玉墙,玛瑙石…… 秦宫也是宏伟的,却多了一份威严和低沉,砌得很高的宫墙是暗红发紫的颜色,错落有致的殿群中央坐落着一座厚重而肃穆的大殿,沉郁的殿影带来阵阵压迫感,似乎其上的红砖绿瓦无一不被渲染成墨。 简守突然就奇怪的迷茫了起来,他是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他不熟悉这里的一切,那么宽阔无垠的皇宫中他唯一能依靠相信的人似乎就只剩下秦狩。 这是一种极其被动的地位,以简守的头脑想不到也逃不脱,仅仅是让他产生了不安全的感觉,却反而会让他更加地依赖秦狩。 秦狩任他看,要下马车时才把他捞了回来,柔声道:“我陪着你。”动人得宛如罂粟。 简守点点头,牵着秦狩的手下马车,转瞬间就被秦狩抱了起来,简守慌张不已小心地看了周围一圈,发现下人们都很卑谨地低着头。 简守立刻呲牙小声地说:“放我下来啊!” 秦狩没理他直接大摇大摆地抱着简守进了寝宫主殿,迎在门口的秦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连忙行礼。 简守看到熟人刚想打招呼,就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这番放肆的情形,十分不好意思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秦狩的胸膛处。 秦狩好笑怀里人的小动作,对着跪下的秦竹吩咐道:“行了吧,布置准备好他需要的东西,让他歇在栖角殿。” 秦竹答应着下去准备了,心里惊疑不定,栖角殿虽然还不是一个正规的宫殿,却是离秦狩寝殿最近的地方,两者甚至是互通的! 可是之前的陛下从未表达出对简公子的看重珍视啊,现在他也拿不准陛下的真正心思了。 秦狩完全走进殿内才将简守放了下来,简守好奇地向里走了几步,秦狩看着他瘸得明显的脚感到酸涩,却依语气正常平稳地问道:“你的脚,怎么变成这样了?” 简守憧怔了一下转过身来,似乎有一点自卑,脚尖不自觉的磨蹭着地面:“啊,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秦狩看着他不说话,眼里是简守看不懂的神色。 简守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他可以无所谓他人的嘲讽,却无法接受秦狩的另眼,嘴角的笑就有些尴尬:“嗯,很难看是吗?我也觉……” 秦狩一把抱住了简守,手掌覆盖在简守的头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心疼和爱怜的神情,就算最后自己会让全世界都抛弃简守,他也绝对不会不要他。 简守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脑有些发傻,双臂却不自觉环住了秦狩的腰:“怎么了?” 秦狩:“不会难看,你最好看。” 简守:“哦。”回答漫不经心,但都快掀到耳根处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欢喜非常的心情。 第39章 单蠢受/心机攻 这个拥抱过于漫长,简守的心跳从起伏跌宕慢慢地变得缓慢平和,似乎连自己的心脏都舍不得打扰这样温馨的气氛。 秦狩揉了揉他的脑袋:“累了吗?要不要睡一觉?” 简守这才推开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不想睡,在马车上就已经睡了很久了。” 秦狩看他的精神的确不错:“那就先吃晚饭吧。” 宫人们陆陆续续地端上丰盛精致的宫廷御菜,鹌子水晶脍,白芨猪肺汤,板栗烧野鸡,鲍鱼燕窝粥,百合酥…… 简守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去夹菜。 “啪!”秦狩眼疾手快地用银筷子打在了简守的手背上:“别慌,先等她们试毒。” “啊!”简守立刻可怜兮兮地将手伸到秦狩的面前埋怨道,“你看都红了,好痛!” 眼前原本白玉无瑕的手背上果然印上了一条红痕,秦狩就有些心疼,想要握住简守的手。 简守却突然收了回去,吐舌嬉笑道:“哈哈,我骗你的啦,一点儿也不痛。” 秦狩摇头,仍旧抓住了简守的手:“我是怕你偷吃了。” 宫人们当着秦狩的面试毒,并不是简单的使用银针,而是专门从菜里挑出一点来直接试尝。 简守已经无力吐槽了,这样他不就是吃的剩菜了:“喂,你怎么这么多规矩啊?” 秦狩的语气中竟难得有一丝认真:“我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中。” 秦狩的疑心很重,因为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所以也不得不将别人的心思想得复杂,不断地考量猜忌着。 待宫人们都试完菜,简守吃饭的兴致也不高了,只端了一碗鲍鱼燕窝粥然后秦狩给他夹什么他就乖乖地吃什么。 秦狩看他神色厌厌:“不合胃口吗?” 简守默默地摇头:“挺好吃的。”又感觉鼻腔里有一股热流往下滑,后知后觉地用手摸了一把,“咦,有血欸。” 秦狩一把掰过简守的脑袋,才发现少年的面色苍白,竟一直在流鼻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简守却说:“啊,你那个粥太补了耶,嘿嘿……” 原本心急不已的秦狩差点没笑出声来:“胡闹!” 给简守止住鼻血后,桌子上大鱼大肉油腻的菜色也已经被撤了下去,秦狩还吩咐道要给简守熬点去火的药,简守就更没有胃口了,直呼吃饱了。 秦狩:“吃饱了,就在栖角殿好好休息吧,然后准时喝药。” 简守:“那你去干嘛?” 秦狩:“我还要去曲乾阁处理政务。” 简守:“那我陪你去吧!”然后打了个哈哈,“好吧我开玩笑的。”他现在只不过是缺乏安全感,想要赖着秦狩罢了。 秦狩:“嗯。”然后就走了,似乎并没有将少年的话放在心上。 曲乾阁内,秦狩低头处理着政务,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嘈杂声。 站立在一旁的秦竹见秦狩并没有抬头,却是不敢放松心情,连忙走到了门口。 一打开门就被踹到在地,其实以秦竹的武功也并非躲闪不开,可他不能,因为这个人是:云妃——秦狩的师妹——云十三。 云十三看了一眼倒地的秦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来:“唉,你怎么不躲呢?你不会是故意跌倒的吧?”伸出手似乎想要牵他起来。 秦竹连忙自己站起来垂头道:“属下不敢。” 云十三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挑了挑眉尖,似乎不甚在意秦竹的态度,径直走到了秦狩的桌案前。 秦狩头也没抬:“你来干什么?” 云十三:“师兄这是要把我锁在漪云殿吗?” 秦狩放下笔抬头:“师妹,你这是想多了。” 云十三:“是么,那为何我去哪里都会有侍卫拦着我?” 秦狩狭长的眼睛看着她:“早不是说过,师妹可以回勼阳山,那里不会有人拦着你。” 云十三捂嘴娇笑:“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师父走后,勼阳山就冷清得不得了,可还不如待在你这里呢!” 秦狩:“哦?”既然想要留下,为什么还这么不老实,他非常不喜欢无法控制在手的人。 云十三:“听说师兄将简守带回来了,还住在栖角殿?怎地不让我看看那小孩儿?毕竟都是故人呐。” 秦狩眼中的温度陡然变冷:“师妹说笑了!” 云十三毫无畏惧地与秦狩对视:“说笑这本领我可比不得师兄,要不是如此当初我也不会因师兄的一句玩笑话,就入宫去伺候那个老皇帝啊。” 秦狩:“难得师妹知道那是玩笑话……又何必当真。” 这句话仿佛是在嘲笑云十三抬高自我,否定了她所给予的帮助。 云十三还在笑:“呵,可不只我一人把师兄的玩笑话当真吧,比如说栖角殿的那位?”尾指的指甲被掰断,“怪只怪师兄技艺高超,叹只叹我们信错了人。” 云十三说完就走,这份果决中竟然有秦狩的一分影子。 秦竹把门关上,秦狩提笔继续处理政务,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已经很晚了,夜幕中星影稀疏,栖角殿里还亮着几盏烛光,风一吹过就缥缈闪烁了起来,宫人走过来跪拜轻声禀告道:“陛下,简公子已经睡着了。” 秦狩点点头示意她们不必跟进去,自己放轻脚步朝里殿走去。 简守面朝里侧躺在床上,借着这微弱的烛光平常人可能分辨不出,可秦狩一眼就看穿简守在装睡。 秦狩坐在床边:“睡不着吗?” 过了好一会儿,简守才轻轻地回答道:“……我有点害怕。”你没陪在我身边,我就有点害怕。 秦狩就着衣服跟简守一样侧躺了下去,手臂环住简守身体贴了上去:“那么这样呢?”我已经在你身边了,还会害怕得睡不着觉吗? 身后的躯体温暖有力,简守舒服得想要叹慰一声:“很好了。” 其实已经很累很想睡觉了,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地闭上眼睛了。 ﹍﹍﹍﹍﹍﹍﹍﹍﹍﹍ 早晨简守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宫人们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秦……你们皇上呢?” 宫人:“陛下上早朝去了。” 也对,秦狩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每天等他起床的清闲之人了,而他也不再是原来那个受尽尊宠的相府小公子了。 只是唏嘘,岁月蹉跎,世事无常。 中午的时候秦狩也没有来陪简守吃饭,菜色依旧清淡,胃口依然不振,吃完午饭后就去睡觉了,最近似乎更加嗜睡了。 简守不知道秦狩在忙些什么,整天整天地见不到人影,所以每晚都要等着,一直等到秦狩来陪他睡觉,一般只有那个时候简守才会有真切的踏实感。 栖角殿与秦狩的寝殿互通,简守想要往那面走,也没有人敢拦着,然后就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一件粉红色的纱裙一张精致的狐狸面具。 就摆在十分显眼的地方,似乎是故意想要简守看到。 然而简守的第一反应是:欸,好熟悉的东西啊。 第二反应是:哦,想起来了,可这些东西怎么会在秦狩这里呢? 他若有所思朝窗外望去,苏十三。 苏十三在朝简守笑,那笑容就跟多年前她在东盛皇宫内一笑倾城从此独占帝宠的一模一样!云妃! 简守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跑到窗边,可再探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倾城之笑,哪里还有什么已经死去的云妃?难道是幻觉…… 简守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什么边界、底线,但这些都似真似幻,让他想不通看不明。 如果打破边界踏过底线,又会是什么又会发生什么呢?简守不知道…… 简守没有按时吃晚饭的消息传到了秦狩的耳朵里,他揉了揉发酸疲劳的眼眶,才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陪简守一起吃饭了。 提前回到寝殿的秦狩没有看到简守,问了宫人才知道此时的简守正在沐浴。 沐浴?秦狩就毫不顾忌地朝浴池里走去了。 栖角殿内有一间专门的浴室,以碧玉为砖的浴池里灌满了温热的泉水,整个空间雾气淼淼,弥漫着温暖柔和的湿气。 简守全身浸泡在水中,手肘趴在沿壁上,头靠在上面似乎是在小憩。 秦狩的眼睛一直盯着简守,手速不慢地解开了自己全部的衣服,长衣落地后,是修长有力的身躯。 他一步步地踏下浴池里的阶梯,一寸寸地浸入水中,那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似乎是一直隐匿在暗处的野兽终于放开自己光明正大地开始了狩猎。 泉水清澈透亮,少年赤、裸青涩的身体完全展现在了秦狩的眼前。 背上的蝴蝶骨弧度优美,在脊梁上挤出一条一直蔓延到腰上的浅勾。 腰部纤细得不盈一握,两侧紧致得没有一丝赘肉。 再往下就是翘起的臀、瓣,看上去光滑白嫩,可爱得引人犯罪。 完全无法克制的欲、望,完全无法表达的喜爱。 秦狩终于任凭自己的本能贴了上去,紧紧地将少年的身体抱进了怀中,毫无隔阂,毫无阻碍。 少年只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半点挣扎,这样平静的反应倒是出乎秦狩的预料。 秦狩的嗓音充满了低哑的磁性:“阿守,我想要,给我。” “好。” 终于“战火”被完全点燃! 带有薄茧的大掌覆盖在简守的臀、瓣上,反复挤压揉、捏,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少年的腰部爬上胸膛在那小巧粉嫩的茱萸上打转揪弄。 始终不肯发声的简守最后经受不住这恶劣的挑、逗难堪得□□了起来:“啊!嗯……别碰那里啊……” 少年的嗓音稚嫩甜腻,秦狩听得欲、火焚身!胯、下之物也已经肿胀不堪蓄势待发! 可是现在还不行,少年还未被他足够的开扩、安慰。 秦狩把他压在池壁,手指顺着温和的泉水不停地触碰少年最隐秘的部位,时而按压时而探入,少年害怕得想要向前躲去,可是已经被池壁完全堵住了去路。 秦狩在他耳边说:“别怕……” 这个时候一根手指已经完全探了进去,旋转着加入了第二根指头。 简守难受得摇头:“痛……痛,不要了。” 秦狩连忙吻着简守的侧耳、脖颈和他光滑的背部,无声的安慰着,然后就是势在必得的入侵! 才刚刚进入一个头,少年就不停地颤抖了起来,还是太青涩了啊,秦狩只好停下来,手掌却将简守的稚嫩物什包、裹起,指尖开始灵活地抚摸着上下套、弄。 绝妙的技术令初经人、事的少年很快就感到奇妙的快、感,呻、吟声重新充满了舒适和媚意。 秦狩趁着简守的晃神就不断地将自己深入了进去,然后简守就被完全“填满”了,并被秦狩不断地征伐了起来! 水波晃动,简守光、裸的肩膀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富有频率的拍打声和水、泽声回荡在整片浴池。 简守的一条修长纤细的腿被秦狩抬高,使其嵌合得更加深入,简守粉色的脚趾在水波中若隐若现,他下面的物什还被秦狩“安慰”着。 “太……太快了……不,不……要了!”拒绝的要求和着没有克制的吟、哦,令秦狩的欲、望又涨大了一倍,不知疲倦地加速运动! 秦狩掐住简守的下巴,狭长的狐狸眼此刻邪魅非常:“阿守,乖,叫我名字!” 简守甚至有了哭音:“……秦狩,慢点儿啊……啊!”简守释放在了水中! 秦狩:“宝贝,你也不是很兴奋吗?真是爱说谎话……”带着惩罚的意味,牙齿咬在简守的下巴,唇瓣上,这个亲吻彻底又猛烈! 少年的身体里温润又炙热,秦狩舒服得粗穿着,挺、动着,现在他的少年终于完全属于自己了! 简守慢慢地恢复一点理智,却依旧任凭秦狩在自己身上的继续侵略。 简守:“为什么,你那里会有狐面粉裙?” 秦狩:…… 简守:“我今天好像看到了云妃。” 秦狩:…… 简守:“秦狩,我不懂这是为什么?”所以我把我自己给你了,你能告诉我吗? 秦狩没有停下动作,反而似乎快要到达极致了:“那就不要懂。” 简守:“可……嗯,可是为什么不要懂呢?” 秦狩:“阿守相信我好吗?” 简守沉默了良久,整间浴室里都是秦狩一个人的声音。 最后:“好吧,我相信你。”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的赌博了…… 秦狩终于在简守落下话音后将自己的灼热完全送进了简守的身体里! 简守被烫得一抖,秦狩在他的颈边喘着满足的粗气,慢慢地退了出去:“阿守,我也喜欢你。” 我喜欢很多,权利,地位,金钱……你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这句话没有骗人,是真实的。 简守转过身去,主动抱住他:“好的,我知道了。” 秦狩开心地笑了起来。 刚想将少年抱出浴池,少年却面色陡然一变,推开秦狩,“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 少年不停地痛苦呕吐,大量的血液浸入泉水,朝四面八方蔓延。 看着那刺目的红色,秦狩的瞳孔紧缩,顿时惊惧不已,一把抱起简守跑出了浴池,大声怒吼着:“来人啊!快来人!” 那声音中的颤抖令人悲伤,是不是在害怕呢,怎么能不害怕呢? 少年正面色惨白地躺在他的怀中,嘴边脸颊上都是血水…… 简守连喘息都困难非常,秦狩将他抱在怀里,似乎和他一样茫然疑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第40章 单蠢受/心机攻 宫人们鱼贯而入,没有人敢多眼多语,她们只是完成任务似的快速地为简守和秦狩披上简单的衣服,麻利地为他们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秦狩眉头紧皱着将简守抱入内殿放到床上,这时候少年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消失。 少年嘴角又溢出了红色,秦狩伸出手指为他轻轻擦拭,然后神经质地吮吸掉手指上简守的血液,又甜又咸…… 阿守是不是很痛呢,他都有点痛。 御医们火急火燎地赶来了,秦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让开了位置,完全没有了起初那副慌张决绝的样子,似乎那只是一场错觉,现在他才做回了自己。 然而哪个是真实的他,也许秦狩自己都没有分清楚。 御医们井然有序地为简守做着检查,当然也就看到了少年身上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痕迹,下手时都不知轻了多少,原来皇上一直不纳妃是因为他喜欢男孩儿啊! 有太医直接为简守施针,简守的额头上冒出一片冷汗,终于有了点反应,发出难受哼吟声。 一位老太医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陛下,以下臣们的查看,这位公子应该是中毒了。” 秦狩:“中毒?怎么可能。”在他这里一直都特别注意膳食安全。 老太医:“陛下,这毒是在好几年前种下的了。” 秦狩指尖轻敲:“哦……那是什么毒?” 老太医:“这……这,好像是碧落黄泉。” 老太医其实有些不确定的,怎么会有人将这种药下到当时还是一个孩子的身上呢? 秦狩抖动的手指就这么僵硬着停了下来…… 碧落黄泉一直是民间的一种秘药,以没有解药而著称,它有长达几年的潜伏期,潜伏期里会不断消耗中毒者的气血,并且让人难以察觉无法检查……直到毒药带来的后遗症完全爆发! 可以说那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最多可以用名贵的补药吊着命。 而那碧落黄泉还是从前秦狩亲自让简守吃下去的,对……就是那串糖葫芦,可笑的是时间长远得连秦狩自己都忘记了这回事…… 这药是他的师父给他的,他在不少人的身上下了这种药,原来这其中还包括阿守是吗?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啊,都是不重要的人,也是可以利用的人…… 他终于低声笑了起来,下令让太医们都退下。 因为刚刚太医们为简守施了针,使其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可少年还是这样不言不语啊…… 他坐在床边执起少年的手,凑到嘴边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现在他才舍不得让阿守去死呢。 世人都以为那毒药是没有解药的,其实不然,只因为那解药需要的药材非常罕见,几乎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实,并且只有他师父才会炼制解药。 他师父在临走前给了他唯一的一瓶解药,说以防他后悔,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简守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醒来,惊讶地是秦狩没有去上早朝,一直靠坐在他的床上,看他睁开眼睛,就轻声的问道:“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简守茫然地眨了眨眼:“那个,昨天……” 秦狩:“啊,之前的牢狱之灾使你的元气大伤身体亏空,不过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吃些特制的补药就好了。” 还真是将简守当一个小孩子来骗啊。 这样不经大脑的谎话,若是平常人听了一定会笑掉大牙,可是秦狩却清楚,这样对于简守已经是足够了。 秦狩完全没有所谓的心理负担,当你在欺骗一个小孩儿的时候哪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呢? 只会产生“我说的都是玩笑话,是你自己当真了而已”的想法吧…… 简守垂下眼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低地应了一声。 抽出了被秦狩握住的手:“我能先吃饭吗?” 秦狩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来:“等一下,先把药吃了吧。” 一边看着简守吃下去又一边嘱咐道:“瓶中的药一共有六粒,日后每个季度一粒不能间断。”想了想,“还是我替你收着吧,免得你忘记了。” 秦狩将简守抱坐在腿上喂食,态度仔细又温柔,可简守就突然的难过了起来,难过得不知原因,但也许是他现在还捋不顺这原因。 他反复地在想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他不畏惧真相,他渴望知道真相,但是秦狩希望他相信他……自己是不是就该听话? 可是相信是一回事,索求真相又是一回事了。 简守并不是天生愚笨,只是之前他被所有人都保护得太好,从未有过不顺曲折的经历,而当他“家破人亡”时就已经被剥去了保护壳。 他第一次承受了从未有过的压力,身上再柔软的部分也会慢慢变得坚强敏锐。 午膳过后秦狩照例去忙了,简守也让所有服侍的宫人们都退了出去。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从栖角殿走向了秦狩的寝宫。 就是因为秦狩太过小看简守,所以并没有派人来监视他,也给了简守一个机会。 秦狩的寝宫依旧肃穆非常,却因为良好的采光不再有阴沉压抑之感,深色的大理石地板折射出冷淡锋利的光,黄梨木架上是一卷卷的书册和珍贵非常的青瓷。 然而那天所见的狐狸面具和粉色纱裙依然不在,再四处仔细地来回打量了一番,依旧毫无所获,他并不敢随意地翻找,于是只好作罢。 可是最后不经意间望了一眼那天的窗户,就下定决心似的从那上面爬了出去,因为是跛脚,从窗子边跳下去时直接就摔到地上。 立刻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没有人。 在这后面似乎是一个花苑,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 渐向北边,就平坦宽豁了,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再走一点,所见的是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美则美矣,简守却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迷宫,他是来找人的最后却将自己绕了进去,不得出路。 初秋的阳光难得像今日这般刺眼,简守抬起手掌想要遮挡一些,眼前的颜色就突然暗了下来,微微抬眼便看见一把淡青色的伞立在头顶。 “你是在找我吗?” 这婉转如莺啼的声音让简守猛地转过头,女子的笑魇如花,一如当初那样年轻美好。 简守:“云妃!” 云十三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把抓过简守的手腕:“跟我来。” 简守没有丝毫地挣扎,老实地跟着云十三走,但也许是太过惊讶,已经做不出什么反应了。 云妃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带着简守绕出了那个宛若迷宫的花苑,来到一个偏僻冷寂的地方。 这里了无人踪,荒草丛生,要不是云妃,简守还真不知道繁华的皇宫里有如此凄凉之地。 云十三:“啊,因为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所以只有将你带到这里来了。” 简守这时才回过神来,一把挣脱云十三的牵制:“你不是应该死了吗?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十三依旧打着伞,牵起嘴角:“好麻烦,问题那么多,不过今天我开心都会回答哦!” 简守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云十三:“你是真的想知道吗?不想再装傻了。” 简守:“我从未装过傻,我是真的想知道。” 云十三了悟地点了点头:“哦,那之前就是真的傻了?也是,谁又愿意不明不白为他人做嫁衣呢?” 简守:“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十三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来:“这是你求我的哦,就算承受不起也不关我的事哦~” 简守皱眉:“你……” 云十三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是云妃,可我不叫云蝶我叫云十三,我是秦狩的师妹。” …… “是秦狩将我安排在你大姐的身边,让我取得简婉的信任,获得帝宠后在适当的时机杀了他。” 简守捂住了嘴巴,向后退了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十三。 “啊,那我杀死刘帝后,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呢?那就是现在这样咯,耶,你别这样看我,明明都是秦狩的安排啊~” 简守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助地摇头…… “你看到的那件粉裙和那个面具是我找出来的,但它们都是是秦狩的,我只是没想到提示已经如此明显了你还反应不过来,笨死了。”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刻意的接近吗?通过接近他而接近刘晏,最后就是东盛皇室…… “还记得那年围猎吗?那也是设计好的哦!” 什么是设计好的呢?是刺杀,还是滑落陡坡……秦狩好像是对他说过啊“我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命放在别人手中”。 对啊,是他太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又怎么能将他从戒备森严的大理寺里带出去呢?其实早就开始疑惑了吧…… 简守眼里噙满了泪,却强迫着不能掉下来,他完全无法质问反驳云十三的任何一句话。 现在的所有似乎都清晰明了了起来,他不再莫名的难过,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绝望…… 云十三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最近我师兄对东盛的南阳王府和护国公府关注得很呐,似乎是又要策划什么大事了吧!咦,我记得你二姐是嫁去了护国公府了呀……” 简守眼睛惊恐,那是他的二姐啊!怎么可以…… 云十三似乎很欣赏他狼狈的模样,凑近了一点:“我有没有过告诉你,秦狩他野心勃勃,觊觎良多哦!” 简守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好伤心呐……为什么总是在骗他呢? 明明说好要他相信他的,还以为他是认真的……还以为喜欢他也是认真的…… 云十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没用,知道真相后也只会哭啊!” 最后施舍般地说道:“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如果想好了要离开我就助你出宫。” 最后边走边说道:“千万不要被秦狩看出来了哦,他可是只老狐狸!” 她云十三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秦狩让她如此不愉快,她定不会闷声吃亏,所以并不是在帮简守,她也是在利用他罢了…… 简守用力地用手背擦去了眼泪,是的哭有什么用呢,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有人还需要他! 秦狩今天回来得也不算晚,可是听宫人们说阿守今晚用过饭后就上床歇息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走进内殿,檀香缥缈,薄纱帷帘随风浮动,简守的身体隐匿在后,若隐若现,秦狩就想起了昨晚的燥热…… 少年还没有睡着,秦狩将自己的身体压上去时就知道了,因为少年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急促,秦狩轻笑,是害羞了啊。 于是就开始解开少年单薄的睡衣,手掌一寸寸地滑了进去。 简守的身体瞬间僵硬,抓住秦狩想要更加深入的手:“我……我今天不想。” 秦狩语气就冷了下来:“为什么?”其实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想要逗一逗少年,想要少年告诉他是否身体不适。 可简守哪里答得出为什么,他想起了云十三的最后一句话“千万不要被他看出来……” 所以出乎秦狩意料的是少年松开了他的手,并且主动地抬头吻了吻他。 秦狩兴致高涨,压制性的吻了上去,欲、望很快抬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 简守沉默地承受着秦狩的所有侵占,身体上下起伏摇摆,就再将自己抛弃一次吧,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秦狩放肆的动作似乎在贯穿他的灵魂,黑暗中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滑落,好难过,好恶心,简守终于抑制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秦狩被简守痛苦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出去:“阿守,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简守有了哭腔:“秦狩,我好难受啊……” 你让我好难受,我明明那么相信你,为什么要骗我! 第41章 单蠢受/心机攻 秦狩紧紧地抱着简守,少年在告诉他难受,让他第一次觉得那么难受,心脏都揪成一团,恨不得将少年的所有痛苦都交换过来! 之后因为少年一直难受哽咽,又将太医叫来了折腾到大半夜,最后简守是累睡缩在了秦狩的怀中,可是他一点都没有嫌麻烦,反而心疼得不行。 简守的眼睛红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眉头轻轻皱起,嘴唇微微瘪着,秦狩低下头怜惜地吻了吻他的眼睛和嘴角,他会好好的将少年保护在怀中。 秦狩将简守拥在怀里和他一起入睡,脑海里再没有那些非分之想。 但这只是一场告别,是简守给他的默声告别…… 第二天一早秦狩就不见人影了,问了人才知道他是去参加祭天仪式了,估计这几天都不会回宫,原来云十三都已经算好了的吗? 身后的脚步声一轻一重,很容易就猜到是跛脚的简守,云十三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果然还是来了啊!” 简守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别废话,你不是要助我离宫吗?” 云十三诧异道:“哦,看来并不是小绵羊啊。” 此地偏僻,好像是皇宫中的一角边界,走过一个狭窄的通道,就看到一辆灰黑色的普通马车在,旁边站着一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灰衣男子。 云十三示意他上去:“他会护送你到东盛京城,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祝你成功哦!” 简守对虽云十三存有疑心,可他也别无选择了。 马车跑动轻晃,车轮轧在青石板上发出熟悉的声响,一如当初简守进宫时,简守端坐在布置简单的马车里,没有再好奇地挑起帷帘。 简守露出一个苦笑,真是没有想到啊,他这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还以为能和秦狩好好的相处呢…… 祭祀之日,秦狩率着百官来到郊外,他身穿饰有日月星辰的裘衣,内着龙纹衮服,头戴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腰间插大圭,手持镇圭,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 这时鼓乐齐鸣,报知天帝降临享祭。 这时就由秦狩牵着献给天帝的牺牲,举起道具一刀宰杀,血液从牲畜的脖颈喷射而出,惨烈又庄严。 这些牺牲随同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再由秦狩点燃积柴,让其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欲使天帝嗅到气味。 这就是燔燎,也叫“禋祀”。 秦狩饮尽祭祀所用的酒醴,这酒又烈又腥,秦狩难得地闭上眼睛,那一刻在想什么呢? 不是国顺民安,不是福泽齐天,也不是远征胜利。 而是祈求他的阿守往后平安顺遂,他们俩忘却前尘,长长久久。 可是祈求的心不够虔诚,只求结果却不愿意付出,如此这般厚颜无耻……上天又怎会让他如愿以偿呢? 待秦狩两天后准备回宫时,却收到了来自宫中的急件,秦狩眼神变得凌厉狠绝,密件帛纸在秦狩紧握住的手中化为残缕灰飞! 也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反正他最讨厌无法控制的事情了…… ﹍﹍﹍﹍﹍﹍﹍﹍ 秋末,寒风中带着初冬的刺骨冷意。 南阳王举兵谋反,东盛朝廷派护国公府的大公子常胜将军带兵平反,即刻启程。 护国公府,挽着妇人发髻的简蓉牵着约莫三岁的稚儿为其夫君送行。 简蓉虽然嘴角带笑,可眉眼间尽是担忧和不舍。 常胜将军扶了扶她头发上的银簪:“不必担心,我定会平反叛贼,凯旋而归。” 简蓉从腰间解下姻缘结,递给他:“我只求你能不受伤,平平安安地归来。” 常胜将军接了过来,服服帖帖地放进怀中:“嗯,我答应你。”又蹲下来摸了摸稚子的头:“小旭,在家一定要听娘亲的话,不能惹她生气,不然爹回来一定给你好看!” 年幼的孩子骄傲地挺着胸膛,可爱地鼓起面颊:“我可是男子汉,已经可以保护娘亲了!” 二人皆轻松地笑了起来,再见…… 也许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他们终将团圆…… 将军士兵出征卫国,百姓们都兴致高涨地夹道欢送着,为他们唱着民谣军歌,似乎是已经预料了以后将军凯旋而归的盛况, 士兵们也齐声大吼着口号:“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乱我德邦者、虽远必诛!”顿时士气大涨! 每个人都对他们寄予厚望,而当将士们到达战场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朝廷下报的是南阳王只有两万人的兵力,可事实上却整整有二十万的兵力! 给他们下派的兵力只有五万呐…… 他们频频朝朝廷传去密报,请求派兵支援,可最后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他们死守在白涯城,城中的粮草已经短缺,全靠仅剩的百姓们拿出存粮熬粥接济着。 “将军,报!”士兵重重地跪在地上。 常胜将军连忙道:“说!” 士兵表情悲愤道:“未收到回信!第五次传密报的兄弟因为想进武阳城,被守在城门的人直接射杀!” 一片唏嘘,怒骂,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可朝廷就是像将他们抛弃了一般,让他们在这里等死! 常胜将军:“不要将这个消息传下去,继续死守白涯城,违者杀无赦!” 简守疲惫不堪,斗笠男将他送到京城后就离开了,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一直饿着肚子往皇宫方向走,脚踝因为长时间的走动狠烈地刺痛了起来。 还有一点,还差一点就到皇宫了,所以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守着宫门的侍卫很是不耐烦,这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皇上可是他相见就能见到的? 简守终于被一把推到在地,侍卫拔出刀指着他:“再不走,我就以防碍公务为由,将你斩杀于此!” 这不小的动静让路人不断围拢,想要一探究竟。 简守不怕死,可他还不能死,于是从未低声下语的少年讪笑着爬了起来:“大人,我真的是前丞相的儿子,你看我的脚都是跛的!” 还生怕别人不信似地来回走了几步:“你们看,我就是个瘸子啊!” 当初丞相府公子意外瘸了的消息大家都是知道,只是少年像个小丑一样滑稽地“出演”着,让有些人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刺耳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令简守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但还是僵硬地笑着,有着讨好的意味。 生活所迫,背叛欺骗,让从前那个不懂世俗,不染尘灰的简单少年迅速地改变了。 人群的嘈杂声终于引来了侍卫长:“嚷嚷什么呢?这也是你们能吵的地方!” 人群哄然散去,只余少年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侍卫长走进了一点,看得仔细,突然睁大眼睛:“简公子?” 颓然的简守眼睛都亮了起来:“你认识我是不是?求你,我要见陛下!” 有人凑到福公公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福公公惊讶地点了点头,一刻不敢耽搁轻声走进了殿内。 低头阅批奏折的刘晏:“不是不用你进来吗?” 福公公:“陛下宫门的侍卫长说……” 刘晏:“呵……你说吧。”真是什么人都要来禀告一番吗? 福公公:“他说,他说简公子求见!” 刘晏猛然抬头,直直地盯着他:“你说谁?谁要见我!” 福公公:“是简丞相的小公子简守啊!” 小守!刘晏夺门而出! 正所谓近乡情更怯,少年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姿势…… 他慢下步伐,连呼吸都放缓了:“小守。” 简守转过头,刘晏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发冠高高地立起,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 “阿晏!”简守跛着脚跑了过去,刘晏熟练地张开双臂将他抱在了怀里。 刘晏的嘴角不自觉地高高翘起:“怎么回来了?”他以为少年是不想回来的。 简守没回话,他感觉到少年似乎更单薄了,就问道:“怎么还瘦了?” “阿晏……”少年的声线颤抖,刘晏连忙去看他的眼睛,水雾迷蒙,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刘晏真真是心疼坏了,于是将简守更紧地搂了搂:“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阿守……欢迎回来。” 不管怎么样,你回来了,我就很感激了! ﹍﹍﹍﹍﹍﹍﹍﹍﹍ 刘晏陪了简守一整天,听他说起秦狩似乎和南阳王有联系,意在针对护国公府,他抬起手摸了摸简守的头顶:“阿守变聪明了啊。” 所以秦狩这是意在搅乱东盛的朝政了,细想其的心思真是可怖啊…… 所以是他的错,竟然一直将他的小守放在这么危险的人身边。 待刘晏细查一番后,果然发现了很多东西,例如他那一直自诩聪明的母亲,被人当刀使了还不自知! 御书房内,周将军跪在地上,刘晏气得将前线密报直接摔到了周将军的面前:“周将军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敌军人数会陡增十倍!” 周将军埋低了头却是没有作答,这时门外就传来“太后驾到”的传唤声,太后迈着稳健地步伐毫不顾忌地进入了御书房。 “这是发生什么了,周将军怎么跪在地上?” 刘晏:“母后消息灵通得很,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太后:“现在大敌当前,已经不是追责的时候了。” 刘晏:“可以,那现在就让周将军立刻派兵支援前线!” 太后皱眉:“不行,前线虽重要,可后方才是国家之根本,我不允许你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刘晏冷笑:“不允许?母后,您这是忘了,我才是东盛的皇帝!” 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周将军道:“记住你的主子谁,如果不想派兵就交出虎符!” 周将军冷汗直冒,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太后,谦卑地回答道:“是的,皇上!” 秦国皇宫内,秦竹:“陛下,密信来报。” 秦狩心不在焉地说:“直接念吧。” 秦竹:“东盛突然派兵助常胜将军,南阳王请求陛下借兵支援。” 秦狩旋转着指间的扳指,文不对题地说道:“又是一年冬至了吧?已经有两个月了啊……” 秦竹:“陛下……冬至了。” 秦狩:“知道了,那就借兵吧。” 借了秦国歃血军的南阳王如有神助,就算刘晏已经派兵去援助,也抵不过秦国的歃血军,那个几乎全是由死士组成的强大军队。 遮天蔽日的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似乎在呼啸嘶鸣。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裂开来,堆积成山的断肢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作呕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东盛国的士兵们誓死守卫着,常胜将军浴血奋战着,刀口割裂皮肉的声音,马蹄践踏在人体上的声音,每个人都在不甘地怒吼,做最后努力最后喘息! 秦狩的指尖一直不停地点在桌子上:“还没攻破吗?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啊……” 视线落在了那个精致的白玉小瓶上……他的阿守也等不得了啊! 第42章 单蠢受/心机攻 前线不断传来士兵损失,城池攻陷的噩耗,每天早朝时,各位大臣们都吵得互不相让,可是今天却不相同。 因为秦狩给刘晏,不,是给整个东盛谈了一个条件:只要交出简守就收回借出的兵。 刘晏满脸怒色:“够了!朕不想再听也不想再说了,朕是不可能把小守当做交换的!再言者杀无赦!” 顿时所有的大臣们一齐跪伏在地上高声恳求道:“臣等誓死谏言,望陛下以大局为重,以东盛的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为重!将简公子交于秦国!” 刘晏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双目怒瞪:“你们竟敢一齐威胁我!” 众臣:“请陛下恕罪!以大局为重!” 刘晏明明心中充满了怒火,手脚却是刺骨的冰凉。 李皇后果然和传闻中的样子相符,端庄稳重,贤良淑德,容貌昳丽,煮茶的动作间透着优雅与高贵。 李皇后为简守斟了一杯茶:“简公子请品尝。” 简守拘谨地跪坐在对面,恭敬地接过了茶:“谢谢皇后娘娘。” 李皇后笑得优雅:“不知简公子是否知道前线的战况呢?” 简守:“因为没有人跟我说,所以不太清楚……” 李皇后:“看来陛下甚是看重简公子啊!” 简守:“啊?” 李皇后又为他斟了一杯茶:“如今秦国派军支援南阳王,据说前线已经支撑不住了。” 简守接过茶:“怎么会……”他没想到秦狩竟会直接派兵攻打东盛! 李皇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歃血军,那可是以一抵十的死士啊,也不知常胜将军能坚持到何时,如果到那时候……我们怕是不能有此机会这样恬淡地品茶了。” 简守:“常胜将军……”他不能死。 李皇后抬眼看了一眼他:“可秦帝提出了一个条件,说是用你来换。” 用他来换什么呢? 李皇后:“简公子莫不是秦国的奸细,东盛的叛徒吧……现在举国上下都是这样说的呢。”明明还是这般温婉的语气,却说出了那样锋利无比的话。 简守放下了茶杯,非常认真地看着李皇后:“我没有。” 李皇后:“简公子,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只有你才可以满足秦帝的要求吗?” 简守竟然无力反驳,他到底是不是叛徒,是不是奸细,在这国难当头的时刻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需要他的解释,没有人需要知道真相,能否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啊。 简守难得一次被人一点就明了,却没有丝毫的怨怼,只是觉得人心难料。 傍晚,天边约莫有一线薄薄的霞光,像是在这暗压的的灰幕上撕开了一条亮金色的空隙。 再冷了一些,从高高无云的天空里就飘下了星星点点的细小雪花,不大也不密,就缓缓地如柳絮随风轻飘。 白色落在了琉璃瓦顶上,落在了古木枝叶上,也落在了简守伸出的手上,是冰凉而轻柔的触感。 刘晏一进来就看见了站在窗边的少年,少年只穿了一件浅灰色裘衣,头发随意地束起,他将手伸出窗外,指尖是晶莹的化雪,那样安静又那样孤寂,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 刘晏走到他身后,抓回他的手,凑到嘴边哈着热气:“手这么冷……在想什么?” 简守看着低着头刘晏,金黄的发冠,发丝的纹路,和认真的模样:“阿晏,谢谢你。” 非常非常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刘晏捂住简守的眼睛,这样他才可以放心大胆地凝视少年,眼里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喜爱。 他所求不多,只希望他的小守能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的。 所以不用感谢他,他多么想为少年做得更多,只可惜没有这个机会。 掩下翻涌的情愫,故作轻松道:“是不是要求我什么啊?” 简守弯起双眼:“你怎么猜到的?”然后直接说出请求,完全没有担心是否会被拒绝,“我想去见见我的父亲和二姐。” 刘晏当然不会拒绝,任何都会答应:“好的,不过不用出宫,我会把他们接来。”他怕宫外的流言蜚语会重伤小守。 简守看着他温柔的眉眼,轻轻地点了点:“好的,谢谢你。” 刘晏:“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有怎么样,只是发现这么长时间以来,还从未对为他付出最多的人说声感谢,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 简父的头发已经花白相间,眉目之中也少了分洒脱多了份愁绪,明明半年前还不是这样的…… 他的二姐穿得简单朴素,慈爱地看着他,手里牵三岁的稚儿,孩子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简守屈膝跪地,对着他们行跪拜礼,简蓉想要把他扶起来,他阻止道:“二姐,从小你便护我良多,这个礼你是受得起的。” 简蓉退了回去,点着头眼里却是有了闪烁的泪花。 简守将左手按住右手,支撑在地上,然后,缓缓地虔诚地叩首到地,稽留多时,手在膝前,头在手后,久久不起。 很多话说不出口,便只能在心中默念着:父亲,儿子不孝,不能侍奉在您左右了,望您健康长寿。 阿姐,我定会让姐夫平安归来,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 简文樟看着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从小便受尽宠爱的儿子,突然就迅速地成长了起来,小小年纪似乎就饱经风霜,尝遍了酸甜苦辣,就算是欣慰也终究被心疼给压了下去。 简蓉终究是忍不住,将简守扶了起来:“小守够了,够了。”又叫来稚子,“来,小旭快喊舅舅!” 小孩还有些拘谨,语气软软糯糯的:“舅舅你好!” 简守喜爱地摸了摸他柔软的脸蛋:“你好啊小旭,怕是记不得舅舅了吧?你还不会说话的时候舅舅可是经常抱你哦!” 小旭有些害羞还有些开心:“是咩?舅舅真的长得很好看啊,而且娘亲说我与舅舅小时候很想耶~” 简守笑出声来:“嗯,很像的,所以小旭也很好看哦!” 简蓉看他们俩相处得这么好,也很开心,笑道:“你也和你舅舅小时候一样这么贪玩调皮,都不会好好做功课!” 小孩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扯了扯简蓉的衣角,想让她不要揭短。 简守只觉得他可爱并且不舍,将腰间一直佩戴着的“守”字玉佩解了下来,送给了小旭。 简蓉:“小守,你这是……” 简守亲自为小孩系佩在腰侧:“我都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给小旭,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就收下吧。” 这玉佩丢了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也一直没敢告诉父亲,没想到能让他在秦狩的寝殿里看见,和那狐狸面具放在一起,现在想来是秦狩故意拿走的吧,原来他们这么早就相遇了,秦狩在这么早就开始算计了。 既然不能带去秦国,那就送给他的小侄儿吧。 玉佩在熹微的阳光下散发出柔白色的剔透光芒,小旭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反复抚摸:“谢谢你,舅舅!” 简守点点头:“小旭喜欢就好!” 外面风声那么紧,简文樟也认为简守待在皇宫中是最好的选择了。 离开的时候简文樟用手拍了拍简守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似乎也在给他力量。 然后转身离开,步履刚正坚毅。 简守一直看着他们离去时背影,小旭还时不时地回头对他招手,他都一一地微笑着回应,这真是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啊。 等到转角处再也看不见他们时,简守终于放肆地皱起眉头,痛苦地干咳了起来,伸出手抹了一把嘴角,是鲜红的颜色和粘稠的触感。 简守有些不解,难道真的需要补补了吗?可是补药这么难喝,还是算了吧…… ﹍﹍﹍﹍﹍﹍﹍﹍﹍﹍ 接到太后娘娘要见他的消息时还很诧异,等到他被命令着跪在大殿中央时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太后绣了多久的绢布,简守就一直跪了多久,冬天地上的凉气更重,更刺骨,两条腿都快失去直觉了,胃里也一直传来恶心的感觉。 太后这么做估计也是知道秦狩交换一事,想要试探他,并逼他作出决定。 简守:“太后娘娘想要让在下跪多久呢?” 太后旁边的嬷嬷厉声道:“放肆,娘娘没说话轮得到你开口吗?况且太后娘娘想让你就让你跪多久!” 太后打断了嬷嬷的话:“简守你知道吗,当初你大姐简婉就是这样跪在地上,卑微地乞求我放过你们简家。” 简守瞪大着眼看着她! 太后:“然后我就告诉她,如果她愿意牺牲她一人,我就能保住整个简家,你看我言而有信了,你们简家人都还好好的啊!” 原来他的大姐竟是因此而死的吗! 简守怒目而视,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被边上守着的阉人狠狠地按住,只好不甘地斥责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旁边的阉人看着太后阴沉的脸色,会意的开始抽打简守的嘴,一声声重响,一次次疼痛,简守躲不开,只能被迫承受着! “够了。” 阉人们这才放开简守,简守失去控制,一下子脱力地跌坐在地板上,脸颊红肿,发丝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 太后摸着自己尖尖的指甲:“简守,本来凭你刚刚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可以将你拖出去斩了,可是你又是秦国皇帝要交换的对象……你说我应该选哪一个呢?” 简守垂着头并不言语。 太后冷冷道:“你要知道我既可以让你,让简婉跪在我面前,就可以让简蓉,简文樟跪在我的面前!你们简家的存亡就在你的选择之间。” 简守终于回答:“太后,我选择离开并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宽恕,而是我在这之前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你大可放心,我会悄悄离开,不惊动阿晏。” 太后:“哦?那我这是多此一举了?你这么主动,看来传言不虚啊,你果然背叛了东盛成为了秦国的奸细!” 简守:“你!”他都已经答应离开了,为什么还要折辱于他。 太后:“明天等陛下上早朝后我会派人去接你,然后将你送到留仙客栈,秦狩会在那里等你。” 为何太后会如此清楚秦狩的消息…… 天色暗下来后简守就令宫人们把烛火熄灭了,顿时宫殿就里陷入一片沉寂的黑暗中,刘晏前来看望的时候还很奇怪,小守这么早就歇息了吗? 简守躺在床上并没有闭眼,熄灭烛火也是怕刘晏来看望他时看见他脸上的伤。 刘晏走进内殿:“小守睡了吗?” 简守故作困倦道:“嗯,今天有点累,想睡了。” 刘晏立刻放低了声音:“啊,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 简守却突然叫住了刘晏:“阿晏……你也要好好休息!” 刘晏听到简守的关怀,心里顿时暖暖的:“好的,我听你的。” 简守:还有就是,再见了阿晏。 第43章 (人为)防盗——结局 此是仲冬,西北风袭百草衰,几番寒起一阳来。丛山凋敝黯无华,一眼寒光晃树杈。 本来一边倒的战争,却因为秦帝的突然退兵,局势瞬间改变,南阳王攻打得吃力不已,暗恨秦帝的言而无信,却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这番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选择。 然而本是叛军不得人心,现在又失去唯一的助力,立刻兵败如山倒,南阳王称霸称帝的美梦还没来得及实现就横尸沙场了。 秦狩果真等在留仙客栈中,少年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前的那些生气,不耐,担忧,思念都在一瞬间化为了喜悦之情。 秦狩看着少年从脚到脸,一寸寸的不肯错过一点,明明只是三月未见他却觉得已经等完一年四季,日月沧桑了。 可为什么阿守的脸上红肿着,似乎被他人不断地掌掴过,他都舍不得打骂的珍宝怎么会被欺负至此? 他的心疼是真的,他的怜爱也是真的,可是他从未想过少年悲惨的境遇本来就是他的手笔,他想问题的逻辑一向偏执又可笑。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触碰少年,却被简守抢先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啪!”毫不留情的拒绝,多么明显的厌恶,秦狩的脸微微地侧过,一向肤色苍白的脸颊上立刻起了红痕,火辣辣的。 但秦狩的第一反应却是:阿守的手会不会痛呢? 当然会痛,痛得指尖蜷起,痛得眼眶泛泪,痛得心脏紧绷。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狩最后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拿出白玉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其他的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阿守先把药吃了。” 简守偏过头:“我怕那会是□□。” 秦狩顿时抿起嘴角,握着药丸的手青筋爆起,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秦狩第一次觉得口中苦涩,吐不出也吞不下。 秦狩含住药丸,一把按过简守的脖颈,强迫着吻了上去!直到药丸完全被少年吞下去,秦狩才克制地停了下来,默声将简守抱进了怀中。 简守被锁住脖子,挣脱不得,他能感受到秦狩埋在他颈窝处呼吸,和想要亲近的意愿,于是他轻轻地在秦狩的耳边说:“秦狩,现在我好讨厌你啊。” 秦狩默默地听着,手指揉捏着简守的后脖颈,喉咙干涩:“没有关系,只要你继续待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 夜幕再次降临,当刘晏再来看简守时,却只得到个人去楼空的结果,殿内什么东西都没有变,就是缺了最重要的人。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惊喜,没有什么比得而复失更让人绝望。 刘晏的脸上失去所有的情绪,冰雪过后就是冷硬的石头。 他闯进颐慈宫,身后还跟着一队御前侍卫,太后坐在大殿高椅看着他却没有站起来。 太后:“皇上这是个什么派头,来捉拿哀家吗?” 刘晏没有回她的话:“太后是你将小守送给了秦狩?” 太后:“哀家不懂。” 刘晏:“把那些人带进来。”侍卫们压进了十几个宫人阉人,“他们可都承认了太后的恶行!” 那些人不敢看太后危险的脸色,只是不停地朝刘晏磕头恕罪,那副低贱卑微的嘴脸,却竟敢欺负他的小守! 太后皱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刘晏面无表情地陈述着:“朕是要告诉太后,既然这东盛是朕的,这宫里的人自然也是朕的人!” 太后:“哀家这也是为了东盛好!” 刘晏:“母后,枉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秦狩将你利用了还不自知,儿臣却由不得你犯错!”沉声命令道,“太后娘娘身体不适,需在颐慈宫修身养性,任何人不得打扰!” 太后厉声斥责道:“你竟敢如此对我!”这是要将她禁足在这一方天地里啊! 刘晏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隐忍的痛苦神态:“太后,你最不该的就是去碰小守,那是我的底线!” 我唯一的底线。 刘晏转身离去,坚决而孤独,这若大的皇宫里又只剩下他一人了,不过他是不会就这样放弃的,他要去救回小守,就算这样会失去生命。 ﹍﹍﹍﹍﹍﹍﹍﹍﹍﹍ 秦狩做事从来都不会多费力气,很多算计都不道不义甚至恶毒,但只要是收益最大的方式,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样做。 当初的秦狩其实是真的很可怜,他只是将自己的可怜光明正大地撕开给简守看,因为他从不会承认自己的可怜,所以这样本来没脸没皮的事,他做起来毫无负担。 可现在他为什么会觉得后悔且不甘,是否是想要拥有少年的心思太过强烈,竟然让他开始怀疑否定起自己的惯用做法来。 他不知道的是,利用他人的“心善”,是最令人寒心的做法。 大雪纷飞的北方,若是风愈强烈雪下得也就越多越大,一丈之外根本看不清事物,屋檐地面都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白毛毯。 宫人们在宫殿里放了好几个热炉,深怕冷着主子了。 简守整天就待在这牢笼一般的宫殿里,不多说话,也不多走动。 秦狩常常和他躺在一起抱拥着他,没有亲吻,也没有情-事,就这样互相依偎着他也会满足 也许是看简守太过沉默安静了,也可能是想要讨好简守,秦狩在大冬天里上山,亲自为少年猎来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 那只小狐狸的毛色纯净光滑,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充满了灵动之气。 秦狩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简守的怀中,小狐狸还讨好地舔了舔简守的手指。 简守突然就觉得恶心厌恶,一把将小狐狸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小狐狸低低地哀叫了一声,简守看见它蜷缩在地上,害怕得瑟瑟发抖,刚刚收回来的手变得僵硬无比,却还是一副淡漠冷硬的表情。 秦狩看着他这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不知是生气还是失望。 于是皱眉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就将它带走把皮剥掉,给你做条围巾。” 简守只是安静地听着不言不语,但是先秦狩一步将小狐狸重新抱了起来,一点一点似乎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皮毛。 嘴里却吐出几乎残忍的话:“我最讨厌狐狸了!最讨厌!” 秦狩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狼狈地转身离开。 那句话直直地扎入他的心脏,似乎在是在说:简守最讨厌秦狩了。 分明不是第一次听见,却依旧难以控制地伤感。 在秦狩离开后,简守抱着小狐狸,在凳子上坐了很久很久,最后站起来走到窗边,解开了它脖子上的项圈:“我不喜欢你,所以你走吧。” 小狐狸黑黑的眼睛暗暗地打量着他,似乎在理解他表达的意思,考量他话的真伪。 在简守打开窗户时狠狠地挠了简守一下,然后就如离弦之箭一样跑了出去,没入铺满白雪的草丛中,消失不见了。 简守看着手背鲜红的抓印,声音微不可闻地说道:“所以我是真的很讨厌狐狸啊!” ﹍﹍﹍﹍﹍﹍﹍﹍﹍ 来年二月早春,冰雪融化大地复苏。 刘晏领兵攻打秦国,誓在拼死一搏。 秦狩亲自带兵迎战,那这是刘晏自己来找死,是不是阿守就不能怪他了? 自简守放走那只秦狩送他的小狐狸后,秦狩就在没有试过给他带什么宠物回来,更多的是给他找些话本,野籍,好在简守本就无聊,会经常翻看。 此是夜晚,栖角宫内还燃着不少烛火。 简守靠在床沿,长发散漫,如玉的指尖翻动着书页,眼神专注。 秦狩在床边坐下:“阿守,这么晚了别看书了,对眼睛不好。” 可简守却只当他是空气,眉目间没有丝毫波动,似乎沉迷在书中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秦狩一直等着少年的回应,最后拳头越握越紧:总是这样!将他无视,是否就要将他遗忘了! 他一把抽出简守手中的书:“阿守,看着我!” 少年是抬眼看他了,但眼里死水一片,竟没有秦狩的倒影。 秦狩再也忍不住,将少年压在身下,撕扯开他的衣服,很快简守的肌肤就裸-露在空气里,寒冷使他的汗毛竖起。 将要发生的事情终于让少年害怕地挣扎了起来,眼里尽是恐慌:“你给我滚开!” 怎么停得下来?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注定纠缠一生了。 秦狩吻在简守的脖子上,咬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就锁住了少年的双手,另一只手不断抚慰着简守的身体。 挺-身进入,辗转沉沦,明灭起伏,强取豪夺。 不知道过去多久,简守的喉咙嘶哑,眼里脸上全是是绝望的眼泪,他终于将秦狩放入了眼里:“秦狩我恨你!” 秦狩的汗水蜿蜒而下,他怜爱地看着身下的少年:“爱也好,恨也罢,我只要你的眼中有我。” 清晨曦光朦胧,秦狩怀里圈抱着简守,被窝之下两人都是坦诚,触碰如此真实,好久没有得到的幸福,似乎一夜之间还了回来。 良久,简守悠悠转醒,推开他直接起身穿衣,秦狩看着他赤-裸又美好的背影,上面还有他故意留下的青红印记,眼里全是满足与喜爱。 他拥有少年的所有,少年的所有只属于他。 两人一起用了早餐,简守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秦狩就不停地朝他面前的盘子里夹菜,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但是简守没有碰过一下。 最后秦狩将盘子拿了过来:“阿守不喜欢吗?我还挺喜欢的。”然后笑着把它们都吃了下去。 简守看着他嘴角的酱汁,忽然鼻头酸涩,那些食物是他原来最喜欢吃的。 秦狩:“阿守,我这段时间要出去一下,暂时不能陪你了。” …… 秦狩拿出白玉药瓶放进简守的手中:“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记得吃药,千万不要忘记了。” …… 秦狩继续握着简守的手:“我会尽快回来的,阿守对我说再见好吗?” 简守:“再见。” 秦狩走后,简守终于走出了殿门,外面的风虽然是冷的,但是阳光灿烂暖人,简守微微眯起眼睛,呼吸轻缓舒畅。 池边的花丛已经慢慢展露新枝,池水缓缓流淌,闪烁着阳光的晶莹,一切都是喜人的新态。 才刚刚分别,秦狩就开始了刻骨的思念,于是他撇下等候他的千军万马,缰绳一转朝深宫中奔去,他想要再看一看阿守,就像是吸噬了毒品,迫不及待地想要再看一看。 简守的心脏突然急促地跳动起来,胃中泛呕,有什么似乎涌上了喉头,粘稠而腥味浓重,简守难受地皱起眉头,逼迫着自己将它咽了回去。 他掏出怀中的白玉药瓶,双手因为急迫而颤抖,终于导致瓶子从手中滑了出去,直接掉进了一览无波的池塘里,荡起一圈涟漪后归于平静。 简守有些迷茫,连心脏的跳动都缓和了下来,他迈出步伐似乎是想要寻回那个白玉瓶,却忘了自己是个跛脚,一脚迈出去后站立不稳,就要跌进那不知深浅的池水中。 秦狩刚刚跑进来就看到了令他胆寒的这一幕,顿时瞠目欲裂,瞬间停止了呼吸,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很快,飞身前去一把揽回了简守! 简守的腿一软,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秦狩就跟着他蹲在了地上,他的双手死死地扣住简守的肩膀,怒声质问道:“你想死?你竟然想死!” 简守无措地抬头解释:“不是的,我只是……” “不是什么……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秦狩哽咽的声音和赤红的眼眶让简守愣在了原地。 简守想是自己吓到他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秦狩,于是他主动抱住了他:“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么药瓶的事情不用管了,我不离开你就是了…… ﹍﹍﹍﹍﹍﹍﹍﹍﹍﹍﹍ 两国征战的事情常有,但两国都是由君主亲自出征的却是不常有。 刀光剑影,角鼓争鸣,这场两国的厮杀不防说成是两个君王间的厮杀,不依不饶,不死不休,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三个月。 但是刘晏不可能举国家之兵力来攻打秦国,他的一己私欲不应该由他的国民来承担,所以失败是必然的。 秦狩站在城门上,看着那个依旧固执挺-身坐在马背上的人,眼里冰冷又残忍,他拿起御用弓箭对准了那个还在奋勇杀敌的孤独君王。 第一箭正中肩膀,肩头没入血肉再穿透而过,让刘晏再也提不起刀。 第二箭正中大腿,刘晏狼狈地躲闪着他人的砍伐,却朝秦狩的方向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秦狩拿起最后一支箭,狭长的眼睛眯起,不再逗弄刘晏,于是正中胸膛! 剑羽穿透心脏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刘晏的瞳孔猛然紧缩,嘴巴张大,呼啸的风瞬间涌进了喉咙。失去力气的他从马背上坠落,似乎四周的厮杀都静止了,他躺在那血泥混合的草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有马蹄踩在他的躯体上,有士兵痛哭着嘶吼,不过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了感觉,现在他残存的脑海里全是他的小守。 他从来都不喜欢当太子也不奢求当皇帝,可是他生在皇室,命不由己注定孤独,但是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小守,那个陪伴点亮他孤寂一生的美好男孩。 小守的哭,小守的笑,小守的假装,小守的真心,点点滴滴他都牢记心头,因为那是他最在乎的人,那是他最心爱的人。 刘晏的眼睛看着天空,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栖角宫中,两位宫女躲在假山后边窃窃私语,说道激动之处竟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 “诶,我们陛下大获全胜了啊……这刘帝也真是不知高低,带这么少的人……” 经过的简守停下了脚步…… “是啊,听说最后死得可惨了!” 简守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 “真的吗?” “当然了,身中三箭!还被马蹄踩得面目全非,最后拖出来的时候死不瞑目啊!” 简守没有说话,一瘸一拐地离开了那里,最后在一个角落里跪了下来,双肩终于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低低的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泪水肆意地涌出再砸到了地上,悲恸的声音是从心脏里发出的,听起来那么痛苦那么悲伤。 “啊!啊……啊!”简守绝望地嘶吼着,手狠狠地砸在胸口上,一声声沉闷的击打,却丝毫缓解不了他的难受之情。 秦狩让他好自责啊,明明这些事都是秦狩做的,他却觉得都是他造成的,因为他看错了人,信错了人,所以害了所有对他好的人! “阿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简守的大脑越来越眩晕,血液从鼻孔里滑出,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朵。 简守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最后扯出一个凄惨的微笑,秦狩是不是又骗了他呢? 不过,真好…… ﹍﹍﹍﹍﹍﹍﹍﹍﹍﹍﹍ 自东盛新帝战死后,太后立刻执掌大权,将自己的年仅五岁的侄儿推上皇帝的宝座,并且向秦国签订了附属条约,成为其附属国。 秦帝才年仅二十五岁就做到了他人一辈子都完成不了的事情,其狠厉的心计和手段令所有人惊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秦帝宣布将在立冬之初迎娶男后。 帝王娶后本是要经过繁复的“六礼”流程和举行册封之礼,但是秦狩害怕简守会觉得麻烦厌恶就尽量简化了,反正他想要娶阿守也只是为了和他一辈子待在一起。 生能同衾,死亦同裘。 一叩首,拜天地;二叩首,拜祖宗;三叩首…… 秦狩面带笑容,眼里星光熠熠,似乎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 盖头下的简守面色惨白,心脏绞痛不已,每一口呼吸都是折磨,他似乎知道了自己大限将至。 可他依旧坚持拜完堂,只为了报复秦狩,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喜婆要将简守牵到椒阳殿,等待需要晚归的秦狩。 秦狩看着简守的背影,是繁华的大红色,是他梦寐以求的样子,美得令人窒息。 他追了过去,将姻缘结塞进了简守的手中:“阿守,我送你的姻缘结!” 简守透过盖头的缝隙看见了那精致的姻缘结,相似的情形,不同的心境,简守握住姻缘结朝秦狩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绕过他跟着喜婆走向了椒阳殿。 秦狩也没有再留念他的背影,朝着反方向走去,想着早点打发众臣回来陪着阿守,这样想着步履都轻快了不少。 【叮!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喜爱已达到满值!】 秦狩归来的时候,天空中也已经飘洒着烂漫的初雪,旋转着飘落,似乎是在留恋天空又似乎是在渴慕大地。 他看见简守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等他,于是挥退宫人,独自一人走向了简守。 他小心地坐在简守的旁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阿守,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想:这个小孩儿长得真漂亮。” “阿守,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 “阿守,我记得你喜欢吃……” …… “阿守,我爱你。” “阿守,我错了。” 我都已经认错了,你就回答我一句好不好? 秦狩明明在笑,但又似乎是要哭出来了,他背起一动不动的简守:“阿守,下初雪了,我带你去看吧。” 身上的人轻如鸿羽,却又重如世界,是他的整个世界。 漫天飞舞的雪花里,两个身穿喜服的新人依偎在一起,恍惚中宛如梦境。 一阵风过,携带着雪,吹落了简守的红色盖头,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嘴角是蜿蜒的血迹,早已呼吸全无。 秦狩一边背着他,一边跟他说话,不知疲倦,不愿承认,似乎只有一直走下去才可以继续蒙骗自己。 直到简守手中的姻缘结掉落在地,脆弱细微的声音使他停下了脚步,也停下了他的整个世界。 “阿守你冷不冷啊?我好冷……” 第44章 单蠢受/心机攻(番外) 番外:轮回转世,缘深缘浅。 自秦皇后仙逝,秦帝性情大变。 多年来,征四方,平八夷,不停歇。 空无一人的栖角殿内,一切都保持着多年前的原状,殿内还挂着新婚之初的红色丝带,桌案上摞了一堆简守爱看的野史话本。 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桃花树下白衣少年偏偏而立,他的嘴角含笑,双眼灿如星辰,美好又充满活力,飘洒而下的粉红花瓣与他手中的红色姻缘结交相辉映。 秦狩拿出一片羽毛一点点认真地扫去画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屏住呼吸的样子似乎是在害怕自己污秽的呼吸会灼烂画里纯净的人。 秦狩从怀里掏出老旧却依旧鲜红的姻缘结,面带不舍,姻缘结已经寸寸散开,他就不能时时刻刻将它带在身上了。 他把它小心地放进一张同样老旧的方帕里,那张方帕的左下角绣着一个“守”字,那还是当初他随意丢掉后,又鬼使神差地转身找回来的。 手帕包裹着姻缘结,秦狩病态地放在嘴边吻了吻,就像是亲吻到了少年光滑干净的肌肤,现在种种的一切都成为了秦狩怀念简守的寄托。 思绪翩飞,回到往生。 那时年轻气盛的秦狩,因再次求不得姻缘结而恼羞成怒,失去了该有的耐心。 他将刀子架在住持的脖子上:“心诚?因为心诚而杀了你这庙里的众生怎么样?” 什么叫做心诚?他从不信这虚幻的东西,可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就越想得到。 善缘主持的面容依旧平静,甚至包容慈善:“罪过,罪过,姻缘结,姻缘劫,给你也罢!” 然后他转身离去,身后的桃花树在夜晚中燃烧得耀眼决绝,一树的姻缘结就此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多年后的今天,秦狩看着拿在手中碎裂的姻缘结,突然想起他离开时主持对他说的话:心不诚,缘份是求不来的。 可何谓心诚?心为你所动,行为你所诚。 ﹍﹍﹍﹍﹍﹍﹍﹍﹍﹍ 阑珊星斗缀珠光,七夕宫娥乞巧忙。 潘楼前买卖乞巧物,车马嗔咽,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正是夜晚,也正逢热闹绝顶的时刻,处处人声鼎沸弥漫着欢声笑语,人潮涌动时,秦竹尽职尽责为主子挡去他人的触碰与推攘。 看着这繁华的闹市,结伴而行友人,秦狩的眼里满是沧桑,这是他创造的盛世天下,可他却半点都欢喜不起来,只能怪他太贪心了。 “秦竹去桥上吧,那里的人少些。” 是座不大的拱桥,上面的人的确要少点,登上去就能看见桥下所有的风景,那是秦狩参与不进去的风景。 “旭少爷!你慢点儿,别摔着了!” “哈哈哈,笑话,我怎么可能摔倒?”白衣少年手里拿着一盏花灯,步履轻快地蹦跳着,丝毫不顾身后仆人的叮嘱。 却是一个错步,就要向前摔去! 秦狩从少年一上桥就盯着他看了,此刻看见他要跌倒,心脏紧张的跳动恍惚间似乎让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飞身前去,一把揽住少年! 少年惊魂未定地站稳脚步,抬眼看去正要感谢,却瞬间失去了言语。 这位大叔怎么突然哭了! 秦狩眼里的难过与痛苦,令一个陌生人震惊,少年似乎被他吓住,一把推开了秦狩,也唤回了秦狩的神志。 “你哭什么啊?” 秦狩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脸,是冰凉而湿润的触感。 “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仆人追了上来,反复打量着少爷是否受伤。 “够了,别摸了!我没事。”虽然别扭但还是向秦狩道了谢,“刚刚谢谢你了啊!” 秦狩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让少年的背脊发凉,于是催促着仆人转身离开。 秦狩:“不要随意感谢他人,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少年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听见,腰间的“守”字玉佩随着频率摇摆跳动。 是极其相似的容颜,是一样的活泼可爱,是佩戴同样的玉佩,可是秦狩却知道那不是他的少年…… 就算思念得发狂,他也决不会认错。 再三年后,栖角宫内的池水里锦鱼全部离奇死亡,因为这是栖角宫所以宫人们还专门禀报了秦帝。 秦狩皱眉:“怎么会这样?把死鱼都弄出来,换一次水清理干净里面的污渍。” …… 秦竹:“陛下,他们在池子里发现了这个……” 秦竹伸出的手掌中是一个精致而熟悉白玉瓶,瓶盖已经消失不见,瓶子里空无一物。 秦狩的右手颤抖着拿起了那个沉溺在水下二十多年的药瓶。 他忽然急促地喘息了一下:“你说这个是在那里发现的?” 秦竹低下头:“是的陛下,池子里的鱼也应该是误食了瓶子里的东西而突然猝死的。” 他的厉声质问:“你想死,你竟然想死!” 少年的无措解释:“不是的,我只是……” 他却毫不理会:“你就这么想要离开我吗?” 后来是什么呢? 啊,后来少年抱住了他,反而安慰他:“我不会离开你的。” 骗子,都是骗子!……都是我的错啊。 秦狩难受地抓在胸口,面容突然扭曲,诡异地大笑了起来:“啊,哈哈哈,竟然是我杀死了阿守!啊!” 秦狩突然的疯狂令秦竹发愣,直到秦狩气急攻心地吐出一口鲜血,秦竹才惊恐万分地冲上去扶住几乎摇摇欲坠的秦狩。 “皇上!快叫太医!” 秦狩的身体只是看起来很好,其实由于长时间的折腾忽略,早已“败絮其中”,一病便如山倒,短短几天就花白了头发,眼角连延起细纹。 阿守曾对他说过:我祝你,一归万民,与天齐寿。 可是万民与他何干?没有了阿守又为何要与天齐寿? 那是一天清晨,躺在秦狩竟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秦竹连忙跪行到了床边:“陛下您醒了!我去叫太医进来!” 秦狩:“不必了,你要记住,我和阿守,生未能同寝,死定要同裘。” 秦竹的面色突然变得悲伤,他想他明白了,他跪在地上重重地朝他侍奉了一辈子的君王磕下了最后一个头! 秦狩说完这句话后似乎就放下了所有心结,他的手指屈伸,双眼睁开,看着未明的虚空。 那其中是四月的晚春,山寺里的桃花开得烂漫,有一位白衣少年安静地站在桃花树下,他一步步朝那里走去,少年似有所觉,转过头来…… 他弯起眉眼,笑得恬淡:“你来啦?” ﹍﹍﹍﹍﹍﹍﹍﹍﹍﹍﹍ 123:【啦啦啦!恭喜宿主完成三个世界了!】 简守:【你很开心吗?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 123:【额,宿主这是攻略后的正常情绪……要不这次我偷偷帮你选一个好一点儿的世界?】 简守:【三三,可以吗?】 123:【嘘……我们悄悄的哒!】 简守:【嗯,谢谢三三!我还能不能问一下刘晏……】 123:【啊~我明白!刘晏下辈子,安康顺遂,终获所爱!】 简守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123:【那个宿主,你就不问问秦狩会怎么样啊?】 简守摇摇头:【我不欠他的。】 ﹍﹍﹍﹍﹍﹍﹍﹍﹍﹍ 夏日艳阳,树叶苍苍,在院子里投下斑驳影子。 小小的孩童站在院子中,肩挎布制背包,里面装有课本书籍。 员外夫人笑着招呼道:“小晏,又来等小守去上学堂啊?” 小晏点点头:“嗯,我是来等小守的!” 员外夫人面色更温和了:“真是好孩子,小晏要不要进来等啊?下人们已经去叫小守了。” 小晏道谢拒绝了:“我等在这里就可以了。” 下人慌忙跑来:“夫人!少爷又不见了!” 员外夫人秀眉一撇:“什么?他竟然又……” 小晏的眼皮一跳,连忙解释道:“夫人,是我记错了!我和小守约在街头见面的,对不起,我先走了!” 员外夫人看着小孩子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小晏着急着找了一圈,才在一家烤鸡店前看到了蹲守在那里小守,小男孩儿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那一只只挂起的烤鸡,就差没流出口水了! 小晏蹲在他的旁边,伸出手挡住了小守的视线,令小守不得不转移眼珠子,看向了他:“阿晏,你挡住我了!” 小晏这才收回了手:“小守你想吃吗?” 小守迫不及待地点头:“嗯嗯,我很想吃。” 小晏一本正经道:“可是早晨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小守:“我很想吃嘛,娘亲都不会给我买也不给我钱,阿晏你帮我买好不好?” 小晏一向拒绝不了他的请求,但这次他的眼神有些躲闪:“那……那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买!” “啵!”柔软的唇碰在脸上,令小晏瞬间涨红了脸。 小守:“你还愣着干嘛?给我买烤鸡啊!” “哦,哦哦好……”小晏心不在焉地为小守买了烤鸡,看着小守大口吃着烤鸡,双唇油亮油亮的,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耶,阿晏你也想吃吗?” “啊?没有没有,你吃吧!” “小守,我听大人们说亲一个人就代表你喜欢他。” “可是不是你要我亲的吗?” “额,大人们还说,你亲了谁就要和谁成亲!” “真的咩?可是我还很小耶!” “那等你长大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啊?” “唔,好了啦,你让我好好吃鸡,别说话了嘛!” 十二年后,小守结束了加冠礼。 小晏突然拉过小守一下子吻了上去,许久后才放开:“小守,现在你长大了,我们成亲吧!” 小守的脸颊泛着红晕,双唇闪着暧-昧的水光,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啊!” ﹍﹍﹍﹍﹍﹍﹍﹍﹍﹍﹍﹍ 听说人死后,阴曹地府里的黑白无常会把你的魂魄拉走,鬼门关是第一站,一旦过了鬼门关,就意味着离开了今生的红尘。 过了鬼门关的第一条路叫黄泉路,路上开满了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 秦狩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却是在忘川河边的三生石面前停了下来。 三生石上刻上了每个人的三生三世,而他却看不清他与简守的前世来生,只有这唯一的一世还被他给浪费了。 手指抚摸过简守的名字,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忘川河上有座桥叫奈何桥,过了奈何桥有座土台叫忘夫台,忘夫台前有座亭子叫孟婆亭。 孟婆在那里给每位经过的人一碗孟婆汤,秦狩走上去,听着孟婆的低语: “喝下孟婆汤,忘却前世的一切情与爱,祝你早登彼岸。” 秦狩没有接过那碗汤:“我可以不喝吗?因为这一世,有不想忘记的人。” 孟婆掩藏在斗篷下混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为了来生见到不想忘记的他吗?你可以不喝孟婆汤但必须跳忘川河。 千年间,你或许看到那个走过奈何桥的人,却无法表达,因为你能看见他而他却看不见你。 你盼他不喝孟婆汤却又怕他受不了忘川河千年煎熬之苦。 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便可去人间寻找那个他。” 好的,我会用千年去赎罪。 阿守,现在换我来等你了。 第45章 坚韧受/沉闷攻 简守在半夜醒来,在床上躺了很久,上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模糊遗忘,这个世界的情绪又纷至沓来。 还来不急好好消化,旁边的婴儿床里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连忙翻身而起,光着脚跑过去,简守抱起婴儿柔软的身体,轻轻地摇晃诱哄,动作温柔又娴熟。 婴儿似乎感到了安全与温暖,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小小的嘴唇砸吧砸吧,吐出了两个泡泡。 简守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低头亲吻了一下婴儿的额头,就算生活再怎么辛苦,此时此刻也会觉得幸福吧。 ﹍﹍﹍﹍﹍﹍﹍﹍﹍﹍﹍ 十七年前,简家别墅里,五岁的简守遇到了十岁的严缄。 小小的简守在楼上就听见了简父的汽车熄火声,连忙抱起自己好不容易拼成汽车模型往外跑。 刚要下楼梯的时候就止住了脚步,因为简父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拥有一头墨黑色的短发,一双纯黑的瞳孔,还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背是挺直了的,头是抬起来的,可他面无表情地沉默不语,仿佛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因为年幼,那时候的简守只是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站在楼上躲在栏杆后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的情形。 拥有一头金发的热情简母,在看到小严缄后惊喜地赞叹了一声帅气,甚至想要去亲吻他的脸颊,却被简父一把拦了下来。 小简守的嘴角一撇,难过又生气的想到:他的爸爸带回来了一个野孩子,他妈妈在皮笑肉不笑,哦不,是强颜欢笑!而且爸爸竟然推开了妈妈,所以现在他和妈妈因为这个野孩子已经被爸爸抛弃了吗! 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眼眶都被涨得通红,电视上不是经常这样演吗? 然而事实上被拦住的简母并没有任何不快,反而很自责,这孩子刚刚失去了父母,现在恐怕很难受吧,偏偏还没有哭过。 于是简母蹲了下来,温柔地看着小严缄道:“不要一直悲伤,不要感到绝望,从你住进我们家起,你就是其中的一员了,我们会尽到父母的义务。” 小严缄的眼里终于有了些神采,墨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 简父摸了摸他的头:“我们不要求你把我们当做父母,可你会是简家的少爷。” 楼上的小简守宛如晴天霹雳,再也忍不住飞快地跑了下来,在简父简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严缄。 “啪嗒”一声简守手中的模型摔在了地上,可小严缄倒是没有摔倒,只是往后退了几步,默默地看着简守。 简父作势要教训简守,惊呆了的简母将简守拉倒了怀里,担忧地责问道:“儿子你怎么了?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简守看了看地上的模型,又看到了简父的生气皱眉,还看到了严缄淡漠的双眼,终于“哇”的一下大哭了起来! “呜呜……哇!爸爸有别的儿子了!爸爸不要妈妈和小守了!呜呜呜……” 简母抱着儿子愣了一下,差点笑出声来,简父也是哭笑不得地朝简母使了个眼色,准备先将严缄带上楼。 简母悄悄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小简守就看见简父头也不回地将那个男孩带走了,哭得更急了,还打起了哭嗝儿! 这声音真是闻者悲伤,严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起的小孩儿,金黄色的头发无精打采地软趴着,淡蓝色眼里浸满了泪水,小巧的鼻头可怜兮兮地泛红。 于是他转身跑了回去,捡起了那个掉在地上汽车模型,递到了小简守的面前,依旧沉默着。 小简守哭得一抽一抽的好不伤心,却是一把抢回模型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恶狠狠地道:“你奏凯!嗝!讨厌你……呜呜……” 严缄甚至没有表现出受伤的情绪,只是听话地转身离去。 看到他们已经上了二楼,简母才连忙抱着简守坐到了沙发上,拿出手绢为小简守擦去满脸的泪水。 “儿子,那个小哥哥不是你爸爸的儿子哦!” “妈妈,呜……我都看出来了,他要抢走我的爸爸!” 简母其实很好奇,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么多。 “你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谁教你了吗?” “李奶奶看的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李奶奶说那个叫做私生子!” 李奶奶是简家的老保姆,厨艺了得,平时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各式各样百来集的家庭伦理剧。 简母吸了一口气,暗自用英文嘀咕了一句:“中国的肥皂剧都是垃圾,狗屎。” 却被简守听到了半截:“呜呜……妈妈你骂我?” 简母哄道:“宝贝儿子,妈妈怎么会骂你呢?那个小哥哥不是你爸爸的私生子哦!” 简守半信半疑:“那他自己有爸爸妈妈吗?” 简母面带悲伤怜惜:“本来是有的,就像小守一样有爸爸妈妈有一个家,可是他的爸爸妈妈突然出意外都死掉了……” 小简守似乎有些呆滞,也不哭了,也不说话。 简母摸了摸他的脸蛋儿:“小哥哥很可怜的,所以我们的宝贝儿子要好好跟哥哥相处,关心关爱哥哥哦!” 小简守乖乖地点了点头,好可怜啊……没有爸爸妈妈……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晚上九点,小简守抱着个汽车模型站在严缄的门前,脚尖磨蹭着地面纠结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板。 可是一连几下,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黑暗的房间里,严缄睁着眼睛,明明听到了敲门声却不愿意理会,没有力气回应。 “喂,里面有人吗?能不能给我开一下门啊?没有的话……我就自己进来了哦!” 幸好房门没有反锁,简守轻轻一扭就打开了,里面的黑色让小孩儿感到害怕,可他却忍住了想要开灯的冲动,万一那个人睡着了呢? 于是简守快步跑到床前,缩进了严缄的被窝,并找到了严缄的手紧紧握住。 本来装睡的严缄不得不再次睁开双眼,无声询问地盯着身旁的人。 简守:“啊,你醒了啊,我是来……来,送你玩具的!” 小孩儿急切地把汽车模型朝他的怀里推了推,棱角磨得他有些疼,于是他只好接过了模型。 “那个,今天是我……搞错了,对不起哈!” …… “你刚刚不会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吧?” …… “咦……好小气哦,我都跟你道歉了……” …… “你不许跟我抢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只能对我好。” 严缄觉得他太聒噪,该怎么做他自己很清楚,因为寄人篱下,所以恪守本分。 小孩儿想了一会儿,才做出决定:“那么你的话……我来对你好!” “我来对你好!”……这句话似乎是从耳边响起,声音很近,人却很远。 严缄睁开了眼睛,落地窗外传来熹微的晨光,客房间里还是暗沉的。 最近一年向来浅眠,醒来一次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严缄叠好被子,起身去了洗漱间。 镜子里的男人不过二十七,还很年轻,可是眼里沉淀下来的光,仿佛已经看透了沧桑,淡漠而寡言。 早餐是烤面包,热牛奶,男人就连吃东西的动作都十分严谨克制,绝不发出一点咀嚼声音,于是空荡的房间里更显寂静,直到严缄的手机发出震动的提示音。 严缄拿起手机,走到了窗前一把掀开暗灰色的窗帘,阳光宣泄而入。 房间里布局也清晰可见了,黑白色的主调,整齐有序,刻板压抑,房间里只有一个人的痕迹,但也许什么痕迹都没有…… “喂。” “还是没有找到吗?” “那就不要再找了吧。” 从小就陪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也应该腻了吧,他疲惫了,他随意了,说不定简守会过得更好。 第46章 坚韧受/沉闷攻 简父简母将简守送到国外是让他来读书的,但是当他决定迎接一个新的生命后就注定要放弃一些东西,比如说辍学。 因为害怕简父简母会察觉到异常,也害怕严缄会找到自己,简守不敢去正规的公司工作,可就算去其他地方找工作,背着个孩子也是很困难的。 简守坐在路边的花台上,将孩子从背上解下抱到了怀里,揭开薄毯,就看见孩子墨黑色的眼睛正睁得大大的,看到他后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简守湛蓝色的眼里充满了笑意,还朝他做了个鬼脸:“宝宝,饿了吗?爸爸喂你吃东西好不好。” 说着就从挎包里的保暖袋了里掏出了奶瓶,宝宝看见他在摇晃奶瓶,立刻就张开了嘴巴,不哭也不闹乖乖地等待哺育。 简守看着宝宝吃得专注,笑着笑着就吞了一口口水,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才发觉自己正处于缺水状态中。 他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公共饮水台,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今天忘记带水杯出来了,又舍不得买水喝。 现在的经济状况已经很拮据了,简守几乎有一年都没出去工作,之前用学费租了一个环境好点的小户型房子,现在又有婴儿的大把开销,令还未完全恢复的简守不得不背着孩子出来找工作。 可惜的是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简守回到家里将熟睡的宝宝放进婴儿床里,打开冰箱捡了一个鸡蛋出来,做了一份简单的蛋炒饭。 连汤都没有,但简守吃得干干净净。 简守在客厅里对着电脑已经六个小时了,做些网络文学翻译的工作,完成今天最后一份稿子点了提交后,简守才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厕所。 他弯腰坐在马桶上,右手捂住绞痛的肚子,额头上冷汗直冒,过了好一会儿,痛感才消失,只剩下虚弱和无力。 马桶里又是鲜红的血水,简守皱眉,沉默地按下了冲水按钮。 ﹍﹍﹍﹍﹍﹍﹍﹍﹍﹍﹍﹍ 因为严缄从来没有喊过简守“弟弟,小守”之类的亲近称呼,所以简守也赌气一直都直呼严缄的名字,简母尝试纠正他俩无果后,就听之任之了。 等到简守六岁的时候,就和严缄读同一所小学了,那一年里他们一同上学一同回家,路上都只是简守一人聊着天,好在他也乐于自娱自乐。 因为小简守金黄色的头发,湛蓝色的双眼和比他人更深邃的五官,在开学的第一天就受到了全班同学的瞩目。 一下课简守就被四面八方的小同学们围了起来。 “同学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的名字是简守。” “简守,你是外国人吗?” “我不是,我妈妈是a国人,所以我是混血儿,欸,你们知道什么是混血儿吧?” “额……知道啊,就是混的嘛!” “简守,简守,你好漂亮啊!我们做朋友吧!” “我也要,我也要和简守做朋友!” …… 下午放学的时候,老师让同学排成一行,家长接一个放一个。 因为严缄就在校内,所以是第一个来接简守的。 排在队伍中间的小简守探出脑袋,看到了迈着长腿朝他走来的严缄,步伐不急不缓,眼睛也没有看他,可简守就是知道严缄是来接自己的。 于是他猛地窜了出去,贴到了严缄的身边,严缄抬头看了他一眼,朝老师点头示意了下就带着简守转身离开。 老师愣愣地点了点头,要不是小孩儿的家长交代过,她可不敢就这么随意地放走小孩儿。 简守转过头,看见了小伙伴们看他的羡慕眼神,悄悄地指了指身边的人,骄傲道:“这是我的哥哥!”。 简守从来没有将严缄当成他的哥哥,今天却是炫耀般的承认了。 严缄微微侧头瞥见了他灿烂的笑容,其中有很甜很亮的光。 这是严缄父母的第一个忌日,简父简母由于出国不能陪严缄前去,于是安排了司机专门接送他。 因为是周末,小简守睡到九点才自然醒了,醒来后就发现严缄不在了。 简守坐在饭桌上,李奶奶为他端上早饭,他忍不住地问道:“李奶奶,严缄去哪里了啊?” 李奶奶不赞同道:“哎呀小少爷,你应该叫他哥哥!” 小勺子戳在粥里,简守小声埋怨道:“切,他都没有叫过我弟弟……” 李奶奶露出怜惜的神色:“今天是大少爷亲生父母的忌日,他一个人去祭拜了。” 简守转头看向窗外淅沥的落雨,一个人……会不会太孤独了。 那是踏在水里的的脚步声,头上的光暗沉了下来,雨滴也在头顶消失殆尽,严缄抬头,恍惚看见了一个为他撑伞的金发天使。 不过是一瞬的恍惚,双眼很快清明了过来,严缄一把推开了简守手中的伞,黑色的伞滚落在水地上,溅起一排点滴。 简守也随着严缄暴露在雨幕中,金黄色的头发颜色逐渐变深,可是他并没有觉得生气,只是有一点点委屈。 他跪在严缄的身旁,终是看不起严缄的沉默,絮絮叨叨地向墓中人说起了严缄来到他们家后的近况。 小孩儿的声音清脆,自言自语地本领很高。 “你不害怕吗?” “妈妈说过,亲人和爱人在去世后也是我们的亲人爱人,所以我不害怕。” 严缄声音暗哑低沉地纠正道:“可他们并不是你的亲人和爱人。” 简守点点头:“所以我只是在代替你啊。” 严缄再次沉默,他看着简守认真的眉目,雨水滑落间有明媚的感觉。 小孩儿坐在车上,头一偏一偏的,最后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发丝上的雨水浸入了他肩膀的衣服里,他才忽觉冰冷。 垂目去看才发现简守已经睡了过去,他的双颊不正常地泛红,他卷翘的睫毛不安地颤抖。 严缄伸出手按在小孩儿的额头处,是滚烫的触感,终于有一丝的焦急,他拍了拍简守的脸颊,扑洒在他汗毛上的是简守灼热的呼吸。 “张司机,麻烦你开快一点,阿守发烧了。” 严缄将简守抱下车,小孩儿缩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清秀的眉毛皱在一起,薄薄的嘴唇也难受地紧抿着,严缄很后悔推开了那把伞。 李奶奶围着个围裙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天呐,两位少爷你们怎么都全身湿透了啊?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严缄:“李奶奶,阿……简守他发烧了,该怎办?” 李奶奶惊呼了一声,心疼道:“你们这是都被淋了雨吧!快去洗个热澡去去湿气和阴气,再换身干净的衣服……” “可是简守……” “我们家小少爷就麻烦大少爷了,我去为小少爷备药,在给你们熬驱寒的汤!” 浴室因为热水的放出而雾气飘渺,橘黄色的浴光灯为赤-裸的两人带去温暖,热水漫过两人的躯体,严缄托着简守的头防止他呛水。 又担心小孩儿会加重感冒,严缄加快了清洗的速度,最后用厚浴巾将简守一裹就抱了出去放在床上。 李奶奶适时地将药和汤端了进来,严缄费了一番功夫将简守唤醒。 小简守睁开雾蒙蒙的双眼迷糊地看着他:“严缄,我不舒服。” 严缄:“嗯,你发烧了,需要吃药。”说着就把他扶了起来,将药送到简守的嘴边。 简守“唔”了一声,听话地含进了药粒,顺着严缄递过来的水吞了下去。 李奶奶:“两位少爷也把汤喝了吧,要是之后还没有降烧,就得跟先生和夫人报告了啊,看需不需要叫医生来。” 严缄默认地接过驱寒汤,一勺一勺地喂着简守。 简守看着严缄黑色的瞳孔,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里面有我诶。” 严缄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瞳孔里一片淡漠什么都没有,他放下车窗,外面的天空晴朗,微风和煦,树木繁茂,山峦间一座座墓碑整齐地排列着。 然后下了车,他穿着的黑色的西装将他一米八几的身高衬托得更加修长,黑色的皮鞋迈在平整的石板路上发出不急不缓的“嗒,嗒”声。 他目不斜视走着,经过了一座又一座沉默的墓碑,最终停在了一座合葬墓碑前。 严缄屈膝下跪,将手中的雏菊和白百合放在了墓碑前,此时此刻他看着墓碑没有言语,没有表情。 不同于往年简守对着墓碑的喋喋不休,今年这是一场默声的忌拜。 时间流逝,天气骤变。 雨滴由小变大,淋湿了严缄的头发和黑色的西装,这是没有简守陪伴的第一个父母忌日,却跟第一次一样下起了瓢泼大雨。 严缄侧头去看身旁的虚空,那里似乎有这少年的虚影,他想以后的每一年都是这样了吧。 只他一人。 第47章 坚韧受/沉闷攻 还有几天就过圣诞节了,简守希望能在这之前找到一份工作,按常理来说忙碌又正逢放假的时候,许多工作岗位会缺人。 因为担心这么冷的天小孩随他太过奔波会受不了,今天简守决定就在家的附近找工作。 的确有一些商户在玻璃上明确贴有招聘启事,简守就一家一家地去试聘,但还是跳过了酒吧之类的工作岗位。 “你难道要背着孩子上班吗?你在开玩笑吗?” “对不起,我一定不会耽搁工作的,我会更加勤快!” “不好意思,你还是走吧。” 简守深深地鞠了一恭,说了句打扰了。 简守再次从一家店里走出来,这样的情形变得常见,让他渐渐少了失落的情绪。 他也一点都没有责怪店家们,人之常情,应该谅解。 其实孩子是很乖巧的,也不爱哭,也不爱闹,却让简守觉得更对不起他了,因为私心留下了他,但至今也给不了他稳定的生活。 孩子在背上耸动了几下又安静了下来,简守感受得很明显,他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孩子也不会后悔的吧? 街道两边已经张灯结彩,各个商铺里都有一两株装扮华丽的圣诞树,透明的玻璃上贴满了喜庆的图案,到处都充满了节日欢乐的气氛。 简守路过一个便利店的时候,一颗石子突然跳到他的脚尖处,然后就被一个人叫住:“喂,黄毛,你找工作吗?” 那个人穿了一身军绿色的棉绒大衣,大衣拖到小腿肚,却更加凸显身材高大,估计有一米九几。 连衣帽完全遮住了脸,只能依稀看见满是胡茬儿的下巴,裤子鞋子上都有灰迹,看起来十分的不修边幅。 简守止住脚步,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请问你是在叫我吗?” 那人吸了一口烟,再吐出浓白色的烟雾:“唔,就是在叫你。” “那有什么事情吗?” “我可以给你一个工作。” 简守其实是想直接拒绝的,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过神秘了,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开口那人就插话了。 男人指着身后的便利店:“我开的,招一个结账的,顺带看店。” 简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便利店,的确在这一带开了很久了,可之前不是一直都有收银员吗? 于是心存疑惑道:“这是你家的店啊……可是之前没有看到要招人的告事啊。” 男人再吸了一口烟,长长的手指抖动着烟灰,语气中似乎带有了不耐烦:“当然是原来的人不在了才招的,你到底干不干?” 这语气,真的是正当职业吗?简守刚要开口,就又被男人打断了:“早八晚十,时薪九刀。” 男人话一落,简守就立刻默默地算了一笔账:一小时九美元,一天就是一百二十六美元,那么一个月就是三千七百八十美元,比他预料的的收入还要高一点了。 男人拧灭了烟头:“给我你的回答。” 简守:“我愿意先生。” 男人点点头,似乎青年的回答不过在意料之中:“跟我进来看看店。” 简守:“那个……请问没有什么工作合同吗?” 男人:“没有,哪来这么多麻烦事儿!” 到也的确是简守多想了,不过随手招来的一个收银员,是没有这么些规矩的。 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男人就把钥匙扔给了简守,然后甩甩衣袖就离开了,简守握着钥匙站在原地。 额,所以现在就是开始了吗?这么随意…… ﹍﹍﹍﹍﹍﹍﹍﹍﹍﹍﹍﹍﹍﹍﹍﹍ 自严缄上了中学后就开始了寄宿生活,对此简守表示很不满,只要他爸妈一忙起来家里就更清冷了。 小简守抱着靠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头在哪儿数:嗯,还有一年多他就可以读严缄的那所中学了,那时候严缄在高中部他在初中部…… 李奶奶端了盘水果递到简守的手上,简守连忙收回手指,用叉子叉了块哈密瓜送到嘴里,鼓鼓地嚼了起来。 李奶奶笑道:“我们小少爷在这儿干嘛呢?也不看动画片。” 简守模糊道:“奶奶,严缄四不四今癫肥来啊?” 李奶奶倒是听得明白:“是啊,大少爷学校放月假,估计这会儿司机已经去接了吧!” 简守瞪圆了双眼,把水果盘送到李奶奶的手上,几口吞下嘴里包着的水果:“不行不行,叫司机回来我也要去!”说着就往外跑。 李奶奶端着果盘在后面喊:“小少爷,别跑了,小心摔着,我给司机打个电话就行了嘛!” 月假只有两天,严缄除了背了些课本就什么都没有带了,一上车就看见了简守一张大大的笑脸。 然后简守就看见严缄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自然地朝他点了点头,继续沉默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简守切了一声,小眼珠一转,凑了过去:“诶,你有没有觉得很惊喜啊?” 严缄的视线落在少年白嫩的脸上,扑闪的睫毛,和眼里的期待,于是微微颔首:“有。” 少年很满意咧嘴笑开:“那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严缄:“太吵了。” 简守斜眼瞪他:“所以,你是拒绝咯?” 少年的眼里尽是威胁,似乎严缄要是胆敢说“是”,他就会立刻扑上去咬他一口。 严缄再次妥协,沉默地转过头去看着车外之景。 简守连忙吩咐道:“张司机,开车去游乐园哈!” 张司机连忙应答,好奇地看了一眼大少爷。 后视镜里的严缄,面向车窗,嘴角似有模糊的笑意。 游乐园里人山人海,大多是情侣或大人牵着小孩儿。 一米七几的严缄带着只有一米五几的简守倒也像是大人带着小孩儿。 小孩儿像是被放飞的鸟儿一般,欢喜地到处乱窜。 严缄没有牵着他,也没有要提醒他注意安全,他只是默默地跟在简守的身边,不慢不快,步伐刚刚契合。 正是初夏,少年穿着五分背带裤,浅黄色的短袖上衣与他的发色相衬,精致深邃的面孔,走到哪里都是汇聚视线的对象。 严缄看着简守头发间闪烁的金光,有些好奇地摸了上去,柔软顺滑,阳光好像在他的指尖跳跃。 简守转过头来,指着不远处的海盗船:“严缄,你陪我去坐那个吧!” 恍惚一场梦,简守的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妈呀!太吓人了! 严缄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他只是平淡地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墨色头发。 简守的双腿发软,面色惨白,神色厌厌。 严缄问道:“还在害怕吗?” 怎么说话的呢?简守辩解道“我要是害怕还会上去吗?” 可刚刚明明叫得很凄惨啊,简直撕心裂肺……严缄又换了一个问题:“还难受吗?” 简守:“有点……” 严缄刚想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就看见简守自顾自地走向了小卖部。 简守递给了严缄一只冰激凌:“呐,不许不吃。” 于是严缄只好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口腔里全是冰凉又甜腻的味道。 抬眼就看见少年正盯着他:“好吃咩?” 是俯视的视角,竟觉得殷殷抬着头少年很可爱:“很甜。” 简守咯咯地笑了两声:“可不是嘛!”,正要自己开口,手中的冰激凌突然断掉,“吧唧”一声就落了地上! 简守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空的蛋卷筒,嘴巴微张,喉咙间发出一声“嗷呜”的哀嚎,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的美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鬼使神差地严缄将自己手中的冰激凌递了过去,又猛然想起那是自己咬了一口的,可还没等他收来,简守就已经眼急嘴快地咬了一大口。 严缄的手僵硬在原位,简守似乎有了一些安慰,小舌头往外一舔,嘴角处的雪糕就被卷了进去:“唔,真好吃,你也吃啊!” 严缄僵硬地咬了一口,冰冷刺激到了他的牙龈,使他皱起眉头。 简守眼巴巴地地看着他:“喂,该我了。” 之后严缄就将整支递给了简守,少年再次如愿吃到了冰激凌,眼睛满意得弯起。 严缄:“还要再来一支吗?” 徐莹莹:“啊?不用了,不用了!” 拒绝地不要太快,之前说要吃冰淇凌只是为了装可爱好吗!大冬天的一支冰淇淋就够呛了,还问她要不要第二支…… 严缄迈开长腿,向前走去,徐莹莹连忙追了上去也不敢多说话,好像自她拒绝后,严缄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莫名其妙嘛! 街道两边都是关于圣诞节的布置,商家们纷纷贴出了折扣的标示,不少“圣诞老人”站在街道上,发着不同的优惠传单。 严缄表情淡漠,没有躲开也没有接过一张,倒是他身旁的徐莹莹收了一大把,两个人虽然走在一起,可是形同陌路。 因为严缄心不在此,思绪翩飞。 第48章 坚韧受/沉闷攻 令简守惊喜的是便利店里竟然有一间小小的杂物间和一个卫生间。 简守将杂物间收拾了出来,放进了一张婴儿床,再在里面安上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在未经过主人的允许下就擅自改动房间布置,是很失礼的行为,可是简守等不住了,他想下次遇到店主时一定好好的赔礼道歉! 进来的女人的衣着暴露,画着浓浓的烟熏妆,简守站起来朝她说了句“欢迎光临。” 女人这才注意到他,于是扭着屁股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收银台。 一靠近就是扑面而来的烟酒味,女人趴在柜台上,半边胸脯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朝简守吹了一声口哨:“哟,换人了?变成一个帅哥了!”。 简守的头微微向后仰,问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女人扯出一个醉醺醺的笑来:“帮助?你是上帝吗?你能拯救我吗?” 简守无奈道:“您是需要买什么东西吗?” 转眼之间,这个女人竟然就脱下自己的bra,往柜台上一扔:“老娘要买一堆避-育套!” ……一堆又是多少呢? 女人却自言自语了起来:“美女你有男人吗?有几个啊?” “你们做的时候戴套吗?呵,那些贱男人不想戴套吧!” 女人的外衣已经下滑到肩膀,还在手舞足蹈地诉说着。 “明知道是排卵期,还不带套,完事儿后提起裤子还问我,吃避孕药就不会怀孕了吧?” “放屁!老娘就是怀孕了!然后就打胎了……” 女人低着头,杂乱的卷发遮住了她的面容,让简守想要说些什么。 可女人又突然抬起头来,眼里有诡异的光:“美女,你是不是怀过孕,你的孩子还活着吗?” 简守看着她,坚定地说道:“活得很好。” 女人尖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发疯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满脸的泪水,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公平!这不公平!” 简守连忙走出柜台,想要将女人扶起来,但女人似乎就是想要赖在地上,不断地推开简守,不断地咒骂着。 一个不留神简守脸颊就被女人抓出一条长长的指甲痕。 女人突然被提起来,简守慌忙抬头,就看见了店主。 高大男人手里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就像抓着一只小鸡。 还是那件军绿色的大衣,却是放下了帽子,灰白色的卷毛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胡子拉碴,让简守看不清他真实的容貌。 简守:“店主……您好!” 男人“嗯”了一声,在简守惊讶的目光下,直接将发酒疯的女人提着扔了出去! 简守看着走回来的男人:“这……不太好吧?”大晚上的一个女人独自在外总是不安全的。 男人不在意地回答道:“醉狗会闻着气味儿回家的。” 简守:…… 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干净的纸巾:“擦擦脸吧。” 简守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道谢后接过纸巾轻轻往脸上碰了碰,果然有血珠。 男人深棕色的眼珠看着简守白瓷般的脸上那一条伤痕,再移到他捏着纸巾的葱玉手指…… 简守突然想起要向店主报告的事情,连忙深深地鞠了一恭:“抱歉店主,在未经过您的允许下我擅自改动了杂物间的布局。”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哦?怎么改的,带我去看看。” 简守点头说:“应该的。” 打开房门,入目的便是一张婴儿床,婴儿已经醒来,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俩,简守连忙走过去抱起孩子。 简守慈爱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宝宝饿了吗?” 婴儿只是咯咯地笑出声,小手掌挥舞在简守的脸上。 男人看着父子俩,感觉他们神似,特别是微笑时的样子,只是婴儿是亚麻色的胎毛和如夜空一般的纯黑色眼珠。 “很可爱,孩子很可爱,房间随便你改吧。” 简守很感激地道谢:“谢谢你了店主,我会努力工作的!” 所以人不可貌相,看到男人的外貌时简守还本能地担忧了,现在却很庆幸接下了这一份工作。 青年一笑起来,似乎就跟婴儿一样可爱了,男人朝他伸出手:“我是k。” 简守也伸出手:“你好k,你可以叫我lyle。”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一个小麦色,一个奶白色;一支温暖有力,一支冰凉纤细。 最后还是简守主动抽出了手,因为一只手抱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 徐家小女徐莹莹顺利升上高中半年后,徐家为了祝贺专门办了个宴会。 简守坐在车上时还在向严缄吐槽:“真是事儿多,这都半年多了……我上初中了还没人给我办个宴会呢!” 严缄听着也没有回应,简守习以为常该说说的还是继续说。 “真是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呢!” 坐在副驾驶的简母好奇道:“什么事啊?妈妈怎么不知道?” 简守小小的切了一声:“我怎么知道妈妈不知道。” 简母笑着问道:“小缄,你知道是什么吗?” 严缄老实地回答道:“不知道。” 简守在一旁用力地扯着领子上的蝴蝶结,手拐顶了顶了严缄的肩膀:“欸,严缄你看看我这领结怎么回事儿啊?要勒死我了!” 领结被简守越扯越紧,焉嗒嗒的歪在喉结处,严缄自然地靠过去,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整理着。 指尖偶然滑过少年细腻的颈边肌肤,严缄抿起嘴角微微克制,少年的肌肤如雪般白嫩,仿佛会触手即化。 宴会场地是徐家本家别墅,来的也大多是亲戚或合作伙伴,简守这一家子算是亲戚也是合作伙伴了,所以他们一进门徐家人就立刻迎了上来。 徐莹莹跟在徐母身后,身穿粉色过膝长裙,是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她好奇地打量着两位少年。 徐母笑道:“哎呀,怎地不见简总来。” 简母解释道:“说是有个商业酒会脱不了身,就让我们来了。” 徐母瞥眼打量了一下穿着黑色西装的黑发少年,问道:“哟,这小帅哥就是严家那命大的孩子吧?” 严缄眼神淡漠地看着徐母,没有想要问好的趋势,他分明能看见她眼中的冷笑,这种认知让严缄感到疑惑不解。 简母对徐母说:“我们上去谈吧。” 徐母点头对徐莹莹说:“莹莹乖,带着两位少爷啊!” 徐莹莹大方地答应了,带着简守和严缄往里走,期间严缄往后看了一眼,注意到简母和徐母的去向。 徐莹莹将他俩带入了人群中,和一群少爷小姐们笑着打招呼,当然和徐莹莹说得上话的大都是同龄人,他们似乎对简守很有兴趣,“弟弟,弟弟”地叫个不停。 善于沉默的严缄就像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简守转头一看就发现严缄已经不见了。 徐家二楼,是一间间客房,走廊上没什么人,严缄刻意放轻了脚步声,停在了印象中的门前。 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将头再贴近一点,果然就能听见房间里的交谈声。 “弟媳啊,再怎么也不用将那孩子带回家吧,莫要引狼入室了。” 似乎是简母的声音:“姐姐,小缄也不容易他那边的三姑六婆很是难缠,况且始终是我们愧对严家夫妻啊……” “你可别这样说,我家可没有对不起严家的地方,你们之间的事情可别扯上我们徐家。” 简母:“不是……” 简守好不容易才找到严缄,立刻开心地凑了上去:“你……”在干什么啊? 简守打断了严缄的偷听,严缄也打断了简守的问话,他捂住简守的嘴,将他压在了门旁的墙面上。 受各种肥皂剧污染了的简守竟莫名觉得这个姿势很暧-昧,两人靠得很近,严缄微微低头几乎压在少年的身上,简守甚至能看清楚严缄的黑色睫毛,一片羽帘下是漆黑深邃的双眼。 简守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就吻在了严缄的手心,柔软却又如遭电击,和着少年那清浅的呼吸,突如其来的灼热使严缄猛然收回手掌,放开了对简守的束缚,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简守愣在原地,背靠在墙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忽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朝严缄的背影瞪了一眼:有这么恶心吗?表现得这么夸张…… 走下楼梯的严缄用手捂在在胸膛上,胸腔中不断的跳动让他感到惊讶不已,可是想到房间里的对话,他周身的血液又冷了下来。 已经将近夜晚十一点了,严缄弯腰坐在床沿上,从徐家回来后他就一直在回想多年前的事情,可是脑海中的思绪依然很混乱,很多事情根本不能自圆其说,他的手握成拳头,眼里尽是冰凉。 简守打着电筒偷偷摸摸地在厨房忙了近两个小时,终于亲手做成了一个比较像样的抹茶蛋糕,小心翼翼地插上蜡烛,刚要点燃,想了想还是去严缄的屋里点吧。 严缄生在闰年的二月二十九日,意味着他四年才能过一次生日,还容易被人遗忘。 之前错过一次严缄的生日后,简守就专门为他做了一个日历表提醒自己,幸好这次就没有忘记。 简守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小声地说了句:“我进来了哦!”就开门而入。 黑暗中严缄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简守站在床边宛如空气。 被无视的简守,走向前刚想说些什么,严缄就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挡了路的简守然后夺门而出,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简守看着摔落在地变得奇形怪状的抹茶蛋糕,其实也看不怎么清楚,因为太黑了,严缄这里太黑了。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明明很委屈却是半点泪迹都没有。 严缄独自一人在阳台站了很久,也吹了很久的冷风,冷冽的风扰乱了发丝,却冷静了他的情绪,他低声咳嗽了一声周身的气质又变得沉默无害了,不似之前的锐利。 等他回到房间里后简守已经不在了,他关上门打开了灯,入眼的便是地上“碎裂”的蛋糕,蜡烛也散落一地,他这时才想起今天是他的生日,顿时百感交集。 他抬起手腕……还差十分钟就到零点了。 于是他跪在地上,捧起“破碎”的蛋糕,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是少年喜欢的甜腻,是少年破碎的心意。 严缄吃得虔诚,这种关心,这个生日,自他的父母去世后就鲜少拥有了,此时此刻他不想浪费……关怀。 ﹍﹍﹍﹍﹍﹍﹍﹍﹍﹍﹍﹍﹍ 今天严缄没有去公司,他给自己放假了,因为今天是闰年的二月二十九日,他自己的生日。 严缄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调蛋烘焙,他为自己做了一份抹茶蛋糕。 电话在客厅的桌子上不停地震动,来电显示上是“徐莹莹”。 最近徐莹莹缠严缄缠得紧,严缄也明白她的意味,所以明确地拒绝过,可人家女孩似乎没有把这拒绝当回事儿,反而“变本加厉”了,这股不依不饶,不肯认输的劲儿倒是跟当年的简守很像。 不久严缄解开围裙,端起蛋糕走出了厨房,终于接起了徐莹莹的第五个电话:“喂。” 徐莹莹清了清嗓子:“严先生啊,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专门学做了抹茶蛋糕,等下我去你家带给你好吗?” 严缄:“不用了,我已经有生日蛋糕了。” 徐莹莹:“哦,那真是可惜了……还是祝严先生生日快乐啊!我……” 严缄冷漠地打断了:“谢谢。”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徐莹莹气急败坏,暗骂是哪个小贱蹄子抢了她的先机,之前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严缄喜欢吃抹茶蛋糕,就想着投其所好刷刷好感,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而那个小贱蹄子就是严缄本人,他叉起一小块送进嘴里,蛋糕的味道很甜腻,分明是简守的口味。 本以为时间越久,他便可以慢慢释怀,可是思念、情-爱刻入骨髓,他早已深陷泥沼,不得脱身。 只有以物寄托,然后再努力地克制,不然他怕自己会疯狂地找回简守,自私地将他锁在一方天地里,只供自己独享。 第49章 坚韧受/沉闷攻 宝宝已经有一岁了,距他离开家也有一年半了,时间不短也不长,却能使他迅速成熟并且有能力承担责任。【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 后来他向k请求,说可不可以提前一个小时回家,k沉默了一会儿,说提前两个小时吧。 因为宝宝正是好动的时刻,他也不能一直把他放在狭小的杂物房间内,于是每天就将他寄放在社区家庭服务站的婴幼儿教育园里,到了时间就去接。 之所以放心把孩子寄放在那里,也亏得a国的社保体系很完善,服务站里的工作人员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服务站里的监控视频也可以随时提供给家长查看。 简守看了看腕表,已经晚八点了,外面的天色也适时地暗了下来,他连忙脱下工作服,关闭电源,锁了店面。 狭长的过道是每晚的必经之路,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今晚简守却觉得这里阴嗖嗖的。 三个男人坐在墙角根,黑暗模糊了他们邋遢的轮廓,指尖的烟火星是简守确定他们存在的根据。 简守抿紧了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这一片的治安一向不错,简守侥幸地想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吧? 最里边的一个男人突然伸出一只腿,简守躲闪不急一脚踢了上去,另一个男人突然窜到前方一把抱住了重心不稳的简守! 简守有些蒙,扑面而来的酸臭味,使他本能地从男人怀中挣脱,男人们便围着他叫嚷了起来。 他们的口音浓重,语速又快,简守依稀分辨得出他们意思,约莫就是他踩伤了他们需要赔钱。 简守急着去接孩子,也不想惹怒他们,如果一点钱财可以化解祸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于是简守开始老实地掏钱了。 可是人性贪婪,男人们看他这么好说话就起了不该有心思,一群臭味相投的人之间的一个口哨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味并且推波助澜,纷纷心怀不轨。 他们越围越紧,肮脏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推攘揉捏简守的身体,简守终于不安害怕了起来,他并没有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 他尽量稳住气息:“你们想要干什么?” 混混:“伙计,来一发!” 简守不断拒绝他们的触碰:“我会将身上的钱都给你们,你们大可去找小姐。” 混混:“啧啧,今天是我们运气不错,人财两得,小姐们可没有你长得好看。” 说是说不通了,简守便想着“硬闯”,可是再怎么勇敢也不是三个大汉的对手,简守被他们死死地按在墙上,上下其手! 简守大喊救命,就立刻被重重地扇了一记耳光!耳畔轰鸣,求救声断在喉咙里,是被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可他依旧拼命地挣扎,而挣扎得越厉害也被教训地更厉害。 混混们不耐他的挣扎,于是通过暴打来消化他多余的力气,充满恶臭的嘴里吐出令人作恶的辱骂和淫语。 如石头般的拳头一次次地重击在他身体的柔软处,腹部传来骇人的绞痛,恐怖的黑暗中简守的面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落又浸入了眼角。 【三三!太痛了!难道这个世界你没有给我降低痛感吗?】 【对不起宿主,痛感降低需要一个合理值,其实你的痛觉敏感度已经比正常人低了。】 …… 被不断实施暴行的简守感到很无助,他明明就痛得发抖。 系统似乎觉得过意不去,主动安慰道:【宿主,你再忍忍,这里剧情会安然度过的!】 安然无恙?简守其实是毫无把握的,因为男人们已经不再殴打失去力气了的简守,而是急迫地撕扯着他身上的衣服,粗糙的手中划过柔嫩的肌肤,留下青紫与红痕。 简守如一块破布娃娃,“任凭”他人的翻弄,他失声地躺在地上,既无法阻止身上人的恶行,也无法想象等会儿的惨状。 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耳边传来男人们轻浮的言语和淫-邪的讨论,简守的手指紧紧扣着地面,使出最后的力气一口咬住了企图压在他身上的混混的耳朵。 男人便开始凄厉的尖叫,血液从简守的唇边滑落是最凌厉的颜色。 可到底是力气殆尽,他很遗憾没有咬下那人的整片耳朵! 被彻底激怒的受伤男人一拳砸向简守的腹部,剧痛使简守的意识模糊消失,最后停止了所有的挣扎。 他的脸偏向一边,朦胧缥缈的双眼似乎看见了心底最深处的人。 远处高大的身影,屹立不倒,魂牵梦萦。 双唇间吐出破碎的音节:“严缄……救我。” ﹍﹍﹍﹍﹍﹍﹍﹍﹍﹍﹍﹍﹍﹍ 好像自那次失败的生日后,简守与严缄就开始了冷战,两人之间似乎有了透明的隔阂。 其实严缄本就不爱说话,简守一不理他,他们之间的气氛就瞬间降至冰点。 但他们依旧一起上下学,一个高中部一个初中部,简守与严缄坐在后座,中间隔了一个人的空位,简守把头偏过去看向窗外,严缄沉默地目视前方一如往常。 车窗外的风景并不好看,现在在简守眼里的都是灰色一片,迷糊一团。 两人都不像表面那般平静,简守的食指不断扣动着拇指指甲,眼里雾气弥漫后又散去,如此反复着。 严缄的身体绷直,嘴角紧抿,身体泄露了他的反常。 他不想和简守冷战,可他又从不会主动开口,从小到大都是简守掌握了主动权,主动承担了彼此交流的义务。 可现在少年似乎摒弃了,不再主动,甚至冷漠以待,让他彷徨不知所措。 司机奇怪两人不同于往常的氛围,却不敢问什么,只是道:“大少爷,小少爷学校到了!”打断了他们翩飞复杂的心绪。 简守首先打开车门,赌气似的拽起书包就往车子外跳,一个不稳还差歪到了脚! 严缄看着吓了一跳,就要凑过去,车门却被简守“碰!”的一声关上了,严缄沉默地退回来从另一侧开门下车。 他站在原地看着简守向前走开,后来竟跑了起来……他只是想要叫他注意安全。 简守的同桌是个小胖子,他坐到座位上时,板凳向后移动,立刻发出了刺耳的“呲喇”声。 可简守还是埋着头,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 小胖子用一节节凸起的手指,小心地戳了戳这个好看的同桌:“喂,简守你不舒服吗?” 简守摇了摇后脑勺,闷声闷气道:“没有不舒服。” 骗人,他现在很“不舒服”,心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让呼吸变得浅薄困难。 那一晚严缄表现出来对他的厌弃,给了他很深的打击。 也许是从小厚爱,所受包容宠爱颇多,让他难以忍受他人厌恶。 但是更多的是难以忍受严缄的厌恶。 甚至是害怕……可是为什么呢?他也不太清楚,也许因为严缄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小胖子很善良,还是担心他:“要不然我跟老师报告,带你去医务室吧!” “都说了没有不舒服!”简守突然抬起头对着同桌吼道。 小胖子愣在那里,一直都很有礼貌并且温柔的同桌突然凶人了,让他反应不过来。 “对……对不起!我是因为心情不好……”简守很愧疚,同桌明明就是在关心他。 小胖子终于回过神来,傻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没啥关系的!人都有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凶人也是情不自禁……额,控制不住自己嘛!” 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么那一晚…… 是了!那晚他进严缄的房间的时候,严缄就是落寞地坐在床沿,连背脊都是弯的。 严缄那时一定心情很不好,说不定他是想到了他去世的父母,没有父母陪伴的生日一定会感到孤单吧! 虽然严缄推开他还不道歉是不对,可刚刚他也不是凶了同桌吗。 同桌就轻易地原谅了他,可他却与严缄冷战了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真是小气啊! 于是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放学,简守就跑去了高中部。 自他来这里上初中后,就拖着严缄退办了住校,每天和他一起上学放学。 他想着等下在车子上的时候,他就先道歉好了,再向严缄要道歉,然后他们就愉快地和好了,嗯! 简守的身高在一群高中生面前完全是“娇小的”,然后一头金发还长得精致可爱,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还有人主动走过来问他要找老师还是学生。 “嗯,我找我哥哥,请问高二a班在哪里呢?” “小弟弟,高二a班在三楼楼梯转角处的第一个班级哦!要不要姐姐带你去啊?” 简守弯起眼睛:“不用了,谢谢学姐!” 两位女生看着简守的上楼的背影,激动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甲:“诶诶,好可爱的混血小男孩儿啊!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过?” 乙:“你看到了又能怎样?想老牛吃嫩草啊!” 甲:“说什么呢!话说二年级a班是学霸班吧?那他哥哥不就……” 乙:“又帅又有钱还聪明。” 甲兴奋地点头:“嗯嗯嗯!我们去围观吧!” 乙:“自己去好了,我要吃饭,都快饿死了好吗?” 简守站在a班的门口张望,教室里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还没有去吃晚饭也没有回家,严缄并没有在里面。 正巧一位男生从教室里走出来,简守凑上去就问:“你好,请问严缄走了吗?” 男生很好奇:“你是他什么人啊?” 简守:“我是他弟弟,我来找他一起回家的。” 男生:“哦!他去学校后门了,好像是有人找他吧。” 简守:“嗯!谢谢你了!”说完就往后校门跑。 一边跑,一边想着两人和好的美好情景,不禁笑了出来。 后校门外,转过一条巷子就是川流不息的车流。 严缄看着眼前的徐莹莹,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徐莹莹:“你电话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东西,想要知道还不简单啊!” 严缄眼里有不耐烦,但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事?” 徐莹莹突然有一些扭捏:“嗯,今天请你去我们家吃饭好吗?” 简守靠在转角,偷偷地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严缄的沉默令他紧张。 严缄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母亲同意吗?” 徐莹莹点头:“同意啊!”当然同意了,还是她母亲叫她请严缄的呢! 严缄:“好吧。” 严缄的爽快让女孩拍手惊呼,严缄的爽快令简守无措难过。 明明每天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啊,是不是严缄生他的气,不再与他一起了呢? 简守想要走过去问问严缄,想要道歉,可是才刚刚迈出一步,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嘴巴,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唔,唔!”简守吓得剧烈挣扎起来,不断地想要发出求救声。 严缄皱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徐莹莹:“什么声音,没有啊?我们走吧!” 严缄跟着徐莹莹往前走,却一直心绪不宁。 身后的人拖着简守往后跑,将他扔上了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简守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严缄救我!” 严缄的心脏陡然一跳,突然面色一凛,丢下徐莹莹,疯狂地朝后跑去,那声音根本就不是幻觉! 转角就看见一辆绝尘而去的面包车,小小的简守趴在后车窗上,用力地用手掌拍打车窗,脸上是令他心疼的害怕,似乎嘴里不断喊着…… ﹍﹍﹍﹍﹍﹍﹍﹍﹍﹍﹍﹍﹍﹍ “严缄……救我!” “呼!”严缄捂住心口,从噩梦中惊醒! 打开灯,严缄的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胸腔里还在极速地跳动,恐惧、担心、思念、爱意在一瞬间汇聚在心,一片混乱与狼藉。 此刻还是半夜,严缄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了阳台。 这个季节夜晚的风也不会有多冷,可严缄却觉得尽是冰凉。 他的眼睛不知看向何处,二十几层的高楼下是一片空茫的黑暗。 他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边露出熹微阳光,低头看地上有了自己的影子,他才晓得已经天亮了。 严缄开车来到了简家别墅,那个他很久都没有回来了的地方。 别墅里一切如初,李奶奶拍着他的肩膀责问他怎么不常回来,严缄只是看着她更显老态的面容问好,简家夫妇留他下来吃午饭。 食不言寝不语,简家本没有这个规矩,可是桌子上人却都在安静地吃饭,似乎失去了聊天的*。 饭后简母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小缄,最近过得好吗?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严缄却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请告诉我简守的下落。” 简父直接瞪眼道:“不可能!” 简母似乎惊讶与他的行为,语气委婉:“小缄,你别这样,我觉得你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对彼此都好。” 严缄任然跪地不起,坚定如铁墙。 简母:“你们太年轻了,彼此都需要空间和时间,小守是自己要离开的,并且不想你去找他,他或许明白你们之间……” “不会的。”严缄知道简守不会的,简守是喜欢他的。 很久后严缄站了起来,对简父道:“我会听您安排进简氏集团。” 既然不肯告诉他,那他就自己去找。 必须的代价是,放弃已有的一切,只身踏入简氏。 可能的收获是,一直寻求的真相,和深爱的简守。 第50章 坚韧受/沉闷攻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那人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黑色的压迫感,混混们不自主地停下自己的动作,紧张地盯着这个奇怪的人。 那人拉下兜帽,露出满脸的胡渣和一双深邃狠厉的眼睛,就像是一匹寻仇的狼,虽然没有咧出满是寒光的利牙,却是竖起了浑身的汗毛,释放出自己的威压。 他因为愤怒而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此刻按兵不动又蓄势待发,似乎下一秒就会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莫名紧张压抑的气氛让混混们产生了危机感,他们抛开昏迷的简守,掏出口袋里的小刀,试探着向前走去。 “你是谁?没看见办事儿吗?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自讨苦吃!” “办事……你们想死吗?”低哑的声音似乎是从肺腑里发出来的,令人胆寒。 k忽然动了,不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宛如捷豹,以惊人的速度,绝对的力量,“惩罚”着敌人! 巷子里响起痛苦的哀嚎和尖叫,混混们甚至看不清楚他的动作便被无情地击打。 手中的刀子早就被击落在地,他们就像占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们的腿骨碎裂,手臂掰断,内脏破损,k的拳脚就如钢铁一般坚硬!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男人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 不久三人便倒地不起,口鼻都是血溢了满脸,看上去狰狞不已。 他们在地上丑陋地蠕动抽搐,还有微弱的痛吟声,处处透着卑微、凄惨。 k一步步走向躺在地上的青年,眼里似有隐晦的心疼。 简守的衣服已经被撕扯成几块破布,长裤也褪到小腿,露出大片雪白肌肤,肌肤上有刺目的伤痕。 k蹲了下来,脱下大衣整个包住了衣衫褴褛的简守,再将青年从冰冷的地上抱了起来,动作轻柔。 月光在地上投下两个人剪影,拥护、依偎。 简守感觉自己轻飘飘的,灵魂空荡的时候他却有了些许触感,似乎有人正把自己抱在怀里。 本能地寻求安全,汲取温暖,他柔声呼唤:“严缄……” 如果是你……那就好了。 k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你醒了?我带你去医院。” 原来不是啊……去医院?绝对不可以!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k把头凑近了一点,想要听得更清楚。 “不可以去医院……求你!” 末尾简守的声音甚至变得尖锐,似乎医院是什么可怕魔窟,不仅救不了他还会要了他的命! k看着再次脱力昏迷的简守,皱了皱眉头,不理解却无法不遵行,似有魔法佐导着他。 小诊所的位置有些偏僻,四周人烟稀少,因为已是夜晚小诊所紧闭了大门,可k抱着简守走过去就是一阵猛踹,闭合的大门渐渐松动变得摇摇欲坠。 最后门是从里边被拉开的,要不是k及时收住了脚,就直直踹到门里的那个人了。 套着休闲服的男子,面容瘦削冷俊,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更添一分禁欲。 k抱着简守就往里面走,撞开了男子后,又吩咐道:“他被殴打了,快来给他检查检查!” 男子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语气冷淡:“你怎么把外人带到这里了?” 此刻k已经将简守放在了简易的手术桌台上,男子走过去不紧不慢地戴上了一副塑胶手套。 k知道那是男子的习惯,却还是沉声催促道:“r!” r挑了一下眉头,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原来不是他不喜欢男人,而是之前还未遇到让k动心的男人,顿时心有不甘。 虽然心绪不平,但是r还是一丝不苟地认真地替简守检查了起来,k双手抱臂靠在墙上,眼睛一直不离青年,本来想抽根烟,但r不喜欢估计会将他赶出去,只好作罢保持沉默。 表面上简守只是受了皮外伤,伤痕略微可怖,但是鼻间隐约的血腥味,却让r严肃起来。 他稍稍侧抬起青年的下半身,血腥味愈加浓重,探手去摸那个隐秘的位置。 湿润……竟然是一手的鲜血! ﹍﹍﹍﹍﹍﹍﹍﹍﹍﹍﹍﹍﹍ 黑暗让恐惧发酵,孤独滋生绝望。 简守被锁在密闭的仓库内,双手被反绑着,麻绳缠绕在身上深陷进皮肉里,嘴巴也被封上了胶带,完全没有可以自己逃脱的可能性。 他睁大惊慌的双眼环顾四周,封闭与外界隔绝,只有对面有一扇窥得见外面的小窗口,可他却不知道该怎样过去。 此是郊外,严缄脱力地摔倒在满是石子的小路上,又马上爬了起来,身后是一辆横躺在地上的自行车。 若如仔细看就会发现细碎又锋利的石子已经划伤了严缄的皮肤,泛红刺目。 话说严缄当时发现简守被劫持后,夺过一个正准备回家的学生的自行车,就这么大胆无畏地追了上去! 没有人能想象一辆普通的自行车是怎么可能追上一辆高速行驶的面包车的。 可是普通的严缄却做到了,因为想要拯救简守的心情太过急切,意识赋予了他身体极限的奇迹。 他遥遥地坠在面包车后,不停地抄近路,凌厉地风刮在脸上,使他的表情更加冷血锋利,眼睛里有血丝还有滔天的愤怒,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在乎简守。 郊外人烟稀少,只凭严缄一人难以救出简守,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打电话求助了。 因为不确定是劫财性绑架还是复仇性的绑架,严缄不敢擅自报警,只能先告诉简家,不管如何简家会派人来支援的。 在接到严缄的电话后,简家就已经乱做一团了,好在简父依旧保持着冷静,雇了批私人团队赶紧前往郊外。 长距离地奋力追赶已经耗尽了严缄绝大部分体力,现在手臂上和腿部的肌肉酸疼不已并且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可他不可能就这么等着简家的人来,没有这个耐心也没有这个度量,就算是以身犯险也只是为了确保简守的安全。 仓库前停放了一辆眼熟的面包车,五六个人围坐那里,举止虽然闲散,手里却都紧紧拿着一根直径三四公分的铁棒。 劫匪头子手里拿着电话,与人交谈着,声音拔高表情狰狞,似乎怒不可遏! “我他妈不管,人我是给你绑来了!” ——“可你绑错人了!” “什么叫做人不对?你他妈自己说清楚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们给我惹了多大的事儿?还想要钱?去死吧!” “我艹你妈!臭-□□,你看兄弟们不弄死你!” ——“呵,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还妄想接触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领头人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 手机立刻四分五裂,他气得发抖,嘴里不断辱骂着,可他的确不知道雇主是谁,这是白白被人使唤了,还不知道能否完善脱身! 女人将手机丢进面前的玻璃鱼缸里,手机一路向下惊走一群游鱼,最后躺在了最底部,无声无息…… 严缄窃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所以他们目标原本应该是谁?又是谁在幕后指使? “大哥,应该怎么办?”坐着的人也已经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吃了亏,面上尽是愤愤之色! 劫匪头子的眼神阴郁,拿起身边的铁棒:“之前那个臭婊-子就是要求远远地杀了人质,现在抓错了人还怪我们给她惹了事儿!”哼出一口浊气,“那我就杀了这个小子,把这个篓子捅大!看谁遭事儿!” 之前以为这小子就是目标人,也没遮过眼睛,现在怕是记牢了他们的脸,怪他倒霉却不得不杀! 锁住简守的房子遮光却不避音,他把这句话听得清楚,于是“垂死”挣扎了起来,麻绳搓揉着细嫩的肌肤,很快就磨破皮,露出鲜红的内里。 感到火辣辣的疼,可是对死亡的恐惧更甚,反而更用力地挣扎了,依旧是徒劳。 就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鱼,挣扎的动作扭曲可笑,可是耗尽最后一口力气也没有要放弃。 严缄看着那群人向仓库里走去心下一沉,他没有把握自己救出简守,却是能尽量地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于是执起一块砖头就追了上去! “站住!”少年的声音青涩,却充满了沉重的坚决。 那群人先是被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到是这么个小娃娃就放下了慌张。 “怎地,小崽子找哥哥们干嘛?” “放了他。” 劫匪头子一听,就变了脸色,这小崽子知道多少? 他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将少年围了起来,多杀一个,对他们来说毫无所谓,不过是一群亡命之徒。 严缄的面色沉静,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境地,也似乎是看透了恐惧。 因为心存其他执念,所以变得无所畏惧。 而那个执念是,简守。 ﹍﹍﹍﹍﹍﹍﹍﹍﹍﹍﹍﹍﹍﹍ 严缄进入简氏,并不是空降高管,而是从最底层做起,而底层职员几乎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该吩咐该安排的都让他这个新人去做,如此让他真正的贴近“基层”了。 也好在严缄并不是高高在上,自恃清高的贵公子,不论大小,每一件事都会做得踏踏实实,不久便获得了大部分同事们的一致好评。 这次和徐氏合作合同的饭局也是派了严缄跟着部门经理前去。 马经理坐在车上对着严缄嘱咐:“虽然这次合同已经是板上钉钉没跑了,但是我们还是好好招待,听说徐氏的小姐也要来参加饭局,你可不要出差错了啊!” 严缄“嗯”了一声,以示了解。 这员工哪里都好,能力强样貌俊,就是是个面瘫还不爱说话,马经理就怕他不理人,得罪了人家。 饭店选了“海市蜃楼”,c市最大的酒店,随随便便一个包间也是五位数,卖点就是人家曲觞流水的安静环境,和标配的温泉场所。 马经理一进来就连连点头,心中称赞不已,还听说是一个年轻老板开的,不怎么露面神秘得很,啧啧,也不知道揽了多少钱。 来迎接他们的是酒店总经理,马经理自视还受不得这等尊荣,可酒店总经理朝他们深鞠了一躬,说什么都要亲自带他们进去。 一路上马经理走得拘束,严缄却走得十分坦荡,似乎本该如此。 马经理暗叹年轻人到底是还不懂人事不够圆滑,怎么走得像个主人家似的。 包间内徐氏集团的人已经到了,想必那个站在最前面,打扮大方精致的姑娘,就是徐氏集团的大小姐了吧,果然十分漂亮! 马经理连忙走上去弯腰伸出手,徐小姐只是礼貌性地碰了碰,就径直走到了严缄的面前,嘴角勾笑,看上去恰到好处,美丽迷人。 她伸出芊芊玉手,声音清脆道:“你好,我是徐莹莹。” 身穿黑色正装的严缄,身姿别有一番挺-拔俊朗,他的表情依旧淡漠,似乎是真的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伸出手:“你好,徐小姐。” 第51章 坚韧受/沉闷攻 r看着手套上的血迹,皱起眉头,这样的出血量不太大,如果是被侵犯时的外伤还不算严重。 但也可能是伤到了内脏,那么就必须拿仪器来做更细致的检查了。 r去解简守的裤子,又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青年,阻隔了k的视线,并出言将赶他出去。 k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分明就没有抽烟!” r只是道:“出去,不然就带着他滚!” k从鼻孔里哼气,还是出去了,因为r从来不会开玩笑。 两个小时后,诊所的门口一片烟头,k在那里来回踱步,几次三番想要闯进去,可到底是忍住了,他担心lyle,但他也相信r。 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简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上不仅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受伤的地方也被认真地涂抹了药膏。 心怀疑惑,简守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个站在床前的男子,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冷淡,又似乎有看透一切的锐利。 简守:“是你救了我?” r:“是我和k救了你。” 简守点点头:“非常感谢!”,并作势要起身,却被r出言拦了下来。 “你最好先躺着,想必你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简守的眼神微闪:“……什么意思?” r并不想和他打哑迷,直言不讳:“在没有经过本人的允许下,全面检查你的身体很抱歉,不过你的子宫内膜有脱落征兆……” “你到底在说什么!”简守的手抓着床单,骨节泛白,眼睛死死地锁着r,生怕他吐出什么诳语。 r却并不打算让他自欺欺人:“你不是已经生下一个孩子了吗?因为没有好好的产后修复,所以留下了隐患。” 简守的声线颤抖,徒劳狡辩:“我是男人!我不是怪物……” r挑眉,一个人只有正视自己的身体,才能够管理好自己的身体:“对,你不是怪物,你不过是多长了一个器官,是母胎里带出来的残缺,顶多就算是个残疾人。” 近似嘲讽的安慰,却让简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他比残疾人还要幸运的是上帝赔了他一个健康的儿子。 双方陷入诡异的沉默,却被门外的k打断了:“r,他醒了吗?我刚刚听到说话声了。” 简守急切地请求:“请您替我保密!” r推了推眼镜:“当然。”不过不是为你,是为了……k。 知道得越少就掺和得越少。 k进来了,看到了已经清醒,安然无恙的简守,顿时隐秘地松了一口气,r却看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k问:“他没有什么事儿了吧?” r答:“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 的确,简守的眼中有神,面色回暖,已经没有大碍。 简守:“能借你的手机一用吗?”他的手机在与混混们撕打的时候就不知掉哪里去了。 k马上去掏手机,r却已经将手机递给了简守。 简守道谢后接过手机,向社区家庭服务站打了个电话。 “喂,您好,我是排号ian的爸爸,很抱歉本来应该二十时三十分来接孩子,但是突然遇到一点事,我等下来接孩子可以吗?” 好在社区二十四小时都有工作人员,未被及时接走的孩子也会妥善管理,于是工作人员告诉简守直接来接就好。 r看着执意要走的简守:“我已经告诉你了,你需要休息。” 简守点头:“我会的,我接了孩子后就会好好休息的!” 他并非刻意忽略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只是一刻也放不下自己孩子。 k拧灭了烟,沉声开口:“我送你。” 简守拒绝了:“不用了,今晚麻烦两位了,日后我会偿还的,谢谢!”不管是钱财还是人力,这份救命的恩情他一定会报答人家。 r没有说话,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并不稀罕他嘴里的偿还。 k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响后还是想要追出去。 r扶了扶镜框,视线锁住k的背影。 在他的脚迈出门槛的时候,声音平静而清明:“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宛如定身术,k止步不前。 诚然,两人命定平行且不重合。 ﹍﹍﹍﹍﹍﹍﹍﹍﹍﹍﹍﹍﹍ 仓库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稀里哗啦的落雨声中,简守竟然听到了严缄的声音。 有可能被拯救的欢喜还未涌上心头,就开始担心严缄同样的危险的境地了。 他任由身体倒在地上,像一条可怜的虫向前蠕动,他好害怕死亡,他好害怕严缄会受伤……从小到大,第一次体会到绝望中的害怕。 劫匪们并没有打算和严缄多说话,既然下定决心要搞死他,就要速战速决,他们赶时间! “一起上!”劫匪们一拥而上! 铁棍从四面八方挥落!严缄拼命地反击,一场单方面的围殴,却胜负未定。 少年仅仅是普通的学生,却有一身大得惊人的力气。 严缄不会迎面承受击打,躲闪之余挑衅着对方,仅仅是一块板砖却敲碎了两个人的腿骨,一个人的锁骨! 就像一条泥鳅,圆滑逃窜,劫匪们一时竟拿他毫无办法。 劫匪头子看着兄弟们受伤,顿时感到了羞辱,一个人走回车上面色阴沉地提着一把砍刀走了过来! 此刻简守已经靠着墙站了起来,他透过小窗口看见严缄一个人的“厮杀”,一个人的“战争”。 少年站在雨幕中,雨水打湿了他如墨的发丝从脸庞滑落,身上的的校服也可怜的贴在身上,他站在最中央屹立不倒,劫匪们包围就像是一座危墙。 眼角里白光一闪,一把砍刀映入眼帘,顿时目呲欲裂! 简守发不出声音,喉头的怒吼似乎堵在了心间,让他痛苦不已。 严缄不是没有注意到劫匪头子手里的刀,可是那人似乎下定决心要砍死他,一把砍刀劈得决绝,让他难以逃脱! 刀口划破风击碎雨滴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严缄竭尽全力躲避朝旁边一滚,用手紧紧捂住了肩膀,刀锋还是划过了皮肤,伤口不深不长却流出了不少的鲜血! 简守看到严缄受了伤,再害怕都没有流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他用头一下下地撞着窗口细长的栏杆,发出“嘭嘭嘭”的声音,额头顿时红了一片。 他想让严缄离开,不再管他。 就这么一瞬间的停顿严缄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劫匪从后面抱住他头部、锁住他喉咙,呼吸不畅使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他憋着一口气借着身后绑匪的支撑向后腾空一翻,双腿跪地,激起一片地上的泥水,严缄不仅将身后的人吊翻在地上,还躲过了一砍刀! 而那一刀直直地砍到了那个劫匪的身上,破碎的尖叫声和血流不止使劫匪头子红了眼睛。 这个小崽子,真是该死! 铁棒重重地砸在头上,腿上,肚子上,严缄却还在庆幸不是刀口落在了身上。 有鲜血粘黏了头发,顺着鬓角流到颈窝处,再染红了衣服。 严缄伤得严重,劫匪们却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他们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腿脚奇怪的摆放着已然断裂了! 严缄似乎听见了简守的哭泣声,和着雨声细碎微弱,眩晕使他眼睛变得模糊,可他还是看向了那个小小的窗口,简守的脸在里面,泪水淌了满脸,眼眶可怜地发红。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惊惧,他看见劫匪头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砍刀从严缄的背后无声地落下! 可是毫无察觉的严缄朝简守的方向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最后一刻都在安慰着他。 “砰!”一声枪响,两个人倒地不起…… 枪声过后就是一幕哑剧,劫匪头子头顶中枪,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手里却还紧握着那把砍刀。 严缄趴在地上,睫羽轻颤,半边脸陷进泥水里,鼻间的呼吸似有似无,他的手指屈伸指向某处,那里有他的执念。 雨水浇灌在严缄的身上,背上赫然一条深可见骨刀伤,皮肉外翻,鲜血喷涌而出,在他身下积起一滩可怖的血河,蜿蜒而下…… 简守绝望地跪在地上,那一刻仿佛世界坍塌。 似乎有人破门而入,似乎有人解开他身上的束缚,父亲将他抱在怀里,而这一切恍惚如梦。 他脑海里仅仅只有,最后严缄的那个淡笑,如此反复。 刀起刀落,血色飞溅。 ﹍﹍﹍﹍﹍﹍﹍﹍﹍﹍﹍﹍﹍ 这场饭局接近尾声,徐莹莹站起来向严缄敬酒:“听说关于这次合同的策划案是严先生写的,很不错,辛苦你了!这杯我敬你吧。” 严缄半天没有动静,马经理用手肘捅了捅他:“起来啊,还不快谢谢徐小姐的赏识。”又一边朝徐莹莹赔笑,“这位员工新来的,不太懂规矩,徐小姐见谅!” 徐莹莹没有理他,只是笑着看着严缄,手中的杯子还举着。 严缄沉默地站起来,沉默地举起杯子,沉默地一饮而下,再沉默地坐了回去。 徐莹莹也没有生气,只是呆呆地看着严缄,似乎不太能反应他的敷衍。 气氛有些奇怪,连马经理都忘记了打圆场 最后还是徐莹莹一笑而过掩饰尴尬,眼睛里的亮光流转徘徊,笑着提议道:“听说这里的最大特色是温泉,不如我买单请大家去泡温泉吧。” 马经理连忙道:“小姐要去,我们自然陪同,只是不能让徐小姐破费啊!” 马经理付款,简氏报销。 严缄穿着浴袍,里面只一条短裤,他站在更衣室里的洗手台前,拘了一捧水覆在脸上,冰凉的水滑过棱角分明的脸,留下湿润的纹路, 马经理站在门口催他,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徐莹莹早已等在温泉池旁,浴袍已经被她脱下放在一边的躺椅上。 萦萦烟雾中她的身材曼妙,少布料的泳衣恰好凸显了她的四肢纤长,肌肤白晢。 马经理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连忙走进了温泉,非礼勿视。 徐莹莹向身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于是助理也走开了,剩下严缄徐莹莹两人。 徐莹莹邀请道:“我们去旁边的那个小汤池吧,是药疗的。” 严缄没有反驳,甚至主动走到了旁边那个汤池,徐莹莹一高兴,小步地跟了上去。 他脱下了浴袍,露出结实完美的肌肉,皮肤是健康的小蜜色,散发出吸引人的光。 热腾腾的泉水,漫过修长的腿部,再涌到了上半身,却仿佛化身为锋利的刺,根根深入严缄的背部。 在他后面的徐莹莹看得清楚,严缄背部有一条狰狞的伤痕,从他的左肩划过整个背脊止于右臀上方。 伤痕边缘的皮肤纠结在一起,看上去丑陋可怖,但也可以想像受害者当时剧烈的痛楚。 徐莹莹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那伤痕,面容悲痛,似乎心疼不已。 她问:“怎么来的?”痛不痛? 严缄眼里的墨色翻涌:“你不知道吗?” 徐莹莹是真的不知道,也没有体味出严缄话里的深意。 严缄:“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吗?” 徐莹莹奇怪道:“我母亲知道?没有告诉我啊。” 严缄垂眸掩下情绪:“那就算了。” 徐莹莹却起了兴致:“我请你到我家做客吧!” “你母亲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她巴不得我带个男人回家呢!”嗯,是男朋友。 一切就像回到了多年前,他依旧回答道:“好的。” 第52章 坚韧受/沉闷攻 k收回了脚步,倒回去拿起自己的军绿大衣披上,宽厚的背脊微微弯起,就像是一只收起了爪牙的野兽,归于平静。(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他走到r的面前,两个人靠得很近,说话时就像是在低声窃语,他问:“你又知道了什么?”语气危险。 r看着k浓密的眉毛和粗犷的胡渣,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眼镜下竟然显得柔和。 他挑起眉梢,挑衅似的凑得更近,两人都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他答:“你有什么我不知道?” 气氛突然变得奇妙,k看着他凉薄的嘴唇有点发愣,他没有想到r会这样说。 k:“你过界了。” r的眸子闪了一下,推开k与他恢复了正常的距离,随意地推了推镜框:“是你过界了。” k点点头,撸了一把杂乱的灰白卷发:“k,想必你这段时间会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说完就往外走。 打扰完了就走,这般厚脸皮也就k独一份了,而任何人都不愿意搭理的r,偏偏不会拒绝k。 r:“你去哪?”似乎是随意一问,音量却不小。 k背对着朝他挥了挥手:“我是在休假期间,想去哪里都可以……” r露出一个罕见的微笑,也仅仅是一个微笑,脸上的千年寒冰瞬间融化,似乎万物回春,好看得不可思议。 可惜的是k并没有看见,他从来选择前方,从未留意身后。 简守赶到社区家庭服务站时有工作人员迎在门口,看到他面颊高高的肿起,有青紫的伤痕,礼貌性地问了句:“先生没有事吧?把孩子放在您那里安全吗?” “没有问题,麻烦你们了。” 简守很感谢他们对孩子的责任心,但是抱起孩子的那一刻他有点想哭。 因为孩子哭了,孩子哭得很伤心,小小年纪却非常聪明,他知道今天爸爸迟到了。 简守心疼自责不已,他吻了吻孩子流泪的眼睛,说着:“年年,对不起。” 年年的手掌挥舞,最后按在了简守受伤的脸上,墨黑色眼珠停留在上面,水雾流转,他糯糯道:“papa.” 简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孩子这是开口说话,叫他爸爸了! 他裂开嘴角,就算这样做会很痛,但是心脏像是被蜜糖包裹,让他忍俊不禁,仿佛世界上没有声音能比这个更悦耳,更让人感动。 “谢谢你,宝宝。”给了我无穷的力量,和无尽的爱…… 现在我很需要的东西。 简守摸着孩子深棕色的软发,紧紧地将其抱在怀里。 他轻嗅着,明明只是奶奶的香味,他却觉得有严缄的味道,贪恋安全与温暖,今晚的他总是频繁地想起严缄。 第二天简守照常去上班,只是戴上一副口罩,脸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消肿,他不想吓到了顾客。 他还担心会遇到那群小混混,他不知道在他晕过去之后事情是怎样解决的,可是并不能因为害怕劫难就拒绝生活。 手机还没来得及买,他只是在裤兜里揣了一把小刀,用以自保。 有人推门而入,简守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欢迎光临……老板?” 进来的人身材高大,穿了一件棕色的风衣,脸面上的胡子剃了干净,头发也剪短打理好。 五官深邃,棱角分明,是专属于西方男人的粗犷俊朗,就像一壶烈酒,呛口也醉人。 就算是如何的不同改变,简守还是认出来了这是k。 这得归功于他独特的气质,和平年代难得有人“锋芒毕露、煞气逼人”,似乎生活在危机四伏的世界。 k:“怎么样?” 简守:“啊?”完全摸不清头脑。 k:“这身搭配好看吗?” 简守:“好看……好看。”他点头的样子有点傻,让k想笑。 ﹍﹍﹍﹍﹍﹍﹍﹍﹍﹍﹍﹍﹍ 是完全呆愣的模样,双目无神空洞得可怕,仿佛早已神游天外。 简守的眼眶通红,泪水爬满脸颊,对简父的安慰充耳不闻。 简父叹了一口气,深深皱起眉头,他将简守抱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让简守突然回过神来,他睁大眼睛,四处搜寻着严缄。 严缄趴在单架上被人抬上救护车,医护人员一边用毛巾压住他的伤口,一边给他装呼吸机。 他的一只手臂垂下来,红色的血顺着肌理蜿蜒而下最后滴落在地,让他看上去脆弱而凄惨。 尽管医护人员努力做着急救为他止血,血水还是溅得四处都是,大家看起来有点手忙脚乱。 简守猛地挣扎起来,简父一个没注意就让简守跌倒在地上,他却爬起来就往救护车上跑,简父去拉,错过了衣角 有人眼疾手快地将简守拦住,生害怕他会一下子扑在严缄的背上。 但简守已经魔怔了,拼命地挣扎,力气大得出奇,简父跑过去一把将他抱起用双臂捆住,也不在乎他的捶打。 “小守!小守,没事了!爸爸在这呢!”他一边拍着简守的背一边大声安慰着,想让简守平静下来。 简守慢慢地安静下来,他将脸埋在简父的胸口,很久后才闷声道:“爸爸,我好怕……” 我好怕严缄会死掉。 简守的声音嘶哑,说完话后就声息全无了。 简父低头一看就发现简守已经晕厥过去,脑袋垂在一侧眼睛紧闭。 他惊恐地吼道:“医生,医生!我儿子晕过去了!” 最后简守也被抬上救护车,和严缄一起被送进了医院。 两个孩子一起被推进急救室,简父的脸色难看至极再也不能镇定自若,他恨恨地抓了一把头发,一脚踹上走廊边的铁皮垃圾桶,“嘭!”的一声巨响,垃圾桶的表面陷进去一个大大的坑。 他喘着粗气掏出手机:“给我查!马上!”他简玦从来没有惹下什么仇人,因此一向疏于对孩子的安全保护,如今却让两个孩子遭此劫难! 手机铃声响起,是他远在a国的妻子,努力克制声音:“喂,delia,你先别急,孩子们已经救出来了,嗯……还在急救室中,我守着的,不要哭,乖……” 妻子无助的哭声让他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安慰她,家人们陷入危险悲伤让他感到自责和懊恼。 简守只是休克,急救的时间并不长,手术室外的灯亮起又灭下再亮起。 简守被推了出来,额头被包扎起来,小脸苍白,简玦看着依旧昏睡的简守,急着问道:“医生,我儿子这是……” 医生安慰道:“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大碍了,送去普通的病房就可以了,到是里面的那个孩子……还在竭力抢救中。” 简玦深深地鞠了一恭:“拜托一定要救回那孩子!” 医生点头转身进去,又先进了一趟隔菌室才进到最里面。 整个手术室很安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专心手术;却也嘈杂,仪器的“滴滴”声响,医生不断的指挥声和手术刀割裂肌理的细微声音都混合在了一起。 手术一直持续到深夜,但严缄总算活了下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里,简玦隔着玻璃看了一会儿那个只能趴在床上的孩子,又转头问医生:“他需要在里面呆多久?还没有脱离危险吗?” 医生:“不用太过担心,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进重症监护室也是防止术后感染,估计过两天就能转到病房了。” 简玦这才终于安下心来,赶回了简守的病房。 房间里有微弱的灯光,简父守在简守的床前,用手撑着头,眼睛微闭。 病房突然被打开,简玦睁开眼睛看见了风尘仆仆的妻子。 简母连夜赶来,美丽的脸上神采尽失,全是疲惫之态,眼眶也红肿着看得出来哭了不少。 简玦站起来揽过她:“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简母靠在他的肩膀上,视他为支撑:“嗯,我包机回来的……孩子没有事了吧?” 简父侧过身,让她看见孩子:“没事了,只是还在睡觉。” 入目的是简守安静沉睡的模样,脆弱且无辜。 简母捂住嘴巴,哽咽了起来,她差一点就失去了她的孩子! 简父抚摸着她的背脊,无声的安慰着。 简母擦了擦眼角:“是谁做的?” 简父:“犯人都已经被抓了起来……” 简母:“你知道我问的是谁指使的!”简直不可以原谅! 简父沉吟了一会儿:“……大概明天就会知道了。” 徐家主卧,床头的灯被打开,洒在徐母的身上,显得形单影只。 她品味着手机里的短信,半响扯出一个“无奈至极”的微笑,看来明天得去医院拜访了。 ﹍﹍﹍﹍﹍﹍﹍﹍﹍﹍﹍﹍ 水雾弥漫,烟雾缭绕,佳人戏水间处处灵动引诱。 严缄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闭目靠在池壁边缘,宛如一座雕塑,完全没有关注她。 徐莹莹在严缄答应他会跟她回家后就心情明媚了起来,药疗池里有小鱼,触碰肌肤时痒痒的,徐莹莹不时地娇笑扭动。 扭着扭着就凑到了严缄的身边,不理她也没有关系,每一段关系都需要有人主动,她并非等不起。 似乎不经意间两个人的肌肤触碰摩擦,严缄厌倦地向旁边移去,徐莹莹却突然被绊倒,惊呼一声,投入严缄的怀中。 软香入怀,他的手臂甚至贴上了一处柔软非常的地方。 他抬眼去看,徐莹莹的双颊染上红晕似乎害羞不已,星眸流盼间尽是无法言说的情愫。 严缄淡漠地看着她,突然兴致全无,觉得甚是无趣。 徐莹莹瞥见他依旧无感的眼神,他墨黑色眼睛里映出的她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尴尬地从严缄的怀里退了出来:“对不起……”刚才没站稳。 可是这原本准备好的借口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虚伪得不得了。 严缄自她退开后就抬步离开,并不想再泡温泉了。 徐莹莹垂头站在原地,指甲陷入掌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原本坚定离开的步伐却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走回池边,朝水中的徐莹莹伸出了手:“还去你家吗?” 徐莹莹猛地抬头,一瞬间阴霾尽失,巧笑嫣然:“当然要去,你可是答应了的,不能反悔。” 严缄握住她手,手掌中的温度炙热,徐莹莹的心脏受之牵引跳动。 他将她拉上来,声音磁性低沉:“不会反悔。” 就像是做出了什么承诺,徐莹莹完全陷入幻想中,无法自拔。 幸福离自己已经很近了,所以不管怎样,她绝不会轻易放弃严缄。 一行人吃饱玩足,纷纷准备散去。 马经理带着严缄站在酒店门口等着送徐莹莹离开。 一辆高档的银色座驾绕过酒店前的喷泉池,缓缓驶到了酒店门口。 徐莹莹朝他们挥了挥:“今天很高兴与贵公司合作,大家也早些回去吧!” 她说完后还向严缄使了一个自以为隐晦的眼神,然后才转身上车。 马经理连忙弯腰说一路好走。 严缄站得笔直,手自然垂下没有□□裤兜,当然也没有说一句再见的的话。 马经理抬起身子正想对他说些什么就被他一下子截去了话头。 他说:“马经理,车子来了,你先回去吧。” 马经理转头看,果然公司的车子已经停在了车道上。 于是被转移思路:“你不一起吗?叫司机送你回去啊。” 严缄:“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说完朝他点点头,就自己走开了。 马经理对这个员工总是“气不过”,对领导从来没有尊敬之心,也不晓得维护人际关系。 有时候,这个社会可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上位了,还得要有“屈伸”、懂“舍取”。 一直以来,严缄虽然踏踏实实从底层做起,却终究没有将自己看成一个普通的员工,所以并没有“等级礼貌”的观念。 马经理想还好严缄遇到的是他这么个重视才能的心胸宽大之人。 上车的前一秒,他终是没有忍住,朝严缄离去的方向看去。 严缄走在酒店花台旁边的小路上,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一辆辆车从他的旁边驶过,他却形单影只,看起来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怎么会这么的孤单呢?马经理摇摇头,上车关门。 路有点黑,却依旧在地上投下了影子。 银色的轿车围着酒店转了一圈后回到原点,停在了严缄的身旁。 摇下车窗,徐莹莹笑着朝他招手:“阿缄,快过来。” 第53章 坚韧受/沉闷攻 k想笑却终究没有笑出来,他只是一直看着简守,直到对方不自在。 简守:“老板,你来干嘛啊?”难道是来检查他有没有来上班? 还好没有存着侥幸心理不来上班。 k摇头否定:“不,我是在等你下班。”又拿出手机给简守看,“你看时间到了,你该下班了。” 简守:……黑人问号脸。 直到简守关了电源,锁了店门,还处于有点懵的状态。 k指了指门边的牌子:“把那个挂上去吧,改成两天。” 简守一边听话地走过去,一边疑惑地问:“为什么?”这是店面休假的牌子,至今还未用过。 k:“你受伤了,需要休息。” 简守想说不用,可是又非常感动,终是没有拒绝,诚恳的道了谢。 一路上非常安静,两人并没有太熟悉。简守想大概是k担心他路上的安危,特地来送他,让他很感激。 走过那条狭长的巷子,简守连忙道:“老板,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暖色的路灯将光洒在简守的脸上,揭开口罩之后是还未消除的红肿,可是双眼依旧温柔得不可思议。 k的眸子深邃:“嗯,我顺路。” 然后就一直顺路到了社区家庭服务站。 简守抱起年年,想让他叫爸爸,孩子的关注点却在陌生男人k的身上,两个墨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小手也不停地挥舞着,似乎对他好奇得不行。 k感觉很奇怪,以至于有一点尴尬,他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 他僵硬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孩子柔软粉嫩的手掌,软绵绵的就像是棉花糖。 孩子开心的“咿呀!”了一声,裂开嘴笑得可爱,弯起的眼睛里似有星光,就像他的父亲一样,k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你好,年年。” 月色正好,气氛融洽,倾斜的灯光让三人的影子恰好重合在一起了…… k不是一个多嘴好奇的人,但是他看着笑得开心的父子俩,就突然问道:“孩子的母亲呢?” 问得太随心,收都收不回来。 简守停顿了一下,却还是微笑着的:“……分开了。”他语气带有怀念,眼神温柔,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人,事。 “为什么?”既然如此怀念,为什么还要分开。 简守沉默了一小会儿:“因为难以得到回复,所以我逃走了。” 也许不该索求太多,他应该要懂得知足。 逃跑?他问:“从哪里?” “从华国。” k有点惊讶:“你是华国人?” 简守:“嗯,我的父亲也是华国人,我从小就在华生活。” k:“可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混血儿,你孩子倒是像。” 青年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口语纯正,除了五官比西方人更加娇小细致外,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地道的a国人。 k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后来忍住了,他想要更了解lyle,却不用急于一时。 简守礼貌道:“老板就送到这里吧,改天我会带上礼物去感谢你和你的朋友。” k点点头,说好。 简守再次停下脚步,转过头对依然跟在身边的k说:“老板……” k:“我顺路。” 于是就这么顺路着走进了小区,走进了同一栋楼,简守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家门,想着要不请老板进去坐坐吧…… k却先他一步走过去,简守张嘴想说你走反了,他的家门是k身后的那一扇。 可话被吞进肚子,简守眼睁睁的看见k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k站在门口,耸了耸肩:“我暂时住在这里。”他见简守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你要进来坐坐吗?。” 简守这才尴尬地连忙摇头:“不用了,谢谢,晚安!” 连忙打开自己的家门,逃也似的抱着孩子进去了。 k在还在对面吼:“晚安,邻居!” 年年从简守的臂弯探出身子朝k招手,似在道别,小动作可爱得不得了。 简守关上门后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丢人死了! k靠在门框处,回味着青年窘迫的表情和孩子暖心的道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真是可爱啊。 ﹍﹍﹍﹍﹍﹍﹍﹍﹍﹍﹍﹍﹍﹍﹍ 凌晨vip病房里,简守躺在病床上呼吸清浅睡得安稳,他的手背上插了针,输着葡萄糖和安神的药。 简母突然从梦中惊醒,简玦牵着她的手很快就感觉到了她的颤抖,想要坐起来开灯,简母却低声制止了。 “不用了,孩子还在睡觉。” 简玦握了握她的手:“delia,做噩梦了吗?” delia再放低了音量:“我只是担心……我们家孩子的体质……” 她只说了一半简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吟道:“不用担心,医生只给孩子做了简单的救助,应该不会发现。” 不会发现他家孩子先天的不足,对他的孩子造成隐患。 delia点点头,她只能往好的一方面想:“多亏了小缄,要不是他……我们家小守会怎么样……”她完全不敢想象。 简玦靠过去抱紧了她,安慰道:“我们会好好待严缄的。” 好到甚至在遥远的未来可以将整个简氏拱手让人。 delia将头靠在简玦的胸口,以便获取安全感,她已经很疲惫了,在简玦的不断安抚下很快沉沉睡去。 黑暗之中,简玦的手机发出亮光震动了几下,是短信。 他动作轻微地拿过来,眼睛瞪大,短信的内容让他觉得不可置信,手机从手掌滑落,震惊大于悲伤。 简守在清晨醒来,房间里的光线并不明朗,他却觉得有些刺目,眼角分泌出生理性泪水。 他伸手去擦,就发现了手背上的针管,因为拉扯针头微移,肌肤下的血开始挤压进细管,简守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细微的声响让睡在旁边床上的简父简母瞬间清醒过来。 delia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了简守的床边:“宝贝,先不要动,血都倒流了!” 简守乖乖地放下手,神智还有些恍惚。 简玦连忙按下铃,唤来医生护士。 医生护士们围在他的床边,检查写报告然后得出已无大碍的结论,药水也不用输了,针也拔掉了。 简守有点茫然,他糯糯地问:“严缄呢?” delia怜爱地摸着他的金色软发:“宝贝放心,小缄的手术很成功,只不过暂时待在重症监护室里。” 简守:“妈妈,我想去看看严缄。”我很担心他。 delia柔声答应:“吃完早餐我就过去吧。” 简守要进重症监护室,院方只好赶紧给他找来小号的出菌服,并嘱咐嘱咐他最晚在十分钟后出来。 因为有人数限制,所以就简守一人走进了icu,里面的空气并不流通,令人压抑的药水味更显浓重,这里除了仪器的嘀嗒声就剩下简守刻意放缓的脚步声了。 严缄趴在病床上,特制的被单下上半身是赤-裸的,他的脸色泛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他的眉目清浅依稀可见青紫的伤痕,简守觉得心疼,眼眶酸涩。 他去牵严缄的手,隔着手套触感却真实让他微微放下心来,至少严缄还活着。 纤细的手指摩擦着手心的纹路,他喃喃自语:“严缄,谢谢你。” “严缄,你要赶快醒来啊。” “严缄,你是笨蛋吗?明知道很危险……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应该会彷徨自责一辈子吧。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严缄倒下的那一刻有多么的绝望害怕,有多么的痛彻心扉,也就是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严缄对于他的意义,是一辈子不可或缺的人,是想感激并无限付出的人。 简守缓缓地低下头,隔着口罩在严缄的唇上落下了一个浅吻,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的脸上,投下交叠在一起的影子,看上去圣洁美好。 柔软的碰触,凉薄的温度,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逝。 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表白,简守很快就起身离开了,在他走后严缄轻轻地睁开眼睛,眼里的墨色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宛有星光,寂静闪烁。 高跟鞋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徐母-简丹画着浅妆,手里提着果篮朝病房里走去,却在半路就遇到了简玦,她的亲弟弟。 她笑,举起手中的果篮:“我来看小守。”简玦一步步朝她走去,停在她的身前。 他的面容严肃,眼神锋利,冷漠地看着她带笑的眼睛。 终于果篮垂下,简丹的笑容也完全消失,变得冰冷不已。 简玦深吸一口气,质问道:“你为什这样做?” 简丹疑惑:“我做错了什么吗?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简玦的双拳紧握,额角青筋爆起:“你差点害死了严缄,还有你的亲侄子,而你告诉我这是为我好!” 简丹固执道:“让那孩子消失才能以绝后患啊,而小守……那只是一个意外,你看这不是没有受什么伤吗?” 简玦第一次觉得简丹如此不可理喻,甚至狠毒,他伸出手紧握住她的肩膀,用尽力气后手指陷入她的肌肤,给她最后的警告:“不要再做自以为是的事情了,严缄得好好活下去!” 简丹吃痛,向后挣扎:“简玦,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简玦放开她:“所以我才没有报复你,你走吧。”这件事终会不了了之。 简丹嗤笑一声:“养老虎的是你,被老虎吃掉的也会是你!我当然要走得远远的,以免被殃及。” “滚!”他怕下一秒他就会做出打女人的事情。 简丹扔下水果篮,转身离去,走廊尽头她转头看着孤独站在原地的简玦。 白炽灯光下她的薄唇轻启,她说:“你会后悔的。” ﹍﹍﹍﹍﹍﹍﹍﹍﹍﹍﹍﹍ 严缄坐在徐莹莹的车上,两人之间隔了一人的位置,车窗外是夜晚斑驳陆离的街景。 严缄不想说话,徐莹莹却不想任由气氛尴尬沉默下去。 “阿缄在公司从底层做起,有没有被人欺负挑事儿啊,你给我说我……” ——“没有。” “哦,那你平时工作多不多,累不累?是不是所有人都把事情给你干啊?” ——“没有。” ………… 驾驶座上的司机讶异,什么男人竟让他们小姐这样低声下气的,从后视镜偷偷看去,男人的样貌是很不错的,背脊挺-直气质也是极好的,只是过于沉默,面无表情的看上去不近人情。 司机很快收回视线,唉,说不定他们小姐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穷男人呢! “阿缄有很久没有看到过我母亲了吧,不过我可是常常跟母亲提起你哦!母亲也很赞赏你呢。” ——“是吗。”赞赏?严缄不置可否。 徐莹莹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然了!我喜欢的我母亲都会喜欢。” 大胆的言语让严缄转过头去看她,徐莹莹的脸上有光,色彩灿烂。 他有时候会觉得徐莹莹与简守有相似的地方,也许就是这种不屈不挠的个性? 他回道:“但愿如此。” 下车之后徐莹莹从后备箱提出一个果篮来递给严缄:“我帮阿缄准备咯,我母亲比较喜欢吃水果。” 虽然觉得她多此一举,但严缄还是接过来了,算是基本的礼貌吧。 简丹迎在门口,屋里的暖光照射出来,在看到严缄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僵硬,差点就这么垮了下来。 徐莹莹却毫无察觉,依旧热情的招呼严缄进来。 严缄嗯了一声倒是没有客气地换上拖鞋,走进了屋。 他直视简丹的眼睛,将手中果篮递过去:“你好,徐夫人。” 简丹看着他递过来的果篮,觉得刺眼,却仍旧有理地接了过来,保持着让人看不透的微笑:“你好啊。” 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变数。 第54章 坚韧受/沉闷攻 早晨的闹钟响起,简守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关掉后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脚落地时才想起来今天不用上班。 不过也没要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想法,这个时间孩子应该也快醒了,他要去为孩子准备早餐了。 果然奶粉兑好后,就听见年年“咿呀,咿呀”的自言自语声。 简守从小床上抱起他,蹭了蹭他肉肉的脸颊:“宝宝叫papa吧~” 软糯糯的声音:“pa…papa!”孩子笑得甜甜的,简守顿时觉得心满意足了。 小孩能吃,一天要吃好几顿饭,不过早晨喝点先奶粉垫垫胃就好了。 难得清闲,简守自己简单地吃完早餐后就陪着孩子玩耍,耐心非常,见证孩子点滴成长让他觉得幸运。 将近中午十一点,简守将孩子背在了背上,准备做中午饭,可是一打开冰箱,就看见了空空荡荡的隔间,已经没有剩下的菜了。 这时门铃突然响起,简守关了冰箱急急跑过去,从猫眼里一看发现是k就立刻打开了门:“老板?” k穿了一件黑色的牛仔大衣,一条宽松的牛仔长裤,他的手插在裤袋里,深邃的眸子盯着简守,说得自然:“我来蹭饭,当做你的偿还。” 这样的偿还很划算,简守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我家里的冰箱里已经没有做饭的菜了。” k想了想:“我才搬过来,家里也没菜,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采购吧。” 简守:“你等等,我马上来。”他得进屋给孩子添一件衣服,以防感冒。 超市里家并不远,还是很方便的,这是他第一次带着孩子跟他人一起逛超市,k会很照顾他,看他抱着孩子不太方便,就主动推车将他选好的菜放进购物车里。 k看着简守挑菜时认真的侧脸,柔和精致似有醉人的光,让他觉得移不开眼睛,简守转过头来问他:“你吃得来芹菜吗?” 他顺着手看去,是一把清油油的芹菜,白玉青葱般的手指覆在上面,让人食欲大增,于是他答:“很好吃。” 这是什么回答?不过简守只好把他理解为能吃芹菜的意思了,午饭就可以做一盘芹菜炒牛肉了。 在热闹的超市里,孩子显得比平时更活泼,身子不断向地外倾,手扑腾着想要去抓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小嘴砸吧砸吧:“要,要……papa要!” 简守抓回他的手,无奈道:“爸爸不要,宝宝乖,这个不是玩具啊。” 还好孩子并没有不依不饶,转身趴回简守的怀中,头搭拢在简守的肩头以一种完全依赖的姿态。 站在他们身后的k看见年年神色厌厌,嘴巴吐出一个个小小的泡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懂事的孩子,不开心却不会吵闹。 k朝孩子吹起口哨,将口哨声吹得很有节奏感,一边又挤弄着脸上的表情,很快便引起了年年的注意。 孩子觉得有趣,弯起月牙般的眼睛,“咯咯”地笑出声来。 简守转过头来就看见k这么一个大男人在认真地逗小孩子笑,动作有些生疏笨拙,却让他很感动。 突然k的眼角一跳,他不动声色地收起表情动作,将衣服上的帽子戴上,并拉倒了眼帘上,他对简守说:“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回去吧。” 简守看了一眼购物车里的菜色,也觉得够了,就点头说“好。” 那道视线极其隐晦,却一直跟随着,k敏锐非常,自然知道这是有人跟踪他了。 路上也带着简守加快了步伐,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无法完全防备,只好选择快点回家。 回到家里后简守先为k切了一盘水果,让k坐在沙发上等半个小时,他又将孩子放进了铺着毛绒地毯,拦着围栏的游戏区域里,并请k稍稍看着孩子就可以了,k答应下来,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简守做的全是简单中餐小菜,芹菜炒牛肉、鱼香肉丝、西红柿炒鸡蛋、爆炒腰花、皮蛋黄瓜汤,还是怕k会吃不习惯,又为他做了一份意大利面。 炒菜的香味很快从厨房里蔓延到客厅,k的鼻子就算不敏感,都完全无法忽略这美食迷人的香味。 不知不觉地就溜进了厨房,香味就更浓郁了,萦绕在鼻间,k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他说:“需要帮忙吗?” 简守摇头,笑道:“不用了,我马上就要做好了,老板去帮我看看孩子吧。” “哦,哦,好的!”他已经忘记照顾孩子这个重任了。回到客厅一看,年年手里抓着玩具,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米饭也已经蒸好,简守拾掇拾掇碗筷,将菜一盘盘地端上了饭桌,刚准备走过去叫k就听见了门铃声。 简守只好先去开门,奇怪,平时都没有人会找他啊。 放在门把上的手突然被k握住,k对他说:“我来吧。” 简守点头,退了一步,满足了k的请求。 k沉下眼色,缓缓地把门打开了,却看见r站在门口,惊讶地问道:“怎么会是你?” 简守早就从猫眼里知道了外面的人就是当初救他的诊所医生,还以为是k请来的呢。 r站在门口,眼镜背后的双眼闪烁了一下,他说:“我是来取得报酬的。” 简守都还没有紧张,k却抢先问道:“什么报酬?” r深吸了一口气,嗅到了空气里饭菜的香味,回答道:“当然是请我吃饭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当然没有了!快请进。”把客人拦住门口真是不礼貌的行为,简守连忙请他进来。 r牵起嘴角:“谢谢。” 在经过k的时候,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真是片刻没有留意,狗狗就快被别人牵走了。 可惜k没有看到,他只是在想,所以刚刚跟踪他的就是r了?害他担心了半天…… ﹍﹍﹍﹍﹍﹍﹍﹍﹍﹍﹍ 手术的确很成功,在第三天时严缄就被转到了简守待的这间vip病房。 当医生护士们散去,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简守看见严缄睁开了眼睛,就连忙凑过去握住他的手,紧张地问道:“严缄,你痛不痛啊?” 麻药消散后,疼是自然的,背上就像有了一群蚂蚁又咬又爬,可他却不愿意说出来让简守担心:“不痛的。” 简守果然松了一口气,手也放开了。 严缄墨色的眼睛落在简守的脸上,巴掌大的小脸没有什么血色,额头上还有一大块醒目的红肿。 他艰难地伸出手靠过去,手指摸在少年柔嫩的脸颊上,辗转后轻轻点在了简守受伤的额头上。 他的眼神温柔专注,语气中藏有密密麻麻的心疼:“这伤怎么来的?” 这么一问,就让简守有点想哭,当时他拼命地磕头,是多么希望严缄能自己逃走啊,可他偏偏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于是赌气道:“因为很担心你,所以头都大了!” 严缄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向上翘起,他说:“以后不让你担心,也不让你头大了。” “嗯嗯,我记住了,你可不能忘记了!”简守甜蜜地想今天的严缄话真多啊,他好喜欢。 走廊的尽头,简玦和delia站在一起,却是一个对立面。 简玦想去牵她的手,却被躲过了,他无奈道:“delia,你别这样。” delia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地说:“我到底怎么了?我只是一个想要保护我孩子的母亲而已!” 简玦:“绑匪们已经被好好处理了。” delia:“那主谋呢?明明说好结果很快就会知道,现在我怀疑你是不愿意告诉我!受罪的是你的亲儿子,你就不心疼不想让罪犯付出代价?” 简玦闭眼,终于说了出来:“可如果罪犯是我的亲姐姐呢?” delia差点站立不稳,声音颤抖:“你说的是姐姐?简丹!” 简玦痛苦地看着她:“delia对不起,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delia想她终于懂了,做不到把亲姐姐送进监狱。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绑架小守?” 简玦:“因为她想除去小缄。” delia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巴,她怎么没有看出来简丹有这么恶毒的心思,竟然可以□□! 简玦走过去将妻子抱进怀中,手抚摸着她的背部,承诺道:“delia,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孩子们。” delia眼角泛着泪花,她想也只能这样了,她不能逼迫丈夫将他的亲姐姐送进监狱,简玦夹在中间也让她心疼。 她的头靠在简玦的胸口,微微点头:“我相信你。” 孩子们得健健康康的长大啊。 枫叶在头顶打转,再落下来给地上铺了一层橘黄色的地毯,严缄穿着病号服独自一人坐在长条木椅上。 微凉的秋风吹动着耳边微长的墨黑发丝,微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泛着金色的光,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秋天独有的清爽气息。 就算来人很小心,脚踩在树叶上还是发出了脆脆的声响,是熟悉和亲切的脚步声,严缄适时的配合着闭上了双眼。 果然一双微凉的小手就覆在了他的双眼上,和刻意变粗的稚嫩声音:“猜猜我是谁?” 严缄停顿了一会儿,才貌似不确定地回答道:“是阿守吗?” 简守拿开手跳到严缄的面前,开心地笑道:“严缄你好笨啊!这么久才猜出来。” 少年笑得甜美,湛蓝色的双眼弯成月牙,红润的嘴唇完成可爱弧度。 严缄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看他,不肯错过一点一毫,直到简守问他:“严缄,你吃午饭了吗?” 老实摇头:“还没有。”在等你。 “好巧耶,我也还没吃,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少年伸手将严缄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严缄点头说“好”。 两人在种满枫树的过道上并行,简守低了严缄一个头,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 他们越走越远,以后路未知,手却一直连在一起,坠落的枫叶在他们的身后织成一幅美好的背景画。 ﹍﹍﹍﹍﹍﹍﹍﹍﹍﹍﹍ 简丹将严缄视为变数和隐患,她没有想到女儿口中崇拜喜欢的人竟然就是这个孩子,不过事到如今该唱的戏还得唱下去。 她将接过来的果篮递给佣人,并吩咐佣人泡三杯茶来。 三人坐在沙发上,气氛看似融洽。 严缄不多说话,徐莹莹替他介绍道:“妈妈,这就是我常与您说起的人了,现在他在简氏工作。” 简丹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哦?在简氏工作啊,那你从事的是什么职位呢?” 严缄:“不过是个小职员。” 徐莹莹连忙道:“但是严缄很有才能的,一定会很快升职的,舅舅明明是在培养阿缄嘛!” “是么……”简丹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她的弟弟真是一个蠢蛋啊,这么多年的家业就准备拱手让人吗?可别忘记了,这简氏还有她的一份呢! 简母抬头笑着对徐莹莹说:“女儿,客人来了也不知道照顾,快去厨房切几份水果吧,记得多切几种啊。” 徐莹莹一拍大腿,恨自己忘了这一茬儿,连连答应:“好的!” 看到女儿完全走进厨房后,简丹才放下茶杯,直接问道:“不知道,今天小缄是为什么来拜访呢?”难道真是以女儿男朋友的身份? 严缄直视她:“只是想请教一下夫人,您还记得多年前我和简守被绑架的事情吗?”问得那么直接,简丹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她说:“当然记得,听说是我那弟弟的仇家找上门绑了我那侄儿吧,还得多亏你拖延时间,让我们小守活了下来!” 所以你为什么不在当初就死去,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吗。 严缄:“可是当初并没有捉到那个所谓的仇人。”他当时听得清楚,阿守并不是他们想要捉拿的人。 徐莹莹差点冷笑出声:“小缄究竟想要知道什么呢?这犯人没有抓出来,可不关我的事呢!” 她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得意:“说不定是你的好养父想要包庇什么呢~” 严缄沉下脸色,包庇的是什么东西,让他的命不值一提,还让他的阿守处于绝境。 徐莹莹眼珠隐晦地一转,温声安慰道:“虽然我们家简玦对不起严家夫妇,可是这不也是好好地将你培养成人,貌似还想用简氏当做偿还呢,这心意你可不能不认。” 严缄的双拳紧握,父母是他的禁地,他一直不敢去想父母的死亡会与简家有什么关系。 看着简丹虚伪的嘴脸,严缄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第55章 坚韧受/沉闷攻 简守将孩子抱进专用椅子里,自己则坐在他的旁边。 r先k一步,坐在了简守左边的空位上,阻隔了k企图。 考虑到他们并不会使用筷子,简守在桌面上摆放了叉子和勺子。 色香味俱全的中式家常菜吸引了k的全部注意力,吃得十分专注,还时不时赞叹简守的好厨艺。 r看着那盘芹菜炒牛肉神色莫名,他说:“k不是讨厌芹菜吗?” 简守抬头看k,疑惑道:“你不是说……” k马上夹了一筷子的芹菜塞进嘴里,含糊道:“哪里,我吃得的。”可他近乎扭曲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本意。 简守默默地朝他递了一杯水,k没有拒绝老实地接了过来,白水流过喉咙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r看着他逼迫自己和着白水咽下最讨厌的蔬菜,微微有种苦涩的感觉。 简守在喂饱了宝宝后,才自己开始吃了起来,这时候r和k也吃得差不多了。 r用纸巾擦了擦嘴,看着不时瞄简守一眼的k,良久开口说道:“等下帮我出个任务吧。” k耸耸肩,拒绝了:“不去,我这不是休假嘛!” 其实他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这次的任务太过危险,他也不舍得让k陪他去。 于是r只是点了点头,向简守告别:“谢谢你的款待,我下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简守连忙站起来,将他送到了门口:“再见,欢迎你的随时到来,每一顿饭我都会用心去做的!” r说:“好的。”,最后他朝里面看了一眼,k背对着他正在专心地逗孩子,于是转身离开。 午后两点半,人潮涌动的时代广场里,有一场属于阴暗面的角逐争夺。 对方的人也不多,可却敢于在公共场所使用危险武器,r不停地躲闪着还要考虑路人的安危,始终处于被动的状态,这场搏斗一时竟让他毫无办法。 对方使用了消音枪,当子弹深深地没入皮下组织时,r才明白自己中枪了。 手臂上的伤口发出剧烈的疼痛感,不断往外冒着一股一股的鲜血,r咬牙躲过另一轮攻击,现在他只能选择逃走保命,宣布任务失败。 k在简守这里吃完饭后赖着不走,简守也没有要赶他,最后还是自己坐不住告别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踱步到了r偏僻的诊所。 诊所依旧是关闭的,k走上前去敲了几下门,并没有回应,难道是还在出任务? k走下阶梯背对着门口点了一根烟,直到指尖的星火燃烧殆尽,他还是没有等到r。 他绕到屋子旁边,看到了一扇紧闭的窗户,将手中的烟头拧灭丢掉然后翻身而上,毫不犹豫地掰断了锁,打开窗户跳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昏暗封闭,没有任何声响,然而k却在手术室的地板上找到了已经完全昏迷过去r。 r的眼镜散落在一边,侧卧在冰冷的地上,手臂处简单的缠绕上了绷带,可是鲜血已经将其完全浸湿。 k忽然觉得呼吸短促,他超乎意料的紧张担心。 他将r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手术台上,拿起剪刀撕掉了r身上的衣服,拆开绷带后仔细一看才发现子弹还嵌在肌肉里。 往常都是r为他疗伤,这还是第一次他为r处理伤口,他的技术并不好,可是常年的枪林弹雨也让他懂得简单的自救疗伤之法。 从鲜红的血肉里挑出子弹时,r难得呻-吟出声,却依旧没有醒过来,k不自觉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连呼吸都放缓了。 手术后k将r抱到了二楼卧室的床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还是守在床边,祈祷他不要发烧。 r的身体素质很好,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烧,抬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k,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面容深邃而沉静。 良久,k睁开眼睛看见r已经醒过来便问道:“醒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r:“醒来很久了,想要多看看你。”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仿佛只不过是一个陈述。 k看着他瘦削的脸沉默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 r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终是露出一个苦涩万分的微笑来,果然还是不能被试探吗? k端着粥进来时就看到了r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顿时皱眉道:“伤口很痛吗?” r猛然转头:“我以为你走了……” k:“我走了,你岂不是会被饿死!我问你伤口很疼吗?”一边将他扶了起来,就着勺子吹了下热气,喂了r一口粥。 r含住粥,笑得清浅:“不疼。”好像有点儿甜。 ﹍﹍﹍﹍﹍﹍﹍﹍﹍﹍﹍﹍ 严缄在b市的f大念硕博连读,常年不着家,简守那叫一个急啊,万一严缄谈恋爱了该怎么办? 所以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考上了f大! 高考结束得早,成绩出来后大学都还没有放假,简守却完全等不及了,想要快点告诉严缄这个喜讯,想要快点见到严缄,于是收拾好行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b市。 大学里的氛围是与中学不一样的,林荫道上随处可见成对的男女,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简守不再只是懵懂的少年,他出落得更加耀眼明媚,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更有甚至偷拍了他的照片发到了校园贴上。 严缄在图书馆里待了一上午,这时就准备收拾好书出去吃饭了。 在经过一个女生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女生正在电脑上刷帖子,画面停留在那一页,女生捂住嘴巴小声地嘟囔:“我的天,好帅的混血儿!” 画面中的男生穿着浅粉色的卫衣,背了一个小小的牛皮背包,金色的软发白晢的肌肤和熟悉的美好笑容,他正走在学校里的林荫道上,一切直击严缄的心脏。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严缄突然弯下腰吓了女生一大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严缄看到贴子的时间就是在刚刚发出来的,于是连忙跑了出去。 女生在严缄走后,立刻倒吸了一口气,脸颊变得通红,妈呀刚刚那是男神学长吧!嘤~他是不是暗恋我啊? 简守不过在严缄前方的十米开外,他的步履轻快,貌似兴致高昂,严缄跟在他的身后,如果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们连左右步子都是一样的。 严缄看见简守被人搭讪后礼貌地拒绝,他收紧了怀里的书虚起眼睛,似乎是自己的珍宝被人所觊觎了。 严缄看见简守掏出了手机,于是自己也掏出了手机,果然几秒后手机开始震动,有了来电显示。 严缄滑动屏幕上的绿键,将手机放到了耳侧,他听见了简守清脆欢快的声音,如淋甘露。 简守:“严缄,你现在在哪呢?” 严缄:“我在学校。” 简守:“嘿嘿,那你猜猜我在哪里呢?” 严缄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在家?” 简守:“嗯哼,先不告诉你,不过你们学校的经贸学院在哪里啊?” 严缄:“你先左转,看到了一个路口吧?” 简守老实的点头:“是啊,有一个路口,然后呢?” 严缄:“然后右转,那里有条小过道。” 简守听话右转,走进了小过道:“然后呢?走进来干嘛?” 严缄:“等人。” 简守:“啊?等什么人?”简守终于开始觉得奇怪,“欸,不是,你怎么知道我该往哪里走的啊?” 疑惑使他忍不住转头,果然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严缄,许久不见还是这么的好看,一双黑色的眼珠韵-味非常。 严缄朝他招了招手里的手机,坦然道:“要等的人是我。” 简守看着他这份轻描淡写的模样,就鼓起了腮帮子:“所以你是一直看着我走?” 严缄点头承认:“是。” 简守气势汹汹地朝他走去,突然靠近,“啪”的一声将手撑在了严缄背后的墙上,给人一种他压着对方的直观视觉。 简守危险地眯起眼睛:“所以你是故意看我笑话咯?亏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因为身高和体型的差距,让简守维持这个动作有些困难,手掌一寸寸地往下滑就快要支撑不住了,却偏偏固执地不肯输了气势。 严缄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却竟是醉人的笑意,他护着简守的背,在对方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迅速调换双方的了位置。 他的小臂曲起靠在简守耳边的墙上,是完全压在简守身上的强势姿态。 两人隔得很近,严缄微微垂眸就可以看见简守不停扑闪的睫羽,挺翘的鼻头和红润的嘴唇。 严缄的声音低沉且饱含了认真,他说:“我很惊喜。” 距离太近,简守甚至能感觉到严缄的呼吸拂在自己脸颊上的酥麻。 他开始变得结巴:“嗯,哦……”并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严缄的头越靠越近,简守紧张不已,却没有要躲闪。 最后,严缄的吻落在了简守的唇上,轻柔的纯粹的,仿佛害怕吓到了身下的人。 简守踮起脚尖,主动加深了这个吻,生疏却可爱。 严缄默默地勾起嘴角,磨蹭、吮-吸,认真地品味牢记这个独一无二的吻。 一切美好始于尝试美好。 ﹍﹍﹍﹍﹍﹍﹍﹍﹍﹍﹍ 因为徐莹莹一个人的意念,简氏和徐氏开始了频繁的合作,每次合作的指定代表人就是严缄。 久而久之,就有了严缄攀上高枝儿,成为徐大小姐男朋友的传闻了。 严缄不会主动解释,徐莹莹也乐得误会。 又是一场饭局后,其他人员都了解地将喝醉了的严缄扶上了徐莹莹的车。 酒不醉人人自醉,严缄喝醉后并不会撒酒疯,他只是安静地沉沉睡去。 徐莹莹将严缄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刻意放轻了动作。 严缄身上的酒气,似乎也熏醉了徐莹莹,她将红唇印在了严缄的嘴上,试探性地伸出了舌头。 严缄依旧沉睡,徐莹莹闭上眼睛,吻得忘我。 直到严缄突然张开嘴巴,主动接纳起她的吻,两人靠在密闭的空间里,唇-舌交缠厮-磨。 这是严缄第一次主动吻她,徐莹莹简直幸福地要掉下泪来,她已经不年轻了,二十九岁快奔三的年纪,让她迫切地想要安定下来,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坚持说不累是假的。 她摸出手机,纪念下这一刻,至少现在她看到了希望。 严缄极尽迫切地索取着这个吻,只有醉酒后他才可以放纵自己漫无边际的思念。 嘴边吐露的终是:阿守。 第56章 坚韧受/沉闷攻 暑期档的电影质量参差不齐,严缄倾向于看格调很高的艺术性电影,不过最后还是依着简守选了个简单易懂的商业性喜剧电影。 电影院里面的灯光隐约散漫,在每个人的身上投下浅浅的光晕,简守和严缄坐在最后排的情侣双人座椅上,其中没有把手的隔阂,两人不自觉地靠得很近。 简守抱着大份牛奶味爆米花,一边“咯咯”的笑,一边不停地朝嘴里塞着爆米花,看得不亦乐乎。 严缄侧过头去看简守,那人的侧脸精致美好,眼尾向下弯起,嘴角也微微的翘起,都是很好看的弧度,至少比这部电影更吸引他的目光。 他伸出手指,轻轻磨蹭着简守的唇瓣,简守疑惑地看他,严缄自然收回手指再放到自己的唇边吻了一下,道:“有爆米花……”的味道。 男人的眼眸如星河深渊,无意间的动作带着惑人魅力,让简守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再腾的一下红了脸颊,还好在黑暗的电影院里看不出来。 有时候恋爱中的感觉就是这样奇妙,两人无意间的动作,对于对方来说都是难以把持的诱惑。 简守收回视线,再次认真地看起电影来,手却悄悄地探了过去,握住了严缄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紧密贴合,严缄也将视线放回了大屏幕上,却用心感受着简守手心的温度。 电影结束后人潮拥挤,严缄自然地站在简守的身后,为其阻挡了绝大部分挤压触碰,简守转过头看他,微微仰头,刹那间笑魇如花。 从电影院出来时天色还早,严缄和简守就打算在外面吃完晚饭后再回公寓,可是在回公寓的路上时就出事情了。 路过一家奶茶店时,简守说他想喝果汁,严缄想一般店里都会有果汁吧?就去给他买了。 严缄在排队的时候,简守就站在人行道边的树下等他。 一个女孩儿排在队伍的最后,这时一个穿着臃肿的男人靠了上去,大夏天的穿这么多本就异常,再加上他畏缩的小动作就立刻引起了简守的怀疑。 简守不动声色站在了他的后面,视线一转,果然就看到了那人不老实的手脚,女孩儿的挎包已经被拉开了拉链。 简守想也没想就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男人的猛然挣扎引起了女孩儿注意。 “放开!”男人压低声音,恨恨地命令。可简守也是一根筋:“可你是小偷啊!” 这时女孩儿惊呼一声,发现自己的挎包被拉开了,立刻大声喊了起来:“小偷!这里有小偷啊!” 这声引人注目的尖叫,终于激怒了小偷,他面色狰狞地看着简守,突然摸出一把闪着白光的小刀,朝简守的肚子刺去! 速度太快,简守完全反应不及,眼看着刀尖就要没入他的皮肤,小偷却猝不及防地被人一脚踹飞,刀也不知道掉落在哪里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声。 严缄一把将简守拉倒了自己的身后,他死死盯着蜷缩在地上的小偷,眼里的怒气翻涌云集,刚刚只差那么一点,他的阿守就会受伤了! 小偷被踢中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肠子都纠结在一起了,可还是挣扎着爬起来,拼命地逃跑! 简守看着他要跑,就要追出去,却被严缄一把拦了下来,于是着急道:“小偷都跑走了!” 严缄努力平复暴躁的气息,沉声问道:“受伤没有?” “没有啊……”简守终于转身看他,然后愣住,严缄的脸色几近阴沉,他的嘴角绷得紧紧的,眸中有冰冷的意味,和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 这是简守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样子,陌生而压抑。 严缄没有再开口,他沉默地紧握住简守细细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公寓走。 简守不敢说话,努力地跟上严缄频率极快的步伐,手腕处被极大的力道握得很疼,简守没有挣扎眼里却浮现出了委屈。 简守被拽进公寓的黑暗里,身后的门“嘭!”的一声关上,阻隔了外面的微光。 过于死寂沉闷的气氛,让简守感到害怕,他开始挣扎想要逃脱严缄的束缚:“放开我!” 简守想要逃脱的*终于完全激怒了严缄,他把简守死死地压在门旁边的墙上,黑暗中简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严缄吻住了他,发泄似的啃噬,迫切地索取,他的双手不断撕扯着简守衣服,于是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再被温热的手用力摩擦着,留下大片的红痕。 凶狠的吻法让简守的嘴唇破皮见血,疼痛和害怕让他不断地推阻着严缄,却换来了更粗鲁的对待。 终于,简守的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眼角滚落的泪水几乎瞬间烫伤了严缄的皮肤。 严缄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揪在一起,这样的简守让他好心疼,他的暴戾终是伤害了最爱的人。 他停了下来,还喘着无法控制的粗气,他将头抵在简守耳侧的墙上,高大身躯圈绕笼罩身下的人。 严缄的声音变得嘶哑,满是悲痛的意味,他说:“对不起,我害怕。” 害怕什么?简守想自己是懂得的。 严缄害怕会失去自己,害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受伤。 小时候严缄的父母生生死在了他的面前,自己又在他的眼前被绑架过,他会有多么害怕,自己理应明白的。 因为觉得抱歉,简守呜咽出声。 严缄听着他无比难过的哭声,胸口像是有一把刀子在割,变得鲜血淋漓,呼吸也困难起来,他终于退出了简守的境地,选择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那么落寞,简守看着,哭得更大声了,似乎就快要喘不上气。 严缄的步伐停顿了一下,背对着他:“今天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不会再吓到你。 如果就让他这么离开的话,似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简守如是想到,追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严缄的腰。 他笨手笨脚地去解严缄的衣服,却被严缄一把捉住:“简守?” 简守还带着哭音,断断续续道:“严缄,我们……我们做吧!好……不好,我们做吧!” 他将唇送到了严缄的嘴边,诱惑着舔-舐微有胡茬的下巴,纤细如玉的手指揉弄着严缄的下-身,生疏的动作却完全挑起了严缄的欲-望。 严缄维持着一丝冷静,他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嗯,认真的!”于是最后的克制消失不见,严缄一把抱起简守,往卧室里走。 简守的双腿缠绕在严缄的腰上,屁-股被托住,还在不断地摩蹭着严缄的敏感部位,两人一边走一边忘我地接-吻,和着血色的银丝从嘴角滑落。 两人一起陷进柔软的双人床里,一起坠入蛊惑人心的情-欲里。 因为在乎对方,害怕失去对方,所以想要将自己奉献给对方,想要完全拥有对方,这是人之常情,却也撕破了最后一层保护膜,两人终于无路可退。 严缄的动作急切,却并不粗暴,身下的人如一朵完全盛开的鲜花,坦诚真挚向他展示了所有,花瓣舒卷花蕊轻颤,还有醉人的芬芳,是毒-药也是解药。 他多么想倾尽所有温柔对待,手下的动作有着刻意的抚慰和讨好。 严缄的唇-舌,吻过了简守的每一寸肌肤,以最虔诚的态度。 小心的开拓、挑拨的情-欲,让简守在第一次被进入时没有任何疼痛感,腰肢的摇晃似乎在请君入瓮。 于是深入到底,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慰声,简守摇晃在云端,眼角沁出幸福的眼泪,他伸手揽过严缄的脖子,索取深-吻。 沉醉的呻-吟,暧-昧的水泽,十指相握,额头相触,合二为一。 是极尽奢-靡的场面,也是最纯洁的画面,两个相爱的人最终贴合交缠,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们更熟知、深爱对方了。 情-事过后,严缄靠在床头,简守躺在他的怀里,两人依偎在一起,空气里都溢满了甜蜜。 严缄把玩着简守的指尖,吻了吻简守的头发,嗓音充满磁性,他说:“阿守,不要离开我。” 简守沉沉睡去,终是没有应答。 ﹍﹍﹍﹍﹍﹍﹍﹍﹍﹍﹍ 这是严缄的家,空旷而没有人气,徐莹莹拒绝了司机的帮忙,一个人艰难的将严缄扶回了家。 因为重心不稳,严缄和徐莹莹一起摔在了木地板上,徐莹莹听着耳畔严缄的呼吸声,觉得燥热不已,小心思如苗窜长。 她轻轻覆在严缄的身上,手指灵巧地解开他的衣扣,柔若无骨的手抚摸着严缄裸-露在外的肌肉,红唇吮吸着严缄的脖颈,他的呼吸开使变得粗重。 徐莹莹的动作越发放肆,严缄却渐渐转醒,在看清身上人的那一刹那,一把将她推开,“滚!” 徐莹莹的脚腕磕在墙角,疼痛使她冒出生理性眼泪,可是却憋着不敢掉下,她在害怕,害怕严缄从此厌恶她,她将失去所有机会。 “不是这样的!阿缄,我……”她爬过去,想要去拉严缄的手,却被他躲开。 严缄站起来,声线冷漠:“你可以走了。”然后不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转身走进了浴室。 浴头喷洒而出的是冰冷的水,打湿了的衬衣紧紧贴覆在严缄完美的肌理上。 他的欲-望依旧高涨,一闭上眼,就能看见简守面带红晕的微笑,耳边回荡的也是简守甜腻的呻-吟声。 于是将手覆在了那个膨胀灼热的地方,靠在墙上撸-动了起来,嘴里吐出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简守……简守,啊!阿守……”我爱你。 徐莹莹并没有离开,她站在浴室门口听着严缄的自-慰,直到他嘴里动情地喊出那个名字。 震惊使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不可置信地急促喘息了几下,半响唇边勾起一抹怪异的苦笑。 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严缄的家,背影纤弱得似乎一阵风就可以将她吹倒。 浴室里的灯光刺目,冷气弥漫,严缄将头抵在墙面上,他的双眼紧闭,任由冰冷的水冲刷。 原来“阿守不要离开”,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第57章 坚韧受/沉闷攻 两年的时间过得很快,却足矣使k厌倦没完没了的任务生活,足矣使严缄迅速爬上简氏的高楼,足矣使简守习惯单调的小生活。 k站在机场外,他吐出一口灰白的烟,手中的电话已经被接通,他将它放在耳边:“r,我要去华国了,这次的任务估计不会简单,可是不管成不成功这都会是我的最后一单任务……先提前跟你说声再见吧。” 因为不管怎样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r沉默了一下,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k这是接的“退休”任务,凶险万分的最后的任务,如果成功就是自由,如果不成功便是死亡,他开口回复道:“好,再见。” 因为r相信,他们下一次会很快再见的,更多的话就留到下次再说吧。 烟头拧灭后被扔进垃圾桶里,k走进机场里,义无反顾。 k是一个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去做的人,所以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不会焦虑后悔,因为这是上帝的意思,一切仅凭天意。 r在挂断k的电话后就立即拨打了另一个短号,他的声音变得冷冽甚至毫无情绪波动,他说:“给我查查k的任务代号。” 眼镜下的目光锋利,尖锐。 ﹍﹍﹍﹍﹍﹍﹍﹍﹍﹍﹍﹍ 一月初,市连降大雪,昼夜温差陡然增大,道路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冰。 现在简氏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严缄,简氏夫妇就常常腾出时间去各地旅游。 这不,他们今天刚刚旅游归来。 车里开着暖气,delia却看着外面的雪说:“天气真冷。”转过头来,“玦,你说小守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啊?有没有冷到?”他们听简守的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简玦伸出左手紧握住delia的手,安慰道:“等过年了,我们就叫儿子回来吧。”其实过了这么些年了,他心里对严缄和简守在一起的事情已经不在如此抗拒了。 步入知命之年,总是希望儿女都在身边才好。 delia笑着点头,孩子们的事情他们不必过多插足。 他们认为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惜偏偏事不随人愿。 当一辆大货车朝他们失控闯来的时候,有什么终究错过了,老天不再给予机会。 2017年1月10日,市的立交桥上发生了一场重大的交通事故,一辆宾利座驾和一辆大货车相撞,车毁人亡。 说是重大的事故只是因为开宾利的人是简家掌门人简玦,坐在副驾驶的是简先生的妻子delia。 事发当天省级晚报和各个新闻电台都报道了此次事件,据说简玦当场死亡,简夫人被送进医院抢救,目前生死不明。 简丹听到这个急讯的时候正在阳台修剪着花枝,剪刀从手里滑落,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手心的皮肤。 她却将手指紧握,鲜血顺着指缝落下,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管家站在她身后问是否需要备车,即刻赶往医院。 简丹却说:“再等等吧。” 她看着被她修秃了的花枝,眼里有冰冷的笑意,你看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皮鞋踩在医院瓷砖上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声音,有人将严缄带进了停放简玦尸体的房间,是昏暗死寂的地方。 严缄没有掀开那层薄薄的白布,他只是看着白布下的轮廓红了眼眶。 他跪了下来,朝简玦磕了三个响头:“简叔叔,感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会好好照顾简家的,您放心。” 白帜灯光下,严缄坐在手术室外的的塑胶椅子上,他弯了背脊头也低垂着,手肘架在双腿上,双手合十抵在额头上。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跳有多极速,没有人知道他在一直祈祷上帝留下delia的命。 又是车祸,该死的车祸!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死于车祸。 他还记得他与母亲坐在后座,车祸的那一刻自己被母亲紧紧地护在怀中,双亲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他不只一次地怨恨过世道的不公平,人也变得沉默寡言浑浑噩噩,直到他遇到了简守,遇到了简父简母,重新给了他家的感觉。 可为什么他想要珍惜拥有的东西,到最后都会离开他? 大冬天的严缄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原本宽厚的肩膀变得单薄不已,delia还在被急救,简玦的尸体还停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里,现在简氏群龙无主股票大跌。 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沉稳有序地应对才是他此刻最该做的事情。 医院外面围满了记者,严缄一出去便被堵住了,要不是保安拦着,有些话筒就能直接戳到他的脸上。 相机的咔嚓声和记者们尖锐的提问声,让他冷酷了表情。 “请问,简玦先生是不是已经确定死亡了呢?” “请问,简夫人的抢救结果是什么?” “请问,你是简家夫妇的养子吗?将会继承遗产?” “请问,听说你早就坐上了简氏高位,会直接成为董事长吗?” “请问,简家的亲生儿子为何还没有露面,是不是在多年前就离家出走了?” “请问,简守多久能回来,他是否会继承遗产?” 来接严缄的车已经停在咫尺之外,严缄随便对着镜头说了唯一的一句话,他说:“简守,不要回来。” 不要回来是什么意思?记者们顿时炸开了锅,可严缄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简丹手里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打了一个电话,询问简玦是否立有遗嘱。 答案是简丹最不愿意看到的,简玦早已做了公证遗嘱,如果他出了意外,简氏集团的绝大部分股份将由严缄继承,一些无比丰厚的不动产和分支股票留给了delia和简守。 严缄将直接坐上简氏董事长位置的事实,令简丹气得发狂,她的亲弟弟死了,她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跟她抢简氏?可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想要简氏,也不看她是否会同意,最后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 简丹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次露面是在简玦的葬礼上,她穿了一身黑色衣服,表情悲痛欲绝,也许是打击太大让她看起来摇摇欲坠,徐莹莹站在旁边扶着她。 她的身后跟了几个根本就没有通行证的记者,很明显是她带进来的。 严缄怀里抱着简玦的遗像,简丹想要扑过去,却被严缄一下子躲开。 徐莹莹:“阿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母亲可是舅舅的姐姐!” 严缄露出一个冷笑,嘲讽道:“是么?难为出了事这么久,你们现在才出现啊!” 徐莹莹:“你!” 简丹却拦下了她,声音哽咽道:“小缄啊,阿姨太伤心了,一直不敢面对现实……如今不得不来啊……” 这里动静吸引了旁人目光,深知家族企业复杂状况的他们,直觉他们的对话不简单。 人越聚越多,简丹的话说得就越来越危险,她几乎祈求道:“小缄啊,你将我那可怜的侄儿放回来吧!他的父母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怕是还不知道啊!” 众人唏嘘讶异,这话模棱两可却直戳向严缄,财产之争才是一直不见简家少爷简守的原因吗? 严缄表情淡漠,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质问:“我并不知道简守在哪里。” 虽然是实话,可是众人不相信也会变成编造的谎言。 简丹哀鸣一声直直地跪坐在地上,哭道:“老天睁睁眼,放过我唯一的侄儿吧!有些人狼子野心啊!” 徐莹莹跪在简丹的身后,她并不认同母亲的言语和攻击,可是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她看着穿着黑色西装站在人群之中的男人,心如刀割,如果严缄喜欢的不是男人该有多好啊。 她完全无法接收严缄和简守在一起,她不能忍受自己会输给一个男人,那是她苦苦等待坚守的爱人啊,凭什么那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 这是一场滑稽的闹剧,严缄本可以完全忽略,可又想到这是简玦的葬礼,他应该安静地走,于是叫来保安将哭闹不停的简丹架了出去。 简丹扯着嗓子嘶喊:“严缄,我一定会找到小守的!你会糟报应的,杀人犯!” 众人哗然,车祸事故的官方解释是路上结冰导致大货车失控偏离行道,直直撞上了轿车,可听简丹这么一说,难道还另有隐情?顿时众人看严缄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出了礼堂,简丹突然收住哭泣,面色阴沉厉声道:“放开我!” 保安们对望了一眼,松了手,这女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啊! 简丹拂了拂皱起的袖子,对着跟出来的记者问道:“都拍到了吗?” 记者们纷纷应答:“拍到了!” 于是终于露出一个可谓轻松的微笑:“那就好,现在就剩下找到简守了。” 徐莹莹看着这样的母亲突然觉得陌生不已,她想自己已经明白母亲想要做的事情了,不寒而栗的同时却没有阻止的资格。 简丹看着站在一旁的女儿,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女儿,想要什么东西就要勇于去争取,男人都是犯贱的,只要你爬得比他高,他自然会回来求你的,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徐莹莹遍体生寒,所以妈妈也是这样想爸爸的吗?难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获得一直渴求的东西? ﹍﹍﹍﹍﹍﹍﹍﹍﹍﹍﹍﹍﹍ 简守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拿起来一看,不认识的号码,来自华国地区。 还是接通了:“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哭泣声,她问道:“是小……小守吗?我是姑母啊!” 简守惊讶:“姑母?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简守的号码的确不好找,可真是费了简丹好大一番功夫! 简丹:“小守啊,出事了!呜呜……你快回来吧!” 简守心头一跳,对方的声音太过悲伤,让他心慌:“姑母,您先别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简丹抽噎得更凶了:“你爸妈出车祸了,我可怜的弟弟当场死亡啊!呜呜呜……” 宛如晴天霹雳!简守一瞬间失声,扣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姑母……怎么可能?” 简丹:“小守你快回来吧!简氏就要姓严了啊,你把邮箱号码发给我,姑母将新闻发给你看!” 黑暗中电脑莹白色的微光英在简守的脸上,隐约看得清楚斑驳的泪迹,他还没有尽孝,他的孩子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似乎是在医院门口,简守看到那个男人被围在人群中间,他的衣服单薄,面色发白表情隐忍,简守知道他在悲伤,正如他第一次见到他。 记者们的提问尖锐直接,男人都没有回应,直到有人问他:“简守多久回来?” 他才抬起眼,直直望进镜头,严缄的目光仿佛穿越千山万水、世事沧桑,墨色的眼珠看见了里面的人,他说:“简守,不要回来。” 简守捂住嘴巴,急促地哽咽了几下,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男人的声音那般沙哑那般坚定,严缄说不要他回来…… 第二天一早,简守叫醒年年,孩子肉肉的小手揉着眼睛,声音糯糯地问道:“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吗?” 简守的眼里有血丝和抑制不住的悲伤,但他已经温柔地说:“年年,爸爸带你回家。” 年年老实地伸手,配合简守给他穿衣服:“可是爸爸,我们就在家里啊。” 简守给年年穿好衣裤后,又为他围了围巾:“是年年爷爷奶奶的家,也是爸爸小时候的家。” 年年开心的问:“那我能见到爷爷奶奶吗?”他知道爷爷奶奶就是爸爸的爸爸妈妈! 简守看着孩子天真的容颜,没忍住掉下眼泪来,他吻了吻孩子的面颊:“能,能看到爷爷奶奶。” 年年是一个敏感聪慧的孩子,他抱住了简守的脖子,安慰道:“爸爸,不哭。” 简守微微点头,回抱了年年:“宝宝不担心,爸爸这是高兴得哭了!” 离开之前,简守敲了敲对面的门,可是没有人应答,一年前他就没有做收银工作了,倒是k一直租住在这里。 如今家里没有人,估计是去工作了吧,简守只是感到可惜,没有好好的道别,也许他再也不会来a国了。 年年抬头问简守:“爸爸,k叔叔不在吗?” 简守:“嗯,叔叔工作去了,我们就这样告别吧。” 年年乖巧地朝紧关上的门挥了挥手:“k叔叔再见!” 简守温柔地摸了摸年年软软的棕色头发:“年年乖,我们走吧。”然后牵起孩子的手,转身离开。 ﹍﹍﹍﹍﹍﹍﹍﹍﹍﹍﹍ 严缄站在总裁办公室里,简氏大厦的最最顶端,通过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飘扬的雪花,纷纷洒洒,摇曳旋转。 公司外面还集聚了一大批记者,锋利的矛头直指他和简守,虚妄的猜测和毒辣的言论,也许会将简守伤得体无完肤。 严缄将手掌按在玻璃上,修长的手指摩擦着外面的风景,他想,没有人比他更想看到简守了,更想让他回来了。 可是至少现在,简守不能回来,等他处理好所有事情的时候再回来吧。 那时候,他会将所有都给阿守。 第58章 坚韧受/沉闷攻 飞机在机场平稳降落,简玦和delia携手走出机场。 一辆专车停在马路边上等他们,他们这次来并没有告诉俩儿子,这学校都已经放假了,可俩孩子说还要待一段时间后才会回家。 想念孩子delia就憋不住了,这都大半年没见着俩儿子,于是就和简玦商量要悄悄地来看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还要与小缄商量商量,催他找个女朋友,男人二十六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至今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未免让delia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 2012年冬,是严缄和简守确立关系的第2个年头。 初冬的暖阳透过纱制的浅色窗帘,攀爬进卧室笼罩在床上。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严缄低头吻了吻简守的额头。 简守模模糊糊地凑上去在严缄的下巴上还了他一个软糯糯的亲吻。 严缄笑开:“我吵醒你了吗?” 简守“嗯”了一声,回答道:“醒了,你今天还去公司吗?” 严缄在一年前自创了一家公司,做酒店经营管理服务等项目,白天就忙公司的拓展业务,晚上回家后就在赶学术论文,忙得不得了,以至于没有多少时间陪伴简守。 严缄捻了捻简守后背的被角,说:“不去了,今天留在家里陪你。” 简守立马清醒了,毛茸茸的脑袋差点撞上严缄的下巴,高兴道:“真的吗?那我今天做菜给你吃!” 严缄点头说好,他知道简守最近都在学做菜,虽然不知道成果如何,但是这份心意就足够温暖他了。 之前他对简守说不用那么累,可简守却说,根本不会觉得累,自己学得挺开心的啊。 两人用过早餐后,就准备一起去超市买食材,简守站在门口仰起头等着严缄亲手为自己戴上了围巾。 看着简守澄澈的湛蓝色眼睛,其中只有有自己的映象,严缄便感到满足,他低下头吻了一下简守的眼睛,睫毛扑闪时让嘴唇痒痒的。 “走吧。”“嗯。” 走着走着,简守就将自己的左手放进了严缄的衣服口袋里,严缄察觉后也将手伸了进去,口袋里两只手十指相扣。 街上偶尔会有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们,可是两人熟视无睹依旧我行我素。 耳畔突然传来路人小声的谩骂:“变态!”,简守翻了一个白眼停下脚步,另一只手扯着严缄的衣领踮起脚尖,就这么大胆地吻了上去。 严缄觉着突然可也觉得简守很可爱,于是没有拒绝回吻了过去。 一吻完毕简守挑衅似的瞪着那个路人,直到对方无语离去。 只有严缄站在原地,身体也变得僵硬,他看着面前的夫妻,干涩地张开了嘴。 “简叔叔……简伯母。”严缄突然说话,吓了简守一跳,可是转过头来看见简父简母后,简守就像一个犯错了被抓现行的小孩儿,变得惊慌失措。 他猛然收回藏在严缄口袋里的手,向前几步和严缄拉开了距离。 严缄的手心一空,看着几步之外简守,再看看简氏夫妇的表情,就仿佛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鸿沟。 简父的目光震惊愤慨,肩膀气得发抖,简母紧紧地抓住他握成拳头的手,看向严缄的目光带有责备和痛心。 严缄心头一凉,觉得难堪。 自己是多么的大逆不道忘、恩负义啊,不仅没有报答简氏夫妇的养育之恩,还勾搭上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和他一起走上这条不归路。 如果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吗? 因为看见这样糟心的场面,简父拒绝去他们俩住的地方,带着delia住进了附近的酒店。 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简氏夫妇坐在沙发上,严缄和简守站在那里等待着“审讯”。 简玦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delia还稍稍冷静些,她问道:“多久开始的?” 简守嗫嚅道:“就是我来读书后……” 简母:“谁先开始就?” 严缄抢过简守的话头回答道:“是我。” 简守摇头,反驳道:“明明是我啊!” 简父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站起来,朝简守脸一巴掌扇过去! “啪!”的一声,简守的脸侧向一边,白晢的脸上立刻泛红了,他的鼻头泛酸眼睛里有生理性眼泪,可是却倔强地憋着不肯掉下来,似乎如果这样就认输了。 严缄猛地跪在地上,双膝触地发出重重的碰撞声,他开始道歉:“对不起,简叔叔简伯母,简守还小,都是因为我的错才走了弯路。” 简守听着他认错,突然觉得心头一紧,为什么要道歉?是认输放弃的意思吗? 于是固执地看着简父的眼睛道:“为什么是错误,严缄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连一向温柔的delia都呵斥道:“小守,闭嘴!” 简守摇头:“爸爸妈妈,我今天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天生就喜欢男人并不是有人在误导我,我和严缄也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简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气得双目怒瞪:“你这个孽子!”抬起手一巴掌又扇了过去。 简守梗着脖子闭上眼睛,根本不躲闪,就像一个慷慨赴义的愤青。 “啪!”是比之前更响亮的声音,是比之前更重的力道,可简守根本没有感觉到痛,他睁开眼睛才发现严缄挡在了他的面前。 严缄的嘴角破皮流出一缕鲜血,他张开嘴,声音有一些脆弱低哑,他说:“请给我一天的时间,然后我们就分开。” 然后拉着完全呆滞的简守走出了房间。 delia抹了抹眼角的泪,心痛自责不已,认为孩子们变成这样,自己也有责任。 她对仍在气头上的简玦说道:“我们就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吧,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简玦:“最好处理好!不然明天绑也得把简守绑走!” 回到家关上房门后,严缄才松开了简守的手,却又被简守马上抓住了他的手,简守质问道:“严缄,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严缄几乎是平稳地回答道:“就是分手吧。” 简守觉得不可置信:“分手?就这么简单?分手对你来说就是这么的简单!” 严缄微不可见地点头:“很简单,简单的开始,简单的结束。” 简守听着他这么说,差点忍不住哭出来,这么久的相处情感,对于严缄来说就仿佛是一场还不错的地下游戏,被发现了,那么就停止吧。 简守恨恨道:“凭什么?你说放手就放手啊,我还不愿意走呢!” 他总是这么的固执坚决,执着的表情是严缄最爱的样子。 严缄伸出手像平时一样摸了摸他头发,声音似乎有蛊惑的意味,他说:“简守,等我四年,四年后我会来找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时候他就已经拥有足够能力去怀抱简守了。 让人没有安全感的男人总是会叫爱人无私的等待,可是等待是一件漫长而枯燥的事情,感情会在遥遥无期的岁月中消磨殆尽。 简守并不相信,终于哽咽出声:“太长了,时间太长了,我等不了,我们不要分开好不好?我对自己没有信心,我一定会逃跑的!” 严缄抱住他,手安抚着他颤抖的背,然后道歉:“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简守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严缄这个人。 简守靠在他耳边,说:“混蛋!” 等待是严缄一个人的承诺,相遇是严缄一个人的期许,怀疑和害怕是属于简守的。 严缄没有想到的是,简守真的逃跑了,让他找得辛苦。 简守也没有想到的是,四年后严缄并不希望和他相见。 凌晨的时候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简守穿着单薄的睡衣,走进了严缄的房间。 黑暗中简守钻进了被窝里,趴在了严缄的身上,他并没有推开他。 然后他们就开始接吻,唇-舌交缠,唾液滑落,他们吻得难舍难分,就像是2012年“末日”前的最后一个吻。 简守伸出手解开严缄的裤头,挑拨着他高涨的欲-望,严缄伸手去拿安全-套,却被简守制止了,他说:“就这样吧。” 点点星火瞬间形成燎原之势,严缄坐起来,简守跨-坐在他的身上,是更深的位置。 简守难耐的呻-吟,是对严缄最好的助兴,于是加快了频率和力道。 简守在他身上摇曳,双臂紧紧地攀在严缄的宽厚的肩膀上,仿佛害怕自己会失去平衡坠入深渊。 他纤细如玉的手指扣在严缄背后那一条长长的疤痕上,传给严缄冰凉微痒的感觉,刺激了他更深的欲-望。 窗外细语绵绵,窗内红浪翻滚,恍惚如梦的时刻,简守已然分不清是天空在下雨,还是自己哭了。 明明是紧密结-合的爱人,简守却觉得空-虚,身体也空-虚,灵魂也空-虚。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失,体力一点一滴的耗尽,等到天明的时刻他们就要分开了,再见之日遥遥无期。 严缄低吼一声,第一次发泄到了简守的身体里。 简守颤抖了一下,灼热的温度似乎炙烤着他的灵魂,他想,就这样了吧。 第二天早晨,严缄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空荡无人了,连一旁的床单都是冰冷的温度,他在床上躺了很久,仿佛有人将他的主心骨抽走了。 最后自己嗤笑一声,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两人分开后就一直都没有联系,直到2013年早春的一天,简守主动跟严缄打了电话,那时严缄正在公司开会。 可严缄还是接了起来:“喂。” 简守的声音有些急促,还有微不可闻的颤抖和害怕,他说:“严缄,你回来好不好?” 严缄叹了一口气:“阿守,约定好的,四年后。” 简守的声音变得更加奇怪,可惜严缄没有听出来,他乞求道:“严缄,你回来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严缄看了一眼会场上表情各异的工作人员们:“你等等,我还在开会,会议结束后我打给你。”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简守听着电话里忙音突然觉得绝望。 他的手按在肚子上,那里有一块硬硬的凸起,手掌一寸寸地下按,他的表情一寸寸地灰败扭曲。 最后小腹尖锐的疼痛感,终止了他的自虐,现在他要逃跑了。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严缄立马拨打了电话,却是无法打通。 一连拨打了好几个,直到提示对方关机,他突然心里有点儿慌,简守说他害怕,可是怕什么? 严缄忍不住,厚着脸皮给delia打了一个电话:“简伯母,我想问一问,阿守最近过得还好吗?” delia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小守过得还好,貌似涨了几斤肉下巴都圆了……小缄你也要好好的。” 严缄放下心来:“谢谢,你们也要多注意身体。” 也许刚刚是阿守做噩梦了吧,醒来后反射性地找他。 于是有什么,终究错过了。 ﹍﹍﹍﹍﹍﹍﹍﹍﹍﹍﹍ 自严缄坐上简氏董事长的位置后,就重新搬进了简家本宅,李奶奶在简氏夫妇出事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辞职回乡下了。 所以偌大的简家,此刻却只有严缄一个人,孤单得理所当然。 2017年1月21日。 简守带着孩子乘坐班机回国了,他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报上了简家本宅的地址。 一路孩子的兴致高昂,不停地看着窗外的风景,遇到什么什么标志性高楼大厦就问简守它们的名字。 于是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年年在后半个小时就直接睡到了简守的怀里。 孩子虽然不重,可是下车后简守还要用另一只手拉箱子,走起来就有一点吃力了。 于是就算不忍心,简守还是将孩子叫醒了。 年年揉了揉眼睛:“爸爸,我们到家了吗?” 简守回答道:“嗯,我们到家了,年年我们先下车,回家后继续睡好吧?” 年年瞬间清醒:“啊!我不用睡了,爸爸我们快走吧!” 简家的布局一直没有改变,一切都让简守感到熟悉亲切非常。 可是此时简家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没有人气,年年疑惑道:“爸爸,爷爷奶奶呢?” 简守停顿了一下:“爷爷奶奶……宝宝,你看要天黑了,我们明天再去看爷爷奶奶好不好?” 年年乖乖地点头,说好。 远远的严缄就看见家里亮着灯光,心想小时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啊。 于是掏出手机,随时准备报警,以全身戒备的状态缓缓打开了门。 严缄站在门口,跑过来的是一个三四岁大小的混血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也一边戒备地看着他,一边扯着嗓子喊道:“爸爸,爸爸!有陌生人!” 简守在二楼的房间里,听到孩子的呼唤声后立马应答着跑了出来,然后愣在原地。 他站在二楼的围栏处,将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见了多年未见严缄,此时就站在门口。 严缄抬头也看到了他,双目相触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对方的灵魂。 奇妙的场景,跟好多好多年前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相似的。 金色头发的小男孩,站在二楼的围栏处,他的目光投向了楼下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孩身上。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黑发男孩儿抬起头,用墨黑色的眼眸,同样认真地看着金发男孩儿。 他们还是相遇了,迟早都是相遇了。 第59章 坚韧受/沉闷攻 也许是因为记忆年久失修,严缄再见到简守的时候竟会觉得恍惚如梦,一点儿都不真实。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简守一步步地走下楼梯,站在他的对面不再前进。 分明触手可及,却又沟壑万千。 严缄的表情僵硬,喉咙干涩,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问:“你有儿子了?” “嗯。”他的目光太过锋利,让简守不自觉地躲闪开来。 严缄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痛苦扭曲,那个孩子这么像简守,刚刚还管简守叫爸爸,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再问一遍?到头来却是自取其辱了。 年年看到两个大人都不说话,气氛奇怪得不行,怯怯地扯了扯简守的衣角:“爸爸?” 简守微微回过神来,对年年温身细语道:“宝宝乖,自己上楼待一会儿,爸爸等下去找你好吗?” 年年点点头说好,迈出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跑上了二楼。 看着年年进房间后,简守才终于正视严缄,许久未见的男人年过三十,气质更加沉稳厚重。 简守向他问好:“好久不见,严缄。” 一瞬间,严缄所有的盔甲伪装全线崩溃,他迈着大步朝简守走来,他贴近他,却没有抱住他。 他俯视他,眼里爬上愤怒,严缄的手紧紧地扣住简守纤细的手腕,毫不怜惜地用力压迫着。 他的声音像是从肺腑中挤出来的,他说:“简守,你很好!” 简守抬眼直视他的眼睛,两汪碧蓝色大海有什么在翻滚,他说:“我不好。”很不好。 严缄嗤笑出声:“不好?不好还可以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看他的年纪,是在我们分开不久后就搞上了吧?” 简守的声音变小:“如果说这是我自己生的呢?”因为回应的不确定性,简守屏住了呼吸。 严缄突然觉得怒气都冲上了头顶,他突然掐住了简守的脖子,恨恨道:“连谎言都那么拙劣,简守我该说你没变还是变了?” 就像有什么锁在喉咙上,沉重而压抑,简守没有想到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吧,没人会相信他,会将他当成疯子,把他看做怪物的。 简守垂下眼帘:好失望啊…… 严缄看着一动不动,不再辩解的简守,突然就觉得挫败并且疲惫不堪,原来通通都变了,时间在走,地球在转,没有什么会在原地等他。 严缄颓然地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好像再次选择离开了简守的世界。 简守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最后蹲坐在了冰冷地上。 喉咙并没有很痛,心口的地方却痛得发颤。 简守用双手捂住脸,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却没有哭出来,明明很难过的…… 年年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抱住简守,稚嫩地问道:“爸爸吵架了吗?他是不是坏人啊!” 简守放开手反抱住了孩子:“爸爸没事,严叔叔不是坏人。”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勉强轻松,“宝宝一定饿了,爸爸给你做晚饭吧!” 严缄很少来酒吧,这里光怪陆离、喧闹情迷的氛围,却成了他逃避现实的场所。 也许是因为之前说了太多的话,严缄口中干燥苦涩不已,迫使着他一杯又一杯地灌着烈酒。 深褐色的酒水,解渴却也*。 严缄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他让简守等他四年,自己又何尝不是等了四年,岁月并没有“亏待”任何人,他困在这寂寞中不曾逃脱。 可是寂寞是他一个人的,等待也是他一个人的,简守背叛了他。 他无法接受心爱的人与别人上床,与别人生孩子,只要是想想就会心痛到窒息,他会想要杀了那个人! 有人来搭讪喝醉了的严缄,严缄要不就是用看仇人似的目光吓退了他们,要不就是神经质地问他们“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很饥渴?” 于是就被人骂做神经病了,来这里玩的人哪个不寂寞,哪个不饥渴? 严缄饮尽最后一杯酒,看了眼这群魔乱舞的虚假世界,起身离开。 卧室里,简守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听到楼下的关门声,严缄回来了? 紧接着卧室的房门被打开,简守又闭上了眼睛,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止于床边。 床沿一塌,满身酒气的严缄将简守压在身下,强迫着索吻。 身旁还躺着熟睡的年年,简守害怕不已,用尽全力推开严缄:“你喝醉了!” 严缄扣着他的肩膀,让他不得动弹不得:“喝醉?我是疯了!”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简守的脸上,灼热的吻再次落下,不留退路。 显然仅仅是亲吻并不能满足严缄,他开始去扯简守的衣服,动作粗暴,旁边的年年有快被吵醒的迹象。 “啪!”简守一个巴掌帅甩在了严缄的脸上,他说:“你滚!” 时间仿佛被静止了,有什么在压抑在发酵,最后都归于无。 严缄从简守身上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仿佛从没来过。 简守愣愣地盯着虚空,泪水从眼角滑落再浸入鬓角。 严缄站在阳台上靠在栏杆边,有细雪飘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和火辣辣的脸上,冰冷刺骨的同时又使他的大脑逐渐清醒。 原来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真的很可惜啊,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执念,就要尝试着放下了吗? ﹍﹍﹍﹍﹍﹍﹍﹍﹍﹍﹍﹍﹍ 第二天一早,简守为年年穿上了一套黑色的小西装,年年问:“爸爸,我们要去看爷爷奶奶了吗?” 简守点头:“嗯,宝宝先跟爸爸一起去看爷爷,再去看奶奶。” 白岩山上,是整齐排列的墓地,有依稀的几个抱着花的扫墓人。 简守抱了两束,年年也抱了一束雏菊。 墓碑是崭新的,照片上的简玦带着淡笑,目光平和。 年年的眼眶比简守还先红,他抬头问简守:“爸爸,爷爷死了吗?”死了就是再也不能说话,再也见不到了。 简守说:“年年,爸爸的爸爸不在了。” 小小的年年哽咽出声,主动握上简守的手:“爸爸对不起。” 简守蹲下来,擦了擦年年的眼泪,轻声道:“年年,为什么要道歉呢?” 年年断断续续的回答:“因……因为,爸爸,呜……一定很伤心。” 简守的目光如水,很是感动而且感触颇多。 年年还一边摇头一边继续道:“年年不要爸爸不在,年年也会很伤心的,非常非常的伤心!” 简守连忙抱住他安慰道:“爸爸不会不在的,爸爸会一直陪在年年的身边,直到年年长大变老。” 年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爸爸从来不会说谎骗人! 简守带着年年跪了下来,将一束雏菊放在了幕前。 “爸,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爸,你看我把年年带来了,他可是你的亲孙子。”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的。” “爸……儿子不孝……” “爷爷,爸爸有好好照顾我,爸爸很好的。” “爷爷,年年会和爸爸一起想念您的!” 简守欣慰地摸了摸年年的脑袋:“年年真乖。” 年年跟着爸爸走了几分钟,来到了另一个墓碑前停下。 简守将另一束花放到墓前,告诉他:“年年,这里是严爷爷和严奶奶。” 年年的记性很好:“是严叔叔的爸爸妈妈吗?” 简守说“是”。 年年立刻露出难过的表情:“那严叔叔也很会伤心吧!” 简守说“很难过”。 因为原来简守一直以严缄的口吻对墓中人说话,于是总是称呼其为严爸爸和严妈妈。 “严爸爸,严妈妈,很久没有来看你们……以后不会迟到了。” “年年,跟爷爷奶奶说再见,我们走了。” 年年乖乖地挥手:“严爷爷,严奶奶再见,我和爸爸会好好照顾严叔叔的,你们放心!” 简守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孩子聪明学什么都快,却没有纠正。 他牵起年年转身离开,就看到了笔直站在斜后方的严缄。 年年主动打招呼:“严叔叔好。” 严缄沉声开口:“你好,年年。” 简守问道:“你跟了多久了?” 严缄回答:“一直跟着……孩子很懂事。 简守点点头:“谢谢,你也是来看老人的吗? 严缄摇头:“我来带你去看简伯母。”他并不放心简守一个人去看。 delia的讯息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他的确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哪里,于是道:“那么,麻烦了。” 严缄想说不麻烦,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想,疏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严缄开车到了一家保密性极好的高级疗养院里,简守被领到这里来后,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有专门的护士带他们来到三楼的房间里,推开房门后,简守看见了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们的delia。 窗外阳光正好,delia面向窗子,阳光就这么倾洒在了她的身上,可她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是简守轻轻地唤道:“妈妈。” 这一声“妈妈”终于使delia转过身来,她穿着病号服,头上还绑着绷带,脸上不见以前的美貌,只看得见苍茫的老态。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小小的年年,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满是简守熟悉慈爱和宠溺,她说:“小守宝贝,快来妈妈这里抱抱!” 简守一下子捂住嘴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的母亲疯掉了! 严缄皱眉看着简守颤抖的肩膀,似乎就快站立不稳了,于是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想要给他支撑。 这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也是他的本能。 第60章 坚韧受/沉闷攻 delia伸出双手再次柔声呼唤道:“宝宝,快来妈妈这里。” 严缄在简守耳边小声地说:“伯母现在出现了精神障碍,会时不时的认错人,我们只有安抚她然后配合治疗。” 简守迅速地抹掉眼泪,沉声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于是简守蹲下来与年年对视,安慰解释道:“年年,奶奶生病了,我们要理解她帮助她,所以现在年年去抱抱奶奶好吗?” 年年懂事地点头,伸出手擦了擦简守眼角的眼泪,他说:“爸爸不要伤心,年年会去抱抱奶奶,奶奶会很快好起来的!” 简守欣慰地说好,看着年年跑向了母亲。 小小的年年主动和delia相拥,肉肉的手掌安抚似的拍着delia的背,她似有感触的转过头来看着简守和严缄,笑着问道:“你好,你们是哪位呢?” 此刻简守已经定下心来,他回以微笑和严缄一起走过来:“您好夫人,我是负责照顾小守的lyle,这位是简玦先生的严秘书。” 听到“简玦”两个字,delia又问道:“我丈夫还在工作吗?他很久没有来看我了。” 严缄恭敬地回答道:“简先生目前在f国出差不能来看夫人,希望夫人能理解。” delia笑着说:“你们也不用紧张,我只是很久没有看见他,问一问他罢了。” 严缄说,是。 delia又和简守说起话来,她说:“lyle先生照顾我们小守还习惯吗?我们小守冷暖的时候也不知道加衣减衣,夜里容易踹被子,喜欢多吃冰激凌,这大冷的天请lyle先生多多费心照顾好我们小守啊。”还添了句,“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简守的眼眶又有点红了,可到底是忍住了,他说:“我都记下来了,小守很乖,如果有什么忘记了会来问夫人的,也会常常带着小守来看夫人的。” 聊天的时间并不久,就有护士将他们请出去了。 delia恋恋不舍地和年年说再见,年年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说:“我会想念您的。” 病房门口医生拿着检验报告等在那里,跟他们分析delia的病况。 “对不起,病人还在观察治疗时期,我们建议探望时间保留,也就是不能长时间与病人相处。” “今天的情况比较欣慰,简夫人与你们交谈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焦躁情绪。” “但请家属们有思想准备的是,简夫人的情况虽然在转好但是并不太稳定,可能会随时忘记你们或是为你们制造特殊角色。” “这种特殊角色是她记忆中的人物构造,真实也可能虚假,你们只要顺着她然后适着了解她的记忆,这有助于康复。” …… 简守很认真听着,然后一一记下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可以坚持下来。 离开疗养院后,严缄直接带着简守和年年去酒店吃午饭。 菜色全是简守喜欢的中餐,简守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严缄听到后愣了一下,说:“不用,我只是多年来习惯吃这些了。” 因为简守的喜欢,所以变成了严缄的习惯。 简守却继续说道:“谢谢你在我父母出事之后,做了本该有我来承担的事情,我很感激。” 严缄:“那你就更不用道谢了,简伯父简伯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做这些只是还人情罢了。” 这些话说得生疏,可是他们不相上下,席间一度尴尬沉默。 年年一直很乖的在吃饭,简守也在很认真的为他布菜。 严缄看着相像的两人,觉得刺目却移不开眼睛,孩子很懂事很可爱也很像简守,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 他问:“怎么认识的?” 简守:“什么?” 严缄:“和孩子的母亲。” 简守垂下眼帘:“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严缄扯了一下嘴角,原来情敌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 可笑的是他还一直没有发现,一直认为我们之间是坚不可摧的:“呵,那她现在在哪里呢?怎么没有一起回国。” 年年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他对自己母亲了解得很少,从前只要一问爸爸,爸爸就会露出伤感的表情来,以至于他一直以为妈妈已经死掉了,偷偷地哭了好几回。 简守桌下的手指握紧,他说:“分开了。” 不可否认是,当严缄听到他们分开了以后内心是欣喜的,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算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犯贱。 却忍不住想要多试探一些:“为什么分开?” 简守抬眼直直望进他墨黑色的眼睛里:“因为他要我等他,可是我等不了。”简守的语气十分认真甚至还带有一点委屈。 严缄沉默了一会儿,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爱她吗?” 简守没有犹豫,眼中蓝海淼淼,他说:“我爱他。”很爱很爱他。 严缄自虐般的听着,脑海里自虐般地回放着“我爱她”这三个字,心如刀割。 深爱的人却说爱着别人,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严缄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啪”的一声扔下筷子,冷冷道:“公司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简守看着推开然后关掉了的门,想着自己似乎一直看到的都是严缄背影,毫不犹豫的背影。 年年握住了简守的手,他问:“爸爸,严叔叔生气了吗?” 简守回握了一下:“年年被吓到了吗?” 年年说:“没有,但是我觉得严叔叔不应该对爸爸生气,这样我会不喜欢严叔叔的。” 小脸皱起来,似乎很纠结,“但是我又答应了严爷爷严奶奶要好好照顾他。” 简守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人小鬼大,如果年年吃饱了饭,我们也回家吧?” 年年说:“好吧,爸爸我吃得饱饱的了!” 结果一走出酒店简守就接到了简丹的电话,说是要请他喝杯茶聊聊天。 简守本想拒绝,因为年年中午是需要午休的,可是简丹却说有关于严缄的事情要说给他听。 一走进古色古香的茶楼里,就有简丹的手下过来相迎,简守和年年在简丹的对面坐下,年年懂事地喊了一声:“姑婆好。” 简丹笑得和蔼万分:“诶,年年真乖,姑婆给你叫杯果汁来喝啊!” 简守礼貌的问道:“姑母,很久没见,身体还好吗?” 简丹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喝喝看,姑母最近就是因为弟弟弟妹们出了这样的事情,晚上都睡不着觉。” 简丹看了一眼孩子,“不然叫我手下先带带孩子吧,我们好好聊聊。” 简守点头说:“那就麻烦了。”又转过头来对年年说,“年年乖,跟着叔叔去另外一桌等爸爸啊。” 简丹:“小守知道严缄从小就失去双亲了吧?” 简守:“是的,所以爸爸妈妈才收养了严缄啊。” 简丹:“那你知道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会主动收留严缄吗?” 简守皱眉:“难道不是就因为我爸妈与严缄爸妈的关系很好才这样的么。” 简丹:“当然,他们的关系很好,收养严缄却是因为愧疚,你自己先看看吧。”她将一个文件袋推给了简守。 简守接过文件袋,直觉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却依旧打开了它。 里面装了一叠打印出来的纸,有关于二十年前轰动一时严氏问题工程的判决书,还有关于严氏夫妇死于蓄意谋杀的案件报告。 简丹边喝茶,边给他解释。 “那个工人在工地上工作时被活活摔死然后埋在了一堆板砖下,本来这个事情是可以简单解决的,可是却被查出是问题工程。” “这件事情就被闹上了法院,可严氏是大集团,事件就被拖着迟迟没有进展。” “于是,那个工人的儿子就坐不住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简守抬眼,呼吸紧促:“他做什么了?” 简丹眼里露出悲痛:“他开车撞了严家三口正在行驶中的车,四个人都死了,只有严缄活了下来。” 简丹从那叠纸中抽出一张来摆到了简守的面前:“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那项工程其实是由简氏来负责的。” 简守的双眸陡然睁大,他的手指紧紧抓住那张薄薄的纸,几乎是从喉呛里逼出来话,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简丹兴味地看着他的反应,语气却依旧沉痛,她说:“意思是,严缄父母为你的父母顶了罪,换了命。” 简守觉得大脑瞬间轰鸣起来,今天发生了好多事情,纠结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团乱麻,可简丹还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简丹的语气变得愤然:“现在严缄一定是来报仇的,你看你还没有回来严缄就入主了简氏!” “可是他怎么敢?他姓严不姓简啊!小守属于你的东西你一定要夺回来啊!” 简丹看他一副恍惚的样子,下了一剂猛药:“说不定,你爸妈出车祸就是他的手笔!” 简守突然回神尖锐出声:“不可能!”他了解严缄,严缄也许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简丹被下了一跳,面色也沉了下来:“为什么不可能,他要报仇杀你父母,顺理成章,可是他却不该碰简氏!” 简守站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简丹看着他抱起年年逃也似的离开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眼神渐渐变得阴狠。 今天严缄依旧回来得很晚,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里的人,于是选择了用加班逃避。 可是今天回来的时候,家里却是漆黑一片,让他恐慌起来,简守没有在家? 黑暗中沙发上有一个凸起人影,严缄把灯打开就看见了简守像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他想问他怎么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年年呢?” 简守的声音有点哑:“年年在上面,睡着了。” 他的声音哑得就像才哭过的样子,走过去一看,果然眼睛也通红得不像话,终于忍不住了,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简守却一下子站起来,猛地抱住了他! 久违的拥抱,熟悉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严缄还是回抱了他,紧紧的,像是要将他嵌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简守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绝望的神情来,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砸,他说:“严缄,对不起。” 他说:“严缄,我要离开了。” 严缄猛地绷紧身体,强有力的双臂紧紧锁住了怀里的人,他说:“简守,你什么意思?” 简守却自顾自地说道:“严缄,对不起,我把房子给你,我把简氏也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会带着年年和妈妈离开。” 严缄听得面色发白神经发颤,他一下子将简守压在了沙发上,才看清楚了他泪流满面的脸。 为什哭?为什么道歉?为什么要离开? 问题和愤怒混在一起,他的双目赤红,布满骇人的血丝:“简守,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你又有什么资格离开!” 他好不容易等到他,他却又要消失不见,所以凭什么? 简守的心脏揪成一团,他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他终于哽咽出声:“严缄……你的爸爸妈妈是因为我的父母才死。” 严缄压制他的动作瞬间僵硬,他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你父母为我父母顶了罪,所以被错杀了!” 简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吼出来的,最后的力气消失殆尽,让他无力地陷在这沙发里就如陷进了泥沼。 严缄放开他后退了几步,颓败地坐在地上,整个人沉浸在压抑痛苦的情绪里。 简守心疼他,却也心疼自己,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事情在阻拦分隔,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世界坍塌,也不过如此。 肝肠寸断,也不过如此。 第61章 坚韧受/沉闷攻 家里的灯光昏黄不清,笼罩在孤独者的身上,严缄还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一只腿曲起,手臂搭在膝盖上。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父母惨死的画面,又不断闪现简守的点点滴滴,痛苦和幸福交织,悲剧和美好纠结,他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局。 严缄抬眼看向简守,那人的面色可怜的惨白着,泪水也在脸上完全干涸了,他虚晃着站起来,走向二楼。 就像是一只他手中被雨水打湿了的飞蛾,明明摇摇欲坠却依旧选择了逃离,在他的手心处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 最后严缄还是认输了,他说:“简守,你先别走。” 他说:“真相也好虚假也罢,你总要等我弄清楚当年的事情。” 他说:“所以,我们都再等等,好吗?”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简守背对着他,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明明知道希望渺小,可他还是说:“好。” 第二天,严缄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去了徐家,没有邀约可门卫还是将他放了进去,因为他简氏总裁的身份。 简丹看见门口的严缄很是惊讶,到底还是冷着脸将他迎进了屋。 简丹:“严总今天是来找莹莹的吗?可惜了,她早上出去上班了……” 严缄:“不,我是来找你的。” 简丹:“哦?不知我怎么劳烦你大驾了?” 严缄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道:“昨天你找简守了,给他说了些什么,也说给我听听吧。” 简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可思议的嗤笑出声:“呵,他竟然跟你说了?” 严缄皱眉:“你认为我不应该知道吗?我倒是很好奇你告诉他这些事的目的。” 简丹坐下来却并没有请严缄坐下:“有什么好好奇的,不过是告诉他了事件的真相。” 严缄:“可是在知道是你告诉他后我竟然松了一口气,小守很信任你,对你的话不会起疑心,但如果你是想要挑拨离间那却是算错了我。” 简丹的脸色一寸寸地难看下来。 严缄却又道:“所以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真相,我也会凭自己很快查出来的。” 是挑衅也是警告。 简丹看着转身离开的严缄,觉得脑仁有点疼,所以她到底是算错了哪一步?竟然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她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又猛地将茶杯扔了出去,碎片炸裂的声音却无法压下她心中的戾气。 徐莹莹难得中午回来吃饭,见到简丹的第一句话却是:“妈,严缄是不是来过?” 简丹不禁觉得女儿不争气:“你以为严缄来是因为你啊?人家是为了简守!”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使徐莹莹突变了脸色,喃喃道:“果然是如此吗?” 简丹疑惑道:“果然什么?” 徐莹莹快要哭出来了,连声线都是悲伤的,她说:“妈妈,严缄喜欢简守……” 绝对的震惊过后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么,说不定简守也是喜欢严缄的,所以她的计划才会失败啊,真是恶心的两个人。 简丹的眼里闪过暗芒,她是老了,可她对简氏的执着从未减少过一分一毫。 傍晚时分,简家大门想起细碎的敲门声,要不是年年跑过来跟简守说,简守还真没有听到。 打开门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简守奇怪的朝四周看了看,空旷寂静什么也没有,退回来关上门的那一刹出现一只手猛然扳住了门沿! 那只手骨节粗大,有干涸和新鲜的血迹,简守吓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向里用力拉门,可是对方却力气惊人,竟然被他挤了进来。 简守惊呼道:“k!” 对的,面前的人是k,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人竟是多日不见的k。 “我躲人,帮我。”因为失血过多,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差。 简守连连答应:“好的,好的!年年快把门关上。” 其实就算k不说,简守也会帮他的,他并不知道k从事的什么工作,可也猜到不简单,如果是在躲人那他便不能将k送去医院了。 他一边扶着k往楼上走,一边着急地问:“可是k,我并不会医疗啊,要怎样帮你?” k的气息微弱:“这里有医疗箱吧,找来我会告诉你怎样做。” 于是简守将k扶进客房的床上后就连忙去找医药箱了。 年年有些胆怯的站在门口,他还很小从未见过那么多血,可是他又想走过去,他想关心k叔叔。 k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伤口的疼痛使他的嘴角紧绷,可他还是温和了声音:“年年害怕叔叔吗?” 听到熟悉的呼唤年年又尝试着靠近了几步,他说:“年年有点害怕,害怕叔叔会死掉。” k有些惊讶,他看着年年难过的神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安慰道:“年年不怕,叔叔只是受伤了,不会死掉的。” 年年的神情依旧低落,声音可怜的打颤:“可是电视上都这么演,叔叔流了好多的血。” 这时简守提着医药箱进来了,怕等会儿吓着孩子,就道:“年年乖先去自己屋里等等,叔叔会很快好起来的。” 年年走后,简守才立刻询问了伤处,拿起消毒后的剪刀就将大腿四周的布料剪掉了。 越接近伤口的地方,简守就更加的小心,有些布料已经和血肉凝固在一起了,简守的指尖抑制不住地微颤,他不知道该怎样下手。 k沉声道:“lyle不用紧张,凭着感觉处理就好了。” 简守深吸了一口气,放稳了动作,他需要快点为他止血防止发炎。 大腿外侧的伤口是子弹造成的,那时候k躲了一下,子弹就擦着大腿边上的皮肉飞射而过,留下一长条凹下去的伤口。 半瓶消毒水倒在伤口上,流下来的全变成了红色,k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大腿的肌肉瞬间紧绷。 简守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汗,可却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他问:“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k缓下呼吸,定声道:“清创过后,就是缝合,这样才可以完全止血。” 简守眼睛都瞪圆了:“这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做过,如果……” k:“可是lyle,只有你可以救我了。” 这一句话堵住简守的所以“如果”,他告诉自己必须做下去。 没有麻药,生疏的缝合,简守不知道严缄是怎样坚持下来的,直到现在都还保持着清醒,告诉他该做什么。 k:“拿纱布和绷带进行缠绕捆绑,不能太松了,不利于伤口重生。” 做完一切后,简守又拿来干净的上衣和湿毛巾,为他擦拭干净换上衣服。 k看着他的侧脸,有豆大的汗滴打湿了发丝,面容憔悴神色认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却吸引着k全部视线。 他说:“谢谢你。” 简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我才是要感谢你,在我这么危险的技术下还好好的活着,等下还要吃一点消炎药吧?” k说,是。 他吃下了简守拿来的药,在简守的搀扶下躺了下去,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 简守摇摇头:“你想要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 是的,他肚子里有很多的问题,例如,k的工作到底是什么,k为什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又为什么恰好找上他的家? 可是他相信k不会伤害自己和年年就行了。 严缄在公司待到这么晚就是为了查找当年的事情,可是除了就像简丹透露给简守的一样:当年的工程是简氏承包的,他就再也查不出其他的东西了。 可是有些东西越是无根无影,就越是可疑。 手机铃声想起,严缄立刻接了过来:“喂,找到了吗?” ——“找到了,那人的儿子现在住在城里,当初还读了大学取了城里的媳妇,听说现在的生活过得也很不错。” “谢谢,我知道了。”严缄请人找到了当年杀了他父母的男人的儿子一家。 心里疑惑渐生,他们家也丧失了一个青壮年的劳动力,照理说生活并不会过得很好,如今却是儿子成才成家,住在物价极高的城里。 严缄摸了摸下颚,指肚有胡茬的刺痒感,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会成为线索。 回到家里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迎上来的年年,年年看到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喊道:“严叔叔好。” 年年有亚麻色的软发,眼睛却是纯净的墨黑色,小脸就像简守一样精致。 严缄不自觉地柔软了声音:“年年也好,你爸爸呢?” 年年乖乖道:“爸爸在厨房呢。” 严缄牵起年年的手,向厨房走去:“年年,这么晚了还没有吃饭吗?” 被严叔叔牵手的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年年却并不讨厌,因为很温暖:“可是年年没有太饿。” 年年这么说,严缄就知道他是很饿了,可是并没有揭穿,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他心疼,他开始怀疑简守这几年其实过得并不太好。 他太早下定论,让他失去了了解简守和年年的机会。 简守的背影纤细,在白亮的灯光下动作灵敏好看,原来许久不见,简守已经熟悉做饭菜了。 严缄沉默不语,年年却糯糯地唤道:“爸爸!” 简守应了一声,转过身来,看见了手牵手的爷俩。 小孩儿虚虚与男人的大腿齐平,站在一起这么一对比就觉得很像了,同样的直线薄唇,同样的浓密剑眉,同样的墨黑色眼珠。 简守有一瞬间的失言,他看着明显兴致高昂的年年,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严缄看他不说话,以为是他讨厌自己牵着年年,于是有些讪讪地放开了年年的手,年年有些失落严叔叔的突然收手,悄悄地将手背在了身后。 简守看到他们动作,试着缓和表情,问道:“你吃饭了吗,要一起么?” 严缄点头说:“好,我正好还没有吃饭,和你们一起吧。” 简守说:“你们去外面等吧,我已经做好了,马上端出来。” 严缄立马走上前:“我来帮你。” 饭菜都端上桌后,简守却单独拿出盛好饭菜碗筷放进餐盘里。 一直关注他的严缄疑惑的问道:“这是干什么?” 简守解释道:“我有一个朋友暂住在家里,因为他受伤了,所以需要我端上去。” 严缄不动声色的问道:“啊,朋友啊,受伤严重吗?” 简守隐瞒了一些:“还好,就是伤在腿上不方便走路。”又道,“你和年年先吃吧,我先上去了。” 严缄却猛地站了起来,板凳刺耳的“呲喇”一声,他说:“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也应该去问候一下。” 简守想着他们始终会见面的,他也不可能一直将k藏在房间里,所以没有拒绝,将他带了上去。 一推开门,严缄就闻到了浓烈的酒精药水味,和还没来得及消散的血腥味。 黑暗中他皱起眉头,似乎不像是轻伤啊。 第62章 坚韧受/沉闷攻 打开房灯,就看见k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正伸手去拿柜子上的水杯。 简守连忙走过去,放下餐盘后将水杯递给了k。 k两大口就喝完了水杯里的水,看了醒来过后是真的渴惨了。 简守撑起床上的简易饭桌,将餐盘放在上面,说道:“你先吃饭,等下我再去倒一杯水。” 严缄一直打量k的同时,k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于是开口:“这位伙计是?” 简守还来不急回答,严缄就自己开口了:“这个房子的半个主人,简守的亲人。” k:“jianshou?” 简守连忙解释:“这是我的中文名,你可以继续叫我lyle。” k点头:“好的,lyle。”又对严缄说道,“最近要打扰到伙计了,谢谢啊。” 严缄不置可否,看着k的眼睛道:“不是简单的受伤吧?” k随意的笑了:“当然……” 简守:“好了,k你先吃饭吧,严缄你随我出来。” 严缄关上书房门,转身就道:“他的身份可疑,受伤了不去医院却躲在这里,你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将他领进屋。” 简守皱眉道:“他不会伤害我们,他是好人。” 严缄摇头:“简守,你对好人的定义是什么,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他不会伤害你年年,可是他追他的人呢?” 简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严缄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简守总是太善良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防备心,这样的简守应该被他好好珍藏起来温柔以待。 严缄最后叹了一口气,道:“明天就让他离开吧。” 简守在他的手放在门把上时说了一句话,他说:“k救过我,要不是他我就死了。” 严缄向下压门把的手就瞬间松开了,他转身捧住了简守的双肩,神情紧张道:“什么叫做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受伤了吗?……害怕吗?” 简守听着他的一连串问题,就觉得鼻头泛酸,他看着严缄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水光,他说:“我很害怕。” 只需一声“害怕”,严缄就完全认输了,他抱住了简守,抑制不住地心疼。 他不知道自己不在简守身边时,简守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有没有吃不饱穿不暖……从小到大,像哥哥一样照顾简守已经成为他刻入骨髓的本能。 他再也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简守这些过得很好了。 第二天,严缄专门请了一个可靠的私人医生前来,k也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来,想必这个男人是有分寸的。 私人医生拆开纱布检查了一番,点头道:“处理得还算过得去。”又重新消毒上药,缠上纱布了。 简守松了一口气,严缄听到后,不赞同道:“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憋着,发生这种事情,你应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可我认为这是他人的*。”简守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点头说好。 严缄默许k住下修养后,简守就放心了许多,欠人人情后他终于有机会偿还了。 探望母亲和照顾k就成了最近他主要忙碌的事情。 今天除夕,简守一个人去超市采购了很多年货,很久没有认认真真的过一次华国年了,这次简守打算认真对待,晚上的时候好好做一顿年夜饭。 严缄又去了哪里呢?他开车去了同城的“王石”家。 敲门之前,都能听得见屋里的嬉闹喧哗声,应该是正在请客吃饭。 有个妇女抱着孩子来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衣冠楚楚的陌生男人时,语气还算友好的问道:“你好,请问找谁呢?” 严缄递出手里的两提年货,道:“我找王石,谢谢。” 女人笑着接过了礼物,还以为严缄是王石单位上来送礼的同事,连忙将他迎进了屋。 三四环之间的房子还是很贵的,况且看起来这房子不低于一百平,不是有能力的家庭能负担得起的。 家里果然在办酒席,还未上菜,就已经有一群小孩儿围坐在桌子旁了。 王石被妻子叫出来,看到严缄后自己也愣了,皱眉问道:“你是谁啊?” 妇女惊讶道:“你不认识?” 王石:“我认识个鬼哦,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严缄开口自我介绍:“我是严缄,严氏夫妇的儿子。” 王石一脸茫然:“我应该认识你?”倒是这严氏有点耳熟。 严缄:“我却认识你,王路的儿子,王路因为二十年前蓄意杀人,被判枪毙。” 王石立马变脸:“大过年的,你说些什么呢!神经病啊!” 一位老妇人从厨房走了出来,问道:“儿子,这是谁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石不耐烦道:“不知道,尽说些胡话,哦,他说叫他严缄。” “严……缄。”老妇人在嘴里回味着这个名字,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白了脸色,语气也尖锐了起来:“走走走,你走,来这里干什么!” 这家人反常的反应,让严缄心里大致有了推测。 依旧不卑不亢道:“难道亏心事做多了?这么害怕。” 老妇人还在赶人:“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严缄:“当年的事情,如果你们等下去是一定会拿到赔偿的,为什么要选择杀人?” 客人们已经围在一旁,悄悄议论了起来,老妇人受不了这些指指点点,说话越加急迫了:“王路已经偿命了,还找来干什么!” 严缄的压迫感变强:“我是问,他为什么选择杀人,是有人拿钱指使了他吗?” 老妇人已经急出了眼泪,慌忙道:“不是的,不是的……他也不想这样的,家里太困难了……我们想活下来!” 王石虽然不太清楚当年的事情,但还是稍微有些猜测,眼看母亲就要失言了,连忙一拳打向严缄。 严缄没来得及躲,嘴角青紫了,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伤处,眼睛冷冷地看着王石:“你以为,你们还能好好的过下去吗?” 这样冷漠的威胁就像是一个定身咒,王家一家人只能看着严缄大步离开,老妇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瘫软下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不是这样的,已经偿命了……” 一场过年的酒席被严缄这么一搅和,变得狼狈不堪了。 严缄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指骨凸起泛白,他的面色肃穆,当许多猜测被一一定位时,所获得不是开心而是沉重,他又去了疗养院。 delia被护士推到小花园里晒太阳,背靠在长条木椅上,脸上是放松惬意的神色。 严缄默默地坐到她身边没有说话,直到delia发现了他,露出一个可谓温婉的微笑来,她叫他:“玦。” 严缄配合着问道:“最近过得好吗?” delia脸上露出恬怪的神色:“你这个大忙人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我了,还好意思问我过得好吗。” 严缄:“对不起。” delia:“好啦,我又不是真的怪你,你还当真了!最近我们小守经常来看我,聪明了不少呢。” 严缄试探着问:“你还记得严缄吗?” delia一拍大腿:“我还差点忘了给你说,小缄你可得好好关注着,这孩子爸妈突然没了,不知道该多伤心呢!” 严缄心里涌出感动,他从来都体会得到简氏夫妇是真心待他的,所以在被察觉和简守的关系后,他的退步也是不想伤害他们。 严缄回应着:“我记得,你放心吧。” delia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啦,毕竟你和小缄的爸爸可是铁哥们儿。” 严缄:“关于那个案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delia:“你是说严氏问题工程案?你知道我一直不赞成让严氏夫妇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有什么在呼之欲出,严缄尽量稳住声调:“不明不白?” delia惊讶地看着他:“你现在还想装傻了?简丹是你的亲妹妹,可你也不能这样包庇他啊!” 严缄:“……我没有。” delia:“还说没有……这工程明明就是你妹妹承包的,只是严氏挂名而已。” 疯子说的话,凭什么相信呢?可是严缄却明白那就是真相,他现在终于懂得简玦为什么要将整个简氏都给他了,因为愧疚,因为无法澄清。 当年的绑架一事,估计也是简丹的手笔,因为害怕他这个定时炸弹会反击她,所以想除之后快,却绑错了简守。 背后的伤口每到阴天就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不要忘记当初的痛和绝境。 他想,简丹的哥哥已经死了,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维护她了,所以她完蛋了。 ﹍﹍﹍﹍﹍﹍﹍﹍﹍﹍﹍﹍ 因为k不想一直窝在房间里,所以简守将他扶下了楼坐在沙发上。 简守为他切了一盘水果,又将全英文的ipad给k解闷。 然后一个人搭着梯子,攀上去挂上了小小的红灯笼,年年心痒痒的站在下面,仰起头请求道:“爸爸,我也想挂灯笼!” 简守爬了下来,拒绝了:“年年上去会很危险,年年在下面给窗户上贴窗花好吗?” 只要有事做,年年就很兴奋,拿着简守给的窗花,哼哧哼哧地就跑到窗户前,小心翼翼地贴着窗花。 简守走到阳台上挂彩灯,k也一瘸一挂地跟了过来,他看着简守井然有序的动作,觉得赏心悦目。 k:“托你的福,我能过一个像样的节日了。” 简守转头来笑道:“难道以前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吗?” 没想到k还真的点点头说:“是啊,很早就出来闯荡了,拿着卖命的钱,做上不了台面的工作,任务危险也不能交可以一起过节日的朋友。” 这是k第一次说起自己的“生平”,简守安慰道:“我就是你的朋友啊,很高兴能和你一起过年。” k看着他温暖的眉眼,第一次认真地说:“谢谢。” 严缄回家的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年年,年年听到开门声后就嗒嗒地跑了过来。 待在红帽子和红围巾的年年看上去就像一个送福的小童子,可爱非常。 年年笑得眼睛弯弯,很明显心情很好,主动问好:“严叔叔好!” 严缄柔和了目光,回道:“年年好。”年年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一把糖,然后害羞的跑开了。 严缄手心暖暖的,他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家,红红的灯笼,红红的窗花,对联,彩灯……还有在厨房忙碌的人,很有家的感觉。 厨房的空台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色,严缄看着简守的背影生出了一种可以感到疲惫的归属感。 严缄从后面抱住了简守,嗯,归属的来源。 简守僵硬了一下,然后放松身体,严缄的沉默不语令他有点担忧:“怎么了吗?” 严缄的头靠在他耳侧,声音低沉:“没什么,想你了。” 简守转过身来,看见严缄嘴角的青紫,立刻紧张道:“这是怎么来的?”指尖小心的触碰,“疼吗?” 严缄握住了他的手,眼里情意快要溢出来了:“不痛。” 简守还是不放心,想要挣脱他的手:“不行,我还是去找伤药吧。” 严缄:“不碍事,亲一下就好了。”然后在简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简守嘴上亲了一口。 简守的脸上冒起红晕,耳尖也可爱得红了起来,k提醒道:“好像什么糊了。” 鼻间传来焦糊味,简守吓得连忙转身关火,然后一声哀嚎,煮的的糖醋鱼果然鱼皮焦黑了! 吃饭的时候,严缄吃这条鱼吃得最多,他分明觉得很好吃。 吃完饭,年年听了简守的嘱咐,开始一个个拜年,简守摸了摸年年的头:“谢谢年年的祝福,年年可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啊!”然后递给了年年一个红包。 接下来是严缄,年年像模像样地作揖,糯糯道:“祝严叔叔,身体倍棒儿,越来越漂亮!” 童言童语,令人哭笑不得,严缄却是难得一笑,掏出了份量不轻的红包:“谢谢年年,年年以后都要听你爸爸的话啊。” 年年坚定地点头:“我会的,我会很听爸爸的话!” 最后是k,他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年年,略微无助地问道:“我应该给一个那个什么红红的东西吗?” 简守摇头笑道:“那不过是图个吉利的东西,不是必要的。” k还是认真地看着年年道:“年年对不起,叔叔没有准备好,以后一定补上!” 年年靠在简守的腿上打瞌睡,他们已经看了很久的春节联欢晚会了。 突然几声“惊雷”,令年年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地问道:“爸爸,爸爸,是不是开始放烟花了!” 简守点头:“爸爸也给年年买了烟花,我们去院子的草坪上去放好吗?” 年年欢呼了一声,一边拉着简守往外跑,一边催促着两位叔叔也出去玩。 严缄起身跟了出去,k还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窗外隐约斑驳的彩色,觉得很知足了。 天空中是五彩斑斓的烟花,炸裂散开再消失不见,瞬间美丽。年年拿着小型烟花开心地在草坪上跑,简守也跟着跑了几圈,最后还是停下来休息了。 无奈的叮嘱道:“年年跑慢一点,小心摔着。” 这是年年过的第一传统春节,很开心很幸福,他很喜欢。 天空开始飘起细细的白雪,如柳絮如烟花,安静旋转坠落。 严缄握住了简守的手,简守曲起手指微微回应,严缄便悄悄低头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来。 他珍惜和他相处的每分每秒,珍惜每次触碰。 严缄想,只要简守愿意重新开始,他会将年年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会像原来一样爱他。 不对,是比原来更爱他,让简守再也舍不得离开他。 第63章 坚韧受/沉闷攻 第二天大年初一的上午,简守正在厨房里打包各种口味比较清淡的食物,准备去疗养院看简母。 严缄走到厨房门口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去看伯母吗?” 简守转头说:“是啊,咦,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严缄:“嗯,今天休假,等会儿我开车一起去吧。”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简守,希望他能同意。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简守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和想法:“好啊,可是你不用吃早餐吗?” 严缄:“不用了,我去找年年,马上就走吧。”简守略微诧异,这怎么比我自己还着急啊? 年年和k一起呆在客厅,k刚刚早饭吃太多现在正瘫在沙发上玩游戏消食,年年撑着手臂探出头饶有兴趣地看他玩游戏。 严缄看着这幅和谐相处的画面难得心情不爽,很遗憾他竟然比k更晚认识年年。 他走过去伸出手臂一把抱起年年,斜着眼,一脸正色地对k说:“小孩儿不能多看电子产品,会伤到眼睛。” k看着严缄抱走小孩,无聊地耸了耸肩膀,然后低头继续玩游戏。 年年被严缄这个生手直挺挺地抱在怀里难免不舒服,可是也没有乱动,只是问道:“严叔叔,你要把我抱去哪里啊?” 严缄立马缓和了语气:“叔叔带你去屋里换衣服,然后我们去看奶奶。” “和爸爸一起吗?”“嗯,和爸爸一起。” 因为昨晚的一场小雪,现在路上都还有点湿漉漉的,下车后简守就连忙牵住了年年,害怕他会摔倒。 严缄走到年年的另一边,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孩子的另一只手。 两边都有大人牵着对年年来说还是第一次体验,很新奇很有安全感,他开始吊着两位大人的手把腿曲起来玩耍。 简守手臂上用力,低头看了看明显兴致高昂的年年,觉得欣慰又心酸。 他们进屋的时候delia正趴在窗户上往外望,身体微微向前倾给简守一种即将悬空坠落的危险错觉,于是出声唤道:“妈妈。” delia转过头来,她深邃的眼窝边有细碎的皱纹,在看到简守的那一刹那露出一个和蔼万分的微笑,她说:“儿子你来看妈妈了啊。” 简守敢肯定他母亲说话时看的是他而不是年年,所以母亲这是认出他来了?他一步一步希冀靠近简母,简母伸出双手像小时候一样拥抱住了他。 怀抱很温暖,令简守湿润了眼眶,delia轻抚着他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她看到了简守身后的严缄感叹道:“你还是和小缄在一起了啊。” 简守终于从简母的怀抱中退出来:“妈妈,年年还在这儿。”严缄一直看着简守,嗯,没有否认很好。 delia这时才看见了身高不足一米的年年,连忙疼爱地将孩子抱了起来,年年乖巧地喊了声:“奶奶好。” “诶诶,奶奶很好,年年真乖!”又转头略微责备道,“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都没告诉我一声!” 严缄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他刚刚差点就以为delia已经恢复了。 简守瞪大了眼睛,拿不准她是否真的知晓,只能干笑着:“妈妈,您在说什么呢……” delia:“你们俩可别想瞒着我,我是老了可眼睛没瞎,小守妈妈知道你不容易但爸爸妈妈可以为你分担啊,不行,我要赶紧打电话给你爸爸。” 简守心里一紧,连忙道:“妈妈,我已经告诉过爸爸了,所以他叫我来给你说一声。” 好在delia并没有执意要打电话,她抱着年年往床边一坐,仔细地打量起她的孙子,就像是才第一次见面,边看边欣慰地念叨着。 “哎呦,我孙子的皮肤就是好,白白滑滑的,跟你爸爸小时候一样一样的。” 严缄看着简守白晢漂亮的侧脸,心想现在也是一样的,皮肤就像上好的羊脂玉,让他爱不释手。 “啧啧,这两眼珠子又黑又亮,还有这鼻子这唇形跟我们小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 简守垂下头没有应答,他甚至不敢去看严缄的反应,手指不自主地紧攒着衣角。 这时严缄再看年年的眼神不由变得奇怪,与其说孩子像简守不如说是更像他,他眼里的光逐渐幽深。 孩子的面容依旧稚嫩非常,脸颊上有可爱的婴儿肥,可如果仔细地看就会发现那些与自己巧合性相似的地方。 有什么点点滴滴汇聚成河,疑惑如一张摊开的大网将他完全笼罩。 三人离开疗养院时气氛再次变得僵硬,严缄大步走在前面也不管抱着孩子的简守是否跟得上他的步伐,停车场里疗养院很有一段距离,简守渐渐走得吃力,手臂越酸涩越是紧紧地抱着孩子。 年年圈着简守的脖子,看了一眼前面沉默不语的叔叔,然后把头埋在了爸爸的颈窝处。 他们离开了一整个上午,k一个人在家玩游戏玩得无聊至极,拉了一次*后肚子就空掉了,在沙发上翻来覆去饥肠辘辘。 屋外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k一瘸一拐地去开门,屋外严缄掏钥匙的动作一顿,然后放回去直接跨门而入。 k也没有要理他,只是连忙从简守的怀中抱过了熟睡的年年,简守紧张道:“腿没有关系吗?” k:“没事,那只腿并没有用力,你一个人抱孩子抱了一路啊?” 简守的额头上有薄汗脸颊泛起疲惫的红晕,因为害怕跟不上严缄,所以用尽了全力。 k腾出一只手为他擦着额头上的汗,身处二楼的严缄往下看了一眼,眉头相促,握紧了拳头。 简守微微躲了一下,回答道:“因为后来孩子睡着了,所以只能一直抱着了,你饿了吧?我马上就去做饭。”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k的眼眸微闪,收回了还停在半空中的手,将年年抱到沙发上盖上了厚毛毯。 ﹍﹍﹍﹍﹍﹍﹍﹍﹍﹍﹍ 虽然春节这几天严缄是在放假,可他并没有闲下来,想要击垮简丹没有想象之中的简单,她虽然与其丈夫貌合神离,但她毕竟是徐家主母掌控着的势力不少。 短短几天,当严缄再派人去监察王姓一家时,就发现他们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不知跑到了哪里去,显然就凭他们的本事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定是简丹已经察觉先发制人了。 严缄不得不承认简丹的人脉要比他广,比他先一步找到简守,比他先一步转移王家。 可是当年的事情毕竟发生得突然,在有了切入点之后,被人忽略的蛛丝马迹便逐渐显露了出来。 严缄不知疲倦地抽丝剥茧着,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还为了能和简守消除隔阂,他认为只要“不合适”的地方都消失,他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 然而这几天简守却过得惶惶不安,自那日一起去看望了母亲之后,严缄更加寡言少语了,明明是在休假却整天往外跑,在家的时候也大都呆在书房里,他们之间的交流几乎为零。 这天也是如此,严缄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直接进了书房,简守在被窝里睁开眼睛摸黑爬起来并没有吵醒身边的年年。 “咚咚咚。”简守只是礼貌性地敲了三下门,没等严缄回复就自己开门而入了。 简守直直地走过来将手中的热牛奶和点心放到了严缄面前的桌子上,开口道:“先吃些东西再忙吧。” 严缄手里正拿着一叠文件,身上的西装也还没有来得及换下,他看了一眼食物再次把视线投向了手中的文件,一边问道:“怎么还没睡?” 他的语气听起来冷淡甚至敷衍,简守站在那儿没动:“嗯,睡不着。” 严缄终于抬眼看他:“为什么会睡不着?”简守眼下的青黑显示着他严重不足的睡眠时间,严缄皱起了眉头。 简守看他的表情以为他是不耐烦了,强压着自己的退缩之意,凭着一股冲劲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年年长得像你?” 严缄看着他的脸,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年年母亲的样子,亚裔女人黑头发黑眼睛,长得很像自己,以一个复制品的姿态出现在简守的面前,对,这让他感到厌恶。 简守看他不说话,心思一点点沉了下去,不死心的再次问道:“为什么要讨厌?” 如果是真正的喜爱,又怎么会因为长得相似就改变心意?严缄为自己可以被随意替代,而感到懊恼和挫败,他沉声道:“因为像我,所以讨厌。” 简守悲惨的发现自己似乎自问自答了,明明知道原因还要作死地再问一遍,他感到难受极了,他甚至无法表达自己的难受,也没有可以倾诉的人。 他曾经十分庆幸年年与严缄的相似,能给自己留个念想,现在却只剩下狼狈,他终于落荒而逃了。 ﹍﹍﹍﹍﹍﹍﹍﹍﹍﹍﹍ 严缄忙得越发不着家,他和简丹之间的博弈也越发激烈,很多事情已经摆到明面上来“谈判”,因为严缄的刻意控制,有些消息无法传到简守的耳朵里。 简丹捏着无法联系上简守的手机,通红了眼睛,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简丹并不是无害的兔子,而是捕捉兔子的肉食者。 早晨严缄前脚出去,年年后脚就趴在简守的腿上问道:“爸爸,严叔叔很忙吗?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年年说过话了。”他很怀念叔叔手心温暖的温度。 简守看着年年疑惑和希冀的纯粹眼神,不由的心疼,他伸出手温柔的摸摸了年年软乎乎的脸蛋,轻声道:“严叔叔现在很忙,等他空下来了就会和年年说话了。”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年年和爸爸搬去其他地方住好吗?我们不要打扰到严叔叔了。” 年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的,年年也不想打扰严叔叔,可是年年想叔叔的时候可不可以过来玩一会儿呢?” 简守抱住了他,说:“当然可以了。”他很惊讶年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喜欢上严缄,这就是所谓的血缘么。 k没有什么行李可以带,在简守带着孩子要走的那一天,拖着一条腿就要跟上去,却被简守拦了下来。 简守说他还在躲人不应该出去,简守说他伤口刚刚拆线不宜搬迁,简守说他已经请好小时工会每天准时来做饭……把k堵得哑口无言。 简守一手拖着箱子,一手牵着年年,一路上走得稳当,回头再看简家宅子时只剩下树叶丛中凸起的砖红色房顶了。 这世上很多东西他带不来也带不走,两手空空的时候幸好有孩子常伴左右,这么想着他又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 严缄是在简守和年年搬走第三天才发现的,时隔两天他终于有时间在家里吃一顿饭,却发现煮饭的是请的阿姨,简守和年年也消失不见了。 顿时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简守再次悄声无息的离开。 瘫在沙发上的k就像是一只无骨的猫,看着严缄焦急不已地不停拨打着简守的电话,嘲讽道:“人都搬走两天了,你现在才来找,做给谁看呢。”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天,自然也看得出简守对严缄的感情,所以现在的语气还有点酸。 严缄根本没有功夫理他,一直拨不通简守电话的他手指都颤抖了起来,直到手机滑落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他才想起,因为担心简丹会在简守身上耍心机,他早已托人对简守的手机做了手脚,现在简守的电话是只有他自己能打给别人,他人却打不通他的电话。 很好的防护手段,没想到的是严缄自己也被抵御在外。 严缄将手机从地上捡起来,拨通了另外的号码:“喂,马上给我查简守和孩子搬到哪里去了,派人去保护他们。” 挂了电话,严缄冷冷地看了一眼k,拿起衣服就走出了家门,现在他必须加快速度了,他等不起了,再也等不起第二个四年了,再也经不起第二次思念。 在严缄走后,k也立刻沉下了脸色,周身的气压放到最低,厉声道:“谁?滚出来!” ﹍﹍﹍﹍﹍﹍﹍﹍﹍﹍﹍ 原本平整不见一丝褶皱的窗帘突然向外突起,逐渐显出一个人形来。 k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不动声色从裤缝里摸出刀片,连他都是刚刚才发现那人的存在,证明那人的实力绝对不低于他。 窗帘被掀开,走出一个身材修长面容瘦削,带着一副平光眼睛的青年人。 k皱眉,音调提高:“r?怎么会是你?” r叉着手走到他面前,带着由上至下的视角,冷淡开口:“怎么,以为我是来追杀你的人?” k没有收回刀片,却是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回道:“你是不是组织派来追杀我的人我不知道,不过我任务没有完成倒是事实。” r看了一眼他的大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不,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从此不再是组织里的人,恭喜。” k有一瞬的震惊,然后恢复平静,双眼紧紧锁住r:“有没有完成任务我自己清楚,你又凭什么妄下定论,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三巨头之一?” 组织里的三巨头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各自管有一定数量的雇佣兵,主要职责是负责交接任务维护组织秩序拥有绝对的能力和权力。 因为没人真正知道这三巨头会潜藏在组织里的那个地方,甚至会是组织成员里的哪个人,所以绝大部分成员还算严格遵守纪律,很少出什么幺蛾子。 r偏了一下头,眼镜下的双眼散发出冷冽莫测的光,他说:“还以为你一辈子不会察觉呢,记得替我保密哦。” 近乎冰山似得撒娇让k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可也变得随意起来:“既然我都已经脱离组织了,你还来找我干嘛?” r弯下腰,几乎是贴着k的耳朵说道:“因为我也有个任务,所以就来了。” 你的任务关找我什么事儿?k一侧眼就能看见r滚动的喉结,耳旁呼吸也热乎乎的,弄得他十分不自在。 k一把将r推远了,嫌弃道:“说就说,贴这么近干嘛?”原本的疑惑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第64章 坚韧受/沉闷攻 夜幕降临晚风渐起的时候,天边挂起一条夕阳西下时的橘色丝带,严缄靠在车边耳边的短发随意颤动,他抬起头目光所触的地方是楼上一所灯光暖黄的房间。 窗边忽然出现隐约的人影,严缄立刻放缓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不错过一分一毫,然后窗帘被拉上人影也消失不见。 车灯打在黑夜里投下两束单薄的光,严缄不知在风中站了多久,直到接到一个电话后他才摸了摸冻红的鼻尖,匆匆离开。 五楼窗边的窗帘再次被拉开,简守靠在窗边,眼里浸满了夜色浓重的墨黑,楼下原本停着车的地方已经恢复了空寂孤单。 ﹍﹍﹍﹍﹍﹍﹍﹍﹍﹍﹍ 深夜严缄疲惫回家的时候,恰好碰上了下来倒水喝的r,严缄眼神变冷立马陷入戒备的状态中:“你是谁?” r端着水杯走近了几分,偏着头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真是越看越像那个谁呢? 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什么刹那间浮现而出,他露出玩味的表情来:“你和lyle是什么关系?” 严缄气势不减,沉声道:“现在是我在问你问题,如果你再避而不谈我会马上报警。” r抿了一口纯净水,一副放松的姿态:“我是认识lyle的人。” 严缄捏了捏发酸的鼻梁根,表情不耐:“认识lyle的人多了去了,你又是什么人能擅闯私宅?” 这宅子附近的监管制度一向不错,怎么会一而再的有人闯进来? r摇摇头,不赞同道:“我只是随k暂住一下罢了,说得这么严重可不好,至于认识lyle,也只是因为我恰好救过他罢了。” 他并不是一个善于邀功挟赏的人,他只是好奇面前的男人会如何反应。 严缄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他道:“请跟我来。” 书房内,灯光敞亮,两人面对面坐着,r的表情始终轻松平静,严缄却随着话题的延续,面色由凝重变成崩溃。 简守:“如果说这是我自己生的呢?”然后他掐住了简守的脖子,说他撒谎。 delia:“跟我们小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然后他对简守说讨厌。 恼怒、后悔、疼惜……统统混为一谈,最后似悲似喜。 一切云开雾散,回到了原点,那一张网住他的迷雾彻底消失不见,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活得清楚,看得明白。 r看着冲去的严缄再抿了一口白水,他并不知道他告诉男人这件事情后lyle会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这对lyle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可是他一点都不关心,从始至终他在乎的都只有k,要不是k他也不会救下lyle。 凌晨过后的马路上车流稀少,严缄开得极快完全超过了限速,红灯过后是绿灯,等待的一分一秒都是一份关于罪责的煎熬。 路上他就一直在想,简守没有信任的人,没有可以倾诉的人,这么些年他又是怎么过过来的呢?找工作,带孩子,还有生存,是不是累到极致? 昼明夜黑,夏暖冬凉,他在简守最困难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了。 五楼的房间早已一片漆黑,寂静的楼道里突然响起突兀的敲门声,惊醒的简守赤脚跑出来,开门惊讶道:“严缄,你怎么来了……唔!” 严缄突然吻住了他,他把他圈锢在宽厚的怀里,胸腔炽热上下起伏,急切而又用力,像是为了确定什么。 简守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用力地推阻他,可坚硬如铁的双臂堵住简守的后路。 湿热的吻,不留缝隙的吻,无路可退的吻,让简守的双颊涨得通红,他觉得自己就快完全窒息了。 严缄的舌头终于从简守的嘴中退出来,他的额头抵住了简守的额头,两人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他说:“幸好你还在。”幸好你在经受这么多的苦难后还在我的身边。 简守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严缄,你怎么了?” 严缄侧过头两人颈项交错,他在他耳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仿佛只有不断地道歉才可以困住他胸腔中快要喷发出的猛烈情绪。 简守疑惑不已的同时又觉得心慌,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于是他问他:“为什么要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么?因为很多,因为他离开了他,因为他误会了他,因为他差点错过了他。 沉默了良久,最后严缄声音干涩地回答道:“阿守,我全部都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全部又是什么意思?简守的身体变得僵硬,神经紧绷,深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言语。 可他听到严缄说:“阿守,我知道年年是我的孩子了。” 黑暗中简守的双眼陡然睁大,地板上的冷气顺着光-裸脚心蔓延至全身的每个角落,他开始不住地颤抖。 是不是已经开始厌恶他了呢?感到震惊和恶心。 那晚严缄手指紧缚掐着他脖子的压迫和恐惧再次向他袭来,是坠入深渊的绝望感。 抱着他的严缄清楚地体会着简守每一个反应,他心疼极了,更紧地抱住了他。 简守却突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不停地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年年不是你的孩子,我不是怪物!” 严缄一时不察竟被简守挣扎开来,他伸手去抓却错过了衣角,简守将自己锁在了卧室里。 简守的躲避和否认令严缄心慌意乱,他追过去不停地拍着门板,他唤他:阿守。 简守害怕极了,他背靠着门板滑落,蜷缩成一团,拍打门板的声音就像敲打在他的心脏上,又重又疼。 严缄急红了眼,他暗狠自己的冲动:“阿守,你开开门,我们好好地谈好不好?” 简守无助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不应该的……”他乞求道,“严缄,你走,你走好不好?” 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一扇门却成了千山万水,他看不到简守此刻的情形又怎么能放心离开? “阿守,你开开门,就让我看一眼,一眼就好!” 简守死死咬住手背,唇齿间声音模糊,严缄却听得清楚。 他听到他说:“可是,我害怕,严缄我好害怕……我不是怪物啊!” “我好害怕”只这一句话就让严缄如坠冰窟,他贴在门板上的手掌紧握成拳头,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他脑海中回荡起简守离开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严缄,你回来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原来是因为发现自己怀孕了才害怕的吗?然而自己却忽略了简守声音中的颤抖和无助,他叫他等等,然后就挂断了电话,挂断了简守惟一的希望。 那时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呢,流泪了吗?心情又是怎样的呢,绝望了吗? 严缄想自己是真的错了,他让阿守害怕,他让阿守绝望……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把脸压在冰冷的门面上,从沉重的呼吸中挤出艰难的言语,他说:“阿守,你不是怪物,我爱你啊。” 很爱很爱,好爱好爱。 严缄最后还是走了,他走后简守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胸腔中的郁气全部都发泄出来一般用力。 万籁俱寂的时候,简守的哭声紧紧地缠绕在严缄的心间,他一个在楼道里站了很久。 最后一拳砸向墙壁,指骨碎裂双目赤红,他的喉咙间滚出一个压抑到极致的哽咽,痛苦万分。 年年被简守的哭声吵醒,然后也害怕地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 简守双腿发麻,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紧紧抱住了他的孩子,安慰道:“年年别怕,爸爸不哭了,不哭了……” ﹍﹍﹍﹍﹍﹍﹍﹍﹍﹍﹍ 自那日以后简守活得更加小心翼翼,他变得鲜少出门,他甚至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透露着怀疑和嫌恶。 简守的精神状态已经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但他从不会在孩子面前表现出来。 严缄每天都会去简守家楼下或门前默默地站好一阵子,不用相见、不用交谈,似乎只要离得更近就会好一点了。 可他还是迅速地消瘦了下来,颚骨突起脸上的轮廓更加锋利,他看起来很累。 近来简氏和徐氏完全撕破了脸皮,两大家商业上的博弈不死不休,最后还是徐氏老总徐继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才找严缄谈了一谈。 也不知道俩人说了些什么,许久不回家的徐继竟然在当天就回家了,带回的却是一份赶制出来的离婚协议书。 简丹手里紧握着离婚协议书,面上的表情濒临崩坏,咬牙道:“徐继,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继这个人感情淡漠,他和简丹在一起不过是家族联姻的产物,两人结婚后维持了一段和谐相处的时间,在这之后徐继就恢复了结婚前的常态,到处沾花捻草。 而简丹无疑是所谓个聪明的女人,她想要的她竭力争取,她不想要的就抛弃掉,于是感情被抛弃利益被汲取,她在徐家一直过得游刃有余。 如今没有一丝防备的,徐继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竟然要与她解除婚姻,不管婚后会分得多少财产,她现在确是不能放弃徐家主母这个位置。 简氏还在别人手里,如果再失去这个身份,那么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徐继当然懂得她的“顾虑”,他松了松领带,说:“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不在乎,你现在要怎么和严缄争我也不管,可我徐家不愿意陪你去疯!” 和简丹离婚他自然讨不了什么好处,且不说现金就是徐氏的股票他都要割让很多出来,可是就此能扔掉这个定时炸-弹,并和简氏稳定关系,那么就是划算的买卖。 简丹差点气笑了:“是不是和严缄这小子谈过了?所以想舍弃我……”话锋一转,语气再次锐利起来,“徐继你这是过河拆桥,你不要忘记了当初我嫁给你帮了徐家多大的忙!” 徐继并不赞同她的说法:“简丹,各取所需罢了,何必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真是很难看!” 对,各取所需,当初简家把她当成交换利益的工具,现在徐家又要因为利益抛弃她,她气得发抖,眼神也变得狠厉恶毒,所以他们凭什么可以这样对她?都是该死的东西啊! 第65章 坚韧受/沉闷攻(结局) r带着k走了,走之前k吵着要再见简守一面,被严缄主动请缨直接开车送去了机场。 下车的时候,k戴起大兜帽,长腿一跨就闷气冲冲地走远了。 r站在车外又把头探进了车窗里,他的眼睛透过后视镜盯住严缄,开口道:“我会管好我的男人,你也把握好你的男人。”让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严缄点头,到底还是说了句:“谢谢。”不管是帮过简守,还是告诉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他都为此而表示感谢。 r没有再说什么退回了车外,仿佛这一句谢谢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他往前面看,k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等他,当然k是不会承认的,他原本锋利的眼睛就柔和了下来,大步向前走去。 “谢谢”对于r来说就是和“对不起”一样无用的东西。 每个人都会走上各自选择的路,该感谢的、该道歉的也只会是自己,与他人无关。 ﹍﹍﹍﹍﹍﹍﹍﹍﹍﹍﹍ 严缄将车从机场开回市区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短号电话,接起后对面却空茫一片,没有任何声音,他试探地喊了一声:“阿守?” 电话对面忽然传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严缄万万没有想到这真的就是简守,他熟悉简守的每一个动作每个声音。 严缄脸上立马变色,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焦急和恐慌:“阿守?阿守!简守说话!” “别喊了……耳朵都要聋掉了。”竟然是简丹的声音。 严缄吼道:“简丹你做了什么?你对阿守做了什么!” 简丹:“别慌啊,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看你这么紧张果然很是喜欢我们家小守啊!” 严缄额头上的青筋绷起:“简丹,你要是敢伤简守一分一毫,我要你生不如死!” 简丹笑了,声音中有一丝疯狂:“严缄看来你还是不太清楚状况啊,究竟是谁要谁生不如死呢?哦,我还不小心将我侄孙一起请过来了,诶,你让他说说话。” 年年嘴上的封条被毫不留情地撕扯下来,嘴唇裂开冒出血珠,心疼不已的简守立即又奋力挣扎了起来,被压制着他的两个人狠狠打了几拳! 年年看着爸爸被打,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声音撕扯着:“你们不要打我爸爸!呜呜呜呜啊,你们是大坏蛋,不许打我爸爸,help,help!” 听着年年的呼救和阻止声,严缄目龇欲裂,咬牙切齿道:“简丹,你们在哪?你想要什么!” 简丹:“我想要简氏啊,可你们都不愿意给我!你还记得市郊的那个鱼子工厂吧?我们正要赶去那里,只能你一个人来哦。” 鱼子工厂是一个多年前就废弃的郊区工厂,当年严缄就是在那里挨了致命的一刀,看来简丹果然就是当初的幕后黑手! 严缄扔掉手机,加大了油门,简丹显然被逼急,豁出了所有,情况不利到了极致。 他想,前路未知,可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会一直陪在简守的身边,不再缺席。 挂断电话后简丹扭曲的面容才逐渐缓和了下来,她朝压制着年年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放开了孩子。 惊吓过度的年年慌张地爬到了简守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可怜地打着哭嗝。 简守挣扎了两下双臂竟然就被这么放开了,他连忙将年年搂进了怀里。 简守一直没有被封上嘴巴,之前没有出声也是不希望让严缄担心,现在连忙安慰着:“年年,不怕,爸爸在身边呢。” 他小心翼翼地去擦年年嘴唇上的血迹,再看简丹时的表情变得愤怒:“姑母,你怎会变成这样!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简丹:“小守,姑母从来都没有变过,是你们自己看不清,只要你们乖乖地替我引来严缄,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简守心里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咯噔一下:“那你想对严缄做什么?” 简丹的眼神阴冷:“那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简守感受着车子的快速移动,心里越发慌了起来,严缄是一定会赶来的,而且是一个人赶来。 车子上加上开车的就一共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如果他们都带有武器…… 简守的脑海又浮现出多年前严缄为了救他而和劫匪们搏斗的场面,刀和铁棍不断落在严缄的身上,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毫无办法。 不行,他绝对不要再次成为他人威胁严缄的把柄了! 天色晚得很快,简丹的车子在接近鱼子工厂时竟然迷失了方向,因为这里已经长起成片成片的足足一人高的杂草,阻挡了原本的车道。 简守看着车窗外繁茂的杂草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更紧地抱住了孩子,把视线投在了没有锁住的车门上,能不能成功在此一搏。 随着时间的流逝,简丹愈发焦灼起来,他们在这里兜兜转转许久却始终都找不到鱼子工厂的具体位置,她甚至忍不住大骂起司机。 严缄到达鱼子工厂的时候,这里竟然空无一人,四处寂静无声使严缄更加担心,深怕简守和年年已经出了什么事情。 他拨通了那个短号,恨恨道:“简丹我已经到了地方,可我要见的人呢?” 简丹刚刚就和司机吵了一架,现在接到电话更是火冒三丈,完全没有注意到简守的动作。 直到简守跳车,抱着孩子滚进了茂密的杂草丛中,她才尖叫一声:“废物,人都跑了,快去追啊!” 后面的三个大汉也是恼怒非常,要不是这个女人一直在吵,他们也不会被转移注意力啊! 严缄的电话在简丹的尖叫后就陷入了忙音,他握着手机的指骨收紧泛白,简直就是要把手机捏碎一样用力。 他望向面这那片苍茫的杂草丛,隐约看见不远处闪烁的车灯,便毫不犹豫地闯入了这片前路尽失的杂草丛中。 简守护着孩子跳下车时,受惯性的影响在草丛中滚了好几圈,皮肤骨头硌在石子上时产生了尖锐的疼痛,但好在年年在他的怀里没有受伤。 前方的车发出急刹的声音,车上的人全部跳了下来开始追寻简守和年年。 简守一刻也不敢耽搁,抱起孩子就往反方向奋力地跑。 杂草不住地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简守知道如果他就这么跑下去,最终都会被抓住,于是狠了狠心,将孩子放下来。 年年吓了一跳,不肯松手,简守压低声音急切道:“年年听话,蹲在这里千万不要动,爸爸会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年年带着哭音,还是缓缓松开了手:“爸爸不要骗年年,一定要来找年年啊!” 简守嗯了一声,迅速跑离了年年的位置,一边又制造出极大的声响。 小小年年的抱着自己蜷缩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的,他的嘴唇上下起伏喊着爸爸,却不敢发出声音,他好害怕爸爸就会这样消失不见了。 简守跑得气喘吁吁,大脑也开始发昏,可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了,为了严缄。 严缄不知道追简守的究竟有多少人,现在他已经放到了三个男人,并正朝着声音最大的方向跑去。 简守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簌簌声,心脏加速跳动到了嗓子眼。 后面的人面色一狠,冲上去一下子就将简守扑倒在地,顿时拳脚相加。 虽然体型相差悬殊,但简守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男人一时还压制不住他。 但简守怕的是,这么大的动静会引来其他的人,果然男人见一个人搞不住简守就大声呼唤起同伴来了。 简守被压在地上,手指不断摸索着,终于握住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趁着男人抬头呼唤同伴的时候猛地砸了上去,男人的后脑勺顿时皮开肉绽,一阵眩晕过后,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简守的整个手臂都是颤抖的,他第一这么袭击一个人,却是不得不做的。 他站起来准备继续跑,却被一声女声呵斥住了,她说:“你给我站住!” 一声枪响在简守的脚边炸开,简守整个人一怔,然后不可思议地转过身来:“你怎么会有枪?” 简丹端着枪指着他,面容恐怖似乎都陷入了疯魔,她厉声道:“为什要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她的情绪极度激动,简守完全不敢动弹,只是试图搭话:“姑母,我是小守啊!” 简丹甚至冒出了哭音:“闭嘴!你们都不配做我的亲人,你们每个人都要害我!”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完全崩溃了。 “你们都该去死啊!”然后她再次开枪了,向着简守的方向。 “砰!” 简守闭上了眼,被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简丹看着这幅情景,突然大哭大笑了起来,手上的枪也被扔在了地上。 是的,如她所愿了,严缄还是被她杀死了! 耳边响起绝对温柔的声音,他说:“阿守,我来了。” 简守面色惨白地睁开双眼,湛蓝色是眼眸里浸满深深的恐惧。 他张了几次嘴,才吐出完整的话来:“严缄,你受伤了……” 简守的手覆在严缄的左后背上,满手的湿润,还带着淡淡的体温,鼻尖也笼罩着危险的血腥味。 严缄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可还是温声安慰道:“阿守,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呢?简守想要用手去堵住那不断流出的鲜血,可只不过是徒劳,严缄的呼吸越来越缓。 简守泪流满面,他口齿不清地乞求着:“严缄,严缄求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别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严缄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声音沙哑到极致:“别……怕。”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不管是生存还是死亡。 事事轮回,那年少年浑身是血的站在雨幕中,他向他勾起一抹浅笑,简守看见他张开嘴,声音消失在雨声中,只依稀看到变化的嘴型。 此时此刻简守却终于知道了严缄当时对他说了什么,他说:“阿守,别怕。” 现在严缄声息全无地倒在他身上,简守神智全无,仿佛已经魂飞破散了。 简丹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现在他们俩就像是被世界所抛弃的人,沉沦死亡于黑暗中。 “叮!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喜爱已达到满值!” 简守的身体猛然一抖,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三三,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123的声音很平静:“宿主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简守的眼里涌起莫名的光:“全部!全部都可以!” 系统的语气忽然变得奇怪,它似乎是叹了一口气:“啊,全部么?那就全部吧……” 取舍代价,自作自受。 第66章 坚韧受/沉闷攻(番上) 严缄能活过来是个奇迹,可他却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 时间对于严缄是相对静止的,对于简守却是流转不停的。 严缄的残留意识停在了中枪后短短的十五秒内,伤口的疼痛,血流不止;爱人的哭泣,留念不舍。 他在这没有尽头的世界里周转,轮回品尝痛苦。 简守接管了简氏,起初因为经验的匮乏他管理得很困难,慢慢地上道之后便展露出了惊人的商业天赋,简氏终究是物归原主了。 这不短不长的一年里,简母的病情不断好转,除了依旧不肯承认简玦已经逝世外,她已经恢复了其余的所有记忆,被简守接回了简家照顾。 年年也适龄的上了幼儿园,小小年纪就聪明非常,学什么也快,老师建议可以让他直接读大班,却被简守拒绝了。 现在年年还小很多事情不必太着急,只要珍惜享受童年就好。 校园里的梧桐大树下,年年背着双肩书包安静地等着爸爸来接他,斜阳洒在他亚麻色的软发上和干净的白色衬衫上就像是笼罩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原本一蹦一跳经过此地的儿童马于杰眼睛瞪大,陡然来了个急刹车。 树下的那个人微微低头看着鞋尖的样子很美好,不经意抬头看向他时,露出了一张精致深邃的混血面容。 马于杰捂住自己的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气,妈妈,我好像看到了天使! 那时候他并不懂得那就是心脏中箭了的感受,他只是随着自己的本能朝树下的人跑了过去。 马于杰停在了年年的面前,激动地朝他挥了挥手,主动打招呼道:“嗨!” 年年:“……嗨。” 马于杰“嘿嘿”地傻笑了两声,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他有模有样地伸出右手:“我叫马于杰,小妹妹你叫什么呢?” 小孩的脸颊红彤彤的,表情也是晕乎乎的,简延年莫名觉得可爱。 年年看了他半天,才终于握上了他的手:“我叫简延年,不过我是男孩子。” 马于杰:“吔,怎么会有辣么漂亮的男孩子?”他很不合时宜地“滋溜”了一声,下意识地抹了抹嘴巴,“嘿嘿,我刚刚好像流口水了。” 简延年:……就这样笑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马于杰却是捏着年年的手就不放了,仿佛是抓住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二十年后,躺在床上欲生欲死的马于杰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这个行为,他妈的就是因为你只看脸的臭毛病,才害得老子现在天天被欺压! ﹍﹍﹍﹍﹍﹍﹍﹍﹍﹍﹍ 简守每晚都睡在严缄的身边,为他按摩舒络筋骨,为他擦拭清理身体,未曾厌倦。 他知道严缄也许会醒来,也许永远都不会醒来了,但他告诫自己要知足,因为严缄还活着,还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将灯熄灭,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简守贴近身边一动不动的人,伸手探过去与他十指相扣,沉默良久后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叹息声:“严缄,我爱你。” 那是漫无边际的杂草丛中,严缄独自不停地奔跑,似乎在追逐着什么,可惜前路烟雾迷蒙,让他看不清楚。 一声枪响,子弹穿透心脏,严缄停下脚步呆呆地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撕心裂肺的疼痛,血流不止的伤口,他好像受伤了…… 耳畔有呼啸而过的晚风,席卷而来一声熟悉万分的沉重叹息。 “严缄,我爱你。” 是了,我爱你,周遭的景色点点模糊,困住严缄的梦境也寸寸碎裂开来。 现在,终于,醒来了。 简守今天又是自然醒,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想把十分钟之后的闹钟关掉。 却一下子怔住了,他的手被人捉在手心里,越握越紧! 简守抬眼去看,原本昏迷不醒的严缄正侧着身子看自己,他的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墨色,简守轻而易举的在那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投影。 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模糊掉眼前的人,简守又慌忙地伸手去擦,可是擦不完反而越涌越多。 他终于无助地呜咽出声:“怎么办,怎么办?我看不清楚了!” 那种渴望靠近又担心是只是幻觉的可怜模样让严缄心疼坏了,他将简守揽入怀里,温柔地吻去了他的眼泪:“对不起,我迟到了。” 简守的手指紧紧抓住严缄身上的肌肤,仿佛只有感受到他鲜活的体温才可以确信他的真实。 他将头埋在严缄的胸膛处,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谢谢你,还是回来了。” 两个人就像是连体婴儿一般蜷缩拥抱在一起,有细碎的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洒下,在他们身上布满星星点点,名为美好。 ﹍﹍﹍﹍﹍﹍﹍﹍﹍﹍﹍ 简丹死在监狱里,等到尸体完全冰冷僵硬时才被人发现。 女孩儿手里握着一只窒息而死的小鸟,斜阳拖长了她的身影,她伸出脚踩在了她弟弟的影子上,歪着头好奇地问道:“弟弟,为什么爸爸妈妈只喜欢你呢?” 小男孩被她生生握死小鸟的行为给吓呆了,一听到她开始说话就嚎啕大哭了起来,简丹走近了几步想要靠近他,疑惑道:“为什么要哭呢?” 小男孩看着她将手中死掉的小鸟朝他递近了几分,尖叫了一声,突然一把将简丹推到在地。 手心擦在石子上是火辣辣的疼。 远处两人的父母跑了过来,一把抱起还在哭泣的男孩儿离开了,他们走远了,可简丹还在原地。 她手中的小鸟被压在地上血肉模糊,红色看起来很血腥却也很喜庆,简丹低伏在在地上又哭又笑。 女孩儿从此开始嫉妒弟弟。 二十岁的简丹,年龄正好容貌正好,是最期待爱情的时候。 她躲在玄关处听着父母与客人的谈话,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地僵硬下来。 简家这几年势头不好,徐家又遇上了政策下的困境,两家便想到了“联姻”。 徐家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许诺婚后会给简丹许多权势。 简丹的母亲还有点犹豫,说是不是应该问问孩子们的想法。 这个时候简丹就走了出去,她对他们说:“可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简丹冠着简家的姓,流着简家的血,可比着简玦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被他们当做筹码送出去,但总有一天她会回来夺取所有! 简丹知道简玦一直对她心怀愧疚,她可以凭着这愧疚谋取许多利于她自己的东西。 于是,一步错步步错,她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徐莹莹在简丹死后就去了国外,独自一人,客居他乡。 听说她父亲徐继又结婚了,还带回了一个十岁的儿子认祖归宗,她就更难得回去了。 但徐莹莹似乎过得也还不错,一边进修学业,一边认真工作,生活井然有序,简单平凡。 若说真的缺了点什么的话,那就是太过孤单了,三十好几的人还从未谈一场正经恋爱。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那么多独自前行的人,多她不多,少她不少。 徐莹莹已经做好,一辈子一个人的准备了。 ﹍﹍﹍﹍﹍﹍﹍﹍﹍﹍﹍ 简守送年年去上学之后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又回到了家里,严缄手里还端着没有吃完的早餐,面露惊讶:“你没有去公司,是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简守走上前吻去了他嘴角的粥粒,眼睛弯弯道:“嗯,忘记拿走你了。” 严缄显然对情话技能点满了简守不大适应,呆呆地看着简守走进了二楼的房间,又摇摇头,大概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吧。 简守不过多时就下来了,严缄转身一看,再次愣在了原地。 简守穿了一件刚刚掩过臀-部的灰色毛衣,他对着他转了一圈,露出完全镂空的背部。 圆润可爱的肩头下是白嫩的侧胸和肌理分明的侧腰,打成蝴蝶结的丝带绕过项颈,软软的垂在背部和精致漂亮的蝴蝶骨相互映衬着。 那条凹进去的完美腰线深入若隐若现的臀-缝里,半臀翘起就像是两个月亮弯弯,毛衣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白腿,就连两只脚都是光着的露出粉嫩的脚趾。 简守看着他空空的碗,笑得有些羞涩,轻声问道:“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着就走进了厨房,捣什起碗筷来,毛衣摩擦在肌肤上,半遮半掩极具诱-惑。 严缄突然觉得浑身气血都涌了上来,如果这都忍得住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他大步走过去,从后面贴近抱住简守,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想吃你,你给我做。” 简守觉得耳朵充血有点痒,微微偏头躲了躲,却迎来了严缄更紧的束缚:“嗯?” 严缄坚硬如铁的地方正抵在简守的臀-缝处,向前耸动了几分,惊起一片战栗,简守委实太久没有和严缄亲近了,他有点紧张和生疏。 但他还是说:“好。” 于是战火一触即发,严缄将简守翻了个面,一把托起他瘦削的腰让他坐在了大理石做成的桌台上,半边露出的肌肤被压在冰凉的桌面上,让简守抖了一下。 严缄将大手伸进去摸了一把,挑眉道:“竟然什么都没有穿么。”真是可爱。 他咬上了他的锁骨,一路向下,在胸前粉红色的小点上打转,又停留在上下起伏的侧腰,辗转不停。 简守的腰部十分敏-感,严缄早已熟悉所以不停地挑-逗着。 简守却是终于受不住了,双手捧起严缄的脑袋,两人开始深情地接吻,忘乎所以。 严缄一边接吻,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了,他掀起短短的毛衣,分开了简守的双腿。 手指灵活地抚慰、探索、亲昵,简守的欲-望高高抬头。 被进入的时候,简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却是更紧地抱住严缄。 严缄像安抚一个婴儿一样抚摸着他的背部,身下继续深入,终于炙热到底。 “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浴罢檀郎扪弄处,灵华凉心紫葡萄。” 简守的双腿紧紧缠住严缄健硕的腰部,承受着他突然猛烈的进攻,万分温柔的。 最后严缄低吼一声,退出来将滚烫洒在了简守的大腿根处,简守受不住再次释放了自己,眼角浸出晶莹的水花。 严缄将简守的脑袋按进了怀里,手掌揉了揉他软乎乎的金发,他知道简守缺乏安全感,所以他不敢去上班,想要时刻守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说:“阿守,我在。” 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第67章 坚韧受/沉闷攻(番下) k“退休”了的这几年别提过得有多么潇洒自在了,将便利店卖了后开了一家酒吧,自己也不时过去坐坐,喝两杯小酒。 r还待在组织里,因为和k达不成共识,最近两人正在冷战。 其实也可以说成是k一个人的冷战,r靠近窗边,外面是淅淅沥沥的落雨,他抬起手看腕表,二十二点二十九分,k还没有回来。 r并不是一个容易患得患失的人,可k总是有打乱他心绪的本领,他被他吃得死死的。 r拿起车钥匙,关掉了家里灯。 酒吧里并非想象之中的群魔乱舞,震耳欲聋。 暗淡的颜色,晕眩的灯光,避世的孤独和逃避的异端,来这里的人终究寂寞。 k坐在独凳上,一只脚踩在横木上,一只脚垂在了地上,他面前的几个空酒杯被调酒师拿走又奉上。 酒不烈,奈何喝多了些,k的耳垂发红,酒气已然上头。 有男人在他身边坐下,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就拿一双看似多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暗示的意味,k并非不懂。 他觉得有趣,一把按过男人的脑袋,就这么吻了上去,男人认为自己搭讪成功了,更加主动了起来,两人吻难舍难分,唇-舌间更深地交缠着,双方都十分享受。 r站在他们的旁边,眼镜下是绝对冷冽的光,他残忍地想要杀-死那个和k亲吻的男人,却又觉得不屑一顾。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一把掐住男人的后颈将其提开,男人感到剧痛竟然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动弹不得。 瞥见r看他的眼神后全身的汗毛竖起,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冷汗直冒! k随手擦了擦嘴唇,抬眼看他,眼里并没有什么情绪,提醒道:“这是我的酒吧。” 诚然灯光虽暗,动静却不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r将手放开,那人双腿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站立不起,k也没有一个施舍的眼神。 可怜那男人不过是一个无辜的过客,如今却是狼狈不堪。 r还冷着脸,他将手伸到了k的面前:“要跟我走吗?” k看着他似笑非笑,良久,伸出手握住了r:“我跟你走。” 这几年他们虽说住在一起,可谁也没有要说明关系,他们甚至没有接过吻,没有牵过手。 一直维系在一个奇妙的边线上,直到r再次因为出任务受伤,k跟过去救下了他。 他想同他在一起,他却想让他放弃组织,两人互不妥协僵持不下。 现在r走在前面,k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紧紧跟在身后,那就,顺其自然吧。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r抓住k的头发就用力地吻了上去。 眼镜被摘下,k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窝和长长的睫毛,很是迷人。 他们在车上做了,尝试了各种姿势,到处都是衣服的碎片和不明液体,车身不停地晃动,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 r跨坐在k的身上,两人都喘着粗气,身上全是汗水,不像是欢-爱了一场,到像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 两个生长在黑暗中野兽,遇到对方,试探对方,最后确认对方,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是最适合对方的人。 其实,他们两人从来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自从简守过上和谐非常的xing生活后,整个人就像小了好几岁,严缄也宠着他,他似乎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简家小少爷的生活。 那时他还没有经历任何苦难,他还活在万千宠爱下,保留了一颗赤诚之心。 周末的时候,简守带着年年跟着严缄一起去超市购物。 简守看了看购物车,遗憾地发现自己是真的坐不上去,于是抱起一脸不情愿的年年,让他坐了进去。 年年:“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六岁的他已经读小学了。 简守点点头:“爸爸知道啊,可是你不坐上去不就浪费了这个位置么。” 严缄忽视了年年朝他投来的求助目光,一脸笑意地看着解释得一本正经的简守,听后还赞同道:“嗯,我也觉得。” 年年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老实地坐了下去。 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简守不停地拿,再往购物车里一扔,年年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没在这些食品包装袋里了。 简守小时候就嘴馋,后来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非但没有戒掉这个爱吃零食的习惯,如今却是变本加厉了。 严缄将就他,从不阻止他的动作,只是趁着简守不备时挑出几样垃圾食品,又放了回去。 年年眼尖,指着海鲜区域,惊喜道:“严爸爸,有活的八爪鱼和象拔蚌!”严缄知道孩子喜欢吃海鲜,正准备推车过去。 却看见了简守还站在原地,眼里殷殷期盼地望着什么东西,严缄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嗯,糕点房间里有师傅正在做抹茶蛋糕。 于是严缄摸了摸年年的脑袋道:“年年乖,爸爸还小,咱们都让着爸爸,先去给他买。” 说完后就一手推车,一手牵起还在发愣的简守走了过去。 最后当然还是给年年买了海鲜,简守一脸嫌弃提着*的袋子,皱眉道:“年年,你怎么老是喜欢吃这些长得辣么恐怖的东西啊?我可不敢碰哈~” 简守看着它们都起鸡皮疙瘩。 严缄从简守的手中接过了海鲜袋子,又用纸巾给他擦了擦手指,笑道:“嗯,你不碰,我来做,你和年年等着吃就好了。” 厨房里,简守在严缄处理海鲜的时候来围观了。 象拔蚌,他不得不表示,这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简守一脸认真道:“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像jj的东西了!”倒吸一口气,“它竟然还有两颗蛋蛋!” 严缄看他两个可爱的眼珠都瞪圆了,好笑道:“那是它的胃及内脏。” 简守看他刀法娴熟地割掉“蛋蛋”,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你不觉得疼吗?” 严缄当然不会觉得疼,倒是不怀好意地看了看简守的裆下:“怎么,阿守疼了?昨晚太用力了。” 简守的老脸竟然红了起来,显然是想起了昨晚严缄是如何用力的,瞪了他一眼:“我才不痛,痛也都怪你!” 严缄亲了一下他都快熟了的脸颊,满脸的宠溺:“嗯,都怪我。”又道,“乖,先出去吧,这里味道大。” 厨房里的确因为海鲜飘起了极大的腥味,简守也是闻不惯的,于是“哼哼”了两声,出去等着了。 ﹍﹍﹍﹍﹍﹍﹍﹍﹍﹍﹍ 在简延年十岁的时候,简守和严缄要了第二个孩子。 如果说之前的简守是年轻了好几岁,那么这时怀了孕的简守就真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奈何严缄想要把之前亏欠了他的,没有陪在他身边的都补偿回来,就宠得他上天入地的了。 简守从小就喜欢吃冰淇淋,因为怀孕后禁了吃食,冰淇淋更是吃不到了,愁眉苦脸了好几天。 严缄就悄悄地去超市买哈根达斯,把各种口味的都挑了一遍。 放进冰箱时还专门挑了一个简守能看见的时机,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简守环视了一下周围,嗯,没有人,于是踮起脚尖走到了冰箱门前。 挑出一个芒果味的,简守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口,顿时两只眼睛都幸福地眯了起来。 嘤嘤,好甜,好冰,好好次~ 严缄躲在二楼的转角处,他看见简守的肩膀都高兴得细细地颤抖起来了。 严缄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压都压不下去,眼睛里也都是宠溺的笑意。 简延年刚做完作业从卧室里走出了,就被手快的严缄又牵回去:“来,严爸爸给你检查检查作业,等会儿再下去。” 年年一脸茫然,他们好久给他检查过作业?他的作业还用检查吗? 转头往下一看,果然就看见了爸爸在楼下,好吧,他大概是懂了~ delia不大赞同严缄这么将就简守,什么都依着他让着他,于是在简守耍小脾气时,就处处向着严缄。 这天简守委屈得不行,抓着delia的衣角问道:“妈妈,究竟谁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怎么都帮着严缄说话?” 没想到delia还真的认真了,她摸了摸简守明显肉起来的脸颊,神色柔和:“小守,很久之前妈妈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是怕小缄会亏待了你怕你会受苦,可现在小缄比妈妈还会照顾你,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她的眼里竟然泛起了水光:“小守,妈妈无比感激的同时也觉得亏欠,所以妈妈希望替你偿还一点点。” 简守恍然大悟,这些年是他娇纵了,经历了这么多他又有什么不能坚持下来的呢?可是在严缄面前他就半分都不想坚持,因为严缄给了他无条件的爱。 简守忽然觉得幸福都要将他膨胀起来爆炸了,他立刻就想要告诉严缄,他爱他! 刚要出门的严缄又被简守一把扑回了卧室,简守对他又亲又抱,两人靠着墙壁滚了几圈。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道:“白日宣淫,不太好吧。” 简守眼睛亮亮的,嘴角弯弯:“可我就是想要~” 严缄又何尝不想,自简守怀孕后,他们就很少做情-爱之事了,不过算算日子,倒是在安全期内。 严缄柔情满腹,轻声说道:“阿守,我会小心的。” 简守脸颊红红,笑着点头:“嗯,我信你。” 严缄将简守抱上了床,柔软的床顿时陷了进去,简守也恍忽陷入了美妙的梦境。 严缄拖着简守的腰,将靠枕垫在了下面,他的手掌摸在简守浑圆的肚皮上,像是安抚也是爱抚。 然后他虔诚地吻了上去,每一寸肌肤,每一点战栗,像是在细细品尝珍宝,独属于他严缄的珍宝。 孕期的简守非常敏感,仅仅是亲吻就让他止不住的眼尾绯红,眼里一片波光粼粼,含情脉脉。 进去的时候简守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发出细碎的呻-吟,内里的不断缩紧让严缄低喘出声,他宽厚的背部微微弓起,上面也布满了汗珠。 严缄暂停了动作,安慰似的吻了吻简守鲜红的唇瓣,认真道:“阿守,我爱你。” 简守湛蓝的双眼直直闯进他如墨的眼里,那里柔情似水,那里深情不悔。 他向前耸动了几分,主动吞纳起严缄的坚硬,声音带着三月桃花般的□□:“分明应该我先说的~”又稳了稳声线同样认真道,“严缄,我也爱你,超级超级爱!” 严缄听着他说爱,喉咙里发出忍俊不禁的笑声,这样就足够了,他开始动作,将简守带入这绝妙的秘境里,交缠、痛快。 这场欢-爱严缄小心非常,他扶着简守的腰生怕他会受伤,放慢的动作却加大了厮磨的快感,让简守一直身处云里雾里。 严缄的温柔让简守感到快乐,心里酸酸涨涨的大约名为感动,原来苦难都会化为幸福,幸好他没有放弃,等了过来。 简守就这么被他圈在怀里,眼里映出的满满都是自己,眉眼为自己而动,身体为自己而展。 严缄这么想着就更兴奋了,连着身下又粗大-炙热了几分,烫得简守如猫般嘤咛了几声。 他想,他何德何能; 他想,他夫复何求。 ﹍﹍﹍﹍﹍﹍﹍﹍﹍﹍﹍ 这二胎是个女儿,取名为严甜甜,小丫头人如其名,长相甜甜,声音甜甜,整个人就像包着糖纸的糖块,让人恨不得尝上一口。 老实说“严甜甜”这个名字除了随意,简单了一点,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可偏偏有一个人老是叫错严甜甜的名字,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 “咸甜甜。” 严甜甜,抱胸生气脸。 “严糖糖。” 严甜甜,叉腰生气脸。 “咸糖糖,我喜欢你。” 严甜甜“诶”了一声,脸都笑开了花。 少年一把抱起向他跑过来的少女,啄了一口她眼角的眼泪,感叹道:“嗯,还真是又咸又甜呐。” ﹍﹍﹍﹍﹍﹍﹍﹍﹍﹍﹍ 此是阳光明媚,马于杰站在大学校园里的梧桐树下等人,不时抬手看腕表,面上一片不耐烦。 要不是熟人所托,他才不愿意等一个迟到的学弟这么久,心里一片操-蛋。 面前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马于杰抬起看鞋尖的眼睛,妈妈,我好像看到了男天使! 那是一个混血青年,阳光在亚麻色的发丝间跳动,像有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的五官深邃精致,特别是深陷的眼窝里有长长的睫羽,和一双宛如深夜的眼睛,马于杰觉得自己在其中看到了星星。 马于杰甩了甩脑袋,我去,这人还自带出场buff啊,简直要闪瞎狗-眼! 他伸出手,露出一个体面的笑容来:“你好,我叫马于杰,是你的学长。” 简延年与他握手,声音柔和:“我叫简延年,很高兴认识你。”眼睛却是一直盯在马于杰的两个可爱的酒窝上。 简延年,等等,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嗯,熟悉的美貌,熟悉的白衬衫。 马于杰一脸的不可思议,“小妹妹”长大后变成一个比他还高的蓝孩子了! “一撩裙子就是大jj”什么的,真是让人恶寒啊…… 简延年看见他奇怪的表情,暗叹自己的追妻之路遥且艰啊,因为马于杰是个直男,纯直男。 ﹍﹍﹍﹍﹍﹍﹍﹍﹍﹍﹍ 简守和严缄在一对儿女都成年后,就去环游世界了。 航海游轮上,简守和严缄依偎在一起靠在栏杆边,海天的交线上缀了一颗红彤彤的夕阳,染红的云在海面上推叠开来。 海风微大,带来自然的味道和自然的触感,简守伸出手张开五指去感受,如玉的指尖上仿佛有晶莹的光。 严缄也伸出手,与他十指紧扣,那一刻简守就像要随风飘走了,不过现在再大的海风也不能将简守从他的身边带走了。 简守感受到严缄手心的温度,两人相视一笑。 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痕迹,严缄的鬓角逐渐斑白,简守的眼角浮现细纹。 可他们眼中的对方,却是会永远发光的。 第68章 魔修的鼎炉 勿肆阁、主殿外,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 它们穿石,绕檐,倒是为主殿笼上一面天然的屏障,隐约能从其间窥探到一层坚韧不摧的法罩。 然而法罩内主殿里,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风景。 红鸾帐间玉石床上,轻喘吟哦,分明是动情欢-爱的声音,却是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子,白玉肌肤三千青丝,他跪伏在床上埋着脸,是不可看见的绝色容貌。 他一手撑着床,一手绕到身后,不断抽动着体内之物,一出一进都刚刚撞在体内最为敏感的地方。 他的身体覆上了一层醉人的粉红,纤细的指尖上也跳跃着荧光,隐约的水声,不停地动作,他却久久不得解脱。 这是最为浪-荡的时刻,也是最为折磨的时刻,他其实痛苦不已。 简守有意识的时候就是在这么尴尬的时刻,突然的清醒让他的魔婴震动,腹部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不敢停下来,停下了就会死掉。 简守只能随着本能动作,抽-插间更是粗鲁,他痛苦地伸长脖颈,就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 绝色的面庞露了出来,眉如墨画,唇若点樱,琼鼻星目,眼尾一抹邪魅的红,勾魂摄魄、似仙似邪。 可他脸色却苍白得可怕,额角有崩起的青筋,贝齿死死咬在下唇上,血迹从嘴角蜿蜒而下,喉咙间发出悲鸣。 躲藏在暗处的人再也忍不住,他卑微地跪在地上是最虔诚的态度,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主上,请让属下为主上输送修为!” 简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才晓得这屋里是有其他人的。 顿时难堪和羞辱都涌上心头,和着身体了残存的暴躁,他低吼出声:“给我滚!” 一阵强大的威压打在枯的身上,让他飞倒在地并吐出一口鲜血,他慌忙爬起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是!” 然后枯离开主殿,坚守在门外,他是主上身边唯一的近侍和死士,主上的一切命令他都会第一时间去执行,绝不让其重复第二次。 他是他最忠心的狗。 简守几乎是痛得在床上打滚,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做最折辱的事情。 他现在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所以他就不知道该用何种方法去疏导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魔气。 他没有在心里呼唤系统,而是直接用嘶哑的嗓音喊了出来。 系统终于姗姗来迟,却像没有听到简守绝望的痛吟一样,语气甚为冷漠:“宿主,从现在开始我将不会再出现,你要记得遵循世界的本原。” 系统的话如当头一棒,打得他措手不及,为什么不会再出现?任务不用做了吗?世界的本原又是什么? 可任凭他怎么呼唤,系统都没有再出声,正如它所说,消失不见了。 一直到最后,简守才晓得遵循本原是个什么意思。 他就是万千世界中的一颗棋子,往哪里走,终点在哪,都是早已注定了的。 身体深处的欲.火仿佛要将自己活活烧死,他的指甲扣在狰狞的玉-势上,用着自残似的力度,他突然有点想哭。 事实上他的眼角早已浸出眼泪,打湿了被褥,伴随着一声低吟,带着血丝的欲-望终于泄了出来,简守也在瞬间晕了过去。 主殿外的法罩突然破裂开来,殿内也一片死寂,让守在殿外的枯脸色大变,飞身闯了进去! 简守陷入了梦境里,也可能不是梦境,因为在这里面,他一会是旁观者一会又是主角。 但他知道这是过去,以前是原主的过去,现在是自己的过去。 简家有儿郎,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峨眉,见着靡不啧啧。 院墙里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正值晚春,梧桐树上缀满了白中带粉的花朵。 清风一吹,发出簌簌的微响,花瓣相互碰撞,然后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一只宛如美玉砌成的手,伸出来接住了几片薄薄的花瓣,再轻轻一挥,花瓣便飘远了。 少年躺在树枝上,薄如蝉翼的衣带垂了下来,随风飘浮。 他偏红的嘴唇轻启,发出清雅悦耳的声音:“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 云阳简家,万千修仙家族中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家族,几百年来连个金丹期的修士都少之又少。 未曾可想千年前云阳简家也是修仙世族里的大宗,世事难料,如今却没落至此。 也许是上天垂怜,十六年前,简家诞生一子,名为简守,此子天生灵骨、聪慧非常,是修仙的好材料。 随着年岁的增加,简守的修仙天赋便日益凸显了出来,他根骨极佳酷爱剑法,十岁炼气,十六岁竟然就突破了基筑期。 若是简守老老实实地呆在云阳简家,一定能凭着自己达到元婴的高度,可就着他的天资到底是埋没了。 于是简家家主亲自拟了一封信,交付于简守,要他拜于正宗的修仙门派—太明巅。 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简守离开后简家就遭到仇敌报复,全族覆灭了。 简守也踏上了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悲剧人生,从此潦潦余生。 太明巅距云阳简家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奈何简守的储物袋里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法器,只有几张代步符纸,还得节省着用。 天边突然飘来一团黑雾,骤然间魔气四溢,简守面色一凛,从腰间抽出软剑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简守被不断靠近的强大魔气给逼退了几步,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再近几分魔气四处逃窜开来,简守这才看清那个飘在半空中的大物什是法器云行舟。 有三个着黑衣的男子从舟上跳了下来,他们蒙着脸,简守确是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晓得这三人定然来着不善。 三个男人看见简守后眼睛顿时散发出如野兽般的掠夺目光,面前这个着青衣的少年,如青青柳树又如含苞雪莲,周身的气质说不出的清爽舒心。 可他又长了一副魅惑人心、颠倒众生的脸,一眸一瞥间尽是芳华,比初生的杏桃还要艳丽几分。 那伙人并不是没有见过美人,甚至是可谓已览尽尘世美貌,阅尽千帆了的,却偏偏在这少年面前失了镇定,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的体质。 最左边的人早已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手捧着大放异彩的法器向着简守又走进了几分,大声道:“右使你看!此人果然是九阴寒脉的体质!” 不怪他失了分寸,就算是简守听了都要震惊许久。 九阴寒脉,万年难遇的特殊体质,拥有九阴寒脉体质的人无论男女必是绝色之人,他们既是天道的宠儿又是天道的弃儿。 它能助人迅速地吸收各种灵气,迅速地修炼各种功法,但最终受益却不是本身而是与他结-合的人,助其功法暴增甚至以命度命。 换句话来说,九阴寒脉之人便是天生的鼎炉,人人恨不得分食之的遗世绝佳鼎炉。 被冠以这样的名号,就算简守不是这鼎炉体质,传出去了他也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于是他立即出声呵斥道:“卑鄙小人,勿要口出狂言,污蔑在下!” 手捧法器的男人哼了一声:“你这小毛孩儿真是不知好歹,九阴寒脉是多么珍稀的体质,有它可是你好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 简守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福气,恨不得即刻扔掉这晦气的名头:“我自幼便修习剑道,家人也都是正道之人,我绝不会是这淫-邪之体质!” 男人见简守否认,便将那冒光的法器递进了些:“无知小儿,你以为九阴寒脉是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只有这寻阴的宝物才可验证而出!” 简守曾从典籍里看到过这法器的样貌,汜伽罗盘,外八角棱阁内圆形旋涡,不发光时便是暗紫色。 它既是测试法器也是定位罗盘,只不过这测的人和找的人是天生鼎炉者,面对阶品越高的鼎炉,所散发出来的光越是偏浅却越发明亮夺目。 如今这罗盘就是散发出了强烈的圣洁白光,越靠近简守就越是光芒万丈,简守的脸色也寸寸地苍白了下去。 那位被唤作右使的人眼睛冷冷一斜,释放出暴戾的威压:“与他多言作甚,早早将他绑回去献给阁主才是正事。” 那两人便立刻抱拳说“是”,祭出法器就朝简守攻了过去。 承受着高阶级者的威压,简守的身上就如覆上了重重的枷锁,让他寸步难行。 简守就算是拿有软剑也不能完全施展开来,那两人并未手下留情,反而加快了攻击速度,特别是身材最为细瘦的那个男人,可谓是掌掌狠厉。 最后另一个人还出手拦了那个细瘦男人一下:“别留下太多痕迹,可惜了这副好容貌!” 细瘦那人却是挥开了那人的手,眼神阴冷:“必须以绝后患!” 说着便从手中祭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红色物件,一掌打进了简守后颈的脊椎骨里! 一阵剧痛,缠绕着魔气的未知物什就被生生地打进简守的体内,他承受不住地双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全身的力气尽失,变成了毫无反击之力的脆弱羔羊。 右使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见简守已被制服,便开口道:“将他绑上云行舟,即刻回返回勿肆阁。” “是!” 竟然是“勿肆阁”!天下魔修聚集之地,势力磅礴分布广泛,其中更是盛行采阴补阳之道,如果进去想要出来就难了,简守现在却是毫无办法。 简守被扔在舟里的一个小角落里,他的眉尖轻皱起显得愁绪万分,青衣上的点点血迹更显凄美。 端得是美人落了难却不失风华,平添了柔美惹人怜惜。 简守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许多目光,好奇却并没有恶意。 于是他费力地抬起头,才发现这舟上还有好几位蜷缩在一起俊俏少年,他们年龄相近,气息也相近,简守明白了,他们也是被抓上来的鼎炉。 鼎炉者,可择阴人十五六岁以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面貌光润,皮肤细腻,声音清亮,语言和畅者,乃良器也。 勿肆阁周围是险峻的地貌,在接近此地时,简守及其他的少年就被覆上了用来遮眼的黑布,所以现在简守只闻声音不可视物。 耳边的风越发凌冽,却又在下一刻静止下来,简守想他们应该是抵达了勿肆阁,果不其然就有人将简守提溜了下来,还不待他站稳就拖行了起来。 简守踉跄着跟上,刚刚听到有人说“阁主急需”他就被拖走了,耳旁似乎还有零碎的脚步声,被带走的人还有其他。 门被推开,一股奢靡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混杂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简守被人推到在地,被反绑着的双手被释放,眼罩也是被取下来,瞬间耳目都清明了。 离得很近,紫檀木雕成的大床上,有两个男人交缠在一起。 身型强壮皮肤是古铜色的男人将白晢皮肤纤瘦的男子压在身下,狠狠地征伐着,床身摇晃,水声泽泽。 男子似乎实在是受不住了,竟带着卑微的哭音乞求道:“尊主,尊主求你留我一条命吧!” 男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扼住了他的声音,又加大了力度,源源不断地汲取着男子的法力真元,最后竟是活活将男子做死在床上! “废物!”已经声息全无的男子被男人一把扔下床,男子不着寸缕,全身上下都是骇人的青紫痕迹,双瞳空洞得瞪大,死相惨烈! 跪在简守身旁的少年被吓得尖叫出声,床上的男人全身赤-裸地下了床,高大如山的身体上遍布着强壮的肌肉,皮肤上有可疑白色。 他的一双锋利的浓眉不耐烦地皱起,脸上轮廓分明却是戾气横生。 简守一把捂住身边少年的嘴,他毫不怀疑若是少年再发出一点声音,面前的男人一定会立刻治他于死地。 这时男人的视线才被简守吸引了过去,青衣白袖,一张巴掌大脸绝对称得上完美,长眉若柳,目若秋波,眼尾上挑的地方一点媚人的嫣红。 男人憧怔住了,声线细微颤抖,他唤他:“崇华。” 第69章 魔修的鼎炉 “崇华……” 这声呼唤太过沉重,简守竟然觉得心酸。 简守因为自己奇怪的反应而感到迷茫,他跪在地上抬头望他,一双宛若浩瀚星空的眼睛里,盛满了不知名的意味。 男人的眉眼十分凌厉,似乎在紧绷着什么,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尽是沧桑。 此时他的眼中好似风云翻涌,又好似一潭死水,简守以为他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万俟侯看着那个少年,忽然感慨万千。 很像,真的很像,但就算再像,他也终究不是他要的崇华。 万俟侯眼里的万般情绪消失殆尽,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冷冽和威严。 他蹲了下来,伸手抬起简守的下巴,端详得仔细,表情却甚为平淡。 万俟侯的声音很是低沉,听起来不怒自威,他问道:“名字,家族。” 简守被人捏着下巴,感到限制,他微微放低眼睑直视他,不卑不亢地回答:“简守,云阳简家。” “云阳简家……”万俟侯低声重复着他的话,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光亮再瞬间湮灭。 他的指尖磨蹭了一下简守下巴上红红的指印,然后松开重新站了起来:“天生鼎炉,种红鸾血蛊者,不得善终。” 宛若一道惊雷,简守气得浑身颤抖,他竭力站起来,声音里全是不可置信:“你说我被你的人种下了红鸾血蛊!” 一双媚眼此时带着愤怒,却奇妙得很漂亮。 万俟侯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身去,此时有下人进来抬出了尸体和已经被吓傻了的清秀少年。 面容麻木的奴婢在为万俟侯擦拭身体上的污浊,他背对着简守随手套上了一件麒麟锦服。 满不在意道:“红鸾血蛊不是廉价之物,然而为何要用在你的身上,那就得问你是什么体质了?。” 简守当然晓得红鸾血蛊不是廉价之物,它反而是无价之宝,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害怕。 他有些恍惚的嗫嗫道:“他们说我是……九阴寒脉。” 九阴寒脉?万俟侯转身走向简守,一把扯开了他颈后的衣领,简守伸手就要推,却被万俟侯喝住了:“别动!” 还带着威压,简守就是想动也动不了了,只能面带悲愤的任凭他扯开领子。 原本光滑白晢的后颈上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红色细长图案,像是蜿蜒爬行的小蛇又像是一束妖异的烈火。 万俟侯已然明白,松开领口的时候却看见了简守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 戏谑道:“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勿要自作多情。” 威压消失,简守却被万俟侯的警告弄得面红耳赤,他自然是以为他要对他行那污秽之事,然后汲取他的法力真元。 万俟侯看懂了少年的想法,他的确需要这样的极品鼎炉修补身体,可他又怎能做到对与崇华如此相像的人下手? 纵然只是相似,他也会舍不得。 万俟侯:“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从现在起,你永远只能是勿肆阁的人。” 简守:“不可能!我本是要去太明巅修习剑法的,又怎么可能一直呆在这魔修之地!” 万俟侯一把掐住了简守的脖子,话语狠厉:“我不是在与你打商量,千万不要反驳我的话!” 近年来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暴戾,比如他现在就想掐死简守。 少年因为不能呼吸,无助地张开嘴巴,可以清晰地窥见里面红润的舌尖。 手指一寸寸收紧,手背的暴起青筋,他潜意识里是想放开的,奈何却撒不开手。 简守的双眼涨红,流下一滴滚烫的生理性眼泪,落在了万俟侯的肌肤上,然后终于惊醒似得放开。 重获空气,简守立即捂着青紫的脖子难受地干咳了起来。 万俟侯看着眼前佝偻着背的人,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头,他仿佛伤害了崇华。 终是放缓了语气:“红鸾血蛊是在勿肆阁养成,你待在这里便不会让它暴露你的体质,但你出去了就会立刻被天下修士所发现。” 简守强忍住了咳嗽,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知道种了红鸾血蛊的鼎炉对修士的诱惑力有多大,如果你出去便没有人能保住你。” 简守恨恨道:“那你为何不帮我取出这蛊虫?” 万俟侯:“红鸾血蛊一旦被种下便不能被取出,除非宿主死亡。” 简守讽刺一笑,看他的眼里带着厌恶:“那你如何保证我在这勿肆阁就不会被人当成鼎炉,你又为何会帮我?” 那双与崇华极为相似的眼睛里全是对他厌恶,让万俟侯想要将它们剜去。 最后还是自己妥协了:“我与你家老祖是故交……而且从今以后这勿肆阁里,除了我便没有人会知道你是种了红鸾血蛊的九阴寒脉之人。” 男人的承诺没有丝毫根据,简守却莫名的觉得沉重如山,就像不是在对他说一般。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说:“让我想想。” 这月十五子时,阴风大作,简守痛苦地蜷缩在床榻上喘息,他没有想到“病发”得如此迅速,让他措不及防。 红鸾血蛊,专门为鼎炉而生极邪之物,它可以让一个正常人变为渴望被人侵犯的低贱淫.奴,每月十五子时便是它的发作时间。 然而种蛊者一旦与人交.合便会受到致命的重创,且修为越高的所受到的折磨就越多。 简守被体内的欲.火烧得浑身通红,他撕开了自己衣服,不断抚慰着自己身体,三千青丝散乱开来,就像一张交错盘结无法解开的网。 他的双腿闭紧磨蹭,身下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发出阵阵瘙痒,让他渴望着有什么东西能狠狠地捅进去,再捅进去。 意识到自己恶心的想法后,简守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他的手指甚至伸到了身下,想要自己探进去。 万俟侯打开门就看了这么一副淫.靡的春宫图,骨如玉肤如雪,媚声连连勾人心魄,少年无助地在床上挣扎。 很美,美得令人窒息,万俟侯走过去将他抱起。 怀里的人有着完美的身段,他的辗转和呻.吟就像是一只浴火的凤凰,想要展翅却奈何枷锁太过沉重。 有那么一瞬间,他怕他会坠入地狱。 简守现在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忽然有人贴近就像是出现了一颗救急的解药。 他慌忙勾住对方的脖子,脸颊也不断地往上蹭,那双全是水雾的迷蒙眼睛,诉求着索取。 “别动!”一声呵斥,不带情绪,压抑着心尖熟悉的微颤。 简守恍惚间回神片刻,下一秒就被人一把扔进了一桶冷水里! 突然而来的冰凉,简守被冻得直打抖,他的手被人握住,简守好像知道那是万俟侯。 全身上下,那是惟一的温暖来源,简守便紧紧地回握着不敢放开。 万俟侯开始为他输送内力,逐渐镇压下简守体内的欲.望,可是魔气也随之入体。 简守感受到血脉里不属于自己的魔气,忽然绝望,如此这般他便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短短几天之内,他就从一个天赋秉异的世族剑修,变成了一个混有魔气的淫.邪鼎炉。 他原本可以前途光明,堂堂正正地活一辈子,现在却永生不得离开魔修之地,卑贱躲藏。 可是,还是要活下去啊,就算此生本就是一场磨难。 “我想好了,我会留在这里。” 万俟侯惊讶于他这么快就决定了,沉默一会儿,道:“我可以亲自带你回一趟云阳简家,以此作别。” “不必了。”既然已经无缘,便不用再相见。 这么想着,简守却带上了哭音:“但我想那株梧桐树……” 少年的声音太过悲伤,万俟侯感到心疼了,很是久违的情绪。 “你若是想,我便为你带来。” ﹍﹍﹍﹍﹍﹍﹍﹍﹍﹍﹍ 原本沉睡的人忽然从黑暗中睁开眼睛,枯察觉到了,连忙走上前将他扶坐起来。 简守斜扫了他一眼,眼里尽是冷漠和虚无。 枯退开跪伏了下来:“主上,可否感觉安好?” 简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问道:“屋外的梧桐开花了么?” 枯连忙道:“准时开花了,很是繁华。” 简守喃喃道:“原来已经五年了啊。” 枯低下了头,主上说的五年,约莫是前阁主已经仙逝五年了吧。 简守站起来任枯为他穿衣束发,深紫色的祥云丝衣,微薄却也更显飘逸。 头上斜插一根白玉簪子,上挑的眼尾一抹嫣红……枯小心的垂下了双眼。 简守抬步踏出屋外,入眼的便是满树浅粉梧桐花,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有花瓣打着转儿飘到简守的面前,他伸手去接,薄薄的一片便停在了莹润的手心里。 简守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合拢手指,再张开时那片花瓣已经化为了粉末,风一吹就消失不见了。 “我去一趟后山禁地,你不必跟来。” 枯知道不必就是不能,尽管后山危险让他很担心主上,却也只能停步在原地,看着主上离开的背影。 勿肆阁的后山,常年笼罩着瘴气和浓雾,就算是大能者也不能窥探仔细里面的一分一毫,加上山里长满了各种带毒的奇花异草还有野性极大魔兽出没。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勿肆阁里的禁地,没有专门的传送阵法便无法进入,同样也不能出来。 灌木丛中,一只壮硕的金钱烈虎前身微压蓄势待发,它的眼里泛着掠夺的绿光,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目光锁定之处是一个衣履褴衫的野小孩儿,他露出的四肢十分干瘦,皮肤上也尽是泥土污渍,杂乱打结的头发掩在了一张不大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狠厉如狼的双眼。 金钱烈虎是中阶魔兽,还没有遇到过搞不定的食物,它终于再也等不及了,长啸一声一跃而起,向着那孩子扑去! 一声魔兽的虎啸震耳欲聋,让人感到胆寒和恶心。 万俟绝握紧了手中打磨而成的石刀,大喝了一声也冲了过去! 金钱烈虎毕竟是中阶魔兽,就算万俟绝的实战经验有多么丰富,没有修为法器的他也终究不是这畜生的对手。 右肩被锋利的虎爪再次挠伤后,万俟绝知道自己如果不兵行险招就绝对会死掉。 他的瞳孔隐隐泛红,丹凤眼里涌出滔天的恨意,他像一个畜生一般活了那么久,如今也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双腿用力蹬在石头上,他一跃落地的时候故意划伤了金钱烈虎痛觉敏感的后颈,不出意料的将其激怒,疼痛使猎虎的眼睛都完全撑大。 它猛然转头,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上了万俟绝的大腿,最长最尖的牙齿全都刺入了他的皮肉里。 剧痛差点使万俟绝直接晕了过去,死命咬住牙齿,他一刀捅进了金钱烈虎的脑袋里。 “蹼!蹼!蹼!”一连好几刀,万俟绝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狠狠地捅已经气绝了的烈虎,喉咙里也发出“赫赫”的声音。 血沫飞溅到他的身上脸上,血腥的同时又诡异非常。 最后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万俟绝双腿一软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明明意识还清醒着,可就是没有力气了,连动一根指头都不行的疲惫。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偏头去看,他是多久没有见到活人了呢? 那人一袭紫衣,衣带飘飘却不沾染一粒尘土,视线上移,就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淡漠的神情依旧很漂亮。 他风华翩翩,他却狼狈到尘埃里,那是,两个人两个世界。 万俟绝屏住呼吸看着他靠近,然后再被他不嫌脏乱的抱进了怀里。 五年过去了,小孩应该已经十三岁了,却因为营养不良看上去不足十岁,体重自然也是轻得可怜。 “他是你父亲的鼎炉,男宠!” “他恃宠而骄,暗含祸心,吞噬勿肆阁的四方势力!” “他趁你父亲重伤就将他杀害,自己却坐上了阁主之位!” 万俟绝的眼里全是冰冷的暗芒,他将头放在男人的颈窝处,鼻尖尽是那人独有的幽香。 沁人心脾却终究是魅惑人心的毒.药,他沙哑着问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简守神色未动,语气里的淡漠也没有改变,他说:“我带你出去。” 万俟绝满意了,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红透的鲜血就从睫毛上滴落,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那很好,我就有机会杀死你了…… 从现在起,万俟绝惟一的执念便是杀死简守。 又或者,生不如死。 第70章 魔修的鼎炉 出了后山禁地,距离勿肆阁内还有一段不短路程,简守便化出一张符纸用来腾云。 随着简守轻步踏上云端,周围了空气都爽朗清新了几分,万俟绝扯着发疼的肺部深吸了几口,些许久违的贪恋。 他眼里瘴气缭绕的后山越变越小,离他也越来越远,恍然回神,现在他是真的出来啊。 从前他总是想出来想得发疯,也经常幻想会有谁将他救出去,但时间一久,希望就演变为失望,最后他再也没有渴望过会有人将他带出来。 然而五年后,在他濒死的时候,有人却突然出现将他带了出去,这个人叫做“仇人”。 所以,他半点感激庆幸的心情也没有,他止不住地想这人是何目的?带他出去后又将如何处置他? 伤口上的疼痛、怨恨的情绪和着体内横冲直撞的魔气,让万俟绝怒红了眼睛,眼里的暴戾和黑暗显而易见。 他绷紧的身体也细细密密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引体自爆。 简守抱着他自然是晓得他反常的反应,他微微蹙起眉头,更是因为万俟绝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就像是野兽一般,用着撕咬猎物的恐怖力气,最尖利的四颗虎牙完全陷入了肉里,直达骨头。 疼痛,但很快就麻木得感受不到了,因为那块肉已经危险地摇摇欲坠,就快被失去理智的万俟绝吞噬入腹了。 万俟绝的嘴里全是鲜血的味道,也充斥了整个大脑,腥甜的味道对现在的他有很强的吸引力。 于是万俟绝开始疯狂地吮吸,血液深入喉道,舒适得仿佛贯穿了四肢百骸。 耳边传来舒适的叹慰声,想要震碎万俟绝牙齿的简守又放松了绷起的肌肉。 反而抬掌按在了万俟绝的背部,开始源源不断地为其输送内力。 这孩子提前入魔了,如若没有人为他疏理体内的魔气,他必定会爆体而亡。 简守立即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传送卷,直接将两人转移回了他的主殿内。 枯几乎是在简守回来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殿内气息的波动,还有其他人! 他闯进去就看见了面色发白简守正抱着小孩儿,那小孩浑身是血脏乱不堪,好像还神志不清,甚至胆大妄为咬着主上的左肩! 枯担心他,焦急地喊了一句“主上”。 却被简守喝退了:“谁准你进来的?出去守着!” 待到枯完全退出后,简守才即刻掐开万俟绝的下巴,将双眼紧闭的他扶坐在床榻之上。 挥手在四周打上一层隔离罩,简守将自己的一缕意识探入了万俟绝的体内为他疏导起魔气来。 这是最有效办法,却也是最危险办法,他非常容易被反噬,很快简守的额间就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微薄的嘴唇也紧紧的抿起。 万俟绝体内的魔气太过紊乱,估计与他杂乱繁复的情绪有关系,偏偏简守还没有办法叫他停下来不要乱想。 意识不断被万俟绝排挤驱逐,让简守的大脑刺痛起来,手心一转再次输入一股真气,也不管是否会被反噬了。 最后,万俟绝安静下来的一瞬间,简守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魂魄撕扯的痛苦让他明白果然还是被反噬了,他和万俟绝双双倒在了床上。 ﹍﹍﹍﹍﹍﹍﹍﹍﹍﹍﹍ 万俟绝生来便是万俟侯唯一的血脉,勿肆阁唯一的继承人,拥有无上的地位和无上的荣耀。 他能阅读最好的功法秘籍,能被最好的老师教导,小小年纪便突破了炼气,较之同龄人简直是云泥之别。 万俟绝虽小,心思却非常成熟,他努力地练武聚气,想要得到父亲的赞扬。 可惜没有,万俟绝隐约知道他的父亲重视他却并不喜欢他,甚至在他重病时都不愿见他一面。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他这样安慰自己,父亲本就是一个情绪淡薄的人,他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但是转变来得如此之快,万俟绝六岁那年,勿肆阁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鼎炉。 与众不同之处不是在于他拥有绝世美貌,而是因为他非但没有死在万俟侯的床上,还住进了单独的庭院。 万俟侯竟是像宣誓主权一般,常常留宿在那鼎炉的厢房里,尽管不想承认,可是他知道那个鼎炉得到了他父亲的宠爱。 那是年幼的万俟绝,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东西,却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卑贱鼎炉那么轻松地获得了,他理所当然地厌恶他。 于是万俟绝做了一件固执而冲动的事情,他提着剑去找简守了,隔得还有一些远,就能看剑庭院里一株高高冒出梧桐树。 开了花的梧桐,是浅粉的色调,繁茂且美丽,万俟绝从未听说过勿肆阁里有一株这么大的梧桐树,一看就是上千年的。 莫不是父亲偏爱这鼎炉,专门为他移植过来的?小孩子老成地皱起眉头,还真有几分锐利的气势。 简守喜欢躺在这树上,仿佛就可以高枕无忧地逃避这烦心的现实,那夜他虽然神志不清,清醒过后却是有几分记忆的。 他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放.荡地向万俟侯求欢,也记得万俟侯并没有碰他反而还为他输送内力。 简守的手抚摸在粗糙的树干上,他没有想到不过是自己的一声呓语,万俟侯就真的为他找来了这株梧桐。 眼睑疑惑地微垂,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万俟侯的话呢? 简守的身形隐在丛丛花枝中,万俟绝紧握着剑柄又走近了几分,映入眼帘的场景是一生都难忘的画。 那人的身材纤瘦,懒懒地躺树干上,衣带低垂飘摇如仙,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抚摸在褐色的树干上,更显手指芊芊如玉。 瓷白的脸庞映出花的粉红,眉目间尽是柔情和媚意,简守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四目相触人心各异,那是他们的初见。 诚然对于还是一个孩子的万俟绝来说,这副容貌太过令人震撼,足够让他铭记于心。 那孩子的样貌与万俟绝十分相似,就连发愣的神情都带着几分严肃,简守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 他飞身而下,步履轻盈地走到那孩子的面前,问:“你可是万俟侯的儿子?” 万俟绝这时才突然回神,大声呵斥道:“放肆,你竟敢直呼父亲的名讳,该死!” 他暗恨自己的出神,竟会被这等下贱之人所迷惑,对简守更是厌恶了几分。 这孩子太过色厉内荏,简守却不欲与他计较,只是好奇:“你为何回来这里,迷路了么?” 哪想万俟绝根本没有要回答他而是提起剑就攻了上来:“本殿下来取你狗命!” 话语难听,令简守蹙起了眉头,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锋,不得不抽出腰间的软剑做出防御的姿态。 万俟绝招招狠厉,简守的态度也认真了起来,但本着君子之道他并没有下死手反而处处相让,即便是这样万俟绝也无法伤他分毫。 气急败坏的万俟绝祭出了攻击法器,原本手中的剑立马幻化成百十道剑光向简守斩刺过来。 简守有些惊讶,用此种分化法器是这孩子兵行险招了,他还太小不能完全驾驭,如果自己抵御反攻,他必定会受到反噬。 于是简守选择了躲避,脚尖在地上一点便急速地向后退去,袖间一挥挡住了致命的一击,万般剑气却是破空而来! 即刻刮破了简守的衣服在白嫩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刺目的血痕,光滑柔顺长发也散乱开来,随着猎猎的剑风飘扬。 和着简守略微迷乱的眼神,不由地让万俟绝心下一窒,大声问道:“你为何不反击?” 简守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打断了。 万俟侯踏风而来,踩破了还环绕在简守身边的残留剑气,落身挡在了简守的身前,莫名一种维护的姿态。 万俟绝对上万俟侯肃然狠厉的眼神有些害怕,嗫嗫地喊了声:“父亲……” 万俟侯嘴角拉成一条直线没有理他,而是大掌一挥,一阵强烈的威压击打在孩子的身上! 万俟绝死死咬牙,硬是没有倒退半分,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滑下,他看着他父亲已经冷漠的面容心下透凉,深觉讽刺。 最后看了一眼父亲身后的男人,便拖着受伤的身体背影坚.挺地独自离开了。 简守愣在原地,那一眼全是恨意和锋利,就像是被一条毒蛇冷冷地盯住了,以至于后来万俟侯捏着他的手腕带进屋里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的日子里,万俟绝就像是完全被人遗忘了一般,孤独到形单影只,连个侍奉的下人都没有,似乎是完全被万俟侯所放弃了。 而他以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鼎炉,天生就该被万人.骑万人.轮的男人,凭着一副狐媚脸迷惑了他的父亲。 这段时间他听到最多就是那人又获得了什么权力,有了掌控分支的令牌,而这些原本都是属于他的东西! 两年后的一天,噩耗传来,他的父亲突然就死了,时间虽然冲淡了感情,但是自己父亲的逝世竟然还是从他人嘴里听来的,他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如果说万俟侯是自然死亡,万俟绝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且不说万俟侯的健壮的身体,只是凭他少有人能敌的修为,就不会轻易受伤何况是突然逝世! 于是矛头再次对准了简守,可万俟绝根本就见不了他,而是被他派来的手下暴打一顿后,直接扔进后山禁地。 手下都是俗不可耐的墙头草,有着落井下石的心态,想着新阁主要将万俟绝扔进后山禁地,不就是想要不动声色地除去他么,进了那种地方还会活下来吗? 对于万俟绝的反抗就直接拿出了压制修为的药逼他服下,一边揍打他,一边骂骂咧咧道: “将死之人挣扎什么?现在这勿肆阁可是我们简大人的天下,主上想要你死你就不得不亡!” 这样的言语更是让万俟绝肯定他父亲的死亡和简守脱不了干系! 他被人死死的压制着毫无反击之力,拳脚落在皮肉和骨头上,他甚至能听到肌理撕裂和骨头断开的声音。 冷冷扯起嘴角,将这样的他扔进后山,果然是没有打算让他活下去吧? 手哆嗦着探到颈边,紧紧地捏住那个琥珀色吊坠,口鼻间全是鲜血的腥味,闭着眼又咽了下去。 原本就站在山巅的人,在摔落时只会更加惨烈,以至于粉身碎骨。 但如果可以,他不想这么窝囊就死掉了,再次睁开的眼里有深邃的光和强烈的求生欲。 ﹍﹍﹍﹍﹍﹍﹍﹍﹍﹍﹍ 万俟绝恢复意识后没有发出丝毫动静,而是首先催动内力绕着自己的身体脉络转了一圈,很好,已无大碍了。 身边有清浅而微弱的呼吸声,似乎陷入了沉睡或者是昏迷? 万俟绝转身的动作很轻,那人离他很近,温热的气息甚至能触及到面上的肌肤。 他看着他,简守的面容安静温柔,纤细卷长的睫羽掩下两排阴影,鼻尖还有未来得及消散的细小汗珠,薄薄的唇瓣不笑却兀自勾起。 美丽又美好,万俟绝的眼里却没有痴迷的神色,他只是伸出五指扣在那白晢的脖颈上。 眼里是骇人的狠意,手指不断收紧,只要再用一点力气,掌下脆弱的部位就会咔嚓一声断掉,从此世间再无简守。 这个后果太过诱人了,万俟绝隐隐觉得兴奋,绷紧的指骨就要往下落,可就在那一瞬间,简守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里淡薄无情,映出自己的模样,却又有琥珀的光彩。 斑斓透亮,春华万种。 第71章 魔修的鼎炉 简守似乎并不慌张,他只是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迷人的光收了回来,只剩下平静无波的黑,他问:“你在干什么?” 掌下的脉搏健康依旧地跳动着,万俟绝的瞳孔微缩,面容一瞬间就恢复了沉稳,还换了副表情认真道:“只不过是沾染了血迹。”说着还用指尖蹭了蹭简守细腻的侧颈。 指尖上有厚厚的茧,还带着浓浓的腥臭味,令简守不喜:“放开。” 万俟绝恰好听到了里面的嫌恶,心下嗤笑,这鼎炉怕是比他脏了好几百倍,却是依言把手收回来了。 简守撑起身体,使内力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垂眼看了看万俟绝被咬伤的大腿,果然已经止血了,便问道:“还能走吗?” 万俟绝道:“可以。”说着像要证明似的,起身下床想要走几步,但当右腿落地时,整个身子一软便扑倒在地了。 他泄气地一拳砸向地面,发出重重的闷响。 简守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抱起,一手枕着背一手托着腿弯,万俟绝看似羞恼地挣扎了几下,在简守收紧臂弯后就停了下来。 怀中人低垂着头的模样好像神态厌厌的小狗,简守缓和了神情抱着他往外走,可低着头的万俟绝面上却是一片阴沉。 简守抱着他出去时遇上了跪在门口的枯,枯不敢抬头看他,俯身磕了一个响头:“请主上责罚!” 简守冷冷道:“事不过三,起来罢。” 枯惊喜于主上的宽恕,慌忙站了起来:“谢主上!” 他小心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主上怀里的人,是个看不清容貌的孩子,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蝼蚁,枯捏紧了掌骨,却不敢再次惹怒主上,只好低下头来。 嗤,不过是一条狗,万俟绝不以为然地收回视线,不远处就是那株眼熟的梧桐树,树冠参天繁花似锦,他才晓得已经又是一个晚春了。 勿肆阁的主殿后头有一个药池,万俟绝没有想到简守的殿后也有一个药池,啊,他忘记了,现在简守的住处便是新的主殿了。 药池,顾名思义,以药成水的汤池。 想要造就一个药池并不容易,既要拥有活水的温泉脉络,又需富有灵气灵脉的地方十分罕见难得。 可见当时他父亲为简守建造寝殿时是有多么偏爱了,可笑到头来还不是被背叛了么。 简守将万俟绝放到烟雾缭绕的池边:“自己脱衣下来。”说完后就兀自走到了上游处。 万俟绝看着他脱衣,带血的紫色外衣落地后便是白色的里衣。 里衣似乎黏上了左肩处的血肉,有些难以剥下,简守却并不在意的一扯而下,顿时已经结痂的地方再次被撕裂,一股股的鲜血顺着肩头往肩胛骨处流。 看着就很痛,简守却硬是没有打一个抖,万俟绝这时才想起他肩上的上应该是自己咬出来的。 鲜艳的红称着瓷白的肌肤,有一种令人眩晕的美感,滑过微有弧度的腰线,再浸入了裤子的边缘。 万俟绝第一发现自己对血液和裸.露的肌肤有近乎偏执的喜爱。 此刻的他有奇妙的兴奋感,想要摸上去,让那具身体变得更加鲜红。 简守感受到了后背灼热的视线,于是停下了正在解裤带的手,直接踏入冒着热气的池水中。 “不想疗伤,便离开。”他的声音偏冷,拉回了万俟绝的神游。 万俟绝沉下眼中的不明意味,迅速解开自己的衣衫,连里裤都没放过。 待到浑身□□后才浸入了池中,顿时略烫的温度包裹住了全身,柔和的水流轻抚滋养着受伤的地方,细微的搔痒感证明了它快速的疗效,有些地方已然结痂。 万俟绝舒服得想要叹慰,他看向不远处,简守正闭着双眼一动不动,高处的水流更深能达到他颈部的位置。 水下清澈见底,可以看见简守受伤的肩膀已经不再流血,身上的血迹也被冲洗干净,只余下白得几近剔透的肌肤,万俟绝微微眯眼竟然觉得可惜。 疗完伤后简守带着万俟绝走出了主殿,沿途杂草丛生、人迹罕至,他们硬是没有碰到一个人,万俟绝紧了紧拳头准备随时应对突变。 越近他却越觉得熟悉,直到看到那个写着“邕殿”的烫金牌匾,万俟绝才知道自己这是又回到了原来的住所,多年不见一成不变,只不过物是人非了。 踏进殿门,有两个婢子跪伏在地上,先朝简守的方向拜了一拜,又向万俟绝拜了一拜,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简守背对万俟绝道:“这两个哑巴婢子可用来照顾你的起居。” 万俟绝不在意地扫了一眼那两个婢子,心想这样也好,以后做事也会方便许多。 只听简守继续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勿要随意离开邕殿。” 他这是被禁足了?万俟绝的食指与拇指细细磨蹭了一下,顺从地说:“好。” 简守听到满意的答案后就转身离开了,万俟绝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一片深沉的墨色。 他想要出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许。 ﹍﹍﹍﹍﹍﹍﹍﹍﹍﹍﹍﹍﹍ 万俟侯有一个记了一辈子的爱人,名曰崇华,师承太明巅。 他已经不大记得是在多久以前认识崇华的了,总之那时他们都还是年轻模样,年轻到不懂情爱,张狂到无所忌惮。 他和崇华之间诚实来说,只能算作一场孽缘。 因人而异的是,那场缘分有人想要记一辈子,有人却想要即刻忘记。 不过既然错过,记得和忘记都不再重要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崇华从未喜欢过他,这么想着,好歹也减轻了些负罪感,他现在只想见他最后一面。 太明巅处在高山之顶,常年云雾缥缈的太明山上总感觉环绕着一股仙气,已是魔修之主的万俟侯在踏入境地时就感到了一阵不适的压迫。 玉邢峰上怪石林立、山风凌冽,历经万年的岁月却还是那样锋利,他曾在这里呆过一段不长的岁月,那里却有最难忘的回忆。 山峰上罩了一层结界,万俟侯曾经师承这里便是能破得这个结界的,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分化了自己的魔婴忍着撕裂灵魂的痛苦,将自己融了进去。 里面的场景比外面更为惨淡,到处都是枯枝残叶、飞沙走石,这是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丝毫人气的地方。 悬崖边,巨石上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只腿屈起,手臂枕在上面撑着头,他的背懒散地佝偻着,泛灰的长袍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然而人却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风化了的石碑。 万俟侯忽觉心头酸涩难当,额间的冷汗流到到了眼角的地方,聚集后再次滑落。 他朝那个地方跪了下来,张了张干涩的嘴,微不可闻地喊了一声:“师父。” 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万俟侯却没有移动分毫。 终于,耳边的风开始实质化,化作绵绵细雨,化作锐利剑羽,全部都扑打在了万俟侯的身上! 他全部都承受了下来,双膝着地向后倒退,在粗砾的石子上留下斑斑血迹。 那人忽然出声了,一句:“不敢当。”仿佛是千年的沉淀,重重地击在万俟侯的心头。 一口鲜血猛地喷出,万俟侯用手背擦去,独自站了起来,从此他不再是那人的徒弟,他只是勿肆阁的一介魔修。 “我此番前来只为见崇华一面。” 那人“哼”了一声,手掌拍下,巨石轰然碎裂,只不过一个恍惚,他便来到万俟侯的面前。 那人长发张狂,一张不沾尘世俗气的脸此刻却染上了明显的怒意:“你究竟凭什么?” 万俟侯对上他的双眼,里面已无任何尊敬之色:“我欲与你一战!” 那人的眼眸偏灰,瞥见万俟侯嘴角的血迹时,直言道:“你这是找死。” 诚然,那人探测到了万俟侯的身体现状。 找死?也许是吧……现在的他功力甚至比不上巅峰时的三分之一,又如何能与他师父一战! 可是,如此这般碌碌余生已经很久了,歉疚和想念化作疲惫和孤独,他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可万俟侯并没有承认,只是再言:“我欲与你一战,我赢便让我见崇华一面,你赢……我亡,从此两不相欠。” 于是不再多言,那人长臂一展,从袖中幻化出一把周身自带灵气的宝剑,朝着万俟侯就猛攻了过来。 剑气破空而来,万俟侯迅速抽出法器锁链隔空一挡,顿时两种武器相撞的地方爆发出强烈的白光! 两人各自倒退半步后又交战在了一起,一灰一黑两个修长的身影纠缠攻击在一起,快得看不清功法。 他们的四周碎叶悬浮,沙石冲天,这场决战直到入夜都还未停止。 半弯的月亮散发出阴冷的光亮,那人的眼角有残留的月色,偏灰的瞳孔终于带上了一丝狠厉。 “噗嗤!”剑头刺透胸膛,从肩胛骨的地方探出,血液顺着剑身流到泛着凛冽寒光的剑尖,再成股地滴落。 时间好似被静止了,万俟侯缓缓低头,兀自盯着胸前那把只余小半截的剑。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归宿,轻笑了一声:“我输了。” 上天注定的输赢,本就该毫无悬念。 终究是自己奢望了,万俟侯如是想到。 第72章 魔修的鼎炉 “你走吧,不要死在这里污了眼睛。” 灰色的瞳孔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他还是那个不沾世俗的人。 他这一生就收过两个弟子,这个不过随手一收的小弟子却搅得这玉邢峰上不得安宁,害了他最爱的弟子。 一步错,步步都是错,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手腕上用力,剑身再一寸寸地从万俟侯的胸腔里抽出,让他忍不住地痉挛,剑身散发出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内脏,待到完全抽出后就只余下一个贯穿了的血洞。 喉咙像是也被剑锋划破了,万俟侯的声音嘶哑到极致:“我会走,放过我的儿子。”他不在了以后便无法护住他了。 “我对你儿子的命从来都没有兴趣,可你当年如此戏耍太明巅,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那孩子?” 当然不会,太明巅甚至为万俟绝安上了一个“天罚之子”的罪名,天煞孤星凶恶残暴,人人得而诛之。 “五年……再加上我这条命,五年后你们若是还没有杀死他,就留他一命吧。” 那人在他面前消失,没有任何留下回应,万俟侯却松了一口气。 夜来寒风起,简守从床榻上坐起,目光敏锐厉声问道:“谁?” 他感觉到有什么视线落在身上,灼热又死寂。 有人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身材高大步履缓慢,背后交结了一层淡淡的月辉,简守闻到了血的味道。 “万俟侯?” 那人“嗯”了一声,就已走到简守的面前。 修道之人,视力总要比常人好上许多,瞳孔撑大,简守此刻看得很清楚。 万俟侯的胸口处有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边缘地方甚至已经焦黑,他的脸色一片灰败,锁在简守身上的双眼也空洞无神。 简守的声音至始至终都透着疏离:“万俟侯,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原本站立的人忽然跌倒,浑身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就像是一块破碎的抹布瘫在地上。 简守吓了一跳慌忙爬下床,托起他的脑袋放在腿上:“万俟侯,我叫人来好不好?” 万俟侯说:“不好。”然后就开始不断地咳血,血沫夹杂着碎肉,喷在他自己的脸上,简守用手为他擦拭。 但是反而越擦越多,一张素净的脸已看不清原来的容貌,终于简守的指尖颤抖着停下,落在了万俟侯的耳侧。 简守知道,他会死,如此突如其来措手不及。 万俟侯艰难地抬起手臂,握住了简守的手,不同的是这次万俟侯的掌心不再温暖,反而极尽冰冷。 “我死后,将万俟绝锁在后山禁地里吧……五年。” 不用问为什么,简守在这勿肆阁里呆了两年,该知道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万俟侯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而简守就是其中一颗比较紧要的棋子,他为他保守秘密,他帮他增进修为…… 他让他活下来,不过就是因为能为其所用。 两年的时间里他被红鸾血蛊所折磨改变,心智早已不似之前的纯粹与简单,他习惯用冷漠隐藏消极,用无情掩饰脆弱,用暴躁淡化欲.望。 可他其实就是一个喜欢逃避,懦弱厌世,渴望雌.伏于男人身下被cao.弄至死的淫.荡之人。 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恨万俟侯? 不过现在那人就快死了,恨与不恨也没有意义了,他回握住了他的手,道:“好。” 他会帮他守住勿肆阁,他会帮他保住万俟绝。 以后的日子里,简守也许会更加孤独,更加难熬,因为不会有人再知道他的秘密,也不会再有人用内力真元助他度过每一个痛苦绝望的夜晚。 万俟侯其实不太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受到致命的重伤后再回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他的眼窝干涩血也流尽,万俟侯最后喊了一声:“阿守……”握着简守的手便失去了力度。 简守拉住了他的手不让它掉下去,自己双肩却是重重地往下垂,仿佛有什么死死压在了身上,又有什么从精神中永远抽离了。 他好像听说过,崇华,表字“守”。 简守和崇华,他与他如此相似,命运却不尽相同。 ﹍﹍﹍﹍﹍﹍﹍﹍﹍﹍﹍ 将魔婴劈成两半是什么感受呢?恐怕只有简守自己知晓了,此时他早已疼出了眼泪,泪水还未来得及滴落就被过高的体温蒸发掉了。 剜心、剔骨、剥皮,也不过如此了。 他的魔婴才成型,现在却被自己残忍地劈成了两半,就像是自己的身体真的被活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筋骨相连没断却的地方还要再砍上几刀,逼其分离。 这些疼痛不足以致死甚至不能使他晕过去,所以全部都切身体会着。 他将一半魔婴从体内逼出,暗紫的一小团停留在手心荧荧跃动,似乎在祈求他不要将其抛弃。 秘法之术,逆天而为,简守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余下的一半魔婴不会再愈合将会永远残缺。 但简守答应过万俟侯要保住万俟绝,便绝不会食言。 如果就这么将那孩子扔进后山禁地里恐怕会活不过两年,而他又不能给他什么护身的法器,如若一用便会被那些搜寻他的人所察觉到。 所以他要制造出一个秘器来,将自己的魔婴种进秘制琥珀里,把万俟绝所受的内伤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以保他不死。 这种方法最是稳当,不会被任何人所察觉。 暗红色的长绳穿过琥珀的孔洞,流萤般的外壳有晶亮的光华,熠熠生辉。 最里面就是那团蜷缩着的魔婴,紫得泛红漂亮又奇异,简守仿佛能听到它嘤嘤的哭吟声。 他怜爱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光滑的琥珀表面,柔声道:“我不是不要你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替我守护一个人。” 里面的魔婴乖巧地亮了亮,不再哽咽,它能感受到简守最真挚的情感。 简守在踏入邕殿后就为这里下了一个阵法,凡是殿里的活物都会瞬间陷入沉睡,床榻上的小孩儿亦是睡得深沉。 是恬静又古板的模样,简守动作轻微地将为他戴上了那枚琥珀吊坠。 吊坠恰好躺在万俟绝颈窝的地方,慢慢散发出温暖的温度。 简守垂眸静静地看了他一阵子,指尖又在他的眉峰上辗转停留,粗糙的触感,它们与万俟侯的一样浓密锋利。 第二天,万俟绝破天荒地睡过了头,脖子上不重的负担,让他伸手去抓,提溜到眼前时,眼睛被闪得眯起。 是一个琥珀吊坠,里面种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紫色玩意儿。 颜色斑斓流光溢彩,很是好看,可万俟绝从不将来历不明的东西放在身边,本能地就要扯下来,可是脖子都勒红了也没有将其扯断,难道这琥珀还是个什么灵器? 在尝试了各种方法都失败了后,万俟绝只能顺其自然地将它戴在了身上。 后来在禁地的漫长岁月里,万俟绝渐渐知道这枚吊坠似乎是个护体的灵器,能为他减少许多致命的伤害。 他开始想要知道这枚吊坠的主人是谁,又是谁为他戴上的? 直到很久以后这颗吊坠突然在他面前寸寸碎裂时,化为飞烟时归于虚无时…… 他才恍然明白了自己得到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 也许是今天与那个鼎炉药浴时被他勾.引了,半夜万俟绝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现在他的脑海中全是那人冷淡的表情,绝世的容貌,还有那赤.裸光滑的背,和那艳丽的血红,交织得多么美丽诱人。 身体开始燥热起来,就像是躺在了火炕上,越来越热,从里到外像是燃烧了火焰,万俟绝烦躁地掀开被子扯掉里衣。 双腿间原本安静软软的物什是从未有过的炙热坚硬,让他控制不住地握了上去。 上下lu动的时候,万俟绝只是紧紧皱眉,面上一片肃然,仿佛是在做什么不耐烦的事情,然而涨得越来越大的下.体和微微颤动的大腿肌肉出卖了他的快感。 他的眼前其实模糊不清了,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脱得精光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朝他俯首弄姿,挑拨逗弄。 睫羽快速地上下眨动,万俟绝的喉咙间终于发出一声绵长而爽快的低吼,欲.望在手中喷射而出。 睡意突然袭来,万俟绝眼皮上像是挂了千斤重的石头,他甚至无法感受到快乐的余韵便沉沉睡了过去,只是在最后的时候,还沾染着液体的手握住了颈前同样灼热的吊坠。 浊液被肉眼可见的速度所吸收,似乎还在其中游动,琥珀吊坠忽然间散发出强烈的紫光,将万俟绝拉入了梦境中! 鼎炉之灵物,自带淫性,是他将它唤醒了。 第73章 魔修的鼎炉 梦中的场景有时虚无缥缈,有时又真实得触手可及。 万俟绝被拉入这个梦境时,觉得这两者都占全了,他甚至怀疑这是“有心人”布下的幻境。 他身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花苑,到处都是奇花异草,有些从树上垂掉下来的绵长藤蔓伸到了石板路上,当万俟绝靠近时,那些藤蔓又仿佛知晓似的往后退去。 曲径通幽的不远处有一个凉亭,凉亭下好像坐着一个人,青色的长衣背对着他,万俟绝好奇地往前走去。 越近便看得越多,那人的身形纤瘦,长发散漫在背上就像是一匹上好的丝绸,有风吹起耳边的发丝,露出轮廓姣好的颚骨弧线和宛如扇贝的可爱耳垂。 整个人的气质就如一池安静清澈的湖水,又如一缕徐徐而来的清风,让人倍感舒爽与安慰,万俟绝浑身的防备一消而散。 兀自柔和了声音,仿佛是害怕会惊扰到那人:“你是何人,我又为何会在此处?” 到底是自我了一些,他并没有首先问好或抱歉,可那人不甚在意,反而有一点怕生似的颔了颔头,轻声细语道:“我住在吊坠里啊,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的。” “吊坠!”万俟绝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这吊坠陪了他这么多年,还为他挡去这么多灾难,可以说他唯一在乎的便是这个吊坠了。 他急切地问道:“这个吊坠的主人是谁?还是说就是你!” 那人歪头想了想:“是又不是吧,我太记得了。” 万俟绝压下心底的翻涌的喜悦,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似乎变得苦恼,半天才试探着回答:“我的名字里好像有一个简字?其他的我也忘记了。” 万俟绝跟着重复了一遍:“笕?北有石函,南有笕,我以后叫你阿笕可好?” 那人轻快地点了点头:“好啊!” 万俟绝有些开心,手指摸了摸鼻头:“那我能看看你的容貌吗?我想记住你的模样。” 毛头小子似的请求,却显得弥足珍贵。 那人也不推脱,待到万俟绝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转了过来,他面向他,他看着他,万俟绝却忽然失去言语愣住不动了。 那人觉得奇怪,疑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万俟绝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如此这般好几次,最后才道:“我看不清你的脸……” 是的,在万俟绝的眼里,那人的脸就像是被遮上了一块面纱,笼上了一团迷雾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那人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道:“怎么会呢?我明明记得我长得挺好看的啊。” 万俟绝也不愿放弃,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人的脸颊,却在仅隔几厘米的时候,万俟绝的手忽然被弹开,整个人也在一瞬间被弹出了秘境! 同一时间睡梦中的简守也猛地睁开了双眼,眼里散发出琥珀色的光亮偏又沾染上了疑惑的神情,不过稍后简守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不过兰柯梦一场,再睡一回就忘记了…… ﹍﹍﹍﹍﹍﹍﹍﹍﹍﹍﹍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简守倚靠在二楼隔间的木窗前,手臂探出窗外时紫袖滑落,露出纤细皓白的小臂,素手微微转动引来一只体格娇小的鸟儿。 这鸟儿生得好看,头顶一撮翘起的白毛,灵动的眼睛旁有嫩黄的羽毛,双翅轻快地扑扇,红的绿的蓝的羽色对称交错着,裸粉的两只小爪子扣着简守的食指,歪头“啾啾”鸣叫的样子十分讨喜。 简守轻轻眨了一下眼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睛里却充满了柔和的意味,他看到了生命的样子,听到了生命的声音,灵动而美好。 枯走近的时候故意落下了脚步声,他双手合拢朝着简守深鞠了一躬,唤了声:“主上。” 简守的食指微微一动,说了句“走吧”,那只鸟儿便扑棱了两下飞走了。 那声道别太过温柔,让枯的心尖一颤,控制不住地悄悄抬头偷看了一眼,正好就看见简守正捏着一根半寸长的羽毛。 白得反光的指尖衬着深红色柔羽,有种素手沾花的美感。 枯刹时收不回视线,简守却瞥向了他,那一眼尽是冷厉似乎能看透他的内里,枯的肩头一抖立即埋下头来。 凸出的喉结滚了滚,他竟然觉得主上的那一眼……让他感到口渴。 简守将手尖的羽毛随意地放在了檀木桌面上,然后问道:“都办好了吗?” “是的,主上。”枯恭敬地回答,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主上,这些功法典籍如此珍贵,您又为何要……这样做?枯不懂。” 之前主上将好几本绝佳的功法典籍交于他,要他把这些秘籍都放在藏书殿中较为隐秘又便于找到的地方,这分明是就是方便了那小子啊! 简守倒是耐心了一次,可语气还是那般无所谓:“这勿肆阁本来就是他的,何况这几本书,而且就算我不给他,他掘地三尺也会寻到的。” 枯感到震惊,主上这是打算把勿肆阁拱手让人的意思? “好了,等几天后带他去兵行殿挑个趁手的武器吧。” “是。”枯弯腰退下了。 入夜,万籁俱寂的时刻,一个快得看不清的黑影闪进了藏书殿,万俟绝躲在藏书架后确定里面没有人时才从袖间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夜明珠来…… 日光灿烂,万俟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婢子已经被他呵退,他才谨慎地将衣领里的吊坠给取了出来。 阳光的照射下吊坠更显晶莹,其中更是有金色的丝线穿插流动着,最里面的团紫色安静而可爱。 万俟绝的手指磨蹭着光滑的表面,触感微凉他却爱不释手,眼里的神色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自那晚过后他就再也没能进入过那个秘境,可他并不认为那只是一场梦或者一个幻觉。 他猜想阿笕有可能原本就是一个灵修,在突破修为时出了岔子,记忆也意外地混乱了,寄身在这琥珀里依托在他的脖子上。 这么想着,好像自己就是阿笕唯一的依赖,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指尖轻点着吊坠,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再次见到阿笕,他等得起。 这一等就是三年,这三年里万俟绝在勿肆阁里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可简守却知道万俟绝在这三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凝元过后隐隐竟有了突破吞噬期的征兆! 这样的速度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但简守却希望他越快越好,忽然放慢了脚步,手掌覆在小腹的地方,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枯看见简守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担心地问道:“主上您怎么了?” 简守哑着嗓音问道:“今日是……十五罢?” 枯:“是的主上,难道……” 此时的天空才刚刚暗下来,月亮也才刚刚探出一个脑袋,银白的月辉落在简守细微颤抖的双肩上,看上去脆弱不已。 竟然提前发作了!简守死死咬住下唇,可还是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间溢出一声呻.吟,枯瞪大了眼睛,想要伸出手去扶住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主上。 简守却一把将他推开,呵斥道:“你先走,不要管我!”他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枯浑身的气息都低沉了下来,眼中是掩藏不了的心疼,可就是因为懂,他才会选择回避,在他心中没有人能比主上更纯洁无瑕了。 “是!主上……”枯抱拳离开。 此是勿肆阁内的山郊,四周杂草丛生空旷无人,简守完全没有时间去结下一个结界,他在枯离开的瞬间就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衣服被自己撕开的时候发出破碎崩溃的声音,紫色的薄纱凌乱地扑撒在地上,简守躺在其中就像是躺在一朵巨大的紫花上,极尽妖娆。 白晢的胸膛完全显露了出来,粉红的两点摇摇立在在风中,逐渐变得深红硬.挺,长裤褪下露出两条交错磨蹭的长腿,可是他寻不到有什么可以插.进那早已湿润蠕.动的内里。 简守蜷缩成一团:好难过啊…… 万俟绝早在五里开外就听到了不寻常的声音,他眯了眯眼睛脚点轻轻一点,竟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越近声音便愈加清晰,像是猫咪的悲痛的叫唤又像是甜腻的呻.吟,鼻间也萦绕了一股独特的气味,淡香却又勾人魂魄。 万俟绝飞身躲进一颗遮人眼目的大树上,然后视线就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残留的布条完全掩盖不了身上的芳华,清丽绝美的脸上是挣扎而沉醉的表情。 是那个简守!手掌紧握住身旁的树干,万俟绝的面色红润了起来,眼里却尽是冰冷的鄙夷。 他晓得鼎炉生性淫,可他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浪荡得在野外自.慰! 但万俟绝不知道的是鼎炉纵情时散发出的体香会诱导着正常的人失去理智,他还未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不受控制地黏在简守的身上无法转移了。 圆润的双.臀微微翘起,其中那个隐秘至极的地带暴露在了万俟绝的眼下,葱玉般的手指颤抖着摸索前进,在肌肤细腻的臀部留下条条红色的爪印。 莹润的指尖试探着进.入那个泛着水光的入口,一根两根耸动挖弄,万俟绝仿佛听到了泽泽的水声,闯入心头的却是简守的压低了的啜泣声。 万俟绝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的脑袋发热喉头干涩,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想到简守的身边去安抚他……拥有他! 刻意隐藏的呼吸声因为过于粗重而暴露,简守的动作猛然一顿,浑身的气势陡然爆发:“谁!” 第74章 魔修的鼎炉 “谁!” 一声暴怒夹杂着真元的攻击瞬间打向四面八方,万俟绝本能地祭出一个化解气波,竟然还能被推出去数十米远,却也恰好躲过了简守狠厉的视线。 简守此刻本就是最脆弱的时候,功法也是最薄弱的时刻,使出一轮攻击后就浑身瘫软了,*却随着时间的增加更加强烈,噬人心魄! 万俟绝仓皇而逃,他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反常,浑身的灼热让他神志恍惚,身下的胀痛提醒着他:自己已然□□从身。 他想将那人按在身下用力驰骋,可理智上告诉他那人如此肮脏恶毒,他连碰他一根手指都会感到恶心! 矫健的身影在林间飞窜而过,留下一道虚幻的残影,邕殿就近在眼前了,胸口的吊坠突然散发出滚烫的温度,万俟绝猛地瞪大眼睛,这是阿笕…… “砰!”两扇门重重地砸在一起,万俟绝瞬间跪倒在地,昏迷前他的手掌正按在吊坠的位置上。 此刻还躺在原地垂死挣扎的简守也突然感到呼吸一滞,瞳孔变得涣散,下一秒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一只凉凉的手掌轻轻摸在万俟绝的额头上,他担心地问道:“你生病了吗?” 万俟绝的鼻间吐出灼热的呼吸,他一把抓住了阿笕的手腕:“阿笕,帮我……” “守护他”既是命令也是承诺,所以当万俟绝粗鲁地撕开阿笕的青衣时,他并没挣扎,显得特别“乖巧懂事”。 秘境里的环境忽然转换,两人已然躺在了一张床上。 身体强壮的少年将另一个少年压在身下,浅蜜色的肌肉张弛有度,与他映衬的是寸寸雪肤,好似吹可弹破。 万俟绝不得门道神志恍惚,动作十分生疏且猴急,难免会弄疼阿笕,摆弄的时候就像是在玩弄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 可是阿笕好像早已经尝遍了疼痛,他只是抿抿嘴唇“轻而易举”地熬了过去。 于是很快被猛然进入,身体被撑到极致然后撕裂,阿笕也没有推阻半分,他敞开了身体学着包容万分。 温热的血液从受伤的地方成缕地滑落,偏偏还起到了润滑的作用,原先被夹得“寸步难行”的万俟绝,此刻却发出了舒畅地叹慰声,仰起的下颚彰显着他的快乐。 本能般的耸.动起伏,狭长深邃的双眼还是映不出那人的模样,所以他分辨不出那人究竟是快活还是痛苦,他只晓得自己快活得仿佛身处云巅。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欢.爱,耗时并未太久,滚烫入体的时候,两人的身体皆是一震,全身的感官好像都汇聚到了彼此相连的地方。 阿笕背对着他,声音如幼猫般轻微:“你好了吗?”他想让他先退出去。 已经恢复神智的万俟绝却是拥紧了他,将体格小了一圈的阿笕镶入了怀里,原本疲软的地方更加深入了几分,有重振旗鼓的趋势。 他的指尖情动地磨蹭着阿笕后颈的红色印记,如火如蛇妖娆生动,他觉得真好看。 欲.望再次高涨,可到底还是怜惜在乎的,万俟绝忍着没有再动,嘴唇凑到阿笕的耳边,喝出热风:“阿笕,唤我阿绝。” 他抚摸着他的发,微哑的嗓音十分温柔,男人总是容易在情.事过后温柔万分,有意无意的让对方陷入了被爱的幻觉,不管是真是假。 阿笕随着他低低唤了一声:“阿绝。” 万俟绝听得满足,想亲亲他的侧脸但又即刻停了下来,转而问道:“阿笕,是不是我一碰你的脸,就会被即刻排斥出去呢?” 阿笕迷糊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要不试试?”说着转头就把脸往前凑了几分。 万俟绝赶紧往后仰头,急道:“等等,可我还不知道进来此处的方法啊!” 阿笕难得笑得清澈,可惜万俟绝却看不见,阿笕捧住他的脑袋,轻柔地将嘴唇印在了万俟绝的双唇上。 不得见,却感受到了柔软的触感,比上好的云绸锦缎还要丝滑。 万俟绝瞪大了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阿笕越来越远,直到对方消失不见。 他最后听到的是阿笕模凌两可的回答,他说:“阿绝,我们会见面的……” ﹍﹍﹍﹍﹍﹍﹍﹍﹍﹍﹍ 简守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窗外透进来的光亮显示着此时已是明晃晃的白昼。 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枯好像并没有在房间里。 简守翻身而起,却扯到了身上酸痛的肌肉,又顿了一下。 他赤脚踩在地上,过长的里衣下摆拖在地上,洁净莹润的脚趾若隐若现。 他忽然停下脚步,有什么画面一帧帧在脑海中闪现,静如冰山般的脸色终于出现了裂缝。 欢.爱、纠缠、情.欲、亲吻,简守的手指指腹压在红润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的停留仿佛还历历在目。 眉头蹙起,眼里露出隐晦的仓皇和不可置信,如果说这是梦,又怎会如此真实可触?他分明还能记得对方炙热的体温。 也许还有愤怒,因为他发现自己在贪恋回味其中的快.感,被欲.望支配的感觉十分讨厌。 房门被轻轻推开,枯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站着的简守后十分高兴:“主上您已经醒来了啊,感觉身体还好吗?看您的面色倒是红润了许多。” 的确,常常面色苍白的简守此刻脸颊上却稀奇的有两团嫣红,眼尾上挑的时候仿佛尽显春情。 简守有些茫然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微热的温度的确不似之前的冰凉。 他赶紧将右手放在左手手腕处,为自己把脉,筋脉中流动的血液和真元十分稳定并没有预想的那般混乱大恸。 简守的眼眸往下垂了垂,眼里尽是深思的神色。 邕殿后面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正值夏末,长条状的竹叶能随风簌簌地往下落,在地上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身着黑衣的少年手持明流剑在竹林中习武练功。 金边靴踩在堆砌的竹叶上,顿时暗流从中间向四周扩散将叶子席卷开来,万俟绝飞身一转带动了翩翩的衣角,如泼墨般的长发随风摆动。 高挺的鼻梁上是一双锋利如刀的眉眼,明明是俊俏非常的模样却偏偏冰冷得让人忌惮。 耳廓敏感地一动,万俟绝的左眼微微地颤了一下,握着剑的手腕猛地一转,双□□换着踩在风中极速前进,剑尖对着某一点破空而去! 简守本就没有要隐藏的意思,他只是在起初看得有些深入罢了,于是也抽出缠在腰间的软玉剑迎面而上。 “呲喇!”万俟绝的明流剑和简守的软玉剑撞在了一起。 因为阳光,剑身折射出强烈的寒光,万俟绝故意一滑,刺目的光就打在了对方的双眼上,简守反射性地闭眼侧脸,恰好就失去了先机。 不知为何简守竟然没有对他释放威压,万俟绝冷冷一笑,抓紧时机乘胜追击,剑口一震顺着下滑的力道就在简守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上了一刀! 简守也终于反应过来,软剑捥着剑花朝着万俟绝的面门刺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万俟绝却并不着急,微微一侧头使出定寒功法来,于是细长漂亮的剑身立即在万俟绝的耳边寸寸结冰,竟是被生生定在了原地! 简守放开结冰了剑柄,掌心集聚一股热意打向软玉剑,就那么一瞬间,剑身所结的冰就被融化了。 剑头往下一点,落在了万俟绝的颈侧,化解的水也打湿了他的肩头。 不过片刻就胜负已定,不过万俟绝输得理所当然。 冷冷的视线的视线落在近在眼前的手臂上,紫色的纱衣袖口已经缺了一大截,露出还在流血的狰狞伤口,白玉肌深红血。 他有点可惜,要不是现在还不能惹怒简守,他是很想一剑砍下去的。 简守也在看他,酷似万俟侯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流得好不畅快,划过浓密的眉峰,划过浅蜜色的面颊,再到凸起的喉结…… “嘀嗒”,他好像听到了汗水滴落在地的声音,简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撤开剑身的手却是有点抖。 万俟绝见他收回软玉剑,不欲计较的样子,便拱了拱手问道:“不知阁主找我何事?” 男人似乎根本不怕热,绝美的脸上干净如初,万俟却想到了他昨晚纵情浪.荡的样子,顿觉恶心和鄙夷。 简守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来是想问,你昨晚可去过何处?” 万俟绝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难道昨晚简守看见了他? 面上却一片诚恳:“虽不知阁主为何如此问道,但我昨晚独自一人在林中练剑直到深夜,然后回屋熟睡到天明。” 也就是说并没人能证明他身在何处了?简守眼眸一沉,视线凝在了万俟绝的胸前之物。 原来在激烈的打斗后,万俟绝的衣领敞开,里面的琥珀吊坠已经跑了出来,此刻正在斑斓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简守的指尖动了动,到底是抑制住了想要触碰的冲动。 万俟绝立即就察觉到了简守的视线落在何处,眼中聚齐一股狠厉,他不容许任何人对阿笕的觊觎。 于是微微弯腰做出恭敬地姿态来,万俟绝再问道:“阁主还有事情吗?” 明显的逐客令,弯腰的角度还刚刚挡住了简守的视线。 简守扯了一下嘴角,呼出一口气:“你明天就出阁历练去吧,何时功成就何时回来。” 握成拳头的左手爆起青筋,万俟绝死咬住了牙齿,当初不许他出勿肆阁的人是他,如今将他赶出勿肆阁的人也是他! 他抬头勾起一抹冷笑,道:“如此甚好。” 简守也并不管他是否乐意,转身就离开了。 有些机缘是在勿肆阁里不能寻得的,他若真的让万俟绝一辈子不出勿肆阁倒是害了他。 他不希望有人同他一般一辈子只做个井底蛙,只能见镜中花水中月。 万俟绝看着简守离开,良久才伸手将吊坠放回了衣服里,捻了捻衣领,冷冷命令道:“出来罢!” 风声骤响,一个身着灰衣的健硕男人从茂密的竹叶中央飞身而出,恭恭敬敬地抱拳跪在了万俟绝的面前。 此人有神功,可隐身屏息藏去周身修为躲过大能着探查。 万俟绝:“我记得我们已经拉拢了南殿的人?” “对的主上,东殿的人还没落实口信,估计是想着静观其变。” 万俟绝挑眉:“呵,他倒是想得便宜,既晓得了我们的存在就没有装哑巴的道理,如此别怪我们给他一个不得不叛的理由!” “是,属下会尽快去做!但……您是真的打算离开勿肆阁吗?” “当然,离开这里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到时候简守一定会后悔当初将我赶出勿肆阁!” 万俟绝一把将手中的剑插在了地上,剑身入土三分发出“铮”的一声。 一切的委曲求全都是可以忍耐的,他会终让简守付出沉重的代价! “陨,这里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被唤作陨的男人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属下定会,死而后已!” 陨抬坚定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俊朗的脸,赫然与枯一般无二的脸…… 第75章 魔修的鼎炉 枯出去倒个水回来时就发现简守不见了,殿中阁楼空无一人,只余帷帐纱帘随风摆动,空荡得不得了,枯垂下眼睑将门关上,退出其中。 浅灰色的衣摆在阳光下投下黑色的阴影,枯站在殿外等简守回来,一动不动翘首以盼的样子就像是磐石。 简守隔得老远就看见了枯等在那里,原本冷淡的眼里恍然融冰,清澈透亮,落下脚步的声故意重了点。 枯捕捉到细微的声音,眼神一亮,微微侧目就看了衣袂翩翩的简守,原本麻木的脸上忽然勾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就如九月的暖阳。 枯快步跑到简守的面前,又忽觉不妥,于是止步弯下腰,恭敬地喊了一声:“主上!” 简守背着的手伸出来轻轻一挥,让他起来,刺目的红就显了出来,枯看得眼皮一跳,顿时变得愤怒非常:“主上,是谁竟敢伤了你?我去将他碎尸万段!” 简守后知后觉的抬起手臂:“啊,不必了,你帮我去拿回春丹吧。” 多年下来简守的痛觉已然有些麻木,刚刚想了许多事情倒是将伤口忘却了。 枯心疼不已,也只得恨恨地咬咬牙,转身去殿中拿回春丹了,此丹药有奇效,能让外伤迅速止血,不过三日便能恢复如初。 简守低头看着那条血肉分明的沟壑,有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心想当时万俟绝是想将它砍下来的吧。 ﹍﹍﹍﹍﹍﹍﹍﹍﹍﹍﹍ 出了勿肆阁的万俟绝一路北上,他的目的地是秘境之宗。 如果说要通过历练寻找机遇,玄脉山的子午森林是必须要去的地方,那里的秘境数量众多规模宏大,被称为秘境之宗。 然而机缘可遇不可求,万俟绝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到达子午森林,又在这里面呆了足足一年都没有遇到一个所谓的秘境,倒是遇上了许多麻烦…… 躲在大树上的万俟绝咬紧了绑在手上的布条,紧紧压迫着血液流动,这群自称太明巅弟子的人已经追了他整整九天九夜了,仿佛势要不死不休! 模糊惨淡的月光下,一双如野狼般的眼睛里尽是阴沉暴戾,说什么他是天罚之子、天煞孤星,不过想要夺取他手中的神魂草罢了! 这神魂草有凝神塑体的奇效,万年难遇,他为了这株神魂草与巨型妖蛛搏斗了一个月,还险些失去左臂,他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手掌按了按胸腔上的吊坠,他发疯地想要再见到阿笕,既然他寻不到进去的方法,便用这神魂草为阿笕凝神塑体,将他带出那一方虚幻的天地。 愈久不见就愈加奢求,思念早已泛滥成灾。 忽而一张符纸静静地飞到他的面前,万俟绝浑身一紧还来不及倒退,那张符纸便蓦地爆炸开了! 强烈冲击和着刺目的火光,将万俟绝一把推下大树,这是跟着气味的寻人符纸,一旦寻到便会通过爆炸来提醒追寻而来的人。 万俟绝重重地摔到地上,面部是火辣辣地撕裂感,伸手一抹,果然满脸的血迹!只不过一个转瞬,七八个身着白衣的修仙者就落在了他的周围。 他扶着树干站起来,随意地用绑在手上的破布擦了擦糊住眼睛的血迹,嗤笑一声:“呵,所谓的正道人士,修仙大宗么?以多胜少阴险狡计!” 有个太明巅的弟子忍不住,破口而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污蔑我们,天罚之子本就人人得而诛之!” “是吗……”万俟绝的眼睛微微眯起,魔婴中期的威压一齐逼向那个白衣弟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要这株神魂草罢!” “噗!”那个白衣弟子被强大的气流撞得飞起,双目不甘心地撑大,喷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此刻的万俟绝玄色衣衫暴起,头发四处张狂,满脸是血的样子看起来诡异而恐怖! 其他品阶较低的弟子也纷纷被这股威压冲倒在地,领头的娃娃脸尊者长袖一拦,瞬间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挡住了余下的攻击。 不时屏障化为虚无,四周的空气都仿佛静了下来,娃娃脸尊者一脸肃穆地开口:“小子说得不错,不过这神魂草汝本就应当给吾,算是还了汝父亲的因果。” 万俟绝:“你这话说得当真可笑,剥夺我的性命还觊觎我的宝物,竟把我父亲的因果给搬出来做借口。” 一双带血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尊者,“你莫忘了,我万俟绝可不欠你太明巅任何东西!” 娃娃脸尊者倒是觉得有一些理亏,掩嘴咳了两声:“汝若是肯将这神魂草交与吾,吾此番定不会伤汝性命。” 毫不犹豫地:“绝无可能!” 万俟绝幻化出明流剑,双手紧握住剑柄一跃而起,猛地劈向前方,一把剑陡然化成千百只寒光泠泠的剑羽! “退开!”娃娃脸对着身后的弟子一喝,便欺身迎了上去,双手合十又推化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法罩。 剑羽破空斩沙而来,携带着暴戾的魔气和凌冽的杀气,那是万俟绝竭尽全力地击杀! 不过眨眼之间,全部剑羽就插在了圆形法罩上,每一个剑尖处都形成了一个正在旋转的剑窝,白色的剑头一寸寸地刺入,就在一寸寸地消失。 万俟绝震惊不已,这法罩竟然不是为了排斥它,而是在吸嗜它! 原本全部攻击的力量突然收回一股,万俟绝的手腕狠狠一转,将真正的明流剑一寸寸地往回收。 手腕处的骨头发出“嗑嚓嗑嚓”的可怖声响,覆在骨头上的皮肤竟然被反噬而来的剑气划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顿时皮开肉绽! 娃娃脸尊者微微一挑眉,这小子的反应挺快的啊,敞开的双臂猛然向中间一收,巨大的白色法罩骤然聚成一团球状,所有插在上面的剑羽都碎裂消失。 双掌一抛,那团白色的球体就往万俟绝的方向砸去! 万俟绝的眼白里尽是血丝,有什么暗芒一闪而过,才收回到手里的明流剑还未捂热,便被万俟绝猛地向前送去,似乎旨在与光球相撞,破解攻击。 但是就在刚刚,那把剑却与光球擦身而过,直直刺向娃娃脸尊者! 他不要命了?娃娃脸尊者本就没有下死手的意思,那把剑若是能撞上光球,那小子至多就受点昏迷不醒的内伤,可现在…… 他抬眼就看到了万俟绝嘴角讽刺的微笑,不好,他是想毁了神魂草! 是啊,在万俟绝的世界观中,得不到的就是要毁掉,他争不过这群人那就让所有人都无法得到! 看着越来越近,已经来不及躲过的光球,他忽然觉得轻松。 而娃娃脸尊者却是神色大变,飞身一跃向前极速瞬移,不可避免的被明流剑重重地划伤了肩膀,可也没有停留半分。 神魂草万年难寻,他绝对不能让它就此消失! 白色的长衫衣袂张狂,尊者长臂一牵,万俟绝胸前的衣服就纷纷裂开,他怀中的那株也被牵引而走! 颈项间的吊坠被吸得飞起,就像要离开万俟绝了,让他目呲欲裂! 就在他伸手紧紧抓住吊坠的那一刻,光球也猛然打在了万俟绝的身上! “嘭!”一瞬间宛如白昼,受此重击的万俟绝就像一块腐尸一样浮在半空中,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白昼消失,万俟绝突然从空中落下。 看着坠落的人,娃娃脸尊者暗自皱眉,伸手使出一股气流想要将万俟绝接下来。 却不知为何那股气流好像被无形的结界给打了回来,原本在半空中的人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白衣弟子们惊疑不定赶紧跑了过来,为首的大弟子开口问道:“师尊,这是为何?” 娃娃脸上满是严肃:“把偈语罗盘给我,快!” “是!”大弟子将偈语罗盘从纳物戒中取出,双手奉上,这偈语罗盘能搜寻秘境,却不能因此进入秘境。 手中的罗盘忽然散发出耀眼的青光,一串金色的梵文浮在了空中。 “果然如此!”娃娃脸尊者发出一声感叹,“这是青玉秘境。” 青玉秘境,由一把青玉剑所支撑而成的宗法秘境,而青玉剑的主人是太明“崇华”! 大弟子震惊不已:“那,那……师尊,我们追进去吗?” 娃娃脸尊者斜了他一眼:“你以为青玉秘境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啊?倒是不知这小子为何有缘入境,罢了罢了,我们走吧。” 大弟子怒目:“可师尊,这小子伤了你,就这么放了他啊!” 娃娃脸尊者一脸鄙夷:“啧啧……还我的大弟子呢,你能打赢他吗?能为我报仇吗?不能就别逼逼。” 师尊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他们已经见怪不惊了。 大弟子一脸泄气,垂头跟着师尊离开了,论他现在的功法完全无法与万俟绝匹敌,嗯,他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地练功,不能输于了这魔修! 娃娃脸尊者手捧神魂草,肩膀上原本深可见骨的伤痕竟然开始慢慢地愈合了。 他最后瞥了一眼万俟绝消失的方向,既能得这青玉秘境的肯定。 那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 夜深露重,简守却怎么也睡不着,叫枯拿了副玉子棋盘来打磨时间。 简守斜坐在床上,手肘撑在面前的矮桌上,小臂上洁白如玉完全看不见当年的伤痕。 有晚风吹进来,勾起简守鬓角的长发,指尖轻轻地捋开。 守在一旁的枯看到后,小跑到窗前,将开着的窗缝又留小了几分。 拿下架子上的薄纱披风,小心翼翼地给简守披上了,两只宽大的手掌捧出丝滑的长发以免被压到。 简守捏着玉石棋子的手并未停下,只是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枯。 枯立马懂得了,又走远了一些。 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原本还气色好好的简守,突然感觉魔婴俱裂真元大恸,一口浓烈的鲜血猛然喷出,一瞬间就染红了面前的棋盘和棋子! “主上!”枯大惊失色,接住了简守摇摇欲坠的身体,“主上,你怎么了?” 又慌忙将手指按在简守的手腕上,眼里竟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有筋脉尽断的预兆! 简守的眼里透着反应不过来的茫然,捏着棋子的颤抖着,“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根本来不及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吐血,很快白色的里衣就被浸湿了。 枯通红着眼睛,一把抱起简守:“主上,我带你去疗伤!”紫色的薄纱落地掩在了刚刚吐出了血迹上。 简守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枯低下头,竟然害怕得有些哽咽:“主上你说,我都听着的。” 他缓缓地摇头:“带我……去……去闭……关。” 简守终于明白过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也猜测到万俟绝定然身处险境。 原来这并不是个一劳永逸的差事,他好像上了一个一辈子都下不来的贼船了。 如此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第76章 魔修的鼎炉 娃娃脸尊者一行人不过半天就赶回了太明巅,有一群人迎上来,崇崖尊者问道:“崇阳,东西找到了吗?” 崇阳举了举手中的神魂草:“也不看看我是谁?” 然而崇崖却注意到了崇阳手臂上被撕裂的袖头,皱了皱眉:“受伤了,可是与巨型妖蛛搏斗而伤?” 崇阳摸了摸眉尖,不甚耐烦:“那畜牲怎能伤我半毫?欸,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先将这神魂草交于青兀老祖吧!” 崇崖知道他的脾性,想是并没有受多大的伤,便放下心来,幻化出剑舟一把牵起崇阳的手将他带了上去。【鳳\/凰\/ 更新快请搜索//ia/u///】 留下身后一群站在原地的弟子面面相觑。 越接近玉邢峰,浓雾就愈加呛鼻迷眼,崇阳和崇崖一齐踏下落在岩石上,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堵无形的结界。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着里面说了声:“得罪了!”便联手破了这结界。 估计这青兀老祖也不是真的想要拦住他们,也许就想要安静点儿,将这玉邢峰与外界隔绝开来,和崇华独处着。 一破结界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青兀老祖,崇阳吓了一跳向后退去。 他小时候就有些怕这个玉邢峰的师尊,又万分崇仰他的□□,所以在外人面前总是爱模仿他,可到了这老祖的面前就完全不敢造次了。 崇崖一把拉住他,恭敬地对着青兀鞠了一躬:“抱歉青兀师尊,我与崇阳并非有意打扰,只是为了送来神魂草。” “神魂草?”低沉暗哑的男声带着疑问的语气,淡漠的视线扫向崇阳,千钧万鼎似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崇阳立马回神,十分恭敬地双手捧出神魂草:“是的师尊,这神魂草万年才成熟,对修复魂魄有奇效,我想可以……试一试。” 是的,只是试一试,这么多年来,太明巅的人试了各种方法都没有办法让崇华醒来,希望已经寥寥无几。 看着“神魂草”,青兀偏灰的眸中有了一丝光亮,微微抬手,那株神魂草便停在自己的掌心中。 “你们退下吧。”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走。 崇阳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喊道:“崇阳很想师兄,可否求见一面!” 已经好多好多年了,崇阳从别人的弟子变成了他人的师父,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崇华了。 青兀并未停顿,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崇华喜静。”算作拒绝了。 这算什么借口,崇阳可不认为崇华喜静,可看着青兀的背影,他又什么都反驳不出了。 一个人的背影总是显得很孤独,偏偏青兀的看起来还十分灰暗死寂,也许是四周荒凉的景色,也许是他暗灰色的长袍,他与它们融为了一处。 其实每天都可以见到崇华的青兀,才是最想念崇华的人吧。 ﹍﹍﹍﹍﹍﹍﹍﹍﹍﹍﹍ 万俟绝紧闭着双眼,他从空中坠落,然后沉入一汪清池中。 沉入水中,沉入梦中,但是鱼儿上岸会缺氧,人入水会无法呼吸。 濒死的时候他好像听到别人的呼吸声,时重时轻,断断续续又痛苦万分。 啊,还听了到一声叹息:自作孽,不可活。 谁在自作孽,谁又不可活? 他想知道,却又觉得无关紧要。 残存的衣袂在水中肆意漂浮,脸上身上的血液和着水流消散开来,浑身上下或深或浅的斑驳伤痕开始迅速的止血愈合,快得惊人。 不仅仅是他,就连他胸前的琥珀吊坠,也慢慢地漂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紫光,不媚不俗只是美得夺目。 万俟绝的鼻息开始吐出气泡,越来越急、越来越多,不停颤抖的眼皮终于抑制不住地撑开! 张开嘴巴,池水不断地浇灌而入,万俟绝开始呛水,然后才终于反应过来,生存的本能让他疯狂地展臂向上凫去。 直到破水而出,他才发现这个池子是能踩着底的。 全身湿透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的狼狈,发丝杂乱地贴在脸上,身上的衣衫褴褛露出里面的皮肤。 万俟绝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空气,双手抹了一把脸,擦去了眼前的水滴。 然后他看到一个人,就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他背对着他,黛青色的衣服被水完全浸湿,紧紧地贴在单薄的身体上。 他似乎很是疑惑现在的状况,左臂抬起微微侧目,视线凝在沾水的素手上,滴滴下落。 万俟绝看到了他轮廓姣好的颚骨弧线和宛如扇贝的可爱耳垂。 “阿……笕?”声线颤抖得可怜,他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因为万俟绝分明记得那株神魂草是被抢走了的。 那人却已经闻言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依旧模糊不清的脸,嗓音轻柔且熟悉:“阿绝,我出来了?” 一直因紧张而屏息的万俟绝忽地吐出一口浊气,三步并做两步向阿笕跑去。 水声大作,他一把抱住了他。 “嗯嗯!你出来了!”万俟绝激动不已。 阿笕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下方的水中赫然映出一张绝美的面容。 可惜万俟绝不曾注意,他只是高兴地一把抱起阿笕,大步向岸上走去。 阿笕像一个小孩儿一样坐在万俟绝交叠的双臂上,因为重心不稳又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万俟绝的头贴在阿笕的胸膛上,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很喜欢,于是又不经意地蹭了蹭。 这里应该是一个秘境,四周的景色虽然与子午森林里的没有什么不同,依旧大树参天藤蔓垂掉,可空气弥漫着的浩然剑气却让万俟绝感到了压迫,估计是进了一个剑修的秘境。 庆幸的是阿笕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呼吸比他还要平稳几分,看来阿笕果然就是灵修,与这里的剑气正好相符,机缘巧合下便走出了吊坠的桎梏,他“自以为是”地想着。 万俟绝将阿笕小心地放在地上,让他背靠着大树坐下,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套衣衫,一套青衣一套玄衣,与二人身上的并无太大差异。 阿笕伸手接过衣衫将其放到一旁就解起自己身上湿湿的衣服来,很快精致的锁骨就露了出来,白晢光滑的皮肤上还残留着诱人的水珠。 万俟绝的眸色变深,在阿笕的面前蹲下捉住了他的双手,嗓音明显地暗哑:“阿笕,我来帮你。” 带茧的手指掀开最里的那层衣服,不经意间滑过那圆润可爱的肩头,衣头直直下坠到腰线的位置,万俟绝看着对面的半身赤.裸的少年,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阿笕乖巧地坐着任凭他摆布,肌理分明的胸前有两颗米分嫩的红樱似乎在等人采撷,腹部平坦不见丝毫赘肉,万俟绝双膝跪了下来,指尖颤抖地去解少年的裤头。 老实说,在情爱这方面万俟绝绝对算是个经验浅薄的新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见面就想做羞羞事情的冲动欲.望,和弥足珍贵的小心和珍重。 万俟绝迫不及待地欺身压了上去,胸膛上的起伏已经抵在了阿笕的身上,吻向了锁骨然后一路向下,停在了觊觎已久的红樱上,舔.舐,吮.吸,轻咬…… 手也没有闲着,在剥光了对方的衣衫后迅速地一把撕碎丢弃了身上残存的布条,露出了精壮身体,后背弓起的弧度就像一只蛰伏的狼,他蓄势待发。 粗砾的大掌抚慰在身体上时,阿笕终于克制不住地轻吟出声,修长白晢的双腿紧紧地闭在一起,万俟绝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挤进了阿笕的双腿之间。 在足够清醒的状态下万俟绝还算是温柔以待,他在旁边生起了一个火堆以免阿笕着凉,尽管他知道修者不可能如此孱弱。 手指在无师自通般地开拓,异物的进入让阿笕难过地弓起了身体,万俟绝握住了他不断向后扭去的腰,蛊惑道:“阿笕别怕,我会小心的。” 然后就是进入,下身早已坚硬如铁,膨胀得快要爆炸,似乎只有那温软紧致的地方才是它专属的归宿,几乎是一鼓作气地顶到了最深处,阿笕被撑得喘不过气来。 但就像一鼎天生的名器,阿笕很快地适应然后接纳,兀自产生的温润体.液滋养了原本干燥的内里,万俟绝清晰地感受着然后心里一喜,试着抽动了起来。 如愿以偿地换来了一声娇软惑人的呻.吟,欲.望高涨的时候总是有点神志不清的,他看着阿笕的时候好像看到简守的脸,迷醉诱人又邪恶万分。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并不恶心,他甚至伸出手摸上了那张神秘的面颊,掌下的皮肤正如想象之中的那般细腻滑嫩,让他下身的动作又重了几分。 阿笕被撞得似梦似醒,双腿自觉地缠上了对方用力耸.动的腰部,大腿内侧开始收紧痉挛,喉间的叫喊声也肆意放纵了起来。 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啊,纵情又浪.荡,不知为何阿笕忽然觉得心里难受,鼻头有些发酸。 “阿笕,阿笕……”万俟绝不停地唤他,连尾音都是甜腻的爱意,恍惚这天地间他就是他最爱的人。 哦,忘记了,本来就是,只不过恰好最恨的人也是他。 宛如葱玉的十指紧抠着男人肌肉紧绷的后背,眼尾显出轻佻的媚红,原本澄澈的眼里露出了专属于简守的神色,淡漠又决绝,他在他耳边吹气:“快点儿啊~” 万俟绝整个耳廓都红透了,并且完全没有察觉出异样,只当阿笕与他一样快乐无常,随着不断收紧绞动的内里,万俟绝很快就丢盔弃甲了。 他趴在他身上喘气,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从简守的身体里退了出来,带出一淌暧昧的液体,简守轻微“哼哼”了两声,万俟绝的动作就顿了一下,捏了捏他的手:“阿笕,我真想再要你一次!” “不要了。”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也甚为冷漠。 可嗓音因为叫唤过头了而变得沙哑,说话时的气势就顺其自然地弱上了几分,万俟绝听得心里痒痒的,还是放过了他。 亲自为其清理过后,万俟绝还仔细地为他穿上了干净的衣服,束腰时刻意停留了一会儿,眼里的柔情都要溢了出来。 简守微微歪着头感到不解,他从未见过如此放下心防且温柔万分的万俟绝,于是不自主地问出:“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万俟绝的指尖细细磨蹭着简守的侧腰,难道他表现得不明显吗?他都与他发生肌肤关系了,阿笕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不喜欢爱装傻充愣的人,可如果那人是阿笕,他又无可奈何了。 低垂的眼里滑过一丝不喜,还隐隐有些委屈,再抬眼时他扶住了简守的双肩,眼神坚定又深情:“因为我喜欢你啊!阿笕,你喜欢我吗?” “喜欢”?这个词对于简守来说太过陌生,以至于听到后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他紧盯着万俟绝的脸,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蛛丝马迹,玩笑亦或是欺骗。 可是没有,全是满满的真诚,简守嗤之以鼻却又奢望不已的真诚。 那人问过他后露出期待又紧张的表情来,真实到不可思议,简守觉得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有些奇怪,噗通、噗通…… 随着时间的推移,万俟绝还没有等到简守的回答,他有些失望和沮丧,但是转念一想阿笕这不是也没有否定么! 这么想着心情便又好了几分,不打算与阿笕就这个问题再僵持下去,他一把背起了他。 简守趴在他宽厚的背上,万俟绝故意抖了抖,简守便反射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身体也贴得更紧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纤长的睫羽眨动了一下,警告似的喊了一声:“万俟绝。” 万俟绝摇摇头,不赞同道:“阿笕,你该唤我阿绝的。” 阿绝?简守觉得有一些可笑,眼神躲闪了一下,然后牵强地张开嘴,唤了一声:“……阿绝。” 因为喜爱,所以并未听到其中的排斥,万俟绝的嘴角夸张地勾起了一抹微笑,侧头在简守的小臂上落下一吻。 简守一抖觉得烫手,却又更圈紧了一些。 第77章 魔修的鼎炉 青青石苔,蔓蔓绿萝,不见太阳却又日光明媚,斑驳的暖阳洒在简守身上时让他有一些昏昏欲睡,这秘境里的气息他感到很熟悉,奇妙的依赖。; 耳边传来背上之人清浅的呼吸声,万俟绝就不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想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前方突然涌起漫天的白色迷雾,万俟绝抬头向上看时那高涨的浓雾就已经遮天蔽日了,显现出磅礴之势,眼里闪过深思的神色,紧了紧双臂还是抬脚踏入了这未知的领域。 雾气冷冽和着潮湿的味道,简守被冻得哆嗦了一下然后清醒过来,他拍了拍万俟绝的肩膀示意他放他下来。 双脚落地后还有些发软,从脊椎骨里窜出酸意,万俟绝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握给他带去平衡,并且率先走在前面开路。 简守垂头看了一眼两人手掌相连的地方,微妙地抿了一下嘴唇,然后跟了上去。 越走越近,前方的场景就越发清醒,巨石林立参差有致。 万俟绝的眼神变得凌厉,态度十分谨慎。 石门阵法,以巨石为阵,以剑气为辅,万俟绝年幼时读过关于此类阵法的书,他记得这是太明巅独创的阵法,所以此秘境的主人是太明巅的人么? 简守的手本能地摸上了腰间的位置,才猛然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掌心翻转的时候也只不过凝聚起了一团不大不小的真元,关键时刻连自保都有些困难。 万俟绝放开简守的左手,挡在了他的前面,叮嘱道:“阿笕,你站在我的身后,小心保护好自己。” 说完就祭出了明流剑,画出阴阳图试探起破解石门阵法来。 剑气一股股地被送出,巨石不断轰隆隆地转换着,卷起一片飞沙走石。 可就像是一个没有始终的罗盘,万俟绝完全找不到石门的破绽,打出去的剑气也被了无痕迹地吞噬掉,让他无法从失败中得到反馈。 石门围在四面八方,越收越紧,而现在想要退出去也已经晚了,万俟绝的外伤是好全了可内伤依然存在,胸腔处的跳动就如重重的鼓点,打得他喘不过气来。 简守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万俟绝一个人的战斗,四周的疾风打在他的身上,衣衫猎猎作响,肩膀处压抑不住的细微颤抖还有虎口震裂后满手的鲜血。 眼看着石门就要挤压在身上了,万俟绝转身一把将简守抱进了怀里,宽厚的身躯支起了一片屏障,以肉为盾。 简守在他怀里听到了急促的心跳声,感受到炙热的体温,他闭上了双眼,睫羽在卧蝉处投下了一片阴影。 最后他伸出手,按在了万俟绝身后的石壁上…… “轰隆轰隆!”所有石壁忽然在近身的那一刹那陡然倒塌,尘土飞扬碎石累积,万俟绝的大掌护在怀里人的头上,挡去了小石块的袭击。 一切尘埃落定后,万俟绝才与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紧张万分地问道:“阿笕,你有没有受伤?” 石门阵突然给破了,让他感到蹊跷,但此刻他更为在意担心的却是阿笕是否受伤。 双手摸在阿笕的身上反而留下了自己掌心的血迹,万俟绝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却被一把牵住了,手心的温度让人温暖。 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然没有了原本的冰冷,他问:“阿绝,你痛不痛?” 阿笕的声音清澈而柔软,隐约透着心疼,万俟绝觉得自己仿佛能看见他那双柔情万种的眼眸,然后一击溺毙。 控制不住地摸了摸阿笕顺滑的发顶,指尖留恋辗转:“一点都不痛。” 是真的感觉不到痛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受伤后竟然还觉得很甜蜜,甜到无法自拔就此沉沦。 就好像,原本空虚孤寂的单人世界正被另一个人一点点地填满…… 能体会到的不仅仅是快乐,还有感动。 ﹍﹍﹍﹍﹍﹍﹍﹍﹍﹍﹍ 闭关……说什么闭关!不过是自虐般的独自疗伤。 枯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短短半月就消瘦了许多。 灰衣上的斑斑血迹早已干涸成了黑色,满是褶皱。下巴上的胡渣也长了出来,一双眼睛熬得通红。 一扇石门,阻隔了他的视线也阻隔了他的担忧。 石门内密室里,有一个铺满了结织藤的猩红水池,水池中央有一个男人躺浮在水面上,静静沉睡。 男人完美无瑕的脸上有细小的血珠,集聚到一定程度后就从脸上滚落了,眼尾的红也变成了异样的紫红,就像是一个沉睡的妖精,让人害怕又向往。 如果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那薄薄皮肤下有许多隐隐蜿蜒的青色线条,它们仿佛是活的,会动会鼓起,它们从男人身体里吸取血液,顺着青线导入到藤条里。 因为血液的滋养结织藤开始疯狂地生长,藤蔓交接处盛开了妖异紫红五角花,更细地长须缠绕在男人的身上,在苍白的肌肤上压下一条条红痕,就像是束缚无法挣脱。 以血为媒介,以血为代价,修复筋脉控制真元,是极为折寿的方法,好在简守也并不在乎。 原本一动不动的人,轻轻抬了抬指尖,成百上千条结织藤好像有意识般的从简守身上退去,无数青丝被抽出体外时,他终是没有忍住痛哼出声。 密室外的枯肩头一抖,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一拳一拳砸在石门上,几乎声嘶力竭:“主上,主上!求您让枯进去!求求你了……我很担心。” 最后的话仿佛是被吞进了肚子里,小得宛如耳语。 但是简守听见了,他虚弱地咳嗽了一声,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只好再次抬抬手指,送出一股真气。 石门如愿以偿地缓慢打开,枯实在是等不及了,刚开了一条小缝就缩骨钻了进去。 越近步伐却越沉重,那人躺在血水中央,轻飘飘的就像一片花瓣,只能随波逐流。 那双妖艳的眼睛在看向他时有明显的脆弱,枯忽然觉得整颗心都好像沉溺了,并且五味杂陈。 他踏入腥味浓重的池水中,将动弹不得的简守抱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他抱着他,就像在抱一个举世无双的珍宝,紧了怕碎掉,松了怕消失,臂弯处止不住的颤抖。 他在他耳边喃喃低语:“主上别担心,枯带您出去。” 简守眨了一下眼睛,视线错过他满是胡茬的下巴,秘境里的时间与现实世界并不对等,不知这会儿万俟绝怎么样了…… ﹍﹍﹍﹍﹍﹍﹍﹍﹍﹍﹍ 他的担心不可谓多余,秘境内变幻无穷福祸难料,有多少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运气好的能得到令人眼红的机缘,运气差的尸骨难寻。 可万俟绝注定是运气好的那类人,石门阵被破后一路上就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一个宛如仙境的殿宇前——青玉殿。 霞绮浓披翡翠,晨光巧上珊瑚。丹林偏许下清都,香占深岩烟雨。 露滴金盘,凉生玉宇,满地新霜白。壶中清赏,画檐高挂虚碧。 阿笕轻轻挠了挠万俟绝的手心,叫他回过神来。 万俟绝转头对阿笕笑了一下,然后和他十指相扣牵着他往里走。 其实早已感到了不适,这里的浩然正气与万俟绝就像两个相斥的个体,双肩仿佛被压上了千钧万鼎,但里面磅礴的力量却也是最为吸引人,他选择负重前行 大殿中央有一个层层雕砌白玉石台,表面的图案栩栩如生,万重仙山千叠浮云,九只白鹤仙游其中。 但最为抢眼的定是那悬浮在玉石上的宝剑,剑柄由青玉铸成,剑刃泛着冷冷的寒光,剑的四周环绕着金色的梵文。 万俟绝仔细看着上面的字,面上露出兴奋激动的神色。 他甚至不自主地放开了阿笕的手,朝着白玉台再走近了几分。 梵文上记载了一套绝无仅有的功法,招数清奇口诀诡妙,万俟绝不知道此功法的名称却明白它蕴藏了多大的力量。 万俟绝眼里的欲.望高涨,散发出势在必得的光亮,他想不出所料的话此功法定能助他突破出窍期! 那个时候他便有与简守抗衡的首要资本了…… 阿笕握了握空空的手心,看着万俟绝的高挺的背影,不懂自己为何会心里堵得慌,于是他退了几步不想打扰到万俟绝。 随着嘴里不断地吐出梵文,个个悬浮着的字体就化作一串串流动的金色线条涌进万俟绝的身体中,玄色衣衫鼓动飘浮,皮肤下的筋脉呈现金色。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招一式,就像自己已经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架,之前所受的内伤也迅速地愈合,万俟绝的嘴角噙起一抹满意的微笑,阿笕却莫名觉得浑身发寒。 忽然青玉剑不断地颤动起来,就像是梵文屏障消失后它终于能够出来了一样,万俟绝的双手向中间一收释放出强大魔力,竟是想要将青玉剑纳入囊中! 整个大殿都开始剧烈地晃动,阿笕一个不注意就摔倒在地,他看着还在与青玉剑对峙的万俟绝,焦急地唤了一声:“阿绝!” 可万俟绝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把剑上,听到阿笕的声音后也不过是敷衍地“嗯嗯”了两声。 而那把剑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它由竖变横锋利的剑尖直直对向地上的阿笕,一把挣脱万俟绝的束缚“铮”地一声就向阿笕飞射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万俟绝不解地转身就看到了这一幅令他惊惧至极的场景,什么法器什么功法其实都抵不过阿笕在他心中的地位,他蓦然消失在原地,通过瞬移出现在了阿笕的身边想要保护他。 可才刚刚靠近就被青玉剑散发出的余威给震慑开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玉剑一寸寸靠近阿笕! 在绝望的时刻,令人不可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气势汹汹的青玉剑突然止步于阿笕的面前,阿笕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冒着寒光的剑尖,一动不动。 青玉剑抖动了两下像是在确定什么,然后错开,从阿笕的耳边瞬间飞走不留残影,只余下凉凉的风和一缕断掉的青丝。 万俟绝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阿笕的身边,一把将他抱进怀中不断地道歉:“对不起阿笕,对不起……” 因为没有好好保护他而感到抱歉,因为没有将他放在第一位而感到抱歉,他实在是害怕失去他。 碎石一直在往下砸,秘境里的空间也开始扭曲,阿笕的眼神淡淡,却还是将手放在了万俟绝的背后安抚他:“没有关系的阿绝,我们应该出去了。” 没有关系的,阿笕其实不明白万俟绝为何道歉,就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眼眶湿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