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材王爷之炼界》 第1章 不同的人 “我去,云,你都多大了,居然还是个处女,你该不会是灭绝转世而来吧,真tm的守身如玉。” 一间高档的餐厅,优雅的音乐舒缓着所有顾客的心,忽然而来女人粗犷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震,不满的看去。 “大哥!你小点声好吗,这是公众场合呢!”高云一脸无奈的瞪了眼眼前短发中性女人。不就初夜还在吗,至于这么惊讶吗,幸好她没有告诉她自己初吻还在,否则保不住这个糙汉子直接拍桌子。 “叶,淡定,云就是个性冷淡的呆瓜初夜在不是很正常,就算她初吻在我都觉得很正常。”另一个□□女人味十足的女人,淡然如故,瞥一眼高云。 “不会吧,云,你初吻还在?!”名为叶的女人,又是一副天崩地裂的诧异。 这个家伙,面部表情能不能在夸张一点,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表演隐藏的人,在她看来,只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在眼前这两个死党面前,她就是透明的。 “云,别想了,让我来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吧!”叶,平复之后,搓着双手,一副猥琐大叔的表情。 “去屎!”高云一巴掌将某人自认为帅到吐血脸扇离原来的轨道。叶是les,她是知道的,虽然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过喜欢的男人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她喜欢女人啊!虽然说她也不排斥les,可是毕竟现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不能接受les的,她又何必自寻苦恼,走这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云,你…”叶揉着自己的脸颊,语气变得沉稳,气氛陡然变得严肃起来,高云本能挺直腰板,认真听起来。“是不是要去看医生了,性冷淡是病,得治。” “噗……”瞬间喷了,她有种想揍人的节奏! “啪!” 显然有人完成了她的心愿,女人优雅的手起手落,一个暴栗,让叶瞬间安静。 “艳,干的好!死叶子,让你说我有病。” “不过,云,性,是女人的生理需求,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我认识不少优质品,要不我给你安排安排。”艳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固定在耳鬓,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风情流落,如同与身具来一般,让人着迷。 “你自己留着用,我还是算了吧,我妈可是说了,结婚之前可要洁身自好。”高云忙拒绝,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木有,回头别恶心了自己,话说回来,要是让她妈知道,那可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哈哈……云,你都多大了,还把你妈挂在嘴边,你都快成师太了,灭绝师太。”叶没有憋住,一番嘲笑,不过在看到身边艳警告的眼神后,乖乖的憋下去了,毕竟艳可是暴力的很啊 “你说阿姨要是知道你在‘修道’”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你说,她还会怪你破戒吗?”艳修眉一挑。 “噗,我只说一句,艳,你这句修道,绝了!”叶安全无视某人毫无杀伤力的瞪眼,对着艳竖起大拇指。 “艳,我的事我会处理的,所以……”语气充满无奈。 “还是不要?” “恩,我真的……” “叶,可能你说的是对的……”画风一转。 “停,我同意还不成吗。”高云连忙打断艳的话,以她对这两个损友的了解,她要是不同意,估计下一刻就会被拉到所谓的“专家”面前,这要是传到公司,她的脸还往哪阁!高云因为性冷淡去看医生,天,想想都惊悚。还是先同意,不就见一个雄性动物吗。 高云毕业后,一直到著名公司的分公司上班,几年来兢兢业业的工作着,以她的才能,当个总监部长也应该绰绰有余,奈何一直被她的上司“雪藏”,她的很多企划方案都被上司剽窃,盗取。叶和艳多次见意她离职或者上报,可是她却一再回绝,原因是那上司私底下总是有意和高云搞好关系,用情感来限制住她。 所以,很多时候,高云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将所有一切看在眼里,叶和艳气的直冒烟,无数次抱怨她,可是她却从来没有生过气,因为这些都是因为她们在意关心自己啊。 就像这次,艳找了一个有一个男的,介绍给她认识,虽然心中不待见这些男的,可是想到是艳她们的心意,她就无法再去拒绝。 循规蹈矩的日子,发生了一丝变化,那就是每天下班,在固定的地点,同样的位置,与不同的人见面,俗称相亲。 “高小姐,我对你的印象很好,如果可以更深入的了解你……”长相俊俏的男人西装革履,看着对面显然走神的女人,眼中快速闪过不满。 “什么?”高云一愣,刚才一直在想公司的事,都没有注意到他说么了。 “我是说……”男人压住心中的不满,笑的璨然。 “抱歉,我要上班了,再见。”高云看看时间,果然再这样拖下去一定会迟到,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打断男人的话,拿起包就要离开。 “你这个女人,给我站住!” 高云一怔,看着拉着自己胳膊的男人,一瞬间的恶心,让她眉头微蹙,随即松开,不解的看着那人“李先生,你想做什么。” “不许走,今天你必须留下来!” 男人说着就要凑上去吻住高云,对于突然而来的变故,高云本能反应,一个过肩摔到,健硕的身体从她脑袋上方,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弧度,将物体自由落体运动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没事呢,那个我真的有事我先走了,再见哈。” 高云看看时间,果断撤。谁让那个家伙做出那种事,她只是出于自卫。这样安慰着自己有些愧疚的心。 路上车水马龙,红绿灯交替变化,眼看绿灯就要变红,高云看看两侧距离,脑中迅速计算着,时间够了! 拔腿就奔过去,化作一缕清风,心中庆幸,果然学些功夫还是不错地,一般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速度。 然而就在她心中暗暗庆幸时,眼前忽然被一道强光刺的睁不开眼,随即是刺耳的刹车声,身体被一道强大的冲击撞飞,身体腾空,空气似乎变得稀薄,视线也在模糊,剧痛吞噬着她的意识,难道她的生命就这样终止?她还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人,父母知道一定会难受吧,哥哥应该会好好照顾好他们,还有叶和艳知道后,一定又要骂我了,竟然就这样丢下她们…… “出车祸了,快拨打120,快快!” “怎么回事啊……” “好多血啊” …… 周围嘈杂的声音,慢慢消失,世界一片漆黑…… =================================================== “快点,听到没有!”一艘豪华奢侈的画船上,一个满脸胭脂水粉的公子哥,怀里搂着衣不蔽体的美人,半躺于塌上,眼中闪着兴奋,目不转睛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男女。 “王爷,无论如何林小姐曾是您的女人,小人不敢染指。”护卫装扮的男人,不卑不亢。 “本王赏给你了,我要你现在就要了她,放着本王的面!”上位的年轻男子,满不在意,说罢□□的戏弄着怀里美人的*出,引得女人一阵□□,船内瞬间荡起□□的气息。 “求王爷,赐臣妾一死。”跪在地上的女人,低着头,唇紧紧勉着,她宁愿死,也不要收到这样的侮辱。 “掌嘴!”男子头都不抬一下,在美人的胸前流连忘返。 “啪!” 随从箭步上前,完全没有因为对方是女人而手下留情,一巴掌下去女人整个身子都被强大的手劲带出去,嘴角流出一道鲜红。 “本王有让你说话吗?”悠悠的抬起头,脸上乃是不耐,手还停留在怀中美人的*之处。“我再说一次,风,你到底做不做。” “对不起,王爷,小人做不到。”风依旧低首,沉声拒绝,这个女子也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被王爷强行取进府里,夺了清白,结果时不过一个月便被人陷害,落得如今地位。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风嫌弃她是本王的破鞋?好吧,来人将这个贱人扔到军营中去。”男子说话间满不在意,还带着笑,却让在座的所有人心中寒气直冒。 军营,那意味着生不如死啊,也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的做法未免太残忍了,可是又有谁敢去忤逆上位那个惨无人道的恶魔般的王爷。 女人身体不住的颤抖,军营,不要,她宁愿死,眼中充斥着血丝,狠意冲天,看着上位一如既沉迷在女人身体中的男人,眼中是绝望,黑暗不见底。 “王爷,我愿意!”傲风垂眸,脸上表情掩与阴影,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感情。 “哈哈,风,你要同意不就好了,放开她。美人,来看看妓院才能看到的好东西。”玄云搂着女人,眼中闪着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怀中女人眸心的恐惧和厌恶。这个玄云就是和□□不堪的变态,居然让自己的忠实的部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要了他曾经的女人! “林小姐,得罪了!”傲风走到一脸木然的女人面前,脸上写满愧疚,他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可怜的女人,少受一点罪。 一场没有爱,只有羞辱的□□,在上演…… 船上的其他随从护卫,皆是麻木不已,显然早已习惯了。 第2章 初来乍到 “这是哪里?”高云悠悠转醒,她不是出了车祸,难道被人救醒了,现在医术还真是厉害,身上一点痛都没有,倒是脑袋阵阵发胀。 “王爷,王爷,你总算醒了~” 高云一震,这才注意到身旁竟然趴着一个人,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穿着古代的衣服,辫着古人的发髻,那模样应该是个丫鬟,环顾四周,此刻才发现她不在医院而是躺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周围的装饰设备无不透露着古代的气息。 这是拍电视!!目光不由自主的去搜索心目中的摄像机,可是却是一无所获。不由将视线放在房间内另一个人身上,“请问你们拍电影吗?摄像机怎么没有看见,为什么我在这里?导演呢,我想和你们导演谈谈。” “啊!王爷饶命。”小翠被眼前神神叨叨的王爷吓到了,急忙跪爬在地上,瑟瑟发抖。 “什么鬼啊,大姐,你不用这么敬业吧,我就想问问你们导演在哪。”高云无奈的揉着快炸开的脑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爆开。 “鬼!!王爷,小翠知错,是小翠不应该睡着,饶命,小翠还不想死,求王爷饶命。”小翠带着哭腔,死命磕着脑袋,恳求着。 高云着实被眼前一幕弄混了头,到底怎么回事,没有摄像机的拍摄,入戏出不来的丫鬟,王爷……心中某个想法逐渐浮现,立刻摇头否决,不可能! “镜子!我要镜子。” “啊?是是,给您镜子。”小翠奉上铜镜。 心中点点的希望被镜子里那油光满面的陌生容颜击的粉碎。 镜子中的那人,厚厚的胭脂遮住了原本的容颜,额头被一层纱布层层围住。厚重的金冠定在脑袋上,束住乌黑的发丝,一身大红麒麟镶边金丝袍裹着修长的身体,无不展现出一个暴发户的形象,骚气侧漏。 不对,这胸怎么是不是太平了,脑中某个恐怖的想法一闪而过,急忙摸着跨部,还好也是平的,高云身心一轻,还好性别没变,这要是真的多了个器官,她不介意就地自我解决。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抬头一看,只见小翠满脸通红,死死的抵着脑袋,神色娇羞不已。 刚才她异常的动作,该不会都被看到了吧……刷!高云瞬间觉得面颊灼热,幸好这身体的胭脂涂的厚,否则,她的脸一定变成猴屁股呢。 “咳咳,那个,小翠是吧……”轻轻咳嗽,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是是……”小翠如同惊弓之鸟,瞬间跪倒在地。 又跪!身为二十一世纪接受了二十多年平等教育的青年,高云着实有些受不了,等级森严的古代的这些跪拜礼。“起来吧,我就问问你,现在什么朝代?我是谁?这是哪里?” “什么?”小翠猛然抬头,眼中闪过诧异,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立刻胆怯的趴下,恭恭敬敬的回答“现在是玄天十九年,您是银王,玄云,您的伤是因为……您在六王爷的船上调戏了夜国七公主,被她其打伤,摔到头,最后不小心掉进河里。” 淫王?调戏……公主? 她这副身子到底是什么奇葩人物,古代les?轻轻柔柔脑袋,眉头紧蹙,为什么总觉得,这是一个麻烦的人物,不说其他,但说这女扮男装成为王爷,就是欺君之罪啊。 “王爷……您醒了啊~”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嬉笑的女人声音,不等高云回神,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便蜂拥而至,将床上的她团团围住,一个个或软弱无骨般的趴在她身上,或紧紧的搂着她。 高云整个人如同被点穴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的她多么痛苦,这些女人胭脂水粉的味道快要熏死她了,可是她却动都不敢动,因为只要一动她就能碰到女人柔软的浑圆,谁能告诉她这群女人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谁在摸她的胸,不对,谁在亲吻她的脖子,又是谁在解她的腰带! “啊!!!”高云忍无可忍,推开身上的人,径直冲出来,指着那群人,气冲冲说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小心我告你们猥亵……不对,告你们对我图谋不轨!!” 对于眼前人异样的行为,所有女人皆是一愣,随即相视而笑,或掩唇娇笑,或妖娆而笑。 “姐妹们,王爷定是又与我们玩游戏了~可不要上当呦。”一个红衣绝美女子,酥乳半裸,沙衣披身,媚眼如丝,似乎只要一眼便能让人身心一酥,跌入万劫不复。她轻靠在另一女子肩上,轻轻把玩着自己飘落胸前的一缕青丝,说的风清云淡,却不经意染上万种风情。 “惜姐姐说的不错,一定是这样的,姐妹们可不能上了王爷的当了。” “是啊,上次我们被唬,事后可被王爷好一顿……惩罚。”女人说罢一阵娇笑。 高云被眼前的绝美的女人,稍稍迷了心神,不过很快回过神了,毕竟这样美的不可方物的人间极品无论谁都会多看几眼。 可是……这个女人明显故意,不满的看一眼那个妖孽,红颜祸水。不过,她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干抱怨,这群女色狼,她还是溜之大吉,随即把腿就跑,便跑便喊“你们不要过来!!!我是认真的,不是玩!!!” “王爷不要跑啦,奴家好累呢~”后面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在追逐。 屋内只余先前名为惜的红衣女子,和小翠没有离开,木惜儿只瞟一眼离去的背影,便一如刚才把玩着自己的青丝,或许是有些累了,靠在床榻之上,“王爷醒来可曾有什么异样?” 若是一般妻妾竟如此没规没据,躺在王爷的金榻之上,定要拉出去一丈红,可是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可是王爷最得宠的爱妾,又怎么会是一般人。 说道木惜儿,府里无人不称奇,来到府中短短一年,将那个荒淫无度的王爷玩弄与鼓掌之间,在府中呼风唤雨,任意妄为。 “启禀木姑娘,王爷醒来以后便这样了。”按理嫁入王府,应该称为夫人,可是这个木惜儿却以夫人显的她年纪大而拒绝,问题是他们家蛮横无礼的王爷居然很好说话的同意了!这一点让他们下人一直没有想通。 “且将王爷醒来的细节都说与我听听。”一直这样,眼中划过兴趣。 小翠将所有的事都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说给那人听。虽说这是王爷的私事,而她木惜儿就是一个妾,说出来与礼不合,奈何王爷曾说过,木惜儿的话就等同于他的命令。 听到事情原委,木惜儿柳叶秀眉轻轻一挑,该不会那个废物失忆了吧,这下有意思了。 话说这边玄云(从这里开始,下面以玄云带称。)在偌大的府院中,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而巡视的护卫看到这一幕,只当是王爷又在与爱妾们玩什么游戏,不敢打扰,甚至有些看到,自觉的避开,这让玄云十分无语,大哥,你们没看到我被人欺负吗!!居然不来帮忙,回头一定辞了你!! 就这样,玄云真的跑不动了,本来就是大伤初愈的身体,若是她以前的身体,又怎么会这么狼狈,早就左勾拳,扫堂腿,全部给她们放倒!不过也就想想,她是好人~ 不过,这里是哪里? 玄云直起腰,看着不同于一路跑来途中五彩斑斓的绚丽风景,这是一片竹林,朴实无华,却有一种她喜爱的大自然的味道。 后山?心中有些好奇,她记得她进来时经过一座有门卫把守的拱门,很明显这里不是一般人进不来,否则哪来这般清净,仿佛光怪陆离世界的一片净地,令人身心舒畅。 躁动不安的心,莫名平静下来,初来这个世界的焦距陌生恐惧,似乎因为这一片熟悉的自然而淡去。悠然漫步林中,尽情的享受着自然的馈赠。 不由走进竹林深处,一汪清澈潭水,呈现眼前,波光粼粼,点亮了她墨玉的眸心。 看着水中清晰的倒影,眉头不有一蹙,看一次自己油头粉面的脸她就不爽,摘了自己头上足足一斤重的金冠,万千青丝随风轻扬,潇洒不已。掀起衣摆,果断蹲下,捧起清水,洗净脸上的胭脂水粉,睁开眼,玄云被水中的人震惊,白皙无暇肌肤,仿佛婴儿般的嫩滑,五官精致如同精心雕刻而成,每一笔都是巅峰制作,刀削的面廓,让阴柔绝美的人多了一份英气,配上这一身装扮,好一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翩翩美少年!! 真不明白,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怎么能这么折腾,明明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少年,生生被她搞成那副人见人嫌弃的淫贼样子。 心中说不开心,那绝对是假的,谁不想美,前世玄云最多只能是中等姿色,这一世倒是圆了她美人梦,要是艳和叶看到现在的自己,一定惊讶的跳起来。正在玄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她身后两个身影逐渐靠近。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 第3章 孽债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女人的声音稚气未脱,满带愤怒和厌恶。 玄云闻声回转过身来,眼前陡然一亮,这古代还真是出美女的好地方,先前红衣女子绝美中带着妖娆,如同盛开的彼岸花,美丽却危险,而眼前这位青衣女子,温文尔雅,即便只是静静的站那,便让人神清气爽。唯一美中不足,本应因灵动的眸,暗淡无光,没有焦距,心莫名一阵惋惜,那人周边围绕的缕缕悲伤,让她很在意,莫名心疼这安静的人儿。 “滚,这里不欢迎你!”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厌恶。 玄云这才注意到青衣女子身旁,一位蓝衣少女正搀扶着她,看到此刻的玄云,短暂的惊讶之后,是只增不减的厌恶,怒目而视,本能往前一步将青衣女子护在身后。 二十一世纪的高云,待人真诚,与身边人相处融洽,何曾被人如此厌恶。面对蓝衣女子不加掩饰的厌恶,她竟一时不知所措。 “小兰,怎么了?”青衣女子的声音如其人一般柔和,让人如沐清风。 “小姐,只不过混入一只苍蝇,小兰把他赶走就是,不用担心。”与同玄云说话的恶狠狠语气全然不同,少女声音轻柔,带着关心。 苍蝇?玄云心中莫名其妙,她又不认识这人,她这样对自己未免有些过了了,她虽然主张以和为贵,尽力避免与周边人的冲突,可是这不代表可以任由他人诋毁。 “小姑凉,这样对待初次见面的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她不过就是借个地,躲躲那群女色狼而已。 “不认识?”小兰一脸讽刺,这个淫贼居然这么快就忘了她,忘了对小姐做的事,可恨! “这个声音是……啊……小兰,小兰……”青衣女子在听到玄云声音的刹那,失控,轻柔的声音被恐惧占据,绝美的脸上不满无助和恐惧,双臂胡乱的挥着,最后整个人蹲下,蜷缩在角落。 “小姐,我在,小兰在!”原来好好嘲讽一番的小兰看见失控的楚沫猗,连忙丢下一旁呆滞的玄云,跑到她家小姐身边。 “小兰?他是不是来了……”青衣女子握着小兰的手,双眼没有焦距,急切的询问。 “没有,不是那个人。” “真的吗?”声音有些缓和,却带着不确定。 “是真的,小兰是不会骗小姐的。”话是对着楚沫猗说的,可小兰的眼却是恶狠狠的瞪着玄云。 “对,小兰不会骗我的。” 玄云被眼前一幕震惊,此刻她才意识到,她已经不是高云,而是银王玄云。这个身体到底对那人做了什么,竟然让青衣女子,听到声音,便恐惧成这样,也许小兰的厌恶是事出有因。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哪还有刚才的理直气壮。 “滚出这里!以后不许你在来这里!”小兰扶着楚沫猗离开,经过玄云身旁时,压低声音,警告着。 看着远去的主仆二人,玄云神色肃然,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毅然决然的跟过去,她不能就这样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虽说是这身体原来主人做的孽,可现在她借那人身体活过来,她她就是玄云,也有义务弄清楚一切,去偿还这身体曾经的债。 跟随二人,她来到一间简陋的草屋前面,这就是她二人居住之地,相比较府院中金碧辉煌的宅院,简直是天壤之别。 “支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小兰缓步而出,看见门口的不速之客,挂在脸上的柔和瞬间冰冻,谨慎的关好门,压低声音,气急败坏,“你怎么还没走!你还想做什么!!我们小姐都答应了,她会遵守约定的!” “约定?”一愣,随即真诚说道“那个真的很抱歉,因为我脑袋被撞了,这次醒来,以前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所以对于你口中的约定,我真的不太记得。” “呸,少来这套,我才不是小姐,别想骗我,我也不管你记不记得,请你离开这里!”小兰扫一眼眼前不同往日的玄云,他脑袋上的确绑着绷带,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对方是玄云,那个恶贯满盈淫贼,不可信。 看来玄云真的是伤她们太深,有这样的反应,似乎也是理所应当,“不管你相信与否,我只是想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 真诚实意的话,换来对方一脸鄙夷嘲讽,声音也越发疯狂,“弥补,怎么弥补,你能治好小姐的眼睛吗,你能让她从曾经的噩梦中逃脱吗,让她恢复成曾经冰清玉洁的小姐吗!玄云,滚,滚离这里,滚出小姐的生活就是最好的弥补。” 秋日的风,带着彻骨的寒意,玄云只觉得身在冰窖,周身被刺骨的寒冰掩盖。 小兰已经重新退回房间,紧闭门窗,看着从窗口散发出来的烛火,成为黑暗中的光明。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玄云没有离开,而是就这样现在草屋前,寒冷让她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眼中却越发坚定。 她似乎有些知道,曾经的玄云对那人做了什么,这让她更加坚定弥补的决心。 屋内小兰与楚沫猗同桌进食,可小兰显然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看向窗外。 “小兰怎么了?”楚沫猗放下碗筷,关心道,虽然她看不见,可是直觉告诉她今天小兰有些奇怪。 “啊,没事,没事。”那个淫贼定是不怀好意,打着什么鬼主意……可是那人今天真的和以前不一样啊,态度诚恳……不对,都是装出来的,一定! “咚~” 石头碰触门的声音,小兰第一反映便是:果然,那个淫贼不怀好意。 “小兰门外可是有人?” “这个……可能吧,我去看看。”知道瞒不住,小兰起身出去,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淫贼,愤怒的情绪在开门的刹那熄灭,门外那人正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声音带着试探,“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我不会上当的,我关门了……”说罢作势关起门,换来的是那人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心中不安增大,该不会死了吧,虽说那段时间天天诅咒他死,可他要真死在这里,她和小姐都会受到牵连。 慢慢走过去,只见那人蜷缩着身体,脸色潮红,额头发烫,浑身冰冷,失去了意识。“喂喂,你醒醒啊,要死也别死在我这啊!!” “小兰有人受伤了吗?”楚沫猗扶着门框,面带忧色。 “这……”小兰为难的看看她家小姐,又瞅瞅昏迷的人,思虑一番,还是先救醒这个淫贼再说,回道“恩,一个不认识的公子。” “快快,将人扶到屋内。” …… 另一方面,整个银王府,正乱成一团,正厅,穿着藏青太监服,手拿拂尘的长相阴柔的公公,一脸不耐,他前来银王府传达圣旨,结果,他们居然告诉他,找不到银王,让他这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干等!真是气煞他也。 “既然,银王如此看不起老奴,老奴也不便多留。”扫一眼一旁银王府的管家,语气阴阳怪调。 “陈公公千外不要这么说,王爷定是有事,还望公公见谅。”管家明显额头冷汗直冒,王爷啊王爷,你再不回来,可真就得罪这座佛了。 “哟,林管家可是高抬老奴呢,老奴就是一个下人,自然去不了银王爷的眼,不过明晚可是两国盛宴,要是王爷再出纰漏,可就怪不得老奴了,告辞。”陈诚挥着手中拂尘愤然离去。 林邬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恨铁不成钢,若不是受到主人的嘱咐,他早就离开这银王府。 “来人。” “管家请吩咐。” “王爷找到了吗?” “没有。” “继续找,明晚之前必须找到王爷!” “是!” 林邬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天际圆月,一股浩然之气散发开来,哪还有一丝刚才的献媚怯场。声音悲怆:“主人,您的本是铮铮铁骨,为何有此等不孝子孙,又如何继承您的大业啊!” …… 第4章 变化 世界一片黑暗,玄云只觉得拖着沉重的身体,在一条黑色无边际的长廊中行走,忽然一点光亮出现,成为她所有的希望,不由加快脚步,世界被她的喘息声音和脚步声占据,越来越近,最后她冲出黑暗,可是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猛然缩紧,不要,不要,她不要看,捂着眼睛,飞快的奔跑,可是那些画面如同强行的进入她的视线,钻进的她脑子,让她痛苦不已。 小兰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人,忽然满脸痛苦挣扎的起来,挥动着手臂,似乎在赶走什么,额头的成豆的汗滴,打湿了散落额迹的青丝。 “小姐,这人忽然一脸痛苦,不会有事吧!”小兰有些不确定的问着身旁的楚沫猗。 “我来看看。”楚沫猗本就精通医术,失明之后,她的其余感官都敏锐许多,摸索到某人脉搏以后,细细感受,心中诧异,这人脉搏怎么如此的混乱。 就在她思考之际,身体倏然一紧,落入一个怀抱,脑中闪过相似的画面,猛然推开,惊恐的后退,跌落在地上,四周都是黑暗,“小兰,小兰……” “我在!”小兰被忽然而来的突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陡然醒过来的玄云,那人双目充满血丝,这是她熟悉的玄云,心中一惊,急忙来到楚沫猗身边,警惕的看着发狂的玄云。 玄云看着地上的女子,充血的双目写着迷茫,脑袋还阵阵胀痛,揉着脑袋,努力理清一切,随着思绪的运转,她神色肃然,痛苦,挣扎,眼中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她想起来了,不应该是得到这副身体的记忆,那些满带□□血腥的记忆,让她痛苦不堪,这个玄云就是浑蛋,畜牲。她不明白同是女人,为何她如此残忍的去伤害她们,就像眼前这个蜷缩的女子,楚沫猗本是无忧无虑,因为被这副身体看中,强行掳回,对其施暴,因为女子的反抗,玄云居然……居然下令手下人糟蹋她。因为无意间被楚沫猗得知女子身份的秘密,她就下毒让她失明,永远的困在这片竹林。然而,楚沫猗不过是玄云恶行中千万受害者之一。 “啪!”玄云甩手给自己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与嘴角的鲜红,足以看出力道不轻。 小兰被眼前人莫名其妙的行为怔住,眼带疑惑。 玄云愧疚的看一眼楚沫猗,掀开杯子,下榻,缓步走来。 “对不起。”在小兰警惕的眼神中,玄云轻轻蹲下,握起那人手,在那人掌心写到。她不敢说话,担心吓到楚沫猗。 楚沫猗以为那人是为刚才失礼的行为道歉,轻轻摇头,安慰道,“不,是我反应过度了。” “谢谢,我会让一切好起来的。”微微一怔,明明如此好的女子,生生遭遇这等地狱经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楚沫猗好起来,首先是眼。 “什么?” “没什么,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这份情我会回报,等我。” 霍然起身,离去,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记得府中书房有很多各个方面的书籍,里面应该有记载如何治疗楚沫猗的双目。她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一旦决定,就会立刻采取行动,直到完成任务。 小兰看着肃然真诚的玄云,心中的诧异不言而喻,这人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天色还没有亮,好在今夜月光明亮,也不至于完全看不见,摸索着出去的路。 “恩……啊~” 寂静的竹林忽然响起女子的□□声,这个声音……玄云再熟悉不过,就在刚才她整个脑子都是各种不同声调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古代都是保守吗! 下意识的换条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好,再者,她可对这些没兴趣。 可是事总不遂人愿,转身时,一个没注意玄云踩到一根树枝,明明细微的声音再这样寂静的夜显得那样刺耳。 “谁!!”男人低吼一声,白光一闪,玄云的肩上便多了一柄利刃。“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我就是一个路人……”带着抱歉转身,接着月光,她依稀看清眼前□□上身的男人,那人在看见玄云容颜的刹那,原本凶煞脸瞬间苍白,被恐惧占据,扔下刀,陡然跪下,瑟瑟发抖,“奴才该死,求王爷饶命!” “大力哥是谁啊……”女子半裹着衣服,走出来,然在看到玄云的刹那,如同见鬼一般,彭的跪下,也顾不得暴露的香肩,拼命的磕着头,“王爷饶命,是我的错,请您放过大力哥!”女子深知玄云最恨便是府里下人行苟且之事,此番定是难逃一死,自己孤身一人,死也就罢了,可是大力哥还要照顾百岁母亲。 “蓉蓉……王爷,我们是真爱,求王爷成全!” 对眼前发生变故,玄云从惊讶到感动,被女人的深情所打动,可是这个男人可值得女子这般对待,有心要为这个女子把把关,故作怒气冲冲,“给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自己选吧。” “王爷,奴婢愿一死。”女人率先开口。 “蓉蓉,我大力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对待。”男人深情的看着女子,抚摸那人面颊。 “不,大力哥,在我眼中你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大力堂堂男子汉怎能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而死,自己苟且的活着,王爷,我愿意死!”男人刚毅的面容满带坚硬。 “大力哥,不,你还要照顾阿姨,千万不可以。” “不用在说,蓉蓉,我娘就拜托你照顾了。”男人说罢举起刀刃就要自刎。 “啪!” 看着被踢落在一旁的刀,大力眼中不解的看着眼前人。 “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差点害我杀人了!”玄云心有余悸,这古代人怎么这么不爱惜生命,差点背上一条人命。 “什么?”男女相视一怔,全然摸不清出那人意欲为何。 “既然你们真爱,就一起活下去,幸福的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王爷,您的意思是饶过我们。”似乎不敢相信忽然而降的喜讯,大力压制不住的兴奋。 “刚才就是看看,你可值得这女子这般深情,你的表现我很满意,祝你们幸福。”玄云扶起二人,在二人不可置信中离去。 直到玄云消失在月光下,大力和蓉蓉还是没有回神,两人都在对方眼中读出惊讶和庆幸。 “大力哥,我没有做梦吧。” “蓉蓉,我没有做梦吧。” 再次陷入沉默,看着某个方向,今天的王爷……太诡异了,不过,真好,如果王爷一直这样那多好。 …… “管家,王爷回来了!” “快带我去!” 林邬得知消息立刻赶去,来到大厅,却见那人被一群女人围着,脸立倏然阴沉,拱手低首,故意放大声音,“王爷,属下有事相商!” 玄云找到救星一般,她自己也不知道,刚回来,便被这群女人给堵在大厅,也许是想起来了一切,此刻她心境不同原来,心中对她们更多是同情和愧疚。怀着这种心情,她无法对她们使用强硬的手段,使得这些女人越发的猖狂!!好在林管家来了,在玄云记忆中,这人一直如同长辈一般,对她谆谆教导,怎奈玄云总是一副不耐,远贤臣,亲小人。 “你们先下去吧,快快走。”急不可耐的赶走这些人。 林邬在银王府虽不得玄云待见,却也有一番地位,府内妻妾对他都是有些畏惧,是以女人们虽不舍,却也没敢多说,陆续离开。 林邬脸上写着意外,今日王爷未免太爽快了,他本以为又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将那人拉出美人圈。 “管家,不必多礼,不知管家有什么事?”玄云急忙扶起拱手低首的人,语气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敬重。 “王爷……”对于玄云的亲和的因为以及语言中的敬重,林邬心中诧异不已,缓缓抬头,在看到眼前清秀干净的脸庞时,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 “林叔叔,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谆谆教导,以后玄云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还望林叔叔,能够原谅我曾经荒唐的行为。”玄云扶着震惊的林邬坐到椅子上,亲自为他斟酌一杯茶,语气真诚,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林邬此刻百感交集,不知如何表达,似乎自己调皮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主人,你要是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小少爷~总算张大了。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好好!!”一连激动,说几个好。 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林邬,玄云想到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到家人,玄云有些伤感。 “对了,看,我这一开心差点忘了正事,王爷,明晚皇宫有一场两国盛宴,皇上前番传了旨意,让你参加。” “皇上指名我参加?”玄云不由疑惑,根据这身体的记忆,皇上可是一点都不待见她,总是嫌弃她丢尽皇室脸面,而这次如此重要的盛宴,竟然主动召见自己。这是古代,人命贱,随时可能掉了小命,这让玄云不得不多一份思考, 林邬看着玄云,猜到她的顾虑,脸上不加掩饰的满意,看来王爷真的不同了。“王爷不必过多担心,尽管放心前去既可。” “恩,我知道,对了,林叔以后私下唤我云儿便可。” “这恐有不妥。”林邬受宠若惊,忙摆手。 “林叔是否觉得云儿不配。” “当然不是。” “那就这般决定了。”璨然一笑,如同冬日的阳光,温暖人心,“对了林叔,您早点休息,我去书房一趟。” 林邬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不由掐掐自己,疼……这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哈哈,不由放声畅怀一笑,主人,您都看到了吗,小少爷,真的变了。 …… 第5章 蓉蓉之死 云宫,位于皇宫之侧一所颇为壮观的宫殿,它是用于接待每年来自不同国度的使臣,而今这座云宫内,入住着大陆上最为强盛的大国之一的夜国。 走进宫殿四处所见皆是耀眼的黄金铺之而成,奢华却显低俗。 “这个大玄还真是低俗,俗不可耐总算知道为何姐姐,总是成日独自在后院竹庭了。”少女身着粉红束腰劲装,鼓着挺巧的小嘴,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围,可爱却不失活力。 “你呀,莫要胡乱说,三妹那是为了修身养性,像你,整天乱跑,今儿个早上是不是有跑出去玩了?”紧随少女后的一席正装的英俊男子,带着宠溺,教训着女子。 “哪有,那个玄青约我,我这不是为了拉拢两国关系吗。”少女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 “哦?那是不是应该告诉三妹,给你领个功?”男子狡猾一笑。 “不不,这还是算了吧,姐姐那么忙,还是不要不要了……”少女瞬间气短,连忙摆手拒绝,想她夜笙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仙人般的三姐!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竹林,忽然一阵悦耳琴声扑面而来,时而急速如千军万马奔腾,时而缓缓如流水潺潺,时而低回委婉似窃窃私语,时而高亢挺拔似巍峨高山。 夜笙不懂音乐,只为其美轮美奂的音调而沉迷,而夜凌轩却读出了主人寄托在琴声中的感情,他被主人广阔的胸襟包容,为其壮志凌云的抱负所惊叹。三妹的抱负与志向时常让他这个身为男儿之身的二皇兄倍感羞愧,他在想,如果若是三妹是男儿身,那夜国…… “你们来了。” 琴声骤停,二人却全然无法回神,直到空气中飘荡着的声音,空灵却自有一股威慑力。 夜凌轩猛然惊醒,看向凉亭中央那女子。 白衣翩迁,出水芙蓉雪中莲;天姿胜仙,风华绝代倾世颜。纤细柔眉,是用最好水墨松脂也调不出之淡雅脱凡;眸横秋水,是千山冰湖才能氤氲出的灵秀出尘。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势,隔绝了无数凡尘俗人的窥视。 夜凌轩再次叹然,每一次看三妹,他总被其隐约王者气质所震惊,当然还有她那逆天的容颜,幸好三妹往日出门皆是掩面,所以这世人都是口口相传夜国三公主是美人,却不曾真正看过。 “姐姐,这琴声好美啊。”夜笙如同欢快的鸟儿,飞到夜灵身边,亲昵也带着一丝讨好。 “是吗,笙儿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夜灵唇角轻扬,轻轻拨动着琴弦,发出清脆的声音,微侧首,看着一旁的夜笙,眸心带着一丝宠溺。 “好啦,我错啦~”夜灵洞悉一切的目光,让夜笙无处可藏,只得弃械投降,摇着那人的手撒娇着,乖巧的像一只猫,毫无在夜凌轩身前的刁蛮。 夜凌轩无奈摇头轻笑,果然只有三妹震的住这小妮子。 “以后不可鲁莽。” “没有,是那个臭色狼对我意欲不轨行为。”夜笙小声为自己辩解。 “那你可知道,你被利用了呢?”夜灵看着撅着嘴的夜笙,声音带上一丝肃然。 “什么,怎么会呢……”夜笙有些惊讶,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忽然被六王爷玄青邀请去游玩,船上偶遇淫王玄云,然后那人因为对自己意图不轨被自己踹倒,又因为意外居然摔到河里,若不是及时解救恐怕……这一切未免太多巧合呢。难道,那个六王爷,果然大玄国的人都是卑鄙小人。 “以后定要注意,那玄云死活与我何干,我担心的是你。”看着一脸气恼的夜笙,夜灵知道这丫头是想通了,不由满意一笑。 “嗯嗯……”听到姐姐的关心,她心中乐开了话,比父皇赏赐她她最喜欢的零食还要开心。“姐姐,我还想听~” 空气中再次响起悦耳的琴声,这次琴声偏柔和欢快。 夜凌轩静静在一旁,心中无限感慨,也只有单纯的七妹才能让三妹如此关怀,不知这世界有谁能入的了他家这位三妹的眼,成为她身边的人,与其共度一生。 …… 距离皇宫最遥远的一座王府,银王府内热闹非凡,书房木门所对的石砖铺成的大道之上,正围着一群下人,人群中央,一健硕俊朗的男子,一脸悲痛双目充血,跪在地上,而他怀中抱着满身鲜血早已没了呼吸的女子。 大力本以为曾经以后二人可以正大光明的永远在一起,却怎么也没想到,昨夜竹林一别却成了永别。今早他再见,却已经是冰冷的尸体,知情的下人偷告诉他,蓉蓉是被四姨娘冠上夜会情人的罪名最后活活打死。 心中愤恨难忍,他要为蓉蓉讨回公道,就算配上自己的命,如若王爷矢口否认,不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会亲自杀了那个四姨太,随即自刎。 “唉,这个大力也是痴情人,可是求王爷……这不是罪加一等,惹怒王爷,估计他小命也不保啊。” “可不是,四姨太现在也算得王爷宠呢,再说王爷最痛恨下人私通,他这不是找死吗。” “唉……怪也怪这蓉蓉命不好,听说昨夜四姨太在木姑娘那里受了气了,就四姨太一贯蛮横惯了,又那能忍得了,这不把气洒在了下人身上。” 人群不是响起一声惋惜和同情,然在这银王府,下人的命,贱的不如狗畜,他们多是走头无路才卖身银王府,但凡有一点別的出路,没有人会进着吃人不吐骨头的银王府。 “呦,还来告状了?”一声尖锐的女生自远处传来,随着一股刺鼻的胭脂水粉味。 人群瞬间噤若寒蝉,畏惧的低着头,为来人旁处一条路。 大力看一眼走至身旁的蛇蝎女人,眼中杀气都显,双拳握紧,指节泛白。 “啪” “你这是什么眼神。”金媚娘神色狰狞,扬手便是给大力一个巴掌。随即意识到什么,整理衣襟,笑的妖媚,对着与她同来的锦衣俊美少年道“让六王爷见笑了。” “媚娘所做何错只有,这等目无主人的下人该打,本王担心的媚娘是的嫩手。”玄青眼中带着挑逗,媚惑一笑,语气尽显轻佻之意。 “多谢……王爷关心。”金媚娘面带羞涩,一副小鸟依人模样,完全把周围的下人当空气,反正这些下人也没有这个够胆乱说,话说这六王爷可真俊俏,比起那油头粉面的玄云,她可想极了满带男子气概的六王爷呢。余光瞟到那抹憎恨的目光,金媚娘眉头一挑“哼,这个贱女人该死,你也该死,不知羞耻的狗男女。” “你可以说我,但是我不允许你侮辱蓉蓉!!”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我就偏说,也不知道那个贱人和多少男人做过,想想就…啊…”忽然而来一道劲风打断了金媚娘尖酸刻薄的声音,转而为一声尖呼,她整个人往后退,倒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上。 玄青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自不量力。”随即运气迎接迎面扑来的掌,双掌接触瞬间,彭的一声,大力被震飞数米,鲜血自唇角溢出。 “你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居然想杀我,狗奴才!”回过神的金媚娘,原本也算有些姿色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扯着尖锐的嗓子,跑到因受伤而无法还手的大力身旁,毫不留情的踹着。玄青只是冷眼旁观。 “媚娘这样是否有些过了?”轻缓却不失一缕妖娆的声音夺了所有人的心神。 一抹红色妖娆女子缓步度来,她艳而不腻,妖而不俗,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幅画,带着风情万种,妖娆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代名词。 与木惜儿相比,金媚娘瞬间暗淡无光,金媚娘看着玄青痴迷的神色,脸上倏然阴冷下来,眼中是疯狂得嫉妒,却很快被压抑住,“妹妹有所不知,这对狗男女犯了王爷大忌,私下行苟且之事,姐姐不过不想王爷看了生气代为处过他们。而且,刚才这个狗奴才还想行刺与我,还好有六王爷出手相助,否则,姐姐恐要小命不报。” “我记得我只有一个患有癫狂病的姐姐,不久前就过事了,不知我哪来的姐姐?”对于金媚娘一口一个姐姐,让她甚是做恶,毫不留情的讽刺,不等那人出言再次说道“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所以金媚娘你放心,你没那么容易死呢。” “你……”不行这个女人是故意刺激我,好让我在六王爷面前丢人,立刻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擦着眼角莫须有的泪,“惜儿妹妹不远认我为姐姐也就罢了,也不能如此说姐姐啊……” “是啊,惜儿姑娘,这事确是不怪媚娘姑娘。”玄青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出来主持公道,那语气显然一副他是这里男主人的姿态。 木惜儿心中冷冷一笑,这二人真真绝配,声音三分嘲笑七分讽刺,“这里好像不是瑾王府吧,似乎轮不到您六王爷来管呢。” 玄青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答复,脸上绅士的笑愣住,眼中闪过阴暗,继续说道“我和三哥情同手足,三哥府中遇到这样的事,我做弟弟的帮忙处理也是理所应当,来人,将这个目无主人的下人拉出去斩了。” “谁敢!” 蠢蠢欲动的人群,被女子的娇喝镇住,就在方才红衣女子陡然间的恢宏气势让所有人为之一惊,连同玄青在内,不过短暂的惊讶后,玄青认为不过是自己错觉,若是今日输了气势,以后怎么镇住这尤物,他可不是那个废物。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是想以下犯上吗!” 这一声警告,让所有人不由一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木姑娘深受王爷宠爱,可是毕竟也只是个妾,六王爷可不同,他是与王爷有些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啊,想到这,他们不再犹豫,夹起受伤的男人,准备离开。 看着这一幕,木惜儿周身萦绕着冷气,唇角的弧度美丽却冰冷,手上一道气流在回旋聚集。 “都给我住手!”低沉带着怒气的声音自书房方向传来。 …… 第6章 救人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停下,闻声望去。书房的门被打开,修长的身影轻缓而出,众人无不为之心神一震。 红色麒麟图文镶金边袍子包裹着欣长的身躯,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之感。金丝镶边衣领微微敞开,性感的锁骨呼之欲出,带着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 少了胭脂水粉的涂抹,白皙嫩滑如婴儿般的肌肤在阳光中散发着别样的光晕,一双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中刻着丝丝恼怒,眼角残留着倦意,略显凌乱青丝,仿佛刚刚于睡梦中醒来一般,平添一丝慵懒。 “王爷!”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而来一声惊呼,让失了心神的众人猛然回神,倏地跪趴在地,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空气中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弥漫开来。 宽大的衣袖遮住外人的视线,手上凝结的气流慢慢散去,木惜儿移开落在玄云身上目光,心中的惊讶却没有就此罢了,昨夜听其他妻妾说了,玄云变了,自己只是一笑置之,今日一见,着实被惊艳了。不过……瞟一眼瑟瑟发抖跪趴在地的下人,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江山易改,本应难移,只不过披了一张好看的皮而已。 “王爷?王爷……”金媚娘眼冒金星,确定那人果真是玄云以后,饿狼扑食般冲向那人。 玄云一个侧身,完美躲过某人。无视身后那一脸委屈的做作女人。 昨夜一宿未眠,翻阅书籍,好在这里的文字都是简体字,她都能认识。直到凌晨她才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结果,一声巨响把她惊醒,心中满满的不爽。 一出门,她的目光便停在被满身鲜血辩不清楚相貌的女子身上,忽然而来的不明物体,充斥着令她皱眉的胭脂水粉味,本能躲过。定眼看去,只见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脸委屈的模样。 脑中迅速搜索着女人的信息,一个名字出现在她脑中,连串一系列恶行,金媚娘,这副身体的宠妾之一,为人心狠手辣,蛇蝎心肠,府中不少有点姿色的丫鬟都会成为她的眼中钉,下场凄惨。 玄云移开视线,她担心会控制不住揍人,加快脚步来到蓉蓉前面,蹲下,摸脉,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表情渐渐凝重,所有人看见这一幕,皆是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王爷这是要做甚,却也屏呼吸不敢打扰。 这个人的脉搏完全感受不到,手指转到颈脖处的颈动脉,闭上眼,隔绝外界的一切干扰,全神贯注感受着指尖的变化,一定要有,跳动! 她不是学医的,可是叶是,上大学那会儿,叶为了约会,总是让她去给她答到,所以,所以急救的一些方面她也懂一点,这女子虽然全身发冷,面色发青,可是很有可能是短暂的休克! 半晌还是没有动静,她死马当活马医,毕竟是一条生命,她要试试。 将人放平,双手重叠,对准女子心前区,一次一次有规律的按压,三两次以后撑开女子的嘴,深吸口气,倾身下去,将气度给那人。 “你在做什么,放开蓉蓉,浑蛋,我要杀了你,滚,离开,蓉蓉!!”大力看到玄云连过世的蓉蓉都不放过,“轻薄”着,瞬间暴走,双目瞪大如铜镜,甚是下人,好在有下人束缚着,否则,估计已经冲上去把玄云踹开。 连死人都不放过,果真是淫王,玄青扫一眼,那些愤懑不满却又不敢说的银王府下人,眼中不加掩饰幸灾乐祸,脸上浮现势在必的笑容,果然这银王府该换主人了…然而,在触及那抹红衣绝色美人时,脸上的笑僵硬,那个人不同于其他人的鄙视,厌恶,淡然如故的妖颜只染上一丝疑惑,盯着那个淫贼的一举一动。掌倏地握紧,俊俏的脸有些扭曲,为什么,那个淫贼有什么好,凭什么他一出生就拥有一切,肆无忌惮的活着,凭什么,他不应该活在世上,他的一切都应该属于自己! 玄云也不在乎周围异样,若无旁人的重复着动作,不时贴在那人胸前听着,脸颊布上一层细细的晶莹,沾湿了零落的青丝,不知多少次,胳膊已经有些不听使唤。 奇迹总是为坚持者所创造,微弱的心跳声,让玄云渐渐冷落的心,猛然一跳,脸上盛开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笑容,时间紧迫不容她多加感慨,看着人群,大声吼到,“快来人,叫医生!” “啊……是,王爷!”平静的道上躁动起来,所有人心中打着问号,王爷救了蓉蓉?刚才都是救人?却不敢多问。 一直注意这边的木惜儿,凭借着深厚的内力,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微弱的呼吸,眸心了然带着惊讶,这人果然是在救人。自开始那人眼中只有纯粹的担心,所以那些看似轻薄的行为定是有意义的,她没想到是,那人真的起死回生了。心中对这人稍有些改观,本欲移开的视线内却被昙花一现的笑容,生生定住。半晌回神,木惜儿轻轻摇头,自己是疯了,居然觉得那个淫贼的笑温暖。 蓉蓉被赶来的医师送至药房,玄云轻呼一口气。太好了,剩下的就看那人的命数了。玄云似乎看到什么,轻声一笑,便度步来到双膝跪地,腰挺得笔直,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的大力身旁。“没事了,相信我,她会活过来呢,你们还要一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呢。” 刷……原本刚硬的男子,流下两行青泪,随即重重的对着玄云磕着响头。 “喂喂,都说男儿有泪不轻流,还有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这样啊。”玄云一脸的措手不及,拉着跪着的男人,试图把男人拉起来,怎奈太沉。 “扑哧……”木惜儿掩唇一笑,这人也有这么窘迫的模样,怪可爱呢,带着妖娆的步伐走来。“你再不起来,你家王爷,可要累死了”语气带着调侃,媚眼如丝,看着不满晶莹的白皙的脸颊,说罢掏出一丝帕,轻柔的擦拭滴滴汗水,这淫贼脸好嫩。 “谢谢,我自己来吧。”玄云不自然的后退一步,白皙的脸颊,丝丝霞色。接过手帕,潦草擦完,然后还回去,不敢看那人。 这个淫贼居然害羞了,这个一天到晚围着自己转,恨不得分分钟吃了她的淫贼,居然,因为她的碰触脸红害羞!木惜儿心中瞬间玩性大发,说罢便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轻靠在那人怀中,眸心带着玩味,手指在那人胸膛画着圈圈,声音带上别样风情,“好的,王爷……” 感觉到某人陡然僵硬的身体,一抹得逞的弧度在嘴角勾起,寻思着,这人身上少了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味,多了一抹淡淡嫩草般的清新,沁人心肺,不错。原本只是故意的戏弄某人,竟然享受的闭起眼。 “王爷,你怎么不理奴家?”金媚娘见此,妒忌不已,木惜儿这个贱人,以前对王爷总是一副若即若离,现在王爷俊俏了,就立刻扑上来,不要脸,王爷是我的。 这一声,让玄云鸡皮疙瘩掉一地,也让她回过神,急忙推开怀中的妖孽,同时避开那个金媚娘的碰触。 “我记得你叫大力吧,昨夜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就成了这样?”玄云再次扶着大力这次,大力配合的站起来。 第7章 惩罚 一旁忙于争风吃醋的金媚娘,被玄云这一问惊得背后起了一层冷汗,若是往常,她兴许是有恃无恐,王爷定不会拿她如何,可是今日……看一眼对自己唯恐避之不急的背影,金媚娘心中莫名的不安,今日的王爷她太陌生了。 “王爷~”急步上前,趁机搂住玄云的手臂,截住大力的话头,“让奴家告诉你吧。” “金媚娘,不会又是你做的吧!”玄云看着殷情的金媚娘,眉头紧蹙,抽出自己的手,再次后退一步,却不料撞到了背后的木惜儿。 “王爷,撞疼惜儿了。” “对不起……” 转身道歉,话音未落,怀中便是那人无骨般的娇躯,“那就让惜儿在王爷的胸膛歇息,累~” “切,我也累好吗。”心中不有吐槽,可是比起金媚娘的碰触,玄云宁愿被木惜儿占便宜。 木惜儿,媚眼微眯,掩去眸心的冷意,她倒要看看,玄云你到底还能玩到什么时候。心细如她,从那人一句“金媚娘,不会又是你做的吧。”便知道这人并没有失忆,将事情捋一遍,最有可能便是这个淫贼又在耍什么把戏,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特别是这个无恶不作的草包淫贼! “不是的,王爷,你听奴家解释。”金媚娘恨不得将木惜儿踹飞,自己填补上去,奈何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死命挤出几滴泪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每次只要她这样,王爷总会怜惜的搂住她哄着,然后吻干她的泪,可是现在,看着神色肃然不为所动的人,眼中闪过愤恨,这都是木惜儿的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蓉蓉本是我房中丫鬟,我见她有些姿色,心里寻思着可要献给王爷,于是对她百般友好,没想到那蓉蓉,恃宠而骄,平日里对其余下人都是欺负,对妾身也是不放在眼中,可是为了王爷,妾身也就忍了,可是昨日夜里她竟去与男人行苟且之事,衣衫不整回来。妾身实在无可忍,她可以不把我放在眼中,可是她怎么可以背叛您,妾身适才小小教训,怎知那些下人没个轻重,就重伤了蓉蓉。我本想让医师前来救治,却不料这大力,生生将人夺走,妾身着实担心蓉蓉伤势,也就更了过来,不了反被误会,还被骂了,而且就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呢。” 金媚娘说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说罢不忘观察着玄云的表情,待那人视线看来,便立刻做出哭泣委屈模样。 “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木惜儿惊奇的看一眼低语的玄云,不由失笑,居然与她如此默契。 “什么?”金媚娘一愣,没有听清楚那人细语。 “没什么,说你死不了。”玄云掩饰性的解释着,同时心中计量着事情的真相,将金媚儿语言中所有的修饰解释性话语都去了,想必就是真相了,也就是,蓉蓉昨夜回府被发现,然后被金媚娘活活打死! “你胡说,胡说!”大力本就是憨厚的人,看着金媚娘如此颠倒是非,心中气愤难耐,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憋了满脸通红,最后只是颤抖着声音,不住重复着。 “你没有骂我贱人吗?”眼中带着算计。 “你就是贱人!”大力脱口而出,他身后的下人都轻声叹息,大力是老实人又怎么会斗得过那金媚娘。 “王爷,您看他就是这般骂奴家呢,而且,就在刚才,他还想杀害奴家。” “我怎么看到的是,他更像被杀害的人呢。” “那是因为有六王爷出手相救,制住这个狗奴才。” “三哥,这狗奴才目无主人,简直丢尽银王府的脸面,留不得,来人把人拉下去丈毙。。”玄青移开嫉妒的目光,压住心中的嫉妒,挂上自以为是的笑容,上前一步,将心中所有的愤恨发泄在大力身上。 木惜儿看着眼前越俎代庖的玄青以及遵命行事的银王府下人,眼中划过嘲讽,唇角弧度加深。身体被轻轻扶正,木惜儿看着周身散发冷意的背影,墨玉的瞳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都住手!”玄云精致的脸上,附上一层冷意,这个玄青还真的当她是死人了吗!这个世界,她最为厌恶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玄青,曾经的玄云虽然恶贯满盈,可是对他也算有情有义,可是玄青却是在背后百般设计陷害,玄云的那些恶行,多半都是在玄青的怂恿之下做出来的,而且,这次玄云落水死亡也是他一手促成的。 “干嘛!”玄青对于玄云的中断有些不满,眉头微蹙,显然忘了身份。 “玄青,这了不是你王府,你没有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越俎代庖!”冷冷的看着玄青,语气也是染上寒意。 “不是,三哥,我也是为你……”玄青短暂的愣神后,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过了,调整着面部表情,解释。 “谁才是你们主人。”无视某人的解释,对着不知所措的下人说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起来吧,以后出了本王的命令,外人的话一律给我当放屁。” 这简直就是当所有人面,狠狠的摑了玄青一巴掌。木惜儿和金媚娘对于眼前的一幕,都是出乎意料,不过,前者是兴趣盎然,后者是惊恐万分。 “六王爷,请回吧,银王府不欢迎你,而且,从今以后……也请不要再来呢。”玄云继续不留情面的下逐客令。 “三哥,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玄青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过吗,有你在画船上做的……过吗?” “你……”玄青神色一惊,他知道了,怎么会,明明那么隐蔽的说,还是这个废物只是又在耍什么把戏,不过这里他不想再待下去,“那个,三哥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要不,我先回去,等你想通了,我在来找你。” 看着落慌而逃的玄青,金媚娘,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玄云扶起大力,声音一改刚才的冷漠,带上平和,“大力,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王爷……”今天的王爷一次次给他惊喜和浓浓的感动。 “王爷,奴家……” “闭嘴!你的事我还不了解,以前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爷,饶命。”金媚娘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索性跪倒在地,打起同情牌。 “你不应该求我,而是对着所有被你伤害过的道歉!”声音因愤怒而沙哑。“大力,你想如何惩罚这个女人。” 玄云虽然厌恶金媚娘,可是她却无法如古人一般,视人命为草芥,随口便是丈毙处死,再者金媚娘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让受害者大力来决定金媚娘的命运。 什么!金媚娘心脏陡然一跳,让那个狗奴才决定,那她不是等死吗,毕竟一开始那人身上的杀气可是□□裸的啊,不住的搂着玄云修长的细腿,哀求着,“王爷,饶命,以后媚娘再也不敢了。” “王爷,还是您决定吧。”大力憨厚的挠着脑袋,一番苦思冥想以后,还是将决定权交给玄云。 哼,算你识相,金媚娘心中得意一笑。 “你不想讨回公道吗?” “蓉蓉没事,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粗犷的男人,俊朗一笑。 玄云心中划过暖意,再看一眼,笑的轻蔑,不知悔改的金媚娘,微不可察的摇头,“来人,将金媚娘送去西厢房,从今以后不得踏出半步。” 西厢房就是银王府的冷宫,她不想双手沾上鲜血,却也不能任由金媚娘胡作非为,西厢房是她最好的归宿。 下人将疯狂挣扎的金媚娘拉下,尖锐的叫喊声也慢慢散去,玄云挥动衣袖,“都退下吧。”转身便往书房走去。 这一天银王府上上下下都在窃窃私语,谈论话题,无一例外都是他们的王爷,玄云。所谓名人无秘密,很快玄云救婢女,惩姨太,张扬公道的事迹传遍整个皇都,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迹,奈何这主人公是恶贯满盈,□□掳掠无恶不作的淫王玄云,所以这件事反倒成了前无古人的最惊奇的事。 云宫 “啊哈哈……”粉衣可爱女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是夸张。 “有那么好笑吗!”夜凌轩一脸黑线,有些后悔将刚才听到的关于玄云事迹告诉夜笙这个丫头。 “笙儿……”夜灵今日一席银白金丝镶边宫服,少了一抹飘逸,多了一份俯视众生的高贵,周身萦绕着与生俱来的王者势气。 “知道了,姐姐,可我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油头粉面的淫贼救人的场面,太能扯了。”夜笙吐着可爱的小粉舌头,收起肆无忌惮的笑,解释着。 “士別一日,当刮目相看,莫要看轻任何一人”夜灵宠溺的揉着夜笙的小脑袋,神色幽深,那里有着能 看清世间迷尘的睿智。 “恩。”似懂非懂的点点脑袋。 “走吧。”抬起手,带上面纱,动作轻缓,却划出一道道重影。 夜凌轩,见此,俊俏的脸上,不可置否的惊讶,三妹的玉雪心法竟然已经达到第九层了,也太逆天呢,不愧是他夜凌轩的妹妹,心中狠狠的自豪一番,随即跟上女子的步伐。 夜凌轩收起平日的随意,现在他代表的是夜国二皇子,一个国家的形象,玄国,希望这一次两国盛宴,能够是最后一次…… 第8章 杀机 豪华的马车内,玄云一席黑色长袍,领口一只梅花盎然绽放,似乎车内都飘逸着梅花的傲骨寒香。万千青丝随意的用一根黑色丝带挽着,不甚在意的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慵懒如猫却又带着一分不羁。脸上不时露出的笑,却又那样纯真,如同孩子一般,反差之大,让车内的另一个人不禁啧舌,一个人身上居然有这么多面。 “王爷在看什么,这般有趣,说出来也让惜儿乐乐?” 玄云只感觉鼻息间一阵飘香,眼前一闪而过的红色,然后旁边就已经坐着一个人,耳边还是那人妩媚的声音。身姿猛的直起,拉一出一段空隙,看着笑的妖娆的女子,眼中不自觉带上警惕。 “噗,王爷莫不是怕惜儿吃了您?”木惜儿被玄云的动作逗笑,说罢身子又靠了一点。现在她真的有些看不透玄云,理论来说一个人怎么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若说是装出来,也未免太有心机,连细节都如此逼真。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是韬光养晦,瞒过所有人……思及此,神色一冷,不过很快掩于漠然。 “怎么会,你一个大美女,又怎么会吃了我呢……”玄云挠着脑袋,眼神闪躲,白皙无暇的脸颊透出一丝霞色。她一个快奔三的大龄青年居然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调戏!真是太丢人咯,这古代的孩子都太早熟了。 “这不一定哦,王爷如此俊美,是惜儿的福气……”木惜儿缓缓靠近,媚眼染上一丝风情,细长的指轻抚着玄云的唇。 看着越发近的美人,玄云不住后挪,那人却紧逼不舍,玄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谁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忆中木惜儿虽妖娆,却很有分寸,她是这副身体后宫中唯一一个没有与其发生关系的女子,而且,平时这副身体最亲昵的接触也就止于拥抱!所以,她才选中木惜儿与她去赴宴,可是现在这人是要做什么,她的初吻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扑哧……”木惜儿看着越发窘迫,神情变化莫测的玄云,忍不住笑出声,她实在演不下去了。“王爷,你……啊!” 忽然车子一道颠簸,木惜儿惯性前倾,整个身子倒在那人不算结实的胸膛,朱唇实实在在的落在某人侧脸。平静的心湖,掀起奔腾的巨浪。 “你没事吧”看了眼怀中的人,眼中是纯粹的担心。 “王爷可以放开了吗?”女子的声音不及刚才半分柔情,冷冷的听不出多余的感情。 “抱歉!”连忙撒手,看着莫名陡然冷冽的女人,玄云完全摸不着北,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古代小女孩是不是都这样!其实,玄云真的没有注意到木惜儿的唇碰到了她的脸颊。 车内陷入压抑的沉默,让玄云全身不自在,掀开布帘,看着窗外热闹非凡的夜市,缓释着压抑的氛围。 看着那人精致的侧脸,木惜儿幽深的眸心闪过冷冽,在她的家乡,女子一旦与男子有肌肤之亲,就必须下嫁于那人。虽然这是意外,但她还是留不得这个淫贼。反正按计划,时机一到,她也会取这人性命,她是不可能嫁给这个淫贼的。 …… 灯火辉煌的宫殿,数根镀金的撑梁柱傲然挺立,每根柱上盘踞着一条巨龙,栩栩如生,似乎下一刻就要飞天而出。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宫廷两侧,上等檀木宴桌一字排开,足足数十米,共有六排,左右各三排,桌上玉盘颇是美感的放置,每一宴桌之旁宫女服侍装扮的女子,手托御酒,一旁伺候,唯有右边第一排之末的位置无人。 “父皇考虑周到啊。”右排第三个位置,一华衣男子,看着没有婢女伺候的末端位置,面露讥笑。 “我就不明白,为何父皇让那个淫贼来参加如此盛宴,简直丢尽我大玄的脸面。”旁边的少年毫不掩饰的厌恶。 “十三弟,毕竟三哥也是皇室一员啊。四哥你也说说十三弟啊。”玄青掩去眼中的幸灾乐祸,一脸恭敬的对着华衣男子说道。 “十三弟说的很对啊,有什么说的。”四王爷玄风对玄青的话嗤之以鼻。 “六哥那个败类值得你对他这么好吗,迟早你要吃亏!”玄瑾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鄙夷。 “毕竟都是血缘关系的亲人吗。”玄青说的真诚。 一旁的玄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亲情,真是可笑至极,恐怕也只有小孩心性的老十三才信这鬼话。 “他玄云就是皇室的耻辱,不配成为我们的兄弟。”玄瑾一脸恨铁不成刚。恨不得把好好给眼前人洗洗脑。 “瑾儿,注意你的语气,他是你三哥。”沉稳底气浑厚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悠然传来。霎时间,大殿之内所有已到官员全体起身,抱拳恭敬齐声道“拜见太子,二皇子。”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一袭淡黄色身影度步而来。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金丝龙纹盘踞环绕其上,灯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迷人,穿在身上亦是一股威严氤氲周身。金龙玉冠高高绾着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刀削的轮廓,俊朗的五官,写着肃然, “童言无忌,皇兄莫要太过认真。”同行而来的男子,手摇纸扇,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暖笑。 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好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 “还是二皇兄疼我。太子哥哥,好严肃。”玄瑾趁机躲到白衣男子身后,对着冷面的男子,调皮的吐舌。 “看你把他宠的!”玄明看一眼玄瑾,剑眉微蹙。随即入座第一个位置。 “他还小。”玄月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宠溺的摸着玄瑾的小脑袋,“快回位置上,宴会快开始了。” “大皇兄,二皇兄。”玄青起身恭敬道。玄风则是视若无睹,悠然端起桌上的夜光杯,好生闲情逸致。 “恩。”玄明扫一眼玄风眸心快速划过阴霾,随即对着玄青微点头,沉声应道。 “六弟,客气了,入座吧。”玄月收起纸扇,不变的笑着。 大殿之上其余官员无不静静关注这边动静,待几位皇子都入座,才敢陆续坐下,细细索索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虽然杂乱毕竟夜国使者还没有到,所以,也就随意点也是无伤大雅。 “三王爷到。”殿外一声尖锐的嗓音,大殿响起一阵鄙夷。似乎能想象一会儿出现的□□的画面,一个穿金带银,满脸胭脂水粉的男子,毫无顾忌的搂着亲着衣不蔽体的美艳女子…… 然从那一抹黑色进入视线的刹那,鄙夷与不屑别惊艳代替,所有人倒吸一口气,好一个个精致美少年,一席黑袍裹着修长的身体,高贵神秘,让人移不开眼。身旁的红衣女子,同样的出众,二人走在一起便是一道引人注目的风景区,那般绝配。 所有人就这般目送着这一对玉人坐落于末端那无婢女服侍的宴桌。 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一个惊恐,让人难以置信的的事实,那人是银王……玄云!!短暂的沉默后,大殿哗的热腾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市井那些关于淫王的流言蜚语都是真的不成。 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无数的目光,或诧异,过探索,或嫉妒,或嘲讽,或不解……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实则心中是还是有些紧张,不过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接受先进教育的现代人,难不成还输给一群古人。下意识挺直腰板,不在受那些目光所影响。 与玄明,玄雷二人来说,玄云不过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以让他们正眼相视。而玄月也是抱着旁观者的心态,也只是有些惊讶,原来他这个六弟也是个美少年。但是玄青看见一旁的美若天仙的木惜儿,瞳孔深处的充斥嫉妒。 辉煌的宫殿,让玄云侧目,叹为观止,眼中的欣赏敬重不加掩饰。这些古人……真的好生厉害! 这样浩大的工程,放在现在也是个艰难的征程。 眼神随着景物,转移到在场的人员身上。 她现在已经不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法制社会,在这里,一个不慎便会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所以,她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太子,玄明,为人古板但是却也公正,所以他虽然对自己不待见,却也不会故意刁蛮。 二王爷,玄月,温文尔雅,待人随和,算是兄弟中对玄云比较好的一个,无心皇位。 这个四王爷玄风,就比较讨厌了,野心勃勃,朝中可是有不少风党,可以说是太子皇位竞争的有力对手。 至于玄青,人面兽心,她个人还是挺喜欢那个好无心机的十三弟,虽然那个小家伙,对她甚是厌恶。 玄帝,有十三个儿子,六个女儿,其中除了最小的玄瑾,其余都已经封王,如今皇都除了他们几个人,其他的人都在自己的封地,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被踢出皇位竞选之外了。不过,她很好奇,为什么玄云会在帝都,按理,皇上如此不待见他,为何不把他直接踢出帝都,省的碍眼…… “夜国使者到!” 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玄云的思绪,鼻息间流窜着沁人心肺清香,如同嫩草发芽般的,让人有种身处大自然的错觉。 …… 第9章 初遇 一抹银白的身影,占据了她所有的焦点,喧哗繁华的大殿,刹那间静下来,空间斗转星移,来到一片碧绿的海洋。四周皆是自然的清晰,如同一股清澈的清流划过心间,洗净心灵的污垢。 白衣女子,如同神女降临一般,白色面纱遮住面容,神秘,隔绝了凡尘窥视的视线。暴露空气中的眸,淡漠深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如同蔚蓝的海洋,宽广无迹,包容着世界万物之灵;却又那样的狭小,小的容不下一个人。 “是不是很美~” “恩…”下意识回答着耳边娇媚的声音,完了才猛然回神,侧目,便看见木惜儿挂着别有深意的笑。尴尬不言而喻,她居然看一个女孩看痴了,要是叶知道,一定兴奋异常,然后开始给她找女盆友……似乎能想象到那人的模样,不由一笑。 不过也不能怪她,那个女孩太不一样了,潜意识再次看向某人。 夜灵淡漠的眸心,刹那间划过一抹异色,仿佛平静湖面的微波,微不可察。 寂静的大殿,仿佛时间停止一般。 “啧啧,怎么大玄国就是这么接待他国使者?”夜笙亲昵的搂着夜灵的胳膊,轻蔑的扫着痴呆的人群,昂首挺胸,骄傲的像一只孔雀,这群凡夫俗子竟这等无礼的看着她家姐姐。 “抱歉,着实是三公主,气质非凡,让我等不由失了心神。”玄月回神,温文一笑,抱拳微微弯腰说道。 “哼,我姐姐本来就是天仙儿……” “笙儿……”轻柔淡然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感情,夹杂着与身具来的威严,让人忍不住去服从命令。 夜笙心中不满,却又不敢去忤逆夜灵的话,瞪了一眼玄月,便讪讪的站到夜灵身后。 “六公主所言极是……想必三公主必定貌过天仙,适才以面纱遮面。”玄风目光灼热痴迷,盯着夜灵的,眼中的*不言而喻。 “四王爷,你失礼了。”淡漠的语气,一马平川的语调没有一点起伏,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改变,可是却让玄风莫名呼吸一滞,心脏一紧,濒临死亡的感觉,油然而生。 “希望,四王爷,下次注意。”说罢转身入座,只留下一脸心有余悸的玄风。显然,只是一个警告而已,玄月和玄明相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 玄云眉头一挑,那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不过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瞥一眼淡然静坐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女子,玄明忽然想到陶渊明的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这世间何物才会让那女子侧目……只见那人悠然侧首,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就这样与那人淡然的视线相交。 心猛然一跳,失去了原来的节律,脑袋出现短暂的空白,随即立刻收回视线,这个女孩的眸,太玄了,就在刚刚的刹那,玄云觉得自己快被吸进一个深蓝的漩涡一般。 斟一杯酒,仰头饮尽,为自己震震心神,完了偷偷看向某个方向,只见那人已然恢复方才的姿势,如同一座美轮美奂的雕塑,仿佛刚才的对视不过是玄云的南柯一梦。 “王爷,可是看上了人家?” “啊……没有,没有,你想多呢,” “是吗?这可是王爷说的,王爷可不能抛弃惜儿呦” “恩,不会抛弃的。”看着一脸幸福模样的木惜儿,玄云神色有些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真好~”说罢搂住了愣神的人儿。 这个小丫头,变脸真的比翻书还快啊。玄云无奈的摇摇头,对于女生她总是多一份包容。 不由再次看向那抹银白,心想,这人要是在刷脸的现代,绝对是大红啊。 “皇上驾到!” 玄云撇开多余的想法,离席,随众人跪倒在地。 玄武,这个国家的主人,这个身体的父亲,然在玄云的记忆中,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只会斥责,惩罚她的模糊影子。 玄云生母端木云,在她出世之时难产,失血过多而去世,深爱端木云的玄武将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了小玄云身上,自小不待见她,不管不顾也就罢了,甚至时常责罚她,缺少父爱母爱的玄云一步一步走向歧途。 端木云为了保护小玄云,最后一刻吩咐心腹的嬷嬷隐瞒了玄云的性别,因为玄武厌恨玄云,所以从来没有抱过甚至看望过她,所以,玄云的性别也就这样一直瞒了下来。 后来那位嬷嬷去世了,这个秘密被玄云藏在心中,压抑着,每天她都在恐惧着,日积月累,最后她疯狂了,反倒不顾一切,心灵也发生了扭曲。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不过,这个男人,真的太过分了,自己无法承受失去爱人的事实,便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不懂事的孩子身上! “众亲家平身,三公主,请请入座。”玄武浑厚的声音响彻大殿,所有人闻声谢恩起身。 夜灵微微含首,不卑不亢,不骄不躁,飘然入座。 玄云看眼上位皇袍加身,轮廓刚毅的中年男子,眼中闪过嘲讽。 在这里以左为大,而夜国使者皆居左,而身为储君的玄明却在右,这种格局玄国国情离不开。 玄国的势力在这个大陆的顶多算一个小国,然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却让它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它位于势力最为强盛的夜国和睦国之间,地势易守难攻,是以夜国和睦国对玄国皆是虎视眈眈,却又不敢轻易出兵。双方对玄国采取的都是缓和政策,以拉拢为主,玄国也不是傻瓜一直是中立状态,两边都不得罪,所以如今三国皆出于微妙的关系。 这次夜国的来访,也就是为了让玄国归属。 玄云有些无聊的自斟自酌,她在现代就很讨厌这种交际的宴会,似乎太监说了声宴会开始了。 宽阔的大殿中央,来了一群舞女,飘扬起舞,悠扬古筝萦绕耳边,听惯了二十一世纪的重金属音乐,忽然听闻原汁原味的古筝,莫名令人心旷神怡啊。 “王爷,您说这夜国使者此番来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为自己斟酌御酒,一脸柔情的女子,稍稍一愣,随即端起酒杯,满不在意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不属于这里,她也不想卷入这漩涡之中,而且她的身份也是一个□□,总有一天她要摆脱这个身份,离开玄国。在现代,她的理想便是走遍全世界,看尽天下美景。可惜还没有实现便魂穿异世。 “是吗…那不知王爷想知道什么,莫不是那使者面纱之下的容颜?”木惜儿笑的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 “恩,是很好奇呢,不过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 “噗……君子……王爷越发可爱了啊。”木惜儿如同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不由嗤笑。 玄云尴尬的挠着脑袋,也是,她这个身份,自诩君子,却是可笑。 就在二人说话间一曲已经结束,只见一个官员来到中间,扫视周围一遍,神色高傲自大,随意的抱拳,“玄帝贵安,听闻您第三子,银王,乃是闻名这大玄帝都,想必定是人中之龙,不知可否一见,也好让下官见见世面。” 这话说的连玄云都觉得想吐,这个家伙明显是想挑事,不过,玄云曾却是对夜国的公主行为不检点,借此场合让玄云难堪,也是情有可原,想必夜国也趁此来震震国威吧。 这也能解释,玄武会招自己赴宴的原因了,以防不时之需,不过,如今这般场合丢人丢的可是整个大玄国的脸面,所以,不到最后,玄武是不会让自己的前去丢人现眼的,所以……仰头灌下一杯酒,一脸悠闲。 “逆子愚拙,若是为此伤了两国和气,恐是多有不妙。明儿,你为王大人,展现一下我玄国风采。” 这个玄武果然老奸巨滑,一句话让这个指高气昂的夜国官员气短。同时让身为储君的玄明代替自己,即给足对方的面子,又避免了玄云上去丢人,一箭双雕。玄国能够在夜国和睦国两座大山夹缝中生存,也是有迹可寻的。 “是父皇,王大人赐教。”玄明起身离席,站之中央,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哼,那请太子听题了。”男人轻蔑一笑。 …… 第10章 盛宴风云(一) 玄云看着这一来一回的对答,心中满满的敬佩,这古人还真是厉害,出口成章,诗词歌赋无所不能,无所不会。幸好这个玄武,老谋深算,若真的赶鸭子上架,那她还真不知如何应对,毕竟她可是理科生,记得每次背古文时,总是恨不得抽死那些个废话连篇的古人。 很明显,玄明干净利落的化解了夜国使者的刁难,赢得一番称道,成功掳获不少在座女眷的仰慕之心。看着那些面色桃红,眸中泛着痴意的人儿,玄云倒也理解,单凭颜值,这个玄明若是在现代也绝对是一个倍受追捧的红人。 脑中闪过一抹清冷身影,她也会对他另眼相看? 下意识看向斜对方向的女子,绝尘无双的气质自成一景一天地,白纱遮住其表情,微眯的双眸,掩去淡蓝的深海,隔绝了外界的窥视。 这个女孩,着实非凡…… “太子好文采,然则,此有一题,一直困扰鹿邑,相信太子之博学定能解的鹿邑之惑,但不知太子殿下愿否。” 玄云的思绪,被拉回,目光再次投向大殿中央,只见夜国使者忽而做辑,低首敛眉,与前番举止,相差甚远。 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想来这些宫廷争斗,以前也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如今亲眼目睹,想想都觉得有趣,兴趣盎然的专注事态的后续发展。 此时,玄云完全就是一副局外人观戏的模样。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窗前看你,玄云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悄然落入另一人眸中。 “明,不才,然,定当全力为使者解惑。”玄明回礼,脸色不变,隐隐散发着自信。 “吾王重军事才能,是以我朝今年武举殿试之际,王提一问,令中武人做答,无一人之回答,可令王满意。鹿邑生性好强,也思之一番,却是不甚满意,想必以太子之才,定能让鹿邑得正确之答案。” “不知为何题?” 除却玄明之外,在座所有文人骚客,皆是跃跃欲试,好生好奇,何等题目,竟能难倒夜国家户喻晓的智者,鹿邑。 鹿邑在夜国却是小有名气,怎奈性格乖戾,对智慧胜于自己的人,他是敬仰尊重,对于不若自己的人,他视之若空气,不屑一顾。 听闻他曾挑战夜国三公主,败的一塌涂地,自此视其为师长,跟随其后,为其效力,成为夜灵最为忠实的随从。 “试题是这样,若王接到友国求支援之密函,友国正被强大的敌国攻击。问,我等该如何柬之?” 鹿邑负手而立,一字一句,唇齿清晰,所有人聚精会神闻之,唯恐拉下只言片语,大殿之上只留鹿邑的声音在回荡。 “噗……”入口的御酒,不防喷了出来。 这一声,在安静的大殿,显得格外突出,所有人的视线集中而来。 “抱歉,抱歉。”玄云擦尽嘴角酒淄,尴尬低首。这根本难道是孙子兵法之中的围魏救赵,这感觉还真的是……微妙。 众人只当,草包一枚,只是置之不理,唯独上位的玄武,瞳孔陡然缩紧,眼中满是诧异,盯着玄云的目光是复杂的,思绪飘远,直至身旁着凤袍的臃肿华贵的女子,细声提醒,方才回神,百感交集移开视线。 并不是没有察觉某人别样的目光,可惜她不是真正的玄云,对于玄武,她只有旁观者的鄙夷。 大殿之上,众人皆是蹙眉沉思,“友国被攻打”,这夜国使者莫不是含沙射影,威胁我国! 玄云神色带上一丝警惕,含首思虑有顷,倾身答道。“即是友国,自当出兵助之。” 鹿邑未曾说话,只是失望的摇头。 “不知小王所言何错之有,难道,助之不妥?”玄明语气有些愤然。 “鲁莽之举也。”鹿邑视若无睹那人愤然,轻蔑一笑,随即对着右排,所有玄国官员道,“不知可有大人,可以解鹿邑之惑。”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思前想后,不敢轻易出头。 “本王来答,既是强大的敌国,若是轻易结仇,对本国利益定是一个威胁,所以慎重而为之。”玄风自以为是,起身答道,显然没有注意上位者眸心深处的冷意。 “四王爷的答案,值得鼓励,却不是鹿邑所求。”瞟一眼上位者,鹿邑故意笑到。 接下来玄月,玄青等人也站出,作答,奈何无一令鹿邑满意。 一旁的夜笙,笑的嫣然,鹿邑已经得到姐姐的答案,又怎能在寻出更为切合的答案,再者,这些玄国人,皆是耍小手段,又怎会答出此等题目。 无聊只余,四处张望,视线却在某个角落停住,好美的少年!不过,他是谁?他的位置看来,应该是个王爷,可为何都不曾听过玄帝有这样相貌出众的儿子啊。 自始自终那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着实看不出他也是这玄国皇子,心生戏弄之意,眼神示意鹿邑。鹿邑,顺着夜笙的方向,瞬间心领神会。 鹿邑不是夜笙,看一眼座位布局,以及联想一下皇室格局,当下便猜出玄云的身份,心想定是六公主想要惩治一下这个淫贼。 “不知三王爷可否赐教” 仰目看着,头顶面露不善的鹿邑,玄云一丝无奈,有时候,麻烦是躲都躲不掉。 玄云的无奈,自然而然被鹿邑认作是不知如何答题的窘迫,眼中的不屑鄙视更盛。他最看不起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禽兽,在夜国他就听闻这个荒淫无度的三王玄云的事迹。 玄青见此,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摆出看好戏的姿态,玄瑾也是一脸嫌弃,不屑,这玄国的耻辱,又要丢玄国的见面了!玄月和玄明相视,神色不明,同样的还有上位的玄武,此次他居然没有阻止,任由鹿邑妄为。 玄云缓缓起身,发现衣摆被人扯住,看一眼满脸担忧的木惜儿,玄云一怔,心中暖流划过,示意无事。 离开座位,度步上前,根据记忆中的模样,做辑,无睹周遭诧异,惊艳以及不可置否的鄙夷的视线。 稳如泰山,微微屈身,沉着声音,不卑不亢说道“玄云,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在那之前,云,有几个问题,请教。” 不说其他,但这一翻儒雅有礼的举止,便让鹿邑有些愕然,似乎和传说中的不一样,而且,他的开头,与那人几乎一样,眼中不屑在不知不觉中散去,带上一抹期待。“无妨,王爷请问。” 从知道那美少年便是玄云时,夜笙则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眼前的一幕更是令她瞠目结舌。那个还是玄云吗!! 第11章 盛宴风云(二) 灯火辉煌的大殿,此刻流窜着一股异样的气氛,衣着华丽的皇族大臣,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大殿中央盎然挺立的黑色身影。雌雄末辩的容貌,迷惑众生,嘴角轻扬,划出一条柔和自信的弧度,波光流动的眸,干净清澈。周身萦绕着让人舒适的气息,第一次,有人将神秘冷冽黑色穿出如此的阳光温暖。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人真的是那个荒淫无度废材无能的“淫王”!举止恭谦有礼,言语温和委婉,对于鹿邑的问题可以说是答的滴水不漏! 在场的女眷多是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原本厌恶的眸,不禁染上一丝迷恋……全然不能将眼前的人,与市井流传的那品行恶劣□□不堪的人相提并论! “那个人真的是……玄云!”玄瑾目瞪口呆,不由自主脱口而出的疑问,足以表现他的惊讶。 首位的玄明,幽深如枯井的眸心,看不出一丝感情,其身旁的玄月短暂的诧异之后,挂起招牌笑,相比之下,玄青的脸色可以说是黑的滴水,掩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节隐隐泛白。 “云儿也累了,先退下吧。”凤袍裹身的端庄女子,看着下面挺立的身影,谦逊不失自信,与脑中某个身影重合,下意识看向一旁已然失神的玄武,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 “是。”对着上位抱拳,同时与一旁的愣神的鹿邑礼貌性的示意。 无视周围别样的目光,不卑不亢,度步回到位置上,这个皇后……有些奇怪。 “王爷,好生迷人啊。” 玄云刚坐下,木惜儿便软弱无骨的靠上来,脸上笑的妖娆。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玄云还没有回神,旁边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她颇是无语,明明是木惜儿自己投怀送抱,而且,你没有看见吗,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可是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木惜儿看了一眼那人,眼神轻蔑,丝毫不顾场合,出言讥讽。气的那人只哆嗦,一时语塞,其实那人也不是丑,只是和玄云与木惜儿这等尤物相比,那就差了几个档次。 玄云责备的看一眼木惜儿,却对上了那人挑衅的视线,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唉……无奈的轻摇着脑袋,转而对旁边的人抱拳说道,“王大人,我带惜儿失礼之处想你道歉,希望你多多包涵。” 王震,两年前的新科状元,因为生性刚直不阿,得罪朝中权贵无数,是以被立于孤立无援之地。步步艰难,明明博学多才,却只能在一个闲散的职位打发时间。 “不敢……”对于一脸真诚道歉的玄云,王震一怔,半晌回神,有些不自在的答道。本来,这件事就是他失言所置,所以对与玄云的道歉,他是受之有愧,同时心中暗暗诧异,银王……似乎真的变了。 玄云背对着木惜儿,所以她并不知道,木惜儿正直直的看着她,神色不明,哪还有一丝刚才的妖娆。 “鹿邑,刚才那个淫贼的回答……真的很好吗?与姐姐相比呢。”看着归位鹿邑,夜笙不可置否的问道,似乎生怕他放水一般。 “禀六公主,他的回答,与三公主给我的答案不相伯仲,他是个人才。”鹿邑说话间下意识看向夜灵,一如既往读不出多余的情绪,随即余光扫向不远处的黑色身影。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人人唾弃的“淫王”?韬光养晦,还是另有意图? “不会吧,就那个废物,几天前还被我揍飞呢。”在夜笙心中,夜灵是无人能比的,可是现在曾经轻薄她,被她一脚便踢飞的废物居然与姐姐不相伯仲! “小丫头,记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夜凌轩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心中还是诧异。 自始自终,夜灵只是静若处子,不骄不躁,眸心掀不起一丝涟漪,仿佛世外之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转眼之间,大殿中央,飘然而至,一群舞女,伴随着琴瑟琵琶,起舞。 秉持着,对别人劳动的尊重,玄云双肘搭在桌上,下颌她在交叉的手背上,看的认真。 “啪!” 碎裂的声音,在优雅的音乐中显得突兀,所有人看向这里,玄云看着地上破碎的夜光杯,心中惋惜,都是古董啊,刚才她看的太入神,没有在意木惜儿端至口角处的酒杯,然后就成这样了…… 就在玄云思考着要不要去拿扫帚把这扫干净时,银光乍现,大殿中央一场突变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舞女中,忽然飞跃而出一名舞女,只见那人自腰间的皮带中抽出一柄锐利的软剑,径直刺向上位的玄武! 这是玄云第一次看到这种常年,整个人都惊呆了,就在她以为玄武胸前要盛开一顿血花时。 “嗡……” 利刃相交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只见玄明已经现在玄武身前,手拿兵刃,轻而易举挡去女子的攻击,与此同时,玄月飞身而出,手起手落,女子手腕一疼,剑掉落在地上。随即,一群身穿铁甲的武士,庄严肃穆,大殿瞬间充满肃杀之气。 女子很快被控制住。 “说,为何行刺朕!”玄武神色阴冷,带着杀意。 “哼,狗皇帝,玄国迟早灭亡!”女子并没有因为行刺失败而恐惧,一脸挑衅的叫嚣着,不屑的看一眼夜国众人。说罢,忽然倒地,口吐一口鲜血。 “启禀皇上,她服毒自杀了!” “拉下去分尸!” “是!” 玄武面色阴沉,不知在想着什么,良久,将目光移至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其余舞女身上。 “说,这个女刺客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我们也…也不知道,燕娘……不是,这个女刺客,两个月前来到乐坊,我们……并不知道她如此……大逆不道……居然……居然……皇上饶命啊。”满带哭腔的诉说,颤抖的声音,无不显示出女人们的恐惧。 “放肆,进宫御演,竟然让不明人士混入,差点伤了龙体,父皇定要严惩,以免此等情况再次出现!”玄风起身说道,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玄风的话,让跪着的女子,无不花容失色,面若死灰。 “姐姐……”夜笙面露不忍,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啊! 夜凌轩轻轻摇头,示意夜笙莫要多说,这不是夜国,其次这次的行刺……也透露着深意。 “来人,将这群人拉下去……”斩。 “父皇……” 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打断玄武的话,所有再次不解的看着缓缓步入中央的男子。 “云儿有何事?”看着那人,玄武神情不由缓和。这一细微的改变,让玄风皱眉,心生不满,同时在座的大臣纷纷猜测不已。 “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玄云看着跪着的舞女,掩去眼中的同情怜悯之色。 “云儿但说无妨。” “儿臣想请父皇将这些儿美人赐给儿臣。”声音不由带上一丝轻佻,看向舞女的声色随之染上淫意…… 第12章 木蓉 “王爷,这是要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豪华的马车内,木惜儿凤眉微调,妖媚的眼角轻扬,与嘴角的弧度相得映彰。扭动着妖娆的身躯,酥软的靠在身旁黑衣少年怀中。语气无不充斥着逗弄。 若是以往,木惜儿会不加思索便认定玄云把那群舞女弄回府中,不过是为了尽情的玩弄,可是如今……仰头看着头顶一脸不自在,白皙的面上染着粉意,若不是她对玄云有所了解,她真的怀疑这个家伙是女扮男装啊。 “姑娘莫要拿我开刷了。” 扶起木惜儿,往一边挪移着,掩饰性的看着窗外,脑中回想着刚才大殿的事。 她不是古代人,无法视人命如草芥,再者那些舞女本来已经够可怜了,原本风华正茂的青春,却为生活所迫,卖艺度日,而今却因为一场意外,陷入死亡危机!虽然,她不想插手古代的事,可是又无法坐视不管。 当她话出口的刹那,原本缓和的目光注视再次化为讽刺的利剑,她知道那些人都在心中辱骂她,可是她不在意,她从来都是问心无愧既可,而且她只在意她在意的人的看法。 意料之外的是玄武的态度,他只是微微蹙眉,神色深沉,那里有她不懂的感情,良久他幽幽的说道“只次一次,下不为例。”便挥手让自己退下。 按常理,他应该会将她拉出去,一顿责罚作为代价。今天的玄武,与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眼前的景色交替,渐渐变成一个风姿卓越,缥缈的身影,那个人自始自终不被大殿上的种种所影响…这个世界上什么事物才能入的了她的眼,停驻在她心中。忽然很好奇,这样的女子,会喜欢怎样的人,她爱上一个人后会是怎样的模样……难以想象! “王爷,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玄云收回思绪,轻轻摇头,哑然失笑,她胡思乱想什么呢,以后能不能在相遇都是个问题呢,现在还是先想办法治好沫猗的眼睛!然后,处理好府中女子的后路,等一切都处理好,自己再找个理由,离开玄国,隐姓埋名,好好体验一下古代的秀丽山河风光。 玄云不知道的是,这场宴会之后,很多事情都悄然改变的…… 夜晚的银王府,喧闹不已,大厅中集满容貌娇好的女子,她们脸上都挂着对茫然不知的未来的恐惧,据说来到银王府那是生不如死,刚出了狼口又掉进虎窝。 “怎么办,听说这个三王爷,荒淫无度,暴虐无常,无数女子都死在这银王府啊。”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声,让大厅瞬间陷入死寂。 看着这一众舞女,林邬脸色阴沉,领她们来的公公说,这是王爷向皇上求得的赏赐,心中恼火不已,本以为王爷已经洗心革面,谁知看到美人又……唉,毕竟年轻气盛,日后,王爷定会慢慢改过来的。林邬自我劝说着,只待王爷回来,再行决定。 所以,当玄云回到府中,便看到这一幕,原本宽阔的大厅,女人们惶恐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林邬拉着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大有一副兴师问罪之态。 脑袋嗡嗡作响,原本这府中的妻妾已经成群,让她头疼,又来这么多…看来得赶紧想个办法安顿她们。 “王爷到!” 侍卫一声通报,所有人齐聚跪下,“民女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都起来吧。” “谢王爷!”舞女们纷纷起身,有些大胆的,偷偷的抬头看一眼,金殿之上,谁也不敢抬头一睹其容,唯恐被冠一个不敬罪。 而这一见,着实心惊不已,移不开眼,传闻中这个淫王不是油头粉面,整日胭脂水粉层层涂抹,可现在眼前风华绝代,貌若仙人的男子又是怎么回事! “来人,将众位姑娘安置西边空置的厢房之内。”玄云思索一会儿便下令安排。 这让所有人有些怔然,本以为入了这银王府,定又不好的事发生,没想到这个银王回府就一句话,然后安置了她们。 她们或为自己的明天担忧,或疑惑银王与传说中有所不同,或依旧沉迷在某人的容貌中。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随着下人离开。 “这位小哥,这银王府好生漂亮啊” 女子生的不算美,顶多是清秀,可她脸上的笑,却让人非常舒服。她靠近着引路的下人,一脸的惊叹。 “那是必须的,这府中的一切都是王爷花重金聘请大师专门规划而出。”下人小风说的颇是自豪,他不过一个下人,难得被一个女孩叫做小哥,自当是荣幸不已。 “王爷好生讲究,王爷也定不是一般人,相貌过人,举止言谈也尽显不凡之意。果然,谣言误人。”女子一脸轻信谣言的悔意,语言中尽显对玄云的敬佩, “这也不能怪你……”小风脱口而出。随后知道自己失言,便立刻止住话头。 “不是吗,我就觉得王爷不想外面说的那样啊!” 小风也不是一个藏住话的人,而且也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小声道:“其实我们王爷,以前那是比外面传的还要恶毒无数倍!”对面女子配合的给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这让小风越说越带劲,一股脑把所有知道的事都给说出来了。 这不知不觉,一群人也到了地方,小风意犹未尽的离去。 “木蓉姐姐……你说我们不会有事吧!”一个娇弱的女子,颤颤巍巍的看向刚才和小风攀谈的女子。 “不会,听刚才那人说来,这个银王似乎已经洗心革面了。”木蓉沉着面深思,哪还有刚才的一点纯真。 “哼,洗心革面,还色胆包天,当众要了我们!不愧是淫王!!!色字当头!”另一个身材火辣诱人的女人,不满的放声说道,火爆脾气一览无遗! “如果不是银王要了我们,你觉得我们还会活到现在!”木蓉一语道破个中关键,原本不安的人群,陡然一阵醒悟。 “你是说,那厮是为了救我们!”火辣女子有些不可置信。 “很有可能……姐妹们不要多想了,今夜总算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大家,早些休息,什么事日后再说。”木蓉忽而一笑,安抚着众人。 “好,听木姐姐的,再说那个银王一副人神共愤的好相貌,我们也不吃亏啊!” 人群一声调侃,引得众人一阵一笑,不安的气氛也慢慢散去。 木蓉看着嬉笑的众人,嘴角划出一道柔和的弧度,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们的,谁都不可以伤害她们…… 这边,林邬听到了玄云的解释,眉开眼笑,他家王爷没有让他失望!!! “云儿,那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们?” “估计明天整个皇都茶前饭后都在讨论着我是如何要美人不要性命,御前讨美人。” “云儿莫要听那些个闲言非语,身正不怕影斜!”林邬担心玄云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而黯然神伤,立刻开解道。 “谢谢林叔,我没事,我的意思是,只有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以后,才能将这些舞女放出府去,为她们谋个出路。”对于林邬如同亲人般的担忧,玄云感动不已。 “恩,云儿,自行决定便可。不过,云儿,千万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林邬看着如此优秀的玄云,不禁担心道。 “恩,林叔我会注意的。” 她知道,林邬的意思是让她韬光养晦,毕竟枪打出头鸟。 ======快=========乐========快========乐====== 布局摆设精致奢华的闺房中,木惜儿遣退所有的丫鬟,独自半躺在床榻之上,凤眸微眯,火红的轻纱遮着傲人的身躯,皓白洁净的肩旁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主人,有人在调查您的身份。’” 空荡的房间,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身影,显出一丝诡异。而榻上的女子丝毫不守影响,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 “无碍,我要知道玄云所有的信息!”女子朱唇轻启,声音夹杂着丝丝入扣的媚惑,与生俱来的一般。 “是!” 房间再次陷入沉寂,良久,女子眸,微微睁开,让人不可小盱的精光一闪而过,“夜灵,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 第13章 □□ “王爷~来喝点银耳参烫,补补~” “喝什么参烫,来,王爷尝尝墨儿的熬制的粥~” “不要,你们都一边去,王爷要吃我的菜~” …… 本应静然的书房,被一群女人争风吃醋的声音充斥着。 玄云被困在人群中央,苦不堪言,看着送至口角的不停转换的食物,明明胃已经发出不满的叫嚣! “停!!” 所有人一怔,不由停了下次,看着中央的人。 暧昧不明的目光,让玄云心中一阵发麻,她记得以前这些女人虽然也是讨好玄云,可是也不是这么热切啊。 “咳咳……本王需要休息了,你们都退下吧!”故作严肃的说着,本想趁此赶走这些人,谁知,安静下来的书房再次炸响。 “听到没有,王爷要休息了,你们都走吧,我留下来就行了!”说罢,女子便倒在玄云怀中。 众人见到这一幕,哪肯罢休,自是不乐意,王爷可是大家的!一众扑上去,或抱着颈脖,或搂着细腰,或挽着胳膊…… 想她二十一世纪,还是高云是,连男人手都没有牵过结果,来到古代,居然被一群女人调戏! 不能忍啊,特别是胸前那带着□□裸的勾引的触摸,这样下去露馅是迟早的事。 “放开!” 惊呼一声,等所有人愣神之际,一个金蝉脱壳,溜之大吉,谁料门口处与一个推门而入的美人迎面撞上。 “王爷没事吧?” “没事,没事……”玄云随口应道。 “今夜王爷需要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令玄云目瞪口呆的是,那些女豺狼虽然面露不满,却不敢冲撞,乖乖的离开。 “谢谢啊!” 玄云对着女子真心道谢,女人一席紫色长裙裹身,相貌不俗,这人的后宫果真个个美人。 对于身体以往的记忆,多事□□不堪,使得她不愿多想,所以有些人有些事她还是记得不太清楚,就像眼前的美人。 “王爷,向妾身道谢……着实受宠若惊呢。”女子掩唇笑到,“不过,若是王爷有心道谢,可不能辜负妾身一番心意呢。” 女子接过身边丫鬟手上的瓷碗。 又是汤~虽然真的喝不下了,可是那人话都说道这份上,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接过一饮而尽。 “那什么,天气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了吧。” 看着见底的瓷碗,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笑意也带上几分暧昧。 “漫漫长夜,若是没有王爷的抚慰……韵儿怎么能入眠呢。” 看着慢慢褪去衣衫的女子,玄云瞳孔一缩,立刻转过身去,“你,你在做什么!快点穿上衣服离开!” “王爷……” 随着媚惑的声音,一双白嫩的手臂环住了她的细腰,背后被一对浑圆抵住,玄云整个人都僵住,背挺的笔直,不敢动。然而身后人却有意无意的摩擦着…… 不知为何,玄云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口干舌燥,急需一汪清水,而身后人冰润的身体就是她需要的清水! “王爷……韵儿……需要你的抚慰~” 内心一股□□刷的往上蹭,白皙的脸上布满霞红,眸心的理智慢慢被焚烧殆尽。 “王爷~来吗~” 一次次的充满诱惑的声音,慢慢引导着玄云,慢慢转过身去,看着那人,神色迷惑,带着□□,双手搭在那人肩上,慢慢拉近彼此的距离。 赵韵看着完全迷失的人,心中一阵愉悦。赵韵是右相庶女,与曾经的玄云一个德性,□□极强,待字闺中之时,便不守己份,勾三搭四,名声狼藉,以致年近双十年华,却无一人敢上门提亲。最后,右相无奈之下,将其许给玄云。 赵韵嫁入银王府,为人妻以后,行为举止毫不收敛,她的入幕之宾亦是网络不绝。不过玄云对比也是视若无睹,她二人亦不过是名义夫妻,赵韵一见油头粉面的玄云就作恶心,而玄云对赵韵也是无感。 然而,自从玄云落水以后,整个人都改变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个淫贼竟然是如此尤物,而她居然浑然不觉,着实失策,此后心念念便是玄云。 手不由抚上那人的脸颊,好生嫩滑的脸,不由痴了,缓缓闭上双目。 “咚咚……” 忽然而来的敲门声让玄云猛的一惊,眼中出现焦距,本能推开某人,可是身上的燥热让她快要疯了! 如果现在她还不知道,那碗烫有问题,那她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王爷~让韵儿解除你的痛苦吧。”看着苦苦挣扎的玄云,赵韵有些惊讶,转而轻蔑一笑,慢慢靠近。 “滚!!” 玄云现在由内而外的每一处都有蚁虫在爬行,瘙痒难耐,同时内心的燥热*快要吞噬她的理智。 看着双眼充斥着血丝,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人,赵韵一怔,随即神色一冷,我就如此让你嫌恶吗,竟然如此抗拒碰触我!“哼,玄云,今天,你必须是我的!”说罢,慢慢靠近。 “滚,我让你滚!”看着越发靠近的人,玄云心里恐惧,现在她就是一个炸药包,而任何一个人的身体都是火源,一旦碰触,就会轰然爆炸。 “玄云,不要在抗拒了,顺从自己的心意吧~” 缓缓弯下腰身,红色绣花的度兜掩不住那里诱人的双峰,玄云知觉口干舌燥,咽喉下意识的吞咽着。 赵韵得逞一笑,伸出手,想要感受下某人的肌肤,手却在毫米距离时,被猛然甩开,看着从身边逃窜而出的人,嘴角的弧度僵硬,生生愣住,等到她回神时,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玄云毫无目的的乱跑,她只知道不能在留在屋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浑身燥热,□□焚身,身体就像有一条火龙乱窜,似乎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眼前路也开始慢慢模糊,理智也在消散中。 她只希望不要遇到人,慌乱中,她只朝着护卫少的地上跑去…… 忽然,玄云觉得后肩一疼,随即意识模糊,当场倒地,模模糊糊中她感觉有人把她扶起来,然后喂了她服下什么,身体中一股清凉划过,熄灭了体内的躁动不安…… 当玄云醒来时,她正趴在一片草丛之中,全身酸痛不已,想要活动活动精骨却发现她动弹不得,连说话都成为奢望。 “师姐,夜半约惜儿出来,不知何事啊~”木惜儿知道那人识出她的身份,便也不在遮掩,名人不说暗话。 是木惜儿的声音,她在和谁说话,师姐? “萧师叔一直在寻你。” 一个淡漠带着一丝缥缈的声音,让玄云心一惊,是她! “师傅……”木惜儿眼中难道出现一抹真心实意的暖意,随即掩去,“多谢师姐告知,出于同门之义,惜儿但说一句,这个玄武可不是省油的灯。” 夜灵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挥衣袖,木惜儿看着手中赤红的令牌,神色忽闪过一抹冷意。随即轻笑出声,“赤影令牌,师姐这是何意?” “物归原主。” “那我多谢师姐呢。”嘴角的弧度不曾变过,却多了一分冷意,木惜儿周身的气场也隐约变化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散发出来。 将手中的令牌抛掷空中,一道黑影闪过,牌子便消失在空中。 “师姐今夜大殿之事,你也看到了。玄武自始自终就没有打算与夜国合作。”声音不变妖媚,却多了一份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这不劳师妹费心。” “是吗,那倒是惜儿多管闲事了,告辞。”说罢就要离开,“呀,对了,师姐,恭喜你,玉雪心法达第九层,祝你早日突破第十层~” 留下意味不明的话语,木惜儿潇洒离去。 独留夜灵,在黑夜中停驻。木惜儿言语中的嘲讽意味她不是不知,玉雪心法,前九层,以冷情无欲入道,而这最后一层却是情劫,这对于夜灵是最为困难之处。 “出来吧!”收起心思,微侧身,对着身后的草丛说道。 玄云惊慌不已,那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怎么办,她不是故意听得,她会不会杀人灭口 “人家在叫你呢,还不过去?” 耳边悠然出来苍老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调皮! 然后,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漂浮起来,倏地飞向不远处那清冷缥缈的身影…… 第14章 百毒丹(一) 夜灵察觉迅速袭来的人影,本能调动体内真气,谁知身体被忽然而来一股强劲的内力束缚,动弹不得,看着越发接近的人影,瞳孔一缩,修眉微蹙。 当玄云只觉得头晕眼花,当她回神,视线定焦在一双透彻心扉的眸上,鼻息间萦绕着青草萌芽的清新,如同一汪清澈洗涤着心灵的污垢。一阵轻风,飘扬着女子面上的白纱,超然脱俗的容颜若隐若现,引得让旁人遐想无限…… “放开!” 夜灵看着如同八爪鱼一般缠着自己的男子,清冷的声音染上一缕恼火,淡然的眸心亦是飘过冷意。 “对不起啊!对不起!”痴迷的人儿因这一句倏地回神,白皙无暇的玉面,染上晚霞的潮红。玄云立刻放开搂着女子的双臂,有些手足无措,如同犯了错的孩童,不敢看向夜灵。 “姑娘……我……啊!” 良久的沉默,让玄云浑身不自在,不由出口解释,也好打破尴尬,可谁知她话刚出一半,忽然而来一道强劲的气道将她整个身子甩出去。 看着直立原地的女子,周身散发冷漠气息,如同一座巧夺天工的冰雕,美轮美奂却少了一分温暖。 “小灵儿,你也不手下留情点,毕竟这个小娃娃一点内力都没有呢!”一个鹤发童颜的白袍老者凭空出现,轻挥衣袖,空气中形成一道气墙,接住了下坠的玄云。 “多谢啊!”玄云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这古代还真的有这些虚幻的功力啥的! “举手之劳而已。”白袍老者一脸肃然,周身苍茫的气势,道骨仙风,飘然若尘,让人望而却步,心生敬意。 “师傅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了。” 解除了束缚的夜灵,看着眼前老者,神色不变,语气淡然如故,听不出任何情感。 “小灵儿,师傅错了吗~不要生气啦……”原本的浩然正气,瞬间荡然无存,围在女子身旁,语气尽显讨好之意。“小淫贼,快过来,给我家小灵儿道歉!” 玄云还没有从这前后巨大变化中回神,便被一道引力吸过去。 夜灵看着再次靠近的人,眸心一闪而过的无奈,隐于袖底的柔夷微微转动,靠近的人儿霍然停住。 “小灵儿,师傅可是在帮你消气了~” “多谢师傅,徒儿不需要。” “小灵儿好冷淡,为师心受伤了!”说罢似乎触及了伤心处,竟哭将起来,一副深闺怨妇的看着夜灵。 “有伤得治!”颇是无奈的看一眼自家无脸无皮的师傅。 玄云只想说一句,人不可貌相!看着如此孩子气的老头,她第一反映便是想到老顽童,不过,这个老者多了一份仙气。 “小淫贼,都怪你!还不过来!”玉溪道仙见说不过自家徒弟,便转移目标。 玄云再次无辜受累,感觉到身上的再次被一股力道拉扯。不过,前进的步伐,很快停住。 “小灵儿,最近有偷学哦!”玉溪仙人看着一旁处事不惊的夜灵,语气虽然带着不满,不过脸上洋溢的笑意,无不展现着他的自豪。忽然,深邃的眼中划过一抹计算。 玄云只觉得身上被两道力度拉扯着,一道向前一道往后,似乎快要将她撕裂一般,剧痛难忍。额颊部分已经密密麻麻布满汗液,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部表情。 忽然其中一股力道瞬间消失,身体倏地失去平衡,被另一股力量击飞。 夜灵看着一脸得逞笑意的玉溪仙人,微微一怔,随即身随意动,飘然腾空,接住了化为一道抛物线腾飞的玄云。 玄云只觉得自己和这个古代就是犯冲,短短几日,她被调戏,下药,击飞……颓然闭上双眼,等待着接下来的撕心裂肺的痛。 没有想象中的屁股开花,而是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与此同时,一缕清流随着那股熟悉的气息进入体内,抚慰着疲惫的身体,令人舒适畅怀。 玄云乖乖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缕飘杨的白色丝纱,若隐若现如玉的肌肤,不由再次看痴。 待那人轻轻放下自己,玄云方回神,欲开口道谢之时,眼前忽地一黑,意识瞬间消失。 “那什么,小灵儿啊,为师还约了你师叔喝茶。我就先走了啊!”玉溪仙人见夜灵点中玄云昏穴,周身的气息也在悄然变化,心中暗道不好,小灵儿是真的生气了,三十六计,溜之大吉。 看着天际划过的光影,夜灵轻声喂叹,她家师傅总是让她无言以对。 她知道,那玄云忽然扑过来,以及自己身上的束缚都是出自那个老顽童的手,无非就是想逗弄逗弄自己,可是这次师傅着实过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再者还是一个名声狼藉的淫贼!看了眼昏睡过去的人,眼中没有过多的情感,随即一同消失黑暗中。 黑暗的空间,瞬间静了下来,皎洁的月光为半靠在树上昏睡过去的人儿度上一层光晕,仿佛月下的精灵。 “主人,需要唤醒少主?”寂寥的黑夜,凭空响起低沉满带恭敬的声音。 两抹身影随着声音陡然出现在月光下,一位一席黑色长袍,与夜融为一体的健硕老者,与玉溪可谓是截然相反。刚毅的脸上带着肃然杀气,周身散发着苍茫浩荡的盛大气势,那是长期身居上位的积淀。 男人目光如炬,看向玄云的眼神,带着化不开的复杂感情,似惊讶,又似理所当然。 “主人?” 说话的是他身旁另一人,此人着装甚是怪异,裹身长袍一半黑色一半白色,自中间阴阳相隔,最是奇怪,他脸上亦是带着不知何种质地的阴阳相交的面具,只余一双幽暗的眸,窥视着世界。 雌雄末辩的声音,如同腊月寒冰,冰冷刺骨,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恭敬之意。 “不必了。”低沉的音调,宛如从天际传来,虚无缥缈。 “是。” “玉溪老头子,这笔帐,我就算在你玉绝门了!” 黑衣男看着天际,神色灰暗不明,随即二人一同消失。 寂寥的黑暗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唯有月下少年,轻靠着树,安详睡眠着。 …… 当玄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破旧的房中,一眼望去家徒四壁,一张床,一个四方桌,还有几条残破的凳子,心中诧异,银王府内还有这样破旧的地方?还是说她出了银王府?可是昨夜她被夜国公主救了,然后就……睡了!? “既然你醒了就请离开这里。” 当玄云纠结之时,一个素衣的女子推门而去,那人脸色苍白,消瘦如骨,似乎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倒下去一般。眸心灰暗,看不见任何光芒,似乎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生无所恋。 “多谢姑娘相救!”玄云压住心中的不忍,垂眸道谢。 “哼,没想到淫王爷也会道谢!”女子不屑一顾,径直坐在椅子上,斟酌一杯茶水,自顾自饮用。 玄云有些尴尬,却无法反驳,毕竟这副身体的所作所为,是人都看不过去。 惺惺然的下榻,走向女子旁边的椅子上,谁料几步之遥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背对着自己的女子压去。 “啊!” 女子本能一声惊呼,随即是门被踹开的声音,玄云还出去迷糊状态时,便感受到胳膊被粗暴的拽甩开,自己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红色护卫服装的男子,侧对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扶起女子,全然无视了自己。 虽然有些责怪这个男人就不能轻点吗,不过转念一想也是人之常情。 “林姑娘,你没事吧!” 这一声,唤起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玄云眉头紧蹙。 “没事。”林霜怡轻轻摇头,对上傲风真诚的眸,她如同触电般,立刻移开。 “那就好……”声音有些失落,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不过没有关系,他会等的。 “对不起!” 二人闻声转头,便看到,玄云弯着腰。 “王爷!”傲风惊讶之际,立刻跪地。 “傲风,快起来……”扶起傲风,玄云走到林霜怡前面,看着那人死气沉沉的眸,心中愧疚万分。她记得这人曾拥有一双璀璨生辉的眸,就是因为这双眸,她才被这份身体看中,而今…… “林姑娘,对不起,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惩罚……哼…妾身可不敢,后山竹林的楚姑娘,可是血的案例。”林霜怡不顾傲风神色中的阻拦,出言讥讽。 “沫猗?” “叫的真亲切,真不知你哪来的脸面!百毒丹,那样歹毒的药物,你毫不留情给楚姑娘服下,如今在这假惺惺什么,若不是你死了连累我家人,我绝不会看你一眼!玄云,你要是想玩什么把戏,你就直说,我什么都不怕了……咳咳……” 林霜怡情绪越发激动,引起剧烈咳嗽。 “霜怡,不要激动!”傲风也顾不得太多,扶着虚弱的女子,轻抚她背部,缓解着咳嗽,眼中盛满柔情。 “你不要激动,千万别伤了身体!”玄云还没有细想百毒丹的事,就被眼前失控的人儿夺了所有注意力。 “滚!这里不需要你惺惺作态!” “求王爷不要怪罪霜……林姑娘的失礼,她只是一时冲动方才这般胡言乱语。” 傲风一边照顾林霜怡,一边为向玄云解释,担心惹怒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 “你还是好好照顾她吧,她身体太虚弱了,记得注意营养摄入,多吃一点高蛋白,高脂肪,富含营养的食物……”看着一脸迷茫的傲风,玄云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古代,那些现代专业用词他怎么可能听得懂。想一想,重新组织语言一番交代以后心怀担忧的离开。 摸索回到大厅,她立刻找到林邬,下令禁足赵韵一个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此次放任她,那昨夜的事,还不知道要上演多少遍。同时与他交代了林霜怡的事宜,好生照顾,时机一到便还她自由。 这个银王府,就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囚禁了多少自由自在翱翔的鸟儿,而她要做的就是打开牢门,还她们自由的蓝天。 “对了,林叔,你可知……百毒丹?”玄云一直很在意,林霜怡口中的百毒丹,她记得当时玄云给楚沫猗强行塞入一颗丹药,至于是什么,记忆是模糊的。 …… 第15章 百毒丹(二) “管家,王爷呢?” “是不是你把王爷藏起来了!” “一定是!” “管家,你就告诉我们王爷在哪啊。” “告诉我们啦~” …… 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叽叽喳喳问东问西女人们,林邬只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 “各位姑奶奶!我真的不知道啊!” “怎么可能!” “明明王爷来过你这里!” 可怜林邬微弱的解释,很快被淹没在女人不相信的声音中。 “都给我闭嘴!” 着实忍受不了耳边的炸响,林邬沉声吼到,这带着怒火的声音,果真起了效果,女人们有些忌讳的停了下来。 “王爷是来过这里,可是询问了一些问题就离开了啊。”微微摇摇头,这些人也是可怜人,林邬于心不忍,便解释。 “那……王爷问了什么啊……”有人心不死继续追问。 “百毒丹。” 三个字,所有人倏地噤若寒蝉,表情恐惧,不敢在言语,纷纷面带畏惧的回去。 唯有一直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木惜儿,听到这三个字,神色一震,随即挂上不明深意的笑,悄然消失。 唉……看着众人的模样,林邬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王爷,千万不要再让主人失望了啊。 竹林深处小屋,玄云静静的坐在木凳之上,视若无睹一旁小兰不满的表情,与楚沫猗愉快的“交谈”。 这个男人,怎么又来了,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了,可是他对小姐的伤害是不会变得,哼,要是他再敢伤害小姐,就算凭了这条命她也要阻止! “沫猗,放心,我会治好你的眼,还你一片自由的世界。” “自由?哼……早在进入这里的时候,我就不在享有拥有自由的权力” “不会的,恶有恶报,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带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你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啊” “故乡……呵呵……如此不洁的我,有什么脸面回去!” “不要这样说自己!” “这是事实……事实……” “小姐!”小兰不满瞪了一眼挑起话题的玄云,这个淫贼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啊,小兰又让你担心了。”楚沫猗轻柔一笑,带着淡淡的自嘲。“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还剥夺了你的自由……” “不,小姐在小兰心中,一直是最美好的,能陪在小姐身边是小兰的福气。”小兰有些哽咽。 “对不起!我会治好你的眼睛。”看见这一幕,玄云只觉得被愧疚压的喘不过气,心似乎被一条铁索紧紧的困住,越来越紧…… “谢谢……”楚沫猗只是温柔一笑。 小兰湿润的眼,也带着迷惑。 离开竹林小屋,玄云一直出于神游天外的状态。 从林邬那里,她知道了,百毒丹,集上百种毒物的毒汁与上千中毒草混合在一起炼制而成,而最为奇特之处,服用百毒丹以后,出现的症状千奇百怪,或立刻死亡,或活死人,或者满身脓疮,没有人可以预料。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中了百毒丹者最多活不过两年,至今无一人得以幸免…… 百毒丹材料十分之复杂,小小的玄国境内根本无法炼制,只有地处南方的赤国才有这个条件。而且由于此药物的毒辣性,玄帝曾下令禁止此药物入玄国境内,可是为何银王府会出现这个。 玄云忍着不适,在脑中收索着有关记忆。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给了她百毒丹。 “王爷~为何如此苦恼,让惜儿好生心疼~” 脸颊上清凉的碰触,让玄云一惊,眼中焦距定在了近在咫尺的妖娆的面容上。 “是你……” 玄云后退一步昨夜的事她可没有忘记,这个木惜儿与那人是同门。可是她们二人之间又似乎不止同门那么简单,木惜儿从对玄国也是很有敌意,这个人到底是何身份,绝对不是面上那般简单。 “怎么,王爷如此看着惜儿,莫不是惜儿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木惜儿面露疑惑,轻抚着自己的面颊,带起一缕风情。 “没有……那个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人不简单,还是少接触为好,潦草搪塞着,就要离开。 “哎呀,好可惜啊,本以为王爷是为了沫猗妹妹而来,适才匆忙赶来,将惜儿所知道的一些事告知呢,可看着王爷这般匆忙的模样,倒是惜儿多想了。” “你知道如何解百毒丹的毒?” 离开的步伐赫然定住,转身看向笑的妩媚的女子。 “曾听家师说过……” “要怎么做!” “这……让妾身好生想想。”看着玄云急不可待的模样,木惜儿有心捉弄,卖着关子。 “恩,你一定要想起来。”玄云脸上写着认真,全然没有看到女子眼中的揶揄。 “王爷很想知道。” “当然,事关人命,木姑娘一定要想起来!” “哎呀,妾身好饿,若是饭饱以后,定可以想起来。”木惜儿故作一番冥思苦想之后,可怜兮兮的看向玄云。 玄云明知这木惜儿是故意而为之,可是却不得不顺着她意思,让她摆出一副王爷的模样下命令,她做不到。对于她来说,木惜儿帮她忙,请她吃个饭也算合情合理。 “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 “王爷真是没有心意。” …… 热闹非凡的繁华街道,无不彰显着帝都的繁荣昌盛。 摘星楼,位于闹市中央,高耸入云,虽比不得皇宫的富丽堂皇,但在这帝都也算一绝,其内布局摆设,清雅脱俗,中央一方高台,有专门的琴师舞女在台上表演,供客人欣赏,也仅仅是欣赏。 摘星楼,一共三层,第一层多是腰包窘迫的文人骚客,第二层是富贾商人,这第三层则是朝廷之人。 玄云跟在摘星楼侍从身后,眼中满是惊奇,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瞅瞅那,那样子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木惜儿在一旁只笑不语,看破不道破。 “客官这是您的房间。”是从垂眸,恭敬的向二人说道。 “下去吧。” 木惜儿妖娆一笑,让那人不由看迟,愣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咳咳……” 玄云的咳嗽,让那人回神,立刻红着脸跑下去,玄云看一眼悠然自得的罪魁祸首,心中不由吐槽,妖孽。 “现在想起来了吗?” 看看安静清幽的环境,心中点个赞,原来木惜儿口中的心意就是想让她请她在摘星楼吃一顿。 …… 第16章 摘星楼事件 “姐姐,这个花糕好好吃呢。” 摘星楼二楼某个包间,一个清脆可爱的女声,满载喜悦。 “你慢点,没人和你抢。”夜凌轩无奈的看着死命往嘴里塞糕点的夜笙,这个丫头这是想噎死自己啊。 “不是………尼布吉岛,遮个回夜果后就……瓷补刀了……”夜笙满嘴包裹着糕点,不满的看一眼不懂她心的二哥,口齿不清的说着,说罢便义无反顾再次投身吃糕点大业。那样子,哪有一点公主的模样。 看着一旁吃货本性毕露的小丫头,夜灵面纱之下的唇,微扬。 再过几日,他们就要离开玄国,是以夜笙一早起来便缠着她,让她陪她逛逛这玄国帝都,领略下异国风情。她向来好清净,怎奈不忍拒绝,谁让那丫头可怜兮兮的模样。 推开窗,放眼望去,玄国帝都繁华之景,尽收眼底,淡漠的眸心,也被染上一抹华丽的色彩。 “玄武,也算明君了” 不知何时,夜凌轩已经来到窗边,站在女子身后。 “可是,他的子民,迟早有一天因为他而陷入战火。”淡漠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那夜刺客是……” 夜凌轩面露疑惑,蹙眉一番思索,随即带着一丝了然。 “自导自演。”夜灵视线不曾离开繁华的街道,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读不出多余的感情“穆夕颜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眸中豁然开朗,盛宴的刺杀,一目了然睦国刺客是不满玄武与夜国交好,继而刺杀玄武,扰乱玄国,趁机而入,谁料失败,服毒而亡,玄帝盛怒,对睦国不满加重。这对夜国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可这一切太过理所当然,他也觉得那里不对,而夜灵一语道破个中关键,睦国储君穆夕颜心思缜密,她做事向来天衣无缝……所以这一场刺杀,明显是演给他们看的。 “三妹是打算……” “先破后立。” 夜凌轩不在说什么,神情肃然起,玄武一直如此不合作,这是最好的方法了,而且睦国想必已经蠢蠢欲动。 “他们太过分了!”身后传来夜笙愤怒的声音。 “怎么了,谁惹我们六妹了。” 夜凌轩重新挂上亲和的笑容,随着夜灵来到不知何时已经趴在门外栅栏上的夜笙身边。 “那个女子本来在高台弹奏,可是那个男人却出言重伤她,而且行为举止极为轻佻无礼!”夜笙愤愤然的想夜灵说道。本来她听这曲子很是美妙,就想一睹弹奏之人得真容,哪知看到如此一幕。 “姐姐,我们不帮帮那个女子吗!”见他二人皆不为所动,夜笙有些急了。 “静观其变。”夜灵神色不明,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含着无情的意味。 “姐姐……”幽怨的声音带着不理解。 “笙儿,这不是夜国,你三姐这也是为了不节外生枝。” “可是就是帮个小忙而已,再说它玄国迟早也是夜国的,有什么好怕……” “夜笙!” 看着那人冷漠如冰的眸,夜笙心一颤,自知失言,垂眸小心翼翼的躲在了夜凌轩的身后。 “哎呀,好了好了……丫头以后注意,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夜凌轩开口,化解周围被冰冻的气氛。 “嗯嗯,姐姐……我知道错了……” 有了夜凌轩的掩护,夜笙巍巍的来到夜灵身边,拉着她的衣摆,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博取同情。 “如此口无遮拦,迟早一天会吃亏。”夜灵微微摇头,对于夜笙,她是宽容的。 “嗯嗯……”她就知道,姐姐是不会真的怪她的。 “你这个臭□□,你不过是淫王不要的破鞋,在装什么清高!” 男人粗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再次引起楼上三人的注意力。 只见男人欲要去拥住女子,却被拒,而恼羞成怒对着女子便是痛骂,见女子只是低头不语,便越发狂妄,扬起手对着女子的脸就要下去。 夜笙心一紧,闭上眼不忍去看那可怜的女子受苦,夜灵自始自终没有多余的表情变化,一旁的夜凌轩见此,心中不知何滋味。 在三妹心中,只有夜国,她是为夜国而活。除了事关夜国利益之外所有的事她都是视若浮云。作为夜国的皇子,他是开心的,可是作为她的哥哥……莫名的心疼她。有时候,他更希望,她能够为自己活一回,只为自己…… “那不是那个淫贼吗!” 夜笙的惊呼让夜凌轩回神,再次看向高台,只见一异常俊美的黑衣男子,阻止了粗鲁的壮汉。 夜灵淡漠的眸心难得扫过诧异,随即看向某个方向,只见一个妖娆的女子,慵懒的靠在栅栏之上,对着她无声的打着招呼。 夜灵直接无视,将注意力再次转到高台之上。 “哪里……哪里来……来的面首!”男人醉眼迷蒙,看着比女人还要美的样貌心中颇是不爽。 “面你妹!” 玄云忍着那人满身的酒味,说罢拽起那人的手臂,转身,弯腰,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大厅倏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台上的男子,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弱小的美男子居然如此轻易的将比他壮数倍的醉汉摔出去。 短暂的安静后是遍布的窃窃私语。 “这男子好生俊美啊~” “哪家公子,怎么在这帝都未曾见过啊~” “对啊,对啊,不过他胆子也不小啊,刚才那醉汉可是当朝大将军的长子。” “是不是初来乍到,不懂这摘星楼的规矩,这么一个美男子,要是受伤,多招人心疼啊~” “对啊,可惜了,为了一个不洁的女人!” …… 玄云没有理会台下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径直走至那女琴师身边,“你没事吧。” 女子只是警惕的后退一步,生疏的说着,“多谢公子” 玄云面露愧疚,这个女琴师她记得,她叫叶琴,这是玄云第一个伤害的人,那时那人良心未眠,醉酒伤害叶青之后,万分愧疚,留下一块代表她身份的令牌,此令牌不说作用多大,但是在玄国境内若是遇到什么事,拿此令牌去当地官府也是可以救急,绝不会落得如此地步的。 “你这个臭小子,不要……命…命了,敢……敢打我,老子要……弄……弄死你!”这一摔可算是惹怒了醉醺醺的男人。 “公子,你还是向孙公子赔礼道歉,以免惹火上身。” “哼,晚了,除非他给我跪下,叫声爷爷,老子可以考虑考虑。”孙大公子得寸进尺,笑的一脸得瑟。 “这个醉汉嘴欠,该打!” 玄云完全没有搭理台下出言不逊的男人,只是单纯的回答着叶琴的话。 “他没有说错。”女子抬眸,不见底的灰暗,语调平平没有起伏。 “哈哈,听到没有臭小子,她就是个不洁的□□,淫王的破鞋……” “你给我闭嘴!” 第一次玄云愤怒了,冲着那刺耳的方向怒吼,气势如虹,瞬间喝住底下男人不堪入耳的话语。 “可是你的心是纯洁的,这就行了……你会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你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话……” “公子,谢谢你,不过我都习惯了。”叶琴,眼中第一次出现焦距,看着眼前真心实意的男子,心中暖暖的,不过很快自嘲一笑,世间也只有此人会如此想了吧。 女子抱着琴,准备离开。 “你去哪。” “演奏结束了,公子若是还想听,请明日再来。” “你还要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一个安稳的住处,还你一个清净的生活。”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声音,又有什么不同,我终是我……一个不洁的女人。” 玄云愣愣的站在那,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孤寂而消瘦…… 她忘记了,这是古代,女子的贞洁比生命更重要。 “不许走!” 孙大公子看着要离开的叶琴,这才回神,心中一阵懊恼,居然被一个面首给震慑了,说出去都丢他老头子的脸。 “孙公子还想怎样?” “陪老子……老子……睡一晚,老子爽了……就就……让你……” “啪!” 孙痕还没说完,便被脸颊上的刺痛堵住了嘴。 瞪着一旁周身散发怒火的玄云,双目渗着血丝,脸上也因为怒火而扭曲,原本不算俊俏的脸,越发不忍直视。 “浑蛋!!老子要弄死你!” 说罢孙痕撩起拳头,就挥向玄云。 好在这个孙痕虽说是将军之子,可是平日里也是不学无术,混迹军中,真功夫没有学到丝毫。玄云侧身,一个以柔克刚,将孙痕推开数步。 “浑蛋,你有种报上名来,我要我爹弄死你。”孙痕心中不满,却又技不如人不敢贸然上前。 “玄云!” 这一回答,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无不面露诧异,满是不可置信。 “……啊哈哈……”孙痕微微怔住后,便是一阵狂笑。“你这是想说你是淫王吗?我看你是淫王的面首还差不多呢,告诉你,我和王爷那是在一起喝过花酒,我怎么可能不认识。” “今天摘星楼还真是热闹啊。” 一个轻佻不失温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转身,便看见二王爷,玄月一席银白色领口秀梅长袍,一柄象牙银骨扇,于胸前摇曳,如画中走出的翩翩风流公子。 “参见二王爷。” “孙公子多礼了。”玄月一脸文雅笑意。“话说今日这摘星楼好生热闹,” “那时,因为这里有一个无礼之徒,自称三王爷,有损皇室威严呢。”孙痕掩去嘴角的狠意。 “哦……”玄月绕过孙痕,直接来到玄云身边,笑到“三弟,不知个人冒充你啊。” 玄月这一句,让孙痕如同五雷轰顶,晴天霹雳,瞬间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住。 每个人心中都是无比的惊讶,怎奈两位王爷在此,他们也不敢大声喧哗。 “二皇兄,不知出言侮辱皇室之人,该当何罪?”玄云看一眼孙痕,故意问道。 “轻者割舌,重者杖毙。” 扑腾! 这话一出,孙痕直接瘫倒在地,不敢言语。 “怎么了?”玄月何等聪明,立刻猜透各种缘由,故意问道。 “没什么。” 孙痕身心一松,感激涕零的看着玄云。 玄云就是想给孙痕一个警告,也没有真的想拿他怎样,毕竟刚才一个过肩摔,也算是惩罚了。再次转向叶琴,只见她神情复杂,最后化为开始的麻木,机械的说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民女还有事,先行告退。” “叶琴……”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这样看着她离开。 “王爷舍不得~” “是愧疚……”下意识的回答了,女子的声音,完了才发现,木惜儿已经靠在她怀中了。 吓得她立刻后退一步,惊恐的看着她,这个女人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啊。 “三弟,是否应该请为兄上楼一坐?” 玄月嘴角别有深意的笑,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走吧,二皇兄。” “果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夜凌轩语气不明。 “哼,就是装装样子,人面兽心!”夜笙满满的不在意,可是眼中的惊讶还是暴露了她的想法。 夜灵在意的是,为何那人要潜伏在银王府,而且那晚玄云也应该听到她们的谈话了,按理对于那人的身份有所猜疑,那为何没有任何动作,是静观其变,还是欲擒故纵?而且大殿与今日的种种,都在诉说着玄云的变化,可是一个人前后真的可以变化如此之大,简直是脱胎换骨……玄云,她有些看不透。修眉微蹙,他是一个变数,是唯一一个不在她意料之中 第17章 新的旅程 玄国的帝都,大街小巷,到处洋溢着蓬勃朝气。商贩扯着嗓子拉着客人,努力的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声音此起彼伏;旁边茶棚间,舟车劳顿的人们停下匆忙的脚步,小憩片刻,闲谈着奇闻趣事。 “啪!” 粗犷的男子将瓷碗重放桌上,卷起衣袖擦去胡渣上的水渍,动作一气呵成。洪亮的嗓音穿透着茶棚,“听说这夜国什么三公主张的跟天仙儿一样,可惜了俺老牛这阵子不在啊,如今走了,讨不到看美人啊!” “老牛,你错过的可还多着呢~” 那边的人扯着嗓子打趣着,引得在座的人一阵嬉笑,小小茶棚更加热闹起来。 “都还有啥子乐子说出来,让俺也乐乐啊!”粗犷的汉子也不在意。 “一乐,便是那淫王痛改前非,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绝世翩翩佳公子……”一个三分讽刺七分调侃的声音回答了他。 “可别拿老牛开刷,这些个一听就是你们逗俺的浑话。” “这可不是我等编造的,几天前有人在摘星楼亲眼目睹那淫贼,俊美异常,毫无往常油头粉面之相,而且还出手救了一女子,饶了某个冒犯他的官宦之子。” “那一定是误会,就那个娘们儿,俺看着就不爽快。”老牛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情。 “老牛此话差矣,那人虽油头粉面,可是人家‘雄风不到’啊!如今那人府中近几日都能闻及琴声,想必日日歌舞升平,美女身下压~”棚中另一人接着话,似乎能想象出一副副□□的画面,不由笑的□□,引得一阵哄笑。 在玄国百姓心中,玄云的淫贼印象已然根深蒂固。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很多年之后再谈及淫王玄云的名号,是满怀敬佩和爱戴。他的所有恶行,亦不过是他传奇一生中的年少轻狂罢了。 另一边,就在他们口中歌舞升平的地方,西厢房的庭院中,一群女子两三成对,或古筝相伴,或琵琶相拥,或姿态撩人的舞姿,有声有态,倒也配的上歌舞升平一词。 不过萦绕在这一片祥和场景中的氛围,却是有些怪异,违和感十足。 “这里又弾错了!”夹着着琴瑟琵琶的音律,一声恼火的娇喝,显得异常突兀,所有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看着女子。庭院倏地静谧下来。 “你一个艺妓……敢…敢如此出言不逊,我要告诉王爷,处死你!”衣着华丽少妇打扮的女子,拍案而起,盛气凌人的看着红衫裹体的女子。 “你去说啊……”被指的女子,瞟了一眼那人,缓缓坐下,抚摸着身前的古筝,语气尽显不耐。 “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想教你啊,就你这领悟力还没有我曾经的丫鬟好呢。”木虹烦躁的拨动着琴,想着几天前的事情。 自从淫王将她们从金銮殿前救下,接回府中,便不闻不问,而几天前,那个淫王的妻妾们来到西厢房找事儿,她自是不会忍,双方吵了起来,后来也不知是谁通知了那淫王,本以为她姐妹几人要被处罚,谁知那人不言不语,神色不明,撇下所有人单独与木姐姐进屋商谈一番,然后便成了这副模样。 木虹无奈扫一眼周围,自己姐妹们都在尽心尽力教那些瞧不起人的女人,心中不满。 那个淫贼在想什么呢,居然让他的女人和她们学习琴技舞蹈……而且,木姐姐居然还同意了。不明白,不明白! “你……姐姐~这个贱人她欺负我,我一定要找王爷为我做主!” 少妇转身一副委屈的模样,对着身旁年长一点的女子说着。 “做作,就知道依靠男人!”红衣女子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 “木虹,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那我给你解释一下,我在鄙夷你,只会依靠男人!”江虹一字一顿,语气轻蔑。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玄云的妻妾皆是面容不佳。 “木姑娘这话未免有些过了吧。”年长一点的女子,将那少妇扶起,神色肃然,眸中氤氲着怒气。“自古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王爷是姐妹们的夫,是这银王府的天,我们依靠王爷何错之有?” “这……”木虹一时语塞,也不知从何反驳。 “男人是树,女人如藤,女人注定依附男人而生,注定围绕着相夫教子而活。”那人淡然的语气,缥缈着一抹无奈。 她们何曾想要去依附那样荒淫无道的男人,虽说现在那人变化颇大,可是谁知道过一段时间就被打回原型。奈何,已经是这般处境,她们不过一介弱女子,又能怎么做什么。 “虹儿,莫要失礼。”木蓉出言解围,看向蕴怒的人儿,不卑不亢,“二夫人见谅,虹儿年纪尚小,不过,小女倒是觉得,女不应当是依附而生的藤蔓,而应当是与树木并立的木棉,以红硕的花朵燃烧出生命的价值,勇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经霜自有凌云意,勿做依人媚骨花” 一番话,仿佛一道闪电,撕开翻滚的乌云,带来一片光彩。 二夫人王露婷眸中的诧异不言而喻,不过却也很快掩去,故作镇静,“木姑娘这番惊世骇俗之语还是莫要多说为好,若是被有心人听得,恐怕是不妥的。” 木蓉微不可察的将众人的表情收归眼底,神色不明,唇角轻扬,不在意轻笑道“多谢二夫人关心。”这番话对她们的或多或少还是有冲击力的,毕竟她第一次听闻,也是震惊不少,不过她所震惊的不是这番话,而是说这番话的人是……玄云,那个被世人鄙夷,唾弃的淫贼。 眼前再次出现那天的场景。 “刚才偶然间听到木姑娘说女子当自强,心生好奇,所以特来请教一下木姑娘,为何这般认为。” 木蓉看着那一张完美的如同精美面具的脸,想要从那双墨玉般的眸中看出这个人这句话的目的所在,可是那里只有真诚,透彻的真实。 “我们姐妹几个,都是孤儿,多年来我们都是相依为命,独立自强,才有今天,我从来都不相信男人是可以依靠的!”木蓉看向玄云,直言不讳。 “太好了,这才是当代女人该有的想法!” 看着那人一副松了口气,捡到宝的模样,她颇是不解。 “木姑娘,能你帮我个忙?” 眼前一暗,定焦之后便是一张放大的俊美的脸,双眸绽放着异样的光彩,双手也被一温暖包裹,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离男子这么近,脸不由一红,慌忙的抽出手,后退一步,“王爷自重!” “啊……对不起啊,我这一激动就忘了。”玄云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 “噗……无事,王爷有什么但说无妨,毕竟若不是你,我姐妹们早已命丧黄泉。”看着孩子一般窘迫的玄云,她不由失笑。 “对对,差点忘了正事!”说起正事,玄云收起脸上略显稚嫩的笑容,一本正经“我希望你能够改变我那些夫人传统的想法,女子本应当自强。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到那时她们又该如何,她们将我当成她们的天,天都塌了,她们岂不是彻底崩塌?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改变这样的结果,从改变她们的思想开始……” …… 庭院再次恢复“歌舞升平”的模样,不过到底有几个人还能心无旁骛,那就不的而知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啊,木蓉发自内心的感慨,不过好像自从那天以后,那个人就如同消失一般。 =================================== 青葱的翠竹顶风而立,任凭狂风呼啸绝不折腰屈服,沙沙做响的竹叶谱成不屈不挠的曲章。 而令人侧目乃是,一位红衣女子点足,悄然立于竹叶之上,迎风而立,稳如泰山,红衫系带随风飘扬,若隐若现万千青丝,唯美妖娆。那人绝美的脸上,挂着倾倒众生的笑,妩媚入骨,可那人眸心却如万丈雪渊,冰冷刺骨。周身隐约萦绕着让人臣服的王者气势。 “小姐,风大,还是先回草屋吧。” “没事,小翠若冷,就进屋,我……不冷。” “小姐,那淫……高公子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他都有事不能过来吗,你就不要在等了。” 竹林深处的对话,随风进入女子耳中,绝美的脸总算有些变化,唇瓣轻轻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带人想看清那是不是笑时,那人早已失去了踪影。 “我不是在等那人……我就是感受一下风……”楚沫猗脸色有些桃红,赶忙解释。 看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姐,小翠也不拆穿,清秀的脸上带着担心,小姐莫不是看上了那人,这可如何是好……都怪那个淫贼,这段时间总是来骚扰她家小姐,还那么体贴关心,连她看在眼中都觉得心动更何况小姐!无事若是日后小姐知道那人玄云定不会在这般。恩!一定的,不过当前还是让小姐回屋比较好。 “沫猗怎在这风口站着,快快进屋才是。”迎面的木惜儿,看着风口柔弱的身影,赶忙扶着那人,回到草屋之中。 “木小姐,顶亏你来了,不然,恐怕小姐就要站一天。” “小翠……”淡雅的女子,为侧首,打断小翠的话。 “知道啦,我不说就是了。”小翠怂怂肩,“我去沏茶。” 听着远离的脚步声,楚沫猗,摸索着方向,木惜儿赶忙答把手。 “木姐姐,快坐。” “你莫要客气,我坐便是了。” 木惜儿毫不吝啬,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这些天,木惜儿总是随着玄云来楚沫猗这,二人也算熟络起来,想着玄云对楚沫猗这几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心中颇是诧异。她本以为天下男子皆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瞧不起女人,认为女人天生卑微,不过是男人身下的玩物罢了。 可是她从玄云身上看到了,尊重,是的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来自骨子里的平等与尊重。 “木姑娘……不知你可知道高大哥是去了何处?” 楚沫猗的话,唤回了木惜儿的思绪,看着眼前有些扭捏的女子,心中了然,这厮恐是动情了。可……为什么她笑不出来,明明一切都是安排的,都照着她的计划走……压住心中那细微的怪异。眸心闪过冷意,玄云不过是还有利用价值,等到事情结束后,她一定会亲手了解了他! “高公子,为你寻找解药了,唉,但愿高公子能够平安无事。”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一句话彻底扰乱了楚沫猗的心,担心如同藤蔓一样纠缠着她,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自己所中之毒,所以她更担心那人安慰!他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二人相对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距此千里之外的某座仙气缭绕的山谷,一位黑袍老者负手而立,深邃的眸,穿过万水千山,不知在想着什么,由内而外散发的赫然气势,让人敬而远之。 “主人,林右使传音,少主已经离开王府,那人也派人尾随而去。”阴冷的声音凭空响起。 “让鬼面们暗中盯紧,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出手。”浑厚的声音沧桑却不是威严。 “是!” 世界再次陷入静谧之中,长久的沉寂以后,是老人苍老的声音,“婧儿……为父这不算违背与你的约定吧。” …… 第18章 再见不相识 在玄国与夜国的靠北的交界区是万顷森林,名为无罔林,其内树木植物皆是高耸入云,巨大无比,这是除了正东那片陡峭的戈壁之外,唯一一条连接玄,夜两国的通道。 可是却很少有人敢走这一片森林,原因很简单,没有人可以活着通过这片森林。曾经有一支夜国商队,不知为何,决定从无罔林穿过,为此他们岀高价聘用高手护航,这件事在夜国也算引起轰动,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那支高手如云的队伍有去无回。 自那以后,无罔森林成为人们眼中的鬼林,原本居住周边的百姓纷纷搬离开,使得方圆数里地皆是一片荒芜。所谓人高艺胆大,不少大陆上的高手,为一探究竟,只身前往无罔森林可皆是一去无返,这为无罔森林的历史又添血债,使其彻底披上一层血红的面纱,诡异,恐怖。 可是一向幽深寂静的无罔森林,今日出乎意料的热闹,栖息枝头的鸟儿,被闯入的队伍惊飞,发出不满的叫声。 “二哥,这那鸟儿好生漂亮,你给我捉住它啊!”少女欢欣鼓舞的搂着身旁俊朗的男子,指着空中飞翔的鸟儿。 “笙儿,莫要胡闹,虽说这是无罔森林外围,可也不可掉以轻心。”夜凌轩警惕的看看周围,训斥着毫无危险意识的妹妹。 不错,这一行人正是打道回府的夜灵等人,令人不解的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二哥,这里真的有这么可怕吗?”看着不同平常,一脸戒备的夜凌轩,夜笙诧异不已。 “你说呢……你以为这鬼林的名号是无缘无故得来的吗!” “那三姐会不会很危险,她一个人进入了里面耶,我们赶紧去把三姐接回来啊……” “笙儿,莫要胡来!”夜凌轩赶忙拉着就要往森林里转的夜笙,心中一声叹息,这丫头什么时候可以稳重点,如此火急火燎,不顾后果的性格,总有一天要出事。 “三妹她自有分寸,再者若真的遇到意外,我们也只会成为三妹的累赘,所以,我们且在此等候便是。”看着幽深的森林,夜凌轩神色复杂,他不懂,三妹到底要做什么。陡峭的戈壁虽然险峻,可那些危险皆是一目了然,小心既可避免,可这无罔森林却是暗藏无数危机,防不胜防。而三妹却选择从无罔森林外围绕一个大圈,更令他不解,她居然只身一人进入无罔森林,虽说不是深入,可还是让人不安啊。 “二哥……”这些她都懂,可就是无法安下心来。 “莫要说了,来人,看好六公主,莫要让她进入森林。”他第一次没有依着夜笙的性子来,挥手唤来护卫。 “是!” 他不能在让另一个妹妹陷入危险,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呢。 殊不知,在这混乱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已经潜入森林。 ============================== 从空中俯视,在无罔森林靠近边缘处,闪烁着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在整片碧绿中显得耀眼。 近而观之,只见一白衣女子腾空盘坐,周身被一道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气流环绕着,如同一只有意识的银龙游走在周围,行迹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 那女子正是只身进入森林的夜灵,白色的面纱,被气流掀起一角,绝世的面容若隐若现,而她则是双目紧闭,静如幽深潭水,若不是额前满布的晶莹时刻提醒着女子正在忍受着什么,谁都会不禁的认为女子只是闭目养神。 修长的手微微转动,努力控制着体内躁动的内力,引领着它们在体内运行七七四十九周天。 自从她进入玉雪心法第九层,她的境界再难进一步。 玉雪心法有十层,每层又分为九阶,而她如今一直停留在一阶,无论如何努力,内力就如同平静的湖水,纹丝不长,这淡然如她也是有些躁动。 她本不是追求力量的人,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必须尽快将玉雪心法达到十层,至于原因……她自己都不知道。 然偶然间她发现,在无罔森林周遭,她的体内平静的内力总是有股异动,隐隐上升之势是以她决定一试,若是在这里修炼,是否会打破目前的窘境。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的内力躁动不已,如同一匹野马,狂躁不已。是以她要耗费数倍的精力,全神贯注的方可控制内力。 虽然较之平常的修炼要困难数倍,可总算是看到平静的湖水缓慢上升。 “这高度,快赶上热带雨林里那些树呢?!” “谁!噗……” 一丝分神,如同洪水冲破闸门,带着如虹的气势奔流而出;又似一头野兽,破笼而出,横冲直撞。 鲜红的血液在白色面纱之上绽放出一朵艳红的花朵。原本稳当人儿有些晃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坠落,让人心不由一紧。然,几经摇曳之后,却再次如先前的模样。 如同走出画中的仙女,瞬间注入灵气,缓缓睁开双目,眸中氤氲缕缕银光,那是一双穿透世界万物的眸,只一眼便叫人再也人移不开。 不过此刻,这双眸却是蕴含着丝丝怒意。 就差一点便可以有所提高,可是……,身随意动,转瞬之间缥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中。 再次出现。已是在数米之外的上空了,夜灵冷眼俯视着下面的黑衣男子。 男子相貌平平,浓密的眉,明亮有神的眼,小麦色的皮肤倒也算得上阳光开朗型。不过她所关注的只是那人的衣着,那是夜国皇族护卫专属服装……可是,为何她没有见过他? “ ifyou ifyou ifyou ifyou ifyou ifyou ……” 忽然而来的歌声,让沉思的夜灵微微一怔,眸心不可置否的写着诧异,这人唱的是何国言语,为何她一句没有听懂?即便语言不痛,她却能感受到歌声中的浓烈的伤感,似乎在挽留什么。 唇角扬起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弧度。翻手收回掌心凝出的冰椎。顶足飘落于一片绿叶之上,微眯双眼,似乎在聆听着歌声。 忽然耳边低沉的旋律停止,低首看着底下似乎在找寻什么的男子,心生疑惑,这人又在做什么,不消半刻,那人心满意足的看着手上的一片绿叶。 看着那人擦拭着叶片的灰尘,随即放在口边,吞吐着气息,一曲飘扬的旋律融合着大自然的气息洗涤着每一个聆听者的心灵。不知觉中,边际的飞禽走兽都慢慢聚集而来,栖息在周边。 感受到体内躁动的内力慢慢静下来,并有序游走在体内。夜灵,倏地立起身,原本清冷的身影,多了一份凝重,这是……引魂曲! 引魂曲,此乃千年流传下来的乐谱,它对于提高武者的武学境界,那是升过仙药灵芝。可是,此曲甚是难学,若没有过人的音乐资质和坚毅的心性是绝对无法吹奏出此曲,是以,现如今引魂曲已经消声数百年。 没想到,今日她居然有幸闻之,可是,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随着内力的自行运转,她的前番的伤也都愈合,脑中灵光乍现,就是这个!据书籍记载,引魂曲主要是安抚内力,让主人事半功倍的去发挥作用,可不曾记载可以控制人的内力!这到底怎么回事……莫不是记载有误? 再次看向那自娱自乐的身影,此人明明只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却让她觉得匪夷所思。打消了起初的杀念,起了收拢之心,静静的俯视着那人。 “居然还真的吹的响。”男子一脸惊讶的看着树叶。“音阶什么的都没有,居然也的可以吹出音乐!其实她也不是一无所长,这音乐天赋,在现代定是顶级的音乐家呢……” 虽然相貌不同了,不过,这人就是从银王府失踪的玄云! 自从摘星楼事件之后,木惜儿告诉她,若要解百毒丹之毒,唯有拿到血勾玉,此玉世间仅此一枚,便是夜灵的随身之物。 为了拿到勾玉,她在木惜儿的帮助之下,易容乔装打扮,混入夜国使者的队伍中,伺机而动。 可不知为何,他们到了一个森林便停止不前,至于原因,因为等级太低,根本无从得知。不过看着热带雨林般的森林,她颇是心动,趁机溜进去。 抚摸着这些植物让她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这种亲切感,仿佛长期流落海外的旅客遇到同袍一般,怀恋不已。 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她非常喜欢的一首歌,当时她决定学这首歌韩文歌时,还被两个死党一阵嘲笑呢,说她想太多。 不过想起她们不可置信的样子,可是扬眉吐气呢! 对了,脑中闪过玄云用树叶吹奏模样,用树叶真的可以吹奏吗,捡起一片合适的树叶,将身体交给感觉,没想到竟然真的吹出了一首曲子。 记得那是玄云很小的时候,偶然听到玄武喜欢听音乐,便四处找乐谱学习,其间得到的一本无封面的乐谱,她天真的以为弹奏好就能得到玄武的赞扬每日每夜都在苦练……每日夜晚来临,她十指皆是血迹斑斑,可她着魔般,不死不休。 可是最终玄武还是没有听她吹奏的乐曲…… 第19章 无罔之险(一) 明朗的阳光,透过树叶,零碎的洒在坐靠在树边的人的身上。 玄云抬起手,仰头微眯着眼,看着手中的树叶,几天过去了,她还是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她居然在用树叶吹奏,虽然都是同一首曲子。 她现在在试着通过这首曲子,掌握技巧,然后吹出其他的曲调。不过,一连几天过去了,还是毫无头绪,这到底是怎么合成一曲子?心里不由再次惊叹,好在她这段时间也是空闲的多,不知为何,这支护卫队最近总是逗留于此。 她是为了盗取血勾玉而混入队伍,可是事到如今,她都没有见过夜灵踪影。可即便见到又怎样,她就一个废材王爷,而夜灵一看就是武林高手,她能在不被识破的前提下,近她身就不错了,别说盗取贴身物件呢,而且,既然是世界仅此一枚,它的珍贵性可想而知了,又怎么会随便乱放! 她到低要怎么做,沫猗也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而且还不知道王府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烦人,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有办法的! 玄云为自己打打气,振作起来,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再次将树叶凑近唇边,闭上眼仔细的去摸索着。 树叶飒飒做响,由远而近,一阵急风飞逝而过,待她回神之际,只见眼前一头巨型野猪,高约数十米,低头看着她。 玄云何曾见过这个场面,当下吓住,手上的树叶发出最后一个音便飘落地上,可谓是与此同时那巨兽一声嘶吼,愤怒的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就要生吞了眼前人儿。 玄云看着逼上来的野兽,僵硬的后退,倏地被脚下一根树枝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摔可算是让吓傻的玄云回神,顾不得太多,立即在滚了几圈,躲过成为某只变异山猪的美食,可左臂还是被那利如刃的牙给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红的血将黑色衣衫浸湿,而玄云也顾不得许多,爬起来朝着某个方向拼命的逃窜。 听着后面树木这段的巨大声响,玄云心中抱怨,这古代空气好,污染少,为什么……还有这种变异品种! 她也不敢回头,卯足吃奶的劲奔跑着,眉头紧蹙的面上满是珍珠大小的汗珠,动人的眸中亦是布满了血丝,可却掩盖不了其中对生的渴望。 奔跑的人儿脸色越发苍白,奔跑的速度也好像慢了下来,浑身是汗渍混着血迹的腥味。 按理她是跑不过一只野兽,更何况她的速度越来越慢,忍不住回头,却看见某只大块头俯视着自己,兽眼中透露着兴奋,如同散步般前行,不时拍断一棵参天古树。 猫在吃点老鼠之前,总是玩腻后,所以这头变异猪是在玩猫捉老鼠!眸心怒火冲天,她居然被一只猪玩弄!一种强烈屈辱感漫上心头,可却无可奈何,她只有不断的前进,在它厌倦游戏之前,找寻机会。 喘息声越发强烈,手臂的刺痛也似乎慢慢减轻,玄云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下去,成为山猪的口中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内心越发焦急,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的同时,也在观察地形,以及搜寻可有防身的兵器,可深山老林,哪来的兵器啊,玄云不住自嘲,然而她这话还没落,不远处的地上,便躺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匕首,匕首上还依稀可见斑斑凝固的血液。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捡起地上的匕首,转身延着山猪的侧身,绕到它身后。 再这么下去她不是失血过多就是精力衰竭而亡 “你这牲口,就算死,也不要你好过!” 说罢将匕首含在口中,忍着手臂的痛,爬上那山猪的背上。 “你这头山猪,环境这么好,还变异成这样,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变异就变异,你还吃人,牲口,姐姐转世而来是给你吃的吗!”玄云越说越火大。而那只山猪只是待在那不动,看着背上渺小的人影,眼中满是不屑的玩弄。 “我x,这头牲口是在瞧不起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上背的玄云忍不住爆粗口,她决不能让一头猪给小看了! 双手紧紧的握着匕首,手起手落,用力的刺下去……双手被震的生疼,手臂上的伤口也被撕裂,一条条血流顺着手臂染红玉指,最后整个匕首柄都被变成血红色。 匕首是□□去了一小节,然而那头山猪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如果没有看错,那眼中是越发蔑视!! “你……啊!!” 忽然那山猪猛烈的抖动着身体,玄云一个不稳,被狠狠的甩出去,玄云看着晕眩的世界,苦涩一笑,若是让艳和叶知道了,她被一只山猪吃了……一定会狠狠的嘲笑一番的吧。 噗……身体重重的撞击,让她瞬间昏迷过去。 巨型山猪看着昏过去的人,慢慢逼近,令人作呕的唾液,从血盆大口中滴落……倏地,山猪一声嘶吼,随即疯狂的抖动着身体,或是撞击着古树,或是在地上翻滚,摇晃着脑袋,神色痛苦不已。 若是此刻玄云是清醒的,一定惊讶的发现,原本刺在山猪背部的匕首上的锈迹已经消失殆尽,锋利的刃片在阳光下散发着白耀的光晕,而银白的刀刃上闪烁着几缕血红色光芒。 定眼细看,不难发现,匕首柄处上的鲜血顺着流下,在那白耀的刀刃上形成一个血色图案,图案错综复杂,似乎还没有完成,随着图案的进一步汇成,山猪越发躁动难熬,不时的嘶吼,似乎在呼喊同伴。 当最后一点都完成时,银白色的匕刃霎时间绽放出遮天蔽日的艳红光芒,世界沉浸在红色之中,时间仿佛被禁止一般,树叶停止摇曳,枝头的鸟儿不在啼鸣,周遭一片死寂。 半晌之后,红光褪去,世界恢复原来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一切不过一场幻觉。然而那头巨型山猪却不知去向,连同那匕首,若不是周围狼藉的一片,与昏迷人儿身上的血迹,谁有能想到这里曾出现过巨兽袭人事件呢? 一阵清风夹杂着血腥味,轻轻袭来,吹拂孤寂躺在地上的人的衣袖,掀起袖口,被血迹沾染的臂上若隐若现丝丝红色光芒,待定眼看时,那衣袖已然遮住玉臂。 “轰动……轰动……” 忽而地面发出阵阵的颤动,林中的鸟儿被惊的四散飞去。由远即近数白只巨型山猪聚集而来,将昏迷中的玄云团团围住,冲着她嘶吼,似乎要为先前那消失的山猪报仇。 可与此同时,一抹白色身影,飘然而至,静然俯视,眸中无喜无悲,周身萦绕的凛然杀气,让底下群兽有些恐惧的退缩。 …… 第20章 无罔之陷(二) 无罔森林外,一群黑衣人聚集而立,每个人脸上皆是写着焦虑担心,而其中身着青衣的俊朗男子为之更盛,负手而立,神色自始自终不离森林半刻,随着时间的推移,眉间川子越发清晰。 “不行,不能在等下去呢!”夜凌轩终是按不下心来,昨天森林传来的声响,很明显里面出了意外,可是从那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三妹还是没有出来。这让他如何继续等下去,挥手就要下令。 “二皇子莫要冲动!”一名中年男子,赶忙上前,阻止。 “鹿先生,本宫着实等不下去了,三妹生死未卜,若是她出了事,让本宫如何向父皇交代!” “二皇子莫冲动,刚才宫中紧急传音而来,皇上昨日遇刺,如今昏迷不醒!”鹿邑拦在夜凌轩身前弓腰做辑,急忙将刚才收到的讯息传达。 “什么,父皇遇刺!为何今日才收到情报!”夜凌轩一脸震惊,随即怒道。 “禀二皇子,是四皇子封锁消息,若不是三公主事先安排,恐怕这消息只有我等回宫方能知道。显然,这一切都是预谋已久,所以二皇子当务之急是立刻赶回皇宫,协助太子!”鹿邑道明个中缓急,“四皇子狼子野心乃是人人皆知。再者,三公主曾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阻止您与六公主进入无罔森林。” “你说三妹交代过?” “是的,三公主曾交代过卑职,无论发生何事,定不能让您与六公主涉险进入森林。” “三妹……不行,本宫如何能丢下三妹,不管不顾!” “二皇子,三公主武学修为您也知道,是以定能吉人天相,望二皇子以大事为重!”鹿邑双膝重重跪地,慷慨陈词。 “本宫知道,待找三妹立刻出发!”夜凌轩神色决然,扶起鹿邑,便要向森林出发。 “二皇子三思!” 整齐化一的声音,响彻云霄,悲壮山河,数十暗卫单膝跪地,劝阻着他们毅然决然的皇子。 “你们这是何意,那里面可是你们的主人!”夜凌轩不复往常的淡然,声音低沉,神色隐晦不明。 “主人交代决不能让二皇子涉险!而且,属下们皆是坚信,主人定会平安回来。”暗卫队长,暗封不卑不亢,仰头扬声回答。 夜凌轩就这样看着那人,良久,轻叹一口气,三妹啊三妹,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这般情况,你何时能善待自己! “罢了,暗封你挑选几人,在此留守,有任何情况立即汇报,其余人等立即随本宫回夜国!” “是!” 夜凌轩再次看一眼森林,目光深邃……三妹,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无罔森林一处洞穴中,飘然若仙女子腾空盘坐,纯白的衣衫被缕缕微风抚动,若隐若现几缕青丝。 那人双目紧闭,秀眉微蹙,白色面纱对应口角处映出一丝血色。 而洞穴另一边,一黑衣男子靠着洞壁昏迷不醒,身上是斑斑血迹,而手臂处衣袖被扯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吓人的伤口。从伤口上的粉末来看,已经做了初步的治疗。 “呜呜……好疼……”玄云悠悠转醒,艰难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地上,再看一眼手臂的伤,迷蒙的眸心倏地清明。是了,她遇到一只要吃她的变异巨大山猪,然后从它背上被甩出,然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看这个样子,是被人救了”玄云挣扎着换个姿势,咦?眸光瞟到空中一抹白色,定眼一看,不由一声惊叹,人居然可以不借助任何外力漂浮空中,说好的地球引力呢,牛顿,你怎么看?! “你好……谢谢你救了我!”玄云压住心中的激动诧异,居然是夜灵,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是这个意思吧,这个伤也算有些价值呢。 “姑娘?公主?夜姑娘?”见没有得到回应,玄云一番思索,又小心翼翼的唤道,语气带着三分试探。 忍着全身不适,颤颤巍巍的站将起来,靠近周身氤氲着银白色光芒的人儿,这光晕是什么?满带好奇,慢慢伸出手,去触碰……彭! 碰触的刹那,玄云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击飞,整个山洞皆是为之一震。 “噗……我绝对和这个时代相克!”擦尽嘴角的血迹,脸部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使得不算俊俏的脸越发不忍直视。 噗咚~ 看着身旁在地上打转的小瓷器,视线六十度转向前方不知何时已经恢复站姿的女子。 雪光印染的肌肤,深邃的眸,如同幽深的潭水,泛着几缕冰冷的蓝色,仿佛临世天神傲视人间一般。弯月弧度划出高挺的玉鼻掩与雪白面纱之下。 “净源丹对外伤效果甚好。”突然回荡洞穴的声音清冷听出不一丝感情,说罢便转身走至洞口,观察着险境丛生的森林,不在搭理一旁受伤的玄云。 玄云一会儿看看那飘然若仙的背影,一会儿瞅瞅身旁的瓷器瓶,纠结着拿不拿,所谓无功不受禄,很快身体的疼痛逼着她不得不接受,不再犹豫,“谢谢!” 有些仓促的道谢之后,玄云捡起瓶子,倒出一枚黑色丹药,心中不住吐槽,果然灵丹妙药都是黑色的,电视上放的那些古装电视剧,还是有点根据的。 原本硬固的丹药入口及化,作一股热流流入体内,顺着血液流窜至全身,几经循环,明显感觉热流的消失,同时带走了全身的不适。 玄云轻呼一口浊气,诧异的看着自己好的差不多的身体,心中大呼神奇,却也不忘还得好好谢谢某人。 “谢……你要去哪?”缓缓站起来,拍去衣衫上的灰尘,玄云准备郑重道谢,却看到那人作势离开,情急之下快速上前,拉住那人衣袖。 “放手!本宫需要与你交代吗!”夜灵看着忽然拉住衣袖的男子,神色陡然一冷,居然连这人近身都未曾察觉,是她想的太入神呢? “对不起,对不起……”玄云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惶恐不已,扭捏的低头认错,“我是想说,森林里有怪物,你一个人很危险……” “你的意思,和你一起就不危险了?”不由微扬,眸中闪烁着一缕嘲讽。 此人当真是……自不量力,若不是她出手救了他,他早已成为那些野兽腹中食物,不过,她到底做了何事竟引来那些个野兽的围攻,而且现场一片狼藉,显然之前发生了战斗,那人伤痕累累昏迷一旁,他经历了什么? 其实,她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追随而来。这几日,夜灵一直伴随着玄云的乐曲修炼,昨日亦是如此,谁知那人乐曲猛然错乱,戛然而止,随之是暴动,这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虽未走火入魔,却也伤势颇重。简单的休息片刻,便拖着未愈的身体追随而去,却迷失在诡异的森林之中,最后还是一片红色引领她找到那人。 那红色光芒到底是什么让她莫名有种熟悉怀恋的感觉,那和此人是否有关?还有为何他会在外围被野兽袭击?这个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等你伤好了再去。”玄云见自己被误会赶紧解释,第一眼她便发现眼前女子脸色异常苍白,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无力,这一切都告诉她眼前女子受了伤,而且还是比较难治的内伤,毕竟若是普通外伤瓷器瓶中的净源丹便可解决一切。 “这与你无关。”短暂的愣神,夜灵依旧生人勿近的模样,据玄云于千里之外,径直离开。 玄云无奈的一声叹息,继续到靠在石壁旁,双臂环绕胸前,一副随之任之的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白色的身影,那人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现在她去哪呢?一个人会不会再次遇到危险?而且,令她不解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那种变异山猪的存在太匪夷所思呢! 不知不觉思考的人儿陷入梦中…… 这是哪里? 玄云修眉紧蹙,警惕的看着陌生的地方,这里被浓密的血色雾气包围,数米之外便是一片红色,辩不轻方向。 “主人~” 空气中传来一声空灵而稚嫩的声音,让玄云一惊,双拳握紧,护于胸前,双目带着戒备四处查看,故作镇定道“谁?出来!?” “主人~” 声音并没有停下来,一直于空气中重复。 感觉到声音并没有恶意,而且除了声音在,并没有其他危险,就在玄云放松警惕的刹那,地上倏地冒出一棵藤蔓将她紧紧捆住,越来越紧,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动弹不得,空气越发稀少…… “啊!” 一声惊呼,玄云看着头顶熟悉的石壁,庆幸自己只是做个梦,然而下一刻她笑不出来了,迎面而来一条吐着信子,露出漏着毒液牙齿的蟒蛇,正向她面门袭来,想要挡,却发现四肢早已被数米长的蛇身死死缠住。 电石火光之间,生的本能驱使着她,侧头,然后张嘴扑向蟒蛇的颈部,死命咬住不放。 蟒蛇显然被此激怒,侧身咬住玄云暴露的肩上。 肩部的刺痛让玄云周身一颤,嘴上的力道越发加重,心中不住埋怨,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她这算什么?不行,她不能死,绝对不要死在这! 右臂开始灼热起来,玄云透彻墨玉的眸被一抹红色取代,神志与理智在消失,最后双目中不满疯狂的兴奋。原本单纯咬住的唇,开始疯狂的吮吸起来,唇角不住溢出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颈脖流出。 本应没有任何感情的蛇眼中竟布满恐惧,随即痛苦的挣扎起来,缠绕玄云的身体开始松弛下来,直至僵硬死去。 双目赤红的玄云,摇头摔去蛇颈,低头看着身上缠绕的蛇身,一声低吼,周身红光乍现,蛇身断为数十节飞射出去。 “啊!” 失去束缚的人儿,疯狂的怒吼着,赤红的眸中写不尽的杀戮与挣扎痛苦,其表情狰狞扭曲,爽朗的脸上出现无数裂痕,像一道道被利刃撕开所致,异常血腥恐怖。 洞穴出口不知何时站着已经归来的夜灵,淡漠的眸心印着眼前恶魔一般的玄云。 倏地,疯狂的人儿看到出口的身影,变掌为爪,掀起一阵血风,袭将过来。 早已有所防备的夜灵微微一动,便在数米之外。 “啊!” 看着轻易躲过的夜灵,玄云不满的低吼着,后脚一个蹬力,化作一支红色利剑飞逝而出,划破长空,带着撕裂时空的长虹气势。 看着越发逼近的“血剑”,身随意动,飘逸的身姿飞速后退,空气中徒留无数虚影。 修眉微蹙,漠然的眸中难得一见的深重。胸口不时阵阵锐痛,让她有些懊恼,如今她旧伤未愈,这样拖下去,情况只会越发糟糕,她必须找寻机会一击毙之。 想来她第一步便错了,救下这人,使得她这般狼狈不堪。 夜灵杀机已露,点足而起,凌空漂浮,双目闪烁着凛然杀气,双手缓缓而出,于天灵盖出合拢,以她双臂为中心,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集结,化为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刃。 “破天!”清冷的声音带着王者之气,双臂挥下,如奔流飞驰而下的万丈洪水,气势汹汹,势不可挡,迎面与那“血剑”相撞! “彭!” 方圆数里的参天古树无不连根拔起,或被强大的冲力击飞,或就地化为树渣飘散空中。 “噗~”虽有防护罩,减轻一部分的力道,可夜灵还是被波及。 强行压住体内倒腾横串的内力,缓缓来到倒地不醒的人儿。 只见那人黑色衣衫已经破烂不堪,露于空气的白色里衣,已经被血液染成红色,除此之外,那人那人的脸亦是不见肌肤之色,全然被血液染指。 夜灵看着地上的玄云,不为所动,眼中亦是没有一丝怜悯。 缓缓蹲下,伸出手指,去查探那人呼吸,谁知原本昏迷的人,忽然瞪大赤红双目,一只手抓住夜灵探过来的手,另一只手则是袭向她芊细的玉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失神,本能身体后倾,躲过那人锋利的血爪,面上的白色面纱却抓落,胜似仙人的绝世容颜,全然暴露与空气中。 赤红的兽瞳印着那人绝色容颜,竟也愣神,闪过一抹惊艳。 夜灵看着那人手中的面纱,神色一冷,用力势要收回被制住的手。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挣扎,眸中仅存的异样色彩瞬间被疯狂的怒意吞噬,起身,翻身,压倒,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带着恢宏气势。 夜灵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眸中不复淡然,带着羞怒,被一个男人压倒,这是她今生最大的耻辱,更令她耻辱的是,四肢都被那人制住,体内的内伤让她无法运工,是以她根本无力推开这个疯子。 “放开!” “吼!” “畜牲!”看着身上完全听不懂人话的玄云,夜灵忍不住说道。 “吼!” 这一句显然疯魔的人是听懂了,不满的吼到,似乎在说她不是畜牲,不过显然夜灵是没听懂,不屑的转头去。这一动作,彻底激怒了玄云,张口便向那人露出的玉颈咬去,实实在在一行血牙印。 “你这禽兽!” 颈项处传来的刺痛,让她周身一颤,随之而来满天羞辱感,她夜灵何曾被这般□□裸的侮辱,她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从颈项处的传来的灼热慢慢延及全身,眸中银光忽显,身体一股强大的力量似要破体而出,身上的人被这股力量击退,躲之数里之外。 银白色的光芒笼罩着方圆百里,只见一抹耀眼的白色穿梭其中,围绕着一抹红色身影,不消半刻红色身影慢慢淡去,银白色的光芒随之消退。 待视线恢复之时,只见夜灵茫然的直立于黄土之上,而魔化的玄云也是倒在不远处,身上的妖艳的红光早已消失殆尽。 眼中总算出现焦距,扫视周遭一番以后,夜灵下意识看着自己右手,不知为何她觉得在刚才她手中出现过一柄剑,说出去很荒唐,这荒芜之地怎么会有剑呢。可是……看一眼被制服的玄云,眸中疑虑越发深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太过玄幻呢,不由摸着颈项的牙痕,难道与这有关?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个男人竟对她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必须死,思及此,她便踏出步伐…… 第21章 苏醒 啊!! 惨烈的呐喊似乎烙印在世界各处,震颤着山河,闻者无不为之一震,这般惨叫,到底遭遇了何等酷刑! 玄云如同置身烈火之中,每一个细胞都传送着剧烈的灼痛感,吞噬着每一根神经,似乎下一秒便要化为灰烬,她从来不是懦弱的人,可现在她宁愿自我了结,也不愿经受这样的折磨。 时间漫长的让她觉得一个世纪都过去了,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有增无减,多么希望她已经死了! “小姑娘,你很痛苦啊,需要我的帮忙吗~”妖娆的声音带着一分蛊惑。 小姑娘,神经一紧,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自己漂浮着平躺在空中,不过令她在意的是,这身衣服是……是现代装!这是不是说明她回到了现代!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似乎身上的痛也淡了不少。 “不要想太美,你这是灵魂状态。” “什么,灵魂?”闻声转头看向底下女子,这一看可算是惊艳到了。 女子一身火红长袍裹住整个身体,赤红如火长发披肩而下至足底,白皙的额角是火焰的红色印迹,甚至连那人的瞳孔都是妖艳如日的红,虽说此人甚是奇异,但不可否认这人不失为一个美人。 “不对不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这是你的意识空间,至于本尊的身份,你还不够格知道,你只需知道放弃自我,便可不必受此酷刑,本尊也可代你,完成你的心愿,救回楚沫猗,也给所有被玄云伤过的女人一个交代,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女人态度颇是傲慢无礼,赤瞳之中写着猖狂不羁。 “放弃……自我,真的可以不用受这样的痛苦?” “当然~”嘴角扬起邪魅弧度,声音放低,充斥着诱导。 “你也会帮我……照顾她们?”这样的酷刑,她真的受不了了,想想这个世界上曾遇到的人,林叔的慈祥,沫猗的淡雅,木惜儿的妖娆,虽然不放心,可是想到那个人说她会代替她完成那些心愿的,也安下心来,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想必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抹名为高云的灵魂来过这里。脑中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一双淡漠的眸,为什么你一直那样孤寂…… “主人,不要听这个女人胡说,您这样下去会魂飞魄散的!” 耳边炸响一个急切的稚嫩声音,这个声音她听过,是上次梦中听过的声音,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家伙,给我闭嘴,很快我就是尼主人呢,所以,别给我惹事~”火红的女人,看着眼前长着一对剑翅膀的婴儿模样的十寸袖珍小屁孩,红眉一挑,两个手指夹住某个精力充沛的小孩。 “哼,才不是呢,和我缔结灵魂契约的是云主人,才不是你呢!” “没关系,她灵魂散了,契约也就作废呢,到时我不就是你主人了。” “不要,不要,主人,主人,你振作啊,只要挺过赤练火的淬练,便具有了灵根啊!主人你坚持啊!” “小家伙,看看她那废物半死不活的模样,你觉得她能挺过去吗,还是好好认本尊为主方为上策!”女人的声音毫不掩饰的鄙夷不屑。 “你果然是骗我主人的,你不过是为了得到这具身体!” “骗?本尊这是为她着想,助她早点脱离痛苦。至于完成她心愿,本尊可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等鸡毛蒜皮的事儿上~” “你……” “你…骗…我!” 听到这声音,袖珍小屁孩可是乐开了花,挣脱红服女子的手指,扑动着小翅膀,来到回到在地的女子身旁,“主人,你完成了淬练!太好了,主人太好了!” “有意思~居然被你挺过去了!”红衣女子短暂的诧异之后,赤瞳中闪烁着浓浓的兴趣。 “你到底……是谁!”死死的盯着不远处事不关己的火红身影。 “现在你有资格知道本尊的名字,记住,本尊名为凤战莲,届时到了那个世界,本尊会夺过这具身体的。”女子自始自终散发着强者气势,话语中亦是势在必的,徒留一句话后便消失在这茫茫一片苍白之中。 “哼,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袖珍小屁孩倒是十分不满那人嚣张态度。 “你又是什么东西?”转头看着身边这个奇怪的存在,玄云满脸的疑惑。 “我不是东西,我是剑灵啊主人!”袖珍小屁孩得意洋洋拍胸,一脸自豪模样,天知道,它在自豪什么,也许是因为它不是东西吧?! “剑灵~凤战莲…”玄云默默念道,说罢便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玄云全身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整个身体如同脱胎换骨一般,不过很快鼻息间那浓烈的血腥味让她皱眉。 看着身上满身的血迹,她有些懵了,怎么回事,这时她才注意到周遭一片狼藉,方圆百里竟只剩一片黄土,而且,数里之外躺着一抹白色身影。 定眼细看,是她? 急步跑去,只觉得身轻如燕,而且数米之外,她竟能清晰的听到那人急促的呼吸声,这一发现让她心中诧异,却也顾不得多想,扶起倒地受伤的人儿。这一看,玄云可谓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好美的人啊,连她都忍不住流口水呢!不对,想什么呢,救人要紧啊!拼命的移开视线,四处目寻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却不见先前的小洞穴,倒是在百里之外出可见一草屋。 不容多想,背起那人,朝着草屋走去。 看着满是灰尘的木门,显然很久没有人踏足过,径直推开门,扬起满天灰尘。 草屋很简陋,四壁徒墙,不难看出这只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有地方亦是万幸,玄云也不多说,轻轻放下夜灵,动作出乎她意料的轻柔,毕竟是金枝玉叶,这要是磕着可不好,如是的劝说着自己。 “三公主?三公主?” 尝试着是否能唤醒某人,显然她想多了,徒手擦去夜灵颊上汗滴,思索半晌,跑出去,现在天色已晚,得找些柴火,以备晚上取暖所需。 好在周遭树木的残渣遍地皆是,不消半刻,她便满载而归,于小屋升起火光。 玄云现在火堆前,踌躇满志,视线在一旁夜灵与自己身上来回转换。 她在纠结要不要扶那人过来取暖,可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真的很是刺鼻啊。纠结半晌,她还是以伤者为重,扶着夜灵来到火旁,靠在自己身上,而她则是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直直的看着摇曳的火光,视线不敢乱瞟。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整理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事,总觉得不可思议,她记得被一只蛇袭击,然后她咬了蛇,以后的事就完全不在记忆之中呢。 自己满身是血,夜灵受伤昏迷,周围狼藉不堪的环境,玄云猜测莫不是夜灵从蛇口救下她,而后再次遇到野兽袭击,这才落得这般境地?可是这附近又不见什么野兽的尸首啊。她怎么都不可能猜到这是她与夜灵战斗留下的。 更令她在意的是,那似梦非梦的意识空间发生的种种。说是梦可也太过逼真呢,若不是梦,那些个剑灵,凤战莲到底是什么鬼,又为什么在自己的意识中?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种种不断的瓦解着她的物质主义价值观。 鼻息间忽来一阵细微透彻倾心的气味,冲淡了她身上的血腥味,让她着迷。顺着气味看去,是那人巧夺天工的精致侧脸,心再次失了节律砰砰的跳动着,捂着胸前,似要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脸颊也开始升温。 高云,你是疯了吧,她是个女的,你心跳加速个什么劲,难道……不会的,咳咳,一定是这个女人太逆天了,这种开挂的相貌,任谁都会这样的,对就是这样的! 下意识扫一眼靠在侧身的女子,滴滴晶莹露珠打湿额前散落的青丝,修长的眉紧蹙,高挺的玉鼻上也挂着水滴,泛白唇轻勉着,颊上亦是苍白如雪,玄云何曾见过如此虚弱的夜灵,也正如此,她才感觉到,夜灵她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这个世界的普通人,而不是下一刻就会消失的仙女。这一点让她心底有些雀跃,她认识的了那人不一样的一面,然而下一刻想到那人一定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心莫名一痛。 玄云不由自主抚上那人的眉,想要抚平那皱起的眉头。指尖传来的热度,让她一惊,好烫!当下心急如焚。 “啪!” 玄云还看着被打开的手,一愣,随即开心不已,扶着摇摇欲坠的人,“你醒了?太好了,你总算醒来了,可是你还在高烧,得想办法退烧才行!” “禽兽…我不想看见你……滚…”沙哑的声音带着虚弱,却也不难听出十分的怒意,推开扶着的双手,身体却在失去支撑的瞬间无骨般倒下。 “你慢点!”玄云及时上前扶住,在夜灵冷冽的眼神中,身体自觉的拉开一段距离,扶着的手却没用松开,毕竟这一松保不准她直接磕地上。 “放手!”夜灵丝毫不领情,有些吃力的挣脱玄云的搀扶,瘫坐于地面,一手费力支撑着倾斜欲倒的身体,绝美的脸上写着厌恶。 “抱歉!”夜灵脸上不加掩饰的嫌恶,眼中的不信任,无不让她失落,缩回被嫌恶的手,藏至背后,尴尬的笑道。她以为双手沾满血液,故夜灵不远被之碰触。 “为何你还活着!”声音虽带着几分虚弱,语气却是是简练果决。 “没办法,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短暂的愣神之后,玄云咧嘴玩笑说道,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苦涩,为何连你都希望自己死。 “祸害,你倒很有自知自明,不过,你怕是熬不过千年了!”在夜灵看来,玄云就是一脸无赖之相,毫无羞耻心,想及不久前发生的种种,怒火攻心,挥掌攻来势要杀了此人。 玄云那知说着说着就看见那人挥掌而来,赶紧护着脸,闭上眼等待着疼痛。谁知就此没了后续,睁开眼,就见那人捂着胸口,一脸痛苦莫样,心一软,上前去扶。 “不要碰我,畜牲!” “我知道你讨厌我,想揍我,甚至想杀我,可你也得等伤好了,否则我没死你倒是把自己小命给折腾点了,你就如此想当那不长命的好人?你有想过你的家人吗,他们知道你如此不爱惜身体一定会难受的……”玄云见夜灵不顾伤势,固执的挣扎,霎时一头恼火,怎能如此不珍惜身体。 “你说够了没?” “啊?”正说的起劲的人,被一句冷冷的话打断,愣是回不过神。 “你很吵,我需要休息。”夜灵并没有理会玄云的茫然,只丢下一句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话。 这一句话玄云听明白了,那个人想通了,乐的屁颠屁颠扶着夜灵来到墙壁,让她以墙作为支撑。为了不让某人冻着又将火队移过来。 “你能无叶吹奏?” “无叶?那怎么可能……”玄云围在火堆旁,手上不往火里添加木须,对于夜灵的主动搭话有些受宠若惊,“怎么了吗?” “随口问问。”说罢清冷的人儿面无一丝表情装饰,继续闭目养神。 玄云已然习以为常,她总算是见识过,传说中的高冷女神范,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摇曳的火光,照亮狭小的空间,两抹修长的影子,随着火光于墙壁之上起舞,火堆中不时传来的噼里啪啦声成为这寂静夜晚最好的独奏,安抚着相拥而眠的二人。 …… 第22章 醒来 天际泛着鱼肚白,一轮红日如同慵懒的老人度着蹒跚步履,缓缓爬上山头,千万束耀眼的光霞在森林间窜动,成为这一片绿海夺目的光亮。 绿海之间,一间草屋孤立无助的坐落在其中,阳光透过点隙渗透而入,仿佛孩童般在屋内沉睡的人儿身上,伴随着洒洒做响的叶声悦动,舞着一曲清晨闹曲。 顽皮的阳光,显然惊动了熟睡的人儿,白衣女子长长如蒲扇的睫毛忽闪一下,如振翅而飞的胡蝶,紧闭的双目遮住了如寒潭一般深邃冷冽的眸。 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显出一种剔透易碎的脆弱。精致的五官仿佛丹青妙笔勾勒出的绝美的画,美的惊心动魄,让人只一眼便永生不忘。万千青丝如墨般流洒肩头,与似雪白衫,形成鲜明之比,更衬的那美态如痴如醉。只不过,她周身散发的孤寂冰冷的气质,将她与这凡尘隔绝,遗世独立。 相比之下,拥着女子的男子,逊色许多,满身的血迹不说,小麦色的肌肤刻着不算出色的五官,但在身旁女子的衬托下却是有些不忍直视。 玄云被一阵急促的压迫感惊醒,迷茫的环顾西周,待看见身旁昏睡的女子时,迷糊的眸倏地紧张起来,,轻缓却显仓促的抽出手臂,小心翼翼的附于女子白皙额前,感受着那人额前温热,微蹙的眉头这才松开,眉间爬上一抹疲倦。 不冷不热,总算是正常了…… 无怪玄云这般,昨夜可是把她折腾的够呛。 夜半三更,她被山间呼呼做响的冷风惊醒,睁开困倦的双眼,虽说林间寒气冻人,可玄云却不觉的分毫冷意。 见木材如残烛散发着最后一缕微光,随手将身边木材全部架了上去。 虽说她不冷,可这还有一个伤者,思及此,她下意识看向一旁之人,这一看可是一惊,只见那人面上异常绯红,密布着一层晶莹,眉头紧锁,眉宇间无不写着隐忍,薄唇紧闭,泛着惨白。 发烧! 脑中立刻冒出这个词,将手附于那人额前,灼热的触感让她下意识移开,这么烫,这样烧下去,脑子都得烧坏! 神色不由凝重起来,这里又没有退烧药什么的,只能物理降温,可这草屋哪有水啊! 也不多想,径直冲了出去,虽说外面一片漆黑,可却丝毫不影响她的视力,焦急寻找水源的玄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可以夜视。 偌大的森林,一个黑衣人影在林中无阻穿梭…… 草屋之中本昏迷的夜灵,微微睁开双目,环视着空荡的草屋,深邃的双目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转瞬之间,便掩于淡漠。 身上每一处都似乎被烈火焚灼,似要将她化为灰烬。 刺骨的灼痛,烙印着灵魂深处的颤抖,口中溢出一丝血腥,紧闭的唇却没有丝毫松口的趋势。 再次阖上重于泰山的眸,修长弯曲的睫毛,仿佛铺扇一般浓密。 意识开始破裂,似乎有人闯入草屋,步伐错乱,气息不稳,是谁……想要睁开眼,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倏地,额前一阵冰凉,一股清冷舒畅自心底而出,可是很快如同煮沸的水,失了原来的温度,这点冰凉远远不够消散她周身的灼痛。 意识不住流逝,直至再次昏迷过去。 玄云随意的抹去额上的汗液,全神贯注的照顾着眼前昏迷的女子。 此刻她只着一件被血液染红的白色里衣,黑色外衫已经被她撕扯成数面,当做丝巾,轮流附在夜灵额前。 深深的看一眼即便昏迷不醒,却隐忍不发出一丝□□的夜灵,心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撼和心疼, 没有时钟的古代,玄云无法正确的掌握时间的流逝,她只知道,自己来来回回跑了五趟,才觉得夜灵的额头不那么烫手了,看看外面一如既往的漆黑,今天的夜,似乎很漫长啊,不知何时才能天明。 玄云靠着夜灵旁边,合衣而眠,却也不敢深睡,毕竟这人的病情不太稳定。 果不其然,刚睡下不到一刻,玄云被身边细微的衣衫摩擦声惊醒,转头只见夜灵原本因灼热而绯红的肌肤一改之前,泛着冷冽的寒气。双臂紧紧环于胸前,周身微微颤抖着,眉宇间的似乎沾染着寒霜。 玄云被眼前一幕惊呆,要说之前的发热,也算在她认知之内,可眼前快被冻成冰雕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显然没有人给她答案,这个世界真的够了,随手将剩余的木材全部架上火堆。 看了眼紧紧缩在一旁的夜灵,精雕细刻的面容氤氲着一抹百年一见的柔弱,心中一阵怜惜心疼,这般隐忍的人,是遭受多大的痛苦才会露出这般表情。 缓缓倾身,将她拥在怀中,鼻息间萦绕着那人冷然清香。入目所见,是那人白皙无暇的肌肤,心莫名一阵悸动,玄云面上一红,赶忙移开视线,非礼勿视……不对,都是女的,非礼个毛线啊! 即是这般,她还是不敢再看夜灵,唉,这般容貌,当真是倾城倾国啊,也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要是自己是个男的就好了,这样还有机会……想什么呢! 惊觉自己所想,玄云脸色越发红的滴血,好在现在夜灵没有醒过来!看来,她真的疯了,一定是今夜太累呢,适才胡思乱想。 冰渊中的夜灵,感受到一股温暖将自己包围,下意识的抱紧这温暖源,肆掠的汲取着暖意。 这一抱,让玄云整个人一怔,明显感受怀中异常柔软的娇躯,眼中闪过羞涩,忽然间不知所措,良久,才镇定下来,看一眼怀中的夜灵,不知想着什么,手臂不由加紧。 都是为了救人,不要乱想了…… 玄云于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将某些不明的悸动埋于内心深处不愿触碰。 “咕噜噜……” 腹腔传来不满嘀咕,方让她回神,摸着扁瘪的腹部,一股满天饥饿感席卷而来,也是,算算她可是一天没吃了呢。 看一眼还在昏睡的女子,想来昨夜她也是受尽折磨,醒来之后定和自己一样,想罢便起身,轻手轻脚朝着门口走去,她要寻些食物,不过想到这里可不是安全的地方,她也不敢乱跑,就在附近采些野果。 打开门,眼前苍翠一片,着实闪到了她的眼,昨夜匆忙间她倒没注意,现在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这方圆百里的树木,只剩无数残渣树根,可是眼前一片苍翠古树又是怎么一回事! 木然的揉揉双眼,莫不是她还没有睡醒,再次睁开眼睛,不变的苍翠。 玄云吞吐间,几个深呼吸,强压住内心的难以置信,自我安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不正常,淡定淡定! 当夜灵睁开疲倦的双眼时,入目便是一个消瘦的背影,那人只穿一件血染白色里衣,乌黑的青丝随意的盘起,凌乱不已,那人身旁黑色布料上放着一些野果,而男子背对着她,从屋内飘逸的香味看来,此人在烧烤。 淡然的眸中,难得一见的迷惑,为何自己如此虚弱,周身没有丝毫力气,较之昨日还要糟糕,莫不是昨夜……冷光乍现,看向玄云的视线带上一抹寒意。 昨日这人昏迷之时,她便决意要了此人性命,奈何最后时刻体力不支,就地昏迷。 待她醒来,就看见了那人可恨的脸,转眼思及此人所做之事,羞愤之际,便要动手了结这人,许是天意庇护,终是杀不了他,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这人出言相劝,挽留住置她于死地的她,心中猜不透此人意欲为何,却也留了下来。 那人说的极是,如今她重伤未愈,一人行走与无罔森林形同自杀,夜国还有很多是等着她去解决,她不能葬身于这无罔森林。 收起所有的怒火,将所有的情绪沉沦于心的深潭,周身的气质也沉寂下来。 “你究竟是何人!” 一声微弱的声音,夹杂着透彻冰冷,自身后传来。 “你醒了啊……”玄云面上一喜,急忙转头,却对上一双深邃冷冽的眸,那眸中闪烁着看透一切睿智。 如今眼前的夜灵,已经不是昨夜柔弱的小姑娘呢,即便虚弱,可她周身散发着的威严气势,还是让人不敢直视。 玄云下意识避开那人满是探寻戒备的目光,心中莫名一阵失落,脸上依旧挂着笑,仿佛没听到夜灵的话,自言自语,“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采了果子还捉了鱼呢,这鱼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熟,要不你先来点果子?” “回答我,你是谁,混入护卫队的目的又是什么?”对于眼前人的答非所问,夜灵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可那声音,却是更冷一度。 …… 第23章 冷战 一声无奈的叹息,将手上窜着烤鱼的树枝插在地上,顺势裹起地上的野果,徒步来到夜灵身旁,放下果子,直直看着眼前略显虚弱的女子。 “公主殿下,小人高云,就是一介平民,此番混入您的队伍,实属无奈之举,只因家妹身患怪病,久治不愈,要看便要香消玉损,好在小人得好心人指路,要救家妹只得前往夜国寻药,然而小人无通城令牌,进不得夜国境内,这才不得已而为之,混入您的队伍。”玄云语气真挚,不卑不亢,自始自终眸中一片清明。 撇开这副身体,她灵魂就是普通老百姓高云,而且沫猗与她如同姐妹,木惜儿说过那玉世间只一枚,在夜灵身上,而夜灵是夜国公主,所以她混入队伍确实是为了前往夜国寻药,这番想来她可是一句假话都没有,又何来的心虚。 那人清澈的眸,仿佛一汪溪水,透彻纯净。说话间没有半点闪躲,可见他所言非虚,夜灵自诩无人能够在她面前将谎话说的这般坦荡。 可是她无法相信一个会吹奏【引魂曲】,能够与全力以赴的她对战数个回合而不落下风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如此想来,他这话是不假,不过省略了一些重点,例如……这“药”是何物?那好心人又是何人?还有这病又是什么病? 此人言语带着敬语,可较之那些臣子百姓却少了一分敬畏,更多的是尊重,没有地位之差,简单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这让她不由觉得有些趣味。 夜灵面上波澜不惊,转瞬间思绪千回百转,想通个中关键,却没有多问,再次阖上双目,静心冥想。 即便她多问,此人也会与她打马虎眼,而且知道这高云夜国之行全然因为一好心人指点,心中不禁有些眉目,玄国境内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潜入她护卫队之中的人可是屈指可数,而她家师妹就是一个。 令她不解的是,木惜儿为何会选择高云,她想利用此人达到什么目的,半晌得不出所以然,也不在多想,反正狐狸的尾巴迟早会露出了。 见夜灵没有追问,而是闭目养神,心中暗暗呼了一口气,她真的问下去,只怕她只能跟着乱扯一通,实在不行就说不能说! “对了,三公主,要不要吃点水果?”瞥见手中的野果,她才想到自己是来送吃的。 夜灵看着玄云递过来的水果,也不曾接,这让玄云尴尬了,讪讪一笑,随即放下水果,“我就放着呢,这些水果我都洗干净呢。” “你身受重伤,从昨日到现在,滴水未进,这对你身子可不好,多吃些水果可以补充水分也可充饥,而且水果富含丰富的维生素,美颜……”玄云重新烤着自己的鱼,随手拿起地上剩余野果,不顾形象得吃了起来,嘴上说着说着便扯远了,也许连她都不曾注意自己话多了。 夜灵柳叶秀眉不禁轻蹙,这人怎这般聒噪,不过维生素是何物?看着毫无顾忌的吃相,虽说不雅,却让她心安,拾起地上果实,优雅的咀嚼着。 “对了,我还没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谢谢你哈。”拿起烤好的鱼,来到一直不曾言语的人身旁。 平淡无奇的脸,绽放着让人舒适的纯洁笑容,夜灵一怔,多久不曾看到这样纯真的笑了,收敛眼帘不去看他,“若是在一次选择,我不会出手救你。” 清冷的话,不带一丝玩笑意味,玄云相信她说的就是她内心所想,不禁有些颓然,同时一丝怒意升上心头,想起昨夜自己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可如今却换来这般得到结果,怎能不让她愤然。 “你就这么想我死!” “是!如果可以,我现在就会杀了你。”夜灵抬眸迎上玄云怒火中烧的眸心,淡然如故,丝毫没有退缩。 “你…吃吧…”玄云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没志气的率先移开视线,将窜着烤鱼的树枝重重插在地上,转身回到火堆旁。 夜灵目光自闷闷的背影扫过,看着散发着香味的鱼,微敛眉,浓密的蒲扇,掩去忽闪而过的不明之色。 人在愤怒时,总归口无遮拦,平时藏于心中的秘密也就很容易脱口而出。 夜灵此番毫无顾忌的激怒玄云,目的便是逼此人就范,原本她猜测他救她无非就是取的她的信任,然后达到某个目的,而这个目的应该就是那“药”,可如今她已经直言要了他性命,这样的情况下,直接以她性命威胁来达到他的目的不是更好吗?可是,这高云的态度,着实出乎意料之外。莫不是,她想要的东西,自己此刻无法给予,只得在夜国方可获得? 她可以断定那人口中的“药”与自己有所牵连,毕竟,往来夜玄两国的商队可是多如牛毛,而他偏偏冒着极大的风险混入暗卫之中,个中深意,不言而喻。 她现在好奇的是,木惜儿的目的。获取情报?可是此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脑中忽然出现昨日浴血战斗的人。不由再次看向某个不算雄伟的背影,他似乎不记得昨日之事。 这人也不是一个普通人……木惜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玄云可不知道身后之人想这么多,心中憋屈的很,这个夜灵真真是她的克星,总是让她无所适从,昨夜是,今日也是,长的美就可以这样伤害人了吗!她该拿她怎么办,也罢,等血勾玉到手,她二人也便没有瓜葛呢。 莫名有些难受,唉,乱想什么呢…… 自兜里拿出一片树叶,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没想到就因为那人一句话,自己还真的捡回来一片叶子,撇去多余的想法,将树叶轻放嘴角,闭上眼,回忆着某些感觉,一串优雅的曲调回旋在小屋之中。 “此曲,你从何学得?” 一曲罢了,身后便传来夜灵的问声,回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夜灵脸色似乎较之刚才红润了一些。 “儿时无意间得到的一本曲谱,上面记载的便是这首曲子。”虽然不知道夜灵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却也如实回答。 一语罢了,草屋再次陷入无声。 良久,玄云实在受不了小屋中的沉寂,开口打破令人烦躁的安静。 “这个树林很奇怪。” 眼瞅着闭目养神的女子,试探性的开口,见她仿若未闻,却也没有不耐的表情,心中了然,这个话题合了她的意,便放开了声音。 “昨天,这草屋之前还是一片狼藉,方圆数里的树木只剩一片残渣树根,而今早……不是应该是昨晚夜半十分,这方圆数里的树木居然一片苍翠,看不出一丝一毫被破坏的痕迹。” 看着如同老僧入定的夜灵,玄云显然习惯了,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掩面万顷森林,有种预感,想要离开这片森林并非一件易事。 “这森林,名为无罔,而大陆上有言:进无罔,生无可望。” “生无可望?”不由自主的重复着这一句,看向夜灵的目光,带着不确定。 后者微微含首,“是,自古无罔森林皆是有近无出。” 其实夜灵并没有认为自己出不去,对于生无可望更是嗤之以鼻,不过,莫名她想看看这人是否真的不怕死,毕竟敢把一心想把他杀之后快的自己留在身边,也是需要勇气的。 只见那人浓密的眉头紧蹙,眸中闪过千思万虑,最后化为坦然自若。 “它再吊,也不过是一片森林而已,我就不信,我斗不过它!” 一直关注玄云的夜灵,眸心深处划过满意,如此坦然面对生死,无怪他敢把自己留在身边。 “凭你,不过白白搭上一条性命吧了。”冷冷的声音,化作一盆冰水,毫不留情的泼灭某人昂扬斗志。 “哪也不能坐以待毙,一直困在这里,早晚会饿死的,要死我也不做饿死鬼啊!”毫无底气的反驳。 “坐以待毙,可不是夜国皇族的风范。”明明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由自心底的一震,深深为之信服。 一听这话,玄云觉得有戏,她定有方法,有些狗腿的跑过来,“三公主,有何良策?” “请问……与你何干?”淡淡的声音带着疏远。 “怎么没关系,好歹我昨晚也那样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啊,你可不能这样忘恩负义啊!”玄云自然有些不乐意,三分不满,七分玩笑的说着。 “放肆。”没有人敢如此与她说话,不由声调提高一度,气场倏地降之零下。 本以为那人会立刻跪地赔罪,谁知,那人面色一沉,毫不收敛的盯着她看,心中不由恼火,待要再次训斥之时那人收回视线,嘴角浮现一抹自嘲,随即背身离去,安静的坐在已灭的火堆旁,不在言语。 对于玄云异常的行为举止,她并未多言,只是眉头轻蹙,随即舒展开来,不去多问,毕竟那人事情,与她何干。 虽说这般想着,可心中还是撩起微波,好奇怪的人。她说杀他,他不怒,她说生无可望,他不忧,而今她只一句放肆,却让他心生如此不满。 其实无怪夜灵难以理解,玄云来自二十一世纪,自小便接受自由民主平等的马列主义思想,人人平等的思想已然根深蒂固。 而且,高云父母是农民工,家境贫寒,小时候来到城市上学,没有少受那些富裕的城市孩子的欺凌,鄙视。虽说后来家庭境况好转,富裕了,可是小时候的经历成为她一生不愿面对的黑暗。她坚持,人与人是平等的!而夜灵那句充斥着上位者的话语,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抵触。 两人的谈话再次中断,空气中流窜着名为冷战的气流…… 第24章 五行灵兽阵 玄云是一个好脾气,却也是一个倔强性子,很多事她可以不在意,可一旦触碰她到她的逆鳞,那么她便绝不退让。 这一点,夜灵可谓是有些体会,余光扫过一言不发,散发着阴沉气息的背影,心中不由微怔,似有所悟,却又道不清明。 看窗外天色,约为未时,如此算来,此人已经这般与她僵持两个时辰,不由扶额蹙眉,此人何谓君子,竟这般计较,若是往常,她绝不会在意,可如今,她要借助此人之力离开这无罔森林,这般僵持不过白白耗费时间,于她,时间却是贵如金。 夜灵深知,与人相处,一旦落于被动,便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乱了自己的步调,是以,她需要借助玄云之力,却也不点明,欲擒故纵,让他产生一种她可以独自离开,带上他不过善心之举的错觉,变相施以恩惠。 可是,睿智如夜灵,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结果,如今,倒是让她骑虎难下,想到前番激怒他的结果这般让她意外。不由轻叹,此人总是让她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你究竟可要出去!”她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只得先开口。若是夜凌轩知道,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她家一向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三妹,竟会失算,最后不得不退一步,放下身段。 “什么?” 玄云应声回头,一脸苦瓜相,眸中氤氲着将她淹没的委屈,活活一个闺中怨妇的模样。 夜灵额前化下三道黑线,自己怎就马失前蹄,栽在这货手中,有损她夜国颜面! 见夜灵精致面上,不加掩饰的嫌弃,玄云赶忙纠正表情,酣然一笑,顺势说道“三公主,你带我一起出去了。” 殊不知,这一笑在夜灵眼中却是傻气十足。 夜灵没有回答,玄云知道这是默认,其实她早就不气了,她知道夜灵与她不同,生活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自小便接受尊卑有序的教育,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公主,而她……不过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 想通这一切时,她倒不似开始那般愤怒,可心中总有一个疙瘩,就是开不了口。不过,夜灵率先开口,让她着实受宠若惊。 “你若助本宫一臂之力,届时自然携你一同出去。”撩眉看一眼玄云,不温不火,明明是有求与人,生生被她说出一种勉为其难的感觉。 “当然,你说,你要我做什么。”玄云抱着万分感激的心情,心甘情愿的做起了跑腿。 “以此屋为一个重心点,方圆百里为圈,你只需出门,行至百于里之外,然后沿着此圈转一周,最为重要的是,记住每个方为你觉得最为奇特的风景。”夜灵担心玄云不甚理解,捡起一个树枝,于地上大致描绘起来。 “就这么简单,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玄云一见就是跑跑路,看看风景。悬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你且记住,不可跑远,这个交于你,它会带你回来。”见玄云如此掉以轻心,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此人,真的行吗?可是,不行又能如何,如今她这模样,也只能相信他了,说罢,芊芊葱白玉指,如下右手食指上无形的戒指,交给发愣的人儿。 玄云半晌回不过神,变魔术?明明食指上什么都没有,怎么一下子就凭空出现一枚戒指!颤颤巍巍的接过,这枚神奇的戒指,仔细端详,看不出任何异常。寻思着,这要是放在现在,估计是天价啊! “记住,天黑之前定要赶回来。”清冷的声音,不由带上一分郑重。 “恩!”神色,随着这话,也变得认真。“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挺直身躯,一个不太标注的敬礼就这样出现了。 夜灵被玄云这一奇怪举动,搞得甚是迷惑。却不待她多问,玄云一遛烟的跑了。 其实,玄云不是张扬的性格,可是在夜灵面前,她自己就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多表现一点,果然,这些都是为了取的那人的好感,方面日后盗取血勾玉。然而不知道的是,血勾玉,此刻正在她怀中…… 草屋之中,夜灵闭目盘坐,冥神修养,精美的修眉轻轻蹙起,倏地睁开双目,眸心化不开的迷惑,低首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不知想些什么。 真气果真被压制了,莫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料! 看来,只得等那人回来,方能确定,思及此,目光飘至门口,已经过了大约四个时辰,天色亦是不晚,为何还不见此人回来,莫要出了意外才好。 这想法刚落,由远即近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与急促的喘息声,只见玄云气喘吁吁,刚进门便不顾形象的瘫坐地上,扬起一层灰雾。 虽看不惯这人邋遢模样,不过转念思之,他这模样应该是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心中不由一松,毕竟想要出去,还得借助这人的力量。 玄云不说,夜灵也没有问,小屋中,只剩下玄云的深重的喘息声,片刻后,玄云才缓过来,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层,掏出一枚戒指,递给夜灵。 “真是一个好东西,要不是它引路,我怕早就迷失方向了,有了这个,害怕深山迷路吗。” 看着沾着灰层的血勾玉,不由蹙眉,也仅仅是刹那间,很快便恢复一贯面无表情的模样,接过戒指,淡淡道“血勾玉不是引路的!” “啊,原来叫……血勾玉……什么!血勾玉!”玄云不可置信的看着清冷的人儿。 “有问题?” “不不……咳咳,就是有些惊讶。”眼睁睁看那人将血勾玉套在纤长的食指上,然后化为无形。她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多好的机会啊!!同时也在抱怨木惜儿,为何不和她说清楚,血勾玉不是玉,而是一枚玉戒指! “可以将你所看到的,告知与我了吧。” 玄云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呢,立刻正色道“这么说吧,这里的植物都特别干燥,仿佛冬季的深山,特别容易引起火灾!”玄云指着地上简略示意图中草屋三点钟方向,随即又将手移至草屋九点钟的方位。“这里刚好与之相反,这里有一方弯月水潭,潭水清澈见底。而这一块……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可是总觉得那儿不对劲。” 玄云手指摩擦着两点中间的地段,表情迷惑。 夜灵一旁,将这一切揽入眼底,似乎已经了然于心。这般说来,是对上号咯。 “这片森林被人设了阵法,而今我们便被困于这阵法之中。” “不会吧!”猛然看向眼前散发着睿智气息的女子,阵法,她高云怎就这么走运啊! “怎就不会!此乃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物,相生相克化为五行之力,在借助阴阳之法平衡,使之相铺相成构成的五行阵,可这又不是简单的五行阵。” “为什么?”玄云听得稀里糊涂,觉得越来越复杂。 夜灵提手,察觉不到丝毫真气,嘴角轻扬一抹了然的弧度,继续说道“这五行阵是困阵,主要就是将人困死,可是,你曾说过,这外面数里的残木一夜缝春,另外,本宫体内真气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而这远不是一个小小的五行阵可以做到!” 这一次玄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脑中努力运转,试图跟上夜灵的节奏。 “而五行之力合乎大地,一旦加入外力,稍有不妥,便落得个不伦不类,反倒有削弱之向。可本宫观此五行阵契合完美,所以,这后加入的外力,应该为与其同气连枝,以攻而出上古阵法,灵兽驻。【奇阵录】上有记载,灵兽驻,攻之余,以压制著名,这也能解释本宫如今的状况。”话虽这般说来,可有些地方,夜灵还是不慎清楚,如外围时,体内真气的异动又是何故? “那要如何才能破阵出去啊?” 从思绪中醒来,夜灵看一眼愁眉不展的玄云,难得倜傥道“你不是不怕死?” “啊?” “这方圆百里树木,一夜恢复,这说明,此处为木,在加上属性相同的白虎助阵,适才有这般奇象。”夜灵见玄云面露迷茫,神色呆滞,好不痴傻。勉唇轻笑,随即将注意力继续投入讲解阵法之中。 “从你刚才所诉,想必此阵南为水,青龙震之,北为火是为朱雀,中间为之金,金属幻,适以你有那说不清道不明之感,而我们所处之处为木,以虎压制,左为虎,所以这金之右侧为土,是为玄武。” 夜灵说话间,手随意动,在地上画了起来。 “本来,南属火,当驻之以朱雀,而北属水,驻之以青龙,可布阵之人却将之对调,以水克火,以火治水,此番一来南北相克,东西相生,却契合了五行阵的相生相克!攻守自如,妙哉,妙哉!” 看着地上的阵图,竟能将两个阵法,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夜灵不由敬佩布阵之人的才智!可是,此处是怎样处理的呢,夜灵看着中间的金字,思索许久。 “是了,此阵以阴阳之气调之,重在一个衡字!一旦失了平衡,此阵不复存在。金坐落于中,四面是与四兽契合的木,水,火,土,为之聚气,此为地利。木,水,火,土有四神兽助之,是以应该强于中之金,可若是这般此阵平衡便会被迫坏,又怎会呈现如今这般状态,所以,这金之处,定有强物坐镇!此为人和,这样,此处占了地利,人和,却仍与其余四门维持着平衡,如此不难看出,这里便是此阵唯一生门之所在!” 夜灵食指搭在金字上,枯井般深邃的眸中迸发出异样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何止她的眼,此刻她的人,都散发着让人沉迷的气息。 起初玄云听得倒也认真,不过期间的偶然抬眸,便再也回不了神,那人认真时,少了往常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周身散发着与身具来的高脱俗气质。 她的声音婉转悠扬,如空谷幽兰,让人如痴如幻。 “你可动了?” 看着一脸痴迷模样的玄云,夜灵修眉一蹙,这人可能靠谱点。 “知道了……金是生门吗……”赶忙恢复状态,面上一热,低头不敢在看。 “好生休息,明日,我们便出发。”说罢夜灵也不看玄云,径直闭上双目,想必明日之行,凶险异常,也不知是否可以安全度过。 偷瞟一眼闭目之人,轻呼一口浊气,还好还好,高云啊,你能不能在在有点出气,暗自懊恼一番也去休息了,有些事她不敢深想。 …… 第25章 绝处逢生(一) 满天的乌云遮住了碧蓝的天空,黑压压一片,压抑的气息满布在浓密的森林。林间动物们似乎也感受到异常,纷纷躲进窝中,不远出来。整个森林,一片死寂,更添一抹阴森。 嘎吱嘎吱~ 一阵脚步声,由远即近,片刻间便看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穿梭在林间。 “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说变就变,不过话说回来,这阴沉的天气,还真的应景。”行于后方的玄云看着阴沉的森林,自言自语。 “天气不曾变。” 对于夜灵的回应,她是始料未及的,心中一喜,随即加快了脚程,与其并肩而行,面露惊讶问道“怎么可能,明明就变成阴天呢!” 脚下步伐一顿,夜灵幽幽的看一眼满是不可置信的人,随之一声轻叹,“这是进入了金之地界” 留下这一句,夜灵便继续自己的步伐,也不管后面愣住的人,心中越发担忧,这人当真靠谱?! 玄云并不笨,很快便想通了,跟上去,有些得意的炫耀道,“我知道了,你说过,金属幻,所以,这一切不过我主观的幻觉!” “本宫七岁便能分辨幻境。”瞟一眼自鸣得意的玄云,淡然且毫不留情的泼她冷水。 “你本身是一个非人类的存在好吗,不要拿咱们小老百姓和你比~”某人小声的辩解。 “什么?” “那个……我说您天生丽质难自弃,聪明绝顶无人及!”竖起大拇指,眼中配合的闪烁着无上的崇拜。 “油腔滑调。” 平静的话语,让玄云听不出个中喜怒,再看那人侧脸,同样读不出分毫的情绪,有些颓然,冰山还会融化呢! 莫不是,她面神经有问题,面瘫?这样一想,玄云觉得很是有理,毕竟她可从来没有见过此人笑过呢。这么好看的相貌,居然是面瘫,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年轻的说。 “收回那奇怪的目光!”旁边那含着同情怜悯的目光,让她好生不适。 “恩~”玄云强忍着不去看她,这面瘫能治好吧,如果在现在,可惜这古代也不知道,医疗水平是多高…… 察觉到那人的心不在焉,因目光移开而舒展的眉再次蹙起,不由出声提醒“进入幻境,也就预示着危险即将降临,你若还这般魂游天外,等同找死……” 夜灵话音未落,知觉眼前一黑,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整个人侧倒向一边,鼻息间充斥着的一个不同于自己的气息,莫名有些熟悉。 “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轻柔的关心,闻言抬头,直直撞上一双透彻干净的眸,不禁怔住。 “三公主?” 见身上的看着自己愣神,玄云心中说不出的开心,面上有些发烫,可是转念一想,她可不认为现在这张脸,能够迷住那天仙般的人儿,莫不是脸上有脏东西? 夜灵这才回神,却见此刻她正趴在那人身上,姿势颇是不雅,脑中一闪而过某个画面,白嫩的颊上,倏地爬上一抹粉红,心中又是一番懊恼!自己怎会虚弱到这般地步! 起身之际,便已经恢复,冷冷扫过缓缓站起的人,“你在做什么!” “啊?不是的,刚才有一个火球飞过来了,我才……有失礼之处,还请三公主多多包涵!”看着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女子,玄云额间一阵冷汗,赶忙解释,她可不想给那人留下一个登徒浪子的不好形象。 “你失礼之事做的还少吗?”声音稍稍缓和,却也夹着三分讽刺。 玄云一开口,她便知道阵法应该转守为攻了,不过想到这人屡次三番的轻佻行为,便不由讽道。 这话听得玄云有些懵头懵脑,难道她说的是相拥而眠的那晚,可那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不觉这周遭有些奇怪吗?”夜灵秀然而立,环顾四方,悠然出声。 是啊!玄云这才发现,这周围哪有一点被袭击的模样啊,可是刚才明明有一个巨大的火球啊,脸色有些着急,摆手解释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因为看见火球扑来,情急之下,才抱着你躲开!” 脑中应着声音出现刚才那暧昧的一幕,眸底闪过羞赧,玉耳一阵微烫,出声斥道“以后莫要再提刚才之事!” 见夜灵怒了,她果断闭上嘴,心中嘀咕,美人脾气都是这么不好吗…… “刚才的攻击,是幻术,乃是此阵转收为攻之之表现。”女子目光远眺,神色不明说的。 玄云知道她是给自己解释了,心中有些懵,幻术? “那不就是伤不到我们了?”脑中第一反应便想到现世看到的某些玄幻小说,上面所诉幻术皆是主观的错觉,只要坚定信念,对人是没有什么伤害的。 不过,看着眼前女子略有怪异目光,玄云觉得被小说坑了。 “这幻术,是以人的内在真气借助五行之力凝集而成,其威力可想而知,是以,你莫要掉以轻心。”心中有些惊讶,此人居然会说出这般无知的话。 “我知道了……” 玄云像一做错事的孩童,耷拉着脑袋,心中数落着自己,小说那都是胡诌的,你也信! 夜灵没有多加理会独自黯然的身影,警惕的看着周遭,似乎有些不对劲! 果然,不消半刻,脚下一阵剧烈震动随即震动感蔓延之整个世界! 地震!?某人脑中倏地冒出两个字。 二人几经摇摆,险险站稳脚步,震动也不似先前那般剧烈,本以为就此结束,谁料二腰间一紧,不待看清腰间之物,二人便被强大的力量扯到空中,仿佛一顶被人用线控制住的风筝,在空中飘动。 玄云此刻才看清,她二人被两根自地下窜出的巨大藤蔓捆住,手腕粗细的藤蔓,远远看去如一条青色巨蟒,带着嗜血的杀意,缠绕着夜,玄二人。 额角化下一滴冷汗,这树藤到底怎么回事! 腰间的藤蔓,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紧缩,似乎要嵌入肉中一般,只觉得胸腔中的氧气越发稀薄,耳边是自己浓重的呼吸声音。 难受的挣扎,换来更为快速的缠绕,只见玄云小麦色面上赤红一片。 “莫要挣扎!这藤蔓越是挣扎,收缩的速度越快,直至被束者死亡。”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 玄云倏地停止挣扎,明显感觉那藤蔓缓和了点,感激的看向某人。却见那人静若止水,那人白皙的颊上布着红霞,长乌眉微蹙,显然她此刻境况亦是不容乐观。不顾,那人腰身的藤蔓却没有继续缩紧的趋势,心中莫名一松。 她伤还为全愈,如何受的这般攻击,玄云看着那白色身影,不曾露出一丝畏惧,隐忍着一切,独自蹙眉思索克敌之策。 她一直都这般吗?独自战斗着,独自忍受着,独自面对一切,一直……这般孤寂吗! 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似难受,又似心疼,还夹杂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们是队友,所以,我们应该一起面对,共同解决眼前困境!” 玄云曾参加过野外探险团,而在那里,她学到了,一个人能力强的个体,就如同纯钢,锋利却容易折断,而一个和谐的团队,虽然不去纯钢锋利,却多了一分韧性!队友之间相互鼓励,这种精神上的力量,往往会激发一个人的无限潜能。 “不需要,你莫让自己死了,便是对本宫的帮助了。”短暂的怔神之后,夜灵收回眸中的诧异,冷冷开口。 “当然,我一定不会……死的,我还要救你!”腰身的疼痛,胸口的憋闷,让她声音沙哑,颤抖,可清澈的眸中,迸发出炫目的坚定。 夜灵的冷淡,早就是她意料之中,她也没有奢望从她嘴里听到什么煽情的话,不过心中却是将那清冷的人儿,视做自己的患难与共的队友。 本想一笑置之,可那人眼中的坚定,却让她后面讽刺的话语,死死卡在咽喉,生生吐不出半个字,莫名想要去相信……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她压下,何时开始,自己竟弱到,想去依靠别人获救! “唔~” 细微的轻呼,让夜灵回神,抬眸,便见玄云一脸痛苦万,扭曲的五官,颤抖的声音,却是隐忍着,一声不吭。 “你……” “我没事……就是有点喘不过……气……没……事!” “若是难受,你且唤将出来,无须这般傻傻的忍受着。” “原来……你也知道这……这样很傻……可是……你……不也这般过来的吗,队友便是要……同甘共苦……不过憋着真的……个难受,所以……你以后……莫要什么都自己忍受着……咳咳……你又不是超人…”玄云努力舒展五官,想要凑成一个笑容,怎奈她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罢,一口鲜血喷出,于空中开出一朵娇艳红花,后化作血雨洒落。 “你莫要说话了!”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担心,身体微微挣扎,换来藤蔓的加速的缠绕。腰间传来的阵痛,全然被其忽视。 “没事……你莫要动……”难得一见夜灵慌乱模样,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不过奄奄一息的玄云是无暇多想,见那人身上的原本静止藤蔓再次缠束起来,心中一紧。 这一动气,于玄云可谓雪上加霜,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视线慢慢模糊,心中依旧牵挂着某个身影,看来她这一次是不能遵守承诺呢,由心底蔓延一股愤然,为何她这么弱!如果她足够强,又怎会让那还未痊愈的人儿陷入这般困境! …… 第26章 绝处逢生(二) 世界之事,没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预料结果。 本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如今却安然的躺在地面之上,喘着粗气…… 良久,缓和过来,有些迷惑的看着周围零碎的藤蔓残渣,谁救了她!? 忽地想到什么,玄云双手撑地,艰难的站起来,看向还被藤蔓捆住的女子,只见那人面色越发苍白,毫无血丝,嘴角顺流而下一条血流,滴落在洁白的衣衫上,显得格外刺眼。 “三公主!?”面上一紧,呼吸一滞,心跳的节律倏地失调。 “你走吧,逃离这里。”见底下人醒来,夜灵轻呼一口浊气,轻启薄唇。 夜灵忍受着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剧痛,似乎要撕裂她的身体一般,紧闭牙关。 她自己都不曾想到自己为了那人,竟会不顾反噬,强行突破压制,提气凝聚于掌,震碎藤蔓,救下那人!这般冲动之举,是她自记事以来做过最为鲁莽愚蠢的行为了!可是,见那人脱险,心中却是不曾后悔,也罢,就当还他个人情,她夜灵,从来不喜欠人。 “你不要说话,我不会走的,我们是同伴啊!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夜灵的话,在她看来,就是对她人格的讽刺,她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前世不是,今世更不可能是,不过,她也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 看着先前温和的藤蔓,躁动不已,似乎被激怒,开始摇动起来,白色的身影于青色长条的尽头,随之摆动,像一个木偶…… “*,你给我停下来!”看着表情越来越痛苦的人,玄云情急之下直接扑到藤蔓之上,用力的扯着,想要制止,怎奈一次次的被藤蔓有意识的甩出去,重重的撞在树上,口角流出的血液,被她粗略拭去,最后玄云直接用牙要住藤蔓毕竟牙齿是她现在所能利用到的最锋利的武器。 “够了……”夜灵俯视着底下发生的幕幕,目光直直落在单薄的背影上,心中不是滋味。那人为什么要做到这般地步,明明她是想要置他于死地啊! “唔,亦定要……久尼……”口齿不轻的回应,带着势不可挡的决心。 “主人,召唤我!”脑中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稚嫩声音。 不待她反应过来,薄唇不由自主的轻启,唤出一窜连她都不太懂的话,随之她手臂之上红光乍现,刺的她睁不开眼,片刻后,红光散去,世界恢复正常,唯一改变的是她手中多了一柄七寸长剑,剑身通体红艳,其上泛着暗淡的红光,美不胜收。 玄云没有时间去欣赏这份美,也顾不得多想各种缘由,举起剑用着最大的力度便挥向藤蔓,只听磁卡一声,藤蔓被其根斩断。 被束的夜灵成功脱险,直直落下,玄云瞅准地点,试图去接住那人。 显然她想太美,夜灵足间轻点某人肩部,化为一个优美的弧度,飘然落地,脚下却是有些不稳。 玄云微微蹙眉,这人尽会勉强自己,赶忙过去扶住那人,“没事吧。” “恩。”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一怔,抽出手,撇过头,不去看那人真挚关怀的视线,有些僵硬的应道。 “那就好!”玄云并未看出夜灵的异常,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二人陷入沉默,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不过很快一阵震动,打破这份寂静。 清澈的黑眸,倏地缩小,印着眼前震撼的一面。 只见黄土之中,破土而出千百条藤蔓,于空中飞舞,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树网。 藤蔓迅速重组,转眼间,一个活生生的绿巨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不待二人回神便抬起巨足,欲将二人踏为残渣! 身随意动,玄云拦腰抱起夜灵,轻点足间,倏地退之数里,险险躲过一劫。 “放我下来。”一缕冷香萦绕鼻尖,耳边的声音虽说虚弱,但其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对于如此亲密的接触,会使之无所适从,再者夜灵从来不允许自己这般柔弱,也许她早已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女子。 玄云轻轻放下女子,怀中忽而一空,心中掀起淡淡的失落,然则大敌当前,玄云没有空闲去追究这份莫名的失落。 潜意识将某人护在身后,手中的剑挡之就在胸前,警惕的看着再次发起攻击的绿巨人。 “三公主,我来挡住这个怪物,你先走!” 看着挡在她前面不算挺拔人儿,夜灵眸中甚是复杂,这个人一次次的让她吃惊,让她出乎意料! “你的命是本宫救的,如今放任你去送死,你当本宫救你,是为玩乐?” 沉声拒绝之意一目了然。 玄云看身后傲然孤立的身影,一声叹息“好,我们一起,你且一旁察看,如何能破了这个阵,我去应对那个大家伙!” 夜灵也不勉强,如今她虚弱至此,贸然上前,不过是拖累。 余光不放心的扫过身后的身影,见她微微后退一步,俯身捡起一旁树枝,在地上比划什么,神色郑重。 回转身来,心中知道那人在寻找破敌之法,而她要做的就是守护着她,不让怪物靠近她, 直之她想出办法!面色凛然,化身为骑士。 手中的剑,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微微一阵,似乎在回应着主人,不待玄云回神,手上传来一阵阵暖流,由胳膊传至整个身体,脑中应运而生一串金色字符图画,似招式又似心法。 玄云刚要细看,却觉得面上一阵急风,带着满天杀气,身随意动,脚底生风,终身一跃,高达三丈,转眼落至那巨人臂膀之上。 看着渺小的地面,玄云半晌回不过神,她可不记得自己跳跃能力这么好啊! 见绿巨人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朝着沉思的人攻去,当下一惊,手腕转动,双手握住剑柄,卯足劲刺向那巨人肩上。七尺长剑,全部末入进去。刹那间,绿巨人周身一震,一声狂吼,玄云只觉得耳膜都被震破了,脑中嗡嗡作响,倏地腰间一紧,她被一个力摔了出去。 化作一道抛物线,接连撞断数棵古树,耳边仿佛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口中满是血腥味。借助着手中利刃的力量,玄云艰难的站起来……噗,终是未忍住,卡于喉部的鲜血,一噴而出。 潦草擦去血迹,拔出剑,提着沉重的步伐,决不能让那个怪物靠近那个人! 此刻玄云并没有注意到,手中利刃之上的光芒,不似之前那般暗淡,隐隐散发着耀光! 绿巨人看着一心一意低首,看着地上复杂图案沉思的女子,径直抬起足,带起一阵飓风,浮动着女子翩翩白衫,肩后的万千青丝,亦是随风空中飘舞,女子仿佛处于另一个世界,丝毫不受影响,沉眉低首,绝美冷冽的面色写着深沉。 眼角那遮天巨足就要压了下来,周围扬起漫天灰层,遮住了视线,隐约可见一道光阴闪过,待尘埃落定之后,眼前的一幕震撼所有的视线。 只见玄云单膝跪地,仰天举着利刃,刺入那巨足之中,支撑着一片天地,那巨足距离其身后女子的脑袋也不过毫米之差。 玄云面色苍白,一滴滴汗液自额间滴落,眼中布满血丝和坚定,幸好赶上了! 手臂上的重压,快要将她周身骨头碾碎。 “三公主……快……快走!” 低首的女子,霍然抬眸,深邃的眸心,划过复杂。 “多谢!”随即抽身离去,轻点足间飘至一块较为平坦之处。 傲然环视周遭,似在观察着什么,罢了便从腰间抽出一柄薄如羽翼的软剑,转动悠然身姿,时而如蛟龙出动,带着破天气势,时而如鲸鱼戏水,优雅绝美…… 玄云不由看痴,身上的伤痛也似乎不那么明显了。 “快快将其引入聚灵剑阵之中!”夜灵收起软剑,纵身跃出刚才平坦之地,落于一树干之上,扶着古树,面色越发苍白,气息有些不稳。 玄云看着刚才平坦的地上,闪烁着一个五芒星阵。心中了然,看来她是想出克敌之策呢。如同野兽般低吼,一鼓作气,玄云凝聚着仅剩的力量,将那巨足顶起,趁着几秒的空隙,后脚一个蹬力,逃离那巨人之足。 绿巨人脚下有些不稳,几经摇晃方能立定。 显然玄云彻底激怒了绿巨人,事后那绿巨人径直奔向玄云,手臂化作一根长藤,化作长鞭直直袭向逃窜的人。 看着下面一边逃窜,一边引着巨人入阵的玄云,夜灵心不由自主的提起来,目光紧紧粘着那道身影。 逃窜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那巨人微微一怔,随即传来清冷的轻喝“困!” 只见五芒星阵五个角落倏地升起无根火柱,将那巨人死死困住! “你没事吧?”没有理会巨兽的怒吼,夜灵来到玄云身旁,清冷的声音,隐隐含着起伏。 咧嘴一笑,洁白皓齿之上沾染着血迹,声音故作轻松说道,“没事……” 语音未落,那人便笔直的倒了下去,夜灵身影一侧,接住落下身体,神色幽深的看着怀中的人儿,秀眉紧蹙。 她贵为公主,自小身边便是前呼后拥的仆人,细心照料,可是,她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敬畏,奉承巴结;世人皆道,夜帝独爱的便是睿智聪颖的三公主,对其宠爱有佳,可是只有心中知道,夜帝看中的不过是她倾世之才能,能够协助太子皇兄给夜国一个繁荣昌盛。 兄弟姐妹,对她,也多是羡慕嫉妒恨,连同她一心辅助的太子皇兄,对她也是三分忌讳,七分猜忌,此乃何其讽刺。 唯有六公主夜笙,对自家才智过人的三姐是打心眼里佩服,不参杂一丝心思,是以,夜灵待夜笙与别人不同。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在那人黝黑的双瞳,清澈干净。他不会顾忌她的身份,而有心巴结讨好;他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随意坦然,似乎与朋友说话一般,这种语调,在她看来以此语气与她说话无异于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可是,她内心是接受的,也算是体验了一回普通人的感觉,毕竟她的身份地位注定她今生没有知己好友。 最令她诧异,莫过于,他的一番话。 一直以来,肩上的重担,剥夺了她软弱的权力,为了不让父皇失望,不让跟随者迷茫,不让敌人有机可乘,她将自己红色柔软的心冰封,长期以往,她忘了泪,忘了痛,忘了除去公主身份她不过一个普通女子。 可是……在这人眼中,她仅仅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女子,第一次有人挡在她前面,第一次她不是独自面对,原来与人并肩作战是这样的…… “谢谢你……”深邃漠然的眸中,有了一丝温度。 …… 第27章 阴谋 “主人?” 耳边是带着关怀的稚嫩声音,遥远而又熟悉。 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一片苍白,脑中不停运转,搜索着这眼熟的地方,“这里是……” “主人这是你的意识空间啊~” “是了……意识空间……不对!!这是意识空间!” 迷糊的人儿倏地清醒,半坐起来,四处瞅着,最后落在某个兴奋过度的袖珍小屁孩身上,半晌回不了神。 自那次之后,她就在也没有听过小屁孩的声音,使得她以为那日一切不过她南柯一梦。 如今再次来到这里,见到这剑灵小屁孩,心中那都拧成团的问题,总算可以询问清楚。 “小屁孩,剑灵是个什么东西,那日那个红毛女人又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意识里?取代我又是个怎么回事?还有,那忽然出现的剑又是什么?……” “主人,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小屁孩会慢慢告诉你的。” “你叫小屁孩?” “对啊,这不是主人刚才赐我的名字吗?” 肉嘟嘟的小脸蛋,钳着黑宝石般美丽的双眸,配上纯洁的小眼神,简直萌暴了! 控制住,想要去揉捏那小脸蛋的冲动。轻咳一声,故作严肃,“你就叫……萌萌。” “不是小屁孩吗?”扑哧着小翅膀,水汪汪的小眼睛,直直瞅着自家主人,它觉得小屁孩挺有个性的啊~再者,它可是魔剑剑灵耶,萌萌……毫无杀伤力吗! 这个名字,完全是出于某人的恶趣味,是以玄云果断跳过这个话题,“你还没有解开我的疑惑了。” 果不其然,萌萌某娃轻易的便被带走了,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子的全部说出来,毫无章法可言,乱的可以。 不过,玄云还是得到了不少自己想要的信息。 原来她现在所在的大陆,不过是上一个位界的附属炼界! 上位界灵气充沛,以修灵为主,炼界贫瘠无灵,以内力修养为主流。 萌萌本是上位界千年魔剑“绝世”之剑灵,几百年前不知何故坠落炼界,剑灵以吸收灵气,维持灵识,而炼界灵气极为稀疏,是以萌萌因缺乏灵气而昏睡百年! “绝世”,之所以被称之为魔剑,只因,被绝世伤,轻者损灵,重者……锁魂! 绝世不是一个简单的剑,其剑身之内,藏有一无尽的空间,那里锁着无数亡魂!而那红衣女子也是其中一个。 那日阴差阳错之下,她用鲜血唤醒了绝世,若是单单是鲜血,却也不能成什么事,可是她当时将绝世插在那野猪的身上,这让绝世吸收了野猪的灵力,彻底唤醒了沉睡的萌萌,完成血契。 玄云是炼界之人,体内没有灵气的滋养,是以萌萌无法以灵气为媒介于她沟通,在这刚刚苏醒的萌萌,体内微薄的灵力无法支撑它与玄云意识融合。 直到玄云无意间饮了千年赤练蛇之血,赤练蛇,在上位界就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生物,其毒,一滴便能一个修灵者修为尽失,见不到次太阳,而其血,却是乃是提升修灵者绝世仙药! 可是,若是其毒与血液混合,便成了赤练之火,锻炼灵魂之火! 那条赤练蛇,较之正常的千年赤练蛇可谓是缩小数千倍,无疑也是因炼界稀疏灵气所致。 赤练血,也淬练了玄云的身体,体内的绝世连同其内捆住的亡魂也是被极大的滋养,与此同时萌萌却还没有完全恢复,使其内灵魂禁制产生一丝松懈,一些强大的灵魂,便突破禁制,占领玄云身体,胡作非为! 待萌萌彻底恢复,将那些亡魂重新收制,不过,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凤战莲,她太过强大,萌萌根本无法将她如何,不过好在在炼狱,灵气极为有限,这对萌萌是限制,对凤战莲也是一个限制,否则,玄云敢保证,那人一定寻着机会便夺自己的身体! 轻呼一口浊气,玄云揉着脑袋,心里有些复杂,似乎一切不过冰山一角,居然还有另一个世界……修灵…… 心中还是有无数的疑问,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主人……这里的灵气太少了,出了这片森林,我想我又会陷入沉睡,在这个世界,绝世的力量被全部压制,不过,较之这个世界的兵器,那绝对是削铁如泥的上等利刃!” 看着面露困意的萌萌,玄云知道,这次萌萌是利用吸收了绿巨人一部分的灵力,而将自己带到这里,说了这么久,想必灵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心一软,伸出手,托起那小小的身影,“知道了,睡吧。” “恩……主人,你要保护好自己,修炼绝世剑谱……” 随着萌萌最后一个稚嫩的音调落下,玄只觉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还是原来的地方,那绿巨人还在嘶吼,而不远处是绝代风华的白色身影,遗世独立,孤寂遥远…… “压制的力量,因为五行之力中的木,火的失衡而减弱,所以我们必须趁着这个空隙直达阵眼。”夜灵体内的真气,已然恢复几层,是以玄云呼吸的改变,让她知道他已经醒了。 夜灵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语中的变化,她称之为我们。 “那我们快走啊!” 玄云站起来,身上的伤好之□□,虽说心中了然,却还是忍不住惊讶,这副身体,还真是抗打,不过,这衣服……看着褴褛的里衣,玄云不住蹙眉,她可以换件衣服吗?她担心再这样下去,等出了森林,她也该落体了! “这衣服你先穿上吧。”夜灵变戏法一般的凭空拿出一件玄青长袍,看的某人一愣一愣的,木然的接过长袍。 见那人呆滞的模样,显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娃娃,唇角不由轻扬,眸中升起一抹温度,“血勾玉具有储物功能。” “那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惊讶之后,是呢喃的幽怨。 “怎地,本宫的错咯?”淡淡的语气,却让玄云一阵心惊。 “不不……多谢三公主赐衣。”赶忙狗腿说着,完了便披上衣服,混乱的系好。 夜灵看着那扭曲的长袍,眉心微蹙,很快舒展开来,不去看某人,此人怎会如此邋遢,着实刺激到了她的审美观! 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向森林深处前进,途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过多半都是玄云自问自答,夜灵只是静静的听着。即便如此,玄云也是乐此不疲,因她发现,夜灵周身的气息虽冷漠,却不似先前那般冰冷,拒人千里。 她就说,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你真心对待,换来的也会是真心。可是玄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夜灵如此执着,想要去靠近那高冷的人儿。 ============================== “主子,探子来报,夜灵陷入无罔森林,至今没有出来!”黑衣人单膝跪地,腰板挺直,抱拳胸腔,声音浑厚。 “是吗,玄云也随她一起~”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与身具来的妖娆风情,让闻着身心一酥。 “是!”黑衣人剑眉微蹙,主人怎会问及那淫贼?心中虽然不解,却不敢多问。 “是吗,看来时机差不多了……”女子捋着肩部一缕乌发,媚眼如丝,不知在想些什么。 轻柔的声音,于空气中回旋,底下的黑衣人,身心一震,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终于开始了! “告诉吴江,可以上柬了!” “是!”郑重有力的回道。 屋内只剩下,妖娆女子,半坐床榻,微敛眼帘,把玩着青丝,媚惑迷人而又带着丝丝危险。 “沫猗妹妹,你也是时候回府了~”双目倏地睁开,涟起彻骨阴冷。 竹屋之内,楚沫猗坐立不安,神色忧虑,芊细的柔夷轻轻搭在胸前,为何今日总是心绪不宁,到底发生什么…… 忽然,鼻息间扑来一阵血腥,随即耳边传来一个沉重的呼吸声,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小姐……” 小兰虚弱的声音,让楚沫猗周身一震,慌乱的找寻着方向,撞到了一旁的桌椅,引得膝盖腰部一阵刺痛,却也顾不得,摸索来到门口,扶起门口的人儿,手上粘粘的触感,让楚沫猗恐惧不已,“小兰你怎么了!” “小姐…那个人…是玄……玄……云……不要……被……咳咳……被骗……噗……” “小兰!?”双手颤颤巍巍的抚上那人的脉搏,那静止的脉搏,让她心一下子落到冰库,无神的双目,布满泪水,一直以来,她与小兰相依为命,小兰早已不仅仅是她的丫鬟,而是她的亲人,她精神的依附! “沫猗妹妹,快走!” 忽然手臂被一双柔软的手拉住,瘦小的身体如同惊弓之鸟,反射性的挣脱,缩在一旁。“谁!” “是我,木惜儿,快走,高云拿回了解药,谁知被玄云发现,被其下令处死,那个淫贼彻底疯了,他要杀了你,小兰为了拦住他已经遇害,高云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将解药交给我,让我救你,所以……赶紧随我离开!”木惜儿语气急切,大概将事情说了一遍。 楚沫猗被忽然而来的变故彻底崩溃,面色痛苦不堪,如同木偶一般被木惜儿拉扯离开。 高云死了……小兰也死了……而这一切都是玄云,玄云,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过想就此平静的度过余生,为何你要做的这般绝! 既然这样,我楚沫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心中被漫天的恨意占据。 木惜儿感受着身旁女子气息的变化,嘴角勾出一抹血色笑意。 楚飞,惜女如命的你,如今还能袖手旁观,主张不攻,做个和平将军? 其实,楚沫猗并非平凡人家子女,而是赤国掌管三十万禁军的大将军楚飞之女。 楚飞为人耿直,常年的战场生涯。让他深深了解战争的残酷,是以一直主张以和为贵,这与赤国国内以穆惜颜为首主张攻打玄国的主攻派形成对立,如果不是楚飞坚决的反对,想必,赤国早已出兵攻打玄国。 为了逼迫楚飞就范,主攻派将主意打到了他唯一女儿楚沫猗的身上,可是无人敢在赤国境内对楚沫猗出手。 而一年前,楚沫猗“偶然”听到玄国风景绝美,心动不已,便瞒着楚飞带着贴身丫鬟小兰只身上路。这才发生了后面得悲剧。 而木惜儿故意将楚沫猗对玄云的恨,放大,最后化为对玄国的恨,她相信,楚飞知道了他最爱的女儿如此遭遇,定不会坐视不管。 第28章 背叛 亭尖深沉的枣红;亭柱古老的墨绿;石桌、石椅幻想的灰白,组成一副美丽的图画。亭旁绿树掩映,流水潺潺,月牙拱桥,蜂歌蝶舞,好一副美轮美奂的仙境儿! 水榭小道上,一个玄青的身影漫步其中,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映出健康的光泽,嘴角微微勉起,清澈的眸激起一抹忧色。 自她醒来,便在这片庭园,如今已有数十天了,这里的仆人待她也是礼数周全,却不曾让她踏出这里半步,变相的将她软禁起来。 思前想后,也得不出个结果,只是隐约知道这是夜国境内,而这些人也是受命与某人。 玄云回到布局摆设优雅的客室,有些自暴自弃的将身体摔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眸中散不去的疑惑焦虑,她是怎么出了无罔森林,出现在这里?三公主如今又在哪里?又是谁将她软禁! 那些下人,步伐轻逸,气息微弱,显然不是普通人。刚醒来的几天,她总是有意接近,探探口风,却总是碰了一鼻子灰,扫兴而归。 心中盘算着若是打起来,她可有胜算,毕竟,她不能这样耗下去,沫猗还在等着她救命,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找到三公主,拿到血勾玉。 玄云将渴望见到那人的心情自然而然的找到合理的理由。 “公子?” 门口忽然响起的声音,让她一惊,赶忙收拾收拾自己的情绪,挂上看不出异样的笑容,打开木门,“何事?” “我家主人有请。” 说罢小厮便在前面带路,丝毫不担心玄云会不跟上。 短暂的错愕后,玄云赶紧跟上,眼角轻扬,写着期待。 总算出现了! 看到客厅那熟悉的清冷身影,脚下的步伐,不由慢了下来,带着惊讶和一丝不可置信,“三公主?!” 女子闻声悠悠回头,那绝世无双的容颜,绝代风华的气质,遗世独立的孤傲,世界又岂会有第二个人! “太好了,你没事!” 玄云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那人,声音微颤,虽然心里总是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可如今亲眼见那人平安,心中还是不住涌出满满的开心。 “放肆!” 耳边浑厚的怒斥,随即被一个粗鲁的力道拉开。 玄云这才发现夜灵身旁还笔直站立一黑衣男子,男子五官俊朗,体型健硕,不失为一个帅哥。 而此时这位帅哥敛眉紧蹙,目露杀气,腰间的佩刀被他紧紧握住,似乎下一刻就要斩了眼前玄青身影。 “川……”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可忤逆的气势。 “属下知错,殿下责罚!”男子周身一震,猛地跪倒在地,他竟然在殿下面前动了杀气! “下不为例,下去吧。” “是!”殿下的命令只有服从。 男子起身离开,经过玄云身边,留下一个不明深意的眼神。 玄云不由一愣,再看那冷冽散发着凤威的女子,忽地明白,是了,她是夜国三公主。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意,上前学着古人,做辑“三公主贵安…” “罢了。”见到那人恭敬疏远的模样,修长的叶眉,微微一蹙,心中莫名一丝不满,语气也不由带上情绪。说罢,挥手转身端坐上位。 玄云也听出了语气的不满,越发不知说些什么,如今已经不是森林时她二人相依为命,处于一个平等的位置! 而今,她是夜国人人敬仰的三公主,而她是玄国人人唾弃的淫王,她是血勾玉的主人,而她是盗取血勾玉心怀不轨的贼人…… “你就没有什么与本……我说的吗?” 见那人神游天外的模样,夜灵无奈的一声轻叹。这人还是一样的木勒,周身的气息微不可察的变化着,她有意的避开“本宫”,内心里她并不希望,那人变得与其他人一样,与她只剩下敬畏。 “当然有!” 下意识的回道,此刻的夜灵是她熟悉的,是以言语中那抹变扭的恭敬全然散去,“我们是怎么出来的?你没有受伤吧?这里又是哪里?……” 见那人恢复一贯“无礼”的模样,面色缓和,嘴角噙着轻笑,也不嫌那人聒噪,静静听着,待那人说完,薄唇轻启,有条不紊的为其解惑。 其实,夜灵也不清楚如何出了无罔森林,她清醒时,已经在无罔森林外围,而玄云也昏睡与她身侧。 脑中有一片空白,她相信这段空白就藏着她们离开无罔的经过!为何,会这样?!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不容多想,周遭的暗卫便寻到他们,得知宫中的突变,她立即下令回国,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将那人安置在名下一所宅子内,命人看守,一则让其修养,二则,她也想看看,这人来到夜国的目的到底为何。 同时,这半月时间,她也着实忙碌,父皇在她离宫时间遭遇行刺,四皇子夜凌志封锁一切消息,将太子至于孤立无援之地,僵持一天之后,其带兵逼宫,若不是二皇兄及时赶回救援,后果不堪设想。 当夜将夜凌志控制,□□宫内,秘密封锁消息,以免引得民心动荡,同时也在等待夜灵归来,共同商讨后续事宜。 是以,她刚刚回府,安置好玄云后简单洗漱便径直前往皇宫。 夜凌志虽说野心勃勃,却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此番,支开身为太子左膀右臂的二皇兄与她,行刺,封锁消息,逼宫,环环相扣,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若不是她直觉有异,事先有所安排,恐怕待他们回宫之时一切皆成定局。 所以,她断定,他身后定有人为之出谋划策,怂恿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能在夜凌志出事以后,全身而退,这背后之人定不简单! 与此同时,赤国传来消息,一直主和的赤国常胜将军楚飞突然一改常态,主动提出攻打玄国。 虽说赤国攻打玄国早已在她预料之中,可是如此突然却是不曾料想,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她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有联系! 是以这段时间,她忙碌不已,一直没有时间看望那人,不过,闲暇之余,不时问起那人近状,其名曰看清那人目的。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内,理智告诉夜灵不能完全信任玄云,可是,情感上却是不由偏向那人一侧,然则夜灵从来就不是个被情感左右的人,将那一份莫名情绪压制心底。 玄云觉得,就这般静静听着那人天籁般的声音也是一种享受。 “你有恩与我……是以,且说出你所寻求之物,本宫定会为你找出。”夜灵眸中划过深意,轻缓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 “啊……这……我自己可以的。” 眸中倏地划过冷冽,她没有错过那人眸中的闪躲,心脏猛地刺痛,果然他的目的不纯! “既然如此,本宫倒是自作多情了!” 周身气息转瞬将至零度,挥袖带起一阵冷风,就要离开。 下意识拉住那人芊芊玉手,柔软的掌心,一片冰冷,如同那人内心一般。 “你手怎么这么冷!?难道就不知道多穿点衣服,难道是学艳,要风度不要温度?”玄云被手心的温度吓一跳,赶紧双手合掌,喝着暖气,似要去温暖那双如玉般的柔夷。 艳,是一个极为讲究的女人,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她的手总是被冻着通红,而她每次看见都会忍不住去给她温暖温暖,嘴上说着抱怨的话。 夜灵看着那人轻薄的行为,短暂的失神,随即抽出双手,背过身去,脸色染上一抹可疑的红色,清冷睿智的眸,出现难得一见的慌乱,转而变为羞赧,慢慢平复内心的错乱,故作冷静,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本宫先行回去了。” 夜灵似乎逃离般的离开,玄云傻傻的看着那人匆匆离开的冷清背影,心中失落异常,才见面……就这样离开? 自那以后,玄云不曾见过夜灵,虽说放不下,可事情也有个轻重缓急,沫猗还等着她救了,心中盘算着所想拿到血勾玉,必先接近那人,当下唤住一人。 “告诉你家主人,今夜在下生辰,想要邀她一同赏月。” 下定决心,抛却所有的纠结,待她救回沫猗,便将血勾玉完璧归赵,而且,经过那几天的相处,她知道三公主人并不似看上去那般冰冷! 夜幕悄然降临,寒风瑟瑟,带来深秋的冷意,庭院小榭,玄云自斟自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今天确实是她生日,高云的生日。 看着天际的孤寂明月,散发着冷峻的光芒,玄云脑中想到了一抹白色清冷的身影,那人就如那轮圆月,绝美,孤寂……遥不可及。 她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按着现代换算,大约有四个小时了……心中失落夹杂着苦涩,高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你在她眼中亦不过路人,别真的将自己当个人物了。 看着自怀中掏出淡黄色的信封,嘴角扯出一抹讽刺,随即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随着一阵清风,鼻息间划过清冷暗香,熟悉的让她有些不可置信。 直直看向不远处的女子,今夜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身穿是淡白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这是何物?” 醉眼迷蒙,如痴如醉,直至那人从侧身而过,抽出手中的信封,玄云如惊弓之鸟,行云流水般拿回信封,动作一气呵成。 “这个……现在还不能看。”心虚不敢去看那人,这里面可是她的“认罪书”,准备盗取血勾玉成功后,留下信封。 她不敢拿沫猗的性命做赌注,提前告诉那人真相。 “是吗……罢了,今日是你生辰,本宫且不与你计较。”夜灵转身坐在石凳之上,自斟自酌,悠然悠哉。 看着那人毫不犹豫的饮尽杯中清酒,眸中一闪而过的愧疚。 “谢谢……还有对不起……” “什么……你!” 见那人突变的冷冽气息,玄云知道,她知道酒中有异……不敢去看那人愤恨失望的眸,颤颤巍巍的过去,良久,坚定眸心,“对不起,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救沫猗,我欠她太多了!血勾玉,我会物归原主的……三公主……” 夜灵只觉得自己眸心越发沉重,耳边是那人满带歉意的声音,具体什么,她也听不清楚。 心生疼生疼,带着满天的恨意,难道第一次相信人,就换回这般结果吗? 今夜她本是参加皇家盛宴,却为那人第一次违背圣愿,早早离开,却不想等着她的会是一阴谋! 她最恨别人的背叛!特别是那她视之为特殊的人! 玄云俯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儿,心中慢慢的痛苦挣扎。 “王爷您没事吧,那酒?” 黑暗中窜出一个挺拔的身影,对着念念不舍的人恭敬说道,语气不乏一丝担心。 “无碍。” 来人是傲风,一个星期前,傲风出现在她眼前,也是令她一惊,她不曾料想,他会来,心中一阵感动。 每次见他,她都不由想起一个可怜的人影。她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这次的计划,也是二人共同商讨得出,那酒水之中的药物,便是傲风拿与她,说是专门对付夜灵这种内力身后的绝世高人。 “太好了,不过王爷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虽然心中疑惑王爷为何喝那酒无事,傲风却也不多问。 “我知道了!”痛苦的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有些疲倦的开口。弯腰摘下那人指间无形的玉戒。 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披在那人肩上,手上的信封,用酒杯压住,眼中带着不舍,转身离去。 二人离开不就,小榭之中忽地出现一个黑衣人。 挺拔的身影,不难看出此人是一名壮硕男子,只见他双拳紧握,掌背青筋暴露。 那人竟敢如此无礼!可是,更令他疯狂的是,殿下竟然如此信任他!是的,若不是信任,殿下怎会如此大意! 他夜川,守护殿下已有十年,对殿下性情了如指掌,她冷若冰霜,傲视群雄,是天际的一轮弯月,绝美,让人只可远观,世界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在她身边,她眼中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谁! 这一点认知,让他喜悦却又落寞,可是至少他能够陪在那人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自从殿下从无罔森林出来,带回来那人之后,他发现,那个冷傲无双的人儿有了细微的改变,如同天上缥缈的仙人,沾染一丝凡尘气息,具有了人气,而这些皆那个人而发生的改变,这让他心中的嫉妒,疯狂的蔓延,仿佛一条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窒息。 那个人,那里配的上天人般的殿下!!他决不允许那人玷污殿下的圣洁!努力克制住体内的杀气,扬手轻轻将女子身上的玄青长袍撤去,以内力震为虚沫。 冷眸拿起桌上的信封,拆开,看着白色纸张上不知用何物书写的文字,清秀利落。 嘴角勾勒出一抹血色笑意,将信封收入黑衣衣袖之中,“好一个玄国银王,玄云!” …… 第29章 殇 夜国边境城区内,宽敞的街道由一块块整齐干净的青砖铺成。年复一年的踩踏,让青砖染上了岁月的皱纹,街道上形形□□的人,有扯着嗓子吆喝的摊贩,行色匆匆的路人,流连小摊为自家小姐夫人购买首饰的丫鬟,乘坐娇子的氏族之后,街头卖艺人,好不热闹。 街道两边是高楼林立,有让无数剑铭流连忘返的酒楼,外城之客暂住的客栈。 街道人群之中,两个人影匆忙穿过人群,朝着城门而去。 “公子,出了城门,便达到玄国与夜国的边境。”身形挺拔的男子,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略微削弱的男子说道。 一席白衣公子,手执纸扇,万千青丝,被一条白色丝带,随意笼络肩后,几缕乌发散落白皙额前,挑逗着男子弯长的睫毛,清澈的眸,映着周围的景色,闪烁着复杂。朱红的唇,紧勉,良久自喉中发出一个字,“恩。” 因二人卓越的相貌,平凡引来路人的侧目特别是女子娇羞的视线。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二人便是恢复相貌的玄云与傲风,那日以后,夜国各城区贴满玄云易容时的画像,四处搜捕她。 所谓大隐隐于市,是以为了躲避搜捕,玄云反其道而行,高调行事,正大光明的自夜国的繁荣的城区穿梭。 傲风看着神色不明的玄云,思绪万千。王爷从那次醒来,改变的甚是多,他越发的看不懂了。 回想着霜怡与他说的事情,那人交还了她及其父母的卖身契,解除了他们的奴籍,为他们在城中一处安置了房屋,还给了他们一笔足以安享晚年的银子。 这些都是他不可置信的,可就是发生了!第一次,对他对自己一直违心保护的人,由心底产生感激。 他是玄云的护卫,却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主人,对于玄云的所作所为他在心底的抗拒,排斥。 然这段时间,玄云的所作所为他都是看在眼中,心中对其的芥蒂正在慢慢消去。 是以,听闻她为了救人,只身潜入夜国,当下变装混入夜国,他可是那人的护卫,怎能让她置身危险! 二人轻而易举出了城区,来到陡峭的戈壁。茫茫戈壁滩上布满粗砂、砾石,踏在上面,沙沙作响。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上面。除了一些麻黄、沙拐枣等耐旱植物点缀其间,很少有植物生长,动物也远走高飞了。 目睹此景,玄云真正领会到“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的意境了。 戈壁滩时而静悄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 夜幕降临,一泄而下的月光,笼罩着了无边际的戈壁滩,使得其少了白日的变化莫测,安静的像个躺在母亲怀中的孩童。 一天的跋涉,让玄云面露倦色,两人寻处避风处暂歇一夜。 “傲风,你说我这么做真的好吗?”玄云扫过手中的玉戒,仰望着夜国方向。语气带着不确定。 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至于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王爷为了救人,此举虽不是君子所为,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王爷不必这般自责。待救回楚姑娘,再将玉戒物归原主,届时三公主定能理解。”傲风俊朗的身姿,笔直挺立,不卑不亢,将自己所想的原本说出。 “事已至此,但愿三公主看到那封信能够原谅我吧”感激的看一眼傲风,随即又是无声的叹息。 “谢谢你,傲风。”对于傲风她是感激的,不顾生命危险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若不是他的相助,她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呢。 “王爷,万不必这般,一切都是傲风的职责所在。”有些受宠若惊,是的,是问当今有那个主子会对属下如此真诚的道谢。“其实,若不是木姑凉告知属下,还将公子的画像交于我,傲风,又怎能这么快找到公子。” 听的傲风的话,玄云心中有些惊讶,居然是她。 “王爷……有动静!”傲风面色一震,眸中写着警戒,将玄云护于身后,耳听八方。 似乎的同一时间,苍茫戈壁上,一群来路不明的黑衣人。 这些人二话不说,便抽出利刃,带着满天杀气,径直攻过来。 “王爷,您先行离开,傲风挡住他们!”多年的经验,告诉傲风,这些人并非常人,单凭他一人不过是螳螂挡驹,他能做的便是拖住这些人。 说罢便抽出腰间长刀,冲过去,与那些人厮杀起来! 这样用冷兵器直接拼杀的血腥场景,彻底震慑住了玄云,她想唤出绝世,去帮助傲风,可是,她做不到,她面对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噗……” 傲风一声闷哼,肩上一股热流顺流而下,俊朗的脸上一片嗜杀,扬刀劈去,那人胳膊横飞而去。 “王爷,快离开这里!!!”低沉的嘶吼着。 瞳孔猛地一缩,身体僵硬,心中一阵翻滚。看着傲风坚决的背影,玄云皓齿狠狠的咬破嘴唇,强迫自己找回身体的主动权。 这是古代,你也不是高云了!!你现在是玄云! 剑眉紧蹙,眸中布满血丝,身体的剧痛早已麻木他的神经,身体机械的转身挥臂,迎接一次次的杀机。 刚刚挡下眼前直击心脏的白刃,身后袭来一股冷气,傲风心一惊,知道难躲一死,下意识看向某个方向,空无一人,心道,王爷安全逃离了,他也算死得其所了,却莫名有些失落,眼前闪过某个消瘦的身影,霜怡…疲倦的闭上眼,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叮~” 等来的不是想象中的刺痛,而是兵刃交接的声音,救兵?! 转首,仰头,瞳孔倏地一缩,那不算强壮的身影,横着周身赤红的利刃,有些吃力的抵住黑衣人的攻击。 “王爷!?” 傲风心中说不出的震惊感动,铮铮铁骨,面对强敌都不曾露出一丝胆怯,而今声音却不由带着一丝颤抖。 “我们一起杀出去!” 玄云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让傲风由心底的信服,身体似乎也不在那般疲倦,手掌握紧,眼神坚定,扬手挥去,逼退压制着玄云的黑衣人。 二人背靠着背,警惕的看向将他二人围住的黑衣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玄云脑中迅速的整理着种种,推算着这些人的来头。 “王爷何必这般固执,交出血勾玉,不是皆大欢喜~” 妖娆的声音似乎从天际传来,带着一缕勾人的诱惑。 木惜儿!脑中立刻出现一个名字,果不其然,与此同时,空中飘然而下一抹红色,落于黑衣人之前。 “是你!木惜儿,你到底要做什么!”压制住心中的不安,故作镇静。 “王爷,你说呢~”木惜儿把玩着鬓间青丝,凤眸却是直勾勾看着玄云,带着兴趣。 “事关沫猗性命,我绝不会将血勾玉交给你!”玄云下意识护住袖口。 看着玄云如此担心袒护楚沫猗,木惜儿眉头微蹙,眸中忽地一冷,唇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意“难道王爷不知道……沫猗妹妹已经……去了~” 忽然而来的消息,让玄云当场愣住,怎么会,不是说两个月吗,不可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那人脸上的笑,让她觉得十分的刺眼,如同受伤的野兽,低吼着“你骗我!!!” “王爷说笑,惜儿怎敢骗你~沫猗的毒,本就撑不过半月。”看着有些失常的玄云,心中莫名的觉得不舒服,没想到人人唾弃的淫王,竟然也会为一个女人如此失神。 “那……那你为何要骗我……你是为了利用我去盗取血勾玉!” “王爷果然聪明,所以,王爷莫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赶紧交出血勾玉。” “木惜儿,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嘶哑的声音带着质问,充斥着血丝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面不改色的女人。 她一直都知道木惜儿的目的不纯,可是心中一想,玄云虽然为人可恶,却也从来没有伤害过木惜儿,再者沫猗于她也是无怨无仇,是以心中还是相信木惜儿的。 可是,她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能与夜国三公主师姐妹相称,又怎么会是一般人,潜伏在她这一个荒淫无度的王爷府中,而不被发现,且将玄云玩弄与股掌之中的人又怎会是纯良之人!!! 可是现代那根深蒂固的思想,让她坚持人与人要信任,真心总归换来真情。 她不愿意去深思那人的身份,所以才造成今日的局面,想到那清雅的人,就此香消玉损,带着那梦魇离开这繁华世界……玄云从来没有这般后悔过! “小心王爷!” 耳边的急呼,让她回神,眸中出现焦距,却定格与一片血色……傲风挺拔的身躯将她严实遮住,心口的血迹绽放出一朵血莲花,染红玄云清澈的眸。 “傲风……傲风!!” 声音早已溃不成声,支撑着傲风不住下滑的身体,看着那人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玄云由心底生出一股恐惧感。 “王爷……傲风不能保护你了……” “别说话,别说话……我一会救你的……” “没用的……王爷……咳咳……你一定要逃出去,日后……见到……见到霜怡,王爷能帮我和她说……说……我爱她……” “不要……你自己和她说!!”声音不住的哽咽。 “我知道……王爷会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傲风俊朗的面上,挂着一抹清风微笑,那是玄云第一次见到,也是……最后一次。 “傲风!!!!”眼角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一直以来她都强撑着,可是傲风的死,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崩溃! “交出血勾玉!”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闪烁着冷光的刀刃架在玄云颈脖处。 玄云木讷的转头,任凭颈脖在刀刃上画出一条血沟,双目充满血丝,化不开的仇恨,径直看向木惜儿,一字一顿,“木惜儿,杀了我,否则,这笔血债我会亲自讨回来!” 不知为何,看见周身散发着浓郁悲伤的玄云,木惜儿心一颤,有些心疼,还夹杂着莫名的后悔,这是她有生以来都不曾有过的,强行的压制住那份不明的情绪。 可是,玄云只余仇恨的眸,让她莫名的恼火,他竟然为了一个下人,如此仇恨自己“只是一个下人,王爷又何必这般。” “一个下人?!难道在你眼中人命就如此卑贱吗!”玄云怒极反笑。 “难道不是~”木惜儿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 “我不想与牲口说话!”玄云不再去看那人,径直要背起傲风。 此话一出,媚惑众生的脸,倏地冻结一层寒冰,一抹黑影,与空气中化作无数虚影,玄云只觉身后一震,随之体内五脏六腑如同被碾碎一般,当下整个人卷曲着身体,痛苦不已,却紧咬口唇不愿发出一丝痛苦的叫声。 “王爷,你说的话伤了惜儿呢,所以要道歉呦。”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痛苦不堪的人儿,眸心深处印着不忍,面上却笑的灿烂,声音一如既往的妩媚。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与她说话! 玄云防若未闻,不言不语。 “主人,此人胆敢这般无礼,属下这就杀了他!”一黑衣人,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 “我让你……说话了?”木惜儿挂着笑,眼神冰冷的看一眼那插话的黑衣人,说罢轻挥衣袖,只见黑衣人被狠狠的震飞。 “属下该死!!”黑衣人眼中充斥这恐惧,不顾体内的重伤,跪趴在地。 “下不为例。” 自始自终,木惜儿脸上的笑意不减,目光不移,只是看着地上的玄云,她不过是杀鸡儆猴,以此震慑玄云,让她对她产生畏惧。 可是结果让她失望了,玄云自始自终不曾看她一眼。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无视她,木惜儿心生怒火,却不忍下杀手。第一次,她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他们快到了!” 一个鬼魅的身影靠近,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一般。 此人便是,方才攻击玄云的黑影,显然他的身份,较之那些黑衣人要高的多。 木惜儿这才意识到,她浪费了太多时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蜷缩的挣扎的身影,最后归于沉寂,“走吧!” 说罢,空中划过一道红色霞光,消失苍茫戈壁的尽头。 玄云面色惨白如一张白净的纸张,而嘴角却是一片血红,是那样的显目,血红的眸盯着消失的身影,“木惜儿,你会后悔没有杀我的!” 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靠近早已冷却的身体,将其背起,踏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无迹的黄沙而去,夕阳的血红霞光,将那孤寂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第30章 局势 雨过天晴,风中透着一股泥土的清新,青葱竹林之中,一位位窈窕的少女,依旧是挺拔的,亭亭玉立的,给人一种坚强的、无所畏惧的美。 伴随着一阵清风抚过,迎面扑来优雅的琴声,洗涤着沉重的心灵。 铮~ 戛然而止的弦断之声,是那样刺耳,昭现出主人家的心绪波动。 不远处的凉亭之中,一席白衫翩然的女子,端坐琴前,绝美精致的五官弥漫着一层冷冽,如同冰雕一般,美艳绝然,却冰冷刺骨。 “说吧。” 薄唇轻启,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话音刚落,凉亭之中凭空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单膝跪地,“启禀公主,属下已经查明,那人便是玄国人人唾弃,荒淫无度的淫王玄云,他受命与睦国储君穆惜颜之命接近您,目的在与盗取血勾玉。” 夜灵没有出声,可是夜川知道,她怒了,心中不是滋味,是难受又像是庆幸。难受的是,公主竟然为了一个相识不过一月的人动怒,这说明,那人与她是不一样的,庆幸的是,好在那人已经彻底的消失了! 当他在玄,夜两国交界处的戈壁找到那人时,那个人已经是满身血迹,显然已经经历一番苦战,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可是看到那人俊美的相貌之时心中说不出的嫉恨,他不愿意承认,眼前男子拥有一张让全天下男子羡慕的面容,足以配得上公主的容貌,可是……他绝不承认!眼前的男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公主是世间最美好的人儿,决不能被他沾染! 而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让他彻底消失,背叛公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让那人痛苦,他故意报出公主的名号,成功的看到那人眼中的伤痛,心中一阵报复的快感。 却不想,中途杀出一群来路不明身手了得的家伙。不过暗卫亦不是省油的灯,虽说最后击退那些人,却也让那淫贼逃脱。 心中的执念,让他誓死不休,固执的继续追击,他一定要杀了那人! 也许是天意,在当他们再次找到玄云时,那人竟然再次被人围击,本想出手亲自了解那人,却不想风云突变,满天黄沙掩盖了那打斗的人们。 看一眼黄沙中挣扎的人,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笑意,转身离开。 即便是高手,也逃不过自然的致命一击,更别说玄云一个身受重伤的普通人。 可是,他不知,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血红剑光刺破黄沙,飞向无边的空际…… “血勾玉呢?” “属下无能!”清冷的声音,让他迅速回神。 “罢了,退下吧”夜灵轻挥衣袖,便再次有意无意的挑拨着琴铉,发出一个个单调却舒耳的音符。 夜川深深看一眼上位面无表情的女子,黯然退下。 高云……玄云……看来本宫是低估你了。 深邃的眸,如同万丈冰渊,看一眼便能感受到彻骨的寒意。 “公主,二皇子有请。”小厮恭敬的话语,带着一丝颤抖。 “带路。”夜灵意识到自己怒火波及到无辜的人,便收起寒气,起身离开凉亭。 大厅的夜凌轩见到由远即近的女子,当下察觉到自家妹妹气场不对,立刻一脸正色,直接道明来意。 他太了解夜灵了,清心寡欲如她,很少动气,一旦动气那说明有人会死的很惨。 “睦国已经逼近玄国边境,可是却迟迟没有动手,只是逼迫玄国交出一个人,玄云!” 夜凌轩话音刚落便察觉身边人气场陡然冷却,夜凌轩欲哭无泪,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的说啊! “玄国国内怎样?”夜灵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不着痕迹的收敛气息,一笔带过。 “玄国……说来也是奇怪,玄云早就不在玄国,而玄帝以莫须有罪命抄了银王府,全国范围的寻找玄云,动作之大,搞得全国人心惶惶。另一方面,玄国派遣了官员,前来夜国求助,却被中途暗杀。” 夜灵听着夜凌轩的叙述,美瞳波光流动,闪烁着了然的耀光,那双眸,似乎已然洞悉一切。 “没想到玄帝居然如此护着那人……静观其变,同时让毅羽军做好准备。”看着远方,声音带着缥缈。 “这……”夜凌轩不明白,为何不趁现在两国对持,施压于玄国,逼迫其就范,归顺夜国,反倒静观其变,这不是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夜国需要的是衷心归顺,而非违心示好,如若不然,宁可先破后立。”知道夜凌轩的疑惑,便出声解惑,她知道他会懂得个中深意。 果不其然,夜凌轩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更加敬佩起他这位妹妹。 必须让玄帝知道,没有夜国的保护,玄国不过是睦国囊肿之物,他的子民也会因为他的固执而置身水深火热之中。 同时让玄帝看清,夜国与睦国的本质区别。 “夜凌志那边可有进展?” “唉,毫无头绪,我们已经将所有与四弟接触过的人都暗中监视,可是毫无起色。”似乎说道烦心事,夜凌轩眉头轻蹙,语气有些无奈疲倦。 “下令撤去所有的暗哨……狐狸总归露出尾巴的。”如今玄,睦两国战事一触即发,她相信,那人一定有所行动。撤去暗哨,让他掉以轻心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一个引蛇出洞!我这就去。”面露喜色,抬头对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夜灵,如同被泼一盆凉水,心中无奈一声叹息。 前几天,感觉到三妹的改变,让他欣喜若狂,千方百计的去鼓动,去暗示,让她做自己……可如今,怎么一切又回到原点的错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既然没什么事,灵儿便不远送呢。” 夜灵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孤零零的夜凌轩,好在他早已习惯夜灵清冷的性子,也不尴尬,理理衣摆,离开。 ==========快===============乐================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片死寂,高位皇袍加身的男子面色阴沉,死死盯着手中的奏折,倏地将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出。 “你们自诩才智过人能为朕分担解忧的的臣子,如今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策略!” 下位侯着的大臣连同屋内一行侍奉的下人皆是慌忙恐惧的跪倒在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废物,朕要你们何用!来人……” “父皇息怒,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还请父皇三思而行。”唯一一个站立的明黄色身影,上前一步,恭敬劝解。 “哼,既然太子为你等说情,朕且暂不予追究,不过,朕给你们三天时间,给我拿出对应之策,否则,尔等当斩不饶!”威严的声音,让一众人喘不过气来。 “谢皇上不杀之恩,臣等定当竭尽所能。”整齐的声音回荡于奢华的宫殿。 “退下吧。” “是!” 所有人拱着腰,鱼贯而出,宽大的宫殿,只余上下两个明皇身影。 “太子可有良策?”玄武轻轻扫一眼底下挺拔而立的男子。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睦国此番之所以大举来犯,皆是楚飞一手促成……”玄明沉稳的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微一顿,看一眼上面执掌生死的人,见他面色沉着,心知这个开头不错,便继续往下说。 “儿臣调查过,楚飞是睦国闻名的常胜将军,却也因此厌倦战争,在睦国朝堂之上一直主张和平,而今却一反常态力主攻打玄国,个中定有玄机。” “那不知太子可知何故?”玄武面色不明,玄明无法猜出他心中的想法,便大着胆子继续说着。 “是,父皇,儿臣暗自调查,终皇天不负有心人,儿臣得知,楚飞膝下只有一女,是以独爱之,可是一年前此女失踪,楚飞寻遍睦国都不曾寻到,而不久前,其女被人秘密带回睦国,送回楚府,而隔日,楚飞便在朝堂之上上书攻打玄国!” “哦~”玄武英朗的面上,露出一抹兴趣,眸中却是有些冷冽,喉中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 “是的父皇,而此女便是三弟府上囚禁一年的女子,楚沫猗,是以,楚将军的目的很简单,便是为其女讨回一个公道,为此不惜以军队相逼,所以,只要交出三弟便可以……”玄明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愤然。 然而,其话还没有落,便被上位肃然的声音打断。 “大胆!你的意思是朕在包庇云儿!” “儿臣不敢!”立即跪倒在地,神色恭敬。 “最好如此,下去吧。” “这……是,儿臣告退。”玄明想要说什么,却在看见某个制止的目光时,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下,恭敬的退出宫殿。 “朕是不是做错了……”见太子玄明离开,玄武面露疲倦,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似自言自语。 “皇上保重龙体,太子不过年轻气盛,总有一日会理解您的。”玄武身后长相阴柔的男子,上前一步,轻柔的按摩着疲倦的人。 “也罢,朕也不指望他能理解,朕已经亏欠云儿太多,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朕也要保住他,否则他日九泉之下,朕如何有颜面去见他额娘。” 玄武之所以大张旗鼓抄了银王府,全国范围内搜捕玄云,目的便是让玄云察觉,莫要回来,是的,他早已知道玄云离开玄国。 “三王爷若知道皇上一片苦心定会感动不已。”陈诚不着痕迹的奉承,让玄武心情颇是缓和。 “启禀皇上,肖将军求见!” “宣!” 立即坐正,脸上的疲倦瞬间散去,陈诚也退后一步,低首垂眸候在一旁。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子浑厚有力的声音,游荡在辉煌的宫殿,铁甲披身,古铜色肌肤,浓厚的剑眉,可见此人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爱卿平身,可有消息了。”语气有些急切,带着一丝期待。 “启禀皇上,末将在玄夜交接的百里戈壁之上,找到了银王殿下贴身护卫傲风的尸首,可是却不曾寻着银王殿下,而且,不久前,戈壁发生一次暴风沙掩盖了所有的脚印。”肖修不卑不亢,如实禀报,并没有上位者隐隐散发着怒意而心生畏惧。 “以爱卿之见,银王有几层把握……活着!”玄武面色难堪之极,一字一句问道。 “末将不敢隐瞒,银王殿下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几乎不可能逃离暴风沙,莫要说在追杀的情况下,所以……” “朕知道了,你且退,征兵做好出战的准备!”玄武打断肖修后面的话,直接挥臂让其退下。 “是!末将告退。” “都退下吧!” “是!” 一瞬间,大殿再次陷于沉寂,玄武独自靠在金黄色的龙椅之上,神色倦怠,似乎一下子苍老数年,“爱妃,朕注定要辜负与你!” …… 凤祥宫,居住着世间最为尊贵的女子,一国之母,当朝天子的结发之妻,皇后。 静谧的寝宫之内,檀香飘逸,晕染着每一寸土地,头戴凤冠,身着凤袍的女子,庄重端坐一,其右手旁穿着藏青色太监服饰的陈诚,低声细语说着什么。 只见女子庄严的面上,露出一抹带着深意的笑,“陈公公着实带来一条好消息,赏。” 一声落下,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会意的带着陈诚下去领赏。 “哈哈……端木贱人,现在连你唯一的儿子也死了,和还有什么可以迷惑皇上,你斗不过我的!哈哈,终于都死了,都死了……”遣退所有下人,皇后如同魔障般,发出慎人的笑声,面色狰狞不已。 …… 第31章 出征 乐平村,位于玄国境内最西部,这里与世隔绝,民风淳朴,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足以与陶渊明笔下的桃花园相媲美。 小村之东侧,是村长陈老的茅屋,陈老为人和善,颇受村民爱戴。让人惋惜的是,他早年丧妻,膝下只有一子,与其相依为命数十载,而今天是他独子陈靖成婚的大喜日子,小小的村里一整天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村头草堆上,一个瘦弱的身影,盘坐其上,双目紧闭。 “云哥哥,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喜宴快开始了呢。”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欢乐,蹦蹦哒哒的跑过来。 只见草堆上的男子,缓缓起来,随手拍去粗布麻衣上的草须,悠然转身,露出了惊为天人的容貌,刹那间,那不堪入目的粗衣,似乎也变得赏心悦目。 “辰辰说的对呢,走,咱们去找陈大哥吧。”男子雌雄末辩的声音,如同一阵春风抚过面颊般,让人身心舒畅。 “嗯嗯!” 男子顺手牵起小男孩的肉嘟嘟的小手,映着夕阳离开,夕阳的余晖将一大一小身影拉的很长,一股温馨的气息,蔓延开来,包围着整个小村。 这种宁静温馨的感觉,玄云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当她睁开眼睛时,便在陈老家中,听他说,她当时满身鲜血的昏迷在村口,还是陈靖砍柴回来时“捡到”她,将她带回家中。 她女子的身份,陈老是知道的,还有一个知情者就是刘家闺女儿刘芳,也就是陈靖的新婚妻子,她昏迷的时间,也是她一直照顾。因为顾虑到可能另有隐情,陈老并没有点破玄云的身份,并且交代刘也莫要声张。 玄云知道,她的身份,一旦女子身份暴露,便意味着万劫不复,所以一如既往的以男装示人。 身体恢复的特别快,令她感动的是,村民们对她这个来路不明的外乡人,热情友好,让她很快喜欢上了这里。 可是,她有必须要做的事,离开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很多,脸上的笑意,慢慢少了很多,更多时候,她都是独自思考发呆。她无法忘记傲风的死,沫猗也是因她而死,身上的血勾玉早已不知踪向,不用想,便能猜到是在木惜儿手中。 她辜负了夜灵的信任,像她那样高傲的存在又怎么会容得下背叛,所以对于夜灵下的杀令,是情理之中,可心却是意料之外的难受。 令她疑惑的是第三批杀手是何人派来?而且又是谁从夜灵属下手中救下她? 一切都被蒙上一层面纱,玄云忽然有种置身泥潭的感觉,越陷越深,明明她只是想远离是非,可是却偏偏深陷是非的泥潭。 若是以前,她定会选择逃避,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如今,那一场场生死瞬间,让她彻底明白过来,躲避,逃脱,软弱是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陷入万劫不复! 她已经不是那个用现代幼稚思想去为人处事的单蠢的高云。 在这人命危浅的古代,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是的,如果自己足够强,傲风就不会死,如果自己足够聪明又怎会被木惜儿利用,害死了沫猗,背叛了夜灵! 高云,已经死在了那场暴风沙之中,而她,是玄云,一个生在古代,养在古代的王爷。 这几天,她一方面精心修养,一方面着手修炼绝世剑谱。 绝世剑谱,无形无影,刻在她脑海之中,每当她凝神专注时,便能看见。 绝世剑谱分为两个部分,上卷主要记载着修灵心法,而下卷则是剑法招式。 这个世界无法修灵,玄云只得直接修炼下卷,也不知道失了灵力的剑式可有效果,可是总归比不练好上百倍。 此后,玄云每日打坐熟悉招式,每夜唤出绝世练剑。 转眼过去数天,她的伤势大致痊愈,其实对于身体的恢复能力,连她自己都瞠目结舌。同时也迎来陈靖的大婚,即便在不舍,她还是下定决心,陈靖婚后隔日她便离开。 思绪间,二人来到村东头,挂着红灯笼的茅屋,小屋前,热闹非凡,都是村上前来道贺的村民。 见到迎面而来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村民都友好的打着招呼,四处洋溢着热情喜庆。 “云弟,你来迟了呢!”人逢喜事精神爽,新郎官陈靖一脸爽朗的笑意。 “是小弟迟了,小弟自罚一杯。”说罢撩起桌上酒盏一饮而尽,动作潇洒不失一份豪迈,引来在场一众未出阁女子的青睐。 “云弟,艳福不浅啊~”陈婧扫过四周,不住打趣,也是,以他兄弟这份相貌,是女子都逃脱不了。 “陈大哥,莫要打趣小弟了,对了,怎不见陈叔叔?”一言带过,四处张望着,带过话题。 “一大清早,爹就被叫到镇上了,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周边的村上都派了代表去了。” 说话间,陈老已经回来了。陈婧立刻迎上去,玄云紧跟其后。 看到陈老紧蹙的眉头,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爹出了什么事?”果然陈靖也看出来了,不由沉声问道。 “唉……天祸啊!!!!”良久沉默之后,陈老一声叹息,皱纹密布的脸上,显出一分痛苦。 “村长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啊。” 为过来的村民也不安起来,他们何曾见过村长这般模样,定是发生了大事。 “打仗了……上头要征兵,每户出一名男丁……” 苍老的声音,如同晴天霹雳,击散了所有的喜悦,一片愁苦惨淡笼罩着小村。 “怎么会这样!!”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恐,抗拒,最后化为无力的挣扎。 胳膊拗不过大腿,他们不过一介百姓,又怎么能斗得过天。 本是欢欢喜喜的日子,被这突如其来噩耗搅的死气沉沉。简单的吃喝后,众人各自回家。 这样的氛围,让玄云倍感压抑,心中不是滋味,夜晚练剑时也是静不下心来,早早收了剑,回去。 “爹,儿子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陈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烛火摇曳,将屋内陈氏父子二人的影子印在纸窗之上,原本前行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玄云无声轻靠土墙上静静听着屋内二人的谈话。 “靖儿,你刚刚成婚,陈家不能断了香火,所以,你留下,爹去,爹身子骨还算硬朗……” “爹,你在胡说什么,军营生活艰苦,孩儿怎么可能让你去受罪,孩儿身体健壮,或许还能立个军工,衣锦还乡呢!” “靖儿,你可有想过芳儿的感受!” “小芳……爹,我会活着回来的!” “你……” “爹,你不要在乱想了,我是绝对不会让您老去的!” 低沉的声音带着决绝,结束这一场谈话。 玄云仰头看着天空的明月,孤寂清冷的月光笼络这静谧的小村,这里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她想要保护这份温暖…… 战争,这个曾经历史书中看过的字眼,如今如此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看一眼身后已经黑暗的茅房,战争真的很残酷,也许现在是她报恩的时候了。 眼中闪过决绝,踏步离开…… 回到屋中的玄云,蹑手蹑脚的收拾着行礼,看着铜镜中不算清楚的形象,那双漆黑的眸中,不在是一眼便能看到心底的清澈,而是蒙上一层黑纱,幽深,沉寂。 良久的沉默后,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看来她也要当回花木兰了,缓缓抬起手,开始在无暇的脸上捣鼓起来。 从听到打仗征兵开始,她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发生战争,与夜国?还是睦国?她记忆中对玄国虎视眈眈的只有这两国,可是一直以来三者都以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平衡着,如今怎么会突然被打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关注实时局势。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她是不会在逃避了!木惜儿,血勾玉,本王会亲自拿回来的,傲风与沫猗的公道,本王也会讨个说法! 消瘦的身形算不上伟岸,却笔直挺拔,如同一根扎根深土的翠竹。虽说是粗布遮身,却挡不住那与身具来的上位者的气息,隐约夹杂着不逊王者的气势……此刻的玄云,真真切切是一个常年身居上位的王爷。 天色蒙蒙亮,灰暗的光,隐约照亮小村,各家各户窗口都亮起烛光,沉寂的小村蔓延着低沉的气氛,细细索索的响起忙碌的声音。 每个人面上都写着疲倦,可见昨夜一宿未眠的何止一人。 一夜之间,陈老似乎苍老了数岁,在陈靖的搀扶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村口。 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十口人,或是为儿子送行,或是与丈夫离别,场景好不压抑难过。 …… “快点!没吃饭啊!” 官道之上,身穿红色打底兵服的男子,右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神色傲慢,对着一支粗衣烂衫的队伍呵斥着。 “王队长,您消消气,大伙们这都赶了一天的路,着实也是累了,要不先歇歇?”男子身边一位年长一点的男子,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恭维着。 “歇什么歇,前线都在等着呢,要是肖将军怪罪下来,你担的起吗,全队给我火速前进!”王姓男子,不屑的瞅着为众人说话的男子,态度恶劣。 队伍中响起了不满的嘀咕,这支队伍就是全国各处征集而来的新兵,是以多半都是年轻力壮的中年男子,体型健硕。 唯独有一个意外,人群之中一个削弱的身影在这群庞大的队伍中,倒显得十分突出。 灰头土脸,自然看不清原来的相貌,不过见他步伐稳重,胜过那些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壮汉百倍,若是行家定能看出,此人是个练家子。 “云弟,你这是何苦呢!” 陈靖擦去额角的汗液,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玄云,低声叹息。 “大哥,我还想说你是何苦,陈叔叔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本应该留下来的,照顾他老人家。” 玄云压低着声音,她本来打算代替陈靖充军,怎知道,他是一条血性汉子,固执的跟了过来。 或许是修炼绝世剑谱的作用,即便赶了一天的路,玄云并没有感到多么的疲倦。 夜晚很快道来,黑暗笼罩着大地,一行人总算落得个休息。 整个白天都顾着赶路,队里人也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招呼,这不歇了下来,趁着火队的亮光,各自都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轮到玄云,她也不矫情,扬声说道“陈云,以后多多关照。” 这些人都是单纯的贫苦百姓,他们多事纯良,所以对于他们,玄云并不吝啬自己的友善。 男人之间的交情,远比女子之间来的快,一番介绍以后,大家熟络起来,也都聊起来。 玄云靠在一旁的树上,闭目养神,灵敏的听觉,却是将所有的声音收归脑中。 距离新兵不远处,是一群负责送他们这只新兵队伍去前线的官兵。 两名负责守夜的官兵,趁着空档聊了起来。 “你说怎么就忽然打仗了,还是和睦国,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即便是故意压低了声音,玄云还是清晰的听到了,眉头不由一蹙,却没有惊动任何人,继续听着。 “还不是那个荒淫无道的淫王搞得,听说睦国向当今皇上要人,只要交出那个浑蛋王爷,这场战争就会停止!” “那怎么不交出那个淫贼啊!” “唉,你不知道,那个淫贼王爷,早就跑了,听说当今圣上,一气之下,操了银王府,斩了银王府上下数百口了,而且,全国范围内搜捕……” “对了,这次可是二王爷王玄月和四王爷玄风亲自领兵出征~” “都是龙嗣怎么差这么多啊……” …… 斩了……银王府几百口人…… 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清了,脑中嗡嗡作响,如今她整个人如同置身冰库,周身一片冰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她要回去查清楚一切,思绪间已经站起来,就要离开。 啪~ 肩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视线定焦在眼前手拿皮鞭,一脸怒火狰狞的官员身上。 “臭小子,你干什么呢!!” “对不起,对不起啊,大哥,我弟是累坏了,不好意思,惊到您了~” 陈靖注意到这边情况,赶紧跑过来,卑躬屈膝,一脸讨好的道歉着。 “晦气!” 官员啐一口痰,低声咒骂一句,便离开。 玄云麻木的被陈靖带回队伍,是了,现在她回去不过是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什么也不能做。 看着这群离开家乡的低层人们,她意识到,这个世界,弱肉强食,道理是掌握在强者手中,所以,变强成了她唯一的目标……也许军队与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重新振作起来,与睦国交战吗,忽略心中的一分庆幸。 木惜儿……一字一句的念着这个颠覆她人生的名字,眸中漆黑一片。 新兵队伍的人,都被眼前一幕弄的蒙头转向,看向玄云的神色带着好奇和探寻。 他们并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就是因为这个不算伟岸的身影,带着他们,在战场上杀出一片血路,让他们的名字永驻玄国历史! …… 第32章 军队生涯(一) 玄国之西侧,与睦国结界地区是一片青葱高原,数十米的落差将玄睦两国拉开,高原底部被一条河流环绕,杜绝了睦*队攀登高原的脚步。 两国唯一的通道便是高原东侧的龙骨山! 龙骨山东西走向,如同一条沉睡的卧龙,盘踞在高原东侧,成为高原的阶梯,连接着玄睦两国。 因为地域的特殊性,高原常年有军队驻扎,而如今早已看不出一片青葱,从天空俯视,皆是大大小小的白色蒙古包。 从布局不难看出,军队驻扎,分为三个军营。 高原之中,坐落着最大蒙古包,其前方正对着最大的操练校场,数千身穿红衣军服,手拿长戬的士兵有条不紊,动作整齐化一的操练着。此为主军营,居住着军队重要的统领人物。 校场中央,一枚写着“帅”字的军旗高高挂起,随风飘扬,同时另外两枚军旗,分别写着“玄”,“肖”。 副军营位于主军营副侧,其内的构造与主军营相同,不过规模要小于主军营。 但每个军营的蒙古包个数却是相同,根据等级的差别,分配蒙古包人员个数。 等级越高,越靠近主军营,蒙古包的设备也较为齐全,大将军军衔一般拥有一间自己单独的蒙古包,而普通的士兵,一般二三十人挤一个蒙古包。 所以,作为新兵的玄云,随着同行的新兵队伍,被分配东侧一角某个不起眼的一个小蒙古包中。 带到目的地后,一个老兵丢下一堆红色军衣,态度满是不屑一顾,声音带着不耐“快点换上吧。” 虽然不爽,却也没有人真的傻到去反抗,毕竟五天的跋涉,让他们心力交瘁,捡起地上的衣服,进入蒙古包内。 玄云也弯腰选择一件与她身形相仿的衣衫,漫不经心的跟进去。 掀开布帘,一股刺鼻的异味迎面扑来,让玄云眉头一皱,忍着心中强烈的不是,踏进去。 蒙古包十分简陋,约二十几张床,左右一字摆开。分到这个蒙古包的新兵至少也有四十人,床位根本不够! 中间留着一条一人行道,而空中如同蜘蛛网般,交错着无数找不到源头的藤绳。 所有人都脱了衣服,挂在绳子上,换上新兵服。 玄云木然的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褪去自己灰白的外套,露出洁白的里衣,因为严实的束胸,看不出一丝异常,再加上玄云淡然的模样,谁又能想到,她会是女子! 换完衣服,那个老兵将他们带到了副营的校场,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这一次征得的新兵,三五成群的聊着。 玄云位于最后一排右侧不显眼的位置。目光扫视着周围,暗自打量着,她发现前几排的新兵,无论穿着还是举止,与后面几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无处不显出一分公子哥的娇贵。 不时有几个军官模样的人,主动与他们打招呼,交谈,显而易见的攀权赴贵。 而且,她在这群公子哥内,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摘星楼因为轻薄叶琴而被她过肩摔的将军之子,孙痕! “丁将军到!” 一言传来,原本有些躁动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只见一个穿着战甲贼眉鼠眼毫无将军威严的中年男子,站在高台之上,厚重的唇一闭一合,抖动着唇上两撇小胡子,滑稽不已。 不痛不痒的说了些没营养的废话,后面开始编制队伍,那人拿着“点名册”开始点名分配。 “孙痕!” “到!” “飞虎旅,暂任旅长!” “是!” “肖飞。” “到!” “飞虎旅,副旅长。” “是!” …… 大约半个小时后,高台的“老鼠”将军将“点名册”交给身旁人,对着下面说道“未点到名字的人,全部为夜鹰旅!飞虎旅即日起加强训练,尽早适应军队制度,夜鹰旅,轮流驻守龙骨山,防止睦*队突袭!” 这批新兵约五千人,被分为两个个旅,每个旅又化为两个团,团则是由四十人一组的班构成,一般居于一个蒙古包的新兵就是一个班。 同一期的两个旅,而差别却如此之大,玄云眸心毫不掩饰的讽刺,从第一个名字开始,她就开始记忆,每个名字,对应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官员富贾之后。 真是不加掩饰的偏私,也许这就是这里的“规矩”吧! “现在,夜鹰旅可以离开了,飞虎旅留下来训练!” 飞虎旅的新兵站立原地,满是鄙夷的看着灰溜溜离开的夜鹰旅,嘴角挂着刺眼的嘲笑。 “将军,凭什么差别对待,我们也是新兵啊!”夜鹰旅中一个挺拔的身影站了出来,黝黑的脸上写着无畏,说出了所有夜鹰旅的心声。 “放肆,胆敢妄顾军法,当众扰乱军心,来人……”一个小小的新兵莽夫,居然敢当众质疑他,丁磊鼠目中闪烁着杀意,本要下令将其丈毙,以儆效尤,却不想被人阻止。 “丁将军,这位小兄弟可能有所误解,小将愿意为他解惑。” 孙痕看都不看面色不佳丁磊,笑的狭促,态度可谓无礼至极。 丁磊虽然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对方可是孙将军的长子,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狗腿的巴结着“孙旅长说的是,是本将军冲动了。” “彭!” 孙恒走到懵神的壮汉身前,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那人心口踹过去,带着杀气。 那出头的男子,重重的摔到地上,当即血液染红了地面,瞳孔有些涣散,显然伤的不轻。 “哈哈,孙兄这个解释绝了!” 飞虎旅爆出一阵叫好,而夜鹰旅的各位无不被眼前突变震慑,面色惨白,看向丁将军,希望能得到一个公道,却换来那人一个麻木不仁的笑容。 所有人如同置身冰窖,由心底冒出一阵寒气,未来一片漆黑。 “tm,就凭你个怂样,也想与小爷一样,脏了小爷的身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重量。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了小爷孙子也是可以的,要不叫声爷爷,小爷一个开心就能圆了你的白日梦了……哈哈” 孙痕抬脚,碾踩着倒地的男子的脸,表情带着病态的疯狂,唇齿闭合间,吐出无数难以入耳的不堪言语。 “孙兄,何必和这种垃圾动气,有损您的身份。” “对啊,孙兄别气了自己的身体。” …… 飞虎旅中孙痕的狐朋狗友们,络绎不绝的迎合着。 玄云掩于人群,静静的看着一切,面色深沉,眸心幽暗,看不出情绪。 玄云……记住了,这就是弱肉强食! 察觉到身旁人的异动,玄云出手拉住要挺身而出的人影,“大哥……” “那些狗娘养的,太过分了!”低沉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紧握的双拳,青筋暴露。 “不行,陈叔叔还等着你,你不能冒险,我去!”玄云按住陈靖,声音沉稳,目光停留在孙痕脚下的男子身上,只见那人不算俊朗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却始终没有出声求饶。 这人,是条汉子! 明睿的察觉孙痕眸中的杀气,瞳孔猛地一缩,迅速推开人群,在那人拔刀挥下的瞬间撞上去,险险救下那气息奄奄的男子。 这一幕,再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谁这么不怕死,居然敢做这出头鸟! “有意思,没想到这群孬种中还是有不怕死的。”孙痕看了眼玄云,似乎发现新的猎物一般,眸中闪烁着兴奋。 这一句让夜鹰旅的各位,觉得难堪,却无人敢站出来反驳,他们害怕成为下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孬种眼中,看谁都是孬种!”压低嗓子说道,完了便不再理会身后的狗吠般的声音,蹲下,看着男子“伤的怎么样?” “恩……死不了。”男子满怀感激的看着眼前,如同救世主一般将临的身影。 “小子,你tm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冒犯小爷,是活腻了吧!” “仗势欺人者不是爷,是犬。”玄云面色无惧,迎面顶上去,不卑不亢,消瘦的腰背挺直不屈。 “浑蛋,你是在骂我是狗!?” “旅长这般对号入座,草民也没办法。”口里说着旅长,声音却不见对旅长该有的尊重。 “混账,小小新兵竟敢以下犯上”丁磊见孙痕面色越发阴沉,心下暗喜一番。面上却故作愤怒,站出来,做出一派领导者的模样,斥责着玄云同时无声息的讨好巴结着孙痕。 “将不为将,兵如何为兵!” “什么!”丁磊没有料想这一个小小的新兵居然敢如此冲撞他,好不愤怒。 他本就是靠着攀权赴贵,巴结讨好,才混上如今的位置,本以为可以作威作福一回,没想到来了个孙痕,仗着其父孙耿,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谁让人家靠山强大,他也就忍了,可没想到一个不知道哪山村里来的野小子也敢如此顶撞他! 不可饶恕! “这是我的猎物,你tm给我一边去!”孙痕看着插一脚的丁磊,直接将其推到一旁。 丁磊一个踉跄,却不敢说什么,陪着笑脸,前后差别让人咋舌,“孙贤侄说的是,是本将军多事了。” 孙痕死死盯着眼前冷静自若的男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除了一人,脑中回想着某个让他颜面扫地的场景,倏地整个人充斥唳气。 眼前灰头土脸的身影与那日俊美无双的人影重合,孙痕撩起佩刀对着那人脖子砍去。 “小心。”夜鹰旅各位心下一紧,异口同声出声。现在玄云不仅仅是个人,而是代表着整个夜鹰旅。 玄云脚下生风,身形一动,轻而易举的躲过一击。 看着暴戾的孙痕,轻轻摇头,此人比起上次,越发的心狠手辣,“如果孙旅长,在战场对待敌人也是这般凶猛,孙将军定会欣慰的。” “你……居然拿我爹压我!老子一定要杀了你!飞虎旅,听令,给我上!”孙痕虽然愤怒,却也不至于失了理智,刚才那一下,他已经看出眼前人是个练家子。 “夜鹰旅的大家,你们还要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玄云转头,气沉丹田,对着已然有些躁动的夜鹰旅,扬身吼到。 这一声,让队伍越发躁动,可所有人都在犹豫,他们在等着回应玄云的第一个声音。 就像赶羊入圈,只要有一只羊率先进入羊圈,其余的羊,便会紧跟其后。 “狗娘养的,死就死,老子拼了!”不一会儿,人群中一个熟悉的,意料之中的声音回应着玄云。 “妈的,兄弟们,老子们都是血性汉子,却被这一群毛还没长齐的黄毛小子踩在脚下,还忍什么,老子是要死,也要拉上这群狗娘养的!”继陈靖之后又一个声音响起。 …… 果不其然,有了第一个,很快出现第二个,三个,最后整个夜鹰旅都沸腾起来。 一时间整个场面一片混乱,飞虎旅与夜鹰旅的都扭打在一起。 玄云看着混乱场景,嘴角扬起一抹深意的笑。 她鼓动夜鹰旅并不是一时冲动,亦不是害怕了飞虎旅,而是故意让场面失控! “都住手!”丁磊被眼前失控的场景惊到,心下慌乱,出声制止,却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他的话。 指挥驻守的老兵去将两个旅分开,却被打红了眼的两队人拉入混战,使得战况越发错乱。 怎么会这样,丁磊瘫坐一旁,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副局面,如果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引来肖家军,届时,依着肖修那刚正不阿性子,自己难逃一罚! 倏地,余光瞥见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跨着整齐的步伐朝着这边走来,领头的男子体型魁梧,身披红色战甲,挺直端坐高大的战马之上,刀削的轮廓,硬朗的五官,不怒而威,俯视着底下一片混乱的场景,剑眉紧蹙。 “住手!”混着内力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一股肃杀之气漫布整个校场,原本扭打人群倏地停下来。 …… 第33章 军队生涯(二) 肖修位居战马之上,剑眉紧蹙,凛冽的目光扫视着校场,所有人只觉得呼吸一滞,胸口憋闷,仿佛一只手掌死死遏住咽喉一般,不敢抬头。 “丁磊,这到底怎么回事!”目光一周扫过,扫至某一消瘦的身影之时,不由一怔,这等体格也能参军!眸心闪过疑虑,却也只是瞬间,最后将严厉的目光落在角落不安的丁磊身上,敛眸,沉声问道, “禀……禀告肖将军,都是这些目无法纪的新兵,妄顾军纪,以下乱上,飞虎旅正在进行压制!” 丁磊不愧是在军中混迹多年的人,黑眸转动间,便将所有责任推至夜鹰旅头上,听的夜鹰旅一阵愤懑不平! “哦~”只一声意味不明的应着,罢了便不在说什么,整个校场,倏地陷入无尽的安静之中,压抑的气息,无论是夜鹰旅还是飞虎旅,皆是难耐。 “肖将军,小兵有事相禀!” 清冷的声音,不似男子的浑厚,亦少了女子的娇媚,仿佛初春清流破冰一般的清脆,悦耳舒心。 肖修坚毅的眸中是了然,却也夹杂着一丝意外。 丁磊的作风他素来清楚,再看表情各异的新兵,当下心中了然,若不出所料,此事定与兵队编制相关。 如此分配,他早已知道,心中对此种分配也是厌恶至极,却不得不视作不见。 平民百姓不愿也不敢与官斗,一直以来也算安稳,并未出现像这般,群起反抗的动乱,是以,他断定这些人当众定有一个领头者,他在等着那人自己站出来,有如此胆魄之人,如果可以,他定要收为己用。 他知道那人会挺身而出,却不曾想到竟是先前让他暗中蹙眉的“娇弱”的人儿。 身上裹着型号最小的暗红色新兵服,却还是那样宽松,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她吹走,灰头土脸看不清原本的相貌。 肖修心生失望,怎会是他。 与肖修而言,大丈夫就应该,顶天立地,尽显男儿气概,是以,他欣赏体型健硕的武将,对于那些个瘦弱的文人雅士,嗤之以鼻,满是鄙夷。 “你且说之。”心中的思绪万千,面上不曾显露一分。 “夜鹰旅之众,非是妄顾军纪,而是出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玄云淡然的走出人群,低首垂眸,双拳合于胸前,弯腰行礼,形态礼仪拿捏的极为准确,少一分显轻狂,多一分则显献媚。 那份气概,让原本失望的人儿,重新产生一分兴趣。 “一派胡言,将军莫要听信与他,一切皆是此人引起……”丁磊担心受到牵连,赶忙打断。 “是对是错,本将军需要你来左右?!”肖修冷眸横扫一眼,吓到丁磊立即闭嘴。 “将军,夜鹰旅的众人,都是来自贫苦之乡,为了保家卫国,跋山涉水来到此处,为的时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然,丁将军以身份看人,飞虎旅与夜鹰旅本是同期新兵旅,却是天壤之别,卓大哥只因问出心中之疑惑,便落得个气息奄奄的悲惨下场,而将军视而不见,是问这毫无是非公正而言,便是大玄的军队作风!?”声音不疾不徐,一字一句缓缓道出个中缘由,本应慷慨激昂的言语,生生被她说的平淡无奇,仿佛在讨论气况一般。 肖修扫过被夜鹰旅众人搀扶的重伤男子,眉心微蹙,扫过丁磊,神色严厉“丁磊亵渎军职,管制无方,造成混乱,降为校尉,扣除一月军饷。” “若是还发生此类事端,全部军法处置!”肖修看向两个旅,下达军令。 说罢调转方向离开,临走之前看了眼玄云,终是摇摇头,离去。若是肖修知道,此人便是他不久前苦苦寻找不得,最后认定死亡的银王,不知做何感想。 夜鹰旅一阵欢呼雀跃,将玄云团团围住,恨不得将她高高抬起,感激,崇拜……溢于言表。 玄云看了眼面色不佳沉默不语的飞虎旅,心中暗笑,看来她不仅赌赢了,还有意外收获,肖将军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警告飞虎旅莫要寻夜鹰旅的麻烦。 而且……这位肖将军想来是偏向他们这一边,否则,她的计划又怎会如此顺利。 丁磊孙痕二人皆非善良之辈,定不会放过她与那重伤的男子,定会以一个莫名的罪名将她二人处置了。 因此,她故意将事情闹大,所谓罪不罚众,同时引来第三方,插足,防止丁磊与孙痕暗中使坏。 虽然最终并没有改变夜鹰旅的处境,可是对着抱着必死决心的他们,这些都不在意了,扶着受伤的男子,拥护着玄云,一行人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开校场。 飞虎旅的各个面色阴沉,羞辱,□□裸羞辱,可是谁也不敢去违背肖修的命令。 “孙兄,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哼,放过?你以为他们还能活的多久吗,不过是一群随时可以牺牲诱饵。”毒蛇般的盯着那群人,没有一丝感情,如同在盯着一群死人。 “孙公子,我可是为了你,你一定要帮我在孙将军面上说说好话……”丁磊谄媚的拉着孙痕的衣袖,讨好的笑道。 “废物!” 看了眼那副老鼠的嘴角,孙痕眸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一声嘲讽,摔袖离开。 孙痕!老子为了你才会落得这般地位,你□□的,还有那个臭小子,你们给老子等着!拉着离去的人影,丁磊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 是夜,残月如钩,隐于层层乌云之中,大地陷于漆黑,幽深的龙骨山中,点点星火闪动,,如同点缀夜幕的繁星。 夜风呼啸而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围在火堆周围的一行人不由一阵寒颤。 此处为睦,玄两国于龙骨上的唯一“官道”一侧的丛林,他们是夜鹰旅的新兵,奉命守夜,以防睦国突袭。 漫漫长夜,甚是难熬,周围死寂一片,阴森恐怖,即便几人皆是身影壮硕的男子,也不禁心生胆怯。 “俺就不懂了,咱们天天这么守着,到底为啥啊,也没瞅见啥睦国士兵突袭……”许是为了打破这吓人的静谧,粗犷的男子开口说道, 开了话头,围着火堆新兵们也都聊了起来,打破了夜的沉寂。 殊不知在不远处,山林之中,一道赤红的光芒在舞动,在黑暗中勾勒出无数美轮美奂的剑花,好不美艳动人。 玄云屏气收剑,绝世倏地化作一抹红色消失消失于黑暗中,灰暗的脸上,被一片红色覆盖,恐怖慎人着实毁人三观,看一眼决不想再看第二眼。 为了不让人认出,她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弄的这么个“绝美”妆容,毕竟总是灰头土脸也不是个长久之策。 因着实无法忍受军营中那浓烈的汗臭气味,玄云每夜都会于林中练剑至深夜,随之于树上休息。 许是因为赤练蛇的缘由,她这副身体不畏冷,不惧寒,给予她诸多方便。 无所谓的擦拭额颊的晶莹,看了眼远处点点火光,幽暗的眸中闪烁着光辉,不知思考着什么。 自从那日之后夜鹰旅仿佛被抛弃在龙骨山一般,那些将军对他们也是不理不管,随之任之。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自然夜鹰旅也不能如同一盘散沙,一群人共同商讨之下,便将玄云推上了这个旅长的位置。 原本拒绝的玄云,在陈靖与卓彭(先前那被玄云救下的男子)的劝说下,便接受了。几日的相处,看着那一双双信任的眸光,玄云第一次感觉到了责任! 是的,责任……她不算宽阔的肩上背负着一千人的期望啊! 借着细微的月光,独自漫步在山中,夜鹰旅皆是驻扎官道左右,说是官道其实也就是一条半米宽的小道,周围森林密布。 就是这样的小道,成为两个国家的“官道”,只能说古代交通就是这般落后。 为了不打扰守夜的士兵,玄绕来官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耳边还传来守夜士兵的说话声,嘴角不由轻扬。 若是睦国真的夜袭,莫说他们这般掉以轻心,即便真的全力以赴也是…… 脑中灵光乍现,前行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怔住,面色深沉,眸中陷入无尽思绪之中。 难道……深邃的眸,泛着冷光,看着龙骨山的某个方向,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难道,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潜伏! 急切的回到夜鹰旅的驻扎地,站立中央,仰头看着周围,将所有景色收入眼底,于脑中形成一个立体空间,闭上双目,神色专注的思索着什么,连同陈靖的靠近都不曾注意。 “云弟,这么晚怎么还不入睡?”陈靖看着双目紧闭,神情肃然,不同往日的玄云,面露担心。 “是那里吗!” 只见玄云倏地睁开眼,只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便脚底生风,不见了踪影。 玄云神色越发冷冽,夜鹰旅所在位置,横跨官道,而且地势较低,相当于一个盆地,是一个伏击的好地处! 而,这北面,地势略高,多为灌丛林,下来容易上去难,而且视线十分清晰,所以这正是埋伏的最好场所! 她并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四面八方都看了一遍,装作一副勘察地形的模样,以防打草惊蛇。 来到,北边,一阵夜风袭来,飘来来了细小的说话声,面上看着地势,实则在观察着,聆听着…… 灌木丛林中大约两个哨兵伏地监视着,耳边的呼吸声细微若有若无,显然这二人并非如同人! “队长,怎么觉得下面那个人能看到我们!”一名体型略微弱些的哨兵,压低声音,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着旁边的男子。 “怎么可能!那人毫无内力,又怎么可能察觉到我们!” 哨兵听了直呼有理,只当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如果那人不过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新兵而已,当下专心监视。 玄云掩去唇角的讽意,随意的看了会儿也就离开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证实了心中所想。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转身刹那黑瞳冻结成冰,伴随着血红的印斑映衬,此刻的玄云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恐惧骇人。 你们绝对不会成功的。 …… 第34章 军队生涯(三) 是日,太阳焉焉然自东方爬出,柔和的光霞笼罩着世界,驱不尽夜的寒意。 夜鹰旅近一千人聚集于帐篷之外,站姿奇形怪状,或睡眼惺忪,或一脸疲倦,或满是疑惑的四处张望,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解释,又或者小声嘀咕……这一幕让玄云想起来前世山间游玩的旅行团,完全没有危机感,哪有一丝军队的模样。 这样的夜鹰旅,不过一盘散沙,上了战场亦是一群待人宰杀的羔羊,而这不是她想要的! 眸心敛去深思,气息沉稳,缓步走到队伍之前。 见到玄云的出现,窃窃私语的队伍也都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气沉丹田,扬声问道。 这一问,着实让一群人整个懵了,半晌的静谧以后,响起了千奇百怪的回答。 “我是裁缝。” “农民。” “庄家汉!” “木工。” “商贩~” “咦,我也是啊,你卖啥的啊” …… 噗……灌木丛中忽地一声嗤笑,秦明忍俊不禁,这些乡巴佬,也太搞笑了,就这样还称为夜鹰旅,简直就是一群杂技团吗。 秦朝刚瞪了眼旁边笑的夸张的弟弟,这才止住那人的笑声,不过那嘴角却还是扬起的。 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月后就是眼前这支被他们嬉笑为杂技团的队伍,成为扭转战况的关键! 玄云只觉得脑中一群乌鸦飞过……脑门划过三天黑线,不住的告诉自己,慢慢来……深吸一口气。 “笑话!你们是士兵,是我大玄的士兵,我大玄国的守卫者!”声音沉稳洪亮,依旧清冷,却带着震慑人心的气质! 嘈杂的队伍倏地沉寂下来,连同陈靖在内,都是一震,这样的玄云让他们控制不住的俯首称臣,背脊下意识的挺直。 “各位可曾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乃是睦国,与玄国的唯一通道,这说明,一旦两国交战,这将是第一个战场,而夜鹰旅,就是冲锋部队。” 冷静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敲打这所有人的神经。 “我想夜鹰旅没有蠢人,我们不过是一群新兵,对上睦国正规部队,只有……死路一条,横尸龙骨山!” 哗…… 很多人都知道这样的结果,却不愿意面对,而今可是被玄云这般□□裸的提出来,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知道,在大玄国的某一处,某个小小的草屋中,烛光摇曳,破旧的木桌上摆着你们爱吃的饭菜,桌旁是你们妻子,孩子,还有父母,他们每天都在等候着,等着你们回去。”随着温润轻和的声音,众人脑中出现了与亲人团聚的画面,温馨让人沉迷,谁知,声音倏地肃然,带着强势,“我且问一句,你们是想抛尸荒野,成为野兽腹中之食,还是想衣锦还乡,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下方一片死寂,陈靖与桌彭相视一笑,率先站出来,单膝跪地,扬声说道“我等愿听从调遣,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誓死追随!”不消半刻,一众人等倏地跪地,激起满天扬尘,整齐化一,响彻云霄的声音,在整个山谷震荡! 哪还有一丝颓废不振的模样! 玄云看着有些军队模样的队伍,嘴角不禁轻扬,然而她接下来的行为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只见她转身,背对着夜鹰旅,撩起下摆,跪地,五指并拢,仰头对着天,神情郑重,“我陈云在此对天起誓,与夜鹰旅同生共死!” 哗! 此言一出,其下一片哗然,惊讶之后是浓浓的感动,能够跟随这样的人是他们三生之幸,是问哪个将军能够与士兵同生共死! 远处一直注视着这边的身影,也是怔住,之前三言两语便让一群乌合之众瞬间斗志盎然,只能说明那人是个有才之人,让他二人佩服,可是如今再看那瘦弱的身影,无由来的敬佩,是问能与士兵同生共死的将军,有否?反正他秦朝刚是不曾见过。 转头,便看见弟弟肃然的侧脸,何曾有一丝嬉笑,心中对那人越发感到有趣,不知道将军是否知道,新兵营有这样的人才。 这个誓,并非作秀,而是出自真心实意。她要夜鹰旅上下一心,只有这样才能度过死结。 有些事她没有明说,不过是不想增加夜鹰旅的负面情绪,但是又必须调动起他们的斗志,和危险意识。 夜鹰旅都是贫苦百姓,他们要求不多,只不过想活着回家,与亲人团聚,安享晚年。适才,故意将残酷的事实提到台面上,逼着他们面对,同时以家作为信念,支撑着他们! 人一道有了信念,有了坚定不移目标,他便生活的勇者! “无规不成方圆,所以军队也要有制度,可是特殊时期,我只说一句,士兵,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 “是!旅长!”又是异口同声。 “很好,现在编制兵队,陈靖为伏击小队队长,其下人员为……,桌彭为冲锋队队长其下人员为……,张大锤为兵器组组长……” 夜鹰旅此后分为三队两组,伏击队,冲锋对,射击队,兵器组,情报组。 他们的人数并不是均衡,而是玄云根据职业而分配。例如,情报组只有数十人,而冲锋对达到数百人。 无论是哪个组,玄云都要求他们必须有基本的自保能力,这就需要强壮的体力,这不,事情大致分配完,玄云便让他们集体蹲起马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反驳! “各队伍之首,随我来,其余人等,在此扎马步!违者军法处置。”不徐不慢的声音,自有一番震慑力。 简陋的帐篷之中,五人腰身挺直,站立原处,等着玄云的命令吩咐。 陈靖立在左侧,神色安静,很容易被忽视,并没有因为坐在旅长位置的是玄云,自己的兄弟而自视甚高。他性格沉稳且具有耐心,随机应变能力也是极好的,所以这伏击队队长也是当之无愧。 陈靖旁边站着勇勇欲试桌彭,小麦色的肌肤,刻着俊朗五官,挂着大大的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桌彭性格豪爽,有勇无谋,标准庄家汉子的形象,而冲锋队需要不顾一切,视死如归的精神,从他挺身而出问出所有人不敢问的话,可知其非贪生怕死之徒!冲锋队在他的带领下,定会勇往直前! 桌彭旁边的男子体型巨大,高过桌彭一个肩头,可他却显得有些拘束,宽阔的腰背有些僵硬,垂眸低首,只能看见那浓密的胡腮。 此人名为张大锤,一名铁匠,兵器组组长! 张大锤旁边是一位体型瘦小的男子,说他体型瘦小,不过是与张大锤对此之下衬显的罢了。 男子身影许是不算健壮,可是他的眼却尖锐,眸光犀利!他是担任射击队队长的李箭,是一个猎人。 而最后一位,可想而知,便是情报组的组长邓亚舟,此人体型标准,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儒雅书生气息,若不是眸中不时闪过精光,玄云定以为他是一个落第书生,实则不然,他是一个商人。世家从商,不过后来落魄了,这才沦落到如今地步。 商人一般都是情商极高的,而这一点也是情报组组长所需要的。 也许玄云不能算一个极聪明人,但是,看人的目光还是有的,也是能最大空间利用人才,毕竟市场管理学研究生不是白叫的。 谁也不曾想到,日后闻名大陆的鬼面将军与其五虎战将的第一次会面场景竟是这般寒酸。 感受到右方投来的探寻目光,玄云嘴角轻扬,看来,她是没有看错人啊,想到接下来的话,微微一叹,虽然不忍,却不得不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各位可知道夜鹰旅存在的价值?” 此话一出,同时投来四道疑惑的目光。 “夜鹰旅……其实不过是随时可以牺牲的诱饵一样的存在!”这个邓亚舟,早就知道了?! “新兵分为两个旅,目的便是将官员子弟与贫苦百姓分开,将毫无没有背景的夜鹰旅驱逐龙骨山内,成为诱饵。 是问,将一个没有训练过的新兵旅丢到看守两国唯一的通道,意义在哪?抵抗睦国突袭?笑话,就他们这样,只不过任人鱼肉! 且,我昨夜观察了此处地形,一个绝好的伏击地点。而北方灌丛之中也有人在监视,相信绝对不止一个人,可能是一个团! 试想,睦国突袭部队,来到此处,看到一个旅的驻扎,定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便是玄国的守卫军队,全心全意伏击,待他们杀的正欢时,四面八方出现无数只飞箭,或者冲出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那么睦国突袭队伍就是瓮中之鳖。 这样也能解释,肖修虽然公正,却对两个旅的境况坐视不管。 毕竟若飞虎旅出了事,那影响力可是震动朝堂,是以,即是他对此种分配不满,却无法去改变。” “那我们呢……”桌彭愤怒的问道,“他们这么做太过分了!” “为什么不派一支精兵驻守此地,如此一来死亡人数定会下降甚多!”陈靖也不住开口问道。 “那是因为,整个夜鹰旅在他们眼中如同狗一样的低贱,根本不值得用精兵的性命来换。”温润的声音,毫不掩饰的讽刺。 连同玄云在内都是一惊,脑中出现了傲风离开时,木惜儿的话,同样的视人命如草芥!这就是古代的残酷,封建统治!但是她不信邪,她一定要为傲风沫猗讨回公道,为夜鹰旅讨一个公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夜鹰旅,绝对会扬名四海,让那些狗屁将军睁大他们狗眼看看!”深邃的眸中燃烧着怒火,和昂扬斗志,势要迎难而上! 看着一脸愤怒的玄云,邓亚舟眸心一闪而过的诧异,很快便隐没墨黑之中。 接下来,玄云分配了各自的任务,每日上午,集体扎马步,下午各队分开练习。 伏击队,要的便是隐蔽隐藏气息,是以玄云让他们俯趴在灌木草地之中,放轻呼吸,保持一个姿势,起先为一个小时休息一会儿,然后是两个小时……就此慢慢增加。期间,玄云也会不时给他们加点料,让人捉点蚂蚱,青蛙啥的,直接倒入他们所在的草地,伏击队各位可谓是苦不堪言。 兵器组,多为木工铁匠,他们负责制作简单的武器,例如弓箭,和箭矢。虽说将他们丢在山里时,也有给他们一批□□,可是这些不是锈迹斑斑,就是断裂,所以,兵器组,另一方面还要修补这些兵器。 制作好的兵器会分给冲锋队和射击队。 桌彭虽说是个庄家汉,却也会些拳脚功夫,是以每天都在教冲锋队的各位。而射击队,也就是拿着简易的弓箭,于山中狩猎,射击着飞禽走兽。可是也不简单,玄云明确要求,所有动物必须一箭致死,此类猎物才能他们队自己留着,否则受伤的被刺了多箭的猎物都要成为其他队伍的食物! 若是铁制的利箭到还好,可这都是木制的箭矢,威力可想而知,前几天要么没有猎物,要么为他人做嫁衣,没到看着別的队伍,吃着他们辛苦狩猎的食物,还朝着他们得瑟,射击队的成员都是直呼旅长好残忍。 而情报组,最为神秘,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因着他们要日夜不休的训练,这守卫的工作就落到她身上,白日她于官道上练剑,晚上盘坐冥想。 …… 第35章 军队生涯(四) 睦*帐之内,宽敞亮堂,梨花木的书案上堆着成山的书籍,门帘正对着的是数米长的地势图,黄沙堆积,形成山丘平原,使得敌阵营地势形态一览无遗。 楚飞暗红色战甲裹身,魁梧的身躯笔直如梧桐,深深扎根地上,纹丝不动,沉重的眸光死死盯着地形图,带着一股悲戚。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他似乎看到了横尸遍地,血流成河的凄凉景,耳边是无数破碎家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早已厌倦了战争,却亲自促成这次战争,悲凉苦涩一笑,他亦是有私心,猗儿那无神空洞只余恨意的眸让他心痛,愤怒…… 再次看向地势图,悲勉一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说得好!睦国,有楚将军这般爱民之将,乃是睦国百姓之幸!” 媚惑的声音,悦耳动听,摄人心魄,少了一丝妖媚,多了三分威严。 剑眉微蹙,眸心一闪而过的疑惑,却也是一瞬。 红衣女子,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生辉,凤眼生媚,却隐着丝丝气势,让人不敢小盱。 穆惜颜缓缓倾身,进入帐内,含笑看着眼前之人,眸中写着敬意。 楚飞敛眉低首,抱拳跪地,声音恭敬,“恭迎殿下,末将有失远迎。” “楚将军,快快起来,莫要多礼!”俯身扶起单膝跪地的楚飞,语气不徐不慢,既不显傲慢,又不失皇族之气势。 “末将惶恐。” “将军不怪惜颜贸然打扰,已是惜颜之幸。”穆惜颜怎会没有察觉楚飞的敬而远之,却故作没有看见,脸上的笑意不曾减退。 “殿下说笑了,殿下才是本次领军的统帅,又何来打扰之说。”楚飞不卑不亢的回道,罢了一言不发,立于一旁。 对于楚飞的无礼,穆惜颜也不怒,饶有兴趣绕着地势图,津津有味的观看着气势磅礴的地势图。 对于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楚飞不禁由心底的佩服,此人心胸宽广,不输男儿! 穆惜颜身为公主,却是胸怀大志,壮志凌云,将几位皇子压下,成为睦国史上第一位女储君。 他知道,眼前之人是想拉拢无他,怎奈他早已厌倦党派争斗。 “不知楚将军觉得,何时可以开战?” 耳边意义不明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说道“三日后。” “楚将军,与惜颜所想的一样。”穆惜颜盯着某处,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飞知道那人在看“水洞”,玄国地形易守难攻,虽说睦国兵力强盛远远高于玄国,可是若毫无章法强攻,最后即便攻占龙骨山,也会死伤惨重,这不是睦国想要的。 而“水洞”的发现,是一个突破口。 他们所处位置为一个平原,与玄国交界处,有一条河流环绕,常年川流不息,追溯河流的源头,竟是龙骨山南侧一处壮阔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磅礴气势让人喟叹。 而在这瀑布水帘之后,居然是一条幽深的山洞,而这条山洞的尽头,居然横穿了龙骨山,开口于东方,直接遥对着玄国驻军的后方! 这一发现,可谓是天助睦国灭玄! 睦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面上提出交出玄云既可退兵,对玄国施压,实则是为将部分兵力度过水洞而拖延时间。 “可惜藏于水洞之中的兵力,虽说都是精兵,可以数量太少……”不知何时,楚飞已经来到地势图旁边,神色专注认真。 “非也!” “斗胆请教,殿下有何高见。”楚飞是一个武将,没有文人的七窍玲珑之心,谈及军事,便忘了先前的思绪,抛却身份顾虑,问得极是认真。 “高见不敢,不过惜颜觉得,水洞之内的精兵非是主攻,而在于牵制敌人!”看着楚飞的模样,穆惜颜微微一笑。 “牵制敌人……”盯着地势图,眸心深思,不久一片了然,看向穆惜颜的眸光,毫不掩饰的敬佩。“殿下才智过人,末将佩服。” “楚将军妙赞,论及领兵打仗,惜颜不过班门弄斧,还有很多需要请教楚将军。” “殿下谦虚了,末将定会知无不言。” 一番交谈,穆惜颜自始自终不骄不躁,谈吐礼仪皆是上等,且内容果真只是涉及一些军事,并未谈及政治权势,这使得楚飞对这位储君的印象加了一分。 “启禀殿下营帐之外,一位萧姓游士求见!” “师傅!快快将其引入本宫营帐之中!”娇好的面容,不加掩饰的喜悦,当下告辞了楚飞。 看着欢快如同孩子般的身影,饶是楚飞也是许久不能回神……何曾见过这般的穆惜颜。 不由对这位天女之师心生好奇,听闻穆惜颜两岁便离开帝都,拜入这位萧姓游士座下,云游四方,直到两年前才回到睦国,不出一年便有了自己的权势,可知其心智才能,而能教出如此帝王之才的人,又是何种风姿! 这边穆惜颜莲步生风,不消半刻,便来到了营帐。 消瘦笔直的身躯裹着一件青色长袍,简单却不显庸俗,反倒一股淡然脱俗,高风亮节。万千青丝如同瀑布,散在肩头,更是反衬的那削弱的肩头,染出一分孤寂忧伤。 “师傅!”看到熟悉的背影,穆惜颜忍住心中交错的复杂情绪,最后扯出一抹微笑。 只见“他”悠悠转身,清秀五官刻着岁月的韵味,眸中写着宠溺,轻柔的声音一泄而出“惜儿。” 穆惜颜像个孩子一样,投入不算宽阔的怀中,鼻息间是竹子的清香,声音不由带上一分娇嗔,显然一个撒娇的小女孩“师傅,惜儿好想你啊” “想为师,怎不见你来寻为师啊。”萧筱看着怀中撒娇的人,不由失笑,眸中不变的宠溺。 “惜儿是准备明儿个去找您呢~不想,您这就来了~” “你就知道逗为师开心。”微微摇头,即便知道是这丫头的借口,可是心中还是欢喜。 “哪有~”调皮的吐着粉嫩的小舌头,若是这一幕被外人见到,定会瞠目结舌,在萧筱面前的穆惜颜全然一个孩童。 师徒许久未见,自然一番嘘寒问暖,相互关心着,营帐之中蔓延着温馨的氛围。 “惜颜,为师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如实回答。”倏地,萧筱面色严肃看着穆惜颜道。 原本笑的璀璨的人儿,微微一怔,墨黑的眸心闪过了然,脸上的笑意恢复如故,点头,“惜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力主攻打玄国,是否因着为师之故。” “师傅,你怎会这样以为,玄国地处要塞,乃是兵家必争之地,睦国夜国为了得到玄国,已经相争数百年,徒儿也不过是完成睦国百年心愿罢了……”不过,师傅的伤痛,徒儿会给你讨回来的!后面一句自然没有说出来,而是穆惜颜一直刻在心中。 心中虽然疑惑,却也觉得有理,想来是她多虑了,适才说道“如此便好!” 想起那满身鲜血,倒在怀中的人儿,心中钝疼不已,这么多年,她终是忘不了…如果不是答应了那人,她又怎会强忍着恨,息事宁人数十年,放任那个女人作威作福享受荣华富贵! 她恨玄武,恨害死那人的女人……恨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玄国。 穆惜颜看着周身散发着浓烈悲痛气息的萧筱,便知道师傅又想起那人了!那个一直活在师傅心中的人! 虽然她不知道,师傅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那些伤痛都是玄国给予的! 这也是她两年前回到睦国的原因,她要毁了玄国,师傅,你放心,你的那份痛,徒儿会让玄国双倍奉还。 师徒二人,各怀心思,静坐营帐之中。 …… 而数里之外的龙骨山中,一条小道之上,消瘦的红色身影,大刺刺的坐在地上,毫无礼仪风度可言。盖过半张脸的红色印迹,渗入皮肤,骇人不已,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腰间别着一个木制鬼面具,面具上铺着一层动物的毛皮,毛皮之上血迹斑斑,使得整个面具阴森恐怖,似乎远远便能闻到血腥味。 玄云看了眼天色,目光瞥一眼某个方向,眸中含着一丝异样,喃喃道“这个时间点,那家伙应该到了啊。” 话音未落,面前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落,激起满天灰层,好在早有防备,玄云一个后空翻,随即化掌为刃,直接劈向身后忽然出现的身影,却在那人喉间停住,嘴角轻扬,笑的挑衅。 “你输了!” “旅长功夫见长,亚舟在这里恭喜,不过还请旅长看看脚下在做判断。”男子的声音,不徐不慢,洋溢着自信。 “?”玄云心下一紧,看着脚下写着两个字陷阱……脑门一黑,我去!这样也行,质疑的看向男子,却只看见那人儒雅的背影。 “邓组长,这样是不是有失公道!?” “旅长这话,让属下惶恐。”话是这么说,却也不见一丝害怕。 “不信!”玄云看了眼垂眸低首的人,一脸的不相信,从他身边走过,看着地上的痛苦挣扎的野兔,显然刚才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便是这种瑟瑟发抖的可爱兔子。 玄云轻车熟路的拿起腰间的面具,附于脸上,只余一双眼睛,刹那间,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改变,肃杀嗜血,让人身心俱寒。 只见玄云蹲下,左手拎起兔子,右手随地捡起一块石头,选择了尖锐突起,直接朝着小兔子的脑袋锤击,一击致命,溅起一片血滴,染红了面具上的动物皮毛,而自始自终那露出的双眼没有一丝变化,冷酷,嗜血,麻木不仁,仿佛来自地狱没有感情的恶魔。 然而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那人赤手剥离了野兔的皮毛,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双手已然血迹斑斑! “旅长,您动作越发娴熟了…”邓亚舟一直立于旁边,不言不语,只是看着,神情无异,见到那人剥离了野兔的皮毛,不由说道。 “……” 玄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只一眼,邓亚舟不由的心一震,咽喉似乎被紧紧掐住,胸口浓浓的窒息感! 那样的眼神,还是……旅长吗! 直到玄云离开,他才回神,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野兔,神色复杂,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 而这边,玄云来到一条溪流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清澈的河水被染成红色,河中的鱼儿也被血腥味吓得一散而开。 玄云拿下面具,看着还沾染着鲜血的鬼面具,目光幽深。 这一切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第36章 回忆 半月前 破旧的军帐中,设备简陋,一副桌椅,一张木榻,便是这狭小空间的一切。 木桌铺着地形图,泛黄的纸边,诉说着它的岁月。 桌旁俊挺的身躯,立于一旁,修长的葱指,指着图中的某个位置,目光停留在帐中另一个略显削弱的身影,薄唇轻启。 “这是夜鹰旅驻扎地,而四周隐藏着军队所谓的精兵,一旦睦国攻军,那么,这里便会众矢之的,届时等待夜鹰旅的命运只有一个归宿,全军覆没。” 玄云眉不禁一蹙,思绪一番后,幽幽道“如果,夜鹰旅成为一支利刃,他们还会如此轻易舍弃吗。” “利刃?哼,那些上位者不会相信,亦不会给您时间,这于他们没有意义。”邓亚舟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出言讥讽。 “可是如今拯救夜鹰旅也只有这个办法,不是吗!”对于邓亚舟的冷嘲热讽,玄云也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目光停在桌上的地图之上,表情郑重,墨玉的眸心写着认真。 “您准备怎么做,旅长大人~”看着这样的玄云,微微一怔,随即问道。 “找肖修谈谈。” “有意义吗?” “只要有一分机会,那就是意义!” 转身,抬眸,坚定的目光迎对上邓亚舟那双蔑视一切瞳。 说罢直接离开军帐,只余久久不能回神的男子,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有点意思。” 已经是正午,秋日的阳光,少了炎夏的火辣,含着冬日的温润,好不舒服。 穿着红色新兵服的夜鹰旅的各位,焉焉然的靠着树木休息,每个人脸上写着疲倦。 玄云放轻脚步,穿梭在人群,深怕打扰到休息的人群,这几天高强度的训练,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他们都在努力,以自己最大的极限,所以她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全军覆没……邓亚舟所言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所以,她必须要与肖修谈谈,即便机会渺茫! 目光看向某个方向,带着坚定! …… 玄国统帅军帐之中,玄月一席军装勃然英姿,终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深不见底的眸中,不时涟起波光。白皙面上,挂着和煦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不禁叹到,好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将军! “肖将军认为睦国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被问及的肖修,坦然自若,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以为,睦国定是暗中计划着什么!” “肖将军此话差矣!”军帐之内,另一身影出言反驳。 “哦,不知四弟有何想法?”不变的目光转向玄风,声音一如既往的儒雅。 “那睦国虽说势力强悍,可吾玄国地势易守难攻,若是睦国强攻,也不见得讨得了好处,再者,那楚飞本就不是好战之人,此次开战,不过是为其女讨一个公道,是以,本王以为,睦国之所以按兵不动,并非另有目的,不过是不愿再起战事,若是交出那个淫贼,定会避免此次战争!”玄风自视甚高,一贯的目中无人,是以对于玄月亦是全然不放在眼中。 “末将不敢苟同,如若睦国不愿开战,那我等便不在这里了。”肖修并没有对方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如实道。 “大胆!肖修,尔等不过一个小小将军,竟敢如此与本王说话!”玄风面色倏地阴沉,眸光杀气乍现。 “四弟不得无礼!肖将军乃是玄国忠臣良将,快快于肖将军道歉!”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然。 “本王乃是天之子,竟让本王与一个小小将军道歉!这让本王颜面往何处搁!” “玄风!……” “多谢帅将恩典,然四殿下所言极是,古来至今,何曾有过主子向臣子道歉。”若是传将出去,两位皇子因他而起争论,这后果可不是他一个将军能够担待的。 “将军言重了,我待四弟失礼之处像你道歉。”玄月自然知道肖修的顾虑,当下不在与玄风争辩,上前一步,态度诚恳的说道。 “末将惶恐!”赶忙扶起那人,眸中是感动,玄月果真去传说一般,谦和有礼。 “哼!”玄风自始自终,冷眼旁观。 “将军说睦国别有深意,那不知她有何目的?” “这……末将暂且不知,不过,睦国定是在谋划什么!” “笑话!”一旁的玄风义正辞严说道,“肖修,你想尽办法促成睦玄战争,到底居心何在,” “末将惶恐,不过如实说出心中所想,还望统帅明鉴!”肖修眸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当即跪下,坦坦荡荡说道。 玄风此言,真真是扣他一个叛国之罪,心中微微一叹,这四王爷,心胸狭隘难成大事也。 “肖将军,快快请起。”玄月忙扶起跪地之人,转首看向玄风,面露不满,“四弟,莫要胡说!” “本王也不过实话实说。” 因着玄风这一岔,先前的话题,也不复继续,肖修不做停留,当下告辞离开。 见肖修离开,玄风嘴角勾了出得逞的笑容,随便的行了礼也便告辞了,态度甚是傲慢无礼。 军帐之中只余一个银白色挺俊的身影,目光停留在门帘之上,眸心不复儒雅,闪着幽深的邪魅,唇角轻扬,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边,肖修出了营帐,便看到不远处几人在拉扯,闹出动静,心下也不甚在意,就要离开,耳边却传来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 “肖将军,夜鹰旅陈云求见!” 陈云?这个名字,他是陌生的,可是这个声音……想起了不久前新兵之乱,脑中立刻出现一个瘦小的声音,是他!似乎想到什么,眸中闪烁着兴趣。 “让他进来。” 原本阻拦的守卫兵,立刻停了下来。玄云踏着步伐,缓缓而来,面色沉稳,来到肖修面前,立即抱拳单膝跪地,脊柱挺直,不卑不亢的说道。 “夜鹰旅,陈云参见将军!” “你见本将军有何事?”双目微眯,凛冽的眸光探寻着下方之人。 “救夜鹰旅!”声音没有一丝怯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出心中所想,她知道肖修知道她言语中的意思。 “理由。”对于玄云直白,肖修还是有些诧异,却也很满意。 “夜鹰旅,会成为一只名震大陆的精兵!”猛地抬头,眼神坚定,看着那人锐利的眸,没有一丝闪躲。 二人相视无言,良久,肖修刀削的轮廓,绽放出爽朗的笑,下一刻,又是一副威严肃杀,看着玄云,沉声道“本将军如何信你!” 什么? 不待玄云回神,只见肖修唤道“来人!” “是!” “将人带上来!” “是,将军!” 一问一答,玄云全然不明所以,敛眸,掩去眸心的疑虑,静静等着。 “将军,犯人带到!” 不消半刻,那人将一个捆绑严实披头散发的男子带至跟前。 “杀了他!”肖修并没有看那个犯人,而是径直盯着玄云,不放过她的任何变化。 “什么!”突如其来的眼前她让整个一震! “怕了?”锐利的眸中,夹杂着一丝讥讽。 “不是……”低头,挡住那人探寻的眸光。 “杀了这个人,我便信你,给夜鹰旅一个机会!”直接自身旁护卫腰间抽出一柄利刀,扔在玄云跟前,罢了丢下一句话。 银白色的刀片在阳光中闪烁着光亮,让她觉得刺眼,慢慢弯下腰去,颤抖着握住刀柄,木勒的看向那满脸恐惧的犯人,只见他蜷缩着身体,不住的后退,口中不住的说着“求求你,不要,不要杀我!!!” 举起刀……可是却不敢挥下去,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而她这一刀下去,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生命……可是夜鹰旅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这一刹那间,用一条命,换一千条命……很值得,玄云,你必须挥下去…… “还在磨蹭什么!!”耳边是肖修浑厚的催促。 “啊!!”闭上双眼,直接挥下去! “啊!!!”与此同时,男人的叫喊也是响彻云霄,良久,被捆绑的男子心有余悸,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木呆的玄云,感激涕零。 “多谢小壮士不杀之恩!” 呵呵……她终是下不了手,杀人真的很难!夜鹰旅的各位,对不起…… “哈哈……这就是肖将军的士兵,居然连人都不敢杀,可是有损肖家军之威名啊!”玄风出了营帐,看到这一幕又怎么会放过嘲讽肖修的机会。 玄云听着熟悉的声音,微微回神,却被眼前血色一幕震惊,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刚才还在庆幸着向她道谢的人,如今已经倒在血泊中,脑袋整个断裂,只余颈脖处连着皮肤,挂在颈脖上,血肉模糊碗口大小的断颅,死灰一片,双目瞪圆,定格着蚀心的恐惧和怨恨。 而脸上温润粘糊糊的触感,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鼻息间充斥着血腥味,让她由心底做恶心! “四王爷误会了,我肖家军,皆是英勇善战,而此人是夜鹰旅的新兵。”肖修面色深沉,若无其事丢掉手上滴血的刀刃。 “果然不愧是肖将军,不过,这夜鹰旅,果真是废物。”玄风眸心不加掩饰的讥讽,扫过呆愣的玄云。 “四王爷说的极是,一个连敌人都不敢杀的士兵,如同废物!”这一次肖修是出自真心赞同,看着玄云的眼神是失望。 果然是他期待太高了吗…… 二人也不理会呆愣的玄云,径直离开。 玄云久久无法回神,肖修与玄风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心中也是知道,告诉自己不要想……可是抬手摸着脸颊,湿漉漉的,看着手满手没有干涸的血迹,映着黑瞳一片血红。 不远处同样红色新兵服的儒雅男子,静静看着孤寂的身影,神色不明…… 第37章 战争前夕 玄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呆呆的坐在小道之上,面色苍白,精神颓靡。 “旅长就这样放弃了~” “我无法杀人……我是一个士兵,却没办法杀人,这让我如何保护他们。” “没有人生下来就能够面不改色的杀人。” “……” “接着。” “?”玄云看着身前的可爱的兔子,看了眼居高临下的邓亚舟,面露疑惑。 “杀了它,然后……剥皮!”语气不变,似乎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知道了…”短暂的愣神,玄云便知道邓亚舟的用意,眸中带着坚定,她必须克服自己!“刀?” “用石头!”邓亚舟丢了一块石头过去。 目光在石头与兔子身上徘徊,神色不忍,却被她压下,一个深呼吸,颤抖着手砸了下去,耳边全是小兔子痛苦的□□,显然一击未死,这让玄云越发的难受,随之而来的血腥味,让她想要丢掉石头…… 待成功完成这一切,她早已心力交瘁,双目无神,瘫坐地上,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随之而来是脸上的温润感,触动着她敏感的神经,空洞的黑瞳,忽然迸发出满天的恐惧,整个人颤颤巍巍朝着某个方向逃开。 脑中是那个断裂的头颅,灰暗怨恨的双目,血淋淋的一片……还有满脸鲜血面色难堪的自己。 清澈的河水染成血红一片,玄云如同魔障一般,用力揉搓着鲜嫩的肌肤,连同本用来掩饰的红色印迹也被擦去,露出绝世之容,然而她还是觉得不够,一直重复着一个动作。 “旅长……”紧随而来的人,静静的看着,良久轻轻唤道。 “怎么样,干净了吗。”听到声音,玄云立刻转身,问得急切。 “!” 惊鸿一瞥,邓亚舟心中暗叹,好生俊美绝伦之貌,同为男子的他,也不由失神。 墨色青丝湿漉漉搭在前额,黑曜石一般深邃的眸若隐若现,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如玉光滑的肌肤滑落,高挺的鼻梁巧夺天工,其下藏着紧勉的薄唇,微微泛白。 惊艳之后,又是一番思绪,眼前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玄云看着眼前失神的人,茫然空洞的眸心,渐渐清晰起来,恢复冷静,缓缓转身,看着清澈水面俊美的倒影,神色复杂。 她真的很无能,不是下定决心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人,可如今这般狼狈怯懦的模样又算什么! “亚舟眼拙,竟不知旅长竟是翩翩美少年。” 淡淡的声音,三分调侃七分讽刺,是他一贯的毫不留情。 玄云又怎会不知道,那人暗含的质问,声音坦荡荡“为了躲避仇家,不得已而为之。” 邓亚舟并没有在说什么,静静的审视着孤寂的背影,似乎在考虑那人所言是否。忽地一笑,每个人都有的秘密,他也是不一样,有何来的立场去怀疑这人。 “旅长为何参军?”不在继续前番的话题,撩起衣摆,随意坐在玄云之侧,仿佛朋友间的谈话。 “因为我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看一眼身旁的男子,随即目光远眺,看着蓝天,目光深邃,随即自嘲一笑,“可是我连杀人都不敢。” “你已经在努力了……” 二人并排席地而坐,就好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少了分热情,却氤氲着一种熟悉,淡然而不现生疏。 隔日,邓亚舟同样带了一只野兔,轻车熟路的交给玄云,看着那只野兔,良久只是蹙眉喂叹,捡起一块石头,作势就要砸下去…… “等一下,带上这个吧。” 自袖中掏出一面粘着动物皮毛鬼面具交给玄云,“日后,带上此面具,你便不在是你,而是夜鹰旅的首领,一名士兵!” 玄云接过面具,看向邓亚舟的目光中带着感激。 她知道,他这是在帮她,类似于心里暗示一般,克服自己的恐惧。 她一直不敢杀人,便是因为潜意识之中,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记初心,成为一个视人命为草芥,那样,她与木惜儿有何区别。 可如今,每次带上面具,她便不是她,而夜鹰旅的首领,她的杀戮也是有意义的,摘下面具,便是不忘初心的自己。不可置否,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方法,然也助她克服了心中的障碍。 自此以后,这面具与她便是形影不离…… “报!” 身后洪亮的声音,让沉思的玄云回神,“怎么了?” “射击队于山中发现一可疑山洞,特请旅长移步。” “带路”可疑的山洞?心中略有疑惑,将面具别于腰间,出言让来人带路。 “邓组长何在?” “启禀旅长,邓组长已经先行去了。” “是吗……” 二人脚程不住加快,不消半刻,便在龙骨山内一处地势隐蔽的丛林之中找到一群等候已久的人。 “参见旅长。”众人齐声拜道。 “不必多礼,都起来说话吧。” “是!” 玄云直接来到射击队对长李箭身侧问道“山洞于何处” “旅长这里!”李箭站在一处藤蔓缠绕的山包处,四处被几个松树环绕,若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洞口。 玄云倾身,拨开藤蔓,伸进半个身子,光线昏暗的洞中一片空荡,仿佛一条不见尽头的走廊,幽深了无边际。 “不知李队长有何异常发现?”问话的是先来一步邓亚舟。 “前番时日我队在此狩猎,无意发现此洞穴,原本也不甚在意,午休期间,出于好奇,对中几人,结伴入洞探寻一道,原来此为一条侧道,一直往前,是一条主道,越发没有尽头一般,想着还要训练,几人也便没有走远,原路返回时发现了此物。”李箭知道眼前儒雅的男子,乃是情报组组长,同时也兼顾着夜鹰旅军师一职。也便没有多想,交出手下几人与洞中发现的衣服碎片。 邓亚舟接过碎布,仔细端详,表情深沉,眸心尽是思绪。 “怎么了?”玄云也退出了洞口。 “看这个……”邓亚舟将碎布转手交给玄云。 “这个……”这布料质地良好,深黑颜色反衬的其上淡淡的灰层,显然此碎布乃是不久前有人通过山洞之时,于山洞石壁突起钩扯撕拉所留。 何人经此山洞,观之布料,显然上等,自然不是夜鹰旅的新兵……那就是两种可能,一则游人,不过如今战争时期,谁又会特意来次探险?那就是后一种,军事所求,如若这般,那这通道的尽头到底通向何处便是意味深长。 而这军事所求,也是两种可能,一则留下此物是玄国将士,然则与玄国而言,这场战争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以他们定不会主动挑事,当然也不排除可能防患于未然。 不过,她更加担心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敌军留下。那日去求见肖修,可是那人与军帐之中与玄月玄风几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肖修是久历战场的老兵,其于战势之发展必定有些超于常人的直觉,是以,她相信,肖修所言,睦国按兵不动定有阴谋,而这不是眼前猜测不谋而合。 如果这般,那么这条通道之尽头……心中为这样猜想惊到,如果这般,后果不堪设想。 下意看向身侧的邓亚舟,对上那双闪烁着深意眸,心知他与自己想到一处了,眉头轻蹙“事关重大,定要告知肖修。” 邓亚舟轻轻一笑,带着一丝认同欣赏,这么短就想通一切,这人还是很聪明吗,不过他可不认为告诉肖修是个好主意,当即说道“不可。” “为何?” “一则无凭无据,那些个将军会信你?再者,若是这般大刺刺的去寻找肖修,定会打草惊蛇,届时惹急了他们,立即出击,倒是让我等措手不及。” “难道就此当什么也没有发生?” “此事可以含沙射影的告知上头,让他们有所警戒,但也不是夜鹰旅之人。” 邓亚舟看了一眼某个方向,神色狡猾,生生一只狐狸,玄云也不是笨人,当下了然,心中有些佩服眼前看似儒雅实则腹黑的男子。 “那夜鹰旅该做些什么?” “静观其变,先破后立。”眉宇间染着与身具来的自信。 “先破后立……”陷入沉思,思考着此话的深意,良久不得解。 一旁的射击队一众人等,皆是一头雾水,相视而惑,唯有李箭,好些,似懂非懂。 “射击队分为两组,一组留守此处,但凡有人出来,杀无赦!另一组巡视山内,查看是否还有类似洞穴!”虽然还没有猜透邓亚舟言语之意,却还是沉声下令。 这是一条出口,我是一处敌人的突破口,所以,必须守住。 “是!” 任务分配下去,云没有回到官道,而是随同邓亚舟来到驻扎地区。 来至东边隐蔽之处,玄云神色夹杂着一丝慌意,语气尽显惊恐,“军师,如何是好,那洞穴定是敌军通向我方通道,也不知那洞穴开口与何处!” 邓亚舟心中暗叫一声,好家伙,演技堪称一流,憋笑掩去眼底的笑意,配合的摆出一个深沉的模样,“旅长莫要多想,可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洞穴罢了。” “可是,普通洞穴为何会发现这物!”玄云拿出碎布,全然一副不相信的。 忽地一阵清风抚过,卷起那人手中细小的碎布,很快飘至无影。 “怎么办,都怪我手拙,如今连唯一的证据都没有了,这如何让将军信任与我。”玄云一脸惶恐模样,微敛的眸底却是一片忍笑。 “或许一切不过偶然,旅长不必杞人忧天,不过此时定不能让他人知晓,不若定会引得军心动荡。”他以为自己已是够无赖,不曾想到眼前这看似实诚的旅长也有如此狡猾一面,有趣。 目的已经达成,二人也没有多留,随便的说着不让二人“观众”起疑的结束语,也就离开了。 “去把那物拾回,交于将军!” “是!” 丛林中响起意料之中的对话,背对着远离的人,嘴角轻扬一抹愉悦的弧度,剩下的就是备战了! 第38章 战火纷飞(一) 睦国统帅军帐之中,红色战甲裹着风情万种的娇躯,神色肃然,周身散发着盎然战意,消减了那与身具来的媚惑。 “密探来报,玄国似乎知道了,水洞的秘密,如今正在大规模的搜索,不知诸位认为如何?”扫过双排而立的众将领,沉声问道。 “禀统帅,末将认为,此刻敌军定是军心慌乱,乃是攻城最佳之时。”只见一白面将军上前一步,率先禀道,语气是异常的激动,面色微微泛红。 “候少将所言有理,不愧是候老将军之后。”扫过那有些紧张的身影,穆惜颜千万琉璃般光彩的眸心,忽闪而过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声音不娇而媚,自带三分风情,听的座下候命之人心生荡漾,面色绯红。 “多谢统帅过奖。”候奎压制不住恩喜悦,她在夸他,他一直朝思暮想,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夸他,不禁有些飘飘然。 “众将听令!” “在!” “各居其位,今日丑时,攻城!”声音不由带上内力,轰鸣着众人的耳膜。 “得令!”异口同声,响彻云霄,带着肃杀气势。 …… 龙骨山,简陋营帐中,六人围着方桌,成圈而立,面色肃然,周遭流窜着压抑的气氛。 “近几日四王爷带着军队,大规模的搜索主军营周遭,已经引得人心惶惶,军心动乱,如果我是睦国统帅,定会不日攻城!”邓亚舟风清云淡的声音,率先打破沉寂。 玄云看着地图,沉声不语,心中却是将玄风骂了遍,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被他这么一搅和,全然让他们措手不及,连着布局的时间都来不及! “来的刚好,俺倒要会会他们!”桌彭毫不掩饰心中激动,又何止桌彭,连同沉稳的陈靖,酣然的张大锤,已经精锐如李箭,皆是隐隐透着战意。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半月时间,他们无不神经紧绷,刻苦训练,为的就是这一刻,又怎能不让他们激动。 “这一战……必败!”一旁淡然如故的男子,薄唇轻启,如同一盆冷水迎面扑向势气蓬勃的四人。 “军师,这仗还没打,你怎么就长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桌彭本就是直肠子,脱口而出心中所想。 “怎地,桌队长不会以为雏鹰可以战胜雄鹰!”邓亚舟含笑看着一脸不服的男子,语气轻蔑。 “哼,即便不能,冲锋队上下也绝不会推后一步,誓死不屈!” “射击队,亦不会后退!” “伏击队愿同生共死!” “咱们兵器组,拿起兵器也是可以上阵的!” 几人纷纷表明决心,眸心视死如归,没有一丝怯意。 玄云惊讶的看着绝然的几人,眸中是感动,却也害怕,是的,她就是害怕夜鹰旅抱着必死的决心,与睦军拼杀! 邓亚舟说话虽然残酷,可是却是一语中地,现在的夜鹰旅与睦军正面拼杀,不过是螳螂挡驹。 余光扫过邓亚舟别有深意的目光,心中一闪而过的灵光,迅速看向地图,良久,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她似乎知道如何个先破后立了…… 猛地抬首,看向斗志昂扬,视死如归的四人,沉声说道“记住,我要你们以保护有生力量为主,绝不可与敌军正面冲突,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跑!” “跑?!”四人整个一愣,怀疑的目光对上那人一脸郑重,霎时间如同霜打的茄子,好不容易可以大干一场……却要这般窝囊的逃跑,传将出去,他们夜鹰旅的颜面何在,定会越发被那些个官宦子弟嘲笑。 玄云又怎会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莫要说他们,连同她也想大干一场,让那些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上位者知道,生命没有卑贱!! “我和你们一样,放手一搏,让所有看低夜鹰旅的人都大跌眼境!然而,试问即便我们誓死抵抗,最后伤忘惨重,换来的就是那些人的刮目相看!不,只会被嘲笑为不自量力!退一步说,最大程度保护你们便是我的职责。” 语气真挚,眸中写满隐忍,在场的四人背脊一震,面露愧色,他们怎么可以临阵颓废,心生责怪之意!旅长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夜鹰旅,为了一时之痛快,搭上同伴的性命,才是莽夫之所为! “旅长,是我等莽撞了。”陈靖出声将几人心中的歉意道出。 “无事,你们的愤懑,我又如何不知,毕竟,我也是夜鹰旅的一员,不过,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尔等大显身手之日,定不会远久!”玄云眉宇间氤氲着一股自信,点缀着深邃的眸,让人移不开眼,莫名信服。 “旅长,您的意思是,我们不是一味的逃窜!”桌彭一定这人语气,心知有戏,精神陡然一震,眼中闪着光亮。 “自然!我等之所以躲,便是为了最后的胜利,现在我们必须忍!因为这里不是我们的战场,我们要蓄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嘴角带笑,眸心是坚定。 本以为他们要这样带着夜鹰旅一直躲下去,心中虽说理解,却还是焉焉然,而今,旅长言语之意,夜鹰旅不是孬种,而且,会一鸣惊人,每个人的斗志被重新点燃。 “现在分配任务,兵器组,自今日起于此处布置简易陷阱,记住戌时以后便不可在有所动作,埋伏于此,射击队分抽出四十精兵,埋伏于此!”玄云指着的两处,相差不过一里,却是截然不同,前者乃是官道中最为宽阔之处,而后者却是最为隐蔽的地段,其周遭皆是一片丛林。 “是!”张大锤,李箭沉声道。 “伏击队,潜入这里,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皙葱指所指之处,正是一直监视着他们的精兵队伍之后。 若是半月前,这条命令是不可能的。可是半月有余的强化训练,伏击队众人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呼吸,长久如同木雕一般伏地潜藏。再者,半个月的时间足以磨耗点那些个精兵队伍的戒备。 所以她相信,伏击队定能完成任务! “是!”陈靖抱拳,扬声领命。 “情报组,分散隐于山中,探查军情!” “是。”看着气势如虹的玄云,邓亚舟有些侧目,心中亦是出乎意料,这人已经带给他太多惊讶了。 “冲锋队,与我一起,镇守本营,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即便这一战败,也要败的有意义,让那些个侵略者尝尝苦头!” “是!我等愿意誓死追随!” 语罢,四人同时跪地,抬头仰视,眸中是坚定不移。 邓亚舟如同鹤立鸡群,看了眼心甘情愿府首称臣的四人,不住看向有些措手不及的某人,良久微微一叹,眸中带笑,抬手掀起衣摆,缓缓跪地,说道“誓死追随。” “你们……好!我定会带你们杀出一条血路,震慑大陆!”墨玉瞳中,爆发出刺破苍穹的光亮,带着锐利,和坚定。 …… 夜幕覆盖大地,点点繁星遮于乌云之中,世界彻底陷于黑暗,幽深山林,一片死寂。 忽地,整齐的步伐声,打破沉寂,只见山间小道,延绵不断一条长长的队伍,惊飞林中栖息的鸟儿。 候奎坐于战马之上,神经紧绷,警惕的眸光四处查探。 这是他第一次实战,心中自然不乏过度小心,首战,他一定要赢,这样便可以得到那人的认可,脑中,全然被那风情万种的身影占领。 碰! 一声巨响,隐约可见空中接踵而至数十根巨木,横扫整齐的队伍,接连不断痛苦的嚎叫,让候奎整个怔住,完全不知所措。 “有埋伏,不要乱了阵脚,快速前进,前方可躲避!”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让候奎回神,扯着嗓子吼到“快快……快走!!” 数千人的队伍,加快步伐,向前奔去,谁也没有在意那一声是谁喊的。 待众人来到目的地,不由松一口气,候奎擦拭额前汗液,心有余悸,这就是战争,看了眼狼狈毫无势气的士兵,不禁出口鼓励“大家莫要灰心丧气,胜利就在前方……啊!” 剩余的话,卡在了后脚,目光定焦在飞逝而来的箭矢之上,随着心口一阵锐痛,意识慢慢流逝……心中是不甘,他还要立功,让那人刮目相看,使其倾心…… 所谓擒贼先擒王,候奎一倒,数千人的队伍,仿佛无头苍蝇,乱成一团,完全成了瓮中之鳖,四面八方而来无数箭矢,将他们包围…… “哼!这就是所谓的精兵,不堪一击。”暗处的射击队队员,一个个倒地的身影,不由讽道。 看着全军覆没的队伍,耳边是队员傲慢的话语,李箭神情有些恍惚,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 “队长怎么了?” “似乎……太顺利了。” “这说明我们厉害!”先前说话的男子,扬起下颌,满是自豪。 “嗖……” 刚刚还在满脸自豪的人,倏地倒地,眸中是没有来得及散去的喜悦,心口处只余一个血窟窿,一根箭矢就这般穿过他的心脏,插在不远处的树上。 “有埋伏!”来不及伤感,李箭倏地警惕,看向四周。 “嗖!” 箭矢的长鸣,再次夺去一人性命,那箭太快,快的让他看不清路径,只能下令道“撤退!!” 旅长说过,要保持有生力量为主! 数十人迅速散开,逃窜开来! 林中再次恢复沉寂,小道之上是成山的尸体,血流成河,充斥着遮天盖地的血腥味,乌鸦随着血腥味停留枝头,不是发出渴望的鸣叫。 不消半刻,由远即近的马蹄声与步伐声,惊飞一部分的乌鸦。 一只身着黑色战甲兵队,赫然出现于山中小道之上,倏地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公主……末将……无能……” 死寂的尸体之中忽地响起微弱的声音,候奎神色迷离,眼底灰暗一片,却直直的看向那队伍之首的红色身影。 穆惜颜居于战马之上,冷眼俯视着血泊中气息奄奄的人,黑色的眸被染成红色,带着绝情,“来人,带候少将下去疗伤。” “是!” 两个士兵闻声出列,夹起浑身是血的男子退下。 穆惜颜微微侧目示意,旁边人领会,上前拔下箭矢,呈了上去。 徒手接过箭矢,神色不明,嘴角勾起笑意,声音夹杂一丝冷意“怎么看。” “这些皆是一击毙命,狠,准,快,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射手。”阴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有意思。”穆惜颜闻声,嘴角的弧度,不由加深。 她收到的情报,此次镇守此处乃是一群不足为惧的新兵旅,而真正的主力是埋伏于四周的精兵,针对于此,她同样以数千新兵投石问路,同时引蛇出洞。不想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有意思。 目光远眺,这真的是一直新兵队伍?! …… 第39章 战火纷飞(二) 残月似钩,似被血色滋染,整个世界笼罩于红色之中,空气似乎被肃杀的气息凝结,压抑着所有人的神经,连同呼吸都是那样小心翼翼。 整齐化一的步伐,仿佛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袭来一般。 “停!” 一声娇喝,队伍倏地不动如山,没有一分慌乱。 穆惜颜看着空无一人的军营,眸心生疑,弃营而逃?若是没有前番所见,她定会如此以为,而今,想来有诈! 当下令人前去查探一番,谁知几人刚刚末入营中,密集的箭雨如同蝗虫过境,铺天盖地而来,带着漫天火光,电光石火之间,军营被一条火龙吞噬,漆黑夜被照的通明,鲜红令人恐惧的光芒烘烤着每一个人的眸,空气被扯出一条裂缝,扭曲着世界。 穆惜颜面不改色,自始自终神色不变,冷眼旁观,其身后的铁骑兵,亦是一如既往不动如山,面色沉寂,眸中闪烁着四射的火光。 “杀!” 噼里啪啦崩裂声中,忽然而来的低沉声音,含着渗透人心的嗜杀之气,仿佛来自死神的召唤,闻者无不身心俱寒,陡然生惧。 随着一声令下,映着满天火光,只见四面八方冲出一群恶魔,他们面带骇人鬼面具,手拿大刀阔斧,如同离弦箭矢,飞速袭来,卷起刺鼻的血腥味,全然是一群自地狱放出的恶魔。 眼前的一幕,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铁骑兵,也是不由怔住,心口微颤。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短暂的愣神,已然使得他们失了先机。 群均凄冽的厮杀声震山谷,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飞枪呼啸飞掠,沉闷的喊杀与短促嘶吼直使山河破碎。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嘶吼,弥漫的烟尘,整个龙骨山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而这一切于高居战马之上的红色身影,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足为之侧目,其眸光泛着锐利,直视某个方向,嘴角噙着不明深意的笑。 顺着女子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个不算伟岸的身影之上,那人身着微微泛白的红色兵服,手持一柄长刀,挺直着腰身,周身散发着煞气,隔着面具,目光如炬,直直迎上穆惜颜的视线,眸中氤氲着狠意。 女子微微一怔,莫名那人的眸,让她心生熟悉,脑中搜索着,却找不到这样的人。 “他来了!” 耳边的提示声,让她回神,只见那抹身影向这边冲来,势如破竹,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残骸。 “可看出是何来路?”凤眼微敛,薄唇轻启。 “不曾看出。”暗处的男子,不做隐瞒直接道出。 “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有意思。” 伯尧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隐门弟子,武隐之传人,善百家绝学,知天下之招数,内力深不可测,至今她还不曾见过让他拔刃的对手,不禁有些好奇,夜灵若是对上伯尧孰胜孰败。 提及隐门,无人不心生向往,憧憬。 隐门虽以门派而称,然其上下门人不过四人,却无人敢因此轻视。 创建隐门之人乃是千百面前统一大陆的第一人,其武学修为,军事才能皆是惊为天人,无人可与之相比。 后因厌倦繁杂世俗,抽身归隐,为了使得自己才能能够造福后世,便创建了隐门,却只收两徒,将自己的武学修为,与独道的军事见解分别传于此二人,便是今后的武隐和文隐。并且定下门规,日后二人只能收一徒。 自此,隐门每一任文隐武隐只能收一徒,若是能够被其收为弟子,那么今后便成为各国争夺的人才! 伯尧便是穆惜颜费尽心机才收为己用,不过令她可惜的是,至今没有找到现任文隐。 文隐虽手无缚鸡之力,可是却知天下事,战无不胜,谈吐间,便能让一座城灰飞烟灭,这力量让无数国家垂涎,争相寻找文隐。然至今不曾有一方找到。 思绪拉回,重新将目光放在那人身上,一副看戏姿态,全然没有一丝着急模样,显然胜券在握。 虽说铁骑兵失了先机,然终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又怎是夜鹰旅能够媲美,很快,夜鹰旅显出败迹。 玄云冷眸看着四周,再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女子,心中愤懑却不得不已大局为重,当即扬声“撤!” 一直关注着的女人,眸心划过了然,若她猜的不错,此人就是这次新兵旅之首,既然这般,她可是不能就这样让他逃离,心生了收拢之意,幽幽说道“全力以赴,生擒说话之人!” “是!” 一声令下,队伍主攻方向转为玄云,将其团团围住。 穆惜颜势在必得,俯视着困兽之斗的男子,本以为看到男子恐惧的眸光,不曾想到却是那人□□裸讽刺! 不待她怒气爆发,又是一阵箭雨,所有人扬起兵器阻挡。 箭雨没有持续多久,可是已经足够玄云等人逃离,是以,当箭雨停下,火光照映之地,只余铁骑兵。 “杀了他!” 穆惜颜是真的怒了,本以为第一次箭雨是这群人所射,却不想,是另一只隐藏的队伍,这般看来他们本就不打算誓死一战,适才一直让射手隐于暗中,为的就是掩护他们撤退!看了眼身后的铁骑兵,伤亡不算惨重……不过若是今日在此不是身经百战的麒麟铁骑,而是普通步兵,那胜败想必谁也不敢说。 就这份才能,留着必是放虎归山,便更加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这样的想着,仿佛借口一般,忽略心中的异样,是的,那人的眸光总是让她感到莫名烦躁。 听到命令,暗处的伯尧,拿起弓箭,搭上箭矢,闭上双目,侧首,耳廓微动,似乎在将天地间任何细小的声音都收归脑中。 身随意动,身体慢慢转向某个方向,微蹙的眉舒展开来,拉弓,放手,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嗖!”的一声,箭矢以化作一道光影,划破夜空,消失天际。 而在伯尧之侧的男子,看着消失的箭矢有一丝茫然,眸心带着遗憾,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他是麒麟铁骑的校尉,一路杀过来,历经腥风血雨,陪同麒麟铁骑从默默无闻到名震大陆。这些年来,光是麒麟铁骑,这名号便能吓退无数蠢蠢欲动的敌军,麒麟铁骑像极了一只没有对手的猛兽,昏昏欲睡,可是今夜这一战,那些恶鬼模样的士兵,彻底激起了他们的战意!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麒麟铁骑,热血沸腾,若是可以他定要带着麒麟铁骑与之一战! 这一战,在每一个人心中都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玄国有一只鬼面士兵! 而于此同时,山中某处,玄云领着分散撤退的夜鹰旅,向着汇集地出发。 前番时候,众人便已经商讨过了,于天亮之前在先前发现的山洞之中碰面。 脸上的面具已经被她挂在腰间,赤红的痕迹遮盖了脱俗之容,深邃的眸中是没有来的及褪去的杀气。 脑中全是战甲裹身的女子,是她,果然是她!傲风,沫猗,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人跪地认错! 邓亚舟曾说过,这次睦国统帅乃是睦国史上唯一的女储君,穆惜颜。而看木惜儿的着装显然是将军,她可是没有听过睦国营帐之中还有其他女性将领,所以……木惜儿便是穆惜颜! 她虽然猜测木惜儿是睦国之人,却不曾想到其身份居然这般尊贵。 解开一个谜团,心中瞬间被另一个更大的谜团所困扰,她潜伏银王府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这一仗打爽!” “是啊,可算出了口气!” 对话声,打断了玄云的思绪。 看着相互搀扶着的众人,每人身上皆是一片褴褛,伤痕累累,可是他们脸上却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残余的杀意,彻底消散,眸光是涟起柔和。 这一仗我们算是赢了,不过……那些箭雨很明显是掩护他们离开的,这是怎么回事,她记得又下令射击队撤离! “射击队为何没有撤退!”余光扫到一个背着弓箭的身影,上前一步,拦住那人沉声问道。 “旅长!!这……不是,射击队本来已经撤退了,后来遇到了军师,军师问了我们一切敌军情况之后,便立刻让我们原路返回救援。”被问及的士兵,看着玄云满满的紧张,支支吾吾的将事情大致经过告知了眼前让他敬佩的大人。 “邓亚舟……多谢!” 眉头微蹙,他怎么知道我们会被困! 留下的射击队队员一脸的诧异,受宠若惊旅长居然和他说谢谢……和他一个小小的士兵说谢谢,他一定要和兄弟们说,旅长真的和传说中一样的平易近人。 “小心……” 耳边忽然而来的嘶吼声,让玄云下意识转头,目光的焦点定格在那光速飞来的箭矢之上,身体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右肩一道力度将自己推开,随之而来是肩头撕裂的痛意,带着冲劲,将她击飞…… “旅长!!!” 这一突变,让所有人半晌回不过神,只见一儒雅的身影穿过人群,俯身扶起受伤的男子,这才让所有人回神,一窝蜂拥过来。 “军师,你怎么在这。”玄云捂着肩头的血窟窿,面色苍白,眉头因为痛苦而紧蹙。 “还是迟了一步。” 邓亚舟看了眼钉在树木之上嗡嗡作响的箭矢,眉头一皱,语气是不同以往的郑重。 “旅长,对不起,都怪我,如果我在快一点,您就不会受伤了。” “不,我应该谢谢你,否则,这一箭就不是在肩头,而是在心脏这儿呢。”玄云抬眸看了眼先前问话的射击队士兵,带着感激,若不是他的一推,想必她已经挂了。 不过,艰难的看了眼那箭矢,居然这么快,想必能够射出此箭的人,屈指可数。 哼,木惜儿这是要下杀手了吗……黑瞳泛着冷光,看着某个方向。 第40章 聚(一) 今夜注定是血色夜晚,远在夜国的女子,独留庭院,仰望天空,神色孤寂,周身萦绕着的脱俗气势,仿佛天际的寒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报” 黑衣暗卫,凭空出现,垂首跪地。 “说…” “玄国兵败,退至垂城,睦国储君穆惜颜亲领麒麟铁骑,势如破竹,垂城,危在旦夕,不日可破。” 女子神色幽幽不语,只是端起玉桌之上摆放的酒盏,轻轻勉唇,霎时间,口中酒香四溢,微微敛眸,蒲扇般的睫毛,缓缓遮住迷人的眸。 黑衣暗卫不知何时已经退下,绚烂的庭院之中,只余女子孤寂唯美的身影。 垂成乃是玄国西边门户,一旦被破,睦国顺势而下,拿下玄国也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前提便是夜国不插足半分……想必玄帝已经焦头烂额,不过她定不会出兵,玄帝为人处事她自是了解,奸诈如狐。 此番的服软不过是为了解决玄国之患,同时祸水东引,撺掇夜国与睦国之战火,届时若是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暂且躲过一劫。 即便双方分出胜败,试想那时胜者一方还有时间去搭理他一个小小的玄国?毕竟两国掌控玄国最终目的便是为了吞并对方! 所以,她决定先破后立,玄国之内她早已布局安排妥当,虽说玄国实力不算上乘,却也能消耗睦国一定的战斗力,是以睦国占领玄国之日,便是夜国起兵之时。 睦国一路战来,风尘仆仆,疲倦不堪,而夜国则是养精蓄锐,蓄势待发,此为天时; 夜灵早已安插兵力,占据险要地势,再者,以玄国为战场,不扰夜国百姓寻常生活,此为地利;届时,玄国国破其民众上下定是同仇敌忾,不落夜国目的为何此时起兵,都会为民心之所向,此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 夜灵此举,不能为君子之所为,然她本就不是善良之辈,退而言之,她是夜国公主,以夜国之利为首,又有何不妥? 不过此举也是险招,一个不慎玄国便成为睦国囊中之物,届时局面与夜国是极为不利。 “公主,沈公公带着圣人手喻,于大厅侯着。” 小厮弯腰屈膝,垂眸低首,不徐不慢,缓声禀道,单说这份谈吐,倒是颇有一分主人家的风度。 “他终是忍不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嘲讽,再细看已然一片清冷,仿佛深山寒潭,冷冽不见底。 轻挥衣袖,一阵冷香飘逸,万千青丝随风轻扬,风姿卓越,绝色佳人,不知多少人迷了眼,失了心…… 一身藏青色太监着装的沈革安,垂手立于大厅,目光带着探寻扫视着周遭,大厅摆设简单,清雅淡然,屋中萦绕着芬芳檀香,不浓不淡,只让人身心舒展。 小厮们候在一侧,不言不语,低眉顺眼,不骄不躁,伺候周到,沈革安心下暗叹,这位三公主果真非凡人,连同其下人也是如此风度,可想而知主人平日的夺人风采。 “三公主到。” 一声罢了,惊鸿一瞥,女子缓缓倾身而入,不经意间撩起绝代风华。 “奴才叩见三公主。”沈革安垂眸,掩去眸心的惊艳,语气恭敬尊重,即便并非第一次见,可还是遏止不住的惊叹。 想他沈革安,自小净身入宫,凭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从一个小小的下等宫人,到今天被人巴结追捧的圣人身边红人,期间阴谋诡计数不胜数,他的手段也是狠绝。 那些文人骚客,所谓的贤臣都是恨极了他,骂他阉狗误国,可笑的是,这些人却又不得不巴结讨好与他,即便是太子对他也是三分尊重,谁让他是天子身侧之人。 然则,唯独眼前之人,在她眸中,他便是他,一个侍奉天子的小厮,没有刻意的拉拢,亦没有令人作呕的厌恶。 是以对于夜灵,沈革安是尊敬,是感激…… “沈公公不必多礼,不知父皇有何事交代于华凝?” 夜灵为其名,华凝是其号。 “是。”沈革安自袖中掏出秀着龙纹的布袋,交于夜灵,自始自终不曾越举半分,何来半点世人眼中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公公辛苦了。” 夜灵接过手喻,侧目示意,一旁候命的丫鬟随即领意,上前一步,领着沈革安离开,同时塞了一定银子作为路费。 沈革安亦不矫情,笑脸接过,一般传旨之时接皆会收到“路费”,不过都是为了自他口中探寻一番圣意,唯独三公主府上的路费,才是“路费”。 送走沈革安,夜灵瞥一眼手中手喻,眸中一片了然。 “公主。” 鹿邑自暗处走出,曲躬行礼。 “鹿先生不必多礼,且看看这物。” 鹿邑是她唤来,自然也不惊讶,将手中的龙纹布袋交于那人,转身端坐梨花木椅上。 “是。” 恭敬接过龙纹布袋,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圣人手喻……压下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拆开布袋,取出纸张。 随着入目的内容,脸色渐渐凝重,罢了重新将纸张折叠小心放入布袋,看向上位淡然自若的女子,沉声道“公主这定是太子之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父皇又怎会不知……”女子淡淡的说道,无喜无悲,亦无怒,仿佛所说之事全然与自己无关一般。 然这龙纹锦囊之中正是让公主亲自出兵玄国支援! 鹿邑不由一惊,圣人若是知道太子此番作为不过是忌惮公主,以此支开,使得公主远离夜国政治中心,那为何还要听之任之,这莫不是认同了太子所作所为。 公主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夜国,这般做法也真真是伤人,无怪乎,古来皆说,皇族无情。 “路先生以为如何?” “何不告知圣人公主的计策,如此一来圣人定不会……”鹿邑是知道夜灵的布局,而今这一岔,让其所有的机会全部打乱,所以只得告诉圣人。 “路先生以为父皇不知华凝之布局?”夜灵出声打断鹿邑后续之话语。 “什么,那为何……”鹿邑彻底的愣住,心中更是一寒。 “父皇心意,怎是我等可以揣度的。”冷声打断鹿邑后面的话。 “微臣失言。” “路先生不必自责,不过待华凝离开以后,还需路先生多多费神,太子皇兄需要有人一旁上柬。” 虽然想随其一同前往玄国,奈何夜灵向来说一不二,如今她既已经言明,想必这事便定了下来,他又如何推却,再者此也是对他的信任,当下郑重道,“臣定不负公主之望!” 眸心神色缓和下来,她知道鹿邑是聪明人,瞟了眼那人手中的一抹金黄,神色不明。 下人来报之时,她便已经猜到,不曾想到太子对她的忌惮,已经达到如此地步,即便她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夜国,无心于皇位,他还是无法释怀吗。 她可以忍受他的心胸狭隘,甚至赞同他用谋略来打压她,巩固自己的势力,但是却无法认可那人胡搅蛮缠,不看时机,不论局势,将至夜国权益于不顾。 如今睦国攻玄,而夜国朝堂混入了睦国间谍,随时便是兴风作浪,她在夜国还能让那人有所忌惮,太子但凡有一点谋略,便不会在这档子还心念念的对付她。 夜帝的支持,夜灵心中已然猜到,如今太子于朝堂地位根基不稳,他需要一个机会来稳固他皇储的地位,而今这个时机便是极好的。 可若是夜灵在,最后所有的功劳自然而然落至她的身上,所以必须支开她。 她并非心怀不满,不过是担心太子能否处理好这一切。 仰首看着夜空明月,浩然高洁,却泛着孤寂冷意,深邃的眸,映着夜幕的墨黑,一点星光冷冽闪烁,在那人眼中,她不过是太子上位的垫脚石…… 夜风袭来,卷起衣袂翩翩,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心底升起彻骨冷意,身体不由一颤,唇角勾勒出一抹嘲讽,她居然还能感觉到冷。 脑中忽然出现某些画面,土墙背景,火光摇曳,两人相拥而眠,屋中静谧只余火堆不时传来的烧灼之声,已经耳边淡淡的呼吸声,面颊上被温润的呼气染湿,温暖着冰冻的心。 眸中带上温度,不由的陷入沉思,周遭的寒冷气息慢慢褪去,萦绕着万千思绪。 待夜灵回神,察觉自己的变化,秀眉倏地紧蹙,面上虽然没有异样,然其玉耳通红,清心寡欲如她,也会有这般羞赧的时候,当真是千年等一回。 不可否认,那人于她是特殊的,即便这份特殊来自欺骗……她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背叛者。 夜川说那人已经丧命黄沙,可是她却不信,无罔森林那般险阻都能出来的人,怎会这般轻易就丧命,于她看来不过是那人故意躲避她,心中暗自恨道,莫要让我寻到你,银王爷…… 不过血勾玉落在了穆惜颜手中,那人到底要做甚……血勾玉自她出世便不曾离身,而今不在,让她有种不安,仿佛游子失了回家的路一般,缥缈不定。 ============================================ “咳咳……” “旅长!” 玄云看着围着自己神色紧张的几人,脑中出现一副画面,一个老人气息奄奄躺在床上,几个儿子立于一旁,空气中飘着哀乐,就差老人交代后事了…… 忍俊不禁道“我没事。” “云弟,莫要强撑!”陈靖瞅着面色惨白的人,神色沉着。 其余几人也是一脸担心,谁说不是呢,旅长自受伤以来,既不请大夫,也不给他们看看伤口,只得干着急。 “我真的没事,对了,现在情况怎样?”玄云忍着肩头的疼痛坐直身子,让她看起来精神点。 “现下一切都在掌握中,旅长只需好生休息。” 头上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鼻息间亦是淡淡书香气息。 随着肩上不轻不重的力度,缓缓靠在圆润的石壁上。 “夜鹰旅此次伤亡如何?”果然还是这般舒服,也不在勉强自己,转头看向几人,问出心中在意的事。 “死亡六十七人,重伤三十人,还有百人轻伤。” 陈靖几人相视无语,不知如何开口之时,邓亚舟已经淡淡开口。几人不住蹙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沉默不语的玄云。 “其中冲锋队五十二人,射击队七人,伏击队无五人,兵器组三人……”邓亚舟看着沉默的人,再次开口。 “冲锋队本就是主力,伤亡自然会多一些。”桌彭打断邓亚舟的话语,出声解释。 “这一次……是我轻敌了,若不是射击队的护航,后果不堪设想……”感激的看一眼桌彭,却也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 “麒麟铁骑乃是睦国最为精锐兵队,旅长此番未曾全军覆没已然万幸,又何来的怪责。”邓亚舟一脸畜无害的笑容,显然一副我是好人的模样。 玄云只觉得自己嘴角在抽搐,若不是肩上肩上有伤,她真的不介意踹飞这货,这是什么,打一巴掌给一个糖! 也不愿意逞一时口舌之快,玄云瞪了那人一眼: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去。 “对了,云弟,我们撤退途中救下了一人……”似乎想到什么,陈靖出声道。 “谁?”看着陈靖郑重的脸色,玄云心知此人定不是一般人。 “是本宫。” 熟悉的声音,自洞口传来,身心一震,不由一些慌张,转首看去,果真是他。 …… 第41章 聚(二) “参见,二皇子。”几人行着不算标准的跪拜礼。 “各位快快请起。”玄月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屈身扶起跪着的等人,没有一丝皇子的架子,让陈靖几人颇是好感。 玄云很快反应过来,敛眉说道,“望二皇子见谅,草民不便行礼。” “这些个虚礼,陈旅长不必在意,好生修养方是正事儿。”眸中带着审视。 单薄不算伟岸的身躯,斜靠在洞壁之上,血红的印迹却也不能遮挡那人惨白的面色,薄唇同样泛着白,然这一切并没有让人觉得他颓废无力,只因那双炯然幽深的眸,仿佛黑暗中的烛光,点亮了一片天地。 莫名觉得此人有些熟悉。 一路而来,所听所闻皆是对此人的崇拜敬意,同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身上可以集平易近人,谦谦有礼,骁勇善战,所向披靡这些个词与一体。 即便如此,玄月也难以将眼前这人与勇往无敌,所向披靡这些词联系在一起,不过,他没有忽略那人腰间血迹斑斑的鬼面具,心中了然。 “不知二皇子可否将昨夜状况告知?”一旁的邓亚舟幽幽开口,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心存畏惧。 “不知这位是?”玄月微微一怔,很快恢复不失礼节的笑容。 “草民邓亚舟,情报组组长。” 二人就这般相视无语,目光与空气中交接,隐约撞出火花。 良久,玄月嘴角轻扬,夜鹰旅很有趣啊…… “昨夜睦国攻山,肖将军担心此乃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便将军力分散,本宫率领右翼军前来支援,肖将军则是驻守主营,以防睦国,突袭,谁知途中遇到麒麟铁骑的突袭,右翼军损伤过半,迷失龙骨山之中,这才偶遇了夜鹰旅各位。” 玄月虽三言两语带过,但个中险峻也是可想而知。 “那如今局势如何?”听完玄月的话语,玄云一股不详之感,看向邓亚舟,问道。 “肖将军得知二皇子被麒麟铁骑围困,当下摔了精兵救援,独留四皇子镇守,而就在肖将军离开不久后,睦国埋伏已久的精兵,偷袭了主营,四皇子带着兵众退至垂城,睦军大有趁胜追击之意,一举攻下垂城。” “肖将军如何了?”玄云面色沉重,没想到局势竟这般严峻。 “被困于龙潭谷了。”邓亚舟微不可察的扫一眼神色无异的玄月,眉头轻蹙,若不仔细观察,全然看不出来。 “龙潭谷!” 一直立于一旁的李箭眉头一皱,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不可置信。 “怎么了?”玄云不曾听过这龙潭,自然也不明白为何李箭这般怪异的表情。 “禀告旅长,这龙潭谷乃是龙骨山最为偏僻和险峻的山谷,地势陡峭,四面皆是陡坡,仅有一条出口,为一条狭窄的阶梯,肖将军等人困于此,如同笼中之鸟。” 李箭所带领的射击队,整日满山头的窜动,对这龙骨山的地势自是了如指掌。 “如此而言,肖将军随时有生命危险?” 几番下来,面上虽无异色,然心中却是不住暗叹,夜鹰旅不简单,可谓卧虎藏龙,尤其是这名为邓亚舟的男子,他如何知道这么多情报。 “非也,若是穆惜颜真的想要肖将军性命,便不会如此费神将其落于龙潭谷。”邓亚舟适时开口,看着玄月道,“她无非想要引出一人。” “依邓公子所言,她是为了引出本宫。” “二皇子果真聪明。” “邓公子妙赞了。” “二皇子谦虚了。” 二人不动声色却在相互试探着…… 玄云看着二人一来一往,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不费神,还是以大事为重,故道“垂城乃是玄国最后一道防线,决不能被攻破,不知军师有何妙计。” 玄云可是没有忘记邓亚舟的“先破后立”,如今龙骨山失守为破,她期待着他的“后立”。 “兵分两路,冲锋队兵器组奔赴垂城前线,支援。射击队与伏击队随同二皇子赶至龙潭谷,救出肖将军。” 邓亚舟也不理会玄月别有深意的眼神,坦然自若说出心中所想。 玄云锁眉不语,似乎在考虑可行性,既然龙潭谷为陷阱,此番定是龙潭虎穴,这般让玄月深陷困境,如有不测,夜鹰旅定会为之陪葬。 侧目对上邓亚舟自信满满的眸,心中的忧虑莫名消散。 “旅长不必担心,二皇子才智过人定不会有事。”话是对玄云说的,可是目光却困在了一直笑而不语的玄月身上。 “本宫智拙,还仰望邓公子多加照顾。”玄月笑道。 玄月,笑面狐狸一条,一句话避重就轻,还将拖下水去,显然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可就是他照顾不周所致。 第一次见邓亚舟如此憋闷模样,玄云不由暗笑,好家伙,你也有今天,不想她这便宜二皇兄还是有点本事。 一番下来,见玄月没有一丝看破她的迹象,也变没了顾虑,沉声开口道 “既然二皇子也认同,那边依军师所言,病分两路,军师协助二皇子救出肖将军,我带领冲锋队与兵器组前往战场。” “不可!” 这话一出异口同声的反对,玄云不解的看向几人。 “云……旅长如今有伤再身,万不可前往战场!”陈靖率先开口道,几人随后应和。 玄月暗中观察,几人眸心的赤诚一片,布满担心,没有一丝逢场作戏,心中不乏诧异。一个领导者的能力,不是看他高强的武力,亦不是辉煌的战绩,而是其部下的忠心,自此看来,这陈云无疑是杰出的。 “不必再说,我说过与夜鹰旅同生共死。”苍白面上写着坚定,墨瞳之中印着绝然。 几人都是沉默,良久,玄云微叹,扯出一抹笑容,“我知道大家担心我的伤势,不过,这伤口不在要害,再者我等乡野之夫,哪能这么娇弱。” “也是旅长皮糙肉厚,命大福大,被穿云箭射中还能活着,厉害。” “……”这个邓亚舟还真是嘴欠,不过若是她现在开口辩驳,那便是专业打脸,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受着。 “邓亚舟,你咋这么和旅长说话了!”桌彭一向的心直口快。 “桌队长的意思是我说的不对,旅长没有活着?” “不是……” “那亚舟如何错了?” “你……” “都莫要争了,我是必须参加。”玄云看着面红耳赤的桌彭,颇是无耐,邓亚舟口才了得,憨厚的桌彭又怎是对手。 这事在玄云的固执下也是定了下来,两日后,睦国发起第三次攻城时,开始行动。 然今她在意的是,玄月的态度,从刚才开始他便出乎意料的安静。 下意识看向邓亚舟,只见那人若无其事立于一旁,一副我是温文尔雅翩翩公子的模样。 心中恶寒,这货是够了,靠人不如靠己,大致缕了一遍,最后落在了“穿云箭”这个词上。 那一剪的威力她是深有体会,当时邓亚舟的脸色她可没有忽略,难得一见的深沉。 如此一想,射出这一箭的人,定是一个人物,适才引得玄月注意沉思。 果不其然,事后玄月果真向她询问了一番,她也并未隐瞒,悉数告知。 夜晚,明月高照,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寂静的龙骨山,安详的像个投入母亲怀抱的孩子,洗涑了白日的血腥杀意。 一整日半靠着墙壁,让习惯了训练的身体有些难受,看着透过洞口,照进的月光,玄云心生向往,身随意动,惹着肩头的扯痛,缓缓起身,朝着洞口度步而去。 沐浴着月光,只觉得身心一畅,林间清晰的草木清香中夹着一丝血腥味。 借助着月色,玄云看着肩头,微微蹙眉,她身体的恢复能力她是知道的,可是即便如此这伤口还没有全然结痂,由此可见这一箭的不同凡响。 “陈旅长怎不在洞中休息?” 身后的声音如同低沉悦耳笛声,让人只觉得如沐春风。 “参见二皇子”并没有过多的沉醉,玄云收敛脸上的情绪,转身低眉垂首,欲要下跪。 “陈旅长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上前一步,在那人跪倒之际扶起。 “多谢。”记忆中她与这位谦虚有礼,温文尔雅的二皇子没有过多的交际,是以对其也不算了解。 所谓言多必失,是以玄云自然不会开口,二人之间漫着沉默,就这般映着月光,漫步山中。 “银王真的找不到?”虽然不愿多言,不过,她想多加了解一些银王府的情况,不得不开口。 “什么?”对于玄云的开口,玄月不由一愣,随即一想,也便不觉奇怪,谁愿意打仗,也没有多想回道“睦国虎视眈眈已久,又怎会因为一个人而放弃这大好机会。” “既然如此,那银王府上下一百号人岂不是死的很冤……” 玄月侧目看着隐于阴影中的人,看不清面色,心中一划而过的异样,却抓不住重点,只当那人心生怜悯,“陈旅长有一个怜悯众生之心,不怪乎夜鹰旅上下一心忠心耿耿。不过,此次战争确实因银王而起。” 玄云没有说话,等着那人后续之话。 “银王生活向来*,此番玷污了睦国大将楚飞独女,并将其囚于府中一年之久,而不久前楚姑娘逃脱,回了睦国,因心怀恨意,劝服了一直主和的楚飞,这才促成了此次战争。” 玄月声音一如既往的儒雅,仿佛在说天况一般。 “楚姑娘……楚沫猗……”下意识呢喃出声。 “陈旅长知道楚姑娘闺名?” “不……属下不过是路边偶有听闻。”玄云旋即否认道,借着阴影,隐于面上刹那的惊讶,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 “陈旅长太过拘谨了。”玄月和风一笑。 接下来的路程,玄云全然心不在焉,亦不开口,二人一路无言,不久后,玄云以身体不适先行退下。 回到洞穴,满脑子都是楚沫猗的事情。 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沫猗没有死,为何穆惜颜要欺骗她,她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何沫猗成了睦国大将楚飞独女,成为这场战争的源头,现在她又在何方? 脑子一片混乱,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42章 聚(三) 太阳初升,薄雾尚未消散,沉寂两日的睦军出动,垂城之外,黑压压一片。 中央步军三万,两翼骑兵一万,共五万红服睦军,如同秋色中的枫林,火红火红。 骤然间,睦军鼓声号角大振,纛旗猎猎招展,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央步兵则夸着整齐化一的步伐,山岳城墙般的前进,三大步喊一个“杀”,气势如虹,直冲苍天,隆隆逼近。 大军之首,一抹红色身影,挺身高居战马之上,蔑视群雄之王者气势,由内散发,浑然一体。 青灰色城墙之上,垂城城守钟原手足无措,看着城下气势恢宏的睦国大军,惊恐万分,声音带着丝丝颤抖,看向身旁不动如山,面色沉着,剑眉紧蹙的男子。 “太子殿下,睦军兵临池下,而夜国援军还未到,这如何是好,” 金色龙纹铠甲为其增添一股威严之气,深邃黑瞳映着城下五万大军,泛着一丝红色,周身若隐若现的肃杀,不消半刻,太子玄明幽幽开口“传令下去,不得迎战,死守到底。” “攻城!” 穆惜颜看了眼城墙之上的身影,嘴角勾勒出不明深意的弧度,随之扬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洪钟轰鸣,使数万士兵耳膜一震,不言而喻,此人内力是何其深厚。 中央三万大军闻声轰然前进,两侧骑兵蓄势待发,垂城之上,千万箭矢如同蝗虫过境,遮天盖地。 “防御!” 一声令下,数万步兵扬起盾牌,形成一道铜墙铁壁。 而战场边际,青翠丛林遮掩下,暗红色身影岿然不动俯卧草丛之中。 玄云盯着瞬息万变的战场,目光扫过那抹耀眼的红色,最后落至城墙之上的金黄色身影,神色不明。 果然……太子玄明来了。 出兵前夕 玄云因玄月的一番话,心中骤起波澜,乱了思绪。平复之后,再看战局,静心思之,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解了眼前之困,关于玄月的话,她定要亲自向那人“解惑”。 然而此番思虑,心中疑惑陡起,发现不妥之处,当下夜访邓亚舟。 清澈的溪水印着皎洁的月光,波光粼粼,闪烁着月光的繁华,溪旁石块之上,男子盘膝而坐,仰头注视着夜幕星辰,目光幽深,读不出何种情绪。 “旅长来了。”男子倏地悠悠开口。 灰暗出缓缓度步而出一秀挺的身影,玄云微微一怔,随即道“军师,关于睦国此次攻城,我有一处不明,还望军师指点一二。” 邓亚舟闻之一笑,眸中一片了然,似乎早已知晓玄云有此一问“旅长是好奇为何睦国不趁胜追击,一举拿下垂城,反倒给了玄军喘息的机会。” “是也。”玄云却是好奇,为何穆惜颜不在占领龙骨山,玄军仓皇逃入垂城之时攻之,那时的垂城可谓不堪一击。 “那是因为穆军为了引出一个人。”看出玄云眸心的疑惑,邓亚舟故作神秘,说罢便不在言语而是让玄云自己思索一番。 等一个人……之前玄云已经想了很久,然而乱成一团,如今邓亚舟的一句话,就如同在一团乱丝中抽出一根线头,而她根据这一线头一丝一缕,抽丝剥茧…… “暂且不论这人是谁,退而言之,如果睦军长驱直入,那结果如何?”见玄云一脸沉思,邓亚舟再次开口。 “玄国被灭……不对……”不对,不会这么简单,一旦玄国被睦国占据,直接影响了夜国的权益,夜国定不会坐视不管,那睦国会这般容易灭了玄国?这般想来若是睦军攻破垂城,结果如何亦是难定……这便是睦国深层次不攻的缘由? 似乎抓住了关键,玄云不禁陷入沉思,良久,倏地抬眸“是太子!” 如今二皇子玄月下落不明,大将军肖修被困,四皇子玄风领着惨兵落荒而逃,垂城之内定是士气低沉,而身为皇储的太子玄明领兵亲征,便是鼓舞士气的最好方法。 唇角轻扬,不错,一点就通,“旅长聪明。” 得到邓亚舟的肯定,心中更是不解,眉头紧蹙,引出太子的目的何在? 杀了太子?那与睦国有何益处? 脑中忽闪而过一抹红艳的身影,灵光一现,宛如一根线将所有的一切都串起来了。 若是这般,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人一手策划,一手导演,精心设计所致,今天这副局面早就在那人意料之中,而这需要何等的心机,玄云背脊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邓亚舟看着玄云面上的表情,便知道,她已经参透个中玄机,心中不住惊讶,举一反三,实为智者。 “看来旅长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 “那人是玄风吗?” “四王爷野心勃勃,垂涎皇位已久,而其心胸狭窄,利益熏心,是一个傀儡的好人选。”短暂的愣神,随即回道,腔调带着一贯嘲讽。 夜国不破,玄国则不灭,然玄国不灭又何以破夜国。 睦国不愿三国这般僵持,便主动出击,从内部瓦解玄国。 穆惜颜于银王府的一年,可不是赏花观景,其目的有二,一则为的是楚沫猗,二则便是寻找能够为睦国所用的皇子,然后将其推至皇位,成为傀儡皇帝,届时以玄国为据点,攻占夜国犹如囊中取物。 而玄国已经有太子,且其地位稳固,想要玄武废储定要废一番心思,再者夜灵何等聪明,太子若是被废,又怎会猜不透个中玄机。可若是太子死于战场之上,任凭夜灵在聪慧,也料想不到睦国挑起战事不过是为了杀太子。 其实,也不全然是为了杀太子,想必穆惜颜需要玄武知晓两国的差距,杀鸡儆猴,也不过这般。 玄云整理思绪,可还是有些不解,难道那人就这般自信,玄武狗急跳墙,与夜国联合反攻? “旅长,火光!” 耳边是陈靖略带激动的声音,让她猛地回神,看着远处被火光染红的天际,瞳孔微缩,看向战场,只见原本攻城的睦军,全然愣住,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方向便是睦军驻扎龙骨山的大本营,想来邓亚舟已经得手,再看一眼军心微乱的睦军,此时不攻更待何时,扬手扯下腰间面具,附于面上,振臂一呼“杀!!!” 杀! 如同离弦的箭矢,带着漫天的杀气,直直射向中央大军,所到之处一片血色飞舞。 鬼面具,滴血的刀刃,惨烈的厮杀,此时的夜鹰旅,全然来自地狱的魔鬼,只有肆无忌惮杀戮,响彻云霄的嘶喊……即便远在城墙之上的玄国士兵,观之皆是不寒而栗,更不用说睦军。 两军交战气势为重,睦军虽人多势众,然而面对着魔鬼一般的夜鹰旅,倏地失了勇气,手中的兵器也失了价值,夜鹰旅仿佛进入羊圈的野兽,任其宰杀。 而军队中心的女人,自始自终不言不语,嘴角上扬,勾出一抹不明笑意,盯着那领头厮杀的鬼面人,薄唇轻启“伯尧,你失手了。” “穿云箭,箭无虚发。”身旁男子,仿佛没有感情的机械,冷冷应道,不带一丝感情,然其目光却是于那抹身影停留了片刻。 “箭无虚发……”口中重复着那人的话,眸心闪烁一丝锐利盯着那人的手臂。 而与此同时,垂城城门之下,一名鬼面士兵,仰头喊到“启禀太子,夜鹰旅奉二皇子之命前来救援,请求太子开城门,一同击退敌军。” “万万不可,皇兄,这些鬼面士兵,行事嗜杀,残忍定不是玄国士兵,再者若是二皇兄命令,那为何不见二皇兄亲自领兵,想必是睦国的计谋,皇兄不可中计。”玄风扫一眼城下人,当即说道。 “太子殿下,四王爷所言有理,还望太子殿下三思而行。”钟原看着城下的鬼面士兵,心有余悸,这些人太过恐怖。 “启禀,太子殿下,夜鹰旅本是与小兵同届新兵,又怎会是这些凶残如野兽的士兵。”孙痕本是恭敬立于一旁,听道“夜鹰旅”不住愣住,随即上前一步,垂首回道。 隐于阴影的面上布满嫉恨,这绝不是夜鹰旅那个废物兵旅! 玄明一言不发,沉着的目光注视着煞气腾腾的战场,良久道“可有证据。” 城下士兵闻声,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双手呈上。 刹那间,玄明眸心一亮,带着喜意,果真是二弟,当下下令“来人……噗……” 话未说完,胸膛的撕裂感,让他旋即失去意识,耳边是迟来的惊呼。 “护驾!护驾!” 距离最近的钟原接住倒下的玄明,目光充满警惕和惊恐。 “果然是计谋,传令下去,誓死不可开城门!”玄风看着失去意识的玄明,一瞬既失的兴奋,随即故作一副主持大局的模样,下令。 太子倒下,他便是这垂城地位最高的存在,自然唯命是从。 太子被带下去治疗,而他居于城墙之上,冷眼俯视着城下战况,如同看戏一般漫不经心。 孙痕在一旁伺候,看着正在奋命厮杀的鬼面士兵,眸中含着杀意…… 穆惜颜将弓箭交给身旁侍卫,扬声道“玄国太子已经阵亡!众将领,杀~” 悠悠的声音,瞬间振奋了心生畏惧的士兵,鼓舞着低落士气。 玄云自是察觉到睦军恢复的士气,心中略略一怔,穆惜颜是一个有勇有谋的将军,不过……看着城墙上消失的金黄色身影,以及紧闭的城门,心中隐隐不安。 穆惜颜挑眉冷眼旁观,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是否真是来自地狱恶鬼! “报!” “说。” “楚将军遣人来报,粮草被烧,肖修也已经被玄月救出,正往战场赶来,望主帅千万小心。” “本帅知道了。”声音平仄一调,全然听不出主人的情绪。 目光落在厮杀的背影上,染着趣意。 城池之下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味夹杂在一起,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嘹亮的嘶喊惨叫,扣人心弦,夜鹰旅鬼面士兵健硕的身躯,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他们的口中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这种喊声相互感染,相互激励,消退了心中的恐惧,成为一柄柄利刃,踏着尸体,迎兵而上。 然睦军蜂拥而至,消耗着所有人的体力,终是寡不敌众。 玄云此刻全身心陷入杀戮,眸早已被鲜血染红,手臂是机械般的挥舞,肩上的伤口不知觉中撕裂开来,背上,胳膊上不同程度添上伤口,或深可见骨,或皮开肉绽,早已染红了衣衫,湿嗒嗒的,不知是她的血液还是刀下亡魂的鲜血。 仿佛抛弃痛觉的傀儡,如今的她只有杀! “伯尧,还说你没有失手。”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艰难的抬起双眸,看着居高临下的女子,血色眸心一片嗜杀,周身被死亡的气息萦绕,狠绝的扬手挥动钢刀劈向眼前之人。 “彭!” 喀嚓,耳边清脆的骨裂声,让玄云微微回神,捂着胸口,显然肋骨已经断裂。 眼前黑影忽闪,玄云将目光停留与穆惜颜身旁着黑色长袍的男子身上,只见其周身散发着阴暗的气息,灰暗的眸中,死寂一片,仿佛死人的眼。 “摘下你的面具,告诉本宫你的名字。” “你不配。”看着那人一脸倾城倾国的笑脸,玄云莫名的厌恶,想要去撕裂这张脸。 “伯尧。”她不是善类,对于侮辱自己的人向来不会手软,更别提还是一个敌国将领。 黑衣男子闻言,转动手臂,聚气于掌心,看似漫不经心的挥臂,却带着满天杀气,风刃将空气被撕裂,直直劈向玄云的面上。 身随意动顾不得多想,手中倏地出现一柄红色利刃,遮于面上,险险挡住了那人的攻击,却还是被其中的内力震伤,卡于胸口的鲜血,顺着口角溢出,被面具遮住。 这一幕让一直面无表情的男子怔神,毫无情感的眸中,映着那柄赤红的利刃,仿佛一团火在燃烧。 穆惜颜亦是微微蹙眉,这柄剑……她似乎见过。 在绝世的支撑下,玄云艰难站起来,鼻息间满是血腥味,透着面具,看了眼手中的绝世,你有救了我一命。 忽然间好累,残破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若不是靠着意志的支撑,想必她早已永远睡了过去。木勒的看着浴血奋战的夜鹰旅,她怎么能倒下,她可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至少在玄月他们赶来之前,她决不能倒下。 “你看看,你们在这奋不顾身厮杀,可是看看,你们的皇子却在城墙上冷眼旁观,为这样的皇族打拼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我是为我的同伴在坚持!同伴,知道吗,哼……你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人一定不知道!” “只有弱者才需要可笑的同伴!” “果然人畜是无法沟通的。” 轰……眼前鲜血淋漓的人与记忆中那固执的身影重合,倏地看向那赤红的利刃,眸中难得一见的诧异,是他!!!! 暗中的伯尧,上前一步,空气中是无数重影,化掌为刃,朝着玄云的天灵盖劈去,大有一击毙命之势。 “住手!”穆惜颜猛地回神,竟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 然而男子目光灼热盯着玄云手中的剑,全然听不见身后之人的命令。 玄云身体动弹不得,似乎被无数条无形的气流捆住四肢,心脏被一股压力裹住,下一刻就要爆裂一般,胸口的空气被抽出,窒息感充斥着脑腔,墨玉般的瞳孔,映着迎面而来杀气腾腾的身影。 …… 第43章 抢人 无助的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倏地腰身一紧,随即周身一轻,原先束缚的力量消失殆尽,身体悬空,被一道力牵引着,不待玄云回神,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怀中。鼻息间萦绕着的冷香,迷人而又熟悉,让她不忍睁开眼,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凭着本能伸手紧紧搂住,依缩,屈曲…… “松手。”夜灵眉头一挑,看着紧紧搂着自己满身血迹的男子,淡漠的眸中一扫而过的恼意。 这个声音是……夜灵!不可能,怎么可能,看来她真的是伤的不轻都出现幻听了,艰难的摇头驱散脑中的胡思乱想,睁开眼来……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丝丝寒意与身具来一般萦绕周身,隔绝凡尘之浊气,一方面纱遮住世人窥视之目,只叫人叹到,好一个遗世独立翩翩绝色佳人。 这次玄云可是彻底惊醒了,美目瞪大,充斥着惊讶。 “可以松手了吗。” 清冷的声音,一马平川,然玄云听出了隐藏的怒意。 玄云这才看清二人姿势,只见她双臂穿过腋下紧紧搂着夜灵,脑袋搭在其肩上,身体依缩着,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着实有失礼节。 面上一阵灼热,好在有面具遮挡。 “多谢。”局促的松开手,故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 然而离了支撑,玄云残破的身体,无骨般的倒地,心中不禁暗道,怎滴这时掉链子,她着实不愿在这人面前丢脸。 谁料眼前白纱飘过卷起一阵冷香,冲淡了战场的血腥杀戮,身体被轻轻捞起,撇过腰间白皙无暇的玉掌,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多……多谢……”不敢去看那人,微低首。 一匹骏马飞驰而来,一声嘶吼,整个腾空,前蹄高高抬起,随即稳健落地,扬起一片尘埃,蹄子不住的在原地踏着,穆惜颜柔弱无骨的纤手缠绕着缰绳,居高临下看着“眉目传情”的二人。 原本因着玄云获救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夜灵她是了解的,何曾见过冷若冰霜的她与人这般亲近过,当下猜测二人的关系非浅,心中莫名的不爽,不过面上却是挂着无懈可击的笑,故作嘲讽。 “不想原来师姐心怡此类男子,倒是让惜颜刮目相看了。” 夜灵幽幽抬眸,看向故意挑衅的女子,不藴不怒,没有承认亦不曾辩解,而是问道“师妹,血勾玉是否归还师姐了。” 这一问,玄云背脊不由一僵,夜灵只当此人重伤之故,也不多想。 然穆惜颜眸心划过了然,有趣,夜灵居然没有认出这个淫贼,不过也是,此人变化太大,她不也是没有认出。 视线不由的落在了血迹斑斑的人儿身上,心中竟然有一些心疼,这半月,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今夜国援兵已到,睦军是不可能攻破垂城,所以,奉劝你还是退兵,莫要徒增无辜死亡。” 玄云警告在穆惜颜眼中,不过是笨拙的转移话题,当下扑哧一笑,媚眼如丝,勾人心魂,直直诱惑着那人。 “退兵……可以,你陪本宫睡一晚,本宫马上退兵” “不知羞耻!旅长莫要听这妖女的话。”随即赶来的桌彭听了,破口骂道。 夜灵毫不犹豫将玄云交给赶来的桌彭,一直微蹙的秀眉适才舒展开来。 玄云又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心中被莫名的失落感占据。 “可惜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师姐你果真是无情啊,可怜了我们鬼面小将军懵动的芳心,要不,你就从了本宫吧~” “师妹,交出血勾玉,否则莫要怪我不念师门情谊。”夜灵一如既往的冷漠,对于二人之间的争辩,她不关心,也不理会,与她而言此次玄国之行,唯一的理由便是血勾玉。对于为何出手救下眼前的男子,连她自己亦不甚明白,不过刹那之间,待她回神已经救下了人来。 “师姐真是说笑,血勾玉,惜颜又怎么知道。” “师妹如若这般态度可就无甚意义了。”眸心的温度降了一度,凝着一层寒霜,纤手握着白刃,杀气若隐若现。 “惜颜也想与师姐切磋切磋,奈何有一人更想与师姐一较高低,师妹又怎能夺人所好。伯尧,带我好生招呼一下师姐,千万不要失了礼节。”嘴角轻扬,完美的弧度噙着血意。 黑色身影,闻声化作万千重影,率先攻向白色飘逸的身影。 只见夜灵轻轻扬手,银白剑刃微挑,便化解了男子狠厉的杀招,绕过他的手腕,疾速如闪电般挂上他的颈脖。不想,如此速度还是刺他不得,反被他凌空劈下,直取她精致透彻的双眸,足尖点地,凌空踏起,身轻如燕,化作一道白影,躲过这一击。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过了上百回合,黑白两道身影,与空中交替回旋,以蓝天为纸,身影为笔,绘着一副水墨画。 然高手交手,胜负不过瞬间,是以看似唯美的画面,却是暗藏凶险,杀机。 穆惜颜仰头看着不分上下的二人,心中暗叹,夜灵竟然有此等武学修为,扪心自问,若是她全力以赴,怕是也过不了百招。 不过……眸心一闪而过的阴霾,朝着手下人道“弓给我!” “是。” 士兵恭敬的献上一柄镀金长弓。 穆惜颜单手拿起弓箭,另一手抽出箭矢,搭于弓上,朝着天空的白影,拉弓…… 穆惜颜从来就不是善良之辈,亦非君子。 夜灵是夜国三公主,其谋略过人,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有她在一日,灭夜国便是难如登天。虽她目的不在夜国,然夜睦两国局势必有一亡,所有……夜灵,师姐,莫怪师妹狠心了…… 噗咚…… 眼前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箭矢离弦的刹那,原本重伤动弹不得的玄云,猛地弹跳腾空,不算宽阔的胸壁挡住了还未完全离弦的箭矢。 箭矢穿透胸壁,划过的血肉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穆惜颜也是愣住,回不了神。 玄云趁着那人愣神的空隙,借着身体的惯性,直接将她扑倒,二人摔下马去。 或许是早已麻木,亦或者是坚定的信念,箭矢入体的痛,是那样的不值一提,抬手挥剑将胸前碍事的箭矢尾端削去。 随即俯身制住身下还未回神的女子,将绝世搭在那细嫩的颈脖上。 “让他们都住手。” 穆惜颜此刻方回神,看着眼前似乎下一刻就要昏迷不醒的玄云,眸中满带着诧异以及一丝恼火,这人怎如此胡来。 “快让他们住手!”力气一点点流逝,意识也渐渐地有些模糊,她必须趁着清晰,赶紧结束这一切。 虽然夜灵与那黑衣人不分上下,可是她注意到了,那人还没有拔剑! 为了以防万一,她一直关注着穆惜颜,见她拉弓,便知道不好。 却忍着心中的焦虑,只因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擒住穆惜颜的机会,当她拉弓的刹那,便是她警惕性最为松懈的时候,暗暗蓄力,直待时机到来。 “住手!” 最终,穆惜颜被那人眸心的固执打败,第一次做出让步,下令道。 话一出,天际的黑色身影便退了回来,那伯尧面上是意犹未尽的战意,亦或者是棋逢对手的畅然。 夜灵收了兵器,白衣翩翩落于地面,没有扬起一粒尘埃。 交战的两国队伍也停了下来。 “太好了……”见到安然无事的夜灵,精神一松懈,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控制。 穆惜颜看着瞳孔中放大的面具,难得一见的慌乱,下意识闭上眼。 良久没有意料之中的柔软,睁开眼,却见那人已经瘫靠在白衣女子怀中,当下咬牙切齿,这二人绝对有□□,再看夜灵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心中更是恨不得,立刻告诉那个女人,你怀中的那个男人就是盗你血勾玉的淫贼,你还救他,活该你东西被盗。 当然也就是想想,现在就揭穿,可就没意思了。 “旅长!!” “云弟!” 随着肖修大军一同回来的陈靖,自远处便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紧,赶忙奔过来。 肖修与玄月紧随其后,目光最后落在扶着玄云的夜灵身上,眸中闪烁的惊讶,相视无语,夜灵竟亲自来了?! “多谢三公主出兵相救,保我垂城不破。”玄月俯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不失潇洒。 “二皇子莫要误会,本宫也是刚到不久,若是道谢之语,还是说于此人听吧,毕竟,一直死守最后的乃是这人。”夜灵看一眼怀中失去意识的玄云,眸底微不可察扫过一抹异色。 这人何以做到这般地步,如此执着甚至于固执的模样,让她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背叛她的人…… “自然,陈旅长功不可没,他日回朝之时,小王定会禀告父皇,重重嘉奖陈旅长。”面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全然遮住了心中的惊讶。 同样诧异的还有一直立于一旁不语的肖修,剑眉陡然一条,刀削的五官写着不可置信,看向玄云的眸是深沉,不消半刻又似了然,唇角噙着满意的笑意。 “呦,人都齐了~”穆惜颜调整好了情绪,一脸看戏的模样,心中好笑,玄云居然瞒了所有人,有趣有趣。 “穆惜颜,如今你已经没有胜券,还是快快退兵为上策。”肖修上前一步,浑厚的声音充斥着怒意。 因为前番穆惜颜的命令,如今两*队已经暂停了战斗,不过也都是满带警惕,只待女人一声令下,战争一触即发。 “是吗……可是本帅还没有玩够呢。”女子玩弄着手中的缰绳,说的漫不经心,“不过若是将那个鬼面小将军送于本帅玩几天,本帅倒是可以退兵。” “二皇子,现下太子生死未卜,如此浪费时间恐是不妥吧。”夜灵冷冷出口。 “什么,太子皇兄受伤了!穆惜颜,欺人太甚。” 话已至此,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若是还与穆惜颜达成协议,那么便是妄顾兄弟情谊,落人口实。 穆惜颜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这个夜灵,绝对是故意的!她还想着借着退兵为由,施压,让玄月交出那个淫贼,不想又被这个女人一句话给搅黄了。 对于某人恨恨的视线,夜灵全然视若无睹,察觉到怀中人越发微弱的呼吸,修眉再次微蹙,救人要紧,当下便要带着玄云离开。 “拦住她!”穆惜颜自然不乐意呢,出声。 伯尧是一个剑客,然他自视甚高,世间没有一柄剑可以配上他,是以他宁可不用剑。 可是如今他已经找到与他匹配的剑了!又怎么会轻易让他走。 …… 第44章 识穿 玄云醒来时,是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中,身下是繁复华美的云罗绸水色荡漾般铺于身下,柔软却显单薄;身上是一床轻柔不失温暖大棉被。 不时飘来渍檀清香,幽雅美好。榻边便是木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水庭小榭,不时有婢女走过,动作是极其轻的,配合细微的说话声,奏成一首独特的别院小曲。 支撑着身体,微微坐起,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白色里衣,哪有一点血色,面上的鬼面具也被安静放在一旁。 再看一眼陌生的环境,当下心中一紧,陡生警惕,这是哪里,她的衣服谁换的,糟了,她的身份…… “大人醒了。” 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推门而入,见已经清醒了的玄云,脸上一喜,退身朝着门外唤道。 不消半刻,几个形色匆匆的身影鱼贯而入,是她熟悉的人们。 “旅长你总算醒了。”桌彭咧着嘴,大大咧咧的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你小子声音小点,旅长刚醒,需要静休。”最大个的张大锤,趁着个子优势,扬手便是给了桌彭一个暴栗。 桌彭仰头,摸摸头,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对对…大锤做的对…俺这嗓门天生就大,下次注意。” “其实我就是激动顺了手而已。”张大锤眼中是写不尽的真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桌大哥你不知道大锤一激动就会拍人吗……”李箭忍俊不禁出口解释。 “……” 一旁的邓亚舟与陈靖看着三人也是染着笑意,他们心中都明白,这几日他们皆是面带愁容,如今也是玄云醒了,几人才会笑的这般开怀。 而最为欣慰的莫过于玄云,他们能够如此融洽的相处,便是她一直想要的,她希望在夜鹰旅没有地位身份的隔阂,每个人都平等相处。她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只能就去影响自己的周遭。 “这里……咳咳……”干涸的嗓子,如同得不到雨水滋润而皲裂的土地,嘶哑难听。 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递至眼前盛着清水的茶盏,玄云抬头对上邓亚舟白皙的脸,眸中带着感激,接过茶盏轻勉一口茶水,润着干燥的咽喉。 “这里是垂城城守钟原的府上,三天前夜国三公主将你与睦军手中救出,便一直留在此处养伤。” 猜到玄云那没有问出的话,邓亚舟趁着她喝水的时间,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过程。 “谁给我换的衣服。”这才是她在意的事。 这话一出,所有人表情都显得有些怪异,盯着玄云的表情也是别有深意,这让原本悬着的心更加摇曳不定。 下意识看向邓亚舟,却见那人同样的蹙眉沉思,眸中是深沉。 几人相互看了看,眼神交流着什么,最后将陈靖推了出来。 “你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几人。 “陈大哥,你和旅长亲,所以你说……”桌彭挤眉弄眼,笑的狭促。 紧蹙着眉头,脸上写着为难,良久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一个深呼吸,幽幽道“旅长,你是不是……” 是旅长,而不是云弟,果然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了吗,既然这样,那还是主动承认来的洒脱点,当下打断那人,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是……”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连同不动声色邓亚舟也是难得一见的诧异,玄云见此,猜想他们果然不能接受,情绪带着一丝低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旅长,你真的是太牛掰了,古今以来第一人!”桌彭说的有些激动。 “不愧是云弟!”陈靖赞同的附和。 “旅长快快教教兄弟几个,怎么做到……” 突变的画风,让她有一丝摸不着北,一脸懵逼,瞥了眼别有深意笑着的某人,总觉得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旅长魅力无敌,三公主青睐有佳,亲自为其疗伤,自是正常。我等这些个粗汉又怎能相比,几世都修不来福气。”邓亚舟看了眼某人,眸心一闪而过的深意,随即恢复常态,说着。 “什么。”看着其余几人一脸认同的样子玄云愣是没反应过来。 “旅长适才都承认与三公主关系非浅,如今还想装傻,是否迟了点。” “对啊,旅长,都承认了就不要在和兄弟几个装傻了。” “云弟,与我说说,你是何时识得三公主。” “陈大哥说的是,旅长就满足满足兄弟几个的好奇心吗。” …… 就这般瞅着眼前几个大老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显然的八卦之魂燃烧,额角化下三条黑线,同时也大概知道是她误会了,暗叹一句好险,差点自己就把自己卖了。 不过,三公主亲自为她疗伤是怎么回事,是三公主为她换的,想想那绝代风华,不似凡胎的人儿,当下摇头否决,怎么可能!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给我换的衣服?” “云弟,那日你昏迷之后,那妖女欲要掳你入睦营,想必定是因为你阻止了睦军攻破垂城,是以活捉了你去发泄怒火,好在三公主出手相救。事后,三公主带你先行回了垂城疗伤,因着你伤势极重,三公主命我等于门外守着不许踏入半步,亲自为您疗伤了。咳咳,云弟,单单这份情谊,你定不能辜负三公主。”陈靖显然是以哥哥的身份,对着玄云苦口婆心。 这前面到还正常,怎么听到最后……她就觉得这么怪呢,有些无奈道“我与三公主是不可能的,你们莫要误会,毁了人家名节。” 她们怎么可能,不说其他,只这性别一条,便是一条跨步过的河。即便是现在,社会的大流是无法认同同性恋,更不要说封建社会,这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再者,夜灵自小别接受传统教育的女子,又怎会…… 后面忽然不愿在深想了,心中溢着苦涩,玄云在想些什么呢! 努力抛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正色问道“那睦国退兵了吗?还有太子如何了?” “睦国不曾退兵,亦无攻城的趋势,两国就这般僵持着,至于太子,暂且脱了生命危险,不过一直没有醒来。” 说起正事,几人也敛去了嬉皮笑脸。 听到太子没有生命危险,不由放下心了,同时思寻着,这穆惜颜这葫芦卖的是什么药,按理来说,她应该退兵才是正经。 还有,夜灵……她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行如此猜想也不是办法,必须得与她见一面,说清楚。 “如今三公主何在?” 这话一出,仿佛石沉大海,不住疑惑抬首,便看到几人一脸“我就知道,还说没关系”的表情,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几个大老爷们,都在想什么,回头,全部给我娶亲去!” “呀,旅长,你咋知道俺现在是就缺个媳妇儿呢!”张大锤说的一脸诚恳。 “因为你们欠管教。” “旅长,你好聪明啊!” “……” 看着张大锤一脸崇拜的模样,几人不约而同扶额微叹,这货没救了。 玄云虽说醒了,不过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几人随便说了一番也便不打扰那人休息,自行退下。 檀香缭绕的房中独留玄云一人轻靠塌上,美目半阖着,姿态优雅,若不是那赤红的印迹,绝对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画面。 夜灵……她知道了吗……目光扫过一马平川的胸前。 支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飘逸的身影缓缓而入,伴随着一阵冷香袭来,修长的身姿,逆着阳光,仿佛天神临世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你醒了。”身影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天外之音,美妙却少了一份真实感。 “恩,谢谢救了我。”心中所想的人儿忽然出现,让她措手不及,宛如干坏事的小孩被抓了个现形一般。 “说吧,为何如此。”夜灵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问了,冷漠的眸心带着不容置疑。 那日,她救回此人,搭脉的刹那间,不禁愣住,眸中难得一见的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心中泛起疑惑。 她本不是多事之人,可是想到此人如今这副模样,女子的身份不久便会在婢女为其换服侍时曝光。再次看向昏迷的人,眸底深处闪过一缕难以捕捉的异样,良久,唤了随身的一名女性暗卫,为其换了干净的衣服,而她则是出了门,找个理由稳住门外可能随时冲进来的几人。 她的伤势极重,本以为她会再过几日才能醒来,不想婢女来报,这人已经醒了,再次惊讶,随即带着困扰着她几日的问题,赶过来。 “父亲年纪已高,受不的营中艰苦,小民为身为长女,理应但起责任,不得已而为之,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玄云早已不是数月前那单纯无知的女人,说明深情并貌,让闻者心酸。 “不料陈旅长,竟是孝子。” 夜灵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感情,一如其被遮挡的脸孔,让人无从窥探其内心世界。 玄云也不知道是否骗过了眼前的女子,只得继续装傻充愣,一脸悲戚模样“还望公主为草民保密,草民定感激不尽。” “自然,不过本宫也有一事想要请陈旅长相助一番。”夜灵收回气势压人的目光,恢复一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三公主直说无妨。” “陈旅长必定还不知,不久之前,睦军秘密派遣了使者,传音退兵可以,不过需要陈旅长亲自前去睦*营合谈,而玄国皇帝已经同意了。”夜灵自始自终不曾多看床上的人一眼,幽幽的声音,自带一股寒气。 “三公主想要我做什么?”短暂的错愕之后,紧接着问着。 不错,反应能力还是可以,“帮本宫拿回血勾玉。” “血勾玉……” “不错,那本就是本宫之物,被其盗取,如今本宫不过是拿回自己之物。”夜灵的声音越发冷了。 “你可恨那盗你血勾玉之人。”故作镇定,压制住心湖泛起的巨浪。 “恨!”怎会不恨,那个让她尝到被背叛滋味的人。 看着面露怒意的女人,玄云知道这人是真的生气了……心中莫名难受,被她讨厌的感觉真是难受啊,所以她一定会拿回血勾玉,“我一定会帮你拿回血勾玉。” “本宫再此先谢过陈旅长了。”对于玄云一脸不成功变成任的模样,心下疑惑,也只当此人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秘密,没有多想。 不过,对于这人的说法她是不信的,只不过不愿深究,毕竟与自己无甚关系。 殊不知,二人今后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很久之后再回想此刻,只觉得好笑,若真的觉得无甚关系,又如何去多管闲事,帮她隐瞒。 …… 第45章 月下闲谈 几日修养,玄云的伤势也算好了七八,这段期间,玄月等人也曾来看望过她,不过因着她伤势尚未痊愈,关于出使睦军之事,只字未提,然旁敲侧击是必不可少。 因为夜灵之故,她心中早已了然,既然已经决定要去,那何不讨个爱国的好名声,当下是专捡着好听的,慷慨激昂的陈述一番,大大的表达了自己的忠心重义。 想着自己脸不红心不跳满口仁义道德,胡乱吹嘘,不禁感叹,她这脸皮是越发的厚了。 天微微亮,月半挂天空,繁星簇拥,仿佛宫廷之主,臃肿华贵,光彩夺人,似要与那未曾出山的太阳,挣个高低。 玄云一身白色里衣裹身,脚蹬黑底祥云靴子,手持银白利刃,于月光下闪烁着冷光,寒气逼人。 龙骨山内,她早已养成早起练剑的习惯。 虽至今,体内毫无内力可言,比不得飞檐走壁内力深厚的夜灵等人,不过,退一步,这强身健体总是不错的吧。 想来不出几日,玄月便会与她提及出使睦军之事,穆惜颜狡猾如狐,诡计多端,再者其身边还有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黑衣人,要想从她身边盗了血勾玉,恐怕不是易事。 她必须做好万全之策,是否要讨教贪恋那人。 手中挥舞利刃,心中想着别是,颇是分心的人,全然不曾注意到慢慢靠近的人。 夜灵素来欢喜幽雅清净,踏着月光,漫步庭院,此刻万物尚未苏醒,世界一片幽静,天地间仿佛只她一人,此境正合着她的心意。 却不想细细索索的声音,打破这份沉寂,修眉微蹙,寻声而来。 白色身影,度着月色的光辉,姿态潇洒,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生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周身,时而身轻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真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奴血。 夜灵神色倏起冷冽,此人明明毫无内力,然其剑风凛冽,杀气腾腾,招式更是刁钻,招招诡异,单单看其舞剑,便觉得腥风血雨不长久远,在想想其战场之上得不畏生死,心中陡起震撼,世界竟有此奇女子,不过…… 她,到底是何人,这剑法是她不曾见过的。 “公主?” 玄云收了剑,空闲的手擦拭着额颊的汗液,大刺刺的走了过来。 “陈旅长好雅兴,闻鸡起舞也莫过如此。”说话间,心中的千丝万缕早已掩去,面上不见分毫异样。 “能被三公主夸,还真是小将的荣幸啊。”玄云爽朗一笑,语气不自主带上了朋友间的调侃。 说罢玄云上前一步带路,领着女子来到附近的凉亭。 夜灵看着前面领路的背影,微微一愣,眸心划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随即,轻步跟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敢问陈旅长师从何门。”清冷的声音,仿佛小溪流水清泠悦耳,划过心头,洗涤着被尘世滔扰着的心灵。 看似随口而出的问题,让玄云不住一怔,那人果然不相信自己先前的言语。 不过这也就是片刻间,便恢复常态,语气含着自嘲的回道“无门无派。” “自学成才,陈旅长好天赋。”明明有些嘲的话语,却被那人说成舒耳的陈述句,听不出丝毫讽意,倒像是真诚的赞叹。 眉头一挑,不住回头,却见那人茕茕孑立,淡淡的月光,为其度上一层银辉,一阵清风抚过,卷起女子衣摆,伴着万千青丝随风轻扬,面纱之下的绝世容颜若隐若现。 短暂的失神之后,玄云赶忙转过身来,面上已是一片通红,小心脏扑动扑动的跳着,失了原来的节律。傻傻的拍拍脸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真真是惊鸿一瞥,这个夜灵就是一个妖精,一个腹黑的美妖精! 夜灵淡漠的眸心,印着玄云的一举一动,掩于面纱之下的唇,微微扬起,眸中染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这里坐吧。” 凉亭之中,玄云侧着脸,不敢看那人。 “多谢。”故意自那人面前而过,在其目光所及之处,略微停顿,侧目说道。 飘逸的冷香,扑面而来,脑中回想着那飘仙的身姿,不由的再次面色发烫,眸中满是囧热,哪有一点当日战场的肃然杀气。 这个夜灵绝对是故意的,麻麻,我想找个地洞钻了,她怎么就忘带面具了呢……玄云在心中咆哮! “是了,差点忘了一事,这交于你”夜灵若无其事,淡然开口,说罢自袖口拿出一张整齐折叠的纸张,放置石桌上。 回头看着端坐石凳之上,周身氤氲着清冷之气的女子玄云只觉得自己好生的傻,人家冰清玉洁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怎会逗弄你一个小小营旅的旅长。 不知为何在夜灵面前,她总是不知不觉的带着高云的行事风格,所有的心机谋略都无法用在眼前人的身上。 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收了那些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踏着小碎步,脸上挂着白痴的笑,慢慢移到石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手拿过纸张,打开。 “血勾玉……”看着白纸之上画着的分明是栩栩如生的血勾玉。 “你见过血勾玉?”夜灵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警惕。 “啊……不曾……就是听人说过……”近乎本能的否认,许是害怕那人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激动,玄云当下,转移话题道“三公主还真是细心,”比起那穆惜颜,可以说是靠谱百倍。 自然后面一句是没有说出来的。 “陈旅长见识渊博,着实让本宫惊讶,玄国得此人才,玄国之幸,光宗耀祖亦是时间问题。”夜灵并没有接玄云的话。淡漠的瞳中,带着一抹深意,说的含糊,一语双关。 玄云此刻身份不过一介乡野村夫,而血勾玉乃是举世无双的珍品,不说多少人看过,但说这大陆知其存在的亦可谓寥寥无几,而那说亲眼见过,更是屈指可数。 而且,多半都是夜国之皇亲国戚,在夜灵年少时见过。而此刻玄云一个小小的玄国如同的平民百姓一眼便能认出,且丝毫没有因为其独特的形状而感叹,这无不让夜灵心生猜忌。 夜灵明明知道玄云是女子,却说出后面的话,显然是在暗中施压威胁: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最好不要得罪我,否则就不是光宗耀祖了…… 而这整句话的意思便是,本宫知你身份并非一般,然本宫不会追究,当然前提是你得好生做好你的事,不能伤及本宫之权益,否则,后果自负。 经历了这么多,天天在邓亚舟的打压下,她又怎么听不出个中深意。 我怎会对你不利,眸心有些颓然,不过夜灵的不信任也都是正常,她所处的位置注定她不能与常人一般,随意的敞开心扉,信任,对她来说是奢侈品。 “多谢三公主夸奖,小将定会衣锦还乡。”所以,定会听从你的安排, 后面的话,即便不说,依着夜灵的才智又怎会猜不透, 果不其然,那人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丝温度“与陈旅长交谈,真真是爽快。” “小将的荣幸,若是可以,三公主可以随时找小将,唠嗑~” “唠嗑是何意?” 冷若冰霜的女子难得一见的疑惑。 “这是小将的家乡话,就是朋友间的聊天。”挂着笑脸,原来她也有不知道的。 “陈旅长家乡倒是有趣。” “这不算什么,我们那有很多有趣的呢,例如在那见面打招呼都是说‘hello’,也就是你好的意思。”说起二十一世纪的事,玄云久违的雀跃,全然忘了尊卑长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夜灵于一旁,默默听着,从起先抱着目的的搜寻更多眼前人身份的信息,到后末全然被那人口中各类新鲜词汇所吸引。 天不知不觉的露出鱼肚白,时间真快,二人心中默契的念叨。 “陈旅长,二皇子有请。” 寻来的婢女,见二人在凉亭谈笑,一一行了礼,便对着玄云道。 看看时候,玄云豁然开朗,向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要……拿回血勾玉。 “带路。公主小将先行告退。”玄云垂首恭敬行礼,有外人在场,玄云还是注重礼节的士兵。 “本宫期待与陈旅长下次见面。”扫了眼旁边的婢女,语气不明说道。 “自然。” 玄云自是领会,了然一笑。 果真随着婢女,她来到了太子所在房间,只见他还未清醒,俊朗的脸上,泛着惨青灰,真真一个活死人。 心下疑惑,听闻太子未伤及要害,那为何是这般光景,按理说自己的伤比他还要重,虽说自己体质较之常人要好一些,可这太子也不弱。 “陈旅长,是否也好奇,为何太子皇兄还不曾醒来。”耳边是玄云儒雅线条分明的声音。 身体后退一步恭敬开口“参见二皇子。” “陈旅长不必多礼。”玄月扶过欲要下拜的男子。 玄云求之不得,她本就不喜欢随便跪人,顺势也就起来了,不过脸上配合的显出一脸的受宠若惊。 “都退下吧……” 屋内伺候的婢女小厮鱼贯而出,不消半刻只余玄云玄月二人,已经塌上故意薄弱的太子。 “太子是中了毒。”玄月看着昏迷的人悠悠开口。玄云位于那人身后看不清其表情。 果然,看到太子的刹那,便觉得不对劲,隐隐猜测是不是中毒,如若这般似乎也能理解,为何穆惜颜伤了太子,而玄武还能如此轻易的同意谈和。 “箭上有毒,而且太医皆是束手无策,唯有下毒之人才有解药。” …… 玄云只是静立一旁,听着意料之中的话语。 心中不由叹到,她这睦军之行,还真是责任重大啊,盗血勾玉,拿解药,还要促成两国的和睦。 对于玄国而言,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便是不利,如今夜*队还驻扎于玄国,这便如同一根刺,扎在玄武的心脏之上,只有待睦玄两国平息战争,才能着手拔去这根刺。 所以,上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后面玄月说的话她也没有注意听,大概就那意思了。 …… 第46章 出使睦营(一) 睦国统帅军营之中,穆惜颜高坐上位,红色铠甲裹着凹凸有致的娇躯,使得美艳的人儿多了一份威严气势。 穆惜颜似笑非笑,半合着美目,任由底下两排而立的人儿在争论着,眸底不时闪过的精光,微不可察,足以见此人不可小盱。 这些个将军首领,分为两派,右边以楚飞为首的队伍乃是主张谈合,而已左侧则是候勇,其乃是候奎之父,如今候奎还在塌上昏迷不醒,他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虽说这多半都怪那逆子,色迷心窍竟然垂涎公主美色,这倒也罢居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只顾着显本事主动担下前锋之职,真真愚蠢,难道他不知,这“前锋”只不过是探路石!最后险些丧命。 心中虽然有些埋怨穆惜颜行事太过狠厉,却也不敢有什么实际的行为,只能将所有的怒气归至玄国。 “统帅,如今夜灵亲领精兵前来支援,玄国的实力突飞猛进,而那凭空出现的鬼面兵团,更是如虎添翼!前番战争我军伤亡过半,粮草被烧毁,如今士气低落,此刻,实在不易再攻。”楚飞上前一步,抱拳禀道,声音浑厚有力。 “楚将军此言差矣!”生怕晚了一步,上位者便允了,候勇当即出声反驳。“玄国自始自终不肯交出那淫贼王爷。可见其全然没有诚意。夜国与玄国的联盟,更是如履薄冰,不堪一击。而那鬼面士兵,不过无名小队,不足为患,在这麒麟铁骑兵还为出动,若是以铁骑为先锋,必能大大鼓舞士气,一举攻下垂城,直捣长龙!” “候将军爱子心切,楚飞深有体会,不过却不敢苟同您的观点。”楚飞看一眼候勇,继而转向穆惜颜,道“末将收到可靠情报,银王玄云已经不在人世间,是以,不是玄国不愿交出那人。” “你……” “楚将军怎就知道那玄云死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女子,打断了候勇的即将的辩驳,笑的妖娆,眸心却是冰冷一片。 这个玩笑有些过了,那人明明便活蹦乱跳的活着,可是楚飞没有理由编出这个理由,毕竟他才是真正应该痛恨玄云的人。 楚飞不曾料到,穆惜颜会在意这等小事,不住愣住,剑眉微蹙,他答应过那人不说出他的,可是这问话之人乃是睦国未来储君,不说,便是欺君…… 穆惜颜将楚飞的犹豫不决,尽收眼底,面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意,眸中却是闪过深意。楚飞耿直,固守心中的死理,她若下令,虽然也能令他开口,不过这般做了,那她拉拢楚飞,想必是不可能的了。是以她沉默不语,相信会有人替她开口的。 “全然的胡说,楚将军定是被宵小之辈所欺骗,这些不过那玄国之人打发之词,楚将军怎能当真。”候勇不负所望的出言讥讽。 “那人不可能欺骗于我,亦没有必要。”楚飞蔑了一眼候勇,沉声说道? “为何不会?” “他不屑此等有毁名声之事。” “宵小还有名声?” “那人不是宵小!” “那次为何不敢当着统帅呢面子说出那人名字。” “候勇你莫要欺人太甚,本将军答应过他,不说他的身份。” “就是不敢罢了,找什么理由……” “统帅,末将所言句句属实,奈何末将曾许诺不说出那人身份!”楚飞不愿再与候勇多费口舌,直接朝着上位者跪倒,坚定说着。 穆惜颜越发觉得有趣,到底是何人竟这般神秘,面上却故作一番为难之色“候少将因此次战事至今昏迷不醒,如若这般不明不白的放过了玄国,惜颜如何与候老将军交代。” “多谢统帅体恤。”候勇闻之不住一喜,老泪纵横的跪地叩谢。 楚飞看了眼候勇,再看上位的女子,深知候勇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手中亦是握有重兵,穆惜颜让他三分也是情理之中。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楚飞郑重而道“帅将,末将只能说一句,告知末将的乃是现任文隐,至于其是何人,末将恕难相告。” 这话一出,一直纠缠的候勇倏地焉了气焰,而上位淡然自若的穆惜颜亦是一惊,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黑衣人影,只见那人同样微微一怔。 文隐,总算是出现了,眸中不可抑制的闪过兴奋,那时猛兽看到猎物时饥渴的目光。 “报!” 穆惜颜还要问些什么,被匆忙而入的守卫打断,看了眼沉寂的楚飞心知他定是不会再说什么,也便收了询问的心思,反正来日方长,她定会找出文隐为她所用。 “说。” 候,楚二人也退之了一旁。 “玄国使者,陈云求见。” 短暂的愣住,随即嘴角展开一朵妖娆的话多,眸中不自觉染上笑意“就说本帅正在与各位将军商讨大事,让他……等着,” “是!”守卫领命下去了。 “统帅这是何意!?”候勇迫不及待的斩了出来,这玄国使者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此放过了玄国。 “候将军模样激动,这一切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我军正需要修养。”穆惜颜随口胡邹着。 …… 话说穆惜颜这边正在与候勇周旋这,而那边,玄云看着士兵满带着傲慢鄙夷的回话,颇是无奈,果真无论那个朝代都是看颜值的…… 玄云和傻子一样,在那站着,着实无聊,便来到一间帐篷后面的角落坐着,摘下别在腰间的面具,打理着。 这鬼面具还真真慎人,单是看着便觉得透着阴冷的气息,也是,这上面可是染了成百上千个人的鲜血,而且,还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人要为其祭奠!战争真的很残忍。 忽然好怀念,身为高云的时光,她还能回的!去吗…思绪不由的飘远了…… “小姐,将军知道您擅自跟来,定会指责!” “小姐……慢点” …… 由远即近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拉回了玄云的思绪,看看天空,她居然又在乱想了,摇摇头,收起鬼面具,站了起来,轻轻拭去衣摆的灰尘,转身便离开了。 而她离开不就,两个娇小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前面的女子一席青衫,领口秀着挺拔的翠竹。度着缓缓的步伐,不疾不徐,优雅从容。 女子相貌算不上绝世,然其如碧波伴清澈的眸,洋溢着淡淡的温馨,仿佛驱散了世间所有的阴暗,只一眼便让人无法在转移开来。 “小姐……这里便是老爷的军营了,您真的要去吗,若是……” “你只管带好路便可,一切我自会承担,届时,不会怪罪与你。”轻柔的声线如其人一般,带着丝丝淡雅,竹一样的清香。 “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楚沫猗不在停留,朝着楚飞的营帐而去,此番前来目的很简单……她要亲眼看着那淫贼跪地赔礼道歉,为云哥哥,为小翠陪葬! …… 玄云并不知道刚刚错过了楚沫猗,漫无目的在睦营中溜达,不禁叹到,这警戒也太松懈了,殊不知早已有人暗中观察着她。 看着四周差不多的景象,玄云有些懵了,她好像迷路了…… “请问阁下是鬼面将军,陈云吗?” 耳边是一个试探性的男子声音,转头便看到一身着盔甲的七尺男子,此人年纪不过二十年华,然俊朗的面上不带半点稚嫩,全然是历经血雨腥风磨练之后的坚忍不拔。 鬼面将军……脑中迅速转动着,看眼腰间别着的面具,心中划过了然,说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 得到肯定的回答,男子一笑,抱拳道“在下麒麟铁骑兵校尉,公孙羽。” 麒麟铁骑,脑中瞬间出现龙骨山初遇穆惜颜的战争,原来他便是那威名远杨的麒麟铁骑的校尉,当即面上配合的露出一脸敬佩“久仰大名!” “陈将军过奖了,那日一战,着实让在下难忘,他日有机会,羽,定要带着麒麟,好生讨教!”公孙羽爽朗说道,毫不做作,也并没有玄云是敌国将领而心生恨意。 今日他带着小分队前来巡卫,远处便看到独自游荡的玄云,本以为是不明人士,欲要控制起来。 不想走近之后,看见那人腰间别的面具,整个人不住一怔,那面具他可是忘不了,更加忘不了,那如同恶魔一般杀戮的身姿。 “公孙校尉如此高看夜鹰旅,在下身为夜鹰旅的旅长颇是欣然,不过,夜鹰旅上下皆是不喜战争,奈何无可选择才这般。” 对于爽朗的公孙羽,玄云并不反感,是以也是诚心实意的说道。 如果可以她希望,夜鹰旅与麒麟铁骑兵,永远没有较量的时候,因为战争太残酷了。 听了玄云的回答,他一脸的茫然若失,不了解,怎么会有不爱打仗的将军…… “陈云,统帅有请了呢!”远处一个士兵朝着这边嚷道。 玄云匆匆告别了沉思的男子,跑了过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公孙羽眸中的不解,没有散去。 “那人真的是那夜的鬼面将军吗,怎么感觉不像啊!” “对啊,那夜的鬼面将军周身散发着的嗜杀气势,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死神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可这个叫陈云的人很普通啊!” “会不会同名同姓啊~” …… 公孙羽身后的队伍炸开了锅,纷纷猜测着。 “讨论结束,继续巡逻了!”公孙羽自始自终不曾发表任何意见。 …… 第47章 闹剧 玄云随着前番唤她的士兵来到一宽敞的军帐前,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了新兵营的军帐,当下心中脱口而出一句:万恶的等级制服。 “发什么愣了,公主等着呢。”先前那位士兵,颇是不耐的说着。 什么,不需要通报吗?这个问题还没有问出,背后迫不及待的力量,直接将她推了进去。 “啊……噗……” 踉踉跄跄的进了帐篷,站稳以后不满的瞅了眼白色门帘,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是血腥味,身体不由一怔,一脸怪异,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栽赃嫁祸!?电视剧可都是这么演的! 接下来一定是身后人的呼喊,引诱她过去,等她过去沾了鲜血,屋外埋伏好的群士兵一定会冲进来,然后以杀人的罪名将她抓起来…… “公子……救我……” 果不其然,身后虚弱而不失媚惑的声音验证了玄云心中所想,越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测,眉头不由紧蹙,难道一切都是穆惜颜的阴谋,以谈判为由,让自己送上门来,可是为什么这般对一个只见过数面的人,莫不是她认出了我! 气息奄奄的女子,半趴于软榻之上,香肩半露,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的神秘勾股,无不散发着致命的诱惑,美艳的面上一片惨白,嘴角挂着血迹,好一个惹怜惜的绝美女子。 想来世间男子,面对这般喷血的画面,谁有能抵住这般入骨的诱惑,不抓住如此天降的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奈何,从进门开始,眼前的男子,便是一言不发背对着自己,简直就是一块木头,原本气息奄奄的女子眸中暗自闪过一抹懊恼,这人怎就这般木勒! “姑娘?”玄云悠悠回头,出了刹那间的惊艳,眸心很快恢复清明,声音不疾不徐,温和如风。 玄云淡淡的模样,让女子微微一怔,显然的意料之外,可是细细一想又似情理之中。这人早已不似从前了,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情景,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公子,救我……”转瞬之间,女子恢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美目噙着恳求,以及如丝的……勾引,声音越发的轻柔妩媚,酥麻入骨。 “放心,我会救你的!” 看着玄云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暗暗笑到,哼,就不信你不上钩,她向来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低首,敛眉,掩去了眸底的得逞,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却是听不出异样的虚弱无力,“多谢公子。” “你等会儿,我这就去找人!”说罢,毫不犹豫,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看着那毫无眷恋的背影,女子嘴上势在必的的笑意悄然凝固,眸中布上恼怒,这人就这般不喜自己,情绪有些失控,脱口而出“站住!” “什么?”玄云木然回首,看着我见犹怜的女子,脑门划过三条黑线,刚才的声音可是中气十足啊,现在这副“娇弱”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公子莫怪,怎奈奴家如今这番模样,若是公子叫了了,奴家的清白……”女子说罢竟掩面嘤嘤哭了起来。 看着那人低首哭泣的人,俯视的目光,带上一丝深沉,夹杂着了然,不过转瞬即逝,再看已是一片不知所措的模样。 玄云最是见不得女人哭了,当下也顾不得多少,上前蹲下,安慰道“你莫要哭,我不叫人便是了。” “多谢……”女子抬眸,梨花带雨,娇柔可人,话音未落,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倒了下去。 那人到底要玩什么,起初以为,这女子也是被用来牺牲的棋子,如今看来不尽然,看来这场局中,她是唯一的猎物。 不过,既然做戏,那便要做全套,她倒要看看穆惜颜到底想要干什么,看着倒下的身影,嘴角噙着深意,身体却是前倾几公分,接住了落下的身体,柔软无骨。 “小姐~”脸上一本正经的唤着,脑中却是恶趣味的偷换着个中的意义。 “公子……奴家头晕。”微微侧身,斜靠在那人的肩上,若有若无在那人怀中扭动着,声音懦懦的说着,却在玄云不在意是,饶有兴趣看着那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小姐,你头晕你就睡塌上,别搭我肩上,搁着我疼,还有,受伤了就不要乱动了,我怕痒。”玄云丝毫不解风情,大大咧咧的抱怨着,原本有些暧昧的气氛,瞬间消散的干净。 “不知好歹!” 还没有等玄云回神,怀中原本娇弱的女子,倏地挺直了身子,侧身,抬手,推倒,扑上,从头到尾,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哪有照片半点娇弱的模样。 女子双手抵在玄云耳边,胳膊支撑着整个身体,眸中带着妖娆媚惑,薄唇轻启,兰香芬芳,“公子……救了奴家,就然奴家以身相许了吧。” 说罢空出一只白皙柔夷,轻抚着身下人儿的脸庞,葱根玉指顺着挺巧的鼻梁化下,落至那轻抿着的朱唇,温湿的触感,让原本玩味十足的人儿不住一怔,身体如同电击一阵酥麻。 微微停顿后,继续向下,眸中带着风情,早已分不清是真是假。最后停在了腰间,便要去解开玄云的衣带,处于愣神状态的人儿,瞬间惊醒,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恐万分不过很快镇定下来,看着眼前放大的陌生面容……一丝疑惑划过心坎,这人好熟悉。 腰间作乱的手,扰乱了她的思维,再看那人,闪烁着琉璃般光彩的眸中写着戏虐。 古代女子的贞节比命还重要,她就不信了这个女人还真能做什么……但是,这般下去吧她的身份恐怕是要暴露,眸中是深思,不消半刻,嘴角轻扬一抹轻浮的弧度,手掌抚上那人脸颊,轻柔的摩擦,情深似海般说道。 “小姐这般深情邀约,在下怎敢抚了你的好意,不过这等事情还是我等男儿主动为好。” 说罢,趁着那人失神的刹那,双手勾住那人蛮腰,腰间用力,在女子一声惊呼中,二人的位置来了个上下对调。 “哎哟,公子好生猴急。”女子很快冷静下来,脸上一如既往的迷惑众生。 说罢不忘芊芊玉手抚着那人的胸膛,勾引的意味显而易见。 谁说古代女人都是矜持的,这个妖精还真是会撩人,连她这个正儿八经女人,都被她搞得面红耳赤,若是个男人,恐怕早就□□焚身,化身饿狼扑食,将她吃干抹尽。 “美人,不急,爷会好好对你。”为了让这人早点知难而退,玄云故意摆出一脸猥琐,猴急的模样。 手,看似不经意间握住了胸前那只危险的柔夷,将其反扣在那人脑袋上方。 另一只手,慢慢抚摸着那人的腰身,最后移至腰前的活结上,动作轻柔的解开……脸上却摆出了一脸享受的模样。 身下的女子,笑的嫣然,带着娇羞,眸底却是一片冰冷。 这个淫贼当真是死性不改,穆惜颜心中早已将玄云上下八代祖宗问了个遍。 不错,这女子便是易容之后的穆惜颜。 本是让玄云为她神魂颠倒之后,一道嘲笑,这才安排了这出好戏,谁知最后变成这般局面,如今的她亦是骑虎难下。 腰间的衣带被松了开来,眼前是那人不断放大的面容,鼻息间萦绕着的是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脸上虽不见一丝慌张,心中却是不住的悬起来了。 “我来了~美人儿~”说罢就要吻上去。 穆惜颜瞳孔猛地一缩,淫贼!身随意动,扬起另一只手,谁料玄云早有准备,头微微后仰,随即出手抓住那芊细的手腕,眼角尽是笑意。 “放开我!淫贼!”穆惜颜面色沉了下来,看着骑跨在自己身上,挂着笑容的男子,她觉得甚是刺眼。 “此话怎讲,在下可是应了姑娘的邀请,才这般~”阴阳怪调的声音,配上一脸垂涎欲滴的模样,可以说玄云将一个淫贼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也要看你可有这个本事了……公子。”穆惜颜扯出一抹危险的笑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她从来不曾这般狼狈过。 说罢弓起膝盖,直接朝着那人□□定去,带着灭子绝孙的气势。 玄云惊的一身冷汗,赶忙整个侧身,以大腿当了这一击,大腿内测倏地传来钻心的疼痛,心中暗骂,这个女人是疯了吗,就算她不是男的,这个力度也足以让她下身不遂啊。 原本不过是让那人知难而退,她心中也是有一个度,可如今这人出手着实狠辣,也是让她心生怒意,这人越是抗拒,她今日偏不顺了她意。 大腿顺势压住了那人的关节,与此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先人一步一步空住了那人另一条细腿,不知不觉中玄云已经将身下人死死压住,姿势暧昧不已,不过,带着报复心里的玄云自然没有意识到。 “启禀公主,楚将军求见……” 门外忽然而来的通报声音让玄云一愣,公主,是了这里是那个女人的军帐,可是这里只有一个陌生的女人……陌生…… “啊!” 就在玄云愣神之际,穆惜颜趁势运转内力,挣脱那人的禁锢,反手推开了身上的人。 忽然而来的推力,让她径直倒了下去,欲要摔下软榻,余光瞟到某人得意的脸孔,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已经拉住了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扯。 噗咚…… 门外等候的楚飞,听闻军帐之内的异常声音,当下恐有不测,立即踏入,却见两条身影交缠在一起,女子衣衫不整的趴在男子怀中,含情脉脉的看着身下的男子,二人动作颇是不雅。 若是玄云知道楚飞心中所想,定会嗤之以鼻,那个眼神是“含情脉脉”?大叔,你可以去配眼镜了,那明明是杀气腾腾好吧。 所谓输人不输气势,玄云不甘示弱,应着目光对上去,刚才那么混乱,不小心亲到,也不能全部怪她,再者,这一亲,还不知道谁吃亏了,她可是初吻啊! 穆惜颜如今恨不得掐死这个死性不改的无赖! “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行污秽之事,来人,将二人拿下。” 玄云这才意识到楚飞的存在,以及即将涌入的士兵,当下立即解开衣带。 “你要做甚!” 穆惜颜难得一见的疑惑,这人是要做什么,疑惑的目光,随着那人轻柔的动作,变得诧异,最后化为一丝复杂。 看着将自己严实裹住,带着那人气息的外衫,心弦轻颤,再看那人,一脸谨慎,何来刚才的猥琐模样。 “我来拖住,你先行离开。”玄云将穆惜颜扶起,护于身后,打量着楚飞等人,心中盘算,自己是玄国使者,单这身份,楚飞便不会拿她如何,可是身后女子,不说其他,就这身穿着,传将出去,她的名节也便毁了,而这女子最为重要的莫过于名节了。 穆惜颜岂是那些个平常女子,名节与她,不能吃,不能饮,形同空气,不过她还是依着玄云的话离开,一则她知道玄云不会有危险,二则,她需要楚飞的力量,所以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这番模样。 …… 第48章 对峙 护着那人离开以后,玄云也没有再反抗,顺从的随着楚飞离开。 不知目的地的行程,玄云也不着急而是细细观察着这位传说中的常胜将军,以及在那刚毅的脸庞上寻找着那清雅温柔的影子。 他是沫猗的父亲,沫猗真的没有去世吗…… “楚将军在下可以冒昧问一句,不知贵千金如今何在。” 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楚飞转身目光如炬看着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虽说那人一副真诚实意的模样,可是想到刚才一幕,额间隐约怒火中烧,竟然敢惦记着猗儿,这贼人真真色胆包天! “住口,尔等宵小之辈,着实令人做恶,来人封了她的嘴!”从这人口中听到猗儿的名字,便是辱了她名声。 楚飞虽说刚正不阿,可却也是一个爱女成狂的父亲。 玄云不想楚飞反应如此之大,整个人都有些懵了,欲哭无泪说的不正是此时的她吗。 沫猗能够成为这般温柔贤淑的女子,一定是她母亲教的好,与这莽夫绝对没有关系!嘴上不能言语,心中不住吐槽着。 见那人想说不能说的模样,楚飞这才满意的转了身去。 因着没有见到穆惜颜,楚飞本打算将这贼人带回自己帐中,然思及爱女如今正在帐中,当下转移阵地,可不能让这贼人辱了猗儿的眼。 然而天意不如人意,楚飞还没来得及离开,便看见楚沫猗度着莲花步,迎面而来。 “爹。” “猗儿不是让你在帐中等着为父吗,怎又不听话了。”虽说这话是责怪的话,可是楚飞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轻柔,眸中充斥着宠溺,那有一丝责备的意思,与先前兼职判若两人! 玄云来不及惊叹,便被那抹身影夺了心神,一如初见般的清雅,却多了一份幽深,少了一丝温顺。 沫猗,沫猗……她真的没事,太好了她没有事。 “呜呜~嗯嗯……”奈何口中被遮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沫猗也注意到了这边,被捆绑严实,封了口的男子,一直朝着这边挤眉弄眼,配上脸上显目的红斑,着实的滑稽可笑。 玄云的挣扎,也引起了楚飞注意,只见原本春风和煦的人,是如同六月的天,倏地阴沉下来,迎来狂风骤雨的前奏。 “把这贼人给我拉下去!”好大的贼胆,居然当着他的面,意图不轨! “呜呜~呜呜~”【我不走,都放开我,沫猗是我啊~】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左右士兵,就要强硬的将她拖走。 看着奋力反抗的人,楚沫猗有些不解,问道“这是何人。” “一个色胆包天的淫贼。”听到爱女的问话,楚飞再次阳光灿烂,宠溺的回道。 这翻脸的速度,不愧是爱女狂魔。 “淫贼……”低声呢喃出声,脑中出现了一个声音眸中随即升起一抹恨意。下意识得看向吵闹的方向,却不料迎上一道温柔急切的目光,仿佛三月春阳,暖意舒适。 不住一怔,一个淫贼,会有这样真诚温暖的目光吗…而且,莫名她觉得这人有话要说,“爹,那人似乎有话要说。” “这个淫贼,色迷心窍看见女子就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猗儿莫要搭理便是。”楚飞瞪了眼玄云,回道。 “这……” “楚将军怎么在这里。” 楚沫猗还欲说些什么,却被一个悦耳摄魂的声音打断。 “参见统帅。” 见到缓步度来的窈窕身影,一行人当即跪下行礼。 “民女参见公主。”楚沫猗不卑不亢,侧身,屈膝悠悠说道。 “沫猗妹妹莫要多礼。”穆惜颜媚惑一笑,上前一步扶住了弱不禁风的女子,余光却是扫过那唯一一个没有下跪的身影,却见他呆呆的盯着身前的女子,当下眸中闪过不悦,枉费她火急火燎赶来救他,这个没心没肺的登徒浪子。 “多谢。”女子还是微微低首,礼节周到行为举止尽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带着审视,这是她将楚沫猗送回楚府后的第一次相遇,然物是人非,她二人的身份立场炯然不同。 楚沫猗并不识她,且不说当时此女双眸失明,再者她乃是易了容,不过那并非一般的易容,而是食用的世间一种屈指可数的珍贵易容丹药,只为了瞒过夜灵,不料还是被那人认了出来。 不过,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乃是玄云,是的,看他龙骨山初次见时的模样,他是认出了自己,可是为何会这样,明明银府这段时间,她不曾以真面目示人,他如何认出的自己。 “公主,末将正要寻您呢。” “将军请说。”楚飞的声音,让愣神的女子回思绪。 “末将去您帐中之时,发现这淫贼正在与一陌生女子行不苟之事,此乃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楚飞揪出玄云,皱眉沉声怒道。 穆惜颜虽然狡猾奸细,却也不过二八佳人,于男女之事自是与寻常女子无异,再者那楚飞口中的陌生女子正是自己,让她如何不羞赧不已,面上泛着一丝可疑的色泽,好在一心担心玄云对女儿“行为不轨”的楚飞并未注意到。 穆惜颜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玄云,只见那人整个心思都在一旁不言的楚沫猗身上,当下内火心生,说道“来人,将这淫贼带到本宫帐中,带本宫好生询问一番!” 什么!穆惜颜,你在搞什么,我是不是淫贼,你还需要问,放开我,我要知道沫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放开我。 玄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穆惜颜似笑非笑的眸,然而那妖娆的女子似乎并没有个中深意,笑吟吟的告辞了楚飞,转身离开,而士兵也是夹着她,跟了上去。 自始自终楚沫猗于一旁不言不语,静若处子,想必就是这般吧。目光停留在了远去的两抹身影上,修眉微蹙,眸中闪过疑惑,为何她觉得这二人……似有不妥,认识? “猗儿,我们也回去吧,这儿是风口了。” “是,爹。”女子似有不舍的收了目光。 …… 这边同样的军帐,全然不同的氛围,穆惜颜围着被捆成粽子满脸怒意的男子,忍俊不禁。 “呜呜~”玄云瞪着看戏的女人,扭动着身体。 “是不是怪我为何没有让你与沫猗妹妹相认。” 果不其然,这人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过,我这都是为了沫猗妹妹,若是她知道自己朝思暮想的云哥哥,就是那毁了她一生的淫贼扮演的,一直欺骗着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穆惜颜虽然可恶,可是却也句句在理,忽然有些庆幸。若是沫猗知道了自己一直在欺骗她,只会在她心上再划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知道那人在想些另一个人,她美艳的脸上忽地摆出一副恍然若失的表情,惊讶道“呀,你怎还绑着呢,想让我帮你解开吗。” “呜呜……”那你还不快点! 穆惜颜将那人口中白布条摘下来,嫌弃的瞅着被口水浸湿的布条。 “你还有脸嫌弃,如今这般还不是拜你所赐!”出口便是带着冲意,不满的情绪一目了然。 “你知道那女子是我。”女子也没有理会玄云的以下犯上,颇是有趣的问道。 “不知。” “莫要再辩了,没想到王爷您对惜儿余情未了,惜儿真真受宠若惊”说罢,手上不忘去掏一把那人嫩滑的脸颊。 侧头躲过那人的手,沉声问道“你既知我身份,却还这般,说罢,你究竟有何目的。” “哎哟,奴家不过是想王爷罢了。” 不顾那人反抗,小鸟依人般靠在那人肩头,语气带着浓浓的委屈,不知情者见了这一幕定要怒斥一声,谁欺负了这般娇滴滴的可人儿真真是该死。 “穆惜颜,公主,亦或者储君殿下,如今这般还有意义吗,怎地,上次没有置我于死地,心中不快,适才这次请君入瓮。”虽说沫猗生还,让她稍稍有些缓和,可是一想到傲风,心中对此人的芥蒂亦是难以消除。 “你就这般看我。” “是。” 穆惜颜直了身子,盯着眼前那双深邃的眸,没了初见是恩清澈,这样的玄云让她有些看不透,他的话,更是让她不满,眸中一闪而过的怒意,快的让人难以捕捉,很快又是一副人畜无害,摄人心魂的笑容“王爷,真是让人心碎啊,刚刚看着沫猗妹妹的眼神是那般恋恋不舍,如今到了惜儿这儿,怎就变了味儿呢。” 亦真亦假的话,让玄云猜不透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愿意去多想,如今她关心的是,沫猗到底是怎么回事。 “沫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 “谁让王爷那么在乎沫猗,惜儿这都吃醋了,适才逗弄逗弄你了。”她以为这人在事后回想,便会对她的话产生怀疑,不曾想到这人竟然自始自终相信着她的话……不知为何,心中隐约的怒意,瞬间消失殆尽。 “你!穆惜颜……我在问你,为何利用沫猗挑起这次战争?” “还用问吗。”许是心情不错,穆惜颜有补充道“本宫是睦国储君啊。” “每次战争,百姓都是受苦者,即是这般你也要发动战争,让你的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现在短暂的痛苦,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幸福生活,有何不可。”穆惜颜笑的轻佻,完全不在意的回道。 “你……”玄云着实是被穆惜颜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气的说不出话来。 “停停,本宫知道你是谈合使者,不用在旁敲侧击了,本宫既然提了出来,自然不是一时之兴,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穆惜颜只以为玄云是为了促成两国停战,才扯出这些。出言安抚着,同时为她松绑 “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良久,玄云幽幽开口,面上是写不尽的冷漠,说罢,直接离开。 只余穆惜颜只身站在原地,脸上是凝固的笑…… 出了军帐,玄云仰头看着蔚蓝的天际,有些后悔了,她还要为夜灵盗取血勾玉,可是如今闹成这般局面,她又如何近穆惜颜的身。 …… 第49章 计策 独自游荡在这陌生的军营,距离上次见穆惜颜,已经过去三天。 那人没有在见她,不过也不是完全的不管不理,至少如今的住处,以及周围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说明穆惜颜为她安排了住处,澄清了她的身份。 然令她不解的是,她在周围人的眼神中读出了仇恨以及恐惧…前者她能理解,可是恐惧从何说起,被她的红印吓到了…… 玄云不知的是,如今莫说睦军,睦玄一战,整个大陆,大小数百国家都知道玄国横空出世一支鬼面军团,骁勇善战,嗜杀成性,气势滔天,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恐怖之极,而那鬼面军团的将军,更是如同死神降临,仅凭数百兵力,抵挡了睦国数万之众! 夜鹰旅可谓一战成名,成了玄国的守护者,如今玄国大街小巷,都在传唱: 睦攻玄,天为怒,鬼面兵,神兵天将神之助,鬼面团内鬼面将,天神下凡震狼虎,护我大玄永不覆。 这一切身在睦营的玄云自是不知。 这里是龙骨山,所以她也比较熟悉,趁着空闲四处的游走,看着随处可见的睦军身影,玄云心中有些惊讶,这些人完全没有要退军的模样啊。 只身来到一条小溪旁,看着颤颤清流,顺势缓缓而下,不时冲击着河道突起的石块,发出泠泠悦动的声响,那是自然的独奏。 或是被这份静然所感染,玄云唤出了绝世,以溪流为奏,以清风为伴,于广阔天地间,恣意挥动手臂,绝世应着主人的心意,赤红的剑身萦绕着剑气,越发红艳,仿佛一条火龙,围绕在主人周身,映着天地一片红色,吞噬着一切外来不明攻击…… 待一切归于平静,玄云轻呼一口浊气,轻拭去额角的晶莹,却未收起绝世,耳廓微动,随即眸中闪过一抹了然,掩于深邃。 居然还能忍住……嘴角勾出月牙弧度,隐着算计。 玄云收了绝世,踏步就要离开的模样。 意料之中,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玄云不慌不乱,莲步生花,侧身躲过一击。 悠然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黑色身影,阴柔的相貌不输女子,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却是让人不敢不敬。 这便是穆惜颜身边的伯尧…… 出发之前,邓亚舟交给她两个锦囊,一个在她举步艰难不知如何为好时打开,另一个则是在她离开睦营时打开。 这几日,穆惜颜对她避而不见,着实让她有些为难,适才打开了第一个锦囊,上面写着:穆惜颜心腹,伯尧,剑痴,不喜吵闹。 眸心的焦点定在了剑痴与心腹之上,嘴角浮现出别有深意的笑意,或许这就是突破点。 是以,她故意于这一处唤出绝世,全神贯注,融入精力,不得不说,这一次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将绝世的力量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为的就是引出……伯尧。 看着眼前上钩的男子,微微一笑“阁下有何贵干?” 伯尧不曾回答,只是盯着玄云的右手,眸光锐利如箭,似要刺穿她似的。 玄云嘴角的笑意加深,剑随心动,手掌倏地出现了一柄赤红利刃“阁下是在看这孩子吗” 绝世出现的刹那,男子沉寂的眸心闪过一道光芒,转瞬即逝。 听着玄云称之为孩子,伯尧眉头微蹙,眸心映着绝世的赤红,闪烁着别样的光彩,良久,将视线移至玄云脸上,陡然冷冽,“你不配拥有这柄剑。” “我也觉得。” 玄云没有因着那人的不屑的话语而面露不满,反倒一脸认同的模样,抚摸着绝世,眸中是伯尧不了解的复杂。 “既然你也有自知自明,那是最好,不用我动手,将剑交出来。” “或许,你更加配绝世,不过……” 听着后面的转折,伯尧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冽。 “你永远也得不到绝世。”轻缓的气息,猛地变得锐利,带着刺人的气势。 “大言不惭。” 说罢伯尧便化掌为刃,气势汹汹,直击向玄云。 玄云自然不是伯尧的对手,横刃护于胸前,险险接下这一招,整个人被震退数十米,口角溢出一道血流。 伯尧并没有罢手的意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几番下来,玄云已经浑身是血,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 伯尧并没有要她性命的意思,反而是为了证明他二人之间实力差距悬殊,她于他不过一个随意玩弄的玩偶罢了。 可是自始自终,玄云眸中不曾露过一丝胆怯懦弱,反倒是带着胜利者的神色。 心中莫名的烦躁,这人好生碍眼。 上前一步,来到静躺在一旁的绝世边上,蹲下,欲要去捡,谁知原本赤红的利刃倏地消失。 他一直都知道,这不是一柄简单的宝剑,可是却不曾想过,这剑竟然认主,惊讶的同时,心中想要得到的*也越发的强烈。 “说,到底如何才能得到这把剑……”眸中不复往常的寂静,而是带着疯狂一般,边说,抬脚踩住那芊细的手,用力碾压,都能听到咯咯的骨裂声响。 “血勾玉。”忍着巨疼,玄云沙哑着声音,说道不是恳求,也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你这什么语气,你有什么资格!” 明明是弱者,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态度,他以为他是谁,一个任人宰杀的蚂蚁,而蚂蚁就应该依着蚂蚁的姿态活着。 脚上的力度越发的强,似要将脚下的手指碾成灰尘,声音带着阴冷的杀气“你要是死了,它还有主人。” “你敢杀我吗?” 声音是虚弱的,可是目光却是坚定带着挑衅,她在故意挑战这人的底线。 “你在找死!” 伯尧彻底怒了,他向来就是无拘无束,恣意妄为,跟随穆惜颜以后,虽然他得到了最大自由,但对于他本性而言还是克制了很多。 然这次,玄云激怒了他,也不顾穆惜颜的命令,手心凝气成团,眸心冰冷刺骨,盯着地上人的脑袋,扬手…… 彭…… 强大的哄响,散开的气流,似乎连空气都被撕裂,激起满天尘土,遮了所有人的视线。 连同急匆匆而来的穆惜颜,整个人怔住,心脏失了往常的节律,快速的跳动。 听到了暗卫的报告,那淫贼和伯尧碰上了,本来她并不放在心上,伯尧她是知道的,虽然为人孤傲阴暗,却也是很有分寸,可是不想竟然会成了这样的结局! 尘埃落定,只见到那冷冽的黑色身影,已经地上已经干枯的血迹,媚惑的玉眸,猛地一缩,芊芊玉手下意识紧握成拳,周身微微的颤抖。 “人呢。”声音不同以往的冰冷,隐含着丝丝杀气。 第一次,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如果她早点过来,就不会演变成这番局面,她不敢深想,如果那人……不会的。 “不知道……” 啪! 随后而来的士兵都诧异的看着眼前一幕,一声脆响,他们美艳的公主大人,面带怒意狠狠的抽了身前阴冷的男子一个巴掌。 在他们印象中,公主总是带着笑容,过妖媚,或冷冽,亦或者慎人,可是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将自己的女子不加掩饰的挂在脸上。 方圆百里,空气似乎被冻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对峙的二人。 “咳咳……” 虚弱的咳嗽,打破了压抑死寂的氛围。 所有人下意识投向声音的来源方向,只见一抹竹青身影,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男子。 穆惜颜眸心一亮,转怒为喜,留下了原地而立的身影,来到二人身旁,声音是急切“师傅,他……” 青衣女子看着穆惜颜眸中的色彩,微怔,随即眸心染着笑意,轻声而道“无生命之危。” 说罢不住看向不远处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随即移至被穆惜颜接过满身是血的人儿身上,神色不明。 她途经此处,意外看到了二人之争,本不欲多管闲事,可是……无意间的一眼,那败北之人眸中坚定的神色,强烈而又遥远的熟悉感,让她心为之一颤,是以见那人下杀手之际,身体快过思想,救下了这人。 再看一眼,专心注目那人的穆惜颜,心中更是诧异,惜儿她……看来,她还是对她徒儿缺乏关心啊,心中对那人莫名的熟悉感,被他与穆惜颜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而冲淡。 玄云知道在关键时刻,一抹身影,将她掠走,逃过一劫,强烈的疲惫让她昏睡了过去,良久,幽幽睁开眼睛,却直直迎上了一抹担心的眸光,“是你……” “醒了就好,别说话了。”穆惜颜制止了虚弱人儿的继续说话。“来人立刻请林大夫去本宫帐中。” “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了去,唯独那抹黑色身影,在余晖中散发着别样孤寂冷漠的光芒。 …… 第50章 与虎谋皮 洁白的军帐井然有序坐落山间各处,每顶军帐之前皆是士兵把守,这举目皆是男子的军营中,那一抹幽幽青葱身影,如同春风拂过,带来一片清新,所到之地,自成一道怡人风景。 “站住。” 女子随之停了前进的步伐,轻扫一眼横在面前泛着冷光的铁戬,目光最后落在了眼前军帐之上。 “大胆,我家小姐前来看望陈将军你也敢拦!”女子还未开口,身旁的丫鬟打扮的女孩却是忍不住气了,一手搭在细腰之上,一手指着那不识抬举的士兵。 “没有公主的命令谁也不可进入帐中!”显然那人并没有被那丫鬟的话所震到,目不斜视,声音浑厚有力。 “你……我家老爷可是大将军,你们竟然敢如此无礼对待小姐,我定要……” “寻儿,莫要再说了。”楚沫猗不疾不徐,悠悠上前一步道。 “小姐……”寻儿显然的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不敢去反驳她家小姐。 拦住女子的士兵,与同伴相视一愣,眸中闪过深意,大将军之女……二人颇是默契的同时撤了阻挡的兵器,恭敬弓腰抱拳道“楚小姐请进。” “哼,算你们识相!小姐我们进去吧。”寻儿仰着脑袋,轻蔑的扫了眼那二人,颇是得意的扶着楚沫猗就要进去。 “你不可进去!” 寻儿脸上的得意倏地消失,重新挂上了恼怒。“你们……” “寻儿,你且再次等着。” “是,小姐~”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寻儿用狠狠的剜着那两个士兵。 楚沫猗看着前后变化巨大的守卫,心中自是疑惑,她不认为“楚小姐”的名号能有这番震慑力。 莫名她觉得这是那位公主故意而为之,可是目的为何? 每次见到那位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总是不经意的卷起万千风情,迷惑众生的公主,她总是心生颤意,她不明白这份惧意来自何处,明明她们不曾相识。 思绪间,她已经进了军帐,目光掠过大小物件,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之上,墨玉瞳中映着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白皙无暇的肌肤应着洁白的衣衫,在阳光下泛着光晕,如同降临人世间的神人,不带一丝凡尘之气。 目光缓缓上行,最后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收入眸心,心中是说不出的惊艳,世间竟有这般如玉的人儿…… 如同摄魂般的,楚沫猗竟竟有些情不自禁的度步靠了过来,嘴角微扬,是惊叹又似赞扬“不曾想到,陈大哥竟有着惊为天人之貌……” 可是为何她觉得有些熟悉……倏地,脑中闪过一张油头粉面的脸,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美目中写满不可置信,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那张脸,那张刻在她脑中的脸上,无数个黑暗日夜中折磨着她的脸,她又怎么会认错! 是他,真的是他!那个玷污可她,杀了高大哥哥,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他没死……眼前出现了陈云爽朗的笑容,似乎了解为何那人眸中总是带着她不理解的深意……嘴角勾勒出了嘲讽的弧度。 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谈笑风生,他有什么资格,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难道他还想在玩弄自己一次吗! “玄云,我要杀了你!!!我要为高大哥报仇”楚沫猗已然有些癫狂了,双目充斥着血色,不复往常的温文尔雅,踏着颤抖的步伐,自袖中掏出一柄匕首,那是楚飞交于她护身而用的。 看着双目紧闭,像一个孩子一样安详而眠的男子,楚沫猗并没有一丝的心软,举起匕首,朝着那人的心脏就要刺下去。 “彭……” 一道凭空出现的力量,打掉了女子手中的匕首。 “他不能死!”穆惜颜掀起布帘,缓缓而入,扫一眼地上的匕首,并没有一丝的惊讶,显然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他是玄云,我要报仇。”即便对方是公主,仅凭她的三言两语又怎能消除她的恨意。 穆惜颜没有回答,绕过楚沫猗,看着塌上静静躺着的人,不住失神。 “他是敌国皇子,且玄国已经认定他已经死了,此刻杀了他又有什么不可!”楚沫猗知道,穆惜颜在,她是杀不了那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 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有些敷衍,可是楚沫猗知道,穆惜颜没有必要敷衍自己,若是真的不相回答,她大可无视了自己。 若这是原因,那说明,这人决定谈合,可是她不了解,为什么这般轻易就谈合,战争不是儿戏啊。 “楚妹妹定累了,来人送楚妹妹回帐休息。”全然不顾楚沫猗的意愿,上位的女子妖娆一笑,便将她赶了出去。 “是。” 楚沫猗深深的看了眼那平躺的人儿,恨意不减,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那个淫贼的。 穆惜颜将楚沫猗眸心的恨意,尽收眼底,不住轻笑,眸中带着算计,最后目光复又落在了昏迷的人儿面上,玉手轻抚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神色不明,幽幽道“本宫倒是看看日后你还如何接近楚沫猗。” 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洗了玄云脸上的伪装,故意引来楚沫猗撞破那人真实身份,便是为了让他二人水火不相容。 这几日,因着那日这人负气离开的事情心生不满,故避而不见,可军中无处不在她的监视之中,是以,听到探子来报,这人每日都要抽些时间去寻楚沫猗,她心中颇是不满,再想着先前这人听到楚沫猗假死讯时那痛彻心扉的模样,着实让她不是滋味! 是以,设计了今天这一幕,如此一来,看他二人还如何在她眼前眉目传情! 她将自己的行为解释成,她不过是不愿意这人称心如意罢了。 穆惜颜为人老谋深算,然对于感情却也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从来不去深究,自己对于玄云的感情是怎样的……或许是不敢,骄傲如她,如何忍受自己喜欢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失神的看着那人精雕细刻而成精致的五官,她一直认为世间的男人皆是污浊不堪,可眼前昏睡的人儿如同误入人间的天人,何来世间男子一点污浊之气…… 穆惜颜不住感叹,这人在战场上是嗜杀成性的鬼面将军,可是摘下面具,却是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模样。 隐于暗处的人儿,看着那抹不同往日的女子幽暗的眸,难得一见的诧异,若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儿知道自己倾心之人实为女子……似乎能想到结果,嘴角轻扬一抹诡异的笑容。 黑色忽闪,消失于角落中。 …… 玄云醒来时,穆惜颜因为军中事物离开了,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不住一笑,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便在受伤,康复,受伤中循环,若不是这副身体过人的恢复能力,她恐怕早已升天了。 “咳咳……” 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身上焕然一新的着装,整个怔住,随即眸心一闪而过惊慌,谁给她换的衣服! “没想到你也会害怕。” 凭空出现的声音,满是阴阳怪调,似嘲讽,又似惊讶。 “是你。”玄云很快恢复了冷静,这声音是伯尧。 “自然,银王爷。”再次来开口时,伯尧已经跪坐在了茶几旁,自斟自酌,不复前番的嗜杀。 银王爷,心不住一惊,他不仅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连同玄云的身份也暴露了,难道穆惜颜也知道了。 “公主不知你女子的身份。”男子余光瞥一眼呆愣的人,声音没有温度。 “你究竟意欲为何?”他没有告诉穆惜颜,为何,莫不是这人有二心。 “鄙人目的只有一个。” “绝世……”看着那人势在必得的模样,玄云喃喃出声。 “王爷记得就好,你的身份无人知道,鄙人也会告诉你血勾玉所在之处。”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继续道“只要你交出那柄剑。” 玄云下了软榻,缓缓而来,星辰般璀璨的眸中刻着深意。如今看来她能够安然无事,女子身份未被揭露,全然是他暗中相助,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只得叹一句,此人真真一个十足的剑痴。 “待我取了血勾玉,离开睦军军营,本王自会将得到绝世的方法告知与你。”玄云扶着茶几边缘,慢慢坐下,声音带着郑重,她自称本王,说明她在以玄国四王爷玄云的身份给他承诺。 玄云说罢,只觉得身体血液一阵沸腾,不过数秒间便停了下来,而眼前的男子同样周身被一道银光萦绕,持续不过片刻。 “这是誓契,若是我二人有一人违背刚才之言,便会受到反噬而亡。” 声音虽然并无多大起伏,可是玄云明显感觉到那人周身散发开来的一阵压迫感。 “自然,阁下可以告知,血勾玉在哪里呢。”伯尧的话让她微微错愕,然不曾显露分毫,忍着周身不适,镇定自若,声音不卑不亢。 “在公主凤凰玉佩中。”说罢径直起身离开,倏地,玄云只觉的整个人一身轻松,不住轻呼一口气,看向那已然空了的位置眸光深邃。 这人好生奸诈,竟然给她设套,定了誓契,他的言语中的意思只是保守她的秘密,所以若是穆惜颜自己发现便与他无关;他承诺帮她找到血勾玉,但是得到血勾玉以后,能否安全交给夜灵,又是另一番定夺了……是以,这人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与她定下这誓契,夺取绝世! 不过…她与虎谋皮,自然做好万全之策,伯尧的到访,早已在她计划之中,唯一让她惊讶的是,这人竟然已经知晓了她全部的秘密。 潜意识左手环胸,右手肘部搭在左手臂上,手掌托着下颌,修长的是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颧骨。 凤凰玉佩…… “哟,王爷醒了啊~” …… 第51章 与虎谋皮 洁白的军帐井然有序坐落山间各处,每顶军帐之前皆是士兵把守,这举目皆是男子的军营中,那一抹幽幽青葱身影,如同春风拂过,带来一片清新,所到之地,自成一道怡人风景。 “站住。” 女子随之停了前进的步伐,轻扫一眼横在面前泛着冷光的铁戬,目光最后落在了眼前军帐之上。 “大胆,我家小姐前来看望陈将军你也敢拦!”女子还未开口,身旁的丫鬟打扮的女孩却是忍不住气了,一手搭在细腰之上,一手指着那不识抬举的士兵。 “没有公主的命令谁也不可进入帐中!”显然那人并没有被那丫鬟的话所震到,目不斜视,声音浑厚有力。 “你……我家老爷可是大将军,你们竟然敢如此无礼对待小姐,我定要……” “寻儿,莫要再说了。”楚沫猗不疾不徐,悠悠上前一步道。 “小姐……”寻儿显然的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不敢去反驳她家小姐。 拦住女子的士兵,与同伴相视一愣,眸中闪过深意,大将军之女……二人颇是默契的同时撤了阻挡的兵器,恭敬弓腰抱拳道“楚小姐请进。” “哼,算你们识相!小姐我们进去吧。”寻儿仰着脑袋,轻蔑的扫了眼那二人,颇是得意的扶着楚沫猗就要进去。 “你不可进去!” 寻儿脸上的得意倏地消失,重新挂上了恼怒。“你们……” “寻儿,你且再次等着。” “是,小姐~”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寻儿用狠狠的剜着那两个士兵。 楚沫猗看着前后变化巨大的守卫,心中自是疑惑,她不认为“楚小姐”的名号能有这番震慑力。 莫名她觉得这是那位公主故意而为之,可是目的为何? 每次见到那位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总是不经意的卷起万千风情,迷惑众生的公主,她总是心生颤意,她不明白这份惧意来自何处,明明她们不曾相识。 思绪间,她已经进了军帐,目光掠过大小物件,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之上,墨玉瞳中映着那一抹银白色的身影,白皙无暇的肌肤应着洁白的衣衫,在阳光下泛着光晕,如同降临人世间的神人,不带一丝凡尘之气。 目光缓缓上行,最后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收入眸心,心中是说不出的惊艳,世间竟有这般如玉的人儿…… 如同摄魂般的,楚沫猗竟竟有些情不自禁的度步靠了过来,嘴角微扬,是惊叹又似赞扬“不曾想到,陈大哥竟有着惊为天人之貌……” 可是为何她觉得有些熟悉……倏地,脑中闪过一张油头粉面的脸,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美目中写满不可置信,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那张脸,那张刻在她脑中的脸上,无数个黑暗日夜中折磨着她的脸,她又怎么会认错! 是他,真的是他!那个玷污可她,杀了高大哥哥,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他没死……眼前出现了陈云爽朗的笑容,似乎了解为何那人眸中总是带着她不理解的深意……嘴角勾勒出了嘲讽的弧度。 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谈笑风生,他有什么资格,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难道他还想在玩弄自己一次吗! “玄云,我要杀了你!!!我要为高大哥报仇”楚沫猗已然有些癫狂了,双目充斥着血色,不复往常的温文尔雅,踏着颤抖的步伐,自袖中掏出一柄匕首,那是楚飞交于她护身而用的。 看着双目紧闭,像一个孩子一样安详而眠的男子,楚沫猗并没有一丝的心软,举起匕首,朝着那人的心脏就要刺下去。 “彭……” 一道凭空出现的力量,打掉了女子手中的匕首。 “他不能死!”穆惜颜掀起布帘,缓缓而入,扫一眼地上的匕首,并没有一丝的惊讶,显然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 “他是玄云,我要报仇。”即便对方是公主,仅凭她的三言两语又怎能消除她的恨意。 穆惜颜没有回答,绕过楚沫猗,看着塌上静静躺着的人,不住失神。 “他是敌国皇子,且玄国已经认定他已经死了,此刻杀了他又有什么不可!”楚沫猗知道,穆惜颜在,她是杀不了那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 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有些敷衍,可是楚沫猗知道,穆惜颜没有必要敷衍自己,若是真的不相回答,她大可无视了自己。 若这是原因,那说明,这人决定谈合,可是她不了解,为什么这般轻易就谈合,战争不是儿戏啊。 “楚妹妹定累了,来人送楚妹妹回帐休息。”全然不顾楚沫猗的意愿,上位的女子妖娆一笑,便将她赶了出去。 “是。” 楚沫猗深深的看了眼那平躺的人儿,恨意不减,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那个淫贼的。 穆惜颜将楚沫猗眸心的恨意,尽收眼底,不住轻笑,眸中带着算计,最后目光复又落在了昏迷的人儿面上,玉手轻抚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神色不明,幽幽道“本宫倒是看看日后你还如何接近楚沫猗。” 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安排,洗了玄云脸上的伪装,故意引来楚沫猗撞破那人真实身份,便是为了让他二人水火不相容。 这几日,因着那日这人负气离开的事情心生不满,故避而不见,可军中无处不在她的监视之中,是以,听到探子来报,这人每日都要抽些时间去寻楚沫猗,她心中颇是不满,再想着先前这人听到楚沫猗假死讯时那痛彻心扉的模样,着实让她不是滋味! 是以,设计了今天这一幕,如此一来,看他二人还如何在她眼前眉目传情! 她将自己的行为解释成,她不过是不愿意这人称心如意罢了。 穆惜颜为人老谋深算,然对于感情却也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从来不去深究,自己对于玄云的感情是怎样的……或许是不敢,骄傲如她,如何忍受自己喜欢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失神的看着那人精雕细刻而成精致的五官,她一直认为世间的男人皆是污浊不堪,可眼前昏睡的人儿如同误入人间的天人,何来世间男子一点污浊之气…… 穆惜颜不住感叹,这人在战场上是嗜杀成性的鬼面将军,可是摘下面具,却是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模样。 隐于暗处的人儿,看着那抹不同往日的女子幽暗的眸,难得一见的诧异,若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儿知道自己倾心之人实为女子……似乎能想到结果,嘴角轻扬一抹诡异的笑容。 黑色忽闪,消失于角落中。 …… 玄云醒来时,穆惜颜因为军中事物离开了,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不住一笑,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便在受伤,康复,受伤中循环,若不是这副身体过人的恢复能力,她恐怕早已升天了。 “咳咳……” 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身上焕然一新的着装,整个怔住,随即眸心一闪而过惊慌,谁给她换的衣服! “没想到你也会害怕。” 凭空出现的声音,满是阴阳怪调,似嘲讽,又似惊讶。 “是你。”玄云很快恢复了冷静,这声音是伯尧。 “自然,银王爷。”再次来开口时,伯尧已经跪坐在了茶几旁,自斟自酌,不复前番的嗜杀。 银王爷,心不住一惊,他不仅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连同玄云的身份也暴露了,难道穆惜颜也知道了。 “公主不知你女子的身份。”男子余光瞥一眼呆愣的人,声音没有温度。 “你究竟意欲为何?”他没有告诉穆惜颜,为何,莫不是这人有二心。 “鄙人目的只有一个。” “绝世……”看着那人势在必得的模样,玄云喃喃出声。 “王爷记得就好,你的身份无人知道,鄙人也会告诉你血勾玉所在之处。”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而后继续道“只要你交出那柄剑。” 玄云下了软榻,缓缓而来,星辰般璀璨的眸中刻着深意。如今看来她能够安然无事,女子身份未被揭露,全然是他暗中相助,不知是庆幸还是无奈,只得叹一句,此人真真一个十足的剑痴。 “待我取了血勾玉,离开睦军军营,本王自会将得到绝世的方法告知与你。”玄云扶着茶几边缘,慢慢坐下,声音带着郑重,她自称本王,说明她在以玄国四王爷玄云的身份给他承诺。 玄云说罢,只觉得身体血液一阵沸腾,不过数秒间便停了下来,而眼前的男子同样周身被一道银光萦绕,持续不过片刻。 “这是誓契,若是我二人有一人违背刚才之言,便会受到反噬而亡。” 声音虽然并无多大起伏,可是玄云明显感觉到那人周身散发开来的一阵压迫感。 “自然,阁下可以告知,血勾玉在哪里呢。”伯尧的话让她微微错愕,然不曾显露分毫,忍着周身不适,镇定自若,声音不卑不亢。 “在公主凤凰玉佩中。”说罢径直起身离开,倏地,玄云只觉的整个人一身轻松,不住轻呼一口气,看向那已然空了的位置眸光深邃。 这人好生奸诈,竟然给她设套,定了誓契,他的言语中的意思只是保守她的秘密,所以若是穆惜颜自己发现便与他无关;他承诺帮她找到血勾玉,但是得到血勾玉以后,能否安全交给夜灵,又是另一番定夺了……是以,这人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与她定下这誓契,夺取绝世! 不过…她与虎谋皮,自然做好万全之策,伯尧的到访,早已在她计划之中,唯一让她惊讶的是,这人竟然已经知晓了她全部的秘密。 潜意识左手环胸,右手肘部搭在左手臂上,手掌托着下颌,修长的是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颧骨。 凤凰玉佩…… “哟,王爷醒了啊~” 耳边传来媚惑诱人的声音,唇角闻声轻扬,来的真的很及时啊。 …… 第52章 调戏 “公主军务繁忙,也不忘前来看望我,在下还真是受宠若惊啊。”掩去了嘴角别有深意的笑意,玄云的冷淡态度,对于穆惜颜这自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而言,简直是无礼至极。 不过穆惜颜却也没有在意,脸上笑容不减,莲步生花,何等的风姿卓越,不加掩饰的挑逗道,“王爷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真的好冷漠啊~。” 玄云侧目,余光扫过,一席红衫裹着白皙娇躯,这个女人总是能够将艳俗的红色穿出别样的风情万种,妖艳妩媚却不显俗气。 移动的目光定焦在了那人腰间,血色通透的玉佩,宛如一只栖息的凤凰,夺去了她所有的目光。 难道这就是伯尧口中的凤凰玉佩,好生精致,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块完整血玉,那人为何说血勾玉在这块玉中。 玄云心中大大疑惑,然面上却是看不出分毫。小心翼翼的收回了视线,对上那张逆天之容,有些痞笑道“公主大恩小王无以为报,要不就以身相许吧,小王很愿意看到睦玄联姻,和睦相处。” 倾国倾城之容,若隐若现一抹邪意,别样迷惑人心,穆惜颜不由失神,却也只是片刻间,心下暗叹,一个男人竟生的这般祸国殃民,妖孽啊。 不过,见这人淡然自若的回应了自己,还不忘带入两国合谈,心下不满,美色当前他还满脑子的公事,莫不是她的魅力降低了?! 睦国史无前例的女储君,运筹帷幄,才智过人的穆惜颜。 顺势半坐在了玄云膝盖之上,转头倾身,双臂环住那人颈脖,拉近二人距离,动作暧昧不明,嘴角噙着媚惑众生的笑容,“王爷这是暗示这惜儿吗~” 唇贴着那人耳廓,说话间湿润的气流顺着耳滑入衣领之下,惊的玄云一个战栗,玉耳倏地绯红。 玄云心脏都在颤抖啊,即便是在现代,她也没有与人这般亲昵,而且姿势还这么暧昧,耳边都是那人温润的呼吸气息,一阵电流自上而下流动过她的每一条神经,酥酥的。 这是调戏,□□裸的调戏,吃她豆腐,脸上早已度上一层粉色,整个人都神游天外,失了方寸。 没有焦距的瞳,印着穆惜颜带着戏虐的笑意,方倏地惊醒,将那人推开,穆惜颜不想这人会忽然来这一岔,毫无防备,就这样被推倒在地。 背后冰冷僵硬泥土,实实在在告诉她,她被推开了,狠狠的推开…… “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扶你起来。” 看看那人竟然被她推到几米开外,心下暗道,自己真是莽撞,都是女子,有何顾虑,她反应竟这般的大。再者如今在睦国地盘,若惹怒了这位公主,莫说盗取血勾玉了,想必连同太子的解药也拿不到…… 慌慌张张的站起来,她重伤初愈,身体本就虚弱,这猛地站起来,不禁有些晕眩,也顾不得休息,毕竟人家公主还在地上了,上前而去,所谓越慌越乱,玄云只觉得脚被拌了一下,然后整个身体笔直倒了下去…… 看着到在地上欲起来的人,玄云只觉得世界一片黑暗,看来这次她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脸似乎被一个柔软的海绵接住,像一个高级软枕,好不舒爽,下意识的摇摇脑袋。 不对,她明明是朝着穆惜颜压下去,又怎么可能有软枕,那她头是埋在…… 整个人旋即愣住,慢慢抬起头,那人铁青的面色显然验证了她的想法,她的头埋到了某人的……胸上了,而且此刻她整个上身,实实在在压在了穆惜颜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赶忙起来身,不敢去看那人表情,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周遭开始变冷的空气。 玄云以为那人会直接下令拖出去斩了,亦或者破口大骂,谁知等了半晌,不见人说话,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迎上了一抹复杂的眸光,那里夹杂着她不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不待她深究, “本宫的身体王爷可还满意。”女子忽然转怒为笑,风清云淡的抚去衣摆的尘土,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画风变化太快,玄云有些不适应,盯着那人似笑非笑的黑瞳,似乎刚才是她的错觉。对于那人的问题,没有经过大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脱口而出,“很满意……” 待看到穆惜颜别有深意的视线,才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还很满意,玄云你是疯了吗!忙摆手否认“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难道本宫的身体,你不满意?”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主乃是万金之躯,在下有幸能够触之,是我的荣幸……”玄云只觉得全身刷刷的冒汗,完全语无伦次。 “莫要来这些虚的,拐弯抹角,是男子且直说,可满意。”穆惜颜直接打断了玄云的话,步步紧逼。 可怜的玄云,身体的折磨刚刚缓解,穆惜颜便来了一个精神压迫,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老子就是女人啊!!! “满意”所有的不满化为弱弱的一句话。 “不愧是淫王,油嘴滑舌~”穆惜颜美目微眯,说罢轻挥衣袖,潇洒转身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好心情可见一斑。 玄云目瞪口呆,完全被劈的外焦里嫩……她说什么了吗?!还有这个人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女人了,不,她从来都不了解这个人,无论是木惜儿还是穆惜颜,或妖媚,风情万种;或狠辣,视人命如草芥; 罢了,罢了,这次之后,她盗取了血勾玉,她二人之间便没有什么联系,他日再见,她是玄国将军,而她是睦国公主……不论她的目的是什么,沫猗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自己这条命也是她救的,这一切使得玄云对穆惜颜的恨也不似曾经那样强烈,虽然对傲风是万分的亏欠。 “你就是陈云?” 闻声侧身,只见消瘦的女子裹着一件青色长袍,淡然脱俗,如同深山翠竹,高风亮节,却也带着缕缕孤寂,眉头锁着化不去的愁绪。 “你是?”这人让她很眼熟啊,但是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蓉儿……” 萧筱看着眼前倾世之容,与深藏在她心中的人儿重合,十几年前,被随那人而去的心跳,再次响起它的频率,泪水,早已干枯了的泪,顺着眼角落下。 “你怎么了,前辈?”玄云看着情绪不对劲的人,赶忙过来,担心道。 “蓉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的……” 女人倏地扑了过来,将玄云紧紧搂在怀中。 又来,玄云觉得今天就是她的受难日,这短短几个时辰,她都被吃了两次豆腐,还都是女的!! “前辈……” 耳边变传来的呢喃,让她知道这个人,怕是认错人了,挣扎着离开那人怀抱,欲要解释。 “不要离开我了,这次我绝对不会放手了,蓉儿……” 感受到玄云的挣扎,那人搂的更紧,生怕怀中人跑了一般。 那人手上的力度越发的强了,全身被束缚,甚是难受,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大声咆哮道 “够了,我不是蓉儿!” 那人闻声微微一愣,趁着空挡,玄云猛地一用力,总算是推开了那人,果然人不可貌相,这般瘦弱的人儿,力气竟然这般大。 “你不是……不是……”萧筱看着大口喘息,一脸不解的男子,迷茫的眸中,总算清明。他不是蓉儿,不是蓉儿……呵呵…… 那人周身弥漫着的浓烈悲伤,充斥在天地间,即便一无所知的玄云,没有来的也被其感染,不由心软,上前道“前辈,你没事……” 怎奈话还没有说完,那人猛地变脸,双目布满血丝,染着杀气,直接掐住玄云的咽喉,阴冷着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何冒充蓉儿!” 这辈子,她发誓以后在多管闲事,她就自我了断算了!! 冒充,tmd她转世而来就这么一张脸,冒充个毛线啊。 “说!”萧筱手上的力度加了一分。 说你妹,你掐着我怎么说啊,智障!!松点,松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萧筱早已被玄云凌迟了无数边。 …… 第53章 凤战莲 “想活吗?” 谁在说话,胸腔的氧气越发稀少,而耳边的声音却是清晰可闻,仿佛来自灵魂的呼唤,带着引诱,熟悉而陌生。 想活,她不能死,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很简单,你只需要放松,放松,什么都不要想就行了~” “这么简单吗。” “是的……” 随着那个声音玄云慢慢的放松……意识也在消失……直至沉睡。 萧筱看着眼前的男子,面色铁青,毫无血色,耷拉着脑袋,原本挣扎的双手也慢慢垂下。 “死了?”眉头微蹙,手上力度不由松了点。 “放肆!”原本气息奄奄的人,倏地抬眸,双目却是充斥着血海,似乎所有的血液都集聚于此,低沉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蔑视万物的王者气势。 萧筱被眼前一幕怔住,不带她回神,直觉的手腕一阵巨疼,随之整个人带一道强大的力摔飞。 彭的一声,尘土飞扬,空气中很快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经这巨变,失控的萧筱总算恢复神志,一边为自己的失去理智而懊恼,每次遇到那人的事,她总会被心魔控制。另一边,心惊慢慢走向自己的人,仿佛来自地狱的王者,单那周身肆虐狂啸之气,便让人倍感压抑,凭空的自心底生出一分恐惧。 “伤本尊者死,但念在汝助本尊一臂之力,且不予追究。”只见“玄云”端详着自己双手,举止投足间无不流露着与身具来的贵气。那人语气虽冷漠,高高在上,却也不难听出她很高兴。 “不过,本尊的好戏,轮不到尔等宵小窥之!”原本心情颇佳的人,忽地变脸,平缓的气息,刹那间狂躁了起来,缓缓抬手,掌心似乎蕴着无形的利刃,手起手落之间,隐藏暗处的人儿,随之坠落,胸口涌着血泉,白皙俊俏,带着阴柔之气的脸庞布着狠意,手捂着伤口,道,“你不是玄云!” “本尊从来不回答弱者的问题,因为他们……没有资格。” 冷傲不屑的眼神,狠狠的刺痛伯尧,他不是弱者,他不是!!!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别人踩在脚下,当一个蝼蚁般的弱者!! “玄云”嘴角轻扬,勾出了一抹染着邪意的笑,她永远都知道,如何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眸心泛着红光,配上白皙绝美的五官,竟也是别样的美艳,仿佛彼岸花一般,绝美,妖孽。 “你是云儿……”萧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慢慢走来,眸心带着诧异,惊喜,更多的是宠溺。 “玄云”眸心忽闪而过冷意,侧身避开萧筱的手。 看着玄云冰冷刺骨的眸,萧筱仿佛看到了那人冷漠的脸庞,似乎在责怪,忙道“蓉儿,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云儿的,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孩子,对不起~蓉儿我错了~” “玄云”看着有些癫狂的人,嘴角噙着邪气凛然的笑意,倏地,嘴角笑意凝住,整个痛苦的弯曲蹲下,墨黑的眸中,一扫而过的怒意。 手掌按着心口,意识传达着声音“绝世剑灵,本尊好心出手相救你主人,你且这般对本尊!” “凤战莲,你就是想霸占我主人的身份而已!”懦懦的声音,甚是可爱,却也带着怒火。 “这副身体本尊要定了,不过绝不是在这里。”毕竟这是这不过是修灵界的附属炼狱,毫无灵气可言,她的灵力被压制的厉害。 如今现身不过是不想自己的容器,被人给毁了,适才愿意耗费仅剩无几的灵力相助。怎知,这个绝世剑灵,竟然为了主人,强行苏醒,压制她,简直愚蠢。 “我不信,你立刻把身体还给主人!” “可笑,如今你也不过强弩之末,有何能力来命令本尊。”“玄云”面上浮现几缕嘲讽,很浅,却能直击人心最弱的部分。 “即便同归于尽,我也要拉上你!” “你若想死大可放手过来,本尊奉陪到底,然,只说一句,现在本尊还没兴趣要这副身子,再者若不是本尊出手,你的主人早已命归西天,只余残魂一缕。”凤战莲所说皆是实话,她不愿意耗费灵力与这没必要的争斗上,毕竟是他二人如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你说的都是真的?”半信半疑的童声在脑子里炸响。 “信不信由你。” “哼,那我就信你一回。”萌萌灵根聪慧,一番对话,让它知道了现在凤战莲意不在玄云身体,这般它就放心了。 脑子的声音消失了…… “怎么回事!” 收到消息急忙赶来的穆惜颜看着一片狼藉的军帐,目光扫过重伤在地的伯尧,不由一怔,他受伤了?被谁伤的……不待她多想,萧筱低喃的声音牵住了她的视线。 萧筱秀发有些零乱,清秀的脸上布满泪痕,消瘦的背影在颤抖……一直挂笑意,风清云淡的师傅怎会变成这般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狼狈,心中好不难受,师傅…… 最后目光定焦在了萧筱旁边半跪着的白衣男子,只见他一只手抚着心口,陷入冥想一般。 “师傅你没事吧。” 穆惜颜快步赶来,扶起神不守舍的萧筱,同时对着后面的士兵道“快扶伯公子前去休息!” “是!” 士兵要去扶人,却被伯尧反手打开,“不需要!” 只见他狠狠的瞪了眼幽幽睁开眼的人,“我不是弱者,这次的羞辱,我会加倍的讨回来的!”说罢摇摇晃晃的离开。 穆惜颜看着愤然离去的男子,眉头微蹙,难道是玄云打伤伯尧,怎么可能…… “云儿,云儿你怎么了?” 萧筱猛然回神,看着玄云,忙过去,完全忽视了身旁之人。 只见凤战莲周身突起一股强烈的气流,震开近在咫尺的手。 看着一脸失落的萧筱,她眉宇间隐着一分邪魅冷冽。 “玄云,你在做什么!”穆惜颜扶过自家师傅,面上一片怒火中烧。 “本尊岂是尔等可以触碰!”抚去衣摆的尘土,轻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扫了眼穆惜颜,视线轻蔑,仿佛在看一个蝼蚁。 “玄云,莫要挑战本宫的底线!”穆惜颜也是怒了,从来没有敢这般与她说话,玄云一次次在挑战她的极限,是的,或许她对他是不一般,但是这份异样情谊不足以成为他侮辱她的本钱!她的骄傲不允许。 穆惜颜很美,动怒的她,仿佛一只□□高飞的凤凰,有种别样惊心动魄的美,与那傲视群雄的气势。 凤战莲微微愣住,倏地,血色眸心一抹邪气升起,她应该送玄云一个礼物。 “穆惜颜。” “?” “手感不错。” “!?”穆惜颜看着那人别有深意的笑,木勒的低首,胸前那只白皙的爪子,正实打实的贴在她的胸前……这个淫贼!!! 手心凝气,直接那只爪子劈去。 怎奈凤战莲比她更快,空气中只余无数道残影。 定眼时,手已经在落在了穆惜颜的另一侧胸前,还不时的捏捏。 “恩,手感也不错。”凤眼微眯,血红色的眸心,如同夜光杯中的petrus(法国一种红酒。)散发着醉人的光芒,仿佛一个失神,便沉迷其中。 “淫贼,本宫要…剁…了…你!”穆惜颜一脸恼怒,说罢直接动起手来。 “美人动怒起来,也是极美的~”轻佻的语气,无非是火上浇油。 “淫贼,还在口无遮拦!!” 说话间二人已经交了数十回个,凤战莲自始自终笑意不减,不过不达眼底,与她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穆惜颜又怎看不出那人眼底的戏虐,没有人可以这般戏弄她,愤怒已经吞没了她的理智,手上的动作越发的狠厉,竟也带上了杀气。 看来是真的怒了~也不枉她低下身姿去触碰她。 “万剑归宗!” 随着女子一声娇喝,空中无数箭矢,铺天盖地而来,直直要将凤战莲吞噬其中。 “奥义.土盾……”凤战莲见气势如虹的招式,本能双手交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变化,口中喝到。奈何,半晌,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响起,这是炼界,这里的生物皆无灵性,又怎会听从她的命令。 虽然秘术失灵,凤战莲也全然没有一丝慌张,脚下生风,转瞬即逝身影,但凡看到的人,无不彻底惊呆了。 穆惜颜也不例外,看着消失的人,一起没有回神。 “在看什么~”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穆惜颜一惊,猛然回头,时间倏地静止,二人就这般四目相对,鼻尖相错开,朱唇紧贴。 穆惜颜已然魂飞天外,!回不了神,而凤战莲的诧异,在看到穆惜颜僵硬的面色时散去,反倒起了作弄之心,恶趣味的伸出粉舌,自那人唇上划过。明显感觉到那人周身一颤,脸上的笑意更深“很美味呢~” “来人,将这个因为抓起来,关进死牢!”穆惜颜陡然回神,后退数十米,眸心喷火,娇躯在颤抖,向来成熟妖媚的人儿,难得一见面色绯红,眸心羞赧万分。 这下凤战莲也不反抗,任由随之而来的士兵将自己带下去,临走还不怕死的说道“真的很美味,还有记得留一条命就行了。” 反正接下来是玄云的事,她不管了~ …… “惜儿你没事吧。”一直在旁边的萧筱自家魂不守舍的徒弟,担心道。 “师傅,我没事……”穆惜颜努力让自己静下来,闭上眼,大口的呼气吸气,重新整理一下思绪,再次睁开眼,已是熟悉的深邃。 “惜儿你准备怎么……”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你也受伤了,快快回去休息吧,惜儿还有很多事要和你说了。”穆惜颜知道萧筱要问什么,率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故作轻松道。 “好的,惜儿你也要好生休息。” 知徒莫若师,她太了解了,若是惜颜不愿意说的事谁也不能让她倾吐出来,不过,她知道,惜颜应该不会为难云儿。 独自看着这已经成了残渣的军帐,脑中全是刚才一幕幕,心中恨的牙痒痒,她不讨厌那人的靠近,可是她恨极了那人玩乐的态度,这是对她的侮辱! 不知道一个人在这待了多久,没有一个人去打扰,也不敢打扰就是了。 “禀,公主……”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犹犹豫豫的过来,良久故作勇气说了出来。谁不知道今天公主心情不好,若是不走运,便是不死也要留下一层皮。 “说。” “是……夜国三公主,夜灵求见。” 这个时候求见,哼,她家这个师姐还真是,真会挑时间。 “就说本宫忙于处理军中事物,没时间。” “可是三公主说,她会等,等到您见她她。”穆惜颜好不容易转色的温度,再次冰冷,吓得那士官都哆嗦。 “下去吧,且说本宫随后就好。”说罢甩手离开,那火红凄凉的背影,好不帅气!她倒要看看这个夜灵来干什哦! 第54章 较量 穆惜颜来到了接待的军帐之中,便看到了端坐木椅之上的女人。 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除却一头黑发之外,女子全身雪白,秀美绝俗的面容被白纱遮住,只余一双透彻清明的美目,氤氲着冷漠,莫可逼视,神色间也是冰冷淡 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实不知她是喜是怒。 “师姐好胆魄啊,竟只身一人来到敌军营中。”面上已经重新挂上了媚惑众生的笑。 说话间便坐上了主位,姿态慵懒随意,无不显出其东道主的地位。 “这点魄力都没有,又怎能成为你穆惜颜的师姐。”不冷不热的回应着,清冷的声音分外悦耳动听。 “这倒是不假,然如今你我乃是敌对,这般公然来见师妹,我的好师姐,就不怕你那太子皇兄按你个通敌卖国之罪。”穆惜颜笑的狭促,毫无在意点破夜灵与夜国太子的关系,挑拨意味很是明显。 “这点倒不劳师妹关心,师姐不过听闻萧师叔正在你营中,适才前来问安,以尽晚辈之心,想来太子皇兄亦能理解。”夜灵仿佛没有听懂那人语中深意,淡淡的回道。 “真是不巧,师傅身体抱恙,正在休养,不便外人打扰,师姐你事物繁忙也不便多等,不若这样,师姐的心意,我会转达给师傅……”穆惜颜自然不会相信眼前人的目的如此单纯,可是今日她着实没有心情与她多加周旋,只想快快遣退此人。 “不妥,师叔身体欠佳,身为晚辈,我定要去看望一番,否则他日,师傅定会怪罪与我。”白衣女子,幽雅从容的回道,全然无视了穆惜颜言语中的送客之意,淡漠的眸心深处却是隐着算计。 “师姐真的是尊师敬长,师伯定会欣慰的!”一字一句说的,这话绝对不含任何褒义意! 能将穆惜颜逼到这番地步的人,世界寥寥无几,而夜灵便是其中一个。 这个女人定有阴谋,手下意识的碰了碰腰间某个玉佩。 “师妹可是对师姐有怨言?”夜灵冷不防冒了一句。 穆惜颜停了一愣,她二人之间的恩怨可不是“有怨言”这么简单,不过聪明人之间的较量,从来不会摆在台面上,毕竟撕破脸,那是泼妇骂街。 “师姐何出此言。” 夜灵也不搭话,防若未闻,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 穆惜颜何等聪明,倏地了解,心中暗骂一声,死狐狸,面上却是笑的分外妖娆“哎哟,倒是师妹失礼了,来人看茶。” “师妹确实失礼,帮你们统帅也上一杯。” 穆惜颜倒是没想到夜灵会如此不给面子,微微一怔,眉头一挑,看着下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只是点头示意,照着那人的意思去做,她要看看,这人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夜灵面色没有任何异常,在茶水来之前与穆惜颜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不消半刻,端着茶水的士兵便进来了。 “军中不必宫里,希望师姐习惯。” “自然,是了,说起军中,怎地一路行来不曾见到陈旅长,莫不是师妹对他下手了。”随着茶水的士兵慢慢靠近上位的人儿,夜灵神色微变,却很好的掩饰过去,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穆惜颜整个脑子都是夜灵那句“对他下手”,然后眼前的画面定格在某个羞人的场景,面色竟不由自主的泛红了起来,神游天外。 “啊!” 耳边突兀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然后便看到,滚热的茶水连同茶杯朝着她扑来,不待她回神,眼前白影闪过,耳边是那人清冷的声音,“师妹还真是大意。” 夜灵悠悠放下手中的杯子,杯中茶水静如光镜,一滴为散露出去,让人不由惊叹,好本领。 “帅将饶命!”那端茶之人,自知犯了大错,立刻跪地。 穆惜颜回神第一反应便是摸上腰间,还在,微蹙的眉,舒展开来,“退下吧,下不为例。” “谢帅将不杀之恩!” 士兵急不可待,心有余悸的退了出去。 夜灵也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悠然端起茶盏,勉唇浅尝辄止,那模样,仿佛在一片竹林中的水榭小庭内,闲情逸致可见一斑。 罢了,夜灵缓缓放下茶盏,抬眸,看着那人还未完全褪去色泽的脸庞,有些惊讶“不想陈旅长,竟能让师妹如此失了方寸。” “才不是!”急切的反驳,倒显的欲盖弥彰。 “师姐,如今茶也喝了,有事且直说,莫要在拐弯抹角了。”穆惜颜心绪不宁,如今是多说多错,索性明说,将人遣回去,方是正事。 “看来今日果真是不凑巧,师妹既然无心接待,师姐便不多加勉强。”夜灵没有在意那人口中的质问,只当听不懂,风清云淡一笔带过,潇洒离去,徒留一面茫然的女人在原地。 这人到底来做什么,她决然是不会相信这人是来和她增添同门感情,本以为是为了血勾玉,可是……看了眼腰间闪烁着血红色光泽玉佩。玉佩还在,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对了……”白色的身影顿了顿,“奉劝师妹一句,早早放了陈云,退兵回去,这些时日若不是玄国二皇子压着,想来夜鹰旅的众人早就闹得你这军营不得安生。” 这话不是危言耸听,算得上是她最真实的一番话了。 夜灵也不管身后人是否相信,说罢不在停留离了去。 军营之中,夜灵所到之处,巡视的士兵将领无不驻步侧目,惊艳赞叹,不言而喻。 而白衣女子目不斜视,丝毫不理会周遭惊艳的目光,莲步生风,看似缓缓的步伐,却是暗藏绝学,眨眼间已出了睦营。 空''旷荒芜的野外,夜灵独自而行,那姿态,那风度,让人移不开视线,连着背景的荒野也多了几分斐然□□,悦目起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空旷无人之地,竟凭空响起了男子低沉,富含深情的吟诵,仿佛情人间的低语。 夜灵停了步伐,面上没有一丝意外,对于这言语间的情谊更是视若无睹,淡漠的瞳中轻点着疏远,“今日之事,多谢师兄相助。” 说话间,掌心轻抚葱指,那失而复得的玉戒,虽看不见,可是却是实实切切的在她指间。 夜灵话音刚落,原本空荡的地处,忽然出现一名翩翩公子,眉宇间昙花一现的落寞,随即轻笑道“师妹总是这般见外。” 男子名为君洛阳,夜灵同门师兄,论武学修为,自不是夜灵的对手,可是其善钻研,自创一套运气之法,能使其全然隐于自然,即便是内功高于数倍的对手也难发现踪迹。 所以他是一个绝好的杀手,隐于无声无息,杀人于不知不觉,神出鬼没一词,怕就是为他而出。 穆惜颜不论才智,还是武学修为皆是过人,普通人怕是怕是近不了她的身,更别说长期暗中监视,查找血勾玉之下落。不过,君洛阳便是意外。 让陈云盗取血勾玉不过是掩人耳目,引开穆惜颜的注意力,使其放松警惕,让君洛阳暗中监视穆的一举一动,查出血勾玉的下落。 “此次能够顺利寻出血勾玉的下落,倒是多亏了那为陈旅长。”看着孤傲冷漠的背影,君洛阳不得再次感叹,他家师妹好生冷淡啊。 “师兄何出此言。” 夜灵的回应,是他始料未及的,不由一阵开心,忙跟过去,道“这几日我一直盯着那穆惜颜,不曾发现任何不妥,也没有寻着一丝血勾玉的线索。就在今日,偶然听到了那伯尧的声音说,血勾玉在凤凰玉佩中,本来也只当玩笑,可是,这二人竟然立下誓契,后来方知,与伯尧定下誓契的人便是那陈旅长。” 听了君洛阳的话,夜灵也是意外,她自然不会以为那伯尧会轻易说出血勾玉的下落,二人定了誓契,那么陈云定是拿什么来换……这人何以做到这般地步。 君洛阳看着身旁气息拒人千里之外的女子,想着今日之事,越发佩服觉的师妹好生睿智。 从踏入睦营,见到穆惜颜之时起,一切的一切便都在那人的掌控下。 早间目睹了穆惜颜与陈云之间发生的事,便立刻传音给了夜灵。 不料夜灵竟然马不停蹄赶来了睦营! 起先是为试探,穆惜颜果真心绪不宁,不似往常,后故意提出奉茶,侍卫端茶靠近穆惜颜时,夜灵看准时机,故意提起陈云,让其分神,后有暗中出招,伤了那侍卫,借机近穆惜颜的身,一招偷天换日,神不知鬼不觉将那人腰间的玉佩换下。 虽说今日穆惜颜有失常态,但其何等聪明,想必不过多时便能发现个中玄机,是以,临走之前故意说了那一番话,暂时的引开她的注意力。 这一连环,容不得丝毫差错,一丁点大意,便可能前功尽弃,由此可见,可见其心思缜密,足智多谋,运筹帷幄,这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 “对了,那个陈云如今被关进大牢,穆惜颜该不会真的斩了他吧。”敬佩深情之余,君洛阳不忘提到了玄云这个“功臣”,倒不是真的担心其生死,而是找些话题罢了。 “不会。” 穆惜颜不会杀陈云,且不说今日提及陈云时,那人脸上莫名的绯色,这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单单陈云这个玄国使者,鬼面将军的身份,便是一道免死金牌。 因为那人如今绝不会和玄国交恶,她的目的,借战争让玄国皇室权势重新洗牌,如今太子昏迷不醒,他日醒了,若落得个半身不遂,显然一国之君绝不会是一个瘫痪,届时皇位悬空,玄国皇室内必定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时才是她穆惜颜出手的时候,也是她收网的时候。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今穆惜颜之所以迟迟不肯退兵,不过是为了牵制住她这个夜国三公主,好为其安排在夜国的内应争取时间罢了。 而她索性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看了眼前方黄沙弥漫的道路,勉着唇,垂了眼帘,弯长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遮住了幽深墨瞳。 足下的步伐,坚定而从容。 她从来不曾想过,不久的将来,她的步伐因一个人而停驻。 …… 玄云醒来已是夜深,看着四面冰冷阴森的石壁,面上满是迷蒙,显然还未清醒。 对了,她记得被一个疯女人掐着,然后……然后昏了过去,然后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她在这里,一个山洞里? 站了起来,朝着唯一透着月光的洞口而去。 洞口两边站了数十士兵,看其兵服,便知道是睦军。 “请问这是哪……” “大胆囚徒,还不快滚回洞里去” 玄云话未了,便被一名士兵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唬了一天。 话虽然不客气,可至少她收到了一些情报。 这是睦军临时牢房,她是囚犯,可是莫名其妙啊,她做什么,要被关进大牢! 心中满满疑惑,瞟了眼满是不耐的人,还是焉焉的回了去,等明日来了理事儿的来,为问个清楚明白。 她还没等多久,洞口便有了动静,不一会儿,就听到那粗犷的嗓子在叫她“里面的,出来,你可以走了。” 心中不免错愕,谁这么善良,大晚上跑来救她,来到洞口,逆着月光,看着那消瘦的身影,心下一喜“沫猗。” “陈公子,走吧。”女子声音格外的低,隐藏了声音中流露的恨,隐于袖中的芊芊玉手,紧握成拳,背对着那人,在前面带路。 沉浸在“出狱”喜悦中的玄云没有察觉到身前女子的异样,完全没有警惕性呢跟着那人离开…… 第55章 化恨(上) 玄云看着周遭越发偏僻,点点月光,透过树叶,零散的撒在寂静无声的山中。 早已对龙骨山熟透的玄云,看着熟悉的风景,心中疑惑,这哪是回营的路,根本就是往龙骨山深处而去。 看了眼前方背影,当即问道,“楚姑娘,我们这是去哪啊?” 玄云的问话,仿佛被幽静的山林吸了去,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看着那犹如人偶般,只知道前进的背影,没由来的一阵寒颤,下意识的缩缩脑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拉住那人的手臂“大姐……不是,沫猗啊…你…别别吓我……” 回应她的不是楚沫猗的声音,而是一道银光。 身体的速度,快过脑中反应,等她回神,已经离楚沫猗数米远。 特殊的双眼,让她清晰的看到了,沫猗秀丽的面上不复往常的淡雅,被一片阴霾覆盖,冷冽的眸中,充斥着她不敢直视的恨意与厌恶。 那人右手紧握利刃,在月色下,泛着冷光。周身氤氲着杀气,玄云从来不知如此文雅安静的人儿,也能散发出这般浓烈的杀意, 显而易见,那人对她恨之入骨。 “沫猗……你……”望着如此陌生的楚沫猗,玄云心中隐约着不安。 “王爷,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令人做呕。”眸光似箭,射向一脸诧异的白衣男子,紧抿的唇,微张开,一字一句道。 心中咯噔一声,果然被认出来吗。 “你知道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像一个撒谎的小孩,被逮个正着,藏不住的心虚。 “纸包不住火,你以为可以瞒多久,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一个人陈云就是玄云,那个无恶不作,荒淫无度的淫王!” 说话间手中的匕首已经朝着玄云挥来,杂乱无章,她一个千金小姐,何曾碰过刀刃,如今全凭着满腔的怒火在驱动。 “对不起,你小心点不要伤了自己……”轻而易举的躲过,看向那人的眸,溢着忧虑。 “对不起,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你的所作所为,死去的人就会活过来吗!?你不用在惺惺作态了!!”撕心裂肺低吼,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的哀鸣。手上的动作越发的用力。 对于楚沫猗的质问,玄云无言以对,她还能说什么?能解释什么?沫猗所说的皆是事实,玄云确实罪孽深重,罄竹难书。 看着情绪失控,胡乱挥着匕首的楚沫猗,玄云满是担忧,生怕那人伤了自己。 无可奈何之下,莲步生花,一个转身,绕到那人身后,从后面将其困在怀中,夺过她手中明恍恍的匕首。 “淫贼放开我,放开我!!”楚沫猗瞪了眼身后的人儿,挣扎,怒斥。 玄云没有放手而是锁的更紧,眉宇间染着浓浓的亏欠之情。 “沫猗你是一个好女孩,你的人生不能因为恨毁了,要怎样你才能放下你的恨,重新开始你的生活。”良久的沉默之后,玄云沉淀着心中复杂的情绪,抬头,对上那人含着滔天恨意的目光,带着一分坚定,这次她没有闪躲。 玄云已经毁了沫猗一次,她不能再让她对她的恨,毁了她第二次! 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笑的极讽刺“我要你死,以命尝命,你能做到吗。” “你真的这么恨我。”听到了那人不带犹豫的回答,玄云还是有些难受,她做了这么多,难道一点都减少那人心中的恨吗。 “对我恨你!”如果不是你,那个人就不会死。 那段时间,她的世界只有黑暗,孤独,整天活在恐惧梦魇之中,快乐,对她来说是遥不可及,光明更是痴人说梦。 可是那个人,如同一道阳光,为她黑暗的世界,带来了光芒,生活不在那样枯燥无味,五彩斑斓起来。 千疮百孔的心,再一次有了向往,第一次她渴望恢复光明,因为她想看看那人……可是一切的一切,再一次被玄云,这个噩梦给毁了。 你让她怎么不恨,如何不恨!! “我知道了。”面上扯出一道苦涩的笑意。 手上的力度渐渐褪去,楚沫猗趁机挣脱开来,“只有你死了,我心中的恨才能散去,我的人生才能重新开始,所以……请你去死吧。” 玄云看着手中的匕首,闭上眼,深深的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睁开眼,深邃墨瞳印着狠绝,手起手落,血花四溅。 “解恨吗?”洁白的外衫上,一朵血红的牡丹花蕾迅速盛开,绽放出美艳的姿态。而玄云脸上一片坦然,仿佛受伤的并非自己。然额前密布的冷汗,点明了此人不过强弩之末,死撑着。 “你……”这回轮到楚沫猗说不出话了。 虽然她誓要杀了玄云,可是真真看到这般血腥的场景,她还是遏止不住的惊恐,久久不能回神,脑中一片空白。 看着那双已经染红了的双手,依旧紧紧握着只余刀柄的匕首,鲜血还在往外涌,一席白衫,慢慢褪却成鲜红。 这一幕是她始料未及的,一直想着报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心中有的不是快感,而是一种落空。 自从那人离开后,她的世界是由恨支撑,如今连这唯一活下去的支撑都没了,她还剩下什么…… “以后我不想在见到你。”表情从惊恐到诧异,最后化为淡漠,声音也是没有感情的空荡,如同失了灵魂的空壳。 “沫猗……咳咳……”看着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玄云心急如焚,就要上前去追,却触碰了伤口,揪心的疼,强迫她蹲下缓解着疼痛。 双手紧紧捂着胸前,不敢去动那刀柄,她可不想失血过多而死。虽说是要以死抵恨,可她还不能死,所以这一刀她避开了心脏,就是让那人解解恨罢了。 可是,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沫猗神色不太对。 抬头看了眼朦月色,深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黑暗的山林,这夜半三更,深山老林,她一个弱女子……心中着实放心不下。 撕了衣摆,对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直疼的她龇牙咧嘴,心中暗暗后悔,刚才咋就不轻点下手,女人对自己就该温柔点。 休息片刻后,玄云慢慢站起来,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去了。 玄云不知走了多久,月亮隐入了乌云,繁星也躲藏起来,失了耀眼的光泽,夜空犹如被盖上一层黑纱,世界陷入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刻。 沫猗你在哪里?在哪里……千外别出事,心中那挥不去的不安,让她越发焦虑。 一路过来,她精神高度集中,睁大双目,竖起双耳,不敢落下一点动静…… 第56章 化恨(下) 深山老林,漆黑一片,世界被泼上一层浓墨,以最黑暗的姿态,迎接黎明的光亮。 以寂静的沉默,迎来晨间的喧嚣…… 非也,山林深处,细细索索的行路声,打破了安静的夜。 一行身着黑衣的队伍,在林间穿行,看着行走的方向,应该是离开龙骨山朝着垂城方向走的。 “毛…组长,咱们这样能行吗,要是桌队长发现咱们只是在龙骨山躲了一夜,咱可都没好果子吃啊!”身形瘦小的男子,顿了顿脚步,扶着身旁参天古树,擦了擦脸颊的汗,狭促的小眼看了看远方,担惊受怕一目了然。 男子身后紧跟着另一个男子,同样的黑衣,满身的赘肉,拉扯着他寸步难行,还没有多久便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狼狈不堪。 听了前面男子的话语,肥肉横生的脸孔,倏地拧到一起,上前一步,直接推开扶着树的男子,朝着那人啐一口唾沫,骂道。 “二狗你个没种的杂货,别给触老子眉头,要是你再乌鸦嘴,老子让你好看!” 一连串的动作,让他厚重的身体有些超荷,气息粗了一度,当即停了下来缓和着,口中不忘碎碎念,骂骂咧咧的。 想毛顺来参加夜鹰旅,那是冲着鬼面士兵这个嘘头来的,他是来受人敬仰的,可不是来找死的,他桌彭算个什么,他凭什么让他们来送死! 二狗被这一推,着实摔的够呛,也不敢反抗,这毛顺可是他们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无恶不作,村里受够了他的压迫。 听说夜鹰旅招兵,他就来了,没想到这毛顺也来了,还分到一个小组,而这个毛顺居然还是组长。 这次桌队长让他们潜入睦营,打探军情,可是这毛顺怕死,居然刚进入龙骨山边缘,就躲了起来…… 二狗也是被欺负怕了,缩了缩身子,站了起来,也不说话。 “老大有人!” 一个惊呼,吓得毛顺一跳,赶紧躲到了树后,瑟瑟发抖,嘴里念叨,“千万别让睦军逮到,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哥……是一个女人……”一群人看着毛顺怂样,忍着笑,说道。 面上一僵,看了眼周围憋笑的脸,适才反应过来,这都到了边缘,怎么可能还有睦军! 撇了眼某个捂嘴憋笑的男人,上去便是一脚,唾沫横飞,“妈的,一个女人叫什么叫!” 为了找回面子,毛顺率先朝着那隐约可辩为女人的娇小身影而去,身后一行人自是更上去。 走近一看,毛顺简直看直了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心中□□顿起,口角流出今人做呕的液体,混浊的眼神,带着□□裸的*。 “美人,这半夜,莫不是深闺寂寞,才来这里……哥哥来好好暖暖你~” 说罢就毛手毛脚起来,好生猴急。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独自离开的楚沫猗,看着眼前□□熏心的恶心脸孔,柳眉微蹙,空洞的眸心随着那人不雅动作而出现一丝抗拒她厌恶,推开那人“滚!” 她不畏生死,可是绝不能被侵犯。 “哟,还有脾气,哥哥喜欢。”楚沫猗的反抗,激起了毛顺身为男人的征服欲,使他越发兴奋,完全不顾地点时间。 “组长……现在这里可是睦军的地盘,而且天快亮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桌队长等着呢。”二狗着实不愿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就这样被毛顺这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毁了,可又不敢公然反抗,这才借着时间的由头劝阻着。 “给老子滚!”推开挡事的人,毛顺完全听不进去,一脑子都是□□的画面,他已经迫不及待尝尝美人的味道。 “不要……不要……” 看着慢慢靠近的男人,画面似乎回到了那段不堪的回忆,眸中布满恐惧,整个人后退着,顾不得脚下,被狠狠的绊倒,这倒随了毛顺的心意。 “美人我来了~”搓着双手,走一步,身上赘肉便晃荡一下,俯身下去,将女人的双手扣住,另一只手开始胡作非为起来。 “啊……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空洞眸中充斥着无助绝望,整个人陷入梦魇,眼角的泪水不住滑落…… 女人哀求哭诉的声音,如同催化剂,使身上的男人越发兴奋,与那发情的野兽无异,手上的动作也粗暴起来,撕开了女人的衣服。 泪眼朦胧,看着微微亮的天空,世界是光明了,她的世界永远陷入黑暗了,云哥哥,沫猗来陪你好不好,你会不会嫌弃我吧……双眼绝望的闭上…… “住手!” 耳边一声怒吼,让她微微一震,熟悉声音,没想到,居然是他…… 毛顺被这一声怒吼着实吓愣住了,毕竟这还是龙骨山,睦军军营就驻扎附,若是……心虚的停了动作,缓缓转头,只见一个谪仙般白衣男子,怒火冲天。却也遮不住那惨白的脸色,再看一眼胸膛还未干涸的血迹,心中暗暗衡量出了敌我差距,瞬间中气十足。 “你小子想干啥,怎地想分一杯庚,那也得等老子爽够了!” 看着衣不蔽体,满脸泪痕的楚沫猗,玄云心中说不出的愤怒,再听那人不堪入耳的话语,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杀人*。 毛顺看着阴沉着脸,周身气场倏地凛冽的人,也有些胆颤,不过看看自己身后一组人,想着他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怕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还在毛顺空想的时候,玄云已经一脚将他踹开,赶忙蹲下,也不顾自己胸前的伤口,扯着伤口,拖下外衫,披在紧闭双目的女子身上,遮住那□□空气中的肌肤。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的,都怪我,如果我来早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低声说着,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愧疚,和自责。 女人没有说话,脸色惨白一片,比起玄云不分上下。双目紧闭,颊上是一道道清澈泪痕,唇被紧紧咬住,依稀可见红血渍,刀削的肩忍不住的颤动,显得格外瘦弱,惹人怜惜。 “不怕,有我在不怕。”玄云眸中一片柔软,上前搂住了那人,暖着她冰冷的身子,靠近时明显感受到怀中那人一震,蜷缩着,心中越发的心疼,轻柔的安慰。 “臭小子,敢惹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可是夜鹰旅的,鬼面士兵!” “你说什么!你是夜鹰旅!”猛地回首,眸光似利刃,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对!怕了吧,老子就是夜鹰旅的。”看着那人,不知为何,毛顺有些发怵,可是想想自己人多势众,怕啥! “看来今天我要清理门户了!”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这是她杀人时,面具下贯有的表情。 这次她真的生气了,她无法忍受,伤害沫猗的人是夜鹰旅的士兵,她带出来的队伍! 安抚着沫猗,便站了起来,直面无表情的拔下胸口的匕首,血泉倏地涌出,白皙的面上溅满血滴,映的黑瞳都泛着暗红血色,宛如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魔,好不慎人。 “给我上!”毛顺看着逼近的人,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的说道。 一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也都攻了上去。 玄云虽说身受重伤,可是毕竟经过战火洗礼过的人,又怎会因此畏惧,再者她的身体本就不同于普通人,灰暗的天色,于她更是如虎添翼。 同样的,毛顺等人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平时做的也都是偷鸡摸狗,那里见过玄云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本就心带着畏惧又怎么能赢。 不消半刻,一群人都挂了彩,退回到毛顺身后,不敢在上。 “你们干啥,一群废物,连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都怕,还算个屁鬼面士兵啊!”毛顺看着退回来的人,骂道。 “组长,这人是疯子,简直不要命啊,俺们怕啊。” “蠢货,你怕他,可是旁边那个娘们你也怕吗,逮到了那个娘们,这个疯子,老子就不信他不束手就擒!”毛顺看着玄云咬牙切齿的说着。 经这么一说,一群人的目标转移了,一部分牵之住玄云,另一个人则去抓楚沫猗。 玄云也看出这些人的目的,一声怒吼,挥动着匕首,逼退一行人,赶忙来到楚沫猗身旁,护住她,关心道,“没事吧” 看着玄云眸中不夹一丝杂念,浓烈而又纯粹的担心,心中一丝异样在萌芽,他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淫贼吗,为什么在他身上她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很温暖,透着阳光味道。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见楚沫猗只是盯着,以为脸上的鲜血吓到了她,慌忙用衣袖擦去脸上的血渍。 慌忙的动作有些傻气,全然不符她此刻气质,眸心不由得带抹笑意…… “臭小子,去死吧!” 警惕的回头,没有预料中的攻击,而是一层白色粉末朝着眼睛飞来,糟了,是石灰粉…… 不待她回神,肩上一个力度,让她侧身,险险保住了双眼,再回首,却见原本柔弱的女子,双目紧闭,白色的粉末不均匀的散在眉眼间。 “沫猗!” “救我的人情,我还了…”女子侧首,听着方位,熟悉的黑暗,她并不陌生,也没有惊恐,平静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不用还我什么,我欠你那么多,你不要睁眼,我离开带你离开这。” 玄云将那人拦腰抱起,看了眼毛顺等人,一字一句道“拦我者死!” 一群人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任凭毛顺怎么驱使,也没有人敢在上…… “他妈的全是废物!”毛顺被气过头,自己直接冲上去,谁料还没有近那人身,便被一道气道震飞。 当场昏了过去,看的其余人目瞪口呆,谁也不敢上前,都杵在原地不敢动分毫。 “多谢。”玄云知道有人在帮她,如今她也顾不得太多,草草道了谢,便急忙离开。 等玄云离开后,杵着的一行人才慌忙抬着昏迷过去的人离开。 良久,只见枝头一片绿叶之上,悠然而立一抹白色身影,缥缈似仙。 “玄云,不想会在这里遇到,我们之间这笔帐,本宫可是不曾忘记啊。” 看着某个方向,淡漠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刚才的幕幕可是历历在目,这人总是让她意外。 …… 第57章 整治(一) 一路走来有些颠簸,可是楚沫猗能够感受到那人的小心翼翼。 耳旁是那人有些粗的呼吸声,以及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能够想要那人此刻的模样,眉头紧拧着。 这人真的是她原来认识那个淫贼吗,思绪有些飘远,她本是无忧无虑,不谙世事,却被那人囚禁牢笼,因为知道了她惊天的秘密,被毁了贞节,夺了光明,永远活在黑暗和恐惧中。 她不能理解,同样是女子,那人怎能和男子一般的冷血,铁石心肠,荒淫无道!! 她恨她,她甚至决心要将她的秘密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一个女王爷,多么荒谬的事。 回去后,她多次想要揭穿了玄云的身份,可是,转念一想,无凭无据,谁有会信。 后听闻她死了,也觉得没有必要,可是天意弄人,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再次见面,谁曾想过这般光景……那人竟舍身相救。 感受着那人微微颤抖的手臂,自己明显不太稳定的步伐,可她却固执的不放下自己……心中划过希望的清流。 是错觉吗……为何在她身上她有一种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这种感觉,在失去视觉后越发的上强烈。 潜意识里,她不愿去深究这份熟悉感,她担心,结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你先休息……” 耳边是那人低沉无力的声音,罢了身体被轻轻放下,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即便是看不见,她也知道,这里绝不是睦营,更像……一个山洞。没有恐惧,只是疑惑。 或许她自己都不曾知道,自己竟然如此信任那人了。 一语罢了,回答她的是静默,以及那细快的呼吸声,咯噔一声,心知出事了,在熟悉的黑暗中摸索,总算是的碰触到了那柔软的身躯。 “玄云…”摇了摇那人,没有回应,果真出事了。 手顺着身体,试图寻着那人的手腕,胡乱中碰到了一团紧实的柔软,触电般的收回手,脸色微微泛红。 轻轻摇摇头,挥去脑中莫名的羞涩,禀着医者仁心,再次探出手去。 这次显然是小心翼翼,避开胸前柔软,触到那人光滑的手腕,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然在搭上脉搏的瞬间,脸色一暗,柳眉紧蹙。 这人的脉搏好生虚弱,然最令她惊讶的是,这脉象竟然是阳脉,一时间,她竟然辩不准这人的性别。 这是怎么回事……压下心中的疑惑,现在还是先帮着止血。 凭着记忆,熟稔的找到伤口,按压止血,扯下裙摆,简单包扎着。 一片黑暗中,她也辩不的方向,自然不会贸然出去,忽然想到什么,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她倒是忘了这救命的东西。 于掌心倒出一粒,一阵药香飘逸开来,这葯乃是上百中名贵药材炼制而成,其价值可见一斑,乃是楚飞以防万一,特地为楚沫猗购得。 也不多想,便喂了那人下去,一番下来,额前已是布满了晶莹,无力瘫坐于一旁,黑暗中听着那人缓和的呼吸声,心也慢慢放下,伴着思虑陷入了沉睡。 狭小的山洞,一抹白色身影飘然而至。 夜灵扫了眼山洞境况,秀眉微蹙,随即又松开,了然中带了一丝意外的目光落在了昏迷的人儿身上。 只见那人白色里衣早已染成血色,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唇紧咬着,泛着一丝血丝。 只见她缓缓蹲下,捞起那人有些冰冷的手,搭上腕,淡漠的眸中没有太多情绪,不消半刻便松了手,玉手微转,葱指间便出现了一颗药丸,张开那人紧抿的唇,喂了去。 再看一眼靠在洞壁的女人,眉头微不可察的拧了拧,后从血勾玉中拿出一件女子的衣衫,放下地上。 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人,目光漠然无情…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对于夜灵而言,玄云是一个背叛者,如今她出手相助,已是破例,因为背叛她的人,她又怎会让她这样轻而易举的解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她的原则,而玄云还有利用价值,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一阵冷风抚过,自脚底卷起一席冷意。 似乎看到什么,眸光陡然凛冽,俯身下去,微微掀开那人袖口,一赤红的火焰印迹清晰映入眼帘。这个,她曾经在那位鬼面将军右手见过…… 夜灵整个人的气场冷了几度,面纱之下,唇角轻扬,勾出一个冷冽弧度,淡漠的墨瞳中,染着丝丝冷意和嘲讽。 若是世人知道,鬼面将军便是他们口中唾弃辱骂的淫王,多么讽刺。 有意思,越来越有趣了,玄云你还真的每次都能给本宫带来意外。 玄国出了一支鬼面军团,无论是于夜国还是睦国,皆是一个疙瘩,可是若这鬼面将军是玄云,那就祸福难定。 美目微微眯起,弯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洒下一片阴影,遮去了眸中的千丝万缕。 由远即近细微的脚步声,让夜灵收了思绪,深深的看了眼地上的男子,随即收了视线,转身消失,天仙一般的来去无踪。 “旅长?” 耳边的呼唤,让她的意识一点点回来,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邓亚舟那张清秀的脸。 “军师,你怎么在这……”有气无力的问着,同时支撑着自己起身。 “旅长大人,您是不是糊涂了,不是你让我来的吗?”邓亚舟嘴上好不客气的说着,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扶了吧手,让那人安全的靠在洞壁上。 短暂的短路后,玄云这才想起来了,赶忙侧首,看到不远处半靠着的女子,不由松了口气。 这一幕,邓亚舟可是看在眼中,神色有些不怀好意“旅长,这位是夫人?” 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这么八卦。也不接他的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本来是想带沫猗会睦营,可是考虑她二人这番处境,若是让人看了去,怕是流言蜚语止不住,这对女人家的名节怕是不好,同时沫猗的石灰迷了眼睛,耽误不得,就近要回这垂城,同时打开邓亚舟给的第二个锦囊。 是一个瓷瓶,打开小瓷瓶,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心中暗骂一声这个邓亚舟不靠谱,出于无奈,便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山洞,做歇脚地方,谁知她刚放松了意识便昏了过去。 醒来便发现邓亚舟已经找来了,感觉到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当是邓亚舟寻了药救她。 “天机不可泄露!”邓亚舟神秘一笑,故作玄虚。 说话间,捡起地上的裙衫,给女子披上。 “邓亚舟,发现你还是一个如此细心的男子,不错,以后本旅长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媳妇。”心中流着暖意,暗暗感动这人心思细腻,不过嘴上却故意调侃,显然是在不满这人的故作玄虚。 “旅长莫要多想,这衣服可不是在下拿来的,小人不过是借花献佛。”邓亚舟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那人误会了这衣服是拿来的。 “不是你拿来的?”心中微微诧异,莫不是有人来过这里,会是谁了…… “衣服不是我带的,不过这却是我带的,回头旅长不要忘了给我记上一功。” 只见邓亚舟,掏出一瓷瓶,自里面倒出清澈液体,清洗着女子被石灰迷了的双眼。 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呼了一口浊气。 似乎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声音郑重其事“军师,夜鹰旅是不是招兵了。” “旅长消息灵通啊,如今夜鹰旅可谓是一战成名,荣华富贵,名利双收,招兵买马,扩大阵营自然是理所当然。”话虽这般,可他言语中的讽意却是显而易见的。 消息灵通,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都欺负到她头上了能不灵通吗。她能够理解他言语中的嘲讽。 一夜暴富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夜鹰旅本就是一群贫民百姓,昨日还是低下命悬一线的诱饵,而今天却是人人敬仰,荣誉富贵接踵而至的人上人,这天壤之别的差别待遇,有谁能后保持本心,早已被那些个荣华富贵,夺了心神,忘却所以,自命不凡,开始沦落……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可是,夜鹰旅正在这样沦落,她不能说所有人,可是不下一般人是经受不住诱惑! “军师,太子的伤怎样了。”一方面她不能眼睁睁看夜鹰旅毁了,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能置太子生死与不顾。 “你不知道?” “什么?” 邓亚舟颇是诧异的撇了某人一眼,也不奢望她能知道了,便道“太子之毒,已经被夜国三公主解了,不过怕是终身站不起来了。而且,睦国也送来了合谈文书。” “什么,何时的事情,为何我一点不知道。”既然穆惜颜已经决定合谈,为何还不放她回去,还莫名其妙的将她关了起来! “太子之事已经有一段时日,而文书则是昨日的事,而且,对方使者还带了穆惜颜的话,说您老重伤了她的师傅和她的心腹,所以放你回去不得。”玄云的茫然,让邓亚舟心生戒备,莫不是这些都是穆惜颜胡邹的借口,故意留下眼前之人,可是目的为何,若是只是基于她鬼面将军的身份,到还好,若是…… 眼中微不可察扫过一丝杀意。 这个穆惜颜,竟然瞒了她这么多事,还以这些个理由,关押了她着实可恨。 “不要……不要……” 身侧人的惊恐的低呼,打乱了她的思绪。 只见女子双目紧闭,周身瑟瑟发抖,怎么也唤不醒,深深陷入了梦魇。 玄云自是心疼不已,忍着不是,靠近她身旁,轻轻搂着她的肩旁,将其带入怀中,另一只手紧握着女人冰冷的玉手。 “不要怕……沫猗,不要怕,有我在呢……”声音温柔,仿佛在哄着小孩一般。 看着这一幕,邓亚舟半晌回不过神,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玄云,低首,压住心底的惊愕。 …… 第58章 整治(二) 一番考量后,玄云决定先行回了垂城一趟。 邓亚舟睿智,但其对管理方面颇是不上心,随性而为之,言语刻薄,想来是指望不上,而陈靖,为人处事稳重,可太过忠厚,震不住场,只得她先回去,待夜鹰旅方面事物处理好了,在亲自会睦营,给穆惜颜“赔罪” “赔罪”不过借口,主要是血勾玉没有到手,缺夜灵一个说法。 可是问题来了,她要回去,沫猗如何是好? 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是晌午,穆惜颜必定已经知晓她不在牢房,派兵搜查,势在必行,而她时间不多…… “楚沫猗是楚飞的爱女,有她在手,楚飞怕是被吃的死死的,进一步也能牵制住……”邓亚舟扫了眼还未清醒过来的女人,淡淡的说道。 “不行!”决绝的声音打断了邓亚舟的后话。 脸上一怔,目光转向面色沉着的人,随即满不在乎的模样,语气却是三分讽刺,七分调侃,“旅长真真怜香惜玉,毫不分时机。” “军师,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担心穆惜颜恼羞成怒,整些麻烦来,可是,沫猗我欠她太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她牵扯近是非中来了……”深深看了眼身旁虚弱的女子,缓缓道,字字皆是发至肺腑,真情实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脑子犯怵,又短路。” “莫要说着不着边际的风凉话,我与沫猗,如同姐……弟,可没有那些个歪心思。” 好好的煽情气氛,瞬间被某人搅和了,瞪了那人一眼,差点脱口而出的姐妹,好在及时收了口。 “哟,旅长也不害臊,一把年纪还弟弟。” “……” 算了,吵架,她也没有赢过某人,索性不理睬,转了话题道“你在此守着沫猗,待她安全被睦军找到,你且再离开。” “我能拒绝吗?” “你觉得呢。”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轻轻将那人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腾个位置,动作轻缓温柔,生怕吵醒了某人。 她不想让邓亚舟冒险,奈何情势逼人,她不可能将沫猗一人丢在此不管不顾,更不可能,将她作为筹码带回垂城…… “对了,务必在睦军到来前唤醒沫猗,让她梳理一番,否则这副模样,定有引来流言蜚语,对她名节不好……” “旅长,以前不曾发现,你这般磨蹭。” “……” 心知时间推的越久,越是不利,这人是在催促她离开,可是……说点好听的能死吗! “我走就是。”扶着墙,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她明显能够感受到,伤口在愈合,不住的诧异,心中燃起一缕疑惑,瞥过那纯白裙衫,眸心划过异样神色。 最后,目光粘在了面色渐渐红润的女子身上,似担心,忧虑,又似亏欠……后绝然移开视线,迈着步伐,朝着洞口而去。 “旅长。” 听到邓亚舟的唤声,停了步伐,侧目,就见一泛着银光的不明物体飞来,本能出手接住,是一副玄铁面具,制作细致,上面还刻着精美的花纹,似花非花,如同藤蔓,缠绕整个面具,神秘,妖冶,冰冷…… 不由的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顶着这一副人神共愤的脸回去,属下甚是担心您半路被劫色。”邓亚舟说的一本正经。 玄云不蠢,立刻听出了他话中意思,不由的抚上脸颊,微微惊讶,难道是穆惜颜搞得鬼,怪不得沫猗认出了她。 越发不理解,穆惜颜这么做目的为何,若是真的想要揭穿她,大可一封修书给玄帝,便可揭穿她,亦或者将她绑了交出去,何必费此心机,卸了她的“妆”。 微微摇首不再去揣测,拿着面具的手紧了紧,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某人,沉了沉声音,道“多谢……还有,我在垂城等着你,莫要让我多等。” 儒雅的身影微顿,看着逆光站着的人影,扬唇笑道,“是,旅长大人。” …… 对于龙骨山她比谁都熟悉,轻而易举的避过睦军眼线出了山。 来到垂城,看着城门紧闭,戒备森严的城池,寻思着是否等待军师一同…… “是你!” 听到背后震怒的声音,玄云转头,只见一行黑衣人一行一拐的朝着城门边走来。 周身气息陡然变冷,是欺负沫猗的那群人,刚好愁着没处找他们了! 带头毛顺一迎上玄云冰冷的视线,自心底的一颤,竟然不敢去直视,胸口阵阵钝疼。 他醒来时,一行人正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想着到口的鸭子飞了,心里恨不得将那半路杀出的人儿千刀万剐! 领着一群伤员回了城,一路上谩骂诅咒不断,谁料远远便看到那熟悉的背影,虽然那人面上覆着银白面具,遮住了面貌,可那血染的白衫,他怎么可能认错! 居然在这被他遇到,这可是他的地盘!上前一声怒斥,换来那人一记冷眼,又是一颤。 看了眼庄严肃穆的城池,眼珠一转,当即喊道“我们乃是夜鹰旅,鬼面士兵,快快开门拿下这重伤我等的睦国贼子!” 话音刚落,只听支呀巨响,城门缓缓开了一个一米宽的缝隙,一队士兵整齐出列,二话不说将他们几人按压进城。 玄云自始自终不曾多言,也没有反抗,随着他们去了。 “放开老子,老子可是夜鹰旅五虎战将桌彭桌队长的爱将,你们这些个瞎了眼的狗东西,敢这么对我!!你们都想死吗,不想好了,竟然得罪夜鹰旅!”毛顺没想到这些不长眼的连他一同压了去,自然不快。 玄云注意到压送毛顺的两个士兵,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虽没有说什么,但其手上的力度不着痕迹的松了点。 毛顺也看出了他们的畏惧,越发的狂妄起来,嘴上谩骂不断,起先士兵们也忌惮夜鹰旅而有心忍让,奈何这地痞流氓越发过分,着实难以忍受。 “闭嘴,我们不过公事公办,有任何话和我们将军说去!”小分队的队长鲁尼阴沉着脸道,保持最后的理智。 “呸,老子可是奉桌队长之命执行秘密任务,如今老子要去汇报,你们这些个狗娘养的,误了桌对长正事儿,没你好果子吃!” “夜鹰旅算什么,不就是一个民兵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休要在这狐假虎威。”起身后的一众士兵忍无可忍,出口讽刺道。 两队人马的争执引来路人停驻围观,听到夜鹰旅名号,众人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个地痞流氓还真的是夜鹰旅的啊。” “怎么了?” “唉,就是这些人,因为没有白拿东西,被老朽喊住,结果二话不说就砸了老朽的小摊,真真气人!” “可不是,我也被一些自称夜鹰旅的士兵给揍过!”老者的诉苦,引来一众人的应和,显然受难的不只一人。 “不是说夜鹰旅是百姓的军队吗,怎么会收这样的无赖。”一个疑问的声音响起,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摇摇头,也便沉默了去,哪有什么百姓的军队,这年头谁顾咱们的死活。 玄云与一旁不管不顾,只是静静的看着,耳边是围观群众的私语,随着他们的话语,面具下的眉头轻轻拧起,没想到,夜鹰旅这么快就失了民心。 军师说起朝中给了夜鹰旅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赏赐,当时听到时,心中便奇怪,一场战争的胜利,也不至于被捧成这样……如今看着纷纷失望的摇头叹息的百姓。 心中丝丝了然,果然统治者是不允许自己掌控之外的势力崛起,所以要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毁了夜鹰旅。 心中一阵嘲讽,好一个玄武,当初戈壁遇到的第三波杀手,个个口中皆是说奉命行事,后联系到被抄了的银王府,心中了然。他为了国之利益连血肉之亲都不放过,又在乎什么,不过他越是急于毁了夜鹰旅,她就越不随他心意,算是为了一直渴求亲情的玄云,讨一个公道。 “是谁说夜鹰旅是一个小民兵营,谁又狐假虎威!”一声粗犷而又熟悉的声音,打断这场闹剧。 收回来思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桌彭身着盔甲军服,身后跟着十几个士兵,好不意气风发! 微敛起眼眉,掩去瞳中讽意,真真是士別一日,当刮目相看,好一个桌队长,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桌彭扫了眼一众人,目光在玄云的面具上顿了下,有些惊奇,这人面具好生精美,若是送给旅长…… “桌队长您要给小的做主啊!”看到怔住的士兵,毛顺趁机挣开束缚很狗腿的跑到桌彭身侧,哭诉着。 收回来视线,瞥了眼毛顺,道“怎么了,本队长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咯噔一声,鲁尼心中暗道不好。 论起官衔,他与桌彭品级不分上下,可是谁不知,圣人的封赏已经下来,不过因着旅长陈云不在,一众才没有正式受封,等着旅长回来,一同接受封赏升官。 所以,此刻,鲁尼面对桌彭自觉低人一等。 “队长,昨夜我们不复所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潜入睦营见了旅长,旅长命我等且按兵不动。而小的们回来中途遇到这睦国贼人在强抢民女,属下气不过便出手相助,谁料这贼人有些本事,重伤了小的们,但属下们可是您的爱将,绝不轻易言输,视死如归最后抓了这贼人!谁知回了垂城,这些人不由分说便抓了小的们,无论我们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听,还辱骂您和夜鹰旅。”毛顺说的煞有其事,情切意深,玄云都快相信自己真的干了什么遭雷劈的事儿。 鲁尼早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人怎可以这样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明明是……” “难道你们没说夜鹰旅不过一个民兵营?” “你……” “住口!” 桌彭本就暴躁的性子,听了毛顺说有人瞧不起夜鹰旅,当下怒了“蔑视夜鹰旅,杖责五十,来人将他们拉下去!” 桌彭身后一群人,将鲁尼等人控制住了。 “队长还有这个贼人!”毛顺眼中满是得意,看了眼玄云,含着毒辣。 “强抢民女,睦国细作,嗯……先拉下去鞭责六十,然后押入大牢等候发落!”草草了事,挥手就让他们下去。 这一番处理,让围观百姓再次叹息,彻底失望…… 彭…… 原本就要结束的闹剧,突生变化。 所有人目光集聚到一直不曾言语,存在感极低的男子身上,只见他一身血染的白衣,一面银白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而他身侧,原本按押他的两名士兵,此刻正躺在地上痛苦的□□。 众人纷纷猜测这人身份,他们不是桌彭,自然不信毛顺的鬼话,此人气宇非凡,一看便不是一个宵小淫贼。 桌彭脸色越发难堪,“何人胆敢如此嚣张!” “呦,好热闹啊。” 玄云还没来得及开口,邓亚舟从人群挤进来,带着戏虐。 …… 第59章 “军师,这人胆子不小,竟然公开与夜鹰旅作对。”见了来人,见是自己人,便愤愤不平道。 邓亚舟听了桌彭的话,故作一副生气模样,绕着玄云转起圈圈,上下打量,忍笑道,“这可不怪我,谁让你不等我。” “军师你认识他!”桌彭浓密的粗眉一皱,声音隐隐不悦“就算你认识他,这公事还得公办,他动手伤了俺兄弟,这事必须有个说法。” 毛顺这一听,心中大喜,本以为自己的仇报不了,不想桌彭如此重情重意,一旁暗喜,坐等好戏。 邓亚舟本想说他就是一个路人,看戏的,奈何察觉到某人越发冰冷的目光,赶忙摆好心态,道“咳咳,桌队长说要惩罚你,您怎么看……旅长!” 最后两个字被他拖的老长,说罢弯身抱拳行礼,同时不忘瞄了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桌彭,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大。 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戏剧性的一幕,谁又能反应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鲁尼,心中越发的无望,他们绑了夜鹰旅旅长,未来的鬼面将军陈云,而且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看来,天要亡他。 而后是毛顺,只见他一屁股瘫坐地上,面色惊恐万分,不敢置信,周身吓得瑟瑟发抖,他手下一种跟班同样的惊吓过度。 “怎么可能!” “桌队长,似乎不相信。”低沉的声音,少了男子的浑厚,又不似女子的娇柔,于二者之间,雌雄末辩,却如二月春风,好生悦耳。 “旅长!真的是你!”原本的怀疑,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化为惊喜。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今天还真是一个好日子,见到了夜鹰旅最神出鬼没的军师,以及最为传奇的人物,旅长陈云。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个个踮起脚尖,想要看看这传说中的人,到底怎样一副尊容,又是否和传言一样可怕…… 看着喜出望外的男子,玄云有些头疼。 不过,犯错就必须接受惩罚,没有搭理桌彭,直接来到被反手扣押跪地的鲁尼身旁,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鲁尼看着泛着冷光的面具,心中越发无望,果不其然,这是要兴师问罪吗,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属下鲁尼,冒犯将军罪该万死,但是,斗胆请将军放过我的属下们,他们都是无辜的。” 见那人伸出手,本能闭上眼,以为因自己的无礼,讨来一顿打。 半晌不见疼痛,肩上一松,心下却是一惊,睁眼抬眸,对上那人和缓的目光。 “鲁队长秉公办理何错之有,所言也是事实!” 淡淡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怒,更没有讽刺,就事论事,目光带着毫不吝啬的赞赏,说罢扶着那人起身。 “陈旅长……”鲁尼受宠若惊,有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 “旅长不能这样放过他,他伤了我兄弟还瞧不起夜鹰旅……”桌彭也不服气,这个鲁尼出言不逊,旅长怎能这般轻易的饶了他! “闭嘴!”声音陡然冷冽,这个桌彭她还没有找他,竟然还敢说话。“你兄弟?倒是和我说说哪个兄弟!” “就是毛顺…这次我派他…”桌彭被玄云周身冷意镇住,心想着,旅长好像不开心啊,小心翼翼的说道。 可话说一半,发现不对,依着毛顺的话,他是逮到旅长强抢民女,然后一番苦战,擒了旅长,可是这人前面又说是见过旅长,回来的途中看到…… 理顺了思虑,桌彭怒火冲天,这毛顺胆敢欺骗他,可恶之极! “毛顺,这到底怎么回事!” “队长饶命……小的罪该万死,不该欺上瞒下,请队长饶了小的这一次吧!”毛顺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脑袋砰砰的磕在地上,避重就轻的说着。 桌彭为人重情义,如今看着毛顺这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恨铁不成刚的剜了他一眼,随即转向玄云,求情道“旅长您看……” “桌彭!” 桌彭一颤,玄云这样愤怒的直呼其名,还是头一次,心中暗暗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到“旅长,不知者不罪,毛顺并不认识您,如有冒犯,还望旅长轻罚。” 桌彭之所以这般维护毛顺,是他以为,玄云之所以这样愤怒,是因为毛顺狗眼不识旅长身份,坏了他“好事”,这才恼羞成怒。 “桌彭,你可知毛顺犯了何事!”玄云冷着脸,压着心中的怒意。 “他不就是破坏了您的好事……”掀起眼帘,意欲不明的看了眼某人,小声嘀咕着。 玄云是何人,自是将那人的嘀咕一字不差的收进耳内。 “胡言乱语,是非不分!”一声斥责,摔袖来到毛顺身前,冷峻开口“这人顶着夜鹰旅的名号,欺压百姓,胡作非为,昨夜他们正对一女子欲行不轨之事,若不是被我撞破,怕是那女子就毁在了这淫贼手中!” “什么!”桌彭蹭的站起来,俯视着毛顺,脸色难看至极。 他虽然护短,却也有底线! “队长……小的知错了,以后……”毛顺知道桌彭的性子,他会杀了他的! 毛顺还没有说完,便被桌彭一脚踹飞,当下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请旅长责罚!”桌彭看都不看那人一眼,单膝跪地,掷地有声道。 玄云一直冷眼旁观,看着桌彭,良久幽幽开口“你可知你错在哪了!” “属下识人不清,让夜鹰旅蒙羞。” “错,你错在忘记自己的身份!”玄云不去看桌彭,扬声道,“夜鹰旅本就是民兵营,我等本就是农民百姓的出身,对百姓疾苦深有体会,理应为百姓做主!而你,被那些个荣誉冲昏头脑,全然忘记本责,任由部下欺压百姓,还视若无睹!” 这话是说给桌彭听得,也是说给所有围观者听的,她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夜鹰旅是百姓的旅。 “各位乡亲父老,这几日夜鹰旅给大家带来不便,陈某人在此道歉。”也不去搭理一脸诧异的某人,朝着人群抱拳,声音缓缓富有感情,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震撼且温暖着一众围观者失落的心。 一个个感动不已的脸庞呈现在她眼前,百姓总是如此纯真,很容易知足 侧目对着身旁无所事事看戏的男子道,“军师。” “在。”眉头一挑,这时叫他准没好事。 “稍后统计一番,这段时间,夜鹰旅到底做了多少‘好事’,切记,人物地点时间,都要清清楚楚。” “是。”果然是在报复他袖手旁观吗,心中一番哀怨,面上却是很给力的回道。 “桌彭。” “旅长……” “你可知错了!” “旅长属下知错!”垂眸低首,恭敬答道,这段时间,他的确忘乎所以了。 “回了营中自己领三十杖责,扣三月军饷,解除身上职务面壁思过一月!” “是!”这一番惩罚可是不轻,不过桌彭知道这是他应得的,并没有什么不满。 “来人,将毛顺等人收监,待算清他所犯下的罪责,在一并受罚!”最后目光瞥了呀昏迷过去的人,冷冷道。 交代完,玄云领着桌彭一众人等人回了去。 所有人自觉让出一条道路,夕阳的余晖笼罩着那人,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同时将那人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看向那人的神色不由染上敬意,心中叹到,赏罚分明,浩然正气,不愧是鬼面将军,有这样的领导者。夜鹰旅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一连好几日,“鬼面将军怒惩小人,训斥爱将”都是人们茶点饭间津津乐道的经典,其形象被无数倍的美化。 而很久之后,谈到鬼面将军,人们也总会想起第一次见鬼面将军的场景,一席血染白衣,一面玄铁面具,一颗爱民之心。 自然也有很多人暗自捶胸顿足,惋惜自己怎就没有运气看到这传说中的人儿! 当然此刻玄云并没有多加在意,交代了桌彭等人便自行找了一个客栈,换下一身血染的白衣,简单处理了伤口,便迎来了意料之中的二皇子的召见。毕竟街道的事情说大不大,却也不小,想必那几位都知道了。 她就这样跑了回来,一个不慎可是会再次引起战争,所以她需要一个充足的理由。 士兵队伍都在垂城周边驻扎,肖修在营中练兵,而陈靖与其他二人也是在营中,时不时会来城中休息休息。 而二皇子玄月与三公主夜灵自是金贵之躯,暂居于城守府上。 随着小厮来到城守府中,西莞一间上房。 “将军稍等片刻。”小厮恭敬的说道,便上前一步,轻扣着门道“二皇子,陈将军到了。” “有请。” 屋内传来玄月如沐春风的声音。 小厮推开们,侧身恭候着“陈将军请。” 点头示意道谢,阔步而入。 “小将叩见二皇子。”弯身做辑,她真的克服不了心里障碍,无法做到见谁都跪。 “陈将军莫要多礼。”手腕被一双白皙玉手扶起。 “多谢二皇子。”声音没有起伏,带着疏远。 是的,如今她不想与玄氏皇族有过多牵扯。 顺势起了身,抬眼看去,眉头一挑,这才发现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夜灵。 这二人单独在谈些什么……掩去眸心一闪而过的情绪,礼节性的问了安。 夜灵只是含首而过,冷漠疏远,朝着玄月道“既然二皇子有事,本宫便不多打扰。” “三公主言重了,如今天色已晚,在下也不多留,来人送三公主回房。”玄云很是风度翩翩,态度温和有礼。 “多谢。”声音清冷疏离,不在做停留,缓步离开,从玄云身侧擦肩而过,自始自终目不斜视。 她的存在感就这么低吗,好在她的玄铁面具还带反光,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视她…… 目光痴痴带着幽怨,直到那谪仙的人儿消失在视野中。 “陈将军,人已经走了~”玄月难得的调侃。 耳根一热,玄云颇是尴尬,忙摆手解释“我没有看三公主。” “本王可没有说你看三公主啊。”俊秀的脸上忍着笑,那目光不言而喻。 “……”好吧,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三公主绝色佳人,陈将军血气方刚的男儿,心生爱慕之心,实属正常。” 血气方刚,还男儿……我就呵呵了…… 懒得去解释,垂首顺眉也不多话,你是老大,你说啥就啥, “看本王,将军快快入座休息,听闻将军会城时身受重伤,不碍事吧。”似乎猛然想到一般,玄月一副懊恼的模样。 “多谢二皇子关心,已无大碍。”不着痕迹的瞥了那人一眼,心中嗤笑,若真的关心,为何不让人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召见,全都是套路。 “那本王便放心了,这几日将军且好生休息,其余事情,本王会处理。” …… 第60章 月下矫情遇美 玄月也没有让她失望,一段没营养的慰问扯皮后,他总算不负众望进入正题。 “陈将军觉得穆惜颜是怎样的人。”玄月重新坐回主位,漫不经心中却不乏皇族气势。 心中猜疑这番话的深意,面上却沉静如水,不见丝毫异样,她早已不是那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高云。 其实穆惜颜对她并不算太坏,毕竟她还救过她呢,不过其城府太深,而且……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让人不解的事例如为什么要关押她,而且当初劝服自己向沫猗隐瞒身份的是她,揭穿自己身份的同样是她,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夸她,就算是为了傲风,她也要“好好说”。 “禀二皇子,此人狡猾如狐,老谋深算,城府深不可测。”起身回到,声音不卑不亢,平平淡淡。一副经过思考以后发言的模样。 对于玄云的话,他不予评论,只是微微含首,目光有些隐晦,又道,“那夜国三公主呢?” 面具下的眉头微挑,随即低首,抿唇,遮去眸心的异样。“末将与三公主不过片面之缘,着实不敢妄加评论。” 心中却在想着,夜灵到底是怎样的人? 她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同水中新月,镜中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那深邃的眸心中永远带着一丝虚无缥缈,看破红尘的淡然,世界万物皆无法在她漠然瞳中掀起一丝涟漪。 然,她又是那样寂寞,她只身立于冰山之顶,周身皆是万丈冰渊,隔离了红尘痴情之心,冷眼旁观纷扰世界,独自领略风俗人情,没有一丝羁绊,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实。 谁也不曾知道,她,高云,年幼时患有自闭症,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直到后来接受长达五年之久的治疗,才慢慢走出来,才知道,遇到叶和艳是多么美好和幸运的事。 深刻的缘分会成为羁绊,而羁绊永远不会被切断。即使相隔千里,或是立场相悖,羁绊也一定以某种形式存在着。 羁绊是人在这个世界行走留下的唯一痕迹。没有羁绊就没有伤害,那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 所以她感激将她带出自己世界的所有人……再回头看夜灵,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或许这就是她莫名的想要去靠近她,温暖她的原因吧。 可是曾经的背叛,让她望而却步,她还有资格吗…… “奥?看陈将军的眼神,本王还以为陈将军与三公主乃是旧识。”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然玄云还是听出了个中的怀疑,心中一惊,她这个便宜二哥也不似面上那般无害。 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故作羞涩道,心中却是将玄月骂个透彻,“二皇子明鉴,三公主绝尘气质,仿若仙人临世,小将这等凡人,自是迷了心神,控制不住的多看了几眼。” “陈将军倒是坦然,不愧是我大玄的男儿。”微微一笑。 你够了,没眼力的精分,可能不要在强调我是“男人”了,这种人在现在绝对万年单身汪。 心中不满,面上却是一派正经道“二皇子,‘妙赞’了!” “那以陈将军所见,面对夜国与睦国,大玄又该如何抉择?”玄月轻轻放着手中茶盏,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军师曾有言,大玄朝堂内,有亲夜派,也有亲睦派,而夜鹰旅这势力之外的力量,必会引来各派的拉拢,所以……玄月这一问倒是暗藏玄机了,暗自揣测这人的立场。 玄武从来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愿,而玄月不论他心中怎样认为,这面上定会站在玄武一侧,所以……唇角轻扬,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话自然说给玄月听的,她心中,对于玄国皇族并没有太强的羁绊,相反,她是夜鹰旅的旅长,夜鹰旅众人就是她的兄弟,他们的亲人她定会守护,所以,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谁是皇帝与她何干? “陈将军说的好,不愧是我大玄的兵!本王定会将将军的决心上禀圣人。” 上禀?怕是要挑明她的立场,也好让那些暗中窥视的人趁早打消念头。不过也合了她的心意,省的与那些个势力周旋。 “将军也好生休息一番,待睦国退兵以后,凯旋而归,接受圣人的封赏。”低沉温和的声音,仿佛字字句句来自肺腑,让人好不感动。 他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知道如何去收买人心,不过可惜对象是她,完全不上钩。单凭他三番两次夸她“好男儿”,她便不想在搭理这货! 顺着他的话,回礼退了出来,隐隐听到身后房内传来的声音。 “且将一切如实禀告既可。” 她可不是有心偷听,直怪她听力太敏锐,不过这是要暗卫回禀皇上? 也没有多想,迎着月色,缓步长廊。 不由仰望夜空,皎洁的月光,将世界罩入一片安详寂静之中,偶能听见虫鸣之声,将她带回了遥远的记忆中,是的,童年时的家乡便是这份味道…… “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 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玄云苦涩一笑,没想道她也学来古人一套,对月吟诗。若是她的死党知道,定会骂她矫情……可不就是矫情。 记忆中她们的模样竟有些模糊,惶恐不安,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现在的点滴成为她南柯一梦,思及此,眼睛有些湿润。 今天的月色太过抒情,勾出了她藏在心底的思恋。 想起胡彦斌的【月光】,有些沙哑的声音,压的更低,幽怨婉转,如诉如泣: 月光色女子香 泪断剑情多长 有多痛无字想 忘了你 孤单魂随风荡 谁去想痴情郎 这红尘的战场 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 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 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玄云索性也不急着回去,借着今夜,好好放纵一回,哼着歌,踏着月光,漫步花园。 前进的步伐顿住,目光有些痴迷…… 远处的人儿,缥缈白衣,仿佛月下仙子,嫦娥怕是也要逊色,玄云揉揉眼,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嘲讽,到底多感伤,居然都出现幻觉了。 “曲风新颖,情感真挚,好曲好词好文采…”女子幽然转身,淡漠开口,似疑惑又似惊讶,其声音如同寂静的山涧清泉涌动泠泠动听。 …… 第61章 感谢?折磨? “曲风新颖,情感真挚,好曲好词好文采…”女子幽然转身,淡漠开口,似疑惑又似惊讶,其声音如同寂静的山涧清泉涌动泠泠动听。 墨玉瞳中倏地扫过诧异,恍然若失的看着那人,不是神女却胜似神女……“千秋无绝色,悦目为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夜灵自是将那人的低语赞美听得清楚,再看那人失神的模样。只见她眸心清澈干净,没有一丝混浊污秽,这样的目光她并不反感,不过想起这人昔日的名声,好看的眉,不经意间轻拧着…… 人的气质认知或许可因失忆而改变,但这才学修养是万万不能,可此人出口成章,与她手中的情报可是大相径庭。 玄云,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为何以女子的身份造就了臭名昭著的淫王,与鬼面冷血的将军? 对于玄云,她是越发的感兴趣,不过却依旧无抹去她曾经背叛过她的事实,再者,玄云女子的身份,或许有些出乎意料的……作用。 “啊!?对不起……”看着那人轻拧的眉,以为自己冒犯佳人,猛地回神,旋即低头移开视线, 她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袋,又是古诗,真真酸掉牙了! 为何她每次看到夜灵总是管不住自己,与花痴有何不同,得亏她还是一个女的,若真是一个男人,怕是早就扑上去了吧。 记得她第一次见夜灵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丢脸啊! 或许是自从无罔森林以后,她将她当成朋友,存着一分亏欠,亦或者是同病相怜的感同身受,使得她面对冷漠的夜灵,她再难如陌生人一样……可也不该是这样花痴啊! 果然,不论古今时代,颜高就是好! 心中胡乱想着,却不敢表现出一分,如同等待判刑的犯人,颇是煎熬的立于一旁。 半晌没有听到声音,有些不确定的撩起眼帘瞄了一眼,实实在在撞进那人漠然眸中,心跳的节拍一顿,随即是加快的心率。 脸上迅速充血,不经大脑,脱口而出,“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 这一激动,什么个尊卑君臣,全部抛到脑后,径直自称起我来了。 对于玄云的“失礼”,夜灵竟短暂的恍惚一下,也没有在意。 看着那□□而出的肤色匀速变红,与那银白的面具形成鲜明对比,而那人没头没脑说完一句,便死死低着头,仿佛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一般。 羞涩?脑中闪过一个词,有些诧异,在无罔森林,她怎么没有看出,这人骨子里竟还这般害羞? 夜灵不曾知道的是,这人只是在她面前才这般,极易脸红耳赤。 白衣女子眸光不明,幽幽开口“不是有意?莫不是故意的?” 唉?这是冷笑话吗,可是她笑不出来…笨拙的摆手否认,“不不是,不是故意,更不是有意……是本能……”对于美的事物谁都会侧目不是吗? “陈将军的本能倒是让本宫意外~”扫了那人一眼。 不知为何,玄云察觉到丝丝戏虐。 是她错觉?快速偷瞄眼毫无异常的人,叹到果然是错觉。 玄云觉得多说多错,索性不说话,算作默认,而夜灵本就不是多言的人,世界倏地静默起来。 “月色醉人,公主若是赏月何不前往净月亭?”实在受不了这安静的气氛,玄云硬着头皮问道。 前些时候她也短暂借宿过城守府上,依稀记得这附近有一处歇脚的凉亭,环境优美,雅致。 “本宫在等你。”淡淡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难得有人将“答非所问”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且毫无违和感。 “什么?”本能抬头,四目相对,淡漠的墨瞳,如同了无边际的夜空,深邃,神秘,而又空荡,却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公主说笑了。”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讪笑道。 “陈将军觉得本宫在说笑?”修眉微挑,声音一冷,她言语让她觉得在说笑? 她确是等她,不过倒是有意外收获,这人的歌喉一如无罔森林那般动人。 “没有,没有。”欲哭无泪,她是造哪门子孽呦,没事矫情什么,果然矫情就得出事。 虽说她决心要捂化这块冰山,可是并不代表此刻做好准备了啊,她不想出身未捷先冻死! 忽然好怀念无罔森林的夜灵,那时她虽然也冷,但是战斗力弱啊,不像如今,压倒性的局面,让她不得不做回温顺的“小绵羊”。 “那不知公主所为何事?”小心翼翼的问着,脑子迅速运转,有什么事能够让她亲自登门? 难道是血勾玉……这下尴尬了,她还没有拿到啊。 “将军忘了?”冷眼斜了一眼。 “没……没忘,但是……那个……” 果然是这件事,这里她吞吞吐吐的不知怎么开口,而那边,夜灵很淡定的来了句:“那便好,血勾玉能够顺利拿回,少不的你的帮忙……” 玄云觉得自己大脑有些不够用,忙道“血勾玉拿回来了?” 向来无人敢如此无礼打断她的话,眉拧着,未曾开口,算是默认。 虽然玄云还是一脑子雾水,但察觉周围渐冷的空气,她可没有胆子继续问下去,这会儿想起来君臣之道,弯腰恭敬道,“末将惶恐,这本是小将分内之事,何足挂齿,还望公主能够为小将保守秘密。” 秘密……你的秘密何其多的,要保密的又是哪一桩?这话夜灵自是不会说出来,颇是满意玄云的识趣,稍稍缓和,“将军说的话,本宫倒是不解,本宫只知你帮了本宫一个大忙,而本宫向来不喜欠人人情,且说出你想要什么。” 唉,这是答应给她保密,顺带满足她一个愿望? 满是不可置信,直道是人家公主大人客气,自然不敢厚着脸皮索要条件,毕竟她可是一点事都没做,出了套出血勾玉的下落。 “末将受之有愧……” 见那人还是拒绝,真真墨迹,一记冷眼过去,堵住那人的嘴,声音微冷“说你有何想要的!”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竟有人强制别人接受赏赐的!! 玄云哭笑不得,这为公主大人……真是傲娇! 若是夜灵知道某人心中所想,估计下一刻就冰冻了她。 “恩……”摇头想了想,她想要什么……玉瞳微不可察划过狡黠,低头抱拳道“回禀公主,末将刚从睦军逃了出来,受了伤,现如今脑子有些混浊,一时也不知想要何物,不如待末将想起来,便亲自登门拜见?” “随你。”出乎意料,夜灵毫不犹豫的回道。 说罢竟径直离了去,玄云茫然的看着那消失的背影,一脸的懵逼,这算什么事…… 感情她等她就是为了感谢她,可是为何她觉是在精神折磨她,这世间也只有她夜三公主能将温馨的答谢,演绎成冷漠的压迫! 不由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课赏月抒情的心情,也回了客栈。 第二日,邓亚舟寻了过来,一脸幽怨,自袖中掏出一打纸张,放在桌上。 天知道他昨日被那些人围个水泄不通,耳边是叽叽喳喳的吵闹,脑子都快炸了,而他白皙的双手,就没有停过,指尖通红一片。 看着身前疲倦的面容,感受着那幽怨的目光,玄云有些过意不去,昨日确实是故意拖上这人,毕竟看戏可是要收费的。 “辛苦了。”拍拍那人肩旁,一副我看好你的模样。 “将军若是来点实际行动,亚舟就不辛苦了。” “这都是百姓的状纸?”防若未闻,拿起桌上的认真的看着,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玄云的面色越发的阴沉。 邓亚舟看着身侧人周身悄然冷冽气质,也不好在说什么,暗骂一句,小狐狸变成老狐狸了! 不过想到那些个内容,面上也不好看,没想到,短短数十天,夜鹰旅的成就会如此“辉煌”,这背后定有猫腻。 邓亚舟自始自终没有说话,空荡的房中只留下纸张摩擦的声音,突兀有些刺耳。 “啪!” 手重重的拍在桌上,手风掀起一张纸页脚。 “军师怎么看!”冷硬的声音,压着怒火。 殴打无辜百姓,致残甚至致命!调戏良家妇女,强抢民妇,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这还是她带出来的夜鹰旅吗? “夜鹰旅途中有扩军,不过招来的士兵多是贫民百姓,这些人本性也是不坏,最恶劣的也不过是毛顺这等地痞流氓。”邓亚舟微微一笑,含着七分讽刺,随意的翻动着桌上的纸张,随口说着。 食子微微敲打着桌面,轻重缓急,旋律单一,谱成一首思虑的乐曲。 “有人在背后故意使坏!”掷地有声,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一旁的男子闻之轻笑不语,聪明,一点就通。 这些个新兵初来乍到,便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成为一个合格的兵痞,想来背后一定有一个好“师傅”。 “今日随我去营中一趟!” 看来她要好好和这些“光荣上榜”的人好好谈谈。 “是!”看来又有人要倒霉了,他就喜欢看戏,嘴角勾出一个恶劣的弧度。 …… 第62章 将军立威(一) 垂城之外,夜鹰旅同肖家军共同扎营,一处校练场内,一群身着红色兵服,腰间别着奇形怪状的面具,蹲着马步的士兵,秋冬的阳光并不灼热,而他们却是汗流浃背。 在他们不远处的阴凉树荫下面,三五成群坐着同样打扮的士兵,显然是同一军营。 “这突击队咋了忽然?”士兵甲看了眼依旧坚持训练的队伍,问道。 这现在都是休息点,可这突击队一众人却着魔一般,不要命的训练着。 “这你们就不知道吧!”另一名士兵乙凑了过来,带着莫名的兴奋激动。 “你知道?” “那是!!”昂着脑袋颇是得意的回道。 “这天咋又黑了,是不是你的功劳?”一人抬头看着天,故作疑惑。 一群人哄笑着,士兵乙不满的挥着手,“一边去,我没吹牛!”说罢左右看看,眼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压着声音,故作神秘继续道“一边去,,他们这样那因为……” 后面的声音越发的小,看着这人一副认真的模样,一众人也不由信了三分,竖起耳朵。 “咱们的旅长回来了!” 一语罢了,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各自在对放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期待。 他们是刚刚招募的新兵,但对他们旅长,这位传奇人物的事迹耳熟能详,心中早已崇拜不已,视作神人,无奈一直无缘见到一面,而现在听说他回来了,能不激动人心吗! “那和这有何关系?” 一番激动以后,某个声音将众人带回了原始问题上。 “哼哼,当然有关系!”似乎就等这一句,那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队伍,道“昨日旅长刚回垂城,便严惩了毛顺一干人等,而且连同桌队长也被斥责一番,卸了职务,遣回去反醒呢,而桌队离开之前,便下令突击队上下加强训练,也不知道是迁怒还是众罚!” 说罢又是引起不小的轰动,也没有在意这突击队到底为何这般,都围着问道“那毛顺果真被罚了?” “自然,这可是一同乡小贩亲眼所见!” 毛顺被严惩,这可是一个大快人心的事啊,毛顺这人在军中名声本就不好,仗势欺人,狐假虎威,奈何有桌彭撑腰,也都忍让着,如今毛顺被关押,桌彭被罚,于陈云的品行,可见一斑! 至此,一群人,心中对这素未谋面的旅长大人,更添一分敬重。 军队忽然嘈杂起了,原本散漫的军队,迅速集合,挺拔着身姿,有序而立。 只见一行人朝着仓促搭建的校台而去,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中间那银白色的身影吸引了去。 一袭银白铠甲,勃然英姿,如琼枝一树,盎然而立,周身流露着琉璃般的光彩,玄铁面具遮住了半张玉脸,只露出光洁的下颌,让人遐想无限。 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自上而下散发着的冷冽气势,让人心生胆怯,不敢直视! 玄云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比起原先人数倍增,不过,神色微冷,扬声道。 “挺直胸膛,抬起头来!” 玄云的声音,极富有磁性,处于男女之间,有些雌雄末辩,很是动听,不过因为愤怒,语气有些生硬,声音不免冷冽了几分。 陈靖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无不在心中叹道,旅长果真是怒了。 旅长不在的这段时间,夜鹰旅竟然出了这些个事,而他们居然没有察觉,也是他们的失责,心中自是不好受,愧对旅长的信任。 听了玄云的话,一个个自然不敢抗令,纷纷挺了挺胸膛,抬起头来。 一眼扫过去,将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或坦坦荡荡无所畏惧,或满怀崇敬却又畏惧,或心虚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 让她还算满意的是,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纯净的。 “五日前,卯时城东街道,向摊贩王大爷勒索钱财不成,群殴之,使之致死,其子致残。 四日前,申时,城西小巷,强抢无辜民女,以致此女隔日自寻短见! …… 这些乃何人所为,都站出来!”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感情,冷如千尺寒冰,叙述着一件件令人发指的事件,眸光更是隐晦不明,又含着嗜血的意味。 她提出的皆是涉及人命,情节恶劣的案例,杀鸡儆猴,对于那些个不甚严重的也起到了震慑作用。 倏地,整个校场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所有人不由滴屏住呼吸,不敢动一下,他们被玄云散发的气势所震慑,更被那人的话为之震惊! “本将军给你们一柱香时间考虑!”眼扫过底下一众人,一字一句道。 一柱香的时间,说长不长,但是对于那些犯事儿的罪魁祸首却是长达一个世纪,精神遭受着极大的折磨,有些心智弱点的,直接昏了过去,也有一些人抱着坦白从宽,性子软弱的也都主动站了出来。 一柱香总算熬过去,看着前排陆陆续续站出来的数十人,玄云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声音依旧冷,“名字!” “李三儿” “张贵” “郝旺财” …… 那些人畏畏弱弱的报上名字,不知为何,他们觉得前方的气压又低了几度,仿佛一座千年冰山,刺骨冷冽。 心中越发害怕,瑟瑟发抖,犹如等待死亡的犯人。 “很好,敢做敢为,倒是有几分军人的模样,不过做错就要接受惩罚!来人,都拉下去每人四十军杖…”玄云明显察觉人群中,几个轻呼一口气,放松了下的身影,嘴角不经意间带出诡异的弧度。 “谢旅长!” 这几人本以为性命不保,如今只是领了军杖,如何不欣喜若狂,对着玄云也是万分感激。 几人下去后,本以为事情也就结束了,不曾想到,玄云又来了一句“这些人之所以轻罚,不过是他们皆是受人蛊惑听命行之,非主犯。所以……罪魁祸首,自是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明明队伍中有几人身影明显一颤,双腿有些发软,可如何也踏不出去,即便是万分之中的机率,他们也存着侥幸。 很好,主要造事者一个没有出来,她给过他们机会,奈何这些人不知把握,接下来就莫怪她冷血了! 侧目扫了眼一脸旁观看戏的男子,后者面上扬起轻笑,上前一步,拿着手中的状纸,幽幽开口道“毛顺,赵才,王富有,李大齐,黄越,拉出去……斩!” 扑腾…… 话一出,但见队伍中四人面如死灰瘫坐地上,一双双被恐惧占据的眸,找不到焦点。 忽然一人跌跌撞撞的出来,跪倒在地。 “旅长我们是……饶命……”赵才本想死死撑着不松口,心想只要不承认,那人还能来硬的不成,可是抬头看到那人漆黑不见底的墨瞳,仿佛将他看个透彻,直击心脏的位置,到口的争辩,生生变成求饶。 其余几人猛地惊醒,连滚带爬了出来,没有痛觉一般,不停的磕头,脑袋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咚咚”声,口中颤抖着声音求道“旅长饶命啊……”,在这鸦雀无声的校场显得尤为突兀。 “求饶?你等有何资格求饶!”扫一眼底下几人,他们额前已经被鲜红的血液浸渍着,却无人去在意。 “有的……有的……旅长。我们几人也是被人怂恿的!!!求……求旅长明察。”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开口说道,罢了又机械般的磕头扣首。 “且说是何人!”玄云居高临下俯视着几人,虚阖着眼,隐去了眸底闪烁的精光。 “禀旅长,是袁垢,是他一直怂恿小的们……这才倒下弥天大祸,还望旅长饶小的们一命,以赎罪!” “袁垢……”低声念着,面具下的眉,微蹙,语气带着疑惑。 “旅长,袁垢非夜鹰旅之人,他是孙痕的左右手。”陈靖知道玄云不明袁垢身份,上前一步,低声解释。 孙痕……又是这货,不是冤家不聚头,三番两次挑事,这次我便要斩了你的双臂。 “将袁垢带过来!”冷声下令。 “是!”陈靖亲领部下去了。 一时间世界又陷入了死寂,不知何时校台上多了一桌一椅,玄云端坐木椅之上,神色阴沉,葱根玉指,若有若无的敲打着木桌,轻缓的咚咚声音,撞击着所有人的耳膜,似乎心跳都随了它去。 直到由远即近的吵闹声打断了这片沉寂,悬空的玉指微微一顿,掀起眼帘,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一行人,后重重敲了下,随即站起来。 “旅长人已带到!” “陈队长辛苦了。”含首示意其起身,旋即目光停留在了被士兵反手扣押的男子身上,缓步而下。 只见那人一脸的狰狞,自始自终都在挣扎,看了眼朝着自己走来的人,也是一愣,由心底的产生一丝惧意,那人的眼神好生恐怖,只一眼,便让你有种被毒蛇缠身的窒息感! 强装镇定,他可是孙爷的人,这人不过没背景的民兵也不敢那拿他怎样,硬着头皮嚷道,“我……可可是孙队长的人……你们不要乱来!!” “是你怂恿我的兵胡作非为?”完全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声音阴冷阴冷的。 一句我的兵,让所有夜鹰旅的士兵都为之一震,由心底产生一股自豪,我就是我们旅长的兵! “是……”不由自主的回道,说罢袁垢又觉得弱了气势,又道“那又怎样,有种,你……”咽了口口水,鼓了鼓勇气,“你杀我了!” “是吗,既然你活腻了,本将军便成全你了,满足你这愿望。”玄云说的很慢,风清云淡,仿佛谈论天况一般,嘴角噙着一丝血色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不待袁垢回神,押着他的士兵,便要带他下去,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死亡面前,任何恐惧都显得微不足道,整个人都疯了般,挣扎着,咆哮着,以及不堪入耳的谩骂。 “放开我,陈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孙爷的手下,你个狗娘养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旅长,有什么资格……放开老子,要是让孙爷知道,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袁垢的谩骂,引来夜鹰旅集体的怒火,而玄云本人却是冷眼旁观着,不言不语,不怒不火,仿佛他骂的并非自己。 面对无动于衷的男子,袁垢真的怕了,双目瞪的老大,充斥着血丝,遍布着恐惧。 “谁敢动爷的人!!”由远即近一群人,领头的是孙痕,态度颇是狂妄,其身后跟了一群飞虎旅的士兵。 …… 第63章 将军立威(二) “爷,救我,放开老子,看到没,你们这群乡巴佬,放开老子,哈哈……”看到来人,袁垢原本恐惧的面容,以一种诡异速度,扭转为狂笑。 看着袁垢那副模样,挺直而立的夜鹰旅士兵,心中无不充斥着不甘心,脸上是对袁垢不加掩饰的鄙夷,痛恨。 如今孙痕来了,旅长定是斩不得这人,毕竟孙痕乃是孙将军的独自,夜鹰旅虽说势头大,但毕竟是一个刚刚起步,无背景势力的民兵营,又怎能与孙家抗衡。 道理都知道,可是想到这人辱骂将军,败坏他们夜鹰旅的名声,还背负了几条人命,却依旧逍遥法外,谁能不恨,只叹世道不公。 彭…… 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红,心神恍惚,再定焦之时,便是地上还在滚动的头颅,脸上是没有散去的诡异笑容,眼中已是灰白空洞没有一丝生气。 是袁垢…… 而他的身躯,半跪在地,颈脖处碗口大小的血窟,如喷泉般,涌现着血红的泉水,世界似乎被红色浸泡着,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离他最近的男子,银白的盔甲一片鲜红,嘀嗒嘀嗒,血液自上而下滴落,而那人玄铁面具亦是流淌着一道道血流,染红了光洁的下颌… “啪……” 只见玄云若无其事的扔了还在滴血的利刃,转身朝着校台而去,自始自终没有说一句话。 直到此时,众人才回了神,一片哗然,有些心性稍弱的人,早已面色惨白,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双腿无力发软,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倒了去,不约而同的强忍着不适,不屈不挠立在那,目光追随着那冷冽的身影。 这一幕,血腥,残忍,却没有一人因此对玄云心生反感厌恶,因为袁垢该死! 对着那冷冽的人儿,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情,被其气魄折服。 他们的旅长不畏权贵,当着孙痕的面,斩杀了袁垢,为百姓讨回一个公道,这让他们怎能不去敬畏,如何不被折服! 孙痕看着地上死不瞑目嘴角挂着笑意的头颅,着实骇人,半晌才回过神,嫌恶的绕过,不再去看。怒火冲天的朝着那自始自终无视他的男子吼道“陈云,你好大的胆子!” 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个玄云当着他的面,宰了他的忠实的狗,□□裸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不将孙家放在眼里! 看着气势汹汹,誓不罢休的孙痕,陈靖等人自觉上前一步挡在了玄云前面,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那样子,一如搭在弓上的箭矢,直待玄云一声令下。 而下夜鹰旅一众人等,见到自家队长的动作,自然了解,毫不在意孙痕的狗屁身份,将其团团围住。 他早就想大干一场了,这段期间,虽然夜鹰旅收到了无数荣誉,可是飞虎旅从来就没有给过好脸色给他们看,挑衅,辱骂,早已是家常便饭。 碍着他们皆是官宦子弟,所以上面一直强调,旅长还未回来,这段时间莫要与他们发生冲突,能忍则忍! 所以,玄云当着飞虎旅的面,斩了袁垢,可谓是大快人心,为夜鹰旅挣了口气! 而现在,在也不用忍受这些仗势欺人的飞虎旅,看着这些面露惧意的世家子弟,无人不大呼一声:痛快! 孙痕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眸光带着兴奋的士兵,就像野兽看到猎物一般,再想想刚才玄云的所作所为,不由的一阵害怕,这夜鹰旅都是疯子! “陈云,你等着!!!”孙痕说完这一句,便推开人群,跌跌撞撞的离开,颇是狼狈。 而身后更是爆发地震山摇的哄笑,面色越发的难堪,眼中溢着杀意,陈云,我一定要杀了你!!! 看着孙痕离开的背影,玄云眸光深邃,让人猜不透。 她本不想这么快与孙痕撕破脸,毕竟还不是时候,可是,这孙痕来的也太及时了吧……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孙痕本就是蛮横无理,欺压百姓,想来也是习以为常,可是为何要拖上夜鹰旅,依着他的性子,必定看不上夜鹰旅这群地位底下的贫民百姓,更不屑与他们为伍,那又为何纵容袁垢的所作所为? 依着孙痕那智商,以及简单粗暴的性子,定不会想到以此种方式毁了夜鹰旅,那到底是何人在背后使坏,鼓动孙痕做出这样的事! 不得不说这人计谋狠绝,若是自己对此不管不顾,那么夜鹰旅必定自此失了民心,日后也难有大作为;若是自己彻查此事还百姓一个公道,又势必与孙痕杠上,与孙家结仇,届时孙家打压,夜鹰旅也是寸步难行。 到底是谁,与夜鹰旅如此深仇大恨,要毁了夜鹰旅! 她本以为是玄武帝暗中作梗,如今看来不尽然,毕竟国难之际,身为当权着者又怎会在此时挑起内斗。 唉…… 玄云觉得自己脑细胞有些不够用,她不笨,却也不是一个攻于心机的人,再者朝廷局势,她尚未摸索个通透,所以思绪半晌也是无果。 罢了,毫无头绪也便放到一遍,船到桥头自然直,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当下还是将夜鹰旅的秩序整顿好了。 将军首当立威! 曾国藩在靖港战役中见到湘军不敢逆敌,掉头逃跑的情景,心里十分着急,于是严令手下在大路当中竖起令旗,大声咆哮:“过旗者斩!”令出之后,湘勇畏惧果然不敢通过令旗,但他们想方设法地绕过令旗,还是逃得无影无踪了,可见临时发威的严法并不起作用。 无宽,严则无效;无严,宽必失当。只有将严寓于宽之中,将宽包围在严之外,即严在情理之中,才能取得良效。 玄云刚刚回营,便来了一个杀鸡儆猴,震慑一干人等,同时在处理这些事件时,也是对事不对人,当罚则罚,当惩则惩。 “毛顺,赵才,王富有,李大齐,黄越,等人横行霸道,无视军纪,欺压百姓,念其被蛊惑,怂恿,免了一死,但其行迹恶劣,背负人命,军杖八十,逐出军营!” 玄云的声音少了一分冷漠,可是到如今谁又会去在意这些,静静的听着,没有人展现一丝的异样。 八十军杖,不死也落成皮,玄云的惩罚很重,却也很合理,毕竟这几人所犯的事,都牵扯到人命! 瘫坐地上的人,听了自己的结局,只是木然接受,看着不远处的头颅,谁还敢不满,只是心中万分悔恨,怎就没有受住蛊惑,犯下弥天大罪! 几人被拖下去,这些事也算告一段落。 有些事不能一步登天,看着底下一张张茫然若失的脸,玄云敛眉微叹,今日就到这儿吧。 当年曾国藩,立志整顿湘军军纪时,他先写了《爱民歌》,让湘军当作识字教本,边学习,边执行,而且身体力行,达到“说法点顽石之头,若口泣杜鹃之血”的程度,使爱民的思想深入人心,再对不守纪,扰民违纪者进行严肃处理,这样,湘军的纪律大大地好转起来。 由此可见,整顿军纪,并非一朝一日之事,她需要回去好生制定一个长久的计划,如此才是稳妥。 回去的路上,玄云看着手中的鲜血,鼻息间亦是浓烈的血腥味,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何时她已经能够如此淡然面对这些了,若是艳她们知道,定会大吃一惊吧…… 殊不知,不远处,一抹淡漠的目光,一直随着她,夜灵看着那孤寂的背影,散发着浓浓的悲哀,修长的眉,轻拧着,稍纵即逝。 …… 硕大的书房,屏风之后,白衣男子端坐暗红色的楠木书桌之前,腰身挺拔,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与透过缝隙闯入的缕缕阳光相互辉映。 黑玉般的眼睛,染着暖意,如樱花绽放的朱唇勾出半月弧度,温柔如流水,让人不禁叹到,好一个温文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静静的看着桌上铺着的洁白宣纸,良久,拂袖抬手,修长的指端携着狼毫 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别有一番潇洒…… 倏地,寂静的房中,白衣男子身侧凭空出现一名黑衣男子,笔下并未停顿,面上亦是没有惊讶。 黑衣男子俯身在那人耳侧说着什么,罢了只是悄无声息立于一旁,如同空气,仿佛这小小书房,一直只有奋笔疾书的白衣男子。 不消半刻,一首气势浩荡的行兵诗,跃然于纸上。 男子这才放下了手中狼毫,掀起眼帘,看了眼远方,目光深邃,但唇角的弧度不曾变过,顿了顿,便起身离了去。 书桌之上只余宣纸一张。 只见其字形正倚交错,大大小小,开开合合,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 最末一行写歪了,歪得简直要倾倒,但这样的倾斜并不生硬,反倒更见自由,体现出他的任情恣性的一面,自成格调。 玄月取势险峻,他结字造型或倚或正,或重或轻,有“来如雷霆收震怒”之美。他行笔迅捷,用笔有力,发力沉重。 只看其字,绝不想这乃出自温文尔雅的二皇子之手。 黑衣人轻车熟路的拿起宣纸,紧握手中,松开时已经化为粉末,适才如鬼魅般消失。 …… “队长,那陈云狗眼不识泰山,你犯不着和他生气,他不配!” “是啊,咱们那时不和计较,就他一个不知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小子算个什么东西……” “都给老子滚!”听着身后叽叽喳喳的马后炮,孙痕烦躁不已。 “既然队长想要静静,那小的们先撤……”几个人相互看了眼,把腿就跑了,谁也不想这时招惹孙痕。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丛林,拔出剑,疯了般的乱砍,口中不住的吼着“陈云,老子一定要杀了你!!!” “呵呵……” “谁!!给老子出来!”孙痕一惊,看着某个方向,一脸狰狞。 “怎么,孙公子这是要迁怒……本王?” 看着缓缓走出的锦衣玉袍的男子,孙痕一怔,短暂的诧异后,脸色依旧不好,收了剑,作势的抱拳,毫无敬意的道“六王爷有礼了。” …… 第64章 拢权 睦军统帅帐中,一群武将两排而立,面面相觑,眉目中满是不解猜测,表情变化莫测,整个帐中的氛围颇是怪异。 这一切的源头,便是上位那笑的风情万种,妖娆美艳,然眸底却是冰渊万丈的绝色女子。 熟知穆惜颜的人都知道,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谁也不要去惹她。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例如候勇候将军,瞪了眼对面面色无常的楚飞,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公主殿下,楚飞之女协助敌将陈云潜逃回去,罪不可赦,还望公主殿下责罚!” 前些时日听闻陈云逃了回去,想着如今还躺在床上的爱子,他便气的浑身颤抖,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楚飞的女儿所赐,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候将军,陈云乃是玄国的谈判使者,再者如今睦玄已经谈合,何来的敌军之说,候将军这是要置本宫于不义,挑拨两国关系?亦或者,在候将军心中本宫便是一个不仁不义言而无信的人?”穆惜颜幽深的眸子,扫了眼那愤愤不平的人,声音毫无起伏,却渗着寒意。 候勇不笨,这一听,霍然清醒,心中暗道一声糟了,忙道跪倒,颤抖着声调,“统帅明鉴,老将绝无此意。” 挑起两国战争,辱没皇家声誉,无论哪一条都是死罪难逃! “本帅自然知道,候将军忠心爱国,本宫亦明了,候将军效忠皇族,本宫说的可对……候将军?”穆惜颜笑的像一只狐狸,一只盯着猎物的狐狸。 她可不就是一只奸诈的老狐狸! 这一句话可谓说的天衣无缝,意思很简单,你候勇一直效忠于我穆惜颜,又怎会置我于不义,对于不对? “公主殿下明鉴,老将誓死忠于殿下,绝无二心。”一旦说了,便是变相的表明立场,明知如此,却不得不说。 若是否认,那便坐实了他前两项罪责,奈何,要怪就怪他过于冲动! 不过,想想,这位公主殿下的手腕,也并没有太多的后悔。 “候将军言重了,本宫必然信任你。”说罢又扫了眼余下站着的将领,并没有开口让候勇起身,眼下的意思一目了然。 这一幕倒是出乎所有人预料,众人四下看了看,一番眼神的交流后,果断的挥袖单膝跪地,郑重其事扬声开口“我等誓死效忠公主殿下,绝无二心。” 穆惜颜回来时间尚浅,朝堂局势已经尽在她的掌控之中,然这守卫边关的将令,服她的却是屈指可数。适才,这次发动战争的另一层意思,便是借此机会收了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 目光如炬自然而然落在了唯一一个挺身而立的男子身上,眸光不着痕迹的暗了暗,面上却不在意的笑着“楚将军这是体验鹤立鸡群之感。” 不动声色的便让楚飞成为众矢之的。 “末将不敢,末将定效忠统帅,绝无二心!”楚飞不卑不亢幽幽开口,缓缓倾身跪下。 嘴角一抹讽刺,好一个楚飞,都这般了,还不屈服。 他说的是统帅,而非公主,既化解了当前的困局,也推脱了穆惜颜的拉拢。 “各位将军的诚意,本宫已经了然,日后还要仰望各位守护我睦国疆土!” 嫣然一副统治者的口吻,底下一种将军,以候勇与楚飞为首,皆是心中一怔,随即将所有的诧异压制心底。 之后穆惜颜也没有说什么,匆匆回了去,楚飞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有些迷惑,这人今日是怎了,与她往日作风可谓大相径庭。 摇了摇头,不去多想他早已厌倦纷争,只愿陪着爱女,平平淡淡度完余生。 回了营中,穆惜颜脸上的笑容早已散去,“今日可有情况。” 暗处的人儿微怔,很快便知道,他家主人的意思,没有感情的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一如往常,那人在夜灵房中带了两个时辰。” 彭…… 黑暗中的声音刚落,穆惜颜掌下的上等楠木桌已经四分五裂。 候在外面的士兵,轻车熟路的进来,默默收拾着残渣,不消半刻一张与原先无异的桌子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已经是第六张了,这样下去,他们都改行去做木工得了,否则,这整个军营的桌子也经不住他们公主这样折腾…… 穆惜颜扫了眼木桌,若无其事的静坐木椅上,目光深邃。 她本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而今三番两次破例,为的还都是一人,这让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对那人的关注度似乎有些不一样…… 穆惜颜看似风流韵事一大堆,实则也不过年少轻狂,对于情之一字,也是愚钝的。 至今也只当因着玄云对她做了无礼的事,适才如此关注他,皆是放不下心中的愤愤不平! 想着那人对她做出这等事情后,竟可以若无其事,毫不收敛接二连三的去调戏勾引其他女子! 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夜国三公主,居然与一个名声狼藉的淫贼走的如此近,这让她不得不怀疑那人的目的了。 这话虽然带了几分醋意,但却并非不经大脑。 穆惜颜是何许人也,睦国唯一女储君,未来的天女。 以她对夜灵的了解,那人并非谁都能靠近的,而暗卫来报,近日来,玄云多次寻找夜灵,入其卧房,一待便是三两个时辰……事出反常必生妖! 夜灵从来不似面上那般无害,她定是在谋划什么! 当初故意拖住夜灵,为夜国那边创造机会,而今看来倒是福祸难定。 不过……似乎想到什么,精致的脸上随即展开一抹妖艳的笑容…… “启禀殿下,萧前辈求见。” “有请。” 萧筱缓缓步入营帐,脸色还有些惨白,显然那日伤的是极重的。 “师傅你来便是,还让人通报什么。”看着萧筱,深不见底的眸,难得一见真情。 上去搀扶着那人坐于椅上,表情有些凝重,那日的玄云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毫无内力的人,又怎会重伤了师傅与伯尧。 这是她一直解不开的迷。 “无碍,惜儿,为师此番前来是辞行的。”萧筱慈祥的看了眼身前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女子,眼中是不舍。 然她不得不离开,她一定要见那孩子一面,在他回帝都之前! “师傅,你伤未痊愈,要去哪里?”知师莫若徒,穆惜颜自是看出了萧筱的决然,并未立即阻止,而是出口问道。 萧筱顿了顿,看了眼远方,并不打算隐瞒,悠悠道“为师要去见玄云一面。” “师傅与他是何关系?”不加掩饰的问道,那日她便察觉,师傅对玄云的态度不同寻常! “是何关系,若是可以,我倒希望没有关系……”这样,当年我也不会那般束手束脚,最终将最爱的人推入深渊。 “师傅……”看着那熟悉而又浓烈的伤痛,穆惜颜心疼不已,同时又暗暗心惊,玄云竟和师傅的心中的人有关连。 如此推算,师傅心中的人必定与玄国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莫不是……那位皇帝吧。 “惜儿莫要担心,待为师办完事情,便会回来寻你。” “师傅,惜儿正要出使玄*营,您可以随我一同吗。”穆惜颜飘远的思绪被萧筱拉回,当下搂着那人的胳膊,有些撒娇意味的说道。 此刻的穆惜颜卸下伪装,抛却城府,全然只是一个依恋长者少女。 “惜儿出使玄国?” “嗯嗯,如今睦玄谈合,我也要拿出点诚意来吧,同时细谈一些事宜。”穆惜颜垂了垂眸子,半真半假的说着。 “如此甚好。”以她的身份,若是贸然去找云儿,定会引起那人的注意,与惜儿一同,也好躲过那人耳目。 穆惜颜见萧筱同意,心中自是开心。 师徒二人又促膝长谈一番,聊着些童年愉悦的记忆。 “惜儿可还记得你入师门时,为师赠予你的信物?”萧筱宠溺的看了眼身侧的女子,柔声道,带着一丝回忆。 “记得,惜儿可是很宝贝呢。”说罢献宝似的自怀中掏出一块通体晶莹透侧的凤凰玉佩。 嘴角的笑意不减,伸手接过了玉佩,满怀着记忆…然其眉宇间的怀恋渐渐散去,染上疑惑,良久,看向不知所以的穆惜颜,摇了摇头道“这并非我给你的凰佩,乃是师兄的凤佩。” 凤凰玉佩,其实是有两块,无论质地手感设计堪称一模一样,名为凤佩,凰佩,唯一差别的便是凤凰眸底所含情绪,凤佩为冰,凰佩似火。 而这细微的差异,若非熟悉之人,又有可以发现,即便是穆惜颜也是不曾发现。 穆惜颜何等聪颖,联想的那日夜灵的突然造访,不去查看便猜测血勾玉已经被盗了去。 眼底碎着冷漠,唇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夜灵之所以能够得手,无非是那日她的心湖被某人搅乱,使得夜灵有机可乘,而隔日,玄云便逃了去,这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了! 思及某种可能,周身散发的气息越发骇人,让人不寒而栗。 …… “哈切……” 远在垂城的某人,只觉得背脊一阵发颤,随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只见不远处的白色身影微微一怔,翻书的手停了下来,抬头侧目看了一眼。 “嘿嘿,不是有人太想我,就是有人太恨我……”笑的很傻,看着夜灵,解释着。 然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淡漠的眸子里,没有什么起伏,视线很快便移了开来,落在手中的古书上。 见此玄云也不尴尬,不,或许说已经习惯了。 偷偷瞄了了眼那人,心里将邓亚舟骂了个遍! 这一切都是邓亚舟的错,前些日子,为了夜鹰旅更好的发展,苦思冥想了很久,就是没个具体的头绪,寻思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便聚集了邓亚舟为首的几人,结果,她只说了一句,便被邓亚舟给堵了回来。 东拉西扯了很多,简而言之便是他们智商不够,另寻高人,这高人是谁?当然是以睿智闻名的夜灵…… 遥记得那日被邓亚舟催促着匆匆忙忙来找夜灵时的发生的事……每次想起来,她都恨不得抽死自己…… 第65章 被嫌弃 玄云独自行于街道,颇是莫名其妙,以她对邓亚舟的理解,这货虽性格乖张,看似不羁,对何事皆是不温不火,但其所作所为皆是谋定而后动。 所以,这次他将她遣去寻夜灵,定不是面上的缘由,想来他又在计算什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于邓亚舟,她是绝对的信任,适才这般轻易的妥协,只身去寻夜灵。 “啪!” 玄云只觉额头一疼,低首便看到地上滚动的果子,眉头一皱,恶作剧? 抬头看去,修眉拧成川子,只见街道两侧商贩,行人,无不驻步侧目看着他,表情变化莫测。 甚至还有些未出阁的姑娘面带娇羞,不时偷偷瞄她一眼,而后面色绯红的低下头去,那欲拒还迎的表情,看的玄云头皮一阵发麻,暗道一声,此地不宜久留! 话音未落,只觉眼前无数黑影袭来,身随意动,脚下生风,堪堪躲过一劫,看着身后一片狼藉,皆是水果的残渣,心中轻呼一口浊气。 余光扫及某处,整整一篮子的……榴莲!!嘴角一抽,当下上前跨一步,一手捂住那欲作怪的手,道“姑娘在下与你无怨无仇吧!” 被这砸到会死人的! 那人先是一愣,目光触及玄云,倏地低下头去,脸颊早已鲜红一片,糯糯的低语着。 “姑娘你说什么?” “将军!” 未等玄云听清楚,人群中挤进一位老者,看见玄云好不激动,拉着先前的女子,立即跪倒在地,深深的磕着响头! 玄云何曾见过这等场面,被一个爷爷辈的老人跪拜,这不是要折寿的节奏吗! 立刻蹲下,扶着那人,阻止他继续跪拜,“老人家,有何事情起来在说!” “将军,小人是翠儿她爷爷,若不是将军,翠儿怕是九泉之下也难以安生啊!”老者早已泪眼昏花,身体因激动的情绪而颤抖着,枯木般的手,紧紧握着玄云伸过来的手。 翠儿……是那贞节烈女,翠儿的身世她知道,自幼父母双亡,与妹妹被年迈的爷爷拉扯大,而今…… 看着身前情绪激动的老人,心情有些沉重,带着愧疚道“老人家,翠儿的事,晚辈十分抱歉……” “不不……这与将军无关,都是那袁垢的错!老朽是来感谢将军的大恩大德!”生怕玄云误会,老人连忙接过身旁女子的装着榴莲的篮子,“老朽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唯有这一篮子异果,是远在他国的好友赠送的,希望将军莫要嫌弃。” 玄云本欲拒绝,毕竟这榴莲怕是眼前这老人一辈子都没有尝过……但触及那希冀的目光,里面是纯粹的敬重,让她不得不伸出手去接过,“谢谢老人家,无功不受禄,日后老人家遇到任何困难,大可报上在下名号,亦或者去夜鹰旅寻我。” 她自然知道这纯朴的老人一定不会去找她,她这话是说给旁观者听,是告诉他们,以后这对祖孙,是她玄云罩着。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周遭一片唏嘘,无不惊叹这对祖孙何其幸运,同时对着这为鬼面将军,刮目相看! “将军,这万万不能……” “老人家若是拒绝晚辈,那这果子,晚辈也不敢收了。” “这……” “爷爷就接受将军的好意吧。”旁边一直低头不许的女子,轻轻的扯了扯老者的衣服,低语劝着。 玄云闻声看向女子,这细看之下,不由的轻叹,古代果然好山好水出美人啊。 察觉到玄云的目光,女子上色泽又是红了一度。 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女子。 有了亲孙女的劝说,老人总算是同意了,当下又是一通感激,才不舍的放了玄云离去。 玄云最后在府中后山的竹林寻到夜灵,那人立于水榭小亭,背身相对,其身前石桌之上静置一副通体碧玉上等古筝,那人玉手葱指轻抚而过,一个个悦耳的音符倾泄而出。 不待人回味,琴声便已经停了,倒叫人欲罢不能。 “好琴。”清冷的声音,不乏赞美之情。 没想到夜灵竟也会这般赞美一件事物,忽然有些嫉妒这琴了,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这般被那人称赞过。 犹豫着要不要出口唤她是,眼前忽闪而过一道黑影,笔直朝着那抹白影而去,心猛地一紧,身体快过大脑,一颗榴莲已经化作一枚暗器,飞向那人。 “彭……” 榴莲正中黑衣人后背,那人应声而落,榴莲随之而裂。 待玄云赶过去,黑衣人已经消失,空余地上碎裂的榴莲,这可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啊,也不去管那黑衣人,径直蹲了下来,捧着榴莲,细细尝了起来。 味道还不错,新鲜。 “陈将军果真不似常人。”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虐。 男人的声音?眉头微挑。 缓缓抬头,发现凉亭之中竟还有一个男子,修长的身躯被一席深蓝色长袍裹着,领口,袖口金丝镶边,潇洒之中多了一份贵气。 “师妹,你的暗卫着实被伤的不轻吧。”男子斜了眼玄云,带着一丝一缕鄙夷,随即开口说道。 玄云自是没有错过那人眼中的鄙夷,不过她此刻全然被那人的话给吸引,如同五雷轰顶…… 她刚才打的人,是夜灵的暗卫,目光移至那有些冷淡的侧脸……口中的榴莲也是索然无味起来。 “三公主,真的抱歉,我不知道那是你暗卫……”手足无措的放下榴莲,笨拙的开口解释。 偷偷瞅着夜灵,但见她无甚表示,身体不经意间的后退着,好看的眉轻轻拧着,玄云的心也随着她提起来,难道真的生气了,那可不行,她还有事拜托她呢! 便又上前一步,一脸诚恳道,“要不这样,公主且将那名暗卫唤出来我亲自道歉,愿意承担所有医疗费!” 在玄云这里,公主不过一个代名词,完全少了该有的尊重,这让一旁的人颇是不满,然看到同样面露不满的女子,他才稍稍平衡点。 果然师妹对着无礼的人也是不具好感! 看着夜灵眉头紧蹙,一直后退着,玄云还是不死心,欲再次开口,眼前一抹洁白忽闪而过,鼻息间充斥一阵淡香。 这是……怎么回事! 花痴之后,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不能言语,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夜灵。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点穴!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这位公主大人,也不必这般吧,她记得夜灵不是这斤斤计较的人啊! 夜灵欲离去的背影顿了顿,漠然开口“将军身上味道,本宫着实忍受不了,待你身上的味道散去,便可以动了,有何事届时便可来寻本宫。” …… 玄云欲哭无泪,这是变相说她臭,身为一个女子,被人嫌弃臭,这是何等伤人自尊! 余光盾了眼那一脸生无可恋的人,面纱之下的唇角抿出一抹弧度,漠然瞳中转瞬即逝一抹笑意 也不去理会暗自伤神懊恼的人,更不去解释她只是无法忍受那水果的味道,径直离了去。 一直于夜灵身侧的男子,看着女子细微的变化,心一沉,深深的看了玄云,便抱着古琴随着夜灵去了。 公主,先解开我的穴道啊,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慢慢散去味道啊!!! 看着毫不犹豫丢下自己的女人,玄云只得在心中咆哮! 一阵秋风袭来,飘起层层落叶,好不凄凉…… “将军神游天外,莫不是在算计赔偿本宫暗卫多少银两?” 淡淡声音将玄云拉了回来,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作孽啊! 听着夜灵的暗讽,她这老脸又是一红,咱能不提这件事吗…“公主说多少,末将……赔就是了。” 夜灵面色无常,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古书,表情淡淡的,继续道“将军是觉得本宫拿不出这治疗费用?” “不是……您财大气粗…”玄云下意识回道。 “将军再说一次,本宫未曾听清。”夜灵放下手中古书看了过来,声音没有起伏,眸心也是淡然如故。 可是,玄云生生看出了个中的威胁,那分明是在说,有种你再说一遍。 缩了缩脑袋,“在下是说,公主殿下心胸宽广又怎会在意这些个。” “本宫并非不在意,只是,将军神勇,本宫的暗卫技不如人,本宫又怎能怪罪于将军。”对于玄云的回答,夜灵仿佛并不在意,重新执了书。 玄云再厚的脸皮,也是经不住这一说,她若现在还不不知道,那便真是自不量力。 若不是暗卫顾及主人,又怎会被一个榴莲砸中,分明是他家公主大人对着榴莲的味道不能忍受,适才生生接下这一击。 话说那日,穴道解开了,她厚着脸皮,寻了夜灵,说明来意,不曾想,夜灵只是一怔,随即也就同意了她。 不过,那之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她每日前来随她一同伴读,看着这一行行的繁体字,她是一脑子浆糊,若不是有些玄云的一些记忆,以及前一世的语文基础,怕是真真识不得一字。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说来也是奇怪,起初她是坐立不安,实在难以安下心来看书,多半时间都在偷窥美人,看着那人安静看书的模样,心情竟也莫名平静下来,如今她亦能够不急不燥,静下心来细细看着古书。 这些书是夜灵事先准备好,皆是一些名将的个人传,写着生平事迹,倒也有趣。 “将军可曾知道了军队精髓之所在?” “三军之势,莫重于将。大将,心也。士卒,四肢百骸也。”玄云沉了声,想了一番,郑重其事的回道。 微微点了点头,显然对于玄云的回答是满意的,清冷的声音复又响起,“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然选将标准有五,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是问陈将军具备其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望公主指点一二。”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若是太过谦虚显得矫情没自信,若太满,又显得自负,索性将这问题又踢了回去。 “智者足智多谋;信者赏罚分明;仁者爱护士卒部属;勇者勇敢果断;严者军纪严明,树立威严。 校场怒斩袁垢可见其严,龙虎山血战敌军可见其勇,爱民如子可见其任,怒斥爱将严惩毛顺可见其信,唯独这智,将军还需多看些兵书。”轻描淡写间已经将玄云彻头彻尾分析一遍,最后一句罢了,不忘瞥一眼那人,个中意欲颇是具有深意。 这是说她有勇无谋……智商不够,读书来湊…… 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本科硕士,如今却被人□□裸的嫌弃智商低,读书少,而她却哑口无言,不能辩驳分毫。 …… 第66章 雨 空寂的房间,布局摆设一如其主人清雅脱俗。而这房间最美的风景,当数靠窗的那一副美人图。 窗子旁静坐着的女子,手捧着页面泛黄的书本,面容沉静,垂眸低首,弯长的睫毛如蒲扇,点缀着缕缕光霞。 微弱的阳光透过窗,照了进来,散在女子的身上,却也凸显不出分毫,反倒像被是女子白皙如玉的肌肤散发出的光彩,好不迷人,奈何其周身散发的气息过于冷漠,让人不敢靠近,如同瑶池碧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房间寂静无声,只有书页翻动,引起细小的摩擦声与空气中回旋。 “魅。”清冷的声音,打破沉寂。 “是。”本是空阔的房间,凭空出现一抹黑色身影。 “那人何在?” 黑色身影一怔,黑瞳中不着痕迹划过一缕异样,他自然知道夜灵口中的“那人”是谁,毕竟前些日子那一榴莲可是不轻,因着这件事,可是没少被同僚嬉笑。 “禀公主,陈将军途中被四日前赠送异果的老者带走。”说罢嘴角微抽,公主一定是故意的,为何偏偏召唤他! 奈何那人绝美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看不出任何异样,只得心中诽谤着,毕竟身为暗卫,他们对自家主子还是有所了解,是以,对夜灵主动问起玄云的事,更是倍感意外。 “他的孙女可随其一同?”夜灵修长的指尖翻动一页,不经意的问道。 “不曾!”魅未曾犹豫,如实回道。 闻声,放下了手中古书,侧目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被乌云覆盖,遮住了本就微弱的光忙,世界陷于一片压抑的昏暗之中,薄唇轻启,“看来是一场大雨。” 赠送异果的事,她已经了然于心,此时这老者寻了玄云,怕是事出有因,而这因便是其孙女。 “让魉盯着。” “是!”声落,身影便消失。 魑魅魍魉是夜灵的四大暗卫,只效忠于她,魑被其安置在夜国,暗中辅助夜凌轩,其余三人暗中保护着她,而今她让魉去盯着玄云,个中深意无人知晓。 房间再次恢复之前的静谧,收回来视线,重新落在了书上,然其眉宇间却不似先前般漠然,隐着一丝不安。 而这边,玄云面色阴沉,步伐急促,扶着身旁同样焦急的老人。 “将军,就是这儿了,您一定要救救妤儿啊,她姐姐已经走了,老头子只有她一个亲人了!”老人早已老泪纵横,忍不住抹着眼角的泪水。 若不是妤儿被恶霸掳了去,他是如何也不愿麻烦将军的。 “李大爷莫要着急,在下一定会救回您的孙女的!”夜鹰旅欠了他一条命,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悲剧重现! 玄云看着眼前破旧的别院,显然荒废很久了,心中莫名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有蹊跷,转身对着身旁的李老道“李大爷,你且去夜鹰旅寻找邓亚舟,将事情告诉他,让他带人来这里!” “那将军你了?” “李大爷莫要担心,在下自是进去救出妤儿,不让贼人逃了去!”唇角微扬一抹自信的弧度,周身萦绕无往不胜的气势。 “好,那将军小心!”李老自是信了玄云,不曾多想,转身匆匆而去。 玄云看着那人的身影,脸上的笑,凝固,被凝重取代,深深看了眼废宅,眸心坚定不移,决绝踏步而入。 前些日子,她刚刚声明这祖孙二人她陈云罩着,今日便出了这等是,一目了然,绝对冲着她来的,所以,她支开李老。 彭…… 破旧的木门轰然倒塌,扬起满天灰层,庭院中枯木野草丛生,遮住了道路。 “哟,这是谁啊~” 尘埃落定,闻声望去,居然是孙痕! 只见他一身火红长袍,手执纸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奈何眉宇间的狠毒,毁了原本秀气的五官。 “妤儿呢!”短暂的诧异之后,便没有理会那人,单刀直入主题。 “陈云,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见玄云完全无视他,怒火冲天,脸上已然狰狞一片。 “你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吗!”目光搜索着地势形态,同时拖延着时间。 “哈哈,玄云你说的准备莫不是这个老头子?”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孙痕笑的疯狂,挥手示意,便看着两个男子,左右押着一个挣扎的身影进来。 是李老,果然是她大意了! “孙痕,你觉得凭着你这些人,能够挡住我的去路。”心中诧异,然面色却是冷静自若,收回来视线,盯着孙痕,冷冽的开口。 “您鬼面将军,英勇无敌,自然不敢奢望能够拦住你,不过……你若是敢妄动一步,这老头子,还有那娇滴滴的美人可就命丧黄泉了。”孙痕笑的阴狠,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气。 他等这一天可是很久了,陈云,他一定要杀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男人! 若不是这个人,他玄青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奚落他!说什么我不敢动这人,老子现在证明给你们了,爷就算杀了这人,也没人敢拿我怎样! “孙痕,你的目的自始自终便是我,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便可,放了无辜的人!” “将军不要啊,老头子们贱命一条,不值得,您快快逃了去……”李老在一旁急忙唤道。 不过,话未说完,便被身边的男子堵住了嘴,还受了一记重拳。 “果然不愧是鬼面将军,好胆魄,让我放人也可以,看你表现了。”孙痕没有在意李老,阴测测的盯着玄云,言语中满是讽刺,伴着阴森的声音,度步而来。 “你要做……” 彭…… 腹部突然而来的力度让她到口的话,收了回去,倒吸一口凉气,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紧抿着唇。 “来人,给爷好好招待一下咱们这名声在外的大将军!” 随着孙痕的命令,一群壮汉已经将玄云团团围住…… 哄…… 倾盆大雨一泄而下,让人措手不及。 孙痕躲在了破旧的屋檐下,眯着眼,欣赏着院中的好戏,随着雨落,地面形成一条条水流,染成了鲜红色。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乏味了,孙痕抬起了手,壮汉们自是停了手,散了开。 “啧啧~这还是那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陈大将军吗?”奚落的话语,满腔的嘲讽,孙痕这几日的积怨总算是消散了点,但是还远远不够! 玄云趴在地上,满身泥渍夹杂着血迹,狼狈不堪,但她的眸,却一如刚才的坚定,看向孙痕的目光带着一丝同情。 此刻她浑身巨疼无比,前段时间的旧伤,隐隐做疼,伤口似乎裂开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不过一个低等的乡村野夫!” “我并没有看不起你,是你自己心里作怪罢了。”玄云完全不在意去得罪那人,毫不顾忌的火上浇油。 这话触怒了孙痕,看了旁边一名壮汉,后者领会,自腰间拿出一个瓷瓶,麻木不仁俯视着玄云,扣住她的下颌,将瓶子中往里灌。 “若是你喝下这药,爷我就放了这祖孙二人!” 随着孙痕的话,原本挣扎的身影,静了下来。 “呜呜……”一旁老者看着这一幕,早已满目疮痍,泪眼朦胧。 随着那药水入腹,一口黑血,自嘴角溢出,面色惨白一片,站立不稳,整个趴在了地上。 “哈哈……陈云从今以后你也只能是一个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废人了!!”孙痕见这一幕,五官扭曲在一起,撕列着嘴角,笑声尖厉刺耳。 “放了……他们!短短的一句话,似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哈哈,放心,我会放了他们的~”闻声,孙痕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弧度。 说话间,两人自屋后出来,拖着一具残破衣不蔽体浑身是血的身躯,依稀可见为一个女子。 那两人满脸嫌恶的将人扔在地上。 孙痕瞥了眼那人,有些可惜道“这娇滴滴的美人,味道还真是不错,比她姐姐还要嫩,可惜太柔弱了,我兄弟还有几个没有尝到味道呢。” “呜呜!!!”不远处的李老,早已认出了自家孙女,整个人如同疯了般,拼死的挣扎着! 这群畜牲,怎么可以这么丧心病狂,他孙女才十三岁啊!!! “妈的,老杂种,既然这么想你孙女就下去陪她吧!”扣押李老的几个人,面生杀意,直接将李老狠狠推了出去,抽出刀,欲要下杀手。 手上的动作顿住,刀柄那头的利刃,被人用手生生接住,鲜血沿着利刃留下,随着雨水滴落。 木然抬头,对上那漆黑阴冷的眸心,呼吸一滞,喉间一紧,三角小眼中恐惧没有散尽,便倒了下去。 天边一道雷电,粗暴的将天空撕裂,照的灰暗的世界透亮,震耳欲聋的炸响,让人心颤。 “怎么可能……”孙痕看着那森冷背影,散发着嗜血的煞气,身体没由来的一颤,后退一步,被一根树枝绊倒,整个摔了下去,正对着妤儿那愤恨,死不瞑目的脸孔。 “啊……”如同惊弓之鸟,孙痕,连滚带爬的远离着,口中不住的吼着“给我杀了那个疯子!!” 玄云看了要地上已经昏了过去的老人,深深闭上眼,再次睁开眼,已然冰冷刺骨,看向孙痕的目光,平静,没有起伏……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雨水打着她的脸颊,让她微眯着眸,夹着血液顺流而下,是她熟悉的血腥味。 □□于她本就形同虚设,故意演了一出戏,便是示弱让孙痕放了李氏祖孙。 可是……孙痕这头牲口,竟这般毫无人性! 前几日那羞涩的女子,还抱着榴莲,红着脸不敢看她,而今却落得这般模样。 理智完全被愤怒侵吞,满脑子便是为这可怜的女子报仇! “不要让他过来!!!!” 孙痕由心底的恐惧,他知道那个疯子会杀了他。 为什么,噬骨散,常人碰触一点便会经脉寸断,废人一个,而他,明明他全部服下去了为什么会没事,这人就是一个怪物!!! 而那个怪物,正在慢慢朝着他过来,如同地狱来的索命恶鬼……“你不要过来,杀了我你也跑不掉的,孙将军府是你得罪不起的……啊!!!” 他的声音,最后化为惨绝人寰的吼叫…… 雨还在继续,残破的庭院,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雨水,横七竖八的尸体,面色狰狞,灰白空洞的眼中是散不去的恐惧,阴气习习,今人发尖矗立,背冒凉气。 一修长的身影,撑着一柄油脂伞,缓步而来,那姿态,如同漫步庭院,欣赏沿途美景一般。 最后那人步伐停在了屋檐之下那具冰凉的尸体前,纸伞微倾,露出了光洁的下颌,“是时候送份大礼给孙将军了,好戏……开场了。” 声音婉转动听,不难听出一丝愉悦和期待。 说罢转身离去…… 第67章 乱心 玄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耳边的雨一直在下,眼前是妤儿的惨状以及李老歇斯底里的痛哭声,整个脑子都是浑浑噩噩…… 如果不是她当街放话,大张旗鼓的强行给予李氏祖孙恩惠,孙痕那个畜牲又怎么会盯上他们!! 都是她的错,是她自以为是,狂妄自大。 为什么总是这样,先是傲风,然后是银王府上下几百条人命,而后又是沫猗,现在是妤儿……每一个人都是因她而受到伤害。 忽然发现,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不是错误的,不断给身边人带来灾难!为什么重新给她一次生命,难道就是为了祸害周边的人吗! 她一直在努力变强,可是有什么用,她还是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仰头是漫天的乌云,她看不到出路,看不到光芒,她真的好累……好累…… “老天,我恨你!”扑腾跪倒在地,仰头怒吼着,将抑郁心中的所有愤懑发泄出来,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 “命,由人不由天,你不该怪天,责怪命运不公,那是弱者的托词。” 身后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木然回首,只见那人一席白衫,手执一柄白色纸伞,雨珠串联成线,形成一道雨幕,半掩着女子倾城之貌。 她今日未曾面纱遮面,那如同精心雕刻而成的五官一应入目。 “公主……”她想哭,也确实哭了,不过混着雨水。“傲风死了,妤儿死了,连同银王府一百多口人,也生死不明,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他们的!” 夜灵望着那悲戚孤寂的身影,浑身染着血渍,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原本清明透彻的眸,如今一片死寂,夹着悲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玄云,也没有见她哭的如此惨烈,冷漠如她,也不由动容。 眸中升起一丝温度,度步来到那人跟前,帮她遮住了漫天大雨,声音缓和几分,带着她不曾察觉的温柔,“那与你无关,若怪,也是那些侩子手的错。” “是我……太弱了,太笨了,保护不好他们……”如今的玄云就是一个陷入痛苦深渊,孤立无援的孩子,而夜灵的出现,如同这阴霾世界的一缕阳光。 本能的去抓住这抹阳光,紧紧的抱着她,身体还在颤抖着。 夜灵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昵的接触,身体本能一僵,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可是触及到那巍巍颤抖的肩,便也没有推开,任其抱着。 都是女子,又有何关系呢。 二人也不说话,就这般静静相拥着,不知为何,夜灵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当玄月等人赶到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荒凉的野外,滂沱大雨,一柄纸伞,为相拥的二人撑起一片天地。 倾城倾国的女子,一席白衫裹着娇躯,静静蹲着,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神色淡漠,却不冷漠,算是一种别样的温柔。 而那一身狼狈不堪的人儿,静静的躺在她怀中,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二人,所有的险恶都荡然无存。 见此一幕,玄月忽然有些不忍去打破,这份寂静……可是身侧人并非有此想法。 “好你个杀人犯,竟然还有心思再次谈情说爱!”玄风满脸的嫉恨,是的,他玄云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站在这等绝世佳人身侧! 原本安详的面上,旋即布满嗜杀气息,双目充血,将夜灵护于身后,警惕的看着不远处一干人等,“孙痕那个畜牲该死!” 这等护犊的行为,全然出自本能,她再也不能让身边的人受伤。 夜灵看着护在身前,千疮百孔的身影,眸心的淡漠,有些碎裂,曾经何时,这人也是如此义无反顾的挡在她身前。 她总是这般竭尽全力的保护着周围的人,却一次次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人因她离去,这是何等的残忍。 “陈将军,你不该如此冲动。”玄月叹了一口气。 “杀人就该尝命,这有何冲动!” “滑稽之言,那些贫民贱命一条,怎么能够和孙公子命相谈并论。”玄风如同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毫不掩饰的讽刺着,看向玄云的目光也变得不屑起来。 “都是一条人命,有什么差别,为什么将人划为三六九等,除却身份,你们有什么地方比别人尊贵,都是出自娘胎,你们又凭什么践踏他人的性命,凭什么理所当然的使唤他们!!那些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说法,都是狗屁吗,都是你们这些皇族拿来糊弄百姓的!!你们何曾真正做到过!”她恨透了古代这将人化为三六九等的制服! 玄云的话音一落,连同玄月脸色也是一变,难堪了几分,事关皇家尊严,又怎是他人能够随意妄论的。 “大胆,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目无法纪的杀人犯给本王抓起来!”玄风面色阴沉,冷着声音说道。 “是!” “都来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公平法纪,我还顾忌什么。”玄云笑的很疯,很狂,说话间,已经唤出了绝世,绝世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剑身泛着赤红,微微震动着,回应着她。 “好,绝世,今日咱们生死与共!”垂首,看了眼掌心紧握的剑,眸心映着一片赤红,咧嘴一笑。 这样的玄云,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那样决然,视死如归,周身的嗜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玄风心生胆怯,竟不能自己的后退一步。 忽地,玄云只觉得周身一麻,随之所有力气都被抽去,握着绝世的手也松了开来,缓缓转身,眸中倒映着一张绝美的脸,涣散的眸光,有一丝不解,“为什……么。” 说罢,整个人也昏迷了过去,夜灵于身后稳稳接住那人让她躺在自己怀中。 玄风见那人昏了过去,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屑的瞟了眼那人。对着夜灵,谄媚说道“多谢三公主为我等擒住这贼人,快快交于本王,莫要脏了您的衣服……” 夜灵静静看着昏迷过去的人儿,耳边是玄风令人厌恶的聒噪声音,心里陡起一阵怒火,转瞬即逝的杀气,最后化为一记冷眼过去。 玄风献媚讨好的笑容,被冰冻,那眼神好冷,仿佛置身万丈冰渊一般的冷冽刺骨,竟生生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夜灵芊芊玉指已经搭上那人的脉搏,好乱的脉象! 需要尽快治疗方是正解,全然忽视周遭的闲杂人等,扶着玄云就要离开。 “不能走,陈云是杀人犯,本王必须带走她!”良久回过神的玄风,对玄云的嫉恨越发浓烈! “这人,本宫今天必须带走!”女子幽幽开口,周身萦绕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竟与玄武亦是不分上下,所有人无不心神一惧,由心底生出一股跪拜的冲动。 “陈将军就拜托公主殿下了。”最先开口的是玄月,面上依旧的儒雅,不骄不躁。 夜灵并未回话,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扶着怀中人扬长而去。 “二皇兄这般放了那贼人怕是不妥吧。” 这一句话,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玄月,不过后者只是笑了笑,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 “哼,废物!”玄风挥袖冷哼一声。 看着离去的二人,玄风恨的直咬牙,听闻孙痕死讯,他便立刻赶过来捉拿凶手,毕竟这可是一个拉拢孙老子最好的时机,可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 这一边,夜灵将玄云带回了房中,令人准备一桶清水,便秉退的一众人等。 扫了眼一汪清澈见底,散发着热气的温水,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打开,翻转玉手,一滴液体滴落,掀起一圈涟漪,随波散去,而后木桶之中的清水染上一层淡蓝。 面色无常退了回来,看了眼全身湿透,眉头紧蹙,双目紧闭的人儿,一向漠然的眸,竟有些失神,而这不过转瞬之间的事。 “魉。”恢复一贯的模样,漠然开口。 “是。”一黑衣女子凭空出现,恭敬跪于地上,对于玄云之事,不曾多问。 暗卫即为影子,无须疑惑,只需完成主人的命令。 “帮她更衣洗漱。” “是!”夜灵清冷的声音在她心湖泛起涟漪,而她面色却是无常,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如同一个木偶。 看着没有自己情感的暗卫,听从她的命令,即便心中拒绝,却只能服从,不知为何夜灵耳边响起了玄云一声声的质问。 她自出生,便被人灌以血统高贵,非是那些俗人可比。使唤奴役他人,早已变的理所当然,也从来没有人质疑过。 是以她从未质疑过等级制度,于她而言,若是没了等级制服,天子威严何在,君不像君,臣不似臣,那这个国家还如何统治! 所以,等级制度于国家安稳,百姓安居乐业皆是一大明策。 而今,玄云那堪称惊世骇俗的质问,问得她哑口无言,除却了身份,他们这些皇族什么也不是…又有什么资格去使唤他人。 “她是女子。”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说罢便有些后悔,如今她脑子有些混乱。 魉闻声全然懵了,待理解了夜灵的意思,那黝黑没有情感的瞳中,竟也充斥着诧异,不知是因为夜灵的解释,还是玄云的身份,或许都有吧。 知道自己失礼,魉旋即低首垂眸“属下无失礼,还望主人责罚。” “罢了,先带这人下去更衣。”夜灵挥了挥手,示意那人下去。 看来她真的被那人的话给影响了……否则怎会不顾后果执意出手救下她,更是一反常态对着暗卫做解释。 同时不由的深思,这番惊世骇俗的话真的出自一个王爷口中? 魉,幽深的眸,倒映身前堪比破碎的身躯,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身上新伤旧伤密布,竟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谁能想象这是一副女子的娇躯。 即便是她,在刀口上混日子,身上怕是比她也要完好点,这人真是不会照顾自己,乱来! 心硬如她,见此这副身体,竟也生出一分心惊,和心疼。 小心翼翼的扶着那人进入浴桶,扫了眼淡蓝色的水,心中又是一番诧异,净髓液,公主对这人果真不一般。 忽然觉得周遭气压有些冷冽,侧目,仰首,却见身侧俯首冷眼旁观的女子,魉知道,她家主人心情不好。 夜灵,如何心情好! 褪去了衣衫的遮掩,此刻的玄云只是一个娇弱的少女,可她身上遍布着淤青,以及大大小小的刀伤剑刺,或深或浅,有些伤口甚至还在渗血。 有些伤口本可以不留下任何痕迹,但是夜灵可以想像,这人为了隐瞒身份,定不让医者近身,独自草草了事。 一直都是她独自面对着这一切…… 夜灵无法表达此刻的内心,或许,她平静的内心从来就没有这般乱过。 唇微抿着,静静的看着,仿佛将那人看个透彻,耳边是细碎的水声。 …… 第68章 详谈 粉黄色的帐幔,暮色微凉,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绝美的人儿安静躺在塌上,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柔软却也单薄无比。空气中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 床榻之侧,高挑的身影微顿,垂眸低视着床榻上的人儿,神色不明,良久微微轻叹一声,转身意欲转身,却顿住。 低首,衣摆被那人紧紧握在手心,只见原本安详的人儿,不安的躁动起来,眉头紧蹙,弯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眼角溢出一滴晶莹,唇,紧抿着,泛着白…… 夜灵并未抽身离去,只是静静的立于一旁,目光落在那布着痛苦的面上,神情淡然,但若细细注视,便会发现,那一抹淡然中,混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复杂。 房中淡淡的紫檀清香,将二人萦绕,氤氲出一股温馨的氛围。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这份宁静,女子修眉微蹙,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谁。” “公主,小人鹿邑。”门外是男子恭敬的回答。 “进。”夜灵微微侧身,娴熟而又轻柔,整理裙摆,看似不经意,却实实遮住了那一只紧握的玉手。 鹿邑得了令,轻轻推门而入,于外屋,隔着屏风,挥袖拜道“参见公主殿下。” “鹿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是公主。”鹿邑抬起头来,隔着屏风却见那人立于床榻之侧。 公主且是站立,他岂敢坐着,恭敬立于一侧,垂眸低首,毕恭毕敬。 “鹿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夜灵自是知道他的顾忌。 “多谢公主关心。”说罢,暗自看了眼那人,怎奈屏风遮挡,全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想着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对着他说“灵儿独自在外,朕甚是担心,鹿大人你心思缜密,博学多才,有你照看灵儿,朕才能心安。” 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冷笑,那人何曾将公主当做过女儿,否则怎会任由太子于朝堂胡作非为,借着捉出内贼的名号,将那些支持公主的官员好生打压一通,又提拔了一批自己的势力! 这些公主应该都已经知晓,可是,为何迟迟没有行动,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对于这位足智多谋的公主,他从来没有看透过。 “鹿先生以为太子如何?” 清冷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打乱了鹿邑的思绪。 这一问,让鹿邑一惊,却又隐隐泛着雀跃激动,公主这是欲要出手?压住心中的异样,思索一番,沉声道“太子生性多疑,心胸狭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 听了鹿邑的回答,夜灵并未立刻出声,却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容不下一粒沙子,换而言之,若是他掌权,其余皇子公主怕是没有几个能安然脱身……鹿邑果真大胆,想来夜国上下也只有他鹿邑敢如此直言不讳。 不过比起某人的惊世骇俗,倒也是微不足道。 忽而身后裙摆动了动,侧目,只见那人大有转醒之势,当下撩起眼帘,隔着屏风,看向外屋的男子,不疾不徐道“连日来也不曾睡个安稳觉,如今鹿先生来了,本宫也心安了,这时倒是有些乏了。” 鹿邑何等聪明,虽夜灵并未明确回答,但是言语间却也没有责怪,再者“几日睡不安稳”,不正说明,公主殿下对于太子的所作所为亦是芥蒂。 “公主凤体为贵,小人先行告退。” “鹿先生好生休息。” “谢公主。” 随着支呀一声,鹿邑也退了出去,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玄云手也松了开来,面色也恢复了平静。估算着,不出一个时辰这人便能醒来,夜灵缓步来到窗前,执起那折页的古书,静静看了起来,目光却不时看向床榻方向。 是以,玄云醒来便看到这一幕,白衣胜仙气质绝尘的女子,芊芊玉手捧着一古书,含首,眼帘低垂着,狭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淡然的目光静静落在书上,专注,静谧,自成屋中最美的一道风景线,窗外阴沉的天色,似乎也不在那般压抑。 “醒了。”女子未动,神色依旧专注于书,薄唇轻启,葱指轻轻的翻动着纸张,也是静静的。 玄云移开视线,闭上眼,平稳着有些错乱的呼吸,良久自喉间发出一个声调“嗯……” 一语罢了,房中再次陷入沉寂,玄云抬起胳膊,遮住了半张脸,抿着唇,不知在想着什么,而夜灵亦是漠然无事静静的看着书。 “公主也觉得我错了吗?”忽地,玄云低沉的声音,飘荡于空气中,带着一丝沉痛。 眸心沉了沉,随即轻缓放下书,斟酌一盏茶水,幽幽道,“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方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一击必中,中之必殇。” 嘴角勾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夜灵虽没有直面评断,但暗面却也指出她不懂韬光养晦,她的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终害了身边人。 “公主贸然救下我,也是冲动了……”忽然想到,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担心,无论结果怎样,她从来不后悔自己所作所为,但是她不想因此牵扯到夜灵。 “王爷以为事情为何发展成今日局面?” 对于夜灵的称呼,她没有太多的意外,在她醒来,察觉到面具被摘下,她便知道夜灵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挣扎着半坐起来,轻轻靠在塌上,陷入深思,未曾开口。 这件事绝对是一个阴谋,有人故意怂恿孙痕,激怒自己,如此一来,孙府与她夜鹰旅算是彻底对立,而且,自己怕是难逃一劫。 可是她不明白,夜鹰旅的存在到底堵了何人的路! 总觉得,从一开始她便陷入一个看不见的满天旋涡。 皱了皱眉,锁着一丝疲倦,侧身看了看那双深邃而又洞悉一切的眸,轻轻开口“还请公主指点一二。” “对于孙家,王爷应该比我更加了解。”夜灵放下茶几,神色淡然如故,同样的没有正面回答。 孙家……她记得,孙虚,也就是孙痕之父,手握十万戍边大军,在朝堂地位仅次于双相。 说起双相便不得不提左相,越钰明,此人学生遍布朝野,德高望重,朝堂之上过半官员便是以他马首是瞻。 而孙虚便是他一手提拔出的,十分看重,若非膝下只有一女,越舞岚,也就是当今皇后,怕是早已招其为女婿。 或是为了弥补遗憾,越氏长孙,越玉成娶了孙虚长女孙娟,自此二人终是结成亲家,朝堂两大家族联姻,自是轰动一时,适才即便不理朝堂之事的玄云也有所耳闻。 然这也只能说明,孙家,越家,同气连枝,所以她得罪了朝廷两大势力,以及当朝国母。 “玄明瘫痪,废储势在必行,王爷以为谁会是下一个太子。”夜灵见玄云眉头紧锁,怕是没有理出头绪,便又道。 玄云一怔,太子会被废……难道就是因为不能行走?自嘲一笑,还真是残酷啊。 不过谁会是下一个太子? 按着长幼有序,理应为玄月,但是玄月生母地位卑微,后寄养皇后名下,适才于玄明交好。 可皇后越氏所出两子,太子玄明,四皇子……玄风,因着皇位之故,皇后以及越氏家族偏爱太子,令玄风嫉妒幽恨。 而今太子出事,失去皇位的资格,他们自然力挺四皇子。 不过,孙虚却是与玄风存有隔阂,对其甚是不待见。 适才,玄风对这次孙痕遇难之事如此上心,怕就是为了拉拢孙虚。 按着事情的原先的轨道,孙痕丧命,孙虚愤怒,后由玄风亲自捉拿她到孙虚面前,谢罪,以示好拉拢。 皆是孙虚定会看在越钰明面上,收了这个人情,认同了玄风。同时借助孙家得力量,将夜鹰旅这股不明的势力,扼杀摇篮之中。 如若这般,最后设计的不是皇后就是其背后的家族……若是这般,不得不暗叹,这些人好狠的心机! “这一切都是越家在背后操作吗?”想明白个中玄机,玄云倒也没有过多诧异,亦或者已经习惯了古代这“模式”。 夜灵抬眸看了眼面色平静,眸心无波动的人,意义不甚明了。 这人周身的气质沉寂了很多,宛如深埋泥土的女儿红,慢慢发酵,无声的质变。 学会磨去自己的棱角,隐藏起自己情感,不随意流露出来,将离经叛道的思想深埋心湖。 唇角微扬,人总是要成长不是吗。 对于玄云的话,她不予置否,对于玄云,能够猜到这一层已经够了。 “王爷很聪明。” 她并没有告诉玄云,越氏与孙家乃是亲夜派,而今她出手救了玄云,这自是引起孙越的不满,而这最终是何人收益? 她没有多说,有些事玄云现在不必知道。 玄云勉唇苦笑,聪明?若她聪明,又怎会身边人接二连三受伤。 “禀公主,睦国公主穆惜颜有事拜见。”门外传来护卫厚重有力的禀告。 来的真快,看来她这师妹,对玄云很是“上心啊”,若是她知道此人乃是女子之身……眸底忽闪而过的一丝异样,“本宫乏了,不见。”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被支呀的推开,随之是女子妖娆张扬的声音“见师姐还真是难啊。” 第69章 交锋 夜灵眸光微黯,盾了眼床榻之上面色如常,低头轻拢衣衫的人儿,赞赏之余不乏叹息,这人成长的很快,却以血色经历为代价。 夜灵收了视线,倾城之容,盛开一朵含苞待放冰雪莲花,美绝,寒绝,拒人千里之外。 玄云扫了一马平的胸,忽然发现她裹胸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忽然间,只觉得耳畔凉风一阵,定眼时,只见棉被之上,一副玄铁面具,闪烁着冷光。 倏地抬头,却对上了那冷傲的背影上,眸光微变,好冷,这人周身的气质似乎冷了几度,让人望而却步。 她醒来时,这人虽然也是淡漠,却不似现在这般冷漠。 对于这个认知,玄云只当是夜灵与穆惜颜之间存有隔阂,万万不敢有多余猜测,她可是有自知自明。 慢慢伸出手去,冰冷的面具……或许当初军师将面具给她,便是暗自提醒她,莫要让人清晰看透她,可惜她明白的太迟了。 “我可是听说了,从玄国皇子手中劫走鬼面将军,啧啧……这可不是师姐的作风啊。”百转千回的音调,毫不掩饰的质疑讽刺。 只见穆惜颜踏着莲步,随意坐落在了一旁木椅上,说罢,目光隔着屏风扫了眼床榻的身影,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此番拜访,也不似师妹的作风。”夜灵不怒不恼,姿态礼仪皆是上等, “师姐此话怎讲,师妹这是礼尚往来,回了前些日子你亲自造访的‘情谊’。”这最后二字被她咬极重,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风姿卓越的女子。 “师妹如此懂礼节,想来萧师叔是欣慰的。”夜灵不接她话,揣着明白装糊涂,反倒是暗讽起当日那人不让她见萧筱的失礼。 穆惜颜心中早已将夜灵骂了千八百遍,面色却是嬉笑焉焉,妖娆媚惑。 “师姐有所不知,师傅偏偏喜欢我这真性情。”不似某冰山女,有异性,无人性,空有一副冰雕躯壳罢了。 玄云于踏上,听着这二人一言一语皆是争锋相对,消烟的战场怕也就这般了。 正在犹豫是否出去时,只听见穆惜颜酥麻入骨的声调“说起礼节,师姐,你这入幕之宾怕是最为无礼,师妹我都来这么久,他也不出来见见,莫不是因着我打扰了二位好事,这会儿在生气?” “穆姑娘如此误会夜姑娘恐有不妥,在下未曾及时出来拜见,一则在下有伤在身行动多有不便,二则担心因在下的关系伤了二位和气,适才失礼。”玄云已经出了里屋,面色一本正经的胡邹着。 穆惜颜闻声望去,只见不算挺拔的人影,只着白色里衣,更显消瘦,外面披着淡蓝色的外袍,露着白皙的颈脖,竟比女子还要嫩白几分。 那人面上覆着一块银白面具,泛着冷光,似乎隔绝了外界一切,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然听了这人的话,眉尖微挑,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 面上也不恼,轻轻站了起来,度步来到玄云身旁,媚眼如丝,唇角噙着调笑,倾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王爷一如既往怜香惜玉。” 玄云随即后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长眉轻蹙,声音微冷,“公主男女有别,如此甚是不妥。” 说罢心虚的看了眼一旁没事人的夜灵,毕竟这人是知道她“真身”的。 可是,这一眼到穆惜颜眼中,那就变了味了,心里真真不是滋味,酸的冒泡,哟,这都看她眼色了! 当下直接搂住了玄云的手臂,靠在她肩上,“失礼?王爷失礼的地方可比我多了去,再说……你我已经……”葱指点着朱唇,面色娇羞欲滴,如同一顿绽放至极艳的玫瑰。 “穆惜颜,你莫要胡说,我可是什么也没做!”玄云一惊,急忙道,奈何手臂被她紧挽着,抽不出了。 “你是认真的?”穆惜颜一怔,眸心转瞬即逝的怒意,随即唇角噙着一丝危险的笑意。 这人若敢做不敢为,她定要让他知道,她穆惜颜不是随意玩弄的对象 “公主,与你,在下自问没有做过任何越举,或有背礼节的事!”玄云目光如炬,毫无闪躲,直视着穆惜颜,朗声道。 “很好……” 穆惜颜放开了手,眸中带着一丝冷冽,嘴角的笑意越发妖娆,挥袖翻掌,卷起一阵气流,朝着玄云的心窝袭去。 瞳孔猛地一缩,本能后退一步,眼看着那人玉掌贴向胸口,暗道糟糕,却避之不及。 她不怕受伤,只是这一掌下去,她的身份怕是再难隐瞒…… 倏地腰身一紧,低首白绫一抹,随即身体整个腾空,也躲过了这一掌。 “师姐未免多管闲事了吧!”穆惜颜微眯着眼,看向一旁一直若无其事的女子。 夜灵于一旁,风清云淡的捧着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浅尝辄止,听了穆惜颜的质问,适才悠然侧目,微微摇首道,“师妹火气太大,还需喝杯茶,消消气。” 说罢衣袖轻挥,只见茶几之上的另一茶盏平稳的朝着穆惜颜飞去,不曾滴落出半滴。 “师妹倒是觉得陈将军应该喝杯茶清醒一番,莫要忘了自己所作所为!”穆惜颜扫了眼迅速飞驰而来的茶盏,后又瞪着被白绫裹着腰身腾空身影,冷冷道。 说罢,徒手接过茶盏,几经翻转,振臂一推,茶盏被一股气流环震出。 “陈将军有伤在身,不便饮此浓茶。”这边夜灵看似不经意的答着,而那白绫却是闻声而动似乎有了意识般,挡住了迎面而来的茶盏,层层包裹,却未曾染湿半滴。 显然穆惜颜不想这样放过玄云,毕竟她穆惜颜是何人,谁都无法这般戏弄她! 只见银光乍现,随即白绫中段,腾空的人儿,在重心力的作用下重重落下。 另一边,白影忽闪,偏偏身影,稳稳的接住了那摔落的人儿。 这一切都不过的转瞬之间,玄云全然处于茫然状态,直到鼻息间充斥着淡淡而又熟悉的冷香,目光定焦在那绝美无暇的侧脸,度着一丝高洁的冷意。 “陈将军可以松手了吗?”薄唇轻启,冷冷清清的声音,别样悦耳。 迷茫的眸心恢复精明,这才发现夜灵已经放开轻搂着她肩头的玉臂,而她竟还紧紧的搂着那人腰身,还看着她的侧脸犯花痴,面色一囧,耳廓发烫… “对不起!”赶忙松手,不敢去看那人,刚才离穆惜颜那样近也不曾这样的窘迫啊! 仿佛尴尬的只有玄云自己,自始自终,夜灵表情淡然,气息一如既往的冷漠,眸心的情绪没有一丝起伏。 “啧啧,我说你怎么不敢承认,原来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看着玄云“娇羞”的模样,她只觉得心中一团火正在燃烧,说话更是阴阳怪调起来。 不待玄云解释,她画风一转,冷声道“玄云,本宫不是你随意玩弄的人,依着我睦国的规矩,你我有了肌肤之亲,你只能是我的人! 闻之,夜灵侧目,她了解穆惜颜此刻显然不是玩笑,当下心中一怔,她这师妹怕是动了真情,可思及玄云的特殊身份,眸底转瞬即逝的诧异。然面上却是不曾显露一分一毫。 而一旁的玄云早已被劈的外焦里嫩,这是逼婚?被一个女的逼婚? 这剧情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看了眼一脸正色的穆惜颜,不似玩笑,又看了眼事不关己的夜灵,她只觉得脑子胀痛,几个深呼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公主,你一定是误会了,再者小王名声狼藉,何曾配的上您……” “咚咚……” 急促而又强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说话。 “何人!”夜灵冷言道。 “公主……” “公主在下孙鹏,奉旨前来捉拿罪犯陈云!”小厮弱弱的声音被粗犷浑厚的声音覆盖。 孙鹏,几人皆是一愣,却都是心中有数。 孙鹏是孙虚座下爱将,只是不曾想到速度竟这般快! 不带夜灵准许,那孙鹏竟擅自推门而入,同时跟随的还有玄风,而门外已经被一支军队包围,小显然,带走玄云,势在必行。 对于屋中二人只是敷衍的行了礼,道“鄙人粗将一名,有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两位公主包涵。” 这是先礼后兵? 夜灵面色无常含首以作理解,而穆惜颜本就是在火上,自然没有好脸色。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便下令拿下玄云 “这人你们不能带走!”穆惜颜上前一步,堵了一行人,霸气侧漏,扬声护道。 “公主我等也是奉旨,即便是您,也无权干预我国国事。”这孙鹏看似粗人一个,实则心机颇深,有勇有谋,言语间将这事情升为国事,若是穆惜颜强行插手,便是意欲挑起两国战事。 “此人是本宫的人,睦国驸马,你说本宫可有权力。”穆惜颜忽而一笑,好不艳然。 这一说,孙鹏等人皆是脸色一变,特别自进门,垂涎欲滴的目光便在穆,夜二人身上流转的玄风,此刻听了穆惜颜的话,更是嫉恨! 恨不得立刻杀了玄云,他不过一介贱民,有何资格受到了两位美人的青睐! “公主殿下,怕是有所不知,这陈云罪大恶极,罪孽深重,实非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玄风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柔声相劝。 “四王爷能否离本宫远点,本宫会犯恶。”对于着送上来的受气包,穆惜颜自是没有放过。 玄风脸上的笑彻底僵硬,眉宇间密布着狰狞。 “公主这是一定要插手?”对于玄风,身为武将孙鹏是不喜的,是以当下完全没有为其讨回面子的模样。 “对……” “我和你走,公主殿下的好意,小将心领了。”玄云出声打断二人。 “随他离开,你面对的可能是死亡,这样你也要去?”穆惜颜盯着玄云的眼睛,问得很认真。 “是的,这本就是我应该该要面对的。”玄云答的也很认真。 “我知道了,不过,你若是以为这样便可以逃脱了去,怕是痴人说梦。”似威胁又似警告,却含着三分的嗔怒,更像是羞赧,看的玄风如痴如醉。 看透了那风情妖娆之后的认真,她倒有些不知所措,错开眼神,不敢去看。 不经意间,扫及胸前,忙道“可否在在下先行换身衣衫?” “你以为你小子是谁,磨磨唧唧什么,来人带走!” 玄风早已看不惯玄风,又怎会如他意。 而孙鹏是孙府的忍,对着玄云自然也是不难又怎会同意。 “凭着她是我徒弟的心上人!” 门外一个轻缓的声音,传入所有人耳中。 穆惜颜面色一怔,旋即笑的灿烂,迎上了缓缓而入的消瘦身影,目光触及那人身后某个健硕的身影是,眸底一闪而过的疑惑。 却不改欣喜之情,有些撒娇的说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 第70章 劫人 来者是萧筱,其后跟随着肖修,而肖修之后却是夜鹰旅的五虎将。 “拜见旅长!”陈靖为首的几人来到玄云身前重声而道,虽只有五人,气势却是不输一只队伍! 一旁的孙鹏神色凝重的注视着几人,心中暗道,这鬼面军团的五虎战将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跟着一个命不久矣的短命将军,届时所能说服将军将这几人收归麾下,也是极好的。 玄云眸心暖暖的看着跪地几人,道“起来吧。” “是。”几人交还了眼神,默契起身,形成一个包围圈,将玄云护于圈中,个中意思显而易见。 谁都不要轻易的带走他们的旅长。 而这边,玄云目光落在了那熟悉的身影上,她记得这人就是睦营无辜对她出手的疯女人,如今看着,她与穆惜颜竟是师徒关系,也就是夜灵口中的萧师叔,可是她为何对自己下杀手?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抬眸看来,不及收回目光,竟对上了复杂的眸,似担心,又似亏欠,还含着欣喜…… “师叔。”夜灵徐徐来到萧筱身前,不急不慢,倾身道礼。她倒不似他人那般诧异,反倒是意料之中。 毕竟依着她昔日的猜测,这人如今出现,全然是情理之中。 “灵儿多礼了。” 对于夜灵,萧筱是感激的,她若不是她,怕是玄云早已被带走。 玄风早已看不下去这突然冒出的一群人,可是这人与夜,穆,二人关系非浅,他自是不敢得罪,不过,瞥了眼一旁的肖修,怒道“大胆肖修,竟敢包庇罪犯,该当何罪!” “四王爷明鉴,小将不过是带路人罢了,并无异议。”肖修态度恭敬却不卑微,答也是不卑不亢。 “是我让肖修带路,寻我家徒儿,四王爷有何疑问?”萧筱扫了眼玄风,沉声道,说话间,一股上位者的威严随之散开。 这样的萧筱,是穆惜颜陌生的……看着那人侧脸,陷入了沉思。解铃还需系铃人,为了消除师傅心中痛,她曾暗自调查过萧筱的身世,却是无果,只是暗暗猜测与玄国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今看来,这联系怕是更深一层。 “前辈来寻公主自是人之常情,不过小将奉命带走罪犯,也请前辈莫要阻拦。”孙鹏言语中带上一抹恭敬,对于肖修他是有所了解的,这人带过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其实在场的一干人,谁又是等闲之辈? 不过,与孙鹏看来,夜,穆,二人毕竟非玄国之人,这事她们于情于理不便插手,而五虎将是听从玄云的命令,亦是不足为虑,所以这肖修带过来的萧筱成了他担心的重点。 “若是我必须管。” “这本是玄国内事,即便前辈是公主的师傅,亦是无权干涉,若是前辈执意而为之,那莫要怪我等失礼了。” “肖修,他说这是玄国内事,你说本宫是否有权管管?”萧筱不答反侧目问着一旁的肖修。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一愣,本宫……这可不是一般人的称谓! 不过除却两人,一则是那冰清玉洁的女子,这第二人便是立于玄云身前的儒生打扮的男子,邓亚舟。 “大胆,本王倒是不曾知道有你这样的姐姐!”玄风瞥了眼那人,颇是不屑。 这本宫乃是未出阁的公主称谓,他可不记得玄国皇族有这样的公主! 孙鹏何等聪明,转眼之间便想通,面色一闪而过的惊愕,诧异,随即单膝跪地,恭敬道“末将拜见常宁公主!” 常宁公主……这名号,年纪稍长的玄国子民无不知晓。 常宁公主,闺字筱,与当今皇上乃是同胞,深的先帝宠爱,而其自小聪颖,文韬武略皆是不输男儿,拜得世外高人座下,学得一身本领。 而其最为人津津乐道之事,是其乃千古一见的痴情女子,为了一负心汉,竟终身不嫁,推了当时无数俊杰的求亲。 这事在当时闹的沸沸扬扬,先帝多次询问,甚至承诺无论那人是谁他都会为其主婚,奈何常宁公主只道那人已经成亲,不愿打扰,便没了后话。 再后来便是十几年前她突然消失,当今皇帝也甚是疼爱这胞妹,寻便整个大陆,都未曾找到,很多人都猜测其已经香消玉损。 除却了太子玄明以及二皇子玄月,其余皇子公主皆不曾见过常宁公主,而肖修早年也是常宁公主的护卫,也是追求者之一,这也是孙鹏猜对的关键依据。 萧筱没有搭理玄风,只是浅笑着,道“孙将军果然聪明。” 这无异于承认了她的身份,最惊讶的莫过于玄云,对于常宁公主,这位姑姑她也是有所耳闻,听说她与其生母关系非浅。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有些消化不良,这前些时候差点送她去见阎王的女子竟是她这身体的姑姑,而且,与传闻中温文尔雅的形象似乎大相径庭。 “请问本宫现在可能带走我徒儿的心上人?”萧筱宠溺的看了眼穆惜颜。后者回之以一笑,与穆惜颜而言,萧筱只是她的最爱的师傅,虽然有些意外,不过那又如何!? “这,禀公主,末将也是奉旨行事,您看……”孙鹏面露为难之色。 “本宫并非有意为难你,这样吧此人本宫自会亲自带回去交于皇兄。” “是,途中恐有意外,还请公主恩准我等随行保护。” 显然这孙鹏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萧筱也没有继续回绝,“孙将军这般忠心重义,本宫自是欣慰,那途中便有劳将军了。” “是末将的荣幸。”孙鹏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当下对着外面驻守的军队道“全队就地整顿,明日护送公主回城。” “公主好生休息,我等先行告退。”说罢孙鹏自觉退下。 玄风自始自终有些回不过神,见孙鹏还没有捉拿玄云便退了,也是不满,却无可奈何,挥袖冷哼一声便也离了去。 “这孙鹏真是有辱武将的耿直,狡猾,不识好歹!”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穆惜颜颇不满,狭长的凤眼微眯,直言骂道。 “你这丫头,他没有立刻带走陈将军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萧筱无奈的摇了摇头,眸心一片笑意。 罢了目光直直落在了玄云身上,是柔和的。“能与你谈谈吗?” 虽然疑惑,却还是点头。 “云弟……”陈靖担忧的看了眼玄云,唤出了几人的心声。 “大哥我没事,这都是我应该承担的后果,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后悔,以后夜鹰旅就交给你们了!记住夜鹰旅,是百姓的队伍,它存在的意义也是守护玄国的百姓!”玄云神色郑重,声音难得一见的严肃,沉声吩咐。 “俺们会的,旅长!”张大锤苦着脸道,除了邓亚舟,其余几人皆是面色不佳 “军师,你一向足智多谋……” “停,旅长大人,你什么别指望我,我一向的怕麻烦。”邓亚舟忙摆手,毫不犹豫的拒绝。 “邓老弟你怎么可以这样了!”其余四人颇是不满起来。” 邓亚舟也不在意,只是看着玄云,嘴角轻扬,勾出一抹狐狸的笑脸“所以,你还是自己赶紧回来~” 几人听了一愣,这才明了邓亚舟的意思,个个嚷着“对啊,旅长,我们不管,你要是担心,就想办法自己回来!!” 玄云看着这些关心自己,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眸中暖暖,心中亦是暖暖。 因着夜鹰旅众多事物,几人很快被玄云打发走了。 “三公主,这段时间,多谢了。”玄云来到夜灵身前,倾身下去,说的真诚。 “将军无须多谢,日后本宫还有仰仗将军的地方。”夜灵唇角轻扬,难得一见的轻笑,奈何玄云俯身下去,并未见到着倾国倾城的笑容。 可是一旁的萧,穆,肖三人却是看的清楚明了,当下心中无不惊讶,暗道,夜灵对玄云果真不似一般人。 而穆惜颜更多的是想着,先下手为强,是的她认定的人,谁也别想碰! 然这肖修却是未雨绸缪,担心着这夜灵是打着怎样的目的! 谢过夜灵,玄云也随着萧筱离去,刹那间,房间空寂了下来。 不消半刻,鹿邑再次拜访。 他早已闻了动静,赶来,只不过于暗处观察,这便是旁观者清。 他也看出来夜灵对于玄云的不一般,至于这一分不一般出于情感还是目的,他便不得而知,不过无论哪种缘由,这人都是要救的,可是……怎么救? 他途中便已经听闻了鬼面将军陈云怒斩了孙虚之子孙痕,这孙虚可不是一般人。 “鹿先生觉得陈将军可否全身而退?” 突然的声音,打乱鹿邑的思绪,当下道“虽有常宁公主相助,不过孙家势力毕竟不小,还有一个左相,玄武决断时必定要给孙家一个交代,所以,陈将军怕是要受点皮肉之苦。” 他这说的已经是好的情况了,若是孙家誓不罢休,怕是不好解决。 “是吗。”夜灵低声应着,眸光深远,良久幽幽道“怕是不必然,出了常宁公主,陈云还有一张底牌。” “什么?”鹿邑面露疑惑,眸心是强烈的求知欲。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民心!” 男子一惊,随即是狂喜,不住的点头道“对,对,民心之所向,届时即使是玄武也无法逆民而为之!” 鹿邑看了眼淡然自若的女子,心中更加佩服,怕是传说中的文隐也要敬她三分吧。 …… 另一方面,萧筱领着玄云来到一处隐蔽的房间,连同穆惜颜也被她支开。 玄云看着对面女子如此谨慎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提了一分心神。 “按着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姑,不过我更喜欢你唤我筱姨。”萧筱看着玄云温柔一笑,带着慈爱,缓步来到她跟前,伸手摘下了她的面具。 “你……知道了。”玄云本能警惕的后退一步,扫了眼那人手中的玄铁面具问道。 “当然,。”萧筱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记忆在窜动,面上一片轻柔,怀恋。 玄云总觉得这人不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这种感觉可真是不怎么滴。 “不知筱姨找我何事。”有些疏远的拉开了距离 女子一怔,眸心一闪而过的伤痛,看着玄云的疏远,便仿佛看到那人的责怪,急忙道“云儿你莫要怕,筱姨不会再伤害你了。” 其实,萧筱的伤较之玄云更重,可是她知道,那不是玄云的本意为之。 “筱姨,我并未害怕。”看着那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是于心不忍,伤害这个痴情的女子。 “那就好……”萧筱扶着玄云,二人坐了下来。 一时间,空气中萦绕着名为尴尬的,长久,只听了旁边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 “你可知你母亲是如何去世的。”声音有些沉重。 “难产?”将信将疑的问着,既然她能问出这个问题,便说明个中怕是不简单。 果不其然,听了玄云的话,萧筱面上转瞬即逝的唳气,显然那人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声音有些冷冽,一字一句道“难产,可笑至极!” …… 第71章 回城 玄国帝都,繁华似锦,门庭若市,往来行人,磨肩接踵,街道两侧酒馆客栈,鳞次栉比,美轮美奂,小贩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今日翼城却是有些异常,万人空巷,城门之侧街道早已被黑压压的一片堵得水泄不通,一群身着暗红兵服的士兵,手持长戬将人群逼至两侧而立,空出了玉白大道,似乎在恭迎着何人回来。 秋日的太阳还算温和,然两侧人群挨肩擦背,额间早已弥补着汗水,在阳光中闪烁着刺眼的光泽,而人群并未此而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多了。 且每个人面上都隐着激动。 两侧的酒楼也是人满为患,趴在窗榻之上,伸长着脑袋,生怕看不到。而有地位身份的官家子弟也是独自包间窥视。 话说,这些人为何这般? 若是你问了这问题,定会引来一阵白眼鄙视不屑,甚至怀疑你是否为玄国人,因为玄国上下无人不知,今日乃是常宁公主携鬼面将军陈云,回城的重大日子。 这些个日子有关玄云于垂城的所作所为,大至怒斩孙痕,小至其饮食起居都成为翼城百姓茶前饭后的讨论的重点,连同那茶间说书的先生说的也是玄云不为权贵,为百姓做主的英雄事迹。 再者短短数月,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野之夫,成为闻名大陆的鬼面将军,显然是一个充满励志的人生,霎时间成为无数少年少女崇拜向往的偶像。 简而言之,言而简之如今玄云在人民心中的地位,屈指可数,颇是收到百姓爱戴。 此次听闻这位传奇的人儿欲要回城,还是随着消失了十几年的常宁公主,两位传说中的人儿齐聚,如何不引得人心振奋,适才出现这等万人空巷的壮观景象。 支呀一声,厚重的城门,发出低沉的声音,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迈着步履蹒跚的步伐,缓缓打开。 人群倏地安静下来,屏住呼吸,踮起脚尖,伸直脖子,朝着城门看去。 只见一条游龙军队,整齐化一,气势如虹,其徐如林。 队伍之首,黑色战马上,身着暗红战甲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浓眉小眼,看似憨厚,然其眸心不是闪过的精光,却是不容小盱。 而队伍中段,是两顶马车,前面一辆,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隔绝了两侧无数探寻好奇的目光,而后面一辆却是如同许多。 传闻鬼面将军银色面具覆面,可这一番看下来,并未见到带着面具的将军,自然而然,所有的目光落在了两辆马车上,不言而喻,前面定是常宁公主,而后面则是鬼面将军。 “陈将军没有罪!”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声,原本安静的两侧人群倏地炸开了! “对啊,听说将军这次因着怒斩了孙痕而被押解回来的,所以才没有露面,而是困在马车中!” “陈将军乃是为百姓做主,是百姓的将军,不能定罪啊!” 讨论的声音,越发强烈,最后变成了躁动,人群都在高呼“将军无罪!” 很快,两侧士兵微弱的力量,全然挡不住两侧洪流,前行的对于被堵在了半道。 孙鹏面色难堪,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心中暴怒“大胆刁民,你们这是造反吗!!” 那日常宁公主的出现,他便知道大少爷的仇怕是不易,而今又见这番情况,粗眉不由自主的皱起,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翼城最大酒楼的上等包间内,靠窗的茶几旁,两人相对而立,皆是侧身俯视着楼下热闹非凡的街道。 “效果不错,不过师妹不怕惹得玄武的猜忌,功高震主。”左侧的红袍男子收回来视线,唇上挂着笑意,看向对面那白皙无暇的侧脸,眸底波动着流光。 对面的男子,一席白袍裹身,领口袖口皆是银丝秀着桃花,说不出的潇洒缥缈。 听了红袍男子的话,那人并未回应,只是看着街道,神色淡然,墨玉的眸心,透彻晶莹,却泛着一丝超然脱俗的漠然,冷眼旁观着世界万物。 不错此人正是先行一步而到男装打扮的夜灵。 对于师兄的话,她丝毫不担心,因为,玄武绝不会对玄云出手,无论那人是否知晓了她的身份。 毕竟功高震主,远比不上功高盖主,瞳中不着痕迹划过一缕光亮。 情况并没有因为孙鹏的几句呵斥而有所好转,反而愈演愈烈,两侧守卫全然控制不住局面。 那些人口中个个高呼,将军无罪,这一行,孙鹏本就不悦,眼下更是怒火攻心,阴沉着脸“惊扰公主圣驾,罪无可赦,来人把这群以下犯上的刁民统统拿下!” “是!” 毕竟是训练有素,上过战场的士兵,早已见多了血腥杀戮,这点动乱的民众自是不屑,动作粗暴,对部分不从反抗者直接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场面一度混乱…… “住手!!”隐惹着怒火的声音,穿过嘈杂的环境,竟一字不差传进所有人耳中。 众人不由自主停了下来,看向声音来源,只见那人一席黑衣,一块玄铁面具,与阳光下泛着冷光,挺直而立于马车之上,冷眼扫过一众人。 “将军……是鬼面将军!!”人群中又是一声激动不已的惊呼。 “参见将军。”原本躁动,抵抗的人群,竟然不约而同的跪地猜到,这一声,响天彻地。 惊的一群士兵都是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深受百姓爱戴的将军,孙鹏的面色越发难堪。 “陈将军有何不妥吗?”打马来到马车旁,扫了眼黑压压一片,看向玄云,语气不佳。 “孙将军,小将本是带罪之身,本不应该露面,奈何实在不忍无辜百姓因我而受伤。”玄云轻缓一笑,行了一礼,答的坦坦荡荡,不卑不亢。 于官职,她如今还没有正式受封,一个小小的旅长,比起孙鹏自是小了几级。 这短短一句,即解释了她迟迟未曾现身的缘由,同时不忘再次安抚了百姓。 “圣人于金銮殿等候着我等,本将军也是无奈而为之,本将军不似陈将军,乃是百姓心中的神人,又怎会在乎那些个小事。”孙鹏声调扬了扬,深怕前面车内的人儿听不到。 “吾皇勤政爱民,定不愿意看着百姓因此收到伤害。”玄云脸上的轻笑不减不增,瞥了眼孙鹏,继续道“再者武力不能解决任何事。” 说罢对着人群抱拳,声音染着一丝暖意“陈某在此谢过大家的厚爱,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吾皇心系百姓,作为臣子,自然将百姓放在心中!” “将军,你一心为我们着想,我们不想你受罚,那孙痕在帝都时便为所欲为,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不知背负多少人命,奈何身世显赫官府都不敢拿他如何,所以,将军那孙痕该死……”一个粗布衣衫的男子,仰头看着玄云,目光清澈,声音洪亮。 “大胆刁民,胆敢口出狂言,拿下他!”孙鹏沉声打断,怒不可遏。 “住手!”那一直静默的奢华马车内传出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孙将军好大的官威。” “末将冲动,还望公主见谅。”闻声孙鹏一震,果然太冲动,竟忘了常宁公主还在,当下恭敬道。 “下不为例。” 简单一句后,在也没了声音,孙鹏自然知道,公主是要救那个刁民,当下也只得咽下这份怒意。 玄云看了眼前方马车,目光似乎穿透那一层木板,直直落在闭目养神的女子身上,带着一丝复杂,一分思绪,不过也只是转瞬之间。 重新看向人群,风清云淡的说道,“多谢兄台关心,不过我相信,吾皇浩然正气,定会明察秋毫,彼时,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不过现在圣人正在等着小将,所以还望大家能够让出一条行道,莫要伤了自己才是正经。” “对,不能让将军为难。” “皇上还在等着了,不能让圣人对将军不满。” 民众情绪明显缓和了,纷纷自觉退出了街道,守在两侧,不过依旧踮着脚,心中还不住的感叹,这鬼面将军,果真去传闻一般,对百姓和善,爱民如子。 孙鹏盯着玄的侧脸,眸底隐着愤怒,含着深思,这人似乎不似面上那般简单,短短几句话下来,滴水不漏,即给足了皇帝的面子,又实实在在拉拢了人心! 玄云退回了马车内,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跪拜声“恭送公主,将军。”。 唇角轻扬一抹弧度,带着带着一丝冷意。眸中氤氲这算计。 她本不愿意陷身这些个权势争斗中,可是那些人偏偏不放过她,她想要简单的活着,可是却被人一次次算计,还连累了身边人。 躲避是懦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即便武力强大,到最后也是保护不了身边人。 所以她要主动出击,这才是保护自己以及身边人的最好方法……也是为了给自小失去母亲的玄云一个交代。 她从来都不笨,只不过不愿意面对人性阴暗的一面,不愿意多想。 然这一次,她是真的愤怒了,她一定要整垮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而这不容易,所以她必须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所以,她需要筹码。 她知道,今日这一切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若是以前她会纠结是何人,而今她坦然自若的接受,并且,最大化的利用了一番,巩固了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同时打消玄武心中的猜忌。 还有便是,这将是她向玄武示好的,好机会。 …… “啧啧,这鬼面将军倒是也不简单。”男子面上一笑,声音却是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 夜灵依旧静默,没有去接那人的话。 这人变化还是真大……想来师叔的一番话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了……事情越发有趣了。 …… 第72章 暗涌 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赤柱挺起,雕梁画栋,尊居于三层大理石阶坛上,雄视南面方物,莫不使人发出”大丈夫当居于此也”之慨叹! 玄云仰头看了看眼前的宏伟的宫殿,神色幽深不明。 孙鹏与萧筱已经被宣了进去,而她一个待罪之身自然在外侯着。 “宣陈云觐见。” 只听得一声细长尖锐的长呼,面具下的修眉不着痕迹的拧了拧,轻呼一口浊气,迈着轻逸稳健的步伐,朝着那权力的集中地度步而去。 金碧辉煌的大殿,闪烁着令人心乱神迷的光泽,玄云虚阖了双目,审视一周。 这便是天下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他们苦读诗书,志向远大,誓要地天下苍生谋求幸福,而最后有多少人不忘初心,低的住这权势诱惑! 沉湎淫逸,醉生梦死,沉浮于浩荡的*之海,迷失了心智,混浊了清澈的双眸。 大殿之上,文武官员,分排而立,所有目光皆是落在行渐近的男子身上,只见他沉着冷静,一步一步踏着阳光而来,如同一柄收于剑鞘的宝刃,收敛了周身的锋芒。 这真真是一个乡野之夫?!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收了视线,垂眸,放下心中的抵触,学着古人一套,跪地恭敬道。 “陈云,你可知罪!”熟悉的声音,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倍觉压力。 “禀皇上,臣不知。”虽然依旧跪着,但言语中没有一丝卑微与胆怯,答的坦坦荡荡,不卑不亢。 那份 “大胆陈云,朝堂之上岂容你这乡野之夫放肆!”右侧第二位身着战甲的中年男子颇然大怒,看向玄云的目光如利箭,隐约含着杀气。 抬眸,便看到那与孙痕三分相似的脸,心下了然,向来这人便是孙虚。 余光捕捉到上位那明黄色身影,暗黑眸中扫过的神色,心中一个冷笑,面上却是不作丝毫变化。 玄云收了视线,并未搭理那人,而是朝着上位的玄武,丝毫不畏身侧那吃人的目光,郑重而道“皇上,孙痕欺压百姓,□□掳掠无恶不作,身负数条人命,罪该万死!” 孙虚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一股压抑的气息萦绕开来,所有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个陈云竟敢当着孙将军的面,说出这番话,简直是不要命。 “皇上,一定要为末将做主,孽子虽然顽劣,但绝非穷凶极恶之徒,定是此人为自己开脱而寻的借口!”孙虚斜跨一步而出,跪地,老泪纵横,好不伤心。 “父皇,孙将军所言极是,虽儿臣与孙公子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其品行也是有所了解,这陈云分明是含血喷人,所谓逝者为大,而这陈云竟如此可恶,还望父皇为孙将军讨一个公道!”玄风迫不及待的站出来,生怕错过一个拉拢孙虚的机会,殊不知,这一说,玄武眸光明显的暗了下,同样不满的还有一直不曾说话左相。 “孙将军国之栋梁,朕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玄武面上挂着安抚的笑意,说罢目光一冷,转向跪着的玄云问道,“陈云念你保家卫国,立有战功,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皇上,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孙痕之罪罄竹难书,臣不过为百姓除害,何罪之有!”迎上那质问的眸,挺直了腰身,声音铿锵有力。 玄云的直白执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向她的目光也慢慢发生一丝变化,或同情可惜,或幸灾乐祸,或嫉妒愤恨,甚至还有人不由的敬佩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孙痕罪该万死,朕且问你,可有证据!”玄武刀削面孔刻着庄严,神色不明,让人窥不出一丝天机。 等的就是这一句! 唇角微不可察的轻扬,自袖口掏出一份奏折,碰于手心。 玄武侧目,身旁的太监立刻会议,弓着腰身,快步下来,拿了奏折呈了上去。 玄武接了奏折,随着内容深入,目光越发冷冽,最后重重的合上奏折,深深看了眼玄云,目光没有多留,很快落在了孙虚身上,“孙将军向来很不解贵公子啊!” “皇上……”看着玄武的表情,孙虚隐隐觉得不妙。 “啪!” 一本奏折被重重的扔在地上。 孙虚颇是不解,微微颤抖着捡起地上的奏折越看心越惊,背后冷汗直冒,心中不住的暗骂孽子啊! “臣惶恐,教子不严!”声音不复开始的肆无忌惮,反倒隐着担忧。 文武百官对着这急剧翻转的局面,面面相觑,怎么回事! 唯有那跪着的身影,露出面具的唇,轻勉出一抹弧度,眸底含着不可擦的嘲讽。 这份奏折乃是邓亚舟为她准备的,上面详细记录了孙痕生平所做的恶事,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而且都有受害者的手印为证。 而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三例被侵犯的女子乃是云城人。 年轻的玄武于云城对一女子一见倾心,二人相知相恋,也是一段佳话,后来此女入宫,也就是贤妃,端木蓉,玄云的生母。 所谓爱屋及乌,早年玄武下令,云城女子可自由选择佳胥,其家族不得强迫阻挠,由此可见,云城对玄武的意义,而孙痕却于云城做出这等事,可想而知,玄武如何不怒! 若是严格言之,孙痕无异于抗旨不遵,欺君罔上!适才孙虚如此担忧。 看着玄武怒火中烧的眸,玄云心中却是嗤笑讽刺,这人的爱……真是伟大~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玄云的原则,爱情只是两个人事,心只有那么大,若真的爱她,又怎会装的下除她之外的人?! 而玄武,后宫佳丽三千,退一步,他是天子不得已而为之,这个说法她勉强接受,那么,对于端木蓉之死呢! 她不相信,他不知道是何人为之,可是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稷,他选择了沉默,这就是所谓的爱吗,真是廉价,真是讽刺! 玄云,或者说高云,她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性子,一旦认定某个事,便义无反顾,李氏祖孙的事,便可以看出。 所以,无论玄武是什么理由她都无法原谅。 玄武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独宠端木蓉,使之出于众矢之的,遭来无数嫉妒,而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自然较之他人,更加嫉恨。 后端木蓉身怀六甲,她千方百计设计陷害,却石沉大海,后来在其分娩之时,她终于得了机会。 买通产婆,暗中使坏,害死母女二人,当萧筱破门而入时,端木蓉已经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为了保住腹中孩子,端木蓉强忍着痛苦,咬牙用最后一丝力气,将玄云生出……当听得婴儿嘤嘤啼哭声,那苍白的脸,密布着汗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缓缓闭上眼。 她忘不了,萧筱低沉压抑隐忍着痛苦的声音,回旋在耳边,那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眸中空洞无神,密布着漫天盖地的痛苦,这种痛苦,不是愤怒之痛,而是无望,愧疚,怀恋……仿佛丢失了生命最重要的东西,失了灵魂一般。 仿佛被她感染了,玄云只觉得自己也沉浸在一种悲痛中,她想要,最后端木蓉离去的模样,那是一个年轻母亲为了孩子,无怨无悔走向生命的尽头,这就是母爱的伟大吧…… 因为忌惮越家与孙家的势力,玄武选择沉默,反倒将所有的罪推给了玄云,自小不待见她! “孙将军需要好生学学为人父之道!” “是,是……” “陈将军虽然行为鲁莽,却也是情有可原,此事就此作罢。” “是。”回了神,掩去所有的情感,披着感激。 这一切皆是意料之中,回城途中百姓的反应,向来玄武也是知晓,适才给了她一个呈上“罪证”的机会,奉上一条合情合理的理由。 玄武忌惮孙,越两大家族,面上虽和和气气,但他们早已成为他心中一颗毒瘤,早想除之后快,又怎会让他们如意! 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暗涛汹涌,而她就是要搅乱这一汪浑水! 她要让讨回所有的債! …… 第73章 云之阁 出乎所有人意料,孙痕事件会如此顺利,玄云知道,这次能够全身而退,是偶然也是必然,这是玄武要对越,孙两大家族动手的前奏。 玄武一直未曾出手,原因无外乎两点,一则越钰的门徒广布天下,二则孙虚手握重兵,所以若非有确切的重罪,轻举妄动,只会引来国之上下文人骚客的舆论批判,引得民心动乱,再加上孙虚手中的兵力,届时根基动摇,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而玄云即是民心所向,又领导鬼面军团,若是由玄云揭露孙虚,打压越钰,即便那些个文人怕也无法撼动百姓的立场。 通过鬼面将军扳倒孙虚,利用越家削弱夜鹰旅的力量,一箭双雕。 玄武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却不曾预料,玄云并非他所能控制的人。 她恨皇后以及其身后的两大家族,但是对于玄武亦是没有好感,她要坐山观虎斗,她看他们两败俱伤! 曾经玄武为了他的皇位,他的江山社稷,无视端木蓉之死,将所有的错误强加于无辜的玄云身上这才造就了她日后的悲剧,所以,她要玄武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皇位,他的天下落入外人之手。 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其实谁是领导者又有什么关系,她倒是觉得夜灵会给玄国百姓一个美好的未来。 “唉,你说这银王府怎就落魄成这个样子呢。” “这叫恶有恶报。” “就是,可惜了这银王府上下百余条人命为了那个淫贼陪葬。” “可惜啊,那么多的美人~” 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玄云蓦然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落魄的府邸前。 楣上歪歪扭扭松挂着的一扁,落了一层灰,却不难辩出那上面写了三个大字“银王府”,陈旧而又厚重的木门,虚掩着,依稀可见里面慌草丛生。 昨日大殿之上,玄武还了她自由之身,同时赏了她一处住宅,言下之意,要她留在翼城。 因为睦,玄,谈合,皇上大悦,下令设宴招待文武百官,同时按功封赏,因此,远在垂城的陈靖等人也便名正言顺的携带夜鹰旅来至翼城。 这日闲来无事,又无熟悉的人儿,便换了身便服与街道闲逛了起来,看看这古代的风土人情。 然没想到她竟不知不觉来到了银王府,看着这与记忆中光鲜亮丽截然不同的银王府,脑中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却也是短暂一瞬,如今这敏感时期,不易感情用事,收敛了情绪,欲要转身而去,一抹翠色身影,闯入视线,停顿了她的步伐。 似乎想到什么,眸心一闪而过惊喜。 抛却所有顾虑,隐着激动,迈开步伐,轻轻的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 果然一时间难以接受,这荒废的府邸,杂草丛生,层层枯叶,掩盖了原本青石小道,毫无人气,寂寥无声,好不凄凉。 咚咚…… 细细索索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入耳廓,敏捷的躲进一颗古树后面,警惕的观察着。 只见一形色匆匆的人儿自里院出来,女子年纪不大,小巧五官稚气未脱。一身青翠衣裙,细长藕臂挽着竹篮,一块丝绸遮盖了里面的物品。 只见她左顾右盼,神色警惕,小心翼翼的自偏远一处别门离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眸心碎着流光,印着疑惑,这人是谁?来银王府又是为何? 当下尾随而去,最后停留在一处挂红批彩的阁楼前,楣上一扁,上书云之阁三个鋶金大字。门前两个妖娆女子,正花枝乱颤的招呼着客人 “呦,客官来吗~” 她不笨,看着女子衣着暴露,香肩半露,再看那往来客人皆是男子,而这男女之间行为亲密,放荡,当下便猜出这便是古代的妓院! 定了定心神,踏步而入,耳边只闻得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鼻息间充斥着浓烈的胭脂水粉味,让她不住蹙眉。 这一楼大厅,颇是混乱,一众望去,皆是男女耳鬓厮磨,意乱情迷之相,无论如何她至今未曾经历男女之事,初见这等□□的画面,心中有些异样,面上故作的冷漠,忍着不适,寻找先前那女子的身影。 却见那人上了二楼,立即避开了人群,朝着二楼去,却不想胳膊被人套住,侧目,见一女子凑了上来。 “哎哟,公子这是要去哪啊~” “在下要去二楼。”抽出手臂,拉开距离,冷冷道。 见来人避开自己,不住抬头对上那泛着冷光的面具,女子不由一怔,随即了然,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不过却掩饰的很好,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哎哟,公子也是来找七绝姐姐们,奴家好生难过呢,不过怕又是白白浪费了银两……” “七绝是谁?”疑惑的声音,打断女子的自言自语。 这话一出,玄云明显察觉对面女子的错愕,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公子是在说笑?”七绝姐姐们的名号可谓早已响彻大陆,这人竟不知道?显然女子是不信的。 “哈哈,这位兄台知道鬼面将军却不知七绝名姬,有趣,想来兄台是爱江山不爱美人!” 身侧衣着非凡的男子上下打量玄云一番,豪爽一笑,言语中含着三分调侃。 “莫不是这位七绝姑娘很是有名?”对于这爽朗的男子,玄云并不排斥,亦没有反驳那人话语,反倒是坦言问道。 噗嗤…… 又是引来一阵嬉笑,这时二人才算真的相信这人真的不知七绝。 “哈哈…七绝名姬,实为七人,绝琴,绝棋,绝书,绝画,绝歌,绝舞,绝诗,于半年前一夜成名,乃是继夜灵,穆惜颜之后,成为无数文人骚客笔下赞美的对象。她们□□于大陆各地,而今难得一聚这云之阁!”说话间,男子俊朗面庞竟溢着一丝柔情,怕是对这七绝之一人,情根深种。 玄云在意的重点并不在此,而是想要寻到先前那小女孩,看了眼身前的男子,眸中一闪而过的计算“听得大哥这一番话,小弟忽然好生佩服,若是能够一见其才艺,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这有何难,今日二楼雅阁,定能够一睹其绝世才艺!” “可是,小弟出门匆忙,如今囊肿羞涩。”的确,她不曾多带银两,听刚才这女子的话语,怕是不易。 “这有何难,相逢即是缘分,兄台若不是不介意,且虽在下一同前去。” 求之不得,倒也不扭捏,爽快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原先的女子,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眸中不似刚才的透彻,忽闪而过的深邃,不知想着什么。 果不其然,正如玄云所料,进入这二楼阁厅,必须奉上五十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高昂的门票。 显然她是攀上一个富翁,那人面色无异,风清云淡抽出一张银票,交于了门卫。 这位富翁姓木,单字延。 虽然门票极高,到大厅早已客无虚坐。 放眼看去,这二楼可是比一楼雅致数倍,且所来客人也是彬彬有礼,多为儒生打扮,三五成群,或讨论诗经名作,或谈论美人风采。 不过令她惊奇的乃是这些人中,有不少打扮与她如出一辙,一块玄铁面具覆面,遮去半副尊容,显得颇为神秘,回想起方才那女子的神色,以及木延的话,一片了然。 不曾想到,她的着装打扮竟也成为一种流行,她也引领了一回潮流,无声一笑。 再看去,前方一方艳红的帷幕,遮去了视线,这等设计与现在的歌剧院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不禁有些惊叹,古人竟也有这般头脑。 木延早已定了雅间,邀请玄云同去,不过后者婉拒了好意,毕竟她来此别有目的,如今已经上了二楼,亦是不便在同行。 随意找了一处角落入座,因着她的装扮,他人只当她也是模仿鬼面将军罢了,再者今日玄云一身素衣,自然没有引来多大的注意。 因着能够上来二楼的多非平常人家,所以这二楼的招待还是极好的,桌上美酒小吃一应俱全,颇有着之中vip的待遇。 玄云自斟自酌一盏清茶,眸光却是不经意间扫视着周遭,这二楼,三楼,之间并未隔开,是以,三楼之上能够一目了然二楼之境,且环境更为静雅,皆为单独包间,想来这三楼的人,都是一些身份显赫,而有不便露脸的人。 不过这木延是何人,看着面生,且说话声腔倒不似本地人。 “请问此位可曾有人?” 头顶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散了思绪,抬眸一看,好一个文弱书生,白净的脸上染着一丝粉色,倒是比女子还要娇羞三分。 “不曾。”扬唇轻笑,凤目微眯,形成一道狭长的魅惑弧度,直勾勾的看着那人。 “多谢。” 在玄云放肆的目光中,那人白皙的肌肤度上夕阳的余晖,绯红一片,垂眸不敢去看玄云,颇是不自在的入了坐。 杨颖雪暗暗后悔,她怎就选了这里,今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瞒着父亲,偷跑了出来。 一入二楼已经没了座位只有这角落还有空位,再看这人气度亦是上佳,不似心怀叵测的小人,这才前来,谁知此人竟目光竟如此□□! “在下……高云,不知公子唤甚?” “在下杨凡”本能抬头,却见那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仿佛刚才全是她幻觉。 “杨公子也是为了一睹七绝之风采而来?” “难道高公子不是?” “是也不是。”玄云故作神秘,扫了眼那人随之而出的疑惑神色,心中有些愉悦,还真是一个单纯的人儿。 她第一眼便怀疑这人与她一样,女扮男装,适才故意试探,果不其然,是问世间有如此“娇羞”,面若桃红的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她也没有揭穿,亦不曾继续试探,而是转移了话题。 二人也没有多聊,因为帷幕已经缓缓开了…… 在座所有人不由的放缓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高台。 随着帷幕拉开,一阵悠扬唯美的琴声隔着空灵的萧声传扬开来,高台之上,是女子翩翩起舞的绝美身姿。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一抹轻纱遮了无数窥视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笑意始终荡漾在眉宇间。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万千青丝于空中飘舞,乱,却别样妖艳。 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曲尽,人定,半晌众人回不了神,良久,直至美人退去,方回了心神,响天彻地的掌声,与高呼叫好声充斥着大厅。 饶是见惯了现代美轮美奂的舞台表演的玄云也不住感叹,这是一场听觉与视觉的盛宴,七绝,果真名不虚传啊,无怪乎这么多文人雅士慕名而来。 心中也是起了一丝好奇,想要看看这七绝真容。 不过看看这阵势……她果断放弃,如今这局势,她可不想出风头,只愿找出那丫头,搞清楚她到底是何人,为何出现在银王府! …… 第74章 云之阁(二) “各位公子少爷,也懂云之阁的规矩,接下来可能一睹美人风采可就看各位的本事了。莫说我没有提醒,今日难得一见七绝各位姑娘齐聚于此,各位莫要失了如此大好机会。” 高台之上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浓妆艳抹却不艳俗,谈吐之间亦是别有风韵。 话语刚落,底下一片沸腾,无不面露喜色,勇勇欲试的模样。 玄云不由的露出疑色,扫视一周,后目光落在了身侧同样激动不已的人儿,只见她自小厮手中拿了笔墨纸砚,铺展开来,墨砚,专注的书写着什么。 想来这七绝倒是个文雅的人儿,余光扫及一抹熟悉的身影。 趁着所有人专心致志奋斗之时,玄云环顾四周,警惕的离了大厅,小心翼翼的逼近高台,因着此时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前台,倒也没有人注意到玄云,暗自随着那人的步伐。 转瞬间,翠绿的身影竟然消失了,跨步上前。 看着高台后面的暗道,心中微微一怔,毫不犹豫的跟了下去。 暗道很短,不消半刻,便重见天日,这是……后院? 红的门窗,灰的砖瓦,清雅朴素,立于这里,让人莫名的心安。 房檐下有一对十分罕见的“象眼”砖雕,砖雕为阴文,即黑色底白线描。东边的一块刻的是牡丹花;西边的一块刻的是一只小猫抬头要去扑捉菊花丛中的一只蝴蝶,线条简洁,生动传神。 这应该是一楼,云之阁的后院,不得不说别有一番天地! 空旷无人,玄云四下寻了寻,未见到先前的人儿。 由远即近的脚步声,顺着风传入耳膜,身随意动,纵身一跃,多去繁茂的枝头,拨开一丛林,俯视着由远即近的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林姑娘昨夜是不是又犯了旧疾。” “唉……” “你说林姑娘虽然话不多但是带人却是极好的,怎就患了此等恶疾,当真就治不得了?” “林姑娘乃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心病…可是林姑娘的心上人不是已经…” “……” 二人相视无语,皆是怜惜的摇了摇头。 看着远去的二人,玄云目光有些复杂,又似在沉思。 忽而只觉得眼前银光忽闪,本能后侧,翻身下树,定眼便看到原本所立的手腕粗的枝干,断落地上。 出手狠绝,一击必死,若不是躲避及时,怕是不死也是四肢难全。 “在下误入此地,阁下未免出手太狠了吧。” “乱闯云之阁者死!” 女子隐忍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 话落只见空气中无数黑影闪过,最后于眼前重叠,惊现一道银光,漆黑的夜晚,霹雳一道闪电,劈开浓密的黑幕。 玄云眸光沉寂,冷眼看着迎面席来的利刃,毫米之间,却见她陡然厉声而道。 “就是现在,斩她腰身!” 那人影本就疑惑此人如何这般平静,果然有诈,剑锋立即转变,护住腰身……却是无人! 幽深眸中,一闪而过的愤怒,侧目而视,却是满天粉尘,迷了双目,定眼时早已空空也,哪有半个人影。 “奸诈狡猾之徒!”对着空气,女子低声骂道,随即寻了去。 而这边,玄云慌不折路,全然迷了方向,玄云自知并非那人对手,不得硬碰,只得用计,这是兵不厌诈! 绝世剑谱,她有修炼,但是总觉得空有招式,少了内力,全然使不出其威力,不过倒是让她敏捷了不少。 耳边是细细索索轻逸的步伐,是那人追来了,随意躲进了一间无人房间。 放缓了呼吸,隐了气息。 随着那人气息的远去,玄云稍稍松了口气,她怕是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了。 不待她松口气,又是一阵轻缓的脚步,正朝着她这边而来,暗道一声倒霉,她忙寻了隐蔽处藏了起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前一后进来两位女子,前者身着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紧随其后的女子,略为稚嫩,丫鬟打扮。 “少…小姐…”丫鬟嘟着嘴一脸不悦,脱口而出却又想到什么,急忙转口。 “说了多少遍,若还有下次,就把你遣回去。”前面的绿衣女子,停顿,盾了眼身后的丫头,略带着不满。 “是,小姐,鸳鸯知错了。”小丫头鸳鸯忙讨好的应着,班带着撒娇。 女子只是无奈摇首一笑,“下不为例。” “好的,小姐。”就知道小姐心软了。 似乎想到什么,复又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小姐你为何没有拒绝那个讨厌的男人。” 微微一顿,目光变得有些深远,含着无奈,隐着抗拒,最后化为无望,闭了眼,良久幽幽睁开双目,道,“这是义父的意思。” “小姐……你如果不愿,阁主……老爷一定不会勉强你的……” “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难得能够回报这份恩情,为何不愿?” “小姐……” “下去吧,我想要沐浴……” “是……”鸳鸯深深的看了眼那孤寂的背影,莫名有些悲哀。 倾刻间,屏风之后,一宽大的浴桶被小厮抬进,温润的水气让房间染上暖意。 女子指尖轻佻,绿衣轻落,露出了洁白的里衣,女子低首,目光温润如玉,解开衣衫,绝美身姿,散发着诱人的色泽,让人移不开眼。 伸出如玉的足尖试试水温,旋即,将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水中,墨色青丝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张妖异的网。 而此刻,藏身床榻之后的玄云,耳边是清泠的水声,脑中是那惊鸿一瞥,早已目瞪口呆立于一旁。 良久红着脸,死命摇着脑袋,又不是没见过女子的*,她可没有少被艳和叶拉着去洗“鸳鸯浴”呢! 再说,人有的,你也有,害羞个毛线啊! 看了看那朦胧的人影,玄云小心翼翼的撤离。 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扑腾…… 看着一旁的椅子,玄云目光有些呆滞,随即恨不得抽死自己! 脑中开始计算着如何逃出去?若是遇到先前那人怎么办?挟持这女子?可是人家如今沐浴,□□着娇躯,她还没有无耻到这等地步……寻思着要不认错? “鸳鸯?” “恩……”回忆着那鸳鸯的声音,尽量压低声音憋着嗓子。 “刚好最近有些乏了,给我按一下吧。”女子半靠着木桶,闭目养神,娇好的面容带着一丝疲倦,□□着香肩,双峰隐于水中,若隐若现,好不迷人。 不过玄云此刻却是全然没有一丝想法,额前。冒着冷汗,片刻间,已经思绪万千。 “奴婢还有事……”捏着嗓子,快速说道,说罢直接奔了出去。 却不知,在她自称奴婢的刹那,原本安详阖目的女子,陡然睁开双瞳,侧首,却见一抹碧色闪过。 眉,轻蹙,是复杂,是无奈,又似轻笑……随即有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看着自己娇嫩的双臂。 她不喜那人,不喜权势斗争,不喜明枪暗箭,不已勾心斗角,而今却要去那漩涡的中心,她的人生,有太多言不由己,无可奈何…… 她刚进门,便知道有不速之客,但是不曾察觉任何恶意,也便随了去,当做不存在。 后或是自暴自弃,或是恶趣味,她故意提出沐浴,褪却了衣衫,令她惊讶,此人自始自终,除却起初短暂的气息不稳之后一直是有条不紊,隐于空气,快让她都怀疑,是否有人。 后那人蹑手蹑脚的离开,她又问不知,故意出声,却不想那人真的憋着嗓子正儿八经的回了她,有趣。不过她提出按摩,连同她自己都有些意外的,若是这人真的应了,她岂不是自找麻烦? 却不料那人竟很怂的逃了……而且那声娘娘腔子是怎么回事…… 并不知道自己被耍了的玄云,匆忙逃离了去,在长廊转角处,却和一娇弱的身影撞个满怀,那人被她撞倒,无力的半坐地上,玄云一个苦笑,她近日运气真真是好啊! “姑娘?”看着那消瘦的背影,玄云唤了声,却是无任何反应,为何她有种错觉……被碰瓷了! “姑娘……姑娘~” 不待玄云乱想,一群人忙围过来,手忙脚乱的扶起那地上的女子。 而玄云在见到女子面容的那一刻已然愣住,久久不能回神,想要说些什么,却卡在了喉间,说不出来。 是她……那个被她深深伤害过的女子,林霜怡,那个傲风深爱的女子…… “霜怡妹妹怎么了?”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木然回首,只见那人擦肩而过,没有留给她任何眼神。 “叶琴……”口中低喃着,她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己,眼角有些湿润,幸好有面具,遮住了她一部分的情感,否则今日她定会露出破绽。 看着熟悉的人儿,努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澎湃之情,同时暗中猜测这云之阁,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人是不是也可能活着! 第75章 乞丐,包子徒弟? “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声音有些冷,带着警惕。 “我是……”玄云看着那熟悉的你面孔,完全回不过神。 “陈兄好久不见。” 背后清冷的声音打断了玄云后续的话,同时也让她惊醒,是了她现在是鬼面将军陈云,想到她日后的计划,凶险未卜,再者有了李氏祖孙这前车之鉴,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去认她们,看了眼周遭的环境,或许,现在这平静的生活才是最为适合她们。 回了头,看着那一身白衣似仙的公子,霎时间迷了眼,却也很快的回了神,心中感叹,若是这人是男子,想来天下女子都要为之疯狂吧。 “公……子?”没有多问,眸底一闪而过的疑惑,公主怎么会在这里?还身着男装? 忽然想到先前沐浴的女子,总觉得这云之阁不简单,为何林,叶二人都在此,或许府中佳丽都安身于此,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云之阁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坚信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定要查出云之阁的秘密,若是他们心怀叵测,便莫要怪她不近人情。 “原来是邺公子的旧识,不过此人擅自闯入我等静修闺阁后院,还伤了我妹妹,怕是说不过去。”叶琴扶着面色苍白的林霜怡,脸色依旧不佳,声音却是缓和了几许。 “姑娘,在下冒昧闯入着实冒犯,撞了这位姑娘虽无心之过,却实实在在伤了姑娘,在下不敢推脱责任,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送这位姑娘去休息方是正道。” 玄云看着林霜怡那虚弱的模样,自是担心不已。 “将霜怡姑娘扶下去休息。”见玄云态度诚恳,眼中的担心也不假,心中对此人也不似开始那般反感,叶琴缓缓将人交给身边丫鬟。 “二位随我来吧。”不去看那二人,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有劳绝琴姑娘了。”夜灵淡然一笑,礼节性的点头道谢,举止投足,无不显示大家之范。 绝琴……叶琴是七绝之一……莫不是……七绝皆是她熟悉之人吧,若是让世人知道,昔日银王府的妻妾,成了今日众星捧月的七绝……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玄云心乱如麻,思绪万千,恍恍惚惚的跟了上去。 “陈公子,今日怎会出现此地?” “哦,在下也是慕名而来,想要一睹佳人风采,无奈无甚才能,这才一时糊涂乱入了佳人别院,着实唐突了佳人。” 说的一板一眼,期间目光配合的瞄了几眼前面带路的叶琴。 这话是解释了夜灵的疑问,却是实实在在说给叶琴听得。 “哦……”夜灵面上恍然大悟,轻轻应了一声,不过心中却是有些异样,如今这人越发坦然自若的编着不着边际的借口,喜怒不形于色,极好的隐藏了自己真实情感。 “那不知邺公子?” “与陈公子一样,不过在下是为了绝书姑娘而来。”夜灵同样半真半假的说着,淡漠的眸心染上一丝色彩,让玄云不由的愣住。 不待她细问,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叶琴转身道“今日既然邺公子拔得头彩自然有资格一睹绝书妹妹的真容,且在此稍等片刻,至于这位陈公子恐怕没有理由留在此处。” “自然,在下这就随绝琴姑娘离开。”玄云接了话,并没有让夜灵为难。 夜灵深深看了眼玄云,并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 “陈公子随我来吧。”叶琴瞥了眼身后的男子,亦不作多留。 “叶……公子告辞,绝琴姑娘等等在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叶琴,不由得庆幸二人姓氏同音。 亦步亦趋的跟着那人身后,心中无数的疑问,却说不得半分,组织一番语言小心翼翼的问道“在下看姑娘气质上佳,举止投足间展现大家闺秀的风范,怎会……在这风尘之地。” “公子这是看不起风尘女子?” 叶琴是背对着的,所以玄云看不清那人表情,不过却听出了声音中的嘲讽,不屑,当下忙道“不,姑娘莫要误会,在下纯属是好奇,若是绝琴姑娘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公子既然不喜风尘,又如何乱闯我云之阁别院?” “姑娘真的是误会了!” “误会?前者还是后者?亦或者都是?” “不是……我……” “到了……” 玄云欲要回答,却见那人已经止了脚步,侧身,淡淡的看着她,显然并不在意玄云的解释。 “这次是在下唐突,日后定会登门道歉。”短暂的错愕,很快面上又是一个得体的笑容,眸心一如既往的真诚。 “不必……” “琴姐姐?”不远处长廊之中,一高挑的身影,摇曳着莲步,细声而道。 玄云闻声一愣,旋即墨玉瞳中,划过一抹诧异,是她!虽然没有见过正面,但是这声音足以让她认出,刚才屋内她可是心惊胆战了好久,她应该认不出自己吧! “既然姑娘的朋友来了,那在下先行告退。”说罢转身逃了去,身影匆匆。 “无甚……”叶琴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绪,这人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琴姐姐?” “哦,书妹妹,那位邺公子正在厢房等候你了。” 叶琴收了视线,度步来到绿衣女子身前,宠溺一笑,如同一个大姐姐。 “恩……”女子扬唇一笑,好不迷人,然其眸底深处的灰暗,语气爽朗的笑是那样不符。 这边玄云是被叶琴带到从侧门,正对这一条偏僻的巷子。 玄云左右看了看,随意选了一方,去了,但是坦然的很,完全不怕迷路。 行了一段时间,耳边传来细细索索的嘈杂声音,修眉微蹙,随着继续前进的步伐,声音越发明显,最后在小巷的尽头,一处死胡同里,她发现一群衣着褴褛,赃乱不堪乞丐,将一个同样衣着破乱的人围在一处,拳打脚踢。 自始自终那人双臂捂着脑袋,不发出一声求饶,依稀可见他死死沿着已经泛着血丝的唇。 “住手!”玄云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终是不忍,出了声。 “你是谁!”几个乞丐听了声音,纷纷住了手,打量着玄云,警惕的问道。 原本缩在角落的挨打的人儿,迅速窜出了,整个抱住玄云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梨花带雨,同时不忘可怜兮兮的看着玄云,“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个弟妹,都靠着小人,求将军救救小人。” 听着这经典台词,玄云有些出戏,不过在那人最后一句将军时,瞳孔一缩,余光扫及前方一群面面相觑的众人,唇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好狡猾的乞丐。 他根本不确定她的身份,毕竟如今她这副打扮已然是一副潮流,而这个乞丐却是一口认定她是鬼面将军,无非就是为了震慑这一群人,让他们自行退去。 无视那挤眉弄眼的神色,淡然一笑,“我不是。” 她倒要看看这个小乞丐要怎么做。 “笨蛋!”只听那人低声骂道,随即起身,拉着玄云便朝着出口跑去。 “追!”后面一群人听说了那半途出现的人,并非传说中鬼面将军,自然不畏惧,纷纷追上去。 显然那人对这小巷很是熟悉,东拐西拐,便将那些人给甩了不见踪影。 二人躲在一处角落,玄云注视那灰头土脸,还挂了彩的乞丐,他看上去不过十五,全然一个小孩。 “他们为什么要围殴你。” “哼,那是因为他们嫉妒小爷比他们年轻活力,这一群老不死的,等小爷回去了一定搞死你们。”小乞丐说话老成的很,与他年纪颇是不复。 “虽然你笨了点,但是要不是你,小爷怕是没这么容易脱身,所以这个恩情,我记住了,以后有什么事,就来城东郊外的破庙里找我,我叫小包子!”话语中满是对玄云智商的鄙视。 这小乞丐虽然语气不佳,但是眼中却是清明的很,不似大恶之人,当下回之一笑“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她可想不出有什么需要乞丐帮忙。 包子显然看出来玄云笑容的意思,当下炸了毛“你可不要小看乞丐,这城里到处是我们的人,而且这翼城上下就没有我不知道事。” “此话当真?” “那是必须的,丐帮可不是浪得虚名。”包子一脸的骄傲自豪。 “那我还真需要你帮个忙。”玄云沉了沉眸,试探问道。 “什么,你且问来,小爷一定能够回答。” “我想知道……云之阁的来历。” “这……”原本自信满满的包子,忽然懵了,面露难色。 “罢了,没事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不知道也很正常。” 玄云瞥了眼某人,仿佛一开始便没有抱期望一般,这可是刺激到了某人,激的后者立刻道“谁说不知道,给我三天时间,我让兄弟们查查,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吗,我期待着……”真是一个单纯的人,若不是出于无奈她也不愿利用这人。 如今她的一举一动皆是无数双眼睛盯着,所以她无法亲自去调查云之阁,以防引起众势力的关注,届时若让叶,林她们身份暴露,那后果不堪设想。 “走吧,那些老不死的应该走了。”包子伸出头,四处看了看,低声道,说罢蹑手蹑脚的朝着某个方向去了。 玄云紧跟其后。 看着不远处的出口,包子送了一口气,脸上挂上了爽朗的笑,“没事……” “快抓住他们!!”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包子的话,原本的笑凝固起来。 显然这群人在守株待兔,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该死,糯米还在等着我,小爷没时间和你们耗!”包子低声咒骂,说罢便要朝着那出口方向冲去,谁知手腕却被人拽住,一回头对上某人洋溢着笑容与自信的眸。 玄云按着一脸茫然的包子的肩旁,淡然自若道“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会儿。” 玄云自信对付这几个乞丐是绰绰有余的。 包子眼前一幕惊呆,只见那抹身影敏捷的穿梭一群人之间,不待他看清,那些原本嚣张的人已经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痛苦的□□。 “以后若在做恶,定不轻饶,都走吧” “谢谢大爷……”不顾身上的痛意,众人遛烟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蹦出了小巷。 “好酷!” 玄云回头便看到包子放光的双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包子飞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师傅,你教我功夫吧!” 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额前划过三道黑线,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自己恩都是三脚猫功夫,而且总是受伤,我不适合做老师。” “不师傅很厉害”坚决的眼神,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这样吧,你若办好我交代的事,我就收你为徒。”玄云也退了一步。 “好,我现在就回去通知兄弟们,师傅三天后来城东破庙啊!” “嗯……” 希望包子能够找到云之阁的足够多的背景。 … 第76章 游玩将军府 “小宁,我以为你再也不愿见皇兄了。”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看着对面神色有些冷的女子,刚毅的面上难得柔情,枯井一般深不见底的眸中,应着丝丝歉意。 “皇上严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公主罢了。”一目了然,女子并不领情,疏远的来了口,目光专注着手中的茶盏,盏中一片清茶沉浮不定,如同她的一生…… “小宁,你还不愿原谅朕吗。”这句话是十几年前那人离开后他亲口说的,那时常宁浑身杀气,双目充血,跪在他身前,嘶哑着声音,字字带血,让他杀了皇后。 这样疯狂的常宁是他陌生的,可是他是一国之君,要为玄国百姓安生着想,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轻率为之! 常宁的步步紧逼,让他脱口而出了最后悔的话,将曾经最为亲密的兄妹之情隔断。 “若是皇上没有什么事,我便退下了。” “是了,那个,小宁这些年过的可好……”思绪从遥远的记忆拉回,玄武看着恭敬疏远的女子,眸中不乏失落,伤感。 萧筱没有去看那人,却能够察觉那人有些低落的情绪,毕竟是曾经最亲爱的哥哥,她又怎会毫不在意,可是她恨这个人为了所谓的天下,眼睁睁看着那人就这样被人害死而无动于衷! “很好。” “小宁为了那陈云,肯回来见为兄,为兄很好奇,这陈云到底有何过人之处让你另眼相看。” 仿佛无意间的问起,他很了解自家的妹妹,能够让她放下十几年的心结,回到宫内,这陈云于她而言绝不简单,想起暗卫的来报,不由的拧起了浓密的眉。 常宁怎么和穆惜颜扯上关系,还是师徒! “皇上若是在意这个,大可下一道圣旨,我自会起草一片奏折事无巨细一一禀告。”这便是他约她单独会面的缘由吧。 “小命,为兄并非这个意思,朕是想要担心你……” “皇上!”萧筱出言打断了那人的后话,沉了沉眸,道“我且说一句,待那人好点。” 说罢便退了出去,只留玄武独自沉思着,不消半刻,便又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沉声道“好好查查陈云!” 他对这个陈云是越发好奇,小宁竟然如此维护他! …… 将军府 阳光透过窗子,斑斑点点,光亮了昏暗的书房,文案前,玄云垂首沉思,食子敲打着木桌另一只手拿着狼毫,宣纸之上白底黑字:云之阁,玄云,玄武,越家,皇后,孙家,穆惜颜,夜灵…… 她知道这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如今太子瘫痪,穆惜颜的目的算是达到,那么众皇子之中,谁是她选中的棋子? 还有,越家定不会坐以待毙让皇位落入他人之手,而玄武怕也是谋算良久,还有云之阁又是什么样的存在?看似平静的翼城,早已汹涌,就让她来掀开战局吧! 而她的第一步便是从这人身上着手! 玄云在空白之处再添一笔,越斐染,赫然跃于纸上。 此人乃是越钰明第三子,此人才智中庸,却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最为重要的便是,其野心勃勃,不甘居于任何人之下,对着那遥不可及的位置,竟也抱着幻想。 话说这些她是如何得知,还是一次偶然,军师邓亚舟与她闲聊谈,权当娱乐时说了这人。 当时还惊奇,越钰明怎会有这样的儿子,而今却是要感谢,否则她又如何扳倒越家! “将军?” 小厮恭敬有佳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思绪,回了神,收回所有思量,眸中恢复一贯神色,道“何事?” “府外一位邺姓公子求见。” “邺姓公子?”轻轻念出口,随即唇角扬起一抹了然弧度,声音带上一丝愉悦“有请。 ” “是。” 不消半刻,木门被打开,白衣男子逆光度步而来,宛如天神临世,周身度着耀眼光芒。 “来人奉茶。” 玄云离了位置,邀请夜灵入座,吩咐下人。 “将军客气了。”面上淡然一笑,随之入座。 “必须的啊,你可是我的大恩人。”璀璨一笑,如同孩子一般的真诚,如今怕也只有在夜灵身前,玄云方能卸下面具,显露最为真实的自己。 玄云的笑容,让夜灵有些愣住,不过很快便恢复一贯,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公……子今日登门将军府可是有事?”如今她风头正大,若是无事,夜灵又怎会亲自前来。 “难道无事便不能来,将军这是不待见我?”风清云淡的回了一句,说罢斜了她一眼。 “……”噎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听闻这将军府风景不错,将军不带我去看看?”扫视了一周,又似乎想到什么,夜灵看着玄云,淡淡说道,眸中一片清澈,却不见底。 公主大人都亲自发话,玄云怎敢不从,屁颠屁颠的领着帅气逼人的公主大人去了将军府的后院。 别说,这皇帝老儿还是相当有水准的,这将军府的布局选址也是不错,而且初步估算,有一所学校大小,真是奢侈。 这逛将军府本是夜灵提出的,结果原本的提倡者一脸淡然,兴趣乏然,而玄云这个主人家却是看的津津有味。 “这是白玉兰?”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玄云凑到一处盛开的花群旁边,口中啧啧称齐“这都快到冬季,居然还有盛开如此灿烂的白玉兰。” “将军,那是秋风醉,只在秋季绽放。”夜灵一旁听了玄云的话,眸心一闪而过的惊讶,出声解惑,同时也是疑虑“这花于玄国也是常见,将军不知?” “知道……当然知道,秋风罪吗……”玄云迅速回道,生怕夜灵起疑。 “那什么,前面风景更是迷人,我们还是移步去那里吧。”不待夜灵多问,开口转移了话题,临走前不忘盾了眼那与白玉兰无异的花,暗道,这不就是白玉兰吗! 半晌之后,二人立于原地,眸心应着一片荒芜之境,荒草杂树丛生,显然未曾打理开垦的荒野之地。 “原来将军口中的迷人景色竟是这样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语气带上一抹揶揄。 “咳咳……那什么看厌了人工设计,乍看这自然创作也是极好的。”玄云心里早已悔不当初,嘴上却是死鸭子嘴硬。 “将军说的……是。”夜灵没有去拆穿某人,顺着她的话下去。 这是将军府东边将军的园子,因为新建,还未曾有人打理,而玄云本就不熟悉府内设计,阴差阳错来了此处。 好在旁边有一处凉亭,虽然有些陈旧,却也能暂歇脚步。 来了凉亭,见夜灵只是站着,俯视一番,眉间微拧。 玄云看了,玉珠微转,便想了明白,夜灵本是千金公主,何等的金贵凤躯,有怎么让灰尘沾染。 倾身,轻轻吹着,同时挽袖拭去石凳之上的灰尘,见那石凳恢复清洁光泽,这才停了动作,不忘用手指轻拭,不见灰尘,方才侧目笑道“现在可以坐了。” 玄云的表现,着实出乎夜灵意料,淡漠的眸底深处,划过一丝涟漪。 “多谢。”含首应道,不着痕迹的掩去自己的异样。 “都是朋友,不必和我客气。”玄云没有多想,自然而然的接道,却不想这一句话再次引起夜灵一怔。 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礼,人家可是受人敬仰,爱戴的夜国三公主,而你呢?一个恶贯满盈,名声狼藉的王爷?或者是嗜杀残忍的鬼面将军?无论那种身份,皆是不配与那人成为朋友…… 如此事实让她烦躁,这该死的等级制度,不过却没有收回那句话,她是真心交夜灵这个朋友。 见夜灵不曾言语,只是看着她,那人的眼神明明很轻,却让她不敢直视,避开了视线,心跳莫名有些加快,等待着那人的答复。 “陈兄有何打算?”良久,夜灵并未回复,垂眸,轻挥衣摆,坐了下来,再次抬眸,自然一片清朗睿智。 在夜灵坐下之时,玄云便笑了,一切皆在不言中。 听了那人问话,稍稍愣住,后一字一句回道“讨回公道。” “这个世界最难讨回的便是公道,那都是上位者的权力算计罢了。” “那我便成为上位者,以牙还牙。”说这话是,她在笑,可是那墨玉的眸,却刻着认真。 “你还真是诚实。”收了视线,夜灵半真半假的说着。 “朋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还算什么朋友吗~”全然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阳光一样的耀眼。 “有时候给你致命一击的便是你最信任的人。”弯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遮住了那人的眸,声音不似往常的清冷,染上一丝低沉。 “什么?” “无甚,莫要随意的相信他人。” “我知道,因为是你,所以才会选择相信。” “我可不是好人。”周身气息陡然冷却,目光冷冻成冰刃,射向那一脸茫然的人儿。 “我知道,不过,那又如何,这个世界好人皆是不长命。我只知道你带我很好,这便足够了。”短暂的失神之后,玄云迎上那让人心颤的目光,直视不曾褪却,似要温暖眸光中的冰冷,缓缓道。 “愚蠢。”薄唇轻启,冷漠淡然,说罢侧目移开的视线,看向荒芜的庭院。 玄云不曾知晓,看似若无其事的某人,其实心中杂乱无章,因为从来没有敢如此直逼夜灵的寒眸,并且逼的她先行移开视线。 玄云的目光太过灼热,让她不知所措。 小小的凉亭,陷入沉默。 “咦?!” 良久,夜灵只听的耳边是某人一声惊呼,转首,便见得那人奔了出去,停驻一颗叫不上名字的野树旁,仰头瞅了一会儿,便卷起衣袖,爬起树来,那动作还很是娴熟啊。 看着那八爪鱼一样抱住树,模样十分不雅的人儿,高贵冰冷如夜灵,也不由得抽了抽眼角,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她看错了,其实这个人就是一个男人。 在她寻思着是否寻个机会再次验一验真身之际,那人已经麻溜的下了树,嘴角咧的老大,朝着凉亭跑来。 “尝尝?”献宝似的,迫不及待来到夜灵身前,伸出胳膊,打开闭合的双手,掌心是一堆黑红的果子,赫然是那野树所挂着的果子。 而那人掌心已经被黑紫的果子汁液染成青紫,若不细看,当真以为受伤了。 “这能吃?”夜灵看了眼她掌心的果子,复又看了看玄云,带着一丝不确定,疑惑又带着一丝惊讶。 玄云不会承认,见到一向运筹帷幄,无所不知的夜灵夜公主,露出这番表情,是多么的自豪和满足,而且私心觉得,这样的夜灵多了一份人气,竟是那样的可爱。 “这是桑椹,一种水果,酸甜可口。”说罢生怕那人不信,空出一只手,捻起一个扔进嘴里,不忘露出一个好吃的表情。 “我现在不饿……”后面的话被突然而来的果实堵住,淡漠的眸心充斥着诧异,看着对面那咧着嘴,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的人,夜灵竟有些力不从心之感。 不过,无力之余还是有些惊奇,这果子味道竟如此鲜嫩美味,倒是不比那些名贵水果差。不过,这人又如何知道的,不识玄国最为常见的秋风醉,却对如此了解这鲜为人知的野树! 心中的疑团越发的大了,玄云,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连同夜灵自己都不曾察觉,她并不反感如此亲昵的动作,这对于不喜与人接触的她而言,是何等的异常。 此刻的玄云,面上虽然挂着笑容,其实心中早已将自己骂了千万遍,竟然趁她说话时,塞了一个桑椹进去,她真的是花样作死啊,对方可是公主,夜国最睿智,冰冷,不可侵犯的公主! 小心翼翼扫了眼那人,眼角瞥见那人唇角残留的乌紫汁液,别样的媚惑,心脏的跳动忽然快了一个节拍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偶然间碰触到那人唇的温度,面上的温度开始上升。 “果子很好吃,天色不要我们回去吧。”察觉到某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夜灵眉头微蹙,这人越发的得寸进尺了,便冷冷开了口。 “好好……好的……”玄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第几次对着夜灵犯花痴了! 看着手足无措的某人,夜灵莫名觉得顺眼,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 不过原本前面带路的人,忽然停了脚步。 “怎么了?” 玄云木然回头,欲言又止,眸中带着一丝尴尬犹豫。 “那个……我好像迷路了……” “……” 夜灵什么也没说,她还能说什么,看了眼某人,她今日就不该来这将军府。 想来这十几年来的情绪起伏也没有今日这样多吧。 “没关系,我们沿着墙角走,一定能寻到出口的!”玄云灵机一动,自豪道。 夜灵实在无法直视某人的智商,忽然扬唇一笑,如同昙花一现,美轮美奂,耀眼迷人,伴随着优美的声音“你从来都不用脑子吗。” 说罢便抬步走在前面。 “啊?”美色当前,玄云愣是被迷的不要不要,完全没反应过来那人话中意思。 咦?!她在骂她?可是……看着那人冷若冰霜的美颜,她又不敢问,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是路痴,怪我喽。 …… 第77章 错综复杂 自从那日夜灵离开后,玄云便没有见过她了,心里着实后悔一番,她那日竟然忘了问那人,为何出现在云之阁! 果然,在夜灵面前,她总是手足无措,全然没了平日的冷静。 好在三日已到,她相信,小包子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借着郊外游玩的理由,离开了将军府,只身朝着城东郊外而去,途经一片竹林。 穿过竹林,便能看到不远处破落的庙宇。 “师傅!!这里这里!”小包子早就等着玄云的到来,这不,见了来人,立刻挥着手,示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 玄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就她也能收到徒弟。 “师傅,您辛苦了,赶紧进来坐。”小包子很是狗腿。 看着这样的小包子,她想到了一句话,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你就是老大的师傅!?” “你很厉害吗?” “一个人能打几个人?” 一进去,便围上来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这些人年纪不大,也都十几岁的模样,灰头土脸,破衣烂衫。 “去去去……都给我出去,老大我和师傅有事要谈!”包子将一群人轰了出去。 趁着空隙,玄云扫视一周,破庙之内,算不上干净,不过好在也是收拾整齐,只有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木桌,以及一条长凳,阳光透过屋顶大大小小的缝隙,稀稀落落洒下来。 四周靠墙铺着许些一人长宽的草垫,想来是休息的地方,难以想象,若是阴雨天气,这如何住人。 她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妈妈怀中撒娇,在安逸的课堂上睡觉…… “师傅我们查了,这个云之阁……”包子只当玄云前来是为了验收成果。 谁知话说一半,便被玄云打断,“你们一直住在这里?” “啊?!”包子一愣,随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们都是一群孤儿,被老爹收养,一直以来都是以乞讨为生。” “老爹?” “嗯嗯,老爹可笨了呢,每次都会将乞讨来的食物分给我们吃,自己饿肚子,他总是口上说着不饿,肚子却咕咕叫。” 包子脸上依旧挂着嘻嘻哈哈的笑容,看似无所谓的说着,可是玄云能够感受到他对那位老爹的敬爱。 “我能见见他吗?” “恐怕不行。”包子耸了耸肩。 “怎么了?” “一个月前他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 “师傅这没什么好道歉的,再说,这对老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总算摆脱我们这些拖油瓶了,可以自由自在的在天上生活了。”包子看了眼天空,笑的很开心。 无人知道玄云此刻心中是如何的震惊,对于眼前的包子,越发的心疼。 “我啊,现在可是老大,说书的说过,长子如父,就算为了老爹,我也一定要学好本事,保护好弟弟妹妹们,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们了!”包子咧着嘴,笑说着,同时跪在了玄云身前,眨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所以,师傅你就收了我吧。” “好的,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玄云摸着那小脑袋,眸心一片柔和。 “好的,师傅你说,不要说一件,十件,一百件都行。” “不要让人知道,我是你师傅。”玄云不想包子因为自己而陷入不幸,可又无法放任不管。 “好的!”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爽快的答应了。“师傅,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啊~” “学武并非一朝一日的事急什么,是了,云之阁,你们知道了什么吗?”瞥了一眼猴急的某人,仰手敲了他脑袋一下。 包子讪讪的笑着,摸了摸头,不过很快又是一脸的兴奋“必须的,师傅。这云之阁的前身,是一个普通的客栈,一个月前,一神秘人买了这家客栈,一番整修之后,便重新开张,也就是今日的云之阁。不过说来奇怪,这起初也有人不知死活去捣乱,结果都莫名的消失,自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人敢在云之阁撒野。很多人纷纷猜测这云之阁东家的身份,有人说是富可敌国的商人,有人说是皇亲贵族,众说纷纭,却得不出一个结论。不过……” 话戛然而止,包子故作神秘,眉宇间的骄傲都快溢出来了。 玄云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盾了一眼,眼角微抽,“你倒是说啊。” “好嘞!其实这背后的东家,是江湖人!” “江湖人!?” “是的,小六子说过他亲眼看见一些江湖人物出入云之阁后院。”包子一脸的认真。 江湖……朝堂之争也就罢了,现在有扯进了江湖是非,这翼城还真是热闹。 “那七绝,又是怎么回事?”叶琴,霜怡她们又怎么和云之阁扯上关系,成为七绝? “师傅,你是不是从乡下来的。”包子表情颇是怪异,又带着一丝理解和同情,那模样分明是在说,你就承认吧,我不会鄙视你的。 “还想不想学本事了。”似笑非笑的瞪了眼某人。 “我错了师傅!”包子察觉不妙,赶紧讨好道。 “莫要贫了,且说说这七绝与云之阁是什么关系。” “七绝乃是七位才貌双绝的美人,也是这云之阁的艺妓,多少达官贵人,风流才子,趋之若鹜想要一睹美人风采,却是落得个人才两空。” 包子说的头头是道,倒是让玄云刮目相看,“小家伙有点文采哈。” “那必须的,那些说书的都是这么说的!” “……” “不过小道消息,听说这七绝本是被这云之阁的主人所救,后为了报恩,适才留在了云之阁,使得它在翼城有了立脚的地位。”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每天都在人多嘴杂的酒肆,客栈乞讨,耳边都是来自各方人物的声音,这听得多了,自然了解了一些。”包子并没有觉得乞讨有什么丢人说的很坦然。 玄云听了,没有说什么,良久微微叹了口气,“今日就到这儿吧。” “嗯嗯,师傅,那你明天是不是就过来见我学本事了!”说罢不忘胡乱的挥着拳,一脸的迫不及待。 “以后每日晨练一个时辰的马步,七日后,我来验收成果,若是合格,便可正式交于你武学招式。”玄云不知道如何教人学武,不过电视上不都是说,先打好基础才是正经。 “好的!” 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听到七日后就能学武,又是一阵开心。 临走前,玄云将身上的银两都塞给包子,如今这是她唯一能够为这群孩子做的事。 回来的途中,她脑子一直在想这包子的事,以及云之阁与七绝相关事宜。 看来云之阁,日后她要常去做客,凭着直觉,夜灵所见的绝书姑娘绝对不是一般人,那日房中听得她口中的义父,莫不就是这云之阁的东家? 义父……会是谁?明明银王府被玄武给封了,数百人皆被斩首示众,这江湖中何门何派竟有如此能力,在玄武眼皮底下救走她们?而目的又何在? 玄云只觉得整个翼城都笼罩在一层烟雾中,看不清脉络…… 忽然,一阵微风抚过,夹杂这血腥的味道,玄云眉头微蹙,收了思绪,目光带上一丝深沉,看向远处。 随即,耳边是细细索索的声音……怎么回事!? 不过禀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玄云不欲多管闲事,毕竟如今她自己已经一身麻烦。 奈何,有些事躲都躲不过,这不,她还没有走几步,便察觉那越发接近的脚步声。 她没有躲开,因为身后不远处便是包子他们的破庙,决不能让这些人靠近那里。 不出片刻,只见浑身血迹的锦衣男子,手持着滴血的宝刃,朝着她奔来,而紧随其后是两个黑衣人,令她惊奇的是,这两个黑衣人面上都覆着一张纯黑不知什么材料所制的面具,甚是骇人。 显而易见,刚才已经经历了一番苦战,双方都已经受伤。 还没有靠近玄云,那人便被那黑衣人给堵了去路,男子并未惊恐,而是沉着身姿,冷眼看着黑衣人,周身蓄势待发的杀气。 是他! 熟悉的面孔,与云之阁那位慷慨解囊,邀请她去二楼名为木延的男子重合。 本想若是他们不靠近破庙也就罢了,可如今,却不得不出手,毕竟,对于这木延她还是挺欣赏的,再者她还欠了人家一分人情。 “两个对一个,是不是有失公平啊。” 听了玄云的声音,黑衣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人留不得。 二话不说,一个黑衣人便攻了上来,玄云险险躲过,心道,果然这黑衣杀手不是好东西,一言不合就出杀手。 翻转手掌,唤出绝世,松松筋骨,好久没有大干一场了! 唇轻扬起一抹死亡的弧度。 黑衣人见了,一惊,色依旧没有一丝退缩,二人过起招来,那人招招刁钻致命,若非少了一丝内力,怕是他早已败下来。 而这边玄云也不轻松,对方可是一个职业杀手,自是高手若非他先前已经收了重伤有些体力不支,怕是数百招下来,她支架不住。 而另一边,木延果然是高手,很快胜负渐渐显现,与玄云过招的黑衣人也是有些焦急,他们的主要目标便是木延,无论如何也要斩杀木延! 想要抽身去帮助伙伴,奈何被玄云缠的死死的。 “啊!” 一声惨叫,一黑衣人轰然倒地,木延没有一丝犹豫,跃身来到玄云身侧,协助玄云。 黑衣人对玄云一人便有些吃力,是以随着木延加入战局,很快呈现败局,不久便被制服。 “说是谁要买我的命!”木延的剑架在黑衣人脸上,冷声问道。 黑衣人并没有说话,黑暗的瞳中,一闪而过的狠绝。 “小心……” 话音刚落,那黑衣人便倒下了,颈脖出一道血痕,正在流淌的血液染湿了黑衣。 “该死!”木延暗骂一句,哼,即便如此,你以为本王就查不出幕后黑手了吗!? 仿佛忽然想到还有玄云在一旁,忙转身,面上挂上了笑意,显然他也认出了玄云,抱拳道,“多谢陈兄相救。” 那日云之阁他只当这人也是跟随潮流的俗人,若不想她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鬼面将军,而且今日若不是她出手,恐怕在劫难逃。 是的,木延已经断定,玄云便是鬼面将军,毕竟这番身手,配上这副打扮,很难猜不出她的身份。 “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 第78章 迷雾重重 满庭里长满枫树,十月枫叶红如火,被深秋温柔而萧瑟的风簌簌带落,很快在地下积了一层,仆佣清扫不及,看去就如霜红的地毡,地毡尽处,青瓦白墙,原木色刷了桐油的台阶向上延伸,连接了回旋反复的幽深长廊。 长廊之上,火红的枫叶回旋,应着缓步而来,孱弱相依的身影,二人停驻栏杆之前,放眼看着院中秋景。 “秋风杂秋雨,夜凉添几许。飕飕不觉声,落叶幽幽舞……咳咳……”轻颤的咳嗽,断了柔弱的声音,引得胸口一阵起伏,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难看。 “霜怡……”一旁搀扶的女子面色一紧,芊芊玉手,轻拍着那人背部,面上一片担忧。 “无碍,让姐姐担心了。”林霜怡轻抚着那人手腕,安慰道。 “霜怡,书姑娘也说了,你这是抑郁成疾,心结难解,适才这般,若是……”叶琴看着身侧 “琴姐姐,莫要说了,我知道姐妹们都很担心我,奈何我这毛病已经入骨,恢复,谈何容易。”林霜怡看着悄然而落的枫叶,淡淡的说着,孤寂眸中带着化不开的伤痛。 “霜怡……”叶琴看着如此的林霜怡,也不由染上悲伤。 “若是这般去了,与我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忽地,女子转首一笑,恍如隔世。 叶琴微微张开唇,良久说不出一句,她该说什么……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寒,她的心结又怎是他人一句话便能解开… 一时间,静默无声,只那不时抚来带着许些凉意的秋风,引得树叶飒飒做响,平添一丝凄凉。 “是了,怎不见其他姐妹?”收回来视线,再次投向满目的枫叶。 “姐妹们去看望王爷了……”忽然停了话语,急忙看向一旁面色无异的女子,稍稍松了一口气。 林霜怡勾了勾唇,并未说什么,其实她早已不恨那人了,一则她父母因那人除了奴籍,逃过一劫,二则,她也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人的改变。 这一次众姐妹能够逃过一劫,也是因着管家相助,而从管家林邬口中得知,此乃是王爷的意思,在她离开这段时间,无论发生发什么,一定要保护好府内的众多位夫人。 而这云之阁也是得管家所识之人的帮助,得以安身立足,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上乃是最安全之处。 退而言之,所有的恩怨早已随着那人的离开烟消云散,她一直无法释怀是那人……那个一直以来真心待她,从未嫌弃过她,朝夕相伴的男子。 那人答应过她会回来的,而她也一直在等着,期盼着…… “姑娘,那位高公子又来了,洁姨让我问问您是见还是不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低首垂眸,双手搭在腹部,恭敬说道。 高公子?叶琴微愣,随即脑中闪过某个身影,眸心一闪而过的烦躁,“且说我不在,轰将出去。” “是。”丫鬟得了答复,无声退了开来。 “难得见姐姐生怒。” “妹妹不知,这高姓公子便是那日伤了你的莽撞男子,近几日一直来云之阁,有意无意便往后院闯,怕是意图不纯。”叶琴想着那一而再再而三依着各种借口拜访的某人,便没由来的不耐。 好生不要脸的男人! “姐姐莫要担心,下次若这人再来了,大可让我去试他一试。”叶琴话音刚落,长廊尽头传来清脆而不失妖娆的女子的倜傥。 放眼看去,只见一红衣女子摇曳着盈盈一握的水蛇腰,踏着莲步,眉宇间自是溢着一番风流。 而其身侧的紫衣女子但是端庄舒雅,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着:“是啊,媛媛亲自出马,想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不束手就擒,届时什么目的秘密还不手到擒来?” 叶琴看了来人,听着二人的话,只是宠溺一笑,摇了摇头,“你们两个莫要胡闹才是,那高云,并非普通人!” 林霜怡看着相处融洽,玩笑的三人,心中有些不可思议,这在半年前她是不可想象的,宣媛本就出身红楼,是银王的宠妃之一,生性风流跋扈,曾经没少奚落她,可如今却待她尊重有佳。 不仅是她府中很多侧房妻妾皆是如此,而这都要归功与眼前的紫衣女子,木蓉,是她慢慢改变了所有人! “是了,姐姐可曾听说了,书姑娘,要下嫁于赵艺申。”木蓉于左侧扶着林霜怡,回房的途中,闲聊道。 “右相的二公子,那个纨绔子弟赵艺申?”叶琴听了有些诧异的反问。 “我就觉得那个姓赵的不错,至少对书姐姐一片痴情。”宣媛但是满不在乎的开了口。 “痴情与否,如今结论太过早了,不过书姑娘怎会突然同意了?” 叶琴这一反问,倒是没有一个能够回答上来,可不是,先前她们可是丝毫没有看出绝书对那赵公子有丝毫爱慕之情。 殊不知,她们的对话,院外不远处的玄云早已收入耳中。 原来那位绝书姑娘,听从所谓“义父”的命令,被迫无奈下嫁的男子,乃是赵艺申,右相之子。 直觉告诉她,绝书身后的义父绝不是常人,且于玄云有一定的瓜葛,否则为何收留叶琴等人,她绝不信那人是为了七绝的名声,亦或者身在钱财!还有为何让绝书下嫁与赵艺申,是盯上了右相还是…… 脑中的线团越发剪不断理还乱,她需要寻出一个线头,才能理出一条线来! 脑中第一个闪过的便是那一抹白色身影,睿智如她,一定能够为她解惑。 没有银王府,而是直接来到了那人所居住的客栈。 “掌柜请问邺公子住的哪号房?” 正在低头打着算盘的中年男子,抬头看了眼玄云,他是商人看人的眼光自然毒辣,当下便猜测眼前人与那位邺姓公子皆非寻常百姓,当下和善客气一笑“那位客人在天字一号,猴儿,带这为客官去天字一号客房。” “多谢。”朝着那掌柜含首道谢,随后跟着小二去了二楼。 二楼走道,迎面便看到一位灰衣男子低着头迎来,那人脚步稳健轻逸,一看便是练家子。 “客官这前面便是天字一号客房了。”小二热情的解说着。 殊不知,小二话音未落,迎面而来的男子,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锐利如刃,深深的看了眼玄云,带着杀气。 玄云也是一愣,这人她不陌生,这样的眼神她也不陌生,因为这人正是夜灵的暗卫,夜川,那个对她满满的芥蒂不满的男子。 心下越发奇怪,依着她如今的模样身份,她应该没有得罪这人吧,为何又是这样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全当没有看见,径直跟着小二去了。 而男子立于原地,目光带着血意,一字一句道“公主是他的心目中的神,谁也别想夺走!!” “咚咚……” “请进。” 清冷的声音,带着疏远,然进了她耳中却莫名的动听,连同心脏的跳动也加快一个节律。 “支呀~” 推开木门,一眼便是那绝世无双的人儿,屋内另一个身影已经被她完全忽视了。 “咳咳……将军有理了。”鹿邑有些无奈,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低?想到刚才的事,面色忽地有些怀疑,轻咳一声问了安。 “想必这位便是鹿邑鹿先生,久仰大名。”玄云怎会没看见那人面上的异常,只当是自己失了礼节,才这般。 “将军客气了。”对于玄云这尊重的态度,他还是有些受用,心下对她便是多了一份好感。 “鹿先生,二皇兄便有劳你了。”夜灵忽而说道。 “是,臣定当不服所望。”鹿邑不笨,自然听出了夜灵弦外之音,你可以退下了。 鹿邑退了下去,不过为何玄云总觉得他临走之前的眼神……很微妙,暧昧?好奇?还是惊讶? “不知陈兄寻我何事?” “啊!?”木勒回头,双目带着茫然看着夜灵,后者不由的无语,刚才她应对鹿邑但是机警的很,怎到她就这般痴呆! “是了,我是来寻求解惑的!”见那人好看的眉,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立刻回了神,进入正题。 “陈兄且说来听听,我自会尽力而为。”夜灵听罢勾了勾唇角,一个淡的几乎不见弧度的笑意。 玄云蹙眉思索一番,便将前后一通说了,没有脉络,想到哪说到哪,最后连同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有些举棋不定的看了看那人,生怕她露出不耐。 不想那人自始自终只是静静的听着,认真,专注,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扰乱她一般。 难道她做什么都是这么认真吗? “那日我见公主去寻绝书,所以我就是问下,公主是否知道这云之阁背后之人的身份!” 夜灵闻之,眸底一闪而过的满意,这人比她想象中要聪明些,“云之阁背后势力是阎罗殿,绝书便是阎罗殿殿主风巡尊之义女,那日我去寻她,不过是受人之托,让她代为转些话给阎罗殿殿主而已。” 思及她家那老顽童师傅,她也是只得扶额叹息,不知怎地开罪了风巡尊,这阎罗殿近年对天绝门是处处针锋相对,让门下弟子苦不堪言,而她师傅自由潇洒惯了也不管,门人寻到了她,于情于理她皆不能推却。 不过,她倒是不知,阎罗殿竟然于玄氏皇族千丝万缕,不论其他,单凭云之阁收留了叶琴等人。 那日云之阁,见了玄云异样的态度,便知道个中定有猫腻,回去查了一番,竟发现,这七绝其中有六人便是银王府的妻妾! 何其令人诧异,她也很好奇,阎罗殿与玄云有何关系,可如今听了玄云的话,阎罗殿竟与右相也扯上。 这翼城的局势是越发有趣了…… “阎罗殿?”夜灵的爽快,让玄云颇是意外,不过最后所有的心思都被阎罗殿这个名字所占据,疑惑不解继续道“若我没有记错,阎罗殿乃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杀手门派,为何会与朝廷扯上关系?” “这点,我倒是无能为力了。”夜灵难得表示不知。 “无甚,还是要多谢公主,唉……要是公主一直在玄国便好了,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我也有个问处。”思及这人宴会结束后,便要离开,心下有些莫名不舍,不禁感叹。 夜灵听了一愣,面上破有些异样,似笑非笑“将军座下不是有位足智多谋的军师吗?” “邓亚舟?”眉头一条,耸了耸肩,一脸嫌弃“他不靠谱。” 最主要是颜值在那,完全没有可比性…… “若是邓大军师知晓了,怕是会难过的。” “不用担心,他完全没心没肺的。”摆了摆手,后有想到什么,自言自语,“说来,按着路程,今日,他们也该到了翼城。” 毕竟明日晚间,便是庆功宴。 …… 第79章 宴会前奏 如玄云所料,当天晚间,陈靖几人风尘仆仆的达到将军府,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邓亚舟竟没有过来,说是如今正值改革关键时期,军中不可无人便留了下来。 这个邓亚舟,她正愁翼城局势太过复杂,需要一个清明的人儿在身旁协助,这货倒好,果真不靠谱。 “不过军师让属下带句话给旅长。”陈靖忽地想到什么,抱拳恭敬道。 “陈大哥,都是自己人这些个虚礼都省去,显得生疏。”玄云最是看不惯古代的等级制服,开了口。 “属……我知道了。”跟了玄云许久,对其品行自然也有所了解,当下抛却了身份。 “军师说了什么?”满意一笑。 陈靖顿了顿,沉声道“人心隔肚皮,眼见未必为实。” “军师这说的什么话,俺咱听得稀里糊涂的!”本来因为犯了错,低着头,在一旁不吭声的桌彭一下子没忍住,动了嘴。 玄云听了也是一愣,随即轻笑道“这个邓亚舟,总是这般兜着圈子,也不怕舌头打结” 桌彭见玄云也没有怪罪他,放下稍稍放了心,退了一步。 玄云又怎会没有看到那人的小动物,无言一笑。 “云弟,这几日没事吧……” “没事,大哥你们一路也辛苦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进宫面圣呢。” “旅长……” “恩?”玄云看着忽然站出来一脸严肃的大个子,张大锤,面上浮现一丝疑惑。 “旅长既然兄弟几个来了,日后有什么事咱们挡着呢!”憋了良久,才见他横手拍了拍胸口,吐出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的话。 当下自是被其余几人一阵嬉笑。 “老张,你空有这么一副大个子,怎么做起事儿来,跟娘们儿一样~莫不是被家里小婆娘□□出了的。” “去去……不许笑俺,俺就是紧张。” …… 玄云看着几人,心中一阵暖流,她自是知道,几人是担心她,能够遇到他们的她,是何等幸运。 夜晚降临,翼城夜市灯火喧嚣,好不热闹,丝毫不逊色与白日。 而那街道的尽头,辉煌的宫殿,散发着耀眼的光泽,将周遭照得亮如白昼,那是无数人向往的天堂。 可是于她看来,不过是一片权势的沼泽,稍有不慎,便陷进去,再难抽身。 “乖乖~这皇城可不是盖的啊。”桌彭坐于马背上,侧目看着周遭一切,不免有些愰神。 “对啊,好漂亮,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放,啊箭,你见过吗?”张大锤看了看身旁同行干练的人儿。 李箭看了看周遭,无声的摇了摇头,而一旁的陈靖,也多看了两侧繁华街道。 几人骑马行于闹市,还军装,自然引得不少人注意,而那腰间鬼脸面具,更加显著。 “你看那三人腰间的面具。” “是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的面具,这么说来,是鬼面军团中的五虎战将,那车内的一定是鬼面将军!” “真的假的……” 眼见这动静越来越大,围观的人众也多了起来,几人相互看了看,果断加快了速度。 马车内的玄云,轻掀起垂帘一角,半年前的翼城也是这般繁华,夜市也是这般的繁华,她曾说过要好好游玩一番,却至今未曾实现。 而今的心态又是截然不同,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皇宫。 缓步而下,看着辉煌不变的宫殿,她颇是有些感慨。 “是陈大人吗?老奴恭候多时,这边请。”眼前的声音尖锐的男子,半躬着腰,态度恭敬,不敢有半点怠慢的意思。 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曾经何时这位皇帝身前的红人,陈诚,陈公公,何等的狂妄自大,气焰嚣张,丝毫不将玄云这个皇子放在眼中。 “那有劳陈公公呢。”面上看不出一丝的异样,带着受宠若惊的模样。 “大人言重了,这是老奴的本分。” “那里,陈公公乃是圣人身边的红人,我等粗鄙的武人若是哪里冒犯,还望公公饱含。”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手上已经将准备好的银两塞至那人手中。 手上接过了银两,娴熟的放入袖中,那油光满面的脸上,挂着今人做恶的笑容,“承蒙圣人厚爱,不过将军如此睿智,他日定能得圣人厚望,届时还望将军莫要忘了老奴才是。” “咱们这些武夫都是直肠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玄云拍胸,十分豪爽,不乏军人的直率。 “那日后便仰仗将军了。”细小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自然。” 身后的几人看着自家虚与委蛇的旅长,觉得诧异,陌生,不过也都是短暂的,眸心坚定一如既往,无论如何,她是他们誓要追随一生的人!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殿前。 “劳烦将军于此等候片刻。”陈诚态度颇是恭敬。 “是,对了,不知今日这宴会之上都有何人?”看似无意的问道。 “据老奴所知,今日在场有夜国三公主,睦国使者,以及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另外孙将军也会到场。不过大人放心,有圣人在,无人敢对将军不利。”说起孙虚,陈诚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屑。 “多谢公公提醒。”看来这个孙虚并不得人心吗。 陈诚本是皇帝身旁的红人,亲自将他几人领至此处侯着,已经是恩惠,自然不会再次与他们一同等着,很快便离开。 “皇宫不似营中,大家需警言慎行,莫要落人把柄。”玄云转身,郑重其事提醒着几人。 “是!”挺直了腰身,肃然以对,异口同声答道。 这是皇宫,耳目众多,几人自然不似府中那般随意。 “宣鬼面将军陈云等人觐见!”尖锐的嗓子,穿透大殿,在耳边炸响。 面具下的唇微微扬起,目光一闪而过的锐利。 “走吧!”撩起衣摆,踏了进去,陈靖几人相视无语,紧跟其后,身体下意识挺的笔直,每一步都是强劲有力。 感受着四面八方集聚而来的目光,或憧憬,或仇恨,或探寻……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接受我众人的目光,那时更多的是鄙夷,唾弃。 “臣陈云……” “陈靖……” “桌彭……” “张大锤……” “李箭……”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云垂首,掩去了眼中的厌恶,跪于地上,朝着那上位扣首。 “爱卿快快请起。”男子浑厚的声音,不难听出一丝喜悦。 “谢主隆恩。” 听了皇命,几人也都起了身,借着起身的刹那,不着痕迹的扫过周遭,左侧首位是那与这凡尘格格不入的白衣胜仙的女子,一方面纱遮了她绝世的容颜。 而右侧的男子,那一副皮囊比女子还要娇艳三分,搭配着那一身火红的长袍,颇是妖孽。 此人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狭长的凤目,竟带着一丝勾引,看的玄云背后一阵发麻,这妖孽是谁? 令她惊讶的是,他身后立着的竟然是伯尧,此刻那人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眸心若隐若现的战意。 而台阶之上,正中央的龙椅之上自然坐着玄武,而他左侧是同样明黄色凤袍加身的妇人,玄国的一国之母,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身侧也是玄月,今日他一席紫色长袍,领口袖口皆是金丝镶边,少了一丝儒雅从容,多了一份皇子的威严尊贵。 玄风是坐在玄月的右侧,玄月虽不是皇后所出,却自小便寄居皇后宫中,而又长于玄风,这排位也是正常。 不过若是在看下去便发现猫腻。 玄武右侧的少妇,却是一身粉色宫装,手掌大小的脸上,刻着精致的五官,倒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想来这便是当今圣人宠爱有佳的淑妃,右相的嫡女,赵灵。她身侧是十三皇子,玄瑾,而玄瑾的右侧才是玄青,按照长幼有序,玄瑾与玄青怕是要换换。 如此一对比,有心之人自然能够看出些天机,这位天子的心思,自然能够猜出几分。 “吾大玄能够得此良将,乃是天降福分,天佑我大玄,繁荣昌盛!” 这话一出,底下一众哗然,暗暗猜测,这陈云是多么得圣人的心,竟将其捧的如此之高,百年不遇啊。 “承蒙圣人厚待,微臣不过是尽了臣子的本能。”玄云淡然回之,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好一个臣子的本分,若是朕的臣子皆如爱卿这般忠心为国,大玄强盛指日可待。” 在座不少人面色有些难堪,典型的指桑骂槐,连同玄云也是暗骂着玄武这个老狐狸,这是置她众矢之的! “对了,听闻陈云将军与陈靖队长乃是兄弟?”玄武仿佛不经意的提及,眼底却是一片精明,带着一丝威压。 “是。” “陈将军这般出色,想来儿时便有过人之处,朕十分好奇啊,陈队长。” 这个老狐狸一定调查她了,如今来一探虚实。 她与陈靖一直以来以兄弟相称,军中人也都以为他二人是亲兄弟,连同桌彭他们也不清楚实情。 被指名的陈靖,上前一步,抱拳低首,也不回话,似乎在犹豫着。 玄云心不由一紧,她一直没有与陈靖窜过词,这一问定要露出马脚。 倏地,只见陈靖跪倒在地,身体有些颤抖,“皇上饶命,其实我与陈将军并非亲兄弟!” “哦~可是朕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微眯着眼,身上散发着威严,如同一只慵懒饱腹的老虎,看着自己猎物。 “皇上饶命,小人并非有意欺骗圣人。” 这一幕让玄云有些始料未及,看向那人背影的眸,带着诧异,连同身后桌彭几人也同样的回不过神来。 …… 第81章 逼婚 “说这到底怎么回事。”玄武扫了眼玄云,最后盯着陈靖,幽幽问道。 “是。”陈靖咽了咽口水,低沉着头,一直没有去看身后表情有些僵硬的几人,道“将军乃是草民爹爹十年前于村口捡回,这十几年来一直以兄弟相称。” “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玄云一脸的不可置信,强颜欢笑道。 “将军当时年幼,不记得也是常事。”陈靖回了头,微微一笑,眸中带着兄长的宠溺。 “哥哥……” 这一幕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殿上一片沉寂,都看着那一对情深意重的兄弟。 “皇上,您不是还要封赏吗~”旁边的赵灵柔柔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是是……朕糊涂了,还是爱妃聪慧呢。”眼底一闪而过的隐晦,面上却作恍然大悟,忙开了口,一笔带过身世之谜。 玄云微低着头,遮去了眼中的讽意,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 当陈靖话落,她便立刻反应过来,默契的与他上演了这一幕,兄弟情深。 不过她敢打赌,陈靖这番说辞定是有人在背后教导,而这人……定是邓亚舟。 他料定玄武会怀疑自己的身份,适才导演了这一幕,可是,这是不是说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想来,霍然发现对于邓亚舟她一点也不了解,无论是身份,还是过往,而他似乎对她了如指掌。 摇了摇头,莫要胡思乱想了,或许军师有很多时瞒着自己,那又如何,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她能走到今日也都是军师与背后相助。 每个人都有自己守护的秘密,又何必去纠结这些。 接下来陈诚捧着圣旨,于高台之上,扯着嗓子,喊声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陈云誓死护国,保大玄国泰民安,功不可没,封为一品将军,封号,鬼面将军……” 其余等人皆是三品校尉,陈靖,屯骑校尉;邓亚舟,越骑校尉;桌彭,步兵校尉;李箭,射声校尉;张大锤,建武校尉。 与他人而言,这是天大的恩惠,在座官员,无不羡慕玄云,一步登天! 在众人羡慕中,玄云归了自己的座位,夜灵之侧,对于这样的安排,玄云还是有些意外,目光无意间与那人交汇,含首示意,打个照面,镇定自若回了位置。 陈靖等人立于她身后,紧绷着身子。 很快大殿内响起来悠扬的琴声,一群舞女鱼贯而出,翩翩起舞,绚丽夺目。 看久了便有些乏味,观察起了大殿在场众人,不想,刚抬头,便对上那红衣男子炽热的目光,眉头微蹙,移开视线,侧头偏向夜灵,低声询问着“敢问公主,对面那妖孽男是何人?” 夜灵旋即回头,看着微微倾身的玄云,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很快的被掩去,顺着那人话看了去,淡淡开了口“睦国的国师,赋熏。” 完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有幽幽补充了一句“穆师妹的未婚夫。” 说罢别有意味的看着玄云,似乎不愿落下那人脸上任何一丝变化。 “未婚夫?”玄云眉头微挑,不免多看了那人一眼,点点头,啧啧嘴,难得低声吐槽,“这穆惜颜一看就不是躺在下面的,所以找一个小受,也是绝了。” 着实被那人的表情逗乐,眸中溢着笑意,却又有些不懂,“小受是何意?” “咳咳……”举起酒盏一饮而下的人,猛地一阵呛咳,木然回头,看着那双透彻却深不见底的眸,正闪着疑惑,额角一滴冷汗直流而下。 呵呵……公主大人还真是不懂就问,普天学子的榜样啊……可是,她要怎么回答? “公主,这个词颇是污秽,还是不辱了您的玉耳。” “说。”夜灵又怎会吃这一套,瞥了某人一眼,淡淡的吐了一个字。 “是…”很没出息的怂了,瞅了瞅周围,凑近那人耳边。 对于忽然凑过来的脑袋,夜灵本能欲要侧过身,不过终还是顿了下来,耳廓是那人温润的呼吸声,痒痒的,鼻息间是淡淡的清香,不似胭脂水粉那般浓烈刺鼻,也没有男子的汗臭味,意外的好闻。 这种感觉于她是陌生的,却不反感,也谈不上喜欢,就如一阵清风抚过脸颊,清新舒服罢了。 “小受是指,断袖之人行床事时,下面的那位。”玄云缓缓说道,目光一直盯着那人,生怕吓到她。 却不想那人自始自终淡然如故,听罢悠悠转首,看了她一眼,道“那上面的又是何种称呼?” “叫小攻……”果然非常人行非常事,这个举一反三,她点个赞。 “那将军……”夜灵别有意味的上下审视了玄云一番,“定是小受了。” “怎么可能,我一定是小攻……”话说一半便愣住了,什么鬼,她又不是断袖!! “哦~那是本宫误会了,原来将军是小攻。”不待玄云补救,夜灵悠悠接了话。 只留的玄云满是幽怨的瞥了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暗自诽腹,坑!! 殊不知,二人的“亲昵”互动,早已进了有心人的眼,有人愤怒,不满,也有人满怀趣味。 而上位的玄武,虚阖双目,不着痕迹的扫过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曲尽舞止,一干人等退了下去,玄武环视一周,欲要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只见一抹红色身影起身,站在了中央,抱拳俯身三十度,“参见大玄天子。” “哦,赋国师不必多礼,不知有何事?” 随着玄武的问话玄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那抹火红,却再次对上那人诡异的目光,心中咯噔一声,一股不安蔓延开来。 果不其然,那人璀璨一笑,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开了口“为了睦玄两国永结友好,互不侵犯,鄙人封未来储君之命,向鬼面将军陈云提亲。” 这话一出再次引来满堂错愕,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到玄云身上,目光怪异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昔日的抗睦英雄,摇身一变成了睦国驸马,如何不让人去猜疑,这中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玄云也是一怔,睦国未来储君,那不就是穆惜颜吗,这理由真是蹩脚,□□裸的逼婚,莫不是拒绝就要开战? 那日穆惜颜虽有提过,不过她只当是戏弄之言,没想到她竟……不禁扶额,什么鬼这都是。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相信玄武不会让她这颗棋子“远嫁”睦国,毕竟她还有利用价值。至于用什么理由,那是玄武的事。 “这……”果不其然,玄武一脸的为难,几声叹息后,颇是遗憾的说道“恐怕不行。” “为何?”赋薰眉头一蹙。 “因为……陈将军已有婚约在身。” 听了这个理由玄云面上淡然处之,心中却是有些焦急,莫不是这个皇帝要塞个公主给她吧! “若是您不愿睦,玄两国永结友好,大可直说,这等搪塞之词,是看不起睦国?”赋薰也不是省油的灯,步步紧逼,显然不会轻易罢手。 “国师莫要动气,朕自然希望两国友好,又怎会随意搪塞置之。”玄武也不置气,安抚着那人情绪。 “可是据鄙人所知,陈将军至今并未婚取,更没有恋人,何来的婚约?” 玄武拿起一封信件,看了眼身侧的陈诚,后者立刻了解,接过信件,快步下了台阶,来到赋薰身旁,传给了他。 赋薰拿了信封,打开,一眼扫过,脸色倏地阴沉了几分,狠狠的瞪了一眼夜灵。 “正如国师所见,前些日子,夜国君主书信而来,三公主与陈爱卿情投意合,让朕为他二人赐婚,而朕也同意,适才不得不拒绝军师。”玄武一脸的遗憾,眸底却是暗波涌过。 什么!! 玄云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劈了外焦里嫩,下意识看向身旁里另一位主角,却见对方,一派淡然,仿佛早已知晓……早已知晓,忽然想到客栈长廊中,夜川愤恨杀气腾腾的目光,莫不是那时夜川就是来传达这消息的?后途中遇到自己,根据着装,认出了她,适才眸中充斥着不加掩饰的厌恶,杀气。 所以,夜灵早已知晓,可是她已经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为何还会同意?葬送自己的名节? “既然鬼面将军与三公主……郎情妾意,两厢恩爱,鄙人也不好棒打鸳鸯……”赋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目光恨不得在她二人身上灼出一个洞出来。 男子的话,让玄云回了神,心中奇怪,这人不是穆惜颜的未婚夫,按理这庄婚事不成,与他是好事,怎这人竟如此大动肝火。 事已至此,赋薰也不得不接受,而玄武满脸笑意“陈云接旨。” 被点命的某人,硬着头皮起了身,来至中央,跪着,“臣……接旨” 整个脑子都是嗡嗡作响,却也抓住了重点,她被赐婚了,十日后,所谓的良辰吉日,她要迎娶……那位公主大人! 最后玄云也不知道这宴会是如何结束的,就这般浑浑噩噩的回了将军府。 完全没有一个即将成为新人的喜悦,倒是她身后几人,一路回来,情绪高涨,个个面带激动之情,好不高兴。 “升了官,又娶了一位大美人,将军,您可是双喜临门吗,还不请兄弟们喝一杯!”桌彭激动不已,早就忘了自己还在禁闭中,扯着嗓子,起哄着。 “桌校尉……”玄云挂着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柔着声音说道。 “嗯嗯……将军有何吩咐,是不是让俺去买酒?” “回屋面壁思过去,没有命令不许出来!”面色一冷,寒着眸,一字一句说道。 “啊?!”桌彭一愣,随即一声哀嚎“将军,俺错了。” 扯了所有人,独自在屋中,有些烦躁,她不明白,为什么夜灵不拒绝? 她在现代连恋爱都没有谈过,这来了古代,倒好,直接取上媳妇了! …… 第82章 阎罗殿 皇帝赐婚,隔日便昭告天下,引来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爆炸性的消息立刻轩然大波,毕竟玄云与夜灵皆非常人,一个是玄国天降神将,一个是夜国传奇公主,这二人的结合,势必引来何方的瞩目。 有人猜测这夜国公主下嫁玄国将军目的不纯,定有所图,此庄婚事不能成;也有人觉得夜灵与玄云乃是天赐良缘,再者夜国失了夜灵,如同猛虎失了双目,乃是一个绝佳反击的时候! 接下来的数日,翼城上下,街头巷尾茶前饭后讨论的皆是此事,以致人们忽略了另一桩婚事,七绝之一绝书下嫁右相之子,赵艺申,绝世才女配纨绔子弟,若非玄,夜二人婚事,怕是又要引来无数非议。 同样热闹的还有将军府,因着布置婚房,皇帝玄武,挥手一笔,数十小厮鱼贯而入,前前后后忙碌着。 原本萧瑟的将军府,焕然一新,富丽堂皇,处处张灯结彩,鲜艳的红色,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无不彰显着好事将近。 可是咱们的主人公却没有新郎官的喜庆反倒终日愁绪萦绕眉间。 “陈大哥,你说将军怎么回事啊?”张大锤看了眼长廊尽头,那孤寂的身影,不禁侧目看着身旁的男子问道,眸中带着担忧。 “我也不清楚,自打昨日常宁公主来了后,云弟便这样了。”陈靖摇了摇头,想着昨日那位公主殿下登门拜访,云弟退了所有人,二人单独谈了一刻钟,之后出来,那人便这样,眉宇间萦绕着散不去的思绪。 “俺去问清楚!”张大锤说了句便转身要走,他旁边不曾言语的李箭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 “俺要去问问那个公主到底和将军说了啥!!” “你知道她在哪吗?” “恩……皇宫?” “那你进的去吗?” “这……” “不要乱想,将军会没事的。” “大锤,阿箭说的对,我相信云弟会处理好一切的。”陈靖拍拍张大锤的肩,安抚道。 三人一同看向了远处的身影,无言的担心。 谁知那消瘦的背影倏地转身,三人一怔,急忙移开视线,慌忙转移了话题“那个怎么没见彭子啊?” “对啊……人呢,也不在房里了……” “……” 玄云看着几个欲盖弥彰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眸底划过暖意,开口说道“那家伙替我去办事了。” 与包子的七日约定的时间到了,而她抽不开身,再者在教人武术这方面她着实摸不着北,相比之下,桌彭适合多了。便让他去“戴罪立功”。 “什么事,俺能帮上忙吗?”张大锤一听,满脸的向往激动。 “无事,这点小事他若办不成,也不用在营中待下去了。是了,我要出去一趟,府中就交给你们了。” “云弟,孙家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要不让阿箭跟着你吧,也好……”陈靖蹙眉不同意道。 “哥!”玄云出声打断,微微一笑,“没事,孙虚不蠢,如果我现在出事,他便是矛头所向,无他无半分益处,所以,我不会有事的,至少在翼城!” 三人还欲说什么,被玄云拦下,终是独自离去。 街道之上,缓步而行,余光扫及某处,唇角勾了勾,噙着一丝嘲讽。 她还真是受欢迎,身后竟有几股势力在跟踪,不过,技术太差,脚下加快了步伐,钻进了人群,后转去一条隐蔽的角落,斜目看着那些东张西望,一脸懊恼的人。 一声冷哼,旋即消失在角落里。 …… 落魄的银王府中,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芜,园落破旧不堪。 阵阵秋风,吹散去春夏的色彩,带走了所有生机,杂草,枯叶,残枝,共同汇成这一副凄凉萧瑟之境,越发悲凉。 而这荒凉境中,唯有那陈旧水亭之中的身影是那般格格不入,如同乌云中漏下一缕阳光,格外耀眼。 女子一席绿色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水光潋滟之中,倾城之貌,隐约幻现。 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女子目色沉着深邃,俯视着亭下干涸的小溪,不知在想些什么。 “参见小姐。” 凭空而起男子阴冷不带感情的声音,与此同时,水亭之中,多了一个身影。 只见那人着装好生奇怪,一席斗篷遮住了整个身体,看不出胖瘦体型,值得一提,那人的斗篷并非一色,对称分为黑白二色,更为奇怪,那人面上也是带着一方不知材料的面具,与其斗篷一样,以鼻梁为中线,一黑一百,只露出了一双漆黑如枯井一般深不见底的眸。 他周身散发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然那女子淡淡的看了男子一眼,轻笑着,不过眼中却是没有笑意,“居然是护法亲自来。” 男子防若未闻,亦没有回答。 “说罢义父有何交代?”女子也不在意,收了目光,又投向那干涸了的小溪,不在意的问道。 “三个月内查出赵艺申身后的神秘人!”男子如同机器一般,不带任何情感的说着。 “这么急?”女子听罢不由蹙眉,反问。三个月不短,但也绝不富裕! “翼城局势动乱,怕是不久便会有大事发生,那人定会在此次动乱有所作为,所以必须在那之前查出那人!”似乎料定女子有此一问,男子没有半点犹豫。 “我知道了”眸中映着思绪,沉吟着,又似乎想到什么,转了身“告诉义父夜灵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过她便是不会泄露出去,但是希望义父能够莫要为难天绝门。” “属下知道了。” 话音落,身影也就消失了,似乎自始自终只有女子一人在这水亭之中。 “此刻干涸,为了来年的细水长流自由自在,值还是不值?”绝书目光有些散,喃喃低语一句后,陷入沉寂,良久,默然转身离去,瘦弱的身影,在潇潇秋风中,显得一丝落寞,悲凉。 殊不知,她离开后,水亭之上缓步而来一人,素衣遮身,掩去一身铅华,一张玄铁面具,覆住绝色之颜。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如同上等古筝奏响,悦耳动听。 不错这人便是我们风尖浪头的大将军玄云,摆脱了跟踪的人,她在不知不觉竟来到了银王府。 她知道,她不该来此,或许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熟悉地方,亦或许是这个身子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总是控制不住步伐。 满怀着心思,躺在一片枯草之中,任凭半人高的枯草,埋藏了自己。 看着广阔的天际,印着眸心一片蔚蓝,呼吸起伏与风儿化为一体,感受着自然纯洁的气息。 舒缓的眸心,倏地一紧,有人! 谁会来这里,心知定不是一般人,便隐了气息,不曾想到竟然偷听了这么大的秘密。 玄云现在水亭之上,放眼而去,心思越发的沉重。 阎罗殿她暗中调查过,其势力深不可测,甚至惊到了上位者,先帝便曾多次派兵讨伐,结果损兵折将,一事无果,后见阎罗殿行迹江湖,从不牵扯朝政,也便消了念头,自此,阎罗殿与朝廷互不干涉,相安无事多年。 而今为何一反常态,是早有预谋,还是私人恩怨? 两次从绝书口中听到赵艺申这个名字,让她留了一分心思,这人绝非面上那样简单!那他背后之人…… 在大乱之前寻出此人,原因无非有二,一则阎罗殿的目的在人,大乱之后此人便消身隐迹,再难寻出这人,换而言之此人是一颗重要棋子。 二则,阎罗殿目的在事,趁乱世造事,那么在之前寻出这人,只因此人是棋手,于暗处指挥,是以阎罗殿必须在大乱之前查出此人,以作万全之策。 还有一点她很在意,为什么选在银王府,是巧合?可是联系到叶琴等人藏身与阎罗殿所立的云之阁,不得不让她心生疑虑莫不是阎罗殿与玄云有关键? 修长玉指,敲打着栏杆,浑厚钝重的声音中夹着一丝清脆,曲谱着思绪的旋律。 扬起的食子忽然一顿,眸底一闪而过的意外,随即藏于幽深的瞳中,嘴角微扬。 “公子还有何不清楚,可需小女子解惑?” 耳边响起了意料之中的声音,旋即转身,看着身前去而复还的绿衣女子,仿佛没有听出女子话语中夹杂着的讽意,扬唇轻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敢问姑娘为何出现在银王府?” 绝书一愣,眯了眯美目,这人三番两次窃听她对话,被其抓个正着却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问她,当真是……厚颜无耻。 “与人密谈自然选这幽静无人之地。”脸上一片坦然,笑容得体,不似大家闺秀风范。 避重就轻,却也直白,她也没有深问,面上挂了抱歉的笑容,“是在下愚钝了。” “既然公子问完了,那么现在到小女子问了。” “但说无妨。” 她既然又寻了回来,显然开始便察觉了她,却还故作不知,故意将一切说于她听,想来定是目的不纯。是以对这一说,也是意料之中,提了一分心神,她很是好奇,这女子的目的。 …… 第83章 合作 “你说这绝书姑娘怎就想不开,同意了那赵艺申的求亲!” “可不是吗,绝书姑娘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当真乃是一才女,他赵艺申算什么东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无所作为的纨绔子弟罢了” “是啊!” “唉……” 虽然不是有意去听,可是耳边还是各色各样的谈话,蜂拥而至,此刻玄云忽然觉得,听力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侧首扫了眼下方人满为患的大厅,心道这绝书还真是魅力四射啊。 今日乃是绝书嫁为人妇前最后一次登台,是以若想一睹佳人真容也只此一次机会了,适才这五湖四海的文人骚客都集聚而来。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三日后便要做新郎官的玄大将军,为何出现在这此? 这不得不将时间退回三天前银王府“偶遇”绝书之时。 “可否三日后来云之阁,赢得头彩,陈将军~” 瞳孔微缩,眼底闪过警惕,这人知道了她是鬼面将军,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姑娘这是何意,在下但是未曾明白。” “三日后是小女子于云之阁最后一次登台。”仿佛没有看到那人眼中的警惕,坦然回答着。 “姑娘说笑,世人都知道,你将为赵公子之妻,所在下得了这首席,怕是不妥吧。”玄云看了眼女子,挂上无害的笑容,打起了太极。 “你会同意的。”绝书同样笑着,眸心却是坚信。 “姑娘很自信。”这让玄云一怔,收敛了笑意。 “因为我相信将军也不想让世人知道,你曾偷窥小女子沐浴吧,特别是……三公主殿下。”脸上的笑意不变,声音带上一丝威胁。 “我并不是故意,再者在下并未看到什么……”她居然知道是她,难道一开始她就知道是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怎么可能,定是这人后来调查了她的身份。 “这重要吗,再者,若是我义父知道你偷听了这么多秘密,怕是谁也不能保你活过三日。” 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得一笑,名誉威胁之后,现在是性命威胁? “你笑什么!”女子蹙眉,有些气急,她都说道这个份上,这人不应该立即答应吗,怎能笑的出来。 “一则,如若在下偷窥姑娘沐浴的事传将出去,恐怕你与赵公子的婚事怕是要泡汤,那么姑娘又如何调查出他背后之人,所以姑娘一定不会说出去。二则,本将军乃是国之栋梁,而这里是朝廷的地盘,即便是阎罗殿也怕不能轻易要了我的命。” 玄云轻轻吹拂着石凳之上灰尘,随意的坐下,不徐不慢的说着,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狐狸。 这一幕是出乎绝书意料的,他竟然知道她是阎罗殿的!不由得深深的看了眼那人,心道她小瞧了这人,暗自衡量起来,她是不是太冒险了。 “不过我会答应姑娘,夺得头彩。”话峰一转,玄云看向沉思的女子。 “条件?”绝书也不是寻常女子,更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人是大发善心。 “告诉我阎罗殿与银王府是何关系?” “无可奉告。” 女子决绝的回拒,但是让她意外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二者之间必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心里在思量着,面上却没有一丝异样,食子敲了敲石桌,道“那在下换一个,他日查出赵艺申背后之人,我也要知道!” 女子思绪了一番,点头同意“可以,不过日后你要成为我的后援。” “当然。” 其实对于这背后之人是谁,她倒是兴趣乏乏,之所以这般,只为了不断了绝书这根线索,她要查清楚玄云与阎罗殿到底何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姑娘为何要这般刺激赵艺申?”自己未婚妻最后一次登台,还是他人得了头彩,与其共处一室,无论如何也是一大耻辱。 “赵艺申这人城府极深,为人处事谨慎小心,否则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识破他纨绔之下的真面容。与此同时,此人胜负心极重,自视甚高。” “所以你让我来碾压他的自尊心,让他疯狂,乱了他的步伐,同时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姑娘也好见机行事。”玄云接了她后面的话,说罢不由称叹一句,好谋略,男人嫉妒起来不顾一切,比女人还疯狂了。 “将军果然很聪明啊。” “呵呵……没有姑娘聪明。”担心阎罗殿暴露,所以从一开始便选中了她吗。 就因为她是一战成名的新进将军,没有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 …… “今日赢得头彩的乃是……高云,高公子!” 高台上中年女子的扬声宣布着,话音落,座下一片哗然,沸腾了起来。 “高云?是谁,没有听过啊!” “对啊,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竟得了绝书姑娘青睐!” “你说这赵艺申也太无能了,竟让他人得了自己未婚妻的头彩。” 玄云无视了所有的言论,颇是高调的依靠在栏杆之侧,双目含情隔着千山万水,看向高台帷幕之后的人影。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玄云这一番深情告白,又是引来一阵喧哗。 所有的目光集聚而来,无人不为诗中情谊所惊叹,被那人的才气折服,不过更令人在意的是这人如此无视赵艺申,公开吟诵情诗,与赵艺申叫板,如此胆魄也叫人敬佩。 “你看那人着装……不会是鬼面将军吧!”一人压低声音对着同伴疑惑道。 “不可能,鬼面将军三日后便要成亲,又怎会在此,怕是有一个崇拜将军的人吧了……” …… “没想到传说中的鬼面将军也是一个痴情种子,不过都快要成为新郎官了还来次风流快活怕是有些不妥吧。”同样上等贵宾席位,黑衣俊俏的男子,透着窗口,看向不远处的身影,三分嘲讽,七分嫉妒。 说罢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绝美的白衣男子身上。 只见那人凤眼虚阖着,修长的玉指举着杯,摇晃着酒盏,目光深邃,如同蔚蓝的大海,看不出什么一丝涟漪,漠然开了口“人不风流妄少年。” “……”没我看到意料之中的失望,黑衣男子不乏有些失落,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否说明,师妹并不在意这人! 思及此,心中霍然开朗,举杯一饮而尽,好不爽快,“邺兄说的对。” 这二人正是夜灵与其师兄君洛阳。 君洛阳得知夜灵下嫁玄云的消息后便便立刻从门中赶来,他不相信夜灵会嫁给那人,来的途中,他甚至想过,只要夜灵有一丝不愿意,他即便抛家弃国也会带她走! 可是结果,他的满腔热血消散于,那人淡淡的一句话中,“她很合适!” 他很合适,这是认同了?怎么可以!! 他绝不同意,可是又能做什么,他很了解夜灵,凡是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这几日郁结于心的愁绪,一散而开,是的,只要师妹没有动心,他就还有机会不是吗,师妹之所以同意这桩亲事,定有所考量! 夜灵看着忽然心情愉悦的某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多加在意,余光扫了眼那抹身影,眸心沉了沉。 不消半刻,仆人领着玄云离开。 “邺师弟可否有兴趣一睹那绝书的真面容?”看着离去的背影,君洛阳颇是好心情的开了口,其实他就是想让夜灵亲眼看看玄云与绝书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师兄如此钟情与佳人,师弟我自会相助一臂之力,圆了师兄的梦。”夜灵又怎会不知那人的心思,故意曲解那人的意思。 不过她也好奇,那二人之间何时如此……“亲昵”了。 “不是……罢了,那就多谢师弟了。”只要她同意去就行了,至于其他来日方长,她自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这边玄云随着小厮行于云之阁后院之中,四处张望着,谁知前面带路的小厮忽然倒下。 “谁!”眸光陡然锐利,警惕的看着四周。 “许久不见,忘了我呢?”空中扩散着男子邪魅的声音。 “赋薰……” “将军还记得我的,真是开心啊。” 一抹红影翩翩落下,万千青丝与风中轻扬,与凌乱的衣摆共舞着。 见此一幕,玄云暗道一句,“妖孽”。 不过这妖孽怎么会在这里,瞥了眼昏迷不醒的小厮,心生疑惑,他要做什么! “话说,将军为何不愿做我睦国的驸马,未来的国父?”赋薰凑了上来,食子盯着玄云光洁的下颌,眼神暧昧不轻,说罢不忘朝着那人面上,吹了一口轻气,□□裸的调戏。 玄云只觉得背脊一凉,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国师戏言了,所谓食君之绿,担君之忧。” 言下之意,这一切她不过遵旨而为之。 “哦,是吗,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夜灵。” 看着那人眸心的希冀,她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人一定是gay,赶忙断了他的念想道“三公主乃是人中龙凤,能够娶到她,乃是小将毕生修来的福气。” “哼,花言巧语,刚才还向那绝书深情告白,如今又来说什么毕生福气,果然男人都是风流成性!”那赋薰忽而怒火冲天,扬声骂道。 等会儿,这人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变扭……还没有等玄云多想,那张挂着邪笑的脸又凑了过来,只听到耳边是那人媚惑的声音“你说,若是夜灵知道你有断袖之癖,还会嫁于你吗?” “什么?” 眼中那人的脸在不断放大,她甚至能够细数那人每一根细长而又浓密的睫毛。 那人的唇,离她也越发近了,近到她都能感受到那人温润的呼吸全部扑撒在她脸上! 她的初吻不会就这样被一个gay给夺去了吧…… “国师似乎对本宫的夫君很钟意啊。” 清冷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从天而降,旋即玄云只觉得身体一轻,待她回神已经远离了那个妖孽。 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男装打扮的夜灵,没有了的一阵安全感。 “哟,没想到三公主也有逛青楼这等优良嗜好。”赋薰并没有半点羞耻,一副坦然自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能得国师夸奖,本宫受宠若惊。”夜灵淡淡的回着,仿佛真心道谢着赋薰的夸奖一般。 “哼!”赋薰摔袖一声冷哼,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着实不愿与此人多话,擦身而去,却在路过玄云身侧之时,顿了顿脚步“你是我的人,是……逃不了的!” 熟悉的话,让她一惊猛地回头,对上那人妖娆媚惑的眸,那样的熟悉,“是你……” “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那人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天际。 果然是她,穆惜颜! “舍不得。”夜灵漠然扫了眼身侧失神的人儿,随口道。 “怎么可能!”毫不犹豫的应道。 夜灵柳眉微挑,目不转睛的盯着玄云,后者颇是不自在,手足无措,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四处瞥着。 良久只见女子,含了含首,似喃喃自语,“果然是…小受。” 说罢轻挥衣袖,转身而去,好不缥缈潇洒,不似凡人。 “……”玄云只觉得喉间卡着一口血,不上不下。盯着那气质绝尘的背影,暗道一句,人不可貌相。 不过,因着赐婚之事,她们倒是很久不曾见了,刚好借此机会询问一番她的盘算。 “这位是我师兄,君洛阳。” “君师兄久仰大名。”玄云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男子,这人相貌也算上佳,而且,他看夜灵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些介怀。 “师妹,师傅方才传音,他要见你。”君洛阳对玄云很冷淡,甚至不愿去搭理。 “恩。”夜灵含首应道,后转而看着玄云,拧了拧眉“日后遇到她,能躲则多。” “恩……你去寻你师傅吧。” 见二人的互动,君洛阳于一旁面色如灰,他何曾见过师妹如此主动关心过他人,何曾如此亲昵唤人为夫君,而这个玄云有什么资格! 临走前不忘深深看了眼玄云,恨不得在她身上盯个窟窿。 如果刚才还是怀疑那么现在从这人的态度,玄云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君洛阳心系三公主。 不过仔细看看二人背影,她决不承认,他二人郎才女貌,竟格外的配。 日后,等到这一切都解决后,她一定会还夜灵一个自由……思及此处,莫名叹了一口气。 …… 第84章 盛世婚礼(一) 数米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寒风卷着花香,抚过整个翼城。 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锣鼓喧嚣,热闹非凡。 迎亲队伍中央,头戴红花的高大白驹之上一抹红艳身影,男子身着大婚鲜红喜袍,袖口金丝镶边,胸前系着一朵娇艳红花球。 只见他万千青丝被一条红色丝绸笼络,一阵清风席卷而来,青墨发丝,裹着一缕红色,随风飘舞,说不出的潇洒俊美。 男子面上一副玄铁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光洁的下颌,描绘出完美的弧度,唇角微扬,勾勒着致命的诱惑。 这便是普天所有男子皆羡慕的之人,鬼面将军,陈云。名利双收不说,还能娶了这世间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何不让人羡慕嫉妒。 随着队伍前行,只见其后一顶由八人齐抬,四角缀着雪白珍珠的火红凤锦琉苏轿,两侧各跟随这浓妆艳抹的喜娘。 两侧百姓,无不惊叹,这顶轿子怕是他们数十年的生活花销吧。 “这鬼面将军出手真是阔绰啊,这场婚礼排场较之皇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肤浅,这都是圣人一手安排的。” “真的假的?” “自然为真,当今圣人体恤民意,再者陈将军为国为民,忠心重义,他的婚礼,圣人给他一场盛大的婚礼也是情有可原!” …… 昏暗的房间,檀香缭绕,依稀可见木榻之上,两个身影隔着密布着黑白棋子的棋牌,相对而坐。 手执白子的绿衣男子,看着棋局,微微思绪,便落了子。 “那位为何如此煞费苦心为陈云准备这般隆重的婚礼。” “若不这样,如何告诉世人,他很重视陈云。”一个低沉的声音,于空气中荡开。 只见一白衣男子双指夹住一枚黑子,手起手落,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似乎所有一切都是皆在掌握中,运筹帷幄,操纵整个棋局风云。 “难道……哼,上面那位用一场婚礼,展现出他对玄云的‘重视’,即拉拢了玄云,也刺激了孙越两大家族,让两方斗起来,而他坐收渔翁之利,最为重要的是,收了民心,一箭三雕!”男子白子落下,同时分析道。 “他越是这般,说明他对孙越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也便说明我们的时机也越发成熟了。”白衣男子声音隐着一丝激动,不过很快便末于沉寂。 “那……” “少爷,老爷遣小人前来询问,您是否前去陈将军的婚礼。” 绿衣男子本还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小厮恭敬的询问。 听了小厮的话,眸中一闪而过的嫉恨,随即回道,“回了老爷,就说本公子一定去!” “是。” 待小厮退下,语中另一位白衣男子方开了口,是警告,“莫要意气用事。” “公子放心,就他一个将军还不足以本少爷动手,不过,他夺了本少爷未婚妻的头彩,本少爷也要问候一声吧!” 白衣男子瞥了一眼赵艺申,“云之阁的背景不似面上那般简单,还有这绝书的身份也怕……” “公子放心,艺申自有分寸。”赵艺申打断了男子的话,面上是溢着自信。一个女人而已,他这个“纨绔子弟”也不是白叫的,女人多加爱护,便对你是言听计从。 “最好如此。”白衣男子落下一子,又道“那件事怎样了。” “公子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似乎想到了什么男子的声音遏制不住的激动同时又有一些犹豫,“不过,公子真的打算这么做?” “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男子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稀松平常,如同讨论天况一般,这让赵艺申不由得背脊一寒,同时越发的敬佩,眼中闪烁着疯狂,这才是他跟随的人! …… 话说另一头,我们的玄大新郎官,看着街道两侧窜动的人头,以及耳边此起彼伏的锣鼓声,心中不由得感慨。 每一个女人,都梦想着有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而她也不意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想象过自己的婚礼。但是……绝对不会是这样,至少不是骑在马上…… 想到这不由的看了眼后面,实实在在的“八抬大轿”,她也想坐坐啊! 不过,想到里面坐着同样红色喜服的某人,心跳猛地一顿,似乎也没有太糟…… 抛却了所有胡思乱想,目不斜视,因着夜灵身份特殊,自然没有“娘家”一说,而她这迎亲也是去的云宫。 许是被这喜庆的氛围感染,看着越来越近明朗张灯结彩的将军府,心情莫名激动起来。 到了门前,小厮上前牵住骏马,玄云翻身而下,干净利落,赢得一阵好彩。 来到轿前,有些尴尬,依着规矩,新娘双脚不可沾地所以,需要新郎背着新娘,过这一段路。 轻轻掀起布帘,看着里面端坐女子,一方秀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遮住了女子倾世之颜,宽大的喜袍裹着芊细的身躯,白皙的双手交叉放于膝前,静若处子,如同一副画美轮美奂的画。 忽然有些踌躇,不愿破坏这美好的一幕,也不敢去惊扰那画中的女子。 “将军您在看下去,怕是要错过吉时。”一旁的喜婆看着纹丝不动的新郎官,一旁嬉笑着。 “轰……” 面色一阵发烫,在火红喜服的村托下,越发红艳。 “公主……冒犯了。”说罢,倾身进了轿子,半蹲着,因着夜灵红帕遮面,视线受阻,便小心翼翼牵起那人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引领着她上背。 那一连串的动作轻柔细腻,如同在拿起一块易碎的珍宝。 奈何她忘了夜灵是何人,依着她的武学修为,即便是闭上双眼,也能来去自如,是以红帕之下夜灵,目光透过红帕,轻落在那人认真谨慎的侧脸,觉得好笑之余心中缓缓而过一股暖流。 这就是寻常女子被人呵护的感觉吧。 “现在到了正门,有台阶,可能有些不稳,不过不要担心。”玄云看着前面的台阶,放低声音,轻轻说道。 “恩。” 玄云的解释多半是本能,是以夜灵的回应,让她有些惊讶,同时莫名的开心,唇角轻扬出愉悦的弧度。 而身后的夜灵,也察觉到她的变化,看着那人的璀璨的笑,心道了一句,真是容易满足。与此同时,眸心染上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所谓乐极生悲,怕就是说咱们这新郎官吧,一时高兴竟转眼忘了台阶尽头的门槛,脚下一拌,重心不稳,倾身倒了下去眼看一个狗刨式趴地,陪同迎亲的陈靖等人无不微张着嘴,心提到嗓子眼,张大锤甚至都侧过头去,不忍直视。 玄云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心里一声哀嚎,闭上眼,丢人丢大了! 只觉得耳畔一阵袖风袭来,带着淡淡的冷香,随即一个翻转后仰,腰间一双柔夷紧贴。 良久,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那玉白无暇的下颌,依稀可见女子轻抿着的唇,需要窥视更多,目光不住上移,便是那人的红盖头……痴迷的目光倏地清明,转首四下观之,她可真真是被“公主抱”。 “将军是要本宫送你进洞房吗?” 耳边是女子故意压低的声音,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一份沉淀,如同一坛醇香美酒,沁人心脾。 “啊?!”玄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上又是一红,立刻挣脱了女子的怀抱,欲盖弥彰的整理了衣衫,做辑,挑眉低声道“与礼不合,否则,为夫定要麻烦娘子呢。” “哎呦喂……”旁边的喜婆适才反应过来,立刻赶了过来,止了二人对话。 “我的公主大人啊,新娘子这双脚可沾不得地,会不……”她的话随着俯视的目光顿住,只因那人双脚哪里沾了地,而是腾空而立。 玄云顺着喜婆的视线望去,眸心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她与喜婆惊讶的却不是一处,她感到意外,是夜灵也会在意这些俗礼。 她以为,对她而言,她们这场的婚礼,不过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罢了,花落草枯春不在,曲尽戏止人散去。 可是,夜灵却如此认真……或许她对每一件事都追求完美吧!这人定是处女座的。 “这个吉时快到了,新郎官快背着新娘进去吧。” 喜婆的话,打断了玄云的神游,俯身背对着夜灵蹲下,坚定而轻柔道“上来吧……娘子。” 既然公主都这么“恪尽职守”,那她也会好好扮演一个“丈夫”的,共创一段传奇“佳话”,直到还那人自由之身。 女子微顿,唇角微扬一抹好看的弧度,随即,倾身上去,双手搭在那不算宽广的肩上。 陈靖几人与后面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这位将军夫人果然不一般,名不虚传啊,看来日后将军定会很有趣。 “只有俺觉得将军日后定是一个惧内的人?”张大锤挠着脑袋,一脸的纠结。 “我也觉得,以后咱将军一定被夫人吃的死死的,言听计从!”桌彭一旁起哄着。 其余几人皆是相视一笑,李箭拍拍张大锤的肩旁,正色道,“大锤此类事情看的很透,很聪明。” “嘿嘿,谢谢阿箭夸奖。”张大锤全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憨厚的笑着回答。 “哈哈……不客气,这是应该的!”陈靖难得爽朗一笑,也拍了拍张大锤的肩旁,“吉时快到了,我们且快跟上云弟才是。” 几人的笑声为这喜庆的将军府,更添一分欢乐。 来到大厅,可谓群臣荟萃,朝中大臣但凡有些权势地位都来了,各位皇子格格也是齐聚一堂,而上位者乃是当今天子坐镇。 天子主婚,天价聘礼,盛世排场,她这场婚礼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放下背上女子,守门小厮奉上喜绸,两个人连系一处。 握住喜绸的手不住紧了紧,看了眼身侧的女子,沉了沉步伐,踏进去。 二人一进,屋内倏地噤若寒蝉,所有的视线集聚二人,或不怀好意,或真心祝贺,亦或者事不关己观戏。 “好一对碧玉佳侣!”玄武眯了眯眼,看着二人,很是满意。 “是皇上做得好媒。”赵韵掩面而笑道。 “哈哈,爱妃说的是。”显然玄武心情很好。 本来今日随他一同的是皇后,奈何皇后颇有不适,临时推却,这才换作赵韵。 玄云杀了孙痕,与孙家势如水火,皇后又怎会得罪孙家为其主婚,不过看不到皇后倒也顺了玄云的意。 “一拜天地!” 二人转身朝着蔚蓝的天,跪地一拜。 “二拜高堂!” 因着夜灵身份尊贵,即便是玄武也受不起她这一拜,所以二人并未跪地,只是躬身一拜。 挺直了腰,二人侧身相对而立,玄云看着那人,心跳不住加速,最后一拜,她二人便是结为夫妻,还真是有些不可置信啊。 “夫妻对……” “哟,本宫未到,怎就开始了呢。” 一声妩媚的声音伴随着轻逸的步伐由远即近,打断了司仪的话。 这熟悉的声音,让玄云不由一惊,果然她还是来了……转身,看着逆着光,立于门口的绝色女子,面上还挂着媚惑众生的笑容。 …… 第85章 盛世婚礼(二) 穆惜颜的出现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毕竟对方乃是一国储君莫不是还要抢亲?众官员暗暗猜测那人来意。 “公主殿下能够前来参加末将婚礼,自是末将荣幸,还请您上坐。”玄云上前一步,做辑行礼,装傻充愣。 “云,本宫可不是来祝贺的。”媚眼如丝看着身前喜服加身的男子,凤眼中的柔情爱意都能溢出来。 “公主请自重。”玄云后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生怕这人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然这一幕还是引得旁观者遐想无限,特别是穆惜颜眸中那不加掩饰的浓烈情感,各位看官无不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 “莫不是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听说在陈将军还是无名小卒,睦国公主行走江湖之际,二人相遇相知相念,后睦玄战争,陈将军为国仇家恨,抛却儿女情长了,后睦国公主也是认出了陈将军乃是昔日爱人,适才退了兵!” “怪不得这位睦国公主要招陈将军为驸马,这么说这次开始抢亲?” “多半是!” “唉,这陈将军还真是艳福不浅啊,得大陆两大绝世传奇公主的青睐!” …… “陈云,你该不会真的和这个女人有一腿吧!”忽而人群窜出一个黄衣俏皮少女,怒火冲天,指着穆惜颜,质问着玄云。 玄云立刻便认出了这少女便是夜灵的妹妹,当年一脚送玄云归西的六公主夜笙,当即解释道,“六公主误会了,末将与穆姑娘……” “何止是一腿这么简单,本宫估摸着大约七八腿。”穆惜颜哪里给玄云解释的机会幽幽的接了话。 “不知羞耻!”夜笙气的直跺脚,转而瞪着玄云“你对的起三姐吗,你……” “笙儿莫要失礼,本宫相信将军并非薄情寡义之人。”夜灵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夜笙不满的质问。 “三姐……”夜笙撇撇嘴,不懂为什么三姐这么相信那个面具男,不过既然三姐都这么说了,她就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不能弄清楚,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他也就不配做她的三姐夫! “师姐和云,真真情深意重,师妹好生羡慕。”穆惜颜放缓了声音,表情夹着一丝委屈,却又故作坚强的模样让人无不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其搂入怀中呵护一番。 倏地,在场男子皆是同仇敌忾的等着玄云,显然她已经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负心汉。 穆惜颜不着痕迹扫过众人神色,眼底划过得逞的笑意,而面上却越发的可怜兮兮,“不过今日师妹也不是来寻麻烦,师妹不过是想为我腹中的孩子讨一个公道罢了” 说罢不忘满脸柔情的抚上自己的腹部。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盯着她的腹部,适才发现女子的腹部却是微微隆起,一刹那间,所有人瞪着玄云,抛妻弃子的渣男! 而玄云也是一脸的懵逼,这穆惜颜果然是脑洞非凡,首先她们连手都没有牵过,其次,她没有那神奇的功能好不好!!!! “公主你莫要胡说!!”玄云能够感受到旁边女子吃人的眼神,若是不说些什么,她真的觉得这位六公主会杀了她,顶着压力,急急辩解道。 “云,你不记得了吗,那夜你喝醉了,闯入我的房间……你就……”穆惜颜一脸的娇羞,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度上一层粉红,那模样真真让人移不开眼。 “什么鬼!”就这演技,绝对的实力派,奥斯卡小金人非你莫属! “将军,身为男人就应该敢做敢当,如今夺了人家清白,居然还不承认,真是让人失望啊。”人群中一身绿衣的俊俏公子开了口,眉宇间皆是鄙夷。 “是啊,这也太过分了,就算当年那个淫王,虽然荒唐,但是也是敢做敢为,哪像这个什么劳子的将军,是不是男人啊!” …… 耳边尽是恶言相向的批判,心里不住吐槽,她本来就不是男人啊,如今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陈将军这是怎么回事!”玄武眉头皱成川子,沉声问道。 天子主婚,竟发生这等荒唐的事情,传将出去,皇家威严何在! “禀皇上,定是公主弄错了,这个小孩绝对不是我的!” “云,酒后乱性,我不怪你,可是你不能否认咱们的孩子啊~” “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姐姐是娘们! “因为将军不举。”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抚平了大厅的喧嚣,霎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眼中充斥着惊愕,不可置信。 而玄云也是愣住,僵硬的转过头,看了眼那遗世独立的身姿,只想说一句,呵呵,三公主大人一如既往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自我安慰着,公主大人是为了解围,适才这般说的,再者从某种意义上,她的确是“不举”啊…… “噗嗤……”穆惜颜忍俊不禁,成功破了功,哪还有一丝刚才的愁苦,扬声脸不红心不跳的笑道“不举,莫不是师姐试过?” “师妹忘了,师姐在不济也是一个大夫。”红盖头遮住了夜灵的表情,不带一丝情感起伏的声音,让人猜不透此人的所想。 “夜灵,你比我还狠!”穆惜颜深深看了眼女子,随即衣袖轻挥,自腹中抽出一块棉布,原本凸起的小腹,倏地平坦无比。 她可不想回国之时被流言蜚语脏了耳朵。 所有人被这急转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不错,将军与师姐情比金坚,师妹很是开心~”穆惜颜一句话带过自己所作所为,无视了瞠目结舌的众人,若无其事的就坐席中,举杯别有深意的看着二人,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既然都是误会,司仪,不要浪费时间,快开始吧!”玄武隐去所有人心绪,重新挂上了笑意,开了口。 “夫妻对拜。”司仪得了命令,深吸一口气。 玄云扫了眼那人,心有余悸,这个穆惜颜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不过……她家这位夫人,也不好惹! “礼毕,送入洞房!” 隔着喜绸,牵着女子,二人缓缓退出大堂,来到喜房。 丝绸棉被上,洒满了红枣,桂圆,摆成一个爱心,意为早生贵子,永结同心。 因着还要招待客人,新郎官自然不能留在喜房,玄云看了要端坐床榻的女子,想了想,便吩咐一旁丫鬟道“去弄点点心过来。” “是。”丫鬟垂首做辑,便去了。 “公主若是饿了可以先垫垫肚子,困了便可以先行就寝,不必等我,我估计外面那帮人怕是不好对付。”说罢便要过去揭盖那人的盖头。 “哎哟喂,这可万万不能啊,我的新郎官,现在可不能掀,不吉利!”旁边的喜婆已经被玄云这番不符常理的话给惊着,眼下又见那人要去掀盖头,立刻上去阻止了。 看着挡在身前的喜婆,玄云扶额,古代就是麻烦,这新娘子的凤冠少说也得七八斤,一日下来定脖子酸疼不已,太不近人情了! 玄云唇角微扬,眯着眼,如同一只狐狸,“喜婆想来也累了,来人带喜婆下去好生伺候着,重重打赏一番。” “是!”一众丫鬟小厮得令,将喜婆拥了出去。 玄云满意点了点头,掀开女子盖头,刹那间呼吸一滞,眸中一片惊艳。 她素来知道夜灵是美丽的,却不知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今日的她与平常截然不同,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了一抹朱红,干净玉洁的绝世之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深邃不可知其心思,裹着大红喜裙,一反平日朴素简洁之容,尽显妩媚,妖娆之态。 女子抬眸,弯长的睫毛如蒲扇一般轻颤,看了眼痴迷的人儿,唇角轻扬,幽幽道,“将军可是……‘举了’?” “……”显然玄云已经慢慢适应了,不顾形象的朝天翻个白眼。 我错了,还不行吗!果然美女不是每个人都能看的,玄云讪讪收了视线,狗腿道“公主好生休息,我去外厅招待客人哈。” 说罢一遛烟的出了门,夜灵看着那人匆忙的背影,嘴角的弧度不住加深,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倏地眸心一凛,周身气息陡然冷冽,“谁!” 只见一道白影闪过,随即女子面上冰霜散去,展开一抹绝世笑容,起身跟了出去。 …… 另一方面,玄云被大厅各怀心思的人员团团围住……灌酒。 “恭喜陈将军啊!” “多谢多谢。”玄云口是心非的应着,酒水一杯一杯下肚,几巡下来,面上越发红艳,神色也有些涣散。 “来,将军,在下赵艺申敬你一杯!” “不,赵公子,在下有些不甚酒力……” “唉,将军这是看不清我赵家?”显然赵艺申是不会放过她。 玄云撩起有些厚重的眼皮,看了眼那人,她夺了绝书的头彩,现在定是来报复,又怎会这般放过她,索性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将军好酒量!”瞳中氤氲着嫉恨,十分得意笑着,又为玄云那已经空了的酒盏中斟酌一杯“将军刚才迟了,所以定要自罚三杯!” 该死,这个赵艺申是要喝死她吗! 扫了眼四周,皆是一群起哄围观的官员,全然脱不了身。 “是啊,陈将军前番与美人亲热,姗姗来迟,这自罚三杯也是理所当然!”玄风迎面而来,端着皇子的架子,身后跟着玄青。 “参见四皇子。” 玄云也随着众人做辑,问安。 “不必多礼,今日乃是陈将军,大喜之日,将军可不许扫兴啊!”故意将大喜之日四个字咬的极重,他对玄云可谓嫉恨不已啊! “自然!” 玄云摇了摇头,散去一丝醉意,回道,盯着手中酒盏,忍着不适仰头喝尽。 “好!”赵艺申一声高呼,麻溜的又为那人倒上一杯。 玄云心里直翻着恶心,却无可奈何,只得继续。 却不想手中的酒盏被一双白净玉手夺去,而周遭也倏地静了下来,玄云好奇抬眸看去,不正是穆惜颜。 “陈将军已经醉了!”穆惜颜眉头微蹙,冷眼扫过不怀好意的几人,说罢不待众人反应,便扶着有些醉的玄云离开。 “他陈云凭什么!!”玄风看着二人背影,恨得牙痒痒。 旁边的赵艺申可是听得分明,眼底陡起阴谋,故意扬声说道“听闻这三公主貌若天仙,平日以轻纱遮面,实难见其容貌,不过待会儿闹洞房之时,兄弟们可要好生把握时机,定要好生一睹美人真容啊!” “对啊,这陈将军已经醉了,保不准闹洞房之时还能……嘿嘿……”一尖耳猴腮身着官袍的男子,□□熏心,竟起了色心。 “你疯了,那可是传说中的三公主,岂是你可以宵想的!”他的同伴立刻堵了他的嘴,提醒着。 显然男子已经喝高了,不耐烦的推开好友“在怎么厉害也就是一个娘们而已…” “快走吧!”同伴将骂骂咧咧的男子推了去。 赵艺申看着二人的背影,余光扫及旁边面露兴奋的男子,嘴角勾出一丝阴笑。 …… 第86章 洞房 穆惜颜扶着双腿发软的玄云,来至后院。 天色已晚,夜幕覆盖住了蔚蓝天际,点缀着璀璨繁星,如同零散的宝石一般炫彩夺目。 “多谢公主解围,如若无事在下先行告退。”见四下无人,玄云挣开女子的搀扶,退了一步,神色清朗几分,少了一丝醉意,颇是疏离的开了口。 对于玄云的忽然的清醒,也不意外无视那人言语行为中的疏远,媚眼如丝,勾勒着万种风情,嘴角噙着笑意,那人退一步,她便上前一步,亦不言语,直至将人逼至角落。 倾身而去,在那人耳侧轻声细语道“你就这么怕本宫,难道本宫会‘吃’了你?” 说罢轻吐一口气,抚过那已经红透的耳廓,嘴角的笑意在扩大。 “公主自重,在下已经有妇之夫!”玄云沉了沉心神,不去看那妖媚的女子,冷冷说道。 “有妇之夫,本宫不介意啊~”穆惜颜双手还上玄云的脖子,轻靠在她肩上,声音轻柔酥软,若是寻常男子,早已被这妖孽勾了魂去了。 妖精! 玄云只觉得面上划过三道黑线,这个女人也是够了,不支检点,似乎能够看到她未来夫君头上那刺眼的绿光…… 抬手将脖子上的双臂轻轻拿下,蹑手蹑脚退了出来,恭敬道,“公主厚爱,不过小人消受不起。” “没关系,本宫殿中名医众多,名贵草药也是数不胜数,小云云又如何消受不起~”穆惜颜笑意不变,故意曲解着玄云的意思,意有所指,说罢抛去一个媚眼。 谁说古代人思想保守?!玄云只觉得自从来到这古代,她便被无数美女调戏,也不知是该笑还是哭…… 至少现在是笑不出来的! “公主身为储君,未来的天子,此番行为怕是有损睦国皇族颜面,日后传将出去,怕是不妥。” “整个睦国都将是本宫的,你觉得本宫会在乎这些虚的?再者我穆惜颜若是在乎这些,今日就不会在此!”女子轻挥衣袖,负手而立,唇角轻扬,绝美的脸上隐着至高无上的皇族风范,周身隐约着王者霸气。 “所以,没有本宫得不到的东西,你……玄云也是一样,逃不过我的手心!”猛地回头,盯着玄云,眸心是势在必的。 玄云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有些想笑,与其说穆惜颜喜欢她,不如说是不甘心,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在穆惜颜看来她就是一个东西,玩具罢了,如同小孩护犊一样心态。 忽然身体一僵,动弹不得,眸中一闪而过的警惕,质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笑容妖艳的女子。“你要干什么!” “你以为本宫为什么参加你的婚礼?” “什么!” “你跟她拜堂,我陪你洞房,也是极好的。”说罢上前一步搂住那人芊细的腰身,腾空而起,朝着府外飞去。 “你这个男人,腰身竟比女人家还要芊细。”女子侧首,语气带着倜傥,眸中是腻出来的风情。 “穆惜颜你可知道这样子的后果!”玄云已经无暇顾忌其他,蹙眉提醒,试图让穆惜颜回心转意。 “本宫会保护你的~” “穆惜颜!” “你可以唤本宫,惜颜。” “我们不可能的。” “本宫向来喜欢挑战不可能。” “……” 呵呵…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玄云已经无言以对了,这人还是个女人吗!公然强抢民女,如此彪悍,堪比胡一菲! 可是难道就这样被带走?三公主知道会怎么想她…… 忽然脚落了地,心中一惊看了眼女子,想通了?“公主你……” “嘘……”穆惜颜将食子放在她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别有深意的挑眉看着她,“果然只有本宫待你才是真心。” “?” 玄云一愣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瞳孔猛地一缩,背脊有些僵硬,喉中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抹萦绕着清冷的鲜红背影,正被一黑衣男子轻拥入怀,这一幕着实刺痛了她的双眼。 心脏似乎被人攥在手心,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难过…… “没想到师姐与君师兄已经修成正果了。”旁边的穆惜颜盯着那二人,心情颇是愉悦。 是啊,依着夜灵的心性,又怎会为见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在今日这特殊时候出了新房,又怎会随便让人近她的身,一切的一切都是显而易见,那君洛阳与她是特别的。 想到这里,心一阵刺痛,呼吸不由一滞,闭上眼,摇了摇头再也不愿多想下去,起身离开,“走吧!” “你愿意随本宫回睦国了?”穆惜颜紧跟其后深深的看着失魂落魄的玄云,柳眉轻蹙。 “前厅还需等着我去招待,小人告辞。”面无表情,木讷的回道。 “你都知道夜灵并不喜欢你为何你还要这般固执,随我去睦国一生荣华富贵,而且我也保证,绝不侵犯玄国!”玄云垂头丧气的模样,让她有些气急,拉着那人,质问着。 抬了头,空洞的眸中,出现女子绝美的脸,唇边勾勒一道苦涩的弧度,眸中氤氲着感激,“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们不可能,我也不会随你离开。” “为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那你和夜灵呢!” “……”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坚定的开了口“不可能” 是的,她们不可能,且不说夜灵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又怎会对她一个女子动心。 “那就好,本宫会等着你的理由,不过……”穆惜颜昙花一现嫣然笑意,随即凑了上来,直勾勾盯个那人墨玉黑瞳,一字一句道“记住你是我的!” 说罢挥袖而去,那抹艳红消失在黑夜中。 独留玄云仰望着浩瀚无迹星空,今夜,她似乎看到了被自己深埋心底的情感,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也无法否认,她对一个女人动心了,一个冰冷的如同腊月寒冰一样的女人动了心。 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从第一次见面便留了心吧,无罔森林,她看到了她寒冰下的倔强与柔弱的一面,对任何事都一丝不苟,追求完美,明明是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孩,却看透世间人情冷暖,冷眼旁观着这世间种种…… 也不知在寒夜兜转了多久,直至被以玄风为首的一群官宦子弟围住,拥进新房。 那女子一如最初那般,垂眸低首,双手交于膝前,端坐床榻。 “呼……” 玄云身后的一群官宦子弟见不远处的夜灵,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眸中一片惊艳。 好美的人儿!! 玄风更是双目瞪大,失了所有言语,不知所措起来,而他身侧的赵艺申亦是愣住,不由的折了手中纸扇,良久移不开目光。 “这一天的折腾,人也是乏了,还请各位请回吧。”回首看着怔住的一群人,眉头不由紧蹙,瞳中隐着怒火。 “那怎么行!”玄风不加思索的拒绝,甚至没有去看一眼玄云,绕过她来到床榻上,盯着夜灵,眼中的*,令人作呕。“闹洞房乃是增添喜庆,亦是古往今来的风俗,怎可错过。” “四皇子所言极是,再者向来公主殿下也会入乡随俗吧。”赵艺申跟了上来,眯了眯眼,应道。 “是啊!”一群□□熏心的人亦是应和着,毕竟美人在前,谁舍得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身后的玄云面色已经有些冷冽,眸底隐着凛冽,却在看向夜灵是化作轻柔,她希望夜灵拒绝,谁知,半晌那人缓缓抬眸,不疾不徐道。 “自然。” “三公主果然识大体!”玄风眼中满是兴奋,如今的他早已被美色冲昏了头,又怎会多想,只当夜灵孤身来至玄国,只得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是想着,越发得意,竟忘乎所以的倾身去触碰那美轮美奂的人儿。 一旁的赵艺申见此,唇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眼角尽是阴谋,随即上前一步,“一个不小心”,踩到衣摆,整个倒下,撞到了玄风,原本微微倾斜的人儿整个倒下去。直直砸向床榻的人儿。 夜灵看着直直倒下的人,表情甚至没有一丝改变,淡漠的眸心悄然升起凌厉,玉掌翻转,掌心凝出一股寒气。 电光火石之间,一抹红色光影闪过,穿插至二人之间。 熟悉的人儿,让女子一怔,看着倏地放大的脸庞,瞳孔微凝,掌心的寒气消于无迹,身体随之而落。 扑通…… 第87章 我会保护你的 玄云双目瞪大,看着那双近在咫尺与海洋一般深邃墨瞳,仿佛整个人沉浸在蔚蓝之中,被清澈海水包容着。 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她能清晰听到自己浑厚有力的心跳,思绪开始迷茫,目光慢慢涣散。 二人的身体完美契合,鼻尖相抵,气息相交,连同唇也是贴合无缝。 她的唇如同她人一般,有些冰凉,很软的,如同夏季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布丁一般,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品尝。 玄云也确实真的做了,仿佛着迷一般,阖上眼,放纵着情感,伸出舌尖,轻轻舔舐着,味道很甜,很可口。 因着一群人都是立于身后,并未发觉玄云的动作。而玄风起了身,面色阴沉的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本想借此机会一亲芳泽,没想到却是为他人作嫁衣,怎能不气。一想到夜灵的绝美的模样,眼中的嫉恨在疯狂蔓延,恨不得踹开玄云,取而代之。 “哟,将军真是猴急,我等还在呢,莫不要现在就要一展雄风?”赵艺申一旁摇曳着纸扇,神色污秽不堪,言语中满是轻蔑嘲讽。 赵艺申的话引来了一阵骚动,看向床上二人的视线带着淫意,让人做呕。 玄云猛地惊醒,眸心恢复了清明,适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心中满是惊恐,有些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她害怕看到厌恶。 “对不起。”低声道了句,立刻双臂支撑,起了身。 转向众人,满眼都是那些令人做呕的嘴脸,又想起刚才的事,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声音不加掩饰冷冽“各位请回吧!” “放肆,胆敢如此与本王说话,陈云你好大的官威,小心你头上的乌纱帽。”玄风端出皇子的身份,肆无忌惮的说道。 玄云隐于袖口的手,紧握成拳眸心一片怒火。这是她与夜灵的婚房,不能为了此等人渣给毁了。 玄云的犹豫,让玄风越发猖狂,只当她是害怕了,扫了眼夜灵,眼中尽是□□,压低声音道,“若是今晚你让出洞房,以后本王保你日后升官发财,而且,本王保证三公主爽到极致,永远也忘不了……” “闭嘴。” 玄风还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中,被玄云的一声低吼惊到,本来欲发怒痛斥,却只觉得脖子一凉,低头,眸心隐着赤红的利刃,整个人一震,立即怒道,“大胆,陈云,本王乃是龙子,你敢!!” 谁知玄云仿若未闻,只是轻轻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她真的怒了,此刻的她不是隐忍的陈云,而是战场上嗜杀成魔的鬼面将军。 不能自己的咽了口口水,不会的,他是皇子,这个人不敢拿他怎样,玄风强装镇定,“三公主……您……您是不是该管管陈将军。” 只见夜灵垂首整理着衣衫,甚至不去看那人,漫不经心道了句。“四皇子没听过……夫唱妇随吗?” “你……啊……”玄风还欲说什么,只觉得脖子一阵剧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鬼魅一般的人,眸中是错愕,震惊,更多的是恐惧。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呆,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原本那些个龌龊的心思被抛却九霄云外,无不暗自后悔,他们怎就忘了对方可不是一般人,而是传闻中嗜杀成性的鬼面将军啊! 冷冷的扫过在场众人,霎时间,所有人只觉得背脊一僵,冷汗直流。 “你……你要做什么……这可是皇都,本……本……我是皇上的儿子,你不能杀我,”玄风想到了孙痕,暗自后悔,他怎就忘了这个男人就是一个疯子。“你们这群人都死了吗,快来就本王啊!” 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语无伦次了,然而回应他的是沉默,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日后谁敢对本将军夫人懂半点不轨心,我会让他后悔来这世间一遭。”玄云并没有因此放下绝世,侧目,冷冷的扫过所有人,一字一句道,是警告,也是威胁。 那一眼充斥着煞气,所有人背脊一凉,冷汗直冒,不寒而栗,心智弱些已经双腿发颤。 原本喜庆的婚房,显得压抑非常,噤若寒蝉。 “将军莫要动气,我等也是讨一个喜庆,既然将军乏了,我等退下便是。”赵艺申上前一步,扶着玄风退至安全距离,打破了僵局。 “滚!”牙缝中吐一个字,她笑容不变,眸心却是冰冷刺骨。 安全之后玄风,捂着脖子,鲜血自指缝中渗出有些吓人。面色狰狞,朝着若无其事的男子怒吼道“陈云你等着,本王定要你付出代价!” 说罢急忙逃窜离开,其余一群人自然也不敢多留,紧随其后离开。 临走前赵艺申深深的看了眼那周身氤氲着恐怖气息的身影,眼角携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一下子,新房变得空荡荡的,只余下两道鲜红的身影,沉寂,尴尬在空气中在蔓延…… 玄云背对着夜灵立于床榻之前,绝世悄然与手中消失,面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周身的冷冽也如寒冰一般消融。 刚才是气势如虹瞬间化为乌有,一想到刚才的所作所为,便踌躇满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面对身后的女子…… “那个……” “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意气用事。” 玄云本想道歉,却被女子打断,微微愣神,随即苦涩笑道,“是啊……不过,我不后悔!” 无论谁也不能侮辱你! “愚蠢。”没有起伏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感。 “我……”转身意欲解释,却在看道那人的刹那,目光不由的下移,落在了那散发着诱人色泽的唇,失了言语。 夜灵眉头紧拧,眸中染着一丝冰冷,冷漠开了口,“将军想必乏了,休息吧。” 说罢合衣背身躺了下去,不在搭理那人。 玄云孤零零的立于一旁,看着女子的背影,嘴角的苦涩越发深了,果然还是不能接受啊。 知足吧,至少那人没有把你当成变态,已经很好了。又想到前番看到的画面,忽然好生羡慕那君洛阳,可以将她轻拥入怀。 唉……没想到她两辈子第一次动心,却是喜欢上一个已经心有所属的女人,作孽啊。 不过……目光越发温柔宠溺,她会好好保护她,喜欢一个人不是占为己有,而是看着她幸福快乐,所以,她会尽快完成这一切,还她自由身。 显然玄云忘了,无论武力还是智力,她都远不如某人,也不知谁谁保护谁。 玄云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移开桌上的酒盏,铺上,将就睡倒,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 侧过身,静静的看着女子,有些痴迷,不由抚上自己的唇,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甜蜜。 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在回味刚才那一吻,面上一阵发烫,羞耻的摇了摇头,努力不去想刚才那一幕。目光重新落在了那背对着她侧卧的身影,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眼中的情谊浓烈而又惆怅,良久,缓缓的伸出手,描绘着那人的背影,喃喃低语“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在涣散,这一天下来,也确实乏了,慢慢进入梦乡。 装饰喜庆的房间烛火摇曳,静默无声,唯有蜡烛燃烧不时发出的丝丝声响。一旁柜子上是没有动过的合欢酒,而桌上合衣而眠的男子,睡容恬静,唇角微扬,想来又是一场好梦。 不远了床榻之上是同样合衣而眠的女子,原本轻阖的美目,忽而睁开,深邃瞳中哪有一丝睡意,萦绕着淡淡的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方缓缓阖上。 今夜注定为一个不眠夜,翼城最大的客栈上等客房内,满桌子上都是东倒西歪的空酒壶,而屋内只有两人,身着黑衣男子怀中还抱着酒壶,满脸通红,目光涣散,醉醺醺的。 另一男子则是一脸担忧,于一旁规劝。 而黑衣男子只是盯着酒壶,舌头打着结,口齿不清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师妹,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你…这么狠心……” 男子捂着胸口,那里隐约着伤痛,不过心里的伤早已覆盖了身体的伤害。 今夜是她与那人的婚礼,心绪不宁,焦躁不安,终是忍不住潜入了将军府,只想看看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却看见那人孤身立于后院,瑟瑟寒风鼓动着一身红衣,混着万千青丝与空中飞扬,绝美中隐着一丝寂寞,让人移不开眼。 心一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所有的背景都变得模糊…… 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如同沉淀百年的火山倏地爆发,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自背后将那人轻拥入怀,令他狂喜的是,她居然没有推开他!! 双臂都在颤抖,无论如何也压不住心中的狂喜,颤抖着开了口“灵儿……我……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深深的喜欢着你……” 鼻息间都是那人的气息,即便那人没有回应,他也是满足的,因为她也没有推开他,以他对自家师妹的了解,这便是默认啊…… 倏地只觉得周身一寒,忽闪而过的杀气,不待他回神,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随之整个身子化作抛物线飞出。 脸上的痴迷还没有散去,眸心的窃喜被震惊取代,捂着胸口,也不顾口角的鲜血,怔怔的看着远处的身影,一片不可置信。 女子幽幽转身,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寒眸似冰刃,只一眼便让人如同身临万丈冰渊,冰冷刺骨。 “师兄越举了。”薄唇轻启,一字一句,说的极为轻缓,没有起伏,眸底碎着怒意。 一阵夜风袭来,扬起女子一席红衫,绝美中透着一丝冷艳,能够将热情似火的红,穿出这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圣洁,怕也只有她夜灵了。 君洛阳只觉得一股刺骨寒意席卷全身,让动弹不得,微张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终究化为无声。 “将军还在等着本宫,恕不远送。” 说罢消失夜幕中,只留失魂落魄的他暗自伤神。 “咕咚,咕咚……”想着他心中的人儿待他如此绝情,可如今却与其他男人耳鬓厮磨,同塌而眠,心中如同刀割,仰头又是几大口。 “师兄,你又不是不了解夜师姐的性情,清心寡欲,不喜旁人近身,再者男女有别你与这特殊的日子……却是不妥,换作旁人也不轻饶你。”旁边的男子从君洛阳断断续续的醉语中,隐约猜到,便出言慰籍“而且你想啊,若是一般人,夜师姐早就送他归西,又怎会只是伤了这么简单,所以师姐对你还是有情有义的。” “你说真的吗?”放下酒壶,脸上重新点燃一丝希望,像一个孩子一样问得恳切。 “当然!” ““不……不对……她都要嫁人了……”忽而又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师姐身份在那,自是身不由己。” “是吗?” “当然” “那她没有喜欢上别人?” “恩。” “那她为什么要打我?” “这要问你做了什么。” “抱了她?” “对啊!” “为什么……喜欢她,不能抱抱?” “可以,可是师姐……” 客房中二人一问一答,一直持续直至某人不省人事。 …… 第88章 早膳风波 晨间,夜灵醒来时,玄云已经离开。 候于门外的丫鬟听了声音,鱼贯而入,伺候她更衣洗漱。 雅思本是宫中一个二等宫女,伺候着公主们的起居,并不直接接触她们的倒也自在,奈何一道圣旨,被迫随着离了皇宫,阴差阳错被选中伺候这位将军夫人。 她在宫中见过各宫嫔妃无不姿色上等的绝代佳人,而今推开门见到将军夫人的刹那间,眼前一亮,即便同为女子的她,竟也不由的为之动容。忽然觉得那个嫔妃公主在她面前,定会黯然失色,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不过这位将军夫人好冷,让人有些不敢直视,稍稍靠近一点便能感受到她举手投足间的高贵冷艳。 不过按理说这新婚第二日,理应欢喜才是,可是她并未从眼前女子面上看出任何初为人妻的喜悦,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丫鬟改管的,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将军何在?”女子忽而开口,仿佛即兴而问,随意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雅思一愣,好美的声音,随即忙恭敬回道“大人去寻陈校尉他们了。” 夜灵没有再问,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 将军府书房内,几个身形不一的男子并排而立,看着对面书桌前坐着,摆首弄子的男子,不时交换着眼神,有些怪异,又似暗喜。 “将军看起来很累啊。”张大锤一脸茫然的看了眼李箭。 “是‘运动’过度了。” “啊?” “啧啧,嫂子一定受苦了,将军也真是的也不知道克制克制。”桌彭笑的淫荡,眼神颇是油腻。 “莫要胡猜乱想,云弟并非那样子的。”陈靖一个眼神过去止住了三人眼神的交流。 今早醒来,玄云只觉全身酸疼不已,果然这桌子太硬了。本想搬之书房,可是新婚燕尔,大婚次日便分房而眠,传了出去怕是不妥,只得先将就将就。 她已经官封二品的朝廷要员,本应与文武百官一同早朝,共商国事,因着她新婚,玄武特别批准修她三日假期,好好享受新婚。 不过她不用去,可是陈靖几人却是要去的。 而她一早便将他们召来也是为了询问朝堂之事。 昨夜她那般对待玄风,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抬了头,便看到几人挤眉弄眼的模样,眼角微抽,却明智的选择不去深问,开口问道“今天早朝很精彩吧。” “说道这就来气,那个孙虚就是公报私仇。”桌彭一想到早朝就一脸的不快。 而其他几人,表情也阴沉下来。 “哥,怎么了?”玄云也不意外,不过她现在比较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番下来,玄云心中了然,大概是这样子的,早间玄风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脖子上还裹着纱布,皇帝自然一番关心,玄风一语带过,不愿多谈。 而旁边一派的官员却是看不下去,先是大大赞扬一番玄风识大体,深明大义,为了不破坏君臣关系,独自忍着。站出来,道出原因,玄风凑个喜庆来闹洞房,而她这个将军不识好歹,以下犯上。 紧随其后朝堂分为两派,以孙虚为首一派,痛斥玄云胆大妄为,恳请皇帝惩罚。而另一派也是右相为首,二皇子等人也是为其求情,连同玄风竟也站出来表示他并未大碍,且高谈阔论一番大道理,引得一干大臣另眼相看。 最后,皇帝念在她身有战功,且新婚之日,又年纪尚轻,便饶她一回。 玄云听罢,垂了眸,唇角轻扬,勾出一抹嘲讽。 这一番下来,玄风这可不是玄风的作风怕是有高人暗中指挥吧,这人是谁呢~ “俺不明白,为啥那四皇子会为将军求情?他不是和孙虚是一派的吗?”张大锤挠着脑袋,一脸茫然。 “博人心,提高声望。” 回答的是陈靖,桌彭与张大锤听了有些诧异,唯有一旁沉默的李箭面色沉重,没有什么意外。 玄云听了,看了几人一眼,微微一笑,所有人都在成长。 “不错,不过,玄风几斤几两我知道,绝对有高人在背后指挥。”玄风轻敲着木桌,幽幽道。 “会是谁?” “不清楚,不过迟早会知道的。”眼角微扬,眉宇间隐着自信,周身若隐若现的庞然气势,那运筹帷幄,翻云覆雨,亦是信手拈来一般的胸襟气魄让人不由一震。 陈靖几人不由愣住,背脊下意识的挺直了来,神色染上一分郑重。 “对了,越斐然调查的如何了?”忽而想到什么修眉微蹙,转首看向陈靖。 “恩,越斐然经常与他的门客出末云之阁,在那里定了一间上等包间,每次都是秉退所有随从,几人独自讨论这什么,颇是神秘。不过,世间没有不露风的墙,多番打听,他们是在讨论朝堂政事,批判朝堂文武百官,甚至于天子,大逆不道。”听了询问,陈靖顿了顿,便将近来所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告知了玄云。 “是吗……”这个有贼心却没有贼胆的男人,看来她得给他好好壮壮胆儿啊。“哥,还要麻烦你继续盯着,看看他都什么时候去,为人处事,性格又是怎样。” “得令!”陈靖有一个标准军姿回应了她,这都是身为军人应该做的,服从命令。 几人还要谈些什么,门外传来轻缓的敲门声。 “谁?” “禀将军,小的封夫人之命前来唤将军前去用餐。” “回去告诉夫人,我等随即就到,让她先行用膳。” “是。”说罢小心翼翼退了开来。 “将军莫要让嫂子多等才是。”桌彭笑的狭促,带着调侃。 一眼过去,那人缩了缩头,讪讪闭嘴。 一起过去吧,大家都没有吃早膳呢。”玄云看了看四人笑着开口,以往他们都是同桌而食,今后她也希望是这样,这才是家人吗。 “不妥,如今云弟乃是有家室的人,万不可失了礼。”陈靖受宠若惊,忙摆手拒绝。 其余几人也是犹豫不绝,后还是玄云强硬开了口“这是命令,谁也不能拒绝!” 她不会承认,她不敢独自一人面对夜灵! 几人行于长廊,一阵凉风袭来,带着一丝寒冬的冷意,卷起满天枯叶纷飞,颇是萧瑟凄凉。 “是了,彭子,包子他们怎么样了?”玄云看着纷飞落叶,突然开口。 “还行,那小子野的狠,鬼灵精怪,一肚子鬼主意。”桌彭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口中虽然抱怨,不过眸心却是欢乐的。 “看来你们相处的很好……”神色有些飘远,嘴角挂着笑意,“入冬了,从府中拿着新棉被去破庙,请些工人去把破庙修整一番。” “是……将军,既然你如此在意,为何不把包子他们接回府上,这样也好精心照顾。” 玄云听了,没有立即回答,陷入深思,良久幽幽开口,“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童年的苦难未必不是一笔财富。 身后的桌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一行人很快来了前厅。 进入大厅,便看到素衣女子端坐桌前,正在与身侧的黄衣女子交谈,面色平静,冷漠的眸中流过丝丝温情宠溺。 “陈云,做的不错嘛!”看到来人,夜笙仰首一笑,毫不吝啬的夸道。 玄云一怔,不明所以,下意识看向一侧,对上了那人平静的眸心,心不住的加快了节拍。 “早膳很好。”女子移开视线,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玄云立即了然,原来夜笙夸的是这个。 昨夜刚回到大厅,便被夜笙拉到一遍,各种警告叮嘱,将夜灵生活习惯喜好都一股脑子告诉她。 而她也大致记住了,今日早间这一桌子菜肴,也是她特意依着夜灵喜好吩咐后厨准备的,所以才有夜笙这一夸。 “这还是六公主有心,否则,云即便想讨佳人也是所投无门。”玄云挂上和善的笑意,入座。 显然玄云的回答,深的小姑娘的心,昂着脑袋,挺直了胸膛,瞥了眼那人道,摆着架子道“那是,三姐可是我最爱的人,你要是敢对三姐不好我一定拆了你这将军府。” 玄云被她小孩子气的样子都笑,忙的“是,是……” “哥,你们也坐啊。”余光看到陈靖几人还站着,便开口说道。 “我们……” 陈靖准备拒绝,却被少女轻狂的声音打断“什么,他们一群下人也配与本宫同桌?陈云,你在开玩笑吗!” “是,六公主说的是,将军我等身份卑微,先行退下。”陈靖也没有生气,而是顺从的低了首,恭敬道。 “退下吧。”夜笙挥了挥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让他们退下。 “站住。” 玄云有些冷漠的声音,阻止了几人后提的步伐。 “陈云,你不会真的要让这几个下人与我们同桌吧!”夜笙对于玄云的表现,颇是不满,质问着。 “六公主此言差矣,首先这几位不是下人,他们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玄云告诉自己,对方还是一个孩子,不必和一个孩子计较,努力放缓自己的声音。“如果他们是下人,那本将军又是什么?如果六公主实在无法忍受,那我等只得另寻别处。” 说罢站起来,作势就要离开,而夜笙整个愣住,显然没有料想玄云会这般。 “将军!” 陈靖几人一惊,心中自是感动,可是他们不能让玄云因着他们的关系,让她与六公主关系闹僵。 “没关系,不必劝我。” “笙儿年幼,自小被惯坏,将军不必在意,陈校尉等人是将军的兄弟,自是家人,不必客气,大家都入座吧。”夜灵也起了身,看向玄云,不疾不徐的说道。 “姐……”夜笙还欲挣扎,然后面的话,却在那人一个眼神中,又给咽回去了,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怨的说道“你们都坐吧。” 桌彭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置信,似乎他们这位看似冷漠的嫂子,也是很通情达理吗。 “坐吧。” 玄云也不愿事情闹得太僵,自然顺着台阶下,看了眼夜灵,眸心氤氲着感激,“谢谢。” 夜灵微微感受,唇角轻扬,淡淡说道“夫妻之间,本应相互理解。” 玄云受宠若惊的看着夜灵,期待看到一些别样的情感,奈何那双眼太过平静了,希期的目光暗淡了几分,果然她不过是尽心尽力扮演好一个“妻子”而已。 “夫人所言极是,来多吃点。”轻柔一笑,夹了女子最爱的松花糕,放入碗中。 她也会是一个好“丈夫”的。 夜灵轻轻一笑,倾国倾城,浅尝辄止,举止投足间清冷淡然,如同盛开的冰莲,绝美,让人移不开眼,却生不出半分亵渎的心思。 虽然夜笙小孩子心性,但是用餐亦是优雅高贵,不失公主风范,而玄云是女子,平日里吃饭也是细嚼慢咽,不失风度。 李箭和陈靖自是有分寸,两位公主在场,多少也会收敛点,而大锤为人憨厚,看到两个陌生人多少有些束手束脚,吃相也算得体,唯有一人,桌彭,全然不顾形象,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显然一副饿狼扑食之相,所到之处皆是惨不忍睹。 夜笙实在看不下去,却碍着夜灵的脸面也不敢说什么,鼓着小嘴,眸心一闪而过的灵光,眼角溢着坏笑。 “啊……”桌彭忽而一声惨叫,整个身子绻,抱着脚,五官都揪在一起,显然很疼。 “是谁!”稍稍缓和之后,瞪着眼,扫过一周,本应凶狠的面色,因着嘴角的残留的米粒,一左一右,增添几分滑稽,倒是引得一众人忍俊不禁。 桌彭没有一皱,不明所以,颇有些恼羞成怒,“不许笑!” “就笑,谁让你和饿狼投胎一样,活该被人踩。”夜笙挑衅的看着他,幸灾乐祸。 “你怎么说话呢……”话说一半,觉得不对,怀疑的看向有恃无恐的少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踩了,是你吧!” “才不是,我是猜的。”夜笙知道自己口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旁边的夜灵,心虚道。 “将军,你看她心虚了,就是她伤的俺,您一定要为俺做主啊~”桌彭摸了摸眼角虚无的泪水,摆出一副可怜模样。 玄云眉头一挑,随即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个主我了做不了。” 说罢不忘瞥了眼一旁端坐的清冷女子,那意思很明显,天大地大,夫人最大。 桌彭翻了一个白眼,心中一声哀悼,识人不清啊,怎就跟了这么一个重色轻友的将军! 一声轻咳,小心翼翼得看向那清冷的女子,心中莫名有些紧张,说实话,对于他们这个将军夫人,他是打心眼里害怕啊。 “嫂子,你看……” “桌校尉骁勇善战,乃是五虎战将之一,听闻曾斩杀无数敌军,威名远扬。”不待那人说话,女子抢先开了口,一字一句的赞美,说的桌彭轻飘飘然。 抬眸看了眼那面露自豪的男子,夜灵唇角微扬,幽幽道“而笙儿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校尉该不会当真是被她伤了?” “自然不会,否则我这夜鹰旅的脸面何存,是吧桌校尉。”玄云一旁帮衬着,全然忘了这位可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实实在在的为美人擦兄弟两刀。 “……自然不是……”此刻桌彭才恍然大悟,他被算计了,不过话到这个地步,如何也不能承认他被小姑娘给伤了,只得哑巴吃黄连。 陈靖几人看着他憋屈的样子,都忍着笑,同时不忘感叹,果然,他们这位将军夫人,不好惹啊,还有就是,他们将军已经完全倒戈了! 夜笙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姐姐,好厉害,同时不忘挑衅的看着桌彭。 桌彭可不是正人君子,心中那个气啊,感觉到桌子底下一双蠢蠢欲动的脚,果断先下手为强,转收为攻,一脚踩上去,正中红心。 完了同样挑衅的看向夜笙,却对上那人迷惑的眼神,当下暗道一声不好,背脊一阵冷汗幽幽回首,便看到李箭阴沉的脸。 “那个,阿箭啊……多吃点饭。”摆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讨好着。 “我吃饱了,想必桌校尉也饱了。” “没有……” “大锤,我们带桌校尉去消消食。” “不用……不……啊……” 张大锤起身,直接把桌彭抗起来完全不顾男人的挣扎咆哮,随着李箭离开了大厅,随后一声扬长的惨叫。 “没事吧?”夜笙瞅着门外,咽了咽口水。 “没事,死不了。”玄云笑着回道,全然不在意,手上还不忘夹了一块糕点,柔声笑着,有些傻,“多吃点。” 女子点点头,回之一笑“恩。” 夜笙惊悚的看了她一眼,说好的出生入死的兄弟之情呢,不过……这两人好配! 因着这一岔,夜笙原本的芥蒂不适应,也消散不少,似乎这里也很不错啊。 旁边的夜灵面色无异,唇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眸底划过柔和,端起茶盏,轻勉一口。 玄云,你果然很适合。 …… 第89章 灯会 玄国的冬季较之夜,睦,要冷上一层,人们也都换上了袄子,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暖炉搂着不离手。 寒风瑟瑟,带来年末的喜庆,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办置年货,迎接新年。孩子们脸上都挂上了欢声笑语,期盼着年关到来。 天空阴沉的可怕,似乎要压下来一般,似乎要迎来一场大雪,果不其然,傍晚时分,天空稀稀落落飘起了雪花。 玄云一件暗红的官袍,衬着身材修长,目光悠远看着空中飘扬的雪花,思绪不禁飘远。 来到翼城已经有些时日了,离新婚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船上官府,立于朝堂,共商国事。 这些时日倒也平静,孙,越,也没有什么动作,连同玄武也不曾私下寻过她,若不是不时的赞赏,她以为她已经被忘记。 而玄风也似乎痛改前非,画风突变,彬彬有礼,待人处世也多了一份度量。 这倒是让她好奇,另一方面,她也与绝书有过暗中传音,听闻最近这个赵艺申与玄风走的很近…… “老爷,十三皇子来了。”小厮一旁小声说道。 “恩,知道了。” 说起这十三皇子,自从半月前玄月带他来了一次将军府,他便成了这府上常客,隔三差五就来串个门。 这起初还有揣着皇子的架子,来的次数多了整个一个小孩子心性,每日缠着她,让她给他说战场的故事。 思绪间已经来了客厅,看着那华衣锦服,裹着厚厚的棉袄绸缎,胖嘟嘟小脸的霎是可爱。 “云哥哥,今日我们要继续说杨门虎将吗!!”一看到来人,便奔过去,将一众随从甩在身后,脸上升起一抹爽朗可爱的笑,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慢点,下雪地滑。”玄云迎上去扶着男孩。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摔到就爬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人小鬼大,玄瑾昂扬着脑袋,小手一挥,颇是豪爽。 不由失笑,摇了摇头,牵着那小手进了屋“又是瞒着你父皇母妃偷跑出来的?” “才不是,母妃知道呢。” “是吗……”也是如果不是赵韵同意,玄瑾又怎会来去自如,如今她也算皇帝身边的红人,赵韵也算有心了。 “呦,小屁孩又来蹭饭啊。” 说话间,夜笙鹅黄色的棉袄,大红色的袄蓬,手中抱着暖炉,肩上落了一层淡淡的雪花,下人看了,立刻上前解开袄蓬。 “哼,本皇子才不是小屁孩!”玄瑾立刻炸毛。 “还不承认,小屁孩~”夜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少年,挑衅意味十足。 玄云看着两个斗嘴的人,一阵无奈,这个六公主是缠上她将军府了,借着陪三公主的名号,正大光明的久住下来。 一日碰见她与玄瑾说故事,便也成了她忠实听众,且恶趣味的喜欢逗玄瑾。 是以这二人一碰上,那时地球撞火星,火花四溅,不过,她也有张良计制住这两个不安分的家伙,“你们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果然,杀手锏一处,二人立刻安静,转首看来,一脸希冀,不约而同的点头“想。” “那就安静的坐着。” “哼看在将军姐夫的面上,本公住不和你一般见识,小屁孩。” “哼,是本皇子不和你这个老女人计较才是!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耶!” 玄云看着老气横秋的玄瑾,额前划过三道黑线,难道他不知道这一句连他自己也给骂进去了吗。 “今日我们继续讲这杨门虎将~话说……” 小小的房间,是玄云抑扬顿挫的声音,每一个情节都活灵活现,将人带入故事中,连同一旁伺候的丫鬟仆人们也都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随着跌宕起伏的故事,忽而激动不已,忽而痛哭流涕,转而却是破涕为笑。 等玄云将整个故事说完,一群人早已泪流满面,神色悲戚,而玄瑾明明眼中氤氲着泪水,却勉着唇,忍着不落一滴。 “想哭就哭吧。”玄云拍拍他的脑袋。 谁知他扭头,带着哭腔说道,“不行,云哥哥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流汗流血不流泪。” 没想到他竟然记着这连她自己都不知何时说的话,感动之余又被那稚嫩的模样逗笑“哥哥还忘了说一句,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啊?” “啊,什么啊,一个小屁孩还装大人,不害臊。”这边夜笙红着眼睛,显然也是哭了不少。 “哼,有什么好哭的,男儿志在四方,为国家献身是值得骄傲的!”玄瑾仰着头,倔强的辩解着。 “但是他们也太不值得了,那个宋帝昏庸无道,宠幸奸臣,最后害的杨家忠臣们全部阵亡!”夜笙不屑一笑。 “哼,要是在玄国就绝对不会这样,本皇子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看着玄瑾,玄云不由一笑,也不顾他的反对,修长的手搭上他的脑袋,“小瑾以后一定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子呢。” “必须的,我要成为和云哥哥一样,名震大陆的将军,保家卫国!”玄瑾小小年纪,说的豪情壮志。 “就你,我就笑笑不说话~”夜笙见缝插针,全然不放过任何一个逗弄玄瑾的机会。 打打闹闹也到了用膳的时间,玄瑾虽万般不舍,终是回了皇宫。 因着陈靖与张大锤回了垂城,戍守边疆,只余李箭与桌彭二人留在翼城,担任无关紧要的职位。 而她与夜灵,这一个月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与外人看来他们是恩爱夫妻,实则她们之间的关系与朋友无异,还是那种比较疏远的朋友。 她搬出来婚房,每日住于书房。 自从新婚之夜过后,她二人谁也没有主动去提过那一个吻,仿佛那晚的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而玄云也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那一份情动,一旁默默守护着她。 圆木桌前,几人低首用餐,房间显得有些沉默。 夜笙只觉得浑身难受,终于忍不住“听说过几日就是这翼城的灯会节,我还从来没有看过呢,姐姐,将军姐夫,我们去看吧!” “笙儿,将军事物繁忙……” “好啊,赶巧近日无事……” 异口同声,二人皆是一愣,相视无言。 “姐姐,你看将军姐夫都说没事了,我们就去吧,错过这次,以后怕就看不到了。”挽着女子的胳膊,夜笙撒娇卖萌一起上,同时不忘同情牌。 “既然夫君同意了,便依了你这次,下不为例。”夜灵淡淡的看了眼夜笙,有些无奈。 玄云听了心中划过喜悦,她还没有与三公主一同逛过街呢,今日倒是沾了这小姨子的光,不错,以后多给说故事。 所谓的灯会节其实与现代的二十三小年差不多,街道上到处挂着形状各异五彩斑斓的灯笼,很是壮观,街道上也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虽说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当真看到这古色古香的原汁原味的古代夜市,还是震惊不已。街道之上千丝万缕丝带织出一片交错的天空,上面挂着万紫千红的灯笼,千奇百怪,如同春季院中争奇斗艳,绚烂展开的百花,好不美丽。 奈何没有相机,不然她一定这美好的一幕永远定格一瞬。 街道热闹非凡,比白日里还要喧哗数倍,万人空巷,摩肩接踵,车水马龙。 “好热闹!”夜笙早已激动的不能自己,恨不得立刻窜进人群。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一遛烟钻入人群,这瞅瞅,那看来。 “彭子,跟着小笙,看好她,莫要散了。”玄云看着欢快的背影,吩咐这桌彭。 后者得令立刻跟上去,与其说看着她,倒不如说两个人一起玩了起来。 “夫君有心了。” 闻声看向她身侧一身男装的女子,一个字帅! “在外面还是唤我云吧,我也唤你夜。”一本正经,她绝对没有轻薄占便宜的意思,只不过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毕竟夜灵如今在他人眼中就一个翩翩美男子,唤她夫君,成什么样子啊。 “还是云想的周到。”许是这热情洋溢的街道为清冷的声音度上一层暖意,女子侧目眯着着凤眼,薄唇微扬,一泄而下的灯光,笼罩着女子,别样静谧。 心湖扬起一阵涟漪,犹如一根羽毛抚过,痒痒的,却很舒服。 “姐……夫,哥哥,快过来,这里有猜灯谜!”远处夜笙欢快的声音,使得玄云猛然惊醒,一下弹开了视线,暗骂自己又花痴了! “来了。”夜灵看向远处,开口应着。 听了女子的声音,似乎没有生气,微微抬首,对上女子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眸心,深邃的湖心似乎因着波纹,慢慢散开,随后化为平静。 “痴愣是病,将军已经病入膏肓。”夜灵忽而勉唇,弯成一线弧度,很浅,声音却是不冷不热。 说罢便转身朝着夜笙漫步度去。 “我眼光很好的好吧,也不是见谁都花痴,明明就是你太非人类,怪我咯。”玄云撩了要那人背影,有些委屈的小声嘀咕,随后屁颠屁颠跟过去。 这种小孩子行为,也只有面对夜灵时,不知不觉的展现出了。 殊不知玄云说罢,前面女子唇角的弧度,不着痕迹的加深。 她二人来时,夜笙已经在人群中央,而她们则在外围。 玄云踮起脚,看了看里面,入目只有层次不齐的脑袋勺,这场面倒是与现代围观明星差不多,心中也有些好奇。 “我们挤进去吧!”转头看了眼女子,眉宇间染着勇勇欲试,迫不及待。 夜灵看了眼拥挤的人群,好看的眉微蹙,轻退一步“罢了,我还是去别处……” “谁的银两点了。” 谁知话话音未落,耳边是玄云的一声高喊,人群瞬间一番躁动,一群人都蹲下身子捡地上的银两,电光火石之间,手腕被牵起,被那人迅速拉了进去。 “既然来了,就多看看吗。”玄云列着嘴,面具下的双眸闪闪发光,她知道夜灵一定不愿意挤人群,所以她直接给她拉进来,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 夜灵微愣,显然有些回不过神,目光木木落在了紧握的双手。 因为修炼的心诀数阴,她本身身体阴气颇重,是以常年身体冰凉,不易暖和,虽然她并不觉得冷。 可是这个人的双手很白皙无暇,指节分明,修长,而且很温暖,如同一团火,源源不断的将温暖传递过来。 “呀,手怎么这么凉?”玄云眉头一皱,双手捧着那人芊细的玉手,喝着气,轻轻搓着。 夜灵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人,弯着腰身,双目满是心疼,盯着她的双手,动作轻柔中含着小心翼翼。 手心不断传来一阵阵暖意,从手传至手臂,最后落在心上。竟让她有些不舍去挣脱开来。 “咳咳……姐姐,姐夫,要亲热也要注意到场景啊!” 夜笙故意压低的声音,让玄云抬首,映着一身男装的夜灵,恍然大悟,她二人都是男装打扮,这亲昵的怕是引来非议,果然侧目,是无数道怪异的视线。 “咳咳,弟弟啊,要多穿点衣服,否则,母亲又要怪我这个哥哥呢。”玄云轻咳一声,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 原来是兄弟啊,怪不得,感情真是好啊~ 人群纷纷一片了然,也便移开了别样的目光。 夜笙见了不禁咂舌,默默竖起大拇指,“姐夫胡编乱造随口就来,佩服佩服。” “低调,低调~” “没有夸你。”白了某人一眼,不要脸。 “十七。” 原本逗弄夜笙的玄云,忽而听到夜灵清冷的声音,一下子没反应过,疑惑的看着那人淡漠的侧颜,该不会她说的是年纪?所以……她是哥哥……要不要这么较真! 不过……余光扫及依旧相握双手,心中溢出来的幸福,唇角的弧度已经放不下了。 “三哥,那个最大灯笼上好奇怪只有一个字‘皇’,它谜底是什么啊?”夜笙拉了拉夜笙的衣袖,俏丽的脸上写着疑惑。 夜灵看了过去,转瞬间便是了然,却在在开口的刹那止住,扫了周围一番,目光在看到在不远处一群满目娇羞的女子时,沉了沉,划过一丝算计,很快消于无迹。 再次看向夜笙已是一贯的淡然“你姐夫一定知道。” “啊?姐夫你知道吗?”夜笙侧身,看着夜灵另一边的玄云,一脸的不相信。 小丫头的表情,激起了玄云好强的心里“当然!” 细细端详着灯笼上的谜题,陷入深思,说实话对于这种古风文艺范十足的灯谜,她着实不擅长。 但是碍着面子,撑着呢。 四下看了看,不少人都是搔头弄耳,一脸苦恼。 “不知道就别勉强~”夜笙一脸鄙视。 “你……” “白玉无暇。” 耳边一声轻声呢喃,心中一片明了,若不是场景不符,她定要痛哭流涕,抱抱那。 仰着头,颇是骄傲的站了出来,负手而立,风清云淡的指着最大的灯笼,缓缓道“我知道谜底,白玉无暇。” 哗~ 围观里爆出一阵掌声,这灯笼的大小可是与灯谜的难度成正比啊。 只见那中年男子拿下灯笼,笑眯眯的朝着玄云走来,“公子才华横溢,在下佩服,接下来就看着林家姑娘可曾愿意赠送灯笼。” 说罢人群走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女,女子双颊通红,面色娇羞,不敢看玄云,低着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男子将灯笼塞给玄云“恭喜贺喜,又一对有情人与今夜……” “等会儿……这不是猜灯谜送灯笼吗?”玄云有些懵,忙打断男子的话。 中年男子也是一愣,连同女子也猛然抬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小眼红彤彤的,颇是让人怜爱。 气氛一下子冻结了。 夜笙亦是一脸的诧异,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下意识看向自家三姐,却瞅见那人唇边似有若无的弧度,一股凉气自脚底蹿上来。 姐姐这个样子好吓人,似乎有人倒霉了。 最后同情的看了眼被缠住的某人,姐夫,我这个小姨子也爱莫能助了。 …… 第90章 凡人 灯节还有另一个名字,鹊桥节,类似七夕。 在今日,大街小巷都会挂上各色灯笼,而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未出阁女子亲手制作的,上面画着鹊桥,同时提有灯谜,此为鹊桥灯笼,意欲交接彼此情愿。 若是男子解开谜底,便可那些灯笼寻女子,若是二人情投意合,女方便会把灯笼赠予男方是为定情信物。 而这玄云便是解开了鹊桥灯笼的谜底,引得佳人倾心。 热闹的街上,一行四人衣着不凡,气质上佳,男子俊美,女子俏皮可爱,引来一众路人顾客驻步侧目。 不过几人表情倒是有趣,唯一的黄衣女子,俏丽的脸上浸着迷死人的笑意,而旁边壮硕点的男子也是一脸的憋笑,时不时隔着女子偷瞄眼那玄铁面具的男子,别有深意。 玄云自然知道,那二人忍笑的模样,拉着脸,心中憋屈的很,幽怨的看了眼身旁白衣胜仙,清心寡欲,不是人间烟火的“美男子”,若无其事的表情让她说不出一句抱怨。 就在刚才,她再次听到“不举”这个在现代都相当隐晦的词,就那一刹那间无数道同情而又含着鼓励的眼神,让她哭笑不得。 “姐,你天天这样诅咒姐夫……真的好吗?”夜笙裸露的目光扫了眼玄云下身,随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夜灵听罢,竟也看了过来,目光在某个敏感的部位顿了顿,看的玄云老脸一红,若不是公众场合,她一定上下护住,大喊一声非礼。 “难道我说错了?”移开视线,与那人目光对上,似笑非笑,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丝威胁。 玄云讪讪一笑,弱弱来句,“没错……您开心就好。” “姐夫你好……怂,丢尽男人的脸。”对于玄云的害怕认怂的模样,夜笙嗤之以鼻毫不留情的嘲笑着。 连同一旁的桌彭也是不忍直视,转过头去,这绝不是他们的将军。 “这话就不对了。”玄云瞬间挺直了腰身,不复刚才一丝讨好献媚的之态,一本正经道“这男人在外挣足了见面,就是为了在妻子面前丢的。” 夜笙着实被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噎住,满是诧异。 “古人有言,若要成为一个好丈夫,就得,三从四得。”玄云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夜灵,后者只觉的,背脊寒毛一竖,有邪气。 “?”夜笙一脸茫然,自古只听的女子三从四德,倒是头一次听到这男子三从四德,心生好奇。 想着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姐夫,又要说出怎样一番骇俗之语。 “小姨子听好了,男人需三从,夫人出门跟从,妻子命令服从,妻子说错了盲从;男子必四得,夫人梳妆等得,夫人生辰记得,夫人打骂忍得,夫人花钱舍得。”玄云脸不红心不跳,盯着某人,神色含着不明笑意。 “噗……”夜笙实在没忍住,一旁的桌彭恨不得把脖子扭到后面去,这个没皮没脸丢尽男人脸面的人,他真的不熟。 一如清冷去夜灵,也是嘴角微抽,这还是一个女子吗,她倒是低估了她脸皮厚度…… “新鲜,原来陈公子就是靠这三从四德,掳获美人心”三分调侃七分讥讽,一绿衣男子手执纸扇,由远即近。 他左侧是同样绿衣,带着面纱,身姿优美的女子,而绿衣女子之侧,携着一红衣女子,轻纱遮面只余一双媚惑的双眸暴露在这热闹的世界。 微微一愣,随即敛去眸心的笑意,面上扯出一个很假的笑容,装傻打诨道“赵公子夸奖。” 说罢不着痕迹向某人瞅去,含首示意也算打过招面。 而赵艺申自然不是瞎子,心中陡起的怒火,竟然轰然勾搭他的女人! 玄云又怎会错过那人眸中划过恩嫉恨,全然不在意,唇角笑意越发深了,“如此良辰美景,赵公子若不嫌弃我们不防一同欣赏?” 话是对赵艺申说的,视线却是若有若无的飘向旁边。 赵艺申本就隐忍着怒火,如今听了,脸色又青了一度,无论城府多深的男子,也无法忍受这等事情。 “陈公子‘重情重意’,在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不过,陈公子与朋友携游,我们贸然同行怕是不妥,难免佳人不悦。”阴阳怪调,说罢暧昧的目光不忘在夜笙与她之间逗留。 他明明认出了夜灵,也知道夜笙的身份,却故意给她们泼脏水,怪她名声,玄云心中暗骂一句无耻,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 “赵公子多虑,我可是严守三从四得,又怎比的赵公子。” “陈公子还真是贤夫良父啊。” “多谢夸奖。” “你觉得这是夸奖?” “不是吗,我觉得这就是在夸我呢,是吧……绝书姑娘?”对于赵艺申言语中的暗讽,她只当听不懂,笑嘻嘻的看着一直沉默的绝书。 绝书倒是意外,这人竟敢当着那位三公主面与她搭话,不过却也很快恢复一贯。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很得罪人,不过她也不笨,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陈公子这样想,陈夫人是定是开心的。” “是的,内子总是与我说她是世间最幸福的人,其实我才是呢。”面上适当的绽放一抹幸福极致的笑容。 玄云只觉得这句说吧,如芒在背,她能想要此刻夜灵几人的表情。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迷途的兔子,直接撞向了赵艺申。 绝书的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意见,但是她的回答明显是偏向玄云的,他心中已然不快,在看到那人脸上刺眼的幸福,越发的气急败坏,却又无处发泄。 正好这个小乞丐撞上来,算他倒霉! 揪住小乞丐的细嫩的手臂,暗自发力,咬牙切齿道“今天真是晦气,接二连三遇到瘟神!” “好疼~老男人,放开小爷!”小乞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龇牙咧嘴,挥着手臂,痛苦的挣扎着。 在看到小家伙的刹那,玄云眸心一闪而过的凝重,看向桌彭,果然后者已经面色阴沉下来,抬起的右腿被她一个眼神止住。 不错这倒霉的孩子,正是小包子。 玄云心中知道这个赵艺申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小包子,心中隐着担忧,面上故作旁观之人“赵公子身为右相之子,怎与一个小乞丐计较,未免有*份。” “师……”包子听了声音,面上一喜,激动的看了过来,却对方玄云冰冷的目光,后面一个字深深噎了回去。 黑溜溜的小眼睛一转,转瞬明了,昂扬着脑袋,“哼,还是你这个面具大叔有些素质。” 玄云只觉得一抽,瞪了眼桌彭,平日里你就是这么教的? 桌彭一脸懵逼,将军,这个与我真的无关…… “陈公子,你看,这个臭小子,如此无礼,目中无人,出言不逊,不能轻饶。”见玄云为他说情越发的不愿松手,力度又重上一层。 隐约都能听到骨头咯咯做响,小包子稚嫩的五官都扭到一起,面色痛苦。 见此隐于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浮现一抹笑意,缓缓走向赵艺申。 忽而左膝盖一疼,整个人向前倾去,目标正是赵艺申旁边的绝书。 男子一看,那人整个扑向自己的女人,眸光一闪而过的杀气,当下松了紧抓着包子得手,翻掌为刃,朝着玄云心口挥去。 感觉到杀气,眸光一紧,于此同时,只觉得鼻息间涌来熟悉的冷香,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果然,有夫人在场,她不必担心~ 果不其然,转瞬间,玄云已经稳稳的靠在某人肩上,趁机搂着那人细腰。 “陈公子,在下不好这一口。”清冷的声音,隐着戏虐。 抬首,便看到那人微低的脸颊,因着灯光,泛着温润的红光,别有一番媚惑,原本嬉闹的心思,也变了味。 “没关系,我好就行了……”脱口而出的话,着实令夜灵啼笑皆非,这人脸皮越发厚了。 “陈公子皮厚了,着实需要削削。”腰间挂着危险的笑,似笑非笑的来了句。 玄云只觉得全身一冷,赶忙见好就收。 这一变故,小包子趁乱溜了没影,赵艺申也没了周旋的心情,带着一肚子气,离开。 三人离开以后,一直没有开口过的红衣女子,忽而转首,深深的看了眼玄云,唇角挂着一抹趣味十足的弧度。 “公子,俺尿急,先去找个地方方便一下。”桌彭捂着肚子,表情变化莫测,似乎隐忍很久了。 “去吧,去吧,回头你直接回府上就行了,不必寻我们了。”玄云一脸的嫌弃,挥挥手,让他赶紧去,省的丢自己的脸。 得令,桌彭小跑着离开,消失在人群。 “今日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啊,我还没有玩够了,是吧姐夫?”夜笙央求着,见某人丝毫不为所动,便拉着玄云。 “是啊,难得出来……”夜灵一眼过来,扫过隐隐作痛的膝盖,玄云背脊一凉,转向夜笙,后面的话也变了味“难得出来了也不能太晚回去,小女孩子的不安全。” 夜笙一个眼神剜过去,不屑一顾,如同一直高昂的孔雀,指高气昂。 三人转身踏上回程,玄云一瘸一拐,一脸的哀怨,看看膝盖,又瞅瞅夜灵,欲言又止,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小声开了口“公主,那啥以后咱们能轻点吗。” 夜灵清清扫过那人的腿,钩着唇,轻轻缓缓说道“将军垂涎美人,本宫这也是助你一臂之力,一举扑倒美人。” “……” “不过,也是本宫下手没个轻重,怕是陈公子那位‘幸福’的夫人回头心疼了……” 皮笑肉不笑,玄云敢说,夜灵绝对就是这个状态,心里那个后悔啊,她似乎知道为何要遭受这种痛了……果然吹嘘需谨慎啊。 不过她以为像夜灵这种心怀天下的女子,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咽了咽口水自觉的加快脚步,她怕另一个蹄子也被打…… 夜笙看着落慌而逃的背影,眉头微蹙,侧目,看着女子唇角的弧度,微怔,眸心难得的沉稳“这样真好,或许这次父皇做对了。” “什么?” “没什么,”少女咧嘴一笑,恢复一贯的懵懂,“我去看看姐夫怎么了。” 女子加快脚步赶上那人。 她在眼中,三姐很美,很聪明,很厉害,可是也很冷,冷的像一块冰,或许这样说很不好,可是真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三姐更像一座精美绝伦的冰雕,亦或者跌落凡尘的仙子,随时便会离开一般,这种感觉让她患得患失。 或许三姐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变了,也会逗弄他人,也有喜怒哀乐了,冰冻的心慢慢融化,绝美的冰雕有了情绪,迷失人间的仙女存了羁绊,沾染了凡尘之气,现在的三姐,让她有种安全感,在也不会突然消失。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在属下面前运筹帷幄,孩子面前亲和友爱,敌人面前机智隐忍,而三姐面前巴结讨好的男子所改变的…… “你真的很怂!” “什么!” “不过,谢谢你……”谢谢你让三姐变成凡人。 玄云看着没头没尾丢下一句话,便朝着前面跑去的欢快身影,眸中带着一丝宠溺,对于夜笙她是包容的,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夜灵后面,看着二人,目光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丝轻柔,最后抬手看了眼天空五彩斑斓的灯,墨玉的瞳孔,闪烁着无法解读的思绪。 或许是今日灯火太过迷人,闪了她深邃的眸,为她沉寂冷漠的心,染上暖意。 …… 第91章 受伤 临近年末,各州县也都和平,朝堂之上也都是些琐碎事物。 玄云只当今日与往常一样,打个酱油退朝回府用膳。 却不想,结束后,皇帝点名让她留步,在孙虚愤恨的目光下随着太监去了后花园。 “陈大人在此等候,圣人稍后便会来。” “麻烦公公了。” 玄云含着笑,诚然道谢,引得小公公一阵惶恐,受宠若惊,心中一片感动,“大人言重了。” 玄云笑意不减,不过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他们更加不能想象何为平等。 虽然寒冬腊月,但是这皇宫的御花园却不见一丝凄凉之境,四季如春,想来也耗费不少心思精力,皇家就是不一样。 四处看看,很快也就厌倦了,坐在了石凳上,把玩着石桌上摆放的棋盘。 耳边传来女子的嬉笑声,随着声音望去,长廊上一群花季少女,缓步而来,生机勃勃。 其中有几张面孔她有些印象,应该是公主之类的。 不过……目光落在了最后粉色宫装的女子白皙的侧脸上,总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 “那个粉衣女子是谁?”玄云转过头看着一旁伺候的小公公。 后者听了一愣,忙顺着声音看去,旋即回到“禀大人,那是肖小姐,肖将军的千金。” 肖修的女儿,脑中闪过那个刚正不阿,总是一脸严肃的男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女儿竟如此柔弱。 忽而女子转头看来,玄云迅速侧了身子,收回视线。 在那人回头刹那间,她陡然忆起,初次在云之阁遇到的那个女伴男装之人不正是她吗。 不由失笑,心想着肖修知道那女儿逛青楼吗? “爱卿在想何事如此开心?” 头顶传来男子威严沉稳的声音,玄云自是知道是谁,立刻收了笑意,站了起来,低首垂眸拜道“臣惶恐,不知皇上道来,有失远迎。” “爱卿不必拘礼,是朕见爱卿沉思,不忍打扰。”玄武扶起玄云,贤明君主的模样。 “谢皇上。”就势站了起来,她可不是古人喜欢跪着。 玄武坐了下来,扫了眼桌上的棋盘,突然来了兴趣“来来,爱卿被朕下一盘。” “禀皇上,陈棋艺拙劣不敢扫了您的雅兴。”玄云故作惶恐不安,忙做辑道。 “越是棋艺不精越要多加对弈,来吧,莫要说。” “是。”见多说无益,玄云也就应了下来。 她执白子,玄武为黑衣,在白玉棋盘上较量起来,不出一刻,白子已经溃不成军,已显必败之相。 玄云垂头丧气的看着惨不忍睹的棋局,立刻弃子投降道“皇上棋艺精湛,微臣佩服。” “哈哈……”玄武扬声一笑,平日庄严肃穆的五官也柔和一度“爱卿也不差,这开局之初凶猛无敌,倒也杀朕一个措手不及啊。” “皇上妙赞。”眸心一闪而过的隐晦,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对弈,搏的是计谋远虑,从一盘棋局,便能够得知一棋手的心性,当然,除却玄云这类故意藏拙。 从看到石桌上的棋盘,她便知道,玄武定会邀她对弈,试探她一番。 而她也是故意这般,松懈玄武的戒心,同时让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没有心机的武将将会成为他最好用的棋子。 “朕遥记得,宁儿总是拉着身为太子的朕去对弈,虽然总是输,却是愈战愈勇,最后隐隐有超越朕啊。只可惜,这些年来,在也没能与她对上一局。”玄武看着棋局,眉宇间染上一丝回忆的思绪。 “常宁公主百折不挠的精神让微臣惭愧。” “哈哈,是啊,她就是从小到大就不服输,事事争强好胜……唉,如今想来那时也是极好的。”忽而惆怅的叹息一声,他们兄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皇上这般爱惜公主,早晚有一日公主会明白您的心意。”玄云自然知道玄武叹什么,常宁已经离开了玄国,在她成亲的前一天。 “但愿如此,宁儿能够放下过去的一切。” “一定会的。”才怪,有些事发生了,便在也回不去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既然为了江山抛却了亲情,爱情,那就别在这里一副情深意重好兄长的模样! 二人相对而坐却是各怀心思。 忽而,一股杀气迎面席来,旋即一抹黑影袭向对面明黄色身影,玄云瞳孔一缩,转瞬间唤出绝世,跃身而起,挥向黑影。 那黑影一见,半空侧身,轻松躲过,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 “护驾!!”玄云将玄武护于身后,绝世横于身前,警惕的看着前方一字排开的黑衣人。 “皇上这群人有备而来,微臣怕是对付不了,等会儿,微臣拖住他们,您趁机离开。”压低声音,与背后男子说道。 “不行,朕乃是一国之君,怎可落荒而逃,再者很快御林军便会赶来,定要活捉这些叛军贼子!”玄武毫不犹豫便拒绝了玄云的提议,二人背靠背,共同面对着这些人! “好,皇上,我们便杀的这群贼子片甲不留!”玄云的战意似乎被挑起,豪气冲天,一声怒吼。 原本美艳的御花园,很快被刀光血影染上肃杀之气。 …… 将军府, 大厅之中,圆木桌上一席美味佳肴,桌旁四人分为而立,没有一人动筷子,似乎在等着何人。 “嫂子,将军被皇上留下来,可能已经用膳了,要不咱们先吃?”桌彭看着一桌子的点心,空空如也的肚子早已响声震天,口水口水直流三千丈,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那冷若冰霜的嫂子。 “是啊,三姐,大家都饿了,就不等姐夫了吧,再者回头若是将军姐夫没有吃,让厨子备着点也好。”夜笙也帮衬着,拉了拉夜灵的衣袖。 只见夜灵眉头微蹙,看了几人一眼,后者皆是觉得寒气逼人,纷纷咽了咽口水,惶恐至极,生怕女子发飙。 谁知良久,女子只是幽幽来了句“我在等你们吃完吩咐下人收拾碗筷。” “什么?!”夜笙一脸惊讶“你不是在等姐夫回来一起用餐?” “为何等她,待她回来自行让厨子准备便可。” “姐,那你怎么不吃啊?” “早间吃了点心,现下不饿。” “……” 平日里,玄云都是会府上用早膳,所以夜灵有意无意推迟饭点,也算等着她下朝,而今日她被皇上留下,众人见夜灵没有动筷子,只当她在等玄云,谁也不敢动手…… 误会解开,桌彭也不矜持,狼吞虎咽起来。 自始自终夜灵于一旁,不曾动筷,而是自斟自酌一杯清茶,勉唇品着,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醉人的气度,清冷中夹着一丝皇族威严的气势。 “夫人,将军,将军回来了……”看门的仆人,气喘吁吁闯了进来,打破了早膳的平静。 夜灵一怔,茶盏中清澈的水面,荡起一缕水漾,一片绿叶沉浮不定。 “将军姐夫回来了?人呢?”夜笙一喜,侧着脑袋,看向院子里,却不见一人。 “将军……他……他……”仆人面色惊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不敢多说。 “她人在何处。”夜灵已经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书房……” 仆人话落,夜灵已经出了门,径直朝着书房而去,难得一见的急切。 夜笙几人面面相觑,心知不好,随即跟了过去。 夜灵看了眼紧闭的木门,绝美的脸上不着一丝表情,伸手,看似轻缓一推,实则蕴着内力,木门不堪一击,乖乖敞开。 “谁!” 耳边是一声警惕的低吼,夜灵也不在意,缓步而入。 文案前的玄云衣衫不整,脸上的面具也被放置桌上,旁边是一堆金创药,以及白净的绷带。 那人一手紧握着松垮的领口,俊美绝伦的脸,泛着一丝苍白。好看的眉皱成川字,狭长的凤目微眯着,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待看清来人,眉间川字散开,紧绷的神经一松,“原来是公主啊。” “三姐,姐夫怎么了吗……” 彭! 夜笙看着眼前轰然关闭,还在余震的木门,整个愣住,不明所以。 “谁也不许进来!” 夜灵冷冷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入几人耳中。 “不行,将军……”桌彭本就是急躁的性子,当下就急了,冲过去要去开门。 夜笙看着桌彭,立即回神,出手拉住他,表情颇是严肃“不要去,三姐生气了。” “我……” “彭子,嫂子会照顾好将军的。”李箭上前拍拍那人的肩旁。 “俺知道了……”良久,桌彭叹了口气,瞅一眼紧闭的门,随着李箭离开。 夜笙深深的看了眼紧闭的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外面步伐渐行渐远,玄云适才松了口气,刚才可把吓坏了,好在夜灵水袖轻挥,一扇木门隔绝隔绝开来。 “多谢公主相助,否则若是让他们看到我这样,怕是出事了。” 夜灵并未接话,清冷的视线落在那人血迹斑斑的衣衫上,似乎想着什么,眉头锁着冷意,“你每次都如此草率?” “啊?”玄云微怔,旋即了然,不在意的笑笑。 松开了领口,白皙透彻肌肤一泄而出,精致的锁骨,别样诱人,奈何锁骨下一公分处的血窟窿,破坏了一切美感,好不吓人。 面色无异的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地方,修长的手将衣领扒拉的更低,受伤的胳膊微微弯曲。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引来一阵钻心的痛,然而她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除却衣服细微的摩擦声。 “公主也知道我的身份……”手上的动作继续,故作轻松的说道“谁想草率,我也不想自己一身伤疤,以后还怎么嫁人……” “闭嘴!”若不是那人额前弥补的汗水,她当真以为她没感觉! 玄云仰头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侧的女子,有些尴尬,难道她自己聒噪? 默默的闭了嘴,忍着痛,伸手去勾金创药,谁知好不容易碰触到的金创药凭空消失。 抬头,视线顺着紧握着金创药玉手往上,最后落在那冷若冰霜的玉面上,低声“公主?” “我来吧。” “啊?” 看着那人冰冷的模样,玄云都已经做好被冻死的准备,却不想,那人忽而来了这么一句,不待她消化完毕,那人倾身而下。 一阵冷香扑鼻而来,几缕青丝落下,轻抚着她的面颊,有些痒,然而她却不敢有所动作。 整个人如同被定住,扫及那人精致的侧面,那人如星辰一般的眸,倒映着她的伤口。玉指携着瓷瓶,朝着伤口倾倒着药粉,动作有些生疏,却是小心翼翼。 想来这是第一次给人上药,想到这个,玄云心中一甜。 “嘶……” 身体终是自己的,忽然的疼痛让她一时没有控制住,倒吸一口凉气。 女子倏地回首,秀眉轻拧着,淡漠瞳孔中萦绕着一丝歉意“很痛?” “没有,还行…”看着放大的脸孔,呼吸一滞,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人温润呼吸。 “我会轻点。”声音虽冷冷的,听不出什么起伏,但手上的动作,却是轻上一度。 自始自终玄云的目光就没有离开那人,越发的轻柔,迷恋,第一次觉得受伤也是一种享受。 不用独自舔舐着伤口的感觉,真的很好。 …… 第92章 探望 翼城出了大事,当朝天子御花园被行刺,险些遇害,幸得鬼面将军陈云誓死保卫,最后陈将军身受重伤,皇帝大怒,彻查此事。 禁卫军首领元萧,玩忽职守,让贼人有机可乘,而后姗姗来迟,护驾不利,已经革职查办,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深怕牵扯到自己,唯一清闲自在的,怕是只有如今府中养伤的玄云。 将军府书房外,桌彭与李箭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脸茫然,不时瞅瞅后面紧闭的木门。 “阿箭,你说将军该不会是伤到脑袋了吧?”桌彭看了看身旁的同伴,满脸的担心。 今日将军没有早朝,所以退朝后他们便来了书房汇报一番。谁知自始自终他们家那位将军都心不在焉,神游天外,还不时莫名其妙抚着肩嗤笑。 而且对他二人也是笑意蒙蒙,态度更是用和蔼可亲来形容,细声细语,从头到尾那唇角的弧度就没有放下过,搞得他们心惊胆战,严重怀疑某人撞邪了。 “不知道。”李箭一脸严肃,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无果的摇摇头表示不懂。 “要不要请个道士来做做法?”桌彭不自在的四下瞅了瞅,压低声音道。 李箭眼角一抽,退了一步,他能说他不认识这人吗“你可以试试,不过,将军会先做了你。” 而此刻书房内,趴在书桌是,双手拖着下巴,双目含着浓浓的笑意,咧着嘴,傻笑的玄云,并不知道她的好兄弟已经寻思着给她做法驱鬼了。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可是一想到昨日夜灵亲自给她上药,她就忍不住啊! “云哥哥,云哥哥……” 玄瑾稚嫩的声音随着匆忙的脚步声破门而入。 木然回首,看向充满朝气的少年,笑容越发慈祥,温柔道“咦,瑾瑾来了~” “……”听了这腻人的称呼,听的少年一愣一愣,旋即一脸惊恐,“云哥哥你不会真的伤了脑袋吧!” “啊?” “桌校尉说你伤了脑袋。” “……” 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个桌彭是欠虐是吧,还不能对他好点了是不是。 “小瑾,莫要胡说。”缓缓的声音,一如春风拂面,轻柔和煦,玄月紧随着玄瑾进来书房。 “参见二皇子。”玄月不似玄瑾,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收起了那份溢出来的幸福感,起身离开书桌前,抱拳做辑行礼。 “陈将军不必拘礼。”玄月赶忙扶起某人,半开着玩笑道“否则,小瑾又要和我急,说我欺负他的云哥哥了。” “二哥!” “二哥错了,下次绝不会说漏嘴。”嘴上说错了,然而他眸心却是隐着笑,显然故意逗弄某个小孩呢。 看着嬉闹的两兄弟,玄云欣慰一笑,在这明争暗斗阴谋背叛的皇家中,难得他们之间还存着,希望一直都能这样。 “小瑾,你去别处玩,二哥想和你云哥哥谈谈。” “嗯嗯,要快点哟,云哥哥还要给我讲故事呢。” “不许任性,云哥哥今日受了伤,要多多休息。” “好吧,”玄瑾不舍的看了眼玄云,可怜兮兮的说道“云哥哥你要快些好起来呢。” “恩,云哥哥一定快些好起来给你讲故事。”没想到顽皮叛逆的十三皇子竟如此听二皇子的话。 得到承诺,玄瑾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看着那欢快的背影,玄月宠溺一笑,旋即摇了摇头,收了嬉闹,恢复一贯的儒雅的模样,朝着玄云道“让将军见笑了。” “怎么会,二皇子与十三皇子兄弟情深,羡慕还来不及呢。” 所以你们要一直这样才好呢,她难以想象他二人日后也会为了皇位反目成仇,那样真是太寒心了。 玄月轻轻一笑,即便没有多说,但是她也能看出这一笑饱含了很多情谊。 “是了,此次前来,一则看望将军伤势,二则……是有一事告知。” “二皇子请说。” 邀着来人入座,亲自斟酌一杯清茶。 玄月接了茶盏,含首一谢“原本将军护驾有功,父皇决定让将军暂任禁卫军首领一职,因着有人阻挠暂且没有确定,不过本宫了保证这禁卫军一职定是将军的。之所以告诉将军,只因本宫担心日后有人与将军嚼耳舌,引来误会,适才明明白白告诉你。” 玄云听罢微怔,很快了然,会心一笑,这二皇子还真是有心了。 想来这个别人,就是四皇子,担心日后有人拿此来挑破他二人关系,是以前来先行告知一切。 “多谢二皇子,然微臣不过是进了本分,天子安好,便是国之大幸,这禁卫军一职,臣亦是不敢奢求。全凭圣人安排” “将军这样想,父皇一定很欣慰。”对于玄云的回答,他是意料之中。“是了,有些事过去就让他过去了,还望将军莫要沉浸在过去。” “话虽容易,做起了却是难如登天。”玄云也不避讳,径直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玄月的意思是莫要在与玄风的关系这般僵硬。如今玄风作风改变,引来朝堂一致好评,再加上越孙两家的支持,虽然玄武不喜孙越,不过,他对玄风的态度却是有些微妙的改变。 太子之位……很难说啊。 思及此,她又补充道,“不过多谢二皇子,微臣定会细细考虑的。” “那就好,自从玄睦之战后,皇兄一直消沉,本宫不想再有人受到伤害了。”深沉的目光盯着茶盏,轻叹一声,似低声呢喃,自言自语。 书房一时间陷入沉默,不久后玄月便离开了,独留一人沉思的玄云。 直到夜灵拿着膏药而来。 看见来人,某人眼睛一亮,“公主。” 夜灵防若未闻,目不斜视,来到文案前,放下膏药,转身淡淡道“将军该换药了。” “恩,多谢公主。”噙着小欣喜,应着。 见人来了,夜灵与其爱擦身而过,端坐一旁,冷眼旁观,显然不打算帮忙。 玄云可不敢奢望还能受到昨日的待遇,夜灵能够为她送药,已经是“受宠若惊”了。 话虽这般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不着痕迹的看着那冷漠的面庞,她都怀疑,昨日是否是她南柯一梦? “将军以为这一剑,可曾只得?”夜灵冷眸斜了一眼桌上冷却的茶水,忽而开口。 正在换药的人儿一顿,眸心升起疑虑,短暂思绪一番,唇角扬起别有深意的弧度,道“值。” 一剑取的了玄武的信任,换来禁卫军首领一职,如何不值。 “不过,这次暗杀,太过蹊跷了!” 夜灵看一眼那人,眸心闪过赞赏,淡然开口“禁卫军是守卫皇宫最后一道防线,其地位可想而知,而这元萧是是越家的远方亲戚,四年前皇后提拔上来。” 所以,果然如她所想,这一切不过一场阴谋,既试探了她的“忠心”,也除了元萧,想来玄武是等不下去了。 既然这样,她也要加快脚步。禁卫军首领,看来她已经有足够的筹码去见一见这越三公子了~ “你想要什么?” “?”夜灵突然而来的一问,让玄云一怔,微微抬首,落入那一双深邃海洋,呼吸一顿,窒息感充斥着脑海。 “或者说从回翼城开始,你便要打算做什么?”清冷的声音,没有感情的起伏,眸,一如深山寒潭,掀不起一丝涟漪。 这样的夜灵,是她没有见过的,清冷中夹杂着丝丝无情,一改往日的淡漠,盛气凌人。 “我……”口微张,找不回完整的话语,不知所措。 “罢了,你若不愿意便不说,我亦不勉强。”女子忽而移开视线,起身,垂眸整理着衣摆,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又恢复一贯的模样。 不待玄云说什么,女子已经推门离开。 玄云望去已经没了女子的踪影,只余紧闭的木门,视线落在了桌上那瓶精致的瓷瓶,神色复杂。 她不想将那人拉入她的恩怨之中…… 而一扇门之外的庭院,一场大雪之后,白色覆盖了天地。女子孤寂的身影,成为这片苍茫最为显著的景色。 白雪的光芒,映的女子本就白皙的肌肤,越发光泽迷人,黛眉轻拧着,漠然的眸心一丝九九不散的思绪。 她竟然失控了,着实需要反醒,何时开始她的自制力竟如此不堪一击? 可是……那人到底在想什么,她,让她看不透,不得不承认,她,变数太大,让她有些无措。 “魍,日后你且跟着将军。” “是。”无人的空地,想起女子干净利落的声音。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何时开始,她已经如此在意这人的举动。 …… 再次碰到夜灵,已经是晚宴时分,夜灵也已经是她熟悉的夜灵,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让她庆幸之余,又存了些不自在,一如当初新婚之夜那一个吻,这些都发生了,如何能当成没发生?逃避,并不是解决最好的方法。 她想要去和夜灵说清楚,可是……一看那人,便怂了,只得暗自苦恼。 罢了,罢了,还是先把正事儿处理了,再一次自我搪塞而过。 饭后,玄云将李箭桌彭二人叫到书房。 “将军?”桌彭不解的看着面色不佳的玄云,开着小差,早上还挺好的啊。 “明日你们随我去云之阁。”玄云没有搭理某人的小心思,开门见山。 “将军,你怎么可以去妓院……嫂子知道怎么想。”桌彭已经,忙后退关紧了门,而又一脸小心翼翼,做贼心虚的模样“您要真的想去,咱们给你掩护着,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啊!” “……”玄云只觉得太阳穴上的神经在颤抖,拉着眼角不住抽搐。 “将军决定了?”李箭一如既往的内敛,全然没有被影响,一脸慎重。 “恩,时机已经成熟了。”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人,她担心忍不住骂人。“云之阁那边确保无误吗?” “恩,已经安插了我们的人。” “那就好。”满意的点了点头,余光扫到一脸茫然的灼热,不禁扶额,自我安慰,这件事一直都是陈大哥和阿箭负责,不怪他!“明日,阿箭你陪我去就行了。” “啊?将军,那我了?”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好像被嫌弃了。 “包子怎么样了?”完全没有理会,而是反问着。 “包子,很好,灯会那天我已经带着跌打损伤的药物去了。”桌彭眉飞色舞,一脸的骄傲。 “很好,明日你就是看看他们。” “恩!俺也挺想这群小子了。” 轻而易举的扯开话题,李箭撩眉,看了看玄云,最后同情的看了眼桌彭,大锤找到亲兄弟了。 …… 第93章 身份被识破? 云之阁正门,一直侯着的小厮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位男子,面色一喜,立刻的上前热情接待着“您是越公子吧。” “恩。”行于前面,身着暗红色长袍的玉面公子,应了句。 “快随小的来,您的隔间已经备好了,只等着爷来呢!。” 越斐染看着殷情的背影,颇是满意,还挺有眼力劲的,知道他越二公子不是普通人,心里得瑟轻傲,面上却憋出一个不以为然的笑。 不过男子的笑容,小厮的路线而僵硬,身后同行的灰衣男子,三角眼一转,迅速上前一步,一瞥小胡子上下浮动,尖细刺耳的声音震动着耳膜,“是不是新来的,不知道越三爷平日都是在翡冉居吗!” “对不起,爷,翡冉居今日有人包了。”小厮听了,吓的双腿一抖,颤颤巍巍回道。 “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翡冉居是越三爷的包间!”瞅瞅越斐然的面色,见他立于一侧也不说什么,心下了然,越发肆无忌惮,嚣张跋扈“咱们爷也不是小气的人,让他们立刻滚出去,咱爷也就不计较了。” “这……爷,这也没有这个理儿啊。”小厮一脸的为难,两边都不是他能惹的起的啊“再说,这陈将军也不是小的也不敢得罪!” “什么将军不将军,你知道咱爷是什么人…” 越斐然一怔,抬手断了方卞棉的话,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你的意思是说鬼面将军陈云?” “是是……” “你怎知道。” “那样明显的特征谁不知道。”小厮想了想,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过,今天将军好像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小的也不敢……” “心情差?”越斐然也不是特别笨,对于这位鬼面将军他可是久仰大名良久,这次难得的机会,怎么不拜访一般,“既然今日翡冉居有贵客,君子不夺人所好,方卞棉你去门口侯着,让他们都去新处,本公子去拜访拜访陈将军。” 说罢抬脚朝着翡冉居而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旁垂眸低首,本是一脸惶恐的小厮,忽而扬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他算什么东西,老子用命换一个禁卫军首领,他凭什么不同意!哈哈,好在老子得到消息这个禁卫军首领,非我莫属,哈哈……气死那个浑蛋,咳咳……”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立于门口的越斐然听着门后愤怒的低吼,抬起扣门的手,不禁停住,随即轻缓收了回来,脸上缓缓升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看来有好戏看,身子微蹲,赫然偷听起墙角来。 殊不知屋内两人,瞥一眼屋外,心照不宣。 李箭压低声音,带上一抹惊恐,“将军,你喝多了!” “老子,没喝多,他玄风算什么,算什么!”说罢仰头又是一杯,面上散不去的怨气。 饶是内敛如李箭,见了玄云这副模样,不由走神,将军,好演技! 忽而,衣脚一阵拉扯抬头便看到那人挤眉弄眼的提醒着自己,嘴角一抽……好出戏。 “将军,小心隔墙有耳,毕竟四皇子身为皇子,而且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日后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引来祸端!”李箭十分配合,立刻入戏,皱眉,沉声劝着。 玄云听了,越发怒火冲天,腾的拍桌,而起“老子连孙痕一样斩,老子怕谁,哼,再说,就他的德行,也配……也配当皇上,做梦,他妈的他要是皇帝,老子第一个反……” “将军!!”李箭一脸惊恐,一声吼到,遮住了玄云后面大逆不道的话。 将那人扶着缓缓坐下,缓和了声音劝慰“将军您喝多了,属下知道您不快,但有些话,不能乱说。” “阿箭……咳咳,你不知道,那个玄风真的浑蛋……不说这次,就老子新婚之夜,他妈的他就是一个浑蛋!”玄云已经满脸通红,说这句话时,周身隐着杀气,李箭已经分不清她是演戏还是假戏真做。 门外越斐然此刻已经开心的合不拢嘴,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天助他也,竟送来这等虎将! 当下起身,好不意气风发,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酒气冲的一阵晕眩,眉头微蹙,不过简单二人惊愕的模样,当下也觉得无甚,愉悦开了口“久仰大名,陈将军。” 只见带着面具的男子,双目有些恍惚,想来醉的不轻,而一旁的瘦小干练的男子,鹰眸生寒,倏地起身,拔剑架上他的脖子,警惕问道“你是何人,到底听到了什么!” 对于李箭的威胁,男子不以为然,抬手,指尖轻弹,避开利刃,“在下越斐然,左相三公子,所以将军若是灭口,怕是不容易。” “那又如何!”玄云不满的吼到“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官宦子弟!” 越斐然也不在意玄云的无礼,反而越发满意,这人果然是一头野兽,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没有思想的野兽更容易控制。 “将军不必生怒,在下只不过听了将军慷慨之言,心生同感。”越斐然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摆出平日里一副谦虚有礼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 “在下的意思,将军与我,有共同的敌人,志同道合!” 玄云眸光一亮,一扫之前的阴霾,跌跌撞撞的上去,搭上某人的肩“你也不爽玄风那浑蛋!” “是,非常不满,那人无才无德,却自视甚高,装模作样伪君子,朝中不满他的人何止我一个!”越斐然眸心一抹狭促,话语间足以表现他对玄风的妒忌愤恨,“所以,在下听了将军的话,迫不及待想要结交一番,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越公子,将军,醉言醉语,希望您不必当真!”李箭赶忙站出来,打断二人。 “此言差矣,将军这是酒后真言!”越斐然眉宇间显露一分不耐,他一个小小的下人,居然三番两次意欲破坏他的计策,着实可恨。 “对,阿箭,你一边去,我没醉,越……越公子,他我很满意,这个朋友交定了……”舌头打着颤,一句连贯的话说不出来。 “将军……” “那就一言为定,日后大哥可要多多关照小弟!”越斐然抢了李箭的话,笑呵呵的应道! “自然!我罩着你!”玄云打着男子的肩,豪迈的拍了拍! 忽而脸色一变,一声干呕,旋即一股难闻的气味散开。 越斐然脸上的笑意已经僵硬,面色阴沉,看了看胸前一片狼藉的呕吐物,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震翻江倒海! 连同旁边的李箭也看不下去,满是嫌弃,微微侧过身去,不过心中还是为他家将军竖起拇指,狠! 玄云若无其事大大咧咧的用手背擦擦嘴,一脸的舒畅“好多了。” 李箭瞅了瞅某人死灰的脸,自然知道现在可不是嫌弃的时候,戏还要演“抱歉,越公子,将军喝多了,实在无礼。” “没事……”咬牙切齿蹦出两个字,脸上扯出一个难堪至极的笑“在下多有不便,先行回府了!” “越老弟要走?”玄云立刻上来,一脸的不舍。 越斐然吓得本能后腿一步,伸手拦住某人“是的,大哥,小弟真的有要事,下次拜访…下次拜访…” 若是在被吐一次,他真的会疯! “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阿箭,你……你送送越老弟……”玄云一副可惜的模样。 “将军可是你……” “我没事!” “好,将军且在此等着属下。” “大哥小弟告辞!” “恩,保重~” 木门一闭一合,屋内只剩一人,原本醉意朦胧的面庞,显现一丝笑意,玄云看了要杯中余下的酒水,顺势喝尽。 越斐然姐姐我为了你喝了这么多酒,所以,你总不能独善其身? 为了骗过那人,她是真的没少喝。 “咚咚……” “谁?” “客官,是一位爷让小的给你您送一杯醒酒茶。” “进来吧。” 小二低着头,熟练的放下醒酒茶便退了出去。 玄云会心一笑,阿箭还真是想的周到,在现在一定是一个绝佳的好男友! 也没有多想,自斟自酌几杯杯,一口饮尽,然而喝着喝着,面色越发的火热,脑子也有些晕眩。 这房间怎么在转……啊,好困啊…… 扑通…… 支呀 门缓缓被推开,一抹红影,蹑手蹑脚进了房间,看着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人,杏眼眯成弯月,“果然不愧是千杯醉!” “来人。” “画姑娘?” “把这个人,抬到画庭院去!”女子指了指玄云。 “这……”几个下人一脸的犹豫,这位画小姐又要闹哪样,若是琴姑娘知道又要怪他们。 “快点!!” “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者眼前这个姑奶奶可不比琴姑娘通情达理! …… 宣媛看着床榻上沉睡的某人,一脸的兴趣盎然,那夜灯节,她去寻书姐姐,一起游玩灯会,却不想途中听到了令她忍俊不禁的“三从四德”。 心中好奇何人能说出这么一番“离经叛道”的话来,后见了真人,依着他的着装打扮,又看他与赵艺申的对话,隐隐猜出这人身份,心下更觉得奇异,这传说中的鬼面将军真真有趣! 而今日,闲来无事,偶见此人来了云之阁,心中一喜,她很是好奇这个人面具下是如何一副光景。 听闻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传闻说他拥有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可是她不信,就像传闻说他冷冽孤傲呢,可是想着那夜的发生的事,她倒是觉得那人很有趣。 这才想出这么一招,把他灌醉,然后摘下他面具,一睹真容在物归原位,神不知鬼不觉~ 缓缓伸出手,心跳也不由滴加快…… 就在玉掌附上那冰冷的玄铁面具之时,门被打开。 宣媛一惊腾的站了起来,回头一看来人,这才长呼一口气“琴姐姐,你吓到我了!” 叶琴看着做贼心虚的女子,修眉微蹙,“你又做什么了!” “没有,没有……”宣媛心虚的移了移身子,欲盖弥彰。 叶琴无奈的摇了摇头,心知这个女人又背着她做了什么,上前一步,绕过宣媛,目光触及床榻上的人儿之时,猛然一缩“高云!?” “啊?”宣媛听了一愣,高云是谁?这名字是不是听过? “不是说过,此人身份不简单,让你莫要胡来,你怎就不听劝!”叶琴也是气的不轻,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丫头真的把他给……唉! 这回宣媛也想起来了,一脸诧异,“他就是高云,前些日子一直来打扰姐姐们的高云?” “还装傻!” “不是,琴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陈云!” “陈云……鬼面将军陈云?”女子亦是一惊,面上的怒气隐于,换上谨慎“你确定?” “当然,赵艺申见他亦是忍让三分,且唤他陈公子,,再加上这副装扮,你说不是鬼面将军陈云还有谁!”生怕那人不信,连同赵艺申也搬将出来。 听了这番话,叶琴已经全然信了。 鬼面将军不是普通人,他三番两次前来寻她们是为何,莫不是怀疑她们的身份? 思及此,女子面色一紧,“此事怕是不简单,你且看着这人,不许胡来,我去寻蓉妹妹。” 此番前来寻宣媛便是为了商讨离开翼城的事,她们本就是为了那人生祭而来,如今停留太久,未免节外生枝,几人决定个时日离开,而今又出了这一岔,更加不能多留,她们不能连累云之阁! 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宣媛有些摸不清方向,她不过想要看看这人长相罢了……不管了,管他是谁,她一定要看看这个人到底长什么一副尊容! 趁着琴姐姐不在,宣媛眸心闪烁着坚定,再次覆上那人的面具。 …… 第94章 身份 温和的日光,落在院中白净的雪地上,辉映着耀眼夺目的光霞,透过镂空的窗铂,细碎的光霞,点缀着空寂的闺阁。 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印着点点光芒,如同丛林下繁茂的花朵,栩栩如生,无不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 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主人家的丝丝愁绪。 支呀一声,一前一后两女缓步而入,前者身穿月白色缎子袄,青缎子掐银线的褂子,白绫素裙,后人一蜜合色的棉袄,葱黄绫子棉裙,不见奢华,唯觉雅淡。 二人皆是轻拧着眉,眸心氤氲着沉思。 “蓉儿,你素来聪慧,你说这陈云到底有何目的。”叶琴看着前面瘦弱的身影,满是信任,依靠。 她虽然年纪最大的,却不及木蓉稳重聪颖,银王府落败后,一直都是木蓉鼓励着一群姐妹,让她们重新拾起了生活的希望。 是问从一个高高在上,衣食无忧的王爷妻妾,一夜之间成为阶下囚,何等的落差,自然不乏一些自尊心极强而无法忍受终自行了断的。 但是也有随着木蓉一同坚持下来的,也便成了今日的七绝。 除却绝书,其余都是银王府昔日的王姬侍妾,四处漂泊,躲避官府眼线。 “琴姐姐莫要着急,我听闻这陈云本是一介乡野之夫,如今也是一战成名才来的这翼城又怎会认识我等,再者听说他第一次来连同七绝都不识得,所以姐姐不必太过忧心。”木蓉为女子斟一盏茶水,细声安扶道。 叶琴接过茶盏,勉唇道过谢,然眸中的忧虑却是不减。 “可是后院本是名令禁止外人进入但是他却三番两次意欲闯入,此又做何解释?” 听罢,木蓉环顾一周,沉思片刻,带着一丝不确定“可能是为了这云之阁而来。” 木蓉知道,敢收留她们几人,这云之阁也是不简单,所以,若是朝廷让陈云前来探查也是情有可原。 “你是说他是为书姑娘他们而来?”叶琴也不是笨人,此番一点,自然也想到个中不明缘由,不禁又是一紧。 “现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就让媛媛去胡闹也非坏事,探探这人的底,云之阁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可坐视不管。” “恩!”女子垂眸,沉吟应道,“若是他目的真的是云之阁,我们还不能离开。” 木蓉看着愁眉紧锁的女子,心有不忍,勉出一抹笑意,半玩笑道“琴姐姐若是在紧蹙眉头,可是会长皱纹,会嫁不出去的。” “嫁人?”低声的呢喃,带着淡淡的苦涩。 一句话让女子陷入遥远的记忆,有苦有甜…… “抱歉。”木蓉自知失言,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不似其他人,她对银王用情至深,否则又怎会抛却安逸的生活,自愿随着她们漂泊。 一时间气氛有些低落。 就在木蓉寻思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一抹红色破门而入。 只见女子面色泛着异样的桃红,眸心抑制不住的诧异惊喜。 “琴姐姐,蓉姐姐,听我说,不要太惊讶!”宣媛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 叶琴二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最后不明所以的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 “你们可知道那陈云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副模样!” 叶琴听罢眉头一蹙,不赞同道,“媛媛,我不是说了不要去招惹那个陈云,人家面具遮面自有缘由你……” “和王爷简直就是孪胞兄弟,一模一样……”宣媛回想着拿来面具的刹那间,她也是吓得不轻,整个心脏都短暂失了跳动。 “喀嚓……” 玻璃清脆的碎裂声,格外刺耳打断了女子的话语。 “你说什么?”叶琴已经顾不滑落的茶盏,蹭的站了起来,声音微带着颤抖,是惊讶,是怀疑,还有一些期待。 “陈云和王爷长的一样……”女子怔怔回道。 女子话落,叶琴已经出了门去,朝着xx奔去,秀丽的面上布着一丝希冀,眼眶一滴晶莹在打转,映着白雪皑皑,闪烁着渴望的光霞。 木蓉随之追出去,怔怔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良久只是微微一叹,宣媛又怎会不知原因,因为第一反映她也是这样,但细想,怎么可能,一个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一个是废材无能的王爷;一个爱民如子,深受百姓敬仰,一个昏庸无道,臭名昭著。 即便相同的相貌,她也无法相信,这二人,会是一个人! 看着越发近的的xx,叶琴放缓了步伐,心跳也不由的加快了,她想过那人接近她们的各种缘由目的,可是如果,他就是那人那么还需要什么理由…… 是的,她不信世界有一模一样的人,再者内心深处她从来不相信那人已经去了。 心跳的声音,充斥在耳边,颤颤微微抬起双手,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推开那扇门。 然而迎接她的是人去楼空,床榻之上,已然空无一人,只余空地上一块冰冷玄铁面具。 叶琴目光染着柔情,蹲下去,拾起面具,紧紧捂着在胸前,似乎要用自己的温度,去捂热它! 忽地,女子转身追了出去,却和赶过来的木蓉撞个正着。 “琴姐姐?”木蓉急急扶起四处张望,神色紧张的女子。 “是他……我就知道他没有……他回来找我们了……”叶琴的声音不复一贯的稳重,染上一丝哭腔,盯着手中的面具,低声沉吟着。 “琴姐姐,你冷静点。”木蓉满目的担忧,有时候最痛苦的莫过于,希望化为失望。若是这样,不如一开始便不给一丝希望!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琴姐姐,这世界相似之人千千万万,再者,媛媛素来夸张,什么一模一样,全然不可信” “不,他就是云,所以才会三番五次来寻我们,因为她是云,所以才不得已以面具示人!”全然听不进半点声音,叶琴站了起来,目光远眺,正事将军府的方向。 “琴姐姐,你不要忘了,这个人是鬼面将军,短短数月,从一个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王爷变成一个人人敬仰的将军,你觉的可能吗?” 木蓉看了眼由远即近的宣媛,应道“媛媛说的对,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叶琴微怔,看了看二人,垂了垂眼帘,良久,勉唇神色坚定道,“蓉儿,媛媛,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我也会弄清楚的,不论结果怎样!” 木,宣二人相视,无声一叹。 不过,宣媛比较好奇,这人到底去哪了,合了千杯醉的人,少说也要醉上几个时辰啊! …… 将军府 夜灵蹙眉看了眼床榻之上沉睡的男子,身侧则跪着一身紧身夜行衣的女子,女子面色冷酷,没有表情,黑瞳亦是铁石一般坚不可摧。 “退下吧!” “是!” 一语罢了,女子沉声应道,旋即消失无痕。 夜灵静静的立于床榻之前,回想着魍的禀告,眸心染着沉思。 忽而,倾身下去,闭目,细细嗅了嗅,唇角轻挑一丝了然。 她道此人怎会如此大意,被人灌醉,却原来是“千杯醉”,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酒,酿制过程中加入白种珍贵草药,除却了其酒味,却将其浓度升至百倍。 千人一杯千人醉,故名为“千杯醉”。 “你好漂亮!” 耳边忽而传来一声鼻音颇重的唤声,女子一怔,凤眸唰的睁开,精致的五官在眸心放大。 夜灵本就不是常人,刹那之间便回神,神闲气定,直起了腰身,侧目扫了那人的一眼。 当下修眉一条,嘴角微抽。 原本没了面具的遮挡,那俊美绝伦面容毫无顾忌的暴露无遗,然她的表情却是毁了所有美感。 只见她贼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唇角咧到眉尖,口中还啧啧称赞“美女你真漂亮!加个微信吧!” 说罢还不忘吹个口哨,整个一个地痞流氓。 短暂的诧异之后,夜灵竟也处之泰然,坐于一旁,端庄舒雅,饶有兴趣的回道“微信是何物?” 玄云一听美女搭话,越发开心,蹭的从床上下来,因着太猛,脚下一个踉跄,赶忙稳了稳,摇晃着脑袋,似乎要挥去脑中的晕眩。 “微信就是微信啊,我给你看……”玄云理所当然回到,旋即翻着衣衫,自言自语“咦,我手机了…世界怎么在转…” “不对,这衣服是什么鬼,怎么没有兜?” 夜灵一直与一旁默默的看着,行为举止怪异的人儿,神色不明,冷不防问道“你是谁” “想知道……”女人面色一沉,声音染着慎重,一步一步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端坐的女子,眯起了眼,别样的邪魅。 夜灵仰着头,眸心没有一丝波动,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放纵“恩。” “给我亲一个我就告诉你!”谁知那人忽然变脸,笑的浪荡。 “好啊!”出乎意料,女子竟欣然接受,面上竟绽放出绝美一笑,倏地让某人痴迷。 “嘿嘿……那我不客气呢……”说罢,添了添唇,一脸期待,迫不及待闭上眼,啾起嘴唇,大刺刺的凑过来。 …… 第95章 故人相邀(一)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鬼面将军陈云,御花园内誓死护君,昭显一片忠心,朕甚是欣慰,赐黄金千两,府邸两处,布锦百匹。且御林军首领一职不得悬空,朕一番深思熟虑只得将军任职,朕方能安心,钦此!” 金銮殿上,玄云单膝跪地,腰身笔直,双手抱拳胸前,竖耳聆听,神色庄重。 在声音停止的刹那间,俯身下去,郑重其声“谢主隆恩!” 玄武俯视着那人,颇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爱卿大伤初愈,快快起身才是。” 玄云谢过隆恩,缓缓起身,低垂着眸子,唇角轻勉着,画出一条微扬的弧线,余光扫及左侧某个面色阴沉的武将,是炫耀嘲讽,更是挑衅不屑。 孙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大臣谁不让他三分,又何时受过这等气,当下怒火中烧,瞠目瞪了回去,欲要踏出一步,却被身前一人拦住。 越钰明目光隐晦不明,眉头微蹙,摇了摇头,示意孙虚莫要冲动。 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对于这位恩师,他还是尊重三分,亦是知道他乃是为他好,当下压了怒火,沉寂下去不在看让他火大的人。 玄云自是一切收归眼中,审视起了这个越钰明,心道能够爬到这个位置,门生满天下,果然不简单。 早朝匆匆结束,退朝后不少大臣前来道贺,自然也少不了不愿开罪孙越而避之不及匆匆离去的官员。 玄云也不在意,笑脸迎上前来道贺的众官员,“多谢各位,日后还望多多关照。” “陈将军哪里的话,将军您如今乃是皇上身边红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日后我等还要仰仗您了。”玄云左侧一位面生的官员,连忙接道。 其余官员也此起彼伏的应着,连连称赞。 后不知何人提道,此等大好日子,理当去去云之阁好好快活一番,引得众人赞同,玄云这个主人公倒是不由唏嘘一番,这群官员也是够了,这还在朝堂就公然提出寻花问柳之事,真是斯文败类。 心中鄙夷,面上去做出一副可惜的模样“唉,各位大人,实在对不住啊,在下伤势尚未痊愈不可开荤,再者公主还在府上等着末将回去早膳。” 这话一出几个官员一愣,先前提议的大臣立刻反应过来,抚着胡须,一脸我懂,老前辈的姿态,“那等将军无碍之时我等在去云之阁‘开开荤’。” 一把年纪呢,还这么□□熏心,也不怕肾衰竭。 “还是那是自然。”假笑应付着。 一番下来,玄云颇是无趣,不愿浪费精力对付这些个路人甲乙丙丁,带着李,彭二人,寻了理由早早离去。 李箭看着前面只顾着闷头走,不看路的身影,眼瞅着就偏离了宫门的路,开口道“将军宫门在这边。” “啊?!”玄云回神,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微微一叹,摇了摇头,眸心染上一丝愁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转了方向,继续停顿的步伐。 “将军这是咋了?” 连同粗心的桌彭也看出了自家将军不对劲,一脸不解的看着李箭,后者默然摇头。 他也猜不透,不过隐约觉得与前些日子云之阁莫名失踪有关。 那日匆忙送走了越斐然后,回了包间,却不见将军,瞬间慌了神,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将云之阁彻查,毕竟他们今日出现在这里,不易声张。 他暗暗将云之阁每一个处都找了一遍,就是不见将军,最终无可奈何,只得回府,禀告公主,此事非同小可! 却不想,王爷已经回来了! 王爷怎么回来的? 心中有疑惑,却也只有些事不便多问。 再次见到王爷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但见他朱唇红肿,远处看去与那腊肠无异,心中更是诧异。 自那以后,便常将军分心,而且近日频繁有人来府上送请帖,不报姓名,只让传一句话“摘星楼里摘星月,凤尾琴声叙深情。” 可谓是神秘至极,然将军却不曾赴约一次,! 可那送请帖之人会是谁呢?! 李箭是一个猎人,敏锐是他本能,但却不善沟通。 思绪间三人已经出了宫门,先后上了马车。 不过一刻钟,马车便被拦下。 “小的肖府阿牛,我家小姐想邀请陈将军一同游船,还请将军赏脸。” 肖修的女儿邀请她游船? 稍稍一想,心中也便了然。眉头轻拧着,眸心沉了沉。 旋即起身掀开布帘,只见一辆马车横在中央拦住他们去路,一灰衣小厮恭敬立于一旁,垂眸低首。 对着那小厮说道“我与肖将军也算故交,自然不能拨了肖小姐的面子,不过总不能让本将军着这一身官服前往吧。” “将军不必担心,那个……我们小姐已经于车内备好常服”小厮小心翼翼的说着,不时看看那人的表情,深怕那人不满。 谁知那人只是无奈一声叹息“这是怕我跑了不成。” “不敢,小姐只是……只是……” “罢了,我现在随你去便是。” 这小厮不过一个跑腿的,又何必与他为难。 “将军,我随你去。”李箭总觉得这个肖小姐绝不会是简单的邀请将军游船,忽而想到这几日频繁被将军推却的邀请,适才开口提醒。 “不行……大人,我们家小姐说只邀请将军一个人,您……”小厮硬着头皮,拒绝了李箭,此刻心中早已将自家小姐数落个透彻。 “无事,阿箭你们先行回去,告诉夫人,今日我晚些回去。”玄云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小厮,开口解围道。 玄云已经开口,他二人也只得看着她上了马车远去。 玄云已经换了一件白衫,纯白的绸缎为底,领口的位置,是银丝秀着一支寒冬盛开,一身傲骨的腊梅,若不细看断然看不出,唯在阳光下,那栩栩如生的梅花方展开最美的姿态。 靠在窗旁,肘搭在窗台上,手腕撑着半倾斜的脑袋,视线从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移至了自己的衣衫上,带上万千思绪。 这是“玄云”还没有成为“淫王”,还是一个懵懂少年时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只因这是她心仪的女子送给她的…… 后来她在也没有穿过这件衣服,甚至很少穿白色衣衫,或许她也知道,自己已经配不上白色。 这件衣服,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测,这位肖小姐与她只在云之阁有过一面之缘,再者那时她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会贸然相邀,所以定是受人之托,约她出来。 至于是谁,自然是近日来多次相邀却被她拒绝的……叶琴! 摘星楼里摘星月,凤尾琴声叙深情。 这说的就是“玄云”与叶琴摘星楼中互许终身的情景! 不是叶琴又是何人! 那日她酒醒之后便意识到不好…… 环顾四周,却是熟悉的,她在将军府,还是在三公主的房间里,这让她很是奇怪,她明明记得,最后的意识是在云之阁的包间,被人暗算! 不过不可否认,发现自己身在将军府她是庆幸的,然而刚刚放下的心,却在目光碰触到床榻旁边的玄铁面具时,再次提起。 公主知道她的情况,是不会不经过她的同意拿下她的面具的……所以肯定是另有他人,私自拿下她的面具,这让她有些错乱。 听见开门声,她如同惊弓之鸟,迅速拿起面具,覆在面上,在触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时,所有的警惕烟消云散,送了一口气。 立刻开口道“公主为什么我在这里,还有这面具……” “怎么,将军醒来没有看道美人环绕身旁不开心?” 冷冷的一句,让玄云一愣,顿觉气场不对,公主似乎不开心?为什么? 见那人一脸懵的模样,夜灵微怔,似乎也察觉一丝不妥,垂了眼帘,恢复一贯淡漠,道“你的面具是云之阁的绝画姑娘摘下。” “什么!”绝画虽没有见过,但极有可能是她熟悉的人! 若是这样那是否意味着她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下了床榻,声音也没了先前的诧异失措。 “魍带你回来的。”夜灵也没有隐瞒,坦然告知,所谓是君子坦荡荡。 对于夜灵身侧的魑魅魍魉,玄云有所耳闻,传说乃是夜灵的左膀右臂,十分神秘,见过他们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是以,听了夜灵这话,不可思议之余带着点受宠若惊。 “谢谢你,公主。”会心一笑,眉宇间充斥一丝轻柔。 不知为何,面对如此认真道谢的人儿,眸心的冷意消减了一分,然目光扫及那人异常肥大的唇,墨瞳微凝,冷道,“本宫知道了。” 怎么感觉温度又降了一度,下意识端起一杯热茶,暖暖。 “对了,迪迦是何人?” “噗……”刚进嘴的热茶,尽数喷出,木然回首,“公主你不会是问迪迦奥特曼?” 看着那人嘴角的水渍,秀眉微蹙,暗道一声,邋遢。 听了问话,也便移了视线,迎上那人错愕的眸,淡淡道了句“是。” 可不是,昨夜,她想接着那人醉酒试她一试,问了她的名字,哪知这人借着酒劲儿,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她可不是一般的人,只是让她变成香肠嘴,已经是她手下留情,否则她怕是见不到今日的太阳。 可是令她恼怒的是,这人竟敢戏耍于她,说她叫什么迪迦奥特曼,还摆出一个极为怪异的动作! 谁人的名字会如此奇怪,肯定是她胡邹,所以今日有此一问,不过看她这表情,似乎真的有这人一般! “公主,你在哪听到这个名字?” “你自己说的。” “什么……那个,公主,我还说了什么?” “你说的可多了。” “啊?!不会吧……”玄云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一觉醒来,怎么觉得世界都变了! 见她着急的模样,莫名的愉悦,耍酒疯是要付出代价的! 面上却是不动神色,故作严肃“你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玄云有些范难,总不能让她解释,奥特曼是宇宙飞人拯救地球的英雄,再者,宇宙这个概念,现在也没有啊! “咳咳……这个迪迦奥特曼,其实就是我……的小名儿!” …… “将军到了!” 小厮的说话声,打断了玄云的回忆,收了思绪,她也不曾知道公主到底信了几分,不过,她很在意,为什么她的嘴唇变成了腊肠! 日后定要好生问问,当下还是集中精力,解决眼前的难题。 挂上平日的笑脸,好生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放眼望去,不远处凉亭的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 第96章 你是谁 云之阁木蓉的闺房,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神色欣喜,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子,有些羞涩紧张道“棋姑娘,想必现下琴姑娘已经见到陈将军了。” “是啊,应该是见到了……”木蓉心不在焉的应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人,对于玄云,这个臭名昭著,荒淫无度的银王爷,她是感激的,同时也是带着一分看不透。 自那日让她改变银王府众妻妾的思想观念后便消失,再次听到消息便是因他而起的玄睦战争,之后便是他命丧黄泉的消息……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天! 还有若不是他叮嘱,林管家又怎会费劲心思救出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玄云……鬼面将军…怎样都无法联系到一起的两个人……到底是不是你呢! “棋姑娘是不是担心琴姑娘?”男子看着走神的女子,小心翼翼的问着。 “恩?”回了神的木蓉看着面容清秀的男子,微微一怔,旋即歉意笑道“抱歉肖公子,方才小女走神,未曾听清你说些什么。” “不不,那是我打扰的姑娘了才是。”男子连忙摆手,讪讪笑道。 眼前的男子,面目清秀,神色清明干净,没有其他世俗男子,眼中竟是污浊不堪的*。再加上这次若不是他相助又怎会约出那人,想着心中生起一丝好感,面上的笑也带上真心。“这次能够约出陈将军,还要多谢肖公子。”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再者能够帮上琴姑娘……可是我的福气。”男子受宠若惊,面上布着粉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福气几乎是喉间发出的。 “扑哧~”木蓉忍俊不禁,这人好生有趣,竟然如此害羞。 木蓉这一笑,让男子的面色是越发的鲜红,就差透出血来。 “对了,不知肖公子是如何约出陈将军?”木蓉有心扯开话题,缓解男子的尴尬。 果然,男子抬了头,认真回道“不满琴姑娘,在下的父亲与陈将军相视,我不过就是借着家父的名义。” 他竟然是一个官家子弟,这让她有些意外,在他身上他看不出任何官家子弟的纨绔,或是自视甚高的鄙夷。 在随后的交谈中,她对这个清秀内敛的男子,是越发满意。 而另一方面,翼城的郊区一处人烟罕至的渡头。 “绝琴姑娘!”看着单薄的身影,掩去眸心的不忍,故作惊喜,脚下也快了一步。 叶琴看着迎面而来的男子,熟悉的衣衫让她恍如隔世,与无数次梦中的场景重合,让她一时竟有些模糊,是梦境,还是现实。 “绝琴姑娘?”玄云看着出神的女子,加重了声音,再次道。 眼中的朦胧倏地消散,清晰的倒映着冰冷的玄铁面具,以及那露出面具深邃不见底的眸,这不是她记忆中眸。 今天她一定要弄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她心中的那人。 “陈将军有礼了。”欠身行了一个虚礼。 “绝琴姑娘客气了。”说罢,玄云故作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旋即故作一脸诧异道“不想绝琴姑娘身竟是肖将军的千金,这以前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肖小姐多多包涵。” 完了,躬身做了一个自认为风流帅气的辑。 眉心点着一丝疑虑,很快随着舒展的双眉散去。“将军误会了,小女不过借着她人之名,约的将军。” “原来如此,这一路上我就奇怪,与那肖小姐素未谋面,怎就约了我。” “将军威名远扬,想要一睹你真容的小孩数不胜数。”叶琴盯着那碍眼的面具,目光幽深,似乎要穿过面具直直灼烤着她的肌肤。 “琴姑娘这是拿我开刷呢,我就是一个草野莽夫,被七绝之一的琴姑娘这般说罢还真是惭愧啊。”玄云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哈哈,岔开话题。 “将军莫要说没有收到过他人慕名的邀请?”叶琴不为所动,又仿佛不经意间,缓缓道。 玄云知道叶琴在试探她,面上做微微思顿,半带着疑惑开口“你这一说,还真有,不过这个人奇怪,不报姓名,就带一句话!琴姑娘你说,你要是收到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邀请你会应邀吗?” “不会……不过,将军真的不知道这是何人?”女子认真的看着那人的双眸,生怕错过一丝情感变化。 “不知道。”没有犹豫,掷地有声的回道。 叶琴一怔,心中泛着失落,难受,那人自始自终眸心没有一丝起伏,坦坦荡荡,没有分毫闪躲,除了疑惑,她寻不出一丝异样。 她不会就此放手,不论如何,今日她定要弄清楚这人的身份! 恢复一贯的风范,举止投足的姿态不输任何大家闺秀,“将军与小女一位故人十分相似,若不嫌弃,随小女渡船之上畅饮一番?” “乐意至极。”今日若不彻底打消叶琴的疑虑,怕是她不会轻易罢手。 对于叶琴的情,无论是玄云,还是她都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认出自己,深陷其中最后遍体鳞伤,不如就让她以为玄云已经死了,来的痛快。 而且,与她牵扯上关系是没有什么好事,有些事她不愿意在经历一遍,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叶琴认出她! 这是一艘中小型观光游船,外面看来倒也如同然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空间也是应有尽有,布局摆设也尽显女儿家的清新,可谓是移动的闺房。 “将军随意,不必拘礼。”叶琴尽显主人家的好客之道。 “自然。”玄云屈身随意寻了叶琴对面一处坐下,右手边小小的茶几上,摆着茶盏,玄云也不客气,顺手便斟了一杯,喝着气,浅饮了几口,便放下。 这种花茶,还真不是她的菜,她还是比较喜欢传统的绿茶,例如铁观音,龙井,她都比较喜欢。 “怎么,将军不喜?”他竟然不喜欢花茶,记忆中的那人,每次喝着她泡的的茶,总是露出纯真的笑容,像一个孩子…… 玄云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扫了眼茶盏,满不在意的笑着“粗人,喝不惯这些个好东西,还是白水来的方便。” “将军此话差矣,将军是北边的吧,绝琴早有所闻,那里饮食习惯本就与翼城翼城有所不同。” “恩,这倒也是,我自小就是在村里长大,跟着啊爹阿哥吃的是馍馍和稀饭长大。”玄云又怎么不明白她言语中的试探,索性不接,就随着她的话说。 叶琴也不在意,既然你不说那我就问,“我一直都是在翼城长大了,还没有去过北边,对那儿的风俗人情很是好奇,不知将军可愿意一解绝琴的好奇之心?” 叶琴就是探探她到底是不是自小在北方长大,即便是知道她的意图,她也不能拒绝,话已经说道这个地步若是她还推三阻四,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好在她早有准备,唇角勾勒一条自信的弧度,薄唇轻启,侃侃而谈,皆是当地最具特色的风俗人情,感情真挚,有声有绘,随着她的声音,叶琴只觉得眼前展开一副北方平民百姓的生活姿态。 面上隐不住的诧异,心中泛起问号,难道她真是自小在北方长大?不可能,心中的执念,让她不住摇头否认。 “听闻北方的男子都是壮汉身形彪悍,可我见将军的身形,与壮汉可是相差甚远。” “这……姑娘可是难倒我了,我也很想知道原因,自小我可没少因为自己身形矮小,被同龄的玩伴嘲笑呢。”玄云无奈的笑了笑,眸中充斥着回忆的迷蒙,仿佛忆起什么,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加深。 叶琴觉得那模样很刺眼,下意识移开眼不愿去看,她担心自己没有说服自己的理由! 心中越发有些焦急,随着交谈的继续,心中的希望渐渐泯灭,可是……盯着那玄铁面具,她还是无法彻底的说服自己,除非让她看见她的模样,否则她不会死心。 “能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吗?” “什么?”玄云微怔。 摇曳的船只,叶琴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向某人。 “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约你,便是为了看看你的模样,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她已经没有继续周旋下去的信心了,她要立刻看到这个人的脸,看看宣媛口中的一模一样到底是怎么个模样! “琴姑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玄云心中明白,叶琴的心已经乱了,还差最后一步,便能够让她彻底相信,她不是玄云! “你的面具拿下来!”说罢趁着那人失神的刹那,叶琴伸手扯下面具。 叶琴看着手中的面具,指尖传来温润的热度,心脏的跳动越发的急促,忽然间她有些恐惧不敢抬头去看,因为她害怕,害怕最后的希望就此化为泡影。 “姑娘是否有些过了!” 耳边传来男子低沉的质问女子反射性的抬头,对上那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庞,瞳孔猛地一缩,心底的情谊说着血管脉络,汇集在双眸。 “云……” “琴姑娘?!” 玄云眉头微蹙,后退一步,躲过了,女子伸过来的玉手。 “不对……” 女子眉头一皱,收回了半空中滞留的手臂,旋即不住的摇着头,满眼的不可置信,喃喃自语。 眼前人虽然一眼看去与那人九分相似,可是细看,还是会发现有所不同,那人的五官更加偏阴柔,而此人却是多了一份刚毅,雌雄末辩,越发的令人着迷。 “咚……” 一声巨响随即而来是船身剧烈的晃动,叶琴本就一介弱女子,消瘦的身子随着船只摇晃不定,眼看就要跌落,好在玄云一个海底捞月,揽住女子芊细的腰身,护住了她坠落的身子。 叶琴呼吸一滞,看着那人光洁的下颌,鼻息间是那人淡淡的清香,与那人一样,她身上也没有男子污浊的气息。 “船家,怎么回事?”另一只手扶着船身,险险稳住,修眉微蹙,眸中一片警惕。 …… 第97章 再见穆惜颜 “船家怎么回事!”船身稳定后玄云出了船舱,再次问道,刚才的动静可不小呢。 “这……老头子好像看见两个仙女飞过,不待看清,这湖面忽一声炸响,牵起一道巨大的水幕,冲击太大,激的这船身摇摆不定。”年迈的船家惊魂未定,心有余悸的说着刚才惊险的一幕。 “哟,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船头等候。” 媚惑的嬉笑,触动熟悉的记忆,玄云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撞到了一副娇弱的身躯,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 “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耳畔被一阵暖气抚过,有些痒,不适的扭动着脑袋,跨离一步,无奈的转过身子,看着那一抹热情似火的艳红,“穆女王,睦国是灭国呢,这么闲又来串门。” “你还没有成为国父,本宫怎么舍得灭国呢。”穆惜颜展现一抹媚惑众生的笑容,罢了又露出一抹伤心的模样,委屈道“你还真是无情,我可是听说你受伤,这才瞒着父皇偷跑出来看你,你到好,还真是绝情。” 无视这人夸张的演技,她的话,玄云还是相信的,心底生出一丝感动,“多谢。” “你我还说什么谢,以身相许就行了。”一声娇笑,说罢,不等玄云反应,便上前一步,抱住那人。 “你……” “你们……”叶琴轻捂着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相拥的二人,即便此刻她知道那人不是心中的人儿,可是单凭着那份相貌,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她还是有些难受。 “不要误会,我和穆姑娘没有关系。”玄云急忙摆手,欲要推开身上的八爪鱼,奈何穆惜颜的武功在她之上,根本摆脱不了! “她不是夜三公主?”叶琴的难受化为愤怒,本以为此女是夜灵,那他二人是夫妻,也算合情合理,可如今此人不是夜灵!这陈云身为人夫,怎可如此三心二意! “本宫为何要是夜灵,他终有一天是我穆惜颜的男人!”穆惜颜瞥了一眼叶琴,黑瞳中染着一丝不满。 叶琴本是一个正正经经人家的女子,对着穆惜颜这类人,自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得怒斥一句“不知廉耻。” “叶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夸穆师妹呢。”耳边一声空灵,清泠的声音,清清冷冷,洗涤着心灵的污浊,凡尘的喧嚣。 旋即,只见蓝天之下,一抹白色身影,身轻如燕,脚尖轻点着清澈湖面,泛起一丝涟漪,荡漾开来,白衣墨发,随风而杨,舞出一曲绝伦舞姿,船上之人除却一人,皆是心神一震,无不被眼前那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美人所折服。 “哟,回神了,天天看还嫌不厌?”穆惜颜掐着某人腰间最为嫩的肌肤,激的某人一下子跳起来。 “好痛!!!”因祸得福,玄云趁机倒是摆脱了束缚。 “活该!” 玄云懒得搭理她,屁颠屁颠来到夜灵身侧,“夫人,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行?”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船上另外两人。 “不是,我和叶姑娘是有事相商,至于穆公主我们只是偶遇。” “恩。” 夜灵淡淡回道,她是不会说,她便是追着穆惜颜而来的,早间发现她鬼鬼祟祟的出末将军府,便追了出来,还弄出来一些动静。 好冷淡……玄云瞅了瞅某人,心生一阵失落。 “啧啧,师姐一点没变啊,难怪你金船藏娇。”穆惜颜一旁说着风凉话,煽风点火。 “木姑娘是吧,我想你误会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知廉耻,我与陈将军是清白的!”不带玄云说话,叶琴便站了出来,面色蕴怒, “大胆!”眸中杀气忽闪而过,她穆惜颜不是善男信女,皇族的威严不是每个人都能践踏。 “叶姑娘,不必动气,我自是相信你与云,如今天色不要,还是早些回去吧。”夜灵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之间。 “恩,多谢三公主的信任。”对于这个清冷高贵的女子,叶琴只有佩服。 玄云在角落,深深的看了眼叶琴默默道了句“对不起。” 她待那个已经消失的灵魂,对她说声对不起。即便不相认,她也会暗中保护她,平安度过一生,包括所有她后宫的苦命女子们。 见夜灵为她解围,穆惜颜也没有再说什么。 船只靠了岸,一行人下了船,叶琴也不便多留,向玄云等人告辞。 “我送你吧,天色黑了,这地儿又偏僻的很,你一个姑娘家很危险!”玄云拦住了转身离去的人儿,开口道。 “这……”叶琴顿住,看了眼夜灵,有些不自然。 夜灵精湛的五官但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意料之中,淡然自若,反倒是穆惜颜态度强硬开了口“不行。” 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她也不在意,把话头抛给了夜灵,“孤男寡女,夜黑风高,师姐你也不担心?” “我相信他们的为人。”夜灵轻轻的看了眼玄云,淡然一笑。 “谢谢。”说罢,便送叶琴回了云之阁。 空旷的荒野,只余一红一白,两位绝色佳人。 穆惜颜静静的看着夜灵,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 “为何这般看着我。”没有回头,声音也没有一丝起伏。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你不在意玄云,所以他和谁在一起你不担心!可是我爱他,所以我在意,我担心,因为我会嫉妒!”穆惜颜盯着那人一层不变的表情,恨不得撕开这副皮囊,她要看看这人有没有心,认识夜灵十几年,她有时都觉得,她没有人的感情,亦或者她少了属于人的情感。 看着沉默不语的人,穆惜颜不愿在搭理她,转身要去寻已经离开的二人。 “如果她不是他,你还会这样爱她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上一丝疑惑,让她脚步一顿,嘴角勾出一抹坚定的弧度,“爱都爱了,还能变了不成?” 说罢不再停留,离了去。 夜灵的脸上难得挂上疑惑,迷茫,仰望着璀璨的星空,玉手抚上心脏的位置,喃喃道“爱……是什么?” 这一刻,她脑中闪过一个熟悉的影子,看到这个人,她心中萌生出许些异样,这是什么?爱?可是那人是女人,而且她在穆惜颜身上看到的爱,是炙热的,可是她没有,她也没有穆惜颜所说的那种嫉妒,所以这不是爱?那这又是什么? 向来运筹帷幄,掌控天下局势的夜灵,第一次感到迷惑郁结,而这郁结的源头,便是这个名为“玄云”的女人! “主人!”黑暗中忽然而来的声音,惊醒了深思的女子。 夜灵,不要在胡思乱想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要紧的事上! 理智牢牢控制住夜灵的思绪,不让情感有一丝空隙可钻,夜灵收了泛滥的思绪。 恢复一贯的模样,淡淡道“说。” “魑大人,传音来报,太子与皇上意见不和,被多次责备,且其近日与日积将军走暗地来往密切。”鬼魅的身影凭空出现,单膝跪地,态度恭敬。 日积,一条贪得无厌的饿狼,太子竟和他暗中来往密切,有趣。轻声一笑,带着一丝冷意,下令道“静观其变。” “是!”黑影刷的一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 另一方面,穆惜颜独自□□于荒芜的林间,刚才她虽然答的坚决,可是事后一想,便察觉不对,夜灵的性子她是了解的,她竟然有此一说,便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又想到玄云婚前的一番话,以及萧筱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当初萧筱前来辞行的时候,便劝她不要执念,她和那人没有未来! 脑中反复着三个人的话,心中越发的烦躁,玄云你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夜灵都知道了,而她还不知道!! “伯尧,你说玄云到底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原本暗中保护着她的伯尧,显现出来,看着一脸郁结难受的女子,有些不忍,想要开口揭穿那人女子的身份。 心生一丝念想,心头便如同火灼,让他痛苦不堪,这就是契约的力量! 没人知道他是多么悔恨,当初和那人定下誓契,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替她守住秘密,只得看着穆惜颜被她欺骗,还得不到绝世! 愤恨,每每思及此,他便忍不住想要杀了那人! “伯尧?”穆惜颜停了脚步,看着一脸煞气的男子,有些疑惑。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沉寂了异样的情绪。 穆惜颜势在必的一笑,“恩,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不管什么秘密,他都必须是我的人!” …… 马车内 “啊切!”玄云揉揉鼻子,寻思着又是谁在骂她。 “将军没事吧?” “你不必这么生疏,日后也算朋友,你就叫我阿云吧。”玄云笑了笑。 “将军……阿云不嫌弃我青楼出身,绝琴在此谢过。”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云之阁的后门,玄云站在门口,想着夜灵还在等她,得回去,可是总要打个招呼,可是看着叶琴的架势,怕是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公主会不会不高兴? “阿云进来吧,坐下喝一杯茶水再走,想来公主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自会理解。”叶琴看着踌躇满志的人,便看透那人的心思,掩唇一笑,这人还真是个好夫君啊。 “琴姐姐既然说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顺便话落,院中便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琴,你回来了,他……” 匆匆而来的木蓉,见到叶琴身后的玄云时,后面的话戛然而止,面露几分诧异,复又看看叶琴,无声的询问着。 叶琴自然知道木蓉眼神中的一丝,不免有些失落,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后者心领神会,却还是忍不住的失望一番,心底,她还是玄云是活着的。 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玄云心中和明镜似的,却不得不装糊涂。 “绝琴姑娘你回来了,见到陈将军了吧。”一个温润的声音,打破尴尬,让玄云好不轻松。 转首看去,却见一个眉清目秀,俊俏的少年迎面而来,是她,肖燕姿,这个丫头,竟然还扮着男装勾搭妹纸! “忘了介绍,这位是肖公子,这位是陈将军。”叶琴为二人做了介绍。 肖燕姿一愣,短暂惊讶之后,得体一笑,学着儒生,做辑行了一礼,倒也有模有样,“久仰大名。” “肖公子客气了。”玄云带着赞赏,不错,比第一次见她更像个男人呢,不过是看来她是不记得她了。 “是了,这次能够约出阿云,还要多亏肖公子,可是你不是说约你的是肖将军的千金……”叶琴看着二人,忽生疑虑。 “是的,是我借着家妹的名号约的将军。” 肖燕姿立刻解释,说罢不忘偷瞄了眼身旁的木蓉,见她面上带着怀疑,心中是越发的紧张。 玄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心闪着一丝笑意,面上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就是肖将军的义子?当初营中,我可没少听肖将军提起呢!” 肖燕姿回不了神,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愣愣的点头,应付着,“嗯……将军见笑了。” “二位这风尖处,你们两个男人不冷,可曾考虑过我们两个弱女子?” “啊,抱歉,是在下考虑欠佳,我们进屋说吧。”玄云一脸的歉意,向木蓉赔了和不是,便随着她一同进了屋。 肖燕姿看着玄云的背影,心中大大的不解,父亲哪来什么义子,这人为何要帮她。 …… 第98章 你喜欢我 因着时间问题,叶琴也没有多留玄云,稍做休息之后离开了。 不过回去的途中好巧不巧竟然遇到了郁郁寡欢的越斐然。那人看见玄云如同见着亲人,亲昵的拉住了她,称兄道弟,邀着她去云之阁。 看着殷勤的男子,一番考量,所谓择日不如撞日,她可不会错过今日这个好机会! 再者云之阁的后面是阎罗殿,思量之下较为安全,很适合实施她后面的计划,当下欣然答应了下来。 来到云之阁,小厮见了越斐然,熟练的将她带到客间。 小厮上足了酒菜便识相的退下,越斐然起身拿了酒壶,亲自为玄云斟酌一杯,“来,陈大哥。” “多谢越公子。”玄云接过酒盏,道了谢,也不见多么热情,应付的成分居多。 越斐然也不在意,想来那日他醉的不轻,很多事也不记得也实属正常,不过他会慢慢提醒他,如今他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还怕他跑了不成。 “陈大哥怎么和兄弟我生疏了起来,莫不是忘了那日我们把酒言欢的,畅所欲言…”越斐然故意把话说一半,别有深意的看着面露不解的玄云。 把酒言欢,畅所欲言,这人还真是不要脸,说谎和放屁似的,娴熟自若。 “抱歉,越公子请明说,在下有些不懂。”心中吐槽千万遍,面上却是不显分毫。 玄云一副疑惑不解,却又带着一分警惕的模样,成功麻痹了越斐然,使之心中得意越发看轻眼前人,一个只懂蛮力的粗人。 “陈大哥的心意,小弟都懂,对于玄风,小弟也很看不惯!”说道玄风,越斐然满是愤恨嫉妒。 “越公子莫要胡说,我就一个小小的将军可是担不起这个罪名。”玄云手不住一抖,忙道。 越斐然暗自将那人的动作收入眼底,一闪而过的鄙夷,却故作诚恳,拍拍玄云的肩旁,“陈大哥,不必担心,那日将军酒后吐真言,小弟绝不会与他人说,再者小弟与大哥志同道合。” “这……” “陈大哥,说实话,不是小弟大逆不道,这前太子才德兼备,心胸宽广,是君王之才,我们这些个做臣子的自是马首是瞻。可是,那四王爷玄风算个什么东西,无才无德也就罢了,品行不正,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若是他成为天子,那是玄国之祸,届时,我想陈大哥也是举步艰难!” 说道最后,越斐然一脸担忧的看着沉默不语的人儿,言语中充斥着忧虑和蛊惑。 “哼,他也配做天子!”玄云拍桌而起。 越斐然隐了眸心的计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可惜,放眼看去,众多皇子中,也就他最有可能,毕竟皇后怎么会允许皇位落入他人之首,而且如今他在朝中的名望也有大大提高。” “越老弟,放心,他不可能成为天子!” “?” 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只余空荡荡的酒杯,被她捏碎,一字一句说道,“老弟,我把你当自己人,我就告诉你,他要成为太子,老子第一个反!” 越斐然止不住的雀跃,做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打开门,四下看看,旋即紧紧换上门窗,小声道“大哥,这话和小弟我说可以,对他人,千万不能乱说,人心隔肚皮啊。” “恩,老弟的顾虑我懂,哥哥这也是一下一激动了。”感动的点了点头。 越斐然心中暗道,看来已经完全取的了这个人的信任了,时机也差不多呢。 重新拿了杯子,倒上一杯酒,递给玄云“我和大哥一样,看不惯四皇子的作风,但是要想扳倒他咱得看这个。” 说罢指了指脑子。 “越老弟有何高见?” “这……一时小弟也说不上了,不过有大哥的帮助,这个四王爷得瑟不了多久!” “嗯嗯……”玄云看着一副已经胜利在握模样的越斐然,唇角忍不住的扬了扬,噙着计谋,你说完了,现在到我了。 “要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玄风作死逼宫,这样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他抓起来!” 玄云“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越斐然生出一丝思绪,喃喃自语“逼宫?” “对啊,要不这样,反正我现在是禁卫军首领,我故意放松戒备,引诱那个家伙逼宫,然后把他抓住!”大大咧咧的嚷着,更像是一时的气话。 不过传到有心人的耳中,就不一样了,越斐然眸心一亮,心中模模糊糊一个未成型的计划,有待他好好琢磨一番,“陈大哥,你果真是小弟的福星啊!” “啊?” “哈哈,来来,喝一杯!”不再多说,只是央着她喝酒。 玄云举杯,垂眸喝尽,福星,希望日后你也这么以为。 酒足饭饱后,各怀心思的二人相互辞别离去。 玄云心情很好,今日也算是收获丰盛,不过,回了府上看见某个正坐堂前,一副女主人姿态的身影时,所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脑袋泛着疼。 硬着头皮开口“公主怎么还没走?”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穆惜颜挑眉,显然对某人冷淡的模样很是不满。 “恩,见到你头就大了!”无比耿直的回答着。 在外面带着面具,绷着神经,已经很累了,她不想在府上也要时时刻刻警惕着。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不是突然袭击,对她身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我这长相哪里碍着你眼了?” “公主国色天香,怎么会碍着我的眼,只不过闪瞎眼罢了。” “一段时间不见,口才见长,师姐□□的很好啊。” “师妹误会了,夫君何须我□□,自学成才罢了。”夜灵推门而入,随着一阵寒风袭来,玄云的酒意散了一分。 看着女子单薄的衣衫,不由上前一步,护住那人双手,果然又是一片冰凉,熟稔的喝着气“来人拿暖炉来给夫人护上。” “多谢夫君。”夜灵深邃的眸中,倒映着那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暖意从指尖,带着那人的温度,传至心尖的位置,暖暖的,很舒服。 穆惜颜被这一幕刺痛,看着表情淡淡的夜灵,出口道,“捂暖和了手又有何用,冰冻的心,永远化不开。” “那就慢慢捂,总有一天会暖和起来的。”玄云一直低着头,低沉的声音,带着认真和倔强。 “固执”似恨铁不成钢,又含着几分嫉妒,不过很快恢复一贯强势的模样,势在必的的笑道,“玄云你会后悔的,不过,本宫很期待你精疲力尽,绝望的投入本宫的怀抱。” “你……” “就这么定了,本宫就委曲点,睡书房,想我时可以找我,欢迎三更半夜来敲门。” 说罢匆匆离开,她绝不会承认,那不属于自己的温柔让她觉得刺眼。 丫鬟送来手炉,玄云接过''感受一下温度,还可以,便塞给了夜灵“就算不冷,也要暖暖手,促进血液循环,对身体好。” “你们下去吧。”夜灵扫视周遭,冷冷的开了口。 “是。” 众丫鬟小厮鱼贯而出,房间只剩下她二人,在玄云不明所以之时,耳边传来了夜灵带着疑惑的声音。 “你喜欢我?” 这让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对上了夜灵淡漠的眸,似乎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一般,下意识移开视线,掩饰道“不是,那个,公主天色也晚了你好好休息……” “你喜欢我。”这次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她虽然对感情之事不太了解,但是她能够判断出眼前人是否说谎。 而此时,玄云选择沉默,沉默等于默认,夜灵眉心点着一丝困惑,“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你怎么会……” 玄云忽而一笑,打断了夜灵的话,“公主误会了,我是喜欢公主,不过这种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那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因着我的关系,让公主名誉受损,心中无论如何都过意不去,所以希望能够弥补公主一番,再者,我所做的不过尽了一个‘夫君’的本分。”如今玄云已经能够很好的掩藏自己的□□,脸上的无奈的笑容,无懈可击。 “这样说来,成亲那晚,你的失礼行为也是迫于无奈之举。” “嗯。” “这便对了,果然女子之间怎会有爱。”夜灵释然一笑,这样说来,她对玄云的异样,也是朋友之情,果然不是爱。 若是此刻夜灵看向玄云,定会发现,她的笑容泛着苦涩。 爱没有国际,性别之分,套用现代很流行的一句话,我不喜欢同性,只是我喜欢的人刚巧是一个女人罢了。 她还是没有勇气! “今夜去我房中就寝吧。” “什么?”玄云一怔,看着女子,想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怎么你想去书房睡?”夜灵看了过来,饶有兴味的来了句。 玄云恍然大悟,平日里她都是在书房睡,可现在书房被穆惜颜给占了,想想和穆惜颜同居一处,她可不敢保证,半夜会不会被扒个干净! 想想都害怕,缩了缩脖子,“府上客房多,我可以……” “夫君这是嫌弃为妻?”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嫌弃,她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她可不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天色不早了,回屋吧。”说罢转身离去,身后的人儿只得跟上。 来了屋中,玄云说不出的拘谨,低着头,就像犯事儿的小孩子。 “夫君是要我伺候更衣?”不知为何看着玄云紧张兮兮的模样,夜灵心中难得生出一分逗弄的意思。 “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玄云窘迫的很,面上泛着烫,幸好有面具遮上一遮。 “转过身去。” “啊?”有些迷惑,却顺从的转了身。 察觉佳人靠了过来,瞬间周遭被女子清香环绕,不待她回神,面上玄铁面具缓缓被拿下。 “公主?” “就寝就不要带着面具,不舒服。”夜灵坦然对上玄云的眸,含首满意一笑,淡淡的说道,似乎在做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奥……”佳人一笑,倾国倾城,玄云倏地觉得世界都亮了。 夜灵退了一步,背对着玄云,缓缓褪却外衫,动作轻逸,举止投足,绝代风华,转眼间只剩一件洁白的里衣。 “公主,要不我就睡桌上?” “屋内只有一床辈子,再者都是女子,不必在意。” 公主您倒是不拘小节啊,可是您这□□裸的诱惑,完全是对她精神的折磨啊! 若是熟知夜灵的人,此刻定会惊的下颌都掉了,他们认识的三公主可是向来拒人千里之外,特别抵触与他人的肢体接触,即便是与夜笙,也不会有过分亲昵的行为,更别说邀人同床共枕! 夜灵靠里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神情自然,腾出了一大片空地,意思不言而喻。 玄云龟速的退了衣服,一点一点移到床榻,根本不敢去看那人。 没事,就一晚而已! 思及此,便咬牙闭眼,躺了下去,身体紧绷着,不敢动,脑中一片空白,与一具躺尸无异。 谁也没有注意道靠里的女子,嘴角那轻扬的弧度。 …… 第99章 十三皇子失踪? 冬季的清晨,伴随着缕缕冷冽的清风,枝头稀稀落落的枝叶,瑟瑟发抖,沉寂了一夜的将军府,随着第一缕阳光,开始热闹起来,下人们络绎不绝的起床,小声的打着招呼,随即来到自己的岗位,忙碌起来。 “啊!”忽而一声惨叫传遍整个府邸,枝头栖息的鸟儿都被惊的挥翅飞了去。 下人们都停了手上的活儿,茫然的四处瞅着,或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此刻,事件的源头,将军府最大厢房内。 玄云衣衫不整的半坐在冰冷地方,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则揉着自己的屁股,眉头紧紧皱着,一双熊猫眼泛着无辜,口中是痛苦的□□。 天知道她抚多么冤枉,昨夜她近凌晨四点多才睡了,没办法,一想到身旁躺着的是夜灵,她心就砰砰直跳! 最后实在扛不住,才闭了眼,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一阵冷意,然后便是屁股开花的痛楚,让她倏地醒来! “夫人”水汪汪的双眼,无辜的瞅着床榻上神闲气定的公主大人。 夜灵赏那人一个冷冷的眼神,言下之意很显然,自己反思去。 若玄云此刻认真看,定会发现,那人看似冷漠眸中,含着一丝羞赧。 玄云挠了挠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她做了什么……忽而脑中一闪而过梦中的片段,她似乎做了梦,梦见了与艳她们一起大学时光,梦里她们戏耍玩闹着,这也没什么……就是你追我赶,勾勾背,搂搂肩……袭袭胸…… 袭胸!!不会吧! 玄云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某人的胸口,好像手感是太过真实了。 “夫君。”夜灵忽然回头,将玄云抓个正着。 “啊?”后者心虚的低了头。 冰雕的面孔化开一朵冷艳的笑容,含着丝丝凉意,薄唇轻启,“日后你若还乱来,我便把你送给……穆师妹。” “我错了,公主饶命啊。”额角一滴冷汗划过,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她这是□□熏心啊! “走吧,穆师妹,怕是等急了。”夜灵满意的点了点头。 “……” 玄云为自己捏一把汗,不过趁着那人不注意,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傻傻的笑着,这么说没有白熬,赚了~ 若是夜灵知道这人的想法,估计立刻将此人打包送给她家穆师妹了。 她二人来到客厅,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俺也不清楚啊,阿箭你知道吗?” “不清楚。” “云呢,怎么还不见他来。” “叫谁云呢,姐夫是三姐的男人,我不许你觊觎!” “啧啧,你三姐都不在乎,你这个小丫头倒是较起劲儿” “我三姐是不屑你!” “告诉你,云,只会是本宫的男人” “你不要脸,他可是有妇之夫” “本宫不嫌弃。” “你……他是三姐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我……” 看着旁边淡然自若的女子,完全没有打断意图,饶有兴趣的听了起来,仿佛很期待夜笙会做何回答。 玄云咽了咽口水,暗道一句,果然公主不是一般凡夫俗子啊,反正她是忍不住,进了屋,与往常无异的打着招呼,“哟,早啊,都在呢。” “姐夫,你说,你是三姐的男人还是她的男人!” 夜笙见了来人,立刻过来,指着穆惜颜,质问着她。 玄云忽然觉得夜灵是对的,她就不该站出来! 心中那个纠结无奈,此刻她多想一声咆哮,老娘压根就不是个男人。你这要问我是谁的女人的,本姑娘这还能掂量着回答! 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不疾不徐进屋的夜灵,却被那人华丽的无视,只得无奈的将视线抛向桌彭,李箭。 “咳咳将军,俺去看看包子他们!”说罢溜之大吉。 “我去送送彭子。”紧跟着桌彭的脚步,又溜了一个。 一个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没义气! “哎哟,云,果然你心中是有我的,不用担心,大胆的说出来,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穆惜颜这个永远不嫌乱的妖精,扭着小蛮腰,夸上玄云的胳膊,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瞥了眼夜笙。 夜笙也是一头炸毛小母虎,誓死要捍卫三姐的领土,套上玄云的另一个胳膊,“姐夫,今天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谁的男人,心里到底喜欢谁!” 而我们的三公主殿下,端坐一旁,手里捧着茶,好不惬意。 公主,一定是在报复,报复她昨夜失礼的行为!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关键时刻,佣人来报,二皇子玄月前来拜访。 当下一喜,赶忙让下人把贵宾请至书房,趁机脱身离开。 不过,细心一想,玄月怎会造访? “末将参见二皇子。”看着书房负手而立的背影,玄云单膝跪地拜道。 “将军不必多礼,此番造访,乃是有一事问将军”玄月闻声转身,赶忙扶起玄云,态度温和,还带着一丝严肃。 “二皇子单说无妨。”玄云也察觉到一丝肃然。 “昨日十三弟可曾来过府上?” “不曾。” 玄月满怀期待的眸暗了下去,附上一层思量。 “二皇子,可是十二皇子出了什么事。”试探着问道。 “十三弟失踪了。”声音中不难听出男子满怀的忧虑担心。 “怎么会!”对于那个总是央着她讲故事,不失摆摆皇子架子的玄瑾,她是很喜欢的,当下心中也泛起担心。 “昨日他瞒着淑妃,独自溜出来,到今日也没有回宫,父皇担心有人对十三弟不利,便没有伸张,暗中寻找,可是都寻了一夜也没个结果!” “二皇子不必担忧,十三皇子吉人自有天象,定不会有事!” “嗯嗯,十三弟一定不会有事,若是将军有消息,请一定要告诉我,还有此事定要保密。” “当然!” “多谢将军了,本宫还要去其他十三弟可能去的地方寻寻,便不多留呢。”玄月急匆匆的告辞离去。 玄云也静不下心来了。 紧随其后而来的夜灵,深深看了眼出门的方向,轻轻推开门,“怎么了?” “十三弟失踪了。”玄云见是夜灵,也没有隐瞒,将玄月的来意,悉数告知。 “何时?” “昨日。” 夜灵微微顿了顿,不稍片刻,缓缓开口,从容中带着与身具来的睿智,“听府上丫鬟们说,前些日子城中西街道的【观景园】来了一只远近闻名杂技班子入驻,就在昨日开了台,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附近的人都被吸引去了,听说他们的表演十分有趣,众多看客都是流连忘返,直到傍晚时分才散了场子。” 玄云也不笨,随着女子清冷的声音,思绪迅速运转着,当下明白了夜灵的意思。 玄瑾溜出皇宫定是为了来将军府,而西街道是从皇宫道将军一条直达的路线,所以他一定路过观景园,孩子本来就喜欢热闹,定被观景园内精彩的表演给吸引了进去。 一时忘了时间,待结束散场是,人群拥挤,他一个小孩难免会被人群带离,迷了方向! 事不宜迟,当即要带人去观景园查询一番,却被屋内的女子拦住了去路。 “夫君莫不是忘了二皇子的话?” 这一说,她倒是想起来,玄月千叮万嘱不要走漏风声,她若这样大张旗鼓,明白着告诉所有人,十三皇子出事了。 “阿箭,近日来你也辛苦了,听说观景园来了个玩杂耍的,你不防带上几个兄弟去看看新奇。”她的特征太过明显,再者不少人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呢。 “我知道了。”李箭心照不宣,自是明白玄云话语中的意思,匆匆离开。 “将军越来越聪明了。”毫不吝啬的夸着,只不过,那淡淡的语气,仿佛就说今天天气很好,可不是夸人应有的语气。 “比不上公主。”玄云有些不好意思,忽而想到什么,带着疑惑“公主怎么知道二皇子说过的话?” 不知何时开始,二人默契的在有外人时,以夫妻相称,私下,却是中规中矩。 女子瞥了眼疑惑不解的人儿,漫不经心开了口,“猜的。” “啊?” “十三皇子昨日失踪,而今日朝堂确是风平浪静,显然消息其被封了,再者,一国皇子失踪,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只怕会生出祸端来。二皇子与十三皇子兄弟情深,自然在意他的安危,所以定会提醒你一声。”风清云淡的缓缓道出自己所思所想。 “公主果然聪明!” “将军也不笨。” 玄云笑而不语,算是默认,能够被眼前人儿夸奖,怕是世间也是屈指可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没有等来李箭的消息,倒是等来了桌彭的归来,而且还带着一个所有人都在焦急寻找的人儿,玄瑾! “怎么回事?”玄云看了眼有些狼狈的玄瑾,最后将询问的目光落在桌彭身上。 “这,俺也不太清楚,俺去破庙找包子他们时就看见了十三皇子,听包子说他们是昨个在观景园认识的,因为他无家可归,才带他回了破庙。”桌彭当时看到玄瑾是也吓一跳,差点就给跪了。 “十三皇子,是不是该解释一下。”玄云故意板着脸。 “云哥哥……我去看杂耍,忘了时间,然后人好多,就迷路了,然后遇见了包子小哥哥…云哥哥我以后不会了…”玄瑾很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闯了祸,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唉,知道错就好,你不知道多少人再找你,你母妃,父皇,还有二皇兄都急死了!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了,无论去哪都要带上随从知道吗!” “恩。” “罢了,去洗漱一番,我带你去找你二皇兄。”玄云着实狠不下心来斥责。 “恩,谢谢云哥哥。”原来咧嘴一笑,稚嫩的脸上满是童真。 “对了,以后我还可以找包子小哥哥吗?”忽然想到什么,玄瑾满怀期待的看着玄云。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要看你母妃他们了。” “我知道了……” 看着那落魄孤寂的小身影,玄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不过,日后你来府上前说一声,我让人把包子接过来。” “真的吗,谢谢云哥哥,还是云哥哥好。”孩子就是这样,这一刻哭,下一刻就能挂着眼泪开怀大笑起来,因为他们很容易满足。 …… 第100章 二皇子府上一游 “待会儿见了你二皇兄,好好道歉。”玄云领着已经梳洗干净的玄瑾,来到二皇子府上。 “嗯嗯,我知道了云哥哥。”如今面对玄云,玄瑾全然没了皇子的架子,更像一个弟弟。 马车到了目的地,二人下了车。 门口的护卫见了来人,立即跪地道“参见十三皇子。” 显然玄瑾已经是二皇子府上的常客。 “起身吧,告诉管家,本宫来找二皇子。”小家伙轻蔑的扫了眼侍卫,昂首挺胸,背着小手,端着高高的皇子架子。 玄云看着小小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进去。 途中遇到匆忙而来的管家,殷切的领着二人去了客厅。 “十三殿下,小的已经派人通知二殿下,您和陈将军再次稍等片刻。” “嗯嗯,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玄瑾不耐的摆摆手。 “是是。”管家卑躬屈膝,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下人们一经离开,玄瑾就绷不住,什么皇子的威严,都丢的不知踪影。“云哥哥二皇兄府上的点心非常好吃呢,我让下人上点?” 玄云挑了挑眉,这娃八成是坐不住,笑着也不点破,“那就多谢十三殿下呢。” “不客气,应该的。” 看着欢脱离去的背影,玄云无声一笑,闲来无事,倒欣赏起了这府邸来。 大厅的格局偏素雅,倒是和玄月儒雅的性子很符合,说实话她觉得玄月不像一个皇子,更像一个文人骚客。 余光扫及大厅角落摆着的盆栽,走近观之是兰花,心中微微诧异,刚才沿途走来,经过了花园,园中种的也都是兰花,由此可见,玄月对这兰花很是钟爱啊。 “云哥哥在看什么呢?” 转身,玄瑾端着一碟糕点回来了,嘴角还残留着许些颗粒,大有偷食的嫌疑,玄云很明智的选择忽视“我在看这兰花,二殿下很喜欢兰呢。” “哪是很喜欢,简直是到了痴迷的地步。”玄瑾瞥了眼兰花,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玄云点点某人的小脑袋,道,“自古以来,兰花视为高洁、典雅、爱国和坚贞不渝的象征。兰花风姿素雅,花容端庄,幽香清远,历来作为高尚人格的象征,痴迷兰花多为坦荡君子也,怎就被你这么嫌弃。” “怎么连云哥哥你也喜欢兰花。”玄瑾揉着脑袋,有些不满,他就不喜欢兰花,太娇弱了,他喜欢傲骨寒梅! “对了,云哥哥既然你喜欢兰,我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玄瑾忽而眸心一亮,拉着玄云出了大厅,朝着里屋而去,穿过一条长廊,二人来到了西苑一处厢房。 玄瑾左顾右盼,偷偷的推开门。 “这是要……” “嘘!” 玄云看着一副做贼心虚的玄瑾,不禁扶额,却无可奈何,已经到了这儿,只得跟着他继续。 进了屋,玄云四处扫了扫,墙壁上挂着的皆是古往今来各朝名人笔下咏兰的名诗,或栩栩如生的兰花。 “云哥哥快来看。”玄瑾压着声音,朝着不远处的人儿招手。 玄云收了视线,轻步来了玄瑾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就一盆普通的兰花吗,有何稀奇…… 不对,修眉微蹙,凑上去,细细闻着,它的香味和普通的兰花不同,似乎更为清淡些,夹着一丝……米酒的清香?! 这气息很熟悉……是了,玄月身上氤氲着便是这清香,不过为何会有酒香? 不明所以的看向一旁,却对上一张得意洋洋的脸孔,眼角微微抽了抽,这个小屁孩也是够了。 不过禀着大人不和小孩较真,半蹲着,一副故作一副恭敬的模样“还请教一下十三殿下,这兰花是何来路。”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听说是从睦国一个偏远的附属地区运过来的,叫醉兰,玄国上下只此一棵。它外观与普通兰花无异,但其特别之处在醉兰常年以米酒浇灌,而且其香味更为清新,不易散去。” “想不到十三殿下也是懂兰之人。”对于玄瑾的侃侃而谈,她倒是有些惊讶。 “嘿嘿,其实是听二皇兄说的啦,我都这些个可是不感兴趣。”玄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见识了这难得一见的醉兰,玄云也算长知识了。 二人出了厢房,按原路返回。迎面两个聊的起劲儿的丫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这个哑女是怎么回事,怎么混进府里的?”左边的丫鬟,带着不解,询问着身侧的另一人。 “你忘了,这是二殿下带回来的啊” “啊?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右边丫鬟,斜着脑袋,想了想,“大概有四个月,我记得她进府后,没几天,淫王府一干人就在东街刑场被斩了。” “是了,是了,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二殿下就是太宅心仁厚了,你说这个乞丐不能说话,啥事也不能做,这不是白养一个废物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回那个哑女落在了小蝶那个女人手里也算是倒霉啊,好巧不巧二殿下还不在府上……”女子话说一半,见自己同伴戳了戳她,疑惑的抬头,却看见咫尺之遥的二人,慌忙闭了嘴,行礼。 “参见十三殿下,陈将军。”二人异口同声。 “嗯嗯。”玄瑾小手一挥,而一旁的玄云却是面色有些沉重,只因那二人提起了他的伤心事,银王府满门抄斩,是她抹不去的罪孽。 “云哥哥,你看。” “嗯?”下意识的朝着玄瑾指的方向看去。 一群小厮丫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二人大眼瞪小眼,几秒后,默契的朝着是非地走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依稀可见,人群中央,一个打扮得体的上等丫鬟,一脸怒气,叉腰怒骂着蜷缩在地上的一团“东西”。 进一步靠近,这才看清,这一团“东西”可是活生生的人! 脏兮兮的衣衫,凌乱的头发,满脸的灰尘,也遮不住那人脸上的不堪入目的伤疤,全然看不出那人的相貌,甚至辩不出这人的性别。 不过,那人一双眸却是光亮的,透着倔强不屑。 不屑,她在藐视那个无论那一方面都比她强的人?有趣。 丫鬟小蝶看了看衣摆的污渍,脸色越发阴沉,她今日本就在别处受了气,心情不好,谁知还遇到了这个晦气的哑女,脏了她新做的衣服 “你这个没长眼的脏东西!”啐一口口水,完了抬起脚,欲要狠狠地踹下去。 “住手!”玄瑾稚嫩的声音,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玄瑾是府上的常客,他们自是认识,当下跪倒一片,恭敬叩拜道“拜见十三殿下!” 原先那嚣张的丫鬟,也被吓了一跳,双腿一抖,跪在了地上。 正义感爆棚,不错,是一个三好少年。 玄云默默的来到蜷缩的人儿身旁,蹲下,准备伸手去扶,却被那人本能的躲过,眼中闪着戒备。 玄云挂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眼中盛着诚恳,递上手中的帕子,瞅了瞅那人被磕破的手,“我没有别的意图。”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向后摞了摞,完全不领情。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玄云眉头一皱,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伤口不处理会感染的!” 说罢强硬的拉着那人的手,给她简单的包扎着,包扎过程中无意间瞥见了那人手腕处隐约一处月牙形的烫伤,又看了看她脸上的伤疤,有些于心不忍。 “这是玉露膏,对跌打损伤的效果都很好,而且,还可以祛疤哟。”玄云将一个小玉瓶,偷偷塞到她手中,压低着声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可不想自己的一番好意,成为她的祸害。 那人自始自终没有开口,亦没有一丝感激,只是眸中的诧异不解一直散不去。 对于玄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她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伟大的事,所以对于那人冷淡的模样,也没有特别在意。 起身来到了玄瑾身旁,饶有兴趣的袖手旁观起来,仗势欺人者该惩,该罚。 “云哥哥这个军营仗势欺人者该如何处置?” “这……”玄云食指点了点下颌,幽幽开口“仗势欺人者,杖责三十。” 欺人的丫鬟,早已吓的脸色发白,三十杖责,她不屁股开花,当下顾不得其他,死命磕头求饶了起来。 “好热闹啊。” 温润声音,一如和煦春风拂过脸颊,舒适怡人。 “二皇兄,我给你处置恶人呢!”玄瑾邀功似的跑到了朝着这边走来的玄月身侧。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携着一分危险的气息。 “不用……”玄瑾识相的闭了嘴,心虚不敢去看那人,一时得意过了,忘了自己还犯了错。 “回头在找你算账!”玄月扫了一眼周遭情况,在看到某个身影时,微微顿了顿,而后带着几分歉意,道“让陈将军见笑了。” “二皇子严重了,末将只看到二皇子宅心仁厚。” “将军妙赞了,是本宫平日太放纵他们了,也该好好整整府上的风气了。” “二殿下奴婢知错了,看在这几年奴婢尽心力伺候您,您就饶了奴婢这次吧!”听了二人地话,小蝶心知不好, “府上不需要只会作威作福,媚上欺下的丫鬟。” “王爷,您不能这样,这是要奴婢的命啊……” 小蝶绝望哭喊着,却还是被铁面的护卫架了出去。 自始自终玄月未曾看小蝶一眼,儒雅的面上甚至没有一丝起伏,依旧的谈笑风生,如同丢弃一件不能使用的旧物,毫不留恋。 心中有些震撼,似乎玄月也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温和,或许这就是皇家子孙,在他们眼中下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 第101章 打雪仗? 摘星楼上等贵宾客房里,门窗紧闭,遮挡了本就微弱的日光,房中昏沉沉的,檀香缭绕,缕缕青烟飘荡,滞留在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压抑感。 轻缓的脚步,打断了长久的沉寂,屏风之后,度步而出一手持纸扇的俊俏男子,仔细看之,不正是世人口中的纨绔子弟赵艺申! 只见他来到窗旁,合着扇子抵着窗档,推开一丝缝隙,扫了眼热闹街道,忽而说道,“近来有一个有趣的事儿,公子肯定喜欢。” 透着屏风隐约可见一个端坐的身影,自斟自酌,举止投足间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 那人并没有回答,不过赵艺申也不在意,继续道,“越斐然最近是千方百计的接近玄风,而且他的目的,似乎和我们一样。” 说罢顿了顿,关了窗户,脸上浮现一丝幸灾乐祸,又道,“越钰明那个伪君子,一生小心谨慎,不留一点把柄,却生出这么一个目光短浅的儿子,将越家带上绝路……” “查查越斐然最近见过什么人?”屏风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我便知道公子有此一问。”刷的一声收了纸扇,眉宇间是不同往日的精明自信,“越斐然见得人很多,不过都没有什么可疑,唯有一个人,让属下觉得很在意。” “谁?” “陈云。”说起这人,赵艺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眸心的恨意显而易见。 “陈云……”屏风后的男子,举杯的手臂顿了顿,随即一饮而尽。 “公子,你说这人该不会是察觉什么,所以利用越斐然试探?” “不会,陈云这人没什么心机,对朝廷也是一知半解,又怎会看的如此通透,除非有人在背后指点。”屏风后的男子,立刻否决了赵艺申的猜测。 “有人指点……”默念着那人话,细细咀嚼,忽道,“公子的意思是夜灵?” “此人足智多谋,城府极深,连同我都看不透她,若是她在背后操纵,也便能够理解一二。” “可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你要想尽办法把越斐然踢出去。”男子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跳过了话题。 “公子为何要救越家?”赵艺申不明白,趁着这个机会将越家彻底打垮,不是一了百了? “帝王之道在于一个制衡,没了越家,谁又能牵制住赵备靳?我要得到一个完好无损的玄国,而不是一堆乱摊子!” 赵备靳,这个他亲生父亲的名字,而赵艺申却如同陌路人,全然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一怔,随即脸上的疑惑渐渐释然,扬声笑道,“属下知道了。” “少爷,不好了!”门被忽然推开,行色匆匆的小厮,喘着粗气。 暗中恼火,刚才太投入,竟没有察觉有人靠近!旋即抬头见屏风之后的人儿已经消失,适才松了口气。不过面上还是不太好看,阴沉沉的看着莽撞家仆,“下不为例,否则本公子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扑通。 小厮吓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响头,“多谢少爷,小的再也不敢呢。” 赵艺申这才满意的展开纸扇,摇曳胸前,“说吧什么事这么慌张。” 小厮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这才小声道明。 目光陡然狠厉起来,咬牙切齿道“当真!” “是,是小的亲眼所见,少妇人和那人一同进了云之阁,而且有说有笑,一看就是关系非浅。” “啪!”纸扇被猛地收起,赵艺申一刻也坐不住,起了身,“带我去!” “是是……”小厮止不住的哈腰点头,一边恭维着一边在前面领路。 “且慢。”忽然想到什么,赵艺申脸上的露出一个阴冷慎人的笑容。 “公子怎么了?” “告诉老爷,少妇人在云之阁偷会情人!”阴测测的吩咐着。 赵备靳这个老头子,他还是了解的,沽名钓誉,虽然他不待见自己,但是单凡事关赵府名誉,他都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若是他知道陈云绝书让赵府蒙羞,他定会迁怒陈云,届时陈云腹背受敌,即是得了皇上的青睐,也是举足艰难。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当家仆带人推开云之阁镂空雕花的木门时,看着里面嬉笑打闹的二人,不由懵了。 说好的偷情的男女呢?这不过一对感情好的姐妹。 随后而来的赵艺申看着房中绝书绝画二人,眯了眯眼,审视周遭一番,心道,竟让人给跑了,可恨,不过面上却不再多问,一言简而带过。 傍晚的翼城,被夕阳的余晖笼罩,街道的商贩收拾着摊面,带着一日的劳作,踏着夕阳归去,街道上成了孩子的天堂。 枝头,屋顶,未融化的白雪,披上一层晶莹外衫,点缀着五彩的光霞,透着冬日的静谧,不时几声孩童的嬉闹声,合着潇潇洒洒的风声,奏着一首安详的交响曲。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迈着轻逸的步伐,渐行渐近,正是消失在云之阁的玄云,而她前面风华绝代的女子,不是夜灵又是谁。 今日她大张旗鼓与绝书见面,乃是有意而为之。 绝书猜测赵艺申去见一个神秘人,便派人跟踪至摘星楼,那人进了一间客房,便没了后续。 所以,她的人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进去探探,适才故意约她见面。 谁知夜灵忽然出现,冷着脸,只道一句“跟我走。” 虽然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禀着公主最大,她还是辞别了绝书,屁颠屁颠跟了出来。 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云之阁?为她而去,可她是如何知晓我在云之阁? “将军近来很喜欢往云之阁跑。” 就在玄云胡思乱想之际,前面的人儿顿了步伐,侧首,目光淡淡的,不冷不热说着。 玄云一怔,待她反应过来之后,是说不尽的委屈啊。 早间玄武已经在云宫准备了上好的房间,让穆惜颜入住,谁知某人偏偏不肯,说什么要和她家夜师姐联络联络感情……而玄武竟同意了,还圣旨一道,让她好生招待穆公主…… 自此她就不曾过过一个安稳日子。 夜笙算是穆妖精杠上了,二人处处争锋相对,拌嘴争斗,就差大打出手呢。这也就罢了,偏生这个小姨子什么都要带上她,每日将她夹在中间,而她的好夫人,公主殿下,总是乐此不疲,和没事儿人一样,置身事外,看着好戏! 原本接管禁卫军就有很多事儿要她亲力亲为,够费神,可府上还天天闹这一出,最后无可奈何她只得抽着空儿就往云之阁跑,至少那还能安静的吃了饭。 玄云一脸委屈,水灵灵的双眸含着一丝埋怨,像极了深闺怨妇,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人。 夜灵被这眼神看的鸡皮疙瘩起一身,眼角不禁抽了抽。 对于穆惜颜的性子她是有所了解,若是她真的与笙儿一般,和她闹,怕是银王府早就鸡犬不宁。 另一方面,云之阁不是一个寻常地方。而玄云的身份,本就藏着太多秘密,若是被云之阁背后的人盯上,怕是多有不便。 适才有此一问,以作惊醒。 可是……简直不能直视某人,夜灵偏过头去“右相赵备靳素来重视名誉,若是他知道有人千方百计勾搭他的儿媳,使赵府蒙羞,你觉得他会如何。” 勾搭……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定要好好夸夸公主大人,这个词用的很现代啊。 “公主,我和绝书姑娘是清白的……”急切的解释着,生怕晚了,某人就误会了。 “我自然是相信,因为我知道你是女子,可是他们不知道。” “谁说女子之间就一定清白…”本能的小声反驳着。 “什么?”夜灵蹙眉。 “没什么……”忙摆手讪讪笑道。 “你现在做的事很危险,所以多一个朋友便少一个敌人,腹背受敌者,寸步难行,即便是玄帝也不能一直保你平安。”夜灵背对着玄云,幽幽道。 “终是瞒不过你。”玄云脸上不复玩笑,带着一丝无奈,“我不想把你也卷进我的恩怨中。” “从我二人成亲之时,你我便牢牢的绑在一起,你觉得我还能置身事外?不能,同样,你,也不能。”女子忽然转头,看着玄云,淡漠的眸心,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似乎要将话刻进那人心里。“所以,日后希望你不要怨我,将你拉入我的恩怨中。” 许久,玄云脸上也浮现一丝笑意,是释然,又似决绝,重重的点了点头,神色坚定,“我决不会怨你。” 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参与那人生命的点点滴滴,又怎么会怨恨,后悔。 天知道此刻她是多么开心,因为她在关心她,即便这份关心并不是来自爱,可是没关系,足以让她回味很久。 看着那双饱含深情的眸,似乎一不小心,便被那眸中的情谊给缠住。 夜灵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瞳中升起疑惑,看了看心口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了异样,跳动的频率,出现一丝错乱。 为什么会这样?是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 对于感情,夜灵是茫然,是淡漠,也许上天给了她超出常人的智慧,所以回收了一部分的情感。 “小心!” 短暂的愣神,使夜灵没有注意道迎面袭来的雪球,虽说没有杀伤力,不过砸中了脸,还是有些难堪。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身影自身后窜出,卷起一阵风,拂过耳畔。 之后,身体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啪~ 雪球在某人后脑勺留下淡淡的印迹,无力的落地。 “没事吧?”心中知道,莫说她挡了雪球,即便是真的被砸中,也不会有什么重伤,可她就是忍不住问了。 “没有。”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心里有些好笑为何这人总是把她当做一个柔弱的女子看待。 “那就好。”有些不舍的放开那人。 温暖的怀抱,被一阵冷风代替,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这份失落来自何处,夜灵想了想,没懂。 玄云回头看见一个孩童站在那,对着他二人做鬼脸,毫不知错,□□裸的挑衅! “小屁孩,你胆子不小啊。”说罢蹲下身,捡起刚才散落的雪球残渣,双手合拢,紧了紧,大喊一声“看招!” 说罢,朝着小孩扔去。 小小的身影,敏捷躲过,只见他嚣张背过身去,朝着二人扭着屁股,叫嚣着“打不到,笨蛋!” 这下可是惹怒了咱们的玄大将军,居然当着她家心上人的面儿,让她如此下不了台! “小鬼,你死定了!”就在她弯腰做雪球之际,耳边是孩童稚嫩的声音。 “好机会,大家攻击!” 然后,不知从那冒出一群小屁孩,手里拿着雪球,一同朝着她扔来,那场面相当轰动啊。 玄云狠狠的瞪了眼那个小屁孩子,只道谁家养的,这么贼,长大绝对要成精。 抱着头,放弃抵抗。 良久不见雪球,缓缓睁开眼,首先便看到,对面一群小孩子张大着嘴,表情夸张,而后,是定焦在了滞留在空中的雪球。 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某人,咧嘴一笑“多谢夫人。” 夜灵没有理会那人,十分高冷的轻挥衣袖,停驻在空中的雪球,悉数落地。 玄云捡起一个雪球,来到某人身侧,“不过,打雪仗可不是这么打的。” 说罢在夜灵诧异的目光下,将雪球塞到某人手中,同时自己双手紧紧捂住那人的双手,以防她把雪球丢掉。 夜灵看了看手中的雪球,这是她第一次亲手触碰着雪,原来雪是这么冰冷,可是雪花并不是这样冷冽啊。 见夜灵没有丢掉雪球的意思,便小心的松开那人的手,含着鼓励期待,怂恿着“不用任何内力,仅凭着力气,扔出去!” 夜灵微怔,向来运筹帷幄,溢着自信的墨瞳,难得露出一丝不确定,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群小身影,最后将目光落在玄云身上。 鬼使神差的照着那人的话做了,仅凭着力气,用力一挥。 “啪……” 玄云目光随着雪球,成抛物线式坠落,这距离也是没谁了……目测一米不到,一个小孩也比这远啊。 再看看我们公主大人那一副茫然蹙眉,略有纠结的模样,这真的是那个冷漠高贵的公主殿下,绝对的反差萌,玄云实在没憋住,笑了。 随后不远处传来一群小孩子的笑声。 “好笨啊。” “对啊,那个姐姐,好笨,连打雪仗都不会,笨死了。” 夜灵从小到大,那都是在他人惊艳的目光下成长,何曾被人说过笨拙,而如今竟被一群小孩子,当面嘲笑,笨拙!?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那笑! 恼羞成怒,绝美的脸覆上一层寒霜。 笑着笑着,玄云觉得不对劲,对面一群小孩怎么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疑惑之下,随着他们的目光,慢慢抬头,看见头顶的一堆雪球,当下苦着脸,再也笑不出来呢,机械的转过头,不待她出口求饶,哗啦啦的雪球将她砸的好不狼狈。 看着转身离去的人影,玄云顾不得哭诉,便屁颠屁颠的跟上去,喊道“夫人,我错了……” 殊不知,此刻急步离开的清冷人儿,眉宇间尽是隐着的笑意,哪有一点儿生气的模样。 …… 第102章 皇帝的计谋 现今玄帝故意冷落了孙越两家,尤其是对孙家,大有削弱之势。越钰明是聪明人,知道唇亡齿寒,所以不会弃之孙虚不顾。 另一方面,越钰明谨慎的行事风格,让玄帝找不出任何把柄。而他在玄国文人雅士心中的地位是极高的,所以没有确凿的证据,玄武是不会随意动他! 不过越钰明身上无从下手,玄武便将目标转移至了皇后的身上。 连续数日招淑妃侍寝,淑妃与皇后本就不对头,你争我斗了数十年,而今看着淑妃寝宫日日笙歌,她如何不嫉妒! 这一夜,皇后寝宫长春宫,辉煌的灯光,映着一片寂寥,所有人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的事,深怕出一丝差错。 一桌美味佳肴,秀色可餐,散发着诱人香味,却吸引不了端坐着的华贵女子。 “皇上怎么还没到?”皇后目光无神,盯着一桌菜肴,问着旁边伺候的太监。 “皇后娘娘,那边来话……圣人已经去了景阳宫呢。”伺候的郑公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回着。 “景阳宫……景阳宫……又是景阳宫!!”皇后表情狰狞,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肆虐的挥动着手臂,满桌的佳肴倾刻间,狼藉不堪。 宫中伺候的佣人,悉数跪地,瑟瑟发抖,“娘娘息怒。” “滚,都给本宫滚!”此刻的皇后,何曾有一点一国之母该有姿态,与那骂街泼妇无异。 “没听见娘娘的话,还不快滚。”郑耀跟着皇后有些年头,自是了解她的脾气,挥着拂尘,将一群碍眼宫女太监赶了出去。 郑耀留了下来,无声的蹲下,收拾着,殿中一时陷入沉寂。 “娘娘,四王爷求见。”殿外尖细的声音,带着恭敬。 “让他滚!!”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平复的怨恨,再次被点燃。 “是是……” “娘娘,您这又何必,别气坏了身子才是。”郑耀微微叹了叹息,带着一丝怜惜。 “为什么,为什么是明儿,哪怕是风儿死了也行,为何让明儿变成这样,他可是太子啊……”皇后疯狂的嚷着,太子玄明是她的骄傲,所有的希望! “娘娘,四皇子也是有可取之处啊。” “他?哼,他哪怕有明儿的千分之一,本宫也就欣慰了,可是呢?皇上这般对本宫,这般对越家,也都是因为他无能,不讨皇上欢喜!” 斥责,数落,皇后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玄风身上。 郑耀垂了眸,掩去眼底的异样,仿佛不经意的开口说道,“其实皇上冷落娘娘,实在怪不得四王爷啊。” “大胆,狗奴才,你这是反驳本宫!” 郑耀身子一震,满脸惶恐,俯首跪地连声求饶“娘娘饶命,是奴才多嘴,该死,还请娘娘息怒,莫要伤了身子。” 看着那人卑躬屈膝,跪地求饶的卑微模样,皇后很满意,这才是一个奴才该有的姿态! 不过……凤眸轻阖着,“你说,皇上为何冷落本宫?” “这……奴才惶恐。” “说。” “是……娘娘,奴才以为,近来孙将军惹得皇上不顺心,而左相大人,处处维护孙将军,皇上自然不快。”一边说,一边盯着高高在上的女子,暗自揣摩着,带着蛊惑,“娘娘您才是皇上的妻,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奴才觉得,只要有人在皇帝身边提点提点,皇上定能念起您的好。” 皇后听罢,觉得甚是,一直以来,都是孙家在拖累了越家,若不是因为孙痕的缘由,越家也不会错失了拉拢鬼面将军的大好机会。 越想越是气愤,不行,若是这样继续下去,越家迟早被赵家给压下! “小郑子” “奴才在。” “明日退朝时,拦住陈云,本宫有事与他相商。”既然爹爹拉不下面子,那么就让她出面,一则夜鹰旅的势力迅猛发展,不久的将来定会赶上孙家军!另一方面,陈云是圣人身旁的红人,若是他能美言几句皇上定能想起她的好。 此刻皇后脸上露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而她没有注意道,下面跪着的某人,嘴角那一丝诡异的笑意。 另一方面,隔着一扇门,站着两人,一人面色阴沉恐怖,而另一个是穿着绿色太监服的公公,正是先前禀告的公公,而他身侧,正是玄风。 小太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刚才禀告的时候,四王爷就跟过来了,他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迁怒四王爷啊! “今日本王没有来过这里,也不曾听到什么,记住了吗!”玄风表情僵硬,麻木不仁的看着身旁的太监。 “是,是,奴才什么也不知道。” 一步一步踏出宫门,玄风仰头看着灰暗的天空,压的很低,仿佛就在头顶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五官慢慢扭曲,眸中的嫉妒憎恨,疯狂的涌现,占据了双瞳。 “玄明,我哪里比你差,母后,本王恨你,这是你逼我的!!!” …… 静谧的房中,四处角落登台之上烛火摇曳,照亮房间的各个角落,上等梨花木的文案上,玄云手执狼毫,一笔一画,练着字。 时不时停下,抬头看一眼同一屋檐下的另一女子。 不远处的床榻之上,女子端坐着,双目紧闭,双手自然垂落膝盖,冥神打坐。 嘴角轻扬,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自从那日之后,玄云便不在瞒着夜灵,而夜灵也成为她的专属军师,在她的帮助下,以最短的时间,将禁卫军重新整顿。 期间越斐然见了她一面,许是知道自己所做事情风险极大,担心她中途叛变,寻着各种理由,向她讨了一枚能够调动夜鹰旅的令牌,以作为底牌。 为了让他安心,她倒也大气,没有多加犹豫,将随身携带的令牌丢给他,一点也不担心。 令牌什么都是浮云,夜鹰旅有邓亚舟那个家伙坐镇,她很放心,如果说只一块令牌,就能任意调动夜鹰旅,那要她这个旅长何用? 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笔,道“对了,今日皇后召见了我,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 “拉拢你。”不是问句,而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嗯,”点了点头,那话语的意思,很明显,不过自始自终她都装着糊涂,不做表示。 夜灵幽幽睁开双眼,刹那的光华闪过。 起了身,来到玄云身侧,低首看了看,白纸黑字,大大的“忍”字。 好看的眉拧了拧,薄唇轻启,“真丑。” “还好啊……”小声的反驳着,然后面的话却被那人一个眼神给憋回去。 拂袖,拿起另一只狼毫,沾墨,倾身,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不失绝代风华。 玄云仰首,看着那人白玉无暇的侧脸,鼻息间萦绕着淡淡的冷香,久久不能回神。 宣纸之上,在她大大“忍”字旁,多了一首诗: 阴崖月窟得芳丛,满屋归来夸所逢。 净扫幽径植藓墀,紫茎绿叶弄奇姿。 疏帘风暖日华薄,芳馥满怀君自知。 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结体遒美,骨格清秀,点画疏密相间。无论横竖点撇钩折捺,真可说极尽用笔使锋之妙,很难想象,这是出自女子之手。 再看看自己先前的忍字,着实不忍直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公主喜欢兰?”看了看诗,玄云斜着脑袋。 “不喜欢。”放下狼毫,冷淡的应着,说罢便回了床榻,扫了眼端详诗句的某人,不经意开口,“消息散出去了。” 玄云闻声抬头,很快便知道夜灵所说何事,唇角浮现一丝冷笑“当然,这么一个好消息,我哪舍得藏着噎着,肯定要和孙大将军分享。” 隔日,上朝,她敏锐察觉到了异样。 首先是玄武一改往日态度,大大赞扬了越钰明,附着一些无关要紧的赏赐。 而一侧的孙虚却是面色越发的阴沉难堪,之后更是有意与越钰明争锋相对。 如今孙虚定是以为越钰明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拉拢身为敌人的玄云,抛却孙家,与皇帝统一战线,打压孙家! 玄云冷眼旁观,心道,玄武这只老狐狸,好一个挑拨离间计! 不过让她觉得有趣的是玄风的立场,按理说,他应该站在越家,毕竟越钰明是国丈,他的亲姥爷,不过现下看来,却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帮着孙虚。 她现在在意的是,玄风的态度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赵艺申怂恿? 越斐然然曾告诉他,玄风其实很愿意接纳他,不过就是这个赵艺申总是暗中作梗,蛊惑玄风,说他别有用心,不能信! 赵艺申到底是怎样的角色,他接近玄风的目的又是什么。 另一方面,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玄风对越家如此不满,那越斐然那边还能顺利吗。 不过这一担心,几天后便消失了,越斐然传了消息。 说是玄风无意间听了皇后的话,得知她心中只有废太子玄明,根本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心生怨恨,才与同样被抛弃的孙家结成盟友。 因着越斐然的处境与他十分相似,不受待见,同病相怜,说不尽的苦楚的二人倒是成了“朋友”。 一切都朝着计划的方向发展,本应是极好的,可是她总有一种不安,似乎一切太顺利了。 无声的摇摇头,挥去脑中的不安,溅的水花四起,不得不说,她怀念现代的淋浴呢。 以前在电视上看,古代女子浴桶沐浴,那场景可谓是香艳十足,一看便是一种享受,可如今真的体验了,她只觉得憋屈! 木制浴桶,靠的她脖子都酸了,而且冬季,这水温也很快就会凉透! 动了动酸涩的身子,双手拢着,捧着清水,从光滑的脖子处浇下,温暖的水流,划过精致的锁骨,末入一条浅浅的河沟。 玄云双手末于水面,附于胸前,捏了捏……忍不住的摇头,“这上辈子怎么说也是个蒸馒头,怎么这辈子缩水成这样,旺仔小馒头?” 难道是束胸的后遗症? 这手感……脑中想到了某个梦中的触觉,手在空中比了比,脸上露出痴汉的笑容,公主殿下似乎很有料~ “支呀……” 轻声的开门声,打断了某人的意淫,如同惊弓之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起身去拿里衣,却不想还不曾碰到,里衣便腾空飘落出去,玄云只得缩回水中,警惕道“谁!!” 府上明令禁止,她沐浴时任何人不得打扰! …… 第103章 不能信 “小云云,本宫,听闻你正在沐浴,生怕你冷,这不给你送热水了。”穆惜颜媚眼如丝,不时闪过精光,如同盯着猎物的野兽,大摇大摆的朝着她走来。 若不是屏风护着,怕是早已被她看个透彻。 听了这个声音,玄云眼角止不住的抽搐,她怎么忘了这只穆妖精还在府上! 失策失策! 不过眼下可不是后悔的时候,急忙出声,打断那人“穆小姐……” “你叫本宫什么?!”脚下步伐不止。 “穆女王?” 那人媚笑不减,又踏了一步。 “惜颜姑娘?” 女子依旧不为所动,又进了一步。 这下玄云有些慌了,忙道“惜颜,惜颜……” 女子满意一笑,环臂胸前,隔着屏风盯着玄云,妖媚的声音带着□□裸的勾引,“小云云,叫我何事?” “穆……咳咳,惜颜,我正在沐浴,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要不您去外面等着我?” “小云云这是害羞了?” 大姐,我是是害怕,心中不禁的吐槽,却不敢多说,只得顺着她。 穆妖精什么事做不出来,她真的害怕,激怒了她,这货直接扒了她! “我是怕辱了……您的名声,一国储君,于他国偷窥有妇之夫洗澡,可不是一个好事。”玄云小心翼翼的说着。 “本宫才不屑偷窥!” “那是……”玄云一听有戏,赶紧继续努力。 却不想那人悠悠开了口,堵了她后面所有的话“本宫这是正明广大的欣赏。” 玄云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喉间,不上不下。 果然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羞耻之心! 听到慢慢接近的步伐,玄云伸着脑袋,大喊一声“停停,我的姑奶奶,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云云别害羞啊,大不了,本宫陪你洗个鸳鸯浴,给你看回来便是了!”说罢褪却了外衫。 唬的玄云一怔一怔,脑子一片空白,看着那人慢慢逼近,脑中千回百转,难道今日就要暴露? “穆师妹,这是否有些过了。”不知何时,夜灵已经站在门处,沉着脸,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显然女子生气呢。 穆惜颜仿若未闻,脚下的步伐,并未停止,伸手就要推开屏风。 耳边疾风似箭,穆惜颜侧首,退了一步,牵起一缕青丝,嘴角轻扬,“师姐真是小气,就看一眼而已。” “本宫的确不比师妹大方,本宫的夫君,不容他人宵想半分。”夜灵扫了一眼玄云的方向,轻轻笑着,眸心淡淡的,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此刻躲在浴桶的某人,听了这话,如同吃了蜜一般,心里泛着甜,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无论真假,还是出乎穆惜颜的意料,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意外之后,便是不满,“这个人我是绝对不会让给你。” 说罢莲步生花,化作无数虚影,一晃而过,玄云惊愕的看着,倾刻间便到身前的女子,下意识蜷缩着身子,前身紧贴着木桶,能遮一时是一时! 一方面庆幸先前嫌麻烦,没有放下头发,另一方面警惕的看着女子,以防她胡来。 穆惜颜刚刚定了身子,看到水面之上,露着的脑袋,正惊恐的看着她,那样子,生怕她会吃了他一样,忍俊不禁。 一时疏忽,刹那间,眼前被一片苍白遮盖。 玄云见夜灵用白绫遮住女子的双目,趁机一个鲸鱼跃龙门,翻身而起,雪白光洁的娇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晶莹剔透水滴,于空中开出一朵朵水花。 夜灵就这样看着某人□□着身子,从眼前越过,那画面太美,不知做何形容啊。 玄云也没料想夜灵此刻会进来啊,瞳孔一缩,心脏猛烈的跳着,原本稳健的身子倏地失了平衡,重重的摔到。 玄云此刻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啪!” 这边正尴尬着,那边穆惜颜已经挣脱了夜灵白绫的遮挡,抽了身子,就要转身而来。 倾刻间,玄云只觉得身上一紧,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着,弄的她头晕眼花,待她清醒回神之际,她已经成了一只木乃伊,被夜灵拎着。 “师妹好生休息,人我就带回去了。”夜灵看也不看某只木乃伊。 “师妹不累,还是我帮师姐把人领回去!”恨恨的说道。 说罢,只身攻去。 一红一白两道窈窕身影,外加一捆,在房中斗了起来,你挣我夺,好不激烈。 看似缓慢的动作,却含着无数重影,又化作光电,红白交替。 两个绝世美女,为她大打出手,身为主角的玄云,理应觉得自豪无比,奈何此刻她只有晕头转向,胃里翻江倒海,腹中五脏六腑都打结了,那感觉,怎一个难受了的! 最后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白绫另一段的挣扎消失了,夜灵心知某人可能出事,眉头微蹙,脚尖轻点,退开一段距离。 “怎么,认输了?”穆惜颜停了手上动作,面露得意。 夜灵没有理会,将白绫另一头的人儿,拉至怀中,只见那人面色苍白,额角布着冷汗,眉头紧蹙,双目紧闭。 眸,沉了沉,立即开口“你赢了!” 说罢,抱起某人,离开了房中。 穆惜颜这才回神,却没有阻挠,朝着背影,扬声道“本宫不要赢,本宫要的是人!” “人,本宫是绝不会交给你。”清冷的声音,自远处飘来。 穆惜颜愣愣的看着渐渐消失视线的人儿,凤眸虚阖着,眼底碎着别样的光芒。 夜灵将咱们的木乃伊云,带回了房中,轻轻放下,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 “主人,圣人病危,太子当政。”屋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人影。 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面色无常,自袖中掏出一瓷瓶,倾倒出一颗药丸,霎时间,房中一股清香缭绕。 一看便知道此药丸不是凡品! 轻轻撬开昏迷人儿的唇,塞了进去,不可避免碰触到了那一片柔软,指尖的触觉,如同一道电流,顺着脉络,传至心脏的位置,激起一丝涟漪。 夜灵蹙眉,失神的看着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温度,久久不曾散去。 “魍,什么是喜欢的感觉?” “啊?” 脸上的惊愕,无异于第一次见死人。 不,这一定是她听错了……可是,身为一个暗卫,嗅觉,听觉,视觉都是异于常人,怎么可能听错! 这真的是她的主人吗? 而且这个问题真的难倒她了,喜欢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 “罢了,这太过为难你了。”平静的心湖,被投入一颗石子,溅起一片涟漪,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烦躁。 “主人,需要属下帮忙吗?”今天的主人,她着实陌生,小心翼翼道。 “本宫可以,你退下吧。”风清云淡回绝着。 主人自己动手……魍深深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儿,这个女人是上辈子积德,竟得主人如此对待! 无论心中有多少的诧异,魍还是无声的退下。 …… 当玄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此刻她只觉的精力充沛,完全不像伤后清醒,更像是一个劳累的人儿,足足睡上一个好觉。 不过,看着干净的里衣,玄云挑了挑眉,她很在意啊,到底每次是谁给她换的衣服,她的贞节啊! 穿上衣服,熟稔的带上面具。 她在花园找到了饮茶的夜,穆,二人,心中微微惊讶,没记错,她昏迷前,这二人不是斗的天昏地暗,怎么转眼间,又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摸不透啊,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喝一杯。”穆惜颜挑眉,朝着她抛了一个大大的媚眼。 “这不是怕扰了二位雅兴。”心知藏不住,大大方方的入了坐。 “师妹有要事,明日便要回国,夫君,好好送送师妹。”玄云刚入座,夜灵便起身,淡淡丢下一句,离席而去。 看着那人冷漠的背影,玄云眼中带着疑惑,公主怎么了?怎么觉得她不太对劲啊? “别看了,人都走了。”穆惜颜斟满一杯,放在玄云身前,调笑中带着一丝落寞。 被戳中心思,玄云面色微囧,讪讪接了茶盏,轻勉一口,放下,正色道“一路平安。” 话落,便收到一个犀利的眼神,“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本宫?” 摸着良心说,她是怕,今天的事儿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神色染着落寞,“睦国出了点乱,父皇召本宫即刻回宫,这一回,不知何时才能抽空,来见你。” 穆惜颜眼中的情谊,如同一条无尽的藤蔓,将她的心脏缠住,慢慢收缩,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时候她觉得,穆惜颜就是另一个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明知道没有结局,还是不忍放手。 所以,对穆惜颜,她总是包容,即便她做出那么离谱的事,她还是无法真的与她置气,是不愿,也是不忍。 算是另类弥补吧。 “我们是朋友,我会去看你的。” “朋友…玄云…你真残忍,你明知道我对你不是朋友。”凤眸临摹着那人的五官,绝艳的脸上,浸出一丝苦涩。 “对不起…我们只能是朋友,总有一天你会懂得。”避开那灼热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杯中浮沉不定的茶叶。 “哼,上一次你就是这么搪塞我的,这一次又是这个理由?” “我……”果然,面对这种情况,她最是无奈。 “罢了,罢了,我且信了,你有苦衷,否则我真不知如何说服自己了……”穆惜颜起了身,仰头看着夜幕稀稀落落的星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喜欢夜灵。” 闻声抬头,看着那人萧寂的身影,片刻的沉默后,是低沉而有力的回答“恩。” “所以你接受不了我?” “我的心很小,只容的下一个人。再者,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的信仰。” 听了这话,穆惜颜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没来得及敛去的惊愕,旋即轻笑出声,带着憧憬,“一生一世一双人,世间女子追求不过如此,寻一个只爱着自己的夫君,夜灵真是幸福啊。” “你也会寻到自己的幸福……。”玄云终是忍不住,劝着。 谁话未落,那人倏地凑过来,一张放大的美颜,咫尺之遥。 勾了勾唇,眸心别样光亮,哪有一丝伤心难过,“本宫可还没有放弃呢,我还等着你心灰意冷时,投入本宫的怀里呢。” 说罢,不待玄云反应,一只手勾着那人下颌,另一掌心已经抚上后背。 玄云只觉得后背一热,一股真气渗入,身子缓缓软了下去,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一个想法便是,穆惜颜这个女人,绝对不能信! …… 第104章 秘密 穆惜颜搂着怀中昏过去的人儿,不复刚才的轻佻邪魅,深邃的眸中,刻着深情,手抚上那人的脸颊,幽幽开口,“听到了吗?” 白衣若仙的女子自空中飘然而下,身轻如燕,脚尖轻点地面,没有掀起一丝尘埃,鞋底慢慢贴合地面。 夜灵看着穆惜颜轻柔的动作,眸,不住,沉了沉,缓步靠近,从那人怀中接过昏迷的人儿,淡淡道,“她对我的喜欢,是朋友间的喜欢。” “朋友间的喜欢?……哈哈…”听了夜灵的话,她忍不住笑了,笑的很夸张,似讽刺,又似自嘲。 “你笑什么。”那人的笑,让她不舒服,冷声打断。 见那人恼怒,穆惜颜收了笑,坐回位置上,举杯喝尽一盏微凉的茶,“夜灵你如果继续这样自我欺骗,我无话可说。” “你什么意思?” “何时开始开始,清心寡欲,冷若冰霜的夜三公主,也会如此容易动气?”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喜欢上了他!”深邃的眸,倒映着身前那张倾国倾城之貌,一字一句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对于夜灵的品行性格,她了如指掌。 她的改变,她都看在眼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她自己还没有发现,这一份情愫 “不可能。”迫不及待的否认,大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对于夜灵的反应,穆惜颜只是了然轻笑,不急不慢的又斟酌一盏清茶。 “师姐,为何动用了暗桩,造成睦国混乱,使得父皇密令,传我立刻回宫?是时机已到?我看,不见得吧。” “那就要问问师妹,此次来玄国的目的了。再者那人的身份你已经知晓,用一粒废子,送走你,这座大佛,很划算”夜灵放下昏迷的人儿,迎上穆惜颜逼问的目光,缓缓道。 穆惜颜瞳中慢慢浮现得逞的笑意,勾着唇,“何时起,师姐这般善解人意,废如此口舌,解师妹之疑惑。” 被这一问,夜灵自己也愣住,是啊,为何她要解释这么多! 低首垂眸,目光倾斜,看着一旁昏迷的人儿,眸中化不开的疑惑。 “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爱,不是占有,是祝福。”穆惜颜深深地看了眼玄云,低沉的声音,别样的情深动人,让人好不感动。 而白衣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抬眸,冷冷的看了眼女子,“这句话,不适合你。” 女子仰首一笑,别样媚惑妖娆,“还是师姐了解我。我这么做,只是让你认识的自己的感情,人一旦有了情,也便有了软肋,所以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他抢过来,让你败的彻彻底底。” “是吗。”夜灵风清云淡的笑了笑,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多余的情感,漠然眸心,却泛着一丝强者的从容。 “人,我先存你这,希望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临走前,穆惜颜再次看了一眼某人。 等玄云醒来时,还是原先的花园,桌上不变茶盏,残存的茶水,已经冰冷。 伸展了身子,扭动着僵硬的脖子,目光四下扫了一周,不见其他人? 忽然,耳边传来空灵的琴声,犹如天籁之音,合着夜风,化去了寒风的刺骨冰冷,拂面而来,一场听觉的盛宴。 玄云想到了现代的一句话,她的耳朵怀孕了。 顺着琴声寻去,最后在不远处的凉亭,看到了抚琴的夜灵,整个人不由痴了。 “好听吗?”夜笙不知何时也寻来了,看着凉亭,止不住的崇拜,自豪。 “嗯嗯。”玄云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过,总觉得,这一次三姐的琴声,和以前不一样……”夜笙不是夜凌轩,她不懂琴,但是,她总觉得这一次,三姐的琴声与以前都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出来。 不过,她更喜欢现在的琴声,能够勾起她很多美好的回忆。 …… 穆惜颜离开了,当晚玄云便被夜灵赶回了书房。 隔日,早朝回来,玄云便察觉道府内气氛不对。 进了大厅,看到夜灵身侧的男子,以及一旁面色不佳的夜笙,她隐约察觉到不妥,上前一步。 “夫人怎么了?” 玄云此话一出,夜灵身后的男子,隐于袖中的手掌,倏地握成拳,掌背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不过又慢慢松开。 “川带来消息,夜国出事了。”夜灵退了一步,拉开二人距离,眼中带着疏离。 “怎么回事?”因为注意力全在夜灵的话上,玄云并没有注意到夜灵的动作。 “三姐夫,父皇生病了,很重……”夜笙泛着泪花,哽咽着。 “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小笙不用担心……”玄云轻搂着夜笙,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安慰着。 “嗯嗯……父皇一定没事的,是吧,三姐。”泪眼朦胧,抓着夜灵的衣角,满眼的希期。 “自然。”夜灵含首微微一笑。 “嗯嗯,三姐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眼角挂着泪,咧着嘴,笑着,“三姐,三姐夫,我们赶紧回去吧,看看父皇。” “这……” 玄云面露难色,翼城如今看似风平浪静,然这样的平静,持续不了多久,近日变数很大。 眼下这个时候离开玄国,对她而言,是最不明智的抉择,再者玄武也未必放人。 “不行吗?” 看着夜笙恳求的目光,玄云着实不忍心去拒绝,笑着应道“可以。” “真的吗,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夜笙迫不及待的回了屋。 玄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夜笙被保护的太好了,单纯的像个孩子,这样也挺好。 “川,你去看看笙儿。” “是!”夜川临走前,瞪了眼玄云。 屋中只剩下二人,玄云知道夜灵支开夜川,定是有话同她说,便笑看着女子“公主有话要说?” 侧身,不去看那人,“你真的要随我们去夜国?” “嗯嗯。” “你可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去。”打断了夜灵的话,大大咧咧的笑着,可是眸心却是看不出,任何玩笑意思 夜国之行,一定风险重重,她怎么会让夜灵独自面对! 夜灵耳廓莫名有些发热,移开视线,不再去看某人,转身逃离般的离去,只丢下一句,“愚蠢!” 玄云也不在意,喜欢一个人,就是她说什么,你都觉得没关系。 不过既然决定要随夜灵前往夜国一趟,那在这之前,她需要布置好这边的一切。 “来人,把李校尉和桌校尉请来。” “是。”下人得令,很快下去。 不消半刻,桌,李二人急匆匆来了。 “将军?” 看着二人,她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夜国出事,我要陪同公主回夜国一趟,我不在这段时间,将军府就交给你们了。” “什么,将军你要走?”桌彭当即一脸诧异,再次确认,以免自己耳背。 “属下知道了。”相比较桌彭的大吃一惊,李箭只是一愣,然后沉声应道。 满意的点了点头,阿箭是一个敏锐的猎人,他会成为她的眼睛!“最近翼城可能会有大事发生,你们盯紧点,一旦发现异样,立刻禀告。” “是。” “对了,阿箭,越斐然那边,一有情况就告诉我。” “放心吧将军,我会的。” 上前一步,拍拍二人的肩,“这段时间可能会很辛苦。” “所以,将军,今儿个,可要好好犒劳兄弟们一顿。”桌彭朝着李箭,挤眉弄眼,势要好好让玄云出出血。 “必须的,我已经让人在摘星楼备好酒席,咱们这就过去?”早知道这个桌彭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来敲她竹竿。 酒足饭饱后,桌彭已经喝的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被李箭带了回去。 而玄云则是顺势去了趟云之阁,和几人道别。 轻车熟路来到云之阁后院,仆人已经熟识了她,见了也都恭敬的行了礼。 见到叶琴几人,是在木蓉的房中。 她刚刚踏入,便遭受了宣媛的一个白眼,一声讥讽“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媛媛。”叶琴轻斥一声。 玄云一脸蒙逼,她记得最近没来云之阁,按理来说没得罪这位大小姐啊。 “本来就是,就像那个姓肖的,是几个意思,戏弄蓉姐姐呢?哼,官家子弟都是一个德行!”宣媛完全不惧叶琴,愤怒道,越说越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玄云听得迷迷糊糊,姓肖的,是只有肖燕姿?她戏弄木蓉? “那个姓肖的……” “陈将军,能让我再见一次那人吗,有些事,我想说清楚。” 木蓉幽幽开口,打断了某人怒火攻心的斥责抱怨。 女子眸中满是认真,甚至夹着丝丝的恳求。 前些时日,在她的蹭饭之旅中,她十之*都能遇到一个人,肖燕姿。 起初这小妮子,对自个还是很有敌意,挡着防着,后来二人熟络了,倒成了朋友,她眼不瞎,一段时间的相处,自是将肖燕姿写在脸上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她喜欢木蓉。 为了不吓到她,她也就装着不知道,不过,禀着同为天涯沦落人,她时不时给她灌输点心灵鸡汤,爱一个人不容易,不要放弃,也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人要为自己而活。 心里寻思着,小家伙,不会在自己毒鸡汤的怂恿蛊惑下,真的搞出事情了? 玄云心虚的移开视线,不敢去看木蓉。如今她很是纠结,木蓉要见的是肖公子,而她认识的是肖小姐,若是贸然带她去见肖燕姿,暴露了那人女子的身份…恐怕就不妙了… “将军不必为难,我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耳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玄云一惊,迎上那人复杂的眸,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择日不如撞日,玄云当下带着换了一身男子的木蓉,去了肖府。 …… 第105章 醉酒一吻 “来着何人?” 肖府,守门的侍卫,拦住了衣着非凡的主仆二人。腰身挺拔,态度不卑不亢,声音铿锵有力! 玄云轻笑着,连同守门的侍卫都有如此气魄,精神抖擞,可见肖将军平日的风采啊。 “告诉肖将军,陈云求见。” 谁知这话一出,两个侍卫,脸色一变,满是不可置信,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短暂的交流后,其中一人半信半疑的进去禀报。 而留下的另一人,眼神一刻也不曾从玄云面上移开,自上而下打量一遍。 “这位兄弟,我这穿着有异常?”玄云眉头轻挑,笑着问道。 “你真的是鬼面将军陈云?” “不像?” “鬼面将军的传奇事迹,早已在军中传开,我等皆是佩服五体投地,而你,似乎和我们想象中……不太一样,太过柔弱了……”守卫挠了挠脑袋,憨厚的笑了笑。 玄云同样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时禀告的侍卫回来了,匆忙的步伐,脸上满是惊喜,见玄云还在,更是双目放光,郑重其事,大声道,“陈将军,将军有请!” “多谢。”玄云含首,谢过,回头看了身旁仆人打扮的木蓉,“我们走吧。” “是。”木蓉仰头深深看了看那扇朱红的大门,便不再犹豫,踏步而入。 而门口处的守卫,目送二人离开直至完全消失,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大厅,肖修已经等着她们。 玄云上前一步,颇是随意的抱拳,少了一分距离,多了几分熟络,“将军,突然拜访,多有打扰呢。” 武将不似文官,对那些个繁文缛节不感冒,他们更喜欢率直随行。这一点,从肖修眼中的满意便能得出。 肖修摆手笑了笑,令人奉了茶,目光扫过木蓉时,顿了顿,却也没有多想。 他是个直爽的人,免了面上一套,直奔了主题,道“你我也不是外人,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以,陈将军有事但说无妨。” 主人家的茶,不视为无礼,玄云礼节性的轻勉一口,缓缓放下。 看向肖修,眸中带着笑意“既然肖将军都开口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是为贵千金而来。” 话音落,肖修神色骤变,剑眉紧皱,又似发觉自己反应过度,掩饰性的端起了茶盏,低首垂眸,不自然的问着“不知将军如何认识燕姿,此番寻小女所为何事?” 玄云微怔,他在担心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自然不会实话实话,我在云之阁看见你女儿女扮男装泡妹,然后……熟了! 眸光流转之际,薄唇轻启,侃侃而谈,凭空捏造一个相遇的故事,感情真挚,那瞳中似乎还留着记忆的光泽。 果然,这么些天的故事不是白说的。 肖修本就不是一个猜忌心重的人,当下信了十分,眉开眼笑,打量着玄云,不住点头道,“没想到燕姿与陈将军还有如此缘分,甚好,甚好……” 看着肖修的眼神,玄云止不住的翻个白眼,肖将军,可能收敛一些眼中的计算! “那此次陈将军来找燕姿是?” “不瞒将军,夜国出了些事,过些日子,我会随三公主回夜国一趟,是以,前来与肖小姐道别。” “你要离开翼城?”肖修掩不住的诧异,见玄云点头再次确认,沉默了片刻,才道“圣上准了?” “还不曾告知皇上,我打算明日上朝奏明圣上。” 见肖修又在敛眉思索什么,心道,玄武有一个好臣子啊。 衣脚被人轻轻拉扯,玄云侧目,对上木蓉的侧脸,倏地了然,怎么差点忘了正事儿。 “肖将军,请问我能见见肖小姐吗?” “自然,自然,这是燕姿的荣幸,日后,将军常来才是。” 说罢,唤来下人,去请肖燕姿。 谁知,不消半刻,小人又急匆匆的回来了,独自一人,跪地禀道,“老爷,小的还没开口,就被小姐轰出,而且她说谁也不见。” “胡闹!”肖修面色一沉,低沉斥道,余光扫至大厅中的另外两人,方知有客人在场,收了收怒火,勉强的笑了笑,“见笑了,都是我给惯的。” “父女没有隔夜仇,想必肖小姐也是年轻气盛,日后定会知道肖将军的辛苦。” “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才让她如此离经叛道,竟……”肖修话说一半,突然中止,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带着无尽的惆怅“罢了,为了她,此次,我绝不会在任由她胡来!” “肖将军,在下想见见燕姿。”看着肖修的模样,她似乎能猜出一二,却不愿多想。 “自然,来人,带陈将军去小姐的闺房。” 玄云看了眼肖修,在战场上,他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大将军,可是生活中,他只是一个忧心儿女的父亲。 “将军,这就是大小姐的闺阁。” “恩,你去忙吧。” “是。” 到了地方,玄云支开了佣人。 又看了一眼木蓉,我敲了? 后者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咚咚……” 还没有敲两下,里面传来了女子烦躁不耐的声音,“烦不烦,本小姐说了,谁都不见!” “木姑娘,看来在下要辜负你的期待,无法带你见到肖小姐。” 屋内原本捂着耳朵,拒绝一切声音的女子,忽而愣住,不可置信的松了双手。 这声音是……陈大哥?那木姑娘不就是…… 想到这,坐不住,迅速站了起来,恨不得飞向门口。 支呀~ 门被打开,里面站着的俏丽女子,双目瞪大,满带着惊喜扫过她,目光直直粘住了她身后的木蓉。 “你们聊,我给你们守着。”玄云很自觉退出二人中间。 肖燕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似孩子一般,手足无措,紧张中带着一丝小雀跃,吞吞吐吐道“蓉姐姐……进来吧。” 虽然知道了肖燕姿的女子身份,但当真看到了她的女装,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垂了眸,不再说什么,跟着进了屋。 玄云随性而为,就着台阶,席地而坐。 胡思乱想着,有意的不去听里面二人的谈话。 不到一刻钟,木蓉便出来了,脸色有些苍白。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小心翼翼的问着,目光探了探屋内,肖燕姿面如死灰的站在桌旁,双目无神,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伤痛。 “恩。”木蓉顿了顿,低声应着,而后快步离开。 玄云想要劝慰肖燕姿,可是木蓉独自一个人,她又不放心。 随着木蓉而去,匆匆辞别了肖修。 二人一前一后行于暮色街道,西下的日光两二人背影拉的很长,很长。 玄云看着那人孤寂的身影,心不在焉的跟着,欲言又止。 “你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一顿,看了看前面的背影,道,“恩。” 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带着一分埋怨“为何你不阻止?” “感情的事,谁能阻止的了。” “两个女子怎会可能有感情!”''木蓉低吼着,良久,又是一声嗤笑,带着嘲讽,自言自语,“自古阴阳结合才是正理,女子和女子,违背伦理道德,只会遭道世人斥责反对……” “那你呢?” “什么?” “我说,你呢,你喜欢她吗?”玄云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问道。 玄云的逼问,让木蓉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良久平静下来,疲倦的开口“我喜欢的是肖飞,而不是肖燕姿。” “他们是一个人,有什么差别!” “有,我喜欢的是男子,而非女子!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自此我于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那日,她和她倾诉满腔情谊,她心中是说不出的悸动,只当寻到了命中注定的人儿,可是上天却和她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可是……” “陈将军,今日多谢了。我累了,先回去了。”说罢,女子度步而去,孤寂的身影带着一丝坚决。 肖,木二人,让她不由自主联想的了她和夜灵。 恍惚间,那决绝离开的背影,慢慢化成了那一抹清冷的身影,玄云忍不住的伸出手,却挽不回那一抹消失天际的身影。 此刻,她只觉得心如刀割,泪水竟不知不觉中,浸润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只是想到那人离开的背影,她就如此心碎了,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不会心痛而死…… 人都是贪婪的,曾经她以为自己只要默默的待在那人身边,看着那人寻到自己的幸福,便心满意足。 可是现在? 她放不开,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她送进另一个怀抱。 只要想到,那人终有一天也会离开她,心就像被切开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流着,将她整个人浸末,直至她窒息而亡。 第一次,她希望自己是一个男儿身,这样至少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去喜欢她,坦荡荡的大声说,夜灵,我喜欢你! 夕阳已经收起最后一抹余晖,黑夜悄无声息,占领整个世界。 冷清的街道上,一个孤寂的身影漫无目的的游荡,手拿着酒壶,步伐有些杂乱不稳,歪歪斜斜的来到一处已经关门的茶棚下,随意的瘫坐地上,歇脚。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徘徊不定,不愿回府的玄大将军。 是的,她不想回去,她怕现在看到夜灵,控制不住心中奔腾情感,一泄而出。 现在,她整个脑子都乱七八糟,一会儿是与那人朝夕相处的点滴,挥之不去……可转眼之间,画面突变,又成了她面带厌恶,决然离去的场景。 死命的摇着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去乱想! 听说,一醉解千愁,所以她买了酒,想灌醉自己。 酒不醉人,人自醉。 玄云的体质,不是容易醉酒的,而今却彻底的醉了。 “将军闲情雅致,还有心情喝酒?” 不知何时,茶棚前,貌若天仙,气质出尘的白衣女子居高临下,俯视着,醉醺醺的某人,神色清冷,带着一丝恼火。 看着瘫坐台阶上,半靠着墙,满身酒气的人儿,心中陡起的怒意。 可是,细细追寻,又不知这怒意自何处而生。 晚间,她听得魍的回报,那人从肖府出来,便一直魂不守舍的游荡街头,后进了酒肆,买醉。 不知为何,心,总是静不下来,鬼使神差之下,寻了她来,却不想看到她这样一个狼狈的模样。 玄云醉眼迷蒙,看着那人,咧嘴一笑。“看来真的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 扶着墙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朝着夜灵跌跌撞撞的走去,伸出双手搭上那人的肩。 夜灵看着来人,眉头微蹙,却也没有避开,想着上回这人酒后荒谬的言行举止,她倒要看看,这回她又要做些什么。 然而,出乎她意料,玄云什么也没说,直勾勾的看着她,灼热的目光不加掩饰的深情,没了清醒时的小心翼翼。 夜灵快被那人眼中的情丝紧紧缠住,挣脱不开,淡漠眸心染上一丝不自然, 移开了目光,或许,她今日不应该来。 “公主,你真美。” 耳边传来低沉的赞美,混着一丝□□,别样魅惑。 夜灵诧异的抬眸,却看到那逐渐放大的面容,那人轻阖着眸,弯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唇,被同样的柔软紧贴着,带着丝丝酒香。 夜灵被玄云突然的行为惊到,深邃的瞳孔,猛地一缩,一时忘了推开那人。 唇,被那人噙住,吮吸着,口角已经一片湿润。灼热的掌心,轻抚过后背,点燃了身体的温度。 夜灵推开胡来的人,扬手一巴掌下去,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显得格外刺耳。 “放肆!”女子冷声斥责,一直被隐藏的皇家气势,陡然迸发,眸心不复冷静,充斥着羞赧,面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玄云看了看盛怒的女子,愣了愣,又摸摸自己的脸颊,又是一笑,自言自语,“不疼,果然是幻觉……” 夜灵怒极反笑,这个人对她做出这等事情,竟还以为是幻觉! 玄云看着夜灵,无惧她的怒火,盯着她看,一寸一寸,自眼到嘴,似乎要将这个人刻进心里一般。 “我爱你,夜灵,爱到了骨子里。”玄云忽然开口。 随后将短暂失神的女子,拉进怀里,紧紧的环住那芊细的腰身,把脑袋整个埋在那人肩上,小声抽泣着 “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我本来只是想,隐藏好自己的感情,默默陪着你,只要你幸福,就可以了。可是,对不起,我做不到,对不起!我放不了手了。” 原本欲要推开那人的动作,停滞空中,怎么也下不去手,最后反而变成了轻抚,眸中不经意涟起一丝轻柔,不忍,轻声呢喃一句“那就不放手。” 世界,仿佛只剩下相拥的二人,天空,洋洋散散飘起来雪花,飘落在二人肩上,青丝上,别样唯美动人。 …… 第106章 不辞而别 玄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天是蔚蓝的,洁白的云朵,被风吹成各种动物的形状。 她和夜灵立于无边无际的草原,二人紧紧相拥着,那人不复冷漠,别样的温柔。 没有任何言语,但是却能心意相通,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空中无数只白色的小精灵在欢乐的跳动着,在为她们欢唱一曲情歌。 玄云不愿醒来,她宁愿生命定格此刻。 忽然,一道晴天霹雳,将蔚蓝的天空撕裂,轰隆隆的雷声,似乎还夹杂着其他声音。 “将军?将军快醒醒!” “阿箭,你说为啥将军还不醒?人都在外面等着呢,要不咱们扇他两巴掌?”桌彭看着熟睡不醒的人儿,病急乱投医。 李箭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很明显,你有种,你来。 “我来就我来!”桌彭撸撸袖子,“俺娘都是这么叫醒我的。” “将军俺得罪了哈~”说罢扬手就要下去,却见那人,狭长的凤眸倏地睁开,一闪而过的赤色杀意。 桌彭一怔,竟被那一眼震慑,久久不能回神。 确定了周围的安全,玄云疲倦的闭了眼,缓和数秒,再次睁开,已经一片明朗,揉揉有些昏沉的脑袋,扫一眼僵住的某人,出声问道“怎么了?” “将军,二皇子带着圣喻,正候在前堂。”李箭上前一步,轻轻推了推桌彭,同时回着玄云的问题,简要明了。 二皇子?圣喻? “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玄云愣住,未时三刻,不就是下午两点左右吗,她怎么会睡到现在? 迅速掀开被子,还是昨日的衣衫,泛着酒气。 是了,昨日她记得自己买醉,然后醉醺醺的游荡着……然后发生了什么? 玄云蹙眉,努力的回忆,却就是看不清那一片朦胧的场景。 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儿。 “我是怎么回来的?”下了床榻,穿着鞋子。 “是嫂夫人带你回来的。” “三公主!?”手上动作顿了顿,脑中迅速闪过某个画面,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心里泛着雀跃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寻夜灵问个清楚,那到底是她镜花水月一场梦,还是忘却的真实记忆。 不过,现下似乎不是时候,沉淀着心情,也顾不得换衣服,便去见了玄月,只愿早早了事,去找她的公主大人。 所以,玄月看到玄云时,便是这样一副模样,松散的青丝,于风中凌乱飞舞,衣衫的领口,袖口有些褶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一看便是宿醉刚刚醒来。 不过那人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却没有一丝宿醉的疲倦。 玄云撩起衣摆就要跪下,却被玄月伸手拦住“此处没有外人,你我二人不必多礼。” 抬眸,看了看那温润如玉的人儿,心中一阵舒畅,也不矫情,起了身,随意的几许,半开着玩笑道,“二皇子开口,下官岂敢不从。” “陈兄说笑了。”玄月轻笑着,毫无皇子架子。 一句陈兄,将二人从君臣的位置转换为朋友。 玄云笑而不语,也算承认这种微妙的转变。 “对了,二皇子今日造访,是看中府上哪个丫鬟了?”玄云没大没小的调侃着,谁让这人这个时候来了,耽搁她时间,她还要去找公主夫人呢。 若不是自小的教养,外加皇家风范的约束,他口中这一口茶水,怕是早就喷了。 强装镇定,缓缓放下茶盏,拭去嘴角的一丝茶渍,“陈兄府上的丫鬟,本宫可高攀不起,至于此番前来为的何事,还是陈兄自己看吧。” 说罢,自袖口掏出明黄色的圣旨,递了过去。 玄云大大方方的接过,展开,一眼看去,白底黑字,意思清清楚楚,让她立刻入宫,暂住宫中,保卫宫中安危。 她刚要上奏,暂时离开玄国,而此时这么一道圣旨下来,全然断了她的后路,也太巧合了吧。 玄云收了圣旨,挑眉问道“二皇子,还望明示一二。” 玄月何等聪明,自然知道玄云话中的深意,“昨夜我与父皇寝宫对弈之时,肖将军入宫,面见父皇了。” 玄云当下了然,心生几分埋怨,这个肖大嘴巴! 玄月默默将身前人的心思收归眼底,良久,方开了口道“将军可曾想过,夜国这事儿来的太凑巧了?” 玄云眉头微不可察的拧了拧,并没有开口回答,沉默不语。 “一则,我担心这是专门为你设的圈套,夜国之行会有危险。二则,翼城如今局势紧张,父皇他需要你。”玄月缓缓道来,声音诚恳带着一丝忧虑,柔和的眸心,夹着一丝请求。 玄云长长叹了一口气,移开了视线“对不起,二皇子,无论如何,夜国,我一定要去。” 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所以更加不能让那人一个人面对。 她知道,曾经的十几个岁月中,夜灵总是游刃有余,独自解决着一切困难。她也知道,自己去或许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哪怕就是陪着她,她也要去,她要亲眼看着她的平平安安的。 玄月想要斥责这冥顽不灵的人儿,却对上了一双决绝的双眸,心中的怒火,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怎这么固执,去了夜国,你可能就回不来呢!” “二皇子,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可是,你有想过吗,圣旨已经下了,你这是要抗旨不遵!”玄月仍不死心,做着最后的努力。 “什么,二皇子来的时候,有看见微臣吗?”脸上绽放一个无赖的笑容。 “你,这是让我和你同流合污!” “怎么会,二皇子英俊潇洒,风迷万千少女,又怎么会和我这一介武夫计较。”说话间,已经将圣旨塞了回去。 玄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拿了圣旨站了起来,似报复性的开口“本宫这就去回禀父皇,陈大将军正在收拾行囊,不见我。估计,很快肖将军就会带兵围了你这将军府。” “啊?不带这样玩的吧。” 不待玄云哭诉,某人已经离去。 不行,她得快些告诉公主,需立刻启程! “来人,请夫人来书房一趟。” 唤来下人,匆忙吩咐着,却半晌不见那人回应。 疑惑看去,却见那仆人,神色拘谨,欲言又止,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妙,“怎么了?” “启禀将军,夫人昨夜已经启程回夜国了。” “什么!!” 公主昨夜已经走了?! 不可置信,转头质问着桌彭二人“这是真的?” 桌彭后知后觉,拍拍脑袋,“是,这一忙,就给忘了,公主殿下,昨夜已经离开。” “为什么不叫醒我!”脸沉了下来,声音隐着怒火。 “将军饶命,是公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休息。”小厮颤抖着身子,来将军府这么久,他第一次见将军发火,又怎么不怕。 “你们也是?” 李箭桌彭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二皇子携着圣喻而来,我们也不会打扰将军休息。” 此刻,她若还不知道,夜灵有心留下她,那她也白活了这么久。 心中一阵失落,为什么要撇下她,难道连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也要剥夺。 脑中再次闪过某个画面……耳边似乎还听到了,女子轻柔的声音,“那就不要放手。” 不行,她必须去!! 有些事她必须搞清楚,而且这一次要换她保护那人! 挺身而立,看着远方,墨玉瞳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来人,备马!” 打从听了玄月的话,知道玄云这夜国之行,危险重重,李箭和桌彭,内心里,不愿她去的。 可是此刻,看着那人笔直而立的背影,明明那样瘦弱,却让人觉得强大,由衷的信服,他们的将军,会平安归来的。 双手抱拳,“是!” …… 戈壁之上,一只孤寂的队伍,顶着风沙穿行。 队伍中央,一辆精心设计能在戈壁沙漠前行的马车。 车内,一名面容娇好的女子,靠着窗子,时不时掀起布帘,放眼望着无边无际的黄沙,脸上透着一份焦虑。 而车内另一位倾国倾城的白衣女子,轻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不过片刻,女子幽幽睁开了眸,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深邃的瞳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不知为何,她总是静不下心,只要闭上眼,昨夜的一幕,便会在眼前回放。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那样清楚,她都甚至都能清晰忆起那时唇上的触动。 软软的,甜甜的,带着淡淡的酒香。 “三姐!”夜笙看着发呆的夜灵,心中那个惊讶啊,她何时见过夜灵这样失神落魄的模样,揉揉眼,确认自己不是眼花。 夜灵倏地惊醒,转瞬之间,压制了心中的异样,恢复一贯姿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湖那片涟漪正在慢慢扩大,终有一日,变成一场巨浪,掀翻她理智的小船。 “三姐,你没事吧!不会是在想姐夫吧……”夜笙狭促的笑了笑,亲昵的搂着某人的胳膊,半撒娇的道。 “不是。”夜灵冷着面,立刻否认。 夜笙当即怔住,惊讶的看着某个欲盖弥彰的人,她本是开玩笑的问着,但……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在她看来,玄云,配得上她家三姐。 “那个,三姐,为什么三姐夫不来?”那个人明明答应了她啊。 眸,不住的沉了沉。 想来那人此刻还在沉睡呢,昨夜她点了那人睡穴,若没有人去打扰,她估计会睡到明天。届时,她已经到了夜国。 昨夜,看着那自责的人儿,莫名,心脏的位置,泛着酸涩,很心疼那趴在她肩上抽泣的人。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说出那样的一句话。 而且听着那人的心声,自己竟有一丝雀跃……难道自己真如穆惜颜所说,喜欢上了她……一个女子? 两个女人……真的会有感情? 一声声满怀情感的倾诉,萦绕在脑海,女子唇角,不自觉的轻扬。 或许真的有…… 第107章 夜灵之怒(一) 到达夜国时,已经是几天后的晚上。 夜灵让夜川去了二皇子府上报平安,而她则是陪着心中担忧夜帝安危的夜笙,连夜进宫,却不想未进宫门,马车便被拦住。 “太子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宫。”守宫门的侍卫,态度很是嚣张。 “大胆奴才,胆敢拦本公主!”夜笙掀开车帘,插着腰站着,居高临下斥责着,这些不长眼的侍卫。 谁知几人完全不将她放在眼中,应付性的行了礼,态度怠慢无礼“抱歉了六公主,即便是您,也不能进去。” “放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夜笙气的小脸通红,当下夺了马夫的鞭子,就要抽人。 却不想被车内清冷的声音打断“笙儿,太子皇兄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先回去吧。” 夜笙虽然不解,三姐怎么这么好脾气,但是还是放了鞭子。 另一方面,一群侍卫听了这声音,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惊慌。 车内的人是三公主,三公主回来了!! 几人不约而同的跪地叩拜“参见三公主殿下。” 夜笙扫了一眼卑微跪拜于地的众人,哪还有一丝嚣张的气焰,心中一阵舒坦,搂着自家三姐的胳膊,“还是三姐厉害!” 透着窗帘,扫过车外一行人,目光不住冷了一度,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告诉太子皇兄,本宫回来了。” “是,是……” 马车渐行渐远,跪地的侍卫们,这才小心翼翼的起了身。 “赶紧禀告将军和太子殿下,三公主……回来了!”为首的侍卫,惶恐的看着某个方向,无措的下着令。 “是!” 三公主,夜国那位传说中的三公主回来了…… 这边,二皇子府上,灯火辉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因今天要迎接一位尊贵的人儿回国。 夜凌轩早已在前堂等待多时。 男子面带几分忧色,问着屋内另一位中年男子“鹿先生,你说这样瞒着三妹当真好吗。” “二皇子,如今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三公主避开这一劫。”鹿邑微低了首,半张脸隐于了阴暗中。 夜凌轩还是有些犹豫,他了解夜灵的性子,最痛恨别人骗她。可是,为了她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愿一切顺利。”夜凌轩微微叹了句,“是了,那人现在怎么样?” “在休息。” “是吗,是该让他好好休息……” 夜凌轩还欲说些什么,仆人的一声高呼,断了他后续的话。 “三公主,六公主到。” 二人相视而笑,总算来了。 “二皇兄,人家想死你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即一个俏丽的身影撞进夜凌轩的怀中。 夜凌轩看着怀中的人儿,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故作生气道“我看你是早就忘记你二皇兄了吧。” “哪有,哪有,我怎么会忘记二皇兄呢,我可是最爱……”本来想要表决心,可是话说一半停了,傻傻一笑“除了三皇姐,就最爱二皇兄呢。” 夜凌轩拿这个妹妹着实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二皇兄,太子皇兄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宫看父皇!”忽而想到什么,夜笙脸色沉了下来,一脸的不开心。 夜凌轩听了话,下意识看了一眼鹿邑,彼此眸中都写着阴沉。 此时,一抹白色身影,缓缓而入,二人黝黑的眸心皆是一亮。 鹿邑上前一步,隐着激动,俯身做辑,“三公主殿下。” “鹿先生。”夜灵含首,淡淡的开了口。 “哼,鹿先生,你太过分呢,眼中只有三皇姐。”夜笙揪着嘴,不开心的抱怨着。 鹿邑一愣,旋即一副懊恼的模样,忙上前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六公主殿下,小的知错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哼。”夜笙昂首,一声傲娇。 “笙儿,不许对鹿先生无礼。”夜灵轻扶起鹿邑,淡淡轻喝着。 “三皇姐~人家开玩笑吗。”夜笙吐了吐舌头。 鹿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疑惑的看了眼夜凌轩,在他眼中同样看到诧异。 三公主有些不一样了? 三皇妹有些不一样了! “你们一路上风尘仆仆,想来也饿了,我备了一桌美味佳肴呢。” 夜凌轩暂时压住了心中的困惑,领着几人一同用了餐。 餐后,夜凌轩吩咐下人,带着夜笙回屋休息。 鱼贯而入的仆人,撤了酒菜。 “都下去吧。”夜凌轩挥手退下所有婢女小厮。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三人。 夜灵轻漱一口清茶,去除口中食物的味道,缓缓放下茶盏,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二人,薄唇轻启。“宫中已经被太子控制了。” 声音淡淡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十天前,父皇病危,太子当政,随即控制了永乐殿,不许任何人见父皇。我曾前去闹过几次,可就是不曾见过父皇。如今,我最担心的是父皇安危。”夜凌轩言语中带着几分怒火。 太子所作所为太过分了,借着搜寻尖细的由头,除去异己不说,如今越发过分,竟做出这等事情。 他这是要逼宫造反不成。 “他已经是太子,夜国迟早有一天是他的,为何如此等不及!”夜凌轩恨铁不成钢,含着一分怒火。 “他是等不及将我除之而后快。”夜灵不徐不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缓缓接道。 夜凌轩一怔,面色越发难堪,沉沉拍着桌子,桌面自掌心处裂开。“为何要做的这般绝!” 女子一声轻笑,带着淡淡的嘲讽,“如今我已经回来了,想必太子皇兄也该动手了,是吧,鹿先生。” 被点名的男子,立即上前一步,恭敬道:“太子广邀朝中重臣,于府上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何时?”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淡淡的问着。 鹿邑顿了顿,看了眼夜凌轩,而后又垂了眸去,没有一丝异样,“明晚亥时。” “三妹,这摆明就是一个圈套,你不能去。”夜凌轩终是不忍,站了出来。 “太子邀请百官,便是不让我有拒绝的理由。” 再者,他如此劳师动众,她又如何能扫他的兴? 见夜凌轩脸上散不去的担忧,夜灵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那尖细寻到了吗?” “不曾,太子最后随便捉了个人,草草了事,而且我们也暗中调查,可是寻不出一丝痕迹!” “是吗,我这,倒是有一丝线索。” “是谁?” “夜文荣” 男子一怔,旋即,一脸不可置信,毫不犹豫的开口“不可能是八皇叔!” 夜凌轩想着那自小看着他们长大,总是一身军装,正气凛然的人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可是他知道,若没有依据,夜灵绝不会开这个口。 对于夜凌轩的反应,夜灵并未意外。当初她收到魑的消息,又何尝不是这般意外。 甚至当即派出魉,一查实情。 不过……想到了那样的“真相”,凤眸轻阖着,掩去那份嘲讽,声音有些冷,“真相,很快就会浮现在世人眼前。” “三皇妹……”夜凌轩不住出声,眼前的女子,定知晓什么。 “我累了。”女子转身,面露一分倦意。 意思很明显,夜凌轩也不在多问,因为他知道,她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 再者,时机到了,她会说的。 “三皇妹,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留宿府上,明日一早再回公主府?” “多谢二皇兄,那灵儿打扰了。” …… 隔日,当夜笙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显然,这些日子的奔波,着实累着呢。 简单洗漱过后,便出了房屋,看着熟悉的府邸,毫不顾忌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 “家乡的味道,真好。” “扑哧。”一旁的丫鬟,忍俊不禁,掩唇而笑。 “笑什么!”回头瞪了一眼没大没小的丫鬟。 那丫头并未多害怕,六公主殿下,是府上的常客,下人们也都知道她人不坏,更多时候像个孩子。 不过还是收敛了几分笑意,“没有,奴婢怎敢笑公主您呢。” “最好这样,对了三皇姐呢。” “三公主早间已经回府呢。” “是吗,三姐也不叫我。”鼓着嘴,有些不开心 “三公主让人叫您呢,不过是公主您睡的太沉了。”丫鬟很好心的解释着。 夜笙面上一红,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那什么,这些天太累呢。” “是是……” “哼。”轻哼之后,也不再理身后的丫鬟,故作着高冷。 来到了前厅,那里是准备好的午膳,却不见夜凌轩,当下问道,“二皇兄呢。” “二殿下在季华园。”那紧随而来的丫鬟,细声禀道。 “在哪干嘛?” “听说昨夜府上来了一个外地客人,就住在季华园。” “什么客人比我这个妹妹重要?”夜笙很是吃味,她这才回来第二日,夜凌轩竟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访客,丢下她一个人! 这下,丫鬟犯难,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那客人很是神秘呢,听说二殿下对当时接待的仆人下了封口令。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反正很是神秘,现下二殿下,都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季华园。” “哦,是吗。”夜笙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夹着一丝亮光。 …… 天黑后,季华园的外面,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徘徊。 “公主,咱们还是走吧……”丫鬟冻的直发抖,搓着双臂,小声道。 “嘘!”夜笙将食子靠在唇边,打断了丫鬟的劝导,压低了声音,不耐的开口“本公住,一定要看看哪个大人物,这么神秘!” 说罢,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眼看胜利就在前方,夜笙转头,朝着身后的人儿,丢去一个得意的笑容。 丫鬟无奈,勉强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竖起大拇指,公主厉害。然而,转瞬之间,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怎么了你?” 夜笙挑挑眉,疑惑的问着,缓缓转首,顺着那人目光看去,对上一张俊俏的面孔,当即,讪讪一笑“好巧啊,二皇兄。” “你在这做什么。”蹙眉,问着。 反正被发现了,夜笙索性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拍拍衣摆灰尘,一脸幽怨的瞅着某人“谁让二皇兄不陪我,我就来找你了。” 说罢,小眼神不住的瞅着季华园里,试图能看到些什么,结果,被某人挡的严严实实。 “是皇兄错了,可是这天也黑了,小笙先回屋休息,明日皇兄带你去玩可好?” 说罢,双手搭着夜笙双肩,推着她离开。 “等等……” “支呀……” 季华园内传出一声开门声,夜笙眼神一亮,暗暗蓄力,趁着夜凌轩不备,猛地一转,当真挣脱了。 从那人腋下穿过,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 放眼望去,只见一抹白色身影,度步进入了光亮的房中,那背影好生熟悉,像极了一个人,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起步想要靠近,去看个清楚明白,却被一个力量拦住。 夜凌轩面色隐着一丝严肃,“小笙,你若再胡闹,为兄可要生气了!” 夜笙愣住,二皇兄何曾凶过自己,心中满是委屈,一双大眼慢慢氤氲着泪花。“二皇兄,坏人!” 夜凌轩看着负气跑开的女子,面上隐着不忍,却没有追上去。“来人,暗中保护好公主殿下!” “是。” 吩咐完了,男子,转身看了眼某个房间,眼底一片复杂,但愿顺利吧。 话说夜笙负气抵着黑夜,离开了二皇子府,径直奔向了公主府,来到后山竹林,寻到了正在抚琴的女子。 “三皇姐。” 夜灵停了手上动作,看着泪眼朦胧的夜笙,修眉轻蹙,起身,将冷风中的女子,带至凉亭中,轻声问道“怎么了?” “三皇姐,二皇兄欺负我。” “你说反了吧?”夜灵难得倜傥道。 夜凌轩是极宠她这位六皇妹,怎么可能有欺负一说。 “他就是欺负我!!”见夜灵不信,她急的直跺脚。 夜灵见那人小脸红彤彤的,手也是冰凉,想来这一路的冷风吹的。 吩咐着下人备些热汤,好给这丫头暖和暖和,也缓和着那人的心情。 “还是三皇姐好。”夜笙吹着热气,勉一口热汤,暖和到心里。 夜灵摇了摇头,坐回了位置,双手抚过琴铉,悠悠道,“说罢,是不是又惹二皇兄不开心了。” 夜笙听了,当即炸毛,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三皇姐你说,二皇兄像话吗,为了一个访客竟然凶我!” 夜笙不曾注意到,从她说二皇子府上昨夜来了一个神秘客人时,夜灵的面色便凝重起来。 “笙儿,你见到那身影像谁?”夜灵答非所问,冷漠的眸中带着肃然。 “像……”夜笙扬了扬头,想着刚才那一抹白色,又看了看夜灵,双眼炯然睁大,“像你,对,是像你啊,三皇姐!” 铮…… 古筝琴弦,被扯出一个刺耳的音符,夜灵玉指指端,一滴鲜红的血液渗出,女子盯着那一滴鲜血,眸,被映的赤红一片。 “三皇姐?”夜笙再迟钝也发现了夜灵的异常,心惊之余,小心翼翼的问道。 “来人,送六公主回房休息。” 虽然不情愿,但夜笙还是乖乖的随着下人去了,临走前,担心的看了眼,不同以往的女子,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夜笙离开后,夜灵独自坐在凉亭,冷冷开了口“魅。” “主人!” 一道黑色人影,倏地出现,单膝跪地,态度恭敬。 “太子设宴时间,到底为几时?”此刻的夜灵少了平日的淡漠从容,多了一份咄咄逼人的王者气势。 “酉时。”魅知道,主人生气了,不敢有半分隐瞒。 竟然将时间推迟了一个半的时辰! 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男子,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为何现在才说!” 男子被这强大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心知犯了主人的大忌,欺骗! “二皇子说,此次太子设宴,必定要做足了充分准备,对主人不利。适才,故意说迟了时辰,让人代替您去参加宴会!”魅双膝跪地,掷地有声,声音没有一丝害怕,亦不曾求饶,“魅,欺骗了主人,望主人责罚。” 只要主人平安,无论怎样责罚他,他绝无怨言! 夜灵听罢,仰头看了看天空,如今这个时辰,想必宴会已经开始有段时间。 心知他们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可是他们不该隐瞒自己,而且太过轻率! 良久,轻挥衣袖,转身带起绝代风华,周身的威压不知不觉消失殆尽。 魅,只觉得胸前一阵轻松,抬眸,诧异不解。 主人这是饶了他! “下不为例。”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是!”他是绝不会欺骗主人的,这次也是无奈之举。 “是了,代替我的是何人?”一则,她夜灵岂是何人都能冒充的,可是连同夜笙都觉得像她,这可有些意思。 二则,此番这鸿门宴是凶险重重,她很好奇,怎样的女子,会如此有魄力,不畏生死,走这一遭。 适才,对这人,生出一丝好奇。 魅,面上产生一丝犹豫,以往主人对这些琐碎事情,绝不会过问半句,怎今日…… “说。”夜灵看着魅的犹豫,心生一丝不详的预感。 “是,是陈云……”话音刚落,魅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他,快要将他五脏六腑碾压成碎沫,口角溢出一道鲜血。 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面上一层冰霜笼罩,冷冷开口,“备轿,去太子府!” 看着夜灵离去的背影,魅错愕之余,染着后悔,他们似乎动了不得了的人,如今,只是祈祷那人不要出事,否则,后果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 第108章 夜灵之怒(二) 太子府上,灯火喧嚣,歌舞升平,琴瑟琵琶,共谱一曲人间繁华,动听却显的混杂,少了一分空灵。 往来客人,川流不息,多为朝中大臣,脸上挂着笑容,相互打着招呼,一派气氛融洽,可是,他们心中明白,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安详的夜晚。 “二皇子殿下,三公主殿下到。” 而此时,守卫一声嘹亮的通报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朝着门口望去。 门口处,缓步而入的女子,一袭白衣临风而飘,万千青丝倾泻而下。 仙姿佚貌,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直视,怕只一眼便渎了仙人之姿。 “参见二皇子殿下,三公主殿下。”群臣垂首,俯身恭敬行礼。 女子瞳孔微微缩了缩,以此也足以见得夜灵在夜国的地位,无怪乎引得太子猜忌,视为眼中钉。 不过,无论什么理由,也不能成为他伤害夜灵的借口! 是的,此刻这位“三公主”,不是他人,正是连夜马不停蹄追赶而来的玄云。 她只是先夜灵她们一步到达夜凌轩府上。 昨夜,她风尘仆仆赶至府上,刚好与太子府上的人,擦肩而过。 来至前厅,便见屋内几人,满脸愁绪。 询问之下,才得知个中缘由,不由心生担忧,她绝不能让夜灵冒这个险,当下决定由她代替夜灵参加这场鸿门宴! 于夜凌轩几人看来,且不说“他”一个男子,即便同为女子,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扮的了他那绝世无双的三皇妹。 然,于玄云而言,夜灵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入她的脑海,她相信,她可以。 顶着众人的质疑,她毅然决然褪却了男装,换上一身白衣裹身,一方轻纱遮面,举止投足间,流露着清冷高贵。 她遥记得,那时他们眼中的惊愕,甚至是惊艳。 之后,夜凌轩寻来最好的易容师,为她换上那一张,她心心念念的面容。 对着铜镜,玄云轻轻抚上面颊,眼中波光流动,“这一次,换我保护你了。” 万千思绪不过转瞬之间,面上不曾露出一丝异样,学着夜灵,冷漠着眸子,不曾开口。 身旁的夜凌轩看了眼她,而后笑对着众人道“各位大人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皇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墙角慢慢转出一抹淡黄色的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甚是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 “他就是太子。”耳边是夜川低声细语。 身为公主的暗卫,夜川自然要随同,另一方面,玄云对夜国官员也不甚了解,需要有人于一旁提醒。 为了夜灵,即便夜川不愿,却也尽心尽力协助玄云。 听了夜川的解释,玄云抬眸看去,暗暗打量着迎面而来的男子。 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眉斜插入鬓角垂下的几缕乌发中,刀削的轮廓,刻着一丝阴冷,迎合着眼角的阴霾。 这人,她不喜欢,心底藏着太多太多的阴暗。 “太子皇兄。”夜凌轩主动上前一步,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做辑行了礼。 二人虽然不和,但是面上还是要做足戏码,太子亲昵的拍拍那人肩,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恩。”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直不曾开口的女子身上。 “太子皇兄。”玄云只是微微含首,不冷不淡,全然不似兄妹的见面。 她相信,若是夜灵,怕只会更加冷漠。 太子并没有表现过多的惊讶,显然这便是二人的相处模式。 “三皇妹,今日这宴席,你才是主角,可要尽兴。”说罢侧身做了个请。 “自然。”暗中与夜凌轩交换了眼神。 与那人擦肩而过,缓缓入了坐,静若处子。周身溢着冷意,隔绝出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地,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宴会正式开始,玄云冷眼看着这浮华表象,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可是有几分真意,就不得而知。 她能感受到无数道心怀叵测的目光,若有若无暗暗打量着她,各怀心思。 敛眸,掩去眼底斑驳陆离,看着身前的夜光杯。 这就是那人所处的高度,曲高和寡的孤独,还要面对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时时刻刻警惕着,稍有不慎,便落得个粉身碎骨。 “三皇妹,素来听闻你琴技超凡,可为兄却不曾听过,不知今日可能借着众位大臣的面儿,让为兄一了此心愿?”上位的男子,端详着静默无声的女子,眸心闪过恨意。 夜凌轩背脊一紧,太子故意刁蛮,皱着眉头,出声“太子殿下,三皇妹贵为公主,这怕不妥吧。”。 “唉,二弟此言差矣,在座都是朝中重臣,也不曾有外人,有何不妥,想来三皇妹不会如此小气。”太子又怎会就此罢休,看向那面色无常的女子,将问题抛给她。 玄云峨眉微蹙,太子这是□□裸的羞辱,夜灵乃是一国公主,而非艺妓,抚琴取悦他人,成何体统。 直接拒绝,只会落得个目中无人,可坐以待毙,乖乖就范?那岂不是丢尽夜灵的脸面! “如今父皇龙体欠安,还躺在床榻之上,皇妹实没有心情,想来各位大臣也心忧父皇,没这个心情,还望太子皇兄见谅,他日有机会,定为皇兄独奏。” 这话一出,谁敢说想听!?皆是连连点头,夸着,公主孝顺,圣人之福。 太子眼底闪过阴霾,面上却故作懊恼,“看为兄糊涂了,还是皇妹想的周到。” 也不好在勉强,这事儿也就算带过。 对面的夜凌轩,看着玄云的眸,带上一抹赞赏, 这人,不似传闻那般,只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屠夫。 除却那些个有意无意的刁难,宴会也算风平浪静过半,玄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想法还未散尽,那边太子面色泛着绯红,眸心带着酒意,一手拿着酒盏,一手拎着酒壶,站了起来,走向玄云。 太子亲自给玄云,斟满酒水,嘴角携着笑意,眼底神色隐晦,“三皇妹,今日这宴会,便是为你接风洗尘,来,让我们举杯,敬三皇妹一杯!” 当下在座群臣都起了身,举起酒杯,朝着女子“恭迎三公主殿下回国。” 玄云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桌上清澈见底的美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神色不明,亦不曾开口。 气氛倏地僵硬,所有人尴尬的举着杯子,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样看着端坐的女子。 夜凌轩本想上去,解围,却见太子一副满不在意,大度的举杯一饮而尽,“为兄先干为尽。” 好一个太子,这是在证明此酒没有毒,同时,断了她拒绝的理由。 她可以不给他面子,却不能不给满座官员的面子,为了夜灵,这酒,她只能喝。 “太子皇兄如此客气,我怎能拂了你的好意。” 玄云幽幽开口,起了身,端起酒盏,拂袖遮面,悉数饮尽。 太子眯着眼,直直盯着那见底的酒盏,眸底忽闪而过一抹深意,而后心情大好,扬声道,“好!” 说罢,又自斟自酌饮尽一杯,方回了位置,“今日本宫很是开心,各位大臣,不醉不归!” “是。” “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夜川低沉的问声,玄云轻轻摇首,示意无事。 她的确没有什么异样,既然太子也喝了,说明这酒没问题。 不过,电视剧她可不是白看的,很多东西,独立没有毒,然一旦混着另一种东西便会成为剧毒。 所以开宴以来,她不曾动过筷子,另外她细细观察了太子所食菜品,必要时照着他的菜品食用。 后面太子心情颇好,也不再过分关注她,可是,玄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太顺利了。 而就在此时,大厅之中,凭空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平静的宴会,霎时间一片混乱。 那一身夜行衣,裹住了修长的身躯,面上也被黑布遮住,只留一双明眸,有些熟悉,可玄云记不清在何处见过。 那人目标很明确,径直朝着她而来。 夜川立即拔剑,挡在玄云身前,“公主快走!!” 显然夜川并不是那人的对手,很快处在下风,不过那人显然不想伤人,绕过夜川,朝她袭来。 玄云本想出手,却忆起她是夜灵,一旦动手,身份必定暴露无遗,转瞬间,抬起的手,又垂下,傲然立于原地,不为所惧。 而那人见了女子的动作,眸心闪着惊喜。 男子并没有伤她,而是将她拦腰抱起,腾空而去。 公然绑架? 这人真是有种,若今日来的不是她这个冒牌货,而是真的夜灵,这人会不会分分钟被秒? 耳畔的疾风,呼呼做响,虚阖着眸子,脑子迅速运转。 这人是什么人,与太子可曾有关系,另外到底要带她去哪,再者,还有一点令她好奇,他身上没有敌意…… 眸子缓缓闭上,她要弄清楚这一切。 另一方面,夜川和夜凌轩紧随其后追了过来,还是失去了踪迹,那人太快,而且,这么短时间,不留一丝痕迹,绝非一般人! 到底去哪呢?! “她人呢!” 就在二人焦急之时,耳边随风吹来,清冷的质问。 二人相视,在彼此眼中看到诧异,蓦然回首,看到遥遥而立身后的白衣女子。 “三皇妹?!” 夜凌轩敏锐的察觉了女子的异样,那人眸子不似往常的淡漠,透着刺骨的冷意,以及一丝急切,周身若隐若现的杀意让他心惊。 他多久不曾在她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杀意,这一刻,夜凌轩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公主,属下该死,陈将军,被人掳走了!”夜川自然知道,那人问的是何人,当即跪地。 话音未落,只觉得胸口一震,整个身子被一道力量甩出,重重的撞到了树上。 噗……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血腥味,夜川擦拭着口角的鲜血,眼底涌现一股恨意,很快又消失殆尽。 忍着痛,正着身子,跪地。 “三皇妹……” 夜凌轩也被眼前一幕惊到,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一脸怒气的女子。 这还是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无论遇到何事,都淡然自若的三皇妹吗。 “二皇兄,你将那个人卷进来。”夜灵看着夜凌轩,冷冽的眸中带着一丝复杂。 她可以原谅他的欺骗,可是为何要将那个人牵扯进来,她想方设法留下那人,便是为了不让她卷进来! 夜灵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很愤怒,只要想到是他们让那人陷入危险,心中便泛着杀意;她也很焦急,那人下落不明,会不会有危险…… “对不起。”夜凌轩惊讶之余,是欣慰,三皇妹终于懂得如何爱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很爱她。同时也很后悔,如果那人出了事,莫说夜灵,他自己也会恨死自己的。 “知道是谁掳走人的吗?” 夜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越是焦距,心中越乱,便越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清楚。”夜凌轩想着宴会上突然出现的人,他的武功路子很乱,显然故意为之,不让他们看出,“不过,一定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太子……不可原谅!”夜灵口中默念着,凤目之中,染着狠厉,而唇角竟扬起了一抹弧度,邪魅,危险。 这是你自寻死路,莫要乖我不念手足之情。 这一次,夜灵是真的动怒呢! 此刻周身散发着嗜杀气息的夜灵,是夜凌轩陌生的,从来不曾见过的。 “魍。” “主人!” “盯紧太子府一草一木!” “是。” “魉。” “在!” “本宫要知道这些天太子见过的每一个人!” “是!” 短短数秒,两个身影来去匆匆,只余数到残影。 夜凌轩看着消失的身影,心中忍不住的轻颤,魑魅魍魉,竟动了两个! “二皇兄,本宫有一事拜托。”夜灵扫了一眼走神的男子,冷冷道。 “三皇妹,这事本就是我的疏忽,有何需要,但说无妨。” “立刻封锁城门。” “对,我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夜凌轩当即离了去。 “公主,属下知错,请您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夜川见女子要离开,捂着胸口,忍着剧痛,扬声开口。 女子微顿,侧目看去,目光锐利的仿佛一道利刃,直插某人心窝。 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四个月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说罢,拂袖而去,身受重伤的男子,双目无神。 四个月前……脑中闪过了,某个夜晚,在凉亭将玄云遗留下的信封撕毁的画面。 难道公主都知道…… 第109章 夜文荣 夜国帝都,茗央城,上下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街道上,一列列军纪严明的队伍,挨家挨户搜寻。 普通百姓笼罩在恐惧迷茫之中,不明所以。 朝堂官员心知肚明,三公主被掳,事关重大,所有人谨言慎行,惶惶不可终日,只盼早日寻得公主殿下。 不过也有一些思绪敏捷的大臣,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夜国……怕是要出大事了。 与此同时,皇帝的胞兄,明王,夜文荣,听得消息,十分担心这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皇侄女,立刻率兵从领地赶回茗央。 皇宫 乾坤殿,是夜国天子处理政务的场所,而今夜帝重病卧床,太子暂为持国,于乾坤殿批阅奏折。 “太子殿下,明王求见。”太监尖锐的声音,在空际的大殿飘荡,格外刺耳。 上位明黄色的身影,笔下微顿,抬首道“有请!” 随着太监离去传话,不消片刻,一个矫健的身姿,昂首阔步而来,面色沉着,不怒而威,浩然正气,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太子见了来人,秉退所有人,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位置,迎了上来,恭敬做辑,“八皇叔。” “风悦,你告诉我,华凝,在哪里!”夜文荣看着态度恭敬有礼的男子,锐利的眸心,一闪而过的复杂,沉声而问。 太子夜风悦嘴角的弧度随着那人的一句话而僵硬,一缕乌发遮住低垂的眸,掩去了那里缠绕成结的嫉恨。 又是夜灵!!!每个人眼中只有夜灵! 抬首的刹那,面上已是一副诚然,不明所以的无辜模样,“八皇叔,这是什么意思?侄儿怎么会知道三皇妹的下落。” 夜文荣拧了拧眉,不为所动,声音带上一股严厉,气势鄙人,质问着,“风悦,华凝是你妹妹,你怎可不念手足之情!” 夜风悦仿佛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脸上裂开一个嘲讽的笑容,“手足之情?八皇叔,你竟然和我说手足之情,我想父皇听到一定很感动的。” 夜文荣的面上倏地阴沉了下去,气息也陡然带上一丝煞气,然其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八皇叔,一路风尘仆仆一定是累了……”夜风悦看着沉默不语的人儿,一丝冷笑之后,又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 “风悦,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又何必做的太绝。”声音有些低沉,打断了太子的话,似劝诫,又似警告。 “八皇叔,这一切,都要问你了。”微眯着眼,直直逼视着那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男人,心中止不住的嘲讽。 “没有人会知道,你……”夜文荣,真的不忍心看到夜氏一辈,因着他的错,而兵戎相见。 “八皇叔!”夜风悦阴沉着脸,打断了夜文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他不想听到,每一次听到那件事,他都觉得耻辱,心中积攒的恨意,便更加浓烈。 “抱歉。”夜文荣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歉意。 “若八皇叔觉得抱歉,那就不要阻拦我,你只需要听从我的调遣就行了。”脸色一变,唇角扬起,噙着阴测测的笑意,看着愧疚不已的夜文荣。 想他夜文荣一生铮铮铁骨,光明磊落,却不想会落得这一步。 明知万劫不复,可是却只得走下去,一切都是当初的一时冲动! “不许伤害华凝!”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夜灵到底有什么好,眼前这个人不惜和他翻脸,也不愿意伤害那个女人!! 可,你们越是这样袒护她,他就越不会放过她,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过现下,他不会傻到为一句话和这人翻脸,故作出一番纠结的模样,顿了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诺“我答应你,不过在我登基之后,她不许再出现在夜国!” “好,只要你不伤害她就可以!” “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很好。”刚毅的面庞,出现一丝轻柔,神色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一段记忆。 “报!” 忽然,守卫的禁军,忽然来报,打断了夜文荣的思绪。 “怎么了?” 收了所有的情绪,太子轻扫一眼形色匆忙的守卫。 “禀太子,二皇子要见皇上!” “不是传令下去了吗,没有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圣人。”剑眉微蹙。 “是,属下就是这般告知,可是二皇子不听,大有硬闯的趋势!” 夜风悦当即怒火攻心,随即又似乎想到什么,眼底暗涛涌过,溢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二皇弟忧心父皇,前来探望,以尽儿女孝道实属正常,想必父皇也很想念二皇弟,你且吩咐下去,不许阻拦二殿下。” 这个夜凌轩,一直帮着夜灵与他作对,他早已将其视为眼中钉,而今夜灵已经不足为惧,所以这次,他要拔出这颗钉子! 那守卫虽然不明白为何太子临时改变主意,不过这不是他们能够管的,恭敬卑微的应道“是,属下这就……” “且慢,圣人病重需要静休,任何人不得打扰。” 夜文荣忽然出声,惊的那守卫一震,一会诧异看看这人,一会小心翼翼的瞅瞅那人,不敢多说一句。 “八皇叔是不是忘了刚才答应侄儿的事儿了?”似笑非笑看着那多管闲事的人。 夜文荣看都不看那质问眼神,挺直着腰身,“太子严重,本王只是觉得圣人身体欠佳还需静休。” “二皇弟一番孝心……” “二皇子那边本王去说明轻重,他定能够理解。” “那就……麻烦八皇叔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 心里着实不甘,却不得不卖这人一个面子,毕竟后面还需要他手上的兵力。 夜文荣来到宫门的时候,便看到正在纠缠的一群人。 一个华衣男子,因着怒火脸色通红,双眸喷火,瞪着拦住去路的一行人。 而他不远处,同样一身锦衣绸缎,身形稍显柔弱的男子,而那一张玄铁面具,瞬间夺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虽常年不在茗央,但是对城中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一月前,华凝屈身下嫁玄国的鬼面将军,那时他公事繁忙,等他确切得到消息时,已经错过了婚礼,如今他想想也是极为后悔。 鬼面将军,因玄睦一战成名,他也有所耳闻,例如此人终日面带一块玄铁面具,遮住面容。 如今看着这人,十之八九便是了,再者,发妻失踪他出现在这里也是极为正常的。 上前去阻拦了骚动。 夜凌轩看了来人,面上一喜,不同于太子的做作,他的惊喜,发自内心。 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玄云”,见那人眸心沉寂,没有一丝波动,诧异之际脑海忽而响起不久前某个清冷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不住凝住。 再次看向某个人。 不可能,怎么会是八皇叔。 “臭小子,怎么了见到本王不开心?”夜文荣熟稔的拍拍某人的肩旁。 “怎么会呢……八皇叔。”不可能是八皇叔,夜凌轩看了看那人身后的皇宫,扯开话题,“八皇叔,去见了太子?” “恩,去寻他看看,有没有华凝的消息。”夜文荣面上不曾有一丝异样,坦坦荡荡。 “原来如此…”说罢,看了眼“玄云”,神色不明。 “臭小子,来了客人,也不给本王介绍,介绍?”锐利的视线,将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儿,自上而下扫一边,带着无形的压迫。 出乎他意料,那人竟丝毫不为所动,不卑不亢,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颤动。 当即点了点头,看来不是浪得虚名,不错,华凝目光不错。 思及夜灵,便想到那人至今下落不明,眸,不住沉了沉。 夜凌轩有些汗颜,这位哪是什么客人,正是扮做玄云的夜灵。 “妹婿,这是八皇叔。” “八皇叔,这位是三皇妹的夫君,鬼面将军,陈云。” 这夫妻二人也是绝了,相互将对方演的活灵活现,若非熟人,怕是全然识破不了。 夜灵学着玄云为人处事的风格,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面上挂上一分歉意“第一次见八皇叔竟是这般场景,着实是在下的失礼。” 一番无关要紧的嘘寒问暖后,夜文荣进入正题,阻拦二人进宫,并且嘱咐,以后莫要进宫,除非十分重要的事儿。 他虽没有明说,但是依着夜灵以及夜凌的脑子,自然什么都清楚明了。 “多谢皇叔。”夜凌轩抱拳谢道。 这样关心他们的八皇叔,怎么可能会是出卖夜国的间谍! “对了,皇叔,不如今日去侄儿府上一聚,一则,府上数坛好酒等着您,二则你我叔侄好好一叙?” “正和我意,还是你小子懂我。” 夜凌轩心虚的笑了笑,余光扫了一眼某人。 其实主要原因是,他府上快要被变成人间地狱,急需夜文荣的解救。 一连两日的满城搜索,没有玄云半点线索,那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而他亲爱的三妹,周身的气息,也越发吓人! 整个府上都被笼罩在一层寒冬冷冽的气息中! 如今他是悔不当初啊只得仰天一声长啸,陈云,你在哪啊! …… 第110章 思念的味道 东宫,太子寝宫内,烛火通明,上等精致羊毛组成一片柔软的地铺,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霄。 云霄之上,衣着暴露的女子,舞动着勾人的舞曲,眸心染着妖媚诱人的□□,但凡是个男人,怕是拒绝不了这等风情。 自然,不远处床榻边缘坐着的男子也不例外,眯着的眼,闪烁着遮不去的欲望,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在考量着从何出入口,将她吃的一干二净。 女子见时机成熟,扭着芊细的腰身,一步一步靠近,娇媚的靠在那人怀中,食指不住在那人胸口打着圈圈,捏着嗓子,娇羞轻唤一声“太子殿下,今夜就让奴家好生伺候伺候您。” “妖精!” 男子一声低吼,化身饿狼,将女子扑倒在床。毫不怜惜扯掉女子单薄的衣衫,疯狂的撕啃着。 屋内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谁知半刻之后,男子倏地抬眸,眉头紧蹙,紧随其后,女子也睁开满带求欲不满的双眸,勾住男人的颈脖,主动亲吻着他的薄唇,忍受着□□焚身的痛苦,恳求着,“殿下,要我…求您给奴家…” 谁知夜风悦,面色一黑,冷漠甩开女子的手,怒斥道“滚!” 女子整个怔住,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突变的男人,旋即一声媚笑,上前自背后搂住那人,有意无意的用着浑圆去蹭着那人健硕的背,“王爷,奴家伺候的不好吗?” 夜风悦周身倏地散发一股杀气,伸手将女子从背后拽出,狠狠的扔在地上,“贱人,本宫的话听不见吗,滚!” “殿下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滚!”身体的热度消散殆尽,至于恐惧,此刻她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颤抖着身子,顾不得周身的剧痛,逃命的离了去。 女子一离开,夜风悦满腔怒火,一声怒吼,扬手将旁边木桌上的水果酒水一扫而落,珍贵的羊毛地摊,一片狼藉。 “咚咚。”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移开了男子的注意力。 闭上眼,长长呼一口气,收起了几分怒火,沉声道“进来。”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进门,便知道眼前人心情不好,想着要禀报的事,男子,不禁虚抹了一把汗。 “怎么了?” “禀告太子殿下,下人来……来报……侧王妃与……金侍卫,在……行苟且之事!” 夜风悦面色已经阴沉一片,若隐若现的杀气,足以可见,此刻他很生气,怒斥一声,“贱人!”便匆匆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府院中一抹黑影远去,消失在黑夜中。 二皇子夜凌轩的府邸,同样的灯火通明,却不比太子府热闹,被一股低沉的气压笼罩。 书房内,烛火摇曳,墙壁之上投射着三道人影。 夜凌轩看了看低压中心,那位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看着书籍的某人,说不出的苦楚。 这几夜,他家亲爱的皇妹,总是拉着他和鹿邑,说是书房“共商大事”,可结局便成了这副场景……她是要活活冻死他二人! 他知错了,还不行?! 抛给对面同样苦不堪言的鹿邑一个眼神“鹿先生,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鹿邑自是了解,一番思索后,起了身,行了一礼,打破僵局“公主殿下,这几日城内已经仔细搜了一遍,都不曾发现驸马下落,想来驸马已经不在城内……” 夜凌轩扶额一叹,天,鹿先生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那令空气结冰的声音,“鹿先生言之有理,驸马的下落,本宫就交给你了,三日后,若还不见人……本宫府上的厨娘定会开心的。” 鹿邑身子一震,他素来爱干净,也就是俗称的超级洁癖,另外他毕生最头疼的便是与那些个没没文化内涵且不讲道理的妇女。而公主府的掌厨,一个目不识丁的寡妇,身上总是一股油烟味,其性格泼辣不说,最主要的是,其对鹿邑那可谓是“一见钟情!” “公主,臣……” “鹿先生是觉得三天多了?”夜灵顶着玄云的模样,扬唇勾勒一抹邪魅冻人的弧度。 “不不……臣……定会努力,寻得驸马!”天知道,鹿邑想死的心都有,此刻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找到陈云! 夜凌轩看着面色如灰的某人,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心中那个庆幸,幸好他没有开口! “三皇兄。”夜灵侧首,隐晦的目光落在了夜凌轩身上,吓得后者背脊一震。 “三皇妹……有何吩咐。”讨好的笑着,只希望三皇妹,手下留情。 夜灵收了目光,敛眉低首,又埋入书籍,缓缓开了口,“父皇寝宫的守卫是禁卫军的屠大,他有一个义弟,卢二,二人感情甚好,每日屠大都会抽些时日来看他……” “三皇妹的意思是,通过卢二,从屠大口中套取父皇的消息?”夜凌轩接道,寻思着,比起鹿邑,这不算什么,很简单吗。 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卢二有断袖之癖,所以,相信凭借着二皇兄的姿色,定能一举拿下卢二,套取可靠消息。”抬眸,狭促的看一眼那已经木勒的人儿。 “咳咳……那什么,皇妹,我们直接抓了卢二,还怕屠大不老实交代?!”为了自己的节操,夜凌轩试图挽救着。 “我想,太子会让他老实交代的。”幽幽一句话,灭了夜凌轩所有希望。 他能目测自己的节操……将碎成沫沫。 夜,鹿二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声的泪水和满天的后悔! 忽然,屋内多出一抹黑色人影,那人半跪着,“主人,按您的吩咐,太子府已经乱成一片。” “恩,退下吧。”女子甚至不曾抬头。 “是。” 夜凌轩看着面色无异的人儿,谨慎的问了句“三皇妹,你对太子出手了?” 夜灵这才幽幽抬首,颇是无辜,开了口“有吗,太子派出所有暗卫,盯着永乐宫,让我的人近不了永乐宫,那我自然要让魍去问候问候他。” “你……做了什么?” “不曾做什么,不过魍下点药,让他……”夜灵修眉微挑,淡淡扫过那人某处,薄唇轻启,呼着热气,冷冷道“阳痿。” 夜,鹿二人,只觉得背脊一凉,皆不再抱怨半句,比起太子,夜灵对他们是太仁慈了。 “顺带,让他知道,自己戴着几定绿帽子。”女子幽幽补了一句。 一时间,书房噤若寒蝉,夜凌轩与鹿邑安静的坐在木椅上,挺直着腰身,一动不动,仿佛一个生怕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若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打死他们,也不会打某人主意! 她家皇妹太“凶残”。 …… 商洛山庄,坐落于茗央南方的商洛山上,此处风景怡人,气候舒适,是一处绝佳的避暑圣地 传闻当今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最喜此处,每年盛夏必来一次,登基之处,还遇见了如今的皇后,是以,商洛山庄,成为了皇家专用避暑之地,深受夜帝喜爱,得其庇佑。甚至夜帝亲自提名,天下第一庄。 商洛山山腰之上,绿荫成林,若隐若现粉墙环护。 院中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 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假山,清流,小榭,相映成趣,充斥着自然的芬芳。 亭榭之上,孤寂矗立的窈窕身影,为这如画风景,增添一丝风韵。 往来下人经过此处时,皆是蹑着步伐,放缓了呼吸,生怕惊到画中的美人儿。 “这位小姐是谁?” “不清楚,不过看她那份风采,定不是普通人。” “废话,咱们商洛山庄是常人能来的吗?” “听说是少庄主带回来的。” “少庄主?!” “该不会是少夫人吧……” “不会吧……” “怎么不会,少庄主几年不曾回过一次庄里,这一回来就带一个美人儿,还入住了清风阁你说怎么就不可能是少妇人呢。” “别说,我怎么觉得这个美人儿有些眼熟呢。” …… 三五成群的丫鬟,一拥而过,目光在那白衣女子上停了数秒,而后随着步伐的远去伴着数不尽的猜测八卦。 殊不知,白衣女子,悉数收进了耳中。 峨眉微蹙,黝黑的瞳孔深处,溢着疑惑,口中喃喃低语“这个少庄主为何要劫持公主。” 虽然夜国只来过一次,不过这商洛山庄,还是有所耳闻,夜国皇家专用避暑山庄。 是的,这位白衣女子正是失踪了三日的玄云。 她也是很无奈,当日黑衣人掳了她,连夜带着她出了城门。而后,将她安顿此处,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她的衣食住行却被照料极好的,无一不是按夜灵的喜好来的。 此人对夜灵习□□好了如指掌,且如此用心,这之中蕴含的感情,亦是一目了然。 她断定,这人定是夜灵熟识!这几日避而不见,便是不知如何面对她。 有一点,玄云很奇怪,为什么那人要囚禁她?或者说,他有什么自信,能够困住夜灵? 玄云可以离开,但是她选择留下来,一则,为夜灵探清这商洛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二则,她扮着夜灵,在此处,能够引来所有的注意力,让幕后人,放松警惕,更方便行动。 不过,那人总是不出现,也不是事儿。 既然,他这么心虚,那她就主动出击,好生会会他,心中一个计划慢慢成型。 “姑娘,凉亭风大,还是回屋吧。”一个丫鬟,站在凉亭之外,垂首恭敬道。 玄云侧目,目光不着痕迹环视一周,唇角扬了扬,敛眉,冷冷的应着“回去吧。” “请。” 丫鬟侧过身子,让出道路,明明寒冬腊月,她掌心却被汗水浸湿。 心中不住道,少庄主夫人,好冷,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她都紧张的不得了。 玄云轻车熟路,来到了一处别具一格的庭院前,微顿,仰头看着牌柄,赫然写着“清风阁”,而后踏步而入。 这两天,她听得最多的,除了对自己身份乱七八糟的猜测外,还有便是夜国皇族各式各样绯闻八卦。 就在两日前,她入住此庭院时,丫鬟眸中的诧异,溢于言表,随即耳边是几人细细索索的八卦声。 二十年前,商洛山庄还不曾为皇族专用,那时稍有些家境的富裕子弟都可以来此游玩。 那时当今夜后,徐萱萱,便是其中一员,某日刚登基的夜帝随着其胞兄夜文荣,微服私访来此游玩。 偶遇了同样游玩的徐萱萱,兄弟二人皆是对其一见钟情,还为了她大吵一架,之后八王夜文荣还大醉一场,被庄里刚死了儿子的老厨娘当成儿子唤了一夜,成了庄子里人尽皆知的笑话。 后来因着皇后不喜被人议论,便也没人敢多提,不过,这世界,唯有人口是封不住的! 玄云当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她这双顺风耳给她召来多少八卦! 进了屋,玄云拦住了欲要离开的丫鬟,出声“我要见你们少庄主。” 丫鬟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忙道“姑娘,我们少庄主不在庄……” “你只需将我的话带到,便可。”玄云冷冷淡淡开口,打断丫鬟欲盖弥彰的狡辩。 “是……”丫鬟不敢多说,她不过一个丫头,怎敢得罪眼前贵人。 玄云端坐琴案之前,抬手抚摸着琴弦,脑中满是那人抚琴的画面,面上染上一丝柔情,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一条思念的红丝,将心脏轻轻的缠绕,带着一缕深情。 另一边,二皇子府上的花园,夜灵一身男装,只身立于长廊,仰头看着夜空明朗的月色,寒风瑟瑟,鼓动着她的长衫,万千青丝随风飘动,溶于黑夜。 低首,看着泛红的玉手,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俯着身子,裹住她的双手,喝着气,口中念念有词,“公主你好你,又忘了暖炉,手这么凉。” 周身冷冽的气息,慢慢消融,带上一抹思念的柔情,嘴角挂上一道弯月弧度。 “本宫不冷……” 话刚落,她不由愣住,看着依旧冰冷的双手,空荡荡的长廊,一直只有她一人罢了。 一阵寒风过境,她觉得从心底升起一丝冷意,和空寂。 玄云对她的好,已经一点一滴,无孔不入的渗进她的生活,等她意识到时,已经离不开了。 此刻,她很渴望那人能够在她身旁,陪着她,牵着她一同回屋…… “这就是思念?”夜灵看着心脏的位置,喃喃低语着。 商洛山庄。 夜晚,丫鬟上完菜肴以后便退下,而不久后,便听到了轻缓的敲门声。 玄云面上一丝了然,果然还是来了……商洛山庄的少庄主。 …… 第111章 天下人与我何干 玄云见了来人,目光直直落在了那泛着冷光的面具上,心中不住吐槽,该不会又是鬼面将军cosy? 面上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黑瞳度上一层寒霜,将那冷漠的人儿学的七七八八。 男子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女子,入了坐。二人皆是无语,房中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一股压抑低沉的气息飘散开来。 最终还是男子先开了口,故作生疏的唤道“姑娘寻在下?” 嘶哑苍老的声音,与男子健硕挺拔的年轻身躯截然不同。不言而喻,男子对他的嗓子做了手脚,这便越发说明此人心虚。 玄云将气压将至最低,唇角轻勉着,噙着一分嘲讽,深邃透彻的眸已然洞察一切。 “如此,很有意思吗?” 她能察觉男子眸心的诧异紧张,继续加压,灼灼冷眸鄙视着那人,“为何与太子联合对付我?” “没有!” 男子被激,脱口而出一句辩解,暴露了他年轻低沉的声音。 话落男子便愣住,随即唇角漫上苦涩的笑意,抬头看去,女子的目光不曾有一丝改变,漠然中带着看透一切的明朗。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师妹。”男子抬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 正是夜灵的师兄,君洛阳。 玄云淡然自若,轻扫而过,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惊愕,是他。 脑中出现了新婚之夜,那月色下深情相拥的唯美画面,深深刺痛着她,便如一个扎在记忆中刺,不深不浅,但每一次的触碰,都会隐隐作痛。 怪不得如此了解公主的习性,怪不得他如此坦然的殿上劫人,是料定,夜灵会认出他,不会反抗? 如此想着,玄云脸色有些难堪,她不否认,她在嫉妒,同时也是愤怒,公主如此信任他,他竟然联合太子,无论何种理由都不可原谅。 君洛阳满带着心思,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夜灵”,眼底流过的异样波动。 “我很好奇,你与太子的交易。” 君洛阳看着冷冷淡淡的人儿,也没有打算隐瞒,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必要。 自从那夜,他被夜灵重伤后,伤心欲绝的回了夜国。 想着那人已经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他便心痛难忍,日日买醉,醉生梦死,以此来麻痹自己,他以为这一生就这样昏昏噩噩的过去。 直到王楠,禁卫军的首领,找到了烂醉的他,带他见了太子。 太子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帮他得到夜国天下,他帮他得到夜灵。 他不理解,夜风悦已经是太子,这天下乃是他囊中之物,为何他还如此等不及。 不过,这些他不在意就是了,也不多问,他只在意一点,那就是,夜灵将会是他的! 君洛阳,生父是商洛山庄的庄主,商强,年轻时的商强喜欢四处游历,结识其母君曼陀。 君曼陀,来自一个神秘的山村,该地与世隔绝,十分偏僻,而村中无论老少都会饲养一种能够寄生人体的虫子,名为蛊。 蛊寄生人体后,便陷入沉睡,只要苏醒,便会啃食人的五脏六腑,直至人体内脏啃食殆尽。 当地人体内都会有蛊,待他们死后,后人便会唤醒蛊,清空他们的內脏,以最干净的身躯,升天而去。 他是此村的后人,自然其母也教会他养蛊之法,夜灵的师伯,毒仙圣人对蛊很是好奇,竟直接掳走了还未及冠的君洛阳,作为交还,毒仙交于他毕生所学的毒术和武学。 而太子找到君洛阳,便是为了蛊。 他说“你交给本宫蛊,本宫便能让三皇妹回国,届时本宫于府上设宴,你是毒仙的弟子,接下来,不用本宫教了吧。” 而他鬼迷心窍,当真,日夜颠倒,针对夜灵的内力心法研制出了“坠仙散”,无色无味,于常人没有任何影响,但却能让夜灵功力尽失。 是以,当日,见玄云不曾反抗,他只当是夜灵已经中毒,又何会想到,眼前之人并非夜灵,而是他嫉恨的人儿。 一时间太多信息量,让玄云没有缓过来,不过准确抓住了三点:一,太子要了蛊,做什么?二则,她被下药了,因为这药是针对夜灵,所以她才没事。 心中庆幸,来的人是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公主重伤了他,这是不是说明他俩感情破裂,心中有些小开心。 君洛阳一直观察着眼前人,见她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心中侥幸的自我麻痹,其实师妹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 小心翼翼的握住那人的手,目光灼热,隐着激动,“师妹,我会好好对你的,若你愿意,我们可以游山玩水,赏遍天下美景,天黑了,你抚琴,我舞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放开本宫。”玄云很是不开心,他这是公然勾引有夫之妇,当她这个“夫君”不存在啊! 玄云要抽出手,却见那人握的更紧,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师妹,如今你已经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让我保护你,好吗?” 看着男子真诚的模样,玄云止不住的冷笑,这人怎会如此无耻! 君洛阳有些心虚,松了手,侧过头,避开的视线,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师妹,你就在此好生休,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怎么,你想来硬的?”玄云压着怒火,若是这人敢有一丝这个念头,她不介意,唤出绝世,劈了他。 这种龌龊的男人,连喜欢夜灵的资格都不配有。 “不,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他爱她,又怎么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从今以后,他会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不受到一丝伤害。 “我要离开这里。” “这个不行,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太子会对你不利。等夜国局势成了定局,我会带你回夜国的。” “你以为太子得到夜国后,就会放过我。” “他答应过我!”急切的辩驳。 怒极反笑,玄云真的被眼前这个只会痴心妄想的男人气笑。 连同她这个只见过太子一面的人,都知道,太子这人太过心胸狭隘,又怎会放过夜灵!而今不过是缓兵之计,让君洛阳这个痴情种子拖住夜灵,待他取的了皇位,他登基之日,便是报复夜灵之时。 多说无益,这人已经为爱痴狂,全然活在自己理所当然的幻想中。 “你走吧,本宫累了。” “师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君洛阳痴痴的看着,蹙眉的女子,满带着爱意,柔声呢喃。 说罢不舍的离了去。 玄云看着一桌佳肴,索然无味,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太子拿到了蛊,定不会做什么好事,她需要尽快告诉公主他们。可是若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又谈何容易,稍有差错,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惊动了太子,这不是告诉他们,她是冒牌货,公主平安无事? 那太子定会将矛头再次对准了夜灵,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 这几日,茗央城总算消停了下来,百姓心中紧绷的弦也放了下来,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闹。 殊不知,繁华背后藏着更大的危机。 夜灵一身男装,轻靠在窗旁,目光远眺,不知在看着什么,又似乎在等着什么。 往来的仆人小厮,无不怀着好奇,多看两眼,毕竟这位可是他们那位传奇的三公主殿下的驸马,再者,鬼面将军这个称号,即便在夜国也是如雷贯耳。 忽然间,一只雪白的鸽子,挥动着翅膀,稳稳落在她肩上。 鸽子爪上没有任何标志,亦没有绑着竹筒,更像一只飞累了,随性而落的野鸽。 女子凤目轻阖,抬手轻抚着那白净的羽毛,白鸽温顺的低了脑袋,很是享受。 女子的玉指,在白鸽翅膀处停顿了几秒。 白鸽栖息了片刻,便挥翅飞了去,所有人都见到这一幕,谁也不曾觉得有异样,只觉得男子轻抚白鸽时的画面很是唯美罢了。 夜灵轻轻关上了纸窗,抬手,摊开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纸条。 玉指展开纸条,白纸黑字,写着“圣人中毒,病危!” 夜灵峨眉紧拧着,眸心冷冽异常。 没想到太子竟如此绝情,要置那人于死地! 她本以为,太子不过是将那人囚禁起来,逼迫他让位,却不想,太子一开始便动了杀机,倒是她小瞧了她这位碌碌无为的太子皇兄,没想到他还有这份魄力,野心。 不过,他这么急迫着让那人死,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人知道了真相! 思及此,夜灵唇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很好奇,她家那位父皇此刻的心情,被一直疼爱的儿子反咬一口,是什么样的感觉! 自小,她便被教育辅助太子登基,给夜国一个美好的未来。 为此,她的童年是读不完的书籍,治国册,兵法,谋略……以及日夜无休的课程。 曾经她也疑惑过,为何那人对着太子,是和颜悦色,慈眉善目的父亲。于她只有怒目而视,苛刻的要求。 幼小的她也曾渴望过父爱,她以为只要达到父皇的要求,便能得到他的一丝关心。 可是,每一次满怀期待,换来的只有失望,到绝望,到冷漠,最后淡然自若,冷眼看着一切。 为了保护他这位皇兄,年幼时,她孤身一人,被夜帝送出去,拜入天绝门玉溪老人门下。 这是她最大的庆幸,因为她的师傅,更像她的父亲。 虽然夜帝的生死,她并不在意,可是如今的局势,夜帝不能死,至少在解决太子之前,她要他活着。 “不好了……” 夜灵回眸,目光似刃,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男子。 某人直觉周身一寒,额角一滴冷汗,看着夜灵周身的黑色气息时,心道一声,不好,来的不是时候……面上故作镇定,很自觉的退了一步,轻轻关上门。 什么也没发生……是吧。 夜灵看着那人颇显幼稚的行为,眸心的阴霾慢慢褪却,忍俊不禁,轻声一笑。 夜凌轩和夜笙是她与夜国唯一的牵绊,若不是他二人,她又怎会费神去守护这天下,天下人与她何干? 不知为何,脑中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如今她又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咚咚……” “进来。”夜灵颇是无奈的看了看门上的影子。 夜凌轩一本正经的踏了进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某人,见她似乎不曾生怒,当下松了一口气。 这事而告诫所有人一个深刻的道理,养成敲门的好习惯。 “怎么了?”夜灵坐了下来,问道。 夜凌轩这才想起此番来的目的,面色一沉,警惕的关了门,压低了的声音,隐着一分担忧“父皇……怕是时日无多了。” 夜灵眉头微挑,眸光染着一丝别有深意,在夜凌轩面上扫了一遍,看的后者颇是心虚的打断那人“皇妹,我在说正事儿!” “恩,我已经知道了。”夜灵禀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淡淡的开了口。 夜凌轩整个愣住,她知道了……那他牺牲的节操……价值何在!! 心中那个憋屈,刚要去怒斥某人,却见那人面色无常,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埋怨。 “我们必须见父皇一面。” 说起正事儿,夜凌轩只得先将心里的小抱怨放下,“太子会让我们见吗!” “他不会让我们见,不过如果加上八皇叔就不一定了。” “可是……你不是说八皇叔他……”后面的话,他真的说不出。 夜凌轩越发看不懂了,夜灵说八皇叔与睦国勾结,那又怎么会帮助他们。 “他们毕竟是兄弟,我想八皇叔不会如此绝情。”深邃的眸,一如万丈深渊,不见底,探不出一丝的讯息。 夜凌轩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二人一同来了夜文荣的住处,见到了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原先夜文荣并不赞同,可是当夜凌轩道出夜帝病危,可能时日无多时,夜文荣面上露出的诧异于不可置信,不像是装的。 并且,当即带着二人进宫。 夜凌轩看着那笔直挺拔的身影,眼底涌起深沉,默默的紧随其后,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 第112章 出手,逃跑 夜文荣带着夜灵二人直接去了乾坤殿,质问太子,并提出要见夜帝一面。 太子面色十分不佳,压着心中的不满,多番劝解,谁知夜文荣油盐不进,态度颇是强硬,夜风悦终是拗不过,松了口。 主动带着几人,朝着夜帝所住的宫殿而去。 “参见太子殿下。” 守殿的门卫,见到来人,微怔,立即跪地恭迎。 夜风悦眸光不明,侧目,扫了眼身后一行人,后看着跪地的二人,眯了眯眼,问道“父皇近况如何?” 跪地的侍卫,本是太子的心腹,自然立刻理会那人的心思,当即垂首禀道“太医说了,圣人已经大有好转,不过还需静养。” 太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夜文荣等人“皇叔,您与二弟和驸马在此稍等片刻,一时人太多,皇侄担心惊到父皇。” 夜文荣只要确定,那人到底如何了,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再者,太子所言也在理上,自然没有反对的必要。 太子进去后,夜凌轩看了眼夜灵,见对方无言立于一旁,面上也没什么异样,心中更是苦恼。 那卢二十分笃定的告诉他,父皇病危,奄奄一息,可如今见太子如此坦然,似乎不然,难道,卢二骗了他?还是太子在玩什么把戏? 不待夜凌轩理清思绪,太子已经开了门,将几人领进去。 空旷的殿中,摆设一如从前,紧闭的门窗,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殿中有些昏暗。香炉中焚烧着的檀香,烟气缭绕,将整个殿内布满,浓烈的呛人。 视野有些模糊,隐约可见,床榻边缘半靠着的身影。 “父皇!” 夜凌轩挂心良久,也顾不得礼节,加快步伐,越过了太子和夜文荣,来到床榻。 夜灵不疾不徐,慢步而来,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夜帝,与印象中那严厉苛刻的模样截然不同,似乎苍老了不少,不过与奄奄一息倒是有些差距。 魑,的讯息出了错? 她眸心没有什么变化,如同看着陌路人一般,冷眼旁观着。 “朕没事。” 夜帝拍拍夜凌轩的肩旁,安抚着,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很累一般。 夜帝慢慢的抬了头,目光扫过夜灵,最后落在了夜文荣身上,眼中忽闪而过的复杂,欲言,又止。 夜文荣,进了屋后,便没有开口,表情有些僵硬,亦不曾直视过床榻上的人儿,是以并没有看到夜帝眼底的复杂。 “父皇,这位是三皇妹的驸马,陈云。”太子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态度恭敬,指了指远远站在一旁的夜灵。 被指名的夜灵,不得不上前一步,做辑行了礼,“父皇。” 对于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她真的提不出一丝热度,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尽量不显得冷漠。 “华凝的夫婿啊……”夜帝听了,这才多留意了几眼,低声呢喃着,半晌后,眸心凝出一丝皇家威严,“要好生对待华凝,否则朕不会轻饶你。” “是。”夜灵躬了腰,低首,半张脸淹没阴影中。 听到这句话,她还是挺意外的,亦或者,是难以置信,他竟然在关心自己,不过,太迟了,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了。 “既然皇兄没有大碍,我等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夜文荣已经待不下去了,率先开口。 “八弟……” “皇叔,我想与父皇单独聊聊可以吗?”夜凌轩见夜文荣不愿多留,便开了口。 难得见到父皇,很多事他需要问清楚,另一方面,他要确认,父皇是真的无碍。 “不行。”太子脱口而出的拒绝,随即又觉得不妥,收敛的几分唳气,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父皇身体未痊愈,还需要静养,二皇弟,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太子费心了,不过朕许久不见轩儿,也想同他单独聊聊。”一旁的夜帝,缓缓打断了太子的话。 后者面色难堪,转首,看着那人,眸含着警告,嘴角扬起一抹阴霾的弧度,一字一句道“那您好好……注意身体,有事唤儿臣,儿臣就在门外。” 说罢摔袖离了去,夜灵也退了出来,临走前深深看了眼夜凌轩,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彼此心照不宣。 夜灵与太子等人一同,在殿外等着。 不过半晌,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云霄。 屋外几人一听,神色一惊,立刻推门而入,只看见夜凌轩双手紧握成拳,无措的看着床榻晕厥过去的人儿。 那人面色较之先前,越发苍白,毫无血色,脸上布了一层密集的冷汗,整个五官揪在一起,显然饱受着痛苦。 太子面上带着担心,快步而来,将夜凌轩推至一旁,轻轻摇着床榻上的人儿,大声唤道“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夜灵随后而来,看了眼床榻上的人,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夜凌轩的身上,后者短暂愣神后,猛然惊醒。 “父皇!”他的挤到了床旁看着气息奄奄的人,掩盖不住的担心。 “你到底对父皇做了什么!”太子将夜凌轩推开,站了起来,冷声质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 “还要狡辩,我看你是早有预谋,来人,二皇子夜凌轩意图谋害皇上,证据确凿,押入大牢,等候处置!”太子完全不听那人辩解,唤来守卫的禁军,直接将人拿下! “我没有要害父皇!”夜凌轩挣扎着,这是陷害,□□裸的陷害。 “太子殿下,虎毒尚不食子,二皇子与圣人乃是嫡亲父子,二皇子又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违背天理的事,这其中定有误会。”夜灵站了出来,为夜凌轩辩解。 “驸马,本宫也不愿相信,可这事实摆在眼前,本宫必须给满朝大臣一个解释。”太子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其实夜灵知道这是夜风悦的阴谋,又怎会因她一两句话放了夜凌轩。 她的这番话是说给旁边沉默不语的夜文荣听得,只愿他看在与夜凌轩的情谊上,帮他一回。 可惜,那人自始自终,盯着床榻上的人,不曾开口,任由着禁卫军将人带走。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他们在某人心中的地位。 当朝皇子入狱,天子生死不明,一时间朝堂上下充斥着压抑的氛围,明眼人都知道,这夜国,快要变天了。 而皇后徐氏心忧夜国,主动前往南山祭神,求取夜帝早日康复,夜国风调雨顺。 …… 另一方面,困于商洛山庄的玄云,决定冒险突围。 近日君洛阳不在庄内,似乎被太子急招而去,而她也把握这个时机,离开商洛山庄。 夜晚,月色半隐于浓浓的云层之中,整个山庄被沉寂的夜吞没。 玄云唤来下人,让她们准备浴桶,她要沐浴。 而屋顶的二人相互看了看,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一人见另一人身体紧绷着,表情严肃,不由打趣,“老三,你也太认真了吧,就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 这个名为老三的男子,不赞同的蹙了蹙眉,他不明白,为何这人总是如此吊儿郎当,“老五,若是出了差错,不是你我能担的起的。” “能有什么事儿。”名为老五的男子全然不在意。 而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了一声碰撞的声音,激的那叫老三的男子一惊,转头看去,却见一雪白的玉肩,男子如同惊弓之鸟,倏地收了目光。 而后耳边是护卫的问话“姑娘,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丫鬟磕着头,不碍事。” “那就好,若是有事,姑娘唤我等既可。” 老五看着神色异常的男子,凑近,别有深意“说,你是不是看到了……” “没有!”男子立刻矢口否认。 “好啊,老三,你竟然敢偷窥未来少夫人沐浴,若是少庄主知道……” “我没有……” “哈哈……”老五也是知道自家兄弟的性子,若是在调侃下去怕某人就要恼羞成怒,闹出事儿呢。便不在逗弄,大咧咧的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而那名为老三的男子,有些窘迫,只因耳边传来了细细索索的脱衣声,不由联想起先前的惊鸿一瞥。 为了去除脑中的邪念,他所性封了听觉,闭了眼,静心打坐起来。 良久,躺着的老五,忽然察觉一丝异常,今日似乎太静了,眸,猛地睁开。 掀起青瓦,看着那浴桶里□□的背影,倏地收了视线。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欲要合上青瓦时,猛地顿住。 瞳孔猛地一缩,唤醒冥神的人儿,二人下去一看。 果不其然,那浴桶躺着的人,分明就是伺候的丫鬟,而那人已经不知去向。 二人相视凝眸,立刻追了出去。 商洛山的大道上,一个飞驰的身影在穿梭,只见那人,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头发被简单的束于脑后,面上被一块黑布裹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逃离商洛山庄的玄云。 她知道,除却能够看到的护卫,监视着她,还有两个人一直在暗中看着她,毕竟每夜耳畔的低语,也是够烦躁的。 选择沐浴,便是让他们回避,丫鬟的摔倒, 香肩,脱衣声,都是她故意而为之,只为了解决那位警惕的“老三”,而后面果然如她所料! 她刚脱身,便恢复了本来面容。 想着,如此即便被发现,他们也只当是她将功力尽失的夜灵藏起来,或许疑点重重,但不会立刻暴露夜灵没有中毒。 而身上的这一身男装,也是她费劲心思,才在不引起任何注意时,“顺”过来的。 好在,她拥有一双夜视眼,即便黑夜也是畅通无阻。 不过她知道,那二人很快就会发现异样追过来,通往山下,只有这一条大路。 她可以选择在山中另劈新径,可是如此或许可以暂时躲开追寻,可是却极为耗费时间,天亮之前一定出不去。 然一旦天明,他们定会封锁出路,大规模搜山,届时她是插翅难飞。 所以,她宁愿冒险顺路而下,如此之前还有一线机会,毕竟她的速度也不慢。 而这个想法刚落,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玄云此刻只想给自己一巴掌,百密一疏,她怎就忘了,马匹这回事儿,两条腿,怎能跑过四只蹄子? 就在她寻思是否进入山林之时,远处道路旁停着的马车,两匹浑身通黑的马匹,让她双眸一亮。 老天助她! 可是慢慢靠近,马车,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里面有人,而且听着这低吟声,以及这车身的摇晃度,玄云给这个车震打个满分。 若非情况紧急,她真的要好生吐槽一番,谁说古代纯朴?谁说古代保守?都拉出去斩了,妖言惑众。 玄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来到那托着马车的骏马身旁,顺着它的毛发,好生安抚着。 耳边的马蹄声越发接近,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水,蹑手蹑脚,解开其中一匹马的锁架,缓缓移到另一匹马背上。 或许是压力忽然增加,马儿一声嘶鸣,而后摆动了身躯。 “什么人!” 玄云闻声看向马车,一个上身□□的男人,掀开车帘而出,手提宝刃,目光含着杀气。 摆动的车帘,被随即而来的一阵清风撩起,玄云隐约看到了里面□□着的女子,眉心一点美人痣,也是一个美人儿啊。 心中千丝万缕,行动上却没有一丝滞缓,翻身上马,拉缰绳,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忽觉背后一阵寒气,她整个后仰,背身紧贴马背,一柄利刃,从她眼前刺过。 好大的杀气,玄云不由多看了一眼男子,此人定非常人。 不过此刻不容她多想,尽快离开才是,再者耳边那些个嘈杂的马蹄声,越发的近了。 那男子见玄云要跑,周身杀气更加浓烈,手上的剑,游刃有余,舞出一朵朵弑命剑影,朝着玄云,索命而来。 玄云无心恋战,但这人招招狠厉,紧逼不舍,而余光已经看到追赶而来的人。 眸心布着焦虑,余光扫及马车,急中生智,陡然化守为攻,朝着马车劈去。男子见此,眼中一惊,赶忙退了一步,护住马车。 玄云借着空档,朝着那追来的人,扬声命令道,“替挡住他们” 说罢玄云以掌为鞭,狠狠的抽了马尾,激的马儿抬起前蹄,昂扬着脑袋,一声仰天嘶鸣,而后呼啸而去,扬起满天灰尘。 追来的是老三,老五带着其余下人去山中搜索。 他见人跑了,准备去追,却被□□着上身的男子拦住,想着刚才的那人的一声命令,莫不是这人是接应的同党! 挡下拔出刃,二话不说,双方斗了起来。 …… 第113章 归来 夜凌轩入狱后,太子一改先前作风,大张旗鼓,贴出皇榜,昭告天下,重金聘请名医,医治夜帝,以彰显其之孝德。 四方镇守领地已封王的皇子,闻得圣人病危,也都纷纷赶回茗央,不过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另一方面二皇子府被士兵团团围困,府内上下人员皆被限制出入,不得与外界人等接触。 且朝中但凡与二皇子关系密切者,或多或少都受到牵连。 而夜灵以“驸马”的身份,回了公主府。 鹿邑本就是公主府上的门客,自然也随其一同。 此刻鹿邑着实平静不下来,一如热祸上的蚂蚁,团团转。 现下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茗央城,有禁军八万万,其中两万是夜帝赐给太子,为其的护卫军,皇子未封王前便拥有了自己的兵力,这可是史无前例,由此可见,夜帝对太子的喜爱。 另外六万兵力在禁卫军首领王楠手中,直接听命于皇帝。 除此之外便是五万城卫军,驻守茗央四方城门,抵御外敌。 还有就是八王夜文荣此番回城,带有三千精兵,驻扎城外,可是近来却逐渐增加,现下已达……一万! 如今,各地藩王回城,多少带着精兵,而此时夜文荣此举,不言而喻,是为震慑各地藩王,以防作乱。 夜文荣的立场,从他坐视夜凌轩被捕,便能看出。至于王楠……太子控制皇宫,毒害圣人,他没有察觉,亦或者说根本就是和太子狼狈为奸! 所以,现在太子手中有十一万大军,二皇子入狱,公主又不能露明面,朝中的势力也被太子多番削弱,还有那些个赶回城中的藩王,也都各怀鬼胎,根本指望不得,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但是他知道,现下最为重要的是救出二皇子,可是又怎么救。 昨日,太子接了六公主回宫,说是圣人昏昏迷迷之间唤着公主的名字,是以,召夜笙殿前伺候着。 夜笙生性单纯,自是不会多想,再加她也十分担心夜帝安危,当下辞别了夜灵,去了宫中。 明眼人都清楚,太子借此要软禁六公主,作为人质,威胁他们,鹿邑止不住的嘲讽,事到如今,二皇子已经在他手中了,太子还在害怕什么。 鹿邑恨不得将脑袋一分为二,以求寻个解局之法,可是他家那位公主殿下,却不见一丝忧色,赏花观景,抚琴解闷好不闲情逸致。 更让他抓狂的是,就在几日前早膳时候,她老人家顶着陈将军的模样,指着菜肴,品头论足了半晌,可是将陈将军的精髓学了七七八八,最后得出结论“菜色单一,吃腻了,要招新厨。” 而后,当即,下令让他贴出告示,重金聘请一名大厨,且必须能做出别具一格的菜肴,说什么这些都吃厌了。 一大堆重要的事儿,等着他去解决,结果他却不得不放下,来处理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再者,他又不是管家。 带着无数不满,抱怨,却还是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另一边,夜灵唤来仆人,将一份请帖送至夜文荣居所。 这已经是她的第三封请帖,前面两次都石沉大海。 近日,夜文荣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所有访客,不过,她知道这一次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闺房之中的女子,看着文案前白净的宣纸,忽然出现了某个没有笔锋的字体,算不上漂亮,却看得出主人写的很用心。 支呀,窗子被寒风顶开,呼啦啦的疾风席卷着阁楼,文案的宣纸被吹起了页脚,几经抖动又慢慢平了下去。 房中伺候的丫鬟,脚底生风,动作迅速敏捷,无声无息间已经将窗户关上,但但这份身手,也能看出这丫鬟绝不是常人。 做完一切,丫鬟便安静的立于夜灵身后,腰身挺立,垂眸,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夜灵悠悠回了神,起身,度步来到窗旁,推开窗,一阵寒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卷起万千青丝。 抬眸,看着阴沉的天空,似轻声自语“这场雨若是不落,怕是迎不来夜国的雪。” 仿佛看到了雪中与孩童嬉戏的人儿,唇角,轻轻扬了扬。 “新厨寻到了吗?” 丫鬟闻声上前一步,低语禀道,“鹿先生已经贴出了告示,也有前来应征者,不过皆不合格。” 这人确实不是寻常丫鬟,而是魑魅魍魉中的魍。 夜灵微微蹙眉,“魉可有消息?” “没有。” 眸沉了沉,轻轻合上窗子,带着一丝忧虑,她到底在哪。 魑是四人中,心思最为缜密一直潜伏宫中。 此番夜帝中毒,连同魑都不曾查明是何毒,由此可见,此毒绝非凡品。 举国上下,毒术,当以天绝门毒仙马首是瞻。 可她这位师伯居无定所,云游四海,莫说拉拢他,若是能寻到他人在何处便是奇迹,不过,他的徒弟可是尽得其真传。 再者,根据夜凌轩对那日宴会黑衣人劫人的场景的描述,应是熟人所为,且身手了得,当下更是断定了君洛阳。 一方面她立刻封锁茗央城,同时派出魅,声东击西,将可能的地方寻了遍,却不见踪影。 焦急之下,她对太子下毒,却也并非一时冲动的解恨,而是为了引蛇出洞。 自古医,毒,不分家,精通下毒之道,必善解毒之法。 太子所中的毒,也非寻常名医可医治,毕竟那可是出自她那位毒仙师伯之手。 话说,夜灵手中怎会有此等隐晦的药物,这话要追溯至她成亲之日。 那日,房中忽现一抹白影,那份熟悉的气息,使她当即认出,来人可不就是她老顽童的师傅,玉溪。 顾不得其他,追了出去,却见那人形色匆匆,似乎在躲什么人,打个罩简单道个贺,便要离开,她意欲追寻而去,问个清楚,疏忽间,被那人隔空点穴,定了身法,而兜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瓷瓶。 空中传来了老者带着狡黠别有的话,“小灵儿,这可是好东西,为师专门为你向老毒讨的,要是那小子敢意图不轨,就给他灌点~” 夜灵对她这个师傅也是无奈,可是谁知就在她还未冲来穴位时,竟被君洛阳轻薄了,若非念在他是师伯的关门弟子,也曾帮过她,她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可现在,她后悔了,当日就不该手下留情。 太子没有让她失望,果然召回了君洛阳。 夜灵令魅暗中跟踪,顺藤摸瓜,定要找到玄云的落脚之地。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魅随着君洛阳找到商洛山庄时,发现那人已经逃离了,而今再次下落不明。 商洛山庄,她还是挺意外,君洛阳竟是商洛山庄的少庄主。 不过,她更担心的是玄云的安全,她逃出之后,定会赶回茗央,与她汇合,可是如今二皇兄府已经被封,公主府也在监视之中。 另一方面,太子也知道了她逃离的消息,派人暗中追捕,若是被太子先找到,后果不堪设想!他定不会饶过某人! 第一次,如此焦虑,如此的心烦意乱! 她派出了所有的暗哨,盯住太子的动作,只要不落入太子手中,那人便是安全的。 另一方面,玄云定会想尽办法混进茗央城,进入公主府,与她汇合,所以才有了“招工”一说,为她创造机会。 别具一格的菜品,她相信,那人一定手到擒来,毕竟,在将军府时,那人闲来便会端着各种奇异的菜肴,于她品尝,名为“新品种”,笙儿便最喜她的这些“新品种”。 如今想来,她竟觉得特别想念… 魍,看着女子孤寂的身影,眸心泛着困惑,这些日子,主人总是这般,独自看着窗外,神情寂寥,周身不同以往,清冷的不似尘间凡人,而是萦绕着一缕缕淡淡的……愁绪和思恋。 那模样,与记忆中,母亲等待着父亲归来的模样,好生相像……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魍,一愣,旋即低了头去,掩去眸底诧异的光泽。 …… 公主府的后门,一直长长的队伍正在有序的进入公主府,他们都是前来应征公主府新厨一职, 而就在此时,一支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他们度来,将他们团团困住。 公主府的门卫,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一群人,早从第一日起,这些人便来了,奉太子指令,严加排查,防止歹人趁乱混入,危害公主府。 每一个人进入,都要被细细搜身。 殊不知,队伍的末尾,一个瘦弱的身影,趁乱溜出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队伍一点一点的缩短,最后一个人也进去了。 “老大,看来今天也没有。”一个官兵,低声朝着身侧的健壮男子道。 只见那人眯了眯眼,扫了一周,沉声“你们在此守着,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抓起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那官兵信誓旦旦,拍着马屁“是是,小的一定连一个苍蝇都不放进去。” 男子点了点头,领着一部分人离了去,回去复命。 男子刚走,原来低头哈腰的男人,脸上表情一变,满是厌恶,朝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痰。“呸~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一条得宠的狗而已。” 就在此时,一个满身肮脏的乞丐闯进了所有人的视线,伴随着一股难闻酸臭味,所有人不由皱起眉头,退了一步。 “你是个什么东西!”黄旦捏着鼻子,一脸的恶心嫌弃,指着那团突然闯进的人。 “回禀大爷,嘿嘿……小的来应征的。”抬了头,咧嘴一笑。 只见那人满脸的灰尘,乌漆抹黑,毫不夸张,除了眼睛,已经分不出其五官。 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能成为鸟儿的新家,褴褛的衣衫,显然一个十足的乞丐。 “你?”黄旦看了看身边的兄弟,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讥讽着,“原来公主府不是招做饭的,是找要饭的。” 话落引来了一阵嘲笑,公主府的守卫,脸色颇是难堪,握着刀柄的手不住紧了紧。 若不是鹿大人千叮万嘱,不可与太子的人冲突,他早就砍了这一群有眼无珠的狗仔子,竟然好亵渎公主府! “喂,还不快让人进去。”黄旦挑衅的瞥了眼面色不佳的人,越发肆无忌惮。 “我们不需要乞丐!”守卫瞪了眼黄旦,又看了眼那乞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这下乞丐不乐意了,“凭什么啊。” “因为我觉得你像可疑人物,为了公主府的安危,老子有权不让你进,快滚,否则抓了你!” “小的不是……不然你们可以搜查!”乞丐相当激动,说罢朝着黄旦凑去。 “滚,来人把这人给老子拉走!”黄旦被刺鼻的味道,熏的头晕眼花,捂着嘴,嫌恶的躲开,赶紧让手下把人拉走。 黄旦看了看守卫,故意不让他们舒心,故意说道“很安全,而且你与公主府的气质很是相符,当然可以进入。” “多谢大人。”乞丐露出了与身份不符,洁白的牙齿。 “不许进!” 双方起了争执,最后引来了鹿邑。 在黄旦眼中,公主府败落,黄旦根本没有把鹿邑放在眼中,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最后还是鹿邑让了步,这让黄旦越发的得意。 这时,双方,谁也没有注意道一旁沉默的乞丐,那畏畏缩缩眸心底部,一闪而过的的笑意。 鹿邑扫了眼乞丐,心情可想而知,着实糟糕,原本招工这事儿,他接的心不甘情不愿,而今还受了这份气,让他如何不怒。 虽然不至于迁怒那乞丐,可是他也给不得他好眼色,一个乞丐,就应该有自知自明。 “这笔钱你拿着,出去好生经营,一个小生意吧。”鹿邑自袖中掏出钱袋,扔在了地上,态度不算太好。 公主府,不需要乞丐。 乞丐看了看地上的钱袋,忽而一笑,满不在意的蹲下,捡了起来,掂了掂。 “鹿先生还真是小气,这么点,当真是打发乞丐~” “你这个乞丐不要太过分,这儿可是公主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那乞丐不曾理会,下人的斥责,似笑非笑的看着鹿邑。 鹿邑看着身前气势陡变的人儿,面上虽然依旧如常,心中却是诧异不解,虽然还是肮脏的乞丐模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而且这声音好生熟悉……眸心倏地一亮,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了这段时间唯一一个开怀的笑意。 “来人备热水!” “啊?” “快去!” “是!” 下人带着疑惑,纷纷退下,至于二人。 鹿邑倾身,行了一个大礼,缓缓道“恭迎……驸马。” …… 第114章 告白 见鹿邑行这么一个大礼,玄云立刻上前,欲要扶起那人,却在余光扫及污浊的掌心时,顿住,片刻犹豫后,终是无声的收回了手。 “鹿大人快请起,不必拘礼。” “是,驸马。” 鹿邑起了身,看着脏兮兮的人儿,心中更添一丝满意。 这便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且能够在太子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堂而惶之进了公主府,驸马亦是不简单啊。 前番时候,他不畏生死,不惧他人的异样目光,男扮女装,替公主走这太子府一回,足以说明其对公主用情之深。 所以,这一拜,他受之无愧! 玄云不知鹿邑心中的想法,如今她有太多的谜团需要鹿邑解惑,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日商洛山,她便马不停蹄连夜赶回茗央。 她逃出商洛山庄,去向显而易见,君洛阳定会告知太子,让其阻止她进入茗央,所以,她需要在这之前赶回茗央。 无疑,她是幸运的,刚刚进入茗央,还不曾远离城门,一支部队与她擦身而过,加强了城门的戒备,而后进入茗央城的百姓,都必须接受严格排查。 她率先来了二皇子府上,立即察觉不对,所以没有贸然出现。 后,得知,夜凌轩因涉险谋害圣人,被关押。 当然,她如何也不相信夜凌轩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定是被人陷害,至于是谁,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她立刻想到了公主府,多番询问打听,寻到了公主府。 得知公主府招聘新厨,心中隐约猜到一二,便立即前去,却不想遇到了官员的阻挠。 她没有高超的易容之术,如何瞒过这些人进入了公主府? 如何避免那些人的搜身? 焦虑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周,落在不远处,堆积成山,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垃圾堆上,沉了沉眸,一咬牙一跺脚,捏着鼻子冲了过去,然后便成了如今这副德行,不过好在成功进入了公主府。 途中,鹿邑简单的将茗央的局势告诉了玄云,后者听罢,不禁蹙眉,还真是不好弄啊。 不过,她很好奇,太子还在等什么? 皇帝被他控制,二皇子和夜笙也在他手中,皇位于他手到擒来,可是他迟迟不曾登上皇位,为的又是什么? “驸马能够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鹿邑语重心长的叹了句。 若是驸马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恐怕他们一群人都要遭殃。 “多谢鹿先生关心。” “公主可是比在下关心多了。”鹿邑三分认真七分调侃的说道。 玄云一怔,心脏的位置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溢出一丝甜蜜,辩不出相貌的脸颊,显出了一抹洁白的弯月,声音柔的能拧出蜜来。“公主……还好吗?” 鹿邑眼角微抽,有些微妙,他只知道公主很生气,他们很遭罪,每日都宛如置身冰天雪地,经受着天寒地冻。 “公主她……” “这个问题问本人,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不是吗……驸马?” 耳边清清冷冷的声音,宛如一颗玉石,丢入了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唤醒了沉睡的巨龙,掀起了翻天巨浪,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身体不禁有些颤抖,缓缓抬头,看向长廊尽头的人,深情的眸,一眼万年,周围一切都成了白色背景板,不及那人一颦一笑。 虽然那人的相貌不同了,可是,只一眼,她便能认定是她。 她似乎消瘦了几许,淡漠的眸心夹着一丝欣喜,是因为她的回来吗? 心,又是一动,脚下的步伐应着心跳的声音,加快了速度,明明近在咫尺,她却觉得如此遥远,仿佛花了一个世纪,去靠近。 终于那人触手可碰,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将那人狠狠的拥入怀中,确实也这么做了。 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舒缓了这些时日紧绷的神经,莫名的安心。 背脊微微颤抖着,手臂不住的紧了紧,似乎要将那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永远也不分开。低沉的声音,承载着沉甸甸的感情,“我好想你。” 一旁的魍不住的蹙了蹙眉,对于嗅觉灵敏的她而言,此刻玄云身上散发的味道,直冲她大脑,若不是暗卫的修养,她早就吐了。 可是令她抓狂的是,这人竟然直接上前拥住了主人,用她那肮脏不堪手,臭气熏天的怀抱,拥住了她心目中的神,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然而令她大跌眼境的是,公主竟然没有推开那人!公主的嗅觉较之她更加灵敏。 玄云余光无意间看到旁边女子紧蹙着眉头,猛然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立刻放开了那人,手足无措的退了一步,双颊发烫,低着头,不想让那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见那人一直不曾开口,小心翼翼的抬了眸,触及到那轻拧着的眉,如惊弓之鸟,眼帘又垂了下去。 公主是生气了? 也对,换作是她,被一个臭气熏天的乞丐抱着,也会反感想吐。 想着自己身上散发的毒气,玄云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却不想,刚退一步,便愣住,一双芊细的藕臂,将她拦腰环住,阻止了后退的动作。 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腰间的手臂,而后缓缓抬眸,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容,黝黑的瞳中,泛着抑制不住的情动,“公主……” 那人轻拧着的眉,舒展开,少了一丝冷漠,染上一分轻柔,收了收手臂,将彼此的空隙填满,头搭在了某人的肩上,侧首,“回来就好,我……也想你了。” 声音是不曾有过的轻柔,在耳边响起,温润的气息,包裹着耳廓,透着皮肤一点一点渗入,进了血液,激荡着流过全身,化作一团火,灼热着她的心脏。 耳边只有自己心口,接踵而至的狂烈心跳声,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转过头去,唇若有若无从那白皙的脸颊划过,近在咫尺的脸是那样精美,透过那星辰般明亮的眸,甚至能够清晰看到狼狈不堪的她。 触电般,挣脱了某人的环拥,迅速退了一步,低了低头,小声道,“我身上赃,难闻。” 夜灵上下审视了玄云一番,后知后觉,蹙眉,同意的点了点头“恩,很赃。” “……” 自己说出来,和她口中说出来,果然不一样,忽视心中的落差,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公主还是先回屋,等我洗漱好了就去找你。” “你不想见我?”女子忽而冷道。 “怎么可能。” “那为何支开我。” “没有支开…因为……我现在……现在很臭…怕熏到你…”玄云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急忙指着自己,解释生怕晚了,那人就误会一般。 女子看着手忙脚乱,神色紧张的人儿,忍俊不禁,一声轻笑,亦不忍再逗弄那人,上前一步,不待她回神,牵起她的手。 她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暖和。 第一次,如此庆幸,庆幸她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回到她身边。 她的人生,第一次如此后悔一件事,第一次如此牵挂担忧一个人,从那时起,她知道,玄云,这个名字,于她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不知何时刻进了她的生命,无法抹去。 不论她是谁,人人唾弃的淫王也罢,嗜杀成性的鬼面将军也罢,亦或者是与她一样的……女子,也罢! 她夜灵,从来不是拘谨世俗之人,他人的看法,与她又有何干? 她只知道,她在意这个人,离开了她,便会心乱成麻,想着她们的点点滴滴,有时会莫名的喜悦,或莫名的泛酸。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叫爱。 她只知道,这一次,她不会放手了。 握着那人的手,越发用力。 鹿邑瞠目结舌,看着夜灵牵着玄云,缓缓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闭口。 那么温柔的人,真的是公主吗! 扬手,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毫不留情。 随后男子一脸痛苦的捂着脸,好痛,所以……不是做梦! 看着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的人儿,带着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 玄云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前面领着她走的女子身上,跟着她,即便对前方一无所知,可是只要途中有你伴随,我亦无所畏惧。 她们来到一间氤氲着热气的房间,屏风后面,是上等白玉砌成的浴池。 夜灵轻轻松开玄云的手,看着她,微微一笑,“脱吧。” “恩……啊?”玄云这才回了神,一脸的茫然,扫了一眼周围,适才反应过来,到了沐浴的房间。 越过屏风,看着宽敞的玉池,心道,太好了,她早就想洗个澡,身上的这个味道,太重了! 脱了外衫,解到里衣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咽了咽口水,木木的转了头,果然,轻靠着屏风的女子,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脸上刚刚褪却的热度,再次升上来,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公主,要不你先出去等我?” 女子眉头一皱,“为何?” 为何? 玄云挑了挑眉,亲爱的公主夫人,你不会想看为夫的娇躯吧…… 心中胡乱的调侃,面上却不敢“放肆”,做出一副正人君子,乖乖女的模样,循循善诱着,“我马上要洗浴……” “恩。” “所以,我要脱衣服……” “恩。” “主要是,我身上惨不忍睹,怕吓到公主。” “除了大小不一的伤疤,也没有什么,肌肤,还是很光滑的。”女子,支着下巴,斜了斜头,回想着什么,而后漫不经心道。 “公主妙赞了……”出于本能,玄云立刻谦虚的应着,然后,顿然觉得不对劲儿,猛地抬头,捂着领口,一副你要对我负责的模样,质问着“公主,你对我……做过什么!” 夜灵直了身子,朝着那人走来,表情染上一丝肃然。 玄云愣了愣,不知所措,看着那人度步而来,站在了她的身前。 “你喜欢我?” 又是这一句,她记得,曾经她问过她,那时她没有勇气,退缩了。 而,这一次,她不会了,她追寻至夜国,便是为了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寻求她的答案。 玄云双手握住夜灵削弱的肩头,目光没有一丝闪躲,沉淀着认真,一字一句,坚定不移,“是,夜灵,我喜欢你,我爱你,是男女之情的喜欢,男欢女爱的爱!” 即便早已猜到,可是当真听到这么坚定的答案时,夜灵的眸,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心中溢出的甜蜜,出乎她意料的浓烈。 唇角,情不自禁的扬起,噙着蜜意,抬手,抚上那人充斥着急切和不安的眸,声音不复清冷,带着蛊惑,安抚道“恩,我知道了。” “那你……” “看你表现。”女子松手,挑眉,故作冷淡道。 此刻的夜灵,更像一个使着性子的孩子。 玄云痴迷的看着夜灵,这样的她,与平日不一样,却一样的令她着迷。 痴迷过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欣喜若狂,她这是同意她了,她接受她了,接受了同为女子的她!! 她忽然好想大喊一声,告诉全世界,夜灵接受了她,她心中的女神,接受了她! 玄云太开心了,开心的忘乎所以,上前便抱住了女子,旋转着,房间荡漾起她的笑声和呼声,“我好开心啊!灵,我真的好开心!” 夜灵只是轻笑着,宠溺的看着那人,任由着她,随心所欲的释放出心中的情感。 她甚至有些心疼,原来自己的答案,能够让她这么开心,若是她能早点面对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扑通…… 乐极生悲,这件事在玄云身上屡试不爽。 浴池中,满身水渍狼狈不堪的两人,相视无语,而后,默契一笑。 “你啊,一如既往,关键时候掉链子。”夜灵低头理了理额前几缕湿漉漉的沾在颊上的青丝,神情染着一丝埋怨,不经意见显露几分小女子娇态。 再次看痴了某人。 夜灵察觉忽然没了动静,抬头,便见玄云傻傻的杵在那,盯着她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眼神,灼热的烫人,似乎要将她吃干抹尽一般。 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异样,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许看。” 玄云防若未闻,缓缓抬了手,抚上那人的面颊,轻轻的掀开一层薄如翼的面具,露出了属于女子的绝色容颜。 “灵,你真的好美。” 玄云看着心中人儿,深邃的瞳,只剩下那人的影子,目光落在了那人轻勉着的唇上,慢慢靠近。 或许是玉池热腾腾的雾气,融化了她眸心的冰,湿了双瞳,涌动着一汪深情,默默的闭上眼。 …… 第115章 缠绵悱恻 那人闭上双眸的刹那,玄云,心都融化了,情至深处,莫然无言,轻阖上眼帘,拉近彼此的距离,去品味令她魂牵梦绕的味道。 新婚之夜的那一吻,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那种甘甜,那种柔软,是触及灵魂深处的悸动。 动作越发的轻柔,彼此的气息相交缠绕着,营织出暧昧的氛围,挺巧的鼻尖,最先相会,简单的碰触,让她心更添一丝紧张和雀跃。 侧首,迫不及待去一亲芳泽。 然而,却不是记忆中的柔软,掀开眼帘,对上一双含着紧张与慌乱的眸,目光向下,那人的玉手挡在唇瓣之间。 不待玄云开口,夜灵退了一步。 斜了那人一眼,水汪汪的小眼神,一看便是求欲不满。 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淡淡开了口,“水凉了,你赶紧洗。” 说罢慌忙间便要离开,却被某人紧握着手腕,眉头轻蹙,眼神在质问着。 玄云没有松手的意思,深情的目光粘着夜灵,快要将她吞没一般,忽而咧嘴,很是无赖的开了口,“反正公主也湿了,一起洗?我还可以帮公主大人搓搓背~” “放肆。” 这一声,三分斥责,七分羞赧,没有什么杀伤力,玄云似乎吃定某人不会迁怒于她,越发的大着胆子。 上前一步,环住那人芊细的腰身,凤目微眯着,画出一道狭长的弧度,透着丝丝邪魅。 “公主不要害羞,为夫伺候你宽衣。” 说罢,一双不安分的贼手,悄然攀上某人的腰带,指尖轻转,玉带随之松落。 夜灵斜了斜目光,扫了要松懈的腰带,笑眯着眼,透着深意,心道,她倒是小看了,这人,色胆包天! 玄云灼热的掌心,紧紧贴合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细细的摩擦着,激起欲望的火花。 夜灵眸底一闪而过的异样,这人手法很熟练,让她不由想到某些的传闻,心中莫名泛起缕缕不快。 所有的思绪,被别有深意的笑取而代之,眉宇间染着溺死人的温柔,主动勾住了那人的颈脖,声音亦是浸渍着媚惑“驸马如此热情,本宫怎好煞风景呢。” 此刻的夜灵,没了往日的冷漠,热情似火,如同无尽之海盛开的曼陀罗,带着致命的诱惑,引诱着无数灵魂飞蛾扑火。 玄云已然被迷的天花乱坠,毫无戒备,傻傻的痴笑,“公主……” 嘟着红唇,忍不住的就要凑上去,却发现,她完全动弹不得。 看着神色不变的女子,玄云心中那个后悔,她大意了,哭丧着脸,写着大大的委屈,“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夜灵看着那人的模样,掩唇一笑,报复性的凑到她耳旁,说道,“本宫是伺候驸马沐浴啊。” 说罢,在某人惊讶的目光下,娴熟解开了玄云的里衣,褪却,扔了出去,涟起满天的晶莹水滴。 玄云脸色一囧,面色发烫,想要遮住遮蔽一番,毕竟这旺仔小馒头,也是馒头啊。 奈何她动弹不得,然更要命的是,那人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立于她身前,双手环胸,端详着她,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公主大人,我错了。” “错哪了。” “错在没有直接扑倒……” “什么?” “没有,嘿嘿,错在小的色迷心窍。”一副巴结讨好的笑容,很是狗腿。“主要是公主大人,太美,为夫把持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油腔滑调,以后若不得我的同意,不许胡来。” “嗯嗯…所以公主你看,这样我也没法洗澡呢,要不…”胡乱的应着,此时玄云只是想着如何让夜灵解开她的穴道,然后扑倒女神。 夜灵又怎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寻思着,平日里这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如今看来全然一个好色之徒,话说,她怎么就看上了这只小色女。 当下惩罚性的靠近她,“本宫说了伺候夫君沐浴,又怎会失言。” 拿起玉池旁的丝绸,沾着水,一丝一毫,拭去那人脸上的污渍,动作轻柔,神色从逗弄的随意,慢慢变成为专注的细致,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品。 看着慢慢显露出的倾城之貌,指尖传来细腻触感,慢慢,心口的跳动越发的激荡,身体不知为何变得灼热,呼吸应着水汽,充斥着热度。 手指触碰的地方,莫名的舒服,不舍离开,慢慢指节轻贴上去,最后整个掌心贴合着那人的右颊。 目光自上而下,将那人一眉一目刻进了心池。 □□焚身,玄云如今是深有体会,那感觉,可真是酸爽,特别是眼前这人还毫不自知,若有若无的“勾引”着她。 她很担心会不会猝死…… 玄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那样精致绝美,每一处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她只觉得身体很热,口干舌燥,不住的吞着口水,润滑着干燥的咽喉。□□焚烧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公主……”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欲望。 听了声音,夜灵手上一顿,倏地抬眸,赫然写着诧异,心中挥之不去,异样的悸动,沸腾在血液中,似乎要吞没她的理智。 夜灵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暗自懊恼不已,本想趁机作弄一下那人,谁知自己竟动了情。 心知不可继续玩火,脚尖轻点,身体腾空而起,如出水芙蓉,窈窕之姿,飘然若仙。 夜灵稳稳落地,衣袖轻挥之间,玄云全身一松,恢复了行动,当下蹲了身子,只剩香肩□□空气中。 咧嘴痴笑一声,就要朝着那人而去,却被后者一个警告的眼神给逼退。 玄云缩了缩肩,口中不住的嘀咕着,“只负责放火,不灭火,不开心,不负责……” 夜灵只当听不到,扫了某人一眼,丢下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洗不干净,不许出来。” 那是不是洗干净就……可以了? 某人賊眼一亮,自然而然的想弯了。 夜灵不知那人满脑子黄灿灿的画面,来到了屏风外,背对着,褪却了湿漉漉的外衫,换上一身属于她自己的衣衫。 修长的玉指,轻挑起里衣领口偏下的系带,微微低首,上下结扣。 即便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夜灵身上,凭空多出一抹脱俗仙气。 忽然间,腰间被一双玉臂锁住,肩头一沉,女子微顿,却不曾惊讶,侧首看了眼肩上的脑袋,嘴角微扬,放任那人搂着她,她喜欢此刻包裹着她的温热。 “洗干净了?” “嗯……”声音卡在喉间,闷闷的应着,脑中却在思绪着,如何“攻”其不备。 “哎哟~” 听得身后人一声□□,而后捂着眼睛,夜灵不疑有他,面上挂着忧虑,扶着那人急切问道,“怎么了?” “眼睛进沙子了~” “让我看看。” 夜灵双手握住那人肩头,防止她乱动,倾身凑近些,专心致志观察着那人眼中的“沙子”。 玄云看着慢慢放大的脸庞,毫无防备,心中一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贴上去,准确的噙住了那惦记良久的唇。 她的唇,还是软软的,甜甜的,是她最爱的味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夜灵瞳孔猛地一缩,一时竟忘了推开作乱的人儿。 玄云如同沙漠中饥渴难耐的旅者,寻到了绿洲,忘我的吮吸着,一股甘泉涌入口中,浇灌每一处干涸的细胞。 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解她的渴! 不断的加深这个吻,急切却不粗鲁,她在努力克制自己内心满腔的□□,生怕吓到那人,缓缓释放,像一个小心翼翼而又激进探索的冒险者。 “放开……唔~” 挣扎着要离开,却给了那人可趁之机,感受到口中肆无忌惮扫荡的柔滑,淡漠的黑瞳中充斥着惊讶,白皙的颊上浮现一层绯红。 身体被一丝电流划过,激起一阵酥麻,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勾起了心中那份隐藏至深的情。 抗拒的手臂,慢慢垂下,变成了轻抚,紧贴着同样芊细的腰身,情不能自己的闭上眼,笨拙的迎合着。 被逼至角落的舌,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触碰到那人的滑嫩,又立刻缩了回来,而后再次弱弱寻了出去,被那灵活的舌,紧紧裹住,交缠着。 交织着一条细长的银流,湿润了二人的唇角。 同样绝美的两人,相拥而吻,阳光透着雕花镂空纸窗,稀稀落落,点缀着二人,泛着点点光辉,应和着空气中细微的晶莹,构成一副别样唯美动人的画面。 强烈的窒息感,将难舍难分的二人拉开,牵扯出一条细长的银丝,在空气中摆动荡漾。 玄云看着身前意乱情迷的人儿,绯红的面上,嵌着一双迷情的眸,不复往日的淡漠透彻,媚惑动人,让她越发的痴迷,沉醉。 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这样妖冶的夜灵,她愿用一生珍藏,绝不允许他人窥视一分一毫! 再次吻上去,趁着那人迷神之际。 又是一番缠绵悱恻的长吻,空气中的暧昧,溢出淡淡的清香,拥着二人。 掌心,隔着丝绸的里衣,灼热着那窈窕的曲线,自上而下,抚摸着,像一个画家,细腻的描绘着每一条优美的曲线。 另一只手轻车熟路来至衣带结扣处,挑开,丝滑的衣衫,顺着光洁的肌肤,滑落了一节,精致的锁骨,陡然跳入空气。 玄云的唇,离开那甘甜的泉口,顺着滑嫩的颈脖,来到了精美的蝴蝶谷,顺着山脊,舔舐着,吮吸着,一路而下。 …… “小姐,八王爷求见。” 门外清脆的声音,让女子一惊,充斥着□□的眸心,几经挣扎,唤出出一丝理智,推开了身前胡作非为的人儿。 “本宫随后就到。”慌乱的应着,声音中含着没来的急,退去□□,听得门外的魍一怔,却也不曾多想,退了下去。 余光扫及铜镜中衣衫不的自己,面色窘迫,更添一丝绯色,立刻抬手合上衣衫。 眸心懊恼羞愧,她竟青天白日,做出这等羞耻之事,着实有伤风化,与礼不合。 而这一切都是某人所赐,看向那人。眸心已经恢复清明,但若是细看,不难发现,那里,终归隐着一丝散不去的羞赧。 “驸马,计谋见长。”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意,却听不出一丝嘲讽,仿佛真的夸赞一般,想来这也是一种境界。 一股寒气迎面席来,消散着玄云体内热度,目光也清明了几许,心虚的移开视线,心中直把那个什么八王爷的八辈祖宗通通问候一遍,以解心中的怨气。 多么难得机会,就这么给破坏了!! 不过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紧握着领口,毫无骨气的求饶着,“公主大人,小的知错了,求不脱。” 她不想再裸奔!旺仔小馒头,也有羞耻心好吧。 夜灵只觉得额角三条黑线,一时竟无言以对,为何她觉得倒是她强抢民女一般? “没个正经,今日还有正经事要做,暂且饶了你。” “多谢公主夫人,不脱之恩。”行了一个个大大的礼,殊不知,那唇角勾勒出得逞的弧度。 原来公主吃软不吃硬 夜灵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拿这人无法,话虽如此,女子眉宇间却不曾展现一丝不耐或厌恶,反倒隐隐带着笑意。 整理好衣衫,细细看了看铜镜,确认不曾有失礼之处,方开了门,踏了出去。 出门的刹那间,她又是那位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冷漠高贵的夜国三公主。 玄云看着逆光而立的女子,莫名幸福,这个女人……就是她喜欢的人,而且很幸运,她也喜欢她。 …… 客厅之上,上等梨花木打造的桌椅,整齐有序两侧排列,身着玄衣的小厮和粉色裙衫的丫鬟,垂眸低首立于一旁侯着,神色沉着恭敬,不急不燥,倒是有几分主人家风采。 夜文荣环视了一遍周遭,与记忆中没什么差别,是那样的熟悉,勾起往日的许些画面,男子刚毅的面容,不由柔和了几分。 “八皇叔大驾光临,华凝有失远迎,还望皇叔莫要见怪。” 清冷的声音,让深陷记忆的男子一惊,旋即面色不加掩饰的透着欣喜,起身,转首,看向缓缓而来的身影。 …… 第106章 不辞而别 玄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天是蔚蓝的,洁白的云朵,被风吹成各种动物的形状。 她和夜灵立于无边无际的草原,二人紧紧相拥着,那人不复冷漠,别样的温柔。 没有任何言语,但是却能心意相通,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全世界只剩下彼此。 空中无数只白色的小精灵在欢乐的跳动着,在为她们欢唱一曲情歌。 玄云不愿醒来,她宁愿生命定格此刻。 忽然,一道晴天霹雳,将蔚蓝的天空撕裂,轰隆隆的雷声,似乎还夹杂着其他声音。 “将军?将军快醒醒!” “阿箭,你说为啥将军还不醒?人都在外面等着呢,要不咱们扇他两巴掌?”桌彭看着熟睡不醒的人儿,病急乱投医。 李箭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很明显,你有种,你来。 “我来就我来!”桌彭撸撸袖子,“俺娘都是这么叫醒我的。” “将军俺得罪了哈~”说罢扬手就要下去,却见那人,狭长的凤眸倏地睁开,一闪而过的赤色杀意。 桌彭一怔,竟被那一眼震慑,久久不能回神。 确定了周围的安全,玄云疲倦的闭了眼,缓和数秒,再次睁开,已经一片明朗,揉揉有些昏沉的脑袋,扫一眼僵住的某人,出声问道“怎么了?” “将军,二皇子带着圣喻,正候在前堂。”李箭上前一步,轻轻推了推桌彭,同时回着玄云的问题,简要明了。 二皇子?圣喻? “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三刻。” 玄云愣住,未时三刻,不就是下午两点左右吗,她怎么会睡到现在? 迅速掀开被子,还是昨日的衣衫,泛着酒气。 是了,昨日她记得自己买醉,然后醉醺醺的游荡着……然后发生了什么? 玄云蹙眉,努力的回忆,却就是看不清那一片朦胧的场景。 自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儿。 “我是怎么回来的?”下了床榻,穿着鞋子。 “是嫂夫人带你回来的。” “三公主!?”手上动作顿了顿,脑中迅速闪过某个画面,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心里泛着雀跃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去寻夜灵问个清楚,那到底是她镜花水月一场梦,还是忘却的真实记忆。 不过,现下似乎不是时候,沉淀着心情,也顾不得换衣服,便去见了玄月,只愿早早了事,去找她的公主大人。 所以,玄月看到玄云时,便是这样一副模样,松散的青丝,于风中凌乱飞舞,衣衫的领口,袖口有些褶皱,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一看便是宿醉刚刚醒来。 不过那人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却没有一丝宿醉的疲倦。 玄云撩起衣摆就要跪下,却被玄月伸手拦住“此处没有外人,你我二人不必多礼。” 抬眸,看了看那温润如玉的人儿,心中一阵舒畅,也不矫情,起了身,随意的几许,半开着玩笑道,“二皇子开口,下官岂敢不从。” “陈兄说笑了。”玄月轻笑着,毫无皇子架子。 一句陈兄,将二人从君臣的位置转换为朋友。 玄云笑而不语,也算承认这种微妙的转变。 “对了,二皇子今日造访,是看中府上哪个丫鬟了?”玄云没大没小的调侃着,谁让这人这个时候来了,耽搁她时间,她还要去找公主夫人呢。 若不是自小的教养,外加皇家风范的约束,他口中这一口茶水,怕是早就喷了。 强装镇定,缓缓放下茶盏,拭去嘴角的一丝茶渍,“陈兄府上的丫鬟,本宫可高攀不起,至于此番前来为的何事,还是陈兄自己看吧。” 说罢,自袖口掏出明黄色的圣旨,递了过去。 玄云大大方方的接过,展开,一眼看去,白底黑字,意思清清楚楚,让她立刻入宫,暂住宫中,保卫宫中安危。 她刚要上奏,暂时离开玄国,而此时这么一道圣旨下来,全然断了她的后路,也太巧合了吧。 玄云收了圣旨,挑眉问道“二皇子,还望明示一二。” 玄月何等聪明,自然知道玄云话中的深意,“昨夜我与父皇寝宫对弈之时,肖将军入宫,面见父皇了。” 玄云当下了然,心生几分埋怨,这个肖大嘴巴! 玄月默默将身前人的心思收归眼底,良久,方开了口道“将军可曾想过,夜国这事儿来的太凑巧了?” 玄云眉头微不可察的拧了拧,并没有开口回答,沉默不语。 “一则,我担心这是专门为你设的圈套,夜国之行会有危险。二则,翼城如今局势紧张,父皇他需要你。”玄月缓缓道来,声音诚恳带着一丝忧虑,柔和的眸心,夹着一丝请求。 玄云长长叹了一口气,移开了视线“对不起,二皇子,无论如何,夜国,我一定要去。” 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所以更加不能让那人一个人面对。 她知道,曾经的十几个岁月中,夜灵总是游刃有余,独自解决着一切困难。她也知道,自己去或许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哪怕就是陪着她,她也要去,她要亲眼看着她的平平安安的。 玄月想要斥责这冥顽不灵的人儿,却对上了一双决绝的双眸,心中的怒火,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你怎这么固执,去了夜国,你可能就回不来呢!” “二皇子,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可是,你有想过吗,圣旨已经下了,你这是要抗旨不遵!”玄月仍不死心,做着最后的努力。 “什么,二皇子来的时候,有看见微臣吗?”脸上绽放一个无赖的笑容。 “你,这是让我和你同流合污!” “怎么会,二皇子英俊潇洒,风迷万千少女,又怎么会和我这一介武夫计较。”说话间,已经将圣旨塞了回去。 玄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拿了圣旨站了起来,似报复性的开口“本宫这就去回禀父皇,陈大将军正在收拾行囊,不见我。估计,很快肖将军就会带兵围了你这将军府。” “啊?不带这样玩的吧。” 不待玄云哭诉,某人已经离去。 不行,她得快些告诉公主,需立刻启程! “来人,请夫人来书房一趟。” 唤来下人,匆忙吩咐着,却半晌不见那人回应。 疑惑看去,却见那仆人,神色拘谨,欲言又止,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妙,“怎么了?” “启禀将军,夫人昨夜已经启程回夜国了。” “什么!!” 公主昨夜已经走了?! 不可置信,转头质问着桌彭二人“这是真的?” 桌彭后知后觉,拍拍脑袋,“是,这一忙,就给忘了,公主殿下,昨夜已经离开。” “为什么不叫醒我!”脸沉了下来,声音隐着怒火。 “将军饶命,是公主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休息。”小厮颤抖着身子,来将军府这么久,他第一次见将军发火,又怎么不怕。 “你们也是?” 李箭桌彭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若不是二皇子携着圣喻而来,我们也不会打扰将军休息。” 此刻,她若还不知道,夜灵有心留下她,那她也白活了这么久。 心中一阵失落,为什么要撇下她,难道连陪伴在她身边的机会也要剥夺。 脑中再次闪过某个画面……耳边似乎还听到了,女子轻柔的声音,“那就不要放手。” 不行,她必须去!! 有些事她必须搞清楚,而且这一次要换她保护那人! 挺身而立,看着远方,墨玉瞳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来人,备马!” 打从听了玄月的话,知道玄云这夜国之行,危险重重,李箭和桌彭,内心里,不愿她去的。 可是此刻,看着那人笔直而立的背影,明明那样瘦弱,却让人觉得强大,由衷的信服,他们的将军,会平安归来的。 双手抱拳,“是!” …… 戈壁之上,一只孤寂的队伍,顶着风沙穿行。 队伍中央,一辆精心设计能在戈壁沙漠前行的马车。 车内,一名面容娇好的女子,靠着窗子,时不时掀起布帘,放眼望着无边无际的黄沙,脸上透着一份焦虑。 而车内另一位倾国倾城的白衣女子,轻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不过片刻,女子幽幽睁开了眸,好看的眉,微微拧起,深邃的瞳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不知为何,她总是静不下心,只要闭上眼,昨夜的一幕,便会在眼前回放。 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是那样清楚,她都甚至都能清晰忆起那时唇上的触动。 软软的,甜甜的,带着淡淡的酒香。 “三姐!”夜笙看着发呆的夜灵,心中那个惊讶啊,她何时见过夜灵这样失神落魄的模样,揉揉眼,确认自己不是眼花。 夜灵倏地惊醒,转瞬之间,压制了心中的异样,恢复一贯姿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湖那片涟漪正在慢慢扩大,终有一日,变成一场巨浪,掀翻她理智的小船。 “三姐,你没事吧!不会是在想姐夫吧……”夜笙狭促的笑了笑,亲昵的搂着某人的胳膊,半撒娇的道。 “不是。”夜灵冷着面,立刻否认。 夜笙当即怔住,惊讶的看着某个欲盖弥彰的人,她本是开玩笑的问着,但……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因为在她看来,玄云,配得上她家三姐。 “那个,三姐,为什么三姐夫不来?”那个人明明答应了她啊。 眸,不住的沉了沉。 想来那人此刻还在沉睡呢,昨夜她点了那人睡穴,若没有人去打扰,她估计会睡到明天。届时,她已经到了夜国。 昨夜,看着那自责的人儿,莫名,心脏的位置,泛着酸涩,很心疼那趴在她肩上抽泣的人。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说出那样的一句话。 而且听着那人的心声,自己竟有一丝雀跃……难道自己真如穆惜颜所说,喜欢上了她……一个女子? 两个女人……真的会有感情? 一声声满怀情感的倾诉,萦绕在脑海,女子唇角,不自觉的轻扬。 或许真的有…… 第116章 往事 “华凝,你没事吧。” “多谢皇叔关心,华凝无事”说这话时,夜灵的眼光扫了眼身后紧随而来的玄云,带着轻柔。 玄云瞅见大厅的人儿,眸光暗了暗,带着一股幽怨之气,上前一步,恨恨道“八王爷,有礼了!” 夜文荣血战沙场几十年,亦不是常人,当下察觉道那人周身的幽怨,心中不甚明白,不过此刻他更为在乎的是“平安归来”的夜灵,也没多想,随意应付道,“免礼。” 夜灵与夜文荣二人入了坐,唠起家常,倒是与寻常叔侄无异。 玄云插不上话,只得在一旁闷闷不乐,听着二人谈话。 虽然她心中不悦,却也知轻重,前番时候,鹿邑说过,夜凌轩被陷害入狱,这个夜文荣袖手旁观,视若无睹不说,而后公主登门拜访他却拒之门外,可如今怎又主动上门来了? 可从他面上看来,他对夜灵的关心不似有假。然,他应该知道,夜灵于太子而言是眼中钉,肉中刺,容不下分毫。他既然真的关心夜灵,那又为何与太子狼狈为奸,这人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八皇叔,华凝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夜文荣面上的笑意,略有僵硬,他自然知道夜灵要问什么,神色有些怅然,“华凝,本王有自己的苦衷,但是相信本王,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夜灵听了,并没有多少感动,反倒心底生出一丝淡淡的人讽刺。 不待夜灵开口,玄云抢先开了口,眸中隐着怒气,声音带着讽刺,“八王爷对公主疼爱有佳自然不会伤害公主,可是太子真的能够容的下公主?” “不会的,本王绝不会允许这事儿发生。” 玄云看着那人坚决的模样,心中越发觉得好笑,这个夜文荣真是天真,与君洛阳有的一拼。 为了心中的利益,他们以保护的名义,妥协,一步步伤害着夜灵,而后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振振有词。 “不会允许?那我倒要问问,为何公主会被下毒废去全身武功,囚禁至今!”玄云神色锐利,情绪颇是激动,质问着。 夜文荣背脊一震,眉宇间尽是诧异,转而看向夜灵,带着担忧,急切问道“华凝你中毒了?” 夜灵微怔,玄云不曾与她说过中毒之事,不过转而一想,也猜出了一二。 面上不曾有一丝异样,这……是一个好机会。 女子垂了眸去,不曾说话,隐着一丝犹豫和复杂,片刻沉思后,抬了首,面上已经坦然一片,淡淡一笑,夹着若有若无的嘲讽,“都过去了,如今,我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而已,不过……似乎不太可能。” 而这,在夜文荣看来,恰恰夜灵受尽了委屈后,却无可奈何的叹息,以及对他和太子无声的责备。 玄云知道这是公主做给夜文荣看的,不过她还是心疼。伸出手,握住那人冰凉的掌心,掷地有声,“公主,会的,我会帮助你的。” 夜灵看着那人满是心疼的眸,心中一软,淡漠的眸中,多了一份柔情,渗入眸底,含首道“恩。” 夜文荣看着二人,良久说不出一句话,他能说什么,明明说要好好保护他们,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坐视凌宣入狱,华凝失去了武功。 他也是武者,对于武者失去了武功,那就等同一个废人,这对于天之娇女的夜灵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承受了多大的痛! “华凝,皇叔对不起你们……”声音是浓浓的愧疚。 夜灵看着被愧疚痛苦包围的男子,眸心闪烁着一丝不忍,而后恢复一贯,“皇叔不必亏欠,血浓于水,人之常情。” 夜文荣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淡漠如故的女子,不确定的问道“华凝,你说……什么?” 夜灵勾了勾唇,也没有让那人多等,开了口,缓缓道,“太子是皇叔的血亲骨肉,皇叔竭尽所能帮他坐上皇位,侄儿能够理解。可是,华凝不能理解,也无法坐视你们伤害其余夜族子孙。” 最后一句话,女子语气加重了一度,让人心头一沉。 这剧情……嗑瓜群众,玄云表示,够刺激。 太子是八王的儿子,也就是说,皇后给夜帝带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 酸爽,痛快,谁让这个夜帝总是不待见和伤害公主。 不过,如此也能理解,为何夜文荣如此矛盾了,一边是疼爱有佳的侄女,一边是骨肉相连的儿子。 太子利用这重身份,逼迫夜文荣助他谋朝篡位,可是他已经太子了,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冒此等风险,除非……他太子之位危在旦夕。 可是依着夜帝对他如此宠爱,又怎会随意废太子,所以,以此推测,极有可能夜帝发现了太子并非他亲生骨肉。 所以太子向君洛阳要了蛊,控制了夜帝,同时逼迫夜文荣助他逼宫。 如此,这一切倒是合情合理呢。 夜文荣看着夜灵,满怀的诧异,缓缓消散,升起了一丝欣慰和无奈,“我们凝凝,果真聪慧过人。” 凝凝,是她小名儿,那人每次回城,总喜欢带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看她,抱着她一声声喊着凝凝。 夜灵不是无情的人,久远记忆中,那为数不多的温馨画面,被唤醒,面上染着一丝柔和,声音多了一分真诚,“皇叔,你不该任由太子故作非为。” 夜文荣苦涩的笑了笑,似乎不愿多谈,而是转了话题“华凝不怨恨本王,竟与你母后做出这等事儿?” “怨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当初劫得夜后写给夜文荣的书信时,她心中也只是诧异,意外,以及讽刺,嘲讽夜帝算计了一生,谋划了一辈子,却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落得这般下场,实在可笑。 夜文荣看着处事不惊,淡然自若的女子,与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重合,眸心泛着柔情。 厚重的声音,带上了记忆的味道。 他虽然与夜帝之间存有隔阂,但却不曾想过报复,否则,又怎会亲自请命戍守边城,多年不曾回国一次。 而他与夜后,徐萱萱,亦并非想象中的不堪。 二十年前,当今圣人初登龙位,隔年,夜国边境山贼作乱,扰民安宁,夜帝令夜文荣领兵剿匪。 夜文荣率兵前去,却不想,那些不是寻常山贼,而是睦国精锐官兵扮之,大意之下,中了对方奸计,被围困山中。 终不得不破釜沉舟,突围而出,死伤惨重,最后,他到达夜国时,身边只余两三士兵护卫,他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心中悲戚异常,这一支队伍,是先帝赐予他,只效忠与他,与他同生共死,共战沙场,情同手足! 他,手持滴血利刃,架在不曾查探清情况,便轻易上报错误军情的官员脖子上,声声带血的质问! “这些人作战布局,谨慎有序,进退有制,怎么会是一盘散沙的山贼一样,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今天本王就要用你的脑袋祭奠死去的兄弟!” 而那人的一句话,彻底让他跌入冰谷。 “王爷饶命,小的发现不对劲后,紧随其后奏折一封快马加鞭,送至茗央城,理应就是一日的之差,臣,臣以为您知道……” 时差一日,也就是说,他的好哥哥,已经知道却不曾告知他! 满腔的怒火,焚烧着他的全身。 当下赶回茗央,却得知那人正在商洛山庄避暑享受,他数千兄弟如今尸骨未寒,而罪魁祸首竟毫无愧疚,宛若什么也不曾发生,继续享受着生活。 二人,见面便是惊天动地的争吵。 这一次的争吵,使得二人背离而行,夜文荣如何也不会原谅,这人因为嫉妒,便让他数千兄弟葬送性命! 也就是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终量成一生的错。 那一夜,醉梦中耳边是女子的低吟,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想来是女子心中的人儿。 他就这样夺了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的清白。 因为那时太过年轻,面对这番事情,早已吓傻,当下逃离了商洛山庄,不曾对任何人提及过,只当这事儿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殊不知,那日,原本离开要离开的夜帝,为了寻他,做了停留,因此遇见了徐萱萱,一见钟情,纳入后宫。 直到,大婚之夜,他才发现,他的皇嫂竟然就是那日酒后侵犯的人儿! 惊讶之余,只剩下无尽的荒唐,彻底将那事儿便烂于腹中。 他在女子漠然的脸上,看不出喜悦,只有散不去的忧愁,显然她并非心肝情愿嫁给夜帝,心中越发觉得亏欠,久久不得散去,在心中慢慢积淀。 直到前不久,那人书信一封,告知他,太子是他的骨肉,他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 而夜帝发现了这个秘密,准备废太子,为了太子的将来,徐萱萱适才告诉他这一切。 原本对于徐萱萱,他便有一分亏欠,这份亏欠并没有随着时间散去,反而在心底沉淀,越发浓厚。 所以,即便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乃是欺君罔上,却也不得不做。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能够为他娘俩能做的事儿,只当是他的弥补。 …… 第117章 计谋 玄云听罢一阵唏嘘,这还真是狗血,不过她是不会同情眼前这个男人,今日的所有局面皆是他一手造成,当初若是他敢于承担责任,那么今日定会是另一种结局。 心中倒是有些同情起夜后来,被一个陌生男子毁了清白,还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果然很多人都不是面上那样美好,现在想想商洛山庄那些关于夜帝夜后那些所谓“命运的际遇”,只觉得可笑嘲讽。 忽而,脑中闪过一句话,让她一怔,眸心的讽意慢慢褪去,换上一丝疑虑。 夜灵不曾注意到玄云细微的变化,而是看着身前后悔莫及的男子,默然无声,神色无悲无喜。 如今说什么,皆显得苍白无力,再者,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本王欠皇嫂太多了,别无选择。”夜文荣长长的叹了句,又立即补充道,“不过,本王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的,悦儿答应了本王,只要登基后,便会放了轩儿,也不会为难你!” 夜灵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冷冻了周遭一片空气,“用更大的错,来为了弥补犯下的错,这样值得吗?” “凝凝……” “皇叔,事到如今,你以为太子会放过我们吗?太子迟迟不肯登基为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女子面上淡淡的,声音透着冷意,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平仄轻缓,甚至不曾有一丝起伏,却让夜文荣有些透不过气来。 夜文荣一时语噎,眸中一闪而过的挣扎,随即不住的摇了摇头,“不会的,轩儿……他,本性不坏……所以,华凝,请你一定要相信他…” 如今夜文荣已经听不进她说的任何话,再多的言语,不过是耗费口舌而已,当下不再争辩,转移了话题,“皇叔,华凝不曾请求过你什么,如今华凝只求皇叔一件事,让我见一见,二皇兄。” “这……”一番犹豫后,夜文荣点头答应“皇叔答应你,不过,华凝你也要答应皇叔,太子的身份不能暴露。” “皇叔觉得,无凭无据,谁会信我?”夜灵轻嘲一声。 “华凝……” 大堂一时陷于沉寂,洋溢着压抑的气氛。 “八皇叔,小婿冒昧问一句,不知母后的心上人,如何称呼。”玄云趁着空挡开了口,引来二人的注视。 夜文荣面色带上一丝警惕“陈侄婿如何有此一问?” 莫说夜文荣,连同夜灵也是有些好奇,这人想要干什么。 玄云摆手,憨憨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皇叔莫要误会,小婿只是一时兴起,母后母怡天下,能让她倾心之人,定是当朝才俊。” 夜文荣蹙眉,这人似乎与第一次相见有些不一样。下意识看了看夜灵,回道“这本王也不曾清楚,但是本王隐约记得那人名字中带了一个佑。” “那真是可惜……”玄云有些可惜的耸了耸肩,仿佛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夜灵目光沉了沉,看了一眼那人,心中记下一笔。 “公主,王大人求见。” 小厮弓着腰身,碎着小步来至殿前,跪拜禀道。 王楠?他不是护送母后去祭拜祈福。 夜灵扫了眼夜文荣,并没有显出太多意外,“有请。” 不消片刻,红色底衣,金黄色的铠甲,健硕的身姿,稳健的步伐,昂首阔步,大步流星。 看着来人,玄云眸色突变,迅速低了头去,掩去了眼中的异样。 王楠见了二人,不卑不亢,声音沉稳有力,“参见八王爷,公主殿下!” “王大人请起。”玄云的动作,夜灵自是留意了,压下心中的疑虑,挥了挥手,面上不曾有一丝异样,应对着身前之人,“王大人不是护送母后南山祈福,怎会得空来公主府上?” “禀公主殿下,我等途中遇贼人行刺,皇后娘娘受了惊吓,卑职担心贼人还会作乱,适才擅自做主护送娘娘回了宫中。” “母后遇刺?”夜灵面上一惊,声音带上一分忧虑。 “公主殿下不必担忧,太医说了,皇后娘娘并无大碍,需要静休几日便可。”王楠立刻开口,好心劝道。 静休,也就是说她们不能打扰其休息了? 无论如何,夜凌轩也是夜后的孩子,即便再偏爱太子,也不会坐视他伤害夜凌轩。所以,太子不会让她们见到夜后。 “太子听闻八王爷府上有安神良方,适才令下官寻八王爷……”王楠深深的看了眼夜文荣,虽没有说完,但是其目的,已然不言而喻。 夜灵并没有阻止了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顺着王楠的话,看向夜文荣,挂着浅笑“本想留皇叔府上用餐,如今看来,怕是奢望了。” “怎会,这一餐且给皇叔留着,日后本王定会讨回这一餐。” “那,华凝等着皇叔。”女子淡淡应着。 太子派人来寻夜文荣,这是她意料之中。 她一直以玄云的身份,是为了掩护正在扮做她而被囚禁的玄云,玄云逃离后,也就没了顾虑,以夜灵的名义,送上邀请函,果不其然,一直避而不见的夜文荣亲自登门。 其实见夜凌轩,于她易如反掌,她选择通过夜文荣,目的只有一个,反间计。 让夜文荣对太子彻底失望。 夜文荣起了身,就要随人离开。 “且慢。” 忽而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离开的步伐,回首。 起身而立的男子,一方玄铁面具遮住了半张容颜,二人面面相觑,望向那人,面色染上不解。 陈云顿了顿,看着王楠,唇角轻扬勾着一丝不明的笑意,声音带着嘲讽,“烦请王大人带一句话给太子,蛊虫,用的可还顺心。” 这话一落,旁边的夜文荣面色突变,锐利的目光看向身侧的王楠,满怀着质问。 王楠低了首,掩去眸心的杀气,压着声音,“是,若驸马没有其他吩咐,卑职便告辞了。” “不送。” 看着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玄云眼中升起了阴谋的痕迹。 “想不到,驸马竟也有此等心思,本宫甚是欣慰啊。” 耳边传来了女子不冷不热的声音,玄云立刻回了神,看着女子漠然的背影,咧唇一笑,褪却了所有的阴谋计策,只剩下最为本质的真实和柔情。 “夫人妙赞了。”自然而然的自背后环住了女子。 太子要了蛊,十之八九用在了夜帝身上,依着夜文荣的性情,定会念及几分兄弟情谊,与太子争论一番,届时太子不满其擅自见了夜灵,二人怕是……有的一吵。 她可不是有意挑拨离间……只不过是故意罢了。 夜灵侧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推开,而是寻了个最为舒适的位置,闭了眼,眉宇间浸着舒缓自在。 “为什么想知道母后心上人的名字?” “想要弄清楚一些事。”紧了紧环住那女子腰身的双臂。没有细说,因为有些事,还有待确认一番。 若是真的,那就……有趣了。 “你是怎么认识王楠的。”女子淡淡的声音,带着肯定。 玄云一愣,看了看某人精致的侧脸,宠溺的笑了笑,她家夫人真是聪明。 侧着脸,将唇凑到那人耳廓,轻呼一口气,有意无意的碰触着那人小巧的玉耳。 女子身体一僵,眸,陡然睁开,一闪而过的羞赧,这人又使坏了。 刚要推开,耳边低声细语,让她停了手,眸心慢慢凝起一丝冷冽。 “你当真看到女子眸心……有一颗朱砂志?” “恩,怎么了吗。”虽然是夜晚,可是于她,与白日无异,那惊鸿一瞥,令她记忆深刻。 “无事。”夜灵再次闭上眼,不愿多加谈及。 玄云看着女子周身散发着的冰冷气息,眼底涌着复杂,她总是这样,独自承受着所有,很心疼这样的夜灵。 闭上眼,将她搂的更紧,再次睁眼,眸心已然一片璀璨,侧首,朝着那人绝美的面颊吻去。 陷于沉思的女子,反射性的回头,二人柔软的唇,实打实的贴合一处,鼻尖顶着鼻尖,目光交织一起。 夜灵,周身的冰层,倏地被灼热融化。 玄云狡黠的眨了眨眼,伸出舌头,挑逗似的,舔舐着那美味的唇瓣。 夜灵倏地回神,挣脱了那人的怀抱,瞪了眼某人,“光天化日,你也不知羞。” 这一眼,三分娇嗔,七分羞赧,着实看酥了某人,这样的夜灵,她真是爱死了。 夜灵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全然就是普通女子娇羞撒娇的模样。拧了拧眉,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身去,而后冷着脸,报复性的开了口,“今夜你睡客房!” “啊?” 不是吧,玄云当即苦着脸,她还想,今夜好生与公主亲近亲近啊! “那什么,天气凉了,公主大人需要暖床的吗?”厚着脸皮,蹭到某人身边。 “本宫有暖炉。” “暖炉危险,易火灾,我就不一样的,暖和又安全,最重要,手感好。”咱们玄大将军,完美演绎了,玄婆卖身,自卖自夸。 夜灵着实见识了,何为厚颜无耻!挑了挑眉,狭促的看着某人,薄唇轻启“是吗,怪不得穆师妹非你不嫁。” “没有……公主我和惜颜只是朋友……” “惜颜?”原本逗弄的眸心,陡然一冷。“真是亲昵啊~” “不是,我和穆姑娘是朋友……只是朋友。” “驸马现在有些激动,需要在自己认真考虑考虑,本宫就不打扰了”说罢,竟真的开门离了去。 玄云自是要追过去,被那人一句话给吓住了。 “敢跟过来,日后驸马就不用回来了,本宫的暖炉很安全。” “公主,不要啊,求带走……”满眼的不舍,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人背影,一如被丢弃的小狗。 明知那人是故作可怜,可是脚下的步伐,再难踏出一步,终是开了口“本宫是去取聚灵丹,随后便会回来。” 依着这个无赖先前的意思君洛阳是给她下毒了,虽然对此人的体质,也是了解一二,不过还是大意不得,而这聚灵丹,能够解百毒。 玄云听罢,心中涌动着暖流,眼前的女子,为人处事冷静睿智,甚至于冷漠无情,却将心底珍藏的细腻柔情,给了她。 上前,再次抱住了她,“谢谢你……华凝” …… 第118章 前夕 悦来酒肆,茗央城最大的酒楼,而今日一反常态,大厅之内空无一人,整个酒楼空荡荡,而其灶房却是人声鼎沸,忙成一团。 与此同时,二楼最靠西的一间客房,外在看去,与其他客房无异,然其内部的装饰设备皆是上等,堪称奢华。 此刻,一群端着菜肴的小厮,鱼贯而入,井然有序,不消片刻,一桌满汉全席,色香味俱全,无不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酒,是堪比皇家御用美酒的十年女儿红;盛放的器具,是纯金酒盏,连同那使用的筷子,也是晶莹透澈上等羊白玉雕刻而成。 小厮们上完菜肴,恭敬的推门而出,房中只余满屋香味儿。 让人心中不住猜想,这等场面,是要招待何等贵人!? 而,不出一刻,一群衣着华贵的男子,推门而入,有说有笑,举止谈吐之间,无不显露着贵族的气质。 这些人不是常人,正是陆续赶回茗央的各地藩王。 如今这一行人,齐聚一堂,每个人,脸上挂着笑意,却没达眼底。 他们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暗中较劲,针锋相对,各怀鬼胎,相互试探。 今日这一场聚会,说是联络兄弟情谊,实则是相互试探各自的目的和立场, 前番时候他们安插茗央的暗桩,石沉大海,断了联系,以至于他们对茗央的局势,半清不楚。 如今的茗央与他们而言,被蒙上一层浓雾,看不清楚。一行人也曾将目光放在了公主府,想要探出一丝消息,奈何夜灵,以身体不适,推却了所有的拜访。 各方利益趋势之下,才有了今日的悦来相聚。 一番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之后,众人各自入了坐。 “来,我们兄弟难得相聚,今日不醉不归!”一黄衣男子,起身,举杯,豪迈的开了口。 “好!” 一群人齐声应着,道,一声好,气氛甚是融洽,一副兄弟和睦的画面。 就在此时,门被支呀一声推开。 所有人齐目看去,门口站着的男子,身形堪称赢弱,至少对男子而言,实至名归。 不过,他们在意的是,这个男子,他们并不认识! “大胆!哪里来的奴才,扰了爷们的雅兴!”一紫衣男子,面色一沉,出声怒吼。 但见那人对男子的质问视若无睹,淡然自若,唇角甚至挂起一抹浅笑,度步而入,周身那份气度与房中一群藩王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紫衣男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黄衣男子拉住,后者上前一步,没有藩王的架子,颇是豪爽,抱拳笑道“敢问兄才是?” 比起皇族子弟,这人更像一个江湖儿女。 先前的男子,见了,勉唇轻笑,淡淡道“你果然更适合江湖。” 黄衣男子一愣,能与他说出这番话的也只有他那位传奇的三皇妹了,旋即眸心绽放出一片光彩,“三妹!?” 这话令其余人皆是一惊,这一声三妹,也只有一人,当下朝着那人看去,只见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指尖贴着耳根处,挥手拂袖间,一张绝世的容颜倾世而出。 看呆了一众人。 还是黄衣男子最先回了神,一脸的开心,就要上前搂着女子,却被那人侧身躲过,心知自家三妹的品行,也不在意,为那人移开椅子,“没想到三妹真的来了,快入座。” 夜灵也不矫情,微微含首,而后入了坐。 “华凝是本王邀请而至,都是自家人,想来大家不会介意吧。” 夜灵口中的三皇兄,平阳王一席话将尚未回神的一众人,拉了回来。 众人用他们的热情,来回答了平阳王的话,不过这份热情有几分温度,便不得而知。 夜灵的出现,对于他们而言是乐意至极,如今,茗央的局势,想来她最清楚不过,若是能探出一二,是极好的。 先前生怒的紫衣男子,举了杯子向夜灵赔了礼,夜灵大方举杯轻勉一口,笑道“无碍。” 气氛也算融洽,酒足饭饱后,一行人也渐渐起了別的心思,就看谁先忍不住。 紫衣男子,面色绯红,眸中带着醉意,举着酒盏,起了身,摇摇摆摆,踏着醉步,来到了夜灵身前,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三皇妹,这一杯八哥敬你,父皇亏的有你,这夜国亏的有你。” 这话一出,在座的几位皆是愣了愣,神色各异。太子和夜灵关系素来不好,对其甚是忌惮,毕竟睦国就出了了女王。而今,又是这么敏感的时候,广安王这一番话,可是别有深意。 不过,谁也不曾开口,所有人心照不宣,等着夜灵的回答。 然而没有等来夜灵的态度,但是被旁边的平阳王搅了局,男人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笑道“八弟怕是喝醉了吧,这话应该与太子说才是,三妹而今已经为人妻,此番和我们一样,回来看看父皇吧了。” “是……三皇兄所言极是。”广安王有些迷糊的敲了敲脑袋,看似醉眼迷蒙的眸,深处流过暗涌。“可惜,一直没有见到父皇……对了,传闻是二皇兄下毒毒害了父皇,这本王是万万不信的,听闻当日三皇妹也在场,不知到底如何?也好,日后见了太子,为二皇兄谈个说话。” 谁都知道此事另有隐情,可谁都不会傻到将这个问题拿到明面上问,毕竟事情牵扯甚大。 可这个广安王,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借着酒意,直直丢出这个问题,为难夜灵之余开罪了太子。 其他几人皆是乐见其成,坐看好戏。 夜灵看了眼那人,复又扫了一周,将所有人的目光收至眸底,神色不曾变化,缓缓放了玉筷。 墨玉瞳中,染着冷漠,薄唇轻启,慢慢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众人神色一喜,夜灵的爽快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父皇病危,乃是太子所为,二皇兄不过做了替罪羔羊。” “三皇妹,此言当真,可太子为何这么做?” 夜灵看着那些人将信将疑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他们急不可待的想让她开口,好,她满足他们,结果他们又质疑,着实可笑。 “为了皇位。” 所有人陷入沉默,相互看了看,瞅见彼此眼中的怀疑,谁也没有接话。 这个理由太荒唐,那人已经是太子,皇位手到擒来又何必做出这等多余之事。 夜灵怎么不知他们心中的怀疑和顾虑,眸底划过别有深意的碎光。 “我知道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你们,不过……我还没有说完,太子已经不是太子了,他……” 谁知夜灵还没有说完,一个低沉男声打断了她的说话。 “这么热闹的聚会,本宫怎能错过。” 见了来人,所有人一惊,起了位置,拜道“太子殿下。” 来者正是太子,夜风悦,那人面上挂着亲和的笑意“今天没有君臣有别,,只有兄弟情谊,各位不必拘礼。” 说罢,夜风悦似乎才看到夜灵,上前一步,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华凝不必多礼,你身子的毒还没有解,又失了武功,身子正值虚弱之时,还是注意休息。” 说罢扶着那人坐在了位置上。 看似关心的话语,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夜灵已经失去了武功,想清楚,在站队。 聚会继续,可谁也没了胃口,心思全然放在了两位意外之客身上,却见他们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途中太子还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夜帝已经苏醒,身体日益恢复,为了庆祝一番,准备于三日后,宫中设家宴,届时他们一同参加。 夜灵垂了眼帘,遮去那一闪而过的冷意。再抬眸,已经染着淡淡欣喜,“太好了,父皇无事,那二皇兄?” “二弟也是无意之举,待父皇痊愈,为兄定会释放了他,毕竟是自家兄弟。”太子说的好不大方亲和,引来一众人的侧目。 这次相聚,最终在平平静静的落了幕。 途中,夜灵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同的还有平阳王。 “太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平阳王皱着眉,想了想刚才那人的表现。 “恩,变化颇大。” 夜灵缓慢的睁了眸,华光闪过,幽黑的眸,如同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泛着冷冽的光泽。 事情的轨迹,并没有沿着她预想的那般,夜文荣与夜风悦并未反目,且太子对于夜灵见夜凌轩的事,并没有提出反对,这让夜文荣很是满意。 这可令夜灵颇感有趣,更有趣的是,太子近来行事风格也是大相径庭。 想必定有高人指导,她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 “对了,华凝,你让我调查的人。”平阳王忽而想到什么,自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夜灵。 女子接过信封,抽出里面布满密密麻麻黑字的宣纸,一目十行,黑瞳中难得一见的意外,旋即化为了然,原来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难怪啊…… 看向平阳王“三皇兄,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华凝在此道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 平阳王爽朗一笑,挥挥衣袖,颇是洒脱。 他自小便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也曾闯荡过江湖,是以广泛结交无数江湖好友,这次能够如此迅速查出夜灵所要调查之人,一则是那人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二则多亏他那群朋友的鼎力相助,所以这一声谢谢,他带兄弟收了。 夜灵收了信封,眯了眯眼,看着平阳王“三皇兄,接下来,就看你的呢。” 男子精神一震,脸上严肃了几分,“包在我身上!” 他绝不允许太子做出这种事儿,夜国决不能落入这种人手中! 吁~ 马夫一声惊呼,而后是马车的剧烈的摇晃。 平阳王紧贴着车壁,险险稳住身子,待马车平稳后,看了眼同样扶着车壁的女子,“你没事吧,” 后者轻轻的摇了摇头,掀起车帘,侧首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公主殿下,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外面的车夫,恭敬禀道。 夜灵的目光随着马夫的话,落在了,马车前的男子身上。 那人面色苍白,胡子拉渣,眼眶周遭却是染着墨色,眸光无神满带着疲倦,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然他在看到夜灵刹那,生出一抹光辉。 声音隐着激动,“师妹……我想和你谈谈。” “你就是君洛阳,你还有脸来找三皇妹!”平阳王已经听夜灵说了,这人和太子勾结,给夜帝下蛊,还差点让夜灵失去武功,所以对他,可谓毫无好感,恨不得,分分钟剐了他。 君洛阳只是痴痴的看着夜灵,全然忽视了一旁怒气冲天的平阳王。 “你……” 平阳王欲要出手,狠狠给这人一个教训,却被夜灵拉住,“八皇兄,你先回去吧。 “不行……他要是对你意图不轨怎么办。” “八皇兄眼中,华凝竟如此无用?”女子轻轻一笑,噙着自信,简单的一句话,带着冲破苍空的自信,让平阳王后续的话,全然化为沉默,而后无奈一笑。 夜灵有些狼狈的人儿,并没有一丝同情,冷漠的看着他,“你还要说什么。” “师妹……”这样的夜灵,让他觉得陌生,甚至有点可怕啊。 …… 城外一条偏远的小道上,一匹骏马呼啸而过,马上的男子一身黑衣,裹着他修长的身躯。满头青丝,用一根黑色丝带,随意绑着,随风飘扬,与黑衣融入一丝。 因着速度太快,全然看不清马上男子的相貌。看着马儿消失的方向分明就是商洛山的去出。 果不其然,最后,马儿在商洛山庄前停了步伐,相貌俊朗的男子,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不潇洒。 男子仰头看了看金字烙印的牌柄,“商洛山庄”,眸中闪过思绪万千,最后化为深邃。 “站住。”守门的护卫拦住了男子去路,质问。 男子抱拳,笑到“两位小哥,在下立胜利,早已听闻商洛山庄大名,此番途经此地,特意前来拜访” 护卫二人相互看看,态度坚决,“请回吧。” “为何。” “不行,” “为何?” “此地是皇家圣地,岂是常人可随意进入。” “这……我……”男子仰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色,面上显出央求之色“二位小哥,你看,天色不早,可否让在下借个宿?” 说罢,自袖口掏出银两,塞到某人手中,后者神色立刻变了变。“咳咳,那什么,明日一早就必须离开。” “当然,谢谢小哥。” 无论哪个时代,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不变的正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玄云,虽然很不愿意与某人分开,但是事关重大。她必须亲自来商洛山庄一趟,弄清楚,一些事。 …… 第119章 家宴【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日,在时间的长流中不过三滴雨水一般,悄然无声便过去了,转眼间,已经到了家宴的时候。 本是喜庆的日子,奈何天公不作美,满天的乌云翻滚,一如江海掀起的滔天波浪,汹涌澎湃,凛冽的寒风肆掠呼啸,势要将整个茗央城翻过来一般。 商贩们十之□□,收了摊子,回了家,都关紧门窗,窝在家中偷懒一日,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路人,裹着衣衫,低着头,艰难的行走着,构成一片萧瑟的景观。 皇宫之外,数辆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奢华马车一字排开,即便狂风中,也掩不住的光彩夺人,将角落的一片天地映的透彻。 这时由远即近一辆马车,独看也算精致,不过相比之下,倒显的平庸了几分。 车内女子闭目养神,神色平静,素白色的宫装,让淡漠的人儿多了一份端庄舒雅,而旁边的锦衣男子面色肃然,看了眼女子,眸心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三皇兄有话要说?” 男子一惊,望向女子,对上那人漠然深远的眸,下了决心般,问道,“今夜太子真的会动手吗?” 夜灵听罢,轻轻一笑,携着几分讽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想太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二人一同下了车,随着前来接待的太监去了大殿。 各地藩王,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三三两两的聊着,见了他二人,皆是停了口,送上瞩目礼。 “三皇兄和三皇妹感情真好啊。”迎面走来的广安王看着一同出现的二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在座的其他人,抱着看戏的心态瞅着。 广安王为人自负狂妄,目中无人,对于夜灵,他一直是不屑,是以众所周知,他与夜灵不合,那日酒肆的处处针对,是偶然,也是必然。 平阳王本就是一个直爽的性子,当下就要训斥那人,却被身旁的女子出手拦住。 只见女子淡淡的看着广安王,缓缓开了口,“今日大喜的日子,三皇兄何必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动气,影响心情。” 清冷的声音毫无起伏,说罢,嘴角轻扬一抹弧度。 在广安王看来这是□□裸的挑衅,面色阴沉沉的,若不是今日这等场合实在不便,他断然不会这般罢手。 二人这副模样悉数落入了角落里的某人眼中,那人半个身子藏于阴影中看不清楚,光下只余一条蓝色衣脚。 众人各自入了坐,没过多久,太子满面笑容,春风得意,大步而来,一看便知,心情颇佳。 太子特意扫了眼夜灵的方向,见那人身侧坐的位置是空的,顺口问道“三皇妹,驸马今日怎么没来” “她病了。” 太子意识性的关怀了几句,也没有多问,显然并不在意。 不过,他身侧,一个太监打扮的老者,多看了几眼空旷的位置。待夜灵看去,那人立刻低了首,避开眼神的交汇。 晚宴开始,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同样的着装,一致的步调,甚至连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不差分毫。 不消片刻,桌前已是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 太子举杯扬声道,“祝父皇早日恢复安康。” 说罢一饮而尽,而后座下众人亦是举杯齐声附和一句,同样一饮而尽。 夜灵与平阳王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举了杯。 这场以庆贺夜帝康复为名义的晚宴,却自始自终不见夜帝,风平浪静,不温不火。 平阳王显得有些焦虑,时不时看向夜灵,后者却依旧淡然自若,悠闲悠闲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太子皇兄,烦请请出父皇,让臣弟门见上一见,毕竟此番臣弟们舟车劳顿回茗央一次便是为了见父皇一面。,” 晚宴后期,广安王终是忍不住站了出了,态度有些不耐。 太子看了眼中央的男子,眸中一闪而过的阴冷,脸上的笑意褪却了几分,挂上几分忧色,“父皇也是很是想念众位弟弟,奈何皇弟们常年背井离乡,戍守领地,本宫很是不忍,父皇也是不舍骨肉分离。” 这话一出,在座的面色皆是一变。 广安王挑了挑眉,试探性的问了句“太子皇兄这是何意?” “父皇甚是想念皇弟们,若是大家能够留下来,长居茗央,向来父皇定会很开心,康复也是指日可待。” 大殿之上,倏地一片沉寂,所有人面面相觑,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平阳王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上位的太子,后者只当没看见,把玩着杯子,“要不,各位皇弟就留至茗央好了。” “放屁!太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平阳王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负手而立,怒视着上位的男子,语气不佳 “这可是父皇的意愿,怎么八皇弟不愿意?”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耐的男子。 “别拿父皇压本王,有种把父皇请出来,哼,我看父皇早就糟了你的毒手!” “大胆,来人,广安王以下犯上,抗旨不遵,押入天牢,等候处置!”太子面色震怒,排桌而起。 王楠领着一支训练有素,身着铠甲的队伍闯入大殿,整齐化一的步伐,庄严肃穆,掀起一阵嗜杀之气,整个大殿倏地被压抑的氛围包围。 所有藩王脸色一变,质问着看向上位悠然自得的太子。 “各位皇弟失礼了,为了父皇,为兄也只的出此下策。” 说话间,士兵已经朝着广安王而去,欲要将其扣住。 平阳王实在忍无可忍,拍桌而起直逼问着太子“果然,这都是你的阴谋,你忌惮各地藩王的势力,所以借此机会将我等一举拿下!” 太子看着平阳王,眸心闪烁着杀气,似乎也不愿继续装了,露出了本来的脸孔,肆无忌惮的笑着,扭曲着原本俊美的五官。 无视所有人,直接来到了大殿中唯一一个淡然自若的女子身前,以胜利者的姿势,居高临下俯视着夜灵“你不是夜国最为睿智的公主,群臣敬仰的三公主,怎么有没有想过你也有今天!” 第120章 家宴(下) 夜灵漠然抬眸,看了眼神色漫着疯狂的男子,通透的瞳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带上一丝嘲讽和同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 夜风悦面部表情慢慢狰狞,他恨极了夜灵这种总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明明他才是胜利者,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殿下,各位正事要紧” 一直在太子身后伺候的陌生脸孔的太监,在太子暴走之前阻止了他,有心提醒着。 太子回首看了看来人,收敛几分暴烈的躁动,盯着夜灵,阴狠狠的开了口“本宫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 说罢转身看着戒备的各地藩王,笑道“各位皇弟考虑的如何了?” “太子,我们都是兄弟,这番做法,未必太过分了?” “六皇弟此言差矣,本宫不过尽尽孝心,怎么就过分了?” “哼,可笑,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装!”广安王挥手推开了束缚他的士兵,“你莫要在痴心妄想,有种直接杀了我们。” 太子眯了眯眼,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气,阴沉着脸,“既然八弟这样要求,本宫满足你。” 说罢化掌为刃朝着那人攻去 “哼,怕你不成!”广安王提气欲要迎上这一掌,却陡然发现,体内真气荡然无存,猛地抬首,看着撕裂空气,席卷而来浓重杀意,心下一惊,一时竟忘了躲避。 咫尺距离,他无望的闭上了眼,然就在刹那之间,一个身影,迅速窜过,拉着他,险险躲过一劫。 二人撞翻了一旁的桌子,不过谁也没心情在意这些细节。 广安王看着出手相救的平阳王,心中五味杂陈,良久真诚实意笑了笑,“谢谢了,三哥。” 平阳王拍拍那人肩旁,豪爽应着“都是兄弟,说什么呢。” 全然忘了前不久,二人还针锋相对。 “不过,六弟,你怎么不躲。” “我的内力全部消失了。” 广安王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即查探了自己的内力,结果不言而喻,他们都中了软精散,暂时失去了内力。 如今的他们等同任人宰割的废人! 与此同时,太子挥手而下。 刷的一声。 一道道光亮闪过,士兵齐刷刷亮出利刃,气势汹汹,锋利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众藩王齐齐聚于一处,怒目而视,围着他们的士兵。 大殿被肃杀的氛围重重包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刀刃相见,血流成河一般。 “华凝,劝太子皇兄一句,莫要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夜灵冷冷清清的声音,飘荡在噤若寒蝉的大殿,却未曾减缓一丝紧张的氛围。 “怎么,皇妹也要抗旨?”太子玩味一笑,讥讽道“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文武全才的三公主,如今你不过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 对于太子的嘲讽,夜灵防若未闻,也不曾生怒,缓缓起了身,平视着那人,道“太子可曾想过,今日若是我等出了事,太子必定脱不了干系,又如何于朝堂上下交代,如何与父皇交代。” “哈哈……”太子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当下便笑出了声,满带着嘲讽,“家宴时,舞姬中混入了睦国刺客,刺杀本宫,各位皇弟为了护本宫安全纷纷英勇就义,本宫也身受重伤,而这一切皇叔便可作证,是问与本宫何干?再者……父皇早已没有余力过问这些琐事。” 太子的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激怒了一群人,更是震惊了他们,心中越发确定夜帝遇害。 “太子,你简直丧尽天良,连父皇都下的去手。”平阳王气愤难忍,上前一步,恨恨说道。 太子一声冷笑,面无表情开口回道,“无毒不丈夫。” “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哼,你是想说三日前你已经派兵回藩地调兵之事?” 平阳王心中一惊,满是不可置信,潜意识看了看身旁的夜灵,怀着不安。 对于平阳王的表现,夜风悦很是满意,勾了勾唇,斜一眼夜灵“你以为你们那些小动作能够瞒的过本宫吗?” “你是故意的。”夜灵面色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质问。 “如若不给三妹一点信心,你又怎会坦坦荡荡来这鸿门宴?” “看来是华凝低估了太子皇兄。”夜灵冷冷的看着太子,一字一句道。 “不,是你太自以为是了!”太子心中很是畅快,夜灵你也有这一天。“不过,三妹放心,皇兄会给你一个盛大的葬礼。” 不待夜灵出声,一旁的平阳王已经满腔的怒火,忍无可忍,恨不得上去撕烂那人的人皮,他要看看,这人皮下面裹着的是不是一只畜牲。 却被夜灵阻止“三皇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哈哈,是啊,三弟,安分点,或许本宫还能留你最后一个走。” 如今这个局势,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夜灵身后的一群人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忽而一个身影冲了出来,吼到,“夜风悦,你听好了,若是本王没有回去,不出一个时辰,本王的人便会冲进茗央,你也别想安稳。” “是吗,不过,可惜,想必此刻你们那些个驻扎城外的亲卫军已经被八皇叔全部……赶尽杀绝了。” 太子的话,让所有人面色一阵苍白,原本残存的希望,被无情的践踏毁灭。 夜风悦向前踏了一步,来到一直沉默的女子身前。 “你想做什么!”平阳王率先挡在了太子身前,一脸的厌恶戒备。 夜风悦眉头一皱,挥手将那人推开,一旁的王楠旋即将利刃搭在那人肩上,限制了他的行动。 “你以为这样本王就怕了?” “三皇兄,华凝没事。”夜灵担心平阳王激怒夜风悦而受伤,便出了口。 夜风悦俯视着夜灵,目光隐晦,含着浓烈的恨,“怎么,三皇妹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子皇兄想听什么?”夜灵抬眸,目光含着冷意,直视着那人。 “跪地求饶,或许本宫会饶你一命。” 女子听罢,唇角噙着讽意,淡淡开了口,“痴心妄想。” 太子怒极反笑,抬手捏住女子玉颈,手背青筋暴露,眸中的杀意似乎都溢了出来“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不信。”女子面上自始自终不曾多出一分情绪,淡漠的瞳中一如既往的冷冽和嘲讽,并没有展现一丝害怕。 即便面对生死,她依旧是那个冷漠高贵受人敬仰的公主,而这便是夜风悦最讨厌的地方! 他不明白,他才是夜国的太子,从小到大,为了不让夜氏皇族丢脸,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 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努力,所有人眼中只有夜灵,在那人耀眼的光泽下,他是那样的暗淡无光,没有人看到他。 她有什么好,她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 他嫉妒,甚至恨,原本他想着,他是天之娇子,夜国未来的主人,无须于一个女子动气,再者父皇也说过那人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他更好的成为夜国的主人,所以,等他成为皇帝后,将那人赶出去便可。 可是直到有一天,当母后告诉他,他不是天子的龙嗣,是一个见不到光私生子,终有一天夜帝也会知晓的,他将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午夜梦回,耳边都是他人的讥讽嘲笑……不行,他绝不允许这些发生,他要未雨绸缪,所以他讨要了蛊,控制了夜帝,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得皇位。 他一步步谋划着,将那个男人也拉了进来,因为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他还是父皇的孩子,还是货真价实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自从知道他并非夜帝骨肉血亲,再看这些所谓的“兄弟”,他满是芥蒂,没有分毫信任,那些手握兵权的藩王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心惦惦的想要一网打尽。 同时,他心里清楚夜灵绝不会坐视不管,所以这才有了回夜国,被下毒等事情。 “太子,若是现在杀了公主,还有何乐趣可言。” 耳边低沉的声音,唤醒了太子意识,看着身前女子泛红的面色,陡然松了手,阴测测的笑着“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本宫要你亲眼看着那些支持你的人一个个死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风悦放了夜灵,将目光转向了那一群早已被恐惧占领的藩王们,就近夺过士兵手中的兵器,像一个野兽,玩弄着自己猎物般,“先从谁下手呢~” 不是每个人都和夜灵一般,面对生死,大部分人都是懦弱恐惧的。 只见一人扑通跪了下来,趴了出来,抱着太子的小腿,恳求着。 “太子皇兄,臣弟愿意以您马首是瞻,所以,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求你了!” “迟了!”太子嫌恶的扫了眼那人,毫不留情将人踹开,扬刀便要下去。 而一旁看似低首垂眸喘息的女子,实则是在精心聆听,忽而,耳边传来一丝急切嘈杂的步伐,唇角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喃喃低语道了句“总算来了。” 太子身侧的太监,一直关注着夜灵,是以并没有错过那人唇角的弧度,眉头紧蹙着,眼中陡然闪过精光,立刻出声,“快杀了夜灵!” 王楠第一个反应过来,拔刀朝着夜灵斩去。 太子被这边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停了手上动作,转首便看到王楠对夜灵下杀手, 当下提剑上去,替夜灵挡了去,夜灵只能死在他手里。 不待所有人回神,一个身影忽然闯入大殿,一抹赤色利刃,直朝着太子心房而去,王楠瞳孔猛的一缩,顾不得其他,脚尖一个蹬力,如离弦的箭矢,冲过去,推开了太子,接下了这一剑。 …… 第121章 计谋【上】 叮…… 两把锋利的剑刃,交错相抵,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溅出点滴火花。 看着身前带着面具的男子,赤红的剑身,将银白色的玄铁面具映的通红一片,染着几分嗜杀。 王楠瞳孔微缩了缩,眼前的男子,与前些日子公主府看到的那人全然判若两人。 二人对峙之时,太子也回了神,一声怒斥,扬剑朝着玄云反攻而来。 眼见利刃就要刺进那人心窝,夜风悦眼角挂起阴狠兴奋。 然而,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双目瞪大,看着眼前白色的身影,绝色的面上染着冷漠,双眸轻阖着,掩隐着锐利。 葱根玉指轻捏着锋利的剑身,任凭夜风悦如何发力,依旧动弹不得,进不了一寸。 夜风悦满目的诧异,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会,你……你……” “让皇兄失望了,本宫从来便不曾失去功力。”夜灵扫了眼身前的男子,清冷的声音含着一分嘲讽,打破了他最后的期望。 王楠神色一紧,稍有分神,给了玄云可趁之。 手腕的力量倏地加重,银白色的剑身,喀嚓一声断裂,赤红的绝世,径直朝着那人肩旁劈去。 好在王楠也不是一般人,立即反应过来,侧身一个翻滚,险险躲过一劫。 玄云并没有去攻击王楠,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二话不说翻转手掌,赤红利刃拦腰挥向太子,后者立刻松了刀柄,后退数步。 这一切,都发生在数秒之间,大殿一众人皆是被眼前的突变,惊目瞪口呆,良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护驾!”还是那个太监,较为镇定,扬声说道,声音却不似原先那般尖锐。 大殿的士兵这才反应过,迅速将太子王楠二人护在圈中。 玄云此刻无暇顾忌其他,立刻来到夜灵身旁,满带着关心“没事吧。” 眸心应着那人急切的模样,冷冽缓缓褪却,换上轻柔,摇了摇头。 “那就好……”玄云叹了口气,紧拧的眉,缓缓舒展开来,却在见到夜灵颈脖的红色指印时,再次皱起,伸出手,轻轻抚上,一次次的触摸着,漫着数不尽的柔情心疼,“疼吗?” 夜灵无奈轻笑一声,捂住那人的手掌,眸中带着一分宠溺,“不疼。” “一定很疼……”说话间,转头,目光似箭,直射向包围圈中的太子,眸心一闪而过杀意。 太子夜风悦,不禁一怔,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三公主为了六公主和二皇子,您还是三思而后行。” 太监打扮的男子,站了出来,似笑非笑,言语中带着威胁警告。 夜灵看着说话的男子,不为所动,冷若冰霜,眉宇间浑然天成的自信从容,让人不敢逼视良久,忽而一笑,倾国倾城,却含着一分决然冷酷,“棋局……是时候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三妹的意思是……你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熟悉的声音,让太子倏地回头,那缓缓踏入大殿的男子,不是夜凌轩又是何人。 太子手指着夜凌轩,近乎咆哮的质问着“你怎么出来的,没有本宫的命令,你怎么可能出来的!” 夜凌轩没有回答,而是侧了一步,身后一名身着禁军官服的男子,度步而出,惊呆了一众人。 这人不是别人,乃是禁卫军的二把手,王楠的心腹,纪东城。 “东城,你背叛我!?”王楠脸色阴沉的可怕,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人撕裂。 “对不起,将军,下官自始自终都是效忠圣人。”纪东城直视着那人,不卑不亢应着。 夜灵看着纪东城,意料之中的淡然。 禁卫军直接掌管着宫中所有人的安危,依着夜帝多疑的性子,又怎么会全然交给一个外姓的王楠,所以他定藏有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而她目前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后手。 利用夜文华,进了宫中见到了夜帝,果不其然后者将暗棋告诉了夜凌轩。 后面狱中会面虽然短暂,却足以让她知道想要的。 “纪东城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狗而已,不足为惧。”王楠见太子神色有些慌乱,立刻安慰道。 “王大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一步错,满盘皆输,不要小看任何一粒棋子。”玄云扶着夜灵坐下,瞄一眼到现在还认不清局势的人,有些同情的道了句。 “闭嘴,废物,都是你蠢,才被他们钻了空子!”夜风悦面色越发难堪,已经失去了理智,抬腿便是一脚,踹开王楠,将所有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而那太监,立刻前去蹲下扶起王楠,横扫一眼太子,带着怒火,欲要说些什么,却被王楠阻止,“是下官的错,不能怪太子。” 那太监终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终是没有说什么。 “三公主何必虚张声势,依着太子手上的兵力,你们如何也逃不了的。”如今唯一沉着冷静的,也只有那个太监打扮的男子。 然而,他话音一落,一个匆匆忙忙的士兵慌张跑了进来,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话,后者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看向淡然自若的女子,带着深邃和探究。“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们何来的兵力!” 外面来人回报,一批精锐的士兵,以迅雷不离掩耳盗铃之术,已经将他们暂守宫殿的人全部拿下,如今已经包围了宫殿。 “是,本王的兵!” 出乎所有人意料,站出来的是广安王。 夜灵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面上不曾有一丝变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操控中。 这样的夜灵,着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一个阴谋家,老谋深算,狡猾如狐,睿智敏捷。 平阳王与她素来关系非浅,太子等人定会理所当的然认为她会找他,那她偏偏反其道而行,暗中找了与她不合的广安王。 悦来酒肆他们的“争锋相对”便是演给太子看的。 同时利用平阳王吸引太子等人的目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广安王能够顺利密信回领地,调兵遣将。 另一方面,王楠终是狡猾,几年来,已经渐渐将禁卫军,全权掌握自己手中,纪东城实质握有的兵力,不及五千。 不过,这已经够了。 她利用纪东城身份,假传太子之命,轻而易举救出了夜凌轩,改变布局,将王楠大部分兵力分布在了无关紧要的位置,带领着玄云集聚的广安王的兵力,带入皇宫。 所谓擒贼先擒王,远水救不了近火。 即便双方兵力悬殊,届时太子王楠被捕,禁卫军也不过一堆散沙,溃不成军。 …… 第122章 计谋【下】 “卑鄙无耻,你们居然狼狈为奸欺骗本宫!”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完全出乎他的计划,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太子皇兄……妙赞了。”夜灵以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幽幽说道。 太子显然被气的不轻,面红耳赤,眸心泛着攻心怒火,随手夺了侍卫的长戬,就要冲出去,好在被人及时拦住。 太子顺着手,怒目瞪向拉着他的人,触及那人肃然的侧颜,稍稍顿了顿,压了几分火气,语气却也不太和善“不要拦着本宫!” “太子若是冲了过去,想来便顺了公主的心意。” 那人并没有因夜风悦的不耐,而表现出一分属于下人的畏惧,目不斜视盯着对面的女子,嘴角轻扬,眼底一扫而过兴奋的光芒。 “什么意思?”太子皱眉,心有不解。 “擒贼先擒王,但是公主顾忌在场各位藩王的性命,自然不会硬拼,是以故意激怒太子,自投罗网。” 太子听罢,心中不甘,却无法反驳那人半句。 夜灵眯了眯,看着那着太监服的男子,唇角微扬着,不见一丝慌意,不冷不淡,“傅先生果真名不虚传。” 王楠面色一震,慌乱失措的看向太监打扮的男子,后者瞳孔微凝,旋即化为了然的轻笑,“公主,你很聪明,和传说中一样。” 在场的多数人,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若是放在十几年前,那定是如雷贯耳。 神算子,傅余波,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足智多谋,料事如神,对人对事,皆是有些自己独道的见解,和行事风格,特立独行。 曾凭借着一人之力短短一年内,将一个岌岌可危的落魄家族,重新领上辉煌,自此名声大造,不少帮派家族争相拉拢此人,甚至连同朝廷也多番招揽此人,却被一一拒绝,慢慢隐退江湖。 谁也不曾想到,十几年后,此人会成为太子夜风悦的谋士,如此也能理解近来太子的改变。 被被猜出身份后,傅余波也便不再捏着嗓子说话,挺立着腰身,气势陡变,如同换了一个人,看了眼夜灵,带着一分赞赏,“你是如何猜出我的?” “这要多谢贵公子。”夜灵似笑非笑,扫了眼王楠。 对于太子身后的神秘人,她一直在调查,然其行踪十分谨慎小心,虽有所怀疑,却一直不曾确定, 然那日,玄云说了,逃离商洛山庄途中遇见一对男女于马车内行苟且之事,男方正是王楠,而女子,依着那人的描述,对那人的身份暗暗有所猜测。 而后派人调查了二人的一番往事,证实了她的猜测,那女子正是夜后徐萱萱,夜后入宫之前,二人互许终身,后因二人身世悬殊,终没有在一起。 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是王楠的身世,他乃一名江湖游子,本名傅南,后参军,在一战役中救了夜帝,因此立下大功,一步一步爬上今天的位置。 傅姓,让她颇是在意,加了几分心思,深入调查下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傅南,果然便是多年前隐退的江湖人称神算子的傅余波的儿子。 有了傅南这一层关系,傅余波出山帮助太子,也无可厚非呢。 “没想到连这你都知道,想来花了不少心思。”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百战不殆?。”傅余波神色带着一丝嘲讽,看着夜灵,“年轻人莫要太过自以为是才好。” “晚辈是据实而言。” “即便外面是你的人又如何,现在这些藩王的性命都在我们手中,你敢轻举妄动?还有,你当真以为,仅凭着纪东城,便能调动禁卫军?” “你什么意思?”夜凌轩看着那人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傅余波扫了眼夜凌轩,并未多留,而是看着不曾言语的夜灵身上,“公主才智过人,老头子怎敢不留后手,看着时辰,我想禁卫军已经快要将乾坤殿包围了,只要时辰一到,便会势如破竹,将尔等一网打尽。” “只要抓住了太子和王楠,我想那些禁军也不敢胡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玄云忽然站出来,手拿着绝世,目光隐晦不明,盯着太子,无视那些手持兵刃的士兵,慢慢逼近,周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仿佛来自地狱索命的鬼神。 她绝不允许夜灵受到一丝伤害或威胁,夜灵的路,由她来开! “站住,你若再靠近一步……我便杀一个藩王!” “随你,这些人于我何干,我本就是战场上的死神,只会杀,不懂救!”嘴角勾出死亡的弧度,眸心充斥着无尽黑暗的沉寂。 此刻,那些受制太子的藩王早已无法镇定,皆是满脸惊恐的看着不顾他们生死的人儿,最后将求救的目光移到沉默不语的女子身上。 “三皇妹,救救我们啊!” 唯有广安王与平阳王极为镇定,二人相视而笑,他们相信那个人。 躲在士兵后面的太子扒开人群,看着无动于衷的女子,不屑一顾,肆掠的嘲讽着。 “三皇妹,你不是自诩爱国爱民,重情重意吗,怎么现在对自己的胞兄却见死不救了,你就是一个虚情假意的贱……” 后面的话,在碰触某个狠厉的目光时,生生卡在喉间。 傅余波深深看了眼玄云,心中暗暗惊愕,他倒是小瞧了这个驸马。 不过,他还有一张王牌! “来人,把人带上来!” 随着傅余波话落,只见两名士兵,架着被封了口不得言语的夜笙自角落出来。 “素来听闻三公主与六公主姐妹情深,今日老朽倒要看看是否这般。” 握着绝世的玉掌,不住紧了紧,却不再逼近。 夜凌轩见了,当下顾不得其他,就要冲去救人,幸得夜灵及时拦住,后者起了身,上前一步,扬唇一笑,倾国倾城,却让人莫名自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玄云看着女子孤傲冷寂的背影,被阴霾笼罩的眸,出现一丝光亮和柔情,不住上前一步,与其齐肩而立,伸手紧握住那人的手,温暖着她一如既往冰冷的手。 今后,任何事,无论悲伤和喜悦,她都要陪她一同面对。 夜灵一惊,侧目,看着那人认真而又坚定侧脸,眉宇间的冰霜,不着痕迹褪却了几分,目光同样度上一层轻柔。 她何曾不懂这个人的心思,心中被一股暖流环绕浸润。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可爱的六皇妹就要香消玉损了。” “太子,你不要乱来!”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夜灵,转瞬间,面上恢复一贯的冷漠。 不曾多看太子一眼,与她而言,此人微不足道,一如跳梁小丑,如今与她对弈的棋手,乃是傅余波。 “傅先生难道不觉得……很静吗?” 傅余波一愣,旋即眉头紧皱,心底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便是等待援兵的倒来,现在这个时辰,至少东院的兵力已经到了,可是,外面太靜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是完美无瑕的! “什么太静了!你又要刷什么花样?” 此刻太子已经静不下心来了,踹开侍卫,自己那些剑,架在夜笙脖子上,推着她来到夜灵数米之外。 傅余波看着冲动的男子,欲要说些什么,余光扫及某人,到口的话被咽了下去,眼底深处,涌过暗流,藏着杀机。 对于傅南,这个唯一的儿子,他一直觉得失望耻辱,为了儿女私情,抛却一切,成为朝廷的鹰爪,为了博取那个女人废物儿子的认同,卑躬屈膝,巴结讨好,甚至主动低声下气求他出山! 他同意了,不过,主要原因,还是想会一会这传说中足智多谋的“三公主”。 人生最为难得便是棋逢对手。 然而,这段时间,见到太子对待王楠的态度,令他不能忍受,可这一切,不正是他那个不孝子咎由自取的吗。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以内心深处,对太子,还是极为厌恶。 这一次,明明知道太子冲动而为,可能会有危险,不过他却选择沉默。 “我命令你现在自刎,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太子早已疯狂,忘却了思考,满脑子便是让夜灵死,又怎会顾虑其他。 “好啊……”夜灵看了看太子,风清云淡的开了口,“不过,我想,笙儿……应该不会同意的。” 夜灵话音未落,原本娇弱惊恐的女子,倏地一变,神色凛然,掌心翻转之间,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光点亮了那人锐利黑瞳,没有一丝波动,径直朝着太子腹部刺去。 太子一惊,立刻弓起腰身,那人趁此空隙,抬起另一只手臂,化为掌为刃,劈向太子拿着剑的手腕。 太子吃疼,掌心一松,宝剑应声落地。 啪嗒~ 这一声,惊醒了所有人,王楠当即拔剑冲过来,口中大喊“护驾!” 玄云看了眼夜灵,了然一笑,旋即迎了上去,缠住了王楠。 “大家冲出去!”平阳王看着混乱的局面,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场面越发混乱,整个大殿唯有夜灵与傅余波相对而立,透过纷扰的局面,暗自较量,如同对立盘坐的棋手,在一交高下。 “都住手!” …… 第107章 夜灵之怒(一) 到达夜国时,已经是几天后的晚上。 夜灵让夜川去了二皇子府上报平安,而她则是陪着心中担忧夜帝安危的夜笙,连夜进宫,却不想未进宫门,马车便被拦住。 “太子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宫。”守宫门的侍卫,态度很是嚣张。 “大胆奴才,胆敢拦本公主!”夜笙掀开车帘,插着腰站着,居高临下斥责着,这些不长眼的侍卫。 谁知几人完全不将她放在眼中,应付性的行了礼,态度怠慢无礼“抱歉了六公主,即便是您,也不能进去。” “放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夜笙气的小脸通红,当下夺了马夫的鞭子,就要抽人。 却不想被车内清冷的声音打断“笙儿,太子皇兄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先回去吧。” 夜笙虽然不解,三姐怎么这么好脾气,但是还是放了鞭子。 另一方面,一群侍卫听了这声音,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惊慌。 车内的人是三公主,三公主回来了!! 几人不约而同的跪地叩拜“参见三公主殿下。” 夜笙扫了一眼卑微跪拜于地的众人,哪还有一丝嚣张的气焰,心中一阵舒坦,搂着自家三姐的胳膊,“还是三姐厉害!” 透着窗帘,扫过车外一行人,目光不住冷了一度,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告诉太子皇兄,本宫回来了。” “是,是……” 马车渐行渐远,跪地的侍卫们,这才小心翼翼的起了身。 “赶紧禀告将军和太子殿下,三公主……回来了!”为首的侍卫,惶恐的看着某个方向,无措的下着令。 “是!” 三公主,夜国那位传说中的三公主回来了…… 这边,二皇子府上,灯火辉煌,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只因今天要迎接一位尊贵的人儿回国。 夜凌轩早已在前堂等待多时。 男子面带几分忧色,问着屋内另一位中年男子“鹿先生,你说这样瞒着三妹当真好吗。” “二皇子,如今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三公主避开这一劫。”鹿邑微低了首,半张脸隐于了阴暗中。 夜凌轩还是有些犹豫,他了解夜灵的性子,最痛恨别人骗她。可是,为了她的安危,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愿一切顺利。”夜凌轩微微叹了句,“是了,那人现在怎么样?” “在休息。” “是吗,是该让他好好休息……” 夜凌轩还欲说些什么,仆人的一声高呼,断了他后续的话。 “三公主,六公主到。” 二人相视而笑,总算来了。 “二皇兄,人家想死你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即一个俏丽的身影撞进夜凌轩的怀中。 夜凌轩看着怀中的人儿,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故作生气道“我看你是早就忘记你二皇兄了吧。” “哪有,哪有,我怎么会忘记二皇兄呢,我可是最爱……”本来想要表决心,可是话说一半停了,傻傻一笑“除了三皇姐,就最爱二皇兄呢。” 夜凌轩拿这个妹妹着实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二皇兄,太子皇兄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宫看父皇!”忽而想到什么,夜笙脸色沉了下来,一脸的不开心。 夜凌轩听了话,下意识看了一眼鹿邑,彼此眸中都写着阴沉。 此时,一抹白色身影,缓缓而入,二人黝黑的眸心皆是一亮。 鹿邑上前一步,隐着激动,俯身做辑,“三公主殿下。” “鹿先生。”夜灵含首,淡淡的开了口。 “哼,鹿先生,你太过分呢,眼中只有三皇姐。”夜笙揪着嘴,不开心的抱怨着。 鹿邑一愣,旋即一副懊恼的模样,忙上前鞠了一个大大的躬,“六公主殿下,小的知错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哼。”夜笙昂首,一声傲娇。 “笙儿,不许对鹿先生无礼。”夜灵轻扶起鹿邑,淡淡轻喝着。 “三皇姐~人家开玩笑吗。”夜笙吐了吐舌头。 鹿邑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疑惑的看了眼夜凌轩,在他眼中同样看到诧异。 三公主有些不一样了? 三皇妹有些不一样了! “你们一路上风尘仆仆,想来也饿了,我备了一桌美味佳肴呢。” 夜凌轩暂时压住了心中的困惑,领着几人一同用了餐。 餐后,夜凌轩吩咐下人,带着夜笙回屋休息。 鱼贯而入的仆人,撤了酒菜。 “都下去吧。”夜凌轩挥手退下所有婢女小厮。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三人。 夜灵轻漱一口清茶,去除口中食物的味道,缓缓放下茶盏,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二人,薄唇轻启。“宫中已经被太子控制了。” 声音淡淡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十天前,父皇病危,太子当政,随即控制了永乐殿,不许任何人见父皇。我曾前去闹过几次,可就是不曾见过父皇。如今,我最担心的是父皇安危。”夜凌轩言语中带着几分怒火。 太子所作所为太过分了,借着搜寻尖细的由头,除去异己不说,如今越发过分,竟做出这等事情。 他这是要逼宫造反不成。 “他已经是太子,夜国迟早有一天是他的,为何如此等不及!”夜凌轩恨铁不成钢,含着一分怒火。 “他是等不及将我除之而后快。”夜灵不徐不慢,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缓缓接道。 夜凌轩一怔,面色越发难堪,沉沉拍着桌子,桌面自掌心处裂开。“为何要做的这般绝!” 女子一声轻笑,带着淡淡的嘲讽,“如今我已经回来了,想必太子皇兄也该动手了,是吧,鹿先生。” 被点名的男子,立即上前一步,恭敬道:“太子广邀朝中重臣,于府上设宴,为您接风洗尘。” “何时?”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淡淡的问着。 鹿邑顿了顿,看了眼夜凌轩,而后又垂了眸去,没有一丝异样,“明晚亥时。” “三妹,这摆明就是一个圈套,你不能去。”夜凌轩终是不忍,站了出来。 “太子邀请百官,便是不让我有拒绝的理由。” 再者,他如此劳师动众,她又如何能扫他的兴? 见夜凌轩脸上散不去的担忧,夜灵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那尖细寻到了吗?” “不曾,太子最后随便捉了个人,草草了事,而且我们也暗中调查,可是寻不出一丝痕迹!” “是吗,我这,倒是有一丝线索。” “是谁?” “夜文荣” 男子一怔,旋即,一脸不可置信,毫不犹豫的开口“不可能是八皇叔!” 夜凌轩想着那自小看着他们长大,总是一身军装,正气凛然的人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可是他知道,若没有依据,夜灵绝不会开这个口。 对于夜凌轩的反应,夜灵并未意外。当初她收到魑的消息,又何尝不是这般意外。 甚至当即派出魉,一查实情。 不过……想到了那样的“真相”,凤眸轻阖着,掩去那份嘲讽,声音有些冷,“真相,很快就会浮现在世人眼前。” “三皇妹……”夜凌轩不住出声,眼前的女子,定知晓什么。 “我累了。”女子转身,面露一分倦意。 意思很明显,夜凌轩也不在多问,因为他知道,她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 再者,时机到了,她会说的。 “三皇妹,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留宿府上,明日一早再回公主府?” “多谢二皇兄,那灵儿打扰了。” …… 隔日,当夜笙醒来时,已经是晌午。显然,这些日子的奔波,着实累着呢。 简单洗漱过后,便出了房屋,看着熟悉的府邸,毫不顾忌形象的伸了一个懒腰。 “家乡的味道,真好。” “扑哧。”一旁的丫鬟,忍俊不禁,掩唇而笑。 “笑什么!”回头瞪了一眼没大没小的丫鬟。 那丫头并未多害怕,六公主殿下,是府上的常客,下人们也都知道她人不坏,更多时候像个孩子。 不过还是收敛了几分笑意,“没有,奴婢怎敢笑公主您呢。” “最好这样,对了三皇姐呢。” “三公主早间已经回府呢。” “是吗,三姐也不叫我。”鼓着嘴,有些不开心 “三公主让人叫您呢,不过是公主您睡的太沉了。”丫鬟很好心的解释着。 夜笙面上一红,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那什么,这些天太累呢。” “是是……” “哼。”轻哼之后,也不再理身后的丫鬟,故作着高冷。 来到了前厅,那里是准备好的午膳,却不见夜凌轩,当下问道,“二皇兄呢。” “二殿下在季华园。”那紧随而来的丫鬟,细声禀道。 “在哪干嘛?” “听说昨夜府上来了一个外地客人,就住在季华园。” “什么客人比我这个妹妹重要?”夜笙很是吃味,她这才回来第二日,夜凌轩竟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访客,丢下她一个人! 这下,丫鬟犯难,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那客人很是神秘呢,听说二殿下对当时接待的仆人下了封口令。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反正很是神秘,现下二殿下,都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季华园。” “哦,是吗。”夜笙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夹着一丝亮光。 …… 天黑后,季华园的外面,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徘徊。 “公主,咱们还是走吧……”丫鬟冻的直发抖,搓着双臂,小声道。 “嘘!”夜笙将食子靠在唇边,打断了丫鬟的劝导,压低了声音,不耐的开口“本公住,一定要看看哪个大人物,这么神秘!” 说罢,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眼看胜利就在前方,夜笙转头,朝着身后的人儿,丢去一个得意的笑容。 丫鬟无奈,勉强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竖起大拇指,公主厉害。然而,转瞬之间,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怎么了你?” 夜笙挑挑眉,疑惑的问着,缓缓转首,顺着那人目光看去,对上一张俊俏的面孔,当即,讪讪一笑“好巧啊,二皇兄。” “你在这做什么。”蹙眉,问着。 反正被发现了,夜笙索性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拍拍衣摆灰尘,一脸幽怨的瞅着某人“谁让二皇兄不陪我,我就来找你了。” 说罢,小眼神不住的瞅着季华园里,试图能看到些什么,结果,被某人挡的严严实实。 “是皇兄错了,可是这天也黑了,小笙先回屋休息,明日皇兄带你去玩可好?” 说罢,双手搭着夜笙双肩,推着她离开。 “等等……” “支呀……” 季华园内传出一声开门声,夜笙眼神一亮,暗暗蓄力,趁着夜凌轩不备,猛地一转,当真挣脱了。 从那人腋下穿过,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 放眼望去,只见一抹白色身影,度步进入了光亮的房中,那背影好生熟悉,像极了一个人,但一时也想不起来! 起步想要靠近,去看个清楚明白,却被一个力量拦住。 夜凌轩面色隐着一丝严肃,“小笙,你若再胡闹,为兄可要生气了!” 夜笙愣住,二皇兄何曾凶过自己,心中满是委屈,一双大眼慢慢氤氲着泪花。“二皇兄,坏人!” 夜凌轩看着负气跑开的女子,面上隐着不忍,却没有追上去。“来人,暗中保护好公主殿下!” “是。” 吩咐完了,男子,转身看了眼某个房间,眼底一片复杂,但愿顺利吧。 话说夜笙负气抵着黑夜,离开了二皇子府,径直奔向了公主府,来到后山竹林,寻到了正在抚琴的女子。 “三皇姐。” 夜灵停了手上动作,看着泪眼朦胧的夜笙,修眉轻蹙,起身,将冷风中的女子,带至凉亭中,轻声问道“怎么了?” “三皇姐,二皇兄欺负我。” “你说反了吧?”夜灵难得倜傥道。 夜凌轩是极宠她这位六皇妹,怎么可能有欺负一说。 “他就是欺负我!!”见夜灵不信,她急的直跺脚。 夜灵见那人小脸红彤彤的,手也是冰凉,想来这一路的冷风吹的。 吩咐着下人备些热汤,好给这丫头暖和暖和,也缓和着那人的心情。 “还是三皇姐好。”夜笙吹着热气,勉一口热汤,暖和到心里。 夜灵摇了摇头,坐回了位置,双手抚过琴铉,悠悠道,“说罢,是不是又惹二皇兄不开心了。” 夜笙听了,当即炸毛,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三皇姐你说,二皇兄像话吗,为了一个访客竟然凶我!” 夜笙不曾注意到,从她说二皇子府上昨夜来了一个神秘客人时,夜灵的面色便凝重起来。 “笙儿,你见到那身影像谁?”夜灵答非所问,冷漠的眸中带着肃然。 “像……”夜笙扬了扬头,想着刚才那一抹白色,又看了看夜灵,双眼炯然睁大,“像你,对,是像你啊,三皇姐!” 铮…… 古筝琴弦,被扯出一个刺耳的音符,夜灵玉指指端,一滴鲜红的血液渗出,女子盯着那一滴鲜血,眸,被映的赤红一片。 “三皇姐?”夜笙再迟钝也发现了夜灵的异常,心惊之余,小心翼翼的问道。 “来人,送六公主回房休息。” 虽然不情愿,但夜笙还是乖乖的随着下人去了,临走前,担心的看了眼,不同以往的女子,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夜笙离开后,夜灵独自坐在凉亭,冷冷开了口“魅。” “主人!” 一道黑色人影,倏地出现,单膝跪地,态度恭敬。 “太子设宴时间,到底为几时?”此刻的夜灵少了平日的淡漠从容,多了一份咄咄逼人的王者气势。 “酉时。”魅知道,主人生气了,不敢有半分隐瞒。 竟然将时间推迟了一个半的时辰! 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男子,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为何现在才说!” 男子被这强大的威压,压的喘不过气来,心知犯了主人的大忌,欺骗! “二皇子说,此次太子设宴,必定要做足了充分准备,对主人不利。适才,故意说迟了时辰,让人代替您去参加宴会!”魅双膝跪地,掷地有声,声音没有一丝害怕,亦不曾求饶,“魅,欺骗了主人,望主人责罚。” 只要主人平安,无论怎样责罚他,他绝无怨言! 夜灵听罢,仰头看了看天空,如今这个时辰,想必宴会已经开始有段时间。 心知他们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可是他们不该隐瞒自己,而且太过轻率! 良久,轻挥衣袖,转身带起绝代风华,周身的威压不知不觉消失殆尽。 魅,只觉得胸前一阵轻松,抬眸,诧异不解。 主人这是饶了他! “下不为例。”冷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是!”他是绝不会欺骗主人的,这次也是无奈之举。 “是了,代替我的是何人?”一则,她夜灵岂是何人都能冒充的,可是连同夜笙都觉得像她,这可有些意思。 二则,此番这鸿门宴是凶险重重,她很好奇,怎样的女子,会如此有魄力,不畏生死,走这一遭。 适才,对这人,生出一丝好奇。 魅,面上产生一丝犹豫,以往主人对这些琐碎事情,绝不会过问半句,怎今日…… “说。”夜灵看着魅的犹豫,心生一丝不详的预感。 “是,是陈云……”话音刚落,魅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他,快要将他五脏六腑碾压成碎沫,口角溢出一道鲜血。 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气,面上一层冰霜笼罩,冷冷开口,“备轿,去太子府!” 看着夜灵离去的背影,魅错愕之余,染着后悔,他们似乎动了不得了的人,如今,只是祈祷那人不要出事,否则,后果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 第108章 夜灵之怒(二) 太子府上,灯火喧嚣,歌舞升平,琴瑟琵琶,共谱一曲人间繁华,动听却显的混杂,少了一分空灵。 往来客人,川流不息,多为朝中大臣,脸上挂着笑容,相互打着招呼,一派气氛融洽,可是,他们心中明白,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安详的夜晚。 “二皇子殿下,三公主殿下到。” 而此时,守卫一声嘹亮的通报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朝着门口望去。 门口处,缓步而入的女子,一袭白衣临风而飘,万千青丝倾泻而下。 仙姿佚貌,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直视,怕只一眼便渎了仙人之姿。 “参见二皇子殿下,三公主殿下。”群臣垂首,俯身恭敬行礼。 女子瞳孔微微缩了缩,以此也足以见得夜灵在夜国的地位,无怪乎引得太子猜忌,视为眼中钉。 不过,无论什么理由,也不能成为他伤害夜灵的借口! 是的,此刻这位“三公主”,不是他人,正是连夜马不停蹄追赶而来的玄云。 她只是先夜灵她们一步到达夜凌轩府上。 昨夜,她风尘仆仆赶至府上,刚好与太子府上的人,擦肩而过。 来至前厅,便见屋内几人,满脸愁绪。 询问之下,才得知个中缘由,不由心生担忧,她绝不能让夜灵冒这个险,当下决定由她代替夜灵参加这场鸿门宴! 于夜凌轩几人看来,且不说“他”一个男子,即便同为女子,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扮的了他那绝世无双的三皇妹。 然,于玄云而言,夜灵的一颦一笑早已刻入她的脑海,她相信,她可以。 顶着众人的质疑,她毅然决然褪却了男装,换上一身白衣裹身,一方轻纱遮面,举止投足间,流露着清冷高贵。 她遥记得,那时他们眼中的惊愕,甚至是惊艳。 之后,夜凌轩寻来最好的易容师,为她换上那一张,她心心念念的面容。 对着铜镜,玄云轻轻抚上面颊,眼中波光流动,“这一次,换我保护你了。” 万千思绪不过转瞬之间,面上不曾露出一丝异样,学着夜灵,冷漠着眸子,不曾开口。 身旁的夜凌轩看了眼她,而后笑对着众人道“各位大人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皇妹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墙角慢慢转出一抹淡黄色的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在灯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甚是好看,穿在身上亦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 “他就是太子。”耳边是夜川低声细语。 身为公主的暗卫,夜川自然要随同,另一方面,玄云对夜国官员也不甚了解,需要有人于一旁提醒。 为了夜灵,即便夜川不愿,却也尽心尽力协助玄云。 听了夜川的解释,玄云抬眸看去,暗暗打量着迎面而来的男子。 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剑眉斜插入鬓角垂下的几缕乌发中,刀削的轮廓,刻着一丝阴冷,迎合着眼角的阴霾。 这人,她不喜欢,心底藏着太多太多的阴暗。 “太子皇兄。”夜凌轩主动上前一步,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做辑行了礼。 二人虽然不和,但是面上还是要做足戏码,太子亲昵的拍拍那人肩,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恩。”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直不曾开口的女子身上。 “太子皇兄。”玄云只是微微含首,不冷不淡,全然不似兄妹的见面。 她相信,若是夜灵,怕只会更加冷漠。 太子并没有表现过多的惊讶,显然这便是二人的相处模式。 “三皇妹,今日这宴席,你才是主角,可要尽兴。”说罢侧身做了个请。 “自然。”暗中与夜凌轩交换了眼神。 与那人擦肩而过,缓缓入了坐,静若处子。周身溢着冷意,隔绝出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地,让所有人望而却步。 宴会正式开始,玄云冷眼看着这浮华表象,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可是有几分真意,就不得而知。 她能感受到无数道心怀叵测的目光,若有若无暗暗打量着她,各怀心思。 敛眸,掩去眼底斑驳陆离,看着身前的夜光杯。 这就是那人所处的高度,曲高和寡的孤独,还要面对一群披着羊皮的狼,时时刻刻警惕着,稍有不慎,便落得个粉身碎骨。 “三皇妹,素来听闻你琴技超凡,可为兄却不曾听过,不知今日可能借着众位大臣的面儿,让为兄一了此心愿?”上位的男子,端详着静默无声的女子,眸心闪过恨意。 夜凌轩背脊一紧,太子故意刁蛮,皱着眉头,出声“太子殿下,三皇妹贵为公主,这怕不妥吧。”。 “唉,二弟此言差矣,在座都是朝中重臣,也不曾有外人,有何不妥,想来三皇妹不会如此小气。”太子又怎会就此罢休,看向那面色无常的女子,将问题抛给她。 玄云峨眉微蹙,太子这是□□裸的羞辱,夜灵乃是一国公主,而非艺妓,抚琴取悦他人,成何体统。 直接拒绝,只会落得个目中无人,可坐以待毙,乖乖就范?那岂不是丢尽夜灵的脸面! “如今父皇龙体欠安,还躺在床榻之上,皇妹实没有心情,想来各位大臣也心忧父皇,没这个心情,还望太子皇兄见谅,他日有机会,定为皇兄独奏。” 这话一出,谁敢说想听!?皆是连连点头,夸着,公主孝顺,圣人之福。 太子眼底闪过阴霾,面上却故作懊恼,“看为兄糊涂了,还是皇妹想的周到。” 也不好在勉强,这事儿也就算带过。 对面的夜凌轩,看着玄云的眸,带上一抹赞赏, 这人,不似传闻那般,只是一个嗜杀成性的屠夫。 除却那些个有意无意的刁难,宴会也算风平浪静过半,玄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想法还未散尽,那边太子面色泛着绯红,眸心带着酒意,一手拿着酒盏,一手拎着酒壶,站了起来,走向玄云。 太子亲自给玄云,斟满酒水,嘴角携着笑意,眼底神色隐晦,“三皇妹,今日这宴会,便是为你接风洗尘,来,让我们举杯,敬三皇妹一杯!” 当下在座群臣都起了身,举起酒杯,朝着女子“恭迎三公主殿下回国。” 玄云不为所动,冷冷的看着桌上清澈见底的美酒,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神色不明,亦不曾开口。 气氛倏地僵硬,所有人尴尬的举着杯子,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样看着端坐的女子。 夜凌轩本想上去,解围,却见太子一副满不在意,大度的举杯一饮而尽,“为兄先干为尽。” 好一个太子,这是在证明此酒没有毒,同时,断了她拒绝的理由。 她可以不给他面子,却不能不给满座官员的面子,为了夜灵,这酒,她只能喝。 “太子皇兄如此客气,我怎能拂了你的好意。” 玄云幽幽开口,起了身,端起酒盏,拂袖遮面,悉数饮尽。 太子眯着眼,直直盯着那见底的酒盏,眸底忽闪而过一抹深意,而后心情大好,扬声道,“好!” 说罢,又自斟自酌饮尽一杯,方回了位置,“今日本宫很是开心,各位大臣,不醉不归!” “是。” “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夜川低沉的问声,玄云轻轻摇首,示意无事。 她的确没有什么异样,既然太子也喝了,说明这酒没问题。 不过,电视剧她可不是白看的,很多东西,独立没有毒,然一旦混着另一种东西便会成为剧毒。 所以开宴以来,她不曾动过筷子,另外她细细观察了太子所食菜品,必要时照着他的菜品食用。 后面太子心情颇好,也不再过分关注她,可是,玄云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太顺利了。 而就在此时,大厅之中,凭空出现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平静的宴会,霎时间一片混乱。 那一身夜行衣,裹住了修长的身躯,面上也被黑布遮住,只留一双明眸,有些熟悉,可玄云记不清在何处见过。 那人目标很明确,径直朝着她而来。 夜川立即拔剑,挡在玄云身前,“公主快走!!” 显然夜川并不是那人的对手,很快处在下风,不过那人显然不想伤人,绕过夜川,朝她袭来。 玄云本想出手,却忆起她是夜灵,一旦动手,身份必定暴露无遗,转瞬间,抬起的手,又垂下,傲然立于原地,不为所惧。 而那人见了女子的动作,眸心闪着惊喜。 男子并没有伤她,而是将她拦腰抱起,腾空而去。 公然绑架? 这人真是有种,若今日来的不是她这个冒牌货,而是真的夜灵,这人会不会分分钟被秒? 耳畔的疾风,呼呼做响,虚阖着眸子,脑子迅速运转。 这人是什么人,与太子可曾有关系,另外到底要带她去哪,再者,还有一点令她好奇,他身上没有敌意…… 眸子缓缓闭上,她要弄清楚这一切。 另一方面,夜川和夜凌轩紧随其后追了过来,还是失去了踪迹,那人太快,而且,这么短时间,不留一丝痕迹,绝非一般人! 到底去哪呢?! “她人呢!” 就在二人焦急之时,耳边随风吹来,清冷的质问。 二人相视,在彼此眼中看到诧异,蓦然回首,看到遥遥而立身后的白衣女子。 “三皇妹?!” 夜凌轩敏锐的察觉了女子的异样,那人眸子不似往常的淡漠,透着刺骨的冷意,以及一丝急切,周身若隐若现的杀意让他心惊。 他多久不曾在她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杀意,这一刻,夜凌轩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公主,属下该死,陈将军,被人掳走了!”夜川自然知道,那人问的是何人,当即跪地。 话音未落,只觉得胸口一震,整个身子被一道力量甩出,重重的撞到了树上。 噗……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血腥味,夜川擦拭着口角的鲜血,眼底涌现一股恨意,很快又消失殆尽。 忍着痛,正着身子,跪地。 “三皇妹……” 夜凌轩也被眼前一幕惊到,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一脸怒气的女子。 这还是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无论遇到何事,都淡然自若的三皇妹吗。 “二皇兄,你将那个人卷进来。”夜灵看着夜凌轩,冷冽的眸中带着一丝复杂。 她可以原谅他的欺骗,可是为何要将那个人牵扯进来,她想方设法留下那人,便是为了不让她卷进来! 夜灵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很愤怒,只要想到是他们让那人陷入危险,心中便泛着杀意;她也很焦急,那人下落不明,会不会有危险…… “对不起。”夜凌轩惊讶之余,是欣慰,三皇妹终于懂得如何爱一个人,而且那个人也很爱她。同时也很后悔,如果那人出了事,莫说夜灵,他自己也会恨死自己的。 “知道是谁掳走人的吗?” 夜灵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越是焦距,心中越乱,便越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清楚。”夜凌轩想着宴会上突然出现的人,他的武功路子很乱,显然故意为之,不让他们看出,“不过,一定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太子……不可原谅!”夜灵口中默念着,凤目之中,染着狠厉,而唇角竟扬起了一抹弧度,邪魅,危险。 这是你自寻死路,莫要乖我不念手足之情。 这一次,夜灵是真的动怒呢! 此刻周身散发着嗜杀气息的夜灵,是夜凌轩陌生的,从来不曾见过的。 “魍。” “主人!” “盯紧太子府一草一木!” “是。” “魉。” “在!” “本宫要知道这些天太子见过的每一个人!” “是!” 短短数秒,两个身影来去匆匆,只余数到残影。 夜凌轩看着消失的身影,心中忍不住的轻颤,魑魅魍魉,竟动了两个! “二皇兄,本宫有一事拜托。”夜灵扫了一眼走神的男子,冷冷道。 “三皇妹,这事本就是我的疏忽,有何需要,但说无妨。” “立刻封锁城门。” “对,我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夜凌轩当即离了去。 “公主,属下知错,请您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夜川见女子要离开,捂着胸口,忍着剧痛,扬声开口。 女子微顿,侧目看去,目光锐利的仿佛一道利刃,直插某人心窝。 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四个月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说罢,拂袖而去,身受重伤的男子,双目无神。 四个月前……脑中闪过了,某个夜晚,在凉亭将玄云遗留下的信封撕毁的画面。 难道公主都知道…… 第109章 夜文荣 夜国帝都,茗央城,上下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街道上,一列列军纪严明的队伍,挨家挨户搜寻。 普通百姓笼罩在恐惧迷茫之中,不明所以。 朝堂官员心知肚明,三公主被掳,事关重大,所有人谨言慎行,惶惶不可终日,只盼早日寻得公主殿下。 不过也有一些思绪敏捷的大臣,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夜国……怕是要出大事了。 与此同时,皇帝的胞兄,明王,夜文荣,听得消息,十分担心这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皇侄女,立刻率兵从领地赶回茗央。 皇宫 乾坤殿,是夜国天子处理政务的场所,而今夜帝重病卧床,太子暂为持国,于乾坤殿批阅奏折。 “太子殿下,明王求见。”太监尖锐的声音,在空际的大殿飘荡,格外刺耳。 上位明黄色的身影,笔下微顿,抬首道“有请!” 随着太监离去传话,不消片刻,一个矫健的身姿,昂首阔步而来,面色沉着,不怒而威,浩然正气,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太子见了来人,秉退所有人,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位置,迎了上来,恭敬做辑,“八皇叔。” “风悦,你告诉我,华凝,在哪里!”夜文荣看着态度恭敬有礼的男子,锐利的眸心,一闪而过的复杂,沉声而问。 太子夜风悦嘴角的弧度随着那人的一句话而僵硬,一缕乌发遮住低垂的眸,掩去了那里缠绕成结的嫉恨。 又是夜灵!!!每个人眼中只有夜灵! 抬首的刹那,面上已是一副诚然,不明所以的无辜模样,“八皇叔,这是什么意思?侄儿怎么会知道三皇妹的下落。” 夜文荣拧了拧眉,不为所动,声音带上一股严厉,气势鄙人,质问着,“风悦,华凝是你妹妹,你怎可不念手足之情!” 夜风悦仿佛听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脸上裂开一个嘲讽的笑容,“手足之情?八皇叔,你竟然和我说手足之情,我想父皇听到一定很感动的。” 夜文荣的面上倏地阴沉了下去,气息也陡然带上一丝煞气,然其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 “八皇叔,一路风尘仆仆一定是累了……”夜风悦看着沉默不语的人儿,一丝冷笑之后,又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模样。 “风悦,你已经得到你要的,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又何必做的太绝。”声音有些低沉,打断了太子的话,似劝诫,又似警告。 “八皇叔,这一切,都要问你了。”微眯着眼,直直逼视着那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男人,心中止不住的嘲讽。 “没有人会知道,你……”夜文荣,真的不忍心看到夜氏一辈,因着他的错,而兵戎相见。 “八皇叔!”夜风悦阴沉着脸,打断了夜文荣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他不想听到,每一次听到那件事,他都觉得耻辱,心中积攒的恨意,便更加浓烈。 “抱歉。”夜文荣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和歉意。 “若八皇叔觉得抱歉,那就不要阻拦我,你只需要听从我的调遣就行了。”脸色一变,唇角扬起,噙着阴测测的笑意,看着愧疚不已的夜文荣。 想他夜文荣一生铮铮铁骨,光明磊落,却不想会落得这一步。 明知万劫不复,可是却只得走下去,一切都是当初的一时冲动! “不许伤害华凝!”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夜灵到底有什么好,眼前这个人不惜和他翻脸,也不愿意伤害那个女人!! 可,你们越是这样袒护她,他就越不会放过她,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过现下,他不会傻到为一句话和这人翻脸,故作出一番纠结的模样,顿了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诺“我答应你,不过在我登基之后,她不许再出现在夜国!” “好,只要你不伤害她就可以!” “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很好。”刚毅的面庞,出现一丝轻柔,神色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一段记忆。 “报!” 忽然,守卫的禁军,忽然来报,打断了夜文荣的思绪。 “怎么了?” 收了所有的情绪,太子轻扫一眼形色匆忙的守卫。 “禀太子,二皇子要见皇上!” “不是传令下去了吗,没有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圣人。”剑眉微蹙。 “是,属下就是这般告知,可是二皇子不听,大有硬闯的趋势!” 夜风悦当即怒火攻心,随即又似乎想到什么,眼底暗涛涌过,溢出一丝阴谋的味道。 “二皇弟忧心父皇,前来探望,以尽儿女孝道实属正常,想必父皇也很想念二皇弟,你且吩咐下去,不许阻拦二殿下。” 这个夜凌轩,一直帮着夜灵与他作对,他早已将其视为眼中钉,而今夜灵已经不足为惧,所以这次,他要拔出这颗钉子! 那守卫虽然不明白为何太子临时改变主意,不过这不是他们能够管的,恭敬卑微的应道“是,属下这就……” “且慢,圣人病重需要静休,任何人不得打扰。” 夜文荣忽然出声,惊的那守卫一震,一会诧异看看这人,一会小心翼翼的瞅瞅那人,不敢多说一句。 “八皇叔是不是忘了刚才答应侄儿的事儿了?”似笑非笑看着那多管闲事的人。 夜文荣看都不看那质问眼神,挺直着腰身,“太子严重,本王只是觉得圣人身体欠佳还需静休。” “二皇弟一番孝心……” “二皇子那边本王去说明轻重,他定能够理解。” “那就……麻烦八皇叔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 心里着实不甘,却不得不卖这人一个面子,毕竟后面还需要他手上的兵力。 夜文荣来到宫门的时候,便看到正在纠缠的一群人。 一个华衣男子,因着怒火脸色通红,双眸喷火,瞪着拦住去路的一行人。 而他不远处,同样一身锦衣绸缎,身形稍显柔弱的男子,而那一张玄铁面具,瞬间夺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虽常年不在茗央,但是对城中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一月前,华凝屈身下嫁玄国的鬼面将军,那时他公事繁忙,等他确切得到消息时,已经错过了婚礼,如今他想想也是极为后悔。 鬼面将军,因玄睦一战成名,他也有所耳闻,例如此人终日面带一块玄铁面具,遮住面容。 如今看着这人,十之*便是了,再者,发妻失踪他出现在这里也是极为正常的。 上前去阻拦了骚动。 夜凌轩看了来人,面上一喜,不同于太子的做作,他的惊喜,发自内心。 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玄云”,见那人眸心沉寂,没有一丝波动,诧异之际脑海忽而响起不久前某个清冷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不住凝住。 再次看向某个人。 不可能,怎么会是八皇叔。 “臭小子,怎么了见到本王不开心?”夜文荣熟稔的拍拍某人的肩旁。 “怎么会呢……八皇叔。”不可能是八皇叔,夜凌轩看了看那人身后的皇宫,扯开话题,“八皇叔,去见了太子?” “恩,去寻他看看,有没有华凝的消息。”夜文荣面上不曾有一丝异样,坦坦荡荡。 “原来如此…”说罢,看了眼“玄云”,神色不明。 “臭小子,来了客人,也不给本王介绍,介绍?”锐利的视线,将一直沉默不语的人儿,自上而下扫一边,带着无形的压迫。 出乎他意料,那人竟丝毫不为所动,不卑不亢,坚定的眼神,没有一丝颤动。 当即点了点头,看来不是浪得虚名,不错,华凝目光不错。 思及夜灵,便想到那人至今下落不明,眸,不住沉了沉。 夜凌轩有些汗颜,这位哪是什么客人,正是扮做玄云的夜灵。 “妹婿,这是八皇叔。” “八皇叔,这位是三皇妹的夫君,鬼面将军,陈云。” 这夫妻二人也是绝了,相互将对方演的活灵活现,若非熟人,怕是全然识破不了。 夜灵学着玄云为人处事的风格,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面上挂上一分歉意“第一次见八皇叔竟是这般场景,着实是在下的失礼。” 一番无关要紧的嘘寒问暖后,夜文荣进入正题,阻拦二人进宫,并且嘱咐,以后莫要进宫,除非十分重要的事儿。 他虽没有明说,但是依着夜灵以及夜凌的脑子,自然什么都清楚明了。 “多谢皇叔。”夜凌轩抱拳谢道。 这样关心他们的八皇叔,怎么可能会是出卖夜国的间谍! “对了,皇叔,不如今日去侄儿府上一聚,一则,府上数坛好酒等着您,二则你我叔侄好好一叙?” “正和我意,还是你小子懂我。” 夜凌轩心虚的笑了笑,余光扫了一眼某人。 其实主要原因是,他府上快要被变成人间地狱,急需夜文荣的解救。 一连两日的满城搜索,没有玄云半点线索,那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而他亲爱的三妹,周身的气息,也越发吓人! 整个府上都被笼罩在一层寒冬冷冽的气息中! 如今他是悔不当初啊只得仰天一声长啸,陈云,你在哪啊! …… 第110章 思念的味道 东宫,太子寝宫内,烛火通明,上等精致羊毛组成一片柔软的地铺,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霄。 云霄之上,衣着暴露的女子,舞动着勾人的舞曲,眸心染着妖媚诱人的□□,但凡是个男人,怕是拒绝不了这等风情。 自然,不远处床榻边缘坐着的男子也不例外,眯着的眼,闪烁着遮不去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在考量着从何出入口,将她吃的一干二净。 女子见时机成熟,扭着芊细的腰身,一步一步靠近,娇媚的靠在那人怀中,食指不住在那人胸口打着圈圈,捏着嗓子,娇羞轻唤一声“太子殿下,今夜就让奴家好生伺候伺候您。” “妖精!” 男子一声低吼,化身饿狼,将女子扑倒在床。毫不怜惜扯掉女子单薄的衣衫,疯狂的撕啃着。 屋内弥漫着□□,腐烂的味道。 谁知半刻之后,男子倏地抬眸,眉头紧蹙,紧随其后,女子也睁开满带求欲不满的双眸,勾住男人的颈脖,主动亲吻着他的薄唇,忍受着□□焚身的痛苦,恳求着,“殿下,要我…求您给奴家…” 谁知夜风悦,面色一黑,冷漠甩开女子的手,怒斥道“滚!” 女子整个怔住,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突变的男人,旋即一声媚笑,上前自背后搂住那人,有意无意的用着浑圆去蹭着那人健硕的背,“王爷,奴家伺候的不好吗?” 夜风悦周身倏地散发一股杀气,伸手将女子从背后拽出,狠狠的扔在地上,“贱人,本宫的话听不见吗,滚!” “殿下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滚!”身体的热度消散殆尽,至于恐惧,此刻她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颤抖着身子,顾不得周身的剧痛,逃命的离了去。 女子一离开,夜风悦满腔怒火,一声怒吼,扬手将旁边木桌上的水果酒水一扫而落,珍贵的羊毛地摊,一片狼藉。 “咚咚。”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移开了男子的注意力。 闭上眼,长长呼一口气,收起了几分怒火,沉声道“进来。”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进门,便知道眼前人心情不好,想着要禀报的事,男子,不禁虚抹了一把汗。 “怎么了?” “禀告太子殿下,下人来……来报……侧王妃与……金侍卫,在……行苟且之事!” 夜风悦面色已经阴沉一片,若隐若现的杀气,足以可见,此刻他很生气,怒斥一声,“贱人!”便匆匆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府院中一抹黑影远去,消失在黑夜中。 二皇子夜凌轩的府邸,同样的灯火通明,却不比太子府热闹,被一股低沉的气压笼罩。 书房内,烛火摇曳,墙壁之上投射着三道人影。 夜凌轩看了看低压中心,那位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看着书籍的某人,说不出的苦楚。 这几夜,他家亲爱的皇妹,总是拉着他和鹿邑,说是书房“共商大事”,可结局便成了这副场景……她是要活活冻死他二人! 他知错了,还不行?! 抛给对面同样苦不堪言的鹿邑一个眼神“鹿先生,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鹿邑自是了解,一番思索后,起了身,行了一礼,打破僵局“公主殿下,这几日城内已经仔细搜了一遍,都不曾发现驸马下落,想来驸马已经不在城内……” 夜凌轩扶额一叹,天,鹿先生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那令空气结冰的声音,“鹿先生言之有理,驸马的下落,本宫就交给你了,三日后,若还不见人……本宫府上的厨娘定会开心的。” 鹿邑身子一震,他素来爱干净,也就是俗称的超级洁癖,另外他毕生最头疼的便是与那些个没没文化内涵且不讲道理的妇女。而公主府的掌厨,一个目不识丁的寡妇,身上总是一股油烟味,其性格泼辣不说,最主要的是,其对鹿邑那可谓是“一见钟情!” “公主,臣……” “鹿先生是觉得三天多了?”夜灵顶着玄云的模样,扬唇勾勒一抹邪魅冻人的弧度。 “不不……臣……定会努力,寻得驸马!”天知道,鹿邑想死的心都有,此刻只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找到陈云! 夜凌轩看着面色如灰的某人,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心中那个庆幸,幸好他没有开口! “三皇兄。”夜灵侧首,隐晦的目光落在了夜凌轩身上,吓得后者背脊一震。 “三皇妹……有何吩咐。”讨好的笑着,只希望三皇妹,手下留情。 夜灵收了目光,敛眉低首,又埋入书籍,缓缓开了口,“父皇寝宫的守卫是禁卫军的屠大,他有一个义弟,卢二,二人感情甚好,每日屠大都会抽些时日来看他……” “三皇妹的意思是,通过卢二,从屠大口中套取父皇的消息?”夜凌轩接道,寻思着,比起鹿邑,这不算什么,很简单吗。 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来了。 “卢二有断袖之癖,所以,相信凭借着二皇兄的姿色,定能一举拿下卢二,套取可靠消息。”抬眸,狭促的看一眼那已经木勒的人儿。 “咳咳……那什么,皇妹,我们直接抓了卢二,还怕屠大不老实交代?!”为了自己的节操,夜凌轩试图挽救着。 “我想,太子会让他老实交代的。”幽幽一句话,灭了夜凌轩所有希望。 他能目测自己的节操……将碎成沫沫。 夜,鹿二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声的泪水和满天的后悔! 忽然,屋内多出一抹黑色人影,那人半跪着,“主人,按您的吩咐,太子府已经乱成一片。” “恩,退下吧。”女子甚至不曾抬头。 “是。” 夜凌轩看着面色无异的人儿,谨慎的问了句“三皇妹,你对太子出手了?” 夜灵这才幽幽抬首,颇是无辜,开了口“有吗,太子派出所有暗卫,盯着永乐宫,让我的人近不了永乐宫,那我自然要让魍去问候问候他。” “你……做了什么?” “不曾做什么,不过魍下点药,让他……”夜灵修眉微挑,淡淡扫过那人某处,薄唇轻启,呼着热气,冷冷道“阳痿。” 夜,鹿二人,只觉得背脊一凉,皆不再抱怨半句,比起太子,夜灵对他们是太仁慈了。 “顺带,让他知道,自己戴着几定绿帽子。”女子幽幽补了一句。 一时间,书房噤若寒蝉,夜凌轩与鹿邑安静的坐在木椅上,挺直着腰身,一动不动,仿佛一个生怕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若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打死他们,也不会打某人主意! 她家皇妹太“凶残”。 …… 商洛山庄,坐落于茗央南方的商洛山上,此处风景怡人,气候舒适,是一处绝佳的避暑圣地 传闻当今圣人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最喜此处,每年盛夏必来一次,登基之处,还遇见了如今的皇后,是以,商洛山庄,成为了皇家专用避暑之地,深受夜帝喜爱,得其庇佑。甚至夜帝亲自提名,天下第一庄。 商洛山山腰之上,绿荫成林,若隐若现粉墙环护。 院中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 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假山,清流,小榭,相映成趣,充斥着自然的芬芳。 亭榭之上,孤寂矗立的窈窕身影,为这如画风景,增添一丝风韵。 往来下人经过此处时,皆是蹑着步伐,放缓了呼吸,生怕惊到画中的美人儿。 “这位小姐是谁?” “不清楚,不过看她那份风采,定不是普通人。” “废话,咱们商洛山庄是常人能来的吗?” “听说是少庄主带回来的。” “少庄主?!” “该不会是少夫人吧……” “不会吧……” “怎么不会,少庄主几年不曾回过一次庄里,这一回来就带一个美人儿,还入住了清风阁你说怎么就不可能是少妇人呢。” “别说,我怎么觉得这个美人儿有些眼熟呢。” …… 三五成群的丫鬟,一拥而过,目光在那白衣女子上停了数秒,而后随着步伐的远去伴着数不尽的猜测八卦。 殊不知,白衣女子,悉数收进了耳中。 峨眉微蹙,黝黑的瞳孔深处,溢着疑惑,口中喃喃低语“这个少庄主为何要劫持公主。” 虽然夜国只来过一次,不过这商洛山庄,还是有所耳闻,夜国皇家专用避暑山庄。 是的,这位白衣女子正是失踪了三日的玄云。 她也是很无奈,当日黑衣人掳了她,连夜带着她出了城门。而后,将她安顿此处,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她的衣食住行却被照料极好的,无一不是按夜灵的喜好来的。 此人对夜灵习□□好了如指掌,且如此用心,这之中蕴含的感情,亦是一目了然。 她断定,这人定是夜灵熟识!这几日避而不见,便是不知如何面对她。 有一点,玄云很奇怪,为什么那人要囚禁她?或者说,他有什么自信,能够困住夜灵? 玄云可以离开,但是她选择留下来,一则,为夜灵探清这商洛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二则,她扮着夜灵,在此处,能够引来所有的注意力,让幕后人,放松警惕,更方便行动。 不过,那人总是不出现,也不是事儿。 既然,他这么心虚,那她就主动出击,好生会会他,心中一个计划慢慢成型。 “姑娘,凉亭风大,还是回屋吧。”一个丫鬟,站在凉亭之外,垂首恭敬道。 玄云侧目,目光不着痕迹环视一周,唇角扬了扬,敛眉,冷冷的应着“回去吧。” “请。” 丫鬟侧过身子,让出道路,明明寒冬腊月,她掌心却被汗水浸湿。 心中不住道,少庄主夫人,好冷,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她都紧张的不得了。 玄云轻车熟路,来到了一处别具一格的庭院前,微顿,仰头看着牌柄,赫然写着“清风阁”,而后踏步而入。 这两天,她听得最多的,除了对自己身份乱七八糟的猜测外,还有便是夜国皇族各式各样绯闻八卦。 就在两日前,她入住此庭院时,丫鬟眸中的诧异,溢于言表,随即耳边是几人细细索索的八卦声。 二十年前,商洛山庄还不曾为皇族专用,那时稍有些家境的富裕子弟都可以来此游玩。 那时当今夜后,徐萱萱,便是其中一员,某日刚登基的夜帝随着其胞兄夜文荣,微服私访来此游玩。 偶遇了同样游玩的徐萱萱,兄弟二人皆是对其一见钟情,还为了她大吵一架,之后八王夜文荣还大醉一场,被庄里刚死了儿子的老厨娘当成儿子唤了一夜,成了庄子里人尽皆知的笑话。 后来因着皇后不喜被人议论,便也没人敢多提,不过,这世界,唯有人口是封不住的! 玄云当时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她这双顺风耳给她召来多少八卦! 进了屋,玄云拦住了欲要离开的丫鬟,出声“我要见你们少庄主。” 丫鬟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忙道“姑娘,我们少庄主不在庄……” “你只需将我的话带到,便可。”玄云冷冷淡淡开口,打断丫鬟欲盖弥彰的狡辩。 “是……”丫鬟不敢多说,她不过一个丫头,怎敢得罪眼前贵人。 玄云端坐琴案之前,抬手抚摸着琴弦,脑中满是那人抚琴的画面,面上染上一丝柔情,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一条思念的红丝,将心脏轻轻的缠绕,带着一缕深情。 另一边,二皇子府上的花园,夜灵一身男装,只身立于长廊,仰头看着夜空明朗的月色,寒风瑟瑟,鼓动着她的长衫,万千青丝随风飘动,溶于黑夜。 低首,看着泛红的玉手,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俯着身子,裹住她的双手,喝着气,口中念念有词,“公主你好你,又忘了暖炉,手这么凉。” 周身冷冽的气息,慢慢消融,带上一抹思念的柔情,嘴角挂上一道弯月弧度。 “本宫不冷……” 话刚落,她不由愣住,看着依旧冰冷的双手,空荡荡的长廊,一直只有她一人罢了。 一阵寒风过境,她觉得从心底升起一丝冷意,和空寂。 玄云对她的好,已经一点一滴,无孔不入的渗进她的生活,等她意识到时,已经离不开了。 此刻,她很渴望那人能够在她身旁,陪着她,牵着她一同回屋…… “这就是思念?”夜灵看着心脏的位置,喃喃低语着。 商洛山庄。 夜晚,丫鬟上完菜肴以后便退下,而不久后,便听到了轻缓的敲门声。 玄云面上一丝了然,果然还是来了……商洛山庄的少庄主。 …… 第111章 天下人与我何干 玄云见了来人,目光直直落在了那泛着冷光的面具上,心中不住吐槽,该不会又是鬼面将军cosy? 面上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表情,黑瞳度上一层寒霜,将那冷漠的人儿学的七七八八。 男子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女子,入了坐。二人皆是无语,房中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一股压抑低沉的气息飘散开来。 最终还是男子先开了口,故作生疏的唤道“姑娘寻在下?” 嘶哑苍老的声音,与男子健硕挺拔的年轻身躯截然不同。不言而喻,男子对他的嗓子做了手脚,这便越发说明此人心虚。 玄云将气压将至最低,唇角轻勉着,噙着一分嘲讽,深邃透彻的眸已然洞察一切。 “如此,很有意思吗?” 她能察觉男子眸心的诧异紧张,继续加压,灼灼冷眸鄙视着那人,“为何与太子联合对付我?” “没有!” 男子被激,脱口而出一句辩解,暴露了他年轻低沉的声音。 话落男子便愣住,随即唇角漫上苦涩的笑意,抬头看去,女子的目光不曾有一丝改变,漠然中带着看透一切的明朗。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师妹。”男子抬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 正是夜灵的师兄,君洛阳。 玄云淡然自若,轻扫而过,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惊愕,是他。 脑中出现了新婚之夜,那月色下深情相拥的唯美画面,深深刺痛着她,便如一个扎在记忆中刺,不深不浅,但每一次的触碰,都会隐隐作痛。 怪不得如此了解公主的习性,怪不得他如此坦然的殿上劫人,是料定,夜灵会认出他,不会反抗? 如此想着,玄云脸色有些难堪,她不否认,她在嫉妒,同时也是愤怒,公主如此信任他,他竟然联合太子,无论何种理由都不可原谅。 君洛阳满带着心思,也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夜灵”,眼底流过的异样波动。 “我很好奇,你与太子的交易。” 君洛阳看着冷冷淡淡的人儿,也没有打算隐瞒,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必要。 自从那夜,他被夜灵重伤后,伤心欲绝的回了夜国。 想着那人已经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他便心痛难忍,日日买醉,醉生梦死,以此来麻痹自己,他以为这一生就这样昏昏噩噩的过去。 直到王楠,禁卫军的首领,找到了烂醉的他,带他见了太子。 太子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帮他得到夜国天下,他帮他得到夜灵。 他不理解,夜风悦已经是太子,这天下乃是他囊中之物,为何他还如此等不及。 不过,这些他不在意就是了,也不多问,他只在意一点,那就是,夜灵将会是他的! 君洛阳,生父是商洛山庄的庄主,商强,年轻时的商强喜欢四处游历,结识其母君曼陀。 君曼陀,来自一个神秘的山村,该地与世隔绝,十分偏僻,而村中无论老少都会饲养一种能够寄生人体的虫子,名为蛊。 蛊寄生人体后,便陷入沉睡,只要苏醒,便会啃食人的五脏六腑,直至人体内脏啃食殆尽。 当地人体内都会有蛊,待他们死后,后人便会唤醒蛊,清空他们的內脏,以最干净的身躯,升天而去。 他是此村的后人,自然其母也教会他养蛊之法,夜灵的师伯,毒仙圣人对蛊很是好奇,竟直接掳走了还未及冠的君洛阳,作为交还,毒仙交于他毕生所学的毒术和武学。 而太子找到君洛阳,便是为了蛊。 他说“你交给本宫蛊,本宫便能让三皇妹回国,届时本宫于府上设宴,你是毒仙的弟子,接下来,不用本宫教了吧。” 而他鬼迷心窍,当真,日夜颠倒,针对夜灵的内力心法研制出了“坠仙散”,无色无味,于常人没有任何影响,但却能让夜灵功力尽失。 是以,当日,见玄云不曾反抗,他只当是夜灵已经中毒,又何会想到,眼前之人并非夜灵,而是他嫉恨的人儿。 一时间太多信息量,让玄云没有缓过来,不过准确抓住了三点:一,太子要了蛊,做什么?二则,她被下药了,因为这药是针对夜灵,所以她才没事。 心中庆幸,来的人是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公主重伤了他,这是不是说明他俩感情破裂,心中有些小开心。 君洛阳一直观察着眼前人,见她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心中侥幸的自我麻痹,其实师妹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 小心翼翼的握住那人的手,目光灼热,隐着激动,“师妹,我会好好对你的,若你愿意,我们可以游山玩水,赏遍天下美景,天黑了,你抚琴,我舞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放开本宫。”玄云很是不开心,他这是公然勾引有夫之妇,当她这个“夫君”不存在啊! 玄云要抽出手,却见那人握的更紧,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师妹,如今你已经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就让我保护你,好吗?” 看着男子真诚的模样,玄云止不住的冷笑,这人怎会如此无耻! 君洛阳有些心虚,松了手,侧过头,避开的视线,大有破釜沉舟的意思“师妹,你就在此好生休,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怎么,你想来硬的?”玄云压着怒火,若是这人敢有一丝这个念头,她不介意,唤出绝世,劈了他。 这种龌龊的男人,连喜欢夜灵的资格都不配有。 “不,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他爱她,又怎么会再让她受到伤害,从今以后,他会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不受到一丝伤害。 “我要离开这里。” “这个不行,你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太子会对你不利。等夜国局势成了定局,我会带你回夜国的。” “你以为太子得到夜国后,就会放过我。” “他答应过我!”急切的辩驳。 怒极反笑,玄云真的被眼前这个只会痴心妄想的男人气笑。 连同她这个只见过太子一面的人,都知道,太子这人太过心胸狭隘,又怎会放过夜灵!而今不过是缓兵之计,让君洛阳这个痴情种子拖住夜灵,待他取的了皇位,他登基之日,便是报复夜灵之时。 多说无益,这人已经为爱痴狂,全然活在自己理所当然的幻想中。 “你走吧,本宫累了。” “师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君洛阳痴痴的看着,蹙眉的女子,满带着爱意,柔声呢喃。 说罢不舍的离了去。 玄云看着一桌佳肴,索然无味,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太子拿到了蛊,定不会做什么好事,她需要尽快告诉公主他们。可是若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又谈何容易,稍有差错,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惊动了太子,这不是告诉他们,她是冒牌货,公主平安无事? 那太子定会将矛头再次对准了夜灵,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 这几日,茗央城总算消停了下来,百姓心中紧绷的弦也放了下来,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喧闹。 殊不知,繁华背后藏着更大的危机。 夜灵一身男装,轻靠在窗旁,目光远眺,不知在看着什么,又似乎在等着什么。 往来的仆人小厮,无不怀着好奇,多看两眼,毕竟这位可是他们那位传奇的三公主殿下的驸马,再者,鬼面将军这个称号,即便在夜国也是如雷贯耳。 忽然间,一只雪白的鸽子,挥动着翅膀,稳稳落在她肩上。 鸽子爪上没有任何标志,亦没有绑着竹筒,更像一只飞累了,随性而落的野鸽。 女子凤目轻阖,抬手轻抚着那白净的羽毛,白鸽温顺的低了脑袋,很是享受。 女子的玉指,在白鸽翅膀处停顿了几秒。 白鸽栖息了片刻,便挥翅飞了去,所有人都见到这一幕,谁也不曾觉得有异样,只觉得男子轻抚白鸽时的画面很是唯美罢了。 夜灵轻轻关上了纸窗,抬手,摊开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纸条。 玉指展开纸条,白纸黑字,写着“圣人中毒,病危!” 夜灵峨眉紧拧着,眸心冷冽异常。 没想到太子竟如此绝情,要置那人于死地! 她本以为,太子不过是将那人囚禁起来,逼迫他让位,却不想,太子一开始便动了杀机,倒是她小瞧了她这位碌碌无为的太子皇兄,没想到他还有这份魄力,野心。 不过,他这么急迫着让那人死,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人知道了真相! 思及此,夜灵唇角,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她很好奇,她家那位父皇此刻的心情,被一直疼爱的儿子反咬一口,是什么样的感觉! 自小,她便被教育辅助太子登基,给夜国一个美好的未来。 为此,她的童年是读不完的书籍,治国册,兵法,谋略……以及日夜无休的课程。 曾经她也疑惑过,为何那人对着太子,是和颜悦色,慈眉善目的父亲。于她只有怒目而视,苛刻的要求。 幼小的她也曾渴望过父爱,她以为只要达到父皇的要求,便能得到他的一丝关心。 可是,每一次满怀期待,换来的只有失望,到绝望,到冷漠,最后淡然自若,冷眼看着一切。 为了保护他这位皇兄,年幼时,她孤身一人,被夜帝送出去,拜入天绝门玉溪老人门下。 这是她最大的庆幸,因为她的师傅,更像她的父亲。 虽然夜帝的生死,她并不在意,可是如今的局势,夜帝不能死,至少在解决太子之前,她要他活着。 “不好了……” 夜灵回眸,目光似刃,看着突然推门而入的男子。 某人直觉周身一寒,额角一滴冷汗,看着夜灵周身的黑色气息时,心道一声,不好,来的不是时候……面上故作镇定,很自觉的退了一步,轻轻关上门。 什么也没发生……是吧。 夜灵看着那人颇显幼稚的行为,眸心的阴霾慢慢褪却,忍俊不禁,轻声一笑。 夜凌轩和夜笙是她与夜国唯一的牵绊,若不是他二人,她又怎会费神去守护这天下,天下人与她何干? 不知为何,脑中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如今她又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咚咚……” “进来。”夜灵颇是无奈的看了看门上的影子。 夜凌轩一本正经的踏了进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某人,见她似乎不曾生怒,当下松了一口气。 这事而告诫所有人一个深刻的道理,养成敲门的好习惯。 “怎么了?”夜灵坐了下来,问道。 夜凌轩这才想起此番来的目的,面色一沉,警惕的关了门,压低了的声音,隐着一分担忧“父皇……怕是时日无多了。” 夜灵眉头微挑,眸光染着一丝别有深意,在夜凌轩面上扫了一遍,看的后者颇是心虚的打断那人“皇妹,我在说正事儿!” “恩,我已经知道了。”夜灵禀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淡淡的开了口。 夜凌轩整个愣住,她知道了……那他牺牲的节操……价值何在!! 心中那个憋屈,刚要去怒斥某人,却见那人面色无常,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埋怨。 “我们必须见父皇一面。” 说起正事儿,夜凌轩只得先将心里的小抱怨放下,“太子会让我们见吗!” “他不会让我们见,不过如果加上八皇叔就不一定了。” “可是……你不是说八皇叔他……”后面的话,他真的说不出。 夜凌轩越发看不懂了,夜灵说八皇叔与睦国勾结,那又怎么会帮助他们。 “他们毕竟是兄弟,我想八皇叔不会如此绝情。”深邃的眸,一如万丈深渊,不见底,探不出一丝的讯息。 夜凌轩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二人一同来了夜文荣的住处,见到了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 原先夜文荣并不赞同,可是当夜凌轩道出夜帝病危,可能时日无多时,夜文荣面上露出的诧异于不可置信,不像是装的。 并且,当即带着二人进宫。 夜凌轩看着那笔直挺拔的身影,眼底涌起深沉,默默的紧随其后,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 第112章 出手,逃跑 夜文荣带着夜灵二人直接去了乾坤殿,质问太子,并提出要见夜帝一面。 太子面色十分不佳,压着心中的不满,多番劝解,谁知夜文荣油盐不进,态度颇是强硬,夜风悦终是拗不过,松了口。 主动带着几人,朝着夜帝所住的宫殿而去。 “参见太子殿下。” 守殿的门卫,见到来人,微怔,立即跪地恭迎。 夜风悦眸光不明,侧目,扫了眼身后一行人,后看着跪地的二人,眯了眯眼,问道“父皇近况如何?” 跪地的侍卫,本是太子的心腹,自然立刻理会那人的心思,当即垂首禀道“太医说了,圣人已经大有好转,不过还需静养。” 太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夜文荣等人“皇叔,您与二弟和驸马在此稍等片刻,一时人太多,皇侄担心惊到父皇。” 夜文荣只要确定,那人到底如何了,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再者,太子所言也在理上,自然没有反对的必要。 太子进去后,夜凌轩看了眼夜灵,见对方无言立于一旁,面上也没什么异样,心中更是苦恼。 那卢二十分笃定的告诉他,父皇病危,奄奄一息,可如今见太子如此坦然,似乎不然,难道,卢二骗了他?还是太子在玩什么把戏? 不待夜凌轩理清思绪,太子已经开了门,将几人领进去。 空旷的殿中,摆设一如从前,紧闭的门窗,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殿中有些昏暗。香炉中焚烧着的檀香,烟气缭绕,将整个殿内布满,浓烈的呛人。 视野有些模糊,隐约可见,床榻边缘半靠着的身影。 “父皇!” 夜凌轩挂心良久,也顾不得礼节,加快步伐,越过了太子和夜文荣,来到床榻。 夜灵不疾不徐,慢步而来,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夜帝,与印象中那严厉苛刻的模样截然不同,似乎苍老了不少,不过与奄奄一息倒是有些差距。 魑,的讯息出了错? 她眸心没有什么变化,如同看着陌路人一般,冷眼旁观着。 “朕没事。” 夜帝拍拍夜凌轩的肩旁,安抚着,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很累一般。 夜帝慢慢的抬了头,目光扫过夜灵,最后落在了夜文荣身上,眼中忽闪而过的复杂,欲言,又止。 夜文荣,进了屋后,便没有开口,表情有些僵硬,亦不曾直视过床榻上的人儿,是以并没有看到夜帝眼底的复杂。 “父皇,这位是三皇妹的驸马,陈云。”太子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态度恭敬,指了指远远站在一旁的夜灵。 被指名的夜灵,不得不上前一步,做辑行了礼,“父皇。” 对于眼前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她真的提不出一丝热度,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尽量不显得冷漠。 “华凝的夫婿啊……”夜帝听了,这才多留意了几眼,低声呢喃着,半晌后,眸心凝出一丝皇家威严,“要好生对待华凝,否则朕不会轻饶你。” “是。”夜灵躬了腰,低首,半张脸淹没阴影中。 听到这句话,她还是挺意外的,亦或者,是难以置信,他竟然在关心自己,不过,太迟了,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了。 “既然皇兄没有大碍,我等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夜文荣已经待不下去了,率先开口。 “八弟……” “皇叔,我想与父皇单独聊聊可以吗?”夜凌轩见夜文荣不愿多留,便开了口。 难得见到父皇,很多事他需要问清楚,另一方面,他要确认,父皇是真的无碍。 “不行。”太子脱口而出的拒绝,随即又觉得不妥,收敛的几分唳气,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父皇身体未痊愈,还需要静养,二皇弟,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太子费心了,不过朕许久不见轩儿,也想同他单独聊聊。”一旁的夜帝,缓缓打断了太子的话。 后者面色难堪,转首,看着那人,眸含着警告,嘴角扬起一抹阴霾的弧度,一字一句道“那您好好……注意身体,有事唤儿臣,儿臣就在门外。” 说罢摔袖离了去,夜灵也退了出来,临走前深深看了眼夜凌轩,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彼此心照不宣。 夜灵与太子等人一同,在殿外等着。 不过半晌,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云霄。 屋外几人一听,神色一惊,立刻推门而入,只看见夜凌轩双手紧握成拳,无措的看着床榻晕厥过去的人儿。 那人面色较之先前,越发苍白,毫无血色,脸上布了一层密集的冷汗,整个五官揪在一起,显然饱受着痛苦。 太子面上带着担心,快步而来,将夜凌轩推至一旁,轻轻摇着床榻上的人儿,大声唤道“父皇!!父皇您怎么了!。” 夜灵随后而来,看了眼床榻上的人,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夜凌轩的身上,后者短暂愣神后,猛然惊醒。 “父皇!”他的挤到了床旁看着气息奄奄的人,掩盖不住的担心。 “你到底对父皇做了什么!”太子将夜凌轩推开,站了起来,冷声质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 “还要狡辩,我看你是早有预谋,来人,二皇子夜凌轩意图谋害皇上,证据确凿,押入大牢,等候处置!”太子完全不听那人辩解,唤来守卫的禁军,直接将人拿下! “我没有要害父皇!”夜凌轩挣扎着,这是陷害,□□裸的陷害。 “太子殿下,虎毒尚不食子,二皇子与圣人乃是嫡亲父子,二皇子又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违背天理的事,这其中定有误会。”夜灵站了出来,为夜凌轩辩解。 “驸马,本宫也不愿相信,可这事实摆在眼前,本宫必须给满朝大臣一个解释。”太子丝毫没有要放人的意思。 其实夜灵知道这是夜风悦的阴谋,又怎会因她一两句话放了夜凌轩。 她的这番话是说给旁边沉默不语的夜文荣听得,只愿他看在与夜凌轩的情谊上,帮他一回。 可惜,那人自始自终,盯着床榻上的人,不曾开口,任由着禁卫军将人带走。 看来,她还是高估了他们在某人心中的地位。 当朝皇子入狱,天子生死不明,一时间朝堂上下充斥着压抑的氛围,明眼人都知道,这夜国,快要变天了。 而皇后徐氏心忧夜国,主动前往南山祭神,求取夜帝早日康复,夜国风调雨顺。 …… 另一方面,困于商洛山庄的玄云,决定冒险突围。 近日君洛阳不在庄内,似乎被太子急招而去,而她也把握这个时机,离开商洛山庄。 夜晚,月色半隐于浓浓的云层之中,整个山庄被沉寂的夜吞没。 玄云唤来下人,让她们准备浴桶,她要沐浴。 而屋顶的二人相互看了看,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一人见另一人身体紧绷着,表情严肃,不由打趣,“老三,你也太认真了吧,就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 这个名为老三的男子,不赞同的蹙了蹙眉,他不明白,为何这人总是如此吊儿郎当,“老五,若是出了差错,不是你我能担的起的。” “能有什么事儿。”名为老五的男子全然不在意。 而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了一声碰撞的声音,激的那叫老三的男子一惊,转头看去,却见一雪白的玉肩,男子如同惊弓之鸟,倏地收了目光。 而后耳边是护卫的问话“姑娘,怎么了?” 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丫鬟磕着头,不碍事。” “那就好,若是有事,姑娘唤我等既可。” 老五看着神色异常的男子,凑近,别有深意“说,你是不是看到了……” “没有!”男子立刻矢口否认。 “好啊,老三,你竟然敢偷窥未来少夫人沐浴,若是少庄主知道……” “我没有……” “哈哈……”老五也是知道自家兄弟的性子,若是在调侃下去怕某人就要恼羞成怒,闹出事儿呢。便不在逗弄,大咧咧的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而那名为老三的男子,有些窘迫,只因耳边传来了细细索索的脱衣声,不由联想起先前的惊鸿一瞥。 为了去除脑中的邪念,他所性封了听觉,闭了眼,静心打坐起来。 良久,躺着的老五,忽然察觉一丝异常,今日似乎太静了,眸,猛地睁开。 掀起青瓦,看着那浴桶里□□的背影,倏地收了视线。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欲要合上青瓦时,猛地顿住。 瞳孔猛地一缩,唤醒冥神的人儿,二人下去一看。 果不其然,那浴桶躺着的人,分明就是伺候的丫鬟,而那人已经不知去向。 二人相视凝眸,立刻追了出去。 商洛山的大道上,一个飞驰的身影在穿梭,只见那人,身上穿的是粗布衣衫,头发被简单的束于脑后,面上被一块黑布裹住。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逃离商洛山庄的玄云。 她知道,除却能够看到的护卫,监视着她,还有两个人一直在暗中看着她,毕竟每夜耳畔的低语,也是够烦躁的。 选择沐浴,便是让他们回避,丫鬟的摔倒, 香肩,脱衣声,都是她故意而为之,只为了解决那位警惕的“老三”,而后面果然如她所料! 她刚脱身,便恢复了本来面容。 想着,如此即便被发现,他们也只当是她将功力尽失的夜灵藏起来,或许疑点重重,但不会立刻暴露夜灵没有中毒。 而身上的这一身男装,也是她费劲心思,才在不引起任何注意时,“顺”过来的。 好在,她拥有一双夜视眼,即便黑夜也是畅通无阻。 不过她知道,那二人很快就会发现异样追过来,通往山下,只有这一条大路。 她可以选择在山中另劈新径,可是如此或许可以暂时躲开追寻,可是却极为耗费时间,天亮之前一定出不去。 然一旦天明,他们定会封锁出路,大规模搜山,届时她是插翅难飞。 所以,她宁愿冒险顺路而下,如此之前还有一线机会,毕竟她的速度也不慢。 而这个想法刚落,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玄云此刻只想给自己一巴掌,百密一疏,她怎就忘了,马匹这回事儿,两条腿,怎能跑过四只蹄子? 就在她寻思是否进入山林之时,远处道路旁停着的马车,两匹浑身通黑的马匹,让她双眸一亮。 老天助她! 可是慢慢靠近,马车,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里面有人,而且听着这低吟声,以及这车身的摇晃度,玄云给这个车震打个满分。 若非情况紧急,她真的要好生吐槽一番,谁说古代纯朴?谁说古代保守?都拉出去斩了,妖言惑众。 玄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来到那托着马车的骏马身旁,顺着它的毛发,好生安抚着。 耳边的马蹄声越发接近,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水,蹑手蹑脚,解开其中一匹马的锁架,缓缓移到另一匹马背上。 或许是压力忽然增加,马儿一声嘶鸣,而后摆动了身躯。 “什么人!” 玄云闻声看向马车,一个上身□□的男人,掀开车帘而出,手提宝刃,目光含着杀气。 摆动的车帘,被随即而来的一阵清风撩起,玄云隐约看到了里面□□着的女子,眉心一点美人痣,也是一个美人儿啊。 心中千丝万缕,行动上却没有一丝滞缓,翻身上马,拉缰绳,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忽觉背后一阵寒气,她整个后仰,背身紧贴马背,一柄利刃,从她眼前刺过。 好大的杀气,玄云不由多看了一眼男子,此人定非常人。 不过此刻不容她多想,尽快离开才是,再者耳边那些个嘈杂的马蹄声,越发的近了。 那男子见玄云要跑,周身杀气更加浓烈,手上的剑,游刃有余,舞出一朵朵弑命剑影,朝着玄云,索命而来。 玄云无心恋战,但这人招招狠厉,紧逼不舍,而余光已经看到追赶而来的人。 眸心布着焦虑,余光扫及马车,急中生智,陡然化守为攻,朝着马车劈去。男子见此,眼中一惊,赶忙退了一步,护住马车。 玄云借着空档,朝着那追来的人,扬声命令道,“替挡住他们” 说罢玄云以掌为鞭,狠狠的抽了马尾,激的马儿抬起前蹄,昂扬着脑袋,一声仰天嘶鸣,而后呼啸而去,扬起满天灰尘。 追来的是老三,老五带着其余下人去山中搜索。 他见人跑了,准备去追,却被□□着上身的男子拦住,想着刚才的那人的一声命令,莫不是这人是接应的同党! 挡下拔出刃,二话不说,双方斗了起来。 …… 第113章 归来 夜凌轩入狱后,太子一改先前作风,大张旗鼓,贴出皇榜,昭告天下,重金聘请名医,医治夜帝,以彰显其之孝德。 四方镇守领地已封王的皇子,闻得圣人病危,也都纷纷赶回茗央,不过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便不得而知了。 另一方面二皇子府被士兵团团围困,府内上下人员皆被限制出入,不得与外界人等接触。 且朝中但凡与二皇子关系密切者,或多或少都受到牵连。 而夜灵以“驸马”的身份,回了公主府。 鹿邑本就是公主府上的门客,自然也随其一同。 此刻鹿邑着实平静不下来,一如热祸上的蚂蚁,团团转。 现下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茗央城,有禁军八万万,其中两万是夜帝赐给太子,为其的护卫军,皇子未封王前便拥有了自己的兵力,这可是史无前例,由此可见,夜帝对太子的喜爱。 另外六万兵力在禁卫军首领王楠手中,直接听命于皇帝。 除此之外便是五万城卫军,驻守茗央四方城门,抵御外敌。 还有就是八王夜文荣此番回城,带有三千精兵,驻扎城外,可是近来却逐渐增加,现下已达……一万! 如今,各地藩王回城,多少带着精兵,而此时夜文荣此举,不言而喻,是为震慑各地藩王,以防作乱。 夜文荣的立场,从他坐视夜凌轩被捕,便能看出。至于王楠……太子控制皇宫,毒害圣人,他没有察觉,亦或者说根本就是和太子狼狈为奸! 所以,现在太子手中有十一万大军,二皇子入狱,公主又不能露明面,朝中的势力也被太子多番削弱,还有那些个赶回城中的藩王,也都各怀鬼胎,根本指望不得,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根本就是一个死局。 但是他知道,现下最为重要的是救出二皇子,可是又怎么救。 昨日,太子接了六公主回宫,说是圣人昏昏迷迷之间唤着公主的名字,是以,召夜笙殿前伺候着。 夜笙生性单纯,自是不会多想,再加她也十分担心夜帝安危,当下辞别了夜灵,去了宫中。 明眼人都清楚,太子借此要软禁六公主,作为人质,威胁他们,鹿邑止不住的嘲讽,事到如今,二皇子已经在他手中了,太子还在害怕什么。 鹿邑恨不得将脑袋一分为二,以求寻个解局之法,可是他家那位公主殿下,却不见一丝忧色,赏花观景,抚琴解闷好不闲情逸致。 更让他抓狂的是,就在几日前早膳时候,她老人家顶着陈将军的模样,指着菜肴,品头论足了半晌,可是将陈将军的精髓学了七七八八,最后得出结论“菜色单一,吃腻了,要招新厨。” 而后,当即,下令让他贴出告示,重金聘请一名大厨,且必须能做出别具一格的菜肴,说什么这些都吃厌了。 一大堆重要的事儿,等着他去解决,结果他却不得不放下,来处理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再者,他又不是管家。 带着无数不满,抱怨,却还是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另一边,夜灵唤来仆人,将一份请帖送至夜文荣居所。 这已经是她的第三封请帖,前面两次都石沉大海。 近日,夜文荣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所有访客,不过,她知道这一次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闺房之中的女子,看着文案前白净的宣纸,忽然出现了某个没有笔锋的字体,算不上漂亮,却看得出主人写的很用心。 支呀,窗子被寒风顶开,呼啦啦的疾风席卷着阁楼,文案的宣纸被吹起了页脚,几经抖动又慢慢平了下去。 房中伺候的丫鬟,脚底生风,动作迅速敏捷,无声无息间已经将窗户关上,但但这份身手,也能看出这丫鬟绝不是常人。 做完一切,丫鬟便安静的立于夜灵身后,腰身挺立,垂眸,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夜灵悠悠回了神,起身,度步来到窗旁,推开窗,一阵寒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卷起万千青丝。 抬眸,看着阴沉的天空,似轻声自语“这场雨若是不落,怕是迎不来夜国的雪。” 仿佛看到了雪中与孩童嬉戏的人儿,唇角,轻轻扬了扬。 “新厨寻到了吗?” 丫鬟闻声上前一步,低语禀道,“鹿先生已经贴出了告示,也有前来应征者,不过皆不合格。” 这人确实不是寻常丫鬟,而是魑魅魍魉中的魍。 夜灵微微蹙眉,“魉可有消息?” “没有。” 眸沉了沉,轻轻合上窗子,带着一丝忧虑,她到底在哪。 魑是四人中,心思最为缜密一直潜伏宫中。 此番夜帝中毒,连同魑都不曾查明是何毒,由此可见,此毒绝非凡品。 举国上下,毒术,当以天绝门毒仙马首是瞻。 可她这位师伯居无定所,云游四海,莫说拉拢他,若是能寻到他人在何处便是奇迹,不过,他的徒弟可是尽得其真传。 再者,根据夜凌轩对那日宴会黑衣人劫人的场景的描述,应是熟人所为,且身手了得,当下更是断定了君洛阳。 一方面她立刻封锁茗央城,同时派出魅,声东击西,将可能的地方寻了遍,却不见踪影。 焦急之下,她对太子下毒,却也并非一时冲动的解恨,而是为了引蛇出洞。 自古医,毒,不分家,精通下毒之道,必善解毒之法。 太子所中的毒,也非寻常名医可医治,毕竟那可是出自她那位毒仙师伯之手。 话说,夜灵手中怎会有此等隐晦的药物,这话要追溯至她成亲之日。 那日,房中忽现一抹白影,那份熟悉的气息,使她当即认出,来人可不就是她老顽童的师傅,玉溪。 顾不得其他,追了出去,却见那人形色匆匆,似乎在躲什么人,打个罩简单道个贺,便要离开,她意欲追寻而去,问个清楚,疏忽间,被那人隔空点穴,定了身法,而兜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瓷瓶。 空中传来了老者带着狡黠别有的话,“小灵儿,这可是好东西,为师专门为你向老毒讨的,要是那小子敢意图不轨,就给他灌点~” 夜灵对她这个师傅也是无奈,可是谁知就在她还未冲来穴位时,竟被君洛阳轻薄了,若非念在他是师伯的关门弟子,也曾帮过她,她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可现在,她后悔了,当日就不该手下留情。 太子没有让她失望,果然召回了君洛阳。 夜灵令魅暗中跟踪,顺藤摸瓜,定要找到玄云的落脚之地。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当魅随着君洛阳找到商洛山庄时,发现那人已经逃离了,而今再次下落不明。 商洛山庄,她还是挺意外,君洛阳竟是商洛山庄的少庄主。 不过,她更担心的是玄云的安全,她逃出之后,定会赶回茗央,与她汇合,可是如今二皇兄府已经被封,公主府也在监视之中。 另一方面,太子也知道了她逃离的消息,派人暗中追捕,若是被太子先找到,后果不堪设想!他定不会饶过某人! 第一次,如此焦虑,如此的心烦意乱! 她派出了所有的暗哨,盯住太子的动作,只要不落入太子手中,那人便是安全的。 另一方面,玄云定会想尽办法混进茗央城,进入公主府,与她汇合,所以才有了“招工”一说,为她创造机会。 别具一格的菜品,她相信,那人一定手到擒来,毕竟,在将军府时,那人闲来便会端着各种奇异的菜肴,于她品尝,名为“新品种”,笙儿便最喜她的这些“新品种”。 如今想来,她竟觉得特别想念… 魍,看着女子孤寂的身影,眸心泛着困惑,这些日子,主人总是这般,独自看着窗外,神情寂寥,周身不同以往,清冷的不似尘间凡人,而是萦绕着一缕缕淡淡的……愁绪和思恋。 那模样,与记忆中,母亲等待着父亲归来的模样,好生相像……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魍,一愣,旋即低了头去,掩去眸底诧异的光泽。 …… 公主府的后门,一直长长的队伍正在有序的进入公主府,他们都是前来应征公主府新厨一职, 而就在此时,一支队伍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他们度来,将他们团团困住。 公主府的门卫,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一群人,早从第一日起,这些人便来了,奉太子指令,严加排查,防止歹人趁乱混入,危害公主府。 每一个人进入,都要被细细搜身。 殊不知,队伍的末尾,一个瘦弱的身影,趁乱溜出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队伍一点一点的缩短,最后一个人也进去了。 “老大,看来今天也没有。”一个官兵,低声朝着身侧的健壮男子道。 只见那人眯了眯眼,扫了一周,沉声“你们在此守着,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抓起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那官兵信誓旦旦,拍着马屁“是是,小的一定连一个苍蝇都不放进去。” 男子点了点头,领着一部分人离了去,回去复命。 男子刚走,原来低头哈腰的男人,脸上表情一变,满是厌恶,朝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痰。“呸~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一条得宠的狗而已。” 就在此时,一个满身肮脏的乞丐闯进了所有人的视线,伴随着一股难闻酸臭味,所有人不由皱起眉头,退了一步。 “你是个什么东西!”黄旦捏着鼻子,一脸的恶心嫌弃,指着那团突然闯进的人。 “回禀大爷,嘿嘿……小的来应征的。”抬了头,咧嘴一笑。 只见那人满脸的灰尘,乌漆抹黑,毫不夸张,除了眼睛,已经分不出其五官。 乱糟糟的头发,已经能成为鸟儿的新家,褴褛的衣衫,显然一个十足的乞丐。 “你?”黄旦看了看身边的兄弟,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讥讽着,“原来公主府不是招做饭的,是找要饭的。” 话落引来了一阵嘲笑,公主府的守卫,脸色颇是难堪,握着刀柄的手不住紧了紧。 若不是鹿大人千叮万嘱,不可与太子的人冲突,他早就砍了这一群有眼无珠的狗仔子,竟然好亵渎公主府! “喂,还不快让人进去。”黄旦挑衅的瞥了眼面色不佳的人,越发肆无忌惮。 “我们不需要乞丐!”守卫瞪了眼黄旦,又看了眼那乞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这下乞丐不乐意了,“凭什么啊。” “因为我觉得你像可疑人物,为了公主府的安危,老子有权不让你进,快滚,否则抓了你!” “小的不是……不然你们可以搜查!”乞丐相当激动,说罢朝着黄旦凑去。 “滚,来人把这人给老子拉走!”黄旦被刺鼻的味道,熏的头晕眼花,捂着嘴,嫌恶的躲开,赶紧让手下把人拉走。 黄旦看了看守卫,故意不让他们舒心,故意说道“很安全,而且你与公主府的气质很是相符,当然可以进入。” “多谢大人。”乞丐露出了与身份不符,洁白的牙齿。 “不许进!” 双方起了争执,最后引来了鹿邑。 在黄旦眼中,公主府败落,黄旦根本没有把鹿邑放在眼中,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最后还是鹿邑让了步,这让黄旦越发的得意。 这时,双方,谁也没有注意道一旁沉默的乞丐,那畏畏缩缩眸心底部,一闪而过的的笑意。 鹿邑扫了眼乞丐,心情可想而知,着实糟糕,原本招工这事儿,他接的心不甘情不愿,而今还受了这份气,让他如何不怒。 虽然不至于迁怒那乞丐,可是他也给不得他好眼色,一个乞丐,就应该有自知自明。 “这笔钱你拿着,出去好生经营,一个小生意吧。”鹿邑自袖中掏出钱袋,扔在了地上,态度不算太好。 公主府,不需要乞丐。 乞丐看了看地上的钱袋,忽而一笑,满不在意的蹲下,捡了起来,掂了掂。 “鹿先生还真是小气,这么点,当真是打发乞丐~” “你这个乞丐不要太过分,这儿可是公主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那乞丐不曾理会,下人的斥责,似笑非笑的看着鹿邑。 鹿邑看着身前气势陡变的人儿,面上虽然依旧如常,心中却是诧异不解,虽然还是肮脏的乞丐模样,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而且这声音好生熟悉……眸心倏地一亮,面上情不自禁露出了这段时间唯一一个开怀的笑意。 “来人备热水!” “啊?” “快去!” “是!” 下人带着疑惑,纷纷退下,至于二人。 鹿邑倾身,行了一个大礼,缓缓道“恭迎……驸马。” …… 第114章 告白 见鹿邑行这么一个大礼,玄云立刻上前,欲要扶起那人,却在余光扫及污浊的掌心时,顿住,片刻犹豫后,终是无声的收回了手。 “鹿大人快请起,不必拘礼。” “是,驸马。” 鹿邑起了身,看着脏兮兮的人儿,心中更添一丝满意。 这便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且能够在太子眼皮底下,瞒天过海,堂而惶之进了公主府,驸马亦是不简单啊。 前番时候,他不畏生死,不惧他人的异样目光,男扮女装,替公主走这太子府一回,足以说明其对公主用情之深。 所以,这一拜,他受之无愧! 玄云不知鹿邑心中的想法,如今她有太多的谜团需要鹿邑解惑,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日商洛山,她便马不停蹄连夜赶回茗央。 她逃出商洛山庄,去向显而易见,君洛阳定会告知太子,让其阻止她进入茗央,所以,她需要在这之前赶回茗央。 无疑,她是幸运的,刚刚进入茗央,还不曾远离城门,一支部队与她擦身而过,加强了城门的戒备,而后进入茗央城的百姓,都必须接受严格排查。 她率先来了二皇子府上,立即察觉不对,所以没有贸然出现。 后,得知,夜凌轩因涉险谋害圣人,被关押。 当然,她如何也不相信夜凌轩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定是被人陷害,至于是谁,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她立刻想到了公主府,多番询问打听,寻到了公主府。 得知公主府招聘新厨,心中隐约猜到一二,便立即前去,却不想遇到了官员的阻挠。 她没有高超的易容之术,如何瞒过这些人进入了公主府? 如何避免那些人的搜身? 焦虑的目光四下扫了一周,落在不远处,堆积成山,散发着浓烈气味的垃圾堆上,沉了沉眸,一咬牙一跺脚,捏着鼻子冲了过去,然后便成了如今这副德行,不过好在成功进入了公主府。 途中,鹿邑简单的将茗央的局势告诉了玄云,后者听罢,不禁蹙眉,还真是不好弄啊。 不过,她很好奇,太子还在等什么? 皇帝被他控制,二皇子和夜笙也在他手中,皇位于他手到擒来,可是他迟迟不曾登上皇位,为的又是什么? “驸马能够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鹿邑语重心长的叹了句。 若是驸马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恐怕他们一群人都要遭殃。 “多谢鹿先生关心。” “公主可是比在下关心多了。”鹿邑三分认真七分调侃的说道。 玄云一怔,心脏的位置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溢出一丝甜蜜,辩不出相貌的脸颊,显出了一抹洁白的弯月,声音柔的能拧出蜜来。“公主……还好吗?” 鹿邑眼角微抽,有些微妙,他只知道公主很生气,他们很遭罪,每日都宛如置身冰天雪地,经受着天寒地冻。 “公主她……” “这个问题问本人,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不是吗……驸马?” 耳边清清冷冷的声音,宛如一颗玉石,丢入了心湖,泛起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唤醒了沉睡的巨龙,掀起了翻天巨浪,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身体不禁有些颤抖,缓缓抬头,看向长廊尽头的人,深情的眸,一眼万年,周围一切都成了白色背景板,不及那人一颦一笑。 虽然那人的相貌不同了,可是,只一眼,她便能认定是她。 她似乎消瘦了几许,淡漠的眸心夹着一丝欣喜,是因为她的回来吗? 心,又是一动,脚下的步伐应着心跳的声音,加快了速度,明明近在咫尺,她却觉得如此遥远,仿佛花了一个世纪,去靠近。 终于那人触手可碰,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将那人狠狠的拥入怀中,确实也这么做了。 鼻息间,萦绕着熟悉的气息,舒缓了这些时日紧绷的神经,莫名的安心。 背脊微微颤抖着,手臂不住的紧了紧,似乎要将那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永远也不分开。低沉的声音,承载着沉甸甸的感情,“我好想你。” 一旁的魍不住的蹙了蹙眉,对于嗅觉灵敏的她而言,此刻玄云身上散发的味道,直冲她大脑,若不是暗卫的修养,她早就吐了。 可是令她抓狂的是,这人竟然直接上前拥住了主人,用她那肮脏不堪手,臭气熏天的怀抱,拥住了她心目中的神,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然而令她大跌眼境的是,公主竟然没有推开那人!公主的嗅觉较之她更加灵敏。 玄云余光无意间看到旁边女子紧蹙着眉头,猛然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立刻放开了那人,手足无措的退了一步,双颊发烫,低着头,不想让那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见那人一直不曾开口,小心翼翼的抬了眸,触及到那轻拧着的眉,如惊弓之鸟,眼帘又垂了下去。 公主是生气了? 也对,换作是她,被一个臭气熏天的乞丐抱着,也会反感想吐。 想着自己身上散发的毒气,玄云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却不想,刚退一步,便愣住,一双芊细的藕臂,将她拦腰环住,阻止了后退的动作。 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腰间的手臂,而后缓缓抬眸,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容,黝黑的瞳中,泛着抑制不住的情动,“公主……” 那人轻拧着的眉,舒展开,少了一丝冷漠,染上一分轻柔,收了收手臂,将彼此的空隙填满,头搭在了某人的肩上,侧首,“回来就好,我……也想你了。” 声音是不曾有过的轻柔,在耳边响起,温润的气息,包裹着耳廓,透着皮肤一点一点渗入,进了血液,激荡着流过全身,化作一团火,灼热着她的心脏。 耳边只有自己心口,接踵而至的狂烈心跳声,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转过头去,唇若有若无从那白皙的脸颊划过,近在咫尺的脸是那样精美,透过那星辰般明亮的眸,甚至能够清晰看到狼狈不堪的她。 触电般,挣脱了某人的环拥,迅速退了一步,低了低头,小声道,“我身上赃,难闻。” 夜灵上下审视了玄云一番,后知后觉,蹙眉,同意的点了点头“恩,很赃。” “……” 自己说出来,和她口中说出来,果然不一样,忽视心中的落差,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公主还是先回屋,等我洗漱好了就去找你。” “你不想见我?”女子忽而冷道。 “怎么可能。” “那为何支开我。” “没有支开…因为……我现在……现在很臭…怕熏到你…”玄云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急忙指着自己,解释生怕晚了,那人就误会一般。 女子看着手忙脚乱,神色紧张的人儿,忍俊不禁,一声轻笑,亦不忍再逗弄那人,上前一步,不待她回神,牵起她的手。 她掌心的温度,一如既往的暖和。 第一次,如此庆幸,庆幸她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回到她身边。 她的人生,第一次如此后悔一件事,第一次如此牵挂担忧一个人,从那时起,她知道,玄云,这个名字,于她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不知何时刻进了她的生命,无法抹去。 不论她是谁,人人唾弃的淫王也罢,嗜杀成性的鬼面将军也罢,亦或者是与她一样的……女子,也罢! 她夜灵,从来不是拘谨世俗之人,他人的看法,与她又有何干? 她只知道,她在意这个人,离开了她,便会心乱成麻,想着她们的点点滴滴,有时会莫名的喜悦,或莫名的泛酸。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叫爱。 她只知道,这一次,她不会放手了。 握着那人的手,越发用力。 鹿邑瞠目结舌,看着夜灵牵着玄云,缓缓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闭口。 那么温柔的人,真的是公主吗! 扬手,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毫不留情。 随后男子一脸痛苦的捂着脸,好痛,所以……不是做梦! 看着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的人儿,带着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 玄云所有的心神都落在了前面领着她走的女子身上,跟着她,即便对前方一无所知,可是只要途中有你伴随,我亦无所畏惧。 她们来到一间氤氲着热气的房间,屏风后面,是上等白玉砌成的浴池。 夜灵轻轻松开玄云的手,看着她,微微一笑,“脱吧。” “恩……啊?”玄云这才回了神,一脸的茫然,扫了一眼周围,适才反应过来,到了沐浴的房间。 越过屏风,看着宽敞的玉池,心道,太好了,她早就想洗个澡,身上的这个味道,太重了! 脱了外衫,解到里衣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咽了咽口水,木木的转了头,果然,轻靠着屏风的女子,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脸上刚刚褪却的热度,再次升上来,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公主,要不你先出去等我?” 女子眉头一皱,“为何?” 为何? 玄云挑了挑眉,亲爱的公主夫人,你不会想看为夫的娇躯吧…… 心中胡乱的调侃,面上却不敢“放肆”,做出一副正人君子,乖乖女的模样,循循善诱着,“我马上要洗浴……” “恩。” “所以,我要脱衣服……” “恩。” “主要是,我身上惨不忍睹,怕吓到公主。” “除了大小不一的伤疤,也没有什么,肌肤,还是很光滑的。”女子,支着下巴,斜了斜头,回想着什么,而后漫不经心道。 “公主妙赞了……”出于本能,玄云立刻谦虚的应着,然后,顿然觉得不对劲儿,猛地抬头,捂着领口,一副你要对我负责的模样,质问着“公主,你对我……做过什么!” 夜灵直了身子,朝着那人走来,表情染上一丝肃然。 玄云愣了愣,不知所措,看着那人度步而来,站在了她的身前。 “你喜欢我?” 又是这一句,她记得,曾经她问过她,那时她没有勇气,退缩了。 而,这一次,她不会了,她追寻至夜国,便是为了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寻求她的答案。 玄云双手握住夜灵削弱的肩头,目光没有一丝闪躲,沉淀着认真,一字一句,坚定不移,“是,夜灵,我喜欢你,我爱你,是男女之情的喜欢,男欢女爱的爱!” 即便早已猜到,可是当真听到这么坚定的答案时,夜灵的眸,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心中溢出的甜蜜,出乎她意料的浓烈。 唇角,情不自禁的扬起,噙着蜜意,抬手,抚上那人充斥着急切和不安的眸,声音不复清冷,带着蛊惑,安抚道“恩,我知道了。” “那你……” “看你表现。”女子松手,挑眉,故作冷淡道。 此刻的夜灵,更像一个使着性子的孩子。 玄云痴迷的看着夜灵,这样的她,与平日不一样,却一样的令她着迷。 痴迷过后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欣喜若狂,她这是同意她了,她接受她了,接受了同为女子的她!! 她忽然好想大喊一声,告诉全世界,夜灵接受了她,她心中的女神,接受了她! 玄云太开心了,开心的忘乎所以,上前便抱住了女子,旋转着,房间荡漾起她的笑声和呼声,“我好开心啊!灵,我真的好开心!” 夜灵只是轻笑着,宠溺的看着那人,任由着她,随心所欲的释放出心中的情感。 她甚至有些心疼,原来自己的答案,能够让她这么开心,若是她能早点面对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扑通…… 乐极生悲,这件事在玄云身上屡试不爽。 浴池中,满身水渍狼狈不堪的两人,相视无语,而后,默契一笑。 “你啊,一如既往,关键时候掉链子。”夜灵低头理了理额前几缕湿漉漉的沾在颊上的青丝,神情染着一丝埋怨,不经意见显露几分小女子娇态。 再次看痴了某人。 夜灵察觉忽然没了动静,抬头,便见玄云傻傻的杵在那,盯着她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眼神,灼热的烫人,似乎要将她吃干抹尽一般。 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异样,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不许看。” 玄云防若未闻,缓缓抬了手,抚上那人的面颊,轻轻的掀开一层薄如翼的面具,露出了属于女子的绝色容颜。 “灵,你真的好美。” 玄云看着心中人儿,深邃的瞳,只剩下那人的影子,目光落在了那人轻勉着的唇上,慢慢靠近。 或许是玉池热腾腾的雾气,融化了她眸心的冰,湿了双瞳,涌动着一汪深情,默默的闭上眼。 …… 第115章 缠绵悱恻 那人闭上双眸的刹那,玄云,心都融化了,情至深处,莫然无言,轻阖上眼帘,拉近彼此的距离,去品味令她魂牵梦绕的味道。 新婚之夜的那一吻,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那种甘甜,那种柔软,是触及灵魂深处的悸动。 动作越发的轻柔,彼此的气息相交缠绕着,营织出暧昧的氛围,挺巧的鼻尖,最先相会,简单的碰触,让她心更添一丝紧张和雀跃。 侧首,迫不及待去一亲芳泽。 然而,却不是记忆中的柔软,掀开眼帘,对上一双含着紧张与慌乱的眸,目光向下,那人的玉手挡在唇瓣之间。 不待玄云开口,夜灵退了一步。 斜了那人一眼,水汪汪的小眼神,一看便是求欲不满。 移开视线,轻咳一声,淡淡开了口,“水凉了,你赶紧洗。” 说罢慌忙间便要离开,却被某人紧握着手腕,眉头轻蹙,眼神在质问着。 玄云没有松手的意思,深情的目光粘着夜灵,快要将她吞没一般,忽而咧嘴,很是无赖的开了口,“反正公主也湿了,一起洗?我还可以帮公主大人搓搓背~” “放肆。” 这一声,三分斥责,七分羞赧,没有什么杀伤力,玄云似乎吃定某人不会迁怒于她,越发的大着胆子。 上前一步,环住那人芊细的腰身,凤目微眯着,画出一道狭长的弧度,透着丝丝邪魅。 “公主不要害羞,为夫伺候你宽衣。” 说罢,一双不安分的贼手,悄然攀上某人的腰带,指尖轻转,玉带随之松落。 夜灵斜了斜目光,扫了要松懈的腰带,笑眯着眼,透着深意,心道,她倒是小看了,这人,色胆包天! 玄云灼热的掌心,紧紧贴合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细细的摩擦着,激起*的火花。 夜灵眸底一闪而过的异样,这人手法很熟练,让她不由想到某些的传闻,心中莫名泛起缕缕不快。 所有的思绪,被别有深意的笑取而代之,眉宇间染着溺死人的温柔,主动勾住了那人的颈脖,声音亦是浸渍着媚惑“驸马如此热情,本宫怎好煞风景呢。” 此刻的夜灵,没了往日的冷漠,热情似火,如同无尽之海盛开的曼陀罗,带着致命的诱惑,引诱着无数灵魂飞蛾扑火。 玄云已然被迷的天花乱坠,毫无戒备,傻傻的痴笑,“公主……” 嘟着红唇,忍不住的就要凑上去,却发现,她完全动弹不得。 看着神色不变的女子,玄云心中那个后悔,她大意了,哭丧着脸,写着大大的委屈,“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夜灵看着那人的模样,掩唇一笑,报复性的凑到她耳旁,说道,“本宫是伺候驸马沐浴啊。” 说罢,在某人惊讶的目光下,娴熟解开了玄云的里衣,褪却,扔了出去,涟起满天的晶莹水滴。 玄云脸色一囧,面色发烫,想要遮住遮蔽一番,毕竟这旺仔小馒头,也是馒头啊。 奈何她动弹不得,然更要命的是,那人一副没事儿人一样,立于她身前,双手环胸,端详着她,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公主大人,我错了。” “错哪了。” “错在没有直接扑倒……” “什么?” “没有,嘿嘿,错在小的色迷心窍。”一副巴结讨好的笑容,很是狗腿。“主要是公主大人,太美,为夫把持不住也是情有可原。” “油腔滑调,以后若不得我的同意,不许胡来。” “嗯嗯…所以公主你看,这样我也没法洗澡呢,要不…”胡乱的应着,此时玄云只是想着如何让夜灵解开她的穴道,然后扑倒女神。 夜灵又怎会看不透她的小心思,寻思着,平日里这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如今看来全然一个好色之徒,话说,她怎么就看上了这只小色女。 当下惩罚性的靠近她,“本宫说了伺候夫君沐浴,又怎会失言。” 拿起玉池旁的丝绸,沾着水,一丝一毫,拭去那人脸上的污渍,动作轻柔,神色从逗弄的随意,慢慢变成为专注的细致,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品。 看着慢慢显露出的倾城之貌,指尖传来细腻触感,慢慢,心口的跳动越发的激荡,身体不知为何变得灼热,呼吸应着水汽,充斥着热度。 手指触碰的地方,莫名的舒服,不舍离开,慢慢指节轻贴上去,最后整个掌心贴合着那人的右颊。 目光自上而下,将那人一眉一目刻进了心池。 □□焚身,玄云如今是深有体会,那感觉,可真是酸爽,特别是眼前这人还毫不自知,若有若无的“勾引”着她。 她很担心会不会猝死…… 玄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那样精致绝美,每一处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她只觉得身体很热,口干舌燥,不住的吞着口水,润滑着干燥的咽喉。□□焚烧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公主……” 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 听了声音,夜灵手上一顿,倏地抬眸,赫然写着诧异,心中挥之不去,异样的悸动,沸腾在血液中,似乎要吞没她的理智。 夜灵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暗自懊恼不已,本想趁机作弄一下那人,谁知自己竟动了情。 心知不可继续玩火,脚尖轻点,身体腾空而起,如出水芙蓉,窈窕之姿,飘然若仙。 夜灵稳稳落地,衣袖轻挥之间,玄云全身一松,恢复了行动,当下蹲了身子,只剩香肩□□空气中。 咧嘴痴笑一声,就要朝着那人而去,却被后者一个警告的眼神给逼退。 玄云缩了缩肩,口中不住的嘀咕着,“只负责放火,不灭火,不开心,不负责……” 夜灵只当听不到,扫了某人一眼,丢下一句,不温不火的话,“洗不干净,不许出来。” 那是不是洗干净就……可以了? 某人賊眼一亮,自然而然的想弯了。 夜灵不知那人满脑子黄灿灿的画面,来到了屏风外,背对着,褪却了湿漉漉的外衫,换上一身属于她自己的衣衫。 修长的玉指,轻挑起里衣领口偏下的系带,微微低首,上下结扣。 即便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夜灵身上,凭空多出一抹脱俗仙气。 忽然间,腰间被一双玉臂锁住,肩头一沉,女子微顿,却不曾惊讶,侧首看了眼肩上的脑袋,嘴角微扬,放任那人搂着她,她喜欢此刻包裹着她的温热。 “洗干净了?” “嗯……”声音卡在喉间,闷闷的应着,脑中却在思绪着,如何“攻”其不备。 “哎哟~” 听得身后人一声□□,而后捂着眼睛,夜灵不疑有他,面上挂着忧虑,扶着那人急切问道,“怎么了?” “眼睛进沙子了~” “让我看看。” 夜灵双手握住那人肩头,防止她乱动,倾身凑近些,专心致志观察着那人眼中的“沙子”。 玄云看着慢慢放大的脸庞,毫无防备,心中一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贴上去,准确的噙住了那惦记良久的唇。 她的唇,还是软软的,甜甜的,是她最爱的味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夜灵瞳孔猛地一缩,一时竟忘了推开作乱的人儿。 玄云如同沙漠中饥渴难耐的旅者,寻到了绿洲,忘我的吮吸着,一股甘泉涌入口中,浇灌每一处干涸的细胞。 可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解她的渴! 不断的加深这个吻,急切却不粗鲁,她在努力克制自己内心满腔的□□,生怕吓到那人,缓缓释放,像一个小心翼翼而又激进探索的冒险者。 “放开……唔~” 挣扎着要离开,却给了那人可趁之机,感受到口中肆无忌惮扫荡的柔滑,淡漠的黑瞳中充斥着惊讶,白皙的颊上浮现一层绯红。 身体被一丝电流划过,激起一阵酥麻,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勾起了心中那份隐藏至深的情。 抗拒的手臂,慢慢垂下,变成了轻抚,紧贴着同样芊细的腰身,情不能自己的闭上眼,笨拙的迎合着。 被逼至角落的舌,小心翼翼的探了探,触碰到那人的滑嫩,又立刻缩了回来,而后再次弱弱寻了出去,被那灵活的舌,紧紧裹住,交缠着。 交织着一条细长的银流,湿润了二人的唇角。 同样绝美的两人,相拥而吻,阳光透着雕花镂空纸窗,稀稀落落,点缀着二人,泛着点点光辉,应和着空气中细微的晶莹,构成一副别样唯美动人的画面。 强烈的窒息感,将难舍难分的二人拉开,牵扯出一条细长的银丝,在空气中摆动荡漾。 玄云看着身前意乱情迷的人儿,绯红的面上,嵌着一双迷情的眸,不复往日的淡漠透彻,媚惑动人,让她越发的痴迷,沉醉。 眼底一闪而过的决绝。 这样妖冶的夜灵,她愿用一生珍藏,绝不允许他人窥视一分一毫! 再次吻上去,趁着那人迷神之际。 又是一番缠绵悱恻的长吻,空气中的暧昧,溢出淡淡的清香,拥着二人。 掌心,隔着丝绸的里衣,灼热着那窈窕的曲线,自上而下,抚摸着,像一个画家,细腻的描绘着每一条优美的曲线。 另一只手轻车熟路来至衣带结扣处,挑开,丝滑的衣衫,顺着光洁的肌肤,滑落了一节,精致的锁骨,陡然跳入空气。 玄云的唇,离开那甘甜的泉口,顺着滑嫩的颈脖,来到了精美的蝴蝶谷,顺着山脊,舔舐着,吮吸着,一路而下。 …… “小姐,八王爷求见。” 门外清脆的声音,让女子一惊,充斥着□□的眸心,几经挣扎,唤出出一丝理智,推开了身前胡作非为的人儿。 “本宫随后就到。”慌乱的应着,声音中含着没来的急,退去□□,听得门外的魍一怔,却也不曾多想,退了下去。 余光扫及铜镜中衣衫不的自己,面色窘迫,更添一丝绯色,立刻抬手合上衣衫。 眸心懊恼羞愧,她竟青天白日,做出这等羞耻之事,着实有伤风化,与礼不合。 而这一切都是某人所赐,看向那人。眸心已经恢复清明,但若是细看,不难发现,那里,终归隐着一丝散不去的羞赧。 “驸马,计谋见长。”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意,却听不出一丝嘲讽,仿佛真的夸赞一般,想来这也是一种境界。 一股寒气迎面席来,消散着玄云体内热度,目光也清明了几许,心虚的移开视线,心中直把那个什么八王爷的八辈祖宗通通问候一遍,以解心中的怨气。 多么难得机会,就这么给破坏了!! 不过面上却是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紧握着领口,毫无骨气的求饶着,“公主大人,小的知错了,求不脱。” 她不想再裸奔!旺仔小馒头,也有羞耻心好吧。 夜灵只觉得额角三条黑线,一时竟无言以对,为何她觉得倒是她强抢民女一般? “没个正经,今日还有正经事要做,暂且饶了你。” “多谢公主夫人,不脱之恩。”行了一个个大大的礼,殊不知,那唇角勾勒出得逞的弧度。 原来公主吃软不吃硬 夜灵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拿这人无法,话虽如此,女子眉宇间却不曾展现一丝不耐或厌恶,反倒隐隐带着笑意。 整理好衣衫,细细看了看铜镜,确认不曾有失礼之处,方开了门,踏了出去。 出门的刹那间,她又是那位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冷漠高贵的夜国三公主。 玄云看着逆光而立的女子,莫名幸福,这个女人……就是她喜欢的人,而且很幸运,她也喜欢她。 …… 客厅之上,上等梨花木打造的桌椅,整齐有序两侧排列,身着玄衣的小厮和粉色裙衫的丫鬟,垂眸低首立于一旁侯着,神色沉着恭敬,不急不燥,倒是有几分主人家风采。 夜文荣环视了一遍周遭,与记忆中没什么差别,是那样的熟悉,勾起往日的许些画面,男子刚毅的面容,不由柔和了几分。 “八皇叔大驾光临,华凝有失远迎,还望皇叔莫要见怪。” 清冷的声音,让深陷记忆的男子一惊,旋即面色不加掩饰的透着欣喜,起身,转首,看向缓缓而来的身影。 …… 第116章 往事 “华凝,你没事吧。” “多谢皇叔关心,华凝无事”说这话时,夜灵的眼光扫了眼身后紧随而来的玄云,带着轻柔。 玄云瞅见大厅的人儿,眸光暗了暗,带着一股幽怨之气,上前一步,恨恨道“八王爷,有礼了!” 夜文荣血战沙场几十年,亦不是常人,当下察觉道那人周身的幽怨,心中不甚明白,不过此刻他更为在乎的是“平安归来”的夜灵,也没多想,随意应付道,“免礼。” 夜灵与夜文荣二人入了坐,唠起家常,倒是与寻常叔侄无异。 玄云插不上话,只得在一旁闷闷不乐,听着二人谈话。 虽然她心中不悦,却也知轻重,前番时候,鹿邑说过,夜凌轩被陷害入狱,这个夜文荣袖手旁观,视若无睹不说,而后公主登门拜访他却拒之门外,可如今怎又主动上门来了? 可从他面上看来,他对夜灵的关心不似有假。然,他应该知道,夜灵于太子而言是眼中钉,肉中刺,容不下分毫。他既然真的关心夜灵,那又为何与太子狼狈为奸,这人到底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八皇叔,华凝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夜文荣面上的笑意,略有僵硬,他自然知道夜灵要问什么,神色有些怅然,“华凝,本王有自己的苦衷,但是相信本王,绝不会伤害你们的。” 夜灵听了,并没有多少感动,反倒心底生出一丝淡淡的人讽刺。 不待夜灵开口,玄云抢先开了口,眸中隐着怒气,声音带着讽刺,“八王爷对公主疼爱有佳自然不会伤害公主,可是太子真的能够容的下公主?” “不会的,本王绝不会允许这事儿发生。” 玄云看着那人坚决的模样,心中越发觉得好笑,这个夜文荣真是天真,与君洛阳有的一拼。 为了心中的利益,他们以保护的名义,妥协,一步步伤害着夜灵,而后以保护者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振振有词。 “不会允许?那我倒要问问,为何公主会被下毒废去全身武功,囚禁至今!”玄云神色锐利,情绪颇是激动,质问着。 夜文荣背脊一震,眉宇间尽是诧异,转而看向夜灵,带着担忧,急切问道“华凝你中毒了?” 夜灵微怔,玄云不曾与她说过中毒之事,不过转而一想,也猜出了一二。 面上不曾有一丝异样,这……是一个好机会。 女子垂了眸去,不曾说话,隐着一丝犹豫和复杂,片刻沉思后,抬了首,面上已经坦然一片,淡淡一笑,夹着若有若无的嘲讽,“都过去了,如今,我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而已,不过……似乎不太可能。” 而这,在夜文荣看来,恰恰夜灵受尽了委屈后,却无可奈何的叹息,以及对他和太子无声的责备。 玄云知道这是公主做给夜文荣看的,不过她还是心疼。伸出手,握住那人冰凉的掌心,掷地有声,“公主,会的,我会帮助你的。” 夜灵看着那人满是心疼的眸,心中一软,淡漠的眸中,多了一份柔情,渗入眸底,含首道“恩。” 夜文荣看着二人,良久说不出一句话,他能说什么,明明说要好好保护他们,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坐视凌宣入狱,华凝失去了武功。 他也是武者,对于武者失去了武功,那就等同一个废人,这对于天之娇女的夜灵而言意味着什么,她承受了多大的痛! “华凝,皇叔对不起你们……”声音是浓浓的愧疚。 夜灵看着被愧疚痛苦包围的男子,眸心闪烁着一丝不忍,而后恢复一贯,“皇叔不必亏欠,血浓于水,人之常情。” 夜文荣双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淡漠如故的女子,不确定的问道“华凝,你说……什么?” 夜灵勾了勾唇,也没有让那人多等,开了口,缓缓道,“太子是皇叔的血亲骨肉,皇叔竭尽所能帮他坐上皇位,侄儿能够理解。可是,华凝不能理解,也无法坐视你们伤害其余夜族子孙。” 最后一句话,女子语气加重了一度,让人心头一沉。 这剧情……嗑瓜群众,玄云表示,够刺激。 太子是八王的儿子,也就是说,皇后给夜帝带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 酸爽,痛快,谁让这个夜帝总是不待见和伤害公主。 不过,如此也能理解,为何夜文荣如此矛盾了,一边是疼爱有佳的侄女,一边是骨肉相连的儿子。 太子利用这重身份,逼迫夜文荣助他谋朝篡位,可是他已经太子了,为何如此迫不及待,冒此等风险,除非……他太子之位危在旦夕。 可是依着夜帝对他如此宠爱,又怎会随意废太子,所以,以此推测,极有可能夜帝发现了太子并非他亲生骨肉。 所以太子向君洛阳要了蛊,控制了夜帝,同时逼迫夜文荣助他逼宫。 如此,这一切倒是合情合理呢。 夜文荣看着夜灵,满怀的诧异,缓缓消散,升起了一丝欣慰和无奈,“我们凝凝,果真聪慧过人。” 凝凝,是她小名儿,那人每次回城,总喜欢带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看她,抱着她一声声喊着凝凝。 夜灵不是无情的人,久远记忆中,那为数不多的温馨画面,被唤醒,面上染着一丝柔和,声音多了一分真诚,“皇叔,你不该任由太子故作非为。” 夜文荣苦涩的笑了笑,似乎不愿多谈,而是转了话题“华凝不怨恨本王,竟与你母后做出这等事儿?” “怨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当初劫得夜后写给夜文荣的书信时,她心中也只是诧异,意外,以及讽刺,嘲讽夜帝算计了一生,谋划了一辈子,却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落得这般下场,实在可笑。 夜文荣看着处事不惊,淡然自若的女子,与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重合,眸心泛着柔情。 厚重的声音,带上了记忆的味道。 他虽然与夜帝之间存有隔阂,但却不曾想过报复,否则,又怎会亲自请命戍守边城,多年不曾回国一次。 而他与夜后,徐萱萱,亦并非想象中的不堪。 二十年前,当今圣人初登龙位,隔年,夜国边境山贼作乱,扰民安宁,夜帝令夜文荣领兵剿匪。 夜文荣率兵前去,却不想,那些不是寻常山贼,而是睦国精锐官兵扮之,大意之下,中了对方奸计,被围困山中。 终不得不破釜沉舟,突围而出,死伤惨重,最后,他到达夜国时,身边只余两三士兵护卫,他自己也是伤痕累累。 心中悲戚异常,这一支队伍,是先帝赐予他,只效忠与他,与他同生共死,共战沙场,情同手足! 他,手持滴血利刃,架在不曾查探清情况,便轻易上报错误军情的官员脖子上,声声带血的质问! “这些人作战布局,谨慎有序,进退有制,怎么会是一盘散沙的山贼一样,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今天本王就要用你的脑袋祭奠死去的兄弟!” 而那人的一句话,彻底让他跌入冰谷。 “王爷饶命,小的发现不对劲后,紧随其后奏折一封快马加鞭,送至茗央城,理应就是一日的之差,臣,臣以为您知道……” 时差一日,也就是说,他的好哥哥,已经知道却不曾告知他! 满腔的怒火,焚烧着他的全身。 当下赶回茗央,却得知那人正在商洛山庄避暑享受,他数千兄弟如今尸骨未寒,而罪魁祸首竟毫无愧疚,宛若什么也不曾发生,继续享受着生活。 二人,见面便是惊天动地的争吵。 这一次的争吵,使得二人背离而行,夜文荣如何也不会原谅,这人因为嫉妒,便让他数千兄弟葬送性命! 也就是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终量成一生的错。 那一夜,醉梦中耳边是女子的低吟,是另一个陌生的名字,想来是女子心中的人儿。 他就这样夺了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的清白。 因为那时太过年轻,面对这番事情,早已吓傻,当下逃离了商洛山庄,不曾对任何人提及过,只当这事儿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殊不知,那日,原本离开要离开的夜帝,为了寻他,做了停留,因此遇见了徐萱萱,一见钟情,纳入后宫。 直到,大婚之夜,他才发现,他的皇嫂竟然就是那日酒后侵犯的人儿! 惊讶之余,只剩下无尽的荒唐,彻底将那事儿便烂于腹中。 他在女子漠然的脸上,看不出喜悦,只有散不去的忧愁,显然她并非心肝情愿嫁给夜帝,心中越发觉得亏欠,久久不得散去,在心中慢慢积淀。 直到前不久,那人书信一封,告知他,太子是他的骨肉,他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 而夜帝发现了这个秘密,准备废太子,为了太子的将来,徐萱萱适才告诉他这一切。 原本对于徐萱萱,他便有一分亏欠,这份亏欠并没有随着时间散去,反而在心底沉淀,越发浓厚。 所以,即便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乃是欺君罔上,却也不得不做。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能够为他娘俩能做的事儿,只当是他的弥补。 …… 第117章 计谋 玄云听罢一阵唏嘘,这还真是狗血,不过她是不会同情眼前这个男人,今日的所有局面皆是他一手造成,当初若是他敢于承担责任,那么今日定会是另一种结局。 心中倒是有些同情起夜后来,被一个陌生男子毁了清白,还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果然很多人都不是面上那样美好,现在想想商洛山庄那些关于夜帝夜后那些所谓“命运的际遇”,只觉得可笑嘲讽。 忽而,脑中闪过一句话,让她一怔,眸心的讽意慢慢褪去,换上一丝疑虑。 夜灵不曾注意到玄云细微的变化,而是看着身前后悔莫及的男子,默然无声,神色无悲无喜。 如今说什么,皆显得苍白无力,再者,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本王欠皇嫂太多了,别无选择。”夜文荣长长的叹了句,又立即补充道,“不过,本王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的,悦儿答应了本王,只要登基后,便会放了轩儿,也不会为难你!” 夜灵站了起来,身上的气息冷冻了周遭一片空气,“用更大的错,来为了弥补犯下的错,这样值得吗?” “凝凝……” “皇叔,事到如今,你以为太子会放过我们吗?太子迟迟不肯登基为的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女子面上淡淡的,声音透着冷意,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平仄轻缓,甚至不曾有一丝起伏,却让夜文荣有些透不过气来。 夜文荣一时语噎,眸中一闪而过的挣扎,随即不住的摇了摇头,“不会的,轩儿……他,本性不坏……所以,华凝,请你一定要相信他…” 如今夜文荣已经听不进她说的任何话,再多的言语,不过是耗费口舌而已,当下不再争辩,转移了话题,“皇叔,华凝不曾请求过你什么,如今华凝只求皇叔一件事,让我见一见,二皇兄。” “这……”一番犹豫后,夜文荣点头答应“皇叔答应你,不过,华凝你也要答应皇叔,太子的身份不能暴露。” “皇叔觉得,无凭无据,谁会信我?”夜灵轻嘲一声。 “华凝……” 大堂一时陷于沉寂,洋溢着压抑的气氛。 “八皇叔,小婿冒昧问一句,不知母后的心上人,如何称呼。”玄云趁着空挡开了口,引来二人的注视。 夜文荣面色带上一丝警惕“陈侄婿如何有此一问?” 莫说夜文荣,连同夜灵也是有些好奇,这人想要干什么。 玄云摆手,憨憨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皇叔莫要误会,小婿只是一时兴起,母后母怡天下,能让她倾心之人,定是当朝才俊。” 夜文荣蹙眉,这人似乎与第一次相见有些不一样。下意识看了看夜灵,回道“这本王也不曾清楚,但是本王隐约记得那人名字中带了一个佑。” “那真是可惜……”玄云有些可惜的耸了耸肩,仿佛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夜灵目光沉了沉,看了一眼那人,心中记下一笔。 “公主,王大人求见。” 小厮弓着腰身,碎着小步来至殿前,跪拜禀道。 王楠?他不是护送母后去祭拜祈福。 夜灵扫了眼夜文荣,并没有显出太多意外,“有请。” 不消片刻,红色底衣,金黄色的铠甲,健硕的身姿,稳健的步伐,昂首阔步,大步流星。 看着来人,玄云眸色突变,迅速低了头去,掩去了眼中的异样。 王楠见了二人,不卑不亢,声音沉稳有力,“参见八王爷,公主殿下!” “王大人请起。”玄云的动作,夜灵自是留意了,压下心中的疑虑,挥了挥手,面上不曾有一丝异样,应对着身前之人,“王大人不是护送母后南山祈福,怎会得空来公主府上?” “禀公主殿下,我等途中遇贼人行刺,皇后娘娘受了惊吓,卑职担心贼人还会作乱,适才擅自做主护送娘娘回了宫中。” “母后遇刺?”夜灵面上一惊,声音带上一分忧虑。 “公主殿下不必担忧,太医说了,皇后娘娘并无大碍,需要静休几日便可。”王楠立刻开口,好心劝道。 静休,也就是说她们不能打扰其休息了? 无论如何,夜凌轩也是夜后的孩子,即便再偏爱太子,也不会坐视他伤害夜凌轩。所以,太子不会让她们见到夜后。 “太子听闻八王爷府上有安神良方,适才令下官寻八王爷……”王楠深深的看了眼夜文荣,虽没有说完,但是其目的,已然不言而喻。 夜灵并没有阻止了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顺着王楠的话,看向夜文荣,挂着浅笑“本想留皇叔府上用餐,如今看来,怕是奢望了。” “怎会,这一餐且给皇叔留着,日后本王定会讨回这一餐。” “那,华凝等着皇叔。”女子淡淡应着。 太子派人来寻夜文荣,这是她意料之中。 她一直以玄云的身份,是为了掩护正在扮做她而被囚禁的玄云,玄云逃离后,也就没了顾虑,以夜灵的名义,送上邀请函,果不其然,一直避而不见的夜文荣亲自登门。 其实见夜凌轩,于她易如反掌,她选择通过夜文荣,目的只有一个,反间计。 让夜文荣对太子彻底失望。 夜文荣起了身,就要随人离开。 “且慢。” 忽而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离开的步伐,回首。 起身而立的男子,一方玄铁面具遮住了半张容颜,二人面面相觑,望向那人,面色染上不解。 陈云顿了顿,看着王楠,唇角轻扬勾着一丝不明的笑意,声音带着嘲讽,“烦请王大人带一句话给太子,蛊虫,用的可还顺心。” 这话一落,旁边的夜文荣面色突变,锐利的目光看向身侧的王楠,满怀着质问。 王楠低了首,掩去眸心的杀气,压着声音,“是,若驸马没有其他吩咐,卑职便告辞了。” “不送。” 看着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玄云眼中升起了阴谋的痕迹。 “想不到,驸马竟也有此等心思,本宫甚是欣慰啊。” 耳边传来了女子不冷不热的声音,玄云立刻回了神,看着女子漠然的背影,咧唇一笑,褪却了所有的阴谋计策,只剩下最为本质的真实和柔情。 “夫人妙赞了。”自然而然的自背后环住了女子。 太子要了蛊,十之*用在了夜帝身上,依着夜文荣的性情,定会念及几分兄弟情谊,与太子争论一番,届时太子不满其擅自见了夜灵,二人怕是……有的一吵。 她可不是有意挑拨离间……只不过是故意罢了。 夜灵侧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推开,而是寻了个最为舒适的位置,闭了眼,眉宇间浸着舒缓自在。 “为什么想知道母后心上人的名字?” “想要弄清楚一些事。”紧了紧环住那女子腰身的双臂。没有细说,因为有些事,还有待确认一番。 若是真的,那就……有趣了。 “你是怎么认识王楠的。”女子淡淡的声音,带着肯定。 玄云一愣,看了看某人精致的侧脸,宠溺的笑了笑,她家夫人真是聪明。 侧着脸,将唇凑到那人耳廓,轻呼一口气,有意无意的碰触着那人小巧的玉耳。 女子身体一僵,眸,陡然睁开,一闪而过的羞赧,这人又使坏了。 刚要推开,耳边低声细语,让她停了手,眸心慢慢凝起一丝冷冽。 “你当真看到女子眸心……有一颗朱砂志?” “恩,怎么了吗。”虽然是夜晚,可是于她,与白日无异,那惊鸿一瞥,令她记忆深刻。 “无事。”夜灵再次闭上眼,不愿多加谈及。 玄云看着女子周身散发着的冰冷气息,眼底涌着复杂,她总是这样,独自承受着所有,很心疼这样的夜灵。 闭上眼,将她搂的更紧,再次睁眼,眸心已然一片璀璨,侧首,朝着那人绝美的面颊吻去。 陷于沉思的女子,反射性的回头,二人柔软的唇,实打实的贴合一处,鼻尖顶着鼻尖,目光交织一起。 夜灵,周身的冰层,倏地被灼热融化。 玄云狡黠的眨了眨眼,伸出舌头,挑逗似的,舔舐着那美味的唇瓣。 夜灵倏地回神,挣脱了那人的怀抱,瞪了眼某人,“光天化日,你也不知羞。” 这一眼,三分娇嗔,七分羞赧,着实看酥了某人,这样的夜灵,她真是爱死了。 夜灵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全然就是普通女子娇羞撒娇的模样。拧了拧眉,有些不自在的转了身去,而后冷着脸,报复性的开了口,“今夜你睡客房!” “啊?” 不是吧,玄云当即苦着脸,她还想,今夜好生与公主亲近亲近啊! “那什么,天气凉了,公主大人需要暖床的吗?”厚着脸皮,蹭到某人身边。 “本宫有暖炉。” “暖炉危险,易火灾,我就不一样的,暖和又安全,最重要,手感好。”咱们玄大将军,完美演绎了,玄婆卖身,自卖自夸。 夜灵着实见识了,何为厚颜无耻!挑了挑眉,狭促的看着某人,薄唇轻启“是吗,怪不得穆师妹非你不嫁。” “没有……公主我和惜颜只是朋友……” “惜颜?”原本逗弄的眸心,陡然一冷。“真是亲昵啊~” “不是,我和穆姑娘是朋友……只是朋友。” “驸马现在有些激动,需要在自己认真考虑考虑,本宫就不打扰了”说罢,竟真的开门离了去。 玄云自是要追过去,被那人一句话给吓住了。 “敢跟过来,日后驸马就不用回来了,本宫的暖炉很安全。” “公主,不要啊,求带走……”满眼的不舍,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人背影,一如被丢弃的小狗。 明知那人是故作可怜,可是脚下的步伐,再难踏出一步,终是开了口“本宫是去取聚灵丹,随后便会回来。” 依着这个无赖先前的意思君洛阳是给她下毒了,虽然对此人的体质,也是了解一二,不过还是大意不得,而这聚灵丹,能够解百毒。 玄云听罢,心中涌动着暖流,眼前的女子,为人处事冷静睿智,甚至于冷漠无情,却将心底珍藏的细腻柔情,给了她。 上前,再次抱住了她,“谢谢你……华凝” …… 第118章 前夕 悦来酒肆,茗央城最大的酒楼,而今日一反常态,大厅之内空无一人,整个酒楼空荡荡,而其灶房却是人声鼎沸,忙成一团。 与此同时,二楼最靠西的一间客房,外在看去,与其他客房无异,然其内部的装饰设备皆是上等,堪称奢华。 此刻,一群端着菜肴的小厮,鱼贯而入,井然有序,不消片刻,一桌满汉全席,色香味俱全,无不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酒,是堪比皇家御用美酒的十年女儿红;盛放的器具,是纯金酒盏,连同那使用的筷子,也是晶莹透澈上等羊白玉雕刻而成。 小厮们上完菜肴,恭敬的推门而出,房中只余满屋香味儿。 让人心中不住猜想,这等场面,是要招待何等贵人!? 而,不出一刻,一群衣着华贵的男子,推门而入,有说有笑,举止谈吐之间,无不显露着贵族的气质。 这些人不是常人,正是陆续赶回茗央的各地藩王。 如今这一行人,齐聚一堂,每个人,脸上挂着笑意,却没达眼底。 他们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暗中较劲,针锋相对,各怀鬼胎,相互试探。 今日这一场聚会,说是联络兄弟情谊,实则是相互试探各自的目的和立场, 前番时候他们安插茗央的暗桩,石沉大海,断了联系,以至于他们对茗央的局势,半清不楚。 如今的茗央与他们而言,被蒙上一层浓雾,看不清楚。一行人也曾将目光放在了公主府,想要探出一丝消息,奈何夜灵,以身体不适,推却了所有的拜访。 各方利益趋势之下,才有了今日的悦来相聚。 一番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之后,众人各自入了坐。 “来,我们兄弟难得相聚,今日不醉不归!”一黄衣男子,起身,举杯,豪迈的开了口。 “好!” 一群人齐声应着,道,一声好,气氛甚是融洽,一副兄弟和睦的画面。 就在此时,门被支呀一声推开。 所有人齐目看去,门口站着的男子,身形堪称赢弱,至少对男子而言,实至名归。 不过,他们在意的是,这个男子,他们并不认识! “大胆!哪里来的奴才,扰了爷们的雅兴!”一紫衣男子,面色一沉,出声怒吼。 但见那人对男子的质问视若无睹,淡然自若,唇角甚至挂起一抹浅笑,度步而入,周身那份气度与房中一群藩王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紫衣男子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黄衣男子拉住,后者上前一步,没有藩王的架子,颇是豪爽,抱拳笑道“敢问兄才是?” 比起皇族子弟,这人更像一个江湖儿女。 先前的男子,见了,勉唇轻笑,淡淡道“你果然更适合江湖。” 黄衣男子一愣,能与他说出这番话的也只有他那位传奇的三皇妹了,旋即眸心绽放出一片光彩,“三妹!?” 这话令其余人皆是一惊,这一声三妹,也只有一人,当下朝着那人看去,只见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指尖贴着耳根处,挥手拂袖间,一张绝世的容颜倾世而出。 看呆了一众人。 还是黄衣男子最先回了神,一脸的开心,就要上前搂着女子,却被那人侧身躲过,心知自家三妹的品行,也不在意,为那人移开椅子,“没想到三妹真的来了,快入座。” 夜灵也不矫情,微微含首,而后入了坐。 “华凝是本王邀请而至,都是自家人,想来大家不会介意吧。” 夜灵口中的三皇兄,平阳王一席话将尚未回神的一众人,拉了回来。 众人用他们的热情,来回答了平阳王的话,不过这份热情有几分温度,便不得而知。 夜灵的出现,对于他们而言是乐意至极,如今,茗央的局势,想来她最清楚不过,若是能探出一二,是极好的。 先前生怒的紫衣男子,举了杯子向夜灵赔了礼,夜灵大方举杯轻勉一口,笑道“无碍。” 气氛也算融洽,酒足饭饱后,一行人也渐渐起了別的心思,就看谁先忍不住。 紫衣男子,面色绯红,眸中带着醉意,举着酒盏,起了身,摇摇摆摆,踏着醉步,来到了夜灵身前,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三皇妹,这一杯八哥敬你,父皇亏的有你,这夜国亏的有你。” 这话一出,在座的几位皆是愣了愣,神色各异。太子和夜灵关系素来不好,对其甚是忌惮,毕竟睦国就出了了女王。而今,又是这么敏感的时候,广安王这一番话,可是别有深意。 不过,谁也不曾开口,所有人心照不宣,等着夜灵的回答。 然而没有等来夜灵的态度,但是被旁边的平阳王搅了局,男人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笑道“八弟怕是喝醉了吧,这话应该与太子说才是,三妹而今已经为人妻,此番和我们一样,回来看看父皇吧了。” “是……三皇兄所言极是。”广安王有些迷糊的敲了敲脑袋,看似醉眼迷蒙的眸,深处流过暗涌。“可惜,一直没有见到父皇……对了,传闻是二皇兄下毒毒害了父皇,这本王是万万不信的,听闻当日三皇妹也在场,不知到底如何?也好,日后见了太子,为二皇兄谈个说话。” 谁都知道此事另有隐情,可谁都不会傻到将这个问题拿到明面上问,毕竟事情牵扯甚大。 可这个广安王,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借着酒意,直直丢出这个问题,为难夜灵之余开罪了太子。 其他几人皆是乐见其成,坐看好戏。 夜灵看了眼那人,复又扫了一周,将所有人的目光收至眸底,神色不曾变化,缓缓放了玉筷。 墨玉瞳中,染着冷漠,薄唇轻启,慢慢开了口“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众人神色一喜,夜灵的爽快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父皇病危,乃是太子所为,二皇兄不过做了替罪羔羊。” “三皇妹,此言当真,可太子为何这么做?” 夜灵看着那些人将信将疑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他们急不可待的想让她开口,好,她满足他们,结果他们又质疑,着实可笑。 “为了皇位。” 所有人陷入沉默,相互看了看,瞅见彼此眼中的怀疑,谁也没有接话。 这个理由太荒唐,那人已经是太子,皇位手到擒来又何必做出这等多余之事。 夜灵怎么不知他们心中的怀疑和顾虑,眸底划过别有深意的碎光。 “我知道这个理由,不能说服你们,不过……我还没有说完,太子已经不是太子了,他……” 谁知夜灵还没有说完,一个低沉男声打断了她的说话。 “这么热闹的聚会,本宫怎能错过。” 见了来人,所有人一惊,起了位置,拜道“太子殿下。” 来者正是太子,夜风悦,那人面上挂着亲和的笑意“今天没有君臣有别,,只有兄弟情谊,各位不必拘礼。” 说罢,夜风悦似乎才看到夜灵,上前一步,一副好兄长的模样,“华凝不必多礼,你身子的毒还没有解,又失了武功,身子正值虚弱之时,还是注意休息。” 说罢扶着那人坐在了位置上。 看似关心的话语,实则是在告诉所有人,夜灵已经失去了武功,想清楚,在站队。 聚会继续,可谁也没了胃口,心思全然放在了两位意外之客身上,却见他们神色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途中太子还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夜帝已经苏醒,身体日益恢复,为了庆祝一番,准备于三日后,宫中设家宴,届时他们一同参加。 夜灵垂了眼帘,遮去那一闪而过的冷意。再抬眸,已经染着淡淡欣喜,“太好了,父皇无事,那二皇兄?” “二弟也是无意之举,待父皇痊愈,为兄定会释放了他,毕竟是自家兄弟。”太子说的好不大方亲和,引来一众人的侧目。 这次相聚,最终在平平静静的落了幕。 途中,夜灵端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同的还有平阳王。 “太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平阳王皱着眉,想了想刚才那人的表现。 “恩,变化颇大。” 夜灵缓慢的睁了眸,华光闪过,幽黑的眸,如同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泛着冷冽的光泽。 事情的轨迹,并没有沿着她预想的那般,夜文荣与夜风悦并未反目,且太子对于夜灵见夜凌轩的事,并没有提出反对,这让夜文荣很是满意。 这可令夜灵颇感有趣,更有趣的是,太子近来行事风格也是大相径庭。 想必定有高人指导,她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谁。 “对了,华凝,你让我调查的人。”平阳王忽而想到什么,自袖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夜灵。 女子接过信封,抽出里面布满密密麻麻黑字的宣纸,一目十行,黑瞳中难得一见的意外,旋即化为了然,原来是他,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这层关系,难怪啊…… 看向平阳王“三皇兄,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华凝在此道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 平阳王爽朗一笑,挥挥衣袖,颇是洒脱。 他自小便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生活,也曾闯荡过江湖,是以广泛结交无数江湖好友,这次能够如此迅速查出夜灵所要调查之人,一则是那人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二则多亏他那群朋友的鼎力相助,所以这一声谢谢,他带兄弟收了。 夜灵收了信封,眯了眯眼,看着平阳王“三皇兄,接下来,就看你的呢。” 男子精神一震,脸上严肃了几分,“包在我身上!” 他绝不允许太子做出这种事儿,夜国决不能落入这种人手中! 吁~ 马夫一声惊呼,而后是马车的剧烈的摇晃。 平阳王紧贴着车壁,险险稳住身子,待马车平稳后,看了眼同样扶着车壁的女子,“你没事吧,” 后者轻轻的摇了摇头,掀起车帘,侧首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公主殿下,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外面的车夫,恭敬禀道。 夜灵的目光随着马夫的话,落在了,马车前的男子身上。 那人面色苍白,胡子拉渣,眼眶周遭却是染着墨色,眸光无神满带着疲倦,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然他在看到夜灵刹那,生出一抹光辉。 声音隐着激动,“师妹……我想和你谈谈。” “你就是君洛阳,你还有脸来找三皇妹!”平阳王已经听夜灵说了,这人和太子勾结,给夜帝下蛊,还差点让夜灵失去武功,所以对他,可谓毫无好感,恨不得,分分钟剐了他。 君洛阳只是痴痴的看着夜灵,全然忽视了一旁怒气冲天的平阳王。 “你……” 平阳王欲要出手,狠狠给这人一个教训,却被夜灵拉住,“八皇兄,你先回去吧。 “不行……他要是对你意图不轨怎么办。” “八皇兄眼中,华凝竟如此无用?”女子轻轻一笑,噙着自信,简单的一句话,带着冲破苍空的自信,让平阳王后续的话,全然化为沉默,而后无奈一笑。 夜灵有些狼狈的人儿,并没有一丝同情,冷漠的看着他,“你还要说什么。” “师妹……”这样的夜灵,让他觉得陌生,甚至有点可怕啊。 …… 城外一条偏远的小道上,一匹骏马呼啸而过,马上的男子一身黑衣,裹着他修长的身躯。满头青丝,用一根黑色丝带,随意绑着,随风飘扬,与黑衣融入一丝。 因着速度太快,全然看不清马上男子的相貌。看着马儿消失的方向分明就是商洛山的去出。 果不其然,最后,马儿在商洛山庄前停了步伐,相貌俊朗的男子,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不潇洒。 男子仰头看了看金字烙印的牌柄,“商洛山庄”,眸中闪过思绪万千,最后化为深邃。 “站住。”守门的护卫拦住了男子去路,质问。 男子抱拳,笑到“两位小哥,在下立胜利,早已听闻商洛山庄大名,此番途经此地,特意前来拜访” 护卫二人相互看看,态度坚决,“请回吧。” “为何。” “不行,” “为何?” “此地是皇家圣地,岂是常人可随意进入。” “这……我……”男子仰头看了看灰暗的天色,面上显出央求之色“二位小哥,你看,天色不早,可否让在下借个宿?” 说罢,自袖口掏出银两,塞到某人手中,后者神色立刻变了变。“咳咳,那什么,明日一早就必须离开。” “当然,谢谢小哥。” 无论哪个时代,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不变的正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容后的玄云,虽然很不愿意与某人分开,但是事关重大。她必须亲自来商洛山庄一趟,弄清楚,一些事。 …… 第119章 家宴【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三日,在时间的长流中不过三滴雨水一般,悄然无声便过去了,转眼间,已经到了家宴的时候。 本是喜庆的日子,奈何天公不作美,满天的乌云翻滚,一如江海掀起的滔天波浪,汹涌澎湃,凛冽的寒风肆掠呼啸,势要将整个茗央城翻过来一般。 商贩们十之□□,收了摊子,回了家,都关紧门窗,窝在家中偷懒一日,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路人,裹着衣衫,低着头,艰难的行走着,构成一片萧瑟的景观。 皇宫之外,数辆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奢华马车一字排开,即便狂风中,也掩不住的光彩夺人,将角落的一片天地映的透彻。 这时由远即近一辆马车,独看也算精致,不过相比之下,倒显的平庸了几分。 车内女子闭目养神,神色平静,素白色的宫装,让淡漠的人儿多了一份端庄舒雅,而旁边的锦衣男子面色肃然,看了眼女子,眸心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三皇兄有话要说?” 男子一惊,望向女子,对上那人漠然深远的眸,下了决心般,问道,“今夜太子真的会动手吗?” 夜灵听罢,轻轻一笑,携着几分讽意“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想太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二人一同下了车,随着前来接待的太监去了大殿。 各地藩王,已经差不多到齐了,三三两两的聊着,见了他二人,皆是停了口,送上瞩目礼。 “三皇兄和三皇妹感情真好啊。”迎面走来的广安王看着一同出现的二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在座的其他人,抱着看戏的心态瞅着。 广安王为人自负狂妄,目中无人,对于夜灵,他一直是不屑,是以众所周知,他与夜灵不合,那日酒肆的处处针对,是偶然,也是必然。 平阳王本就是一个直爽的性子,当下就要训斥那人,却被身旁的女子出手拦住。 只见女子淡淡的看着广安王,缓缓开了口,“今日大喜的日子,三皇兄何必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动气,影响心情。” 清冷的声音毫无起伏,说罢,嘴角轻扬一抹弧度。 在广安王看来这是□□裸的挑衅,面色阴沉沉的,若不是今日这等场合实在不便,他断然不会这般罢手。 二人这副模样悉数落入了角落里的某人眼中,那人半个身子藏于阴影中看不清楚,光下只余一条蓝色衣脚。 众人各自入了坐,没过多久,太子满面笑容,春风得意,大步而来,一看便知,心情颇佳。 太子特意扫了眼夜灵的方向,见那人身侧坐的位置是空的,顺口问道“三皇妹,驸马今日怎么没来” “她病了。” 太子意识性的关怀了几句,也没有多问,显然并不在意。 不过,他身侧,一个太监打扮的老者,多看了几眼空旷的位置。待夜灵看去,那人立刻低了首,避开眼神的交汇。 晚宴开始,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同样的着装,一致的步调,甚至连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不差分毫。 不消片刻,桌前已是色泽诱人的美味佳肴。 太子举杯扬声道,“祝父皇早日恢复安康。” 说罢一饮而尽,而后座下众人亦是举杯齐声附和一句,同样一饮而尽。 夜灵与平阳王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举了杯。 这场以庆贺夜帝康复为名义的晚宴,却自始自终不见夜帝,风平浪静,不温不火。 平阳王显得有些焦虑,时不时看向夜灵,后者却依旧淡然自若,悠闲悠闲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太子皇兄,烦请请出父皇,让臣弟门见上一见,毕竟此番臣弟们舟车劳顿回茗央一次便是为了见父皇一面。,” 晚宴后期,广安王终是忍不住站了出了,态度有些不耐。 太子看了眼中央的男子,眸中一闪而过的阴冷,脸上的笑意褪却了几分,挂上几分忧色,“父皇也是很是想念众位弟弟,奈何皇弟们常年背井离乡,戍守领地,本宫很是不忍,父皇也是不舍骨肉分离。” 这话一出,在座的面色皆是一变。 广安王挑了挑眉,试探性的问了句“太子皇兄这是何意?” “父皇甚是想念皇弟们,若是大家能够留下来,长居茗央,向来父皇定会很开心,康复也是指日可待。” 大殿之上,倏地一片沉寂,所有人面面相觑,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平阳王没有开口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上位的太子,后者只当没看见,把玩着杯子,“要不,各位皇弟就留至茗央好了。” “放屁!太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平阳王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负手而立,怒视着上位的男子,语气不佳 “这可是父皇的意愿,怎么八皇弟不愿意?”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不耐的男子。 “别拿父皇压本王,有种把父皇请出来,哼,我看父皇早就糟了你的毒手!” “大胆,来人,广安王以下犯上,抗旨不遵,押入天牢,等候处置!”太子面色震怒,排桌而起。 王楠领着一支训练有素,身着铠甲的队伍闯入大殿,整齐化一的步伐,庄严肃穆,掀起一阵嗜杀之气,整个大殿倏地被压抑的氛围包围。 所有藩王脸色一变,质问着看向上位悠然自得的太子。 “各位皇弟失礼了,为了父皇,为兄也只的出此下策。” 说话间,士兵已经朝着广安王而去,欲要将其扣住。 平阳王实在忍无可忍,拍桌而起直逼问着太子“果然,这都是你的阴谋,你忌惮各地藩王的势力,所以借此机会将我等一举拿下!” 太子看着平阳王,眸心闪烁着杀气,似乎也不愿继续装了,露出了本来的脸孔,肆无忌惮的笑着,扭曲着原本俊美的五官。 无视所有人,直接来到了大殿中唯一一个淡然自若的女子身前,以胜利者的姿势,居高临下俯视着夜灵“你不是夜国最为睿智的公主,群臣敬仰的三公主,怎么有没有想过你也有今天!” 第120章 家宴(下) 夜灵漠然抬眸,看了眼神色漫着疯狂的男子,通透的瞳似乎早已洞悉一切,带上一丝嘲讽和同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 夜风悦面部表情慢慢狰狞,他恨极了夜灵这种总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模样。明明他才是胜利者,为什么,为什么? “太子殿下,各位正事要紧” 一直在太子身后伺候的陌生脸孔的太监,在太子暴走之前阻止了他,有心提醒着。 太子回首看了看来人,收敛几分暴烈的躁动,盯着夜灵,阴狠狠的开了口“本宫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 说罢转身看着戒备的各地藩王,笑道“各位皇弟考虑的如何了?” “太子,我们都是兄弟,这番做法,未必太过分了?” “六皇弟此言差矣,本宫不过尽尽孝心,怎么就过分了?” “哼,可笑,事到如今还装什么装!”广安王挥手推开了束缚他的士兵,“你莫要在痴心妄想,有种直接杀了我们。” 太子眯了眯眼,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气,阴沉着脸,“既然八弟这样要求,本宫满足你。” 说罢化掌为刃朝着那人攻去 “哼,怕你不成!”广安王提气欲要迎上这一掌,却陡然发现,体内真气荡然无存,猛地抬首,看着撕裂空气,席卷而来浓重杀意,心下一惊,一时竟忘了躲避。 咫尺距离,他无望的闭上了眼,然就在刹那之间,一个身影,迅速窜过,拉着他,险险躲过一劫。 二人撞翻了一旁的桌子,不过谁也没心情在意这些细节。 广安王看着出手相救的平阳王,心中五味杂陈,良久真诚实意笑了笑,“谢谢了,三哥。” 平阳王拍拍那人肩旁,豪爽应着“都是兄弟,说什么呢。” 全然忘了前不久,二人还针锋相对。 “不过,六弟,你怎么不躲。” “我的内力全部消失了。” 广安王这话一出,所有人立即查探了自己的内力,结果不言而喻,他们都中了软精散,暂时失去了内力。 如今的他们等同任人宰割的废人! 与此同时,太子挥手而下。 刷的一声。 一道道光亮闪过,士兵齐刷刷亮出利刃,气势汹汹,锋利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众藩王齐齐聚于一处,怒目而视,围着他们的士兵。 大殿被肃杀的氛围重重包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着,似乎下一刻就要刀刃相见,血流成河一般。 “华凝,劝太子皇兄一句,莫要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夜灵冷冷清清的声音,飘荡在噤若寒蝉的大殿,却未曾减缓一丝紧张的氛围。 “怎么,皇妹也要抗旨?”太子玩味一笑,讥讽道“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文武全才的三公主,如今你不过一个废人,还能做什么?” 对于太子的嘲讽,夜灵防若未闻,也不曾生怒,缓缓起了身,平视着那人,道“太子可曾想过,今日若是我等出了事,太子必定脱不了干系,又如何于朝堂上下交代,如何与父皇交代。” “哈哈……”太子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当下便笑出了声,满带着嘲讽,“家宴时,舞姬中混入了睦国刺客,刺杀本宫,各位皇弟为了护本宫安全纷纷英勇就义,本宫也身受重伤,而这一切皇叔便可作证,是问与本宫何干?再者……父皇早已没有余力过问这些琐事。” 太子的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激怒了一群人,更是震惊了他们,心中越发确定夜帝遇害。 “太子,你简直丧尽天良,连父皇都下的去手。”平阳王气愤难忍,上前一步,恨恨说道。 太子一声冷笑,面无表情开口回道,“无毒不丈夫。” “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 “哼,你是想说三日前你已经派兵回藩地调兵之事?” 平阳王心中一惊,满是不可置信,潜意识看了看身旁的夜灵,怀着不安。 对于平阳王的表现,夜风悦很是满意,勾了勾唇,斜一眼夜灵“你以为你们那些小动作能够瞒的过本宫吗?” “你是故意的。”夜灵面色紧了紧,声音带着一丝质问。 “如若不给三妹一点信心,你又怎会坦坦荡荡来这鸿门宴?” “看来是华凝低估了太子皇兄。”夜灵冷冷的看着太子,一字一句道。 “不,是你太自以为是了!”太子心中很是畅快,夜灵你也有这一天。“不过,三妹放心,皇兄会给你一个盛大的葬礼。” 不待夜灵出声,一旁的平阳王已经满腔的怒火,忍无可忍,恨不得上去撕烂那人的人皮,他要看看,这人皮下面裹着的是不是一只畜牲。 却被夜灵阻止“三皇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哈哈,是啊,三弟,安分点,或许本宫还能留你最后一个走。” 如今这个局势,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夜灵身后的一群人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忽而一个身影冲了出来,吼到,“夜风悦,你听好了,若是本王没有回去,不出一个时辰,本王的人便会冲进茗央,你也别想安稳。” “是吗,不过,可惜,想必此刻你们那些个驻扎城外的亲卫军已经被八皇叔全部……赶尽杀绝了。” 太子的话,让所有人面色一阵苍白,原本残存的希望,被无情的践踏毁灭。 夜风悦向前踏了一步,来到一直沉默的女子身前。 “你想做什么!”平阳王率先挡在了太子身前,一脸的厌恶戒备。 夜风悦眉头一皱,挥手将那人推开,一旁的王楠旋即将利刃搭在那人肩上,限制了他的行动。 “你以为这样本王就怕了?” “三皇兄,华凝没事。”夜灵担心平阳王激怒夜风悦而受伤,便出了口。 夜风悦俯视着夜灵,目光隐晦,含着浓烈的恨,“怎么,三皇妹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子皇兄想听什么?”夜灵抬眸,目光含着冷意,直视着那人。 “跪地求饶,或许本宫会饶你一命。” 女子听罢,唇角噙着讽意,淡淡开了口,“痴心妄想。” 太子怒极反笑,抬手捏住女子玉颈,手背青筋暴露,眸中的杀意似乎都溢了出来“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不信。”女子面上自始自终不曾多出一分情绪,淡漠的瞳中一如既往的冷冽和嘲讽,并没有展现一丝害怕。 即便面对生死,她依旧是那个冷漠高贵受人敬仰的公主,而这便是夜风悦最讨厌的地方! 他不明白,他才是夜国的太子,从小到大,为了不让夜氏皇族丢脸,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 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努力,所有人眼中只有夜灵,在那人耀眼的光泽下,他是那样的暗淡无光,没有人看到他。 她有什么好,她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 他嫉妒,甚至恨,原本他想着,他是天之娇子,夜国未来的主人,无须于一个女子动气,再者父皇也说过那人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他更好的成为夜国的主人,所以,等他成为皇帝后,将那人赶出去便可。 可是直到有一天,当母后告诉他,他不是天子的龙嗣,是一个见不到光私生子,终有一天夜帝也会知晓的,他将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午夜梦回,耳边都是他人的讥讽嘲笑……不行,他绝不允许这些发生,他要未雨绸缪,所以他讨要了蛊,控制了夜帝,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得皇位。 他一步步谋划着,将那个男人也拉了进来,因为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他还是父皇的孩子,还是货真价实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自从知道他并非夜帝骨肉血亲,再看这些所谓的“兄弟”,他满是芥蒂,没有分毫信任,那些手握兵权的藩王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心惦惦的想要一网打尽。 同时,他心里清楚夜灵绝不会坐视不管,所以这才有了回夜国,被下毒等事情。 “太子,若是现在杀了公主,还有何乐趣可言。” 耳边低沉的声音,唤醒了太子意识,看着身前女子泛红的面色,陡然松了手,阴测测的笑着“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本宫要你亲眼看着那些支持你的人一个个死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风悦放了夜灵,将目光转向了那一群早已被恐惧占领的藩王们,就近夺过士兵手中的兵器,像一个野兽,玩弄着自己猎物般,“先从谁下手呢~” 不是每个人都和夜灵一般,面对生死,大部分人都是懦弱恐惧的。 只见一人扑通跪了下来,趴了出来,抱着太子的小腿,恳求着。 “太子皇兄,臣弟愿意以您马首是瞻,所以,饶了我吧,我还不想死,求你了!” “迟了!”太子嫌恶的扫了眼那人,毫不留情将人踹开,扬刀便要下去。 而一旁看似低首垂眸喘息的女子,实则是在精心聆听,忽而,耳边传来一丝急切嘈杂的步伐,唇角扬起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 喃喃低语道了句“总算来了。” 太子身侧的太监,一直关注着夜灵,是以并没有错过那人唇角的弧度,眉头紧蹙着,眼中陡然闪过精光,立刻出声,“快杀了夜灵!” 王楠第一个反应过来,拔刀朝着夜灵斩去。 太子被这边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停了手上动作,转首便看到王楠对夜灵下杀手, 当下提剑上去,替夜灵挡了去,夜灵只能死在他手里。 不待所有人回神,一个身影忽然闯入大殿,一抹赤色利刃,直朝着太子心房而去,王楠瞳孔猛的一缩,顾不得其他,脚尖一个蹬力,如离弦的箭矢,冲过去,推开了太子,接下了这一剑。 …… 第121章 计谋【上】 叮…… 两把锋利的剑刃,交错相抵,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溅出点滴火花。 看着身前带着面具的男子,赤红的剑身,将银白色的玄铁面具映的通红一片,染着几分嗜杀。 王楠瞳孔微缩了缩,眼前的男子,与前些日子公主府看到的那人全然判若两人。 二人对峙之时,太子也回了神,一声怒斥,扬剑朝着玄云反攻而来。 眼见利刃就要刺进那人心窝,夜风悦眼角挂起阴狠兴奋。 然而,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双目瞪大,看着眼前白色的身影,绝色的面上染着冷漠,双眸轻阖着,掩隐着锐利。 葱根玉指轻捏着锋利的剑身,任凭夜风悦如何发力,依旧动弹不得,进不了一寸。 夜风悦满目的诧异,不可置信,“不可能,怎么会,你……你……” “让皇兄失望了,本宫从来便不曾失去功力。”夜灵扫了眼身前的男子,清冷的声音含着一分嘲讽,打破了他最后的期望。 王楠神色一紧,稍有分神,给了玄云可趁之。 手腕的力量倏地加重,银白色的剑身,喀嚓一声断裂,赤红的绝世,径直朝着那人肩旁劈去。 好在王楠也不是一般人,立即反应过来,侧身一个翻滚,险险躲过一劫。 玄云并没有去攻击王楠,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二话不说翻转手掌,赤红利刃拦腰挥向太子,后者立刻松了刀柄,后退数步。 这一切,都发生在数秒之间,大殿一众人皆是被眼前的突变,惊目瞪口呆,良久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护驾!”还是那个太监,较为镇定,扬声说道,声音却不似原先那般尖锐。 大殿的士兵这才反应过,迅速将太子王楠二人护在圈中。 玄云此刻无暇顾忌其他,立刻来到夜灵身旁,满带着关心“没事吧。” 眸心应着那人急切的模样,冷冽缓缓褪却,换上轻柔,摇了摇头。 “那就好……”玄云叹了口气,紧拧的眉,缓缓舒展开来,却在见到夜灵颈脖的红色指印时,再次皱起,伸出手,轻轻抚上,一次次的触摸着,漫着数不尽的柔情心疼,“疼吗?” 夜灵无奈轻笑一声,捂住那人的手掌,眸中带着一分宠溺,“不疼。” “一定很疼……”说话间,转头,目光似箭,直射向包围圈中的太子,眸心一闪而过杀意。 太子夜风悦,不禁一怔,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三公主为了六公主和二皇子,您还是三思而后行。” 太监打扮的男子,站了出来,似笑非笑,言语中带着威胁警告。 夜灵看着说话的男子,不为所动,冷若冰霜,眉宇间浑然天成的自信从容,让人不敢逼视良久,忽而一笑,倾国倾城,却含着一分决然冷酷,“棋局……是时候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三妹的意思是……你们已经走到尽头了。” 熟悉的声音,让太子倏地回头,那缓缓踏入大殿的男子,不是夜凌轩又是何人。 太子手指着夜凌轩,近乎咆哮的质问着“你怎么出来的,没有本宫的命令,你怎么可能出来的!” 夜凌轩没有回答,而是侧了一步,身后一名身着禁军官服的男子,度步而出,惊呆了一众人。 这人不是别人,乃是禁卫军的二把手,王楠的心腹,纪东城。 “东城,你背叛我!?”王楠脸色阴沉的可怕,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人撕裂。 “对不起,将军,下官自始自终都是效忠圣人。”纪东城直视着那人,不卑不亢应着。 夜灵看着纪东城,意料之中的淡然。 禁卫军直接掌管着宫中所有人的安危,依着夜帝多疑的性子,又怎么会全然交给一个外姓的王楠,所以他定藏有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而她目前的任务,就是找出这个后手。 利用夜文华,进了宫中见到了夜帝,果不其然后者将暗棋告诉了夜凌轩。 后面狱中会面虽然短暂,却足以让她知道想要的。 “纪东城不过一个没有实权的狗而已,不足为惧。”王楠见太子神色有些慌乱,立刻安慰道。 “王大人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一步错,满盘皆输,不要小看任何一粒棋子。”玄云扶着夜灵坐下,瞄一眼到现在还认不清局势的人,有些同情的道了句。 “闭嘴,废物,都是你蠢,才被他们钻了空子!”夜风悦面色越发难堪,已经失去了理智,抬腿便是一脚,踹开王楠,将所有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而那太监,立刻前去蹲下扶起王楠,横扫一眼太子,带着怒火,欲要说些什么,却被王楠阻止,“是下官的错,不能怪太子。” 那太监终是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终是没有说什么。 “三公主何必虚张声势,依着太子手上的兵力,你们如何也逃不了的。”如今唯一沉着冷静的,也只有那个太监打扮的男子。 然而,他话音一落,一个匆匆忙忙的士兵慌张跑了进来,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话,后者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看向淡然自若的女子,带着深邃和探究。“你到底做了什么,你们何来的兵力!” 外面来人回报,一批精锐的士兵,以迅雷不离掩耳盗铃之术,已经将他们暂守宫殿的人全部拿下,如今已经包围了宫殿。 “是,本王的兵!” 出乎所有人意料,站出来的是广安王。 夜灵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面上不曾有一丝变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她操控中。 这样的夜灵,着实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一个阴谋家,老谋深算,狡猾如狐,睿智敏捷。 平阳王与她素来关系非浅,太子等人定会理所当的然认为她会找他,那她偏偏反其道而行,暗中找了与她不合的广安王。 悦来酒肆他们的“争锋相对”便是演给太子看的。 同时利用平阳王吸引太子等人的目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广安王能够顺利密信回领地,调兵遣将。 另一方面,王楠终是狡猾,几年来,已经渐渐将禁卫军,全权掌握自己手中,纪东城实质握有的兵力,不及五千。 不过,这已经够了。 她利用纪东城身份,假传太子之命,轻而易举救出了夜凌轩,改变布局,将王楠大部分兵力分布在了无关紧要的位置,带领着玄云集聚的广安王的兵力,带入皇宫。 所谓擒贼先擒王,远水救不了近火。 即便双方兵力悬殊,届时太子王楠被捕,禁卫军也不过一堆散沙,溃不成军。 …… 第122章 计谋【下】 “卑鄙无耻,你们居然狼狈为奸欺骗本宫!”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完全出乎他的计划,心中的不安在扩大。 “太子皇兄……妙赞了。”夜灵以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幽幽说道。 太子显然被气的不轻,面红耳赤,眸心泛着攻心怒火,随手夺了侍卫的长戬,就要冲出去,好在被人及时拦住。 太子顺着手,怒目瞪向拉着他的人,触及那人肃然的侧颜,稍稍顿了顿,压了几分火气,语气却也不太和善“不要拦着本宫!” “太子若是冲了过去,想来便顺了公主的心意。” 那人并没有因夜风悦的不耐,而表现出一分属于下人的畏惧,目不斜视盯着对面的女子,嘴角轻扬,眼底一扫而过兴奋的光芒。 “什么意思?”太子皱眉,心有不解。 “擒贼先擒王,但是公主顾忌在场各位藩王的性命,自然不会硬拼,是以故意激怒太子,自投罗网。” 太子听罢,心中不甘,却无法反驳那人半句。 夜灵眯了眯,看着那着太监服的男子,唇角微扬着,不见一丝慌意,不冷不淡,“傅先生果真名不虚传。” 王楠面色一震,慌乱失措的看向太监打扮的男子,后者瞳孔微凝,旋即化为了然的轻笑,“公主,你很聪明,和传说中一样。” 在场的多数人,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若是放在十几年前,那定是如雷贯耳。 神算子,傅余波,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足智多谋,料事如神,对人对事,皆是有些自己独道的见解,和行事风格,特立独行。 曾凭借着一人之力短短一年内,将一个岌岌可危的落魄家族,重新领上辉煌,自此名声大造,不少帮派家族争相拉拢此人,甚至连同朝廷也多番招揽此人,却被一一拒绝,慢慢隐退江湖。 谁也不曾想到,十几年后,此人会成为太子夜风悦的谋士,如此也能理解近来太子的改变。 被被猜出身份后,傅余波也便不再捏着嗓子说话,挺立着腰身,气势陡变,如同换了一个人,看了眼夜灵,带着一分赞赏,“你是如何猜出我的?” “这要多谢贵公子。”夜灵似笑非笑,扫了眼王楠。 对于太子身后的神秘人,她一直在调查,然其行踪十分谨慎小心,虽有所怀疑,却一直不曾确定, 然那日,玄云说了,逃离商洛山庄途中遇见一对男女于马车内行苟且之事,男方正是王楠,而女子,依着那人的描述,对那人的身份暗暗有所猜测。 而后派人调查了二人的一番往事,证实了她的猜测,那女子正是夜后徐萱萱,夜后入宫之前,二人互许终身,后因二人身世悬殊,终没有在一起。 不过,出乎她意料之外,是王楠的身世,他乃一名江湖游子,本名傅南,后参军,在一战役中救了夜帝,因此立下大功,一步一步爬上今天的位置。 傅姓,让她颇是在意,加了几分心思,深入调查下去,功夫不负有心人,傅南,果然便是多年前隐退的江湖人称神算子的傅余波的儿子。 有了傅南这一层关系,傅余波出山帮助太子,也无可厚非呢。 “没想到连这你都知道,想来花了不少心思。”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百战不殆?。”傅余波神色带着一丝嘲讽,看着夜灵,“年轻人莫要太过自以为是才好。” “晚辈是据实而言。” “即便外面是你的人又如何,现在这些藩王的性命都在我们手中,你敢轻举妄动?还有,你当真以为,仅凭着纪东城,便能调动禁卫军?” “你什么意思?”夜凌轩看着那人脸上挂着的诡异笑容,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傅余波扫了眼夜凌轩,并未多留,而是看着不曾言语的夜灵身上,“公主才智过人,老头子怎敢不留后手,看着时辰,我想禁卫军已经快要将乾坤殿包围了,只要时辰一到,便会势如破竹,将尔等一网打尽。” “只要抓住了太子和王楠,我想那些禁军也不敢胡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玄云忽然站出来,手拿着绝世,目光隐晦不明,盯着太子,无视那些手持兵刃的士兵,慢慢逼近,周身散发着骇人的煞气,仿佛来自地狱索命的鬼神。 她绝不允许夜灵受到一丝伤害或威胁,夜灵的路,由她来开! “站住,你若再靠近一步……我便杀一个藩王!” “随你,这些人于我何干,我本就是战场上的死神,只会杀,不懂救!”嘴角勾出死亡的弧度,眸心充斥着无尽黑暗的沉寂。 此刻,那些受制太子的藩王早已无法镇定,皆是满脸惊恐的看着不顾他们生死的人儿,最后将求救的目光移到沉默不语的女子身上。 “三皇妹,救救我们啊!” 唯有广安王与平阳王极为镇定,二人相视而笑,他们相信那个人。 躲在士兵后面的太子扒开人群,看着无动于衷的女子,不屑一顾,肆掠的嘲讽着。 “三皇妹,你不是自诩爱国爱民,重情重意吗,怎么现在对自己的胞兄却见死不救了,你就是一个虚情假意的贱……” 后面的话,在碰触某个狠厉的目光时,生生卡在喉间。 傅余波深深看了眼玄云,心中暗暗惊愕,他倒是小瞧了这个驸马。 不过,他还有一张王牌! “来人,把人带上来!” 随着傅余波话落,只见两名士兵,架着被封了口不得言语的夜笙自角落出来。 “素来听闻三公主与六公主姐妹情深,今日老朽倒要看看是否这般。” 握着绝世的玉掌,不住紧了紧,却不再逼近。 夜凌轩见了,当下顾不得其他,就要冲去救人,幸得夜灵及时拦住,后者起了身,上前一步,扬唇一笑,倾国倾城,却让人莫名自脚底升起一股寒气。 玄云看着女子孤傲冷寂的背影,被阴霾笼罩的眸,出现一丝光亮和柔情,不住上前一步,与其齐肩而立,伸手紧握住那人的手,温暖着她一如既往冰冷的手。 今后,任何事,无论悲伤和喜悦,她都要陪她一同面对。 夜灵一惊,侧目,看着那人认真而又坚定侧脸,眉宇间的冰霜,不着痕迹褪却了几分,目光同样度上一层轻柔。 她何曾不懂这个人的心思,心中被一股暖流环绕浸润。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可爱的六皇妹就要香消玉损了。” “太子,你不要乱来!”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夜灵,转瞬间,面上恢复一贯的冷漠。 不曾多看太子一眼,与她而言,此人微不足道,一如跳梁小丑,如今与她对弈的棋手,乃是傅余波。 “傅先生难道不觉得……很静吗?” 傅余波一愣,旋即眉头紧皱,心底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他一直在拖延时间,便是等待援兵的倒来,现在这个时辰,至少东院的兵力已经到了,可是,外面太靜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一切都是完美无瑕的! “什么太静了!你又要刷什么花样?” 此刻太子已经静不下心来了,踹开侍卫,自己那些剑,架在夜笙脖子上,推着她来到夜灵数米之外。 傅余波看着冲动的男子,欲要说些什么,余光扫及某人,到口的话被咽了下去,眼底深处,涌过暗流,藏着杀机。 对于傅南,这个唯一的儿子,他一直觉得失望耻辱,为了儿女私情,抛却一切,成为朝廷的鹰爪,为了博取那个女人废物儿子的认同,卑躬屈膝,巴结讨好,甚至主动低声下气求他出山! 他同意了,不过,主要原因,还是想会一会这传说中足智多谋的“三公主”。 人生最为难得便是棋逢对手。 然而,这段时间,见到太子对待王楠的态度,令他不能忍受,可这一切,不正是他那个不孝子咎由自取的吗。 可是,无论如何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以内心深处,对太子,还是极为厌恶。 这一次,明明知道太子冲动而为,可能会有危险,不过他却选择沉默。 “我命令你现在自刎,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太子早已疯狂,忘却了思考,满脑子便是让夜灵死,又怎会顾虑其他。 “好啊……”夜灵看了看太子,风清云淡的开了口,“不过,我想,笙儿……应该不会同意的。” 夜灵话音未落,原本娇弱惊恐的女子,倏地一变,神色凛然,掌心翻转之间,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光点亮了那人锐利黑瞳,没有一丝波动,径直朝着太子腹部刺去。 太子一惊,立刻弓起腰身,那人趁此空隙,抬起另一只手臂,化为掌为刃,劈向太子拿着剑的手腕。 太子吃疼,掌心一松,宝剑应声落地。 啪嗒~ 这一声,惊醒了所有人,王楠当即拔剑冲过来,口中大喊“护驾!” 玄云看了眼夜灵,了然一笑,旋即迎了上去,缠住了王楠。 “大家冲出去!”平阳王看着混乱的局面,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场面越发混乱,整个大殿唯有夜灵与傅余波相对而立,透过纷扰的局面,暗自较量,如同对立盘坐的棋手,在一交高下。 “都住手!” …… 第123章 局中局【上】 宴会前夕,公主府,夜灵度步来到花园。 虽然夜国的冬季没有玄国的寒冷,不过这个温度足够让花儿们失去生命力,片片凋零。 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夜灵素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漠然看着园中飘落地上已经枯萎的花瓣和泛黄的落叶,沉默片刻后,淡淡的吐出一个字,“乱!” “属下,这就命人打扫干净。”魍扫了眼凌乱的地面,面无表情回着,说罢退了下去。 却在转角遇见了匆忙赶回,风尘仆仆玄云。 “驸……” “嘘。”将食子放在唇边,压低了声音,目光瞟了眼花园中的背影,狡黠的眨了眨眼。 魍眉头一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某人,自觉的离开了。 急切而又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靠近某个疏远冷漠的背影,唇角的弧度随着彼此的距离,扬起一轮好看的新月。 殊不知,背对着的某人,此刻嘴角同样抿出一抹弧度,眼底隐着笑意。 玄云伸展双臂,准备给那人一个熊抱,谁知就在此时,夜灵忽然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眸心是一片明了的揶揄。 当下不由一惊,心虚后退一步,谁知踩到树枝,脚下一滑,整个人后仰摔下去,本能拉住那人的手,看着那人眸心的错愕在眼前放大,同时越发清晰的还有那张心心念念的面容。 噗咚…… “你们记住了,公主素来干净,庭院中不得有任何落叶……”魍领着仆人,交代着,转角目光触及不远处园中,地面重叠的身影,全然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话。 跟随的下人,见前面的女子突然停住,面面相觑,低声问道“姑娘?” 魍,倏地回神,转身挡住了一行人,面色无常,“都回去吧。” “姑娘不是说,花园地面落叶凌乱不堪,是以命令小人们……” “现在不需要了。” “可是……” 几人还要说些什么,但见魍不耐的蹙了蹙眉,眼中闪烁着锐利,成功让那些人胆怯的闭了嘴,满带着疑惑离开。 魍自然也不会破坏自家主人的“好事”。临走前,抑制不住的扫了眼某处,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狭促的笑意。 果然,公主大人是在上面。 他们刚离开,夜灵无视某人一脸痴迷的模样,起了身,冷着脸拍了拍衣袂的灰尘,见某人还傻傻的躺在地上,淡淡开口道,“你想淹死在自己口水中?” “啊?!” 地上的人噌的一下起来了,脸上堆着笑,下意识的擦着嘴角,微微一怔,手上干燥,哪有一滴口水。 “公主不带这么玩的吧。” 女子背过身去,唇角噙着笑意,声音故作着的冷漠,“说吧,急匆匆去了商洛山庄,到底为得何事?” 说起此事,玄云眸中一闪而过的讽意,旋即要赏似的,从背后凑过去,紧紧搂住那芊细的腰身。 “一个大发现呢,” 摆弄衣衫的玉手,微怔,而后轻柔一笑,“愿闻其详。” “夜文华与夜后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此话怎讲。” 在得知夜后与王楠之间有染,她立刻想到太子的身份,命人调查,寻了当年为夜后诊断的太医,按着他的说法,夜后怀上太子的时间,便是初遇夜帝前后,与夜文华所说的时间刚好吻合,是以她没有多加怀疑。 而玄云带回的这个消息,倒是让她颇感意外。 “外面冷,我们去屋里说。” 放开了女子,牵起那人冰凉的手,朝着屋内而去。 夜灵默默的看着眼前人儿,嘴角的弧度越发耀眼迷人,近些日子萦绕在心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不安一扫而空,莫名舒心愉悦。 玄云将近些日子的一切,一丝一毫告知了夜灵。 那日听了夜文华自述了二十年前在商洛山庄醉酒后与夜后的一夜风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扮做夜灵困在商洛山庄时,她曾听过那些下人私下的八卦,有一个便是说,夜帝夜后初遇那日,八王爷醉酒,被庄上一个刚刚死了儿子的妇人守了一个晚上! 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再次去了商洛山庄,打探所有的事! 她寻到了那位妇人,询问了当年的事。 那时妇人刚刚失了疼爱的孩子,整日魂不守舍,而那夜刚好是儿子的头七,她满庄寻找儿子的魂魄,却无意间来到清风阁,发现了躺在地上昏睡的夜文华,只当是她儿子佑哲回来了,握着他的手,唤了一晚上。 在天际微亮时被其寻了一夜的丈夫,趁着没人,给带了回去。 虽然个中还有很多不解之处,例如为何夜文华会在清风阁?又怎么会产生误解? 不过当下这些已经不重要,因为,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知道了,太子不是夜文华的孩子,若是夜文华知道一直被欺骗利用,还会继续助纣为孽。 立刻马不停蹄赶回来,告诉公主这个好消息。 “的确是个好消息。” “对了,还有一个细节,听说,那晚,商洛山庄还闯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其在天亮之前又匆匆离去。” “驸马,受累了。” 这样,那就对上了。 想必那日八王爷醉酒闯入了夜后的清风阁,意欲不轨,被连夜赶来的王楠所救,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后面自然不必说了。 夜后趁着天亮之前衣衫不整归来,却不想夜文华还在房中,且因她的动静醒来,见了眼前一幕,不得多想,匆忙逃离去了,却因此留下误会。 “有公主的暗中帮忙,为夫不累。”看着夜灵宠溺的笑着,都能甜死人。 她潜入商洛山庄的第二日,庄中乱成一团,说是君洛阳因涉险谋害皇族,被捕,上下皆是人心惶惶,给了她可趁之机。 她知道,这定然夜灵的功劳。 夜灵笑而不语,无声的承认,眼前这人一次次给她惊喜。 那日君洛阳自己送上门来,她自然不会放过,连本带利讨回来,将其囚禁了起来,同时故意派人将消息带给商洛山庄,造成混乱。 玄云看着夜灵,想着什么,欲言又止,终是下定决心,开了口,“太子的家宴,我随你一起去。” 夜灵一怔,转首看着一脸坚定的玄云。 “太子设家宴,共邀各地藩王,茗央上下都这么说。”连忙开口,解释了为何知道的缘由。 “不行。”夜灵侧身,没有一丝余地的拒绝。 “我想帮你!” “这是夜国的内政,而你是……” “我是夜国的三驸马,你的夫君,有何不可。”直接截了夜灵的推脱之词,灼热的目光没有一丝撼动,坚定不移。“我想了解你,进入你的世界,融入你的世界,我想帮助你,而不是成为你的累赘和负担。” 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一旦认定的事,便不会松手。 “你不是累赘,永远也不会成为我的负担……”清冷的声音带着坚定。 “那就带上我,否则,我说服不了自己。” “……” 二人默然对视,谁也不曾退让。 “公主……”门外是魍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僵持。 “进来。”夜灵先行移开视线,没有继续原先的话题。 “公主……”魍本要说什么,见到屋内的另一个人,不禁住了口,看了眼夜灵,见后者点了点头,心中说不惊讶是假的,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公主对这人一次又一次的破例,继续道“广安王的一万精兵已经秘密到达城外。” “恩。”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些。 “八王的前些日子令人铸造一批新的兵器,且兵力近来有调动之势。” 这是为她准备的吗。 魍禀告完之后,相当自觉立刻闪人。 听了二人的对话,玄云将夜国的一切重新捋了一遍,霍然发现了,一个事实,当即说道,声音不由提高了一度。“太子是要大开杀戒?” “恩。” “那我更加要随你一同。” “不行。”她了解玄云,平时遇事沉着冷静,然一碰到她的事,便极容易失控。 “可是……” “没有可是。” “好吧……” 终是没有改变什么……玄云眸中不加掩饰的失落,不过,黑色海洋的深处,流动着一丝精光,她不许,不代表她就乖乖听话。 “不许胡来,我不让你去,是还有更重要事交给你。”夜灵摇了摇头,自是看穿了某人的小心思,“八皇叔的支持对我们很重要,你需要想方设法让他相信你,成为我们的力量。” 她喜欢夜灵口中的“我们”。 玄云寻到夜文华时,那人正要对城外各藩王的护卫队出手,立刻加以阻拦,后立刻和广安王的精兵汇合,潜入皇宫。 …… 夜风悦看着带兵闯入的男子,面上大喜,“八皇叔你可算来了,快将这些以下犯上不知好歹的乱臣贼子都抓起来!” “这里的乱臣贼子……只有你。”夜文华看着夜风悦,眸心一片憎意,燃烧阴冷的暗火。 “什么?” 不待太子回神,夜文华伸手就要去捉拿那人,被冲上来的王楠搅了局。 傅余波看着冷漠的夜文华,心中隐隐不安,来到王楠身侧,低沉着声音,质问着“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我……” “傅先生,我想王将军还没有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孙子。”夜灵也不嫌乱,继续添油加醋,说罢看了眼太子。后者整个一怔,随之而来漫天的不可置信,指着王楠,“不可能,本宫太子,怎么可能是一个卑微下人的儿子!这一定是弄错了。” 傅余波看着自家痛苦万分的儿子,答案自然了然于胸。 可是,他不该连他也瞒着,使得夜文华成为他最大失误,不过不得不承认,夜灵,很聪明,出乎意料的睿智,他输的心服口服。 …… 第124章 局中局【下】 夜文华的到来,全然翻转了局面,太子一行人被团团围困,众藩王也都逃至安全区域。 先前那位“夜笙”退至夜灵身后,他是魑魅魍魉之首,魑,易容之术出神入化,奉夜灵之命,一直潜伏宫中,这也是夜灵放心让夜笙进宫的理由。 如今这个局面,熟胜熟败一目了然。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想要造反吗,本宫可是太子。”太子怒视着所有人,低吼着,像一头逼入绝境的野兽。 “呸!”广安王一声嗤笑,满是嘲讽鄙夷看着夜风悦“你就是一个低贱的野种,皇族的耻辱而已。” “闭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对,是你们的阴谋,本宫是太子,夜国未来的储君……” 王楠看着着魔般的夜风悦,心如刀割,不能自己的上前一步,想要劝解,谁知太子见了他,越发愤怒,抬脚毫不留情,直接朝着那人腹部踹去,口中尽是不堪入目的谩骂。 王楠一声闷哼,面色惨白,额角布着冷汗,五官因为痛苦,纠结在一起。 傅余波脸色立刻变得难堪不已,蹲下扶着王楠,怒斥着“他是父亲!” “放屁,本宫是龙子,他算个什么狗东西,也配当本宫的父亲?”夜风悦满是不屑一顾,转而指着所有人,“你们这群狗东西,都滚出皇宫,一群骗子,你们就是想抢夺本宫的皇位,本宫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够了!”清泠的声音带着一分沉重,夜笙从夜文华身后的士兵群中缓缓而入,清秀的面上不复往日的俏皮可爱,眉宇间隐忍着怒火,以及化不开的悲伤。 “笙儿,”夜凌轩见了来人,大喜,立刻上前扶着那人双肩,上下检查一遍,满是担心“受伤了吗?” 夜笙默默的摇了摇头,看向夜灵,对上后者望来的目光,夹着担忧,心中压抑的情绪,倏地迸发。 “三姐……”声音带着哽咽,快几步,紧紧抱住了那清冷的人儿。 “没事了。”女子眉头微微一蹙,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抽泣的人儿后背,放缓了声音。 “三姐……父皇……父皇他……去了……” 夜笙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出了令所有人惊愕的事件。 夜帝驾崩了!! “哈哈……” 就在所有人没有回神的时候,太子疯狂的笑声打破了沉寂,所有的目光集聚而去。 “死的好,现在我就是皇帝了,哈哈!!” “三姐,都是太子……是他害死的父皇!”夜笙瞪指着太子,恨恨的说道。“三姐,你要为父皇报仇!” “自然。”凤眸微眯着,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本宫是太子,父皇亲封的太子,你们休要作乱!”看着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夜灵,夜风悦不能自己的收敛了几分笑容,却依旧不肯作罢,唇角挂着诡异的弧度。 太子的话,似乎提醒了夜笙什么,挺直了腰身,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夜风悦,黝黑的瞳中,燃烧着怒火,“你别做梦呢” 说罢,从袖中掏出一明黄色的圣旨。 夜灵当即弯了腰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消片刻,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扣首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大殿只有夜笙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这道圣旨,意思很明了,废夜风悦太子之位,斩立决,且另设夜凌轩为储君! 主人公夜凌轩,全然愣住,显然也是不曾料想的。 与此同时,跪地的各地藩王,无不面面相觑,神色复杂,默默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又垂了眸去,不曾说话。 “不可能,这圣旨一定是假的,都是你,夜灵,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阴谋,一定是!!”太子面色狰狞,指着夜灵,歇斯底里的咆哮嘶吼着。 玄云自然不能忍,欲要上前,手腕却被冰凉的掌心握住,一愣,看向女子,见后者越过她,擦身而过,涟起一阵冷香,抚过心尖儿。 “皇兄,误会华凝了,是吧,皇叔。”夜灵看也不看夜风悦,而是轻轻看了眼夜文华。 “本王相信华凝,这是先帝最后的心愿,本王定不负他的期望,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试图破坏!”说罢扫了一眼跪地的所有藩王,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臣参见太子殿下。”平阳王了然一笑,朝着夜凌轩,郑重一拜。 紧随其后,众藩王一致行了跪拜礼。 如今这个局面,他们只得府首称臣。 夜凌轩看着突变的局面,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本宫不会辜负父皇的期望。” 傅余波黝黑眸,扫过所有人,目光最后落在了依旧淡然自若的女子身上,沉淀着深邃。 好一个夜国三公主,夜灵! 想必这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利用他们,齐聚所有藩王,设了今日这一场□□无缝的局中局! 不费吹灰之力,将夜凌轩推上皇位。 他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女子,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她是潜伏暗中,心思缜密的捕食者,一步一步麻痹猎物,消耗掉他们所有的警惕,当他们以为没有危险,胜劵在握时,扑上来,一击必死。 此女不过二八年华,竟有此城府与谋略,当真是个怪物。 太子阴沉着脸冷眼看着这一幕,忽而仰天肆掠的笑着“哈哈……” “野种,死到临头还敢笑!”先前低声下气求饶的藩王,站了出来,斥骂着,以报先前之辱。 “闭嘴!”王楠忍着痛,站在在了夜风悦身前,目露杀气,瞪着出言不逊的男子,像极了一只护犊的狮子。 “滚,狗奴才,谁允许你站在我身前,你以为你是谁!”太子丝毫不领情,推开王楠。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他依旧是高高的皇子,都是他的错!!!脸上渐渐显现一分杀意,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一步一步逼近王楠。 “孽子,你要做什么!” 傅余波见情势不对,立刻拉住夜风悦,却被后者挥手推开。 王楠看着迎面而下的利刃,眸心充斥着伤痛和无望,慢慢闭上了眼。 或许这样是最好的解脱。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却什么也不能做;看着自己的亲身骨肉,唤别人为父亲,却什么也不能说。 这让他痛苦不堪,早已折磨的他身心具惫,每日都是煎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是以,这就是他最好的结局。 没有想象中的皮开肉绽的剧痛,睁开眼,映着女子娇弱的身躯,瞳孔猛地放大,随即汇满不可置信和痛苦。 “萱萱!!”王楠接住女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缓缓落下的身子,高声呼喊着。 “楠哥,这些年辛苦你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萱萱你不要说话……宣太医!!快宣太医!”王楠无措的吼着,带着恳求。 “楠哥……遇见你是……咳咳……是萱萱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徐萱萱气息奄奄,似乎下一刻便喘不过气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太子,缓缓闭上了眼。i 太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满身是血紧闭双目毫无生气的女子。 啪嗒…… 带血的利刃应声落下,跪在了地上,握住夜后的手,将她从王楠怀中夺过来,“都是你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是你害死母后的,你滚,我不许你碰我母后!” 王楠早已失了魂一般,傻傻的看着失了脉搏的女子,目光落在了不远处带血的剑上,凄凉决然一笑“萱萱,不要怕,楠哥这就来陪你!” 说罢,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下,挥剑自刎。 夜风悦微张着口,再也说不出半句,心空荡荡的,被悲伤填满,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无比冷漠,再也没有人不图回报的关心着他,爱护他…… 傅余波看着王楠的尸体,久久回不了神。 “你这逆子,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为父,怎么如此狠心,让我这个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玄云面上露出一分不忍,撇开其他不说,王楠和夜后,也是一对苦命鸳鸯。 夜凌轩一旁同样伤痛不已,无论如何,夜后也是他的生母。 这一切都是夜风悦一手造成的,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来人,夜风悦大逆不道,弑君谋反,罪无可赦,斩立决!” “护驾,护驾!”夜风悦如同惊弓之鸟一下子跳起来,大喊着。 然而没有一个士兵应他,相互看了眼,都扔下的兵器,投降。 “叛徒,你们都该死!”夜风悦不由分说拿起剑,朝着弃械投降的士兵砍去,血花四溅,忽地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大殿变成了修罗场。夜风悦原本俊俏的脸上,被鲜血染红,恐怖慎人,彻底化为嗜血恶魔。 夜灵身后的魑冲了就来,将失去理智的夜风悦制住。 夜灵淡然扫了一眼血泊中的二人,来到夜风悦身前,冷冷开了口,“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 第125章 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 一夜之间,当朝皇帝驾崩,太子入狱,新皇登基,这一切来的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先□□惶惶不可终日,唯恐新皇迁怒他们,是以一反常态,纷纷热情拥戴,谁也不敢反对。 朝堂上下,倒也显得一片和气。 不过民间但是热闹非凡,茗央城上下都沸腾了,街头巷尾,茶前饭后,无不在讨论着这史无前例的事儿。 伴随着吵吵闹闹的讨论声,洋洋洒洒的雪花,飘然而落。 这是夜国的第一场雪。 公主府,花园之中,夜灵只身一人,仰首看着洁白的雪花,神色无喜无悲。 不远处的长廊中,玄云同样的专注,看着纷飞雪花环绕的身影,绝美冷艳,风华绝代,定格的画面美轮美奂。 然佳人周身的气息,却是拒人千里之外,让人只可远观,不敢靠近半步。 曾几何时,她也是远远的陌路人,带着欣赏,敬而远之,而今,她要站在那人身侧,与她一同去迎接未来的风景,无论是美好还是苍凉,她只愿不离不弃。 柔和的眸,溢出来的情谊,连同冰冷玄铁面具似乎都染上了温度。 唇角不经意,扬起一抹迷惑人心的弧度,朝着那人,蹑步而去。 无论你身处何处,我都愿意主动走到你的身边,用我的温热,去暖和你冰冷的世界。 玄云轻轻将手中的斗篷披在那人肩上,垂了手,捂住女子一如既往冰凉的掌心,另一只手臂,环住那人的肩,轻声细语说道,“下雪了,我们回屋吧。” 微侧首,见了来人,抿唇轻笑,周身的气息舒缓了几分,带上一丝柔和,身子倾了倾,轻靠在玄云怀中,抚着心脏的位置,声音带着迷惑,“为什么,这里一点也不悲伤?” “也许我真的……没有感情。”声音依旧清冷,却渗着一丝一缕的落寞。 玄云府首,看了看女子,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疼,没有说话,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紧。 她已经知道了,就在昨日,夜文华,与她单独说了很多。 夜灵并非夜后所出,而是夜帝另一位妃子所生,其母在她出生不久后去世,后夜帝将其托于夜后膝下扶养。 丽妃原名顾芳,是名将之后,战场上与夜文华相识相恋,夜帝忌讳顾家势力,将其纳入后宫牵制顾家。 后在顾芳有身孕之际,夜帝随意诹了个罪名,将顾家铲除,如此变故,使得顾芳终日郁郁寡欢,最后生下夜灵不久便离世。 这也是夜文华与夜帝彻底翻脸的缘由。 或许是存着对顾芳的一丝亏欠,夜帝将夜灵安于夜后殿中,并且下令,夜灵便是夜后所出,封锁一切关于丽妃和顾家的事迹。 可是,夜帝并没有真心待过她,夜后与她亦是不温不火,甚至因着她那与年纪不符的聪慧睿智而故意疏远她。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画面,奢华宽广的大殿,到处金碧辉煌,却透着冰冷的味道,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烛光下捧着厚厚的史册,稚气未脱的面上带着专注,是那样的令人心疼…… “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 垂了眸,掩去那里快要溢出的心疼,紧紧将那人锁在怀中。 为什么她没有早点遇到她! 夜灵一愣,随即被满怀的温暖融化,抬起双手,勾住那与自己同样芊细的腰身。 这种感觉,让她踏实,驱赶了内心的冷冽,空荡荡的心,被瞬间填满,从未有过的心安和温暖,还夹着一丝丝甜蜜。 第一次,她如此希望,甚至于渴望,留住一样东西……这个人的温暖。 忽而想到了什么,女子微怔,眸底深处,碎着暗沉的流光,印着一丝挣扎,最后化为幽暗。 “云……”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一个人名字,如此的自然,许是情至深处的一种流露吧。 玄云微愣,随后大喜过望,激动的不能自己,手足无措,只得傻傻的应着,“恩。” “如果有一天……” “公主。”魍硬着头皮,开了口,扰了二人。 夜灵不动声色敛去了眸心的波动,蹙眉,望着来人,声音有些冷,“何事。” “宫中来了圣旨,召您立即进宫。”魍低着头恭敬应道,心里默默念叨,果然,公主,生气呢。 “告诉来人,本宫随后便到。” “是。”女子得令,立刻退了去,手中捏了一把冷汗,她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她家主人的温柔,只限一人! “我陪你一起吧。”玄云双目含情,很是不舍的瞅着那人。 夜灵轻轻摇了摇头,清清淡淡的,却是另一种温柔,“在府上,等我回来。” 忽而想到什么,玄云墨玉的黑瞳闪烁着耀眼的色彩,“恩,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看着那人的模样,忽而很好奇。 “想要知道就回来早点。”玄云卖着关子,就是不说。 看着小孩子气的人,忍俊不禁,倒也不在追问只道一句“嗯,我,尽早回来。” 这人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主意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什么,莫名,非常期待。 夜灵离开府上不久后,玄云也出了公主府朝着茗央最大的金铺而去。 金铺内,琳琅满目各种首饰,熠熠生辉,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然玄云视若无睹,直接朝着店铺里招呼的员工走去。 那人见了她,显然也是识得,热情迎上来,“公子来了,请……” 说罢,轻车熟路领着玄云来了里屋。 “公子且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老板。” 玄云点了点头,径直坐在了椅子上,心情有些小激动,也不知道,做的怎么样了。 不消半刻,略显富态的老板,挺着啤酒肚,晃动水桶腰,满脸堆笑,一双小眼只见一条细缝。 “公子你可来了” 玄云没有心思与他嘘寒问暖,直入主题问道“东西可好了。” “自然!”老板也不在意,自信满满,而后从袖中掏出一个方盒“无论是外形还是制作,都是按着公子图纸上的要求来的……”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整个心思都落在了手中的方盒上,玉掌不住有些颤抖着,缓缓打开,刹那,一道银光愰过。 看着方盒中那一对银白色的对戒,无论工艺还是制作都算上精品,自然是比不得现代,不过她心中还是说不尽的激动和欣喜。 骨子里她是个现代人,所以她要这一枚小小的戒指,将那人牢牢套住。 几天前,找到了这家最大的金铺,订做了这一对戒指。 拿起其中一枚,举过脑袋,清晰可见,戒指内壁,刻着一个“l”,而另一枚则是“云”字。 不要问,为什么两个不是一样的字体,这代表着两个时代,也说明她们的爱,是跨越了时空…… 身为一个商人,察言观色的能力自是一流,知道玄云很是满意,当下试探性的开了口“公子,您看这东西好了,那这价格……” “自然不会少你。”玄云收好了对戒,笑嘻嘻的看着老板,“去我府上领去。” “公子果然爽快,那不知公子家居何处?” 玄云乐呵呵的将住址报上,说罢携着方盒离开。 在出里屋之时,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好生面熟,脚下一顿,回首看着来人,后者诡异一笑,扬手,满天粉尘,迷了双眼,紧接着肩后一个重力,让她一阵晕眩,意识慢慢消失。 再次醒来时,她被丢弃在一处破庙内,手脚都被绳索牢牢捆住,外面萧瑟的寒风夹着雪花呼呼做响,透着大大小小的缝隙,席卷着整个破庙。 玄云扭动着身子,坐了起来,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努力回想着到底怎么回事。 脑中的记忆定格在了金铺店里被人袭击的场景。 绑架? 脑子快速运转,理着各种人物关系,她在夜国唯一有价值的身份,便是三公主的驸马,所以,这些人绑架她的目的是为了公主? 思及此处,她便静不下来,唤出绝世,轻而易举解开了绳索。 她要去找公主! “没想到,你倒还有些本事。” 玄云倏地抬首,门口处,两个身影,逆着光站立。 “是你们……”眸心闪烁着警惕,紧握着绝世。 …… 公主府前,一辆马车缓缓停落,白衣女子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府前的守卫见了女子,纷纷低首跪拜“参见三公主。” 不错,这正是匆匆从皇宫赶回的夜灵。 “起身吧。” 夜灵轻轻应着,说罢径直入了门,其后的魍看着女子的身影,又瞅了瞅一脸受宠若惊的侍卫,表情着实怪异。 今日,公主心情……大好啊。 踏着轻快的步伐,淡漠的眸心,渗着一丝雀跃,四下观之,若有若无的寻着某个身影。 良久不见人,当下询问着“驸马在何处?” “启禀公主,驸马外出,还未归来。”婢女行了一礼,恭敬回道。 夜灵听罢,微怔,旋即了然,这是给她准备惊喜了? 如此想着,唇角不由微扬一抹弧度。 …… 第126章 为何你总是 夜灵来至书房,一只白净的鸽子,栖息在窗台之上,惬意的抖了抖翅膀,不时斜着脑袋四处瞅着,颇是可爱。 见到推门而入的女子,振翅飞至其肩头,低着脑袋,亲昵的蹭着那人的脸颊。 夜灵清然一笑,顺了顺白鸽的羽毛,玉指穿过鸟儿的翅膀,指尖变戏法似的,出现一张纸条。 展开小小的纸条,原本的闲情逸致,不着痕迹地褪却几分,眸心染着一丝深邃和复杂。 掌心不由握紧,再次展开,只余一堆随风而散的粉沫。 “公主,在下有要事相禀!” 门外响起了鹿邑急切的声音,肩上的白鸽似受了惊吓一般,振翅而飞,离开了书房。 夜灵侧首看了眼远去的鸟儿,轻阖着美目,弯长的睫毛,映下一片阴影,半遮掩着墨玉的黑瞳。 “进来吧。”转瞬间,已然恢复一贯的漫不经心。 支呀~ 鹿邑推门进来,神色沉重,行了礼,当即禀道“地牢的人,逃跑了。” “是吗……”夜灵面色无异,轻声应着,忽而想到什么,秀眉紧蹙,声音也带上一丝肃然“驸马回来了吗。” “不曾。”鹿邑不明白,为何此刻提及驸马。 “人何时不见的。” “午间下人送饭时发现人不在了,本欲告知公主,赶巧您入宫了,驸马也不在府上。”小心翼翼的禀道。 “世上没有巧合。”夜灵看着窗外渐渐暗却的天色,心中一丝不安放大。 地牢关押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君洛阳! 这次他被救出,定是有人相助,能如此轻而易举将人带出公主府,且不惊动任何人,此人对公主府地形与守卫布局了如指掌。 所以,定是府内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想来也不难猜,近来唯一一个被她逐出公主府的人,只有一个,夜川。 那人救君洛阳的目的……她所能想到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玄云。 想来在他看来,她是因为那人将他逐出公主府。 嘴角不住上扬,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透着刺骨的冷意。 果然,她太仁慈了,放虎归山,终成祸害。 “让府上所有侍卫都去寻驸马,哪怕是翻遍整个茗央,本宫要在天亮之前见到人,毫发无损!”最后一个词,咬的很重。 “是!”鹿邑拱手,郑重应道,心中暗暗心惊,他明显察觉到了公主周身若隐若现的杀意,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公主这般失控,而第一次也是因为驸马。 整个夜晚,公主府彻夜灯火通透,府中上下,所有人紧绷着神经,没有一个人闭过眼,府上的大厅之上,女子端坐上位,纹丝不动,面色冰冷,眸中冻着十尺寒冰,如同一座冰雕。 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似乎被冷冻,伺候的下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严阵以待,连同呼吸都不住地放的小心翼翼。 随着天色渐渐明亮,空气的寒意越发浓烈,上位女子面上布着的寒霜冻结成冰。 这时,一个慌张的身影,匆匆而来的打破了一夜的沉寂。 “公主殿下,驸马……回来了!” 女子倏地起身,面上的寒冰陡然消融,带上一缕欣喜,顾不得其他,挥袖带起一片涟漪,脚下生风,消失在大厅。 屋中所有人,皆是相视一惊,而后叹然一笑,幸好驸马回来了,否则,他们都会被活活……冻死! 看着不远处,徒步缓缓行来的人,夜灵脚下如同灌了铅,再也迈不出半步,看着那人上下没有伤痕,空气中亦没有血腥味,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眸中的冰冻慢慢褪却,升起一股暖意,含着笑意,等着那人。 待那人满心欣喜,走近时,又侧过了身躯,不看她,故作着冷傲。 如今局势尚未安定,这人怎么就独自一人乱跑,府上的侍卫都是干什么的! 若是出了事,怎么办,明知道她的身份,不容有任何差错,还如此掉以轻心,着实应该好生让她长个记性! “公主……” “本宫还有事物处理,驸马想必也累了,先行回去休息。”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公主。”玄云伸手拉住了那人的手腕。 “放手。”夜灵轻挥衣袖,并未重力,可是那人却后退了几步。 木然回首,只见那人惨白着脸色,双眉紧蹙,却压不住眉宇间的痛苦,唇角溢出一道血流,顺着光洁的下颌,滴落在青石之上,和着为扫尽的雪花,开出一朵朵血莲花。 “不要走…”拭去嘴角的血迹,顾不上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上前,再次拉住某人。 昨日,她拼尽全力,终是中了君洛阳倾尽全力的一掌,好在有绝世相助,拖着重伤的身子,逃离了去,那二人穷追不舍,势要索她性命,后不得已,躲进一处丛林。 而后不知如何竟昏睡了过去,直至凌晨才醒来,她身体也越发的沉重,但她必须赶紧离开! 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一定坐立不安,为她担心。 玄云看着眼前的女子,视线开始模糊,光线慢慢暗却,身体的力气也被抽空,一阵天旋地转,终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驸马!”夜灵接住了倒下的人儿,神色一紧,声音带上化不开的担心,然而那人只是紧闭着双目,没有睁开眼来。 心,猛地一缩,呼吸都变得有些重。 额间布着细密的晶莹,紧蹙着眉头,夹着震惊和担忧,玉指颤颤巍巍搭上那人的脉搏,心中那席卷而来的巨浪,总算稍稍褪去几分。 紧抱着那人,长长呼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有性命之危。 轻轻笑着,泪水,啪嗒滴落,在那昏睡的人儿面颊上晕开水花。 随即,夜灵愣住了,一只手抚上脸颊,沾着那一行湿润,眼中不可置信,原来,她还会流泪。 “公主殿下,驸马他……”听了动静,赶回来的鹿邑看着青石道上的二人,当下暗道不好,立刻上前,问道。 夜灵不着痕迹拭去眼角的泪痕,深深看了眼昏迷的人儿,再次看向鹿邑,深不见底的瞳,布上厚厚的冰冻。 “全国追杀君洛阳,夜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死不休。” 原本念在同门之情和多年追随之义的份上,饶过二人,却没想到,伤害了最重要的人,不可原谅。 “是。” 鹿邑心惊于此刻夜灵周身散发的不加掩饰的浓烈杀意。 “公主,在下这就请大夫为驸马……” “不必了。” 不待鹿邑说完,夜灵冷声打断,说罢拦腰抱起昏迷的人儿,径直离去。 鹿邑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瞠目结舌,他家公主殿下……威武。 回了房中,夜灵秉退所有下人,轻轻放下那人。 侧身,不由自主的抚着那人毫无血色的面颊,低沉的声音含着担心以及一丝埋怨“为何你总是让自己受伤。” …… 第127章 和我一起走 玄云醒来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白茫茫的一片,遮去了无数暗沉,将世界粉饰的白净无暇。 阵阵寒意透着窗子溢进屋内,然而她却不觉丝毫冷意。 细细索索坐起了身,被子顺着身子滑至腰间。 茫然的目光扫过一周,霍然清朗,是了,她昨日遭到君洛阳二人暗算,最后虎口脱险。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随即活动一下精骨,虽然身体还有些沉重,不过比起之前好太多。 “驸马总算醒了。” 门被推开,身着丫鬟衣服的魍,端着菜肴进来,扫了眼床榻上神色略带迷茫的人,声音有些冷。 说罢将饭菜摆在桌上,神色颇冷。 玄云只知道魍是公主信任的丫鬟并不知道其另一重身份。 不过,她明显察觉道眼前女子语气的不满,压下心中的疑惑,有些急切的问着“公主呢?” “公主为了驸马已经两天两夜未曾闭过眼,如今去小憩片刻,怎么驸马不许?”冷冷的声音带着刻薄。 从这人失踪,到昏迷,公主一直担心未曾闭过眼,衣带不解,守在旁边,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料。 她跟随公主多年,何曾见过她如此心神不宁过,自是不忍,她本应是高高在上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女儿。 当然,她尊重公主的选择,也为公主开心,寻到自己爱的人,即便是与她一样的性别又如何,她都能接受。但是,她不能接受,这个人带给公主只有焦虑担心,只会成为公主的负担。 这样的人,怎么保护公主,怎么带给公主幸福! 玄云听了魍,充斥着讽刺的话语,微微一怔,旋即垂了眸去,叹到,“果然又让公主为我担心了。” “知道就好,只会让公主担心照顾的废物,不配站在公主身旁。”魍冷冷斜那人一眼,丝毫没有口下留情。 玄云倏地抬头,直直看着魍,神色坚定,并没有躲闪,唇角忽而微扬,道,“我会变强的,为了能够与她齐肩而立。” “希望你,说道做到。” “自然。” 魍,面无表情移开视线,摆放好碗筷,转身开门就要离开。 “等一下。”玄云伸手,急切开了口“公主现下在何处休息。” 女子脚下一顿,不曾回头,唇角轻浮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书房。” 说罢离了去,只剩下玄云一人,看着桌上的饭菜,陷入沉思。 …… 长长的走廊,穿过□□,这里被一片白雪覆盖,园工扫除了地面厚厚的积雪,清理出一条条青石小道,将白净的地面划出一道道线普,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成了线谱上灵动的音符。 看着安详和睦的画面,玄云面上不自觉带上笑容,脚下的步伐,变得急切,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途中往来的婢女小厮见了她都恭敬行着礼。 书房内 夜灵于文案前端坐,眉宇间夹着一丝冷意,看着身前的白发苍苍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者。目光深邃,不明深意。 “公主,如今皇上刚刚登基,国之动乱不定,内有先太子残臣旧党尚未清除,外有睦国虎视眈眈,皇上需要您的辅佐,夜国还需要您,在此老臣斗胆请求公主能够留下来。”老者抱拳,微弯着腰身,义正辞严,慷慨激昂。 “老相爷说笑了,华凝已是出阁嫁至玄国的将军夫人,又怎有留在夜国不回之礼?”对于那人说的话,夜灵并没有给以多大的回应,只是淡然的婉拒着。 这老者是夜国的宰相,包德周,在朝堂名望颇高,也是因为他鼎力支持夜凌轩登基,极大促进朝堂声音快速的统一。 “公主!”老者急切唤道,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公主当初被迫下嫁玄国,乃是夜风悦那小人使的奸计。您可是夜国最为尊贵的公主,那小小玄国的一个将军怎么能够配的上您!” “是吗,可是本宫到觉得,驸马很好。”眼神浸渍着一丝寒意,声音也冷了一分。 包德周也不是一般人,当即听出了夜灵言语的寒意,心下一惊。 果然,公主对这个玄国的鬼面将军,与别人不同,莫不是真的动了情?! 思及此处,他越发要留下公主,将二人拆开以免她陷的更深。 公主对新皇夜凌轩的付出,他心知肚明,但是,女人一旦陷入爱情便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他不能保证,公主日后会不会为了那个男人背叛夜国。 那人的才智他知道,所以更要谨慎为之,为了夜国。 所以,他才会暗中派人,怂恿夜川,让他干掉那个男人,没想到这个废物,竟然失手! “老臣不敢,老臣的意思是,夜国相比较玄国,将会是驸马更大的舞台。”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退了一步,顺着那人说道。 眼前,将公主留在夜国,放在他眼皮底下,才是最紧要。 夜灵听罢,清然一笑,望着门口方向,薄唇轻启,“那就要问问驸马本人,是否愿意了。” “什么?”包德周微怔,顺着那人的视线望去,门被轻轻推开,身着青衫的男子,逆着光,站立在门口,双臂呈推门状。 玄云抬脚踏入,扫了眼书房的那陌生的老者,带着一丝不善, 从头到尾,玄云听着只觉得可笑,这些老臣,满口的仁义道德,为国为民,说白了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当初夜风悦当政,处处针对公主,这些人却视若无睹,只因他们知道,夜国最高的统治者更青睐夜风悦,他们知道夜风悦是未来的天子,所以他们不敢得罪,坐视公主被作为牺牲品,下嫁给她这么一个小将军。 而今皇权上位尚未巩固,害怕太子余党作乱,就想再次利用公主,震慑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让夜国更加强盛,让他们的利益集团更加强大。 没有人生来便是冷漠如冰,夜灵的十几载岁月,都被权势阴谋的沼泽包围,她也曾无奈过,也曾软弱过,只不过没有人看见。 最后,她成了今日的夜灵。 可今后不同了,她不会坐视她继续被这无尽的沼泽吞没。 要么,助她重生,要么,陪她沉沦。 玄云缓步来到夜灵身前,含情脉脉, “公主,为夫答应过你,要带你去游遍玄国山川,观赏四方美景,怎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失信与你。” 这一番话语,婉转的拒绝了包德周的建议。 夜灵目不斜视,通透的眸心盯着那人,嘴角升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携着了然,言语带着一缕揶揄,“驸马所言……极是。” 后面两个字被她说的很重,意思很明显,本宫等着你兑现承诺哟。 玄云轻车熟路的拉起那人的手,帅不过一秒,立刻心虚讨好的笑了笑。 听着二人的话,包德周眸心沉了沉,不过只是转瞬间的事,脸上重新堆着笑“驸马定是与老臣说笑吧,您乃是七尺男儿,当志在四方,他日功成名就,与公主一同名扬四海,羡煞他人。” 玄云望去,对上那人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笑,不达眼底,“抱歉,晚辈不足七尺,不是什么七尺男儿,不过一介乡野之夫,好山水之乐,权势名利实非晚辈所求。” 那人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染上一丝不屑鄙夷,“驸马的意思是要碌碌无为荒度一生?” “母亲说,平凡是福。” “这是不求上进。” “人生苦短,简单快乐就好。” “朽木不可雕,” “大自然的点滴塑造,是最接近本质的雕刻。” “你……”全身血液汇聚面上,通红一片,额间青筋暴露,枯燥的双手,颤抖着,指着玄云,深色唇瓣几经开合,只吐出一句话“巧舌如簧。” 包德周挥袖一声斥责,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已经不想和此人浪费口舌,转而看向夜灵“公主,此人配不上您!” “包相爷,这话说的似乎不妥。”玄云面色亦是一沉,眉宇间染上丝丝冷冽。 包德周根本不去看那人,只是盯着夜灵,神色殷切诚恳,“老臣待夜国上下肯请公主留下来。” 夜灵眯了眯凤眸,狭促的看了眼,某人,没有立刻接话。 包德周搬出整个夜国来压夜灵,玄云自是不能坐视不管,当下搂住了夜灵,有些无赖却十分坚决的开了口,“不论包相爷是否认同晚辈,公主已经是我的人,必须随着我,回玄国。” “大胆,一个玄国小小的将军竟胆敢如此狂妄。玄帝的用人之道,日后本相定要好生讨教一番。” 玄云心中冷笑,用玄帝来压她。 当下也不愿意再与眼前的老狐狸周旋,阴沉的脸,冷冷开了口,带着势在必的,“相爷开心就好,人我必须带走,哪怕兵戎相见。” 说罢拉着夜灵离开书房,全然无视了某个面色已成猪肝色的男子。 包德周看着空寂的书房,眉头皱成“川”字,周身散发着黑色阴沉气息,隐约透着杀气。 他贵为当朝丞相,何曾受过这等羞辱,陈云,臭小子,本相会让你后悔的! 另一方面,玄云拉着夜灵没头没脑的一通疾走,不知不觉来了府上的后山。 “公主明日就随我离开吧。”玄云听了脚步,并未放下手,背对着夜灵,低沉着声音。 “驸马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看着那人的背影,夜灵面色微冷,答非所问。 “什么?”某人回首,对上了一双含着冷意的美目。 “你可知道包德周在夜国的地位权势,竟如此莽撞,与他正面冲突,你是不是活腻了?”斜了她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说道。 她有心默然旁观,便是要看看玄云会如何应对,谁知她竟选了最笨的方式来解决。 事已至此,夜国长久不得,包德周虽然会顾忌她,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而且,如今,时机不到,她不易与包德周翻脸。 曾几何时,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的夜灵也会如此畏畏缩缩,只因为,她不敢那某人的性命做赌注,只因为她有了牵挂。 此刻夜灵并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人,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 虽然夜灵在斥责她,可是玄云心里随时乐滋滋的,这说明那人关心她。 还有一点,玄云并非莽撞,从夜灵与包德周的对话,她也能猜出这个包德周不是一个小角色。 她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开罪他,就是在赌,赌公主会保护她,会为了她,而尽早的离开夜国。 如今看着公主为难的模样,她知道自己至少赌赢了一半。 思及此,越发开心,抱住那人,软着声音“我错了公主大人,要不,你就和我一起走吧。” 公主嗔怒的瞪了她一眼,挣脱了怀抱,“想的美。” 说罢,径直离了去。 “唉!?公主等等我啊!”玄云于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 “公主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啊,要不为夫以身相许?” “你不已经是本宫的人了吗?” “对对对!那小的今晚就好好伺候伺候您~” 玄云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被夜灵深深鄙夷一番,而后淡淡说了句“太猥琐,影响本宫睡眠,今夜继续睡书房。” “公主…我是伤患啊…对我好点……”玄云欲哭无泪,公主就知道欺负她。 …… 另一方面,玄国玄云的将军府上,整个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中。 大厅,桌彭焦虑身影来回穿梭,时不时跨过门槛,望着正门,而李箭坐在木椅上,盯着正门的方向,神色同样的凝重隐着焦急, 二人似乎在等着什么。 忽而二人目光一亮,李箭倏地起了身,而桌彭已经出了大厅,迎向迎面而来的人。 那人气喘吁吁,见了桌彭就要 第128章 多事之秋【一】 翼城最南边偏僻一角,坐落着一座陈旧的古宅,青石壁上,一条条枯萎了的藤蔓,爬满整个墙壁。 正门一场大雪,为一望无际的无罔森林披上一层厚厚的白袄,白茫茫的一片,与天地间融为一体,寂静无声,如一座白色的城堡,遮掩了属于它的神秘和危险。 外围,由远即近轱辘的马车声,惊起栖息的鸟儿,一哄而散,枝叶上的积雪,纷纷坠落,哗哗做响,难得为这片死寂增添一分生气。 马车内正是赶回玄国的云,灵二人。 玄云刚刚恢复,不易舟车劳顿,夜灵本欲推迟几日动身,可前者却不是这般考量,担心夜长梦多,在其死缠烂打,日日骚扰下,夜灵终松了口。 戈壁滩黄沙满天,危险重重,考虑到玄云身体初愈,大伤元气,实在不妥,便绕了远路,从无罔森林外围过。 玄云掀起车帘,透着车窗,墨玉瞳中映着一片白净,和着天际温润的日光,缀着丝丝光点。 故地重游,心境多少有些不同。 不禁感叹,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有一年呢。 这近一年,发生的事,还真是一言难尽,如今,她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天真无知的异世游客,高云。 有时她会想,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世界? 目光,不由自主的转移到,身侧静坐冥神静修的女子身上,瞳中的湖心泛起一丝涟漪,唇角拉出一道弧度,名为,幸福。 “这里,美吗。”双目紧闭的女子,薄唇轻启,空气中氤氲着温热的雾气。 痴迷的看着女子白皙无暇的绝美侧颜,并未听清夜灵话语的意思,本能的回着。 “恩,很美……”低沉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带着胸口跳动的频率。 女子陡然睁开双眼,狭长的凤目,忽闪而过一道精光,侧目,看向玄云,墨黑的眸,如同万丈深渊,漆黑,冰冷,让人毛骨悚然。 冷冷吐出一个字,“美?” 夜灵的反应,全然出乎玄云意料,当即愣住,不知如何接话。 难道,她应该说……不美? “就在数月前,这座森林差点夺了你我性命,而在这百年来,它吞噬了上千性命,你说它……美?”女子一字一句,声音冷冽中带着一丝怒气。 为什么会生气? 她能够感受到,那人一瞬间泄露的焦躁与不安。 是什么,扰乱了她的心湖? 夜灵看着错愕的玄云,当即知道自己反应过了,侧过身去,闭上眼,平复了一番,再次开口,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正如这无罔森林,即便是藏在白雪之下,被装饰的何等白净,它依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之林,更何况,深藏不露的人心,所以莫要被表象所欺骗。” 人心隔肚皮,眼见未必为实。 脑中忽然想起来,邓亚舟带给她的话。 看着那人,微蹙的双眉,舒展开来,眸中升起欣慰与愉悦,伸出手,紧握着那人的手,是安抚,也是承诺,“多谢公主提醒,就算为了你,我也会小心的。” 女子并未睁眼,防若未闻,然,若细看,定会发现,唇角那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直盯着那人的玄云,又怎会错过女子面上细微的变化,心墙被涂上一层蜜饯,甜丝丝。 眸中一扫而过的狡黠,屏住呼吸凑了过去。那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布丁一样的嫩滑,让她生出一丝想要轻咬一口的冲动。 咬倒是不会咬,她舍不得。 不过,偷亲,必须有! 稳住心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凑上去…… “驸马要做什么?” 就在毫米之间,耳边清冷声音,一如定身符,让她身体一僵,抬眸,对上了一双深邃透彻的双眸,丝丝入扣的冷淡,携着缕缕揶揄,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一切。 偷吃被抓了现形,玄云面上一囧,颇是尴尬,不过……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女子,不住咽了咽口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闭上眼,直接擒住了某人可口的唇。 这个吻很轻,蜻蜓点水一般,在那人推开之前,玄云自觉的放开,直直盯着那人,笑着,不怕死的来了一句。 “很甜呢。” 夜灵当即一个眼刀过去,却没什么杀伤力,“厚颜无耻。” “嗯嗯,为了公主,日后我要更加厚颜无耻~”玄云小声嘀咕一句。 “什么”挑眉,她是不是太放纵这人了。 “咳咳,外面的雪好厚啊……”转身掀开车帘,望着车外,心虚的转移了话题,不过手却依旧紧握着某人的手。 看着望不到边境的森林,她想起来夜灵的话,目光深沉几许,目不斜视,似乎要透过层层积雪,望尽森林最深处幽暗。 夜晚,天际明朗的月光,为白雪度上一层静谧的光华,越发的唯美。 无罔森林外围的一处,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生出一朵火花,照亮一片天地。 火堆之前席地而坐着一男一女,而距离火堆稍远的地方,黑衣女子,紧绷着神经,警惕的看着周遭,显然是在守卫着二人。 玄云一边舔着柴火,一边烤着魍猎得的野禽。 夜灵看着火堆前的背影,莫名觉得熟悉和温暖,墨玉的眸心,被灼热的火光,染的通红。 静谧空气中,淡淡的肉香飘散开来,增添了几分温馨,谁也不愿意打破。 “好了!” 玄云缩回手,闻了闻,很香,然后撕下一块,尝了尝,勉强可以。 在这个食材香料缺乏的古代,能烤出这等味道,已经很不错了。心中很是自信,撕下一块最嫩的部分,吹了吹,递给了一旁的夜灵。 却见那人神色有些奇怪,看着她递过去的食物,良久,抵不过玄云那满是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接下,勉唇浅尝了一口。 “好吃吗?” 夜灵轻笑着,点了头。 魍,见了,有些惊讶,她家主人可是从来不吃这些东西,旋即看了看笑容满面的玄云,心中了然了然。 “你也来一块。” 不待她回神,迎面飞来一块腿子,本能抬手抓住,满手的油腻,心中那个嫌弃,本欲甩手扔掉,却收到了一个冷冷的目光,当即放弃了,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多谢,驸马……” 然而,下一刻,她心中的怨念更加浓烈……好难吃! 夜灵看着魍僵硬的模样,满意一笑,而后悠悠道“多吃点。” 魍,觉得,她家主人绝对是故意的! 小小的火堆旁,被温暖包围,气氛很是和谐融洽。 不过,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愿,总有扫兴的人。 然而一群黑衣人,凭空出现,破坏了此刻的安详,将三人团团围住,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看来,有人不愿驸马回玄国啊。”夜灵轻轻扫过一群人,不疾不徐的开了口,那谈笑风生的模样,何等的淡然自若。 玄云看着一群人,面色却不似夜灵那般轻松,心中隐着不安,莫不是玄国出事了? 冷冽的看着一群人“你们是谁!” “杀!” 那些人,根本不理会玄云的话,拔出利刃便攻了过来。 玄云本能将夜灵护在身后,唤出绝世,冲过去,与那些人斗了起来。 就在与这些人交手的时候,隐约之间,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何处闻过。 刀光剑影之间,生死亦是一线之差,容不得半点走神,是以也不曾细想, 这些人,并未去攻击一旁的夜灵,很明显是针对她而来。 …… 第129章 祸端 翼城最南边偏僻一角,坐落着一座陈旧的古宅,青石壁上,一条条枯萎了的藤蔓,爬满整个墙壁。 正门之上一块红底金字的牌柄,刻着“木府”二字,在月色的照耀下,闪烁着森冷的光泽。 整个宅子都散发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 咚咚…… 这时,黑暗中,一个高挺的身影,敲响了宅子的偏门。 随之支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位弓着腰身,满头白发的老者,提着灯笼迎了出来。 微弱的光线,模糊了老者满是褶皱的脸,以及那从眼角划至嘴角的狰狞刀痕,。 隐约可见敲门的人是一名男子,他并未进门,而是退了一步,隐于黑暗中的另一身影踏了出来。 披着黑色斗篷,以及宽大的帽子遮住了整个脸孔,莫说相貌,连同男女都看不出来。 二人随着老者进门,后者轻车熟路将他们带进一间卧房。 黑衣人,娴熟的来到屏风后,换起衣服,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 守在外面的敲门男,看透了自家主人的心思,转头对着老者吩咐到“今日主人累了,来一个乖巧一点的。” “是。”老者面无表情,麻木的应着。 说罢提着灯笼退出了房间。 幽暗不见底的长廊,老头提着微光点点的灯笼,独自行走着,犹如黑夜的徘徊鬼魂,每一步都在寂静的黑暗中回荡: 哒……哒……哒…… 一阵风吹过,漂浮的乌云遮住了明月,整座宅子笼罩在阴影中,若是仔细的聆听,在吹来的风中,隐约含着孩子嗡嗡哭泣,含着恐惧和绝望,每一声都击打着心灵,最脆弱的部分。 …… 夜灵出手后这群黑衣人很快便显出败相,狼狈逃窜去。 玄云看着因着打斗而混乱的场景,目光捻着沉重。 她如此着急回玄国,并非全然是为了她与夜灵,还有一个缘由,她已经多日不曾收到李箭的消息。 之前,为了掌握翼城的动态,李箭每日都会传来消息,可是这几日却一直不曾收到消息。 心中自然有些不安,却抱着侥幸,或许阿箭近日有要事处理…… 可是今夜的这群黑衣人,是□□裸的打脸! 眸心一闪而过的凝重,转向夜灵时,却故作无事人儿,耸了耸肩,“公主大人,看来咱们得赶夜路呢。” “恩。”点了点头,轻声应着,看着玄云的眸,冰雪融化的溪水,平静清澈,带着一丝温度。 她如何不知,这件事定不简单,想来玄国也要……变天了,她要做的便是,护这人周全。 忽而,身体被暖意包围,夜灵微怔,抬头望去,对上了一双饱含深情的眸,一个失神又被带了过去。 “这一次,让你看看为夫如何翻手为云。”虽然她不知道,翼城发生了什么变动,不过,她有信心去应对! 她要证明,她玄云……有这个资格站在这个女人身侧。 此刻的玄云,周身充斥着坚定与自信,无所畏惧,势不可挡的锐气,那样的耀眼。 女子唇角微扬,眸心带笑,看着那人,道,“自然,本宫看中的人,又怎会是无用之才。” 二人就这样看着彼此,笑而不语。 魍看着二人,忽然觉得……很配。 三人马不停蹄,踏着月色朝着笼罩着阴影的玄国奔去。 当三人来到将军府时,已是第二天的晌午。 仰头看着大门紧闭的府邸,玄云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夜灵,眸心沉了沉。 下马,急步上前,抬手,敲响了漆红色的大门。 支呀~ 大门被打开一道手掌大小的门缝,一个脑袋,透着门缝看着外面。 目光触及门口的熟悉身影时,灰暗无神眸中迸发出别样的光彩,迅速拉开大门迎了出来,朝着玄云重重跪下,激动的一连几个响头,眼中含着泪光,“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玄云面上有些动容,勉唇,俯身扶起了来人。 “李校尉和桌校尉呢?” 原本激动的人儿,因这一问,如同寒霜打过的茄子,瞬间焉了。 垂着眸,不敢去看那人。 玄云瞳孔微缩,暗道一句,果然出事了,当下沉声道“本将军不在这段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字不拉,悉数说来。” “是……” 正如玄云所料,果真出事了。 六日前,四皇子玄风,上奏,参了夜鹰旅一本,上禀夜鹰旅与睦国有勾结,后因拿不出确实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不过,却在玄武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李箭心知不妥,试图联系玄云却终是无果,连同夜鹰旅也失了音信。 屋漏偏逢风连夜雨。 三日前,玄瑾前来寻她,得知她还未回,失望而归。当时接待的是李箭,因要事无法走开,便让桌彭送玄瑾回皇宫。 谁知玄瑾贪玩央求着桌彭,陪他去寻包子玩耍,桌彭本就不是李箭严谨的性格,大大咧咧经不住玄瑾的央求竟同意了。 却疏忽大意,弄丢了玄瑾,且没有当即上报,想着只要与上次一般找回皇子,便万事大吉。 谁知,玄瑾宛如人间蒸发一般。 最后,事情暴露,皇上得知,震怒,一气之下将桌彭收监关押,李箭朝堂之上求情,在玄风的作乱下,再次激怒玄武,连同其一起落罪。 …… 玄云面无表情听着小厮的回禀,眸中闪烁着沉静冷冽,已然不是最初那般诧异失措。 夜灵与一旁默默看着那人,目光连同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专注。 “十三皇子找到了吗?”李箭,桌彭自然会救出,将军府的处境,也会改变…担相比较而言,她更担心玄瑾的安危。 若只是单纯拐骗小孩倒还好,若是有人故意借着玄瑾打垮将军府,那么玄瑾的安危…… 小厮无声的摇了摇头。 心脏被狠狠敲了一下,面上依旧沉着,转头看着夜灵,柔着声音“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累了吧,来人,伺候夫人下去休息。” 夜灵答非所问,而是看着她,肯定的说道,“你要进宫。” “为夫身为臣子,回来了,给那人请个安,是理所当然,否则定又要传出什么谣言来了。”半开着玩笑,避重就轻应着。 女子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淡淡开了口,“本宫饿了。” “小的这就令人去准备!”一旁的小厮立即应着。 夜灵冷冷打断了小厮的话,只是看着玄云道“本宫要吃番茄炒蛋” 小厮整个愣住,随后为难的看了眼玄云,府中人都知道,这可是只有将军会做的菜式。 玄云看着那人,同样微怔,旋即笑了,公主担心人的方式还是如此新颖。 带着宠溺和柔情,“嗯,我会早点回来……做给你吃。” …… 第130章 搅和 一身红色官服的玄云,来至依旧辉煌奢华,歌舞升平的皇宫,仰首望去,目光幽暗深不见底。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就是古代等级下的现状。 “哟,这不是陈将军吗,好巧啊。” 角落传来了男子尖细的声音,随即一个绿色宫服的男子摇曳着身子,挥着拂尘,出了角落,笑眯眯的看着玄云。 光听声音玄云便猜透了来者的身份,狭长的杏眼,微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转瞬之间,收敛了眸心的异样,一脸惊讶的看着那人“陈公公好巧。” 陈诚翘着兰花指,脸上挂着别有意味的笑意,扭动着小蛮腰,近了一步说话,似不经意间的开口,“今日也是奇怪,左相,孙将军,四皇子等人纷纷求见圣人,也不知什么大事,连同老奴也遣了出来。” 玄云听罢,眸心一闪而过的了然。 将军府出了这等乱子,各方势力都在坐等她回来,看好戏。自然会于将军府周遭安排了眼线,她大张旗鼓的回来,便就是告诉所有人,她回来了。 果不其然,这些人得知消息,便迫不及待先她一步来皇宫……守株待兔。 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没有彻底利用她的价值之前,玄武是站在她这边。 “在陈某落魄之时,公公还能如此仗义相助,陈某感激不尽!”说罢拱手行了一礼。 “将军严重了,老奴也不过就抱怨几句,将军还要为老奴保密才是。”陈诚空出一只手来,扶起来那人,并未正面回应。 对于陈诚的表现,她并未惊讶,心照不宣,了然笑了笑“陈某不是在御花园偶遇了公公吗?” 陈诚微怔,看向玄云的目光不住沉了沉,带上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将军说的极是。” “是了,听闻公公喜欢美玉,小小谢意,不成敬意。”忽而想到什么,玄云自袖中掏出一块通体透彻的方玉。 陈诚漫不经心带着一分应付的笑着“将军费心了……” 然而,当看清玄云手中的玉时,不住惊呆,瞳孔猛地一缩,带着惊喜和不加掩饰的*,接过白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玉,近乎痴迷的抚摸着,“真是泪玉,这质地与手感,皆是上乘啊……” “公公喜欢就好。”看着那人的模样,玄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如此喜欢。 “喜欢,自然喜欢,老奴已经寻了很久,奈何玄国境内皆是一些劣质的泪玉,不知将军何处寻得?” 后者轻轻一笑,“这是此次夜国之行,陈某偶从一富商手中购得,在下一舞刀弄枪的武夫,对此实在欣赏不来,后听的公公素来喜欢收藏世间美玉,便借花献佛。” 玄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着,这玉根本就是离开将军府之前,夜灵交给她的。 “有时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兵,也能够翻转整个棋局。” 脑中回想着夜灵当时说给她的话。 “老奴谢过将军。”陈诚满脸的笑容,眼角的皱褶,一层层叠起,却也不在乎,乐呵呵地收起了泪玉。 领着玄云朝着宫殿而去。 “将军,圣人此次收监了李,桌二位校尉,也实属无奈,皇子失踪,并非小事,圣人必须给右相一个交代。另外圣人已经将这件案子交给了四皇子……唉,怕是李,桌二人大人要受着苦了。” 陈诚也是混迹皇宫数十载的人,自然也是和心思缜密的人儿,在前面领着路,仿佛不经意间的开口。 玄云后面,垂了首,半张脸隐于阴影中,看不清晰。 这泪玉,送的,不亏。 玄武要打压左相与孙虚,就必须稳住右相,以保证朝廷的稳定。 所以收监了二人,让玄风接手这件案子,看似是为了给玄风一个表现是机会。 实则是为了避免了她与右相的正面冲突,同时玄风与她有过节,定不会轻饶了李,桌二人,也算给身为玄瑾外公的右相一个交代, 还有一个方面,若玄瑾的失踪是孙虚一行人为了整跨将军府而为,那么最后左相为了保全玄风这个唯一的亲外孙,定会保全十三皇子,毫发无损交出人来。 若抓走玄瑾的是另有其人,那这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因为谁也无法保证玄瑾的安危。 一旦玄瑾出了事,这份责任,谁也担不起,不说玄武,右相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这一番想来,玄武真是狠,连自己儿子的安危也利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她也可以什么都不做,袖手旁观,坐等结局,不过她做不到。 李箭和桌彭在玄风手中,定是吃尽苦头,另一方面,她也无法冷眼旁观,看着玄瑾生死未卜。 再者,她就是要将水搅浑,怎么可能让事情顺着玄武的意向走。 …… 来到尚书房之时,屋内何止三人,二皇子,右相,肖修,纷纷立于一旁。 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沉稳的行了一礼“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臣有罪,不敢起。”玄云并未起身,而是俯身而去,掷地有声。 玄武微蹙眉,“爱卿此言差矣,你刚刚回城,又怎有罪。” “李箭,桌彭皆是臣带出的人,他们犯下如此大错,臣自然脱不了干系。”玄云没有抬头,自然不曾察觉,玄武渐渐阴沉的脸色,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臣愿意将功补过,查出十三皇子失踪的真相!” 玄月察觉到玄武周身散开的阴沉气息,暗道一句不妙,上前一步,劝道,“陈将军,你身为禁卫军首领,保护皇宫安危,责任重大,再者十三弟,有四皇弟,想来不出几日,便能平安归来。” 玄云抬首,看了眼玄月,带着感激,复又扫了眼他身侧的肖修,最后看着玄武,不卑不亢道,“连同自己属下都管不好,末将何德何能担此重责。” “你在威胁朕!”玄武沉声质问,神色隐晦不明。 “臣不敢,微臣深受十三殿下的照顾,而今,他因将军府的人而深受危机,臣十分愧疚,定要亲手抓住罪人,带回殿下,还望圣人成全。”玄云知道玄武怒了,可那又如何,她就是让他……不如意。 “好……好……”玄武连说两个好,死死盯着玄云,开口“朕命你七日内查出凶手,毫发无损带回十三皇子,否则桌彭死罪难逃,你也革职待罚!” 玄武话一出,皆是一惊,肖修与玄月相互看了看,立刻上前求情。 “父皇三思。” “皇上三思。” 而这时,竟竟所有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越钰明竟也站了出了,为玄云说话“皇上三思,陈将军不过年轻气盛一时冲动。” 玄云深深看了眼越钰明,心道一句,老狐狸,这是□□裸的挑拨她与玄武的关系。 不过,玄武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看着面色不佳的孙虚,当下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越钰明“既然左相都这么说了,朕就再给你免去你革职一罚,但若是寻不回十三皇子,桌彭定是一死!” “皇上……” “都退下吧。” 不待玄云还说些什么,玄武不耐的挥手,遣退所有人。 玄云起了身,看着愤然离去的孙虚,以及其后的越钰明,心中一声冷笑,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个孙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轻而易举便中了玄武的挑拨离间计。 …… 第131章 难测 “陈兄,你太冲动了。” 玄云闻声回头,心存几分感激,对着儒雅的人儿道,“多谢二殿下关心。” 对于玄云恭敬的模样,心中有些诧异,当即开口“陈兄你我不必如此见外……” “二殿下,君臣有别。”玄云意有所指,看了看殿外。 这是皇宫,人多嘴杂,不知多少只眼睛看着他们呢,另外,如今她的处境,实在不宜与玄月走的太近,以免连累了他。 玄月点了点头,二人心照不宣,不过想到玄云鲁莽的行为,他再次蹙眉“将军可曾想过,若是瑾儿在他们手中,那……” 这个他们,他并没有明说,但是玄云知道他指的是四皇子一行人,当即笑了,斩钉截铁说道,“不会。” “什么?” 玄云知道玄月的忧虑,不过,她已经断定一点,玄瑾的失踪与这几人没关系。 转身看着玄月,深邃的眸,度上一层迷雾,看不穿她心中的想法,十分笃定道“掳走十三皇子的,另有其人。” 玄月与肖修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不解。 “何处此言?” 说话间三人出了大殿,一阵清风袭来,玄云一怔,眸心猛然紧缩,抬手不住抚上了光滑的面具,闭上眼,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冰冷,点点渗进心脏。 再次睁开眼,已然一片的清澈,只见她忽而扬唇一笑,大刺刺丢下一句令人无语的话,“直觉。” 对于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了玄,肖二人的意料,不过,玄月本就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儿,见那人不愿说,也就不再刨根究底,移了话题,微微一叹,“十三弟失踪以来,本宫日日提心吊胆,生怕瑾儿有什么不测。” “二殿下不必担心,十三殿下必定吉人自有天相。”玄云看着那温文尔雅的男子,出言劝道“微臣定会尽快寻出十三殿下。” “本宫相信将军,若是遇到困难,只需寻本宫,即便是为了瑾儿,本宫亦当全力相助。” “微臣在此先行谢过二殿下。”玄云行了一礼,感激不尽。 如今时间紧迫,玄月也不耽误玄云,二人简单叙了些话也便分开。 “二殿下,若是陈将军在七日内未曾寻到十三皇子,皇上难道真的要斩了桌校尉?”肖修看着玄月俊美的侧颜,隐着担忧,问道。 玄月摇了摇头,沉吟片刻,道“圣意难测,如今你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力协助他寻得十三弟。” “是。” 皇上虽有重用陈云之势,但是,天子威严不可侵犯。 假若陈云没有寻到十三皇子,而皇上执意斩桌彭,依着那人重情重意的性子,必然抗旨救人,若是圣人一怒之下…… 肖修不敢深想,他决不能让这种事儿发生! 一则,他很欣赏陈云为人,二则,陈云于民间威望很高,一旦陈云因圣人而遭遇不测,定会引得民心动乱,给了那些心怀叵测的贼人可趁之机,祸国殃民! 怀着深沉的心思回了府上,前脚刚落,只见下人匆匆赶来。 肖修见了,心中一紧,当即出声,急切问道“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是……小姐她偷跑出去了……”下人低着头,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回道。 肖修听了,眉头一皱,指着一行人,怒斥,“废物,这么多人竟看不住一个人!” 自从他得知,自己唯一的女儿,竟然与一个青楼女子不清不楚,有着不伦之恋,简直骇人听闻,有违阴阳之伦理,于礼法不和,遭尽世人唾弃谩骂,他又怎可坐视他唯一的女儿错下去! 所以,他下令禁足,不许她踏出肖府半步,断绝了她与那个女人的一切关系。 眼见着她日渐消瘦,心中自是心疼难忍,可是为了她的未来,他必须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 可是没想到今日,竟然让人给逃了,让他如何不气,当下命人乔装打扮,混入云之阁,打探消息,同时搜查所有客栈,立刻找出肖燕姿。 这边,同样从皇宫出来的四皇子玄风,面色不佳回了府上,下人见他脸色不对,也都自觉绕路而行。 穿过曲折蜿蜒的长廊,玄风来至客厅,推门而入,握掌成拳,重重落下,木桌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咔嚓一声,轰然裂开。 “十三皇子的案子本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如今丢给了陈云,四皇子理应开心才是,怎生起怒了?” 一个高挺的男子,摇曳着纸扇缓步而入,看着被怒火围绕的玄风,幽幽开口。 “哼,本宫就是见不到他那一副嚣张的模样,目中无人,自视甚高!不过一个乡野莽夫罢了”对于来者,他并不在意,肆无忌惮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与不屑。 赵艺申收了纸扇,似笑非笑,带着狠意,道“既然那人如此‘尊重您’,那殿下也要好好照顾两位校尉才是。” 玄风听罢,嘴角同样显出一份诡异狠厉的弧度,“还是艺申老弟想的周到。” 说罢离开了屋内,殊不知停驻原地的某人,此刻眼中尽是阴谋得逞后的嘲讽笑意。 阴冷潮湿的底下牢房,暗不见光,空气中是充斥着混着血腥味的腐烂味道,令人作呕。 这是外侧的隔间,是施酷刑的房间,桌上,墙上挂着各种染着血迹的刑具,构成一副阴森恐怖的画面,看的人心惊胆战。 而中央一个十字木桩上,捆绑着一个满身血渍,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的男子,若不是胸口细微的起伏,只当是一具尸体。 玄风看着那人,嘴角勾笑,阴冷残忍的吩咐道“把人给我唤醒。” 下人得令,一桶火红的辣椒水扑向那人,灼烧着那体无完肤的身子。 只见那木架上的人,身子本能一缩,闷哼一声,微弱的意识被巨大的疼痛唤醒,慢慢的抬了头,映着有些模糊人影。 玄风那些带着倒刺的鞭子,缓缓靠近,“哟,我们李校尉醒了~” …… 第132章 生死一线 面色惨白的李箭看了眼身前的男子,没有焦距的目光又垂了下去,阖上眼,再不曾多看一眼。 那人的无视,彻底激怒了玄风,扬手一鞭子下去, 嘶~李箭倒吸一口凉气,五官因刺骨的痛,一阵痉挛,拧在一起,有些狰狞,不堪入目。 伴随着男子细微抽吸声,空气中,传来皮开肉绽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格外的清晰。 玄风见那人痛苦的模样,忽然一阵好心情,微昂着脑袋,眯了眼,抚摸着鞭子上细碎的血粒,一副十分陶醉的模样“多么美妙的声音。” 说话间又是一鞭子,下去,毫不留情,角度之刁钻,手法之狠,大有夺命之势。 那垂着的脑袋,不曾抬过一次,唯有那每一鞭子,都引得身体本能的痉挛,以及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时刻证明着他还活着。 一旁的士兵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再这样打下去,这人必死无疑,当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劝道“殿下,再打下去,这人会死的。” “陈云的狗,都该死。”全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可是,赵公子说了,现在这二人还不能……” “啪!” 后面的话,被一阵剧痛掩盖,士兵惊恐的看着玄风,顾不得手臂的血痕,跪地磕头求饶着“殿下饶命,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狗东西,认清楚你是谁的主子。”居高临下俯视着瑟瑟发抖的人儿。 “是是,小的知道了。” 玄风轻蔑的扫过士兵,盯着十字木架上的人,“啧啧,真是难堪,真想让陈云看看,定认不出来……这是他养的狗。” 没有反应的身影,在听到陈云二字的时候,竟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一直盯着李箭的玄风,自然也察觉,嘴角的弧度更大,“还真是条忠心的狗,听了主人的名字,就忍不住摇尾巴了。” 见人又恢复了先前装死的模样,玄风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 “陈云不会救你们的!”说罢扬起鞭子,就挥过去。 李箭疲倦的闭上了眼…… 他真的撑不住了,接连多日的酷刑,一点点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周身如同在炉火中烧烤着,灼热,剧痛,包围着他,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脑中闪过生平的一幕幕,军营苛刻严酷的训练,战场的生死搏斗,刀光血影,以及相互扶持,同生共死的兄弟们…… 短暂的时日,铸造了他永生不忘的记忆,是那人,让他平淡无奇的生活,大放光彩,让他的生命变得有意义。 跟随着旅长,或许是他做出最无悔的选择。 往日的欢声笑语,渐行渐远,崇敬的身影渐渐模糊,微弱的意识,只感受着带着唳气而来的鞭子…… “住手!” 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天际,李箭笑了,那是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射,扯动着脸上的伤口,崩裂。 嘀嗒嘀嗒…… 血迹顺着面颊落下,意识慢慢流逝殆尽,彻底昏死过去。 听了声音,玄风并未停手,反倒用了五分内力。 他要当着那个家伙的面,杀了他的得力手下! 忽而,眼前红光闪过,紧接着是手臂传来的剧痛,松了鞭子。 玄风双目瞪大,盯着手臂鲜红的血液,顺着小臂染红了整个掌心,转首怒目而视破门而入的人,额角青筋暴露,狰狞了他原本清秀的面容。 “又是你,陈云!” 低吼着,每一个字都含着满腔的仇恨。 玄云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是木架上捆绑着的人,急步上前,看着伤痕累累,气息微弱的男子,玄云不知道如何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愤怒,从心底蔓延出来,带着杀气,四肢在颤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压制体内涌起的杀意。 缓缓解开绳索,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那绳子已经嵌到肉里,染成了鲜红,待她解开李箭四肢的绳索时,双手已经占满了鲜血。 “大胆,陈云以下犯上,刺杀本宫,还不抓住他。” 耳边聒噪的声音,挑战着她的极限,倏地转头,墨玉的眸子,泛着丝丝红光,凛冽嗜血。 没有说话,只一个眼神,便让所有人止步,心生怯意。 所有人,心中不由产生一个想法,这就是,鬼面将军,战场的死神! “都是废物!”玄风气急败坏吼道,却也不敢贸然去招惹玄云,指着她道“陈云,你私自闯入本宫府邸,打断本宫审讯犯人,还刺伤本宫,本宫定要……你要做什么!” 看着迎面而来徒步而来,周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玄云,他不住后退着,后面的话被噎回去,面上故作着镇静,却依旧掩盖不住,声音中的颤抖。 只见那人倾身,拎起辣椒水,扬手向他泼来,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让他措手不及…… 随即而来伤口的烧灼痛感,让他大叫一声。 扑通…… 玄云若无其事丢开了木桶,全然不理会某人,扶着李箭就要离开。 “给我拦住他们。” “拦我者……死!”冷冽的扫一眼挡在身前的众人,一字一句,带着杀意。 李箭伤势之重,耽误不得片刻。 心里计算着,这些人,应该不成问题。 “哟,这不是陈将军吗……” 玄云目光倏地一凛,看向出口的某人,赵艺申! 眉头不由蹙起,这个人怕是不好对付……又看了看气息奄奄的人儿,目光沉了沉,轻轻放下李箭。 护在其身前,挺直着身子,“让开,否则……” 绝世得主人召唤,出现在了白玉掌心。 啪~ 纸扇合拢,赵艺申看着那人,眼中隐着嫉恨,“素闻鬼面将军骁勇善战,在下倒想趁此机会,领教一番!” 说罢,攻了上来。 此刻玄云担心李箭的伤势,只想着速战速决,全然只攻不守,气势逼人,招招狠厉,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赵艺申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而这边,玄风趁着二人打斗之际,来到昏死过去的李箭身旁,瞥了眼玄云,桀桀的笑着…… 举起手上的刀,朝着那人心口插去。 玄云本就一直注意着李箭,见玄风靠近心知不好,却被赵艺申缠住,当看见那人举起的刀时心中大骇,就要去阻止。 “分心可不好。” 赵艺申忽然出现眼前,手中的纸扇尖端,陡然出现一截锐利的剑刃,朝着她心尖刺去。 接下来一幕令所有人震惊了,只见那人也不闪躲,径直扬起赤红的利刃,同样朝着挡在身前的人刺去。 赵艺申一惊,这人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当下侧过身子,翻转纸扇,雪白利刃,刺穿了那人腹部。 他有些诧异,这一剑玄云是能躲过的,不由抬首,却见那人唇角轻扬,看着前方……不好,立刻回头望去,却见玄风保持着挥刀的姿势,而他胸口一柄赤红的剑,隐着光泽。 赵艺申抽出剑,深深看了眼玄云,“疯子。” 玄风,双目瞪大,充斥着惊恐,看着胸口的剑,眸子慢慢暗了下去。 “四皇子!!” “快叫太医!” …… 玄云无视所有的声音,捂着腹部,来到李箭身侧扶着他,眉间皱成川字,深邃的眸心深处染一丝着急切。 阿箭的气息越发的弱了…必须立刻救治。 然而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意,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儿,“赵艺申,让开。” “你以为,你还能走的了吗。” …… 第133章 幕后人 赵府。 “公子。” 赵艺申单膝跪地,恭敬垂首,额角密布着细细的汗滴,不敢去看身前负手而立的男子。 “你可知错。”男子周身若隐若现令人窒息的威压,阴沉的声音,染着寒气。 赵艺申自脚底升起一缕凉意,背脊渗出一丝冷汗,“属下知错。” “错在何处?” 赵艺申顿了顿,手,覆上阵阵灼痛的右肩,眼中闪过不甘,和恨意,颇是咬牙切齿道,“是属下轻敌,差点令玄风丧命,坏了您的大计。” 昨日,他挡住了陈云,本以为趁势拿下那人,谁知,那人蓄势待发,趁其不备,全力一击,若不是他反应快,那一剑怕是直插他胸口,而不是……肩头。 思及此处,心中的怨恨越发浓烈,他何曾如此狼狈过。 “还是一如既往的重情重意呢。”那人似自言自语,带着几分。 “那是莽撞。”看不过那人被夸,当下,带着几分不满。 然而那人只是微侧首,一道冷冽失望的目光抚过,面无表情,薄唇轻启“看来你还没有想清楚,日后陈云的事你不必插手。” “公子……”赵艺申一怔,急忙开口解释,却被那人一个眼神震慑,不敢多说半句。 “日后若让本宫发现你私自行动,绝不轻饶!” 男子撂下一句话,便消失在房中,只留下单膝跪地的面色阴沉恐怖赵艺申。 若不是那人,他又怎会受伤,还被主人谴责。 陈云,今日的耻辱,终有一日,我要加倍讨回,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这一次,主子猜透,陈云会前往四王爷府见人,适才故意令他怂恿玄风去找李箭发泄,让那人亲眼看看自己左膀右臂被虐待的场景,从而激怒二人之间的矛盾。 原本计划,他于暗中布局,困住玄云,拖死李箭,但看着那人就要轻松逃离,他着实没有控制住。 适才使得局面一度失控,可这些都是陈云的错! 咚咚…… 轻缓的敲门声,打破了房中的沉寂。 “谁?”男子倏地转头,目光锐利,闪烁着警惕。 “公子……宫中来了圣旨,让您进宫。”门外,传来了,小厮瑟瑟发抖的声音。 “知道了。”声音缓和了几分,慢慢站了起来,收敛了满身的怨恨,翻手展开纸扇,又恢复了一贯花花公子的姿态。 …… 另一边,将军府。 魍,站在书房之前,敲了敲门, “进来。” 双手搭在门上,眼中一瞬而过的复杂,而后化为沉寂的深邃,推门而入。 书房内,玄云端坐文案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纸张,拧眉沉思着什么,微弱的阳光透着窗户,点缀着那人的身影,莫名添了一分寂寥。 似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那人抬了头,有些苍白的面上挂上一抹笑意。 魍,不易察觉的移开了视线,自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面无表情说道“此药外敷,可去疤痕。” 说罢作势离开,不曾多留。 “多谢。”看着那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玄云提高了声音,带着真心开了口。 昨日,她带着满身鲜血的李箭回了府,刚刚放下人,夜灵便匆忙赶来,她没有错过,那冷淡人儿眉宇间染着的担忧。 心中生出浓烈的愧疚,她又让她担心了,明明说过,不再让她担心,明明说过要保护她…… “你没事吧。” 听了那人急切的问候,甜蜜的同时,越发愧疚。 面上展开一个安抚的笑容摇了摇头,而后退了身子,看了看李箭,满是担心,“身上的血渍,都是阿箭的,公主,阿箭他……没事吧?” 夜灵自然也注意到了浑身血迹的李箭,当下侧坐床榻,抚上那人脉搏,面色当即一变,有些不忍开口。 李箭的伤……太重了,本就生死各半,可又错过了最佳救治的时间,如今怕是,九死一生。 玄云看着夜灵的表情,脸色刷的一白,心中猜了大致,却无法接受, “阿箭……他还有救吗?” 心中宛如刀割,强忍满腔的伤痛,沉声一字一句问道。 “我会尽力。”夜灵仰头看着那人,淡漠的眼中,带上郑重,缓缓开口。“你下去休息吧……” “我……” “你在此也帮不上忙,反而会妨碍我。” “我知道了。” 玄云不知如何离开了房间,仰头看着天,目光有些空洞。 老天,你玩弄我到何时,一次次带走我身边的人,为何不直接把我带走。 五虎战将,与她而言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更是相互扶持的家人。 再一次,面对生离死别,她还是惧怕,本以为腥风血雨的战场已经让她变得坚强。 嘲讽的笑了笑,却没想到她一如既往懦弱无能,还是那个胆小鬼而已。 这样的你怎么保护那个人啊! 噗…… 腹部一阵绞痛,整个屈着身子,胸口一阵翻涌,将卡在喉间的一口鲜血喷出,本就血迹斑斑掌心,再添一层鲜红。 “你受伤了?” 微微一愣,侧目,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女子,掩去了所有软弱的情绪,挂上无所谓的笑,站起了身,“小伤……没必要告诉公主。” 魍,缩了缩眸,“驸马放心,我自不会,徒增公主的烦恼。” …… “这套虚的我不需要,莫要让公主在担心,便好。”说罢那人推门而出,全然不将她这个驸马放在眼中。 对于那人的“目中无人”,“以下犯上”,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盯着桌上的瓷瓶,魍,虽然看似冰冷无情,实则也是个重情的人儿。 忽而,想到什么,情绪低落几许,而后摇了摇头,继续专注的看着文案上的纸张。 那是一张翼城格局布置的地图,上面勾勾画画,或大或小的圆圈。 虽然李箭逃过一死……却成了永远只能睡在床上,也就是现在意义上的植物人,而桌彭还在处在危险中。 她不能再让桌彭也遭遇不测,所以,她一定要查明真相! …… 第134章 情深 魍离开书房,迎面碰上了度步而来的夜灵,当即,垂了眸,恭敬行了一礼。 “公主。” 来人微微含首,目光不着痕迹扫了魍一眼,淡淡开了口,“辛苦了。” 魍不住一怔,倏地抬眸,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沉了沉。 从公主见到玄云时便知道她受了伤,见那人有心瞒着,也不拆穿,故作不知,却又放心不下,适才让她前去“偶然”撞破。 驸马一直以为是她帮她,实则她不过是奉命行事。 公主对那人用情之深,怕是超乎她的想象,但愿驸马莫要负了这份情谊,否则,她定不会轻饶了她。 这边夜灵推门而入,便看到眉头深锁,埋首苦思的人,眉头微蹙,也不过一瞬之间。 漫不经心的开口道“驸马公务繁忙,本宫可是打扰了。” 玄云闻声抬首,刹那间收起眸心沉重的思绪,故作轻松,璀璨一笑“怎么会。” 说罢起身,来到桌旁,不动神色收起了桌上,魍前番送来的药膏,面上笑着引开夜灵的注意力“阿箭的事,公主费神了,怎么不好好休息下。” 玄云的小动作,又怎么逃的过夜灵的双眸,后者只是轻轻一笑,眸底溢着一丝宠溺,“这句话,我也要送给驸马,注意休息。” 玄云微怔,随即心中满满的暖意,上前环住那人,脑袋搭在那芊细的肩头,几缕青丝,在脸颊上浮动,有些痒,却很舒服。 鼻息间都是属于那人的冷香,顺着呼吸,游走她每一条脉络,汇聚于心脏,莫名舒缓,这一刻她仿佛置身在一片草原,阵阵清风,带走了她所有的愁绪。 脑袋拱了拱,贴着那人白净的颈脖,像极了一只懒洋洋的小猫,在向主人撒娇,糯糯的声音从喉间发出,“公主,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去旅行吧,游遍所有的美景,吃尽天下美食…就你和我两个人…” 颈脖处被那人弄的有些痒,但是她却没有推开。听了那人的话,虽然不知旅行是出于何处的词语,但也大致理解了个中意思,想着只有她二人的世界,莫名有些期待。 修长的玉指,抚上肩上乌黑的脑袋,目光柔和,应着,“好。” 二人相拥相依,画面唯美和谐,宛如一幅精美绝伦的画。 “你重伤了玄风,玄帝那边打算如何解释?”夜灵低首,看着肩上的脑袋,问道,那人并没有什么动作。 顿了会儿,当她以为那人不会回答时,耳边传来了她闷闷的声音,仿佛刚睡醒一般,“阿箭成了这样,彭子也受了重伤,孰对孰错,他自然知道。” 她知道那一剑避开了心脏,会让玄风那家伙吃点苦头,但绝不会要了他的命,她还没有糊涂这种地步,在这个敏感时刻杀了玄风,虽然他该死。 只要玄风不死,玄武定会寻个借口为她开罪。 玄云缓缓抬了眸,侧首,看着那人光洁的下颌复又开了口“若是真的有事,想必早已圣旨临门了。” “驸马如此自信。” “自然。”玄云挑眉一笑,现在她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为的就是此刻可以坦然的迎接那人淡然的目光,不让她担心,为的是能够与她并肩而立,俯视那番风景。 某人自信从容的目光,让夜灵心生一分感动,移了目光,唇角微微扬起,“这是宫中传来的信息。” 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了玄云。 玄云依依不舍的放开了那人,接过纸条,展开,赫然写着“赵艺申坐视四皇子胡作非为,促成悲剧发生,革职于府中禁足,而桌彭交移二皇子看管,陈云行事鲁莽,且将禁卫军首领一职由肖修暂任。” 玄云看罢将纸条撕毁,脸上笑了笑,并不在意,显然是她意料之中。 赵艺申是右相之子,却与玄风走的如此近,玄武自然心存芥蒂,然顾忌右相,适才放任一番,而今趁此机会将赵艺申禁足府内,不过变相给右相一个警告,也是意料之中。 玄武搁了她的职,同时又将桌彭交给二皇子,算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糖,警告她的同时也安扶着她, 她闯入四皇子的地牢,最先看的是,牢房中伤痕累累的桌彭,本欲施救,而桌彭担心李箭,适才,让她赶紧就阿箭为先。 如今,桌彭在二皇子手中,她也算放心了。 “看来,泪玉没有白送啊。”夜灵从玄云手中接过纸张的碎片,握在手心,片刻间,再次展开手掌,已然只余白色粉沫,随风而去。 玄云深有同感,啧啧嘴,食指挑起某人下颌,言语带上一丝轻佻,故作风流道,“本将军能娶到白富美的公主,真是万幸啊。” 在现代没有嫁个有钱人,没想到,来了古代,倒是娶了一个白富美。 夜灵也非凡人,转瞬间便回了神,伸手摘下那人的面具,眸心映着一张白皙无暇的面容,揶揄道“将军也不差。” “是的,公主你也赚到了,可要好好珍惜本将军哟。” “一定。” “这样啊,咳咳,那今晚……”玄云趁机开了口,谋取自己的性福生活。 “不行。”却不想,被某人冷声拒绝,毫无余地。 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全然不顾有伤在身。 不过,看着那人一脸失落的模样,她竟生出一丝心软。 忙摇了摇头,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近来翼城颇是不平啊。” “啊?”玄云愣愣的看着,痴迷的目光,随着那人优雅从容的身姿,移动。 每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都是那样绝代风华,令人移不开视线。 很满意那人粘住的目光,似作弄般,朝着那人,扬唇一笑,倾国倾城。 果然,那人眸中就差没有冒红心了,夜灵被那人的模样,逗笑了。 “咳咳,公主,那个,最近翼城怎么了?”玄云心知又犯花痴了,轻咳一声,忙转移话题,心中大呼丢人,公主这绝对是故意的! 夜灵也不点破玄云,没有继续去作弄她,面上恢复一贯的淡然。 许是想到什么,瞳心染上一分肃然,开了口,“就骆御小巷一带,近一月,失踪人口达十人,其中八人为小孩,城西几处,也有小孩丢失的现象……” …… 第135章 拐卖? 玄云听罢黝黑的眸心,闪过一抹光泽,大步流星来至文案前,看着桌上摆上整齐的地图,食指点着图上一处被圈出的地界,眸光深邃,“珞御小巷……” 越钰明老奸巨滑,心中自是明了,玄武对越家不满已久,早就想将其连根拔起,奈何忌惮孙家的兵力,以及其于玄国之儒生的中影响力,是以没有确切理由,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今,鬼面将军的出现,克制了孙家,玄武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等待着猎物的松懈。 所以,越钰明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打压玄云而挟持玄瑾。 至于孙虚与玄风,他们不似越钰明那般,深不可测。 那日,她一直在观察二人,若真是他二人所为,她定能从二人的神色之间捕捉丝丝异常。 那两人自始自终事不关己的冷眼旁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所以她肯定绝非他们所为。 另一方面,她断然不信桌彭在得知玄瑾失踪后故意隐瞒,适才寻去了玄风府上,一则了解个中到底发生什么,二则,便是给玄风一个警告,好让他们少受一分酷刑。 当时情况紧急,她并没有仔细询问桌彭,阿箭又是这般模样,所以事情并没实质进展。 玄瑾是皇子,衣着华丽,相貌可爱动人,是以于人群中,应该是极引人注意,所以她暗中派人将翼城各个街道,暗访询问一遍。 果不其然,街道的商贩,对其印象颇深,最后玄瑾的身影便是在珞御小巷,而且是独自一人。 看着文案前男装的女子,微低着首,没了面具的遮挡,立体而俊美绝伦的五官,全然露于空气中。 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弯长的睫毛,轻和着透着窗户照进来的光芒,点亮了乌黑深邃的墨瞳,闪烁思绪的光泽。 高挺的玉鼻,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半遮着轻抿着的朱唇。 此刻的玄云,周身,散发着耀眼光芒,占据了夜灵淡漠的眸心。 莫名有些移不开眼,心湖泛起涟漪,一圈一圈散去,细微却不容忽视。 “公主怎么会知道的……”那人忽然抬头,与她凝望的目光对上。 下意识移开了视线,眸心一闪而过的慌乱,然转瞬间,消失殆尽,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淡淡抬了眸,“十三皇子年纪尚幼,失踪无非两种,一则自行迷路,二则他人为之,他人为之无非就是拐卖幼童,是以,便查了一番。” 玄云看着风清云淡,淡然自若的女子,挑了挑眉,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陷入沉思的玄云并不知道,某位公主殿下已经看她看的入神。 不过,此刻她并没有细想许多,心中多了几许感动,公主总是默默的帮助她呢。 “公主,你待我如此用心,我该如何回报,要不,今夜为夫好生伺候你……” 正经不过三秒。 夜灵斜了某个不正经的人,没有搭理,“这些幼童中,大多为孤儿,乞丐,亦或者是贫困潦倒人家的孩子,因此,官府并不重视,一直漠然无视……” 脑中忽闪而过某个画面。 心中一声惊雷,不安的情绪迅速散开。 “糟了!”玄云脱口而出一句,眸心染着化不开的沉重,“公主,我要出去一趟……” 女子顿了顿,默然无语,看着她,片刻后,伸出手,将面具覆上那人白皙的面颊,缓缓了开口“恩,我等你回来……用餐。” 看着眼前面色平静的女子,听着她清冷平缓的声音,心中的焦距不安,不知为何慢慢散了去,整个人也沉静了几分,“好的。” 离开将军府,她直奔着城西破庙而去,原本热闹非凡的破庙,少了昔日孩童的欢声笑语。 角落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小小的身影,垂头丧气,没有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气,整个破庙,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玄云扫了一周,发现少了六七个人,心中的不安在放大,不住告诉自己,可能包子是带着他们去玩耍…… “云师傅!” 有一个小孩,看到了玄云,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呼一声。 其他孩子也被这一声惊到,发觉了门口处的人,一拥而来。 因为包子的原因,他们也都随着包子,叫她师傅。 “恩,我来看你们了。”像一个大姐姐一般,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们,旋即眯了眯眼,声音带上一分沉重“包子和山芋他们了……” 玄云话一出原本有些欣喜的气氛倏地冷却,所有人都垂了头,压制不住的抽泣。 “云师傅,包子哥哥他们被坏人拐走了……” 果然,她的不安……终成了现实。 玄云压下心中的愤怒,放缓了声音,安慰道“没事,云师傅,会把他们都就救回来的!” “呜呜……桌叔叔也这么说,可是……”一个瘦瘦的小姑娘,呜咽着,哭道。 “你们找了桌叔叔?” 同样面黄肌瘦的男孩站了出了,“嗯嗯……那天包子哥哥说去找山芋哥哥他们,结果再也没回来……我……我担心,就去找桌叔叔。” “哪天?” “不记得了……”男孩摇了摇脑袋。 “那……二娃,”玄云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还记得你找到桌叔叔时,他在做什么?” 二娃斜着脑袋想了会儿,“二娃记得,桌叔叔身旁有一个小哥哥,好像是要送他回家,后来让身旁的叔叔送那个小哥哥去了。” “二娃真乖。” 玄云摸了摸男孩的头,笑着夸奖。 心中却是有所猜测。 若她没有猜错,那日桌彭送玄瑾回宫,途中遇到了前来求助的二娃,后将玄瑾交给手下,自己则是满街道寻找包子。 玄瑾认识包子,自然也放心不下,甩掉下人,溜走,进而被人贩掳走!而桌彭并不知晓玄瑾失踪,进而未曾禀报,而他寻找包子的身影,被当成是将功补过寻找玄瑾,适才被冤枉! 可是……下人去哪了! 既然桌彭放心将人交给他,自然是信得过,那么玄瑾走丢后,他去哪了,为何没有立刻上报。 逃跑?还是…… “云师傅?”二娃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玄云衣脚,一脸的小心翼翼。 玄云已经,立刻意识到,自己肃然的模样,吓到孩子了,当即轻和的笑着“桌叔叔有事,走不开,所以没有找到包子哥哥他们,不过云师傅向大家保证,一定会找到包子哥哥,所以大家都不要担心,好不好?” “嗯嗯!” 孩子总是那样单纯,只要你给他一片温暖,他便会忘却所有不安。 柔和的目光带上一丝坚定,剩下的孩子,谁也不能再在一丝意外。 抬眸,目光远眺,看着无尽的天空。 小瑾,包子,还有大家,千万不要有事。 …… 第136章 昌吉府 无论翼城政局如何复杂紧迫,朝堂氛围如何压抑,然街道之上依旧热闹,小摊商贩,朝着往来行人,扯着嗓子,热情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酒肆楼阁,依旧生意红火,进出客人,络绎不绝,呈现一片和谐繁荣之景色。 玄云携着二娃一众小孩,行于街道之上,甚是引人注目。 毕竟一个穿着锦衣玉袍,非富既贵的男子,领着一群乞丐打扮的幼童,这画风怎么看怎么怪异。 一行人所去的方向,乃是管辖翼城西区的昌吉府。 “云师傅,咱们回去吧。”二娃看着不远处府衙,有些后怕的拉了拉玄云的袖子。 玄云微怔,停了步伐,蹲下来,细声问道“怎么了?” 二娃神色紧张的看了看小伙伴,最后低了头去,弱弱道“上一次包子哥哥就去报官结果……被打的一身伤回来了。” “还有这回事,也什么不找……找桌叔叔?” 那段时间她可能不在翼城,可是桌彭在,若是他知晓,绝不会让这事儿发生。 “那段时间,桌叔叔看上去很忙……而且总是皱着眉头,包子哥哥说,不想给桌叔叔填麻烦……所以。”另一个小孩开了口,解释着。 很忙? 应该是为夜鹰旅的事儿烦躁。 关于夜鹰旅于睦国勾结之事,她已经了解,睦国一群数百人流寇,总是侵扰垂城边境的玄国贫苦百姓。 陈靖本就是穷苦百姓出身,着实看不过去,便私自带兵,扫除了这群流寇,却不想与同样来意欲剿灭流寇的楚家军相遇。 对于楚飞的为人,早有耳闻,两支队伍便也没有交恶,只是点头之交,擦身而过。 谁知,传到玄武耳中,已经变了模样,成了夜鹰旅私会睦*队,意欲不轨,图谋造反。 后虽然查明真相,玄武也并未怪罪,不过,那人心中到底如何想法,便不得而知。 咚…… 忽而一声声浑厚的鼓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侧目望去。 昌吉府门口的巨鼓前,一个破衣烂衫的身影,拿起鼓锤,用力的敲击着,每一次挥臂都带着数不尽的悲痛。 支呀 两个官差懒洋洋的打开了漆红色府门,一脸不耐的吼着“干什么了” “官老爷,我要报官,我六岁的弟弟失踪了……”男子低着腰身,态度卑微,近乎乞求,却也不难看出他丢失弟弟的急切心情。 然而,那两个官差听了,不为所动,脸上的不耐越发浓烈,当即不等人说完,就要将其轰走,面上还恶狠狠的警告着“丢了就丢了,若再敲鼓打扰老子清梦,老子送你去地狱。” 推搡之间,报官者被绊倒,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这动静,引得过往路人,纷纷停步围观。 众人无不摇头,直叹世风日下,昏官当道。 那衣着褴褛的人儿颤颤微微的站了起来,那模样还要继续去敲鼓。 人群中有人看不过去,出声劝解着“小伙子,这昌吉府的府主,昶亽,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贪官,而且心狠手辣,你还是莫要逞强了,自个去小弟弟为好。” 只见那人顿了步伐,肩头有些颤抖,声音强忍着哭腔,“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闭过眼,可就是找不到弟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子周身,是化不开的悲伤,交织着急切。霎时间,空气被一股伤感萦绕,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垂了首,或无可奈何的叹息,或愤愤不平怒骂着贪官。 男子一瘸一拐走上台阶,拾起掉落鼓锤,用尽毕生的力气,再一次敲击着。 低沉浑厚的鼓声,透着空气,震动着的耳膜,动荡着心脏,莫名令人压抑难受。 脸色阴沉的官差,看着敲鼓的人,眸中闪烁着狠厉,满带着不善,冲过去 似乎能够预料接下来得一幕,不少人都默默离开,不忍心看着那关心弟弟的哥哥遭受这等对待。 “住手。” 就在官差欲要对男子施以暴行之时,人群中站出了一个消瘦的身影,阻止了一切。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集聚而去,那人不正是先前领着一群乞丐幼童的男子。 而今在细细一看,这人的着装打扮,像及鬼面将军,莫不是…… 众人面色一阵激动,不住交头接耳细声讨论了起来。 “不会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将军吧。” “很有可能!” “是啊,听说那位将军已经回来了呢。” “可是这身影……似乎有点……” “我倒觉得和那回城之日所见的身影有七分相似。” 许是低下此起彼伏的猜测声音,令原本意欲斥责的官差,住了口,将信将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愣愣的看着那人,接过先前那乞丐的鼓锤,重重的敲打着巨鼓。 玄云敲了几下便放了鼓锤,转身对着怔住的二人道,“我要报官,带我去见你们府主。” “不知您是?”矮个子的官差上前一步,端着态度,带着几分试探。 毕竟若真是传说中的那位将军,可不是他一个小衙差能惹得起。 “与这位兄台一样,我弟弟失踪了。”玄云似笑非笑,眸心隐着冷冽,回着“我来报官。” 说话间,二娃几人,挤出人群,来到玄云身后,拉着他“云师傅,我们回去吧。” 他们不要看到,云师傅被坏人打。 见了这一幕,围观众人大失所望,那位神一般的人,怎么会是一群小乞丐的师傅,而两个官差却是掩不住的得意,换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当即态度一变。 “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就是一个乞丐头子,浪费老子时间,在老子动手之前全部滚蛋…”个子高一点的官差,当即昂首俯视着,不屑的语气,是嘲讽她的自不量力。 “按着程序应该见一见你们府主吧。” “哈哈……就你还想见我们大人,你当自己是谁啊。” “乞丐头头。” “噗,还真敢说” “再说一次,我要见你们府主。” “放肆,找死。” 二人也不耐烦了,举手冲上了,就是一拳。 玄云抱起二娃,退了一步,冷冷看着那官差,“今天就让你们知道,乞丐头头,也不好惹。” 西区先后数十名幼童接连失踪,而昌吉府衙不可能不知,然其知而不报,欺上瞒下,最终造成这等恶劣后果! 她今日来,便是来找事的,现在,刚刚好! …… 第137章 添小公子? 夜灵寻到玄云时,那人正在灶房里头,忙活儿,门口站着一群被赶出来的厨娘,个个眼中写着茫然。 见府上的女主人来了,连忙俯身行礼,“夫人。” 夜灵淡淡看了众人一眼,又看了眼门窗紧闭,不时传出孩童嬉闹声的灶房,眉间微不可察的挑起。 这人真是闲情逸致啊。 “夫人,即便您怪罪,有一句话,大娘我还是要说。” 一个身形丰满的的女子,不顾同伴的阻拦,站了出来。 夜灵闻声,将漠然的目光放在了眼前女子身上,声音没有什么起伏,“沈大娘,但说无妨。” 厨娘沈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即便那人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亦没有生气,可是周身那浑然天成,漠然高贵的气势,是无法跨越的距离感,让人不敢直视,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惧意。 沈大娘心中不住的感叹,她家将军为人亲和,全然不似外界所传的那般恐怖,待下人亦是极好的,怎就会娶了这么一个冷若冰霜,难以接近的美人儿。 今日她见将军领着一群小孩进了府,还亲自做饭给他们吃,心中不是滋味。 看看,将军多么喜欢小孩,奈何夫人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再看看平日里,那两位好像都是分房而眠,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将军对夫人的疼爱,他们都看在眼里,所以,到底是谁的问题,不言而喻,当下越发为她家将军抱不平。 今日,她一定要说说这位不尽□□之责的将军夫人! 沈大娘平复着复杂的心情,咽了咽口水,为了恩重如山的将军,她拼了,硬着头皮,说道“夫人,你看将军如此喜欢小孩,您也是时候给将军添一个小公子了吧。” 饶是咱们处事不惊,运筹帷幄,英明神武的公主殿下,也是噎了一回,几秒后,似笑非笑,“沈大娘对将军如此关心,她定会……很开心。” 她家夫人笑起来可真美,不过,为啥她觉得有些冷,这也没起风啊。 沈大娘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身旁有点眼色劲儿的伙伴捂住嘴,拉走了。 夜灵眯了眯眼,望着远去的背影,没有多久,便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紧闭的门上。 缓缓抬了手,搭在门栓之上,一股真气汇于掌心。 反锁的木门,被轻而易举的推开。 刹那间,屋内数道目光齐聚而来,一双双瞪的圆鼓鼓的黑瞳里,带着没有被凡尘侵扰的纯真。 看着围绕方桌而坐的陌生孩童们,夜灵并不惊讶,目光轻扫而过,寻着熟悉的身影,与灶台下忽而冒出,灰头土脸的脑袋,不期而遇。 只见那黝黑的眸心,瞬间绽放耀眼的光芒,立刻从灶台下出来,随意的拍了拍衣摆的灰尘,上前便亲昵的拉住了夜灵手,咧着嘴,朝着二娃他们笑道,“这是你们的师娘。” 一群小孩当即乖巧的起了身,弯腰,大声叫道“云师娘好。” 夜灵微怔,下意识的看了看玄云,不知做何表情,应对小孩,着实非她强项。 当即依着皇家的礼节,侧目含首,一字一句,庄严肃穆的应着“各位,无须多礼。” …… 周围空气倏地被抽空,很是压抑,二娃咽了咽口水,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师娘,心中发怵,他们是不是惹师娘不高兴了? 其余小孩也被镇住,动都不敢动,就这般干巴巴的瞅着那高贵端庄的女子。 夜灵好看的眉微蹙,有些不解,这害怕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即便面对玄帝,她也不会如此用心还礼。 扑哧…… 一旁玄云着实憋不住,笑出了声,也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夜灵一记刀眼飞来,某人自觉的停了笑,站出来缓和着,“大家也吃饱吧吗?” “吃饱了!”瞬间,又是朝气蓬勃,异口同声应着。 “好,那现在跟着管家叔叔,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番,好不好?” “好,谢谢云师傅!!” 玄云唤来管家,将将军府西边一处空闲的庭院收拾出来,将人安置于此。 管家领命,领走一群孩子,偌大的灶房倏地安静下来,只余二人。 玄云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寒气,心道不妙,立刻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在那人开口前,抢先说道“公主,应该也饿了吧!” 夜灵如何不知玄云的小把戏,全然不上当,幽幽开口,“夫君对付小孩很是有一套啊。” “啊……咳咳……还好……”明明是你完全不会而已。 “果然……或许沈大娘说得对。”夜灵缓缓坐下,扫了眼一片狼藉的桌面。 “啊?沈大娘说什么了?” “沈大娘劝诫为妻给夫君…你…添一个小公子……”夜灵面上故作不疾不徐,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 “唉!?” “夫君如此喜欢小孩,身为妻子的本宫,自然……” “不行!” 玄云立即出声打断夜灵后面的话。 心中欲哭无泪,沈大娘啊,您这是误人子弟,怂恿我们家公主殿下红杏出墙啊! “是吗。” “是!”斩钉截铁的回道。 “但,难得夫君有此等照顾小孩的‘才能’,可不能浪费啊。”面上虽没有异常变化,但,才能二字,被她咬的很重。 果然,公主还在生气。当即狗腿的捏着那人柔软的双肩,巴结讨好道,“公主大人,小的错了不该冷眼旁观看好戏,更不该笑您老人家,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夜灵斜了眼某人,唇角不自觉了轻扬了几分,“本宫饿了。” 后面的人儿,立刻心领神会,拉长了声音,“好嘞,夫人请稍等片刻。”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了桌面,重新上了菜,赫然有着夜灵先前说的,番茄炒鸡蛋。 二人相对而坐,玄云又犯起了花痴,她家夫人真是美,连吃了饭,都是美绝。 忽而目光扫及那人白净的玉手,指节分明。 手不由抚上了胸口的位置,那里躺着一对设计独特的戒指,正是在夜国定制,原本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出了那等事儿,后面接二连三的事儿,一直忙碌着,也便忘了。 一对钻戒,便是将彼此一生紧紧拴在一起。 如今,她却无法轻而易举送出,她要等与那人齐肩的那一刻,等到她有能力保护她,带给她的只有幸福时,再亲自为她带上。 “为什么这么做。” “?”玄云闻声抬手,对上了夜灵漠然的眸心,顿住。 “昌吉府。”薄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 第138章 成长 玄云微怔,旋即一笑,也不在意,拿起一旁的筷子,为夜灵夹了菜,一脸的崇拜,谄媚道,“公主殿下神机妙算,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主啊。” 夜灵看了看碗中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淡淡的瞥了某人一眼,在那人满怀期待的眸光中携起筷子,浅尝辄止。 奉承的话,她早已听腻了,不过,从这人口中说来,倒也是格外悦耳呢。 “数十名幼童被拐,昶亽身为昌吉府府主,坐视不管,依着你的脾气自然不会饶过那贪官。不过,那人竟安然无恙,倒是我失策了。” 玄云听罢,装傻充愣笑着,“公主居然如此了解为夫,为夫都感动的热泪盈眶啊!” 夜灵放下筷子,侧首,面上有些冷,“何时起,与我也要如此遮遮掩掩,你不信我。” “怎么会呢!”声音不由高了一度,面上也挂上了肃然。 她只是不想将眼前人牵扯进来,她要证明,她有能力在这尔虞我诈的古代,独挡一面,为心中的人遮风挡雨。 夜灵自然知道那人初衷,如今这一言,不过激她,却不想那人反应如此激烈,让她凭空生出一分内疚。 微不可察的叹了叹,表情柔和了几分,“罢了,我不问便是了。” 看着如此的夜灵,玄云心中已然弃械投降,不忍瞒着半分。 她去昌吉府,原本的确是抱着严惩那个贪官的心思。 不过,意外得知的一个消息让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在幼童失踪之初,那贪官接到报案之时,为了升官,也曾装模作样调查过,甚至向上头禀告过。 谁知却被四皇子压了下来,告知他,圣人近来烦心事诸多,这等小事不必徒增圣人烦恼。 事后,那贪官一番细想,觉得甚是。 翼城发生这等恶劣的事,而他还一直查不出所以然,届时天子震怒,他这顶乌纱帽,怕是再难保住,这才一直压着案子! 当时她就奇怪,玄风的举动有些不符常理,若真是不愿增添玄武的烦恼,大可以自己私下着手调查,查清此事也算立了一功,不仅可以得玄武的另眼相看,加以渲染定能提高其在民间的名望。 反之,纸终究保不住火,他日这事一旦闹大,他私自压下此事,定免不了一番斥责。 如此简单的利害关系,即便玄风猪头,那赵艺申应该一目了然,为何任由玄风一意孤行。 除非……这并不是一桩简单的拐卖儿童事件,且玄风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倘若这般,那就有意思了,是有人借着一连串的儿童失踪案件,浑水摸鱼掳走玄瑾,还是想牵出幼童失踪案真相? “那云觉得,玄风在中间扮演的是何种角色?”夜灵轻阖着眸子,掩去眸心的深邃,语调轻缓,似平日唠嗑一般闲暇。 半日没有听到那人回答,抬头,却见那人双眼放光,满是激动的瞅着自己。 “怎么了?”有些不解问道。 玄云傻笑的摇了摇头,一脸的满足,公主大人这一声【云】,怎就如此悦耳动听呢。 努力收敛了几分,却依旧遮不去唇角的笑意,连连给那人夹菜,掩饰着内心的波动,口中有条不紊地答道,“没什么,玄风什么角色,总有一天会暴露的。留着昶亽,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 “你不怕被反咬一口。” “我这是在帮他。”玄云颇有些无赖的耸了耸肩,似笑非笑。 若非昌吉府坐视不管,纵容人贩为所欲为,当今十三皇子亦不会受害,是以若是皇帝知道,昌吉府绝对逃不了严惩。 她便是以此来威胁那个昏官,使之为她所用。 原本她还担心手上人手不够,如今有了昌吉府人力相助,她相信,效率会大大提高。 “废弃的脏水虽可浇花,可也会弄脏自己。”看着自信从容的那人,夜灵淡淡说道。 玄云立刻会意,夜灵这是担心,昶亽会影响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心中又是一番感动,当即开口,“公主放心,待玄瑾归来之日,便是鬼面将军严惩贪官昶亽大快人心之时。” 夜灵虽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眼中的赞赏,便知道,其对于玄云的回答很满意。 “魅近来太过闲暇,不如让他去玄风府上转转。”既然玄风脱不了关系,那近来也会有所行动,让魅盯着点,定有所发现。 “玄风府上就那点儿大,魅去了,不是大才小用吗。”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裸的拒绝了那人的好意。 夜灵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玄云,眸心一片通透了然,嘴角带笑“看来你已经有了更好的人选了。” “知我者,莫过公主也。”相比较魅暗中盯梢,想来身为‘好友’的越斐然更加容易套到消息。 玄云心中的合适人选,夜灵自然猜到,看似玩笑的说着,“与越家走的如此近,你不怕引起玄武的疑心?” 玄云听罢,并未立即开口,黝黑的瞳中,闪烁着幽蓝的冥火,面上却是漫不经心,携着一缕邪魅的弧度,“比起明知自己儿子同时与朝中两派对立势力走的很近,却坐视不管的越钰明,公主觉得,谁更像图谋不轨?” 一方面,越钰明自己无法有太大动作,便放任越斐然去“帮助”玄风,另一方面又想利用越斐然,离间她和皇帝的关系。是以,故意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殊不知,越斐然接近玄风乃是怀着不轨之心,终会成为祸害。 夜灵看着周身散发着算计,阴谋的人儿,想起了那暴雨中孤寂跪地长啸的消瘦身影。 她真的成长了很多。 “小凝凝?” “你叫我什么?”夜灵回神便听到那人的呼唤,小凝凝?!眼角不住一抽,冷眼扫去。 但见那人已经恢复一贯模样,咧嘴笑着,好不灿烂,毫无自觉的说道,“小凝凝,我刚刚想好的昵称,是不是很好听。” “闭嘴!” “为什么!?” “不许叫!” “小凝凝不好听吗,那叫小夜夜?小灵灵?小华凝?……” 夜灵秉持着,贵为公主的风范,压着想拍死此人的冲动,果断放下筷子,“本宫饱了。” 说罢起身离开,眼不见为净,再多待一刻,怕某人就要有血光之灾。 “唉,小凝凝等等为夫~” …… 第139章 搜查云之阁 太子东宫之内,不复往日热闹喧哗,弥漫着低迷压抑的氛围。 自从太子受伤后,便颓靡不振,终日将自己锁在书房,也不见人。且将府上的大部分下人通通赶出,只留数余人照顾起居。 偌大的府邸,只有寥寥无几的下人打扫着地面层层积雪,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不变的话题,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唉,你说,太子怎就变成这般模样。”一小厮停下来手上的动作,望了眼某处,摇了摇头,不住叹道。 “可不是吗,那般高贵的人儿,未来的天子,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换谁也受不了啊……”另一小厮同样深有感触。 太子平日虽然严厉,却是个讲理儿的人,全然不似某些皇子整日端着架子,目中无人,娇纵无礼,是以府上的下人对太子也是极为尊重。 如今太子落魄,看着那玄风风风光光欲要顶替太子的位置,他们无不感叹上苍不公。 而此时,幽暗的书房,他们口中的主人公,太子玄明,独坐在轮椅之上,不复往日的精锐,胡须拉渣,双目无神,呈一派颓废像。 身前桌面上是东倒西歪着的酒壶,房中充斥着浓烈的酒味。 “你真的甘心就此将锦绣山河拱手相让?”昏暗的房间,陡然响起女子冷漠的声音。 男子微顿,吃力的睁开了迷蒙的双眸,四处望去,似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目光触及角落漆黑的身影时,并没有大反应,亦没有理会那人,垂了眸去,醉醺醺的伸出手去,钩着桌上的酒壶。 手指未曾碰到,酒壶却消失了去,男子眉头一皱,不满的抬了头,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女子,低吼着“把酒给我!!” 女子眯了眯眼,扬了扬唇,全然不在意玄明的不满,顺势坐了下来,自斟自酌一杯,“听我说一个故事,你会喜欢的。” …… 云之阁 玄云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颇是感慨,打从夜国回来,便被各种事物缠身,一直没有来云之阁,此番还是为了玄瑾的事儿,约了越斐然见面,适才得了机会来到这里。 也不知这几日她们如何了,寻思着,待与越斐然商讨完后,顺势去看望一下她们。 思绪间,包间的门已经被人推开,来者正是今日所邀之人,越斐然。 那人进门见了玄云,当即带上一缕歉意,斟酌一杯酒水,敬道,“小弟来迟了,让陈兄久等了,小弟自罚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倒也有几分豪迈。 “越老弟严重了,咱兄弟二人不必如此见外。”玄云豪爽一笑,拍拍那人肩头,全然一副武将的不拘小节。 “大哥说的极是,是小弟见外了。”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无不彰显着越斐然的愉悦。 今日一早他收到消息,那不可一世的玄风被陈云重伤,如今还躺在床上,心中那个解恨,是以,对这个有勇无谋的同伙,那是越发的满意。 玄云今日目的十分明确,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越老弟实不相瞒,今日约你见面,实则有一事相求。” “大哥但说无妨,弟弟我定鼎力相助!” “有老弟这一句话,哥哥我也就放心了。”玄云面上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眼底深处涌现一缕精光,“越老弟也知道,圣人令我在七日内寻出十三皇子的下落……” 越斐然揣着认真聆听的姿态,时不时赞同般点头回应着。 最后听罢得知此事可能与玄风脱不了干系心中抑制不住的暗喜,回想着那人近来的所作所为,似不太寻常,当即道“大哥此言,倒是提醒了小弟,近来那人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总是瞒着小弟,去往一神秘之处。” 玄云一听,沉默片刻,又道“若真有此事,还望越老弟多加注意一番。” “自然!小弟定会找出那神秘之处!”玄风,看你还能得瑟到几时。 二人是秘密会面,事情结束后,越斐然便没有多留,离了去。余下玄云四下观之,朝着□□而去。 行至大厅之时,被一阵哄闹声止了脚步。 只见数十名官兵一拥而入,分排而立,昂首挺胸,气势如虹,全然不是普通衙差。 见到后面随之而来的肖修,玄云只道,原来是肖家军,怪不得有如此气势。 不过他们闯入云之阁做何,该不会识出木蓉她们的身份?奉命前来捉拿? 思及此处,眉头不由蹙起,当下隐于人群静观其变, 原本歌舞升平的大厅倏地陷入肃杀的压抑气氛中。 云之阁的妈妈,扭着芊细的蛮腰,度步而来,脸上不变的媚笑。挥着纱巾,一阵芳香散发开来,“哟,官爷们这是做什么呢~” 领头官兵,嫌恶的扫了眼女子,退了一步,昂扬着脑袋,不可一世道“云之阁涉嫌窝藏朝廷重犯,我们将军奉命之命前来搜查,尔等还不快快散开!” 肖修面色肃然,并未开口,不怒而威,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人心生畏惧。 那女子并未显露一分畏惧,依旧笑脸相迎,然眸底却生出了七分冷意,“做贼拿脏,凡事讲究一个证据,肖将军此等英雄人物,定不会欺我这小小的云之阁吧。” 说罢直直盯着肖修看,没有一丝畏惧。 对于那人的表现,肖修不由侧目看了她一眼,看来,他倒是小瞧了云之阁! 不过今日搜查云之阁,势在必的。 他已经找遍了整个翼城,都没有燕姿的下落,如今唯一的可能便是在这下等之地,一想起女儿与那风尘女子厮混一起,心中便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随意寻了个由头,盘查此处,今日他翻遍整个云之阁也要找出那个不孝女。 “你不过一老鸨,本官何须与你解释,来人搜!”因着肖燕姿之事,他对云之阁可谓没有一丝好感,当下毫不留情的开口怒斥着。 “是!”响天彻地的齐声应道,随之不顾女子反对,轰出了所有客官,准备翻天覆地搜罗一遍。 “住手!” …… 第140章 掳人 朝廷重犯? 她怎么没有听过。 虽然不知肖修目此番为何,但她是绝对不能让他随意搜查云之阁。 且不说她与绝书如今是合作关系,而云之阁是阎罗殿的站点,单凭此乃叶琴她们藏身之处,为了她们安危,她也必须护住云之阁。 “大胆……”一官兵站了出来,指着她,扬声斥责,然话说一半,便被肖修打断。 “不得无礼。”说话间已经跨了一步来到玄云身前,掩去眸心的审视,压了声音,瞥了眼云之阁前拥挤围观的人群,意有所指道,“陈老弟出现在此怕是不妥吧。” 能够在尔虞我诈的人朝廷,不攀附任何势力,站在如今的高度,肖修自当不是凡人。 这陈云可不是一个闲人,既然他出声阻拦,想来立场亦是不言而喻。 不过,今日谁也无法阻挠他。 可是,另一方面,不想因此与玄云闹的不快,是以先礼后兵。 暗里提醒她,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百姓心中的英雄,传奇公主的驸马,却出现在风花雪月的云之阁怕是不好交代。 旁边的女子,黑瞳一转,看这身打扮,能让肖修以如此态度对之,且姓陈,朝堂之上除了那位鬼面将军,怕是别无他人。 其既然能够被阎罗殿安排打理太子脚下的站点,自然是精明的人儿,当即附了过来,半拉着玄云胳膊,毫不避嫌的蹭了蹭玄云,胸前是呼之欲出的美景,脸上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陈将军,你可要为奴家评评理儿啊。” 此女虽不比木蓉等人绝色,不过其言行举止间透露的风情,倒是一绝,令不少男子臣服其石榴裙之下。 然这话一出,人们更加在意的是其话语的内容。 挤在门外伸长脖子观看的围观群众皆是一片唏嘘,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将军!? 肖修的麾下,亦是不可置信的相互看了看。 玄云沉了沉眸,推开身旁的女子,幽深的眸已然将那人看个透彻,嘴角勾勒出一道很浅的弧度,混着一丝了然。 她虽有常去云之阁,然每次都是直接去后院寻叶琴她们,很少有与这云之阁的妈妈碰面的机会。 想来那后院是属于七绝的私人之地,这般一想,阎罗殿,对叶琴她们也算是极好的。为何……阎罗殿为何如此善待她们……果然,还是和玄云脱不了关系,这二者之间到底有各种牵连。 现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收回远去思绪,目光再次落在了女子身上,简单接触之下,不难看出,此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肖修以她身份加以要挟,而这女子一言道破了她身份,斩了肖修的筹码,而她熟络亲昵的动作,也让肖修产生一种错觉,她们二人之间关系非浅。 女子这是在逼着她和肖修……撕逼。 虽说她是一定会出手,不过这般被人当傻瓜一样利用,她还是很不爽的。 “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没有过多的解释,不过疏远的声音,淡漠的神情,足以说明一切。 说罢转向肖修道,讪讪一笑,道,“素闻闻名大陆的七绝姑娘,常驻于此,在下也是凡人,难免俗套,随波逐流一回,却不想遇见肖将军办案。” 听到七绝的名号,肖修便想到了自家那个不孝女,便是与七绝之一的女子搅和一起,当下脸色一黑,浑厚的声音染着不悦“不过一群不致廉耻,身份低贱的风尘女子,陈老弟这般高抬,是否有*份。” 肖修这话让玄云心中生出疙瘩,格外的刺耳,面上的笑容隐了去,带着认真“肖将军此言,陈某不敢苟同,风尘女子亦是翼城子民,既然是子民,便是陈某护卫的对象。再者她们只因生活所迫,百般无奈之下抛头露面,取悦男子,她们亦是可怜之人,却还要遭受世人异样的眼光和谩骂,试问这与她们真的公平吗。” 玄云这一番言论,出乎所有人意料,连同其身旁的女子,再次投来别样的目光,深深的审视着他。 世间男子,怕只有此人能够说出这等话来吧。 短暂愣神后,肖修越发不满,怒发冲冠,“简直荒谬,这些不知廉耻的女子,出卖身体,勾引有妇之夫,难道这对那些独守空房良家妇女就公平!” “请问将军常来这等烟柳之地吗?”玄云不答反问。 “放肆,休要辱本将军清誉!” “肖将军为人刚正不阿,自然不会寻花问柳。云之阁敞开门做生意,不能选择客人,若是那些男子心性坚定,珍惜自己的家庭,又怎会来这此寻欢作乐。风尘女子乃是无奈,可这些寻欢作乐的男子也是无奈?” 一句满带着嘲讽的反问,让肖修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门外人群之中的男子,无不无声的垂头去,而女子或埋怨的捶了捶身旁的男人,或深有感触的望着那侃侃而谈的男子,颊上泛着微红。 “歪理。”肖修憋红了脸,直指着玄云,“本官不与你多说,今日本官定要彻查这云之阁!” “肖将军,你我皆是朝廷命官,若是没有证据,陈某绝不能放任你扰乱百姓的生活。” 玄云上前一步,毫不畏惧挡在了队伍之前。 “让开,否则莫怪本官不讲同僚之情!” 对于肖修的威胁,玄云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度了一步,靠近那人,压低了声音,只有二人听到的声音道“肖将军,今日若你执意搜查云之阁,定会惊动圣上,届时你搜查云之阁的理由,怕是人尽皆知,到时辱没的怕是肖将军的名声。” 其实玄云并不知道肖修今日到底为的何事来搜查云之阁,不过依着她得知的讯息,肖修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极其古板,重名誉。 依着他严谨的作风,今日竟贸然带兵搜查云之阁,想来也是气急之下的所为,那么能他如此,想来定事关肖府名誉,是以放手一搏。 看着那人凝固的表情,眸心划开得逞的笑意。 肖修心中咯噔一声,满眼的不可置信,盯着玄云,“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陈某只是不愿肖将军一生高风亮节,毁于一旦。” “你……”看来,他真的小看了这位陈将军。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着情绪“即便我罢手,今日的事儿,圣人也会知道。” 玄云笑了笑,运筹帷幄,自信满满,目光深不可测,幽幽说道,“今日陈某为了调查怀疑是绑架十三皇子的罪犯,来至此处,而肖将军也收到消息急忙赶来,后陈某得知此人并非真凶,适才阻挠了肖将军,以免闹大泄露机密。” 肖修看着玄云的目光,几经变化,最后化为幽暗,“好一个鬼面将军,肖某今日算是见识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何要护云之阁?” “实不相瞒,陈某与七绝之首,绝书,乃是挚友。”玄云微微一笑,很是坦然。 “陈将军真是重情重意!”七分嘲讽,三分怒火。 说罢拂袖愤然而去,随之两排挺立的士兵,井然有序撤去。 围观的群众,见此,皆是感叹不已,今日他们全是见到了不一样的鬼面将军,铁骨柔情,爱民如子,在他眼中,玄国子民皆是一样,没有身份地位之分。 这一日,鬼面将军,成为了无数闺中女子,最向往的郎君。 这边,玄云深深看了眼愤然离去的肖修,眸心没有胜利的喜悦,而是映着深思。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心上似乎笼罩着一片阴谋的乌云。 “今日听了将军一席话,梅娘我怕是都要爱上将军了呢。”风情万种的女子,双目含情,瞅着玄云,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只见说话间,整个身子已经贴了上来。 玄云立刻回神,被唬的一怔,立刻跳开一步,刚要开口,却被另一个妩媚的声音抢了先。 “哼,自不量力,胭脂俗粉又怎能入的了我家云的眼。” 玄云眉头一挑,当即生出不好的感觉,这个声音绝对是……穆妖精! 果不其然,木然转首,只见那人从二楼飘然而下,鲜红的轻纱随风飘扬,似火的燃烧,肆掠张扬,绚烂夺目,擒住了所有的目光。 绝美的容颜携着魅惑众生的笑意,在场无论男女,皆是被眼前女子所震慑,一时忘了所有动作。 所谓美人见多了也就免疫了,对于这妖孽,她算是产生抗体了。 心想着,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溜之大吉。 原本穆惜颜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一人身上,深邃的眸心,映着那人的一举一动。看着他蹑手蹑脚,转身的模样,当即眉头一皱,好你个玄云,竟然想要躲着她! 亏她不顾父皇的阻拦,千里迢迢来寻他,他就是这个态度。 这一次她绝不会轻饶了他! 挥臂间,来至那人身侧,修长的皓臂,挽着那人腰身,众目睽睽之下,腾空而起,离了去。 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抹来去匆匆的火红,意犹未尽。 好美的人儿啊! 全然忘了,他们的大英雄,被掳走了…… 第141章 多事之际再添事 将军府一片安逸,舒缓悦耳的琴声随风而扬,飘至每一个角落。下人们沉浸在美妙的乐声中,原本枯燥无味的活儿,也似乎生动了几分。 府邸后院凉亭之中,白衣女子双目轻阖,弯长的睫毛,一如蒲扇,划出一道优美弧度,端坐石凳之上,抚着琴。 不远处,魍踏轻缓的步伐,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小心翼翼立于一侧,并未打扰抚琴的女子。神色有些异样,瞥了眼女子,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魍略惊,抬眸望去,女子并未睁眼,根葱玉指,如同花丛间飞舞的蝴蝶幽雅从容,拨弄着精细的琴弦。 垂了首,恭敬禀道“魅,传来消息,驸马于云之阁与越斐然会面,后与执意搜查云之阁的肖修产生争执。” 自从上次玄云受伤之后,夜灵便令魅一刻不离,暗中保护。 说罢,顿了顿,又看了眼女子,后者没有开口,琴声依旧婉转悦耳,魍,眸心沉了沉,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公主,继续说道“穆惜颜突然出现劫走了驸马。” 铮……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幽幽睁开双目,周身的气场陡然冷冻,轻哼一声,“穆师妹远道而来,本宫身为师姐,自是尽尽地主之谊。” 说罢起了身,转而看向魍,“人在何处。” “禀公主,她们并未离开云之阁……” 话音刚落,眼前白影闪过,凉亭之中,只余下魍一人。 女子仰头看着空荡的亭子,眉头,不禁抽了抽,这还是她认识的淡然冷漠的公主殿下吗? 这世间,怕也只有那人,能够如此牵动着她的心。 不知是福……还是祸。 …… 云之阁上等客房内,玄云低着脑袋,捧着茶盏,轻抿一口,食之无味,放下,片刻后,不自觉再次端起,抿了抿,又放下……自始自终,都不曾抬头。 只因对面那人直白而又灼热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却不敢去看那一往情深的眸……她不知如何去回应。 房中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穆惜颜也不在意,右手撑着脑袋,笑而不语,望着拘谨的人儿,眸心带着揶揄。 良久,玄云终是忍不住,叹了叹,虽然现下时机并未成熟,可是她不能继续看着穆惜颜越陷越深。 重重放下茶盏,长呼一口浊气,沉了沉眸,抬起头,直视那一双携着万种风情的瞳,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吗,今日我便告诉你。” 看着玄云忽然郑重的模样,穆惜颜微怔,旋即又挂上了一贯迷死人的笑容,“好啊,本宫洗耳恭听。” 玄云咽了咽口水,挺直了腰身,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是……” “咚咚……” 话至关键时刻,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紧张的气氛,玄云整个泄了气一般,瘫靠在椅背上,心里那个怨啊! 为何偏偏是现在! 穆惜颜看着玄云生一副无可恋的模样,忍俊不禁,一脸宠溺,调笑着“云,你还是一样的……可爱,幸好没有被那个冰山带坏。” 这个妖精要是在现代,绝对是一个撩妹小能手。 故作听不见,有气无力的回应着还在继续的敲门声“请进。” “这么慢,我就说直接踹门吗。”宣媛一脸的不满,骂骂咧咧的推开门走了进来,身旁是截然不同画风的叶琴, 叶琴拉了拉闹着别扭的宣媛,目光扫了眼屋内另一个女子,外人在场,还是收敛点好,随即劝着,“对陈将军,不得无礼。” 后者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却拉不下面子道歉。 玄云对宣媛也算有所了解,看似嚣张跋扈,天不怕地不怕,其中就是一个没有长大孩子,也不与她计较,邀请二人入了坐。 穆惜颜相当自觉,移了位置,来到玄云身侧,轻车熟路的搂住了某人胳膊。 后者立刻欲要抽出胳膊,却被那人双臂锁死,只见笑意不减,凑道耳旁,压着声音,“你要再敢挣扎,本宫现在就……吃,了,你。” 咳咳…… 玄云生生被自己口水呛到,这个女人是认真吗。 木然回首,女子轻轻笑着,妖娆媚惑,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泽,那模样分明在说,要不要试试。 识时务者为俊杰,鉴于穆妖精往日的所做所为,她深刻认识到了,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底线,什么做不出来? 不由自主的紧了紧领口,很怂的放弃抵抗,还是等叶琴她们离开后,再将关于她的一切告诉穆惜颜,也趁早断了她心思。 穆妖精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更贴近了那人,目光含着挑衅不屑,瞥着叶琴二人,那模样,□□裸在宣布主权。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宣媛看不过去,满是嫌恶。 这个男人明明是有妇之夫,还和别的女人如此暧昧不明,妄她还以为他不一样! “媛媛!”叶琴沉声打断了宣媛的话,“不要忘了今日我们来的目的。” 没有去看“如胶似漆”的二人,许是太刺眼,亦或者是心中那莫名的隐隐作痛,不过她选择忽视,也不去深究。 玄云尴尬的笑了笑,明智选择移开话题,“发生了什么吗?” “今日我姐妹二人前来,是为了蓉妹妹,打从昨日被肖家公子约出后,便一直没有回来。”说道这事,眸心升起担心,“两天前,肖公子立于庭院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等了一天一夜,蓉妹妹终是不忍,便随他出去,可是时至今日,还不曾回来,我们担心她……” 后面话没有说出口,不过玄云也猜到,在她们看来,木蓉随一男子出去,一夜未归,怎能不叫人担心。 玄云刚要出口安慰,身旁的穆惜颜抢先开了口“肖家公子?哪个肖家?” “不就是刚才闹事儿的肖大将军家的,哼,当官有什么了不起。”宣媛一脸的不爽,她还觉得那个肖公子,配不上她家木姐姐呢! “可本姑娘记得,肖修只有一个女儿吗,何时来的儿子。”穆惜颜风清云淡丢了一颗炸弹。 事情太突然,玄云全然没有阻止住穆,埋怨的瞪了某个毫无自觉的女子,立刻开口趁着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补救着“那个,肖飞是肖修的义子……肖飞的人品,我敢保证,绝不会伤害木姑娘,我也会尽快找到她们。” 随后,随便寻了理由,送走二人。 门外叶琴,宣媛二人一脸的茫然。 而屋内,穆惜颜直勾勾的望着玄云,似要将她看穿,唇角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散发着浓浓的兴趣。 “肖飞是谁?” …… 第142章 输了的人永远消失 冰火两重天是何种感觉,此刻玄云深有体会,一脸生无可恋的瞅着身前一白一红两位博弈的美人。 一边冰天雪地,一侧熊熊烈火! 棋盘上,杀气冲天,静谧的空气中都充斥着强烈的火药味,玄云连着呼吸都放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成为导火线。 垂了头,无力的揉揉脑袋。 话说局面何以成为这般? 且说,穆惜颜猜透肖飞身份,玄云心生一计,借此一探那人对肖燕姿女扮男装欺骗木蓉的看法。 谁知女子满是不屑,并且斩钉截铁的表示,木蓉太仁慈了,若是换作她,定要让肖燕姿身败名裂,让肖府,名誉扫地。 她绝不轻饶,别人欺骗她,玩弄她的感情。 听了这话,玄云心一沉,她能够看出女子眼中的绝然! 那是她不能容忍的底线! 当即,暗暗打消了原本准备坦白的念头。 倒不是在意自己的声誉,而是如今她是鬼面将军,整个将军府上下百余人的性命都在她手中,若是穆惜颜知了真相,愤怒之余,冲动之下,昭告天下,那她就是欺君之罪,她决不能让银王府的悲剧……重现! 再者,身后上千余人的夜鹰旅,也会受到影响,这牵连太大,她断不能鲁莽,意气用事! 就在玄云满心都是愧疚,不知如何面对穆惜颜时,夜灵一身白衣飘仙,推门而入。 直直来到穆惜颜身前,冷冷开了口,“若爱一个人,便不会在意其他,倘若斤斤计较旁物,那便是不爱,既然不爱,又何来欺骗玩弄一说?” 说罢也不等那人回神,转首瞥了眼玄云,眸心闪烁着别有深意的光泽,缓缓开口,“看来将军很享受……青楼生活啊。” 玄云还没有从前面的话中反应过来,这边已经被女子暗含着冷意的话给冻醒。 连忙摆手,“不是,小凝凝我这是公事……” “‘单独’给师妹‘接风’,是‘公事’啊。”似笑非笑,一字一句强调着。 玄云苦着脸,想着,书房之旅……怕是遥遥无期了。 这边对夜灵的一番话,穆惜颜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良久一脸的惊奇,满带着不可置信。 她居然从夜灵口中听到,爱,这个词,连同情感都缺乏的冰山女,居然也会说爱!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耳边两人的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怔怔的看着夜灵。 何时起,她冰冷的眸心,也会如此光彩照人。 顺着那人的目光移去,看着一脸委屈,透着几分孩子气的男子,心,咯噔一声,绕着淡淡的失落。 夜灵认清了自己的心意,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不行,即便这样那又如何,没有什么是她穆惜颜得不到的。 眸心点燃了战意,再次恢复成一惯风情妖娆的穆妖精。 “真是荣幸啊,竟然从师姐口中听出这种话,没想到,冰雕也会有心,奇文也。” “师妹孤陋寡闻,不知,亦不足为怪。”夜灵淡然一笑,神闲气定的回着。 二人虽然都笑着,可是,一旁的玄云只觉得寒风瑟瑟,一股冷意,从脚底蹿起。 忽而,穆惜颜上前揽住玄云的胳膊,挑衅的看着夜灵,“素闻师姐棋艺高超,不知惜颜是否有幸讨教一番?” 突然的举动,玄云也是毫无防备,刚要挣扎,却被那人点了穴道,暗道一句……防狼防盗防妖精。 夜灵没有去看某人眼巴巴可怜的求救眼神,只是扫了一眼穆惜颜挽着的地方,抿了抿唇,眸光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视线未多做停留,转而迎上女子挑衅的目光,满含自信从容,“自然,不过,师妹首先应当,放开你……师姐夫。” “放开?我看中的东西,就没有放开一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理直气壮,毫不隐瞒她对玄云的势在必得。 “她不是东西,更不是你的东西,亦不会成为你的东西。因为,她是,夜国驸马,本宫的夫君。”女子面上虽然没有太大变化,连同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可是谁也不敢质疑,这句话的重量和力度。 这一次,夜灵没有回避,而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诉那人,玄云是她的夫君,她的人,谁也不能宵想。 “那就来一绝胜负吧,输了的人永远消失。”穆惜颜放开了玄云,盯着夜灵,眯着眼,嘴角轻轻勾起,携着危险的笑意,像极了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什么也不在乎,放手一搏。 “好。”夜灵亦是一笑,应着。 不能言语的玄云,内心是拒绝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应该高兴,有两个极品大美女在挣她,可是……此刻她只想仰天长啸,停。 都把她当成什么了! 什么叫永远消失,难道让输了的另一个去死?用一场棋局? 太草率了吧! 不对,现在应该制止才是,然而也只能想想,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她能够动弹的时候,二人已经时至关键,周遭气氛已经容不得她插手。 棋局之上二人旗鼓相当,战局瞬息万变,着实看不出后续走向。 天色渐亮,云之阁开始安静起来,两人已经厮杀数百回,依旧没个结局。 “师姐这般怕是动了真情啊。” 穆惜颜看着棋局,眼底涌过算计,看似无意的开了口。 夜灵顿了顿,伸手夹了黑子,目光不由扫了眼,一旁正在打着盹儿的身影,冷漠的眸,不由升起几分温度。 片刻后,移开视线,轻轻落了黑子,不温不火道“还要多谢师妹提醒,师姐才认识的这份心意。” 穆惜颜微微诧异,而后想到了上次离开玄国前的夜晚,她与夜灵于□□饮茶“聊天”的内容。 似乎的确是她故意刺激这人,所以,现在是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 那又怎样,她穆惜颜做的事,便从来没有后悔过,如此,她更要抢走玄云,让那人尝尝失去所爱的痛苦。 想着夜灵悲伤的模样,莫名觉得愉悦。 “倒是师妹,这次来到玄国,令尊知道吗?”所谓礼尚往来,既然那人用玄云令她分神,那她也不能少了情谊。 “多谢师姐牵挂,父皇可是期带着鬼面将军会睦国呢,如虎添翼。” “是吗,师妹果然得宠,不过,我想睦国大臣们怕是很好奇,他们未来储君身在何处,又在做甚伟大事情?” “你什么意思!”穆惜颜何等聪明,当即质问着。 这一嗓子,把打盹玄云的给弄醒了,二人见了醒来的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只是穆惜颜看着夜灵的目光,带上了数不尽的质问。 …… 第143章 线索 此番,穆惜颜瞒着所有人来到玄国,只不过为了见见玄云,早间听闻他在夜国受了伤。 至于缘由,她自然已经知道,她更是知道,夜灵为此震怒,竟下了必杀令,整个大陆追杀夜川和君洛阳,并且,以谋反之罪,将洛阳山庄充公,君洛阳父母也因牵连被押入狱,君家毁于一旦。 联想之前所见,隐约猜透个中玄机,夜灵有此大动作,怕是动了怒,为玄云动了怒。 果然,那人动了情。 即便是神,但凡动了情,便成了人,所以,夜灵已经不是无懈可击,她有了软肋。 玄云便是她的……弱点。 所以,她更要得到他! 她可不能坐视自己的猎物被夜灵抢走,是以,抛下睦国众多事物,瞒着父皇潜入玄国。 原本,朝中那些只知之乎者也迂腐的文臣,对于她女子称帝一事,耿耿于怀,若是他们知道她为了一个男子身上抛下朝堂事物不顾,怕有是一番与礼不合的长篇大论。 对于这些她是不在意的,不过她皇帝老子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另外,夜灵此问,怕是暗含阴谋,若她插手,怕是小风也会掀起滔天巨浪。 深深看了眼身前端坐垂眸的女子,却见她悠悠抬了眸,缥缈着若有若无的光泽,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穆惜颜一怔,眸光倏地一凝,低首看了棋局。刚才她那一步,让敌方有了可趁之机,将其死死包围,略显弱势。 高手过招,本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一局怕是必败。 穆惜颜暗道不好,心中已将夜灵骂上一遍。斜眸看了眼旁边的男子,双目空洞,怕是魂儿都不在身上。 这两人一定都是故意来气她的! 愤愤然的回了头,盯着棋盘,聚精会神,更为谨慎落子,努力挽回劣势。 话说穆惜颜真真是误会玄云了,她在沉思,是在考虑肖燕姿二人的去向。 当叶琴她们来拖托她寻人时,她便知道肖修怒闯云之阁缘由了。 想来肖修也寻了不少地方,没有寻到肖燕姿,是以气急之下搜寻云之阁。 那么她们去哪了? 应该说,肖燕姿带木蓉去哪了…… 忽然,玄云想到了什么,猛地起了身,谁知脚下一绊,整个人朝着棋盘倒去,随之是无数棋子坠落的声音。 玄云扭头瞪着穆惜颜,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明明就是这个女人故意绊倒她! 而那女子,却一副无辜的模样,瞅着她,风情万种的眸心,闪着心疼,“云,我知道你要帮我,可是也不必这样,弄伤自己,我会心疼的。” 说着伸出手就要抚着她的脸颊。 玄云迅速起身,自己大大咧咧的揉了揉脸颊,有些不明白“你说什么……” 右侧陡起一股熟悉的冷意,玄云噎了噎口水,转过头去却见某人一脸的冷漠。 穆惜颜依旧火上浇着油,一把揽住玄云的胳膊,亲昵的靠在肩上“云,你肩旁好生宽敞,。” 连忙推开某人,慌忙开了口,“惜颜……” 这话一出,她只觉得右侧的温度已经将至零下,当即明智的改了口“穆姑娘。” 不过另一个人就不乐意呢,瞅了眼夜灵,故意撒着娇,靠了过来,妩媚动人,“人家还是喜欢你叫惜颜。” 玄云早就做好了防备,躲了开来,敬而远之“姑娘莫要开这等玩笑……” 说话间,余光扫了眼被打乱的棋盘,玄云心中自是明白,这个穆妖精真是狡猾! “夫君不是还有事儿吗?” 夜灵毫无起伏的声音倒是提醒了玄云,回头回应着,却见女子面色无常,周身若隐若现的冷冽气息。 她,轻阖的眸子,盯着棋盘,少许时候,抬手摆弄起了黑白棋子。 “小……公主,我且去去便回。” “云,我随你一同。”穆惜颜当即开了口。 不待玄云开口回绝,夜灵出了声,“师妹,你我棋局尚未结束,你怎可离席。” “师姐,师妹我也不想,奈何棋局已经……”轻讽的声音,透着与身具来的妖娆,然女子,话之一半,却不由怔住。 棋盘上,是整齐而落的黑白棋子。 心中止不住的诧异,如此短暂的时间,她竟然过目不忘,且一子不差全然归位! 穆惜颜也非常人,旋即扬唇一笑,眯了眯了眼,却也掩不住眸心的盎然战意,俯视着风清云淡的女子,“好!” 二人重新入了坐,棋盘上再次浓烈着火药的味道。 玄云看了眼二人,挑了挑眉,并未开口打扰,悄然无声退出了房间。 “如此轻而易举废太子礼新帝,当真不亏是夜国传奇三公主。” “多谢”明知那人话中带刺,夜灵依旧淡然应承。 穆惜颜紧紧盯着淡然如故的人儿,勾唇轻笑着,“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不如我们来个交易。” 夜灵伸手夹住棋子,聚精会神的看着棋盘,面带思索,仿佛没有听见女子的话。 “我助你得到你想要的。” 沉思的女子微怔,良久轻轻落下一子,抬了眸,“你想要什么。” 眸底一闪而过的讥讽的光泽,转而面上一派正色,缓缓开了口“玄云。” …… 玄云离开房间,急步行于长廊,仰头看着阴沉的天际,莫名的压抑,还有四天! “陈大哥,这人说是你府上的人,有要事寻你。” 玄云转头,看着迎面而来的几人,是叶琴,宣媛和府上的小厮,侯衣。 “将军!”候衣见了自家将军,立刻行了一礼,神色带着急切。 “何事。”沉了沉眸中直接切入主题。 “禀将军,昌吉府来人,说是有重大发现,请您立刻前去昌吉府一聚。” 玄云眸心一亮,当即让侯衣带路,然看到叶琴,猛然想到什么,开了口,“侯衣你随着叶姑娘前去西郊的花谷。” “陈大哥这是?” “你随着侯衣去了便知道。” 肖燕姿曾和她说过,她之所以对木蓉倾心,只因少年时的花丛间惊人一舞,令她众生难忘。 时隔数年再次相见,即便隔着一方轻纱,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而那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西郊的花谷。 所以,她猜测肖燕姿必定带着木蓉去了花谷。 侯衣为人颇为机灵,也会点功夫,护得几人周全,让他带着二人前去,她才可安心。 安排妥当之后,她直接朝着昌吉府而去,入门便见到了面带喜色的昶亽,后者见了来人,立刻上前行了大礼。 “不必多礼,昶大人有何发现。” 昶亽细细道来近日的一切。 他遵守玄云的命令,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派人暗中监视,西区几处贫民区,尤其看紧那里有孩子的门户。 守了几日,当他们正要放弃之时,却见两个可疑人物,在周遭盘旋着,就在他们意欲下手的时候,他们立刻上前制止,且抓住了其中一人,另一人逃脱了去,追至南区失了踪迹。 事关他头顶乌纱帽,昶亽也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前去将军府告知玄云。 昶亽小心翼翼的回禀着,不时偷瞄那人的表情,暗自揣测着这位将军的心思,却见那人并没有他预料中收到消息而开怀释然,反倒周身的气息越发沉重。 当下不敢多说半句,惶惶不安,莫不是他做错了。 有一个人逃脱了,怕是打草惊蛇了,事不宜迟,玄云立刻下着命令。 “立刻派人守住南区各个出口,一旦发现异样立刻回报。” “是!”昶亽被那人周身陡然升起的巍然军人气势震慑,竟不能自主挺直了腰身,郑重其事,沉声应着。 “被擒之人,可有交代?” “禀将军,下官用尽各种酷刑,那人就是闭口不言!”说到这里,昶亽也是恨的牙痒痒,那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 “人在哪里。” “将军请随下官来。” 昶亽卑躬屈膝与前面领着路。 玄云看着那人的背影,幽暗的眸子,一如枯井般深不见底,薄唇轻启,“昶亽大人辛苦了,此番若是救出十一皇子,你功不可没,本官定会如实上报圣人。” 昶亽双目瞪大,满是激动之情,他本是将功低过的心里的,却不想竟还有这等意外收获,这传说中的鬼面将军也并非多么可怕。 当下对着玄云越发的巴结讨好,大有卑躬屈膝,死而后已的意思。 跪地叩了个响头,大声呼道,“多谢将军提拔,大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上前扶起来那人,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昶大人严重了,当务之急还是寻出十一皇子方为正事” “当然,将军放心,下官这就将府内所有官员派遣出去,守住南区几处出口,连同一只可疑的苍蝇都不会放出去。” 看着昶亽一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模样,心中一声冷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来到地牢,看着绑在木架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玄云才算领会了昶亽口中的各种酷刑。 脑中想起来李箭被玄风折磨的场景,当即面色有些难堪,却很快掩去,看不出分毫。 “放下那人。” “啊?”昶亽一愣,却也没有多问,使了个眼色,旁边人顺从的将人解开。 没了绳子的固位,那人无力的瘫倒在地,努力睁开了搭拉的眼皮,看了下玄云,又垂了下去。 玄云上下打量着那人,原本洗的泛白的布衣,浸渍着血水,一双布丁组成的布鞋,鞋底边缘满是红色尘土,褴褛的布料裹不住男子的双脚,依稀可见肉色。 收回来视线,望向一旁侯着的昶吉,“把人带下去好生休息。” 昶亽半张着口,一脸诧异,视线在瘫倒在地的人儿身上转了转,不确定小声说到“将军,现在要是放了这小子,怕是会让这小子小瞧了,日后在想打探点什么怕是难了……” “那昶大人现下可问出什么了?” 昶亽被这一问噎住,半晌回不成一句话。无奈,也不多问,挥手令人将人带下去休息。随着玄云出了牢房,望着那不算伟岸的身姿,昶亽有些迷茫,这鬼面将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昶大人。” “是!”分神的人儿一惊,立刻上前一步应着。 眼前的人儿,如今可是他的财神爷,日后仕途可就仰仗他了,可不得好生伺候着。 “翼城何处可见红色的土?” “啊?红色的土?” 玄云见那人也是一脸茫然,想来也是不知,不由有些失望,不过面上是看不出分毫异常。 离开了昌吉府,玄云直接回了将军府。 还未进府门,某知妖精便截住她去路,大刺刺的搂住她手臂,嗔怪着“等你许久,去了何处呢。” 但见两侧的门卫,不由挺直了腰身,目不斜视盯着前方,谁也不敢侧目,他们可不想被灭口! 玄云使劲的抽着手臂,口上重复着那已经被她说烂了的陈词,“穆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一回生,二回熟,你我这都多少次,你怎还如此见外,再说……你都对我做了那等事儿呢,这又算什么。”说吧满是羞涩,靠了过来。 “我对你做了什么!” “就那日你对我……” “哈?” “讨厌,那种事情,你让我如何开口吗~” “??” 玄云真真是一脸懵逼,全然不明白这妖精又要做什么,忽而余光瞥见两侧面红耳赤的门卫,眼角划过几条黑线,你两个大老爷们满脑子都是什么呢,屎黄屎黄…… 瞪了眼一旁掩唇幸灾乐祸的女人,好你个女妖精,造谣都造到她府上了。 当即拉着那人就走,怕是在说下去,估计连孩子也给整出来了。 穆惜颜看着被那人拉着的手,痴痴笑了笑,也不反抗。 来到大厅,玄云遣退所有下人,铮铮盯着穆惜颜,“以后莫要胡乱说,对你名声不好。” 在古代,男子三妻四妾,三心二意,花天酒地皆为人之常情,而女子不同,是以每当穆惜颜说着令人误会的话语,最后受害的还是她自己。 或许是没有办法回应她的那份情,所以,更多的对她回之以亲情,友情,像妹妹,像朋友一样的关心。 穆惜颜看着玄云无奈的模样,全然不在意,只是盯着依旧紧握的手,笑着道,“果然你心中还是有我的。” …… 第144章 误会? 穆惜颜话刚落,门被支呀一声推开,白衣女子冷眼看着屋内二人,目光扫及二人紧握的双手时,不着痕迹的深了深,眼底深处流过暗涌。 “既然夫君情系师妹,为妻理当退位让贤。” 清冷的声音汹涌着阵阵寒意,为这寒冬腊月更添几分冷冽刺骨之气。 见到夜灵的瞬间,玄云便知道不好,而今再看穆妖精面上越发灿烂的笑容,心中那个恨,直要碎了口中小银齿。 这个女人故意分散她注意力,让她不曾察觉夜里的到来,然后说出这一番引人误会的话语。 果然,小凝凝误会了…… 连忙松开手,张口解释,却被穆惜颜抢先一步,“师姐若是这般善解人意,那是最好不过,我与云自当感激不尽。” “你莫要胡说,公主,你听我解释……”听着穆惜颜胡言乱语颠倒是非,眼见着夜灵面上越发冷冽,心中着实慌乱,忙解释。 然而,话说一半,眼前闪过一抹艳红,随之而来的事,出乎了她的意料。惊恐的瞪大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唇上传来的温润的触觉…… 穆妖精……强吻了她! 反应过来,立刻推开了那人,无错的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女子,原本淡漠空灵的眸,如今溢满了复杂的情绪,墨玉眸子周遭散着红丝,点滴着水影,脆弱而又固执,让人心疼。 而这一切,却在转瞬间消失殆尽,她还是那个冷漠高贵的三公主殿下。 “凝凝……”玄云失神的低吟着女子的名字,她没有错过,刚才那人眼中氤氲的失望,和难过。 后悔和自责快将她淹没,她怎么可以让凝凝露出那种表情! 不是说过让她幸福吗! “祝二位幸福。”夜灵冷冷抛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凝凝……” 看着离去的背影,心猛的一紧,仿佛被人攥在手中,难受不已。 立刻抬起脚步,欲追上去,却不想被人拉住,回头看着阻拦自己的人儿,眸中染着火焰,沉声令道“放手。” 女子不由一愣,看着面带怒火的男子,一时回不过神儿。 慢慢,唇角的弧度越发妖娆,脸上的笑意透着妖媚,然却抵不住墨玉瞳中的冷意和讥讽。 “觉得我过分了?” 玄云看着那人没有说话。 “哼,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女子松开手,整理着肩旁一缕青丝,转过身去,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玄云微怔,看着女子萧瑟的背影,陷入沉思,难道她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可是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个……” “是了,我劝你不必追了。”穆惜颜回过头,魅惑天下的容颜,挂上轻挑的笑意,恢复一贯的模样,直勾勾看着玄云,应着那人疑惑不解的神色,薄唇轻启“因为她已经,将你,送给我了。” 玄云微愣,旋即对上穆惜颜幸灾乐祸的眸,坚定,且不容一丝动摇,说到“不可能。” 这回换作穆惜颜怔住,脑中炸响另一个清冷的声音,是同样的三个字“不可能。” 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迅速的整理好情绪,不露出一丝异样,笑容依旧,却多了一分讥讽,“为何不可能,本宫以玄国作为筹码,换你一个小王爷,这等交易,夜灵,无论是身为谋略家,还是夜国公主,一番衡量后,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 玄云并没有说话,女子见了,笑容越发迷人,上前一步,拉近彼此的距离,伸手慢慢贴近那人面颊,“你也不必责怪师姐,毕竟她是夜国公主,再则,不是所有人都与我一般,对你用情至深……” 穆惜颜看着半空中举着的手臂,而指尖那头的人儿已然退了数米,原本星空璀璨的眸,涌现一片乌云,遮住所有星光,幽暗深邃。 “或许在下真的对殿下做过大逆不道,无礼之事,在此,在下万分抱歉。”玄云仿佛没有听到穆惜颜之前的一番话,站在门口,逆着光,行了一礼。 说罢转身踏过门槛,就要离开。 “站在,你没有听见本宫的话吗,她已抛弃你了,你去了也是自讨没趣!”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唤住那人,顾不得身份,气急败坏扬声说道。 那人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半晌,空气中传来她低沉的声音“我相信她……再者即便是真的又如何,那只是她的抉择,而我会坚持我的选择。” 说罢毫不犹豫,踏步而去。 穆惜颜看着那人消失的背影,久久不曾回神,脑海回放着不久前云之阁发生的一幕。 “玄国,给你,玄云归我。” “不可能。”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拒绝了,没有一丝的迟疑。 说话间落下一子,困死敌军一只小分队。 穆惜颜猜到夜灵会拒绝,却不曾料想拒绝的如此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由此可见,她家这位师姐用情也不浅,如此更好。 面上不曾有一丝失落气馁,看了看旁边被夜灵清理了的废子,满不在意笑了笑,轻轻落了棋子,“为了全局胜利,做出牺牲,是必要的,是吧,师姐。” “师妹说的极是,不过我从不做不必要的牺牲。” 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缩,看着对面运筹帷幄,一副已然掌控全局模样的女子,穆惜颜心中很是不爽,生生溢出几分嫉恨。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直说了,云与我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生,若非你插足之间,我们早已双宿□□。”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胡扯着,那眼中泛起几缕水光,我见犹怜,可谓是“真情流露”。 不过夜灵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儿,再者,穆惜颜的性格,她是了如指掌,断然不会轻易被其表象所惑。 不为所动,上下瞄了那人一眼后,淡淡说道“我相信,她眼光不会这般差。” “什么!” 穆惜颜当即回了神,立刻昂首挺胸,傲人的身材,一览无余。 可是对面的女子毫不在意,悠悠起了身,俯视着女子,“即便是又如何,她是我的。” 轻轻的一句话,透着势在必得。 那一刻,女子周身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睥睨群雄。 说罢挥袖而去,徒留穆惜颜一人独坐文案前,以及棋盘上胜负已分的黑白棋子。 盯着棋盘,穆惜颜面色阴霾,伸手拿起一颗棋子,紧握着,不出数秒,再次展开掌心,只余尘埃随风而逝…… 眼前两个人的背影重合了,二人的声音同时在脑海回放,化为一个音频。 一个执着坚定,一个风轻云淡但是二人眼中的情感却是一样,是信任。 心中升起一股愤恨,因为她发现这二人竟是如此般配。 “绝对不行!” 低声呢喃一句,说罢紧随其后而出。 却与门口与一人相撞,穆惜颜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女子,其着装打扮不似婢女,思绪微转,当下猜透此人身份。 不久前,将军府小厮领回一人,说是将军的客人,这般想来是这人不错了。 不过,女扮男装……该不会是…… 看着那人的目光,渐渐怪异了起来,饶有兴趣,“你该不会就是肖将军那位不爱英雄爱美人的千金?” “!” 肖燕姿身子不由一震,抬头,警惕的看着身前绝色的女子,她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心中一阵慌乱,忘了言语,不知作何解释。 她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儿。 穆惜颜见那人傻傻盯着自己,也不说话,一副痴迷的模样,眼底泛起厌恶,“别如此看着我,本姑娘,不喜欢女人,真是令人作呕,晦气。” 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嘲讽,说罢没事儿一般拂袖而去,涟起了万分妖娆。 肖燕姿如同失了魂一般,独自站在那,目光呆滞,耳边是女子羞辱的话语。 “为什么……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错……”喃喃低语着,是质问,带着恨与愤怒。 缓缓抬了头,两行清泪顺着溢满伤痛的瞳,流下, 那样的脆弱,而又固执。 爱,本就是最圣神的存在,为何用世俗的教条去约束它,去定义它! 她明明能够感觉到,蓉儿对她也是有感觉的,可是却抵不过世俗,将她推开,让两个相爱的心,都遭受着煎熬。 为什么如此残忍,对待两个相爱的人,就是因为她们同为女儿身吗…… 即便那日木蓉拒绝了她,伤害了她,可是无论如何,她也忘不掉她。 这些天被肖修困在府上,与她而言,可谓度日如年,心中念念都是那人的一颦一笑,思念磨平了所有伤痛留下痕迹,终于忍不住寻到了机会,逃出肖府,去寻那人。 费劲千辛万苦,等来了那人。她将木蓉带到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和她诉说着自己的真心…… 可是,她还是失败了。 那个人,依旧选择残忍的推开她,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因为那人心中有她,所以,她坚信,只要不放弃,迟早有一日,蓉儿会接受她! 可是就在刚才,她改变主意。 她的愤怒,她的怒吼,在世俗之前,是那样苍白无力,她改变不了世人的目光,堵不住悠悠之口。 她决不能让心爱的人儿,遭遇世人唾弃和辱骂,让自己的爱成为她的负担。 所以,她愿意独自承担一切,默默的守护着她…… 第145章 惩戒 一个密闭的房间,白衣男子手持纸扇,周身散着杀气,面上布满阴霾,看着匍匐趴在地上,表情惊恐的布衣男子,恨不得立刻将人拉出去斩了。 跪着的男子,也察觉了上位者的杀意,强烈的求生*让他顾不得太多,急切开口说到“大人放心,阿铭他……他绝不会暴露……暴露我们的!” 说话的男子便是从昶吉手中逃走的另一个人贩,名为阿东,因为其挑选的“货物”十分符合那位大人的口味,所以被提拔为小领头。 前些时候上头下了命令,说是那位大人受了重伤,近日不必“进货”。 然,他自己也有这等癖好,每每看着那这个鲜嫩的“货物”,他也很是眼馋,对府上那些“货物”他是垂涎欲滴良久,奈何有贼心没贼胆。 这不趁着这几日那位大人病了,他骗出最为老实的阿铭出来寻找猎物,却不想,被人逮个正着,阿铭为了掩护他逃离而被捉住。 捉摸不透身前的男子,虽然已经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阿铭,他心中还是恐惧极了,生怕这人一气之下要了他的命。 听了阿东的辩解,白衣人,冷笑一声,望过去,眸光阴沉的可怕,冰冷的声音,透着死亡的意味“只有死人才会令我放心。” 这话一听有机会,阿东眸中一亮,闪过狠意,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毫不犹豫的开口,“大人,小的立刻命人将他灭口,以绝后患!” 如今保命要紧,阿铭,东哥我会替你照顾好大娘的! 白衣人俯视着那人,久久方缓缓开口“做的利落些。” “是!” “下去吧。” “小的告退。”阿东逃命似的离开房间,生怕那人反悔一般。 阿东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啪的一声,白衣男子折了纸扇,面无表情的看着阿东消失的方向,目光沉寂,一如在看一个死人,阴冷的开了口,“盯好人,事成之后,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黑影闪过,白衣男子仿若未闻,刷的展开扇子,摇曳纸扇,朝着黑暗的长廊而去。 长廊尽头,一道暗门隔绝书房与暗道。 男子轻车熟路触动机关,来到了书房,已然已时平时风流倜傥的模样,随手拿了一本书,漫无目的翻看着。 “二公子,二夫人求见。”小厮于门外恭敬禀道。 “有请。”眸中有些意外,顺手扔了书,转身迎上逆着阳光,度步而来的女子,不由看痴,“夫人,来为夫书房所谓何事。” 绝书微微侧过身子,从旁边的婢女手中接过一碗银耳汤,轻轻放下。 “夫人为为夫做的?”赵艺升看着桌上,香气四溢的汤,心中止不住的开心,不过开心之余,多了一分疑虑,这可不是绝书的性格。 绝书并未急于回话,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书房一周,而后转身行了一礼,含着几分疏离应道,“汤是老夫人吩咐厨房做的。” 男子听了一脸的失落模样,不过这才是她的脾性。 微微叹了口气,收了折扇,移至左手,空出的右手垂下端起桌上的瓷碗,仰头一口饮尽。 将见底的瓷碗交给了婢女,目光自始自终落在绝书轻和的面上,开玩笑似开了口“也不知何时能一尝夫人的手艺。” 绝书垂眸微微颔首,也不去看目光痴迷的男子,“绝书还有事情,先行离开。” 说罢也不管赵艺升如何想法,便起身不急不徐离开了书房。 一群伺候的婢女紧随其后,鱼贯而出,只那角落低头侯着的一人并未离开。 赵艺升仿佛没看见一般,来到窗旁,透着窗子,看着流连花园的女子,自言自语着,“你便如此不想与我同在一间屋檐下。” 神色颇有些难看的关了窗子,看向角落的丫鬟,“夫人近来都做些什么。” 听了问话,女子抬头,她长相很是普通,丢进人群再也寻不出的那种,不过那双幽深的眸,不时闪过精光,倒叫人不容小视。 此人乃是赵艺升安插在绝书身边的人。 赵艺升爱慕绝书不假,不过他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绝书忽然同意嫁给他,个种缘由就是值得深究的事儿,而其又与玄云相熟,且关系匪浅,更是令他介怀,是以安插人手,倒也合乎情理。 婢女上前行了礼,组织了一番言语,一一禀道,“这些时日,夫人都待在屋内看书,绣花,不曾出门。” “不曾出门,怎来了我的书房?”赵艺升略有疑惑,心上一紧,莫不是别有目的。 “怕是与昨日听得的消息有关。” “什么消息。”这话问的极小心翼翼,也很矛盾,一则他想知道绝书嫁给他,到底是否别有目的,另外又害怕结果真如他想的那般。 丫鬟挑了挑眉,看着赵艺升的目光,有许些怪异,慢慢道“公子近来一反既往,数日待在书房,鲜少踏出,引得府上流言蜚语满天飞,说公子金屋藏娇。就在昨日,夫人院内也得了消息……” 听完,赵艺升也愣住了,不过随即而来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激动喜悦。 绝书是听了他金屋藏娇的谣言,所以来“捉奸”的,也就是说,她还是在乎他的!! 想到这里,早已失了理智。合上扇子夺门而出,朝着花园的人儿追去。 看着花园中消瘦孤寂的背影,男子的脚步不由轻了下来,仆人见了欲要行礼,却被他制止,轻轻挥了挥衣袖,一众人识相的离了去。 男子过去,搂住女子削弱的双肩,心疼道。“寒冬腊月,花园也是萧瑟,夫人身子弱,还是进屋,莫要着凉。” 赵艺升不是一个好人,欺骗过无数人,但其对绝书的感情,却是真的。 突然而来的怀抱,女子身子止不住一僵,警惕的抬了头,显然没有料想赵艺升会出现此处。 看清了来人,眼中的惊恐慢慢退却,换上平静,夹杂着一丝羞涩,双颊染着粉意,随着男子离开。 绝书细微的改变,让赵艺升很是兴奋,于他而言这意味着,怀中这个女人已经开始慢慢接纳他了! 沉浸喜悦中的男子,不曾察觉,一道黑影闪进他的书房,亦没有看见女子低垂着的眸心那份冰冷深邃。 …… 玄云寻到夜灵时,却是在厨房,那人屏退所有人,一动不动坐在桌前,神色清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玄云咽了咽口水,挪动着小碎步,慢慢靠近那人,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开口。 静坐的白衣女子,听了声音,仰首淡淡看了眼来人,神色无悲无喜,超然物外,不似凡尘世俗之人,那模样与第一次见她别无二样。 这下玄云心里慌了,小凝凝该不会真的不要她了!! “我饿了。” 就在某人陷入无限自我纠结挣扎的时候,某人着实看不下去,漠然开了口。 玄云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很是狗腿,谄媚的笑着,“遵命,小凝凝,小的这就去!” 说罢卷起袖子,干劲十足朝着灶台走去,看着一箩筐的番茄,心道刚好,先来一盘番茄炒鸡蛋让凝凝垫垫肚子。 夜灵看着灶台侧忙碌的人儿,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淡漠的瞳中却携着一缕深意。 不消半刻,一盘色泽鲜艳,味道尚佳的番茄炒鸡蛋出炉。 玄云喜滋滋的端上拿手好菜,摆上桌子,十分到位连同碗筷一齐奉上,双眼放光盯着夜灵,等待着她满意的神色。 谁知那人只是浅尝一口,便放下了筷子,微蹙着眉,冷冷开口“淡了。” 玄云满怀的期待落了空,满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说完自然而然的拿起筷子,尝了尝。 “没有啊,咸淡正好。”转头看向夜灵,疑惑道。 然女子并没有回应她,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筷子上,有些异样。 玄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夜灵刚刚用过的筷子……她们这算间接接吻?! 刷! 耳朵一烫,立刻放下了筷子,也不敢看某人。“我去拿一双新的……” “不必,你就用这双筷子吃了它吧。”夜灵出声阻拦的玄云。 “啊?” “淡了,不合我胃口。” 玄云还是一脸茫然,显然没有理解两者关系。 “将军可曾知道,就在此时此刻,这片大陆上,有无数人因为饥饿而死去吗?” 称呼变成将军了,果然小凝凝生气了。 心中为着一个称呼小小纠结一番,面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信誓旦旦一本正经的保证道。“我知道了,小凝凝,我绝不会浪费食物的!” 说罢,埋头苦干了起来,风卷残云,很快盘子见了底儿,玄云擦了擦嘴角沾染的余渍,望向不动如山,漠然寂静的夜灵,“小凝凝我这就给你再炒一盘,这次一定合你心意!” 很快第二盘番茄炒鸡蛋上场,随着一双新筷子。 夜灵并没有去动新筷子,用着开始的那双筷子,点了点菜汤,放在唇边,勉了勉,而后放下筷子,摇了摇头“淡了。” 玄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子拿着的筷子上,明明有新筷子,可是夜灵却选择了她的筷子,这说明什么…… 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的痴笑了几声,直到夜灵说淡了,才拉回她的思绪。 不应该啊,她已经添了一勺盐,明明偏咸,怎么还会淡…… 将盘子拉过来,很自觉的清理完。 一个时辰后…… 玄云手里端着刚出锅的番茄炒鸡蛋,腆着肚子,步履蹒跚朝着桌子走去。 看着桌子上已经堆的老高的盘子,在看看自己鼓起的小腹,一脸的愁容,直想号天叫屈。 这一个时辰,每次端上盘子,夜灵浅唱一口,便说一句,淡了,然后她就负责善后,来来回回,她已经吃了十几盘的番茄炒鸡蛋,她的胃已然临近爆炸的边缘。 这还不是最难以忍受的,更令她苦不堪言的当属那味道。 她总有种错觉,自己在吃……盐。 回头看了下依旧剩的很多的番茄,心中暗暗发誓,日后,谁敢屯这么多番茄,老娘一定要弄死他! 畏畏缩缩的将盘子放在那人身前,泪眼汪汪的瞅着女人,只求小凝凝能够放过她。 如果现在还不知道夜灵是故意整她,那她就是大锤上身了。 忽然大彻大悟古人一句名言: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 说这话的人,一定也有着与她一般的遭遇。不过她还想补一句,千万别得罪聪明的女人,否则,你会饱受着撑死的痛苦,最后被咸死! 夜灵慢慢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可怜兮兮的玄云,倾城一笑,“味道刚好……” 没等玄云喜极而泣,那人紧接的一句话,让她乐极生悲,再也笑不出来。 “你吃吧,夫君。” 看着推到身前的番茄炒鸡蛋,再看看笑容可掬的夜灵,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一咬牙一跺脚,拿起筷子吃起来。 边吃边咂嘴,真的好咸,已经完全吃不出鸡蛋和番茄的味道。 自己炒的菜,哭着也要吃完! 然而,还没有吃完,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夫君怎么流泪了,难道不喜欢吃?” 玄云死命点着脑袋,生怕幅度小了,夜灵便误会一般。后者做出一个微微诧异的表情,说道“你不喜重口味?” 玄云说不尽的委屈,她素来就是清淡口味好吧! “想着你连师妹都能下的去嘴,定然是个重口味,不想是我误会了。”夜灵不以为然的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可是那是穆妖精趁其不备偷袭她,她是受害者啊,为什么受害者还要承受这种痛! 心中吼着不公平,面上却一副乖巧委屈的模样,小声嘀咕着“小凝凝那是意外是她偷袭我……” 看着玄云那哀怨的小眼神,委实也恨不下心了,推开了那人身前的盘子,含着几分警告意味,吩咐着,“日后莫要让我见到那令人误会的画面,否则……。” 玄云打了一个寒战,立刻打断了那人后面的话,忙承诺道。“小凝凝,我一定会的!” ………… 第146章 高冷傲娇 玄云一副恨不得投湖明志,以表诚心的模样成功获得了夜灵的原谅。 深知自己逃过一劫了的玄云,不由呼了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也算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折磨人的胃胀随之而来,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反正就是难受,抿唇忍着,不叫对面人儿知晓。 夜灵何等聪明,玄云的强颜欢笑又怎能瞒过她,心中明镜儿一般清朗,与此同时伴着一丝心疼。 行云流水般自袖中掏出一瓷瓶,揭开瓶塞,倒出一枚丹药,递于玄云,“吃了。” 后者傻傻笑着接过,毫不犹豫送进口中。 “你可知这是什么丹药?” “不知。” “那你就这般吞了,不怕是毒物?”秀长的眉,不由一皱,玄云的草率的回答令她很是不满。 这般没有警惕心,怕是不行。 玄云摇了摇头,目不斜视盯着身前人,噙着那人的目光,沉声回道“不怕,因为是小凝凝给的。” 见那人沉稳坚定且情深的模样,夜灵不由噎住,没想到竟是这种回答,心中泛着蜜意,也不好在深究,暗道一句,狡猾。 话听了很受用,不过面上却故作着冷漠,,“油嘴滑舌,想来经常与师妹说这些情话。” 玄云心中大呼,冤枉,她真真是比那窦娥还要冤上三分。 心中一番纠结思量,积攒了千言万语,欲要一一解释,她于穆惜颜全然没有半点关系。 “小凝凝,你要相信我,我与穆妖精没有关系……” “嗯,我知道。”夜灵冷冷应着。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们……”夜灵话刚落,玄云迫不及待做出一脸真诚委屈的模样解释着,结果,说一半戛然而止,一脸懵逼的瞅着夜灵似笑非笑的面容,问道“你知道?” “嗯,刚才我是知道你们没什么,不过现在倒是迷糊了,不是我想的这样,莫不是你与师妹真的有什么……”眼中光泽晃了晃,最后归于平淡,看着玄云,夹着几分威胁。 玄云被被问愣住了,好在她反应快,立刻摆手否认。 见那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儿, 擦擦额角莫须有的汗。 这与她想的不同啊,按着以往八点档家庭伦理剧的发展来说,夜灵应该一脸失望的扭头,说“不要解释了,我不听我不听……” 然后她歇斯底里的解释着,最后用吻来解开所有的误会,最后的最后她们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夜灵不按常理出牌,全然不对她的套路,倒是让她自己掉到坑里呢。 一时间厨房陷入了沉寂,玄云偷偷瞄了眼夜灵,叫她眉宇间的冷意散了几分,想来是消了气,当下胆子肥了点,昂扬着脑袋,回,故作玄虚的说着“啧啧,这屋内好酸的味儿,得开门通风痛风一番,是吧,小凝凝。” 笑眯眯的看着夜灵,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谁知那人一脸的淡然,轻阖着眸子,四下嗅了嗅,而后拧着眉,怼道,“并没有酸味。” 此刻不同以往运筹帷幄模样的夜灵,在玄云看来,倒是分在可爱,憋着笑,“小凝凝,你忘了,你刚才吃了醋,怎么会没有酸味呢。” “怎么,这番茄炒鸡蛋里面放了食醋,为何我竟没有尝出来?”夜灵端详着剩余的一盘菜,蹙着眉头,良久,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开了口“想来是食盐放的太多遮盖了食醋之味,也只有你这等狗鼻子才能嗅得。” 噗……玄云忍俊不禁,揶揄道“嗯。小凝凝真聪明。” 小凝凝什么都好,就是对情感这方面,可谓是迟钝出新境界。 夜灵对玄云着哄小孩的语气颇是不满,想着,她回答错了,可此外她真是想不出别的缘由,她是一丁点儿的醋味都不曾闻见啊。 夜灵本空无一物淡漠的眸子里,如今填满了情绪,或不满,或疑惑,或纠结,又附上一层淡漠掩饰着,那模样,就像一个不懂装懂的小大人,逞强好胜。 看的某人春心荡漾,荡着荡着就没控制住,荡出事儿了。 色迷心窍的某人,趁着那人不注意,上去就是一个熊抱,上下其手揩油揩的不亦乐乎,脑袋在那人肩上蹭来蹭去,嘴里还嘟囔着“小凝凝,你好可爱啊!” 对于身前恬不知耻调戏着她的这货,夜灵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又透着一溜儿粉。 伸手领着那人领子,拽了拽,而那人麻溜利索,立刻包住她的腰身,大有誓死不屈,绝不撒手的意味。 眼角不住抽了抽,若非怕下狠手会伤了她,她早就将这货踹飞,平缓着气息,意图用寒气逼退她,当下冷着脸道,“下来。” “除非你亲我一口。”玄云知道夜灵没有真怒,当下顺竿子往上爬,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耍着流氓。 为了两个人的将来性福,终将有一个人成为无赖。 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叶说的一句话,当时觉得甚是不要脸,而今看来却是有几分道理,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玄云决定今日她要无赖到底! 侧过脑袋,闭着眼,嘟着嘴,朝着夜灵索着吻。 此时的玄云让她想起来那夜醉酒的她,也是这般的无赖,当时她是怎么处理来着。 还没待她回想起那日如何整顿玄云时,门外的动乱,引得二人注意。 是紧随其后的穆惜颜寻了过来,玄云終比不多叶那个情场老手,脸皮堪比尺厚,奄奄的松了手。 寻思着这般松手着实可惜,这不,果断投了香,迅速回了位置,干咳一声,本着脸,正儿八经看着门口道,“让人进来吧。” 穆惜颜气势汹汹推门而入,扫了周遭一圈,看着叠的相当高的空碟子,眉尾不住挑了挑,又见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怪异,决定静观其变。 很是自觉的入了坐,轻扫了眼桌上剩余的一盘番茄炒鸡蛋,眸光一亮,颇感好奇“这是什么菜色,我倒是瞧着新鲜。” 玄云刚要开口,到口的话变成嘶的一声轻呼,与此同时面具的眉头猛地皱起,只因腰间最为细嫩的一处,正被某人掐着,稍一用力,便如针刺如神经,锐痛不已。 好在也就是一下,玄云识趣的闭了嘴,只听着夜灵淡淡开了口,语气真诚,带着善解人意“这是夫君专门为我,费劲心思弄出的一道新鲜菜色,师妹要不尝一口?” 穆惜颜有些迟疑,这可不是夜灵的风格。 在穆惜颜犹豫之时,夜灵若无其事,风轻云淡的讽着“若是师妹不敢,那便莫要打扰我二人用膳。” 说罢拿起玄云的筷子,品尝了起来,自始自终眉头都不曾皱过一次。 夜灵此举算是打消她心中猜疑,当下笑了笑“师姐此话怎讲,何为不敢,师姐又不会下毒害我。” 说话间已经拿起另一双筷子,菜进口里,那咸味,让她本能就要吐掉,可是却见对面女子悠悠然吃的相当欢,以及旁边堆成上的盘子。 心暗暗发狠着,夜灵明知这菜如此难吃,可是为了不让玄云难堪,竟做到这等地步。 能够做到,她能做到的,她穆惜颜也可以! 当下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当真是美味极了,是吧师姐。” 一旁的玄云看的目瞪口呆,实在有些不忍看下去,扶额默叹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看着这二人的模样,她都快以为真的是什么绝世美味。 “嗯,”夜灵接着那人的话,悠悠说道,“那这一盘美味便全部交给师妹了?” 穆惜颜脸色一僵,却也很快恢复常态,推却着,“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师姐慢慢享用……” 夜灵轻轻一笑,抬了眸去,扫了那人一眼“我倒是不知道,我有一个师弟。” 言下之意,你又不是君子,莫要来这一套。 穆惜颜没有接话,定定站着,冷眼俯视着女子。 夜灵没有理会站着的人,若无其事尝着那盘菜。 那味道,玄云最为了解,是以当下看着夜灵一口一口吃着,心中越发心疼,終是不忍,伸手握住那人的手,“不要吃了……” 目光顺着手臂上行,与玄云关怀不忍的眸光相交,前者深深看了下站着的女子,而后微微一笑,“夫君的厨艺,想必除了为妻,他人皆是无福消受,是以,日后还是莫要毒害他人为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于我一般,对你用情如此深。” 玄云微愣,待她回神,满心欢喜,夜灵这是对她表白,让她做她专属的厨师~ 整个人都如同踩在白云之上,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 不同于前者的开心,穆惜颜脸色有些难堪,夜灵最后一句话,正是不久前她说给玄云听的,而今这人是故意说给她听,是想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在瞒不过她吗! 压着心中的不甘,此刻她已然失了冷静,重重坐了下来,盯着夜灵,一字一句道“我也可以!” 说罢,将盘子拉过去,颇有皇族风范,一丝一毫将那盐堆成的菜给吃个见底。挑衅似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谁知夜灵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端详着叠的高高的盘子,良久道,“师妹,你还差十二盘。” …… 穆惜颜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几经变化,方开了口,“实在可惜,今日师妹还有些事儿需要处理,怕是要错过这般好机会,下次定要好好与师姐较量一番。” 临走之前,视线在玄云身上停顿了数秒,不待玄云探清这一眼到底包含了什么,那人已经挥袖离去。 “若是不舍,大可追出去,何必这般巴巴望着。”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某人只觉背脊一阵寒风瑟瑟而过,不住缩了缩脑袋,咽了咽口水,转过头,看着依旧面色无常的女子,讪讪一笑,很是狗腿道“那啥,小凝凝喝点水,一定很咸吧。” 夜灵白了她一眼,“刚才的丹药,白吃了?” 玄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打服了丹药,她口中的咸味,全然消失了,连同饱腹感也消失殆尽。 难道,一开始夜灵便已经服用了丹药,所以打从开始她便知道穆妖精回来,这是早就设好的局! 不由自主抖了一抖,小凝凝,好腹黑! 不过心中却是愉悦的,夜灵是腹黑,却不是爱计较人儿,此番下套整穆妖精,可以说都是因为她,这让她如何不沾沾自喜。 “肖燕姿能够顺利逃出肖府,得力于那日六皇子,玄青的拜访。” 沉浸在喜悦的玄云,听了这话,有些转过不来,困惑了几秒后迅速理通,一切。 夜怕是认定,肖燕姿恰好在此时逃出,引得肖修大闹云之阁,与玄云起了冲突,这一切看似只是一个意外掺了几分巧合,可是她从来不信巧合。 所谓的巧合,不过是精心设计过的桥段罢了。 “嗯,我会好好查一查玄青。”如果小凝凝的猜测是正确,难道玄青为何这样做?挑拨她于肖修的关系,与他有个益处。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倒不是这个,陡然想到了那人脚下的红土,想着小凝凝向来见多识广,定然有所了解,当下问道“小凝凝可曾知道一种红色的土壤?” “红色土壤。”夜灵默念着,迅速搜寻着相关的讯息,很快脑中出现一种花,“忘忧花,其花香能够刺激人的□□,其果能使人产生幻觉,生出飘飘欲仙的快感,但相当损害习武之人的修为,是以在各国都被下了禁令。而,红壤,便是此花生长的专属土壤。” 玄云听得神乎其神,唏嘘不已,这不就是加强版的罂粟吗! 感叹之余,也算得知一条线索,只要查出谁家种有忘忧花,怕是□□不离十,就是她们要寻到地处了。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活儿,得暗中进行,可如今她手上实在没有可用的人才,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女子身上,油腻腻的笑着,“小凝凝~” 这一声百转千回,叫的夜灵一抖,鸡皮疙瘩掉一地,飞过去一记冷眼,“有话便直说。” 小凝凝好生冷漠,心中生出几分幽怨,却也是敢怒不敢言,乖乖说出需求“我想向小凝凝借两个人。” …… 第147章 引蛇出洞 因为有穆惜颜这一闹,倒是圆了她一个同床共枕的梦,奈何,也只是同床共枕,若还想有些其他什么动作,也只能想想。 小凝凝发话了,若是穆惜颜在府上一天,她便休想碰她一分。 佳人在侧,却动之不得。 这便如同那美味佳肴摆在一个饥饿的人面前,却只能看,不能吃,又如那千万只蚂蚁在心尖上爬来爬去,蚀骨的挠心。 日日受这等折磨,她寿命怕是要缩短个十载九载也是极有可能的。 奈何她又不舍得搬出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睹能美人睡颜。 现下她只要空闲便念叨着,希望穆妖精玩够了就回去,她也就不明白了,这穆妖精身为一个储君,怎就这么清闲,还是说睦国老皇帝身体好着呢? 话说,后宫佳丽三千日日等着皇帝雨露均沾,那老皇帝可谓是责任繁重,身体怎么就好呢?没个性病,也得有个阳痿什么。退一步,就当老皇帝不好美色,老当益壮,然则,身为皇帝怎么就没有刺杀什么的呢~现下这些个刺客杀手当真是不敬业。 殊不知,远在睦国帝都被玄云惦记的老皇帝,此刻是喷嚏连天,吓的满堂文武抖三抖,齐齐劝道,龙体要紧,龙体要紧。 这老皇帝一想也是,他一把年纪,本应该过着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快活日子,将这些个扰人清梦的政务交于储君方是。 当日退了朝便下令招储君穆惜颜进宫面圣,却得知他这储君女儿身体不适,若是往日,他也就遣个御医前去探望一番。可今日,老皇帝也不知怎地心血来潮,偏要亲自去看望,这一看,便出了事儿。 去时系着千丝万缕的牵挂,回时装着汹涌澎湃的怒火。 一国储君为了他国将领,丝毫不体恤他这个年迈的父皇,抛下国之要事,实在可气! “皇上,龙体为重啊。”一旁伺候的太监,忙劝慰道“殿下如今风华正茂的年纪,儿女情长倒也正常,皇上不必太过气恼,伤了身子,怕是万万不能。” “惜儿不比寻常女儿家,她乃是睦国未来的女帝,若是被他人得知,她抛下朝中要事,私会玄国将领,且还是有妇之夫,那我睦国皇族岂不贻笑大方,颜面何存。” 此番这睦帝怕是动了气,如何也不能就此作罢。 那太监沉思几许,而后一副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模样,几番挣扎后,終是下了决心般,道“皇上何不为殿下赐个婚,但凡殿下成了家,想来也就断了玄国那位的念想。” 老皇帝想了想,此举虽算不得明智,倒也是个法子,不过何许人,能够配得上他那宝贝女儿,未来的女帝。 思前想后举国上下也只有一人配得上,那便是他们的国师。 当穆惜颜收到回国召令时,顺道也得知自己与国师的婚事。 那一刻,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抵触情绪,对这桩亲事的反感,以及睦帝不征求她意见,便如此草率决定她婚事的不满。 她要立刻回国,取消这桩婚事。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去见一见玄云,辞个别,顺道提醒他,她可没有放弃。 徒步行于长廊,穿过□□,行于花园时,偶见得花园中悠然饮茶的女子,显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穆惜颜觉得很是刺眼,想着自己时间有限,还是莫要浪费时间,便不作停留。 刚迈开步子,便听得那人唤她。 “师妹可是去寻你姐夫。” “夜灵,既然没有旁人你也不必与我演戏,本宫就是去找云。”如今穆惜颜心情很是烦躁,也没有心思与夜灵周旋,直接了当开了口,颇是不耐。 夜灵毫不在意女子不敬的言语态度,闲情逸致的品着茶,悠闲悠闲开了口“本宫不过好心提醒师妹,夫君不在府上。” “他去了何处?” 夜灵看着那人急切的目光,露出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浅笑,带着一丝戏弄,淡淡道“为何告诉你。” “你……” 原本就是怒火中烧,而今夜灵又给浇了一桶油,若不是极好的自制力,怕是早已上去,与那人大战上三百回合。 努力扯出一个干干的笑,咬牙切齿道“我自己找!” “师妹已经有了婚约,依旧纠缠我家夫君怕是不太好吧。” 穆惜颜立刻停了步伐,顿了顿,回过身,目光含着愤怒,望着花园中的女子,一字一句,“果然与你有关!” 夜灵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品着茶。 “你以为一纸婚约便能乃我何吗?” 夜灵轻轻放下茶盏,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师妹这般妖艳的红杏,一道墙恐怕是拦不住的。” “你……如今我也不与你逞这口舌之快,你且记住,我穆惜颜看上的,便没有得不到过,便是我得不到,他人也休想得到。”狠狠丢下一句话,便甩着袖子,意欲离去。 余光毫不在意的瞥了眼愤然离去的身影,漠然摇了摇头,“真是可惜,若是师妹起初不做停留,许还能在门口出截住人儿,再不济也能寻些个踪迹,现在怕是已经没了影儿。” 穆惜颜本就心有怨气,如今知道了这人故意拖住她,不让她见那人,真真是气的心脏儿都在颤。 这往日,夜灵是断然不会与她有口舌之争,多半在一旁端着高贵冷漠的架子,惜字如金。而今却是这般针锋相对,委实让她憋了一肚子气儿! 她翻遍了将军府,果真没有见到玄云,心中更是恼火,一气之下毁了将军府的花园,这才稍稍有点解气儿回了睦国去。 这边儿,玄云并不知道府上是乱成一团,负手而立,面无表情,俯视着地牢中冰冷的尸体,“怎么回事。” “将军息怒,今日晨起衙差来送饭时便发现人儿已经没气儿呢,想来是畏罪自杀。”昶吉鞠了一躬,颤颤巍巍的解释着。 畏罪自杀? 玄云心中一声冷笑,眸子里透着几分讥讽。 这昶吉莫不是年纪大了,痴呆了不成,这显而易见的一桩他杀,就这般变成了自杀。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也懒得去与这位眼瞎的大人计较辩解什么,挥了挥手,“将人埋了吧。” 说罢转身离开。 “是。”昶吉得了命令,随便指了个衙差吩咐下去,后跟着玄云步伐去了。 “真真可惜,这么一条线索便这样断了,也不知可能按时寻到十二殿下……”昶吉的担心倒是真的,毕竟若是不能寻到人儿,他的升官嘉爵也就成了空啊。 玄云觉得耳边的声音很是聒噪,着实懒得应付,随便寻了个借口,遁了。 当玄云回府,下人哭丧着脸,将她带到花园前,一片狼藉,看的她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形容。 “这是遭雷劈了?” “是穆小姐寻不到将军您,便拿着这园子撒了气儿。”陪同的下人,如实禀了,言语中带着几分怨气。 玄云素来待下人是善的,颇得人心,府上人也便将将军府当成自己家,是以穆惜颜这一行为,实在是引得公愤。 只不过没有寻到她人,穆妖精便辣手摧花毁了她的花园,若是他□□婚不成,岂不毁了她这将军府! 不由一阵唏嘘,心惊胆战,想着得提前防着,以备不时之需。 看来这花园需要重新整顿一番,移植一些鲜活的花儿来…… 玄云忽而一怔,然后慢慢显出一丝笑意,眼中透着别样的光泽。 一旁小厮直呼他家将军真真变脸比那翻书还快。 “去南区寻一个经验丰富,年长的花匠来,本将军要将这花园好好修整一番。” “是。” 领了命,小厮也不耽误,立刻退了下去,着手操办起来。 玄云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朝着夜灵的院子去了,期间顺路去看了眼李箭,那人气息红润了很多,但就是不见一分一毫醒来的征兆。 原本的好心情,悉数散了去。 是以,夜灵见到玄云那人一副霜打茄子,嫣嫣的。 夜灵见她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又去看了李箭,眸子暗自沉了沉,也不去戳她痛处,移了话题“昌吉府这么着急寻你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对于夜灵,玄云向来不隐瞒什么,多半顺其自然,她问,她便说,不问也不会多这个嘴。 玄云轻叹了一声,“前些日子捉到一个人贩,怕是与小瑾的失踪脱不了干系,关在了昌吉府,结果今日被灭了口。” 夜灵稍稍顿了顿,随后端起茶壶,娴熟的为那人斟酌一盏淡茶,淡淡开了口“你本就是要引蛇出洞,如今猎物上钩,本是开心的事儿,你怎叹了气来。” “本可以救下一条性命的……”玄云自然而然的接着话,说着说着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气定神闲的女子,惊愕道“小凝凝你怎知道我这是要引蛇出洞,我不曾记有与你说过?” 撩起眼帘,淡淡看了一眼,蜻蜓点水般放下了茶盏,缓缓解释“按理说这人贩乃是一条重要线索,如今断了去,本是件苦恼的事儿,可我见你眉宇间不曾沾染一丝急切忧虑,想来是有了安排,再者前些时候你管我要人,还特意开口,最好善隐藏跟踪的本领,将这些联系起来,倒也不难猜出。” 确实,她早前便猜测,幕后黑手可能会杀人灭口,所以她向夜灵讨了个人,暗中监视,一旦杀手出现,便尾随跟踪你做出,窝藏地点! 她一贯是知道夜灵很聪明,而今日,算是真真见识到了! 仅凭着她不经意间流露的情感,便能将各种蛛丝马迹联系起来,织罗成一张真相的蓝图。 见玄云一脸崇拜的模样,夜灵不由揶揄道“怎地,夫君这是想要将我供起来?” 玄云一时没有回神,待她明白被夜灵调笑,也顺势奉上一笑,将凳子移了移,更靠近那人,咸猪手已然贴上那人的腰身,谄媚道,“那可不是吗,小凝凝可是我心中的……仙儿呢。” 这声音怕是能腻死人,夜灵不由抖了抖,目测,一地鸡皮疙瘩。 扬手拍掉那人作怪的手掌,却不想玄云早有防备。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了她的手,微微用力,将不曾防备的夜灵,拉到了怀里。 鼻息间瞬间被一股好闻的冷香填满,趁夜灵还未回神之际,双臂紧紧环住她。 突如其来的温暖的怀抱,点燃了她压制心底的□□,夜灵也有些不舍推开,自心底蔓延出一分依恋,原本为了推开那人而抬起的双臂,缓缓垂至腰间,情不自禁的环住了那同记忆中一样纤细的柳腰。 二人相拥着,没有甜言蜜语,只那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却已经将空气中置满蜜意,此时无声胜有声,爱到深处,语言只是苍白。 空气的温度在上升,包围也灼热着相拥得二人。 玄云慢慢松开了夜灵,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直直盯着身前的女子,誓要将眼前的人儿融化进她的眸中一般。 目光顺着那人好看的眉,行至那双晶莹剔透,看穿一切眸子,顺着高挺的鼻梁划下,落在了那朱红的唇瓣,就此沉沦。 “凝……”声音在喉间哼出,溢满了无处诉说□□。 抬起了手,捧住那人的小巧脸颊,慢慢凑了过去。 许是这空气中弥漫着的情感太过浓厚,素来冷静淡漠的夜灵也不由沉迷了一回,轻轻合上双眼。 两人的唇越发近了,堪堪已经碰到一处…… 夜灵紧闭的眸,倏地睁开眼,闪过警惕,而后归于平淡,推开了忘情的玄云,后者睁开了眼,一脸的求欲不满,怨气冲天的瞅着夜灵。 “有人来了。”夜灵冷着腔子,也不去搭理玄云。说罢移了视线,转过身去。 只有夜灵自己明了,看似若无其事,实则心湖早已澎湃着滔天巨浪,连同看都不敢去看,生怕露了真是想法,那人便越发的肆无忌惮索取。 身为一个公主,数十年的皇族规范不允许,身为公主的骄傲更不允许。 “有人?”玄云自然看不透夜灵的心思,讷讷道“谁?” “出来。” 话落,魅出现在了地上,磕头跪着,耳框通红。感受到一道怨恨的目光,心中那个悔啊,为何他偏偏此时来禀告,坏了公主与将军的好事儿! …… 第148章 迷雾重重 玄云面上大写一个衰字。 她到底得罪哪方大神,要这般折磨她! 欲哭无泪的仰头瞥了一眼苍天,难道上辈子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淫贼,糟蹋无数少女,适才老天这么整她! 心里寻思着,要不哪天设个台,祭祀各方神仙儿,好圆了她这一个小小,小小的梦…… 夜灵见玄云一副万念俱灰,生无可恋的模样,无声轻笑着,心道也是苦了她,这几回每每她生出坏心思,总会被人打搅。 心中庆幸之余也存了点空空的失落,若是无人打扰,那后面会发生什么……回想起了很久前在云之阁所见所闻,耳边依稀记得两个女子的娇喘,脑中生成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两个曼妙的身影纠缠一处…… 轰! 意识到自己异想非非的夜灵,止不住耳廓的粉红军队,势如破竹迅速覆盖那精致的五官,将冰冷的人儿,镀上一层红霞,哪还有往日冰山的气质。 夜灵暗自懊恼自己怎如此不知羞,竟想着这些不堪的画面,真真有失皇家风范。 按着寻常,皇家的孩子,在及笄之前,会有专门的嬷嬷或者品级高的宫女普及一些房中情趣之事,也不至于那些个公主皇子在房事上出了笑话。 不过夜灵算是特殊,自少年便拜师在外,待她及笄后才回了宫中,那时她已经自带寒气,逼人千里之外,谁也不敢靠近她,更别说,与她说这等事儿。 是以,对于□□这方面,夜灵一如初生牛犊,实在不知如何应对,这才让玄云占了主动。 这边,夜灵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定是与这满是坏心思的无赖待久了,被她带坏了去,才生了这等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狠狠剜了一眼,正在专心问魅话的玄云。 这边无辜中枪的玄云,并不知道自己就这般莫名其妙背了黑锅,冷脸看着任务失败的魅,“人很丢了?你……最好说清楚。” 一想到这人毁了她的性福生活,还没有带回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这不是逼她发飙吗。 有一句话说的好,你不作死,便不得死。 我们作死典范魅同学,看了眼玄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你说,你说出来,老子立刻就弄死你。 他也很冤枉啊,眼巴巴的去瞅瞅他家公主殿下,却见她侧着身子,根本不管他! 如今他只想说一句,定是他出门不看黄历,惹了这等祸事。若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出……门……看……黄……历。 魅顶着压力,将事情原尾说了出来。 昨夜约莫七八个黑衣人,用了*香将一众官差迷昏,潜入天牢将那人贩灭了口。 这群人身手只能算三流,魅轻而易举尾随了去,可是途径一处林间,几人均遭了毒手,被另一伙黑衣人杀了。 这群黑衣人身手不凡,较之先前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魅越发的小心,倒也没有暴露。 可是跟踪这群人的并非他一个,竟还有一人,那人见了他,便出杀手,魅被迫出手,是以暴露了行踪。 那些黑衣人也不简单,若是动了手,结果难测,他当机立断,回来禀报消息。 说罢,小心翼翼看了看玄云,揣揣不安,也不知驸马爷可还满意他的说法。 第二波人是谁?第三方跟踪的人,又是谁?是敌是友? 原本快要明朗的事儿,瞬间被披上一层迷雾,遮住所有的轮廓,让她陷入迷茫。 “小凝凝,你怎么想?” “不知!” …… 面上的困惑,被夜灵这冷冷的一声拒绝打破,一脸茫然,小凝凝怎么生气了? 对了,小凝凝定也是恼火被人打扰,心中又给魅加了一项罪责。 当即猛地转头,死死瞪了眼魅,而后像没事儿一般,端起茶盏,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挑着刺,“你是说,你被一个女子揍了,又被一群人吓跑了,所以跟丢了人?” 明知玄云是强词夺理,可魅还就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只能受着,谁让他来的不是时候。 “啧啧,小凝凝,你是不是借了假的魅给我。” “是魅办事不利,丢了公主的脸,请公主责罚。”中气十足,不卑不亢的接着话。 公主殿下绝不能因为他而被质疑。 “千万别,可不能因为我,打坏了这水嫩的美公子。”玄云忙一脸担心的求着情。 只见下面跪着的魅已然满脸通红,绝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夜灵挑眉看了眼玄云,这无赖惹人生气的活,依旧这般如火纯青。 魅自小男生女相,为此没少被调笑,所以他不断让自己强大,强到没有人敢笑他。 这无赖倒好,这才说了几句便戳了人痛处,却还毫不自觉,本来是不愿搭理的,却也见不得魅对这人生了间隙,当下遣退了魅,免受那人的怨气。 玄云见人撤了,不乐意撇了撇嘴,像极了一个没有得到糖孩子,引得夜灵掩面一声轻笑。 “这事本就怪不得魅,却要白白受了你这满腔怨气,着实不公平。” “我也很委屈啊……” 夜灵倏地上前,出手止住她的后面的话,看着某个方向,褪去面上的温和,冷漠道“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身影闪现屋内,看着身影是个女子。 又来! 本想趁着就她二人,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想法还没有落,这屋内又来了客人!!!! 很好,老天,你这是诚心的吧,我今天就和你杠上了,我便不信,你能阻挡我一辈子。 心中咆哮着,面上却是掩饰的很好,审视着这不速之客。 黑衣女子深深看了眼夜灵,有些惊讶,而后行云流水,摘了面纱,向着二人行了一礼,“我奉我家小姐之命,告诉二位,赵艺升幕后之人并非四皇子,杀死黑衣人的那群人是赵艺升派出的。” 黑衣女子摘下面纱的一瞬间,玄云便认出了这人,就是她第一次误闯云之阁,追杀她,害的她躲入绝书闺房,还目睹了她沐浴的那个女杀手! 所以,她口中的小姐,是绝书毋庸置疑了。 按着她的话,她就是魅口中的另一个跟踪者,而赵艺升派出第二波黑衣人,杀了第一波黑衣人……为什么要杀他们……赵艺升和小瑾的失踪有何牵连? 如果他不是玄风的人,那他背后人是谁,他潜伏玄风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小瑾的失踪,到底是寻常儿童拐卖还是另有玄机,无论如何必须抓紧时间将人找到,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不简单,小瑾失踪的背后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一连串的问题,让玄云脑细胞有些不够用,暂且不去纠结,按着轻重缓急来处理,当务之急寻到小瑾,救出桌彭。 “这位姑娘,请问一下近来赵艺升可曾去过南区?” 黑衣女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去过几次,他在南区有几处宅子,也曾去小住过。” 她素来在暗处保护绝书,这也是府上下人唠嗑时听来的,不想今日倒还有了用处。 玄云听了一喜,“不知是哪几处?” “这倒不知。” “烦请姑娘代为传话,且说在下拜托绝书小姐,查一查,赵艺升南区的宅子为哪几处。” 黑衣女子听了,这还要麻烦她家小姐,当下有些不悦,却也应了。 “多谢。那就劳烦姑娘了。”很是绅士,行了一礼。 为了不引人怀疑,黑衣女子并未多留,房中又剩下了两人,前一刻还正儿八经的玄云,这会儿不由有些按捺不住,这回她不信,还有人来! “夫君和那绝书很熟啊……” “啊?” “本宫累了,想来将军还有要事处理,不送。”淡淡丢下一句,就将人撵了出去。 玄云傻傻望着,清冷的人儿被冰冷的门窗代替,身后不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好不凄凉。 耳边是心碎的声音,那样清脆~ 苦着脸,木木转身,仰头手指苍天,恨恨的比了一个中指,爆出了她来这古代第一句脏话,“你大爷!” 这一嗓子在将军府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后面数日,将军府小厮婢女见面的第一句话必定是:“知道李大爷是谁了吗?” 这不又是一群忙里偷闲儿的人,聚在一齐聊着八卦。 “你说,这李大爷到底是谁?” “什么李大爷?” “就是那天将军撕心裂肺喊的人啊。” “听说是将军的师父……” “不对,看那日将军急切的模样,肯定是将军的心上人,名字唤作李大爷。” “可哪个女子名为李大爷。” “难道将军是……” 众人倏地静了声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十足,谁也没有继续说话,默默散了去,继续干活儿。 此后将军府的下人们心中都有一个秘密,一个必须严守的秘密,他们将军是断袖。 玄云,做梦也没想到,这泄愤的一吼生生将自己吼成了断袖,不过,从某些意义而言,倒也没有错就是。 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黑衣女子言出必行,回了赵府,将一切禀告给了绝书,自然也有玄云的要求。 对于玄云的要求,绝书并没有说什么便应承了下来,这让女子有些不懂,“小姐,为何这般帮助那陈云。”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绝书轻轻放下了书,看着那人,微微一笑“赵艺升所做的事儿,定是他身后的人吩咐,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意,可我们也不能贸然出手暴露自己,所以,利用陈云,借刀杀人。”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很是敬佩的倾身抱拳,“小姐足智多谋,属下佩服。” 绝书起身扶起了黑衣女子,“不必多礼,此番可曾受伤了?” “多谢小姐关心,属下无碍。” “怎就与陈云的人动个手?” “小姐,是那人先行用暗器伤我,适才我以为是敌人,才动个手。” 暗器? 绝书微顿,眸底划过疑虑,却也没有多说,只道了一句,让人好生歇着。 女子又来到桌旁,捧起了书,读着,仿佛自始自终,都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 第149章 北方下雪了 金碧辉煌的宫中,玄武端坐龙椅之上,聚精会神批阅奏折,很是敬业。但见他黄袍加身,龙冠束发,一眼望去,光彩照人,然则细看,却不难发现眉宇间存了一丝疲倦。 弯月缓缓升起,挂在枝头,冬季的月色明晃晃的,将整个玄国照的透亮,犹如白昼一般。 啪! 玄武面色凝重,将奏折重拍在文案上,掌心紧握成拳。 霎时间,宫殿一众宫女太监都颤巍巍的跪趴在了地上,无不瑟瑟发抖。 唯有皇帝身旁伺候着的太监,挪移着步子,挥了挥衣袖,将大殿的下人都遣退了去。 随后将手中浮沉别在腰间,为愁眉苦脸的人儿按着肩,手法甚是娴熟,带着担心道,“皇上,龙体为重。” 一个太监,没有皇帝的命令,竟敢做到这种地步,只有两种可能,一则活腻了,二则很得宠,看看玄武的神色,很显然他是后者。 玄武往后靠了靠,轻阖着眼,重重叹了口气,带着一分沉重,“北方……下雪了。” 听罢,身后绿色的身影也不住顿了顿,眸子沉了沉。 北方四季寒冷,却甚少下雪,有时几十年不曾落下一片雪花,即便如此,那里的人们也不会渴望看看雪,因为这里一旦下雪,便不会停,且越来越大,连续数十天。 所以,每一次雪后,北方都会发生严重的雪灾,数万灾民流离失所,饥饿寒冷,无数人冻死皑皑白雪中。四处游荡着死亡的恐惧,这种恐惧,占领了他们的理智,他们到处哄抢食物,为了食物你死我活,落草为寇,比比皆是。 玄武为此甚是头疼,如今又听北方下雪了,叫他如何安心。 “该如何是好……”玄武揉了揉额头,冥思苦想着,看看可还有什么办法,“对了,去将太子请来。” “皇上,您是要传唤大殿下?”陈瑞听罢,神色有些不自然,惶惶然,低声确认道。 玄武也愣了几秒,才意识到,玄明已经被他废了太子之位。 虽然他对皇后不满,痛恨越家,但是对玄明却很是满意,甚至觉得,只有他才能继承他的皇位,守卫他玄国疆土,保百姓安乐,可……自古帝王九五至尊,怎可是个废人! “罢了,罢了……你也退下吧,朕独自静静。” “是。” 陈瑞弓着身子,退了出来,轻轻带上殿门。 门关上的刹那,身子倏地笔直,昂首挺胸,受着往来宫女太监的行礼。 因着皇帝宠信,陈瑞的地位很高,独自居住一出,且较之普通太监要豪华数倍。 回了屋,陈瑞立刻拿出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书写了什么,然后谨慎的卷成一个小小圆柱,塞在了袖子里面,换了一身夜行衣,便不再多做停留,翻窗而出。 夜晚的竹林笼罩在月色下,寂静无声,飞禽走兽皆入了梦乡,除却不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得枝头竹叶,飒飒作响,倒也寻不出一丝响声来。 不过,林子深处,却依稀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 视线远眺,果不其然,林子深处,两个挺拔的身影相对而立,借着隐约的月光,依稀可见,一人身穿白衣,手持纸扇,另一人一身黑衣,隐于黑暗中,一双眸子于黑暗中,熠熠生辉,犹如开封的利刃,掩不住那份锐利的光泽。 忽然间,手持纸扇的白衣男子,撩起衣摆跪地,“公子,属下擅自行动,中了那陈云的计,差点酿成大错,请公子责罚。”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赵艺升。 若非公子料事如神,暗中相助,怕是他已经将陈云的探子带上府了。 一想到他中了陈云的计谋,心中的不甘与恼火大过自责。 “你也不必自责,此番是夜灵出手,而夜灵并非你能应付的人。”黑衣人阴沉的声音,含着几分冷意。 跟踪的人是两方势力,其中一人,他认得到正是夜灵座下魑魅魍魉中的魅。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切都是夜灵暗中作梗! “夜灵……”赵艺升默念了一遍名字,眼中带着不解,仰头看向阴影中的男子,“夜灵不是与您达成了协议,祝您取得皇位,如今怎出尔反尔,帮着陈云,对付您!” 黑衣人并未开口,微眯着眼,不知在想着什么,倒是像极了一只隐藏黑暗中的捕食者,等待猎物的上钩。 赵艺升想起来自己平日里略使小计,便将那些个女子哄骗的团团转,巴巴送上一颗真心。 不由将夜灵与那些个女子联系一处,当下眼中生出几分轻蔑,“也对,世间男人大多抵不住女人的美色,而那些个女人断然挡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不过居然被陈云拿下,夜灵也就一个普通女人罢了…” “普通女人?”黑衣人听了赵艺升的话,又见他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气极反笑“普通女人,能够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费一兵一卒,将一个稳坐皇位的太子拉下马?悄无声息将夜国易主?天下所有女子都可能是普通女人,唯独她夜灵不可能!此番变故怕是知晓了我已经撕毁了条约,寻了新的盟友,是以利用起了陈云罢了。” 听了黑衣人的话,赵艺升不由愣住,夜国皇族对外宣称,夜国之乱是由禁卫军首领挑起,后太子誓死捍卫皇族,不幸牺牲,这才由二皇子继承皇位。 难道事实不是这般,夜国皇族故意隐瞒了真相。若这般,那公子如何会知道这桩已经被封锁消息的密事儿? 不过现下赵艺升也不敢多问,因为听着那人的声音,他便知道他生气了,叩头认错“是属下掉以轻心了!” “记住,这世间,唯独她夜灵不可小瞧半分,否则,怕是最后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 “是,公子教训的是,可是公子,那夜灵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拦我们的计划!”如今那人说什么,他只有应着的份子,心中对于那人所说的还是抱着三分怀疑,一个女人而已,至于这般厉害? “阻止是免不了,不过,那也要看她能不能阻止得了。” 赵艺升看着那人周身散发着无往不利,胜卷在握,势不可挡的汹涌之气,心中随着一阵澎湃,这才是他家公子的模样。 “对了公子,依着夜灵的速度,想必很快便会找到地点,可如今玄风还没有醒来,要不先将人换个地点?” 那人想了一会,刚要说什么,一只黑鹰振翅而来,稳稳落在了黑衣人肩上,与他一同隐进了黑暗。 黑衣人不疾不徐,将藏在黑鹰爪子上的纸条拿出,轻轻展开。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一句话: 北方落雪,圣人思念前太子。 很快,白色纸条归于尘埃,因为黑暗,谁也看不清黑衣人的表情。 只见,低声自语,言语中是止不住的兴奋,“看来老天也站在他这边。” “公子您说什么?” “没什么,地点且不必换了,只需混淆视听,将诱饵重新移一个安全之处。” “是。”心中疑惑为何这么做,但不曾多问,沉声应道。 “另外,告知下去,太子之争的大戏可以开始了,可得帮着四殿下成为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待他醒来,定开心坏了。”这话语中是□□裸的讥讽。 赵艺升抬了头,余光瞟了眼已经与尘埃融为一体的纸条。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竟让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子,笑了,连同他都能察觉,他很开心。 …… 玄云撑着脑袋,眉宇间掩不住的开心,看着手中的纸条,不住感叹,这绝书效率还真是高,不过一夜的时间罢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开心原因,最主要还是她刚刚得知,穆妖精已经回去不在府上了,所以,今夜……哪怕小凝凝动武把她踹飞,她爬也要爬回去!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夜灵一进门便看到某人独自傻笑着,面具也不曾带着,连着那俊美异常的脸也染上点傻气,真真是糟蹋了一张好皮相。 “小凝凝,穆妖精已经走了哦。” 穆惜颜之所以离开,便是夜灵一手促成,所以她自然是知道的。 瞅了一眼异常开心的人,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是这人有一丝不舍,便有她好看。 转过身关着门,轻轻应着“嗯,我知道。” “小凝凝,穆妖精已经离开了,没有人打扰我们咯……”声音百转千回,别有深意,眸中透着狡黠。 夜灵听了声音,立刻察觉不对,稍稍一想便猜透了几分。脑中一闪而过某个画面,推门的动作不住顿了顿,颊上飞升一抹艳霞。 不曾回首,生怕被那人瞧见,轻咳了一声“我倒是忘了,阿莲还在书房等着我。” 说罢故作无事一般,将门拉开,快步离去。 而门口侯着的魍看着落荒而逃的夜灵,满是不解,她未曾见过主人如此慌乱,疑惑的扫了眼屋内的玄云,对上了那人窃喜的目光。 玄云看到紧随着夜灵离去的魍,笑得越发灿烂。 阿莲便是魍现在的称呼。 哼着小曲儿,心花怒放,悠悠带上面具,朝着花园走去。 今日,花匠应该到了。 …… 第150章 父女 马不停蹄赶回了睦国,穆惜颜没有回府上歇息,而是风尘仆仆去了皇宫,冲进她老子的寝宫,气冲冲朝着龙椅上批阅奏折的男子,嚷道,“父皇立刻将儿臣那可笑的婚约取消了。” “放肆!” 睦帝抬头看着越发没了规矩的穆惜颜,蹙着眉头,训斥着,奈何下位一身红衣张扬的女子,并没有一点畏惧,昂着头,似笑非笑看着他,二人就这般对峙着。 終是睦帝败下了阵势,不住叹了叹,他这女儿的脾性他是了解的,骄傲自负,好胜心强。 当年不过是打架输给的大一岁的哥哥,心有不甘,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在他膝前求了三天,是说什么给她找一个世外高人做师傅,她要出宫学艺。 当时想着,学习本事本就是劳累枯燥,她定坚持不了多久,便同意了,谁知,这一走便是十多年。 苦的还是他啊。 待她回来时,本以为是想念他这个父皇,结果那人却跪在他跟前,请求他出兵讨伐玄国,说什么那玄国伤了她亲爱的师父。 当时他心中很是吃味,感情他这个父皇还不及她师傅重要,适才故意刁难着。 提出,若是她能在半年之内,在朝中培养起自己的势力,那么他就同意让她出兵玄国。 本是一句故意刁难的戏言,却没有想的穆惜颜当了真,且不到半年时间,便完成了任务。 也是那时起,他开始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不再当做曾经那任性妄为的刁蛮公主,而是看作军师一般,且有意无意让她参与政务。 见她处理政务井井有条,看待问题的目光毒辣且极具远虑,丝毫不属于她的皇兄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利用人心这一方面拿捏的极准,这也是他不顾朝中大臣反对,执意立她为储的重要原因。 虽然睦帝当政期间并未有什么举世瞩目的宏伟功绩,但也没有发生什么动乱,他是一个很好的守业者,但是他也有过壮志雄心,而他知道,他的女儿,穆惜颜有这份才能,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梦。 有些跑远了,睦帝收回了心绪,将目光放在不为所动,誓要与他耗着的穆惜颜身上,放缓了声音,“惜儿,论才识相貌国师哪点比不上那陈云?” 穆惜颜斜着脑袋,竟真的比较了起来,津津有味评道“国师才识过人,那个木鱼脑袋自然比不过,不过论起相貌,国师倒还真的比不得那人,怕是这世间男子,再难有那等出众容貌……” 想着玄云面具下那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容,由其是那人笑起来,带着孩子一般的单纯,墨玉的瞳中,干净的能够见底。不过,近来,那清澈的眸,萦绕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深邃,却更加让人移不开眼了。 睦帝何曾见过穆惜颜这般失神,心惊之余有些不满,“男人长的好看只会沾花惹草!” 女子听罢,赞成的点了点头,那人还做王爷的时候,就是荒淫无度,妻妾成群的! “可是国师便很好,不近女色,待你二人成婚,他定一心一意待你,绝不会招惹别的女人……” “是不会招惹别的女人,只会招惹别的男人。” “对,国师他只招惹别的男人……”睦帝顺溜的接了话,也知道被穆惜颜绕进去,瞪了眼偷笑的女子“胡闹!” “父皇,我是不会与国师成婚,就算成婚了,我还是会红杏出墙,届时名声更糟,更毁了这皇族的声誉。” 穆惜颜理直气壮,配上脸上无所谓的表情,隐隐有些自豪。 古往今来,怕也只有她穆惜颜一人,以红杏出墙为荣。 “你……你……”可怜的老皇帝被气的手直抖,诚然抖了半天,结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穆惜颜也是良心发现,实在不忍睦帝一大把年纪被自己直接气升了天,上了台阶,拍着明黄色的背影,柔了声音“父皇,别气坏了身体……” “算你还有点良心。” 穆惜颜勉了勉嘴,将后面的话吞进腹中。 她只是想说,您老气坏了身体,倒也不打紧,若是直接去了,那她就要继承皇位,怕是没有如今这般自由自在了,又该怎么偷溜出去会情郎? “你真的对那陈云用情至深了?” 穆惜颜本想来一段惊天地,泣鬼神,感人肺腑的深情告白,然而对上睦帝那一双朴实无华的眸子时,委实说不出来。 如今她面前的不是一个帝王,只不过一个真真切切关心自己女儿的普通父亲。 她不由在心底问自己,撇开夜灵的因素,抛却各种利益关系,自己对陈云用了几分情? 是真的如她每次对玄云那番深情的告白,还是不过因为自己争强好胜的心理在作怪? 当下她的理不出个所以然。 所谓知女莫若父,穆惜颜自小到大,便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如今,她多次放下身姿,迎合那陈云,却屡屡吃了闭门羹。 世间还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当下激起了她的征服欲,好奇心,誓要得到! 睦帝拍了拍她,慈眉善目,“看来,你还没有想好,待你得到答案时,再来与朕说你的婚事。” 穆惜颜虚阖着眸子,上下扫了眼睦帝,后者被她看的很是难受,正了正身子,一派正经道“怎么了?朕脸上有什么东西。” 只见女子摇了摇头,啧啧嘴“父皇你变了。” “变帅了?” “变得像只狐狸了。” “胡说,朕年轻时候可是一匹狼。” “色狼。” “没大没小。” “差点给你绕进去了,不管我对那人什么心思,反正我是一定要得到他,至于这桩婚事,我是无所谓,反正本宫是一支最美艳的红杏。若是父皇觉得皇家颜面为浮云,我倒是无所谓。” 穆惜颜说完也不管睦帝脸色多难堪,直接拍拍手走人。 …… 话说在遥远的玄国宫殿中,玄武与他那相见不相识的“三儿子”也聊的火热。 “你说你已经找到十二殿下了?”暗淡压抑的眸子不住亮了亮。 这可以说是今日唯一一个好消息,早朝期间,因着昨夜他心忧北方,不曾休息好,今日显得有些疲倦,那孙虚借题发挥,说什么为了他龙体安康,需早日立储,为他分忧。 且明里暗里将玄风夸了一通,这不是摆明让他立玄风为太子吗。虽然今日被他压下了,不过这火一旦燃起,怕是灭不了。 原本便不佳的心情更是抑郁,好在他这位好爱卿倒是给他送来一个好消息。 “禀皇上,现下有几处怀疑的地处,为了不打草惊蛇,末将准备一网打尽,可是人手却是不足,是以斗胆向皇上请兵。”玄云不卑不亢抱拳禀道。 先前找的老花匠,可以说是找对人了,这位老花匠说了,这南区,除了他,怕是再难有人能够移植活无忧花。 而他为赵艺升其中一处宅子整理过花园,那院子里便就有这无忧花。 除此之外,南区还有其他两座宅子也请他移植过无忧花,所以现在一共有五处宅子有怀疑! 按理说,应该要更为精确,可是她没有时间去一一排除。 所以他进宫问玄武要些人手,将这些点一网打尽。 “这简单,禁卫军本就是你管着的,你且随意指派。” 禁卫军? 若是动用禁卫军,这不是敲锣打鼓告诉赵艺升她要去救人! 不过,现下她只是猜测,无凭无据的,也不能指认赵艺升,若是冒冒然说出来,怕是引得这玄武心生猜疑,适得其反。 “皇上,禁卫军护卫宫中安全,断然不能随便调遣,否则被那些个乱臣贼子钻了空子,伤害了圣体,那末将难辞其咎。” 玄云都被自己这一番赤胆忠心给感动的默默拭了一把纵横老泪。 玄武细想一番,觉得甚是有理,禁卫军调走了,谁来护他周全,当即赐给玄云一块令牌“这令牌可以随便调动翼城四个区府衙的官差,以及护卫军。” 陈瑞垂首,接过玄武手中的令牌,转而下了台阶,递给了玄云。 接过令牌,玄云单膝跪地,半低着头,“谢主隆恩。” 玄武眯着眼,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在那人抬头起身的某个瞬间,与记忆中那人某个角度看去竟是一模一样,眼睛倏地睁大,脱口而出“云儿!” 玄云也随之愣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难道被他识破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该怎么做答时,身后另一个声音,倒是为她解了困境。 “皇上,您吓到陈将军了,陈将军年轻有为,战功赫赫,你怎可将他于一个死人比,再说陈将军也不是那个一事无成,荒淫无度的人能比的。” 故意捏着嗓子,无比尖锐的声音,配上那阴阳怪气的语调,生生多出几分阴气,着实骇人。 皇后越氏,缓缓而入,毫无眼力劲儿,完全没看见玄武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笑意姗姗,俯身行了礼。 玄武心中很是不满,却又不愿多说,因为皇后说的虽然难听,却也属实,那人的行为确实辱没了皇家风范, 玄武对玄云确实存了一份感情,因为血浓于水? 非也,若是血浓于水,为何十几年不管不问? 说破了不过是因为那次宴会,他发现玄云有了一张与其母十分相似的脸,一张和他心中住着的人儿十分相似的脸,这才让他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个孩子,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玄云不管旁人怎么想,反正她很不爽,人都已经死了,至于说的这么难听! 撩起眼睑,看了眼上位一言不发的玄武,眼底深处,划过一缕讥讽。 朝着越氏抱拳,垂首,行了一礼,徐徐说道,“银王爷乃是皇子,怎是我等一介卑贱的草民可以比的,再者那些传闻,想来也是银王爷年少轻狂,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末将曾经也有过一段荒唐的往日。” 玄云的回答,显然出乎越氏的意料,短暂失神后,一副我了解的模样,堪堪谈了起来,“陈将军是因为皇上在此,所以这般贬低自己,其实你且不必担心,皇上深明大义,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挑起国家战事的逆子与你为难。” 提起这事,她就想起来银王府上下数百条无辜生命,因她而惨遭屠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抚平心中骤起的波澜,露出一个惊悚骇人的笑意,阴测测的说道,“皇后,所谓逝者安息,末将只是怕说错了话,银王殿下半夜来找我罢了。” 越氏没有料到玄云会忽然说这话,心一惊,下意识抬了头,却对上了那一张狰狞的面具,这不更是吓得退了一步,好在扶住旁边的椅子,支撑住了有些软的身子,心有余悸捂着心口呵斥道,“大胆!” 原本那人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本就心虚,经过这一吓,她这心脏久久不能平复,狠狠瞪了眼玄云,带着杀气。 “皇后息怒,卑职不过是说了家乡口口相传的告诫罢了。”急忙跪地,一脸惶恐的模样,心中却是暗爽一番。 皇后刚要说什么,却被玄武抢了先,“都是玩笑罢了,皇后也莫要较真。” 玄武都开了口,越氏自然也不多说什么,暗暗瞥了眼旁边的人,夹着恨意,袖口中的手掌,紧握着成拳。 前番时候她有意拉拢他,这人便是阴奉阳违,连累了她被爹爹狠狠斥责一番。没想到这次,她帮了他,他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反咬了她一口。 已经要到了兵,玄云自然不会继续在这里呆着受皇后的眼刀,当下离了去。 玄云不会知道,这次之后,皇后仿佛倒应了她的话一般,日日梦见死去的银王爷找她寻仇,搞得神经衰弱,整日疯疯癫癫。 正如夜灵的话,这世间没有巧合,皇后之所以这般,是被阎罗殿的殿主,玄云的外公,下了药。 原来这阎罗殿殿主来了翼城,寻绝书,顺带来看看他女儿孙女曾经生活过的皇宫,却没有想到,听到了皇后出言侮辱他孙女,当下怒不可遏,便下了了药,将皇后产生幻觉,将其逼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且说玄云要了令牌,快马加鞭就要去调动护卫军,却不想遇了埋伏,一阵迷雾扑面而来,人就慢慢睡了过去。 …… 第151章 阻碍 月色朦胧,为这世界也镀上一层荧光,静谧而又平和, 唯那怡香院,灯火通明,门前依稀靠着两三个女子,皆是纱衣披身,香肩半露,艳丽的妆容却也掩不住困倦的面色,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偶有几个过往客人路过,几个女子立刻来了精神,娇笑着,搔首摆弄着姿态,媚声叫唤,那声音能酥进骨子里。 怡香院虽比不得云之阁名声在外,也没有其气派,不过也算是翼城数一数二的花楼。 怡香院不远处的小巷,两名男子并排而立,望着花楼,目光深远隐晦。 “明日便是七日之期,陈云,本公子倒要看看你到何处变个十三殿下来交差。”说话的男子忽而想到什么,展开纸扇,摇曳胸前,转而望向身旁相貌出众的男子,“在下不懂,那人既已服了葯,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灌他那些酒。” “赵兄有所不知,前番交手时候,我便发现,那人体质颇为独特,可谓百毒不侵。” 啪,合上纸扇,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说话的人,张了张口。 “赵兄,不必担心,这次的药,乃是我特意针对他的体质费劲心思研制而成。” “那便好,这酒又是何意……” “至于那酒,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让她以为那人是心性不定,酒后乱性罢了。” “她……”手持纸扇的男子顿了顿,旋即了然一笑,抱拳赞道“阁下好计谋,如此一来又可离间他夫妻二人的关系,真是一箭双雕也,小弟佩服佩服。” “赵兄缪赞。”男子颔首应着。 “不过,一想到那陈云面具下的面容,我便为夜灵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男子沉着眸子,自始自终盯着怡红院的方向,带着恨意,而旁边男子说及夜灵时,眸心的闪过痛苦。 咻~ 一黑衣人出现二人身前,低声禀报着什么,二人听罢神色一变,立刻随着那人离开,消失在黑夜中。 春香,是怡香院的头牌,既然是头牌,自然是一掷千金,也难买一见。 往日那些个王孙贵族,谁不是挤破头,争前恐后的拜倒她石榴裙下,此次倒好,竟被妈妈唤来服侍一个醉汉。 春香居高临下看着趴在桌上的男子,闻着那浓烈的酒味,眉头不禁蹙起,眼中透着不满。 妈妈千叮万嘱伺候好这人,想来此人定是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哥,时下虽然满满的嫌弃,却还是要将人好生伺候着。 何必与钱过不去呢。 春香走近这才发现,男子面上带着一块玄铁面具,遮住了大半容颜,当即心中更是鄙夷一番,又是一个沽名钓誉,假扮那位传奇将军的纨绔子弟。 随手摘了那碍人的面具,却在见到那人面容时,惊的后退了一步,花容失色,手中的面具也被没拿稳,掉在地上。 那人面具遮盖的部分,密密麻麻分布着大小不一的脓包,凹凸不平,还有是一大块鲜红的创面,似乎还流着淡清的液体,恶心极了,狰狞极了。 春香撇开眼去,一手掩唇,一手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眼中满是嫌弃恶心,不想再看一眼那人。 心中满是后悔,早知如此,她就不摘掉那人面具了,如今她是真的没有勇气给他戴回去。 思前想后一番,还是决定先将人扶到床上,届时解开他衣衫,造成一些假象,毕竟这人烂醉如泥,想必也不会记得什么,届时应该能够瞒过妈妈。 当下压着心中的反感,撇开头,俯身去把那人一只胳膊搭在肩上,连拖带拽将人拉到床旁,忽然,指尖那头碰到了什么,浸着水渍。 春香整个人如同雷击,想到那恶心脓液沾在她手指上,当即触电般甩手,推开那人。 轰隆…… 床上人被摔的闷哼一声。 春香发怵的看着指甲间嵌着的一大块鲜红皮肤,恶心之余有些害怕,想来那人脸上一定血肉模糊,那模样……她想想,胸口便一阵汹涌,想吐。 慢慢吞吞倒退着,龟步靠近着床榻,伸出手戳了戳那人,见他没有反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醒。 转过身子,迅速瞥了眼那人脸,查看是否很严重。 咦……好像没有流血,可是不应该啊。 春香鼓舞了勇气,压着心中直升的恶心,仔细看去,这一看倒是看出蹊跷。 那被她抓破的一处,不仅没有流血,反而□□着白皙嫩滑的肤色,倒是与他下颌处的肤泽是一般的。 春香虽然是风尘女子,可是也算听得多了,当下也知道,这些个骇人的脓疱定是一层伪装。 当下,她是大大的呼出一口浊气,同时也是好奇,这人到底是何模样,如此费尽心思的隐藏。 好奇心的驱使下,让她慢慢伸出手。 心中不住暗示,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撕拉…… 清脆的一声,春香看着静静躺着的人儿,不由屏住呼吸。 她何曾见过这般俊美的容颜,曾经记忆中,那些风流倜傥的人,如今在这男人面前,却是云泥之别,不,她将他们相比较就是一个错误。 目光不由痴了几分,染上□□,原本满腔的不满此刻悉数化为了庆幸。 既然能够坐上头牌,自然是有些心计手段,却不想这会儿看着那毫无防备,如孩子一般的睡容,一时竟犹豫了。 她倒有些不好意思去触碰那如玉的人儿,曾经娴熟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面上带着几分不自然。 手颤颤巍巍伸去,就要解开那人的衣带,忽然,手腕一紧,她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怔住,不可置信的抬眸,对上那一双深邃幽暗的瞳心,如同深海的漩涡,将她吸了进去,再也出不来。 许久春香察觉出异常,这人掌心的温度灼热烫人,且面上也升起红霞,可那人表情很是痛苦挣扎,那一双黑色的眸,燃着幽蓝的火焰,像极了一头□□的野兽,望着垂手可得的猎物。 春香久经风月,立刻知道这人被人下了情药,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微不可查的移开了视线,有些娇羞道“公子,今夜,春香便是你的解药了。” 自她落入红尘,便再也没有想过能够寻得一处好姻缘,今日,上天将这般美好的人,送来与她做那一夜夫妻,许就是为她这曲折的人生,做的一丝补偿。 春香想着,眼中的□□越发浓郁,低头要收回被紧握着的手,几番用力却未挣脱开来,手腕处传来了阵阵痛感,让她一个弱女子不由蹙了蹙眉,疑惑望去。 却见那人抿着唇,眉头紧皱,额角溢出一层薄汗,打湿了垂落面上的一缕青丝。 春香看着那人痛苦的模样,心中一紧,只道那人药效发作,□□焚身,当下另一只手,握住了那人紧握着她手腕的手,娇声道“公子,春香这便替你解毒。” 说罢不由的俯身下去,靠在那人胸前,谁知,身子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开,整个人撞到了门上。 腹内好一阵翻江倒海,喉间涌起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她满是惊恐的看着床榻上的身影,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忽而咣当一声,冷风夺窗而入,席卷整个房间,双眼被风刺的不住眯了眯,就在此时,白影闪过,窗子边悄然无息合上,房间恢复了平静。 春香睁开眼,看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一身无华素衣,遮不住女子的绝代风华,万千青丝,只一根银簪束着,随意中透几分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她第一次被一个女子的背影,震慑。 见那人全然无视了她,径直朝着床榻的人儿走去。 不知为何心头一紧,顾不得其他,立刻出声“不要。” 白衣身影顿了顿,微侧首,凛冽的目光,凌迟着角落受伤的人儿。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走遍全身,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落进心底,化作一股恐惧席卷而来。 春香有些后悔自己为何多嘴,可是瞥一眼床榻上的人,終是舍不得,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你什么人,三更半夜闯进怡红院,想做什么。” 女子看了眼床榻的方向,转过身子,似笑非笑,俯视着春香,淡淡的开了口,“我是来寻我家夫君,有问题,?” 清冷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漠然,溢着几缕寒气。 春香在那女子回头的时候,已经惊呆了,微微张着口,惊叹一句,好美。 直到那人开口,才讪讪回了神,心中百感交集,有失落,有伤神,还有一股无力感。 她也曾想到,这等相貌,定已经娶妻生子,只是感叹,天下的女子,怕都配他不上,却没有料到,他的妻,气质绝尘,相貌同样绝世无双,她怕是连同做她丫鬟都不配。 他二人好生般配,真真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一对的佳侣。 在那人冷漠的目光下,春香垂了眸子,只觉得无处遁形,陡然想到自己被震开的事儿,这才抬了头,吞吞吐吐道“姑娘小心点。” 女子淡然挥袖转身,仿若未闻春香的话,缓缓靠近那人,看着床榻上僵硬着身子的人儿,但他见面色绯红,双目充血,表情痛苦不堪。 女子好看的眉,倏地蹙起,周围的温度,陡然降至零下。 俯身下去,那人却往后缩了缩,女子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疼,柔了声音“我来接你回家。” “不要……靠近我……凝……”颤颤巍巍的吐出几个字。 …… 第152章 套牢 她令魅跟踪,做的就是两手准备,若是魅不被发现,成功找到地点以及罪魁祸首是最好不过,若是失败,那便打草惊了蛇,她就顺势引蛇出洞。 果然,那些人找上自己了,她的体质,她也有所感觉,似乎一般毒药对她都没有作用,这才以身犯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幸运的话还能查清楚,赵艺升背后的人是谁。 然而世事难料,那些人竟然直接打晕了她,不过她并非一无所获,就在她意识快要消失时,听到了那人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她是被体内的燥热逼醒,陌生的房间,而且一个女子羞涩的坐在她身侧,竟是要解她的衣衫。 当即一个冷颤,伸手去抓住那人手腕就要甩开,却不想冰凉触觉,甚是舒服,一时间竟不舍放手。 身体深处传来的*和火热,是如此的熟悉,初来这里时,她也被下过药便是这般感觉,可此刻却要强烈百倍,那股原始的*,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洪流,冲击着她每一个神经,吞噬着她的理智。 望着那女子,心中生出一丝恐惧,她决不允许自己做出对不起夜灵的事。 就在她想着如何是好时,那女子竟然卧在胸前,那感觉,就像热腾腾的饭,摆到了饿了几天的人跟前,可是,这饭又有毒! 情急之下,只见世界一红,随后不知何处涌出一股力量,将那人震开。 虽然他也知道,那女子也是无辜的,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顾及其他,体内的那团火,越发猛烈,似要将她燃尽一般,浑身灼热难耐。 就在她用着最后一丝理智,牵制着*的猛兽,隐隐约约鼻息间,氤氲着一阵熟悉令她沉迷的气息…… 艰难的睁开双目,看着熟悉的人,浓烈的芬芳,让她体内那头饥饿的野兽越发疯狂,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她!要她!要她! 不可以,她一直想与夜灵成为真正的夫妻,可是她绝不会勉强她。 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溢出血色,疼痛,让她清醒了几许,慢慢后退着,沙哑着声音,恳求着她不要过来。 夜灵蹙眉居高临下看着玄云,轻抿着唇,良久,好看的眉舒展开来,眸子染上一分柔情,故作轻松“为什么不能过来,你我已经成亲,莫不是,云嫌弃于我?” 不给玄云回答的机会,夜灵倾身下去,轻轻搂住了微微颤抖的人儿。 “凝凝……” 玄云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清流包围着,为她灼热的肌肤,消散着热气,可是这是远远不能满足她,她希望得到更多。 此处并非久留之地,更何况如今玄云又是这般模样,夜灵果断抱起那人离开。 角落的春香,看着消失的二人,心中空落落的,无神的看了下已经空无一人的床榻,或许今夜一切不过她南柯一梦罢了。 这边,夜灵也不知如何回的府,她只知道途中多次,差点坠落,只因怀中人儿整个贴在她身上,脑袋粘着她的肩,灼热的唇在她颈脖处,四处吮吸寻找着水源。 酥酥麻麻的感觉,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即便是她,脸上也不住升起几朵红霞。一贯平静的心湖,如今早已波涛汹涌。 那人的爪子,在她身上游走,所到之处都会留下一片灼热,慢慢点燃着冰冷的她。 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将军府,事先她已经让魍将所有人都禀退,且没有她的允许,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她的院子。 夜灵回到房间,看着身上粘着的人儿,刚要说什么,原本在肩处徘徊的脑袋,已经顺着光滑细腻的肌肤,准确无误的擒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以往的小心翼翼,带着几分粗鲁霸道,狡猾的舌头,混着酒香,趁其不备,已经溜入口中,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留下一口的芳香。 夜灵只觉得脸上一片滚烫,心中砰砰直跳,如何也止不住。 口中的丁香小舌畏畏缩缩的蜷缩,生怕碰到了另一个张扬放肆的滑嫩,可是后者似乎偏偏不如她意一般,扫荡过皓齿,四处追寻着她的舌,纠缠着,两粉红小舌,一起共舞着。 忽然,那人的舌退了出去,倏地口中被冷冷的空气灌满,甚是空旷寂寞,丁香小舌不由自主的探了出去,迅速被在唇边徘徊的舌,卷进了另一片陌生的空间,又是一曲相思的舞动。 纠缠的舌难舍难分,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 二人深情相视,此时无声胜有声。 衣衫缓缓被褪去,二人坦诚相见,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味道,床榻之上两条同样美艳的身姿,交缠在一起,共同谱写着爱情的悦耳曲章。 在不远处的凉亭之中,悠然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黑衣,相貌出众,有几分女子的柔美。他对面的女子,丫鬟打扮,不过其周身的气质却不是平常丫鬟婢女能比的。 男子遥望了一眼某个方向,神色有些古怪。对面的女子,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扬了扬唇角“放心,驸马这一次不会怪你办事不利,反之,还会感激你一番。” 男子犹豫着,很是不信道“真的?” 此二人正是魅与魍。 公主殿下令魅暗中保护玄云,却没有想到今天白日里,他被一伙人缠住去路,待他脱身时,玄云也被人掳去,他心知不妙,立刻禀报了公主。 还好公主救回了驸马,否则他又免不了一顿责罚,不过,他很好奇,公主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了驸马。 “既然你不信,我们就赌一个,一定金子。” 魍笃定的语气,让他回了神,还是觉得不可能,前些时候他不过跟丢了一人,便被玄云好生一番贬低,此番那人还不炸天,是以当真应了魍的赌约。若是输了便说明,不用被驸马责备,赢了也能得一定金子就当是补偿,左右他都乐意。 “什么赌约,给我也算上一分。”女子清脆的声音,染着揶揄。 不远处,一黑影翻墙而过,朝着二人走来,携着几缕仆仆风尘,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眼前。 “魉,这些日子,驸马让你做什么了?”魍皱了皱眉头。 只见魉神秘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顺手端起了魍沏好的茶,仰头饮尽,“天机不可泄露,对了你们打什么赌呢,也带我凑一个热闹。” 魅与魍相互看了下,心领神会,不约而同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二人起身离开了凉亭,谁也没有去理会魉。 独留某人干瞪着眼,一脸懵逼。 清晨醒来,玄云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子。有些过意不去,昨夜她索取太多了,着实累了小凝凝。 其实昨夜后面她是清醒的,想必体内的药效已经被她化解了,所以她清楚的记得二人缠绵悱恻的点点滴滴。 昨夜的夜灵,是她没有见过的美好动人。 轻轻侧过身子,看着那人童真般的睡颜,弯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不可查的扑动着,白皙的皮肤,应着柔和的光泽,让人再也移不开眼。 实在忍不住,闭上眼,凑上去,轻轻含住了那人的唇。 还是一如既往的甘甜可口。 万般不舍的离开那人的唇,睁开眼却对上了夜灵一双淡然透彻的眸子,女子斜了她一眼,淡淡道“昨夜还没够?” 果然,小凝凝昨夜累坏了,所以生她气了。 “小凝凝…昨夜是我不对……” 说及昨夜,夜灵脑中一闪而过那些个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眸心深处划过一抹羞意,岔开着话题,“今日乃是七日之期,你还不起床?” “对啊!”玄云拍拍脑袋,掀开被子,凉飕飕的感觉让她倏地回神,自己还是*着身子的,而身旁那道带着淡淡审视的目光,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昨夜不曾仔细看,夫君这身姿也是极好的。” 玄云听罢,老脸一红,讪讪笑到“夫人缪赞了。” 起了身,背对着夜灵,快速穿着衣服。 “你昨夜可不是这般害羞啊。” 玄云顿了顿,举足艰难,小凝凝这分明是在怪她啊! 夜灵也缓缓起了身,玄云听了动静立刻转头,却不是记忆中美好的画面,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怎么这么快就穿好了衣服。 “夫君,很失望。”夜灵理着衣领,风轻云淡开口道。 “咳咳……不是……怎么会呢。”转过身去,轻咳一声,胡乱的穿着衣服。 这古代的衣衫本就比现在纽扣式衣服要复杂许多,她这一急,越发的手忙脚乱,里外衣衫都系错了号。 旁边的夜灵不由的掩唇一笑,随即收了笑,上前一步,接过了她手中乱成团的带子,瞥了眼某人,淡淡道,“笨。” 玄云张开双手,任由着夜灵帮她穿戴,这模样,像极了夫妻日常,想着想着傻傻的笑了,她和小凝凝有了肌肤之亲,是真正的夫妻了。她们就差一对婚戒了…… 对了,戒指! 夜灵不明所以看着玄云蹲在昨日换下的衣衫前,胡乱中找着什么,良久,傻笑的回了头。 隐着小激动,慢慢走到她跟前,单膝跪下,一只手牵起她的手,“小凝凝,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所以,我要一辈子都紧紧套牢你!” 说话间,玄云将戒指戴进女子根葱的无名指,并献上一吻。 夜灵有些茫然看着某人一连串的行为动作,而后瞥了眼手指带着的设计新奇的戒指。 “这是?” “这是婚戒,在我们家乡,夫妻之间都会交换婚戒,意思是,相互将彼此永远套在自己身边。” 夜灵不愧是聪明人,立刻听出来重点“那你的呢?” 玄云摊开手,露出来另一个戒指,夜灵接过,学着玄云,牵起她的手,在同样的手指上套上。“一生不许离开我。” “嗯。”重重的点着头,喜出望外。 温馨的时间,总是那般快,快的让人没有时间去珍惜,去用心体会。 …… 第153章 惨案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玄云只觉得世界如此美好,每个人都是那般可爱,见了谁,都忍不住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 魉找到玄云时,那人坐在大厅,盯着手上那枚设计奇特的戒指傻笑,全然停不下来。 敲了敲门,轻咳一声,打断某人的傻笑,上前禀报着“将军昨夜盯梢时,发现新月阁偷偷摸摸出来一批人,架着马车,似要出城,被我们截获,里面有两人,其中一人便是十三殿下,还有一个孩子混乱中不知踪影。但十三殿下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如今正在偏房,还有我们已经控制住了新月阁,就等着将军下达下一步命令。” 玄云向夜灵讨了两人,其中的另一人便是魉,一直在暗中待命。 就在昨日她出宫以后,便秘密的将令牌交给了魉,让她立刻调兵盯着南区那几处房子,而她自己做了诱饵,麻痹敌人。 玄云收了笑容,换上正经,思索一般,夜灵精通医术,必能知道小瑾为何昏迷不醒。当下令人去请夜灵,而她则是随着魉去了新月阁。 新月阁,便是赵艺升名下的一处住宅,刚好也是种有无忧花的院子。 偌大的院子竟只有一个打扮古怪,阴气沉沉的老者打理,院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处。 就在他们四处搜查时,一个不速之客急冲冲推门而入“丑叔快给我……” “参见六王爷。”玄青怎么来了,散去心中的猜疑,面色无常,行了一礼。 “放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玄青看着屋内翻来翻去搜查的一众人,当即阴沉着脸,斥责吼道。 玄云给魉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继续仔细搜寻,而她则是上前一步拖延着玄青“六王爷莫要生气,还不知陈云哪里得罪您。” “这宅子是本王闲来休息的地方,岂容你们在此撒野。”玄青趾高气昂根本不屑与玄云多说,指着那些四处搜查官兵不耐道“赶紧领着你的人滚!” “末将今日圣命难为,若是得罪了六王爷,日后陈某定登门道歉。” “圣命?父皇让你找十三弟,你来本王这里做什么,莫不是怀疑是本王掳了十三弟?简直可笑至极。” “六王爷与十三殿下同为圣上龙子,血浓于水,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玄云打着哈哈,也不与他起冲突。 此刻,玄云像极了一只狡滑的狐狸,练就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人处世圆滑,游刃有余。 “那你还不给本王滚。”对于这个鬼面将军,他是打心眼里不喜欢。 他一个穷乡僻壤的种田汉子,凭什么一夜之间成为高高在上的鬼面将军,受万人敬仰。 因为他嫉妒,所以当初故意去撺掇孙痕与他为难,没想到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没有脑子,竟然真的杀了孙痕。 他本以为,这一次那个陈云必死无疑,却没想又让他逃过一劫,还娶了那位传说中的夜国公主,他哪一点配得上那位绝世美人,简直癞□□吞了天鹅肉! 玄云不明白,那人眼中强烈的恨意,从何而来,记忆中,她成为鬼面将军后,便与这位仁兄没有什么接触。 就在她寻思着怎么说时,魉冲冲赶来,表情很是严肃,声音有些低沉。“将军找到了。” 玄云当即察觉不好,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玄青,抱拳行了一个虚礼,随着魉而去。 在书房的书架上,有一处机关,连着暗阁。 魉在前面带路,手里拿着火把,二人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道里走了有几分钟。 刚进暗阁,她便灵敏的嗅到了淡淡的腐臭味,随着越发往里,那味道越浓烈,还掺着血腥味,同样浓烈的还有她心中的不安。 弯弯曲曲依稀见到了亮光,想必是之前下来的人。 走近时,眼前的场景,让她毕生难忘,面具下的眉头,皱成川字,深邃的眸心,染着汹涌的怒火,紧抿着的唇,泛着白,双手紧握成拳,因为隐忍怒火,身体微微颤抖着。 眼前阴暗潮湿地下室内,一群面色惊恐的小孩颤抖的蜷缩在一起,长期没有见到阳光,使得他们面色发黄,目光空洞无神。 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如同惊弓之鸟,孩子们瑟瑟发抖着,眼角的泪水早已哭的干涸了,口中呜咽着,一遍遍的喊着父母。 而就在隔壁的一处房间,里面横七竖八堆着的,竟是冰冷的□□着的尸体,而且都是小孩,他们有的双目瞪大,表情痛苦狰狞,下身血肉模糊,依稀可见涌动的蛆虫,若不是此刻为冬季,怕早已全部腐烂。 可想而知他们身前遭遇过怎样非人的待遇! 而在那成堆的尸体中,玄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却不是往日的欢声笑脸,而是毫无生机的冰冷。 玄青也随后而来,好奇的看着周遭,他怎么不知道新月阁还这一处地下室,倒也有趣,看着不远处得几人,本要出声斥责,却在看见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时,胸口一阵汹涌,哇哇吐了起来。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恶心死本王了!” “来人,将新月阁所有人都抓起来。”良久,玄云找回了声音,低沉的令道。 “将军,那六王爷呢?”护卫军的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玄云幽幽看着问话的人,后者只觉得呼吸一滞,垂了头去,不敢在对上那眸子,心中直道好可怕的眼神! “全部带走,一个不留!” “是!”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敢多问,连当今最有权势的四皇子都敢揍的人,他可惹不起。 当下,也不管玄青的挣扎怒吼,将人带了出去。 “来人,将那些孩子的尸体好生清理一番,寻个好地处安葬了。至于这些受了惊吓的孩子,暂且安置将军府,等着他们家人前来认领。”玄云此刻说不出的沉重。 慢慢出了暗阁,突然的光明,让她觉得刺眼,眯着眼,看着天,依旧那样的蔚蓝。 光明永远都是高高在上,那些角落的阴暗,总是无法被照亮,滋生出无数肮脏。 既然被她撞上这事儿,那她就绝不会坐视不管。她一定要揪出来,那背后丧心病狂的人渣。 “将军,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府上的人。” “让她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丫鬟打扮的魍。 “府上来了圣旨,让您立刻进宫面圣。” 今天是七日之限,皇帝招她进宫也是正常,不过若只是这点事,夜灵怕是不会让魍亲自来。 “夫人了还有什么交代。” 魍点了点头,附耳小声说了什么,玄云听罢,目光不禁沉了沉。“我知道了。” 既然玄武下了圣旨,她也怠慢不得,当下押着玄青几人,起身去了皇宫。 “爱卿今日便是七日最后一天,想必你不会令朕失望吧。” 玄武的声音,三分试探七分威胁,若是玄云没有寻到玄瑾,怕是谁也救不了桌彭。 玄云看着上位的玄武,以及御书房的另外几位。 右边第一位隐着急切,却又故作镇定看着她的红袍老者,是玄瑾的外公,右相赵备靳;其身侧是同样带着焦急,眼巴巴瞅着她的是如月一般清雅的翩翩公子,玄月。 左侧官袍裹身,却掩不住儒生之气的人是左相越钰明,他面色从容,目光幽深,看不出任何波澜。他身侧的孙虚,相比之下,拙劣许多,眸子里那份恨意,不做一点掩饰,倒也是个实在的人儿。 一般这种人比越钰明那种沉府极深的人,好应付多了。 还有一人,倒是出乎她意料,那就是脸色苍白,一看便是大病初愈的玄风,许是玄武见他身体不适,给他赐了坐。 虽然近些日子没有去上朝,不过,朝堂的发生的事儿,她也是有所耳闻,自然也知道,玄风成了最佳的皇帝候选人。 玄风醒来听了这个消息一定很开心,不过此时那人面上却是看不出开心的痕迹。目光如利刃,恨不得分分钟刮了她,这点她是理解的。不过,除却恨意,似乎还有一些不安,这份不安倒是令她好奇的很啊。 “回禀圣人,十三殿下微臣昨夜便已经寻到。”收回了视线,禀道。 “果真如此,为何还未送回皇宫。”玄武自然不是寻常人,立刻抓住问题的关键,沉声问道。 “皇上可曾知道,十三殿下为何会失踪?”玄云不答反问。 对于玄云得答非所问,玄武觉得皇威受损,颇有些不满,不过却也没有多加计较,顺了那人的话接道“朕知道,爱卿会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是,微臣在调查十三殿下失踪时,发现,西区之中也有很多孩童失踪,是以便猜想,怕是十三殿下也被人贩所拐,便顺着查下去,后蹲守几处作案点,终于活捉了一名正在作案的人贩,这才顺藤摸瓜寻到了,那些人贩的窝藏地点,今日……” 玄云简单的将这些时候的事儿,告知了玄武,并且将在新月阁所见的一切,细致告诉了玄武。 “啪!” 玄武听罢,怒气冲天,拍桌而起,“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惨案发生。”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御书房一众人立刻俯身异口同声的劝道。 玄武挥了挥衣袖,盯着玄云“朕无碍,爱卿,你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玄云听罢,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最后别有深意的目光在玄风身上停留几许,后者神色颇是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她只不过是试探而已,玄风的表现,显然有些异常,怕是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 第154章 较量 昨夜赵艺升收到消息,人被劫走,便立刻来了新月阁,却发现此处已经被官兵包围,当即知道情况不对,待要立刻赶回怡红院时,却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二人见了来人,肃然起敬,跪地行礼“公子。” 来人一身夜行衣,溶于黑暗中,挥了挥衣袖,让二人起了身。 “公子,玄瑾被不明身份的一群人劫走了…”赵艺升神色颇是焦急,隐着忧虑。 “是魉。”黑衣人并没有意外,只是沉了沉眸子,幽幽道“这一次是我输了,夜灵。” “又是她!”赵艺升咬牙切齿道,这个魉,他是有所耳闻,夜灵得力手下四鬼之一。 想着这女人三番两次坏他们好事,着实可恨! 一旁默不作声的白衣男子,神色犹豫的开了口“陈云该不会…” 黑衣男子投去别有深意的目光,“他已经没有价值,再者三公主亲自来要人,我自然做个顺水人情,还给她罢了。” 白衣男子脸色倏地难堪不已,周身萦绕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杀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迟早有一天夜灵会是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黑衣男子靠近有些失控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 许是那人的话,让他平复了少许,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与不甘,沙哑着声音“我知道了。” 赵艺升在一旁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这些也不是他关心的事,他如今比较担心眼下玄瑾被劫,这件棘手的事,趁着空隙插了话,“公子如今玄瑾被救,新月阁被查封,若是被陈云查出什么,或是找到什么证据怕是后果对我们的计划很是不妙。” 眼下玄瑾的价值对他而言,就是一根导火线,即使被陈云救了,也没有什么。 先前将人转移,不过是为了让陈云交不了差,如此玄武定会斩了那人,给右相一个交代。 桌彭一死,可谓断了陈云一臂,另外让他与玄武心生间隙,即便他对玄武依旧忠心,可是玄武会认为被他斩了一臂的人会对他会毫无怨言?心中不会怨恨?届时稍加挑破,玄武便会对陈云完全失去信任。 如今被夜灵打乱了计划,虽然有些可惜,不过真正较量才开始而已,没有对手的强者是孤独的,所以,他没有让夜灵成为帮手,而是选择了对立面。 他就是要会一会,这位传说中智勇双全,机智过人,运筹帷幄的夜国最为传奇的三公主殿下。 “让丑奴通知玄青,无忧花炼制出了新的丹药,效果甚好,让他明日早间去取。” 新月阁案件影响很是恶劣,必须有人出来背这个黑锅。 依着他对于陈云的了解,此人有血有肉,是个性情中人,看到地下暗室的场景,必然怒火中烧,又怎么会顾及玄青王爷的身份,定然将所有与新月阁有关的人都抓起来,一并上报给玄武。 而结果自然是所有证据都指向玄青,而玄武迫于给百姓一个交代,定会草草了结此案。 为了稳定民心,朝野安定,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皇子,对他而言,又有何困难。 查获这宗贩卖幼儿的案件,陈云算是大功一件,令其在民间的声望大增,更得民心,另外也抵了玄瑾昏迷不醒的罪责,成功赦免了桌彭的罪。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想必夜灵也是乐见其成。 黑衣人看着远处某个方向,目光深远,自信满满,胸有成竹。 漆黑的夜,将三人的行踪慢慢吞没无影无踪… 皇宫 玄武居高临下看着单膝跪地的人,微眯着眼,期待着那人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囚禁玩弄娈童,实在是丧心病狂,有背伦理纲常,一旦传开必定掀起轩然大波,而紧随其后的北方雪灾,怕又是引得人心动荡,若是被有心人趁机利用,生出某些谣言,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必须在案件传开前,查清楚真相,给百姓一个交代。 玄云顿了顿,抱拳垂首,道“禀皇上,这背后之人隐藏极深,末将尚未查出那人。” 玄青不是凶手,她也看出来了,同时她也看出了玄武的心思,恐怕现在将人交出来,最后不过成了替罪羊,反倒是让真凶逍遥法外。所以,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是吗,那爱卿可有什么线索。”对于玄云的回答,男子有些不满。 “末将只知晓,这此番查到的新月阁乃是赵相爷的二公子名下所属。”玄云看了眼赵备靳,而后直言不讳道。 玄武听了,并未立刻开口,意有所想,就在此时,玄风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忍着伤,行了礼“父皇,儿臣与赵公子有些交情,深知赵公子并非会做出这事儿的人。” 身为父亲的赵备靳还没有开口,玄风就先开了口,这似乎有些太过积极了吧。 玄云低了头,嘴角的轻扬起一抹弧度,噙着嘲讽。 玄武也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深想,别有深意扫了眼赵备靳,“是这样吗,赵爱卿?” 赵备靳听到自己名字,立刻跨出一步,跪倒在地,“皇上明查,孽子虽不学无术,风流成性,整日花天酒地,确是万万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儿,再者,十三殿下乃是他亲皇侄,又怎会如此狠心,还望皇上明鉴,彻查此事,还孽子一个清白。” 不愧是爬到相爷这个位置的人,这一番话下来,滴水不漏,句句在理,明里暗里都在为赵艺升解释,却又让挑不出一丝偏僻袒护的刺儿来,玄云不住心中佩服。 “父皇,大可招来赵公子,一问便知个种详情。”一直未曾说话的玄月也站了出来,寻出一个最快的法子来。 此番说出赵艺升,不过是为了证实她心中的某些想法,如今目的达到,她自然不会真的让玄武招来赵艺升,否则还乱了她的计划,当即开口“皇上,末将以为赵相爷说的极是,不会是赵公子所为。” “爱卿有何高见?” “末将以为,赵公子不会傻到将人藏到自己的宅院中,等着被抓。再者,皇上怕还不知,十三殿下中了剧毒,至今尚在昏迷之中。” 玄云的话,让在场几位皆是一惊,投来质问的目光。 “皇上不必担心,昨夜赵公子偶得了消息,听闻末救回十三殿下,摒弃前嫌特意前来问候,得知十三殿下的情况后,说是他府上一位医术了得的好友正在做客,若是他出手,定能救得了十三殿下。”玄云侃侃而谈,声情并茂,真情实感,眉宇间不时流露出对赵艺升宽阔胸怀的敬佩,以及救醒玄瑾的无限期望与喜悦。 奥斯卡金马奖新一届得主,玄云,最年轻的影后。 “赵爱卿,陈爱卿此话当真?” 赵备靳并不清楚,不过看那人模样不似有假,再者那孽子近来是有一朋友来府上暂住,听下人说,那人气度不凡,倒不向以往那些个狐朋狗友。 为了消除玄武的疑心,也避免赵艺升成为替罪羊,赵备靳顺了玄云的话,说道“启禀圣上,孽子近来是有一朋友暂住府上,想来应该就是陈将军口中医术高明的人。” 玄武满意的点了点头,玄瑾是他这些孩子中最为天真烂漫的一个,他很是喜欢,自然是希望玄瑾平安无事。 “皇上,三公主医术也是一绝,若是二人连手必定事半功倍。” “嗯,瑾儿的安全,朕就交给两位爱卿了,无论如何也要还朕一个健健康康的瑾儿!。” 玄,赵二人一同应道“是。” “这段时间陈爱卿辛苦了,且随桌校尉好生休息一番,至于这案子,便交给越相了,相信越相会朕一个交代。” 玄武明白,他这位陈爱卿是个耿直的性子,不会徇私枉法,定一板一眼查出真相,可是眼下他要的不是所谓的真相,而是一个堵住悠悠众口的结果。 越钰明不是一个忠心的臣子,但却是个聪明人。他相信他一定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臣定不负圣上所托。”越钰明站出来,跪地受命,面色无常,看不出端倪。 “皇上…” 右相忙开口要说些什么,被玄武打断,“赵爱卿不必说了,朕自然清楚,艺升这般用心救醒瑾儿,又怎会是那凶手,是吧,越爱卿。” “皇上所言极是。”被问及话的男子,低眉顺眼应着。 赵备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在说话。 玄云看着几人对话,立刻猜透了其中玄机,心中止不住冷笑,玄武与越钰明的争夺,说白了就是皇权相权之争,然他们归根结底都是统治阶级,同属一个利益集团。 一旦集团收到威胁,他们自然成了统一战线。 新月阁案件若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底层人民的强烈不满,若有人加以利用,激起民愤,□□不过时间问题。 这也是,越钰明也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所以他会与玄武想法一致,推一个人出来做替死鬼,右相担心越钰明趁机报复,推出赵艺升适才这般紧张。而玄武的那一番话,自是消除了他的顾及。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过为那些可怜的孩子讨一个公道,只是满脑子想着如何糊弄过去,为了所谓的“稳定”?! 好生可笑! 玄云没有说什么,只因她知道与他们说什么都是枉然,浪费口水。 他们越是要隐瞒,不让她查,她偏偏就要插手,总有一天,将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 第155章 接回桌彭 出了御书房,玄云漫步长廊,蹙眉沉思,一条条梳理着脑中的线索。 她已经明确一点,囚禁娈童,这事儿玄风和赵艺升都脱不了干系,可是之前玄瑾失踪时玄风的坦荡态度不似装出来的,所以玄风起初并不知晓玄瑾落入了新月阁。 她也曾想过,也许玄瑾只不过机缘巧合之下,被诱拐娈童的人贩错抓,这才造就今日局面,可是后仔细想想,却并非如此。被新月阁诱拐的都是贫苦人家的孩童,这足以证明他们下手是有针对性的,而玄瑾锦衣玉带,一看便不凡,又怎么会弄混。 这只能是赵艺升瞒着玄风一手策划,背后定有什么阴谋。 赵艺升一方面帮助玄风提高在朝堂的威望让他成为太子最佳候选人,另一方面却坐视玄风做出这等一旦被发现便会前功尽弃,永世不能翻身的事儿,其目的倒也不难看出。 要么是要以此作为把柄控制玄风,要么是要逼玄风造反,然后彻底毁了他。 人一旦得到希望,便再也泯灭不了。 在她看来,后面一个可能性会大一点,如果只是控制玄风,大可在他成太子后,以此要挟,不是更好? 赵艺升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什么身份,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揉了揉脑袋,还有很多事她想不通。 就在她千思万想毫无结果时,后面紧随而来的赵备靳与玄月唤住了她。 赵备靳是为了方才御书房她为赵艺升解围而前来道谢。 玄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揪出幕后真凶,着实受不起这份谢,不过她自然不会白痴的说出来,当下一副受宠若惊分模样承了谢意。 “相爷客气,即便末将不说,他日十三殿下醒来也会大白真相,不会让贵公子,受着不白之冤。” “承蒙陈将军吉言,希望那医者能够救醒十三殿下,否则到时还劳烦陈将军,让三公主务必出手相助。”赵备靳对于赵艺升的朋友,自始至终抱有怀疑。 “自然。”垂首笑了,眼中点着狡黠。 赵备靳身为相爷,自然公务繁忙,与玄云嘘寒了两句,便先行离开。 留下玄云与玄月二人并肩而行,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桌彭还在他府上,如今玄武已经下旨赦免,她正好随着玄月去他府上接人。 先前随她一同,押着玄青而来护卫军于东门候命,而玄月回府,从南门而出,玄云让人带了话去,让他们将玄青送到将军府。 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玄青为她解惑。 “父皇做法确是不妥,然也有他的苦衷,还望陈兄谅解。” 玄云微怔,扭头看向身旁抿唇蹙眉的男子,后者并未回头,而是深深看了一下前方,随后轻轻一笑,一贯的风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赵艺升,不似面上那般简单,你要小心。” 玄云也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二殿下真是个通透的人儿,什么也瞒不过你。” 苦衷,活在世界上的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可这不是借口。 只见玄月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只有看清楚,才能避而远之。” 看着玄月的背影,映着太阳光泽,散着一圈圈光晕,很是好看,却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玄月是一个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翩翩佳公子,却奈何生在了皇家,困在这所巨大的金笼中,失去了自由的翅膀。 “我去看了皇兄,他显瘦了很多。”言语中尽是担心个忧虑。 玄云一直默默听着,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玄月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与此同时,心中的问号,越来越大。 前方的人儿,停了脚步,转身看着心不在焉意有所想的人儿,笑了笑开口唤道“到了,陈兄。” 玄云闻声抬头,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跟着玄云进了去。 她见到桌彭时,那人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将一所庭院的花盆移着位置,看来过得很是滋润啊,全然不似犯人,反倒之前受得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玄云知道,这算是玄月的功劳,当下转过头,怀着感激,诚恳谢道“二殿下,桌彭这些天承蒙您照顾了,陈云感激不尽。” “陈兄还是这么见外,举手之劳而已,再者桌校尉也是无心之过。” 玄月不在意的笑了笑,反倒对玄云生疏的称呼,有些不满。 “将军!” 玄云刚要说什么,不远处的桌彭也发现了二人,眸光一亮,激动不已,没有忍住,脱口而出喊了声。 小跑着跑了过来,双眼冒光看着玄云,大喜过望,“将军你总算来了。” “无礼。”玄云轻声呵斥道,却没有真的生气。 男子立刻明白了过来,朝着玄月行了君臣之礼。 “无碍,我去命厨房备些酒菜,陈兄今日你可定要赏脸留下来。”玄月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随和的说着。 说罢,也没有去听玄云答案,便匆匆离去。 真是有心了,他担心打扰到她和桌彭聊天,便故意寻了个理由离开。 桌彭见到简单将这些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玄月将将人带回府上,便立刻命人请了大夫,为桌彭治疗,还特意派了人,贴身照顾着。 他并没有关押桌彭,而是将他安置一出别院,起居有人照顾。衣食无忧。 这哪是收押,全然是度假,比起她但还要舒服几分。 老天不公… “对了将军,阿箭怎么样?”陡然想起了什么,桌彭一脸的认真。 说及这个,她有些沉重,却还是忍住伤悲。一字一句道“他暂且没有,可是一直睡着。” “睡着?”桌彭瞪着眼,一脸上都写着,他听不懂。 玄云没有详细解释,只道了一句“你回去便可知道。” “那我们立刻就回去啊。”说罢就要拉着玄云朝着门外而去。 玄云在身后无奈摇了摇头,心道,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 这时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看到二人,面上一喜,“大彭哥你要去哪?” “喜儿妹妹,我要回府了。”桌彭看着来人,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那喜儿听了,也是有些不舍,低着头,拧着衣角,声音竟带上一丝哭腔,“那你还…还…回来吗?” 看着小声抽泣的女子,桌彭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手忙脚乱的,只得斩钉截铁的承诺道,“嗯,喜儿妹妹,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你别哭。” 听了桌彭的话,喜儿破涕而笑,忽然发现,还有一人在场,当即两颊一红,眼中带着羞涩,瞥了一眼桌彭,留下一句“我等你。”便落荒而逃。 桌彭痴迷的看着那人的背影,很是不舍。 看到现在,玄云要是还不懂,那就白看了多年的言情小说。跨了几步,一把搂住桌彭的肩膀,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居然勾搭了一个纯情小妹纸,彭子不错啊。” 一向粗皮糙肉的桌彭竟然脸红了,眼中还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很娘们儿的来了一句,“哪有。” 看的玄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很嫌弃的推开了桌彭,大老爷们,你娇羞个啥,别糟蹋表情了,你不合适。 吐槽完桌彭,玄云深深看了下渐行渐远的丫鬟的背影,总觉得很眼熟呢,似乎在哪见过。 … 第156章 你确定 桌彭受伤期间,正是在那个名为喜儿的丫鬟细心照料下,慢慢转好。他本就是田野庄稼汉出身,心思单纯,比起娇贵的千金小姐,朴实善良的喜儿,更令他心动。 而喜儿对着老实的桌彭,也是存着好感,一来二去,两人生出情谊来,倒也正常。 一方面为桌彭寻到真爱感到高兴,可另一方面…看着一脸羞答答的糙汉子,简直不堪入目,着实是考验她的忍耐度。 她不禁扼腕叹息,一颗大好的白菜,生生的被猪拱了。 二人说话之际,玄月派了人前来邀请他二人大厅用餐。 人家帮你照顾了猪,庭院的白菜也被你的猪拱了,如今请你吃个饭,你还了拒绝,这不是□□裸的不明事理。 当下领着她家的猪…不对,领着桌彭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赴了约。 饭后玄月因为担心玄瑾,提出随同一起前去将军府,也好看看玄瑾。玄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三人回到将军府已经是下午,而此时将军府里外人山人海,被围的水泄不通,中间身着兵服护卫军,吃力的维持着秩序 人群之外三人,见了这一幕,颇有些吃惊。 “阿云府上还真是热闹。”最先开口的玄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模样。 玄云幽怨的看了下某人不满道“你还笑,现在我们怎么进去。” 为了让桌彭成功翘走那个鲜嫩的大白菜,她势必要和白菜主人打好关系是吧。 原本玄月便有心与玄云交朋友,如今玄云又是这样心思,所以一顿饭下来,二人已然成了朋友。 玄云看了眼桌彭,挑了挑眉:看我对你多好。 桌彭接受到玄云的目光,挠了挠后脑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良久,眼神变得有些怪异,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双手裹在胸前,脸颊微红,神色飘忽不定,低了头,细声细语道“将军,俺不喜欢男的,俺有心上人了,你找其他人吧。” 玄云娇躯一震,背脊一凉,头皮发麻,迅速跳来几米远,一脸嫌弃,“从现在起,你,离我十米开外,敢靠近一点,本将军军法处置。” 这货哪来的自信,能够让我对小凝凝移情别恋,或许他觉得自己很粉嫩吧… 桌彭更是无辜,可怜兮兮的瞅着玄云,将军好凶,还是他家喜儿温柔可人。 “也不许看我…”指着桌彭,咬牙切齿的道。 看来她需要将这货送到垂城去,让大哥过来。否则,每天看着这个浑身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粉红色气息的大老爷们,她眼睛会瞎的。 “噗…”一旁的玄月着实没忍住,忍俊不禁。 “咳咳,我们还是想办法进去吧,彭子冲过去。”为了让桌彭的白菜,她转移了话题,饶了他这一回,没有戳他短处,还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她还真是一个关心下人的好领导,自己都不由感动的默默抹了一把老泪。 “阿云想要进去,何必这么麻烦,看我的。”玄月阻止了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桌彭。 只见他幽幽上前一步,对着拥挤的人群,薄唇轻启“将军回府,快快让出道路。” 玄月声音不大,却含着几分内力,穿过嘈杂的声音,穿透至所有人耳中,霎时间人群静了下来,鸦雀无声,齐齐看向玄云这边,好在玄云反应快,挺胸而立,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并没有失了形象。 “参见将军。” 刷… 不知谁先跪了,谁有喊了,一时间,所有人跪倒在地,黑压压一片,异口同声高呼着,声音刺破空气,响彻云霄,怕是远处的宫殿,也震动了。 玄云面上并没有太多的异常变化,淡然处之,俯身扶起来临近的老者,不疾不徐,沉声道“各位请起,陈某万万受不起这般大礼。” “不,将军爱民如子,这次又默默为我们救回孩子,您怎么就受不起。”只见看着那老者微微颤抖着,满目的激动,“你是我们老百姓的好将军阿,如果您受不起,还有何人能受的起。” 老者一番肺腑之言,引得了一阵支持赞同。 “是啊,将军我们相信你,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的。”人群中又不知谁说了话。 玄云有些骑虎难下,不过也罢,看着一双双满怀希望和信任的眼睛,她又如何人心去让他们失望,当下坚定不移承诺道“各位放心,我陈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为所有受害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好…” “多谢将军” “我们相信你。” 所有人激动不已,高声喊着,叫着,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也自觉让出来一条道路,三人在人们的呼唤声中,进了将军府。 跟在后面的玄月,看着玄云的背影,神色有些诧异,同时染着一分担心“阿云,父皇已经明确说了,将这件事交给越相爷,你如今公然说出这话,传进父皇耳中怕会引来是非。” “事已至此,只能在是非到来之前找到证据,揪出真凶。”前面的人没有回头,轻松的语气,仿佛并不在意。 玄云却没有面上那样轻松,她也知道玄月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是又能如何。 玄月想了想,沉着眸子,开口“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一个星期内,我定给将凶手公之于众。” 玄云有些感动,转身,上前搂着那人肩膀,看着那人惊愕的眸子,狡黠的笑着,“阿月不必担心,你莫要忘了,我可是娶了一个举世无双,才智过人,聪明绝顶的女子,她你定会帮我,所以,你就不要吓操心。” “夫君是在夸我吗?” 不待玄月开口,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 迎面而来的白衣女子,面容姣好,沉静冷静,眸光淡漠,透着一丝冷意,落在了玄云搂着玄月肩膀的胳膊,一闪而过着深邃。 她听了外面的动静,便猜想那人回来了,迎了出来,却不想看见不知天高地厚的某人正与玄月勾肩搭背,当下心情很是不美好。 玄云立刻察觉到微妙的不妥,讪讪收回来手,屁颠屁颠来到女子身侧,握着女子的手,很是狗腿,“夫人怎么不在房中好生休息。” 若是屋外的百姓看到他们敬爱的鬼面将军,原来是这副德行,定然大跌眼镜,抹泪长叹。 夜灵甩开某人的爪子,看也不看那人,只是朝着玄月点了点头,算作打过招呼,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开。 玄云愣了愣,急忙说道“彭子将阿月送到西处的偏园…” 也不等说完,脚下已经跑了起来,追着白衣女子而去。 玄月看着离去的二人,半晌才回了神,有些哭笑不得“阿云还真是喜欢三公主啊。” 桌彭显然是习以为常,笑呵呵道“可不是,您别看将军上阵杀敌,势不可挡,可一到夫人面前就怂了,俺们都习惯了。” “那也是阿云心系公主殿下。” “嗯,就像我心系喜儿一样…”说罢脸色一红。 玄月身子一抖,一阵恶寒,似乎有些了解玄云的感受了,撇过头去不看那人。 话说这边,玄云追着夜灵,来到昀凌园楼,这院子本不是这个名字,是玄云心血来潮,取了她与夜灵二人名字中一字的谐音,故而有了这名字。 推开镂空雕花门,夜灵正坐在靠窗的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封面不详的古书,兴致勃勃看着,全然没有理会进来的某人。 玄云径直寻了一处坐下,一时间房中除了夜灵翻书的声音,再无其他响声。 玄云瞅了瞅夜灵,显然后者没有开口的趋势,便自己出声,打破了沉寂,自顾自说了起来,将今日发生的一切,悉数告诉了那女子。 虽然她没有开口,甚至不曾抬头,但是看着女子缓慢下来的翻页动作,她知道那人有在听。 这啪啪的说下来,她但有些口感,随手端起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酌一杯,准备润润嗓子,却在伸手去端茶盏时,被女子清冷的声音阻断。 “那茶已经凉了,主位上的茶,适才下人刚刚奉上的。” 玄云有些惊讶,看了看指端传开的凉意,在看看依旧垂首看书的女子,面上染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多谢小凝凝提醒。” 放下手中茶盏,换了一杯,果然主位桌上的茶是温热的,暖暖的,也应着心暖暖的。 而不远处,垂首的女子,嘴角也不由轻扬了起来,勾着好看的弧度。 “你口中赵艺升的神医朋友,我认识?” “小凝凝果然聪明。”玄云轻轻放下茶盏,站了起来,笑望着夜灵,缓缓开了口“是君洛阳。” 她扮作夜灵时,君洛阳可谓日日拜访,因着他对夜灵存的心思,每每见到那人,都要在心中挑刺,狠狠数落一番。可是唯独那人的声音,让有些声控的她挑不出一丝刺儿,委实好听。是以,昨夜即便是迷糊,那人一出声,她便认了出来。 而今日新月阁时,魍前来告知她,玄瑾乃是身中剧毒,且此毒刁钻阴毒,即便是夜灵,怕也是爱莫能助。 君洛阳师承毒仙,她猜想玄瑾的毒□□不离十,拜他所赐。怕也只有他能够救下玄瑾。 女子翻着书页的手顿了顿,撩起眼帘,弯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眸中不加掩饰的赞赏,又酝了一丝意味深长,“赵备靳身份尊贵,且府内戒备森严,无论明里暗里前去捉拿人都是不易,如今你这一计使的不错,眼下赵备靳定已经缠住了人,眼巴巴要往将军府送。” 夜灵时极少夸人的,如今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话,心中如同饮了蜂蜜,甜丝丝的,还颇有些小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玄云此刻与那被师长表扬的孩子的表情一般无二,夜灵见状,眸子里飘过笑意,合上了古书,抬起左手,肘尖点在桌上,玉指轻轻弯曲着,平坦的手背轻抵着下颌,脑袋微斜着,眯着眼,玩味的瞅着玄云。“我夸你,你很开心?” 此时的夜灵像一只波斯猫,慵懒中透着生人勿近的高贵。眉宇间点着几分眉态,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淡然冷漠,看的玄云春心荡漾,立刻傻傻的点了点头。 “那日后我天天夸你,好不好。” 此时某人早已被迷的七荤八素,心神恍惚,哪还会考虑其他,连连点头,生怕晚了夜灵就会反悔一般。 夜灵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还真是容易上钩阿,面上笑意不减,继续迷惑某人,“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小凝凝你说,我都答应。” “好,那日后你犯错一次,便睡七天书房。若是不清自己到底翻了何错,罪加一等,睡十天书房。”一字一句,淡淡开了口,三分认真,七分调侃。 “睡书房。”玄云被这一盆凉水水泼醒,想了想,很快智商上线,笑着走近夜灵,为她斟了一盏茶,轻轻放在她手侧,倾身下去,拉近二人距离,近距离看着那人放大的面容,细致的皮肤,白皙光滑,像婴儿一般,竟然看不出毛孔来,情不自禁伸手捧着,如同持这一件稀世之宝,手有些颤抖。 笑眼弯弯,宛如天空的皓月,“小凝凝放心,我一定恪守妇道,谨遵三从四德,所以你可不能以不出休了我哟。” 目光微微下坠,看着诱人的红唇,抵不住诱惑,缓缓凑过去,品尝一番,甘甜的味道,让她一发不可收拾,原本只想浅尝辄止,而今欲罢不能。 最后还是夜灵强行拉回一丝理智,推开那人,拉出一条长长的银丝,让她耳廓一红,面颊发烫,真真羞人。 冷眼嗔怒,瞪了某个罪魁祸首,原本是要戏弄玄云一番,却不想成了这样,反倒被她趁机轻薄了去。 玄云得了便宜,自然卖着乖,装傻充愣,随手翻开一本书,转移话题道,“小凝凝书真多哈。” 这一看吓得她目瞪口呆,上面都是些令人喷血的画面,□□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各种姿势,好不羞人。 夜灵看着玄云那的书,神色变了变有些怪异,见满脸通红的人儿指着她,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样子却是可爱的紧,心中故而一畅,面上故作一本正经,“这书夫君可还喜欢?” “不喜欢。”玄云立刻大义凛然道,说话间已经将书收了起来,口中还如蚊哼般,碎碎念着,“小凝凝还真是百无禁忌,啥都看,人不可貌相阿,小凝凝也是如此重口味,会不会今夜…” 一旁的夜灵,一字不落悉数听进了耳,好看的眉,忍不住挑了挑,看着某人色眯眯的眯着眼,口角还挂着三尺垂涎…那样子哪是一个猥琐就能概括。 敛眉实在没法去看那人,低首理了理衣领,风轻云淡说道,“这书是厨房张大婶怕夫君经验不足,特意寻来送给你。” “阿…送给我的。” 夜灵抬头,似笑非笑道“正是,所以,夫君可不能辜负了人家好意,今夜你就去书房好生研究一番。” 玄云当即明白了夜灵的意思,为了自己性福生活,脑子飞速转着,当即笑到,“夫人,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吗…” “你确定。” “呃…不确定…”那眼神有杀气,玄云讪讪收了色心,只能认怂。 … 第157章 审 夜灵看着玄云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满载着眷恋和不舍,那眼中水汪汪的,好不幽怨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得。 “小凝凝,书房冷…”手握着闩,转过头,抿着唇,小声说道,做着垂死挣扎。 女子听了,略微想了想,似乎在考虑某人的话,后者一喜,觉得有希望,然这想法还未落,便死在了夜灵清冷的声音中“嗯,我会命人给你加床被子。” “…”某人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慢吞吞打开了门。 她并不知道背对着的那人,此刻脸上挂着笑意,眸心含着并不多见的柔情,看着她。 玄云离开后,夜灵立刻唤出魉。 玄云那边的事儿告一段落,便让魉回来了。 夜灵面上的笑意悉数隐了去,眸中坠着冰冷,“挑些人,看住右相府,绝不能让君洛阳逃了,无论如何将人带回,记住伤残无所谓,但本宫要活的。” “是!”得了命令,黑衣女子立刻消失而去。 夜灵起身,缓步来到窗台侧,看着长廊之中的人影,冷冽的气息,稍稍消散了几分。许是想到什么,不禁蹙起眉来,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混着一丝忧虑。 玄云见到玄青时,后者正翻桌子,摔凳子,对着府上下人大发雷霆。 得知要睡书房的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而玄青纯属作死,自己往枪口上撞,天降的枪靶子,不用白不用。 所以,玄云就很欢乐将所有气撒在了玄青身上。 看着平日干净整洁的客房,此刻一片狼藉,当即脸色阴沉了几分,一记冷眼,让准备发怒的某人,生生将怒火吞了进去,灭的一干二净。 刚才那一眼,仿佛要将他凌迟一般,真真是恐怖骇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血腥暴力,嗜杀成性的鬼面将军。若是惹急了他,怕是要落得个与孙痕玄风一样的下场。 心中惶惶不安,却强装镇定,他毕竟一个王爷,这人如何任意妄为,也不敢随意将他怎样,但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陈云你目无法纪,擅自拘留本王,已经是大逆不道,劝你最好立刻放了本王,否则,本王上…上禀了父皇,定饶不了你。” 谁知玄云全然没有将玄青的话听进去,将人晾在一边,兀自撩起衣摆,半蹲着,捡起一块青花瓷碎片,挑了挑眉,眸心闪烁着计算的光芒。 玄青见此,心中越发的轻视了几分,不以为然,果然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换了一身皮,骨子里还是贱民本性。 即便背对着玄青,她也能猜到玄青此刻定满是不屑,,却也没有计较,勾起一侧唇角,别样邪魅,缓缓起了身,转头之间,已经回复一贯的模样,颇有些为难的开了口。 “六王爷你可知道,你砸碎的这些都是皇上御赐之物。” 玄青不可置信的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上,惊恐万分,若眼前人所言为实那他岂不是…不对,不可能,这人一定在唬他。 “此番怕是要请六王爷随我去一趟皇宫,否则日后皇上问起,本将军怕是不好交代。” 此番玄青倒是犹豫了,看他模样似乎不像有假,如果真的是御赐之物…摇了摇头,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拒绝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私自囚禁了我。” 那人听罢了,脸上挂着冷笑,毫不留情的嘲讽着“六王爷可曾听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陈云你不要仰仗父皇宠信你,你就可以如此以下犯上。”他虽然没有听过,可是这句话的意思却是不难理解,那人在暗讽他是狗,当下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那人吼道。 玄云耸了耸肩,很是敷衍的解释着,“六王爷不要误会,我与狗无仇无怨的,又怎会将它比作你。” 玄青听了,半晌没绕过来,总觉得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不待他想明白,注意力已经被眼前人再次吸引了过去。 “并非末将要扣押王爷,新月阁的悲剧,六王爷也看到了。” 随着玄云的话,玄青脑子反射性出现了了那令人作呕一幕,脸色立刻青了青,好生难看,瞪着玄云,艰难的开了口,“那与本王又没关系。” “是吗,你是房子的主人,王爷你觉得你脱得了干系吗,而且随你一同抓到的那位大管家,可是一口咬定,你就是幕后黑手。”玄云似笑非笑的盯着那人,幽幽开口。 铁青的脸色刷的一白,惊恐的看着玄云,再也平静不了,慌忙的辩解着“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房子是赵艺升给我的…对一定是赵艺升,他陷害我,陈将军你要相信我啊。” 玄云点了点头,深表相信,一副诚恳善良,明察秋毫的模样,挺胸抬头,周身激荡着浩然正气,“我就是相信你,所以才会将六王爷带回我府上,而不是御书房。” “多谢陈将军…”玄青这才轻呼了一口浊气。 “可惜…”黝黑的眸子深处,划过一闪亮光,很快湮灭在深邃的瞳中。 “可惜什么!”放下的心,倏地又提了起来,如今玄青心情,就和那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起起落落,好不紧张。 “可惜这事儿皇上交给了越相爷调查,我就不知道他可信王爷的话。” “越钰明…”默念了一遍,随后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木椅上,目光无声,死定了,那个老狐狸,一定趁着这个机会铲除他。 玄云看着玄青的状态,心道看来差不多了,不着痕迹勾了勾唇“我可以助你全身而退。” 猛地抬头,见那人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模样,莫名一喜,忍不住去相信。虽说心中很是不满,这人说话为何不一次说完,不过期待和喜悦很快冲淡这份不满,直溜溜的看着玄云。“真的,陈将军,你有办法帮我。” “如果六王爷配合,应该不难。”上钩,入网。 “陈将军但说无妨,青,一定全力配合。” …… 第158章 刺杀 桌彭找到玄云时,玄青已经离开了,只剩那人独自在木椅上,面色凝重,周遭的气氛颇是吓人,心中不住好奇,二人谈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玄云抬了头,看见门口出站着的桌彭,收起了心中万千的心绪。揉了揉脑袋,疲倦的开了口“怎么了?” “将军,右相造访说要见你。” “恩,将赵大人带到大厅,我随后便过去。” “是。”桌彭知道那人有心思,也不打扰,退了去。 缓缓起了身,玄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踏出门槛,仰头看着暗淡无光,阴沉沉的天空,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并没有与玄青说什么,只是问了他三个问题。 为什么这么恨她?何时开始恨她?以及那日去肖府所为何事! 虽然玄青遮遮掩掩,欲言又止,不过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还是交待清楚了。 与她猜的不错,玄青之所以嫉恨她,与赵艺申脱不了干系,可是有一点让她意外,也让她不寒而栗。 孙痕之死竟然也与他有关,不应该是与赵艺申有关,换而言之,赵艺申背后的人很久以前便盯上了她。 或许是更久之前,可是为什么是她,难道他们知道了她的身份?不,不会……如果他们目标是自己,那么只需要揭穿她,那她便必死无疑,不需要绕这么一个圈子。 所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她,而她不过他们利用的棋子。 睦玄之战,来的太突然,结束的也很意外,而这场战争的代价,是玄明的双腿,亦或者说是,玄明的太子之位! 她之前便有猜测,穆惜颜与玄国皇族某人有勾结,发动战争的目的,便是让玄明退位,扶持那人上位,原本她猜测那人是玄风,而今看来却不是这般。 玄明退位,玄风再不济,可他身后有皇后和孙越两家支撑,怕是太子的最佳人员,所以真正幕后黑手,将箭头对准了玄风。 先将他捧到至高无上的地位,然后狠狠推下,逼迫玄风起兵造反,彻底毁了他,也打压了孙越两家! 而毒害玄瑾,陷害玄风怕是想一举两得,即挑拨右相与左相的关系,也打消了右相扶持玄瑾上位的想法。 这人心思极为缜密,步步为营,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可这个人是谁……放眼望去,朝中皇子也只剩下那个人了,玄月,不管怎么看,他都是最后的收益者。 虽然很不想相信,可是翼城没有分出封地的也就这几位皇子,如今除却了玄月,其余人接二连三遇害……让她如何不去怀疑。 如果真的其他……那真是太过恐怖了 从一开始她就在那人的棋局,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在他意料之中。 心中一点点被寒气包围,慢慢渗进血液,送达全身,如同置身在一片黑暗冰冷的深渊,见不到光,没有边际…… 想起来往日因她而死的人,心中升起赤红的愤怒之火,驱逐了心中的寒冷。 与玄月相处的点滴,她还是不相信,可是,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她绝不会原谅玄月, 更不会坐以待毙任由他肆意妄为! “但愿不是你。”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重量。 沉了沉眸子,收回来目光,朝着大厅而去。 这一次右相来的目的,她很清楚,带回玄瑾。君洛阳不是笨蛋,定然不可能这般乖乖的送上门。想必寻了什么理由,让赵备靳将人带走。 可是,她也不傻,自然已经想好了推辞的借口。 来到大厅不可避免寒暄几句,赵备靳倒是心急,直接道明了来意“既然十三殿下已经寻到,继续在将军府,怕是不妥,此番本相便是奉命接他回皇宫,且那位杨神医已经在皇宫侯着。” 那人告诉他,与鬼面将军有些私人恩怨,不方便来将军府,他左右思索一番,寻了这一个折中的法子。 玄云了然笑了笑,果不其然,将早已打好的推辞腹稿默念了一遍,将表情调整至最合适的模样。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开口的刹那,桌彭急冲冲的闯了进来,惊慌失措道“将军,偏园出事了。” 偏园,玄瑾! 玄云面色陡然凝重起来,顾不上礼节随着桌彭冲向了偏园,赵备靳当即也察觉出事了,立刻紧随其后。 几人来到偏园时,府上的护卫正围着一个黑衣人攻击,而一旁,浑身血迹的玄月抱着玄瑾,眼中充斥着血丝,警惕的看着黑衣人,那么模样像极了护仔的猛兽。 黑衣人见到了敢来的玄云等人,心知不妙,猛然发力,拜托护卫,嗜血的利刃朝着玄月二人刺去。 来者太过突然而且是全力一击,玄月抱着玄瑾自然不好硬碰,借着腰部力量,仰头弯腰下去看着那冰冷的利刃从眼前划过。而黑衣人似乎早已料到一般,剑锋一转,颇是刁钻,直追二人不舍。 玄月心知躲不过,背转身子,紧紧裹住玄瑾,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那夺命的一剑。 只见黑衣人眸光一亮,直直朝着玄月心脏的位置刺下。 这一突变,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过数秒,却是暗藏无数杀机和危险。 看着黑衣人那眸心纯粹的杀意,她暗道不好,黑衣人的目标不是玄瑾,而是玄月。 如果那黑衣人目标是玄瑾,那么玄月这般护着他,让他难以刺中目标,黑衣人眼中眼中怎会没有意思懊恼。 不假思索拔出桌彭腰上的佩刀,朝着黑衣人扔去,看似不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赋予了那刀如箭一般的速度,势如破竹,逼得黑衣人一个鲸鱼跃龙门,虽然没有真的伤到黑衣人,却实实在在打断他致命的一击, 黑衣人见时机已经错失,怕是在难有机会,当下越过围墙离开。 桌彭欲要带兵追去,被玄云拦住,那人轻功了得又怎是他们能够赶上的。 立刻前去查探玄月二人,只见玄月面色惨白,气息不稳,刚说了一句没事便昏睡了过去。 一旁的赵备靳立刻出声,“看来将军府上怕是不安全,眼下本相必须带走十三殿下,连同二殿下一起,带回皇宫。” 经过这么一茬,全然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待玄云回应,赵备靳已经吩咐随同而来的人,将昏迷的二人小心翼翼的带了回去。 玄云看着一行人的背影,并没有说话,缓缓转身,看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神色不明。 这是向玄月出手了,还是… 另一头,昀凌园内,白衣女子端坐棋盘之前,神色自若,手起手落之间,棋盘上已经井然有序摆着黑白相间的棋子。 魍将偏园的发生的事儿告诉女子,后者只是顿了顿,眼眸低处一闪而过的了然,而后面色无常,依旧摆弄着棋盘,良久才放下了棋子,悠悠问到“君洛阳可曾盯着。” “魉一直盯着,没有差错。”恭敬回着。 “嗯。” 魍越发看不懂自家公主大人,例如上一次,不过传个话,让她亲自跑一趟,还特意叮嘱,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她实在忍不住问了,那人只是毫不在意的说了一句“混淆视听罢了。” 混淆视听?混淆谁的视听,怎么就混淆了? 这一次也是,明明对君洛阳下了死令,为何又撤了,而且必须要活捉。 魍不解,不过也不敢多问,领了命便下去了。 夜灵看着被黑字紧紧包围的白字,目光深邃,唇角勾着笑意,幽幽道,“这一次,算你胜了。” … 第159章 开端 玄云终归没有躲过独守书房的命运,清晨,天微微亮,她便起了床,披上一件外套,出了房门。 蹑手蹑脚来到了夜灵房中,看着那人恬静的睡颜,收起了白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卸下了全部的伪装,没有一丝防备,就那样安静的睡着,像极了一只可爱无害的小猫。 许是梦到了什么,女子眉头陡然皱了起来,唇紧紧抿着,娇艳欲滴的唇渐渐泛起白,额间渗着一层细细的汗液,打湿了碎落在额前的青丝。 看中不安的女子,玄云好不心疼,一手紧紧握住那人的柔荑,另一只手轻轻抚平女子紧皱的眉头,柔和着声音,满带着心疼,“凝凝没事了,有我在,不要怕…不要怕…” 女子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木然的盯着前方,一双深邃的眸心氤氲着化不开悲哀,与撕心裂肺的伤痛,让她目光失去焦虑,空洞无神。 如此反常的夜灵,让玄云感到害怕,顾不得其他,立刻上去紧紧抱住了那人,将那人锁在怀中,声音急切,略带着哭腔“不要吓我,凝凝你怎么,你说话啊,不要吓我。” 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让夜灵慢慢转过头,看见那人的刹那,无神的眸,倏地被点亮,泪花在眼眶中转了转,扬手抱住那人,将脑袋埋在那人的肩头,任由眼泪滴落,打湿那人的衣衫。 她…哭了… 无论面对什么何种困境都会坦然自若,运筹帷幄,化险为夷。 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看破一切,孤傲的站在雪山顶峰的王,连同软弱都不允许自己拥有,这样的她,居然哭了,是怎样的伤心,怎样的悲伤,才能让她如此。 玄云好不心疼,轻轻拍着那人的背,无声的安慰着,“没关系…有我在…” 良久,夜灵才缓了过来,慢慢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伸手抚上她的脸,还是小心翼翼的问到“真的是你…你没事…” 玄云见了,美目弯弯,无声的笑了笑,这人一定是做噩梦了,轻柔的贴合着脸上的柔荑,倾身去吻去那人脸上的泪痕,眼中的深情能拧出水来“你说是不是真的。” 被这一双深邃的眸子,深深的吸引,夜灵似乎也忘了害羞,紧紧的抱着她,心有余悸。 回想着梦里的一幕,乌云密布的天空,不时雷电闪过,将天空撕破,露出狰狞的爪牙。 空荡的荒野,狂风呼啸,卷起万丈尘埃,肆虐的在天地间扫荡着,火红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火龙,威风凛凛。 万千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踏出震天动地的声响,威武雄壮。 而军队对面只一人,银色铠甲,高坐战马之上,手持赤红利刃,面色凝重,双目应着黑压压的人群没有一丝惊恐,居高临下的姿态,如同王一般的桀骜不驯。 画面突转,此人胸前被一柄长剑穿心,献血染红了她的战甲,面色惨白,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而她一旁楞楞的看着,什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人的生命就这样在一点点流逝… 真的只是一个梦,为什么那么真实,真实的让她害怕,她的心也似乎被穿透一般,痛的让她窒息。 “都说梦境都是和现实相反的,所以不要太在意。” 显然小凝凝一定是做了一个噩梦。 许是君洛阳的的事儿,让她一直无法安心,适才做了这样一个梦。 如此说服着自己,消除了心中那份不安,随之而来是羞赧,她竟然做出这等事儿来,真真羞人。 当下微带着羞涩,推开了玄云,撇过头。 玄云见了,自然知道夜灵的心思,也不去拆穿,而是难得的善解人意“我去厨房熬点粥,今日你变吃点粥。” “你不去早朝” “嗯,皇帝准我歇息几日,所以今日不必去,刚好可以于照顾你,小懒猫。” 说罢依依不舍离开了房间,玄云刚走,刚才还和风细雨的女子,立刻成了寒冬腊月! 她冷眸唤来魍,冷冽的开了口“让魉和魅一同出发,势必将君洛阳带回。” 魍一惊,随后恭敬垂了头“是。” 夜灵揉了揉脑袋,轻轻看在木塌上,仿佛想到了什么,看似不经意的问道“那人可有清醒。” 下位跪地的女子,心领神会,当即知道了夜灵问的是昏迷的李箭。“不曾。” 眯了眯凤眸,略有所思,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好生照看着,一但有任何异常,立刻回报。” … 赵艺升来到四皇子府时,正看见玄风左拥右抱,春风得意,把酒言欢,好不快活逍遥。他不由冷笑了一声,废物,本公子倒要看看你究竟还能笑到几时。 “这次多亏了赵兄,快赵兄快快请坐。”玄风也看到了门口处的赵艺升,好不热情,立刻使了一个颜色,周遭的美人很自觉的迎了上来,将赵艺升团团围住。 鼻息间尽是胭脂水粉味,赵艺升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然而也只是一瞬间,谁也没有看到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挂上面具,虚伪的笑着,搂着送上门的美人。入了座,一番畅饮,酒足饭饱之后,赵艺升看了眼玄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还算没有糊涂,立刻遣退了无关紧要的人。 “赵兄可是有话与本王说?” “是,四王爷,有一点艺升着实不能安心。”故意顿了顿,看着玄风一惊的表情,无声的笑了笑,继续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朋友医术高明,我怕十三殿下…” 只见玄风听了,如释重负,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端起一杯酒,“十三弟醒来就醒来。” “四王爷可曾记得,有一次您亲自入了地下室挑选。” “噗通…” 酒杯清脆的落地碎裂的声音,而玄风显然顾不得这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艺升,“所以,老十三他知道…” “嗯” “那怎么办…你去求求你朋友,不要救醒玄瑾。” “君兄为人坦荡,又喜欢钻研各种副□□,怕是不会同意。” 此刻玄风已经乱了阵脚,如果玄瑾醒来,便一定会指证他…他不能醒,对了,如果他醒不来呢。 嘴角挂着阴狠,阴测测的笑了。 赵艺升一眼看透那人心中所想,当即开了口“王爷,艺升昨夜派人暗杀那人,可惜被陈云坏了事儿。如今十三殿下被带入皇宫,戒备森严,怕再难寻到下手的机会。是艺升自作主张,造成大错。” “这怎么能怪你,都是那个人的错,陈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 “对了,王爷,艺升这儿有一话,不知当当讲不当讲。”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的算计。 “说。”病急乱投医,玄风顾不了其他。 … 第160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叶琴的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公子身份【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公子身份【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爷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温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玄武的误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 北城之行【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 北城之行【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北城之行【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 福祸难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 没有未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 劲爆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 变化 世界一片黑暗,玄云只觉得拖着沉重的身体,在一条黑色无边际的长廊中行走,忽然一点光亮出现,成为她所有的希望,不由加快脚步,世界被她的喘息声音和脚步声占据,越来越近,最后她冲出黑暗,可是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猛然缩紧,不要,不要,她不要看,捂着眼睛,飞快的奔跑,可是那些画面如同强行的进入她的视线,钻进的她脑子,让她痛苦不已。 小兰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人,忽然满脸痛苦挣扎的起来,挥动着手臂,似乎在赶走什么,额头的成豆的汗滴,打湿了散落额迹的青丝。 “小姐,这人忽然一脸痛苦,不会有事吧!”小兰有些不确定的问着身旁的楚沫猗。 “我来看看。”楚沫猗本就精通医术,失明之后,她的其余感官都敏锐许多,摸索到某人脉搏以后,细细感受,心中诧异,这人脉搏怎么如此的混乱。 就在她思考之际,身体倏然一紧,落入一个怀抱,脑中闪过相似的画面,猛然推开,惊恐的后退,跌落在地上,四周都是黑暗,“小兰,小兰……” “我在!”小兰被忽然而来的突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陡然醒过来的玄云,那人双目充满血丝,这是她熟悉的玄云,心中一惊,急忙来到楚沫猗身边,警惕的看着发狂的玄云。 玄云看着地上的女子,充血的双目写着迷茫,脑袋还阵阵胀痛,揉着脑袋,努力理清一切,随着思绪的运转,她神色肃然,痛苦,挣扎,眼中是不可置信和愤怒。 她想起来了,不应该是得到这副身体的记忆,那些满带□□血腥的记忆,让她痛苦不堪,这个玄云就是浑蛋,畜牲。她不明白同是女人,为何她如此残忍的去伤害她们,就像眼前这个蜷缩的女子,楚沫猗本是无忧无虑,因为被这副身体看中,强行掳回,对其施暴,因为女子的反抗,玄云居然……居然下令手下人糟蹋她。因为无意间被楚沫猗得知女子身份的秘密,她就下毒让她失明,永远的困在这片竹林。然而,楚沫猗不过是玄云恶行中千万受害者之一。 “啪!”玄云甩手给自己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与嘴角的鲜红,足以看出力道不轻。 小兰被眼前人莫名其妙的行为怔住,眼带疑惑。 玄云愧疚的看一眼楚沫猗,掀开杯子,下榻,缓步走来。 “对不起。”在小兰警惕的眼神中,玄云轻轻蹲下,握起那人手,在那人掌心写到。她不敢说话,担心吓到楚沫猗。 楚沫猗以为那人是为刚才失礼的行为道歉,轻轻摇头,安慰道,“不,是我反应过度了。” “谢谢,我会让一切好起来的。”微微一怔,明明如此好的女子,生生遭遇这等地狱经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楚沫猗好起来,首先是眼。 “什么?” “没什么,多谢姑娘出手相救,这份情我会回报,等我。” 霍然起身,离去,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记得府中书房有很多各个方面的书籍,里面应该有记载如何治疗楚沫猗的双目。她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一旦决定,就会立刻采取行动,直到完成任务。 小兰看着肃然真诚的玄云,心中的诧异不言而喻,这人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天色还没有亮,好在今夜月光明亮,也不至于完全看不见,摸索着出去的路。 “恩……啊~” 寂静的竹林忽然响起女子的□□声,这个声音……玄云再熟悉不过,就在刚才她整个脑子都是各种不同声调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是说古代都是保守吗! 下意识的换条路,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好,再者,她可对这些没兴趣。 可是事总不遂人愿,转身时,一个没注意玄云踩到一根树枝,明明细微的声音再这样寂静的夜显得那样刺耳。 “谁!!”男人低吼一声,白光一闪,玄云的肩上便多了一柄利刃。“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 “我就是一个路人……”带着抱歉转身,接着月光,她依稀看清眼前□□上身的男人,那人在看见玄云容颜的刹那,原本凶煞脸瞬间苍白,被恐惧占据,扔下刀,陡然跪下,瑟瑟发抖,“奴才该死,求王爷饶命!” “大力哥是谁啊……”女子半裹着衣服,走出来,然在看到玄云的刹那,如同见鬼一般,彭的跪下,也顾不得暴露的香肩,拼命的磕着头,“王爷饶命,是我的错,请您放过大力哥!”女子深知玄云最恨便是府里下人行苟且之事,此番定是难逃一死,自己孤身一人,死也就罢了,可是大力哥还要照顾百岁母亲。 “蓉蓉……王爷,我们是真爱,求王爷成全!” 对眼前发生变故,玄云从惊讶到感动,被女人的深情所打动,可是这个男人可值得女子这般对待,有心要为这个女子把把关,故作怒气冲冲,“给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自己选吧。” “王爷,奴婢愿一死。”女人率先开口。 “蓉蓉,我大力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对待。”男人深情的看着女子,抚摸那人面颊。 “不,大力哥,在我眼中你是天下最好的男子。”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大力堂堂男子汉怎能让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而死,自己苟且的活着,王爷,我愿意死!”男人刚毅的面容满带坚硬。 “大力哥,不,你还要照顾阿姨,千万不可以。” “不用在说,蓉蓉,我娘就拜托你照顾了。”男人说罢举起刀刃就要自刎。 “啪!” 看着被踢落在一旁的刀,大力眼中不解的看着眼前人。 “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差点害我杀人了!”玄云心有余悸,这古代人怎么这么不爱惜生命,差点背上一条人命。 “什么?”男女相视一怔,全然摸不清出那人意谷欠为何。 “既然你们真爱,就一起活下去,幸福的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王爷,您的意思是饶过我们。”似乎不敢相信忽然而降的喜讯,大力压制不住的兴奋。 “刚才就是看看,你可值得这女子这般深情,你的表现我很满意,祝你们幸福。”玄云扶起二人,在二人不可置信中离去。 直到玄云消失在月光下,大力和蓉蓉还是没有回神,两人都在对方眼中读出惊讶和庆幸。 “大力哥,我没有做梦吧。” “蓉蓉,我没有做梦吧。” 再次陷入沉默,看着某个方向,今天的王爷……太诡异了,不过,真好,如果王爷一直这样那多好。 …… “管家,王爷回来了!” “快带我去!” 林邬得知消息立刻赶去,来到大厅,却见那人被一群女人围着,脸立倏然阴沉,拱手低首,故意放大声音,“王爷,属下有事相商!” 玄云找到救星一般,她自己也不知道,刚回来,便被这群女人给堵在大厅,也许是想起来了一切,此刻她心境不同原来,心中对她们更多是同情和愧疚。怀着这种心情,她无法对她们使用强硬的手段,使得这些女人越发的猖狂!!好在林管家来了,在玄云记忆中,这人一直如同长辈一般,对她谆谆教导,怎奈玄云总是一副不耐,远贤臣,亲小人。 “你们先下去吧,快快走。”急不可耐的赶走这些人。 林邬在银王府虽不得玄云待见,却也有一番地位,府内妻妾对他都是有些畏惧,是以女人们虽不舍,却也没敢多说,陆续离开。 林邬脸上写着意外,今日王爷未免太爽快了,他本以为又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将那人拉出美人圈。 “管家,不必多礼,不知管家有什么事?”玄云急忙扶起拱手低首的人,语气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敬重。 “王爷……”对于玄云的亲和的因为以及语言中的敬重,林邬心中诧异不已,缓缓抬头,在看到眼前清秀干净的脸庞时,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 “林叔叔,谢谢你一直以来的谆谆教导,以后玄云定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还望林叔叔,能够原谅我曾经荒唐的行为。”玄云扶着震惊的林邬坐到椅子上,亲自为他斟酌一杯茶,语气真诚,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林邬此刻百感交集,不知如何表达,似乎自己调皮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主人,你要是知道一定会开心的,小少爷~总算张大了。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好好!!”一连激动,说几个好。 看着眼前年过半百的林邬,玄云想到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到家人,玄云有些伤感。 “对了,看,我这一开心差点忘了正事,王爷,明晚皇宫有一场两国盛宴,皇上前番传了旨意,让你参加。” “皇上指名我参加?”玄云不由疑惑,根据这身体的记忆,皇上可是一点都不待见她,总是嫌弃她丢尽皇室脸面,而这次如此重要的盛宴,竟然主动召见自己。这是古代,人命贱,随时可能掉了小命,这让玄云不得不多一份思考, 林邬看着玄云,猜到她的顾虑,脸上不加掩饰的满意,看来王爷真的不同了。“王爷不必过多担心,尽管放心前去既可。” “恩,我知道,对了,林叔以后私下唤我云儿便可。” “这恐有不妥。”林邬受宠若惊,忙摆手。 “林叔是否觉得云儿不配。” “当然不是。” “那就这般决定了。”璨然一笑,如同冬日的阳光,温暖人心,“对了林叔,您早点休息,我去书房一趟。” 林邬只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不由掐掐自己,疼……这说明这一切都是真的,哈哈,不由放声畅怀一笑,主人,您都看到了吗,小少爷,真的变了。 …… (美克文学-) 第174章 新的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蛛丝马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杀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异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利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 被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第 180 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命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相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邓亚舟的身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应约而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纸飞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乱点鸳鸯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噩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