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时代来临》 第一章 成了司马衷 半夜三更的,小弟弟又不听话了,怒视着我。 我叹了口气,只好说道:“系统,能不能把波波给我召唤出来?” 系统冷冰冰的只回了我一个字:“滚。” 这家伙一直很没有同情心,毕竟只是一个系统。 你们没有看错,我拥有一个系统,很牛逼的召唤系统,反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额,确切的说应该是穿越了。 你们又没有看错,的确是这样的,这一点我无比确信。源头是我在起点网站看到了一个历史类别的征文,所以打算写一本很牛逼、将来必火并且能够让我一书封神的书,名字我想了很久(好吧,其实只想了几秒钟而已),叫做《史上混乱第一》。原因呢,就是大神张小花写了一本《史上第一混乱》,我只好用《史上混乱第一》这个名字,谁让我写书迟呢。当然,我也想借《史上第一混乱》这把火把我燃烧起来,只要别烧死就行。 当然,这一切都是我的意淫。事实上,我还没等到书名审核通过,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还写毛的书。 天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敢对着电灯泡发誓(反正现在电灯泡也没有出现),我绝对没有想波波,也没有想别的什么藤篮或者空空什么的,所以小弟弟生气完全和我无关。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受到了资本主义腐败思想的诱惑,忍不住产生了一点龌龊的想法。果然,这都是放屁。自己管不住小弟弟,和人家资本主义有毛线关系。 我正想着是把书发到创世还是发到起点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已经穿越了,的确有点蛋疼。有时候穿越就是这么蛋疼的事情。 很多人觉得,在这种时候我应该大吃一惊。但事实上我的确大吃了一惊,因为我穿越到了自己即将要写的《史上混乱第一》里,未来的一位大神级别的作者就这样流失了,阅文的编辑一定在偷偷地抹眼泪。嗯,夜色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我没有改掉吹牛逼的习惯。 确切的说,我是穿越到了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朝代,我在小说里设定的是东汉末年,但并不是三国开始,而是直接把五胡乱华胡乱整合到了东汉末年。我的打算是设定一个很牛逼的召唤系统,主角可以强悍的召唤各种时代的英雄人物,从而获得很高的逼格。当然不是玄幻打怪升级的那种模式,也不是仙侠杀人灭口腹黑的修仙模式,纯粹就是历史大杂烩。 所以我才把这本书定名为《史上混乱第一》,不过现在看来我是不用想该去创世还是起点了。 算了,不扯淡了,鬼知道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在我身上的。 这个召唤系统大概的功能是这样的: 系统升级总共有六个级别。第一个级别可以召唤一些小说里牛逼哄哄的江湖人物。第二个级别可以召唤一些江湖豪客,也就是杀人放火的那类人,因为这类人符合这段历史的要求(从这一方面来看,我也没有胡乱设定)。第三个阶段是可以召唤一些很牛逼的将领,第四个阶段是召唤更加牛逼的名将,到了第五个阶段就是最吊的了,可以召唤一些,额,暂时先不说。当然还有第六个阶段,我也不想说,因为那更为蛋疼。 好了,说了这么多,小弟弟还在生气。我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设定的时候为何偏偏要添加一条:不能召唤美女。这大概就是作死吧。 从这一点来看,我简直是天才,你们见过有谁把自己坑死的? 其实,除了这些功能之外,我还有两项绝技: 第一种是逃跑技能,叫做“走为上”,很牛逼的技能,速度可以从一倍升级到六倍,与系统级别相对应。 至于第二种,其实我很认真的想了很久(也就是穿越前想了两秒钟而已),不知道是用李寻欢的飞刀绝技还是该用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但是穿越的那一秒钟我想的是李寻欢的飞刀绝技,所以导致我现在既拥有飞刀绝技,也拥有了灵犀一指。 这让我情何以堪?所以我就愉快的接受了。 对了,还有一点,就是系统的升级体系。嗯,需要逼格,一级需要十点逼格,二级一百,三级一万,四级十万,五级百万,六级我还没想好,鬼知道需要多少。 这一点证明,我绝对是个天才,因为光是这一点就绝对能把我自己给坑死。本来这些都是给主角设定的,你们没猜错,用来虐主角的。如果是主角的话那肯定不用死,因为拥有主角光环。所以,问题就来了,我这个作者自己穿越了过来,抢了主角的饭碗,那谁给我主角光环呢? 你们说,我是不是天才?你们别不承认,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承认我是个天才,有本事你们也把自己往死里坑。 我从而得到了一个结论,装-逼是作死的前奏,是作死的不二选择。 根据我穿越之前大纲设定的情节发展,接下来我会遇到一个老头子,就像《功夫》里的那个大忽悠一样,把我忽悠去军营,所以我淡定的等着他的出现。 只要我默默数三声他就会出现。 “一,二,三。” 我默默数了三声,还是没有出现,没见过这么不守信用的人。 当我数到一百的时候,终于听见一个破锣嗓子唱着荤曲段子出现了。 “醉花楼大姑娘的乃-子呀,大又圆嗳。” “那肉肉的屁股呀,又翘又白嗳。” “真想上前去抹两把呀,可我老汉嗳,没有钱哟。” 绝对是这货没错了,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出现。 他看见我了,他的眼睛贼亮,冒着贼光。 接下来,他就会说我骨骼惊奇什么的,然后会把我忽悠去军营,赚取中介费,压榨我的剩余价值。这样的话,他就有钱去醉花楼找大姑娘探讨人生哲理了。 死老头子笑的像一朵菊花,开始忽悠我:“小兄弟,我看你骨骼惊奇······” 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肯定要说我骨骼惊奇,是练武奇才,是国家栋梁,能够拯救万民于水火,会成为细柳先锋天狼营的扛把子,前途不可限量,功名利禄唾手可得······” 死老头子惊诧的看着我,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我心说,废话,我要是不知道的话你就可以去日天了。 “其实你错了。”死老头子还是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我是想说:打劫,把钱交出来。” 很快,他就友好的放开了我,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我怎么会打劫呢?你看我都这么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哪里像歹人?不过就是想要以身作则,告诉你,做人要有骨气,不要想着不劳而获。做人要善良,要做到: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样才能早日成佛。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人与人之间要坦诚,为了缓和气氛,我也扔掉了手里的板砖。 第二章 你好,小希 正度,争渡! 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一帮人在争渡,在挣扎,想要改命。虽然大多数人不甘于平庸而最终不得妥协于平庸,最后成功的就那么几个,但也能安慰自己说一声:我曾经奋斗过。 茫茫红尘中,谁不在争渡?谁不在奋斗?为了金钱,为了权力,为了爱情,为了······总之,都在争渡,都在奋斗。 尤其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在苦苦挣扎。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站在苦海边的观看者,望着苦苦挣扎的人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叹。 呃······还真是虚情假意,显得有些圣母婊了。好吧,其实他只是想对那些人说一声:“你们继续挣扎,不用管我,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混日子。” 突然想起李清照的那句诗来: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但很多人的争渡,到最后别说惊起一滩鸥鹭,连一圈水纹都没有荡起就变成了众多平庸者当中的一个。 其实每个人都很平庸,每个人又自命不凡。然而,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 在纸上写下这首《如梦令》,他总觉得缺点什么。放下笔,仔细咀嚼了一番杨芷刚才说的话。或许她已经觉察到了一些东西,怕自己出事,所以来来特意提醒的吧,还真是有心了。 只不过现在活着的,已不是以前那个痴呆的司马衷。虽然披着司马衷这具身体作为外衣,灵魂却是曾经的金融巨擘。 那些人只要不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就随他们闹吧。前世一直在挣扎,挣扎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钱?早已经赚够了。女人?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权力?也都已经玩儿过了。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站在巅峰的孤独吧。 还真是矫情! 现在只想活下去,应该没那么困难。 “你好,我是召唤系统小希,是我将你带过来的哦。” 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出现,听上去像是正处于十八九岁花季年华的女孩儿。 司马衷愣了愣。 系统?召唤系统小希?这是什么玩意儿。是它将自己带过来的?如此说来倒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这算是自己作为现代人穿越过来的特征吗?这样一来倒是有点现代化的感觉了,只不过即便是现代社会,也没有这么先进的系统。 “呃······你好,你为什么救我?” 他用意识和小希交流,不过这话问出来显得有点白痴。一个冷冰冰的系统,又怎么会知道救人的原因,或许只是恰好锁定了自己而已。 “为了完成我的任务,我觉得你能够帮到我,所以就救了你。不过我救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小希的声音有些空灵,很好听,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完成任务?”司马衷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小希为了完成任务的话,自己也无法复活吧,“什么任务?” “哦,就是让你成为千古一帝。我可以帮你召唤一些东西,前提是你的等级要达到要求。现在你是0级呢。” 小希的声音很轻,倒像是怕吓到自己。 “我就那么脆弱?”司马衷心中暗想,觉得有些好笑,又问道,“我为什么要成为千古一帝呢?当千古一帝很累的,要操心很多事情。” “难道你不想成为千古一帝?不想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 听到小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惊,司马衷笑道:“不想。” “不行,你必须成为千古一帝!必须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小希急了,要是这样的话她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我没有成为千古一帝的才能和智慧。”司马衷一脸坦然,理所当然的道。 “你说谎!”小希语气坚定的强调,“你有,你有成为千古一帝的智慧和才能,而且我也会帮助你的。你当千古一帝好不好,就当是帮帮小希了,小希也会帮你哒!” 一个系统竟然还会卖萌撒娇,让司马衷有些震惊。 “那好,我现在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我就答应你,怎么样?你不会亏本的。”司马衷笑道,既然系统这么人性化,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自己也不会感到多么孤独了。 “什么要求呢?小希会满足你哒,你快说吧。”小希高兴的道,有些小激动。 “我现在想听《无敌》。”司马衷平静的道。 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希才说:“我,我不会唱歌,你换一个要求吧。” “不会唱歌?”司马衷有些哭笑不得,“可我现在就想听《无敌》呀,没有别的要求。” “那,那,那你可不许笑话我。”小希窃窃的说道。 这还是系统吗?会撒娇卖萌,还会害羞,这就是一个娇羞的小姑娘嘛。 “唱吧。”司马衷闭上眼睛,他以前很喜欢这首歌,因为······他其实很闷骚。 嗯,这是个霸气的理由,没有之一! “那,那我开始唱了哦。”小希竟然学着人家清了清嗓子。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独自在顶峰中,冷风不断的吹过。我的寂寞,谁能明白我。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无敌是多么,多么空虚。躲在天边的她,可不可听我诉说。我的寂寞,无尽的寂寞······” “你唱的真好听,嗯,有另外一种感觉,很不错,几乎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声音。” 前世的他听惯了无数明星演唱,这一方面倒还有些可取之处。 “那你是答应了哦,可不许反悔,不然小希会生气的。”小希兴奋的道,“你说几乎,那你听过的最动人的声音是什么?” 司马衷一阵尴尬,那当然是王月的申吟······ “咳咳,这件事以后再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正式合作。你好,小希。” “嗯呢,你好,司马衷。很高兴呢,你开心吗?” 司马衷呵呵一笑,道:“嗯,有点儿感觉。” “皇兄,皇兄,喜子,你让开。皇兄,我来看你了。”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进来了。 还真是不让人安稳啊,司马衷感觉有点头疼。 第三章 又要下雪了 司马衷原本想安静几天,最好谁都别来找自己。却没想到现在又来人了。 进来的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身着王服,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英气。匀称的身材看上去很有型,潇洒风流。放在现代,是标准的小鲜肉级别。 他想了想,这人是司马柬一母同胞的弟弟。原本还有个哥哥叫司马轨,但在两岁那年夭折了,真的变成了鬼。 “拜见皇兄。”司马柬拜见之后就站起了身,忙问道,“皇兄,你好些了吗?我听太医说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历史上的司马柬好像只活了三十岁,“秦献王柬,字弘度,沈敏有识量······性仁讷,无机辩之誉······及亮与楚王玮被诛,时人谓柬有先识······” “倒是让你牵挂了,已经好多了。”司马衷平静的道。 司马衷智商不足,但他又不想装傻子,所以顺其自然就好,迟早他们会发现端倪的,还不如慢慢的让他们接受。 司马柬感觉眼前这个司马衷和以前不同,但具体什么地方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皇兄,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司马柬看了看周围的太监和宫女。 司马衷会意,心中却苦笑不已。一个个的都有秘密,这样活着不累吗? “喜子,你们先下去,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喜子带着太监和宫女出去了。 司马衷指着火盆旁边的一张矮凳,道:“坐这边。” 司马柬却神情焦虑的近前,低声道:“皇兄,贾后要夺权,我怀疑你这次出事就是她做的手脚,欲要嫁祸给太傅杨骏。” 司马衷心说已经太晚了,宫里宫外都是贾南风的人,她早已经联系上了汝南王司马亮和楚王司马玮,做足了对杨家下手的准备。 下个月,便是贾南风等人对杨骏下手的时候,杨骏全族被夷灭,只剩下太后杨芷一人。杨骏被杀之后,杨芷便被贾南风等人借着司马衷的旗号打入了冷宫,第二年便冻饿而死。 即便是死后,贾南风也没有放过杨芷,怕她的鬼魂道司马炎那里告状,便在她的棺材上贴了一道符篆。直到东晋成帝司马衍咸康七年,才将杨芷的供奉入祀于司马炎之庙。 现在已经到了二月底,短短四五天的时间能做什么?更何况他手里还没有一丁点儿权力。 “弘度,那你打算怎么做?” 司马衷面带微笑的看着司马柬,司马家的子孙几乎都是败家子儿,西晋江山就是被他们给败光的。他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的想法,毕竟是司马衷的亲弟弟,应该能靠得住。 司马柬一愣,随即道:“当然是杀,谁要做乱,便杀谁。天下稳定下来才十年,虽然先皇太康之治让民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但依旧不容乐观。自后汉末年开启乱局以来,三国战乱直到太康元年先帝灭吴才结束,长达百年的战乱破坏了一切。先皇太康之治虽然使民生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可只是持续了十年,吃不上饭的人依旧有很多。故此,臣弟觉得,想让我大夏强大,就必须效仿前汉高祖、文帝、景帝实行无为而治。现在贾后等人想要夺权,必然会引起大乱。所以,只能杀,一个人想夺权,就杀一个人,十个人想要夺权就杀十个人,杀到他们不敢再夺权为止!” 说话的时候,年轻气盛的司马柬有些激动。终于可以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了,以前先皇在世时他不敢说,也没有资格说。现在,皇帝是他的哥哥,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司马衷微微一笑,道:“你说的都是实情,但怎样杀呢?” 司马柬怔住了,他只想着杀光那些乱臣贼子,却没有想过如何做、怎样去对付他们。 司马衷拍了拍司马柬的肩膀,帮他紧了紧裘衣,笑道:“弘度,你先回去好好读书,这些事情······嗯,暂时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谈话仅限于你我兄弟二人。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多看看前人传记,尤其是······前汉那段历史。如果你不知道该读什么书的话,就去看《史记》,那是很有意思的一本书。对了,你找二十名绝对的心腹,让他们到太后寝宫做护卫,这件事我来安排。其实这事我做最好,但你也知道,你哥我身边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 司马柬茫然的出了上书房,没错,是茫然。 他不由得心中暗想,这还是以前的皇兄吗?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皇兄被人暗中称作傻子、痴呆,他也有些看不惯。要不是今天愤怒到了极点,他是不会来找皇兄的,毕竟皇兄身边都是贾南风的人。而且皇兄被贾南风控制的死死的,什么话都会传到贾南风耳中。 但刚才皇兄给他说的话,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而且皇兄的眸光中,也不似以前那般浑浊,反倒有了些许······精明! “莫非摔下马把皇兄的脑子给摔清醒了?” 司马柬不确定的又回头看了一眼上书房,却发现皇兄正站在上书房门口目送他离开。 “或许,真的是摔了一下变得清醒了,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不求皇兄如父皇那般睿智,但求他能分辨是非,保住大夏江山。” ······ 目送着司马柬离开后,司马衷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原本还想比一比清闲,偷一段时间的懒,没想到司马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他低声自语道:“你没有说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但那些人不愿意啊。他们把持着军政大权,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算了,能救几个人就几个人吧,以后的八王之乱会更惨,八王之乱后还有五胡乱华,南北朝祸乱,长达四百多年的乱世,其实就是从贾南风、司马亮等人争权夺利开始的。唉,没想到重生了却更累,这算什么事呀。司马柬,司马柬,如果让你做皇帝,你敢不敢呢?” 司马衷嘴角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道:“喜子,往火盆里加点木炭,这鬼天气,冷的要死。” 那个看上去挺机灵的小太监赶紧道:“是。” 司马衷抬头看着天空,乌云拢聚,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了。 第四章 杨骏的邀请 乱云堆砌,千山昏暗。洛阳城,笼罩在一片茫茫薄雾之中。风倒不是很大,只是气氛有些压抑。 火盆里的木炭燃烧得正旺,才十三岁的小太监喜子站在一旁伺候着,时不时往火盆里添几块木炭。 司马衷喝了一杯暖酒,这才感觉暖和了许多。这副身体实在是虚弱得很,经不起寒风,看来得加强锻炼了,否则迟早得病死。 上书房显得有些冷清,虽然有太监宫女在,却没有一丝人情味儿,这让他想起了曾经站在金融帝国巅峰的那些日子。同样是站在了最巅峰,身边可以说话的人却越来越少,能够信任的也越来越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带着目的性,就连枕边人都不可靠,又怎么能指望靠得住其他人。 这会儿,王月应该已经全面掌控了金融帝国吧,或许她将来的下场和自己一样……王月啊王月,只有你自己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才会知道那个位置……其实并不好,最美好的日子,还是我们两个当初东奔西跑开始创业的那会儿。虽然辛苦,但每天过的很充实,很幸福······ 轻轻摇了摇头,甩掉这些想法。幸亏司马衷在其他人眼里只是一个傻子,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否则也会有很多麻烦。 从贾南风夺权开始,死了那么多王公大臣,却只有司马衷这个痴呆皇帝活的时间最长,或许这就是痴呆的优势。这样看来,痴呆并没有什么不好。 司马衷的思绪辗转许久,最终又被小希拉了回来。他和小希之间是意识上的交流,别人是听不见的。 小希是一个召唤系统,除了能够召唤个时代的个时代谋士猛将之外,还能召唤一些别的东西。根据小希说的,他的级别越高,召唤出来的东西才会越强。这与银行用户的等级一样,等级越高,受到的待遇规格也就越高。 “小希,你只能存在于我的脑海中吗?”司马衷问道。 “不是哒,等你的达到三级,小希就能出现在你面前了呢。”小希声音甜甜的道。 “这样啊······让我成为千古一帝是谁给你的任务?” 司马衷很好奇。 “小希忘了,但是小希知道,等小希完成了任务,小希就可以回家了呢。” “系统也有家么?”司马衷愕然,这倒是头一次听说。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了这些事儿,恐怕怎么都不会相信。 现在,他倒有点不知道是该恨王月还是该感谢王月了。 “当然有啊,但是,但是小希不知道小希的家在哪里。只有完成了任务才能回去。” 小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就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司马衷愈发觉得,小希是来自更高文明的生物,而不单单是一个系统这样简单。 “小希,你似乎还没告诉我怎样才能升级呢。” “哎呀。”小希惊叫了一声,不好意思的道,“小希差点忘了。任务:培养十名死士。时间是一个月。作为未来的千古一帝,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死士呢?正度哥哥,加油哦,小希看好你呢。” “……” 现在的系统要求这么低了吗?这么神经大条都能当?司马衷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开始喜欢这个足够人性化的小希了。他现在就需要一个能够说真心话的伙伴, 一个月的时间要培养十名死士,这是个非常艰巨的任务。即便是他,一个月的时间也培养不出十名死士来。 死士没那么容易培养,世家大族一般都有自己的死士,替主人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般来说,死士都是从小培养而成,基本上都是孤儿,没有自己的思想。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替主人去死。 死士不一定是高手,但绝对是杀人利器。尤其是女性死士,更令人防不胜防。 任何时代都会有死士存在,即便是在现代社会,真正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死士。当然,他也不会例外。他又两名死士,一名充当司机,另一名常年跟在身后充当保镖。建立他那个世界上都数一数二的金融帝国的时候,死士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商场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无所不用其极,这也是他能够理解王月的原因。 普通的商战只是相互之间的吞并,当这种商战上升到一定的级别时,就变成了生死之战。当然,很多人都体会不到这一点。 四十多年的经历,让他看破了一切。看着无数对手在自己面前倒下,心中的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当真正站在巅峰的时候,只会感到一种灵魂上孤寂。其实,有时候对手远比身边的人值得信赖,所以,他最后倒在了自己枕边人的枪口之下。 司马衷微微皱眉,问道:“如果完不成任务呢?” 小希声音萌萌的道:“完不成任务会有惩罚哒,会开启厄运召唤,完成任务是幸运召唤。没完成一个任务,就会获得一次抽奖的机会哦,奖品很丰富哒哦。” 这倒是挺有意思,很新鲜。司马衷继续问道:“厄运召唤和幸运召唤有什么不同?” “嗯······厄运召唤的话召唤出来的东西无法控制,不但会召唤出想象不到的东西,还会噬主。幸运召唤可以按照你的意愿进行召唤,召唤出来的东西很听话的,你让他干什么就会干什么。”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就在这时,喜子打断了司马衷和小希之间的交流。 贾南风来了?她又来干什么。这女人一来准备没好事。 还不等司马衷说话,贾南风就已经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十几个宫女和太监。 “妾身参见陛下。”贾南风微微一屈身,道。 “皇后不必多礼,有什么事吗?” 司马衷没有起身,继续在火盆旁边烤火。随着门被打开,一股寒气顿时灌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贾南风面带微笑的走到司马衷身旁坐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封请柬,道:“太傅杨骏邀请陛下和妾身到太傅府做客,这是请柬。听说太傅近来又得了一批歌姬,所以邀请陛下和妾身前去观赏。” 司马衷打开请柬看了眼,道:“皇后你的意思呢?” 贾南风微微一笑,道:“太傅的面子还是要给全的,不然朝中大臣又该说妾身与太傅不和了。所以,这一次陛下就和妾身前去。一来全了太傅的面子,二来现身说法,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我大夏此刻需要一个安宁的环境,所以需要陛下做出表率。” 司马衷心里冷笑一声,若是以前的那个司马衷,肯定会被贾南风这番话骗的摸不着南北。但这种把戏却瞒不过他。 大奸似忠,说的就是贾南风这种人。她的话需要反着听,否则根本摸不到她的真实意图。贾南风突然间这么给杨骏面子,这当中肯定存在着猫腻。也罢,就去看看贾南风和杨骏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办吧。”司马衷点头道。 贾南风柔声道:“那妾身就去准备了。” 司马衷看着离去的贾南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贱人”这两个字。 第五章 背诗这件事 “杨骏这时候邀请我去观赏歌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莫非他已经发现了贾南风的阴谋,想趁此机会反击?” 司马衷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 “如果杨骏已经发现了贾南风的阴谋,那么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邀请贾南风。假设杨骏一经发现了贾南风的阴谋,那么这场宴会就是鸿门宴,要对贾南风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贾南风不可能接受邀请,因为现在贾南风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绝不会允许在这种关头出现意外。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杨骏还没有察觉贾南风的阴谋,这场宴会或许是他想借此机会彰显自己的威风,从而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无论怎样,这都不是一场轻松的宴会。可惜杨骏祸到临头还不自知,志大才疏却还得意洋洋,如果这样还不能招来祸患,那就是天理难容了。算了,见招拆招吧,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漫过脚面。阴沉的天色没有要停的样子,可能要下一两天。 司马衷走出上书房,被外面的冷气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喜子拿了拂尘赶紧跟在身后。 从上书房这里看过去,白雪皑皑的巍峨皇宫里透着一丝阴气。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建立在千万人的骸骨之上,被无数怨气包裹着,人能长命才怪。 紧了紧裘衣,司马衷想了想对喜子道:“喜子,改日让人在左边那里移载一棵梅树,也好有个应景的。” “是。”喜子赶紧答道。 “皇兄,皇兄。”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左侧方向传了过来, 司马衷扭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远远地朝他招手。 是阳平公主,今年十岁,武元皇后杨艳所生的第三个女儿,司马衷同父同母的妹妹,是兄妹几人中最小的一个,长得很像杨艳。 “灵儿参见皇兄。”到了司马衷跟前,阳平公主赶紧行礼,生怕皇兄怪罪自己没有礼数,灵动的大眼睛却偷偷地瞄着皇兄的脸色。 换做是以前那个司马衷,定然会严肃的说教一番。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很可爱,这么大的孩子就应该表现的活泼一些,不应该被封建礼教束缚,失去孩子应有的童真。 当然,他不会刻意去改变什么。 看着脸被冻的通红的司马灵儿,司马衷心头感到一丝暖意,微笑道:“灵儿,这大雪天的找我有事吧?” 司马灵儿微微一愣,没想到皇兄竟然没有怪罪自己唐突,便站起身,冲司马衷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道:“皇兄,御花园的梅花开了,灵儿想邀请皇兄过去赏梅。” 司马衷微微摇头,解下自己的貂皮裘衣,披到了司马灵儿身上,道:“好,皇兄今天就陪灵儿赏梅。” 司马灵儿高兴地抱住司马衷的胳膊,开心的道:“我就知道皇兄最好了。灵儿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了皇兄呢。” 这时候,喜子又拿出来一件裘衣,披在了司马衷身上。 “皇兄,你的病全好了吗?灵儿很担心呢,都怪那匹马不听话。我来了几次,皇后都不让我惊扰你,太后姨娘也不让我出来,我是偷偷跑出来找你的。” 司马灵儿是个小话痨,又告了贾南风的状,很不满意贾南风不让她见司马衷。 “那就特许我家灵儿以后可以随时都来找皇兄,是要是不让你来,你就说是皇兄说的,好不好?” 司马衷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不像其他人那么死板。 “谢谢皇兄,以后谁不让我来找皇兄,我就说是奉旨前来,看皇后还敢不敢拦我了。” 到了御花园,司马灵儿迫不及待的抓着司马衷的手,指着墙角那几株梅树,道:“皇兄,我没骗你吧,梅花全都开了。” 那是几株白梅,点点绽开,如同文人墨画。被雪掩映着,不仔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正在开放的梅花。 “皇兄,我刚刚学了首曲子,吹给你听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有烦心事了。”司马灵儿很想在皇兄面前表现自己,从怀里掏出来一支玉笛,期待的看着司马衷。 “咦?我家灵儿学了首曲子?那皇兄可得好好听听了。”司马衷怜爱的揉了揉司马灵儿的头发,笑着道。 司马灵儿笨拙的拿起玉笛,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玉笛顿时发出轻扬的乐声,倒是与眼前的景色很相称。不过小丫头还没有完全学好,吹的断断续续。 “皇兄,我吹得不好,离姑姑吹的才好听。”吹完玉笛,司马灵儿有些气馁,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 司马衷替小丫头拂去头发上的雪,轻轻弹了一下小丫头光洁的额:“灵儿吹的已经很好了,皇兄可没有灵儿的本事。” “真的吗?”司马灵儿抱着司马衷的胳膊,央求道,“那皇兄你作一首诗送给灵儿吧。” 这可有点为难了,背诗他倒是会,作诗可真是不会。 不过,说起背诗······李白杜甫那些人都还没有出现,自己借用一首也不为过吧。谁又能知道,自己是借用的呢? 司马衷踱步走到那几株梅树前,轻轻拍着梅树,看着此情此景,缓缓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司马灵儿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道:“皇兄,这首诗太直白了,不好,灵儿不喜欢。你再作一首。” “你这小丫头,是变着法儿的为难皇兄啊。也罢,皇兄今天心情不错,就再来一首。” 司马衷稍稍一思索,念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司马灵儿又低头沉思一阵,嘻嘻笑道:“灵儿喜欢这首。皇兄,原来你文采这么好,看那些人以后还敢不敢背后说你。这两首诗的诗名是什么?” “既然灵儿喜欢,那你就提个诗名,怎么样?”司马衷心里惭愧一番,幸亏以前看了不少诗词,不然可就要出丑了。 司马灵儿看了看雪,又看了看梅花,道:“前面一首是专门写梅花的,就叫咏梅好了。后面一首写的是雪和梅花,干脆就叫雪梅吧。”司马灵儿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诗名,“不好不好,皇兄,还是你提一个诗名吧,灵儿说的都不好。” “既然灵儿喜欢这两个诗名,那就叫《咏梅》和《雪梅》好了。” 司马衷没想到司马灵儿竟然能想得出这两首诗真正的诗名来,心里愈发喜欢这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 “灵儿,你刚刚说那些人在背后说我,他们说我什么呢?”司马衷一边替小丫头暖手,一边问道。 “啊?我,我,皇兄,他们没说你。”司马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那些人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急的不敢看司马衷。 “灵儿,你说吧,皇兄不会怪罪你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大家都知道司马衷是个傻子,就算是背后议论也很正常。只是他想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司马灵儿要让他作诗来证明。 司马灵儿藏不住话,肯定是那些人说了些什么惹她生气了,否则不会专程跑来邀请自己又赏梅又作诗的。 司马灵儿刚开始邀请他赏梅的时候到没有发觉,等小丫头无意中说出那句话后,他才意识到这小丫头是抱着目的来的。他记得这小丫头最怕冷,如果不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又怎么会冒着大雪来找他作诗。 “皇兄,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别杀头好吗?”司马灵儿急的潸然泪下,她虽然气愤不过那些人说的,但也不想让皇兄杀了那些人。 “皇兄不会杀谁的头,就是想知道谁惹灵儿生气了。你是最怕冷的,这么冷的天气跑来找我,肯定是受了委屈。你说出来皇兄给你做主。”他倒是很想知道,宫中对司马衷到底是怎样的看法。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因为宫中对司马衷不看好,所以才会都被贾南风拉拢过去。 虽然他不想砍谁的头,不过,却可以借着这件事发挥一下,给那些人一个警告,别一个劲儿的来踩自己的底线。 “御膳房的太监刘建说皇兄心智,心智不足,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能做主,不如听命于皇后······”司马灵儿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她还小,但也知道这话会让那些人掉脑袋,所以在心里不断地责怪自己说漏了嘴。 司马衷呵呵一笑,道:“我家灵儿还是爱护皇兄的,别人可不会给皇兄说这话。好了,灵儿,这里冷得很,我们回去吧。你这小丫头最是怕冷,以后就不要到处跑了,摔伤了皇兄会心疼的。灵儿放心,皇兄不会砍他们的头,当然也要给他们一些教训,不然皇兄还有什么威严可言?你快回去,免得太后担心。” “哦。”司马灵儿点了点头,心里想着,刘建他们敢说皇兄的坏话,教训一番也好,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说皇兄心智不足了。 让一名小太监送司马灵儿回去后,司马衷吩咐喜子,把御膳房的刘建叫来。 整个皇宫几乎都是贾南风的人,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虽然他并不想争夺权力,但也不愿意让那些人践踏自己的底线。该震慑的还是要震慑一番,否则也不利于自己以后的行事。 不一会儿,刘建被喜子带来了,赶紧跪在司马衷面前,心中疑惑不解。 “刘建,你好大的胆子!”司马衷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淡淡的道。 司马衷的声音不大,但前世那种俾睨风云的气势散发了出来,自然带着一种威势。 刘建吓得全身一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道:“皇上,奴才,奴才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嗯?还敢顶嘴?”司马衷头也不回的道,“喜子,掌嘴,让他三个月说不出话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刘建吓得赶紧求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喜子走过去,让两名太监抓住刘建,左右开弓。两巴掌下去,刘建嘴里已经出血,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陛下,这奴才犯了什么罪,让您如此动怒?” 贾南风那细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司马衷头也没回,淡淡的道:“这奴才在背后诋毁朕,所以朕给他点教训,不然别人宫里的人还都以为朕真的是个傻子好欺负!” 贾南风立即道:“大胆狗奴才,竟敢如此诋毁陛下,来人,拖下去割了他的舌头,剁碎了喂狗。” 刘建被外面的侍卫拖了下去。 司马衷这才回过头来,道:“皇后也不必动怒,给他一点教训就是了。” “陛下,这些奴才敢如此大逆不道,必然是有人指使。不如让妾身去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这么么人在诋毁陛下。陛下大病初愈,如果不从严处理,以后那些宫人只怕会做出更加大胆的事情来。也好让那些人知道,这皇宫之中”贾南风做到司马衷身边,柔声建议,一副为司马衷考虑的样子。 司马衷往火盆里添了两块木炭,平静的道:“也就是那些奴才胡言乱语罢了,宫里的其他人也不敢乱说。杨骏这才邀请了些什么人?” “都是平日里交好的一些王公大臣,大才子潘岳、石崇、左思、陆机等人也在邀请之列······” 司马衷暗暗心惊,贾南风这么快就掌握了参加宴会的名单,恐怕杨骏还不知道。刚才他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却没想到贾南风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样看来,杨骏不亡,简直是没有天理了。 听说潘岳等人也在,司马衷倒是很感兴趣。潘岳就是潘安,这人是古今第一大帅哥,“貌比潘安”说的就是他。 “陛下,我们现在过去吧。”贾南风道。 这女人长相普通,看上去面慈心善,却着实张了一幅蛇蝎心肠。如果光看她的外貌,绝对无法把她和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贾南风联系到一起。 司马衷点头道:“那就走吧。” 贾南风立即让人安排銮舆,前往杨府。 第六章 风雪洛阳城 皇帝接受臣子的邀请,这对臣子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也是臣子宣示恩宠的方式之一。不过,为了避免臣子们争宠,皇帝一般不会轻易接受臣子的邀请。而臣子们也不敢随意邀请皇帝,虽然这样做可以彰显恩宠,但如果出了事就是抄家灭族。即便不出事,如果皇帝不答应又会被人嘲笑。 对于皇帝来讲也很为难,不接受邀请会寒了臣子的心,接受邀请会使臣子的权势过大。 所以,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臣子一般不会邀请皇帝参加宴会。杨骏敢邀请皇帝和皇后去观赏歌舞,从侧面反映出杨骏的滔天权势。 如今的杨家把持着整个朝政,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都要考虑拒绝杨骏所带来的后果,所以杨骏笃定司马衷会接受他的邀请。 銮驾已经备好,司马衷怀里抱了一个暖手壶,与贾南风一起坐上銮驾,慢悠悠的朝杨府而去。 銮驾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绫罗绸缎,最上面铺着貂皮,还有两个暖手用的汤婆子。 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他想起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踩雪。那个时候家里还很穷,每次上学都要走很长一段路,夏天还好一些,冬天风雪很大,往往会被冻得脸和手脚都失去知觉,耳朵、手和脚都有冻疮。即便是这样,依旧喜欢玩儿雪。而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白茫茫没有一点瑕疵的雪地上踩上自己的脚印,而后再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印傻笑,会有一种满足感和征服感。 后来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些风景,上学的时候忙着读书,进入社会的时候忙着创造自己的事业,错过了很多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是自己要强,再后来就没有办法停下来了,只能一味的往前走。等想要停下来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时,便到了这里。 他仔细听着外面雪被踩碎的声音,闭上眼睛,打算在这么舒适的环境中好好休息一下。 “陛下,陛下坠马的事情臣妾已经查清楚了。”贾南风闻言细语,贤淑的替司马衷掖了掖裘衣,等着司马衷的问话。 司马衷懒洋洋的连眼睛都没睁:“皇后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就说说吧。” “刚开始,御马监的人死不承认,一口咬定那匹马是突然受了惊吓。所以,臣妾就用了一点小手段吓唬了一下。最后一人招供,说前一天晚上他生病就让自己的一个远房侄子茂生顶替。臣妾立即让人捉拿茂生,却扑了个空。臣妾便立即意识到,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主谋。所以,臣妾一方面让人观察朝臣的动静,另一方面又追查茂生的下落。三天前,茂生终于落网。茂生被找到的时候正被人追杀,臣妾便更加确信那件事有人暗中指使,见阴谋败露想杀人灭口。昨晚茂生招供,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是谁?” 贾南风凑到司马衷耳边:“太傅府的管家杨成,也是杨家家臣。” 司马衷沉默许久,他仔细咀嚼着贾南风的话。现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杨骏,毫无疑问坠马那件事就是杨骏安排的。但这件事很蹊跷,首先茂生那个人的身份就很值得怀疑。 杨骏已经位极人臣,朝中大臣鲜有不顺着他意思来的。宫中又有太后杨芷照拂,比皇帝的威势还大。而且司马衷还是一个傻子,事事都按照杨骏的意思来做,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除非他想更进一步成为皇帝。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司马家的那几个儿子孙子手握重兵,杨骏一旦上位,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仔细想了想,杨骏这人虽然志大才疏,贪恋权势,却不敢打皇位的主意。所以贾南风这是在嫁祸杨骏了。一旦弑君谋反的罪名坐实,杨骏就算是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说不清。 这女人还真狠啊,这是要把杨家赶尽杀绝呀! “杨成?”司马衷睁开眼睛,揭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雪。 “杨成一个小小的管家自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但如果是受到主子的指使呢?所以,就只能有一个解释了,杨骏想要弑君篡位!” “弑君篡位?”司马衷放下帘子,已经想到贾南风为何要接受杨骏的邀请了。她这是要稳住杨骏。这场宴会只怕是杨骏最后的晚餐。即便是没有这场宴会,贾南风肯定也会用其他法子来稳住杨骏。 贾南风终于出杀招了,而且出手必杀。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去,杨骏已经没有了活命的可能。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司马亮和司马玮的军队只怕是已经到了洛阳城外。 但他却感到无能为力,司马亮和司马玮不会听他的,贾南风更加不会。 “那皇后的意思呢?” 司马衷抱起汤婆子,平静的问道。历来最残酷的便是权力争斗。即便是现代,政治上的失败者都不会有好下场。他不会同情杨骏,也不会同情贾南风。既然进入到了政治漩涡里,就必须做好死亡的准备。 贾南风目漏凶光,原本的温言细语变得异常阴森可怖:“杀!陛下初登大宝,很多人都以为陛下可欺,此风不可长,否则天下难安。先皇太康盛世必须延续下去,杨骏等乱臣贼子必须铲除。胆敢犯上作乱者,必须夷灭九族,绝不能姑息。如果不重重严惩,焉知明日不会出现另一个杨骏?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汝南王和楚王大军已经到了,杨骏这个时候邀请陛下前去观赏歌舞,分明是想扣留陛下和臣妾为人质。如今,只需陛下一道旨意,汝南王和楚王便可进京勤王。朝中有太保卫瓘坐镇,大局已定,杨骏翻不起大浪了。” 司马衷早已经猜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贾南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已经写好的圣旨,又呈上玉玺,放到司马衷面前:“陛下,下旨吧。” 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便他不按下玉玺,贾南风自己也会按下玉玺。 司马衷拿起玉玺端详片刻,玉玺缺了一角,被纯金镶上。据说王莽篡汉时,命王舜向孝元太后讨要玉玺,孝元太后大怒,叱骂王莽不忠不孝,将玉玺摔在地上,玉玺便缺了一角,被王莽用纯金补上。看来就是这块玉玺了,相传是秦始皇用和氏璧制成,由李斯以大篆书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刻在玉玺之上。 司马衷在圣旨上按下玉玺,果然是由大篆书写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 “陛下圣明!”贾南风立即收起圣旨,拍了一下窗口,将圣旨递出去:“速速传给汝南王司马亮和楚王司马玮!” 司马衷掀起这边的帘子,看向窗外,感受着凛冽寒风。 雪下得更大了! 第七章 当断不断 天色渐至黄昏,銮驾继续慢悠悠的走着,却并不是去太傅府,方向已变。 司马衷闭上眼睛,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即便郭奉孝再生,只怕也回天乏术。杨家的气数算是尽了。 虽然是大夏帝国,但照这种情况,八王之乱照样会来,而后是五胡乱华,南北朝分治。 杨骏的死,彻底拉开了八王之乱的序幕。然而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虽然他并不想成为小希口中的千古一帝,但也不想按照司马衷原本悲催的命运轨迹走下去。最起码,自己的命,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百来人的一队近卫军护在銮驾两侧,政变彻底开始! 今晚的洛阳城,将会充满血腥。 ······ 杨府,宴会已经准备完毕,客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只等司马衷和贾南风到来就可开始。 管家杨成指挥着忙出忙进的下人,让他们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撤下去,又让人把两株半米多高的珊瑚树搬了出来,摆在上首,那是留给皇帝的位置。 烛光熠熠,暖墙将客厅里烘的很暖和。羊肉的香味儿散发在空气中,令人食欲大增。 在正宴之前,偏厅里,正在举办一场诗酒会。司马衷和贾南风还没有来,离正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又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干巴巴的等着,因此杨骏组织了这场小小的诗酒会。 才子佳人,共聚一堂。宾客把酒言欢,开怀畅饮。赋诗作对,这都是文人取乐的法子。 杨骏被人奉承着喝了几杯酒,从恭维中脱身出来,叫来杨成:“銮驾还没到么?” “老爷,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杨成让人探了几次,在这事上不敢大意马虎。要是被有心人知道,必然又会往杨家头上泼脏水。所以,他早安排好人专门报告銮驾的行程,也好告诉杨骏出门迎接圣驾。 不知为何,杨骏有些心烦意乱,左眼皮从早上到现在跳个不停。他摆了摆手:“仔细注意些,一旦到了立即来禀告。” “老奴晓得。” 杨成说完,退了出去,却在院子里与急匆匆小跑而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杨成被撞得“啊哟”一声,跌坐在地,也没看清楚是谁,正待发怒,就听见那人亟不可待的问道:“杨总管,杨公可在书房?” 是太傅主簿朱振,杨成认得,他没好气的道:“主簿大人,小人全身骨头都被你撞散架了,你走路好歹也看着点儿啊。” “看路看路,现在都无路可走、被人逼上绝路了,还看什么路!”朱振声音急切,情绪很不稳定,一把扯起杨成,“杨公是否在书房?耽搁了大事,我们都要掉脑袋!” 杨成被吓了一跳,朱振是老爷的亲信,平日里素有谋断,若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他不可能如此失态。 “老爷在书房。”看朱振那难看的脸色,杨成心里产生一丝不安,隐约感觉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主簿大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如此匆忙?” “贾南风等人要发动政变,情况十万火急。杨成,你速将府卫组织起来,关闭府门,不论谁来了都不要开门。还有,你速派人前往宫中将此事告知太后,就说贾南风要杀杨公。另外,你再派人通知禁军统领段广和张劭,让他们速速率领禁军前来。要快!!” 朱振一口气说完,就往杨骏书房跑去。 杨成立即去安排。 “杨公,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朱振推开杨骏书房的门闯了进去。 “朱振,何事如此惊慌?”朱振的样子让杨骏震惊,他从未见朱振如此惊慌过。 “贾南风派人打开了城门,汝南王司马亮和楚王司马玮已经率领大军进城了!” “什么?” “当啷!” 杨骏惊得从椅子上站起,失手打碎茶碗,气得咬牙切齿,杀机腾腾:“贾南风这个贱人,焉敢如此?朱振,计将安出?” 朱振皱眉凝目,一捻胡须:“宫中有变,无非是贾南风想要夺权。贾南风那女人的脑子想不出如此歹毒的法子,必是宫中宦官内臣替她出的主意。为今之计,立即派人火烧云龙门以示公之威势,同时打开万春门,公亲率禁军入宫索取奸人,宫中一定会感到害怕,必将奸人首级送出。公再请一道圣旨诛乱,司马玮和司马亮大军不攻自破,也可趁此时机杀掉贾南风!朝中大定,公之地位,无人再能撼动分毫!” 杨骏凝眉走来走去,犹豫不决。 朱振恨不能替杨骏下令,非常焦急:“杨公,此刻应当机立断,迟则生变!!我已让杨成派人入宫告知太后,又让人去通知段广和张劭,大局与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中。只要公立即下令,定能将奸人一举诛杀!” 忽然,杨骏呵呵冷笑:“云龙门是魏明帝建立的大工程,我又怎能一把火烧掉!再说我是太后父亲,当今皇帝是我外孙,贾南风能奈我何?无非是跳梁小丑罢了,不必惊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府卫做好准备。老夫倒要看看,贾南风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杨公,不可轻敌啊!”朱振记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据理力谏。 “朱振,不必如此惊慌。”杨骏胸有成竹,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就在此时,书房外一人禀告道:“杨公,侍中傅祗求见。” “进来吧。”杨公看了眼朱振,微微一笑。朝中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一帮宦官和贾南风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傅祗神情焦急的进来,拜道:“杨公,我听闻云龙门紧闭,宫中有变,敢问杨公可有应对之法?” 杨骏呵呵一笑:“老夫已经知晓,无非就是贾南风想要逼迫老夫让权罢了。怎么,侍中大人也已经听说了?” 傅祗看了一眼朱振,再拜:“杨公,不可大意呀。十常侍之乱就在眼前,不可不防啊。我请求与尚书武茂入宫查看情形,好与公里应外合。只要天子支持杨公,谁敢不遵从杨公号令?” 朱振半眯起双眼,深深地看了眼傅祗。当年魏武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傅祗不简单啊。立即道:“杨公,侍中此计可行!” 杨骏沉吟半晌:“既然如此,你便与武茂立即入宫。” 傅祗三拜道:“唯公令是从!” 第八章 底线 銮驾停了下来,贾南风掀起帘子走下去,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声音压得极低。司马衷不经意间听到“太后”、“杨珧”、“杨济”、“内外勾结”等言语,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故意的可能性极大。 不一会儿,贾南风又上来了,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司马衷继续闭着眼睛没有问,他相信贾南风一定会憋不住讲出来。虽然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只是一个傻子皇帝,但他们想要成事还需要借着自己的名义。 “陛下,臣妾有句话说出来您可不许生气。”贾南风温言软语,轻轻抚着司马衷的胸口。 “什么事儿?”司马衷坐起身子,不动声色的躲开贾南风那只手,揉了揉眉心。 联想刚才贾南风极有可能是故意透露出来的那几个词,司马衷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是要对太后杨芷动手了。仔细回忆了一下杨珧和杨济,他恍然大悟。杨骏虽然没什么才干,但他的两个弟弟杨珧和杨济却不简单。自从杨骏当权之后,那两人便主动深居简出,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同时断绝了和朝中重臣的往来。并多次自散家财,上书请求辞官。这是怕杨家权势过大招来灾祸呀。还听说那两人曾劝告过杨骏,不要擅权专政,杨骏非但没有听从,反而疏远了自己的两个弟弟。倘若杨骏听从杨珧和杨济的劝告,他们杨家又怎会沦落于此。 刚才贾南风提到了太后、杨珧和杨济三人,这是要将杨家彻底赶尽杀绝了。 贾南风轻叹一声:“臣妾以为杨骏谋逆只是他一人的事情,然方才永安宫来报,太后与杨骏密谋通信,人已经被抓住了。杨珧和杨济两人家中藏有甲士,随时准备谋反。段广和张劭受了杨骏指使,欲要率领禁军攻打万春门,东安公司马繇已将人拿下,禁军已被东安公控制。云龙门由东安公亲自率军镇守,所以皇宫不会有危险,陛下大可放心。只是太后此举······还是请陛下定夺吧。杨家谋逆,当夷灭三族,不论是谁,必须伏诛!” 司马衷瞥了一眼低眉顺眼、闻言细语的贾南风,这女人虽然嘴上这样说着,恐怕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吧。看来贾南风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皇宫,再加上有司马玮和司马亮作为外应,杨骏只有死路一条。 “杨骏谋逆与太和何干。”司马衷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语气有些生硬冷漠。他一直没有做任何表态,现在事情涉及到太后杨芷,他必须出面保住杨芷,也好让贾南风等人知道自己的底线。 之前已经让司马柬派安排心腹去保护杨芷了,只要自己这边不给贾南风任何借口,永安宫那边暂时没有危险。不过就怕贾南风丧心病狂,不顾一切的对杨芷下手。 “陛下说的极是,太后只是救父心切罢了,臣妾已经让人将报信者斩杀。陛下放心,此事绝不会牵连到太后。”贾南风微微一愣,有些不适应司马衷的强硬。一直以来司马衷这个傻子对自己都是言听计从,如今竟然不同意斩杀杨芷那个贱人。让她心里极不痛快,升起一丝妒火。 贾南风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暗暗咬了咬牙,面有怒容:“不过,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宜立即将太后迁往金镛城,等彻底平定杨家之后再迁回,否则难以服众。” 司马衷没有说话,走下銮驾。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风雪却依然如故。寒气逼来,比白天更冷。 “臣傅祗、武茂参见陛下。” 风雪中,两个全身是雪的人拜倒在雪地中。两旁是身穿铠甲的禁军,右手持兵刃,左手持火把,耀的铠甲兵刃寒光森森,只要那两人敢乱动一下,必然会被两旁的甲士剁为肉泥。 贾南风在司马衷右侧并肩站立。 身后的禁军立即上前,护住了司马衷和贾南风。 傅祗看到贾南风所站的位置,微微一怔,似有所明悟:“陛下,太傅杨骏府中聚集了大量士兵,逆谋作乱,请陛下明察。” “臣武茂也亲眼所见,可以为证。但是,臣觉得事出蹊跷,不能妄下论断。”一旁的武茂并没有完全同意杨骏“逆谋作乱”的言论,似有别的一些想法。 “杨骏犯上作乱,本宫早已查明,去年陛下坠马之事便是杨骏一手策划。如此乱臣贼子,尚书大人还不认为他是逆谋叛乱?来人,将武茂拿下!”不等司马衷还未说话,贾南风却已经站了出来,发号施令。 武茂立即被两名甲士摁倒在雪中,动弹不得。 傅祗连忙替武茂求情:“陛下娘娘明鉴,尚书大人绝无替杨骏辩解之意,倘若因言获罪,只怕往后无人再敢进谏啊。” 贾南风是想趁机立威,好掌控朝政大权,武茂正好撞在了枪口上。这个武茂素有名声,南阳公荀恺想与之交好,他拒而不答,算起来倒有些气节。倘若就这样被贾南风杀了也挺可惜的。现在朝中大多都是一些善于奉承拍马屁的,武茂这样的人倒是很少。一念及此,司马衷便有意要保下武茂。 “武茂之言也并无过错,倘若因言获罪,朕只怕会被人骂做昏君。皇后,杨骏狼子野心,善于掩人耳目,朝中大臣多半被他欺骗,不相信他会造反。所以,不能因一句话就将武茂问罪。傅祗,武茂,你二人立即前往太极殿,助太保卫瓘主持朝政大局,不得有误。”司马衷又面带微笑的看向贾南风,“皇后觉得如何?” 贾南风没有理由反驳司马衷,只能同意。虽然她想掌控朝政大权成为第二个吕后,但暂时也不想被人扣上后宫干政的帽子,毕竟权力还没有完全掌控在她的手里。 “陛下,娘娘,这是从永安宫那边射出来的。”一名内侍双手持黄娟帛书,跪倒在雪中。 贾南风走过去拿起帛书一看,心中大喜,但脸色却是铁青:“陛下,您看看吧,这是太后的字迹!这一次可不是臣妾冤枉太后!” 司马衷接过帛书,上书“救太傅者有赏!” “陛下,太后与杨骏早有预谋,幸亏臣妾发现的早,否则宫中危矣。”贾南风语气中充斥着杀意,当初武帝司马炎在世时,曾想要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她坚定的认为那是杨芷吹的枕边风,因此一直想要杀掉杨芷。现在,机会来了,她绝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时机。 “救父心切罢了,起驾永安宫。”司马衷把帛书塞进袖子,语气平静。 贾南风再次一愣,心里产生一丝异样,恍惚觉得,司马衷和以前不一样了。 第九章 真真假假 皇宫里显得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倘若不是被身边的禁军簇拥着,完全感觉不到此刻正在发生一场宫变。 永安宫已经被禁军团团包围,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杨骏真是一头猪啊,这时候派人进宫联系杨芷,这是在往死里坑害自己的女儿。倘若是杨珧和杨济任何一人,只怕早就察觉到了贾南风的阴谋,从而控制了皇宫。这种时候你派人进宫,不是更加坐实了谋逆的罪名吗? 如果此刻让自己来应对的话,一定是先一把火烧了云龙门,给贾南风造成心理上的恐慌。再攻入万春门,与段广张劭合兵一处,控制皇宫。而后挟持天子太后以令诸侯,杀掉贾南风等人。再请一道圣旨诛逆,司马亮和司马玮必然不敢动弹。那时大局已定,谁又敢说个不字? 只不过,现在自己是这些人争相控制的对象,成了人家手里的牵线木偶。在这一点上,显然贾南风已经占了先机,大局已定,杨骏一党必然覆灭。 “皇后,你在这里主持大局,我自己进去吧,我想问太后一些话。” 原本要跟随司马衷进去的贾南风微微一愣,因为司马衷竟然没有用“朕”这可称呼。她顿时明白过来,司马衷这是变相的向她屈服,承认了她的地位。这让她心里极为舒坦,原本冷冽的脸变得温和,生硬的语气也温柔了。 “臣妾知道太后伤了陛下的心,臣妾在这里替陛下守着,绝不会放过一个乱贼,陛下大可放心。” 贾南风已经感觉到了大权在握的好处,连皇帝也都不得不向自己屈服,这种感觉······很好。只是现在司马亮和司马玮带兵进京,必然会对自己掌控朝政造成一定的影响,只有除掉了司马亮和司马玮,自己才能独揽大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贾南风决不允许别人来染指她的权力。 司马衷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宫女太监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此刻还出现在这里的太监,都是贾南风的人。 司马衷走进院内,看到几名甲士守在寝宫门外,正与那几名太监对峙。已经死了人,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 太监是贾南风的人,而那几名甲士,想必就是司马柬派来保护杨芷的护卫。 原本洁白如玉的雪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刺鼻的血腥味儿充斥在冷空气中,令人感到一阵恶心。 这里是没有伤员的,双方刚一接触的时候都下了死手。不过,却没有人敢冲进太后的寝宫之内。 贾南风虽然很想杀了杨芷,但在没有得到圣旨之前也不敢轻易下手,所以只是控制了永安宫。 司马衷对那几名护卫很满意,如果不是他们守着,杨芷恐怕已经落到了贾南风的手里。他尽量避开尸体,却无法避开被鲜血染红的雪,鞋子和衣襟都沾上了不少鲜血。 他走过去,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皇上,皇后有旨,不得放过这些乱臣贼子。皇上龙体重要,这里还是交给奴才们处理。”一名太监尖着嗓子,他是这群太监的头子,也是贾南风的心腹。来之前贾南风嘱咐过,一定要杀光杨芷身边的人,将杨芷控制住。 只是没想到永安宫这边的侍卫竟异常凶猛,杀死了他们不少人。这些人不像是禁军,倒像是上过战场的兵。 “大胆奴才,手持兵杖,竟敢忤逆朕的旨意,想造反吗?!!”司马衷怒喝一声,勃然发作。 这二十几名太监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司马衷虽然没有掌握大权,但毕竟还是皇帝。这些人当惯了奴才,一听到皇帝动怒,自然下意识的就跪下了 “当啷”一声,兵器全部都丢到一旁:“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诛杀叛贼,绝不敢······” 司马衷喝道:“左右,替朕诛杀叛贼!” “是!” 那十几名甲士早就想杀掉这些阉人了,立即冲过来手起刀落,不待他们向司马衷解释,二十几颗人头就已经滚落在地,整个过程也就眨眼间的时间。 二十几道鲜血从尸体的脖子里喷出,冲起三尺多高。 司马衷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一大片,脸上也溅了几滴,还带着一丝余热。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对着自己的左臂狠狠地砍了一下,顿时鲜血流出,并不觉得有多疼,只感觉伤口周围在不断的跳动。 “皇上,末将护驾不力,请皇上责罚。”侍卫长立即跪倒在地,其余人赶紧跪下。 司马衷将刀丢在地上,诧异的看了眼侍卫长,这人眼力劲儿不错:“你们起来吧,倘若不是你们,朕此刻已经被这群奴才害了。” 这时候,伤口才开始真正疼了起来,他嘴角抽了抽,早知道这么疼刚才就不下那么重的手了。 “陛下,您没事吧?”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贾南风,她带人冲了进来,像是早有准备。刚才她之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让司马衷一人进来,除了司马衷变相的屈服之外,她还想到在这种时候,杨芷的心腹是不会让任何人接近杨芷的,包括作为皇帝的司马衷。所以她等的就是杨芷的心腹动手的这次机会,只要一旦动手,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杨芷。 冲进来后,贾南风才发现地上的尸体全都是她的人,而杨芷的那些侍卫正跪在司马衷跟前请罪。 贾南风有些愕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司马衷抱着胳膊,鲜血从指缝间流了出来。他神情冷漠的看着贾南风,声音冷的如同此刻的寒风:“皇后,这些太监都是你的人,是吗?” 贾南风就算再蠢也明白了眼下是怎么回事,刚才动手的不是杨芷的侍卫,而是她的人! “这些奴才胆敢对陛下不敬,死有余辜。臣妾失职,请陛下治罪。”贾南风立即跪在地上请罪,此刻恨不得亲手把这些尸体剁碎了喂狗,竟敢在这种节骨眼儿上给她制造乱子。 司马衷走上前去,亲自扶起贾南风:“刚才这些太监说是奉了皇后的旨意,但我相信,此事与皇后绝无关系。此刻皇后肩担重任,这些太监自然会顶着皇后的旨意胡作非为。依我看,不如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好还皇后一个清白。唉,你我是夫妻,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不要被一些奸人利用了。刚才要不是这几名侍卫忠心护主,恐怕你已经见不到我了······现在,我进去问太后一些话,你替我守着永安宫,有你在,我才能安心。” “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杀掉这些奴才。臣妾亲自为陛下守卫永安宫,看谁敢放肆!”贾南风心里已经暗暗记恨上了替她出主意的那些太监内侍,竟然敢在这种时候给她出难题,留着也是麻烦。不如杀了那些人安抚司马衷,自己才能更进一步的掌控司马衷。 胳膊上的伤口很疼,刚才那一刀砍得有些狠了。转过身的司马衷嘴角抽了抽,暗暗吸了口凉气,有些后悔,只能自己忍着了。 贾南风亲自守在永安宫外面,又派一名心腹带人去清除那些太监内侍。 刚才那些侍卫继续守在寝宫外面。 寝宫内,东西都翻倒在地上,还有几具尸体。显然这里也打斗过,柱子上还有刀砍的痕迹。 几名全身带血的侍卫还死守在内室外,立即单膝跪地。 “你们都是好样儿的,朕不会亏待你们。去外面守着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司马衷走进内室,看到杨芷安然无恙的坐在床沿上,心里松了口气,叫道:“姨娘。” 第十章 反受其乱 杨府大门紧闭着,原本热闹的宴会在此时也已经声消乐散,宾客们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却已经出不去了。 杨骏心烦意乱的走出书房,让人做好反抗的准备。他还是不相信贾南风敢杀自己,刚才朱振的计谋确实让他动心,但是他不敢那样做。他的确贪恋权势,却不敢造反。如果能成功固然是极好的,万一失败了呢?他们杨家可就万劫不复了。 再说,武帝的两位皇后都是他们杨家的,当今皇帝是他外孙,贾南风又能拿他怎么样?他现在才想明白,贾南风一直都想夺权,她想要当第二个吕雉,可她有那本事吗?但如果自己率军攻打皇宫性质就不一样了,他们杨家一定会被抄家灭族。 你贾南风不就是想要朝政大权吗?好啊,给你。即便你贾南风掌控了朝政大权,朝堂依旧是我杨家的,你只能有力无处施展,处处受到掣肘。我杨家不是你贾南风发动一场宫变就能推翻的,除非你杀了杨家所有人,杀了皇帝和太后。想要做到这一点,除非我杨骏造反给你贾南风这个借口。你想逼我杨骏造反好灭掉我杨家,如意算盘只怕是打错了。只要我杨骏不动手,你这一拳打在了空处,也对我杨家无可奈何。 杨骏抱着这种念头,心中大定。他认为只要不还手,贾南风就无法对杨家下手。 朱振心里痛苦的叹了一声,如果贾南风连这点都思虑不到,那么也就不用发动这场政变了。更何况,贾南风身边还有董猛、孟观、李肇三人出谋划策,如果此举还灭不掉杨家,董、孟、李二人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就在此时,杨成突然跑来,神色有些慌张:“老爷,圣驾到了。” “好,准备迎接圣驾。”杨骏心中的疑云彻底散去。 朱振的眉头凝成了川字,贾南风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自己得到的消息绝不会出错。司马玮已经带兵进城,司马亮虽然还在观望,但也不可能帮这边。 杨骏回过头,看了一眼朱振,而后又拍了拍朱振的肩膀:“主簿,看来是你多虑了,贾南风这不是来了吗?” 朱振愈发觉得事有蹊跷,疑虑不定,心如乱麻:“杨公,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可大意。府卫断不可撤去,一旦事情有变也要做出反应。司马玮已经进城无疑,不如趁此机会扣押天子,杀掉贾南风······不好,杨公,我们中计了,銮驾中绝对不会是天子和贾南风。此刻应当立即派人死守,等待左将军刘豫前来救援······” 朱振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杨骏打断:“主簿,不要如此惊慌,圣驾到了难道还能有假?杨成,立即撤去所有府卫,不要给人落下口实。” “是。” “杨公,不可啊。”朱振扯住杨成的衣襟,不让他去撤掉府卫。 杨骏斜睨着眼睛,冷声道:“朱振,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朱振一愣,神色黯然,闭上了眼睛:“遵命。” 杨成去撤掉府卫,杨骏整理衣冠,没有理会朱振,前去迎接圣驾。 府门之外,杨骏带领众人正在迎接圣驾。 “皇上驾到。” 杨骏看到司马衷的贴身太监喜子,心中更加不再怀疑:“臣杨骏,恭迎陛下、娘娘。” 但他并没有听到司马衷的声音,反而听到一声大喝:“来人,杨骏犯上作乱,给我拿下!” 突然之间,大量士兵从两旁冲出,砍翻了两旁的府卫。 “杨骏,受死吧!” “司马玮!” 杨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楚王司马玮带兵杀来。 “杨公快走!” 早有准备的朱振一把扯住杨骏的衣袖,把他拉进杨府。 “杀,别让叛贼跑了!” “诛杀杨骏者重赏!” “快关门,快关门!” 嗖嗖嗖嗖! 风雪中,弓弦震响,利箭如同雨下,杨府府卫被这一阵箭雨射杀! 东安公司马繇从銮驾中跳了出来,带头杀向杨府! 府门已经关不上了,大量士兵冲了进来,见人就杀! 杨成被一支箭贯穿胸膛,又被人一刀砍掉了脑袋。 鲜血和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杨贼在那边,别让他跑了!”司马繇大喝一声,抓过弓箭,射向杨骏。 “杨公快走!” 朱振一把推开杨骏,被司马繇一箭射穿头颅,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又被赶来的士兵砍掉了脑袋。 杨府府卫冲了出来,与司马玮和司马繇等人杀在一起。 慌乱中,杨骏的帽子掉在了地上来不及捡,往马厩里跑去。 那些宾客四下逃亡,全都被杀。 有几人淡定的站在原地,冲进来的士兵一时之间不敢对这些人下手,将他们控制起来。 司马玮带人专门杀杨骏的亲眷,下至三岁孩童,上至七十老妇,全都不放过。 司马繇带人杀向马厩,却没有看到杨骏的身影。 “该死,杨贼呢?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方才他分明看到杨骏往这边逃了,现在却找不到人,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公爷,找到杨贼了!”一名士兵跑过来禀告。 司马繇大喜:“快带我去。” 马厩旁边,有着一个草垛,此刻,那个草垛正在不断颤抖。 “哈哈哈哈,杨老贼,你也有今日!” 司马繇大步走过去,抓起长枪,刺进草垛之中。 “啊!” 司马繇长枪一带,把杨骏从里面挑了出来。 杨骏胸口被贯穿,不断往外冒血。 “悔······不听······不听朱振计!” 杨骏死了,司马繇立即带人去杀杨家其他人。 这场屠杀一直持续到子时才结束。 一夜之间,杨骏覆灭!杨府所有人都没能逃脱悲惨的命运,成了政治上的牺牲品。 ······ 杨芷跪在地上,抱着司马衷的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皇上,我求求您,救救我父亲吧,皇上,我求求您了。” 司马衷蹲下身子,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无力的道:“姨娘,如今,我与你的处境一样啊。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保护你不受伤害。姨娘,贾南风他们早已经动手了啊。” 杨芷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着眼泪。 “姨娘,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才是希望。人只要活着,就能做许多事情。”司马衷同样瘫坐在地上,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比之前更疼了。 也不知道杨芷有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总不能对杨芷说,自己正在伺机夺权吧。司马衷痴傻了二十年,这话说出来杨芷也不信。所以,只能这样暗示了。 第十一章 太后为死士,名将做心腹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至少现在不能说。他只能尽最大努力保护杨芷免于灾难,这还是向贾南风妥协的结果。他现在是光杆司令一个,要人没人要权没权,说白了就是一个傀儡。 即便是作为现代社会的金融巨子,面对如今这种局面,也需要好好谋划一番。正因为曾经建立起了世界一流的金融帝国,所以他才更加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越需要隐忍。尤其是在政治上,笑到最后的不一定笑得最好,只有最后活下来的才是真正的胜利者,才有资格指点江山。 杨骏被灭,大权会落在贾南风、司马亮、卫瓘这三人手中。卫瓘是老臣,更是武帝司马炎时期的重臣,为大夏帝国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因为儿子卫宣和繁昌公主的事情,与司马炎之间发生了矛盾,才被疏远。后来虽然又成了太子太保,但心里肯定还有疙瘩。 按照西晋历史的发展,贾南风在杀了杨骏之后,紧接着就会对卫瓘和司马亮下手。所以,司马亮和卫瓘只有两个月的活命时间。 “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做一些事情了吧,既然决定插手,那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吧。呃······小希说只要我培养出十名死士,就会获得一次召唤的机会,那就先培养死士。” 司马衷暗暗盘算一番,又看着地上面如死灰的杨芷,感到一阵头疼。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贾南风是一定不会放过杨芷的,所以必须安排好这件事。 “姨娘,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是傻子,曾经因为说过一些话被所有人背后耻笑······不过,这些天我刚刚想通了一些事情,觉得大夏江山不能在我手里亡了。现在的局面很复杂,太傅的出事那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只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罢了。 到了这种时候,伤心是没有用的,我们只能想法子应对。您侍奉过先帝,应该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您别怪皇儿以晚辈的身份说您,这种时候您不能倒,即便是再怎么困难,您也要咬牙坚持住。只有您咬牙坚持住了,皇儿才能做一些事情。 唉,皇儿现在的局面您也清楚,手里头要权没权要人没人,只能向贾南风做出一些妥协。我知道,太傅是不可能造反的,他没那个胆子。但政治斗争历来都很残酷,一旦卷入了这个漩涡,谁也无法脱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少死些人。姨娘,皇儿需要您的帮助,就算是您想要复仇,也要先保住身体啊。人家是不会给我们反击的机会的,所以这个机会只能我们自己去争取。唉,怪就怪皇儿清醒的太晚了些吧,您要出气,就出在皇儿身上好了。” 听到司马衷这话,杨芷的眼神中忽然产生了一丝生机,不似之前那般黯然如死灰。 看到杨芷有了反应,司马衷忍着左臂上的疼痛,扶起杨芷:“姨娘,皇儿需要您的帮助,您就帮帮皇儿吧。” 现在,只能先让杨芷心里产生活着的希望,她才能活下去,才不会做出像《晋书》上所写的跪在贾南风面前自称奴婢的事情来。 杨芷怔怔的看了司马衷许久,终于抱住司马衷,哭了出来:“皇儿,我们都是苦命人吶。皇宫,就是一座坟墓啊。” 只要哭出来就好办了,说明杨芷已经看清了现实。 司马衷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我怎么也哭了?这么多年了,我竟然又掉眼泪了。” 杨芷哭了许久,情绪慢慢的稳定,不再像之前那般绝望。 “姨娘,我胳膊疼。” 杨芷虽然情绪稳定了下来,但如果一直这样哭下去,也会伤身伤神。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来转移杨芷的注意力。 “皇儿,你,你这是怎么了?”杨芷抓着司马衷的左臂,鲜血早已经染红衣袖。看到司马衷那脸色惨白虚弱的样子,杨芷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司马衷身上。 “没事,这是我自己拿刀化的,只是没掌握好力度,伤的有点深。” 司马衷还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这么疼,干嘛要砍自己一刀。不过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只能用这种办法取得贾南风的信任。如果不出意外,贾南风的那些心腹今晚会被杀掉一半吧。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自己这只黄雀做的代价有点大,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只受伤的黄雀。 “你,你要气死姨娘啊,好好地砍自己做什么。”杨芷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替司马衷包扎伤口,“皇儿,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姨娘,比真金白银还真,所以皇儿才需要你的帮助啊。贾南风等人的势力太大,皇儿现在还不敢轻易动手,只能徐徐图之。所以,姨娘你要坚持住,和皇儿一起守住咱大夏江山。”司马衷又轻轻笑了笑,“姨娘,我听说女人整日愁眉苦脸会老得很快,所以,皇儿要你以后整天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事情,有皇儿在,不会有问题。” 杨芷的脸微微一红,啐道:“傻孩子,姨娘都三十一岁了,自然不比那些小姑娘。只要你们几个安然无恙,姨娘就放心了。当将来到九泉之下面见先皇和姐姐的时候,也好有个交代。” 在现代社会,三十一岁还是繁华正茂的年龄,即便是到了六十多岁,还在想办法美容、整容来抱住自己的容华。但在这个时代,却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老妇人。 “在皇儿眼中,姨娘永远是最好看的。”司马衷挖空心思的转移杨芷的注意力。 “真是个傻孩子。”杨芷包扎好司马衷的伤口,心疼的说,“皇儿,你既然有重振朝纲的大志,姨娘自然会一心一意帮你。姨娘现在算是看清楚了,贾南风那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先帝在世时,我常对先帝说,你只是心智淳朴,并非痴傻。现在看来,姨娘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我儿终于开窍了。若是先皇和姐姐泉下有知,定然感到欣慰。只要你能重振朝纲,平定天下,姨娘就算是死了也会笑着死去。” “姨娘,皇儿要你长命百岁,看着我们大夏走向繁荣富强。皇儿还要让你帮皇儿带孙子呢,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伤皇儿的心了。”装孩子对他来说是一件痛苦的事,但现在只能这么做。 “好好好,姨娘答应你。对付贾南风那些人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适得其反。现在最要紧的是培养心腹······这一次政变,会有许多人家破人亡,你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收拢人心归为己用。姨娘这边还有几个心腹死士,你就先用着吧。”杨芷替司马衷擦去脸上的血迹,心里的悲痛也减弱了一些。 就在这时,小希又对司马衷说道:“正度哥哥,恭喜你哦,杨芷成为了你第一个死士呢。” 司马衷愕然,没想到杨芷竟然会成为自己的死士,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等杨芷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后,司马衷心里才松了口气。她现在有了活着的希望,应该不会再轻易求死。 与杨芷密密交谈一阵之后,司马衷让杨芷好好休息,自己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走出寝宫,司马柬派来的那些护卫依然警惕的守着,动都没有动过,俨然雕塑一般,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你叫什么名字?”司马衷对着人很感兴趣,要不是他刚才配合的及时,恐怕贾南风还不会轻易相信。 “末将祖狄。” 司马衷一怔,祖狄?那不是东晋名将吗?他可是让后赵开国皇帝石勒都忌惮的人。倘若不是因被东晋朝廷猜忌忧愤而死,晋朝江山就能被他收复大半。 司马衷仔细看着这个叫做祖狄的年轻人,他会是那个闻鸡起舞、让石勒都感到害怕的祖狄吗? “你父亲可是上谷太守祖武?” “正是先公。”祖狄回答的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面前之人是皇帝而感到不知所措。 确定了,这就是那个让石勒都感到害怕的祖狄。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好,碰上了祖狄。 显然此刻的祖狄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桀骜不驯,脸庞也略显稚嫩。 祖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莫非自己脸上有花?虽然对方是皇帝,但被一个大男人这样盯着,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毛。自己可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司马衷拍了拍祖狄的肩膀:“你,很好,就跟在我身边做个侍卫统领吧。我会向秦王柬说明。” 祖狄先是一愣,因为皇帝竟然没有用朕这个称呼,反而用的是“我”这个称呼,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成了皇帝的心腹!!随即大喜,单膝跪地:“感谢皇上天恩。” 司马衷微微一笑:“起来吧,好好保护太后安全!” “末将遵命!”祖狄心中暗暗疑惑,别人都传言说司马衷是个傻子,显然是谣传。眼前的这个司马衷那看似浑浊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精明,分明是善于隐忍之人!跟着这样的皇帝,自己的宏图大志或许能够得到实现。 司马衷出了永安宫,看到守在外面的贾南风,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第十二章 同床异梦 “什么人?” 云龙门,无数火把照的黑夜如同白昼,火光熠熠,映得人脸满面红光。 黑色的制式铠甲幽幽发着寒光,上面落着白雪,更令人感到胆寒。亮晃晃的兵器闪烁着杀芒,弓箭被拉得如同满月,随时准备夺取人的性命。 太傅府那边的战斗令所有人的神经紧绷,也不知道这会儿结束了没有。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不懂上面那些人争权夺利的想法。在他们看来,当兵的目的就是为了吃皇粮拿饷银,至于其他的事情,又与他们何干? 不论谁执掌这天下都是一样的,难道换个人执掌天下,就能免除赋税了?贵族永远是贵族,平民永远是平民,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东西。 “秦王司马柬,我要进宫面圣!”云龙门下,那穿着一身银白铠甲的年轻人大声说道,身后,是一百多士兵。 那日,司马衷让他回去读书,但乱局纷呈,他哪儿有那个心思。让祖狄带人进宫保护太后的时候,他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直到刚才,他得知太傅府那边的消息,便立即意识到这是贾南风的阴谋。他担心贾南风会对杨芷和司马衷不利,就立即带着府卫赶了过来。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宫!否则,杀无赦!” 司马柬心急如焚,守城之人正是贾南风的侄子贾谧,看来贾南风已经将皇宫完全控制了。 “大胆贾谧!汝等欲篡权乱政不成,快快打开宫门,让本王进去,出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贾谧冷笑一声,姑母已经掌控了整个皇宫,此时又怎能放你司马柬进去捣乱。 “司马柬,皇上圣旨在此,莫非你想抗旨不遵、逆谋作乱?你再敢往前一步,便以杨骏同党论处!秦王,你还是回去吧,明日朝会之时自有论断!” 司马柬年轻气盛,刚想以府卫冲击云龙门,却突然间想起司马衷的话,便咬了咬牙,怒光如火。咬牙切齿的指着贾谧骂道:“乱臣贼子,祸国殃民,我誓杀汝等!” “呵呵,秦王,我奉皇上旨意诛乱,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必杀之!”贾谧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但此刻不能动手。一旦杀了司马柬,会给姑母造成巨大的麻烦。不过,司马柬显然是不能留了,有今日之言,他日恐为祸患。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司马柬连骂三声,胸口一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翻落马下。 司马柬的近卫立即带他回府。 贾谧目光阴狠的看着司马柬离去,一拳重重的砸在城墙上。 ******** “陛下,太保卫瓘、司空张华等大臣已在太极殿等候。”贾南风的声音很轻柔,却透着一丝阴狠。 司马衷轻轻咳嗽一声,揉了揉脸,坐上銮舆,道:“皇后,随朕一起去太极殿吧。” “臣妾遵命。”贾南风坐在司马衷身边,眼中带着兴奋之色,“陛下,楚王与东安公来报,乱贼已经伏诛,赵王率领大军侯在宫外。” 司马亮来的倒是挺快的,这是来摘桃子了。只是他想不到,这个桃子会很烫手,他的命也会打上。 “传旨让他们都到太极殿吧。” 司马衷合计着怎么将这一次政变应付过去。贾南风、司马亮、司马玮都是这场政变的获益者。接下来,贾南风便会杀掉司马亮、卫瓘、司马玮三人。 贾南风的那几名心腹是必须要除掉的,否则后患无穷。司马亮和司马玮等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如就让他们先狗咬狗,自己坐收渔利好了。 现在自己这边可用的人似乎只有祖狄,但那家伙手中没有兵权,所以无法和贾南风等人对抗······除了祖狄,还有谁可用呢? 司马衷脑海中快速的出现一个个人名,卫瓘,这人不简单,他可是杀掉了邓艾和钟会,他要是被贾南风杀了有些可惜,不如与他合作。司空张华,此人也是一个能人,曾力主伐吴,为灭吴出了不少力。 除了这两人,还有谁呢?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将司马衷拉回现实,终于到了太极殿。此刻的太极殿,里面传来杂乱之声。 司马衷与贾南风一起走进太极殿,看着那张龙椅,他心中千滋百味。那张谁都喜欢的椅子不好坐啊,曹操说的没错,坐在那张椅子上就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会死人的。 坐在龙椅上,感觉很硬,坐久了极不舒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 第一次说这话,感觉有些别扭,总觉得像是在演戏,极不现实。 “陛下,乱臣贼子杨骏已被臣弟伏诛,一干人等也已收押,请陛下下令,夷灭杨骏三族,以正典刑!” 说话之人身穿铠甲,上面还沾着些许鲜血。 太极殿内的烛光有些昏暗,这年头的照明设施太过于落后,极不方便。等什么时候将后世那些科学家召唤出来,先解决了照明设施再说。 烛光虽然黯淡,但他还是认出了此人,正是楚王司马玮,司马炎第五子,司马衷同父异母的弟弟。 司马衷还没有说话,又站出来一人,同样身着铠甲,却长着长长的胡须,大约六十多岁。他是汝南王司马亮,这会儿来有摘桃子的嫌疑,至于有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陛下,杨骏逆谋作乱,其党羽必须全部诛杀。请陛下下令,臣立即派大军捉拿乱党。”司马亮说的振振有词,一副为皇上分忧的样子。 “其他大臣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司马衷并没有立即下旨,一旦大开杀戒,恐怕整个洛阳城都会血流成河。现如今大夏并不稳定,这样做只能闹得人心惶惶。 “臣侍中傅祗反对。”傅祗站了出来,“杨骏某乱,这是事实,夷灭三族,也是定论。但倘若就此诛杀掉杨骏所有党羽,必然导致天下人心慌乱。自汉以来,三国战乱,民不聊生,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先帝思虑天下,最终完成统一大业。虽然太康之治天下大定,但民生并未完全恢复。为大夏千秋万代计,为天下百姓计,当控制杨骏谋逆的影响。否则,此风一开,天下必然不安。” 司马衷微微点头,半眯起眼睛看着傅祗,此人倒是敢仗义执言。他说的没错,贾南风已经开了一个很不好的风气,从此之后八王之乱,都是因贾南风而起。 “傅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说天命不在我大夏?”司马亮转过头,杀气森然。“陛下,傅祗向来是杨骏心腹,臣请先诛杀傅祗!” “傅祗,你好大的胆子!” “噌”的一声,司马玮已拔出宝剑,指向傅祗。 “臣武茂赞同侍中之言。”尚书武茂出班,“侍中之言切中时弊,我大夏需休养生息,绝非杀戮。杨骏固然该死,但许多大臣是受了杨骏的蒙蔽,不知其贼心。况且,杨骏为人骄纵,擅权乱政,大臣们敢怒不敢言,并非杨骏党人。” “武茂,你此言何意?我曾听闻你与杨骏往来密切,为杨骏专权乱政出了不少诡计。你如此为乱党开脱,莫非是为了你自己?” 司马衷闻言看去,乃南阳公荀恺,三国时期著名谋士荀彧的曾孙,钟会灭蜀时屡献妙计,被钟会称为奇才。 司马衷没有说话,打算好好看一段戏。 “杨骏乱党,必须全部诛杀!谁敢求情,便是乱党!”一旁的贾南风突然发话,这是明显干预朝政了。 司马衷看着下面大臣的反应,有些皱眉,有些无动于衷。他们显然畏惧于贾南风的权势,不敢说话。 “臣张华赞同傅祗之言。”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华开口了许多臣子跟着附议。 看来张华还挺得人心的,司马衷不动声色的看向一直闭眼假寐的太保卫瓘:“菑阳侯,你认为如何?” 卫瓘老神在在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道:“陛下,太祖皇帝灭蜀、世祖皇帝灭吴,皆能容纳其臣。我大夏立国不久,当效仿汉文景之治。” “陛下,不可。此一时非彼一时,乱臣贼子,必须全部诛杀!” 司马亮和司马玮坚定的要杀掉杨骏党羽。 “陛下,侍中之言可行,但杨骏心腹必须诛杀,并夷灭三族。否则,难以平天下人心!”荀恺缓缓道。 “南阳公,你怎知谁是杨骏心腹,谁又不是杨骏心腹?不论是谁,乱党必须诛杀!”贾南风冷声道。 “请陛下定夺!” 卫瓘此言一出,许多大臣跟着请司马衷来定夺此事。 “那就依侍中之言,南阳公此言不为不可,杨骏心腹不能放过。”司马衷嘴角淡淡一笑,这次朝会很精彩啊,每个人名义上是为了大夏帝国,却想着趁此机会排除异己,自己好多占些利益。 贾南风心里肯定快要被气死了吧,她没想到卫瓘和司马亮等人会与她争权吧。这样也好,正是自己的机会。 第十三章 第二个死士 朝会结束,对于杨骏同党,该杀的杀,该放的放,但权力的争斗却就此拉开了序幕。即便是作为现代人的他也无法阻止八王之乱的到来。 刚才的朝会上,形成了以司马亮、卫瓘、贾南风三人为首的权力集团,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局面。杨骏的死并不代表内乱的结束,反而是乱世的开端。 张华这个人有治国才能,倘若能够善用,大夏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在西晋历史中,而且贾南风当权的十年间,就是他处理国事的,否则早就乱了。现在虽然变成了大夏,但并没有改变多少。 荀恺此人也非同凡响,当年钟会灭蜀时献了不少妙计。西晋八王之乱时辅佐东海王司马越,司马越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荀恺也功不可没。 接下来,便是贾南风排除异己的时候了,等弄死了司马亮和卫瓘,贾南风将迎来十年的巅峰时代。 司马亮死了也就死了,卫瓘死了有点可惜。 这场大雪,总算是停了。东面的天空泛着鱼肚白色,隐隐透着一丝曙光,就是冷得厉害。 虽然已经是三月,却并没有带来多少暖意。就好像人的心,被狠狠地伤害过之后总是很难恢复。 贾南风忙着抓权,顾不上自己,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烦。而且看见那个女人他就觉得烦,能少见就少见,不然每次强颜欢笑伪善的应付让他感到很痛苦,很恶心。 回到寝宫,喜子连忙帮他脱去龙袍,又给他披上裘衣,又让人把火盆端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喜子,你留下。”司马衷很随意的挥了挥手,一天一夜没睡觉,这具身体熬不住。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处理,那就是喜子! 看喜子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司马衷拨了一下火盆里的木炭:“喜子,朕对你如何?” 喜子连忙跪在地上:“皇上对奴才恩重如山,如果没有皇上,奴才也活不到今日。” 司马衷点了点头,死去的司马衷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情,就是当年在贾南风面前保住了喜子。不过,死了的司马衷并不知道,喜子是贾南风的人。 在宫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找靠山,与官场上并没有多大区别。即便是在现代官场,也难以摆脱这种局面。 政治上单打独斗是活不下去的,拉帮结派虽然不好听,可也是存活的唯一法则。这个喜子固然不懂什么政治斗争,但他从小就生活在宫里,如果没有这点眼力劲儿也活不到现在。 “喜子,皇后很赏识你吧。” 自幼生活在宫里的喜子怎会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磕头:“皇上,奴才绝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朕暂时没打算杀你,说说吧,这些天你对皇后透露了多少关于朕的消息。”他前世上位者的那种气势一散发出来,给人一种压迫感。 无形的气场让喜子心里发慌,他虽然不懂皇上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他也隐隐觉得,皇上和以前不一样了。即便是皇后身上的气势,也不及皇上此刻的十之一二。 想起昨天皇上在御花园吟的那两首诗,喜子汗如雨下。皇上以前可是连一篇文章都背不出来,更不用说吟诗。再想起皇上在上书房写的那首诗,他心里愈发认定,皇上变了,变得深不可测,变得比皇后娘娘还要可怕。 “奴才只是按时向皇后娘娘禀告皇上的饮食状况和日常行为,不过皇上作诗的事情奴才没有向皇后娘娘禀告。”喜子很老实,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贾南风对他的威逼利诱以及让他如何监视司马衷。 “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司马衷搓了搓手,即便是喜子把作诗的事情告诉了贾南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一点他倒不是很担心。“朕饶你一死,从此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喜子磕头如捣蒜,磕破了额头,鲜血流了一脸:“奴才知道了,就算是皇后打死奴才,奴才也不会再说皇上的事情了。” “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朕身边的近侍,陪了朕这么多年,朕不可能不管你。以后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贾南风要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即可。并且,朕还要你多说朕的坏话,你就当朕还是以前那个朕,多说一些朕不好的事情。而且,朕要你秘密关注皇后那边的动静,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司马衷打算开始动手了。 “谢皇上饶奴才狗命,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喜子心中大喜,从今之后,自己就彻底成了皇上的心腹。之前虽然是贾南风的人,但他在贾南风那边也说不上话,宫里也没有人能看得起他。 现在皇上不是以前那个皇上了,跟在皇上身后才是做奴才的最保险的途径。 “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朕也不会逼你,你自己的命由你自己选择······你一旦开始替朕做事,如果暴露了,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司马衷给了喜子最后一个选择,他不愿意逼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当然,更不希望自己被人出卖。 这样的事情,有过一次就够了。 “奴才愿意为皇上效死!”喜子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一些事情败露,自己必须背下整个黑锅。但他愿意为自己搏一个未来!反正都是当狗,给皇上当狗显然要好过给皇后的狗当狗。一旦皇上掌握大权,自己也跟着水涨船高,谁还敢看不起自己? “你起来吧。”司马衷打了个哈欠,第二个死士成了。“朕要休息了,除非是太后那边来人,否则不要让他进来。要是贾南风来了的话······就让她进来吧,你也拦不住她。” “奴才遵命。”喜子将火盆处理好之后,退了出去。 天已蒙蒙亮,但司马衷决定好好睡一觉,目前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事,不如养足了精神,也好进行哪些勾心斗角的事儿。 第十四章 为国家做事的人 这一觉睡得很舒坦,这样说其实也不尽然。司马衷茫然的坐在龙床上发呆,想着刚才的梦。他梦见自己还和王月经营着那家小店,收入虽然不多,但是却很开心。等到醒来才发现只是一场梦罢了。 梦里梦外,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穿越带来的后遗症。 无数道太阳光线从窗子里透射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房间里也充斥着一片朦胧光雾,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 身体和精神恢复了许多。 “司空大人,陛下还在歇息,您请回吧。等陛下醒来,小人再替司空大人禀告。” “此乃国家大事,半刻也耽搁不起。喜子公公,劳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司空大人,不是小人不通报,而是陛下说了,不管谁来了也不要打搅。小人实在是不敢打搅陛下休息啊。从昨日到今天早上,陛下都没合过眼。” 外面的声音把司马衷拉回了现实,他正想着怎么联系张华,没想到他自己却来了:“喜子,让司空大人进来。” “奴才遵命。” 张华快步走来,跪在地上请安之后,司马衷让喜子看座。 “喜子,你去外面守着。”司马衷吩咐一声。 五十多岁的张华看着司马衷,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以前的司马衷可不会想得这么周到,莫非司马衷开窍了? 张华拱手道:“敢问陛下,您怎么看待昨夜的变故?” 看来张华也察觉到了杨骏覆灭所带来的危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是想遏制即将到来的危机了。这样一来,自己倒是可以轻松一些。阮籍曾说张华有王佐之才,不知是真是假,总之张华的名声是阮籍那帮人抄起来的。不如先听听他有什么见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收拢一些人。毕竟张华出面比自己出面要恰当的多。 司马衷不动声色的道:“昨夜之事乃杨骏造反自招祸患,朝中大臣都这样说。莫非司空大人另有看法?那朕可要好好听一听了。” 倘若张华只是打打秋风、和和稀泥,那也就不值得自己拉拢。这种时候,自己身边最需要的是善于勾心斗角的人······呃,需要的是善于出谋划策的人才,差点说漏嘴了。 张华连连摇头,眉头深深的皱着:“陛下,说是杨军谋反,臣不敢苟同!” 司马衷笑道:“哦?朝堂之上司空大人不是也同意这种说辞么?怎么,又有了新的见解?” “陛下,朝堂之上那样说是因为老臣还没有想清楚,再加上昨夜事发之时臣并不知情,所以只能那样说。但现在臣想清楚了,昨夜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杨骏此人虽然可恶,但胸无大志,他不敢做出那样的事。倘若杨骏是真的谋反,为何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诛杀了?臣听说,昨夜杨骏在府中大摆宴席,邀请陛下和皇后前去观赏歌舞,根本不像是要谋反的样子。臣今日专门查了一番,并未发现杨骏有调动兵马的痕迹,说明之前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诛杀了。倘若他早有预谋,又岂能不调动军队?因此,臣断定,此事大有文章。或许,杨骏谋反是假,有人夺权是真!” 最后几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张华那看似混浊的双眼变得炯炯有神,脸上充斥着一丝红光。 司马衷看了张华一眼,呵呵一笑,道:“司空大人,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杨俊已经被杀,死无对证,这话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会相信?更何况,杨骏一直骄纵跋扈,没有容人的雅量,朝中大臣没有一个不盼望他死的。现在他死了,皆大欢喜,这不是很好吗?” 张华微微一愣,他听出了司马衷这话之中的言外之意,站起身走到司马衷跟前,低声道:“陛下,这件事之后谁获益最大,那么谁就是这场变故的主谋。” “那说说吧,你是怎么看的。朕现在可是听不到几句真话。”司马衷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张华值得拉拢,不管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才说这番话的,至少现在看来他是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国家。能为国家出力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尤其是在所有人都忙着争权夺利的时候,还在苦心孤诣的想着这个国家的未来的人。 听到这话,张华精神一振:“陛下,现如今朝中有三人很可疑。一个是太保卫瓘,一个是汝南王司马亮,而另外一个······便是皇后。” 说完这话,张华仔细观察着这个年轻帝王的反应,倘若是他为了维护自己的皇后而不听劝谏,那么自己也就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目前杨骏被杀,人人自危。张华虽然很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事儿,可也想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他不是迂腐之人,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可以触柱而死的人。他更加知道,想要为国家做点事情,首先要做的便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继续说,朕听着呢。”司马衷知道张华在害怕什么,现在杨骏的事情已经牵连到了许多人,一些人为了排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即便是与杨骏毫无牵连的无辜之人,也被先斩后奏。 对于这种局面,司马衷也很无奈,他现在的旨意又有几个人会听?更不用手那些手中兵权的将军们。 现在的兵制还非常混乱,军队也只认自己的上司而不认皇帝,出现黄袍加身的事情不是不可能。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都适用。东汉末年黄巾起义之后,华夏经历了三国、八王之乱、五华乱华、南北朝四百多年的乱世,都与将领们拥兵自重有关! 赵构为什么要杀岳飞?就是因为岳飞手下的几十万大军都变成了家臣,只听岳飞的话而不听赵构的。要是岳飞不死,那么实在是说不过去。 目前没有出现过黄袍加身的先例,所以手握重兵的将军们还不敢乱来,但谁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八王之乱就是因为那些人手里的兵权过大导致的。 张华既然已经嗅到了一些东西,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他拉拢过来,再谋取朝政大权。 “既然陛下要听,那么臣斗胆进言。卫瓘虽然位列三公、手掌大权,但他身受先皇重恩厚遇,即便是他想要夺权也不会在此刻对杨骏动手。汝南王司马亮如今身居太宰高位辅政,表面看来获益最大的是他,但此人速来胆小,杨骏活着的时候他不敢与杨骏争权,可见他的胆量。并且,臣查到,司马亮是在杨骏被诛杀之后才进城的,所以他应该一些事情,却并没有参与道其中。现在,获益最大的就剩下一个人了。” 张华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答案显而易见。有些话他只能指点,却不能说出来,这是做臣子应有的觉悟。 司马衷看着张华,微微一笑,道:“其实,朕也猜到了。” 张华不由得一惊,连忙跪在地上:“陛下圣明,我大夏有希望了。” “先别说这么早,朕需要你的帮助。你说说吧,如何解决掉眼前的这座大山!”司马衷扶起张华,并把自己的裘衣披在了他身上。 第十五章 一计除三虎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永安宫,太后寝宫,杨芷看着写在素娟上的两首诗,正是司马衷那日在御花园背的那两首《咏梅》和《雪梅》。尽管司马灵儿再三强调这两首诗是皇兄所写,但杨芷还是有些不信。 虽然如今她了解到了司马衷的“底细”,也知道司马衷正在准备对付贾南风等人,但司马衷有多少斤两杨芷还是清楚的。或许这么多年来司马衷像楚庄王一样在藏拙,可才华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而司马衷,在杨芷的印象中并没有具备这种诗词歌赋上的才华。 “灵儿,这两首诗真的是你皇兄所写?” “太后姨娘,这两首诗真的是我皇兄所写,那天喜子也在场呢,要是您不信,把喜子叫过来问一问就知道了。我就说嘛,我皇兄才不傻呢,哼,说我皇兄痴呆的人他们自己才是蠢货。”司马灵儿为皇兄感到愤愤不平,这下他们应该不会说皇兄是傻子了吧。要是还有人说皇兄是傻子,她决定赏他们一顿板子,看他们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放肆。”太后脸上愠怒,“你这个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宫定不饶你!” “知道了。”司马灵儿吐了吐粉嫩舌头,她才不相信太后会惩罚自己呢。昨夜的政变并没有影响到司马灵儿,她只是知道国丈杨骏因为谋反被杀了,所有杨家人全部都被杀了,还有就是听说很多人都升了官。 “你这个丫头,真拿你没办法。”杨芷无可奈何的轻轻拍了拍司马灵儿的头,又嘱咐道,“你皇兄作诗的事情暂时不要泄露出去,要是有人问起来这两首诗是谁作的,你就说是······左贵嫔所写,这些天你多去左贵嫔宫中,记住了吗?否则姨娘必不饶你。” 听到这话,司马灵儿不乐意:“分明是皇兄写的,为何要说是左贵嫔所写?就允许他们左家人才华横溢,不允许我皇兄作两首诗吗?哼,我皇兄写的诗比左思写的还好呢。” 杨芷将司马灵儿抱在怀里,眼泪掉了下来,轻轻说道:“灵儿,你还小,你不懂。这两首诗要是传了出去,我,你皇兄,还有你们,都可能会死。生在皇家,身不由己,你就必须要顾全大局。相信姨娘,你皇兄的才华迟早有一天会为是人所知,但不是现在。” 司马灵儿虽然年纪还小,还听到杨芷这无奈而又感伤的话,也忍不住落下眼泪:“我,我知道了,我就说是······是······是左贵嫔所写好了,姨娘你不要哭,灵儿记住了。” “这才是乖孩子。”杨芷想起已故的先皇,又想起刚刚为贾南风等人所灭的杨家,眼中一道厉色闪过。 ······ 张华走后,司马衷伸了个懒腰,看来得加强锻炼了,照这样下去估计活不到六十岁就会死。朝堂被贾南风和司马亮把持着,自己倒是轻松了许多。 外面天气不错,白灿灿的一个世界,被太阳照得寥寥发光,有些睁不开眼睛。 清除杨骏一党的事情还在继续,贾南风来请了两道圣旨,司马衷也没有过问,清除异己,这本就是政治常态。 再说,现在还没必要和贾南风撕破脸皮。 不久,秦王司马柬火急火燎的来了,看到司马衷没事儿之后才松了口气。昨晚他要进宫,被贾谧挡在了云龙门外,发誓一定要除掉这些乱臣贼子! 正好,司马衷有事儿找他。 “皇兄,臣弟护驾来迟,请皇兄恕罪。臣弟请诛杀贾谧,此奸贼竟敢假传圣旨阻拦臣弟,实则该杀!”司马柬其实还想试一试司马衷,之前他感觉司马衷和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想试一试司马衷会怎么应对这件事。 倘若司马柬维护贾谧,他就打算返回封地,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司马衷呵呵一笑,拍了拍司马柬的肩膀,知道昨晚他肯定与贾谧起了冲突:“昨晚的事情不要过多谈论,贾谧的确是奉了朕的旨意。” 司马柬彻底失望了,到了这种时候,皇兄还在维护贾家,从此以后朝堂之中恐怕永无宁日了,不如尽早返回封地。 司马柬跪在地上:“皇兄,超重大事已定,臣弟请求返回封地。” “弘度,你这又是何必呢。”说着,司马衷将司马柬扶了起来,在抓司马柬手的时候,将一张纸条不动声色的塞到了他手里。“弘度,听皇兄的话,回去好好读书。读书可以使人明智,不要辜负了先帝和朕的心意。” 司马柬一愣,将纸条不动声色的塞进袖子里:“臣弟遵旨。” 司马柬不明白司马衷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如此谨慎的将纸条塞到了自己手里,说明这件事干系重大,或许与昨晚的政变有关。 回到秦王府,司马柬在密室之中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弘度,帮皇兄拟一份名单,主要是那些受牵连的人。” “皇兄要这份名单做什么?”司马柬暗暗忖思了一阵,又想起司马衷让他派心腹到太后寝宫的事情,疑惑道,“莫非皇兄早就知道贾南风等人要对杨骏下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皇兄的心机深不可测呀。如果他真的早就察觉到了贾南风等人的动机,那么他冷眼旁观这次政变,是想将贾南风等人一网打尽了。” 想到这里,司马柬额头上不由自主的冒出冷汗,同时心中也感到一阵兴奋。 “看来皇兄是想趁此机会收拢一些人准备夺权了,皇兄啊皇兄,希望我没有看错你。” 司马柬立即让心腹去搜罗名单,自己按照司马衷所说的,坐在书房读书。 ······ 贾南风召见了司空张华,她的心腹黄门董猛、殿中中郎孟观、李肇三人也在。 “司空大人,如今朝中纷乱,汝南王与太保欲要独揽大权,本宫深感祸乱将起。你说你有一计可除去乱臣贼子,不知司空大人有何教我?”贾南风问道,张华是她派人联系的。她本想独揽大权,却被司马亮和卫瓘分权,让她心里很不爽。那两个老东西也想来夺取她的胜利果实,简直是找死! 司马亮和卫瓘那两个老杂毛也想把持朝政,不知道司马衷那个傻子被自己掌控在手中吗?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招看你们如何破解。只要牢牢地控制住皇帝,你们就奈何不了本宫。 张华微微一笑,道:“娘娘,臣既然决定为娘娘分忧,自当为娘娘谋划。目前,娘娘需要稳住那些人,等他们疲惫大意之时在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必然能够将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娘娘可暗中让司马亮与卫瓘遣楚王司马玮返回封地,司马玮必然会怨恨司马亮和卫瓘。而娘娘可给楚王司马玮一封密诏,让他去诛杀司马亮和卫瓘,等那两人被杀之后,娘娘在请出圣旨,说司马玮矫诏乱杀朝中大臣,便可除掉司马玮。到时候,三虎一除,谁又敢与娘娘争锋?” 太监董猛眼前猛地一亮,连忙说道:“娘娘,张大人此计绝妙,不过为了防止司马亮狗急跳墙,不如暗中征兆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cd王司马颖带兵进京,即便是司马亮敢反抗,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一旁的李肇和孟观见快要没自己的功劳了,顿时心中一急,李肇连忙说道:“娘娘,臣愿意代表娘娘与司马玮合作,共同诛杀叛贼,也好消除司马玮心中的疑惑。” 孟观说道:“臣愿意前往游说诸王,为娘娘分忧。” “好,既然几位卿家愿意替天下百姓出去叛贼,本宫自当助尔等一臂之力。”贾南风心情大好,心中暗想,张华此人倒是可以为我所用,一计除掉三人必然能够助本宫夺得朝政大权。等本宫彻底掌控朝政,杨芷那贱人还不是想杀就杀!所有敢和我作对的人,我都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张爱卿,司马亮和卫瓘那边就有劳你了。” 张华拱手道:“为娘娘分忧,是臣的荣幸。臣必然不会辜负娘娘厚望。” 贾南风非常满意,有了张华帮助,独揽大权是迟早的事情。 离开皇宫后,张华忍不住往上书房那边看了一眼,想起与司马衷的密谋,张华握紧了拳头,心道:“这样,就算是死了我也有面目去面见先帝了。” ······ 永安宫,司马衷坐在栏杆上,身后站着将来的名将祖狄,不过此刻的祖狄并不知道他将来会去的怎样的成就。 “士雅,你有理想吗?”司马衷看着宫墙上的白雪问道,不知道另外一个名将刘琨在什么地方,估计此刻正在和石崇他们饮酒作乐吧。 祖狄微微一愣,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道:“末将少时,曾想做一名游侠,为民伸张正义。” 司马衷先是一怔,随即大笑。没想到一代名将祖狄竟然想做一名游侠,这倒是很有趣。也幸亏他没有成为游侠,否则就少了一位名将。 “其实做游侠和做将军是一个道理,都能伸张正义。做游侠为小民,做将军为天下,看来你是想做一个为盛世开太平的游侠啊。” 祖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末将······末将倒是没想那么远,只是觉得百姓过得太苦了。”他大着胆子说,“自东汉末年来,三国战乱数十年,没有一个人真正为百姓着想过。都说刘备仁义,但也是为了宏图霸业,倘若他真的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就不会占据蜀地自立为帝。诸葛亮倘若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就不会六出祁山耗费民力,更不会让姜维继承他的遗愿继续耗费民力。曹操虽然奸诈,却使整个北方安定了下来。孙权更不用说,他只想着自己江东那一亩三分地,想必胸中也不会有天下百姓!” 司马衷转过身看着祖狄,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这种话一般人可不敢说:“祖狄,你胆子不小啊。” 祖狄面不改色的道:“末将胡言乱语,请陛下不要责怪。” 司马衷呵呵笑道:“虽然你这话是大逆不道之言,但说的在理。没什么责怪不责怪的,所谓圣人,也是为了名。没有私心的人又真正能有几个?为了这天下百姓着想的人,有真正能有几个?让那些所谓的仁主明君见鬼去吧,只有真正为天下百姓着想的人才是伟大的人。” 祖狄没想到皇帝竟然也会说粗话,这倒是前所未闻。 司马衷起身,拍了拍祖狄的肩膀:“哈哈,你是不是想着朕竟然会说这样离经叛道的话?士雅呀,皇帝也是人,也要吃饭睡觉拉屎撒尿,难道皇帝腹胀了就不放屁了?哈哈,你很不错,等时机成熟朕让你做大将军,实现你的游侠梦。只是希望那时候,你不会忘了自己的本心。” 祖狄讶异的看着司马衷,立即道:“臣必然不辜负皇上厚望!” 第十六章 可以开始召唤了 太后寝宫,跪着十个身穿黑衣、头戴黑巾的人,他们全部都蒙着脸,谁也不认识谁。 这些人是杨芷的死士。杨骏死的太过突然,杨芷的这些死士没有派上用场,这才活了下来。 “从今往后,你们只听命于皇上,谁要是敢对皇上不利,不论是谁,立即诛杀!”杨芷声音冷冽的说道,与平日里的温柔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遵命!” 这是个死士是杨芷最后的一点家底,如今她要把这些人都交给司马衷。杨芷转过身,看着司马衷,心情复杂:“皇儿,这些人就交给你了。他们都是孤儿,你要善待他们。” 气氛有些严肃,就像是在安排后事一般。 司马衷无奈的笑了笑,当皇帝沦落到这种地步他也很无语:“姨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善待他们的。” 司马衷又看着十名死士,这对他一个现代人来说,拥有十名死士已经非常难得了。但要清楚这是什么时候啊。 在这个时代,那个大臣家里没有死士?那个家族没有家臣? “既然你们跟了朕,朕自然会对你们的性命负责。跟着朕,很有可能会死,很有可能会被人唾骂,但无论如何,朕不会让你们的死变得毫无价值。从现在起,你们要记住,你们不单单是朕一人的死士,而是整个天下百姓的死士。你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你们虽然都是孤儿,但天下百姓就是你们的亲人,朕就是你们的亲人。我们都是普通人,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但我们却又不是普通人,因为我们比普通百姓多担当了一份保家卫国的责任。无论任何时候,你们要记住,你们是老百姓的儿子,谁要是敢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情,朕必然不会放过!现在的局势要复杂一些,你们身上压力会大一些,但朕保证,过不了多长时间,朕必然会清除我们大夏的蛀虫!朕有信心,你们有信心吗?” “誓死追随陛下!”十名死士异口同声的答道,司马衷的话他们虽然听不懂,但他们记住了“天下百姓”这四个字。 死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感情。他们虽然为主子卖命,但也有自己的判断。 司马衷也知道这些人很有可能听不懂他说的话,甚至难以理解“天下百姓的儿子”这几个字,但这种思想需要慢慢的灌输。自古华夏朝代更迭频繁,虽然思想统治极为严格,但又有几个人心中真正有“国家”这两个字的?又有谁真正能够了解“国家”这两个字的含义? 春秋战国时期谋士名将层出不穷,在这个国家得不到重用就会跑到另一个国家,甚至会掉过头来攻打自己的国家。 那些人说得好听一点是纵横家、是聪明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叛国贼,与后世的汉奸又有什么区别? 华夏古人拥有“国家”这个概念的少之又少,那些历史上忠义之士只是忠于正统,并非忠于国家。那些饱学之士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孔子也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其实这句话是错的,华夏毕竟穷人居多。正是在这种独善其身思想的侵蚀之下,普通老百姓操心的只是自己的肚子能否填饱,而不去操心肚子为何填不饱。 倘若不是因为这种“独善其身”的思想作怪,又怎么会出现频繁的朝代更迭?倘若不是这种“独善其身”的思想作怪,百姓又怎么会变得“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般冷漠? 如果不是“独善其身”的这种思想作怪,华夏在近代又怎会遭受一百多年的屈辱?又怎么会不断被列强凌辱? “达则兼济天下”,那么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达”?倘若所有人都是这种思想,华夏早就被列强没绝了。晚晴的昏聩腐败固然是华夏遭受列强凌辱的主要原因,但天下百姓也有责任。 百姓只知其家而不知其国,这不也是华夏遭受列强凌辱差点亡族灭种的原因么?倭国数人可以驱赶着华夏几百人投江而死,就是被“独善其身”这种思想毒害的。 所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一句屁话!倘若所有人都这样想的话,那新中国还能建立吗?建立新中国的那些人,又有几个人是“达”人? 获得巨大利益的那些人倒是“达”人,但他们又做了些什么?那些“达”人占据了大部分利益,大多数却做着卖国的龌龊勾当! 所以,“国家”这个概念必须现在就建立起来,必须让天下百姓都知道自己的“国家”,必须让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一份子! 骨气是不分“穷”人和“达”人的,其实“穷”人比“达”人更具有骨气,这一点任何人都知道。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要把这种骨气贯彻到每个人身上。而想要建立起百姓的骨气,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心中有“国家”二字! 国家,是天下人的国家,并非某一家某一姓的国家! 想到这里,司马衷看着眼前的这十名死士,感到任重而道远。想要让天下百姓心中有“国家”二字,就必须让统治者心里有天下百姓才行。如果你让百姓都吃不饱肚子,百姓又如何对这个国家产生归属感? 民以食为天,吃饭才是第一大事儿。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只要让他们吃饱肚子就行。但是现在,就连让百姓吃饱肚子这样最基本的事情都难以办到! 以前是想着如何让几百人吃饱肚子,现在是想着如何让天下百姓吃饱肚子,问题不是一般的难。 “嗯,你们去吧,在自己的职位上好好做事,朕会派人联系你们的。” “是!” 十名死士退了下去,自然会有人安排他们秘密离开,这一点不需要司马衷操心。 即便是杨芷,也对司马衷的话半知半解。她最想不明白的是,这些死士活着不就是为了皇家效力吗?又怎么变成了天下百姓的儿子。不过,她感觉到了这话沉甸甸的分量。 这还是以前那个司马衷吗?自从这次醒来之后,他身上似乎多了某种莫名的神秘感。 与杨芷聊了一会儿,司马衷离开永安宫回到了上书房。 “正度哥哥,恭喜你完成了第一个任务哦。现在,你可以开始第一次召唤了。由于你超额完成了任务,所以还有一份奖励哦。”小希声音甜甜的说道。 终于可以开始第一次召唤了,司马衷也有些期待起来。 第一次召唤,召唤谁好呢?这是个问题。 第十七章 召唤也是一件苦闷的事儿 司马衷有些发愣,因为他不知道该召唤谁。如果召唤一名猛将出来,此刻也用不上。就算是召唤专诸要离聂政这些武功高强的刺客出来现在也不能让他去刺杀贾南风,天下会乱的。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说,应该召唤一个谋士,尤其是善于搞阴谋诡计的那种。伊尹?姜尚?范蠡?张仪?吕不韦?李斯?张良?诸葛亮?郭嘉?贾诩?刘文静?杜如晦?魏徵?刘基?李善长?洪承畴? 中华谋士多如群星,这些人的谋略有高有低,但无疑他们都是谋略家,擅长从大局观出发统筹全局,但要论搞阴谋诡计的话不是他们所擅长的。 忽然,司马衷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陈平。 差点把这家伙给忘了,论搞阴谋诡计,陈平绝对是第一人。 就他了吧。 “小希,怎么召唤?”尽管前世见惯了各种场面,但开始召唤死去的以及还未出现过的人也是第一次,说不兴奋那是假的。甚至于也有些紧张,就好像当初创业的时候赚到第一笔一百万的心情。 “正度哥哥,你完成一个任务,就会获得一张召唤券,你在召唤券上写下你想召唤的人的名字,他就会出现了。不过现在你还是一级,所以召唤出来的人只能存在一个月的时间。”消息声音甜甜的说道。 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让陈平亲自出手的话应该不够,不过让他出一个计谋来对付贾南风等人应该足够了。 “万一召唤出来的人不听我的话呢?”司马衷问道,自己没来这里之前虽然是金融界大亨,但像陈平这类人只有刘邦李世民赵匡胤朱元璋这等千古一帝才能驾驭得住,想要驾驭这类人,自己还不够格。 “正度哥哥,驾驭这些人才也是任务噢,作为将来的千古一帝,怎么能驾驭不了这些谋臣名将呢?”小希笑嘻嘻的说道,“还有,正度哥哥,你只能召唤已经出现过并且死了的人,不能召唤未来的人,因为他们还没有出现,所以不能召唤。” 司马衷一愣,很是无奈,他还想着上演一场关公战秦琼,看来是见不到了,不过项羽战吕布倒是可以。 但把这些人召唤出来简单,可要让他们听自己的就难了。司马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召唤券,是一张很普通的白纸。 “小希,不是还有个奖励吗?我先看看是什么。” “是一个幸运大礼包,正度哥哥,现在就要拆开吗?” “嗯,拆吧。” 司马衷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慢慢地变得紧张了起来,或许是对新生事物的渴望吧。这种情绪可是好长时间没有过了。 呃······其实现在自己也才二十岁,有这种兴奋之情很正常,倒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充满激情?对一切都充满希望?干劲十足?好像都不是。 “正度哥哥,是《帝王心术》上册呢,你可以吧这本书吃下去,然后就能获得里面的知识了。” 随着小希声音的想起,司马衷眼前立即多了一本透明书籍,是玄奥的黑色,上面写着书名——《帝王心术(上册)》。 只是没想到获得知识的途径这么简单,只需要把这本书吃下去就可以了。倘若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有这样的书籍,自己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吧。 吃书从而获得知识,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梦想过的事情,更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司马衷拿起那本透明的《帝王心术(上册)》咬了一口,他以为会像纸一样干涩,没想到竟然还是清香的薄荷味儿。 不过,说到纸······现在这个时代所使用的纸非常昂贵,即便是蔡伦已经改进了造纸术,但普通人家依旧不怎么用得起。不久之前左思写了一篇《三都赋》,结果引得所有人洛阳城里的人争相传抄,从而导致执掌奇缺,造成了“洛阳纸贵”的现象。倘若是在现代,即便是左思在写几篇什么什么赋,也都不可能引起这种现象。 俗话说教育兴邦科技强国,想要让大夏真正兴盛起来还得靠教育。想要考教育肯定首先要有能够普及到每个人的书写工具,如果连书写工具都非常奇缺,那么普及教育也只能是一场空谈。 嗯,造纸术,是要革新的。等今晚拟定一个章程,把要做的事情全部都写下来。 吃完了书,司马衷的记忆力立即多了一些离奇古怪的想法,都是关于如何用人、如何收拢人才的想法。之所以说这种想法离奇古怪,是因为一方面想着收拢人才一方面却想着如何杀光人才自己成为最聪明的人。 大概这就是帝王的所思所想吧,统一天下其实是次要的,他们真正所享受的快感是如何杀掉对手,如何杀掉所有敢和自己作对的人。 试想一下,一个人如果杀掉了自己所有的对手,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还反对他?那他不就是帝王了吗?其实,每一位开国之君都是斗士,圈地盘抢人是其次,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杀光对手而服务。 面对这些想法,司马衷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因为他也没有资格去评价帝王心术,即便他现在也是一个不入流的皇帝。他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何每一位开国之君建立国家之后几乎都要杀一杀功臣、即便是不杀功臣的也要想办法搞点事儿出来的做法。 因为太寂寞了。 毫无疑问,那些开国之君基本上都是明君,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为何后期会变得令人有些难以捉摸?都是因为寂寞搞的。 杀了一辈子人,打了一辈子仗,搞了一辈子算计人心的事儿,又怎么能真正的安稳下来。他们的精力太充足了,就像男性荷尔蒙爆发之后总需要找个地方发泄一样,就如同洪水之后水库水位急剧上升需要泄洪一样,这种精力也需要发泄出来,不然他们会被憋死。所以他们就得找对手。 司马衷摇头一笑,帝王的心思矛盾的要死,不知道自己将来也会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还是开始召唤吧。 司马衷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召唤券上写下了“陈平”二字。 第十八章 忽悠陈平 司马衷深深地吸了口气,在召唤券上写下了“陈平”二字。 随即,召唤券冉冉升空,化作一团火焰。几分钟之后,出现一个黑漆漆的漩涡,深邃而不可察,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全部都吞噬进去。 陈平。 他六出奇计,为刘邦夺取天下笼络人才稳定大汉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张良虽在谋略上无人能比,但在这些方面却不如陈平。虽没有列入汉三杰的行列,却并不输任何人! 只是这样的人才,司马衷不知道能否将他收拢。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想陈平这样的聪明人,他懂得顺应时运,否则也不可能背叛项羽而投奔刘邦。 更何况,他已经死亡,将他召唤出来,相当于是给了他一次重活的机会,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随着自己召唤等级的提升,应该能给他更长的寿命。 重活一次,谁不愿意?尤其是享受过荣华富贵而且死过一次的人。 就在司马衷这样想的时候,从漆黑漩涡中,走出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三绺黑色长须缓缓飘动,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角。身高在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间,是个非常帅气的老人。 尤其是常年养成的上位者的气质,使得他看上去非常平和,锋芒内敛。倘若不是知道这老头子是谁,司马衷一定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帅气的老者。 “小兄弟,是你再叫我?”气度不俗的老者轻轻一捻长须,和煦的问道。 “正是小子。”司马衷鞠了一躬,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现代人,面对这等古代名人谋士,他心底还是很尊重的。“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这其实是多此一举,但司马衷不敢肯定他是不是陈平,毕竟第一次召唤,万一找错了人可就好玩了。 “阳武,陈平。”老者看到眼前一身黄袍的青年人,微微点头,“无需多礼。” 他又转身看了看周围,眉头又微微一皱,却没有说话。 “小子司马衷。”见陈平没有说话,司马衷单刀直入,他没有多少时间陪陈平打秋风,人家不着急他着急。“有事需要劳烦老先生。” “司马衷?”陈平转过身微微一愣,丹凤眼微凝,仔细打量着司马衷,许久才问道,“你是当今天子?” “大夏第二代皇帝司马衷。”司马衷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对于这种玩弄阴谋的高手,只要是说一句假话,就能被他看穿。与其增加间隙,还不如堂堂正正的承认,好歹也能增加一丝好感。 “大夏第二代皇帝司马衷。”陈平喃喃自语,似乎想起了往事,他去世之时,正是汉孝文帝刘恒二年。十多分钟之后,他回过神来,“大夏?现在是大夏吗?去大汉多少年?” “七十几年。”司马衷打算给这老头子上一上历史课,万一他固执的不想给自己出主意,拿自己就白召唤了。“老先生所处的时代为西汉,历时约两百多年,后王莽篡汉,汉武中兴,建立东汉。再后来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开启三国乱世······” 司马衷粗略的将西汉至东汉再到三国大夏建立的这段历史讲了一遍,首先要给这老头子树立一个正确的历史观念,要知道古人的正统观念很强,更何况陈平还是汉朝的建立者之一。 “西汉,王莽篡汉,光武中兴,东汉末年,三国,大夏!”陈平捻着胡须,微微一摇头,道,“我不是那等泥古不化迂腐之人,万物顺其自然便好。正如秦国不体恤天下百姓大汉高祖代掌天命一般,天命终究不是一家所能执掌的。每一家只不过是某段时期天命的执掌者罢了。天命······天命,唉,天命难测啊。” 陈平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有些落寞,毕竟汉朝也有他的一份子,不管如何看得开,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 “夏桀不恤天下苍生,故商汤代之,商纣不爱百姓,武王伐之,周室衰弱,故友春秋五霸,后有战国七强。七强战乱,置百姓于水火,又有秦皇取之。嬴氏又不惜民生,再有高祖取代。此乃天命使然,不是凭感情就能延续的。现在大汉昏庸,你司马氏代掌天命,也是早已注定的事。” 司马衷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评价陈平这类人,他们是聪明人,不会与时代潮流相抗衡。但对于故主来说,却有点不厚道了。你说他们是贰臣,却又让天下百姓免去了战乱之苦,说他们是顺应天命,却背叛了故主。 忠心不二固然可敬,但如果为了忠心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却又有些迂腐。这种事情不能单看一方面,也不能完全凭借感情来说事。当然,对于背叛民族的人,他们不配和这些人相提并论。 汉奸是没有人格的,没有资格和张良等人比较。倘若陈平等人真的和那些汉奸一样了,那么当初刘邦被困白登之时,陈平早就投降于匈奴了! 所以,陈平这类人不能简单地评价他们。 他们是谋士,与汉奸有着天壤之别!汉奸就是汉奸,不能用顺应时代潮流来标榜他们! “老先生所言极是。”司马衷道,“大夏统一天下平定战乱才短短十余年时间,说老实话,天下百姓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有权臣大将争权夺利,这样的天下,百姓如何能过的安稳? 小子不才,也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给我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和安平的生活环境!我华夏遭受太多苦难,自古以来战争的年代多,和平的年代少。我华夏百姓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勤劳的百姓,凭什么饱受战乱?凭什么遭受外族抢夺掳掠凌辱? 先生既是被小子召唤出来的,相比也相信一些玄妙奥事,小子也并非这个时代的人,是从一千七百多年后穿越过来的。我华夏族所遭受的凌辱,绝非相声所能想象得到。在那样的战乱置中,山河破碎,到了‘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的地步,差一点就被人家亡族灭种了! 所以,小子没想过要争权夺利,只想让我华夏不再遭受战火。或许老先生您不相信,觉得小子也是口是心非之人,但小子就是这样想的。等我华夏族彻底安稳下来之后,小子就会离开这里,回到该去的地方。” “华夏民族。”陈平细细咀嚼着这个词,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司马衷也不管他是否相信自己的话,继续道:“不错,世界上除了我华夏民族之外,还有其他许多民族,但只有我华夏民族的百姓最为勤劳善良,不争不抢,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刨食。而其他各族,生存环境大多优于我华夏民族,他们却自己不劳作,专门来抢夺我们的资源。老先生,您是被小子召唤出来的,你应当知道一些东西,小子也就不多说了。” “好一个华夏民族。”陈平呵呵一笑,拍了拍司马衷的肩膀,道,“你也不要说老夫不顾尊卑,实则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对这些东西早就看淡了。在那个阴森黑暗的世界里,老夫夜想清楚了许多事情,见到了许多人。你说出来的话阳世上的人或许不信,但我相信。那个黑暗的世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不管以前死去的古人还是未来死去的人,都会聚集在一起。既然你让老夫又活了,那么老夫也就为我们华夏民族贡献一份力量吧。” “老先生高风亮节,正度佩服。”司马衷心里腹诽,这老头子说的话只有倒数第二句“既然你让老夫又活了”这句才是重点。 “呵呵,正度,不知老夫能活多长时间?”陈平笑呵呵的问道。 终于问道正题上来了,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在那个黑暗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待着,不管谁都会厌烦。能再活一次,这对任何人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只要老先生你相信小子,那小子自然能够帮助老先生脱困。只要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小子就带老先生去一个没有生死的极乐之地,成神成仙也不过是简单事耳。” 司马衷开始忽悠了,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喂饱草料。虽然那个极乐之地司马衷也不知道在哪里,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这点忽悠人的本事还能少了?什么极乐园、什么仙界,还不是随口即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陈平原本平静如古井的眸光中激射出两道骇人精光,“可没有骗我这老头子?” 司马衷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真的,我能穿越一千七百年的时间来到这里,自然能带老先生去那些地方。当然,前提是老先生必须帮小子完成这里的事情,否则我也没有办法离开。” “好好好,只要你说的是真的,老夫便助你一臂之力。快把你眼下所遇到的困境说说,老夫帮你脱困。”陈平听到司马衷的话,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 司马衷又道:“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老先生到时候误会。以我现在的能力,也只能让你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不过随着我的能力越大,你能存活的时间也就越长。等我完成任务,就能带你离开。老先生是聪明人,我不敢有所隐瞒。” “一个月。”陈平再次凝眉,随即道,“好说,一个月就一个月,也比在那鬼地方强。那就这样说定了,如果你敢骗我,老夫便化作厉鬼来夜夜纠缠。” 司马衷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大丈夫一言,快马一鞭。小子绝不敢欺骗老先生。” 第十九章 两首诗的风波 司马衷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 或许全是真的,或许全是假的,或许一半真一半假。 前世身为金融巨擘,现在又刚刚吃掉了《帝王心术》,司马衷的心思不敢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也达到了深如海不可测的境界。 陈平这么爽快的答应,除了司马衷给他描述的乌托邦之外,最关键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在司马衷身上看到了刘邦的影子。 汉高祖刘邦,那是《厚黑学》中的天纵之才。脸皮之厚,心肠之黑,前无古人,否则也打不过楚霸王项羽。 两人各怀心事,开始了第一次合作。 在司马衷和陈平研究阴谋诡计的时候,一场小小的诗酒会正在举行。几名年轻士子把酒言欢,浅唱低吟,放浪形骸。 “太冲兄,近来有何诗作?” 一名约莫二十左右的俊朗青年持酒走到对面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跟前,笑着问道。 被称为“太冲兄”的中年人站起身,若有所思的道:“越石,近日我闻得一首好诗,读来朗朗上口,似与我等所做之诗不同,且更合于音律。” 被称为“越石”的年轻人眼前一亮,放下酒杯忙问道:“有这事?快快写来,让弟看看。” “好。” 太冲走到桌前,铺纸提笔。 其他人看到后,欣喜道:“哈哈,太冲有新作了。” “且看看太冲兄写的什么。” “太冲兄文思泉涌,一篇《三都赋》导致洛阳纸价上涨,可是为他赢得了‘洛阳纸贵左太冲’的名头,当世士子在‘赋’方面恐怕难望其项背了。” “哈哈,刘舆刘庆孙的兄弟刘琨刘越石贤弟年纪轻轻便能混迹在吾人之中,将来成就只怕不低,未免就不是第二个左太冲。” 洛阳纸贵左太冲,左思! 刘舆刘庆孙,刘琨刘越石,两兄弟。 如果司马衷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些人,便是赫赫有名的“金谷二十四友”! 众人围在桌子前,只见左思左太冲提笔写到:“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啊?” “这,竟是全新的韵律!” “比时下诗词更合于音律,但似乎是在某种框架之中,少了自由之感。” “不错,整首诗都在某种框架之中展开,似乎是在格律、音韵、对仗方面更为工整。” “左太冲,左太冲,不愧是左太冲!” 刘琨刘越石欣喜道:“太冲兄,这首诗当真是你听闻来的么?” 什么?听闻来的?周围众人纷纷讶异,容貌俊美、风流第一的潘岳潘安仁走上前来,盯着纸上的诗沉吟许久,道:“太冲兄,这首诗真如越石贤弟所说,不是你做的么?” 其余人愈发来了兴趣,如果这首诗不是“洛阳纸贵左太冲”所做,那么又是和人所做?不过,这首诗的风格似乎与左太冲有些不像。 左太冲感慨的是当政者没有慧眼,而这首诗却洋溢着生命不止奋斗不息、艰苦卓绝的品质。 全是语言虽然质朴,但一句“凌寒独自开”写绝了梅不畏严寒的品质,只有在宦海中沉浮过的人,才能有这般感慨。而左太冲,却并没有这样的经历,他的赋为第一,诗为第二,想要做出这种诗,似乎不大可能。 左思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看着众人道:“别急,还有一首。” “还有一首?” 曾与国舅王恺斗富的石崇石季伦微微一愣,单是这一首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发人深省的咏梅诗,就让无数士子自惭形秽了,倘若还有一首,那岂不是能与造成洛阳纸贵的左太冲相比了? “快写快写,不要磨蹭!” 众人兴致很高,很想见识另一首。 刘琨双眼死死的盯着纸上写好的咏梅诗,若有所思,似有所。转眼看了看周围一个个兴致盎然的诗右,心里叹了一声。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人······搁笔费评章。” “好,好一句‘梅雪争春未肯降’,真与‘凌寒独自开’有异曲同工之妙!” 昔日东吴名将陆逊之孙陆云陆士龙开口称赞。 太康十年,陆云与其兄——同样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陆机陆士衡入洛阳拜访太常张华,张华称赞道:“伐吴之役,利获二俊。” 从此二陆名声大振。当时洛阳名声最大的“三张”也都被压了下去。时人有“二陆入洛,三张减价”的说法。 此时,左思接着写到“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两句。 “好,好,好!”石崇抚掌而笑,连说了三个“好”字:“这二句,当真写绝了雪与梅的特色,倘若写梅胜雪,未免太过偏颇。写雪胜梅,又表现不出梅的不畏严寒。‘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二者各有千秋,令人拍案叫绝呀!” “这首诗······”潘岳皱眉,看向刘琨,“越石贤弟,你说说这首诗的音律。” 所有人都看向刘琨,因为在音乐方面当数刘琨为最。他沉吟半晌,道:“这首诗整体来看就是格律对仗更为工整,比前一首更合音乐,唱起来更为朗朗上口······这种感觉说是说不出来的,待我弹奏一曲,便能感觉到其中的奥妙。” “快弹!” 众人迫不及待,因为今日这两首诗与他们所读过的所写过的全然不同,是一种新的体裁。 但他们心中更加疑惑,左太冲的诗名虽然很大,可也做不出这等诗来。他们喜爱这两首新式诗,却有感觉被这种体裁所束缚住了,倘若没了这么框架的束缚,似乎却又达不到这种境界了。 小童将琴拿了过来,刘琨盘坐于地,调好琴弦,闭眼忖思,半刻之后,猛然睁开双眼,十指拨动琴弦,一曲他们从未听过的新的音乐顿时响起, 正好,亭子外面的雪和梅花相互映衬,与音乐构成一幅完美的画面。 众人如痴如醉,陶醉其中。 刘琨不由得唱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其余人或扣桌、或击茶碗而和之,完全沉浸于这种新式音律之中。 音乐结束半晌,他们才回过神来,其中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太冲,这······是谁的诗作?”陆机陆士衡一脸兴奋的问道,这样的人才可称得上是惊艳了,如果不见一见,实在是说不过去。 左思呵呵一笑,道:“这两首诗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我也不知是何人所作。宫人听见阳平公主吟唱,便传了出来。后来我一打听,皆说是左贵嫔所做,但我却不这样认为。左贵嫔的诗风不是这样子的。至于是和人所做,你们也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太冲,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潘岳板着脸说道。 “太冲,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老子和你绝交!”石崇忍不住笑骂,说了一句粗话。 “你们都别逼我了,我实在不知道啊。我说是左贵嫔所做,你们信吗?”左思哭笑不得,实则他也心痒难耐啊。 “算了算了,太冲既然不愿说,我们也不要再问。”陆云瞪着眼说道,如此诗才倘若不见上一面,他们心里实在是不甘。 如果是死了的故人也就罢了,他们想见也见不到。但这人还活着,作为有相同趣味的人,不见一面的话就好像一个三十单身汉碰到一个脱得精光的绝色美人儿而不能上一般,真是心痒难耐。 “既是听见阳平公主吟唱,那问问阳平公主不就好了?”刘琨若有所思的道,“能见上此人一面,刺身也无憾了。” 众人逼迫左思无果,只能长吁短叹,连饮酒作诗的兴致都没有了。 倘若始作俑者司马衷知道他背的两首诗引起了这么一场小小的风波,只怕要哭笑不得了。当时为了让司马灵儿开心,他才不得不背了两首诗,谁知道会引起金谷二十四友的称赞? 而此时的司马衷,被陈平的阴谋估计震惊了,心中不得不服,论搞阴谋诡计,就算是张良,也都未免是陈平的对手。 项羽失败自刎乌江,不是没有道理的啊。难怪陈平会说:“我多阴谋,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阴祸也。” 有陈平对付贾南风那伙人,司马衷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司马衷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在纸上花了几把兵器的图样。这个年代冷兵器虽然也已经发展到了一定阶段,但和后世比起来显然还落后的很。尤其是近身作战的短兵器,更是稀缺。 画完草图,司马衷打算暗中找几个铁匠来锻造,只是现在钢铁技术还没有完全进步,想要造一些东西出来还有点麻烦。 钢铁技术,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给了陈平一个身份之后,司马衷便任由陈平去施展手段。 “喜子,你让秦王进宫一趟。”司马衷吩咐道。 “是。” 喜子去了。 司马衷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随即将一些东西全部都写在了纸上。 第二十章 阴谋进行曲(一) 因为杨骏而受牵连的人数依旧在扩大,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一些人趁机打压自己的政敌,一旦下狱,几乎全部都夷灭三族。 大雪初霁后的洛阳城,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杨骏虽然死了,可这场政变的风波还在持续。 街道上每天都有大量身穿铠甲、手持刀枪的士兵往来,要不抓人,要不杀人。杀人者连几岁的幼童、行动不便的老人都不放过,为的是斩草除根。有姿色的妇女全部都被抓走,要么被卖到歌搂为奴做歌姬,要么被那些人养为小妾。能活下去也算是较为幸运了,毕竟这年头的女人不值钱。 这大概就是“汝妻女,吾自养之”的来源。 这场政变对官员来说是灾难,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唯一的影响也就是不敢再在大街上乱走了。 今年七岁的狗子生于太康年间,没见过这种到处抓人的场景,也没见过死人。趁着爹爹不注意,偷偷地跑出门看抓人的场面,感觉非常新奇好玩儿。 不过他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会被人用铁链绑起来,也想不通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士兵为什么要扛着那些女人。不过那些女人身上的好看的衣服都破了,奶奶都露在外面,好像要比他每天晚上都要摸着才能睡着的娘的奶奶要白,不过没有娘的奶奶大。还有那个漂亮姐姐的pi股蛋竟然都露在外面了,真是不知羞,连自己都知道要穿好裤子遮羞。 就在这时,狗胆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了进去,随即屁股上挨了两脚,然后就听见爹爹骂道:“小混蛋,你不要命了,外面那些人专门喜欢吃你这样的小孩儿,在赶出去老子就把你丢给那些恶魔。” 狗子的屁股火辣辣的疼,他想哭,可是又不敢哭,因为他怕自己被外面的那些“恶魔”吃掉。 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些恶魔为什么喜欢吃小孩儿呢? 狗子的爹爹偷偷地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低声骂道:“狗曰的,连个安稳日子都不让过了。” 狗子跑过去钻进正坐在用土垒的火盆旁的娘怀里,把脸藏在娘的怀里,硬是没敢哭出来。 “狗曰的,都不得好死!”狗子的爹把门抵死,有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狠狠地骂了一句,又叹了口气。 他听他那死去的爹说,自已经灭了的后汉桓灵二帝以来,这个世道就变了,好像到处都在打仗,年年都在打仗,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后来还是曹丞相杀光了那些喜欢打仗杀人的人,北方才稳定了下来。只不过那个什么天下就变成了三个国家,北方是曹丞相的地盘,蜀地那边是那个叫什么刘皇叔的,还有一个是十年前才被没掉的吴国。 只不过之前的皇帝姓曹,是曹丞相的后代。后来就变成了姓司马的了,是司马懿的后代。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老爹活着的时候说是曹家把皇位让给了司马家,只是皇位那玩意儿还能让吗? 他想不明白曹家为什么要把皇位让给司马家,也懒得去想,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想想怎么样活下去。唉,家里储存的粮食快要吃光了,怕是熬不到秋收了。 这狗曰的世道,狗曰的老天爷,是不让人活啊。 狗子的爹挠了挠头。 ******** 侍中傅祗捻着胡子,面对复杂的局面深感无力。曾经在荥阳担任太守的时候,面对滚滚而来的黄河水患,也不曾如此头疼。对于杨骏死后造成的影响,他已经竭尽全力去挽救了,却依旧感到无可奈何。 都是人命啊,一批接着一批就那样杀掉了。 现在,朝中大臣面对大权在握的司马亮、卫瓘和贾南风三人唯唯诺诺,敢出面说一句公道话的都没有。难道他们就不怕杨骏党人的今日变成他们的明日吗? 先皇十年太康之治好不容易才使天下安定了下来,这些人又要干什么?他们又想让天下陷入纷争战乱之中吗?又想让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老爷,不好了。”老管家匆匆忙忙的跑来。 傅祗收回思绪,无奈苦笑,还得面对现实啊:“福伯,什么事你这么慌张?” “老爷,裴大人他们一家被抓了,已经被押送到廷尉处了。”福伯着急的说道,因为自家老爷和裴大人关系还不错。两家平日里也有往来。而且裴大人来拜访时,也会笑着和他打招呼。所以,他也不希望裴家出事。 “什么时候的事?” 傅祗感觉一阵头疼,他这才想起来,裴楷的儿子裴瓒是杨骏的女婿,只不过裴楷素来看不起杨骏,谁都知道两人不和。 “福伯,你看着家里,我去看看。”傅祗连忙说道。 “老爷,您小心点。”福伯虽然担心裴家出事,但更不希望自家老爷出事。像自家老爷这么好的官可是不多见啊。当年担任荥阳太守的时候,治愈黄河水患,当地百姓可是立碑称颂呢。 “放心吧,福伯,我不会有事儿的。” 傅祗匆匆上了马车,往廷尉处赶去。 ****** 司马柬来了之后,暗中交给司马衷一张名单。 “弘度,你找几个工匠来,最好把那些又奇巧淫技的人多找几个。” 司马柬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皇兄是什么意思。找工匠进来做什么? 司马衷对喜子使了个眼色,喜子将宫女太监全部都带了下去。他走到司马柬跟前,低声道:“弘度,你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事儿吗?” 司马衷感觉自己有点像不良大叔引诱小朋友,司马柬也就十八岁九岁,在现代社会也就是刚上大学,世界观都还没有完全建立。 李宗吾的厚黑学里说,要做成一件大事,就必须把仁义道德经常挂在嘴上,脸皮要够厚,心要够黑。 前世是金融巨擘的司马衷,本就心机深如海,否则也不可能成为金融巨擘。如今又吃掉了一本《帝王心术》,厚黑学即便是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也不远了。 骗骗司马柬这种小青年也是手到擒来。 果然不出司马衷所料,司马柬激动的道:“皇兄,我想,做梦都想。” “好,那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司马衷心里犹豫了一两秒钟,他不知道把司马柬拉下水对不对,但是在即将到来的洪流之前,作为皇家子弟,谁能避免? “皇兄,真的吗?”司马柬激动地脸都红了,他无时不刻不再想为这个国家做点事情。 不管什么时候,小青年的想法都很简单,也很冲动,司马柬也是如此。 司马衷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要你暗中将名单上的人救出来,能做到吗?” “皇兄,我一定做到!”司马柬的胸脯剧烈的起伏,语气坚定,这可是皇兄吩咐自己做的第一件事,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的! “嗯,去吧,顺便多看看洛阳城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司马衷不再犹豫,既然决定让司马柬下水,他就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司马柬走后,司马衷又把喜子叫了进来。没多久,贾南风又来了。 司马衷再次换上呆傻的表情,对付这个嫉妒成性、蛇血心肠的女人。 第二十一章 阴谋进行曲(二)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当诗鬼李贺壮怀激烈的写下这首诗的时候,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 最怀情的,是书生! 而在这个年代,“书生”这一词并未出现,虽然前汉的汉武大帝听了董仲舒的建议,实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然百家思想却并未完全消失。尤其是这个年代,争议最盛的还是儒家和道家。 魏晋风骨,说到底,就是一帮无所事事又不想为国出力的所谓文人吟诗作乐嗑药的破事。 现在,位于新时代开端的众人,又该何去何从?或许,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原本想着混曰子的司马衷被逼的不得不去做成为千古一帝的事情,其中有多少是自己的意愿,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然,站在时代浪潮前沿的,不光只有司马衷一个,虽然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就只有他一人,但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在为未来不明确的命运奋斗着。 和那个外界传说是傻子的皇帝司马衷聊过几次之后,祖狄改变了心里原本对司马衷的看法,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不穿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的心思。 他会是自己值得托付未来的那个人吗?祖狄有些迷茫了。但想到自己的抱负,又握紧拳头。 “不论未来发生什么,我祖狄祖士雅,依旧是祖狄祖士雅,任何人的争权夺利都与我无关,我只想看到一片明静的天空。” 洛阳的雪还没有完全消融,从遥远的北方吹来的寒流还没有完全退去,固执的占据着洛阳这一角之城。 明静的天空里看不到一丝浮云,那一轮并不暖的惨白曰头高高悬挂着,就像是苍穹中破开的一个洞。如果人能穿过那个洞?又会到什么地方呢? 祖狄看了一会儿那并不暖和的曰头,舒开拳头放松了一下手指,而后又握紧手中的刀。 永安宫的安全防卫已经全部落到了他的肩上,他现在的任务只是保护好寝宫里的那个原本应该死去却被司马衷救了的女人。 没有人懂祖狄的孤寂,从小他就是一个孤独的人,就连他的兄长祖该祖士言也不懂。 同样感到孤寂看着那轮带不来一丝温暖的太阳的人,还有刘琨刘越石。金谷园里的诗酒会已经结束,他带着回到了自家的小院子里。 说实话,金谷园的吟诗作赋并不能给他带来快乐,他那因隐藏的太深而感到压抑的抱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实现。 当今天下,看似太平,却激流暗涌,纷争不明。天子暗弱,豪强伺机而起,大臣争权夺利,这都是大乱来临的征兆啊,像极了东汉末年那个乱局将显的时代。 未来的路又在什么地方?自己这一腔热血、满腹豪情,又该托付给什么人? 轻抚古筝,发出低沉而令人躁越的乐声,低沉之中又带着铿锵错愕掷地有声的坚韧。 这是在金谷园灵石所做的一首曲子,为那首《咏梅》做。 刘琨忍不住高声唱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果然,还是筝的声音比较符合这韵律奇特的诗。作诗的人又会是谁呢?左贵嫔左棻(fen,一声)的诗他读过,绝没有这种情怀。 “凌寒独自开。” “为有暗香来。” 只有胸中有不平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诗来。即便寒雪霜杀,独剩我一人,也要“凌寒独自开”! 与不平则鸣。 谁知其中不平之音? 为有暗香来。 “谁又能看得见我刘琨也在‘凌寒独自开’,谁又能闻得见我刘琨的‘暗香’?” 刘琨摇了摇头,对着那轮白灿灿的曰头长叹一声。 筝声愈发铿锵! 而后,声音陡转直下,不平之声换成了《雪梅》。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依旧是不屈之意,却比前一首暗藏锋芒。 这首诗更像他自己,只不过,他迅谁“三分白”呢?他却始终相信,自己身上也有“一段香”。 猛地,刘琨拔出长剑,在没有扫去的厚雪中起舞。 剑舞! 长剑斩破寒风,发出“呼呼”铮鸣之声,竟比筝声还要动人。 “最好听不过剑鸣。” 雪花纷纷,在并不暖和的曰光下,显得有些刺眼,犹如一片片银花,更像是剑光。 ****** 司马衷起身,笑着握住贾南风的手,其实他心里要多腻歪有多腻歪,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场戏还得演下去。 贾南风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这是一个立志要成为第二个吕雉的女人,这样的女人要是放在现代社会,定然能够成为上层社会中的精英人士。 只可惜,在这个年代,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她只能做第二个吕雉,而不能成为第一个贾南风。 “皇后,外面天冷,快来烤烤火,免得着凉。”司马衷笑得像个傻子,不,准确的说就是傻子。 贾南风眼底闪过一丝不可觉察的厌恶,但想到自己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上还得利用这个傻皇帝,就只能压制住心里的那种厌恶。 她和司马衷坐到火盆旁,柔声道:“陛下,杨骏一党已经基本上全部落网,臣妾前来便是请旨的。乱臣贼子必须全部杀掉,最好做到斩草除根,才能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先皇留下的基业不能毁在那帮人手里。” 贾南风的声音确实很好听,大约是自己听过的声音里最好听的。要是她会唱歌的话去参加好声音,肯定能拿到冠军。 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可笑的想法,司马衷竟然有种想要举办一场音乐晚会的冲动。不过这种想法立马被他压了下去,想法可行,但至少不是现在。后世那些流行音乐若在这个时代出现,一定会震惊很多人吧。 “陛下。”贾南风发觉司马衷在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乱臣贼子必须要尽快解决,以免出现乱子。” “峕峕(shi,二声,贾南风小名),你说的不错,乱臣贼子必须杀掉。对了,将乱臣贼子的名单给我一份?我想看看到底是那些人心怀不轨,好引以为戒。那些人竟然让我不能作乐享福,一定要杀掉。”司马衷握着贾南风的手道,叫贾南风的小名时,他差点恶心的把上一世吃的饭吐了出来。 贾南风听到司马衷在叫自己的小名,一时之间眼神竟温柔无比,恨不得立即将她心里厌恶到不行却不得不重视的傻子拉到床上敦伦(房事)。 “臣妾遵命。”贾南风眼底闪过两道杀芒,这可是除掉异己的好机会。就算是在名单上添加上一些人的名字,这个傻子又怎么能察觉呢? 司马衷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死贱人”,却温柔的帮贾南风披上一件披风。 喜子很迷茫,不知道哪个皇上才是真实的。现在的这个皇上,和以前的哪个傻皇帝好像没什么区别,那么之前那个眼神凌厉气势迫人的皇上又去了哪里呢? 到底那个才是真的呢? 喜子用他宫里钻研十几年的头脑还是想不明白其中奥妙,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就是皇帝。 不管皇上是真的傻子还是在装傻,喜子都已经决定,以后要誓死效忠皇上。无数太监前辈的生死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太监只有抱紧皇帝这棵大树,才能活下去。 第二十二章 阴谋进行小插曲(三) 对于司马衷的态度,贾南风很满意,这个傻子还是被她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卫瓘、司马亮他们两个就算把朝政抓的再牢又能怎么样,只要皇帝还在自己手里,就已经占据了先机。在这一方面,前朝曹操就做的不错——“挟天子而令诸侯”,谁敢不从? 贾南风不是那种无脑的女人,她虽然长相平庸,但从小父亲贾充就让她读书认字,上至商周春秋战国,下至秦、两汉三国,几乎所有的书籍她都看过,在里面学到了很多东西。再加上从小便听着祖父辈、父辈的故事长大,尤其是父亲贾充的熏陶,对于东汉末年为何最终只有曹操、孙权、刘备三人能三分天下异常熟悉。这一点从她打败杨骏与司马亮、卫瓘三分政权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不管她再怎么厌恶司马衷,也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还在司马衷当太子的时候,她就替司马衷出主意巩固太子的地位,司马衷最终能成为皇帝其实也有她一份功劳。 她很清楚皇帝的作用,知道此刻只有牢牢地抓住了司马衷这个傻子皇帝,才能在和司马亮、卫瓘的争权夺利中胜出。更何况,她还是司马衷的皇后,这是她的优势,她一直都很清楚这一点。 小时候她经常幻想,如果自己是吕雉,又该怎么做?能避免死后吕氏被灭门的命运吗?于是,她在书中找到了答案。那就是吕雉应该在活着的时候把所有具备威胁力量的人全部杀光! 只有除掉所有潜在的威胁,吕氏才能避免吕雉死后被灭门。 所以,贾南风要对杨氏赶尽杀绝,即便是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的杨家妇孺,也要全部杀光,包括永安宫的太后杨芷! 唯此,才能除去所有威胁。 她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是无法战胜杨骏的,所以她借力于司马亮和司马玮,因为那两人手中有兵,一旦动起手来,即便是兵戎相见,杨骏也占不到便宜,不论事情如何发展,杨骏最终只有被灭的下场。 于是,她赢了,杨俊死了。 而她更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赢了杨骏,除了借力与司马亮和司马玮之外,还与司马衷离不开关系。司马亮和司马玮也是她以司马衷的名义调动的,否则那两人不可能听她的话,即便他们很想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但带兵入京的罪名他们担当不起。 因此,不管再怎么厌恶司马衷,贾南风表面上依旧会恭恭敬敬的。这个世界,终究是男人的世界。司马衷即便是傻子,他终究还是皇帝。天下,也是司马家的天下,而并非她贾家的天下。 “喜子,你们退下。”贾南风随意挥手,却有着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威严。 这种威严,一直跟随在皇上身后的喜子,却从没在皇上身上见到过。这一瞬间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贾南风才是皇上。 赶紧压下心中的这种错觉,喜子连忙带着太监宫女退了出去。他可是记得那天皇上无意中散发出来的那种杀伐气息呢,即便是贾南风具有王者风范,喜子心里也认定了只有跟在司马衷身后才能活下去的念头。 只是贾南风的威势让他感到畏惧不安,万一皇后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皇上的死士,她会不会杀了自己呢? 喜子暗暗咬牙,心想:“不管皇后怎么逼迫,我都要坚定的站在皇上这边。因为皇上好像要比皇后更加可怕。那死去的老太监对我说过,能深藏不露让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想法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皇后的心思我多少还能猜到一点,但皇上的心思我可就完全猜不到了。” 喜子守在门外,看着外面凄白的天空,想起了那个死去的老太监。那个老太监到死都没有当上太监头子,但他却总是能够避祸,最后得以善终。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死去的老太监说:“小喜子,宫里的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你不要嫌我唠叨,这些话我也就对你说说。在宫里,你要学会容忍,吃点亏总没坏处,但也不要让人欺负。我们太监想要被人看得起,就必须找一个靠山,天大的靠山。和我一起的太监们几乎全部都死了,就我活了下来。我从大魏活到了大夏,亲眼看着和我一起入宫的太监死在我眼前,那把我给吓得当场就尿裤子了。可最后就我这个被死人吓得尿裤子的太监活了下来,你知道什么原因吗?因为啊,我胆小,不敢争权夺利,也不敢背叛主子。而我的主子,就是大夏······咳咳,咳咳。” 老太监说到这里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不知道是被酒呛到了还是因为不敢往下说了。因为他的胆子真的很小,从来不敢像其他太监那样在背后议论皇宫里的任何人。 老太监咳嗽完之后,有些遗憾的说:“唉,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当上太监头子,如果你有那个命,可一定要替我过一把太监头子的瘾。这只是我的一个念头,不是我想争权夺利。不过啊,虽然没有当上太监头子,可我这一生过的还算是滋润。从大魏到大夏,能活下来的可就我一个人呢。” 是的,老太监从来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但也没有其他的太监敢触犯他的利益。老太监从来没有当过太监头子,但从来没有太监敢在他面前放肆。老太监的胆子很小,小到晚上睡觉还要让喜子陪着,可只要是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他没有一件没办成过。 以前喜子听不懂,现在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心道:“公公啊公公,你的胆子要是小了,喜子实在是不知道谁还有胆子。帮先皇逼迫魏帝禅位,这是窃国啊。” 喜子不敢往下想了,其实他的胆子比老太监还要小。 ******* 让喜子等人出去后,贾南风便把身子往司马衷那边挪了挪,然后把司马衷的胳膊抱在了怀里,用胸前那两团男子都很喜欢的肥肉去磨蹭司马衷的胳膊。 贾南风长相虽然平庸,但她作为女人该大的地方真的很大,即便是被裹胸束缚着,依旧很雄伟。 司马衷被吓了一跳,这贱人想要干什么?难不成他想占自己的便宜? “陛下,您都好长时间宠幸过奴家了。”贾南风故意把身体挺了挺,媚眼如丝。 同时,一只手在司马衷胸前抚摸,另一只手从龙袍的衣摆下面伸了进去,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某个地方。 司马衷忽然浑身一震,大感不妙,他对贾南风可没什么想法。而且史书上记载,贾南风的私生活很乱。 一向修养很好的他,心里不由自主的爆了句粗口:“卧槽,这贱人想占我便宜,门儿和窗都没有!” 贾南风对着司马衷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而后咬了一下,含在嘴里。 她十分清楚,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即便司马衷是一个傻子,如果她长时间不关怀,肯定心里会有怨气。所以,她今天才过来安抚一番。 男人都说女人嘛,关了灯都一样。事实上对女人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 “皇后,朕身子还很虚弱,暂时不能行房,再过几天吧。”司马衷赶紧抓住贾南风齐头并进势若雷霆的两只手。再说他的身子确实很弱,他还想多活一段日子,皇帝的生活本来就很乱,没有几个长寿的,他不想那么早就死。 “陛下,您就从了奴家吧。”贾南风娇滴滴的说道,已经整个身体都压在了司马衷身上。 司马衷暗暗叫苦不迭,他实在是没想到贾南风的力气竟然这么大,换做前世的体质贾南风当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很孱弱,他还没有来得及锻炼,因此根本不是贾南风的对手。 很快,司马衷身上的衣物就被贾南风剥光了,并被贾南风一个熊抱到了床上。 在这方面,贾南风一直很开放。 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儒家理学对女人还没有那么多禁锢,否则唐朝也不会有那么开放的风气。 司马衷尽量后退,最后靠在了暖墙上,实在是无法后退了。他心里大骂贾南风是贱人,可又有点哭笑不得:“难道我今天真逃不出贾南风的魔爪了吗?你大爷啊,竟然被一个女人强女干了!” 而此时,贾南风已经放下了暖帐,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除去了,胸前只剩下裹胸。 紧接着,贾南风扯掉自己的裹胸,那两团硕大的肥肉顿时跳了出来,并且还上下左右不停地乱颤。 “陛下,这些日子,奴家好想你啊。” 贾南风声音娇滴滴的,可是多做上却是狂风暴雨,雷霆万钧。 司马衷已经紧紧地贴在了暖墙上,没办法再躲了。 “皇后,大白天的做这事儿不好,等晚上吧。”司马衷赶紧找借口,能躲就躲。 “奴家就喜欢白天。” 贾南风抓住司马衷反抗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这下,司马衷不能反抗了,他动都不敢动啊。 “陛下,您就从了奴家吧。” 贾南风如饿虎扑食,把司马衷压在了身下,并用手不断逗弄下面。 司马衷拼了命不让自己兄弟有反应,但思想和这个时候的身体根本是脱节的。 “小希,小希,救命啊。”司马衷暗中呼叫小希。 “正度哥哥,这种事情小希帮不了你的,只能靠你自己了。”小希竟然娇羞的说道,并不在回应。 司马衷曲臀扭腰,使劲儿不让贾南风找到机会,但他发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难道,老子今天真的要失神与贾南风这个贱人吗?没天理啊。”司马衷有点后悔重生了。 第二十三章 阴谋进行曲(四) 就在司马衷扭腰曲臀,躲闪贾南风那丰腴屁股往上套坐的时候,外面忽然出现一个尖叫声:“皇兄,皇兄,灵儿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是阳平公主司马灵儿。 司马衷心中大喜,灵儿这小丫头救了自己一命啊,回头再多给她被两首诗,算是奖励。 “皇后,灵儿有要事,我们还是等到晚上吧,朕现在感觉身子弱得很,胸口沉闷,快要上不来气了。”司马衷连忙说道,总算是没有被这贱女人得逞。 贾南风原本也就是想安抚司马衷罢了,并没有多少兴致,听到这话,便从司马衷身上下来,柔声笑道:“既然陛下身体不适,那就再调养几天。这些天,朝中大事,臣妾自然会替陛下分忧解难,陛下不用过多操劳。” 既然贾南风自己开始伸手了,司马衷求之不得,这样的话更利于陈平暗中活动。只是这几天都没见过陈平了,不知道那个诡计多端的老家伙现在做到了什么地步。不管怎么样,自己这边都要稳住贾南风,让她变得更加狂妄自大,这样自己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司马衷装作遗憾的叹了口一气,在贾南风丰腴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皇后,等朕身子完全恢复后,就与你行房。” “陛下身子要紧,不然那些大臣们又该说臣妾的不是了。”贾南风替司马衷穿上衣服,整理好头发,笑道,“不知道灵儿这小丫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听说她写了两首诗,叫做《咏梅》和《雪梅》,陛下听过么?” 司马衷已经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知道贾南风这是在探他的口风,当日在御花园里的事情恐怕早已经有人告诉了贾南风,隐瞒肯定是隐瞒不了,便道:“那天灵儿与我去御花园赏梅,随口念了两首诗,我也没注意。怎么,皇后对那两首诗很感兴趣?” “听说还不错呢,金谷园二十四友也是赞赏不绝,洛阳城已经到处在传唱了。大才子刘琨还做了两首曲子应和,现在还被人传为一段佳,咱们阳平公主的才名啊,算是响彻洛阳了。这以后,我们宫里除了左贵嫔,又多了一位才女。”贾南风轻轻笑道,对司马衷的回答很满意。 若是司马衷故意遮遮掩掩,贾南风必然会想到另外的可能,那样一来,引起贾南风的警觉,现阶段所有的部署很有可能都会被发现。司马衷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打消了贾南风心里的那一丝疑惑,不再怀疑有他。 听到“刘琨”这个名字,司马衷有些发愣。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时候的刘琨,却是还混迹于石崇那帮人之中。 看来得尽快把刘琨拉拢到自己身边,金谷二十四友可是贾南风的侄子贾谧的朋友,万一刘琨站在了贾南风这边,那将是一大遗憾······对了,差点忘了祖狄,他和刘琨两人绝对能谈得来,这是一对好基友,闻鸡起舞的故事就是他们二人搞出来的。 祖狄、刘琨,这两个东晋名将,绝不能让他们落入别人手中。 “喜子,让阳平公主进来。”在司马衷微微发愣的时候,贾南风开口吩咐。她并没有觉察到司马衷发愣有什么不对劲儿,她早已经习惯了司马衷是不是发愣的这种痴呆表现,对这种现状很是满意。 用不了多久,卫瓘和司马亮那两个老不死的也就去见先皇了,大夏的朝政大权,就会落到自己手里。到那个时候,自己就能成为第二个吕后。不过,吕雉犯过的错误自己绝不会再犯,所有明里暗里反对自己的人,到时候都要死,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当年吕雉的老路。 司马衷坐在火炉前暖手,见阳平公主在贾南风面前有点畏惧的拘束,责备道:“灵儿,这么冷的天,你不好好儿待着,找朕有何事?以后这种时候可不要乱跑了。” 贾南风听到最后一句,心里的一丝疑虑终于打消。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司马衷的确是身体不舒服才不和自己行房,而并不是其他原因。 这些天她总感觉某些地方有点不对劲儿,可就是查不出什么原因。经过一番抽丝剥茧之后,她发现问题好像出在司马衷这边。于是她过来假借行房只是来试探司马衷,除此之外也的确是想安慰一下这个傻子皇帝,好让他乖乖的听自己的话。被司马衷反抗不行房的时候,贾南风心中的疑虑更加强烈,以前司马衷绝不会反抗和自己行房。等听到司马衷这责备意味儿很浓的话后,贾南风才彻底放下心来,确信司马衷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在那一方面确实还不行。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贾南风面带微笑的坐到司马衷身旁,轻声道:“陛下,灵儿这么冷的天来找您,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您怎么能责备灵儿。灵儿,过来,到皇嫂这里来,快暖暖,小手都冻红了。” 司马灵儿心里有点委屈,想起太后姨娘的话,她虽然心里非常抗拒,但还是乖巧的走到贾南风身旁,噘着嘴,泫然欲泣:“皇兄,那天灵儿和皇兄在御花园赏梅的时候,胡乱作了两首诗,可现在别人都不信是我作的,你要替我做主。” 贾南风对司马衷所有的一缕彻底打消。 司马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肯定是太后杨芷安排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扰乱贾南风的注意力。生活在皇宫里的女人,没有那个是真正的简单之辈呀。杨芷这边,也开始对贾南风布局了。 “哦?有这事儿?”司马衷捏了捏阳平公主的脸蛋,“说出来,什么人不相信?” 司马灵儿闷闷不乐的道:“之前,我怕别人怀疑,就说是左贵嫔作的,可是后来大家都不相信,说作者另有他人,我只好承认是我自己作的。但是大家还是不相信。皇兄,你要为我做主。洛阳城里的那些才子大诗人,都不相信。” 司马衷哈哈大笑:“皇后,竟然还有人怀疑咱们的灵儿,你说这气不气人。不行,我一定要为皇妹出头。” 贾南风捂嘴轻轻一笑:“的确是要好好出头,那些才子太目中无人,咱们的灵儿怎么就作不出来那样的诗?难道只能他们作诗,不能咱们的灵儿作诗么?” 司马衷拍了拍司马灵儿的头:“灵儿,你难道忘了去年你偷偷的做的那首诗?就是叫做‘咏鹅’的那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首诗你偷偷的跟我说过,怎么不拿出去告诉他们?既然他们不相信‘咏梅’和‘雪梅’是你所作,你的这首诗他们应该相信了吧。” 贾南风眸光闪烁,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司马灵儿的反应。 司马灵儿瞬间羞红了脸,小声道:“皇兄,这首诗你还记得啊,我就是随口说说,我自己都快忘了。” “灵儿作的诗,皇兄怎么能忘。咱们司马家出了一个大才女,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别人要是敢怀疑,皇兄替你做主。谁要是不相信,把他赶出洛阳城,罚他永远不许作诗写文章。” 这么昏聩的话,也就只有司马衷才能说得出来了。贾南风完全放下心来,不再关注司马衷这边,把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用于对付卫瓘和司马亮二人。 司马灵儿赶紧摇头:“皇兄,这样可不好,他们不相信就算了,灵儿只要皇兄相信。” 不远处的喜子,不由自主的感到后背透骨一寒,瞬间被冷汗湿透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