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博士恋爱手册》 第1章 迟到 “四月份的传媒素材收集的怎么样了？” “让你写的文献综述写好了么？” “下周的国际会议提案尽快发到我的邮箱里去。” “……” “你太笨了，根本不可能毕业的。” “你论文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动笔啊？！”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炮弹一般袭来，傅星辰惊叫一声，拼命地挥舞手臂，与此同时她口中也开始不停地默念：“锦鲤护体！霉运通通走开！别过来！” …… “小辰？！小辰？！你醒醒！”禾笑一把掀开了傅星辰的碎花被子，然后用力拍她的脸，“别喊了，快醒醒！” “啊？！”傅星辰脸上吃痛，睡眼惺忪地看向眼前模糊的人影，“我这是在哪？” “噗——”禾笑轻笑出声来，然后两只胳膊猛的用力，一下子就把傅星辰从床上给架了起来。“我的大博士，你脑子睡没了吧？你说你现在还能在哪？在你住的地方呗！” 禾笑的大嗓门总算是把傅星辰的三魂七魄给勾了回来，她先是茫然地愣了半分钟，继而抬手揉了揉头发，含糊不清地说道：“睡懵了……现在几点来着？” 禾笑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懒洋洋回答：“八点半。” “啊？！！”傅星辰突然尖叫出声。 禾笑被她的魔音震出了两米远，她一面扶着墙，一面目瞪口呆地喊：“你不是还在做梦吧？！” “完了完了完了！”傅星辰一脚踢开了被子，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了下来，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以后，她顿时一声长啸：“忘了定闹钟了！” 禾笑耸耸肩，摊手作无辜状，“这可不能怪我咯。” “我已经迟到十分钟了，现在赶过去的话，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傅星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穿鞋、撸头发。十分钟以后，她就把自己收拾了出来。 站在一边的禾笑却一个劲的摇头：“你不洗漱就走？还有，你确定不化妆了？” “我有这个。”傅星辰狡黠一笑，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即用卸妆湿巾，又拿出了一盒口香糖，“救急救急，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完她抓着化妆盒，飞一般地冲出了房门。 “哎哎哎！”禾笑瞅见她落在床上的手提包，叫着让她停下来，结果她跑的太快，压根儿也不管禾笑在她背后追着喊。 一眨眼的功夫，傅星辰就窜到了楼下，打了一辆车绝尘而去。禾笑拎着手提包，无奈地撇撇嘴，“不怪我咯。” ** 二十五分钟之后，出租车停在鑫鸿大酒店，傅星辰付了车钱，一个健步冲下了车。看见她气喘吁吁地冲过来，酒店门口的迎宾人员热情地迎了过去。“小姐，请问您去哪个厅？” “就、就网络、网络传媒论坛，”傅星辰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迎宾小哥打量了一眼傅星辰，露出得体而疏远的笑容来：“小姐，是这样的，因为这个论坛的参会人员都比较特殊，所以没有准入牌的话，是不能放行的。” “啊，对对对！准入牌！”傅星辰急得满脸通红，两只手下意识地就往身侧摸去，那里是她的手提包常在的位置。然而当她的手探到那后，她才惊觉自己的手提包没有带在身上。“呀！我的包忘带了！” 迎宾小哥见状，礼貌地笑了笑说道：“小姐，您的准入牌？是没带在身上么？” “嗯……好像、好像是……”傅星辰别扭地笑了笑，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迎宾小哥：“帅哥，你看我也不像是坏人吧？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你就给通融一下，好不好？我保证我的确是来参加这个论坛的。” “这样啊……”迎宾小哥笑了笑。 傅星辰以为有戏，遂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她笑出来，只听迎宾小哥说道：“这样的话，我就真的没有权利放行了。所以请您先把准入牌带来，再入场。”说完，迎宾小哥伸手对着傅星辰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再往酒店里面进。 “我真的是来参加论坛的啊！”傅星辰无比苦恼地叫起来。 然而迎宾小哥始终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傅星辰进去。 本来人就已经迟到了，再这么耽误一下，时间就更迟了。眼看着论坛就要正式开幕了，傅星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不是小傅么？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身后响起了一个洪亮的女声，傅星辰回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宋老师！！” 哈哈，真的是锦鲤加身，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宋老师，这下她不愁进不去门了！想到这，傅星辰笑眯眯地上前拉住了宋雯的胳膊，客气道：“宋老师，我来得着急，准入牌落在住的地方了，结果人家规矩严格，不放我进去。我只能在这等着啦！幸亏是遇上了宋老师，宋老师您真的是我的幸运星！” 宋雯素来知道傅星辰的嘴巴甜，所以也见怪不怪。不过既然傅星辰都这么说了，她也乐得帮上一把。于是宋雯掏出了自己的嘉宾牌递给迎宾小哥，说道：“她是我的学生，跟我一起来参加论坛的。我来为她担保。” 迎宾小哥接过宋雯的嘉宾牌看了看，然后让开了一条道路，彬彬有礼地弯腰：“请进。”说完他抬眼看了一眼傅星辰，“小姐，您也请进。” 傅星辰忍不住抿嘴眯眼笑了，“那我真进了啊！” “您请。” ** 进场以后，宋雯拉过傅星辰说道：“我帮你入了场，待会有你报答我的时候。”傅星辰一愣，还没来得及问宋雯怎么个报答法，宋雯就掩口一笑，随着工作人员翩翩而去。 “这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傅星辰有些发懵，“管他去呢！”说完她就去寻觅传媒大学的观众席。 她找到位置的同时，导师李红梅也看见了她。 “你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能迟到这么晚？我真不好意思跟别人说你是我的学生。”李红梅不耐烦的语气，宣告着她极度不爽的心情。 傅星辰表面上赶紧承认错误，然而背地里却愤愤地嘀咕起来：“一年的时间里，听你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损我，咱们师生俩真是一场相爱相杀的大戏啊！” 话不多说，师生两人分别落了座。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傅星辰的眼神不停地在全场转悠。据说今天来了不少的微博红人，像是“小野是个萌妹子”的博主，“萌宠马甲”的博主，这两个人连续两年霸占着微博红人榜的第三和四五名，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傅星辰之所以这么看重这场论坛，主要还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些微博大咖，顺便要下签名。 她这边正伸着脖子乱看，场内的灯光忽然就灭了，人群的骚动戛然而止，紧接着麦克风里传出来主持人的声音：“欢迎大家来到我们“新传媒时代”网络传媒论坛，现在请大家保持安静，我们的论坛马上开幕。” 主持人话音一落，只见台上的镁光灯就渐次亮了起来。柔和的灯光打在台上的两个沙发上，不用说，这是两个微博大咖的位置。接着其余嘉宾也渐次上台，一一落座。 傅星辰很快就看到了嘉宾席上的宋雯，可惜她坐的位置比较靠后，所以没能与宋雯打上招呼。 伴随着开幕隐约响起，两个带着公仔头套的人缓缓走上台上。其中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人，头上带着一个兔子的头套，而另外一个穿西装的人，头上则带着一个熊猫的头套。 两个人刚一出场，全场的人就全都哄笑起来。 傅星辰也忍不住嘀咕：“怎么包得这么严实，太神秘了吧？” 不过嘀咕归嘀咕，傅星辰的情绪还是仍旧比较激动。因为论坛的形式是结合观众提问，所以傅星辰索性也不看抬上了，而是抡着手机狂刷微博。 “小野萌妹子，你上次安利的那个樱花饼超好吃，爱你！” “马甲马甲，妞妞最近好不好啊？最近都不见你更博！” “萌妹子身材好棒，求保养秘诀！” 如是等等，十分钟的时间里，傅星辰足足发了有几十条微博，然而由于现场的发博量实在是太大，傅星辰发的微博，从头到尾都没有被点到。 “运气怎么这么差，我分明转发了那么多锦鲤了！”傅星辰气得直哼哼，“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能就这么算了，待会儿我一定要要到签名！” 傅星辰正盘算着，主持人那边就发话了：“好，中场休息时间，请各位需要签名的观众和粉丝排成两列队伍，按照次序等候。” 主持人刚说完，人群就忽然往中间聚集起来，傅星辰不甘示弱，拼尽全力往前跑，一阵东拉西扯之后，她总算是挤进了一列队伍。她回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队伍，不由得长吁一口气：“运气还不是太差。” “这运气还不差？”站在她前面的一个小哥忽然回过头来，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中场休息就十五分钟，肯定排不到这来的。” 傅星辰被他说得不大高兴，心想这人真会给别人泼冷水，他要真觉得排不到这，那怎么还挤着跟人排队？所以傅星辰白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小哥摇摇头：“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说完小哥就从队伍中间挤了出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傅星辰纳闷了，“这个人真奇怪。” 第2章 缘分 然而真被那个小哥说了个正着，签名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叫停了。但是排了很长队伍等着签名的人就不乐意了，群情激奋之下，很多人就开始推搡着往前挤，大有排山倒海压倒一切的架势。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把傅星辰给吓了一跳，说实话，她本来也不是特别死忠的那种粉，所以当主持人叫停签名的时候，她不过是有些遗憾而已，却没有十分激动。等她想要从队伍中退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激动的粉丝用力往前挤，她被夹在其中，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好像一块软绵绵的煎饼似的，一会儿粘在这人身上，一会儿粘在那人身上，肋骨差点都要被挤断了。 现场维持秩序的人也没有预料到场面会突然失控，工作人员拿着麦克风扯着嗓子大吼，让大家要理智、要和谐。然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大家已经红了眼睛，只想着快点拿到红人的签名，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于这混乱中，傅星辰也在一个劲儿地大喊：“你们放我出去，我不签了……” 可想而知她的喊叫声也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那么一刻，傅星辰真有点绝望了——早知道运气这么背，就该回去把锦鲤手链给戴上啊！那条锦鲤手链是傅星辰花了1000大洋在锦鲤大王的微博里买的，她一直都放在手提包里，关键时刻才会带出来，哪里料到今天把包忘在了家里，结果霉运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抓着我的手！”从头顶转来的声音把傅星辰从绝望的漩涡中给拉了回来。难道说，是她的祈求显灵了么？！管不了那么多了，傅星辰二话不说，一双手高高举起，用力地握住了那个高举在人群头顶的手臂。 就在傅星辰抓住那个手臂的瞬间，它愣了一下，好像有些惊慌，接着，傅星辰就看到了一张略微熟悉的脸，是先前那个提醒她不要排队的小哥！ 有如神助！傅星辰差一点喜极而泣，也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小哥会对她伸出手臂，只是拼尽全身的力量抱着那个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强健臂膀。 那个臂膀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它像一艘诺亚方舟一般，载着傅星辰这个孤零零的人，驶出了汹涌的人潮。 冲出重围的那一刻，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傅星辰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睛，拉着小哥的手不停道谢：“谢谢你！谢谢你……” “那个……”今黎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无奈地咽了咽口水，“你可能搞错了……” 怎么会搞错？！傅星辰赶紧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刚才不就是你把我给提溜出来的么！要不是你，我这会儿已经变成人肉大饼了……” 今黎扶额，无奈地咧咧嘴：“我没想捞你来着，是你自己抱着我胳膊不撒手，我能怎么办？” “啊？！！”傅星辰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你刚才不是要我抓着你的手么？！” 今黎继续扶额：“不跟你多说了，我去捞我朋友了。”他说完，转身就挤进了人潮之中，连个背影都没有留给傅星辰。 “哎！别管怎么样，是你救了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回头好报恩。”眼看着就要看不着救人的小哥，傅星辰立刻挥舞着手臂朝他大喊。 今黎隐约回头，飞快瞥了一眼傅星辰，然后就又回过头去。一眨眼，他人就不见了。 傅星辰有些不甘心：“这就走了？连个让我报恩的机会都不给？” 但是现场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傅星辰只好打消了寻觅“救命恩人”的念头，转而跟着维持秩序的人员紧急撤向临时安置区。 安置区设在大厅的东门附近，傅星辰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几十个人等候在那里了。 李红梅看见她狼狈地走过来，不由得又是对她一顿训斥：“丢人不丢人？别人去签名，你也跟着去，有没有一点博士的涵养了？看你现在这凌乱不堪的样子，还不快去整理一下。” 听着李红梅在一旁喋喋不休，傅星辰两眼一阵发黑，为了躲避唇枪舌剑，她只好逃也似的冲进了卫生间。 慢吞吞洗手的时候，傅星辰忍不住大发牢骚：“更年期真可怕，动不动就开始发脾气，左不如意，右也不如意，天知道我当初怎么会找她来当导师……倒霉啊倒霉，接下来几年不好混咯……” 站在她旁边的女人一边补妆一边侧目看她，傅星辰察觉到了，不由分说也回看了过去。这一看，傅星辰心里就猛地一跳，怎么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她的视线很快挪到了女人身上穿得红裙子上，然后她蓦地想起来，那个微博红人“小野萌妹子”穿得就是这样的一身裙子。 傅星辰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她忍不住惊喜地叫到：“小野？！” 穿红裙子的女人本在专心致志地化着妆，没有防住傅星辰站在旁边。恍惚间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突然一个紧张，然后手里的香奈儿化妆盒就啪叽一声掉进了洗脸池里。 “我草……”女人的眼睛瞬间睁大，再然后她就两眼怒火地瞪着傅星辰，“你谁啊？” 傅星辰吓得一个趔趄，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叫了小野一声，就能把她的化妆盒给吓掉了。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疑似小野的女人脾气这么炸裂——分明她在微博上就是一个萌妹子！ “……真抱歉……”傅星辰手忙脚乱地把化妆盒从洗手池里捞了出来，然而不用看也知道，整个化妆盒都进了水，里头的东西混成一坨，粉饼不是粉饼，眼影也不是眼影了。见此情景，傅星辰的小心肝抖了三抖，这玩意儿，一看就贵的吓死人啊…… “你就算说一万个对不起，我化妆盒也不能恢复原样了吧？！”女人气冲冲白了一眼傅星辰，然后刷的伸出一只手来，掌心正对着傅星辰。 “什么……”傅星辰两眼发黑地看着那白生生的手掌，已然满脑子浆糊。 “还能是什么，赔钱啊，你脑子不好使是怎么着？”女人嗤笑了一声，手掌心继续对着傅星辰：“快点啊，我赶时间。” “我……我……我包没带……”傅星辰愣了半晌，只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她的确是没带包，然而她心里明白，就算是她现在带了包，她也没钱赔人家。 局面僵持不下，傅星辰尴尬地抬不起头来，而红裙女人已然等不及了。 “我说你这人……” “怎么回事？”洪亮的男声骤然响起。 傅星辰心头一震，猛地转过头来，果不其然，正是刚才把她从人堆里拉出来的小哥！这么算一算，这已经是他们俩今天第三次打照面了！缘分啊！ “是你……”今黎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巧？ “是你！”傅星辰眼睛一亮——这小哥自带锦鲤体质，搞不好又是来救她的！ 红裙女人愣了一下：“你们认识？” 今黎不假思索地摇头，而傅星辰剧烈地点头。 红裙女人揉了揉鬓角：“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 “不算认识，就在刚才论坛上见过一面。”今黎淡淡瞥了一眼傅星辰，然后视线不意外地就落在了她手里湿哒哒还滴着水的化妆盒上。看来，问题的关键就出在这里了。 “那个……”傅星辰把化妆盒往上举了举，“我把小野大大的化妆盒弄坏了……” 红裙女人瞳孔猛地一缩：“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是小野？因为紧张，她下意识地看向今黎。 今黎微微摇头，眼神也往下扫了扫，示意小野不要紧张。 小野缓缓平复下来，淡淡瞥了一眼傅星辰。算是默认了她刚才说的话。 今黎于是站出来打圆场：“你是小野的粉丝吧？我是她的助理。我们都是跟公司签了保密协议的，作为小野的粉丝，你应该能够体谅吧？” 傅星辰拼命点头：“明白明白，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我见过小野大大。” 今黎很满意，对着傅星辰点点头，“那好，这样，小野就要继续进行访谈了，我来代替她处理相关事宜，所以这个化妆盒先交给我保管可以么？” 当然没问题！傅星辰又是拼命点头：“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小野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冷眼瞥了一眼傅星辰，然后扯了扯嘴角。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今黎掏出了手机，“你把你的电话给我，等论坛结束后，我会私下联系你。” “好好好，”傅星辰想也没想就报出了自己的号码：“1309********” 今黎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不一会儿，他点头：“记下了。” “这就行了？”傅星辰还是有点忐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分明刚才小野那架势，就是要把她吃了一般。想到这，傅星辰心有余悸地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小野，只见她头转向一边，正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妆容。见小野收起了脾气，傅星辰这才稍微心安了一些。 “那我们先走了，”今黎收起了手机，摆摆手，“回头联系。” “别！”傅星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胆气来，叫住了正要离开的两人，“小野，能给我签个名么？” “什么？”小野回过头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我真服了你了。” 今黎愣了一下，继而他无奈地看向小野：“签就签吧。” 小野嗤得笑出声来：“拿来吧！” “拿……拿？啊？”傅星辰又是一阵发愣，下意识地，她就把求助的眼神望向了今黎。 今黎扶额，隐隐有些头痛，“你找人家签名，就空手来的？” “哦，啊……”傅星辰的反射弧总算是回来了一些，“纸和笔……我，我没带……” 小野一听，扭头就走。 这下今黎也无奈了，对着傅星辰摇头：“我也服了你了。要签名，等下次吧！” 说完，今黎也转身要走。 然而傅星辰又使出了那招“抱胳膊”*，一把扽住了他的胳膊，祈求道：“你是助理，你肯定带了纸和笔吧？能不能行行好，借我用一用？” 今黎一边用力甩胳膊，一边极度无奈地看着傅星辰：“我说，你是属树袋熊的？一言不合就抱着人不撒手，我是不是上辈子跟你有仇？” 但是傅星辰抱定了要到签名的主意，所以也就厚着脸皮一直不撒手，今黎没办法了，只好用缓兵之计：“那等我联系你的时候，我再把签名给你好吧？” 傅星辰却不肯上当：“你万一不联系我呢？你得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今黎觉得头更痛了，“我肯定联系你。” 傅星辰的哭腔差点就出来了：“要不你就给我你微博也行啊！” 今黎硬生生被傅星辰折腾出了内伤，终于，他忍不了了，一狠心一咬牙，“我给你微博总成了吧！” 第3章 脾气 与小哥强行互粉以后，傅星辰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今黎“劫后余生”，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傅星辰的眼神也十分古怪，“我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能离开了吧？” 傅星辰笑意满满地点头，然后忽然说道：“其实我要你微博有别的原因。” 咚——今黎打了个趔趄：“你说什么？” “其实要你得微博时因为想要报答你刚才的救命之恩。”傅星辰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是为了防止你做好事不留名。” 今黎面露窘态，其实……他没打算做好事来着。 但是他也没打算打破傅星辰对于人性的美好幻想，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举手之劳。以后别提报答的事情了，时候不早了，我真得走了。”说完这话，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傅星辰一个心血来潮又抱着他不撒手。 不过还好，傅星辰这一次没有再耍赖。 “恩人走好，我会微博私信你哦！”傅星辰笑得一脸花，全然忘记了自己身上还背着赔偿。 “好……”今黎僵硬地点头，然后拔足就往走廊另一头走去。 “今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面而来，面带惊讶地望向今黎。 “嘘——！”今黎立刻对着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男人注意傅星辰正站在不远处。 男人立刻会意，飞快地瞟了一眼傅星辰，然后抬手搭在小哥的肩膀上，两人结伴，匆匆往远离傅星辰的方向离去。 “金总？金总？”傅星辰一边走着，一边还在寻思西装男对小哥的称呼。“他说了自己是一个助理，但是西装男又喊他金总……难道说他是什么总裁？不对不对，应该是他名字就叫做金总。” 傅星辰嘀咕了一阵，然后她忽然豁然开朗：“哎！我有他微博，马上私信问问他不就得了！” 想到这，傅星辰立刻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小哥给她的微博账号。 “小金鱼？看来真的是姓金。”傅星辰暗暗为自己的发现点赞，紧接着她就迫不及待地给对方发了一条私信过去：“金总，你好！我叫傅星辰！论坛结束以后，可以一起吃个饭么？我请客！” 私信发出去半天，一直都没有被查看。傅星辰有些泄气，一边刷着微博，一边慢吞吞地往会议厅走。 她正纳闷小哥怎么不理她的时候，宋雯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迎面走了过来，“小傅，我这正找你呢！快点别磨蹭了，待会儿还得你给我撑场子呢！” “啊？！”傅星辰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宋老师，我撑什么场子？我就是来这充数的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临场发挥效果才好，我现在要跟你说了，你一紧张，反而就发挥不好了！”宋雯一边把她往会议厅里面推，一边飞快地说道：“待会儿主持人会叫到你，你注意听着就行。” “不是，宋老师……我还是不懂……”傅星辰有些慌了，这怎么还有主持人叫她呢？她一不是微博大咖，二不是嘉宾，她就是一观众，主持人吃饱了撑得会叫她啊？ “哎呀，你别急别急……”宋雯说着，就用力把傅星辰往观众席一推，然后自己很快地冲进了后台。等傅星辰挣扎着站稳脚跟的时候，宋雯已经不见了踪影。 “怎么办啊，我什么都没准备！”傅星辰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哭丧着脸寻了位子坐下之后，她心里立刻就七上八下起来。宋老师也不把话说完，这不是在坑她么！得会儿要丢大人了! ** 因为刚刚解决了粉丝冲突的问题，后台此刻乱成了一锅粥。化妆师找不到需要化妆的嘉宾，微博红人找不到事先准备的稿子。 几个小助理东奔西跑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就撞进了一人怀里，助理一抬头，见是老板来了，吓得脸都绿了，“对不起今总，我忙着给小野递稿子。但是一直找不到人。” 今黎垂眸，伸手拿过了助理手上的稿子，“我知道她在哪，我把稿子给她。” 助理呆愣半晌，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老板已经走出了老远。 “你的稿子，”今黎在化妆间找到了肖野，肖野两手交叉，背靠在沙发椅上，眼皮连眨也不眨一下。 “还在生气？”今黎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一化妆盒么，大不了我让助理再给你买两个。” 听到这，肖野总算有了一点反应，抬眼瞥了一眼今黎，“我给公司挣了那么多钱，你也就舍得给我买两个化妆盒。哦，不，有一个本来就该是我的，不过被那个没眼色的女人搞坏了。不过看起来，她也没钱赔我。所以你是打算自掏腰包赔是么？” 今黎不作声，唰得一下把稿子丢到了化妆台上：“留给你熟悉稿子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说完，他站起身来，优雅地走了出去。 肖野狠狠地咬住了下唇，“伪装，全他妈是伪装。对自己人板着脸，对外人笑脸相迎，今黎，你真的疯得不轻。” 今黎在排练台站定，一个男助理看见他，立刻小跑过来，捧着手机给他看，“今总，有个人微博私信你。你要不要看下？” 今黎皱眉：“什么私信？” 助理顿了顿，然后硬着头皮念道：“金总，你好！我叫傅星辰！论坛结束以后，可以一起吃个饭么？我请客！”念完之后，助理打了个冷战，跟他们老板套近乎的人很多，但还是头一回看见连人家的姓名都没搞清楚，就开始套近乎的。 “傅星辰？不认识。”今黎简单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面有叫傅星辰的。他原想就此打发了助理，但是谨慎起见，他伸手，“给我看看。” 助理立刻把手机奉上。 今黎点进了傅星辰的微博，“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这微博名也陌生得厉害，今黎挑了挑眉毛，瞥了一眼简介和粉丝数目，传媒女博士一枚，关注690人，粉丝121人，呵，今黎不由得讥笑出声来，然后又飞快地翻了几页微博内容，不是“转发抽奖”，就是“转发好运”，其余更多的就是对着一个叫做“锦鲤大王”的微博公众号许各种愿望。 今黎耐着性子看了几个愿望，讥笑声也愈发明显：“想不到逮到我的一个忠实脑残粉。当初我做这个公众号，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原来还真的有人信锦鲤能实现愿望啊？不过我很好奇，她许的这些愿望，实现了几个。” 说完，他头也不抬地把手机丢给了助理，“不用管她。” 助理连连点头，收起了手机。 今黎想了想又问：“待会儿的微博墙，准备得怎么样了？不要再出任何意外。还有，还有刚才的粉丝签名拥挤事件，绝不能散播到网上去。你们想办法补救一下。” 助理又连声道好。今黎绷着脸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时间，下半场已经开始了。他匆匆迈步，趁着前台灯光还没亮起来，悄悄潜入了观众席上。 灯光亮起，柔和的聚光灯打在两个带着头套的微博大咖身上。看着那滑稽的头套，再联想与小野起冲突的场景，坐在观众席上的傅星辰露出了尴尬的微笑。 接着主持人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我们的嘉宾与大咖访谈时间，请大家用掌声欢迎来自传媒大学的知名教授宋雯女士和来自广播电视大学的知名教授何其生先生。” 是宋老师！傅星辰惊喜得鼓起掌来，没想到，这是宋老师的主场啊！但是很快，她又想起入场前宋雯交待她的事情，惊喜的心情一闪而过，却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忐忑。傅星辰一下子如坐针毡，坐立不安起来。 台上的访谈按部就班地进行，之后在关于“微博营销的社会化思维”的论点上出现了争执。微博红人小野认为只要她足够红，粉丝就一定会去追捧她，那么，她发的微博，粉丝也都会照单全收。而两位嘉宾则表示了不同的意见，尤其是宋雯，她认为，其实现在的微博用户已经明白所谓的微博红人，是有推手在其后营销，因此对红人的追随度也在下降，红人发得微博，对粉丝的影响力度也越来越小，而且，如果红人不顾粉丝感受盲目地发布营销信息，也会让粉丝产生反感排斥的情绪。 两方的分歧就此展开，并且因此而产生了颇为激烈的辩论。 傅星辰本还在为自己担心，但是很快她就被辩论吸引了注意力。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想让，看起来不像是事先排练好的。傅星辰有些疑惑，难不成真的是临场发挥？万一又失控了，岂不是会很难看？ 她正兀自思量着，忽然宋雯话音一顿，接着她目光就投向了观众席，“我认识一个传媒大学的博士生，她的研究方向就是微博社会化营销，如果大家想听到一些权威的声音，我建议大家听一听这位高材生目前的研究成果。” 主持人和小野都是一愣，不过好在主持人反应迅速，立刻接上了话茬说道：“那么，宋老师所说的这位高材生，是何许人也呢？” 第4章 上台 真的来了！傅星辰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这么一行大字。也几乎是在同时，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她的胸口跳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傅星辰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别叫我别叫我别叫我……” 邻座的女生听见她的念叨声，不明所以地盯着她她，眼神里投出看智障的喜感。 “有病吧？”她把嘴里的瓜子壳吐了出来，冲着傅星辰鄙夷地翻了个白眼，“真自恋。” 然而她话音刚落，主持人就干净利落地喊了出来：“傅星辰！请问傅星辰小姐在现场么？” 扑通——傅星辰的脑袋磕在了前座的椅子背上。她紧张到快要心梗…… 吧嗒——今黎手上转着的钢笔掉在了地上，傅星辰？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就在全场都在引颈寻找这位传说中的傅星辰小姐时，傅星辰扶着前座的椅子背，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然后又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这……”她声音微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壮着胆子，她又叫了一声：“我，我在这……” 全场雅雀无声，几十个脑袋转了过来，上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傅星辰。无不是在好奇傅星辰究竟长什么样子。为什么能有幸被嘉宾点名。 邻座女生惊得瓜子掉了一地，久久不能平静。 而傅星辰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此刻她也不管什么紧张不紧张的了，唯有一点让她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来之前根本没好好洗脸，没好好化妆……没好好刷牙……*！傅星辰心中怒吼，然后脑袋一扬，雄赳赳气昂昂，视死如归地杀上了台。 全场瞩目之下，傅星辰的腿有点抖，好在主持人很快指了一个沙发给她，她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屁股坐了上去，仿佛飞机着陆一般，傅星辰悬在半空的心，也总算是往下掉了掉。 主持人地给她一个话筒，她颤抖着接过来。张口就开始“喂”。 喂了好几声之后，全场忽然爆发出笑声来。傅星辰一脸茫然地看向主持人，“大家，笑什么？” 主持人尽力绷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拿手指了指傅星辰的话筒：“拿倒了……” 傅星辰的脸差一点就绿了，坐在她旁边的宋雯，也十分尴尬，本来是想给傅星辰一个露脸的机会的，没想到她这人迷糊得厉害，一上来就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那个……大家好……我是来自传学大媒——阿呸——传大——传、传媒大学的傅星辰，非、非常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与大家见面……” “哄……”全场又是一阵笑声，这一次，连一只绷着脸的今黎都忍不住咧开了嘴。 主持人终于忍不住了，上来圆场：“看来傅小姐真的很幽默，刚上台来，就调动了全场的气氛，大家都笑得很开心嘛！” “对、对不起……”傅星辰噙着嘴角，恨不得现在冲出会议厅，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紧zang，我一紧zang我就说容易说chuo话……” 她话音刚落，全场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更加炸裂的笑容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下傅星辰彻底懵了……她小心翼翼地关掉了话筒，凑到了宋雯跟前，“宋老师，怎么办，我讲不下去了……” “别，大家笑不是并不是在笑话你，而是觉得你这人有意思，别怕，你只管大胆讲，我看上次辩论赛的时候，你口舌就挺伶俐的。” 傅星辰十分纠结：“搞砸了怎么办……人都扛着摄像机拍着呢！” “机会难得！”宋雯没多说别的，只一句话就把傅星辰给挡了回去，“你不是想换导师么？这就是契机！” 傅星辰猛地一愣，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台下飘去，尽管她知道，从她的位子看过去，台下黑漆漆一片，根本就看不清她的导师李红梅。但是她的小心脏还是扑通了一声。 紧接着，握着话筒的手忽然蓄满了力量，傅星辰清了清嗓子，轻轻打开了话筒，与宋雯对视一眼之后，她字正腔圆地说道：“看来我刚才的表现感染了大家，由此可以看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小例子就证明，并非只有微博红人具备号召力和影响力，任何一个用户，都是潜在的影响力因子。 而普通用户与微博红人的区别就在于——微博红人的发布的一个笑话，会有成千上万的用户看到，而一个普通用户发布的笑话，只有几个、十几个看到，试问，倘若我们就因此断言，微博红人的影响力高于普通用户，这样合理么？我作为一个普通人，刚才不是也能带动全场大笑么？这并不是因为我很有能力制造幽默，而是因为，我此刻站在这样一个位置，一个与各路微博红人等同的位置。换句话说，小野大大的微博主人，可能是小野大大本人，也有可能是一个营销公司，当然说不定，就是我，就是你。” 全场陷入寂静之中，接着议论声四起，看来，傅星辰的这套说辞，并不是十分有说服力。傅星辰转头，与宋雯对视一眼，从她眼中看到了肯定。傅星辰定了定心神，接着说道：“大家也许觉得我刚才是在哗众取宠，故意说一些狂妄的论调来吸引眼球。那么，下面再一个简单的小例子。请大家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看一下“萌宠马甲”大大今天回答粉丝提问时发布的几条微博，相信有观察力的人，很快就能发现一些有趣的现象对不对？” 听到傅星辰这样说，观众纷纷掏出了手机打开微博。就连今黎也吃了一惊，赶紧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想要看一看到底“萌宠马甲”的微博里藏匿了什么玄机。这种东西，对一般人来说，是玄机，而对他们营销公司来说，那就是纰漏。 凭着多年微博营销的敏锐目光，进入“萌宠马甲”的微博之后不久，今黎很快就找到了傅星辰所说的“有趣的现象”。 “有意思……”今黎的目光慢慢收缩，继而他慢慢地收起了手机，抬头，幽深审视的目光落在了傅星辰身上，“比我眼光还毒，有意思。” 很快，有些眼尖的观众也发现了端倪，纷纷举着手机欢腾起来。 傅星辰见状，微笑着转头看向“萌宠马甲”微博的博主，此刻若非他带着一个熊猫的头套，傅星辰一定能看到他脸上尴尬的表情。 “马甲大大，可以问你随身携带了几部手机么？”傅星辰笑得很甜。 马甲愣了一下，“咳……我只有一部手机。” 台下的议论声忽然大了起来，傅星辰知道，这是有更多人发现了有趣的现象。 她接着发问：“那么，马甲大大，请问你在上半场的互动环节，发了多少条微博？” “这个……”马甲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绞在了一起，他似乎已经明白了，纰漏出在哪里。到这个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大概，大概有十条吧……” “哄……”场下一片哗然。 马甲的额头隐隐有汗流下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小野耐不住了，她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凑近了傅星辰问道：“所以傅小姐，你有何高见？” 小野头上的兔子头套蹭在了傅星辰脸上，她又想起了在盥洗台旁边发生的插曲，忍不住笑出声来：“太好玩了……” 小野皱起了眉头，隔着头套的空隙，她看清楚傅星辰正是刚才害得她弄坏了化妆盒的人。一种厌恶感顿时油然而生，小野嗤了一声，顺势往后靠在沙发里，不动声色地骂道：“神经病。” 傅星辰笑看一眼马甲和小野，继而举着自己的手机说道：“实际上，在上半场，马甲大大发了四十三条微博，而且这四十三条微博，是用三部手机发出的，vivo、果6、三星s6。注意到刚才马甲大大本人的手机是果6，那么另外两部手机又是在谁手里呢？为什么马甲大大会在同一时间回复不同粉丝的提问呢？” 马甲额头的冷汗唰唰往下掉，与此同时，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叫了一句“*”。 此时此刻，无论是主持人、微博红人还是嘉宾，都有些意外，谁能料到，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隐藏在一台下的今黎眉头紧锁，一根手指不停地扣着椅子的扶手，一下、两下……他有些烦躁，虽然这种事情，在行业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但是在这种场合被揭穿，是不是太过了？ 第5章 争锋 黑暗中，有助理摸黑来到了今黎旁边，附耳问他：“要不要叫停录播？” 今黎顿住，沉默了一分钟，然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破不立，接着录。我倒要看看这个傅星辰还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助理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开口，摸着黑就溜回了后台。 今黎深深望一眼傅星辰，继而低头，搜到了她的微博“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这一次，今黎不再是抱着玩味的心思去看她的微博，而是带了几分审视。 然而看了几百条之后，今黎终于还是忍不住审美疲劳败下阵来，“一点有营养的信息都没有，全都是转发别人的，你既然明知道别人是在做营销，你还乐此不疲的转发，到底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今黎无奈地摇摇头，大有一种无法理喻的心情在里头。 再抬头，只见傅星辰乐此不疲地又在拿着自己的手机演示着什么。 “现在，假设你们每个人都是微博红人，你们每发一条微博，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转发，那么，你们的微博圈，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么？我想，答案一定是no，比如此时此刻。我来做一个小实验。” 说完，傅星辰对着小野伸出了手，“小野大大，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么？” 小野皱起了眉头，警惕地往后面缩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傅星辰笑得十分礼貌：“就跟你背后的那些营销公司每天做的事情一样，不过他们不是跟你要手机，是直接在自己的手机上登录你的微薄账号。我总不好跟你要账号密码，只能借你的手机发一发微博了。” 小野有些不耐烦，“抱歉，你说得这些我都听不懂。” 傅星辰依旧笑得十分礼貌：“小野大大，刚才我用马甲大大的微博举例的时候，难道你没有想到，我是在保护你，所以没有拿你的微博举例子么？实际上，上半场，你总共发出了60条微博，分别是用三个手机发的，接下来的，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你……”小野冷哼出声。 场下的观众因为距离的原因看不清台上的小动作，但是主持人却看得一清二楚，听得一清二楚。眼看着傅星辰和小野杠上了，主持人抹了一把冷汗，赶紧从中调停：“小野，你就把手机借给她一下。傅小姐，你可要保证不用小野的手机做坏事啊。” 傅星辰立刻笑靥如花：“我保证，绝对，一定不做坏事，我是守法好公民！而且我是小野的粉丝，肯定不会坑她的！” 信她？才怪！小野端着架子，无论如何也不肯把手机交出去。 坐在台下的今黎看不下去了，飞快地给肖野发了一个短信过去，“手机给她。” 听到手机的振动，肖野浑身一震，看到是今黎发来的短信，她十分意外，在印象中，今黎还从来没有主动给她发过一条短信。 她点开，触目是四个字：“手机给她。” 肖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冷笑出声来，目光投向台下不知名的某处，心中暗暗讽道：“今黎，你真的疯了。” 她收起讥讽的笑声，倏得把手机递给了傅星辰，“那好了，别又给弄坏了，这个你也赔不起。” 含沙射影说的是化妆盒的事，傅星辰心知肚明，佯作无事，笑了笑就点开了“小野萌妹子”的微博，很快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今天认识了一个很有趣的帅哥，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帮我解围。但是他做好事不留名，只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给我。听他的朋友喊他金总，我想，他大约就是叫这个名字，所以，金总，看到这条微博之后，与我的好友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联系好么？她会代我请你吃饭。” 微博发出之后十几秒，就收获了上百条赞，一分钟之后，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过千，许多网友纷纷艾特身份认识的叫“金总”的人，很快，几个不明就里的微博红人也转发了这条微博，于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微博上就掀起了一阵寻找“金总”的狂风浪潮。 傅星辰简单看了一眼评论之后，然后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还给了肖野。 “小野大大，谢谢你把账号借我用。”傅星辰说完，拿着话筒对着台下的观众说道：“你们刷到了小野大大的最新微博了么？看到有什么效果了么？” “哇！好多转发评论！” 台下的观众陷入欢呼的高.潮之中，仿佛刚才借用小野微博的人不是傅星辰，而是他们自己，很快，这些人也都开始转发评论傅星辰的微博，并且微博的风向朝着调侃恶搞的风向而去： “金总，小野喊你回家吃饭!” “s小野技能get！” “小野，你马甲掉了！” “马甲！管管你们家小野！” “什么？小野和马甲有jq？” …… 坐在一群沸腾的观众之中，今黎嘴角抽搐地退出了微博。 “金总……金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都是这个魔性的名字。 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我总算是记住你了。 今黎缓缓闭上眼睛，继而缓缓地睁开，黑暗中，他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傅星辰，你胆子真肥。不过……我喜欢。” ** 论坛结束的时候，傅星辰这才看到了“小金鱼”回复她的私信——“酒店三楼，320包厢见。” “yes！”傅星辰欢呼出声。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宋雯从后面走上来，顺势瞥了一眼傅星辰的手机，“这个小金鱼，是谁？” “是小野的助理。”傅星辰脱口回答：“今天去洗手间的时候偶遇的。” 宋雯听说过小野是有这么一位助理，所以她也就没再多问。转而说道：“今天你讲得可真好，形式也很新颖。不过啊，我当时是真的被你给吓到了。幸亏他们公司里的人大度，不然肯定把我们俩给打出去了。当面揭人家短，也就你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了。” 傅星辰笑着吐了吐舌头：“不这样做，大家哪里肯信我。只有做好了铺垫，我下面讲得东西，大家才容易接受。” “你也是胆子够大，”宋雯笑了笑：“今天临时抓你当壮丁，你可别记我的仇啊。” 傅星辰眯眼一笑，拉着宋雯殷切道：“宋老师，你这可不就跟我见外了么？而且……”傅星辰眼神转了转，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你今儿在台上说得换导师……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雯抿嘴，绷着笑瞥了一眼傅星辰：“我就知道你是个人精。都在这算计着呢！你只管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傅星辰得了这样的保证，顿时如获至宝，美滋滋地送宋雯出了酒店。 宋雯刚打车走了，李红梅就铁青着脸色走了上来，“傅星辰，你动作倒是利索，这么快就攀上高枝儿了？你要是看不上我这个导师，你当初就别申请我的博士生啊，现在怎么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脚踏两只船啊？” 傅星辰听得脑仁疼，恨不得一跺脚跟李红梅理论一番，但是她哪敢由着性子胡来，只得忍了再忍，谦逊道：“老师您误会了，我也没想到会被宋老师给叫上去，她是临时起意，我也是临场发挥。我哪里脚踏两只船了呢？” “哼……”李红梅白了一眼傅星辰，“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心里明白，我也不跟你多费口舌，我话就撂在这，你要是还想继续读博，你下个月就给出写出一篇sci出来，不然别怪我退你的学。” 傅星辰打了一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怯怯地看着李红梅：“老师，我知道了。” 李红梅看着她一副畏畏缩缩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不禁厌烦地皱起了眉头，提着包登登登就下了台阶，搭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傅星辰对着车屁股嘟了嘟嘴，吐了吐舌头，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总算是走了。” 想到“小金鱼”还在楼上等着她，她又立刻眉开眼笑，哼着歌回身进了酒店。 第6章 戏谑 “金总！”这是傅星辰进包厢的第一句话。 “我就说您肯定不会不理我。”这是傅星辰进包厢的第二句话。 她说两句话的功夫，今黎只抬了抬眸子，接着继续吃自己的花生。 傅星辰自来熟地拉了椅子坐在今黎旁边，又自来熟地抓了花生来吃，“就吃花生怎么行？我说了我请客。你来点菜。” 今黎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屑，抬眼看向傅星辰，“你确定？” 傅星辰想也没想就点头：“确定。” 今黎勾唇一笑，扬手喊服务员，“把排名前十的推荐菜各来一份。” “好的先生，酒水饮料果盘需要么？”服务员一边在纸上速记，一边笑着问今黎。 今黎朝着傅星辰扬了扬下巴：“依你的意思呢？” “我？”傅星辰食指指了指自己，“我、我也没在这吃过饭，摸不清情况啊……” 等于是白问，今黎抿嘴，转过头来，胳膊搭在椅背上，懒洋洋对服务员说道：“那就要个榴芒拼盘吧，顺便来一份奥比昂白葡萄酒。” 服务员点头一笑，抱着菜单很快出去了。 傅星辰听得一愣一愣的，“奥什么葡萄酒？” “奥比昂白葡萄酒。”今黎又开始吃花生，“你百度一下世界十大红酒，奥比昂才排第十名。”今黎说完，好似十分不屑地撇撇嘴：“也就一万来块一瓶吧，请人吃饭的话，这种酒是最基础的了。” “一万来块……最基础？？”傅星辰抬手扶住了下巴，“你确定不是在宰我？一瓶酒就一万多了，这顿饭还不得十几万啊？！” 今黎瞥了一眼傅星辰，“刚才是你说要请我的。” “真是十几万？！”傅星辰惊叫出声来，然后她霍的站起身来，拉开包厢的门就冲了出去，半分钟后，门外传来傅星辰惊恐的声音：“服务员，320包厢的菜，千万别做！一道都别做！” 听着这般荡气回肠的声音，今黎扔花生的动作顿了顿，旋即，他摇摇头笑出声来：“原来你的命门是钱。这就简单了。” 话音刚落，包厢门刷的被推开了，傅星辰打着摆子穿着粗气走了进来，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把今黎看笑了。 “说好的请我吃饭，一道菜都不做，是几个意思？”今黎抬眼，戏谑地看着傅星辰，想看看刚才那个在台上口若悬河的女人此时此刻会如何与他周旋。 然而让他失望了，傅星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今黎猜的没错，钱就是她的命门，对于缺钱的人来说，揪着她缺钱这个缺点，比踩到她尾巴都痛。傅星辰心肝痛啊，痛得无法反驳，总不能就直接说“我没钱，吃不起吧？” 她一直白着脸不说话，今黎却不肯饶过她。刚才是谁不留情面地揭他公司的短，痛批他们公司的营销手段落伍来着？还不就是这个叫傅星辰的女人，现在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可怜了，刚才干嘛去了。 今黎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损一损傅星辰，于是他问道：“你微博名，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是吧？” 话题转到了微博上面来，傅星辰就恢复了一些元气，她点点头，“是。” 今黎哦了一声，“你成天都在刷微博吧？转发了得有两三千条吧？” 傅星辰脸色一红，微弱地答：“是……” “霍，”今黎戏谑地瞥她一眼，“承认得还挺利索。据说你在读博，有这么多时间刷微博？” 傅星辰背上冒起了冷汗，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低头愣了半刻，傅星辰抬起头来，闷声说道：“那个……你还吃么？要不、要不我们去个稍微便宜点的地方？” 今黎微愣，“你还惦记着请吃饭的事儿呢？”看一眼傅星辰手足无措的模样，今黎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台上侃侃而谈的那一个。照这个样子，再欺负她也没什么意思，今黎抿抿嘴，不咸不淡地说道：“看你也没带钱包，今天就算了，不然也显得我没有风度，像是逼着你请吃饭似的。等下回吧，下回我提前联系你，到时候你可得带足了钱。” 傅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么让人空着肚子来空着肚子走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她想了想说道：“要不……就点个那个什么“流氓拼盘”吧，好歹算是吃一点。” 今黎瞪她一眼，“我那是跟你说着玩呢！我这人最怕吃榴莲。你还是歇了吧！” “榴莲……”傅星辰恍然大悟，原来此“榴芒”非彼“流氓”。她窃笑了两声，搅了搅手指道：“既然这样，那这次就委屈你了，下次咱挑个亲民的地方。” 今黎不置可否，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儿？”说完，他眼神炯炯地望着傅星辰，想看她是什么反应。 “啊！化妆盒！”傅星辰一拍脑门，“那个香奈儿的化妆盒！我查过价格了，800多。我这就用支.付.宝打给你。” 傅星辰说着已经摸出了手机，点开了支.付.宝，然而今黎却无动于衷，低眸看着傅星辰，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傅星辰急了：“你快报账号啊，不然我怎么打钱给你。” “那是高定版。”今黎的眼皮抬了抬。 “什么？”傅星辰愣了一下，捧着手机的手顿在半空中。 “我说那是高定版。”今黎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也就是说，那个化妆盒，只此一个，再无同款，所以，你觉得大概值多少钱？” 又是钱……傅星辰如鲠在喉，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良久，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今黎这是摆明了跟她过不去。她干净利索地收了手机，迅速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疏远态度来：“那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要不你现在报警？让警察叔叔把我逮进去关上十天半个月，好让你们解解气。” 今黎嗤得笑出声来，心说现在这么一个咄咄逼人的傅星辰，才有刚才在台上的影子。 他这一笑，傅星辰心里就更没底了，“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没想怎样，”今黎摊手，“反正那化妆盒又不是我买的，花的又不是我的钱，我也不心疼。哈哈……” 听着他的干笑声，傅星辰脑门发晕，“你不是“小野”的助理么？你不是负责来跟我谈赔偿的事情么？” 今黎不说话，拉开了包厢的门，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瞥了一眼傅星辰，勾唇一笑之后，他仿佛变戏法一般对着傅星辰抛出了两张明信片。 傅星辰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抓住了明信片，等站稳了脚步再抬头看时，今黎已经不见了人影。她纳闷得厉害，低头一看，两张明信片上正是“小野”和“萌宠马甲”的微博头像，傅星辰看得清楚，明信片的空白处，龙飞凤舞地签着两个人的微博名字。 “哎！”傅星辰的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角：“！” ** 春风得意回了住的地方，傅星辰把高跟鞋一甩，像个花蝴蝶似的飞扑进了屋。 禾笑正趴在电脑前p照片，看见她神经病一样地进来，不由得笑骂：“你这是投胎回来了？看来是投了个好人家，不然怎乐成这幅样子。” 傅星辰剜她一眼，“我高兴还不是为了你？你还在好意思在这损我。” “为了我？”禾笑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喂，你没搞错吧？你去参加那么什么破论坛，跟我有一毛钱关系么？” “我先让你嘚瑟着，等会儿你肯定求爷爷告姥姥地求我，”傅星辰狡黠一笑，顺势仰躺在床上，“哎呀，你猜我今天见着谁了？小野还有马甲！这两人是论坛的特约嘉宾！” 禾笑本来背对着她，听到“小野和马甲”，她立刻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两眼放光地盯着傅星辰，“你刚才说什么？！小野和马甲去了？！” 傅星辰抿嘴一笑，故意卖关子，“就不告诉你。” 禾笑急了，扑到床上来，摁着傅星辰的两只胳膊撒娇：“小辰，快点说嘛，今天你包忘带了，我还追出去老远给你送包呢……看在我这个关心你的份上，你就行行好，给我说说呗？” 傅星辰翻了个身，禾笑也赶紧侧躺下来，与傅星辰面对面，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我说，我今天见着“小野”和“马甲”了。”傅星辰边说边笑，“你猜怎么着，这两人都是带着头套上去的。” “你确定是他们俩么？”禾笑的眼神忽明忽暗，“就是微博红人榜上的“小野”和“马甲”？既然他们带着头套，你怎么确定是不是他们俩？” 傅星辰嘿嘿一笑，“小野的那个最新微博，就是找“金总”的那个，你瞅见了吧？” 禾笑猛地一愣，继而双手一拍：“我就说呢！小野艾特的那个微博账号怎么那么眼熟，那就是你微博昵称啊！所以是你让小野发的那条微博对不对，哎呀妈，太长脸了！”禾笑激动地在床上手舞足蹈起来。 “其实，那微博就是我拿着小野的手机发的！”傅星辰大笑出声来：“是不是觉得超级玄幻？是不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禾笑瞠目结舌地看着傅星辰，简直不敢相信她说得话。 良久，禾笑才如梦初醒，“小辰，你真有能耐。” 傅星辰心里那个美，咯咯笑起来，“其实……告诉你个秘密啊，我窥见了“小野”的真容。而且……”傅星辰想了想，附到禾笑耳边，把今天与小野之间经历的小插曲说给了禾笑。 禾笑听完，更觉得悬乎，“这跟微博上的“小野”形象差别也太大了吧？” “谁说不是呢？”傅星辰笑了笑，接着从上衣的口袋了摸出了今黎给她的两张明信片来，“看看这是什么。” 禾笑接过来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十万分贝的吼声：“妈呀！” 傅星辰挤着眼捂着耳朵，往一边躲了躲，“我说大姐，咱能淑女一点矜持一点么？” “臣妾做不到！”禾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捂着两张明信片挨个亲起来，恨不得能把明信片给亲出个口子来。 傅星辰看得有些头疼，“行了，再亲下去，你口水都把签名磨没了，至于么你！” 禾笑几乎喜极而泣，她抱着傅星辰欢呼：“小辰我爱死你了！” 傅星辰翻了个金鱼眼，“我也爱你，但是咱能先做个午饭吃么？” “我立马就做，今儿我亲自下厨！加餐！” 听到加餐二字，傅星辰的眼神儿终于又亮了起来，别的不说，两张明信片就能拐到一顿饭，值了！ 第7章 发怒 助理把五月的月度报表拿进来的时候，今黎正在聚精会神地刷着微博。 助理见他格外投入，于是安静地等在一旁，站了有十分钟，助理见今黎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小声地叫他，“今总……今总……” 今黎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叉掉了所有网页，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抬头瞥见助理抱着一摞文件，他反应过来，一边伸手接过文件夹，一边问：“这是五月的报表？” 助理点头，想了想问道：“上个星期的那个新媒体营销论坛的节目已经做好了，策划那边的人也已经写好了案子准备投放，但是公司内部有一些反对的声音，说……说……” 今黎不用想也能猜到所谓反对的声音究竟是什么声音，公司原本策划与传媒大学联合承办这个论坛的目的，是为了给公司力捧的微博红人宣传造势，把他们塑造成顺应时代潮流与时俱进的“微博弄潮儿”，然而哪里料到半路上杀出个傅星辰，非但没有给公司长脸，反而踢了一大串的篓子出来，若节目真的公开面世，公司的脸可就被打烂了。然而今黎自有自己的考量，有些人只注意到了傅星辰在论坛上直言不讳地“挑刺”，却忘记了她也给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为新媒体的营销提供了绝佳的指引。有些人听不得一点的“忠言”，殊不知这样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态度，才是阻碍公司发展的毒瘤。 想到这，他冷冷一笑，不容置疑地说道：“至少我现在还是公司的老板。” 助理闻言，立刻噤若寒蝉，今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无需要再说些什么题外话，于是助理沉声说道：“好的。节目上线的时间是今晚7点，是公司之前敲定的那七个平台。” 今黎点头：“没问题。就这样。对了，与传媒大学的合作也要继续加强，多招揽一些人才给公司做储备，总是没错的。” 助理飞快地记下来，然后把最下面的一个文件夹掏了出来，打开放在今黎面前，“这是最近的两个营销案子，耀族手机和一个刚参加完艺考的小女生，案子催的很急，对方也很舍得，给钱很大方，已经打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到公司账户了。” 今黎脸色突然一冷：“谁做主收的钱？对方怎么拿到账户的？” 助理一怔，嘴张开半天，才磨磨蹭蹭地说道：“是瞿(qu)总。”助理说完，低着头，往一边站了站，生怕今黎突然把文件夹摔到她脸上。 今黎沉默了好一会儿，继而轻笑出声来：“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公司是姓瞿的。”他说完，站了起来，想也没想就把文件夹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抬头看向助理，“你刚才说什么？有两个什么案子催的很紧？再重复一遍我听一听。” 助理牙齿发冷，强自镇定下来，白着脸摇头：“公司目前没有加急的案子。只有正在跟进的一个女艺人，前阵子她出演了一个小制作网剧，火了一把，经纪人那边就跟我们追加了合同。” 今黎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他蹙眉，道：“把追加条款发到我邮箱，让法务和策划到8楼会议室开会。还有……”今黎顿了一下，想到傅星辰那天说的“营销疲劳”，他不由自主地补充道：“暂时减少一下营销的强度，这个女艺人迟早能红，不急这一两天。” “好的。”助理把今黎的指示一一记下，然后道：“今总，我现在就去安排开会的事情。” 今黎点头，助理立刻抱着文件夹推门而出。 看着垃圾桶里躺着的蓝色文件夹，今黎心中隐隐发恶，“公司刚开起来的时候，都信誓旦旦地说要跟着我混，说自己多有原则，现在看来，你们的原则，不过就是见钱眼开。” ** 因为刚下了一场大雨的缘故，温度骤降，办公室里的空调又坏了，傅星辰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此时此刻冻得牙齿打颤。 她抱臂坐在李红梅的办公桌对面，幽怨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老师一大早就让她等在这里，也不说到底要安排什么任务，她就真这么傻兮兮地坐着等。等到发觉太冷了想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她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坐回了椅子上。 12点半的时候，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傅星辰抖擞了精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李红梅进门的时候，脸色极差。她今天看傅星辰的眼神，比平时的厌恶更多了十倍。 看清了她的脸色，傅星辰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声音发颤地问道：“老师，你怎么了？” 嘭——李红梅大力推上了房门，说时迟那时快，她突然往前跨了两步，劈手给了傅星辰一个巴掌。 一瞬间，傅星辰眼冒金星地栽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了下来。疼，真疼，她感觉到左脸在迅速的膨胀，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热痛，热痛好像牵动了神经，一直痛到太阳穴。傅星辰睁着眼睛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红梅居高临下看着她，面目越来越狰狞，就好像是梦里那个来跟她索命的黑无常。 傅星辰下意识地尖叫出声来：“不要！” “坏事精。”李红梅龇牙咧嘴地啐了一口，然后弯腰，连拉带拽地把傅星辰从地上拖了起来，“坏事精！” 她恶狠狠地瞪着傅星辰，“你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背后怎么给我使坏的？现在你倒是发达了，宋雯跟院长点名要你呢！说你是他们团队的中流砥柱，没你不行！好啊，现在连你也看不上我这个老太婆了是不是，你翅膀硬了是吧？你这么有本事你当初怎么不申请宋雯的博士生，现在换导师？闹这一出，故意给我制难看的吧？！” 傅星辰本就被她打懵了，耳朵里一直在嗡嗡作响，脑子里也一片昏昏沉沉，现在又被她攥着胳膊，挣扎不得。她心里发毛，嘴里忍不住求饶：“老师，咱们能好好说话么？你先把我放开，你让我把思路理清楚好不好？” 李红梅冷笑出声来：“跟我玩这一套？揣着明白装糊涂？傅星辰，你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不错啊！我现在不需要你理清楚思路，我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甭想换导师，我这就给教务处打电话，把你从系统里面给除名！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再去考一次博，到时候你可千万不要申请我的名额，抱紧宋雯那根大粗腿别撒手！” 李红梅说完，把傅星辰往后一推，傅星辰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屁股摔得生疼。 宋雯只说让她等着换导师的好消息，她哪里想到，等来的会是这种消息!李红梅要除了她的名，那她的博士就真读不下去了！ 又是委屈又是伤心，傅星辰忍不住哭出声来：“老师，您当初要是脾气好一点，正眼看我一点，也不至于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啊！” 李红梅坐在老板椅里，双眼火光四射地望着傅星辰，“我对你脾气不好？我对谁都这样！是你自己态度不端正，现在倒学会了倒打一耙，傅星辰，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会让教务处把你的名字调过来。”说到这，李红梅嘲讽得笑了笑，“当初我刚评上博导，教务处准许我在补录的学生里挑个人，我当初是看你可怜，要是没有博导要你，你可就没读博的机会了，结果你呢，没有一丁点的感恩之心，却还成天想着换导师的事情，你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傅星辰怔住了，瘫坐在地上，眼泪唰唰地掉出来：“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李红梅挑眉，还没明白傅星辰说的“竟然是这样”是什么意思，就自以为是地哂笑道：“怎么？良心发现了？” 傅星辰不作声，此时此刻，她浑身发冷，摇摇欲坠。片刻后，她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李红梅一眼，径自踉跄着走向了门口，用力拉开门把手的瞬间，冷风猛地灌进来，傅星辰瑟缩着低头，咬着牙跨出了办公室。 砰地一声，办公室门被风给吹上了，李红梅双目圆睁瞪着门，拿着电话的手顿在了半空之中。半晌，她狠狠地摔下电话，“反了天了！” 第8章 冲动 “锦鲤大王，今天我不许愿了，也许以前是我太贪心，所以你都不肯帮我实现愿望，今天我只想让你跟我聊聊天，大王，可以满足我这个微小的心愿么？” 虽然明知道锦鲤大王不会回复她，傅星辰还是把微博给发了出去。 抱着手机等了十分钟也没有动静，傅星辰叹了一口气，把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去，然后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漆黑的夜里，小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床头桌上的小灯发出蓝盈盈的光，映照在傅星辰脸上，显得分外凄惨。 于寂静之中，她又叹了一口气，发觉有些冷，她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结果不小心蹭到了受伤的左脸。一阵刺痛传来，傅星辰忍不住叫出声来，“疼死了！” 她气恼地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展开手掌，用手心最柔软的地方试探着蹭了蹭左脸颊，“嘶——”又是一阵疼痛袭来，傅星辰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想到白天的遭遇，傅星辰满腔的委屈，也不知该找谁诉说。下午的时候宋雯兴冲冲地给她发短信，告诉她转导师成功的事情，她后天就能搬到宋雯的研究所里去，傅星辰只字未提自己被打的事情，强作欢笑感谢了宋雯之后，她忍不住又哭了一场。 若不是今天李红梅道出实情，她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她当初考博，申请的就是宋雯的名额，但是很奇怪，录取的时候，系统里给她分配的导师却是李红梅，她当时以为是宋雯名额满了不肯要她，所以只能老老实实跟着李红梅读博，哪里料到，竟是李红梅擅自把她调到了名下去。让她头疼的是，李红梅隔三差五地骂她，连带着也不指导她的研究方向。在一次学术交流报告会上，她结实了宋雯，两人一见如故，宋雯又对她多方指点，因此她对于跟着宋雯读博的意愿就更加强烈了。但是想归想，她既是李红梅的学生，也只能踏实地跟着她。若非是宋雯忽然给了她这么一个机遇，她恐怕还随遇而安着。 想到伤心之处，傅星辰又忍不住眼泪决堤。常言道好运不常有，厄运连登门，她这阵子，怕是触了什么霉头，不然哪能接二连三地倒大霉呢？！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掏出了手机，寻思着还是得转发个锦鲤转转运。 点开了微博，最新消息上面显示了个“2”，傅星辰骤然大喜：难不成锦鲤大王真的回复她了？颤抖着点开了微博，傅星辰已经准备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她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发出惊喜的呐喊。然而等她看清楚私信人昵称的时候，她愣住了。 “小、小金鱼？”傅星辰挑了挑眉毛，一脸泄气地点开了私信框，“该不是要我现在请他吃饭吧？” “大博士，在干嘛呢？”这是小金鱼发来的第一条私信。 傅星辰翻了翻白眼，多少年前落伍的搭讪方式了，这哥们现在还在用。 “出来聊个天呗，失眠睡不着觉。”这是小金鱼发来的第二条私信。 傅星辰又犯了个白眼，强行撩妹？出来聊个天呗？ “困，睡觉。”傅星辰扁着嘴，发了个毫无生气的回复过去，然后撇撇嘴把手机往旁边一扔，“真没眼力劲，赶着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过来撩，愣头青。” 她嘀咕完，刚闭上眼睛，手机就欢快地叫了起来，丁玲玲玲地吵个不停。傅星辰心烦地皱眉，看也不看就摁断了电话，平常没人会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所以要么是诈骗电话，要么就是打错了。 结果你别说，对方还挺执着，傅星辰刚挂了电话没多会儿，人就又打来了。 傅星辰被逼急了，拿起手机瞟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号码。“这谁啊，大晚上的还能不能行了？” 傅星辰满腹怨气地接通了电话：“你谁啊？打一遍又一遍。” “大博士，你忘了你把手机号留给我了么？”电话那头响起挑衅的男声，不用说，就是小金鱼那厮！ 傅星辰顿觉得头疼，“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困，要睡了么？你怎么一点世故都不通呢？” 电话那头的人笑起来，“你撒谎。” 傅星辰眼皮一跳，“你几个意思？” 电话那头的人又笑起来：“你刚才还求锦鲤大王跟你聊天来着，怎么，你这会儿又不想聊了？” 傅星辰憋气，“我跟锦鲤大王有话聊，跟你能有什么聊的？你趁早歇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啧，翻脸不认人啊？”今黎哂笑道：“也不知道谁说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谁说要请我吃饭，谁要赔偿化妆盒的，傅星辰，不是你吧？” 傅星辰一噎，脸色发烫，嘴硬道：“就算是我，那就不能等明天么？这都11点了，这么晚，什么事情都说不清楚好吧！” “夜生活才刚开始啊我的大博士，你的生活不会单调乏味到11前就要上床睡觉觉了吧？真可怜，连恋爱生活都没有。你说呢？”今黎毫不掩饰自己的戏谑和嘲弄，目的就是想要把傅星辰刺激的炸毛，他算是摸清楚傅星辰这个人了，你跟她好声好气地说话没用，她就喜欢用包子属性来掩饰自己，你只有刺激她，她才能现原形来。 果不其然，傅星辰沉默了两秒钟，继而对着电话咆哮：“对，我就是生活单调乏味，我就是没钱出去浪，我就是一土包子，大龄剩女没人要，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对我不爽的话，你有本事过来咬我啊！” 今黎没想到傅星辰会说出这么没品的气话来，这破罐破摔的气质，跟她不合啊？她一般不都是唇枪舌剑，直接上嘴炮的么？这会儿认怂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喂——”今黎放缓了语气，“被人欺负了？所以借机把火都撒我身上？”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轻笑出声来，“不过你要是真的很想被人咬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你——”傅星辰气得差点喘不上起来：“流氓！猥琐！” 啪——傅星辰挂上电话，狠狠地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她不想与小金鱼多费一秒钟的口舌，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冒失地把电话给了他，分明那个时候看他是那么正直那么阳光的人，哪里知道背地里这么猥琐这么恶心啊，竟然还说什么乐意效劳，他这是疯了么？傅星辰越想越急，只觉得自己被玩弄了，所有人都在一齐间对她发难，她真就是个掉毛的土鸡，谁都想借势奚落她一番。 想到这，傅星辰又担心小金鱼会死缠烂打的不放，所以她赶紧又拿了手机，飞快地把他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防止他再打电话过来，这样还不够，她又打开了微博，与小金鱼双向取关。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傅星辰稍微安定了下来，心想着自己差点交友不慎遇上了变态，傅星辰就心里直犯恶心。 捂着胸口舒缓了好一会儿，傅星辰才渐渐有了困意，再次躺下来，她捂着发闷的心口，连声叹气：“何时才是我傅小妞的出头之日哦。” ** 被傅星辰骂完了“流氓”之后，今黎整个人都是懵的，等等，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不过是顺着她的话回了一句俏皮话而已，怎么就落了个流氓的称呼？今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就又把傅星辰的号码给拨了出去，连拨了两次，都是“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今黎隐约明白了，他这是被拉黑了。 啧，做得真绝!有那么一瞬间，今黎都有些怀疑傅星辰是不是为了躲避赔偿，所以故意发火故意拉黑了她，这小心机，也是没谁了吧？但是仔细一想，又不像，她又不傻，不能真以为拉黑了他的手机号，就能躲过他了吧？ 今黎又调出了微博，哟嚯，粉丝里已经没有那个叫“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了。 “动作真快。”今黎哭笑不得地摇头，“话说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下流无耻的事情吧？冤枉。” 罢了，本来看她求着要跟“锦鲤大王”聊天，今黎想发个善心满足一下她那个微小的愿望呢，结果人还不领情，气性够高。 那他也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想到这，今黎百无聊赖地登上了“锦鲤大王”这个微博号，登录的一瞬间，只见最新消息和新增粉丝一栏都显示着“99+”。对于这种情况，今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哼着歌，直接忽略了所有消息，然后很快编辑了一条微博：“六月请对我好一些，转发关注本大王及其子孙者，六月将无往不胜，好运连连。” 第9章 项目 搬到宋雯研究所这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气温也回升了上来。 傅星辰把好天气归功于她转发了“锦鲤大王”的“六月转运微博”，毕竟自从她那晚转了微博之后，好像好运气还真就接二连三地到来了，譬如她顺利地换到了宋雯名下，譬如她在研究所占到了一个绝佳的好位子，又譬如，刚进所里没几天，宋雯就交给她一个重要的校企联合的大项目，要知道，这是傅星辰摩拳擦掌，期待了很久的机遇。 休息室里，宋雯递给傅星辰一叠文件，“还记得上次我们参加的那个新媒体营销论坛吧？这次这个校企联合的项目，就是跟那个营销公司合作的。” 傅星辰点点头，想起那天自己的胆大妄为来，不由得有些后怕。宋雯看见她脸色尴尬，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傅啊，那天录播的节目你看了没？你可是着实火了一把，还有人送给你“毒舌女魔头”的称号呢！要我说他们公司也是心大，不然肯定不会就那么把节目给播了出去。你痛批他们的那段视频，在传媒界都传遍了。就因为这个，不少老朋友跟我打听你这一号人。” 宋雯如此一说，傅星辰更是窘迫，其实那期节目她也偷偷看了，看完就觉得尴尬到无法呼吸，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时候的她就跟吃了药一样，说话也没考虑后果。傅星辰私心里希望这场风波尽快结束，所以她嘿嘿笑了笑就岔开了话题。 “我先看看项目文件。”傅星辰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封面，“黎明传媒？” 宋雯这才收了笑容，点头，“黎明传媒，盛天阳光文化传媒集团旗下公司，承接文化艺术交流活动策划，市场营销策划，企业形象策划，广告代理、舆论公关等传媒业务，2015年跻身国内十佳传媒公司，据传市值213亿。” “213亿？！”傅星辰惊讶不已，“没想到搞传媒也能挣这么多钱。” 宋雯轻笑，“说句难听点的，传媒这一行，可不就是一本万利么？就简单点来讲，你觉得黎明传媒里的成本投入，主要在什么地方？” 傅星辰略一沉吟，“主要是推广费广告费吧，还有旗下红人的工资红利。” 宋雯点头：“大差不差，大头都在这了，他们一不搞生产，二不做研发，砸的钱都在人头上，但是利润来源嘛，那可就多了去了。”说到这，宋雯拨了拨头发，“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所里不少的项目资金，也都是来自于这些传媒公司。反正他们跟咱们要方案了，咱们也按部就班地给了，至于用不用怎么用，那就看他们公司里的人是怎么想的了。” “那这个黎明传媒……”傅星辰琢磨了一下宋雯的话，总觉得所谓的一些校企联合，并非真的是冲着改善公司状况去的，恐怕不少的项目，都是公司为了装点门面砸钱买的面子。那么这个黎明传媒，是不是也是抱着想法来的？ 宋雯见傅星辰犹豫，知道她是在考虑该如何应对这个项目，毕竟校企联合的项目也是分档次的，有些公司明确暗示了不需要出什么成果，只需要挂个名，那么他们就不需要投入什么精力在里头，不然就算是尽心尽力去做，也是白费功夫，而有些公司如果点名了需要出一些成果，那么他们确实是得花点功夫在里头。 至于这个黎明传媒，倒还是有点意思的，“我不会把空壳子项目交给你，”宋雯浅笑，“来我的研究所可不轻松，这是你接手的第一个项目，这既是我给你的一个试水机会，当然，也是对你的一次考验。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能胜任或者有什么困难，可以第一时间提出来。” 傅星辰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老师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要她好好做，出成果。既然老师肯重用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退缩的道理，“老师您放心，我指定一马当先，旗开得胜。” 宋雯又笑了，敲敲她脑袋：“大话不能放得太早，等有成果了再来邀功吧!” 傅星辰俏皮一笑，做了一个“ok”的手势，“老师，那我现在就去查资料了。” 宋雯点头，忽又想起一事来，“对了，搞传媒不能纸上谈兵，查资料看文献是必须的，但是更重要的是与企业接洽，熟悉他们的业务。黎明传媒那边已经跟我打了招呼，说是随时欢迎我们以各种形式进行调研，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先尝试联系一下他们内部的人员，获取第一手的资料。”说到这，宋雯忽然一拍脑袋：“我记得，你说你认识一个微博网红的助理是吧？你现在就可以以那个助理为突破点，一点点地发掘信息。” 不提那个助理倒还好，一提到此人，傅星辰就一肚子闷气，但是她又不好在宋雯面前提起之前的囧事，因此只好搪塞道：“那个助理啊，太高冷了，不搭理人呢，这样吧，我再找找别人吧。” 宋雯愣了一下，“那、也好，总之你先尝试着联系，到时候直接就报上我的名字就行，相信公司那边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明白了。”傅星辰抱着资料起身，“那老师，我先走了。” 宋雯点头示意，傅星辰便站了起来。侧脸对着宋雯的一瞬，宋雯一怔，脱口问道：“你左脸怎么回事？” 宋雯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傅星辰左脸上一块淤青。 “啊……那个……”傅星辰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刚才她一直故意侧着身子，尽量用右脸对着宋雯，所以宋雯一直没有注意到她左脸上的伤痕，但是没想到，还是不小心被她给看见了。情急之下，傅星辰只好扯了一个谎：“洗澡的时候摔了一跤，磕在洗手台上了。” 宋雯关切地皱起了眉头：“很疼吧？你这人常迷迷糊糊的。这磕得也太厉害了。回头你抽个时间去药店买点消肿清淤的药，不然好好一张脸都给毁了。姑娘家都爱美，你这要是留个印子，就难看了。” 宋雯鼻子有些发酸，想到前后两个老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她真像是从一场噩梦里醒过来了似的。好在苦尽甘来，宋雯这般看重她，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 从休息室回到研究所以后，傅星辰很快就草拟了项目行动方案出来。 都说万事开头难，过了查资料这一关之后，傅星辰面临的，就是如何跟黎明传媒的人接上头，至少所有的研究都得在熟悉了操作流程以后才能进行下去吧？ 傅星辰上网搜了一圈，找到了一个黎明传媒的客服电话，傅星辰打过去，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又介绍了一下她承担项目的事情，说了一通之后，客服那边好像不大能理解，傅星辰百般沟通，结果两边越说复杂，末了，客服甩了一句话来：“我需要跟上边申请一下，才能给您具体的答复。”说完这句话，客服就迫不及待地挂了电话。 傅星辰哑然，泄气地放下了手机，心说这客服怎么这么一根筋呢？她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宋雯的大名也报了上去，那客服愣是把一桩小事整成了一桩麻烦事。罢了罢了，她想打报告申请，就让他申请去吧，左不过她明天再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 开完了视频会议，今黎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子，缓步从办公室里踱了出来。助理等在门口多时，看见他出来，立刻抱着文件夹走上去，“今总，这有几份单子需要您签字。” 今黎接过文件，一一看过，原是上个月谈下来的项目启动了，计划书多半都是他拟定的，项目进度也都是之前商讨过的，所以他简单检查了一遍，就很快签了字。 签完了字把文件夹递给助理之后，今黎迈步就要走，助理忽然迟疑道：“今总，早上客服打了个报告上来，说是有个传媒大学的学生要跟我们的人做个小访谈。” 由于刚开完会议用脑过度的缘故，今黎懒得细想，皱了皱眉道：“这么简单的事情，让外联部的人处理一下不就得了，这个客服也太不懂得变通了一些，我总不能事事都要过问一遍。” 助理听了，立刻垂眸，“我这就让外联部的人安排。” 今黎漫不经心地点头，然后快步向电梯走去。走出了十来米，他脚步猛地一窒。传媒大学的学生？该不会那么巧…… “曹助理！”今黎立刻回头，叫住了已经快走回办公间的助理，“你过来。” 曹助理闻言，心下惴惴，以为是刚才签的文件出了什么岔子，她忙不迭地转身小跑到今黎跟前，“今总，怎么回事？” 今黎故作轻松地道：“你说的那个传媒大学访谈的事情，我想起来了，公司刚和传媒大学签了个校企联合的项目，可能是学校那边项目启动了，需要公司这边的合作。我刚才忽然想起这个事情来，所以就想，那个传媒大学的学生说要做什么访谈，应该是挺重要的事情。” 曹助理一时间没有跟上今黎的思路，她懵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今黎说得是客服打得那个报告，幸好她早有准备，于是她赶紧从下面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两张纸来递给今黎，“这是早上客服接电话的时候记下来的信息，我全都整理了一下。据说打电话的人是宋雯的学生，叫傅星辰。”说到这个名字，曹助理猛然一怔，“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上次论坛里发言的那个女博士吧？” 视线落在a4纸上，今黎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你没记错。” 第10章 访谈 “岸香咖啡，二楼b20”，傅星辰最后确认了一眼见面的地点，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机收进了包里。 登登登上楼，傅星辰抬眼扫视四周，目光很快锁定在了b区。b区仅有寥寥几人，傅星辰觉得，想找到与她接头的黎明传媒的人，不是什么难事。 当时客服疏忽，只把几面的地址给了她，却没有事先告知她接头人的信息和联系方式，因此傅星辰只得寄希望于这一个简单的地址。 悠然迈步到了b区，傅星辰瞥了一眼座位分布，很快就看到了放着b20标牌的桌子。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有个穿棒球服的男人正坐在b20的位子上，背对着她。 “这就是黎明的人了吧？”傅星辰整理了一下妆容，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 走到棒球服小哥对面站定，傅星辰大方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你好，我是傅星辰，你是黎明传媒的人吧？” 今黎闻声，嘴角勾起，慢慢放下了手里的娱乐杂志。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人，“你好，大博士。” “是你？！”傅星辰脸色突变，“怎么是你？！” 今黎耸耸肩，“公司派我过来的，难道有哪里不对么？” 傅星辰惊慌失措地往后躲了躲，左手下意识地就伸进了手提包里，包的夹层里有她常年放着的防狼喷雾。 今黎没料到她会这么紧张，既觉得纳闷，又觉得好笑，“我脸上写着“采花贼”三个字么？你这么不给面子，我也很尴尬啊。” 傅星辰僵着身子，浑身依旧十分紧张，“黎明是没人了么？怎么什么事情都让你干？你不是助理么？跑来做什么访谈？” “喂，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是公司雇来的员工，公司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要让老板给我一个工作的理由么？”今黎故作无奈地摊手，“所以大博士，我们的访谈可以开始了么？” 傅星辰板着脸，气呼呼摇头：“我要跟公司提意见，换人，我不要跟你访谈。” 说完她就拨通了客服的电话，“喂？我是传媒大学的那个学生，对对对，见到人了，但是这个人不配合，我请求公司给我换一个人过来……什么？人手不够？不是……哎？你听我说!” 今黎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星辰打电话，既觉得滑稽，又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他早料到傅星辰会打电话回公司，所以早就打好了招呼，哪里容得傅星辰为所欲为？ 傅星辰的请求自然是被无情的驳回了。她挂了电话，气咻咻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拍，“*！” 今黎撇嘴，“so” 傅星辰剜了一眼今黎，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当确保这个距离还算比较安全之后，她才稍稍放松了一丝警惕。然而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流氓”猥琐得很，她必须要时刻堤防着他。 看着傅星辰那满带敌意的眼神儿，今黎觉得自己真冤枉，“大博士，麻烦您能别那么看我么？您这是来做访谈，还是在审犯人？您这么看着我，还让我怎么说？总不能让我高举双手大喊“我投降，我全招”吧？” 说到这，今黎无辜地撇撇嘴，“我知道你把我电话拉黑了，还拉黑了我的微博。我死的不明不白，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不说这个倒还好，一说这个，傅星辰就来气了，那天晚上到底是谁在那耍流氓强行撩妹来着？又是谁在那阳腔怪调地说要咬她来着？这会儿装什么纯情装什么无辜啊？大家都不是小学生了，谁还看不出来谁污啊？ “别在这跟我卖萌装可怜，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傅星辰冷冷瞪着今黎，然后哗得一声摊开了笔记本，“闲话憋着，我现在要开始问你问题，你知道什么就回答什么，别给我扯闲篇。” 今黎嗤得笑出声来，然后无奈地往沙发上一靠，“那行，你问吧。” 傅星辰抿抿嘴，从包里抽出一张准备好的问题来，啪得摊开，她瞥了一眼第一个问题，“请谈一谈你在公司里的职位、身份和职务。”这个问题可以直接略过了，傅星辰低眸，很快在问题后面写上了一行字，“金总，网红助理，猥琐男。” 今黎见她奋笔疾书，不由得疑惑道：“你还没问我问题，就开始写了？这不是造假么？” 傅星辰不搭理他，很快看向第二个问题。清了清嗓子，她抬头看向今黎，“请问贵公司现行的主要营销方式是什么？” “这么快就问到这个了？”今黎失笑，但是看着傅星辰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他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段子、图文长微博、论坛代笔还有点对点即时竞价广告。” 傅星辰一一记下，紧接着又问：“那么你熟悉的营销方式有哪几种？” “我熟悉的？”今黎勾唇，“我要说我每一种都熟悉，你信么？” 傅星辰顿住，抬头看他一眼，“你确定是在认真回答问题么？我会为这次的访谈写一个回执发到你们公司，如果我给你的评价不是很好的话，你觉得公司会怎么看你？” 这是在威胁他？公司会怎么看他他不知道，反正他知道自己不能被这个小妞给牵着鼻子走。“公司怎么看我跟我没有关系，这个公司不要我了，我大不了就再换一个工作，你要真拿这个来压我，可就没有意思了。大博士，你这叫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知道么？” 傅星辰皱眉，抿抿嘴，心说这小子确实不好对付。“那随便你。”说完她很快在纸上记下，“精通公司所有营销渠道。”写完这个，她不由得诡谲一笑，公司人事要是看到这句话，还不把牙都给笑掉了，哪有哪个员工敢说自己对公司里的每个业务都很熟悉的？ 傅星辰低头写东西的一举一动都被今黎看在眼里，看着傅星辰脸上那神秘的坏笑，今黎竟然也忽然想要发笑。果然是还没出社会的人，就算是读到了博士又怎样，脑袋里装得还是在学校那个圈子里的思维，一点小聪明就觉得自己了不起，还是吃的亏太少啊。 “还有别的问题么？”今黎探头瞄了一眼傅星辰面前的纸，发现上面至少还有十几个问题，照这么问下去，大概到天黑都问不完。“要不这样，你把你那张纸给我，我对照着问题一个个回答你，然后你只管记录，你看这样行不行？” 傅星辰一顿，很快答道：“不行。” 今黎眼神一骤，“为什么不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别的原因。”傅星辰说着，把纸收了起来，用手遮住纸，免得今黎看见。要知道她在上面标注了今黎是个猥琐男，这张纸要是落在他手里，他还不立马暴起啊！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把纸给他。 今黎隐隐头痛，觉得傅星辰是个冥顽不灵的，他顿时有些后悔今天赴约，满以为能来个思想碰撞，擦出点什么灵感的火花来，哪里想到会是这么无聊。越想越无奈，他耷拉下眼皮，有些烦闷。 “我继续了，你听好了。” “嗯……”今黎闭着眼睛点点头，“问吧。” …… 访谈持续到下午两点，中途今黎点了两次点心，因为实在是饿得撑不下去。然而傅星辰却好似打了鸡血一般，不吃不喝，愣是把所有的问题给问完了。 今黎被折腾得头昏脑涨，揉着太阳穴仰躺在沙发上，嘀咕道：“总算是结束了…” 傅星辰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地整理了访谈资料，最后用文件夹装订成册，收了起来。 “今天谢谢你的配合。”傅星辰瞥了一眼今黎，见他面色疲倦，她态度也缓和下来，毕竟整个访谈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这确实得益于今黎的配合。 收好了东西，她扫一眼时间，略一沉吟，“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是我欠你的。吃完了这顿饭，我就不欠你了。化妆盒的事，我也有了方案，你不是说那是高定版么？我没买到同款，但是买了6月的新款高定，其实也不算是无价吧，5000块拿下的。我没带在身上，回头快递到你们公司，你帮忙收一下，转交给小野大大吧。” 今黎本是昏昏欲睡，听到这里，他睁开眼睛，望向傅星辰，片刻，他勾唇笑了，眼中光芒灼灼，“恭敬不如从命。去哪吃？” 第11章 捉弄 傅星辰转头，隔着落地窗户指了指对面街，“看到了吧，就那。” 今黎顺着傅星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能够看到不少红红绿绿的招牌。那是靠近传媒大学后门的一条美食街，传媒大学的学生和住在附近的人对那条街一点也不陌生。 “真够抠门的。”今黎懒洋洋看了一眼傅星辰，“是吃吉祥混沌还是沙县？” 傅星辰已经提包站了起来，“放心，我还没有抠门到那种地步。请你吃日料，我常去的一家店。在那条街上已经算是“上等阶级”了。” ** 半个小时后，傅星辰和今黎在一家料理店门口停下了脚步。今黎仰头看了一眼门口的装潢，还真别说，挺有日式风格。两盏灯笼上用片假名写着“意寿司”三个字，颇有一番韵味。 今黎驻足的功夫，傅星辰已经径自进了店里，吧台正对着店门，店里空间很小，只放了六张木桌，每张桌子上都已经坐了人。 傅星辰迟疑了一下，扭头就要走，恰好今黎进来，跟她不小心撞了一下，傅星辰皱眉，往一边让了让，“不在这家吃了，没位子了。” 今黎闻言扫了一眼，确实，店太小了。他没有什么意见，不作声，跟在傅星辰后面就要走。 老板娘恰端着两份石锅饭出来了，看见傅星辰和今黎站在门口，立刻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两位要点什么？中午刚送来的三文鱼，特别新鲜。” 傅星辰迟疑了一下，老板娘定睛看过去，见是眼熟的常客，于是更加热情，“芝士鳗鱼龙卷今天八折，全是最新鲜的鳗鱼。” 傅星辰动摇了，迟疑着不挪步，眼神儿也不由自主地瞟向了今黎。今黎何其机敏，只一眼就知道傅星辰心里想得是什么，可见她是比较喜欢这家料理的，既然如此，那就在这家吃吧！ “我挺喜欢日料的，这条街上好像也就这一家。”今黎看向傅星辰，“而且你刚才也说了，这家店是“上等阶级”，我觉得，请人吃饭的话，这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行，就这家吧。”傅星辰分明心里很痛快，却又故意装作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来，就是要给今黎一种，她这是在委屈求全，在还他人情的感觉。然而她哪里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全被今黎看了个清楚。看破不说破，今黎也就真的假装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来，对着老板娘扬扬下巴问道：“没位子了怎么办？” 老板娘眼神一扫，很快在瞟见了旁边的一张桌子。 她立刻上前去，满脸堆笑，问正在就餐的一男一女，“两位客人介意拼个桌么？” 两人头也没抬，“不介意。” 老板娘喜上眉梢，忙给傅星辰和今黎指了位子：“两位请坐，多多包涵。” 今黎垂眸，双手□□口袋里，漫不经心地坐了下来，傅星辰却站在原地，迟迟不肯挪动。 老板娘纳闷了：“有什么问题么？” 傅星辰噙着嘴角看着今黎旁边的空位子，她不敢跟他坐得这么近。 “就这么怕我的？吃个饭而已，至于么？”今黎露出不屑的表情来，“你要是真觉得为难，那我也没办法。”说着，他作势站了起来。 老板娘有些急了，“怎么又要走呢？” “没事，不走。”傅星辰眼神暗了暗，接着她忽然抬手，把今黎摁回了原位，手劲之大，令今黎晃了个神儿。他张目结舌地侧头去看傅星辰，她面目表情地瞟他一眼，眼神却颇为冷峻，那里头的警告，不言自明。 今黎心里打了个迟登，然后略有些扭捏地往靠墙的地方挤了挤，“这样，给你多留点空间，这下你放心了吧？” 傅星辰不说话，抬头看向老板娘，“三文鱼石锅拌饭一份，再来一个芝士鳗鱼龙卷。” 老板娘本以为这两人是情侣，但是这一番折腾下来，两个人之间这种莫名奇妙的关系，倒让她琢磨不透了。但是她作为一个外人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飞快地拿笔记下来，接着又问今黎，“帅哥，你点什么？” “我第一次来，有什么推荐的么？”今黎是对着老板娘说话，眼角的余光却看向傅星辰。 老板娘会意，捏着下巴做沉思状，“推荐什么好呢……” “叉烧肉乌冬面和土豆泥沙拉……”傅星辰忽然开口。 今黎勾唇，对着老板娘点头：“那就叉烧肉乌冬面、土豆泥沙拉。” “好嘞！”老板娘满面春风地收了菜单去了。 傅星辰侧目看向今黎，“小伙挺会察言观色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么？”今黎咧嘴笑了，“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恐怕是觉得我也想吃乌冬面和土豆沙拉吧？所以想来一招投其所好，故意点给我？”傅星辰哂笑出声来。 “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今黎挑了挑眉毛。 “自作聪明。”傅星辰冷冷瞟了一眼今黎，露出狡黠的笑容来，“我那是故意让你点的。既然要请你吃饭，自然要请你吃“好一点”的。” 今黎一怔，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挺好，这是给他下套呢！ 傅星辰不理他，坏笑着别过脸去，不料左脸上的淤青正好落入今黎的眼里，他一怔，怎么看都觉得那淤青后面，还有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儿。这是挨了打？谁会打她？又下手这么重？看这淤青消散的痕迹，估摸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个……”今黎犹豫着开口，抬手指了指傅星辰左下颚处，“你这块儿，怎么回事？” 傅星辰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捂在左脸上。她皱着眉头，愤然地转过头来，极度反感被今黎踩到尾巴的感觉。 “跟你没关系。”她手指覆盖在淤青上，遮得严丝合缝儿。“别看了，臭流氓。” 今黎一愣，嘁了一声，转过了头去，“说得就跟谁想看似的。我不小心瞅见了，关心你一下，被你说得跟什么人似的。爱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反正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傅星辰冷笑，反唇相讥：“你知道就好。” 恰老板娘端了饭出来，“三文鱼石锅拌饭和叉烧肉乌冬面好了。” 傅星辰捡起了勺子，拌了拌饭，侧目望向今黎：“快点吃你的饭，吃完了，我们就分道扬镳，江湖不见了。” 嘁——今黎低低瞥了一眼傅星辰，低头搅了一筷子面条，想也没想就放进了嘴里。 嘶——好麻!好苦！好酸！今黎惊慌地丢了筷子，一脸青黑地瞪着面碗。原来这就是傅星辰所说的“好一点”的。真是小瞧她了！今黎连抽了几张抽纸擦掉了嘴角的污渍，忿忿看着傅星辰，“这就是你推荐的菜？” 傅星辰舔掉嘴角的饭粒，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我可没说我推荐这个，我是想说乌冬面和土豆沙拉别点。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点了……这也能怪我？” “你……”今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怕了你了！”他把面碗往旁边一推，“老板，我也要点一份三文鱼石锅拌饭，就跟她的这份一模一样的！” 傅星辰眯眼一笑，净耍小聪明，这回可学乖了吧？ 第12章 抽奖 整理完访谈资料，已经是深夜，傅星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懒懒打了一个哈欠。 习惯性地打开微博，鼠标下滑，刷到了“锦鲤大王”的睡前晚安微博。 “晚安大王，明天也要求好运”，傅星辰眯着眼，又打了个哈欠，随手转发评论了微博。然后关上电脑，爬进了被窝。 一大早被锅碗瓢盆的声音吵醒，傅星辰揉着脑袋拐进厨房，见禾笑正在噼里啪啦地煎着荷包蛋，她睡眼朦胧地咕哝：“好几天没见你人影了，又是去拍外景了？” 禾笑把鸡蛋翻了个面儿，撒上一点盐粉，这才说道：“是啊，这家工作室太坑了，里面没几个靠谱的摄影师，一个两个都是菜鸟级别的，连光圈都分不清，每次来了大单子，老板都让我跟拍，要是只摄影也就算了，结果我忙前忙后，又是写文案，又是修样图，还费劲巴拉地给人端茶倒水，草，要不是我不会化妆，我估摸着这回就去我一人就够了。折腾了几天几夜，我这都快散架了。” 傅星辰瞌睡醒了大半，听完后也颇为同情禾笑，她想了想说道：“这么辛苦，图的什么呢，不如出来单干，到时候聘个临时的化妆师，妥妥得也能挣不少钱。” 禾笑叹了一口气，把平底锅抬起来，用力一抖，两个荷包蛋滑进了白瓷盘子里。她端了盘子出来，闷闷道：“关键是资源，人工作室有资源有关系，我有什么，我就一破单反，就算拍得再好，也没人知道我啊。” 傅星辰纳闷，“你不是经常往微博po你拍得那些照片么？我看那图很漂亮啊，这都火不了么？” 禾笑翻了个白眼，“我说姐姐，你就是搞传媒的吧，对这里头的玄机，你肯定不陌生吧？我是谁，我在微博上就是一无名氏，我自个动静再大，在整个微博上，也溅不起来一丁点的小水花，网上那么多摄影师，那么多发图的人，也没见几个红起来的。那几个网红，你不会真觉得他们就是因为发的图漂亮，所以才火起来的吧？” 傅星辰噎了一下，不作声了，禾笑说得没错，她心里很明白，在这个时代，想要单凭着所谓的真本事出名，已经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对此，她只能表示十分无奈，转身洗漱去了。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禾笑已经又不见了，她叹了一声，吃掉禾笑留给她的早饭之后，就匆匆赶往学校去了。 ** 宋雯把傅星辰发给她的访谈资料批阅了一番，接着就把傅星辰叫到了办公室。 “第一次访谈就挺像样子，效果不错。整理出来的资料也很丰富。”宋雯笑着表扬傅星辰，然后把她修改后装订好的访谈记录递给傅星辰，“不过还是有一些形式上的小问题，我已经修订了一下，这个你看一下，下次可以按照这个模板来。” 傅星辰接过访谈记录，睁大了狐疑的眼睛，“下一次？” 宋雯自然而然地点头，“怎么了，很奇怪么？” 傅星辰顿了一下，“我还以为就一次呢……所以我问了特别多的问题。” 宋雯笑了，“说你聪明，你有时候也挺傻的。访谈这种东西，如果只做一次的话，就只能得一些皮毛，太浅显表面了，根本达不到做研究的目的。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伴随着研究的深入，你每发现一些问题，就要跟进一次，等你这一套访谈做下来，我估计你的素材也就积累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再写论文作报告，就是一气呵成的事情。” 傅星辰觉得脑袋都大了，这个意思就是说，她跟“小金鱼”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她不仅还要接着跟小金鱼接洽不说，这个过程还要贯穿整个项目的过程，她跟这个小金鱼，绑上了！ 宋雯见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以为她是有了畏难的心思，在打退堂鼓，于是旁敲侧击地说道：“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很艰巨的话，那么我可以换另外一个师姐来接手这个项目，我想她应该会比较乐意。毕竟这个项目属于所里比较大的项目……” “老师，我这边没问题的。”傅星辰立刻打断了宋雯，“我觉得，我能胜任。所以，让我接着跟进吧！” 宋雯笑了，“我就喜欢你这样上进的学生。好，你回去再规划一下，看看下面的访谈都怎么安排，都要问些什么问题。” 傅星辰应声去了，宋雯看着傅星辰的背影，深思片刻，接着垂眸笑了，其实就算傅星辰真的打退堂鼓不想接了，她也会劝她继续做下去，毕竟傅星辰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是她手上颇为重要的砝码，她又怎能舍得让美玉蒙尘？ 回到工位，傅星辰心情有些复杂，想到又要联系“小金鱼”，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权当是为科学献身了，”末了，傅星辰长叹一声：“who怕who!” ** 临近公司下班时间，今黎把工作邮件一一回复之后。习惯性地打开了“锦鲤大王”公众微博，简单浏览了一下转发和评论之后，他随意挑了几条比较有意思地微博转发了一下。再去看私信，毫不意外又是跟往常一样，要么是跟他借钱的，要么是让他帮忙实现愿望的。他习惯性忽视了这些私信，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不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损人品。要是这些人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会不会冲上来打死我。” 今黎喃喃自语了一阵，忽而想到：这些网友又不是白痴，自然是知道他又不是大罗神仙，没那本事实现所有人的愿望。至于大家为什么这样对“锦鲤转运”深信不疑，无非还是因为一个精神上的寄托。 想到这一层，今黎不免有些无奈。 退出了锦鲤大王的微博之后，他又登进了“小金鱼”这个微博，这个微博里关注的都是他手下的微博红人和竞争对手的微博红人，他漫不经心地往下浏览，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快要用烂的段子。但是转发数和评论数还是庞大的惊人。与创业之初的心境不同，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在意这些数字，即便他知道，现在这几千的数字多半代表着真正的网友。想当年创业之初，为了捧红一个微博号，他花了真金白银，请了几万的网友造势，然而那时候，明知道数据都是假的，却十分在意。 思绪兜兜转转，今黎的视线在页面上飞快地跳跃，蓦地，他猛然放松了鼠标滚轮。 视线停留在那个熟悉的微博id上。“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 她转发了“江南小花”的抽奖微博：“刚去日本旅游回来，在免税店扫货，一不小心买多了，随性决定来一发转发抽奖回馈粉丝，高丝雪肌精淡斑去痕套装三套。15号开奖，宝贝们尽情转发吧~” 今黎顿了半分钟，然后立刻抓起了桌上的办公电话，听筒嘟了十秒之后，曹助理接通了电话，“今总，什么事？” “电话转给江晓。” 曹助理一愣，立刻回答：“好。” 两分钟后，江晓接通了与今黎的电话，“今总，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这是江晓进公司半年来，第一次收到了公司最高领导的电话，她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欣喜若狂，毕竟在公司的一种大咖里面，她这种不知道多少线外的小透明，多少受人冷落。 今黎没有注意到江晓语气里的惊喜，言简意赅道：“我看到你最近刚发了一个微博转发抽奖，我需要你黑幕一个人。” 江晓愣了一下，没听明白，“今总，我不太懂……” 今黎蹙眉，“我有个朋友转发了你的微博，你明天开奖的时候，把她名字带上。” “啊……哦……”江晓懵懂着答应了，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上了，很快，曹助理的信息就发了过来，很简单，只有一个微博id，很明显，今黎让她黑幕的微博账号，就是这一个。 江晓一边在自己的微博里找到了“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这个账号，一边纳闷道：“既然是今总的朋友，那直接买一套给她不就得了，怎么还要费这么大劲？”越想越觉得事情挺玄幻，女孩子天生爱八卦，她点进“圣斗士”微博看了下，见博主是个妹子，她不由得想入非非：“肯定是今总暗恋人家，妹子却不领情，他只能这样给人家制造惊喜吧。哎，没想到今总那么冷酷的人，也有这么浪漫的一面……好羡慕这个圣斗士啊……” 第13章 猜测 “笑笑，快帮我拿一下东西，我拿不过来了！”傅星辰一边僵硬着身子往门里挤，一边大声冲着屋里喊：“快点快点来不及了，要掉了……” 禾笑闻声，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门口的时候，只见傅星辰已经被大包小包的快递给淹没了。禾笑目瞪口呆地跑上去，一边手忙脚乱地接过傅星辰手里的快递，一边惊叫道：“你疯了啊，怎么突然买这么多东西？钱多的花不出去是怎么的？” 傅星辰吭吭哧哧地挤进门，小心翼翼地把怀里、肩膀上还有臂弯里塞着的、挂着的快递一一取下来，堆在了饭桌上。 “这不是我买的。”卸下了一身的“装备”之后，傅星辰一脸春分得意地笑了起来，“这都是我抽奖中的东西。” “草……”禾笑的眼睛差点都直了：“怎么可能？到底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傅星辰挑眉一笑：“咱们都醒着呢，你别不信，我这就翻微博给你看！”说着，傅星辰把手机给掏了出来，点开微博，把最近的几条中奖微博一一翻给禾笑看。“喏，我说得没错吧，全都是抽奖抽中的。我啊，最近运气贼好，我都寻思着要不要去买几注彩票，万一就中个几百万，我分分钟就变成大富婆了。” 禾笑抢过傅星辰的手机，从上到下翻她的中奖微博，“纪梵希小羊皮口红i的包包，多啦爱梦零食大礼包，雅漾去红血丝喷雾ake腮红，雪肌精套装……”越往下看，禾笑就越震惊，翻了十几条中奖微博之后，禾笑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妈呀，活见鬼了！” “这哪是活见鬼了，这是神仙显灵了好不好？”傅星辰说着，把手机从禾笑手里拿过来，指着自己转发的几条“转运微博”说道，“看见没，我有锦鲤*护体，这个月注定财运旺、事业旺。” 禾笑被雷的外焦里嫩，说实话，她是不信所谓的锦鲤的，所以对于傅星辰这样的说辞，她也只是听一听乐一乐罢了，不过对于傅星辰这样大面积集中中奖的情况，她还是真的头一遭遇见。 “我说小辰，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隐形富豪给看上了？该不是人家私信了这些大v，故意黑幕你的吧？你别跟我扯什么锦鲤不锦鲤，咱聊点靠谱的，你给我仔细回忆回忆，最近身边可有什么情况啊，到时候你要是发达了，可千万牢记一句话：苟富贵，勿相忘！” 傅星辰立刻就否定了禾笑的猜测，“我身边八百年没有异性出现了好伐？！就算是有那么什么富豪一时糊涂看上了我，那他不在我18一枝花的时候看上我，偏等我二十五六岁看都快熬成大龄剩女的时候才看上我？那只能说，这个富豪瞎得太厉害了。”傅星辰自我调侃一番之后，无奈地耸耸肩，“所以咯，我压根就没有对爱情这东西抱过什么幻想，就想着吧，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准就哪天，一个男人，吧唧一声掉在我跟前，拿着钻戒问我：“傅小姐，可以嫁给我么？”那个时候，也许我会考虑一下谈个恋爱结个婚什么的吧……” 禾笑将信将疑，但是傅星辰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说不定就是最近她赶上了好运气，所以才中了这么多奖，兴许过了这一阵子，也就没这好事了。 然而让禾笑没有想到的是，傅星辰的中奖之路一旦开始了，就好似开闸泄洪的水一般，绵绵不绝挡也挡不住。 如果说前面几次都还归功于运气太好，那到了后来的时候，连傅星辰自己都起了疑。活了二十多年，她的好运气好像都集中在了这一个月，这一个月中的奖，比她长这么大中的奖都多！不只是多，是离谱的多。 望着堆到膝盖都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快递盒子，傅星辰的内心是崩溃的。 “笑笑，你说，我这不是中了什么邪吧？我好害怕啊。” 禾笑已经习惯了她每天抱着一堆快递回来，初时对于傅星辰中奖的事，她还有点热情，现在，她也已经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所以听到傅星辰这样问，她连头也没抬，继续修她的图，然后漫不经心道：“别想啦，好多人想中奖还中不了呢，你现在中了这么多奖，又在这胡思乱想，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我看你就是闲的，忙起来你就不想这些了。” 傅星辰扁扁嘴，“我看我真是得了矫情病。”说完，她扭头爬上了自己的床。 禾笑听她语气里似乎有埋怨的意思，遂转过身来看向她，见她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打些什么，禾笑也就没再说话，转过头去继续修图。 过了一会儿，傅星辰突然说道：“我觉得，问题肯定出在锦鲤大王身上。” 禾笑闻言转过身来：“就是微博上那个成天十几万人转发的那个锦鲤大王？” 傅星辰严肃地点头：“就是他。” 禾笑噗嗤一声笑了：“你该不会是觉得是锦鲤大王显灵了吧？” 傅星辰又严肃地点点头：“没准就是这样。” 禾笑觉得傅星辰有点不可理喻，“我的大博士，咱能聊点科学的、靠谱的东西么？别成天神神道道的。我记得你前几天还说你在做项目的事情对吧，你项目进展的怎么样了？给人家公司看过进度了么？” “一期的汇报已经交上去了，公司那边的反馈还没过来。”傅星辰说着，把电脑关上放在了床头柜上，“这个周末准备做第二次的访谈，我还在想访谈时候应该提什么问题。” “唔……”禾笑略微沉吟，“听说你们是在跟黎明传媒合作是吧？你访谈的那个对象，在公司里是什么级别啊？” 傅星辰没多想，脱口答道：“就是一个网红的小助理，在公司挺不起眼的小人物。应该也谈不上什么级别。” “这样啊……”禾笑的眼神暗了下去，她本想着抱着傅星辰的大腿结识下黎明传媒里的大人物，也为自己的网红之路添添砖加加瓦，哪成想到傅星辰接触的也不过是个小角色，看来想抱傅星辰大腿的念头，是该打消了。 “哎，笑笑，你不是想当网红么？要不我帮你引荐一下，你做一份你的简历，回头我要是跟黎明的人说了上话，我就把你推荐给他们公司。”傅星辰说着，就下床来，趿拉着拖鞋走到禾笑旁边坐下，“我是说真的，你要是当上了网红，那我以后跟人聊起天来，也能吹吹牛啦！” 禾笑嘿嘿笑了笑，转过身去对着电脑屏幕，自嘲道：“得了吧，就我这样的还想当网红呢，纯属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别呀！”傅星辰把禾笑的肩膀扳了过来，格外认真地说道：“怎么就叫白日做梦了？就凭你这长相，就凭你这身的摄影功夫，爆那些锥子脸整容脸好几条街！” 禾笑微微有些动摇，但是很快，她又拒绝了：“这事急不来，兴许哪天我跟你一样撞了大运，遇上了贵人呢？到时候我一炮走红，也未可知。”她虽然渴望走红，但是她也明白，这种事情自己再着急也没用，一般人也帮不上大忙，唯有遇上了“大人物”，那才能起到作用。 傅星辰见禾笑颇为固执，不免有些懊丧，“哎，那我就不多事了。”说完，她起身，重新趿拉着拖鞋走回了床边，然后翻身上床。理了理被子，她顺势躺了下来，扭头看一眼禾笑瘦削的背影，她缓缓阖上了眼睛。 第14章 补偿 傅星辰把第二次访谈定在了黎明传媒大厦旁边的咖啡厅里，一来是因为她可以在访谈结束以后，直接去黎明传媒实地考察一下，二来也是为了震慑一下今黎，免得今黎不把访谈当回事，随便敷衍她。 这一次傅星辰早早地等在咖啡厅里，约定的时间在早上9点钟，她八点一刻就到了地方，寻思着先点一杯咖啡醒醒脑子，结果瞄了一眼menu，她整个人就蔫了。怂巴巴地把menu还给了服务员之后，她厚着脸皮要了一杯柠檬水。 所以当今黎慢悠悠地推门晃进咖啡厅的时候，正看见傅星辰一手端着柠檬水，一手拿着a4纸，眼镜片后面的那一双大眼睛，正泛着精光。不用说，今黎也知道，傅星辰今天又带了不少问题过来，准备好好从他这里挖素材呢！ 这个女人，搁到旧时代，那就是妥妥地一周扒皮，成天就算计着怎么压榨剩余劳力呢！ 今黎苦笑着耸耸肩，两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了上去。 “大博士，今天来得挺早啊。”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一边挑了个位子坐下来。背靠在沙发上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傅星辰手里还剩半杯的水，戏谑道：“怎么，约我来咖啡厅，却只点了一杯白开水啊？瞧你那抠门劲。” 傅星辰耷拉着脸剜了一眼他，哗啦一声把a4纸摊到了桌子上，然后她拿着签字笔敲了敲桌面，正色道：“这是今天访谈要提的问题，你提前熟悉一下，组织好你的发言，免得待会儿浪费时间。” 今黎咂舌：“浪费时间？我就问问你，上次那个访谈，我还不够配合么？将近五个小时，我都没怎么喝水，就是怕耽误你正事，你现在倒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敢情你就是一白眼狼，就只顾着自己了。” 他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仿佛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冤屈无处可诉。而傅星辰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她不得不承认，上次的访谈，之所以质量那么高，小金鱼功不可没，她跟他拌拌嘴磨磨牙也就算了，真要说起正事来，她确实不该对人家那个态度。 “我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呢么！”傅星辰的语气软了下来，毕竟自己是有些理亏的，又被今黎那番话给唬了一下，她也不敢那么傲娇了，姿态也自然而然地放低下来，一本正经道：“我刚才不也没怪你的意思么，我是想说，上次的访谈做得很好，咱们今天还得再接再厉，只能比上一次好，不能比上一次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了，我上次把反馈发给你们公司，你们老板肯定也表扬你了吧？这也要算在你的业绩里面的对不对？” 不说发给公司的反馈还好，一说起这个，今黎真是差点被傅星辰给气笑了。那天他从曹助理那里收到傅星辰发来的邮件，关于访谈部分的内容写得倒没有什么，唯独在对他的个人信息总结上面，那真是不忍直视。傅星辰怎么写的来着？姓名金总，职业，网红助理，第一印象，有点猥琐，有点不靠谱……当时要不是有公司的其他人在场，今黎绝对分分钟把电脑屏幕捶个窟窿出来，心说这傅星辰脑子里都在瞎想些什么？且不说把他的名字搞错成这样，单是那个什么第一印象，那写得是他么？猥琐？不靠谱？天地良心，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给他贴过这样的标签。 亏得傅星辰还敢拿这个事情来说事！也亏得他并不是什么网红助理，不然让真正的老板看到傅星辰发来的这份反馈，那他在老板心里的形象，肯定被毁得一塌糊涂。 想起这档子事，今黎就心意难平，看傅星辰的眼神自然也就生硬了起来。傅星辰见他眼神中似乎有隐隐杀机，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过去，发现今黎看她的眼神，好像……确实很古怪啊…… 傅星辰心里有点没底，甚至开始有些七上八下。按理说，她应该没在反馈里写什么不该写的东西，犹记得发过去的邮件里，还有意无意地感谢了今黎的特别配合，所以今黎不该是因为这个事情而对她有意见吧？ “喂——”傅星辰敲了敲玻璃桌面，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回事？让你看题目，你一直在看我干嘛？” 今黎勾起一侧唇角，慢声慢气地说道：“一直都是你在问我问题，现在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问我问题？”傅星辰愣了一下，“其实……在访谈中，也是允许出现这种形式的……你，想问什么？” 说会话，当今黎说要问她问题的时候，她真是有点懵，毕竟访谈的形式一直都是你问我答的形式，回答者提问的环节，还是比较少见的。但是傅星辰也并不排斥这种环节，所以她抄起桌子上的签字笔，一本正经地捧着笔记本，准备记下今黎这破天荒的提问。 看着她一丝不苟、正襟危坐的模样。今黎嘴角的坏笑愈加掩饰不住了。他低眸，两手交握放在桌面上，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你觉得我哪里猥琐，哪里不靠谱？” “你觉得我哪里猥琐，哪里……”傅星辰一边重复着今黎的问题，一边奋笔疾书，当她写到猥琐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恍然发觉脑门挨了一记重击。 啪——咕噜噜——手里的签字笔掉在了玻璃桌面上，然后打了一个滚，自由落地掉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呻.吟”后，签字笔躺在傅星辰的左脚边，不动了。 咕噜——傅星辰咽了一下口水，情不自禁地两手抓住了笔记本，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向今黎，希望能寻求到一丝“宽恕”。“那个……”她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写下的那段文字。而让傅星辰最头疼的，是坐在对面的男人，究竟是怎么看到了那段文字。他不是网红助理么？怎么有权利看到发给公司高层的邮件？难道说是那个客服“出卖”了她？！ 看到傅星辰的表情由可怜转变为惊恐再转变为恍然大悟。今黎吐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你是想到了该怎么解释么？” “啊……”傅星辰抖抖嗖嗖地往后坐了坐，然后拼劲全身的力气，调动全脸的神经，挤出了一个特别虚伪的微笑。在今黎看来，那个笑容实在可以成为年度最尴尬微笑。所以他打断了傅星辰，指着她脸上那个丑哭了的表情说道：“可以不笑了么？我觉得你现在哭给我看，都比这个表情更容易接受一些。” “呜……”傅星辰抬手捂着脸，发出一声悲愤的呜咽，“误会，都是误会……” “是么？”今黎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星辰，“我可以理解你现在是在对我卖萌么？” 傅星辰立刻停止了悲愤的呜咽，两手从脸上挪下来，老老实实地放在了笔记本上。 “小金鱼……”傅星辰怂巴巴地吸了吸鼻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什么都没有发声好不好？我本来没打算在那个邮件里写那些东西的……结果整理的时候忘记删掉了……所以……所以……真的很抱歉……” 她真的不是在撒谎？今黎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傅星辰，盘算着究竟要不要就这么饶了她。虽说那段话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种“诋毁”他人品的行为，还是需要好好加以矫正的！ “原谅你也很简单。”今黎耸耸肩，“请我喝杯咖啡总不算过分吧？用物质补偿来弥补精神创伤，挺好。” 傅星辰愣了一下，没想到今黎这么简单就把这个事情给翻了篇，不就是一杯咖啡么？！她还花得起这个钱。所以傅星辰立刻舒了一口气，然后扬手：“服务员！” ** 三十分钟后，傅星辰含泪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了自己的□□。 “您好，这是您的账单，总共消费1420元。”服务员笑眯眯地奉上了账单和□□，然后优雅的转身离去。 傅星辰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一杯咖啡而已，就把你心疼成这幅模样？”今黎一边悠闲地搅着咖啡，一边笑眯眯看着傅星辰，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看她吃瘪、心疼的的样子。反正他都已经大方的用微博抽奖的方式给她送了那么多礼物过去，现在小小地让她出一把血，也不为过。 但是傅星辰那痛心疾首的模样是几个意思？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一般的抠门啊…… “可以停止演苦情戏了么？你再这样下去，我就没心情再继续访谈了。”今黎故意吓傅星辰，“要是我不配合你访谈，公司可就挑不出第二个人来帮你完成这个项目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傅星辰咬碎了一口银牙，我呸，怕了你了！抬起头转过脸，傅星辰脸上立刻露出和煦的笑容来，“金先生你好，请问我们的访谈可以开始了么？” 今黎忍不住偷笑起来，脸上仍旧一本正经，然后点头：“goahead。” 第15章 生财 除却被宰了一千多块钱这件事，第二次访谈整体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但是每每想到那杯天价咖啡，傅星辰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些钱，都是她一个月的伙食费了，这个小金鱼，摆明了是在坑她。 傅星辰一边在心里埋怨着今黎，一边登录进了各个手机银行。她手上有三个银行的□□，每张卡里都有点钱，但是每张卡里的钱又都不多。清点一番之后，傅星辰露出了苦瓜脸。 “中行卡里有三千，农行卡里有八百，邮储卡里只有二十五……”傅星辰可怜兮兮地摊开了预算本，开始计算接下来一个月的花费计划。 房租一千三，物业费一百五，伙食费一千一，如果哪天忍不住了想加个餐下个馆子……那就又不知道要多少钱，就更不要说还有各种车旅费……算了一圈下来，傅星辰有种想要找根面条吊死的无力感。 禾笑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她瘫坐在床上，活像个中风患者一般。 “怎么回事？访谈不顺利？还是被人劫色了？”禾笑瞟了一眼傅星辰，打趣地说道。 傅星辰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又有气无力地说道：“穷才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禾笑哧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把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的摄影器材一一取下来，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接着她才拍了拍手，把椅子哗啦一声拉过来，坐到了傅星辰的床边。 “缺钱了？要买什么大件么？”禾笑说话间，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傅星辰不是第一次面临缺钱的窘境，而她也不介意拉她一把。 傅星辰也想过要跟禾笑借钱，暂时顶上一阵。但是一想到她比禾笑年龄还大一些，却把日子过得这样狼狈，时不时地还要靠着禾笑的接济才能过活。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数多了，就算是禾笑不觉得有什么，傅星辰也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嘴。这就是可悲的自尊心啊！ 所以傅星辰咬咬牙，拒绝了禾笑的好意，“笑笑，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攒钱也不容易，还是别填我这个窟窿了。我再自己想想办法吧！” 禾笑愣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笑了：“这有什么，存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花么。反正我现在也用不着钱。等你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呗！”禾笑说着，已经打开了支.付.宝，准备给傅星辰转账。 傅星辰摇摇头，脸色颇不好看。无奈地从床上爬起来，她眼角的余光很快就扫到了堆在一边的快递盒子。就在那么一瞬间，傅星辰猛地回过神来，“我怎么把它们给忘了。我之前中了那么多奖，很多都是自己用不到的，与其摆在这里占地方，不如挂在网上卖掉！” 禾笑被她的急中生智逗笑了，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墙角的快递盒子。傅星辰说得对，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中奖得来的，这可不就是不费本的生意么！于是禾笑两手一拍，笑靥如花道：“我来给你拍照，你来写文案，然后把这些东西挂到闲鱼去。同城论坛也贴一些，肯定不愁卖出去。” 傅星辰大喜，“艾玛，有你这个御用的摄影师，这根本就不算事儿！” 说干就干，俩人兴致高涨，又是拍照又是修图，又是写文案。整整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晚饭时分，两个人先后完成了各自的工作，然后傅星辰把写好的文案发给禾笑，禾笑再p进修好的成品图里，最后再由傅星辰把图片挂到了闲鱼和微博上面。 * 三天时间，傅星辰就轻轻松松地入账了一万多，她因此办了一张新卡，作为她与禾笑的“公共资金”。一个星期下来，东西卖的差不多了，前来询价的人不减反增，看着户头上接近五万的存款，傅星辰春风得意，每天走路的时候都发飘，那种高兴劲儿，别人可是半点也体会不到。 有了高兴事，自然要发微博秀一秀，顺便艾特一下锦鲤大王还个愿。 登进了微博之后，刷了几页都没见着锦鲤大王发的微博，傅星辰有些好奇，按理说锦鲤大王至少每天都会发一到两条微博，像这种一个星期都没动静的情况，实在是十分诡异啊……傅星辰索性点进了锦鲤大王的微博，赫然发现他最新的微博停留在六月28号。这太反常了。七月都开了头了，锦鲤大王却迟迟不发“七月安好”微博，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意外的，锦鲤大王的最后一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被焦急等待的网友们给攻陷了。大家纷纷催促他快点现身发微博，还有的再猜测大王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呸——傅星辰有点生气，这种动不动就咒人家遭遇不测的，也太没品了吧？好歹等官方消息出来啊！ 作为一个资深的锦鲤粉，傅星辰哪里还能坐得住，很快就转发了锦鲤大王最新的微博，然后评论道：“大王大王，很想你，等你回来。” 发完微博没多久，傅星辰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微博消息提醒。 傅星辰飞快地刷开微博，然后就看见自己刚发出去的微博下面，多了一个评论。 她点开评论消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傅星辰的眼睛就直了。 “大王回复我了！”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捧着手机冲到了厨房里，“笑笑！笑笑！大王评论我的微博了！” 禾笑正在炒饭，忙得无暇分心，随口问：“大王是谁？” 傅星辰嗷得一声叫起来，手舞足蹈道：“是锦鲤大王啊，锦鲤啊！” 禾笑顿了一下，翻炒两下锅里的饭，一头雾水：“就是微博上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傅星辰嘚嘚嘚地跑过去，捧着手机给禾笑看，“看大王给我写的评论，就刚才，热乎的！” “唔——”禾笑眨眨眼睛，凑上去看了一眼，然后想也没想就念出了评论：“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禾笑的眼珠机械地转向傅星辰，只见她已然一脸错愕。“我说……”禾笑关了灶上的火，好整以暇地看向傅星辰，“这个锦鲤大王，该不是你的什么隐形男友吧？” “怎么会！”傅星辰毫不犹豫地否定了禾笑的猜测，然后一脸懵逼地盯着手机发呆，“奇了怪了，他这是在公然撩我么？” 禾笑耸耸肩，“我觉得是。” 这下傅星辰彻底傻眼了。 ** 然而之后的一个星期，锦鲤大王都没有再发布任何消息。傅星辰的高兴劲过了，转而变成了担忧。锦鲤大王自从评论了她的微博之后，就销声匿迹了。微博上呼唤锦鲤大王的声音也渐渐弱了，好像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而傅星辰却一直把这件事情记挂在心上。时不时地刷刷微博，去锦鲤大王以前发的微博下面逛一逛，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很遗憾，微博最近被一场营销危机给霸了屏，在传媒生职业敏感的指导之下。傅星辰很快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一家专门做保健品的企业请了一些微博大咖和十八线小明星在微博上宣传造势，还为推出新产品写了不少的软文广告，打得一手好营销牌。众多的水军也明里暗里地助力营销，一夕之间，这家保健品企业就成了行业内冉冉升起的新星。 营销打出去了，很快就带动了市场销售，然而上升势头不过持续了一个星期而已，一夜之间，微博等各大媒体上就立刻爆出了保健品添加剂超标、夸大保健效果、谋财害命等舆论危机。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初打响一个品牌投下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营销费用，才能推动口碑效果，现在只有一个小小的□□，稍加利用，就能引爆整个媒体平台。 舆论危机的爆发，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控不可测的，但是像这一次的这个舆论危机，在傅星辰看来，还是比较蹊跷的。从压倒性的叫好，到压倒性的发难，根本就是在一夜之间，她截取微博上关于这件事情的一些讨论，丢进时间演化算法里跑了一通，结果不出所料，与其他的负面危机不同，这个事件的情绪演化，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几乎是在一瞬间，微博上突然就掀起了讨伐和咒骂的声音，仿佛是被人安排好的一样。 傅星辰关注了一阵之后，然后发现几个黎明传媒旗下的微博红人被卷进了这场危机之中。所以不难猜测，当初承担了这家保健品营销任务的，正是黎明传媒。 傅星辰心想，这场危机对于黎明传媒来说，那真的是一场恶战了。 微博上该怎么炸锅还是怎么炸锅，傅星辰也没有闲着，像这一次这样大型的舆论危机并不常见，对于做研究来说，是非常难得的素材。危机持续发酵了两个星期都没有消停的迹象，傅星辰因为接到了宋雯的临时任务，于是就先把这件事情暂时搁置下来。 第16章 搭车 入了七月，雨就开始没完没了的下，将近两个星期的下雨天，使得整个津市都处在湿漉漉的气氛之中。当然最糟糕的不仅如此，因为下雨的缘故，道路交通的状况一直很不乐观。 早上接到宋雯交待下来的一个接洽任务，到机场去接一个国外来的专家。因为研究所新承办了一个国际传媒会议的缘故，所以请了不少中外的专家来当嘉宾。其他的专家都陆陆续续地到了，唯有最后这个来自丹麦的专家，因为个人原因拖到现在才来。本来人是需要宋雯亲自去接的，但是她忙于招待已经到来的各位专家，只能把接人的任务交给了傅星辰。 然而傅星辰还是被大雨给阻隔在了校门口，她本来是想要叫个专车，结果选了目的地为机场以后，根本就无人接单。傅星辰没有办法，只能用笨办法——拦计程车。 在校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傅星辰一无所获。如果再打不到车，耽搁下去，就会误了接人的时间。傅星辰急的冷汗直冒，只恨自己不是有车一族。 雨势越来越大，路上的车几乎都走不动了，从传媒大学门口一直读到了前门路。 今黎坐在suv的后座，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司机从前座转过头来，小声问坐在后座的人，“今总，雨太大，走不动，我们要不要先拐进传媒大学等一会儿？” 今黎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传媒大学附近，再往前走个几十米，就到传媒大学的正门了。要是搁在以前，他大约会觉得司机多此一举，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司机的建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于是点点头，低声道：“就依你吧。” 司机应声，趁着车流往前蠕动的机会，慢慢地把车子挪到了传媒大学的门口。 见传媒大学的门口近了，今黎又闭上了眼睛。 咔——突如其来的一顿，把今黎吓了一跳，他睁开眼睛，眼神已经不怒自威。 司机吓得手软，抹了一把冷汗，支支吾吾说道：“雨太大，没看清门口站着个人。” 今黎皱起眉头，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撞到人了么？” “没，刹车急，躲过去了。”司机一边说着，一边把头伸到车窗，探头往左后方看了一眼。只见那个被他险些撞上的女人，正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刚才躲得太急，那个女人被他的后视镜刮了一下，接着人就栽倒了。司机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积水，有点不忍心去看那个女人的狼狈模样，下意识地就踩下了油门。 今黎却突然冷冷道：“停车。” 司机愣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把车停了下来。“今总？” “你下去。”今黎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明显，刚才司机回头看得时候，他也转头瞥了一眼，好巧不巧地就与傅星辰来了个对视。虽然他知道，这辆车用的都是特殊玻璃，车内的人可以看见车外人，车外人看不清车内人，但是在对视的一瞬间，今黎还是有一种傅星辰看到了他了的错觉。 但是司机就懵了，不知道为什么今黎突然就发了这么大的火，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下这么大的雨，把他赶下去了，那车谁来开？ 但是今黎并没有给司机辩驳的余地，见司机不动弹，他又冷着脸重复了一遍，“下车。” 司机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点点头，“哎。” 打开车门，风裹着雨就灌了进来。司机打了个哆嗦，慢吞吞地下了车。 就在司机下车的瞬间，今黎身手敏捷地坐到了驾驶座位上。然后发动车子，缓缓地向后倒退。从后视镜里，今黎看清楚了傅星辰那张狼狈的脸。 车子倒到傅星辰旁边，今黎摇下了车窗。 傅星辰因为被莫名奇妙刮倒的缘故，心里攒着火气，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痛骂司机一通，所以车窗刚摇下来，她就爆发出一声怒吼：“你有病啊!会不会开车！” 啧——今黎捂住被震得生疼的耳朵，挤着眼睛看向傅星辰，用委曲求全的语气说道：“大博士，消消气……” “是你——？！”当看清楚车子里的面孔时，傅星辰吓了一跳，继而她火气一下子窜得更高。怎么回事，每次遇到这个人，就会倒霉，他一定是她的克星！所以傅星辰大手一挥，伸手就抓住了今黎的衣领子，她力气之大，把今黎给镇住了。 站在不远处的司机见状，吓得打了个趔趄，然后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来，指着傅星辰大喊：“你撒手……” 傅星辰皱眉，看了看朝着她跑来的彪形大汉，又看了看今黎。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还是别跟这人计较了。所以傅星辰很快就认怂了，松开了今黎的衣领，挑着眉毛道：“麻利地离开我的视线。” 今黎却在彪形大汉冲过来之前，唰的一声打开了车门，然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把傅星辰拉上了车。踩油门，挂挡，一气呵成。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冲进了传媒大学，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你、你、你……”眼看着车子就要开进校内的停车场，傅星辰睁大了眼睛叫起来：“你把我放下来！我有急事！” 今黎挑眉：“你的急事就是下着大雨在校门口闲逛？” 傅星辰被他呛得不高兴，大声道：“你以为我想啊？我站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打不到车，我还以为我已经够惨了，结果呢，你丫的二话不说就过来把我刮到地上去了。我这是上辈子跟你有仇吧！？” 今黎愣了一下，车子也猛地停了下来，“你打车干嘛？” 傅星辰扶额，“你的关注点能不能行了？你开车撞了我，就不能给一句道歉？” “对不起。”傅星辰的话音还没有落，今黎就飞快地道了歉，然后皱眉道：“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打车要干嘛么？你不是有急事要做么？我看你跟我拌嘴拌得挺开心，一点没有着急的样子啊……”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星辰先是怔了两秒钟，继而脸色一僵：“完蛋了！我是要去机场接人的！” 这下轮到今黎扶额了，“现在去机场，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你要接的人，几点钟到？” 傅星辰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记下来的便签。 “午后一点半，还，还有两个小时。” 听到这话，今黎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傅星辰做事还算着调，看来她是提前了很久出来的，要是搁在那种踩点出发人身上，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尽管如此，现在留给傅星辰的时间仍然不够宽裕，从刚才一路上的情形来看，到机场的路程，会非常之堵。两个小时能不能到机场，还是个未知数。 “怎么办啊……你快把我放回校门口去啊，”傅星辰急的坐立不安，完全顾不上此时此刻她浑身脏兮兮湿漉漉的。 今黎瞥了她一眼，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系上安全带。我送你过去。” 傅星辰有点懵，“你送我？” 今黎忽然有一点讨厌傅星辰的慢性子，这种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听他的解释？难道不是办正事要紧？所以今黎也就不管傅星辰的反应，径自开向了距离他们位置最近的传媒大学东门，与此同时，今黎调出了从集门路到机场的导航。 “沿集门路由南向北直行，在第一个红绿灯处右拐……” 听着导航仪拟人的播报声，今黎很快调整了坐姿和车速。 傅星辰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系上了安全带。 ** 今黎出色的开车技术再配上精准的导航，车子在三十分钟挤出了市区的拥堵区，然后朝着机场高架行驶。 傅星辰转头看一眼今黎专注开车的模样，心里隐隐有些愧疚，又隐隐有些窃喜。她之前也许是真的误会他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热心的人。 注意到傅星辰偷看的眼神，今黎转过头来，然后很快就注意到了傅星辰狼狈的打扮。本来她出来的比较着急，就没有过多的打扮，再加上淋了雨，还被车刮倒，以至于她浑身上下都*的，不止如此，本来扎起来的头发也因为淋雨而变得有些蓬乱。 所以今黎只是稍稍打量了傅星辰一眼，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去机场，接什么人？很重要的人么？” 傅星辰忙不迭点头：“重要的大人物，是丹麦来的一个专家。是我们国际会议请来的嘉宾。” 去见这么重要的人物，以现在的这副模样，恐怕不合适吧？今黎无奈地瞥了一眼傅星辰，然后颇为同情地摇摇头。 傅星辰被他看得一头雾水，“怎么了？” 今黎继续摇头：“所以你就打算这样去见那位重量级的嘉宾？” “哎呀！”傅星辰再一次被点醒……她低头大量一眼身上穿的裙子，因为被打湿的缘故，乳白色的纱在她身上裹得紧绷绷的，重点是——裙子下面那若隐若现的粉色……那凸起来的某处…… 车内沉默了半分钟，之后就爆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叫声。 一声长啸之后，傅星辰捂着发烫的脸，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今黎揉了揉被震得有些痛的脑袋，调侃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星辰不作声，唯有一个词语可以形容她此刻的状态——羞愤欲死。以前她不懂为什么有人会因为害羞而想不开自杀，现在她懂了，因为她现在就想跳车，结束这荒唐尴尬的境地。 今黎无辜地耸耸肩，“其实看到了也没什么对不对，又不是我强迫你的。是你……” “别说了……”傅星辰可怜巴巴地抬起头，双眸对着今黎，“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也什么都没看见……” 今黎挑眉，抿嘴笑了笑，然后点头：“那这就是我们的专属秘密了。” 不知道为什么，傅星辰总觉得专属秘密这个词有点恐怕、有点……贱。 但是她此刻已经上了贼船——阿不，贼车，只能乖乖地扮成小红帽了。 第17章 换装 车子上了机场高架以后，雨也就渐渐小了下来。 高架上的拥堵很快就也就缓解了，本来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也缩短为四十分钟。 车子下了高架以后，首先进了城郊的开发区，开发区这几年的发展势头很好，所以并没有想象中荒废，反而是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让人恍若置身于另一个商贸中心。 傅星辰一边用车里的临时毛巾擦头发，一边扭头注意车外，发现这里就是另外一个新天地。路边大厦的电子广告牌上，不停闪烁着各类广告，仿佛比市中心还要热闹一些。要不是这边路上的车和人不怎么多，傅星辰真的以为自己还没出城。 “我以前从没有听说开发区是这样的。”傅星辰惊讶地自言自语，然后忍不住拿出来手机拍照。结果掏手机的时候，把放在包里的锦鲤粉水晶手链给带了出来。 哗啦一声脆响，手链正好掉在了今黎的脚边。他低眸，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粉色水晶。于是下意识地就脱口说道：“这个手链是我最喜欢的一款，当初专门请的法国的设计师设计的。” 傅星辰正弯腰去捡手链，听到今黎这么没头没脑的一番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啊？这个手链是我从锦鲤大王的微博里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今黎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漏了馅，他一直都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不想让人知道他就是微博上的“锦鲤大王”，却没料到一时不察，就说漏嘴了。幸好傅星辰一时间没有察觉，所以他很快就开始圆谎，“哦，我说错了，我看着跟小野的一款手链很像，就下意识地弄混了。” 傅星辰不疑有他，简单哦了一声之后，就开始拿着手机拍照。 今黎觉得有些好笑，这路边又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傅星辰怎么像是乡下丫头进城似的，什么都好奇？真是有点跌份。 “喂——你可以不拍了么？”过了一会儿，今黎终于忍不住了，“都是些广告牌，有什么好拍的？” 傅星辰撇撇嘴，“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收集素材。生活中不缺少科研问题，缺少的是发现问题的眼睛，我现在来不及研究这些广告投放的细节，但是拍下来回去研究一下，那就是一篇调研报告。哎，你不读博，不会懂的。” 今黎轻笑出声来，仿佛是在听笑话似的。傅星辰有时候还真的挺有意思，三句话不离科研，好像在刻意塑造自己女博士的身份似的。不过怎么想是今黎的事情，傅星辰却不怎么在乎他的看法。 拍了一路之后，今黎瞅见了旁边一个巨型广告牌，那是一个与他们公司合作多年的时尚服饰品牌。今黎神思一动，摸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亚姐，你在开发区天时广场那里是不是有家店？” 今黎话音刚落，蓝牙耳机里就传出了一个女声，“今总！~你稍等，我让助理查一下。” 静待了一分钟后，亚姐的就有了回复，“那边是四分部的人在负责，你进去直接报名字，她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今黎十分满意，不由得勾起了唇角，“谢谢亚姐。” “跟我谢什么？”电话那头的女声十分客气，“都是自己人，别跟我见外，那行，你忙你的，咱回聊。” 亚姐是雷厉风行的人，今黎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就挂断了电话。接着他的车就在下一个路口变道，拐进了天时广场的地下车库。 傅星辰吃了一惊，问道：“不是去机场么？怎么在这停了？耽误时间了怎么办？” 今黎扭头给她一个无所谓的眼神，然后下车，又绕到她那一侧的开门，然后开门，催她下车。“你跟着我就行。” 傅星辰心里有点没底，“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下车。” 今黎一拳砸在车窗上，然后指了指傅星辰胸前若隐若现的粉红色，气得差点语无伦次，“作为一个女人，你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你去见人，总不能用现在这幅样子，我带你去换身衣服。” 傅星辰有些受宠若惊，差一点流下感动的泪水。“小金鱼，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好！”说着她就要下车，今黎却眼明手快地又把她堵回了车里去，傅星辰有点不明所以：“你不是让我下车么？” 今黎瞟她一眼，然后从打开后座车门，抓了一件男士棒球服出来丢给傅星辰，“穿上。” 傅星辰接过棒球服，一下子就明白了今黎的用意。他是担心她走光，所以让她用外套遮一下现在的狼狈模样。明白了这些之后，一种名为心动的荷尔蒙，就这么被激发了出来。傅星辰窃笑着穿上了大到能遮住她屁股的外套，然后欢欢喜喜地跳下了车。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今黎就进了天时大厦。 进了大厦以后，今黎就直奔zapa女装的专柜而去。 一进门，今黎没用报上名字，两个身穿黑色套装，十分干练的年轻女人就迎了上来。 “欢迎今总。”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然后其中一个人殷勤地把今黎往一侧的休息区领，另外一个人则微笑着把傅星辰请到了女宾区。 傅星辰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小说和电影里才有的玛丽苏桥段，所以顿时就晕场了。此时此刻，她才对“小金鱼”的身份产生了一些怀疑，如果说他只是一个如他所说的网红助理的话，那他怎么能有这么高级的待遇？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店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毕恭毕敬的。 抱着这些疑问，傅星辰拉住了那个为她擦头发的干练女，小声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啊？” 干练女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意识到傅星辰会问这样的问题，因为在她看来，今黎之所以把人带了过来，那就说明两人是熟人。但是怎么会，傅星辰还不知道今黎的身份？这也太扯了吧？干练女有些怀疑傅星辰是在捉弄她，所以随便搪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听说是黎明的人吧，具体什么来头，我就不清楚了。” 傅星辰有点失望，原以为能从干练女嘴里套出点话来，结果她竟然也是个不知情的。 由干练女帮着擦完了身子之后，傅星辰又被换上了干爽舒服的家居服。 从女宾区出来以后，傅星辰红着脸，磨磨蹭蹭地不敢走向休息区——因为她身上穿的家居服，真的好羞耻…… 但是今黎还是很无情地看到了她的模样，乍一看过去，傅星辰就像是被装在兔子玩偶里的熊孩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宣示她极其无奈抓狂的心情。看到这样滑稽的场景，今黎忍不住笑出声来。 傅星辰脸色一僵，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心里想得却是，笑个屁呀！ 然而今黎十分不给面子，不只笑，还笑得特别明目张胆。然后带的站在旁边的几个不苟言笑的店员也跟着一起笑。这下傅星辰真是站不住了，恨不得挖个地洞逃走。 “你们看着办，给她来个合适的造型……”今黎一边忍俊不禁，一边咧嘴道：“只要不是这种卡通版的就好，她要见客户，穿成这个样子过去，人家会以为她脑袋有毛病。” 你脑袋才有毛病！！傅星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今黎，然后满脸通红地往旁边躲了躲。 干练女见状，偷偷低头笑了笑，然后上前去拉住傅星辰，“走吧，我带你去挑衣服。” ** 二十分钟的时间，傅星辰在干练女的指导下，换了十几套衣服，最终选定了一套黑白色简约阔腿裤套装。换完了衣服之后，干练女又变戏法似的推出了一个全功能化妆台，先是给傅星辰扎了一个花苞头，接着又给她上了一个简妆。 “变身”完成后，傅星辰略带娇羞地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彼时今黎正抱着手机看邮件，听见脚步声，他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紧接着他就愣住了。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的女人，白色荷叶袖的衬衫衬出她肤白胜雪，黑色及膝的阔腿裤则正好隐隐勾勒出她又细又长的两条腿。花苞头则为她增添了一丝俏皮，而简单的妆容，又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清新之感。一个字来形容她，那就是美。 由于今黎愣神的神态实在太过明显，旁边的店员忍不住偷笑起来。接着全都暧昧地看向傅星辰，其实从傅星辰刚一进店开始，她们心里就八卦开了，原本只是觉得傅星辰有几分姿色，没想到一番收拾之后，她会这么漂亮。不仅是面容姣好，连身材都好得没得挑——自然了，今黎看上的女人，自然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傅星辰这样的美人胚子，自然是总裁富豪们猎取的对象。 傅星辰没有注意到其他店员的小动作，但是今黎看她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今黎这是见色起意了。 那么接下来的路程……她还要继续跟他一起么？这个男人，总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似乎，她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这个男人的底细。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傅星辰心里有了小九九，整个人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等到两个人从天时大厦里出来，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傅星辰还是叫住了今黎，“小金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骗我？” 第18章 接机 今黎走在傅星辰的前面，听到她突然的发问，今黎怔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来，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你觉得，我哪部分骗了你？” 看到那莫测的笑容，傅星辰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然后仿佛就听见，有什么蠢蠢欲动的声音。啊——是那该死的花痴本能……傅星辰强迫自己忽视了今黎那张秀色可餐的脸，然后强迫自己矫正了快要离开正轨的脑回路。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觉得，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但是我们竟然还像认识了很久的熟人一样……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今黎撇撇嘴，“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吧？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个网络论坛，那天是5月5号，到今天已经满两个月零三天。这个时间，还短么？” 傅星辰摇摇头，然后又犹豫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哪里很奇怪。” 的确是挺奇怪的，她对于今黎的认知是先入为主的，以为他叫金总，以为他是个网红助理，以为他是个猥琐男……可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以为的，并不是对的。 今黎看着她复杂的表情，颇为无奈地上前去，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就开始往前走，“大博士，别愣着了。飞机可不等人，待会你耽误了接人的时间，恐怕不太礼貌吧？” 记挂着接人的事情，傅星辰就这样被今黎拉扯着上了车。很快车子开出了天时广场，驶进了朝向机场的高速。 看着路两旁飞快倒退的景色，傅星辰心里颇不宁静。 沉默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扭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今黎问道：“你的真名不是叫金总吧？” “我也没跟你说过我叫金总吧？”今黎哭笑不得地望了一眼傅星辰，对她反射弧如此之长表示叹为观止。 傅星辰怔了一下，然后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我就说嘛，哪有人会起这么古怪的名字。听起来就跟总裁似的。” 今黎身子一僵，险些没有扶稳方向盘。隐藏了这么久，可不能破功了。今黎不大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来是不想给傅星辰造成压力，二来是不希望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所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瞒下去。好在他一直都是作为公司的幕后工作者，不曾频繁露面，因此即便傅星辰专攻传媒领域，却也不曾见过今黎的庐山真面目，所以今黎才能这么轻松地掩饰自己。 “我真名叫金隅。”今黎随口编了一个名字，然后接着扯谎，“公司里的人爱开我的玩笑，所以私下里喜欢喊我金总，其实我也就是一小跑腿的而已。” “这样啊……”傅星辰将信将疑，如果说他真的只是一个小跑腿的，那么刚才在zapa，怎么从店长到店员，各个都把他当大爷似的供着？ 见傅星辰没有彻底打消顾虑，今黎又说道：“zapa的店长是我大表姐，她提前跟店里的人打了招呼。所以你懂的。” 是这样么？傅星辰抬头，看了一眼今黎。姑且信他好了，因为他似乎也没有欺骗她的必要。对于今黎来说，她又没有什么可压榨的本钱，他犯不着在她身上费心。这么一想，傅星辰就彻底放松下来，只想着接人的事情了。 在傅星辰放松冥想的时刻，今黎忍不住偷偷看她。她的五官很饱满，脸型也十分精致。无论是刚才的正面看，还是现在的侧面看，都十分养眼。算起来与傅星辰见了很多次面了，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惊艳的时候。今黎不由得想到，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诚不我欺也。 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到达了机场的停车场，这时距离接机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傅星辰明白，之所以她能够顺利地到达，“金隅”功不可没。尤其是他还那么体贴地带自己改头换面一番，这份大人情，她以后真得好好还。 闲聊间，两个人就漫步到了接机口。傅星辰最后确认了一下航班和落地时间，然后就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硬纸板。纸板上写着一个英文名，很显然正是傅星辰要接的专家的名字。 傅星辰把纸板高高的举过头顶，正对着接机口站着。因为这个时间点到来的航班比较集中的原因，此刻接机的人也就比较多。因此傅星辰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之中，而她举得牌子，也因为她站立不稳而左摇右晃。今黎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觉得再不帮一把，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于是就在傅星辰再一次东倒西歪的时候，今黎伸手附在她的背上，然后用力支撑着她，免得她站不稳，接着又把傅星辰手里的硬纸板唰的一下抽了出来。 傅星辰望着突然空空的双手，忍不住叫出声来，回头狐疑地看向今黎说道：“你把牌子抢走做什么？” 今黎勾唇，一边伸长了胳膊举起了牌子，一边有些得意地说道：“就你那个子，就算再穿个十厘米的高跟鞋，恐怕也难“出头。”我是担心专家看不见牌子，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当个人形电线杆。” 听他这样说，傅星辰下意识地仰头看上去，哎——脖子都差点抻着了，以前她只是觉得今黎个子不矮，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高！尤其是他胳膊一举起来，基本上前面就没有什么障碍物可以阻挡。 这样的场景让傅星辰又想到那天参加论坛时意外遇到拥挤事件，今黎就是这样鹤立鸡群，伸着胳膊把她解救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刚一想到这个事情，傅星辰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突然的发笑让今黎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很滑稽么？” 傅星辰摇摇头，忍俊不禁，然后笑嘻嘻说道：“很奇怪的，每次遇见你，我就会有好运气似的。 回回我遇见了难处，你就biu的一下从天而降，然后帮我一把。这也是一种缘分呐……” 今黎哑然失笑，耸耸肩，“我倒没注意。可能是我这人比较热心肠吧，看不得别人有难处。反正都是力所能及的小事，能帮一把是一把。” “以前是我误会你了……”傅星辰说着，就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之前她对他的偏见，甚至是带着一些主观的臆断，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差一点就给今黎打上了混蛋的标签。还好现在明白过来还不算晚，她再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了。于是傅星辰又诚恳地道歉：“金隅，对不起，我以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因为“金隅”这个名字是今黎随口编出来的，所以当傅星辰突然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今黎愣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因为傅星辰突然主动的道歉，而感到有些惊讶，对于傅星辰的道歉，他心中沾沾自喜，但是嘴上却还是不忘打趣她：“我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固执到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肯承认的人呢！” 傅星辰听出他是在开玩笑，也就不与他较真，只是低头笑了笑。 而她随性的一个笑，却在今黎的心口激起了一阵长久的涟漪。微微颤抖的睫毛、桃粉色的脸颊，还有浅浅的两个梨涡，勾勒出一张精致的面容来。她垂眸浅笑的模样，在一瞬间触动了心脏不知名的某处。今黎只觉得耳根忽然一热，头忽然就有些发昏。 而傅星辰微微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今黎异样的神色，这才给了今黎掩饰他失态的机会。当他目光好不容易从她的脸上移开，然后有些心不在焉地望向远方的时候，只听傅星辰清澈干净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来：“alma老师的应该快出来了。” 傅星辰说完话，用力伸长了脖子，想要越过前面站着的人群，去看一看接机口的情形。 看见她格外吃力的样子，今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放在她头顶上，示意她不要太着急，然后一边问道：“你有alma老师的照片吗？我能看得清接机口，我来帮你留意着。” “哎！好，”傅星辰没在意今黎对她的“亲密接触”，而是飞快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来，今黎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褐色头发的外国女人，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照片上的人。但是现场的状况容不得他去细想。接人要紧，他一会儿把目光投向接机口，一会儿又低头看手里的照片，几番比对之后。接机口忽然出现一个眼熟的身影。就是她！今黎赶紧把照片塞给傅星辰，然后快速说道：“人到了，在你左手边的接机口，大约三分钟到达我们这个位置。” 听他这样说，傅星辰忽然有些紧张。慌忙低头打量了一下周身，急急问今黎，“我这个样子看起来还好吧？不会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今黎憋住笑，抬手摁在她肩膀，“没有哪里不好。你现在这样，很漂亮，很得体。” 今黎话音刚落，傅星辰的脸唰得红了，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发觉到今黎的手放在她的肩膀，她顿时一阵耳根发热，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半步，肩膀也就与今黎的手分开了。 今黎发觉到了她的动作与神情，很快就收回了手来，然后彬彬有礼地也退了两步。 “现在还能看见alma老师么？”傅星辰不大好意思抬头看向今黎，于是把脸偏向了自己的左手边，努力搜寻alma老师的身影。 今黎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与此同时，他就看到alma老师一边微笑着向自己招手，一边穿过人群向自己走来。她看见了今黎高举的牌子，所以发现了他们。 “你们好！”alma老师非常的热情，刚与傅星辰和今黎打了一个照面，她就用不太流利的中文与他们打招呼。 “您好!欢迎您远道而来！”傅星辰立刻用英语回应alma。 她话音刚落，今黎就就侧目看向她，他完全被她标准的英式发音给震慑住了，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语，但是也能听出来远高于一般人的口语水准。 今黎愣神的功夫，傅星辰又一边与al的行李箱拉了过来。 “我来。”今黎后知后觉地走上来，自告奋勇地承担起苦力的角色。 alma转头看向旁边这位高大英俊的男青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于是傅星辰又立刻向alma介绍今黎，“他是我的一位好友，因为下雨交通不便的缘故，是他主动驾车陪我一道过来的。” 又是一串流利的口语，今黎虽然能听懂个大概，但是他自认，在英语水平上，傅星辰已经甩了他不知道多少条街。 第19章 打趣 从机场到停车场的一路上，傅星辰一直在与alma愉快的聊天，而今黎只有在一旁静静当背景的份儿。毕竟他的英语，实在是不太拿得出手…… 上车以后，傅星辰与alma一起坐在后座，而今黎则又化身为沉默司机。 因为雨停了的缘故，交通状况就好了许多，所以从机场到上了高架，一直都畅通无阻。 一个小时的车程，看起来似乎有点长，但是在谈笑风生之中，也很快就过去了。然而对于今黎来说，谈笑风生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全程都沐浴在一堆听不懂的语句里，只有偶尔蹦出来的一些单词或者断句，他能听懂意外，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处境十分尴尬。 当然了，这期间alma也有拉今黎一起进行愉快的三人交谈的打算，但是当她发现今黎的口语与听力的确比较有障碍时，她也只好遗憾地放弃了与今黎聊天的念头。 alma非常健谈，而傅星辰与这些人打起交道来，也丝毫都不含糊，所以两个人从中国的传媒界聊起，一直聊到了中国的婚恋乃至中国的男人。 提到中国男人，alma特别的兴致勃勃，尤其是有今黎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案例在，alma更是滔滔不绝，话题不断。 “傅小姐，在我们国家，中国男人是一种很神秘的存在。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傅星辰有些好奇，“原来丹麦人也会谈论起中国男人么？” 听到这句话，alma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故事。接着她瞟了一眼今黎，笑眯眯对着傅星辰说道：“我们一直都认为，中国的男人非常地懂得照顾爱人，照顾家庭，我知道中国有一句话叫做“成家立业”，对于一个中国男人来说，他把家庭和爱人看做比事业更加重要的东西。实际上在丹麦，很多人也都向往这种关系。” 说到对美好婚姻的向往，傅星辰不由得想到了丹麦的童话，“作为童话王国，丹麦人总是用自己的理解，将对爱人，对爱情和婚姻描摹成美好浪漫的童话，然后再给童话加一个ding。在我小时候，读过很多这样的童话，直到现在，那些童话故事，都是启蒙中国儿童的重要读物。同样的，那是我们对于美好世界、美好爱人的最初印象。” 听到这里，alma笑了起来，显得非常自豪，“是的，童话故事代表着我们最美丽的愿望。不过，据我所知，其实有些现实故事要远比童话要浪漫许多。现实中的男人，比童话里的男人更加真实，更加有魅力。”alma说着，目光就投向了今黎，“比如今先生，就是一个非常富有魅力，非常吸引人的男人。我想，无论是在丹麦，还是在中国，他都会是很多姑娘心中的理想型……当然，在童话里，我们把他们叫做王子或者骑士……” “他呀……”alma的话惹笑了傅星辰，她下意识地看向今黎，只见今黎也恰好偏过头来看她，显然他是听见了al是在谈论他，但是具体在谈论些什么，他又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了char为什么突然会谈论到他？ 与傅星辰的眼神对视的一刹那，今黎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又很快的转过了头去。他这样一个略带羞涩的动作，被alma看见了，惹得她哈哈大笑起来：“今先生不仅魅力无限，而且十分的低调内敛……所以……”alma一边拖长音说了一个so，一边把略带深意的目光投向了傅星辰。 傅星辰看着她略带深思的笑容，不由得有一些紧张，怎么看都觉得，al忽然说道：“傅小姐，有今先生这样一个王子在你身边，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么？还是说……你们已经……” 傅星辰一听，登时脸红了个透，连忙挥手，急切地辩驳：“alma老师，不是这样的……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朋友……d……” “喔……”alma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来，然后打趣道：“普通朋友也可以继续发展嘛，而且在朋友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恋爱关系，不是会更加的可靠么？” “这个……”提到这个问题，傅星辰舌头就开始打结，分明刚才都聊得好好的，现在她却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也许是alma看她的确是比较回避这个问题，所以饶了她，没有再继续开玩笑下去。但是alma仍然不时地看看今黎再看看傅星辰，目光在两个人之间逡巡了好几次之后，她的笑容更加的讳莫如深。 老师怎么这么爱开人玩笑啊……因为尴尬加着急，傅星辰的心里颇为忐忑，不一会儿背上就冒出了一层薄汗来。 所幸车速很快，没有耽搁太久，就到了传媒大学。 今黎是个尽职尽责地司机，直接把两人送到了传媒学院的楼下。然后他又率先下车，殷勤地给alma和傅星辰依次开了车门。 alma一下车，就热情地与他握手，向他道谢，感谢他优秀的驾驶技术。而傅星辰下车之后，就很尴尬了，要么就是低着头不看今黎，要么就是目光躲闪，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今黎不大明白前因后果，但是也不能抓着傅星辰问，因为傅星辰要陪同alma一同前往会议室，与宋雯会面。所以今黎只好按捺了一肚子的疑惑，独自驱车离开了传媒大学。 一起上楼的时候，alma再一次提到了今黎，“傅小姐，可以聊一聊你与今先生的关系么？不瞒你说，我现在正在写一本关于全世界各个地区的男女交往范式的书，直觉告诉我，你与今先生之间的交往范式，一定十分有趣。” “啊……呀……”傅星辰支吾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说道：“说起来，我跟他之间的故事确实挺奇怪的……” “是么？”alma忽然来了兴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们之间的故事写下来，然后用email发给我。我将非常感谢，当然了，我不会无偿接受你对我书的贡献，届时我将会把相应的稿酬如数奉上。” “不不不……”傅星辰吓了一跳，虽然她知道国外的很多学者做事一丝不苟，但是她对稿酬并没有要求，而且，如果真的能有幸成为这种专家的著作中的原型，那简直不能更赞。至少以后说出去的时候，也觉得风光啊…… “alma老师，您不用付给我稿酬，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在当您的书出版的时候，您可以赠送给我一本么？” alma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爽朗的笑了：“当然！” ** 与alma和宋雯告别以后，基本上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傅星辰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子，拖着疲惫的身子，有些惆怅地往食堂走去。 眼看着食堂的大门近在咫尺，傅星辰抬了抬眼皮。然后就听见从裤子口袋里发出一阵急促的铃声。这个时候谁会来电话？ 傅星辰漫不经心地摸出了手机，当看到来电显示是小金鱼的时候，她精神为之一阵，然后脸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发热。真是要了命了，只不过是被alma调侃了一下而已，她潜意识里竟然已经开始这么在意了么？还能不能有点平常心了？ “喂？怎么了？”傅星辰强打起精神与对面通话，“是不是要说衣服的事儿？我换下的衣服还在你车子的后备箱里放着，还有我身上穿的这身，钱还没给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不是要跟你说衣服的事情。现在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傅星辰有点懵，他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啊？在她看来，他总是能完美的处理问题，根本不存在被难住的情况。尽管这样想，傅星辰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那行，俗话说礼尚往来，你帮了那么多次，我也该知恩图报，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看，肯定搭把手。” “我们见面聊。”今黎的声音有些疲惫，不只是因为他今天长途开车的缘故，更多的疲惫来自于精神上压迫，他确实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麻烦，一时半会，没有头绪，“你等我十几分钟，我开车去接你。” “哦……”傅星辰听出来今黎的情绪不高，虽然暂时想不明白原因，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地听他的调遣吧。 挂掉了电话之后，傅星辰就往校门口走，与此同时，她的心情也渐渐的紧张起来。 第20章 吐槽 傅星辰在校门口等了没有几分钟，今黎就开车赶到了。 车子在傅星辰旁边停下来，今黎伸长了胳膊推开了副驾驶旁边的车门，傅星辰犹豫了一下就坐了上去。 等到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傅星辰转过头去看今黎，惊讶的发现他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不仅如此，他似乎心情也很低落，与早上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你……怎么了？”傅星辰试探着问。 今黎耷拉了一下眼皮，颇为无奈地说道：“公司出了点状况，情况很不乐观。” 是公司里的事情，那就应该是与工作相关了吧？傅星辰不由得想到，今黎之所以心情不好，大约是在工作上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更严重的，可能是被上司给批了。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么？”傅星辰本着关心友人的理念，很快问道。 今黎叹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他才转过头来，满脸憔悴。幽幽地看着傅星辰说道：“其实……我本来不该来困扰你的……但是我自己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只能麻烦你……” 越说越神秘，傅星辰都耐不住了，这个金隅，一直在这里卖关子，却迟迟落不到正题上去，真是都快把她给急死了！ “你说，我豁出去了，只要我能帮的，肯定没有二话。你呀，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这么婆婆妈妈的呢！”傅星辰说着就大气的拍了拍今黎的肩膀，颇为仗义的挺胸说道：“别看我为人有点犯二，但是我这人讲义气，懂交情，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么犹犹豫豫的，是担心我会不答应。其实你大可放心，就冲你先前帮我那么多回，你这个朋友，我也是认定了！” 今黎还是头一回看见傅星辰这么大义凛然这么man的一面，他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么一个女神范儿的姑娘，也能说出这么豪气万丈的话来。 “这么说我也就不绕圈了。”今黎抿抿嘴，脸上的愁云稍稍散去了一些，紧接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因为想到了令他烦心的事情。 “这几天微博上发酵的几个大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吧？”今黎慢慢说道：“你作为一个学传媒的，应该对这种舆论热点比较敏感吧。” 今黎就是这么稍稍的一提，虽然没有明确的点出来究竟是哪件事情，但是她也猜了个大概。最近几天，微博上讨论量比较大的话题有三个，一个是某网剧女明星接了一个大热的古装ip，一个是微博星势力论坛将在一个月后举行，最后一个，也是被讨论最多的一个，那就是黎明传媒旗下的网红因为涉及到虚假宣传保健品，被网友口诛笔伐，连带着黎明传媒也被骂的一塌糊涂。网上键盘侠的功力之深厚，杀伤力之巨大，傅星辰早已经见怪不怪。所以金隅黎之所以心情这么不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不过据她所知，网红小野并没有卷入这个舆论事件中，所以作为小野的助理，金隅不应该会这么烦恼吧？这不是拿着白菜的工资，操着白.粉的心么？太杞人忧天了呀。 “所以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想想办法渡过你们公司的这个危机吧？”傅星辰眨巴眨巴眼睛，异常诚恳地看着今黎。 今黎愣了一下，然后不自在地点点头，这种被人洞悉了内心想法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愉快呢。“我……就是这个意思……” 傅星辰的眼睛又眨了眨，“说吧，你们老板是不是在公司内部重金悬赏了？不然你一个底层的小员工，怎么还有这份觉悟啊？要我看啊，你这种忧国忧民的心态，不能说是一件坏事，但是这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太累了一点？” “额……”今黎忽然反应了过来，他一直都对傅星辰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呢！他作为黎明传媒总裁的身份，一直不为一般人所知，而傅星辰一直都把他当做小野的助理，所以他刚才问出那样的问题，会引得傅星辰这样生出这样的疑惑，也并不奇怪。毕竟，如果他真是公司里一枚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他确实没必要操这么大的心…… 但是现在，要怎么把这个谎给圆回去，他还真得好好想一想。 “是这样的……”今黎暗暗咽了一下口水，“我们的头儿说了，这一次黎明要是挺不过去。到时候不论是公司里的网红啊还是我们这样的助理啊，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丢饭碗还真是第一步，搞不好以后连下家都找不到，名声都坏了，谁敢接手啊是不是。” 这话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但是又显得有些牵强。傅星辰半信半疑，悄悄瞥了今黎一眼，若有所思道：“那么，姑且不管是什么原因，就现在以你的角度来看，你们公司能够渡过这一次的危机么？概率又有多大？” 今黎沉默了，坏心情像漫天的潮水一般，几乎就要将他吞噬。黎明是他白手起家一手打拼起来的传媒巨舰，他不可能，也容不了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这艘巨舰沉没。然而——事实却是，他已经用上了以往他们遏制舆论的方法，但是很遗憾，效果并不明显。网络舆情发酵的速度快的超乎他的想象，如今兵临城下，他却无计可施。 傅星辰见他不发一言，再看他一脸的阴沉，也不难明白，他正在一筹莫展。傅星辰也不打算再卖关子，人都已经愁到这份上了，她不能再站干岸。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事情我也关注了一阵子，因为我手上正在做一个课题，就是关于网络舆情的监测与处置的，正好，这个事情也算是我课题中比较重要的一个案例。所以我也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现在，我大概给你介绍一下。” 听到这，今黎眼睛一亮，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幸好他留了个心，想到了傅星辰。不然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料到傅星辰竟然已经提前有了准备。善哉善哉！ 只听傅星辰继续说道：“我就先按照时间的顺序给你理一理这件事情，首先是益生保健品在微博口口相传，很多水军都在极力的推崇益生的一款产品，益能片一周后，突然短短的一天之内，同时爆出了几百条关于益能片的负.面.投.诉，再接着，事件持续发酵，并且引起了一些微博大咖、明星、网红等的强势转发，当然，就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听说过益生还是没听说过益生的，都上来吐上一口唾沫，踢上一脚……当然了，连带着被喷的还有黎明传媒……” 傅星辰话音刚落，今黎的脸色就黑下来。傅星辰理的没错。而且也正如她所说，黎明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 傅星辰看了一眼今黎，他依旧眉头紧锁，而且模样比先前更加的憔悴。傅星辰暗暗有些纳罕，私心里想着，这个金隅，还挺有责任感，对黎明传媒爱的挺深。接着她又接着说道：“现在我再说一下我观察和实验的结果。首先，益能片突然爆出□□，并不是网友的自发行动，而是有幕后推手在策划这件事，其次，网上一些发声声讨黎明传媒的一些大咖网红，也并不都是因为正义感爆棚才发声，据我推测，一部分是想借这个话题蹭热度，而另外一部分，恕我直言，那根本就是黎明传媒死对头公司里的人吧？！” 今黎的脸色更加难看，而他也不得不佩服傅星辰的分析，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傅星辰瞥了他一眼，很快就又说道：“最后一个话题，也是与你们公司关联最为密切的一个话题。不过我事先声明，不管你对你们公司有多么热爱，你听到我下面要说的话以后，不准生气，不准有小情绪，更不准对我使脸色。” 今黎已经没心情和傅星辰逗趣了，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能想出来这么奇怪的约定？“你只管直说，我肯定全盘接收。” “这是你说的啊……”傅星辰小心翼翼地觑了今黎一眼，然后字正腔圆地说道：“最后我要强调的，啊不，要严重批评的，就是你们公司里作出的一些应对策略啊，说真的，这都是什么时代了，网络和微博都已经火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公司竟然全都还在用老一套的方法，看得我替你们着急死了！” “呃……”今黎一脸蒙圈地看向傅星辰，“我们公司的应对策略，怎么了……”要知道，那些对策可都是他屡试不爽、久经考验的策略，怎么到了傅星辰这儿，怎么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鄙视一样？ 就在今黎还没有来得及辩驳的时候，傅星辰滔滔不绝地数落起来：“第一个，沉默装死不回应，你以为你不说话，别人就会轻饶过你啊，别忘了，人家都能从一个益能片顺藤摸瓜扒到黎明传媒，就说明人家从一开始就是朝着端了你们老巢的目的来的，第二个，抛出另外一个重磅消息，想要转移话题，比如把那个拍网剧的女明星推出来，不停地炒话题，可是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只会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再一个，跳出来拉另外几家保健品公司一起跳黄河，我的妈呀，你是嫌你的对头少呢？分分钟又给自己树了这么多的敌人，你这分明就是在玩火啊……还有……” “别说了……”今黎闷闷地爆出来一句。 “啊？”傅星辰愣了一下，“你生气了？” 今黎转过头来，定定看向傅星辰。不知道为什么，傅星辰总觉得，那眼神里，仿佛隐藏着杀机……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下意识的，傅星辰叫起来：“你刚才答应了我不准有小脾气，不准生气，不准吼我的……你、你、你可不能反悔……” “咳……”今黎苦恼地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你继续说……” “真的？” “真的……” 傅星辰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唾沫，捂着普通乱跳的小心脏，庆幸自己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坐着。 下一秒，她又嘚了吧嗖地开启了吐槽模式：“还有啊……你们每次发声明的时候能不能走心一点，不是趁着大半夜，就是一堆的错别字……我看着，尴尬症都犯了!” 终于……冷汗爬遍了今黎的全身，自他踏足传媒圈以来，还是头一回，被人骂的这么干脆利索，这么一无是处……此时此刻，今黎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句总裁必备金句——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第21章 顾虑 车子开到黎明传媒附近的时候，今黎的脸色僵得已经仿佛一个冰坨子。傅星辰终于没忍心再说下去，因为她担心，如果自己再这么恣意抒言，要么就是把今黎给气死了，要么就是气得今黎把她给打死了。一番权衡之后，傅星辰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一脸乖巧无辜地望着今黎，仿佛刚才那个口若悬河的批判家根本不是她。 今黎把车停在黎明传媒的停车场，然后坐在驾驶座上，久久都没有平息自己略带崩溃的心情。 沉默的时间里，车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尴尬、格外微妙。有那么一会儿，傅星辰想偷偷摸摸地推开车门逃跑。鲁迅大大曾有一句话说得好，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那么……今黎是会选择沉默还是选择爆发？ 片刻后，今黎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抑住了暴躁的小宇宙。他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要与傅星辰拼命。 “姑且算你说得都对……”今黎瞥了一眼傅星辰，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在你看来，你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今黎满以为这个问题可以把傅星辰给难住，毕竟这样大型的舆论危机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真真切切发生着的事情，不是一个学生靠纸上谈兵就能化解的。傅星辰也许有能耐发现问题，但是解决问题……光靠说可不行。 然而让今黎想不到的是，傅星辰丝毫没有被将军的意味，反而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像个小狐狸似的眨巴两下眼睛，故作高深地说道：“如果我说，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你信么？” 今黎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很快，他急不可耐地问：“什么办法？” “噫——”傅星辰拖长了音，用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看着今黎，“哪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对方可不是吃素的，人家连连使出了好几招杀手锏，哪能是我三两句话就能摆平的呢？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还需要制定一个行动方案才行啊……” “说得是……”今黎难掩脸上的焦急之色，他太需要这样一个行动方案了，他怕再晚一些，黎明就抢救不回来了。“你现在可以随意提条件，我会尽最大的可能满足你。” “你？”傅星辰露出不相信的眼神，“你只是一个网红助理，能有那么大的权力么？” 这个……今黎面色有些尴尬，然后很快解释道：“我们老板说了，任何人能够提出解决方案的，只要合情合理，他一定会全力支持。其实我们老板人还是很好的，很好说话，而且很通情达理……” 说这话的时候，今黎面不改色，仿佛刚才的自夸名副其实一般。倘若傅星辰知道他是在称赞他自己时，恐怕要狠狠翻了白眼了。 然而现实却是——傅星辰略一沉吟，就点头同意了：“我可以帮你。但是——” “但是什么？”今黎的心猛地一沉，傅星辰又有了什么顾虑？ “但是——我们现在先去好好吃顿饭吧……我好饿……”傅星辰说完，突然恶作剧地笑起来。 “呃……”今黎一脸黑线，机械地点点头。这个傅星辰……让他说什么好。 ** 从必胜客出来之后，傅星辰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胃被满足的感觉很美好，美美的吃上一顿饭，一整天的疲惫都一扫而光。 “大博士，我们可以去办正事了么？”今黎瞄了一眼一脸幸福的傅星辰，心里已经有些耐不住了。 傅星辰转过头，扫了一眼今黎，“想好去哪了么？我现在需要一台电脑。你是跟我一块回学校，还是……” “去我公司。”今黎当机立断，然后转头向左前方的一栋大厦看过去，几十层的大厦傲立在中央街区，楼体上黎明大厦四个字，分外清晰夺目。 傅星辰大概也明白了今黎的意思。其实去公司有去公司的好处，毕竟可以很容易获取到第一手的资料，网络上的信息毕竟有限，如果黎明愿意把内部报告贡献出来，那么她想，她可以制定出来更为精确的方案。 “那咱们走吧。”傅星辰抬头看向黎明大厦，然后眼神一瞬间就变得严肃起来，与刚才吃饭时那个随性的人判若两人。 看到她带有几分凌厉的眼神，今黎微微有些惊讶。看来，女博士这是要变身了。 两人一同进了黎明大厦以后，今黎就带着傅星辰直奔二十五楼。 电梯缓缓上升，傅星辰忍不住开始询问关于黎明传媒的信息。 “其实我在做一个跟黎明的校企联合项目，就是之前咱们俩访谈，为的就是这个项目。因为这个项目，我也查了一些关于黎明的资料。但是你也知道，网上的信息嘛，注水的成分偏多。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些关于黎明的第一手资料啊？” 今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需要哪部分资料？” 他的犹豫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公司的不少资料都属于商业机密，不管他是否信任傅星辰，对于泄露信息这种事情，他还是很忌讳的。 傅星辰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戒备，不过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毕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想事情不能太理想化不能太想当然。她必须先打消今黎的顾虑才行。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信息，我想知道黎明的发家史，网上的信息太零碎，不够系统，其次，我也想知道黎明的内部的组织管理结构……如果能得到每年的投入与产出数据……那最好不过了……” 傅星辰说完，扭头看向今黎，他脸上的神色很平静，傅星辰有些庆幸，自己提的这些要求没有触动今黎的逆鳞。但是今黎没有立刻回答她，也让她捏了一把汗，且不说她说得这些资料今黎能不能拿到，即便他能拿到，那也不一定愿意交给她。 今黎兀自斟酌，说实话，傅星辰提的这些资料，可轻可重，就看怎么个用法。他的确很欣赏傅星辰，对她也比较信任，甚至还有一点倾慕……但是…… 片刻后，今黎点点头回答：“这些资料我可以给你。但是——” “我保证一定严格保密，并且仅做学术之用！”傅星辰抢着说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签订保密协议。” 真聪明，今黎忍不住勾唇，既然傅星辰这样说了，他再扭捏下去，倒显得他这个人过于局促了。于是他大方地点头：“没问题。” ** 电梯门刚打开，曹助理和宋助理两人就撞到了眼前来。 两人刚看清电梯里站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色骤然紧张严肃起来，“今……” “曹姐、宋姐，你们好啊！”今黎抢在她们两人前面，率先打了招呼。 听到今黎对她们的称呼，曹助理和宋助理全都骇了一跳，差点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这一下，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还是曹助理急中生智，瞥了一眼傅星辰之后，她立刻就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很明显，她们老板是在故意隐藏身份。既然如此，她自然要随着老板的意思来。 于是曹助理很快就调整了神色，自然而然地对着今黎点点头：“是小今啊。还没下班呢？” 曹助理的反应让今黎很满意，他露出会心一笑，拉着傅星辰走出了电梯，“还有点工作没做完，我今天加班。曹姐我先不跟您说了，您先忙去。” 曹助理强自镇定地点点头，因为担心破功，她赶紧私下里拉了拉还在愣神的宋助理，急匆匆地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一阖上。曹助理就拍着胸脯叫出声来：“吓死姐姐了！” 宋助理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与懵逼中回过神来，讷讷问道：“曹姐……今总他……好奇怪啊……他竟然喊我宋姐……我都快被雷死了。” 曹助理瞥她一眼，开启了教导模式，“你刚来一个月，还不够机变。等你做一行久了，也就明白了。老板不是奇怪，他那是故意的，你没注意他身边的那个女的吧？不知道他怎么骗了那个女的，反正现在是那个女的还不知道今总是咱们老板。这其中的细节咱们就别管了，咱们只管记着，时时刻刻察言观色，体察老板的需求。今天幸亏反应及时，没有露出马脚来，不然今总肯定要为这个事情发火。” “这样啊……”宋助理有些后怕地嗫嚅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 进了办公室，傅星辰随便打量了一眼里面的装潢和摆设，顿时就不淡定了，“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你确定？” 今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公司……也就这点福利了。” 傅星辰将信将疑，在屋里踱了一圈，啧啧称奇：“我要是不来一次，我还真想不到，原来黎明的员工待遇这么好啊……哎，搞得我都想以后毕业后来这里工作了。” “是么？”今黎忽然眼睛一亮，“那我想，我们老板一定很开心。” 傅星辰转过身来，皱了皱眉头，“你三句话不离你们老板，似乎你对你们老板很崇拜，你爱他爱的很深啊……” 咳……今黎被呛得脸红，“不是……我们公司员工都是这么觉得，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呵，这脸的尺寸，有点大哟。 傅星辰耸耸肩，“随便啦，这些都不是重点。接下来，咱们就要开始干大事了。” 第22章 迎战 夜幕下的津市，被霓虹缠绕，连绵到远方，点点灯光化作点点星光。 头顶的灯光聚焦出白色的光芒，今黎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隔着巨大的落地窗户向外看去。流光溢彩的城市，只有在夜色中才会绽放自己的妖娆。白日的喧嚣沉寂了一些，唯有无声的灯火姹紫嫣红。 今黎把目光从窗外移回来，专注的落在了傅星辰的侧脸上。她的睫毛很长，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仿佛早已深陷其中。他不是第一次关注她的长相，但是每次看去，都有新的美感，许是他以前太迟钝了，一直都不曾懂得如何欣赏傅星辰。 而让他最为倾慕的，是她工作时那种专注的魅力。不动声色间，他看得有些痴迷了，心驰神往地往傅星辰身边凑了凑，却不小心蹭到了文件盒。 声音惊动了一旁伏案沉思的人。 傅星辰脸色凝重地转过头来看他，赫然发现两人间的距离已然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狐疑问：“怎么了？等急了么？第二个案子还需要再润色一下。等我写好了，第一时间叫你。” 今黎十分尴尬，生怕暴露了自己隐藏的小心思，于是忙红着脸摆手，“没，就是很好奇你一直在做什么，觉得你很认真……进展还顺利么？” 傅星辰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一边按了按太阳穴，一边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从第一个方案发布出去到现在，舆论已经起了一些变化，虽然还看不出来很明显的效果，但是已经不是一边倒了。然后待会再发布第二个案子，我想明天早上，舆论就会产生很大的变化。” “我信你。”今黎毫不犹豫地说道：“本来这事情跟你也没有多大关系，结果你这么劳心劳力的……我很感谢你。” 今黎说话的时候，眼神诚恳的一塌糊涂。傅星辰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深情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是感动的时候，她却有些想要发笑。也许是看惯了他不太靠谱的样子，所以一旦他认真起来，她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也不单单是为了你嘛……”傅星辰抿嘴笑了笑，两个酒窝就又现了出来，趁得她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要是黎明倒了，以后我到哪上班啊？我还想毕业后来这工作呢，毕竟像是黎明这么待遇好的公司，是不多见了。” 竟是这样的原因，今黎哑然失笑，也不知道傅星辰的话里掺了几分的真假。暂不论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她能这样说，也就说明她确实是跟黎明一条心。想到这，今黎越发动容，傅星辰倒真是个仗义的人，说帮他排忧解难，还真就临危上阵。为了写案子，熬夜到现在，也是挺不容易的。 傅星辰没有多耽搁时间，简单喝了几口水休息了片刻，就又投入了新一轮的战斗。过了一会儿，她抚掌笑起来：“真别说，你们公司里还真有几个很给力的网红呢。那个江南小花、巴拉还有pipa，这么晚了还在线上与网友互动，可见他们是真的很爱黎明。” “我记着了。”今黎轻快地说了一句。心里暗暗记下了这几人，私心里想着，等着风波过去，一定要好好犒赏这几人。 “什么？”傅星辰有些意外，“记什么？难不成你还能有权利给他们升职加薪？” 的确有这个权利——今黎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然而他嘴上还是要扯谎：“不是，我是说以后要跟这几个人打好关系，对我的职业生涯也很有利。” “你倒是很会见风使舵。聪明。”傅星辰半是挖苦半是开玩笑地笑了笑，然后很快把第二个案子打印了出来，“你先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直接用你的邮箱发出去了。公关组的人应该都在随时待命。” 今黎接过一打文件，飞快地瞟了一眼，然后忍不住惊叹：“漂亮！这下天阙要吃瘪了。” “天阙？！”傅星辰惊讶地转过头来，“你说的是天阙？天阙传媒？” 今黎很严肃地点头：“是。公司基本上认定，这一次黑黎明的事件，就是天阙一手策划的。虽然现在证据还不是很明显，但是顺着几个网红和小明星的言论也不难发现，天阙的人一直在危言耸听制造□□。” “哎呀！”傅星辰皱起了眉头，一巴掌拍在桌上，“这么重要的情报，你怎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提前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要省掉多少事情！我现在一直都在使用迂回战术，要不是你手底下的人尽职尽责，保质保量的完成了，我还真不能保证我的方案奏效。但是如果提前就明确了对手，那就不一样了，天阙不是在针对你么，他会引导风向，黎明也会啊，哎，不跟你唠叨了，我得赶紧出个应急方案，a等级的，刻不容缓的那种。” 傅星辰一顿噼里啪啦的说完，今黎顿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再一次遭受到了实力嘲讽，他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什么情报来着，但是傅星辰一开始也没问清楚呃…… ** 一个小时后，宛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傅星辰从电脑屏幕前移开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像个袋鼠一般地跳起来，口中发出激动的欢呼：“搞定了！” 在一旁陷入痴迷欣赏佳人状态的今黎吓得一个激灵，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了电脑前面。然后就看到了刚刚让傅星辰激动不已的一幕。 网上舆论风向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转向。很多人生出了怀疑，并且把几个天阙旗下的网红推上了话题的风口浪尖，时时话题榜上，黎明传媒和益能片的热度已经消失不见。 “漂亮！”今黎精神大振，也忍不住喊了一声，接着他按耐不住心头的喜悦说道：“这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天阙太心急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他还不够格。” “但是不得不承认，天阙的人还是很厉害的，胆大心细。你不敢做的，人家敢做。而且他目的性很明确，宁可暴露自己，也要搞倒对手。不过也托他们这么暴露自己，我才能有的放矢。好了，今晚的战场基本上就到这了，接下来的战斗，让广大的网友替咱们打吧。我已经给公关组发了邮件，让他们赶紧去休息。接下来几天也不好对付，得先养精蓄锐才行。” 今黎认同地点头，然后抬手看了看腕表，竟然是凌晨两点一刻。今晚上这一仗，打得真不轻松。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个时间，公司员工可以直接在员工宿舍休息，那傅星辰怎么办？ 见傅星辰站起来懒洋洋地伸着懒腰，似乎在期待着来一场酣眠。今黎试探着问道：“我现在，送你回去？” 傅星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黎明传媒的大楼里，刚才实在是太过于投入，她竟然忘了自己并不在住的地方，而是在今黎的办公室里。 “哎呀！”傅星辰拍了拍有些发昏的脑袋，“这会儿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租的房子是有门禁时间的，晚上11点楼下大门就落锁了，早上5点半才会开门。” “这……”今黎迟疑了一下，然后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让傅星辰在办公室凑合一晚的想法，且不说他办公室里没有一个像样的长沙发供人休息，即便是有，那也不能就这么委屈人，太不地道了。 傅星辰一时间也有些烦恼，想了想她说道：“要不你把我送到传媒大学旁边吧，我在那边找个宾馆先住一晚，正好明天可以直接去研究所，也不耽误事。” 这似乎是最合理的选择。今黎没有办法，很抱歉地看向傅星辰，“耽误你休息时间……挺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的！”傅星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她一边收拾自己的包，一边笑眯眯说道：“这都是我自告奋勇上的。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读博的人都是什么心情，但凡是能够给我们的论文、科研提供素材的事情，我们都上赶着去做。这一次的舆论危机，对我来说就是一次绝佳的实习机会。简而言之，这是我们双方互惠互利的好事情，你也不用觉得亏欠了我。再说了——”傅星辰跨上单肩包，理了理头发，“再说了，我还欠你人情呢，昨天你冒着大雨送我去机场，又帮我买了这身衣服，所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想报，这可是咱们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呢！” 她一说话就是一堆文绉绉的道理，还净与什么传统挂钩。年纪不大，倒像个老学究。今黎被她逗笑了，心情舒畅了很多，陪着她有说有笑地下楼离开了传媒大厦，接着驱车赶往传媒大学。 ** 半小时后，今黎在传媒大学东门附近的商业街停车，然后陪着傅星辰去找宾馆。 一直听闻传媒大学附近的宾馆不少，但是傅星辰还从没有踏足过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所以当她看到前面一溜的快捷宾馆和酒店时，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比较倾向于哪一家？”今黎故意打趣地问傅星辰，“这么多家，不太好选啊……” 噗嗤——傅星辰吐吐舌头笑了笑，“随便挑吧，应该都差不多。” 于是两个人就真的随便挑了一家快捷酒店。刚进门，前台小妹就睡眼惺忪地迎了上来：“两位要订什么样的房间？” 傅星辰脸微微发红，似乎……好像，哪里不太对？她分明只是给自己找个临时睡觉的窝而已，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两位定什么样的房间”？而且前台小妹那种态度，好像坐实了她和今黎之间根本就不存在的“你懂的关系”。 事情不是像你想得那样！傅星辰好想大声地为自己解释。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今黎就忽然拉了她一下，然后用不容置疑地冷酷声音说道：“我们不定了，走。” 不定了？怎么突然就？傅星辰一头雾水地跟着今黎走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商业街外面的空地上。 傅星辰不解地问：“现在去哪？我们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么？你怎么突然变卦了。” 今黎皱眉，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我刚才在那家快捷酒店的墙上看到了一个通缉令。” 傅星辰吓了一跳：“我没听说最近有什么案件发生啊……” “可能是消息被封锁了。”今黎低声道：“是凶.杀案，就在这附近的一家宾馆里发生的。凶手很残忍，而且到现在人还在潜逃中。” 正是七月下旬，并不冷，但是傅星辰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而她也明白为什么今黎会突然打消了订房的念头，说实话，现在就算是让她订，她也不敢。 “那，那，现在怎么办？我没地方去了。”傅星辰一筹莫展。 “去我家吧！”今黎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这个他酝酿了许久的想法。 “啊？！”傅星辰吃了一惊。“去你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第23章 冲突 就在傅星辰以为今黎是说着玩的时候，结果他又重重地点头，认真脸说道：“没开玩笑，我是觉得，现在去我家，是最明智的选择。我想，不用我过多解释，你也会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其实今黎说得没错，现在回不来自己租出的地方，外面的宾馆她又不怎么敢住，似乎也只能被今黎收留回家去。 “哎！”傅星辰思来想去，只能妥协了：“去你家就去你家吧！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见她答应了，今黎心里竟然有些窃喜，他忍住几乎要流露出来的笑意说道：“那行，咱们现在就出发，别搞太迟了。明天我还得请你去公司坐镇呢！” 听到他这样说，傅星辰的脚步一顿，狐疑道：“明天还让我去你公司啊？我研究所那边走不脱呀！老师经常查岗呢！” “这不是问题，我大不了给你老师打个报告。让她给你宽限一下。”今黎说着就笑起来：“反正么，你也不是出来休闲了，到时候你就说为了做项目的事情，需要实地考察一下，你老师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啧，这都开始教她怎么瞒天过海了！傅星辰抿嘴笑起来，这个小金鱼，净动些歪脑子。不过——他的建议倒是有点意思，与其在研究所里与枯燥的文献打交道，傅星辰确实更喜欢实战。 于是傅星辰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 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在一个高档小区的停车场泊了车。 傅星辰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几欲睡着了，所以也就没有注意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等到今黎喊她下车的时候，她才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下车，然后上了电梯。 不记得电梯停在几楼，只知道一晃神的功夫，电梯门就打开了，傅星辰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跟着今黎往前走。走到楼道里的时候，傅星辰才发觉这里跟她平时见到的小区楼不太一样。看了一眼光亮如洗能把人照出影子的地板，傅星辰的困意渐渐醒了一些。 抬头看见今黎在输入开门的密码，她很快跟上去，压低了声音问：“你住这？” “对啊？”今黎想都没想，脱口答道。然后他就推开门，先把傅星辰让进门去，他才回身反手关上门。 傅星辰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客厅，最打眼的莫过于客厅天花板正中央那个欧式的琉璃吊灯，灯光柔和如皎洁月光，沐浴在灯光之中，整个人仿佛都宁静了很多。 客厅的面积，以及客厅里的各种家具、摆设，无不是在昭示着屋主的壕气。傅星辰咽了一口唾沫，惴惴不安地扭头看了一眼今黎，再三问道：“这就是你家啊？” 今黎刚开始还不太懂傅星辰反复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傅星辰那惊讶的眼神之中，今黎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很明显，傅星辰没有料到他会这么有钱。然而今黎表示——这是他的所有据点中，是比较中档的了。为了避免傅星辰过于惊讶，他都放弃了带她去他的联排别墅的打算。 但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即便是在他看来算是中档的小区，在傅星辰眼里，已经是豪宅了。 “你懂的，拼爹么。老爸老妈有钱，给我买的这套房子。不然就凭我自己——这辈子也别奢望住在这种地方。”今黎故意自嘲地笑了笑，希图能够打消傅星辰的疑虑。 即便如此，傅星辰还是被震慑到了，爸妈有钱，那也是有钱啊……总好过她这种家里没钱、自己也穷困潦倒的loser。 想到这样大的落差，傅星辰有些局促，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在面对“有钱人”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的怂。所谓人穷志短，傅星辰的志向倒是不短，但是她胆子小，总觉得穷就没底气。 今黎看见她束手束脚、畏首畏尾的模样，纳闷极了，一边给她找了一个新的男士拖鞋当替换的鞋子，一边蹙眉问：“你这是怎么了？从进门开始，你就一副受了惊的模样，我这房子里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么？至于把你吓成这样？” 傅星辰尴尬地摆摆手，见今黎递了拖鞋过来，她赶紧伸手接过来，然后手忙脚乱地拖鞋换鞋。之前那种自信的风度一扫而光，整个人都活像个受气包似的。 她闷声不吭的样子实在令人头大，今黎没有办法，抱着脑袋直叹气，“你要是不肯说，我也不强迫你。喏，我带你去看看卫生间和卧室。” “唔……”傅星辰糯糯应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地跟在今黎身后，像个小奶猫似的。 “这里是卫生间，洗漱柜里有新的牙刷牙膏和毛巾，你随便用就可以，”今黎一边指着米白色的洗漱柜一边说道，“对了，我这没有女士的洁面产品，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用男士的凑合一下。” “唔……”傅星辰又糯糯应了一声。 今黎回头，通身打量一下傅星辰，然后无奈地摇头，转而走向另一侧的房门，然后他推开门，打开了落地灯，“这里是卧室。” 傅星辰抬头看过去，只见床被一个巨大的白色布单盖着，想来是用来防尘的。 果然，只听今黎说道：“这间卧室一般都是空着，床上用品都是新的，偶尔家政也会来家里收拾一下，平时都是用防尘罩给盖着的——但愿你没有洁癖。” 傅星辰赶紧非常配合地摇头：“没有，我这人过得很糙的。” 今黎还是头一回听见有女人说出这种话来，不由得对傅星辰又是一阵“刮目相看”，“啧，没看出来你哪里糙了。大概是表里不一的那种糙吧。” 一句玩笑话说得傅星辰面红耳赤，她不禁低下头去，暗暗咬了咬嘴唇。 “好了，我不耽搁你休息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自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心所欲就ok。”今黎笑着眨了一眼眼睛，然后两手插在裤袋里，“大博士，晚安。明早见。” “哎……”傅星辰机械地点点头，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今黎还没有洗漱。“那个，你现在要用卫生间么？” 今黎走到半道上，回过身来抿嘴一笑，“我的卧室那边，一应设施都很齐全。”今黎说完，优哉游哉地漫步走了。 留下傅星辰在原地尴尬不已，她真是土包子。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高档的豪宅里，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卫生间…… ** 欢快的甩葱歌响起来的时候，傅星辰郁闷地一脚踢开了被子。晚睡早起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点都不美好。 半闭着眼睛，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半闭着眼睛摸到了放在床头桌上的手机，好不容易摸索到了地上的拖鞋。她跟个游魂似的，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门。 啪——忽然一声脆响。是水杯被人拍在桌面上的声音。傅星辰强撑着眼皮，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前面的状况。然后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今大官人，也有开荤的时候啊？” 开荤？！傅星辰浑身一僵，再然后，脑袋里就像是炸开了花似的嗡嗡作响。三下五除二的撩开了蓬松的头发，傅星辰定睛看过去。接着心就猛地一沉。“小野……” 小野冷眼瞥了傅星辰一眼，哂笑一声，“哟，认识我啊？让我想想，在哪见过你……”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傅星辰捏了一把冷汗，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了两步，红着脸解释道：“不是像你想得那样，我只是来借宿的。” “嘁——”小野讥笑地看着傅星辰，“哪里来的这么单纯这么不做作的清纯少女。” 傅星辰被呛得满脸通红，兀自低下头去，也失去了与小野辩驳的勇气。 “你怎么进来的！” 从听见响动，从卧室走出来的今黎忽然一声怒喝，然后一个箭步走上来，拦在了小野与傅星辰之间，等他看清楚小野手上拎着的钥匙时，顿时勃然变色，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野手里抢过了钥匙。 “你——！”小野脸色突变，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今黎用力甩手，他手里的钥匙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咚的一声掉进了硕大的水族箱里。 溅起的水花洒了一地的水，满地狼藉。 小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今黎会动这么大的火。转而，她就把愤怒的矛头转向了傅星辰。自古红颜多祸水，不用多说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铁定是一个狐狸精。 “今黎！你这个神经病！”小野气得大喊出声，然后唰得伸手指向傅星辰，“所以你现在就开始堕落了是么？公司的危机还没有结束，你就开始玩女人，就开始*一刻了是么！” 小野的情绪非常激动，因为大声讲话的缘故，她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晃，傅星辰看得出来，她真的是气得不轻。 傅星辰站在今黎身后，听见小野对今黎的称呼，她顿时惊讶不已，抬头望向今黎，质问：“你真名叫今黎？那金隅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 今黎突然面色一颓，“我能解释……” 小野却在一旁呵呵笑起来，满脸嘲讽地看着傅星辰，“小姑娘，这社会险恶着呢，连人名字都搞不清楚，就跟人住到一起去了，你这心真比银河系还大。万一自己吃了亏，等你回过味来的时候，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傅星辰虽然觉得小野说得这些纯属扯淡，但是对于今黎故意隐瞒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情，还是着实让她心里很不愉快，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隐藏真实的自己？如果是不信任她，那大可不必要再与她来往。 傅星辰虽然情绪上比较克制，但是今黎也已经觉察到了她的不快。而这一切，究其根本，确实都是因为他，他过分的谨小慎微，过分的掩饰。懊丧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今黎心里骤然忐忑不安起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在意傅星辰对他的看法。 第24章 矛盾 傅星辰犹豫了一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野见自己的挑拨起了作用，不由得自鸣得意起来：“小姑娘，我劝你还是趁早醒醒吧，别做那种灰姑娘的白日梦了。我们今大官人和你不是一路人，你……” “够了!”今黎的眉峰一点点的敛起，他紧紧抿着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你管的太多了！” 小野的瞳孔一瞬间放大，然后她眼圈突然红了，自嘲地笑起来：“呵，是啊，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操那么多心干嘛？不但没落到什么好处，还惹得一身骚。” 小野一边随性的笑着，一边极尽讽刺之语。傅星辰听了，心里极不是滋味，当事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她一个外人，在这里搅什么局，说什么风凉话呢？再说了，她根本就没有小野说得那种好高骛远攀高枝的野心。 “我受够了。”傅星辰心一横，语气骤然变冷。她眸光微寒，瞥了一眼今黎之后，她皱眉看向小野，“首先，我不是什么单纯无知的小姑娘，不存在你说的被人玩弄的情况，其次，我也没有做什么白日梦，更不懂你说的灰姑娘是什么意思，再者，如你所知，我与这位今先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也是托你的福，我才知道他的真名，所以你大可收起那些八卦的心思，如果我的出现给你们之间的关系造成了什么困扰，那我很抱歉，但是我保证，我无心为之，更没有想要涉足别人私生活的一丁点念头。最后——”傅星辰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口闷得生疼，“我祝你们愉快。” 傅星辰说完，迅速地转身，今黎急了，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我跟你一起。” “今先生，可以放开你的手么？这样似乎不合适。”傅星辰眼神清冷，语气更是疏离的厉害。 看着那双清冷的眸子，今黎竟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下一秒，他忽然手腕用力，瞬间把傅星辰拉近自己，接着他身子也迎过去，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紧紧揽住了傅星辰。 “我不许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也不许你走！” 轰——傅星辰觉得有十万个礼花筒齐齐在自己的耳朵边炸开了花，不然她怎么突然间觉得头昏耳鸣，差一点就被震昏过去了！ “你们……！”小野目瞪口呆地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体不受控制地退后了一步：“你们——” “你放开我！”小野的叫声把傅星辰从震惊的漩涡中拉了回来。她立刻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从今黎的怀抱里挣扎了出来，并且因为中心不稳的缘故，她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背部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顿时脊骨一阵剧痛传来，她眼圈立刻就红了。 今黎立刻色变，十分愧疚，“对不起……”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住傅星辰。 但是傅星辰先他一步躲了过去，然后她强忍着背部的疼痛，迅速冲进卧室，抓起了桌上的包之后，她一个箭步就从今黎身边冲了出去。 看见傅星辰冲着大门直直地冲过来，小野立刻吓得让到了一边去，傅星辰就这样一阵风似的从她旁边擦身而过，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傅星辰的身影立刻消失在眼前。 整个屋子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今黎怅惘地看着大门的方向，就仿佛傅星辰还站在那里。 沉默太过折磨，于这沉默中，小野才渐渐有些后怕。她心虚地往一边挪了挪，然后抬头看向今黎。然后赫然发现今黎正冷眼望着她，小野忽然心头一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我……” “这下，你满意了？”今黎眸中的寒光仿佛利剑一般射向小野。与此同时，他一点点攥紧了拳头。“你可以滚了。” 小野的目光中这才有了一丝的惊恐，她以为，今黎再如何气恼，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苛责她。然而没想到，今黎竟然这么不留情面！“今黎……我只是担心……黎明现在……” “你还知道黎明？你还懂什么叫担心？”今黎怒喝出声来：“所以你的担心就是在微博上发那些无脑的澄清，发毫无逻辑的辩白博取粉丝的同情么？你觉得你为黎明操碎了心，结果我还一点都不领情是不是？你觉得黎明少了你，就要玩完了是不是？” 暴怒之下的今黎，仿佛一头野兽一般，目中凶光好似要把人吞入腹中。小野打了个冷战，顿时气场弱下来，嗫嚅着语无伦次道：“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不想看到黎明被人攻击……公司里的人一个个都指望不上，瞿浩和胡宇通他们……根本指望不上，现在公司只有你一个扛鼎的人，我怕你也变得跟他们一样……” “呵……”今黎冷笑出声来：“怕我变得跟他们一样？肖野，我们是头一天认识么？你觉得你撒的每一个谎，我都听不出来是么？以前，我是觉得没必要跟你斤斤计较，但是现在你跟我说你心怀大义？呵，别开玩笑了，你心里那点小算盘，很久以前我都看透了，你不就是想做黎明一姐么？你想当网红，黎明捧你，你想成为话题女王，黎明也捧你，但是我知道你的野心根本不局限于当什么话题女王，你只不过是想要成为站在黎明塔尖的女人，你把注压在黎明身上，也赌黎明会把最好的资源都给你，因为你自诩黎明当红小天后，觉得黎明除了你，再找不出第二个挑大梁的女网红了。你就是在用这个来一个再再而三地威胁我，挑战我的极限，难道我哪一点说错了么？” “不……”小野眼神之中的惊恐忽然放到了最大，那种被人剖开内心探查的感觉，让她险些窒息。仅剩的一丝倔强的尊严支撑着她，她颤抖着说出了一个不字，却在听见自己毫无底气可言的声音之后，彻底崩溃了。她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颓然道：“就算是这样，你又打算怎么样呢？” “你还在威胁我？”今黎的怒意忽然达到了顶峰，他冷笑几声，然后飞快地掏出了手机，一通电话立刻就拨给了人事部的杨助理，“从今天起，把给肖野的资源全部撤掉，肖野负责的项目一律分转给马甲、巴拉和江晓。在寻找到替代者之前，资源先进行储备。另外，你们可以启动下一阶段的寻星、造星计划了，对，……” 今黎说每一句话的时候，把每个字都咬得异常清晰，为的就是让小野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你满意了？”今黎挂断电话以后，讽刺地看着小野，“你可能忘了一件事，你之所以走红，不是因为你自己多么有个人魅力，而是因为黎明赋予了你多少魅力。黎明可以把你送至塔尖，也可以让你跌至平地。你从没有尝过那种滋味，就永远也不能清醒。现在——是你该醒一醒的时候了。” 今黎说完，冷冷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肖野，然后用力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晨光斑驳地打在脸上，傅星辰垂眸，把整张脸埋在了阴影里。 车窗外的风景迅速变换，恍惚的让人不知道今夕何夕。 “到了。”司机缓缓地靠边，把车子停下来，扭头看向坐在后座的傅星辰，“20块钱。” 傅星辰机械地抬头，飞快地从钱包里掏出20块钱，塞进了司机的手里，然后沉默着拉开车门下了车。 车子忽然启动，扬起了路边绿化带的土灰，一大片土屑落在了傅星辰的黑色休闲裤上。她垂下眼皮，瞥了一眼，无精打采地拍了拍裤子，然后转身，迈步走进了附近的一栋居民楼。 听见开门的声音，禾笑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傅星辰的瞬间，她挤眉弄眼地迎了上去，故意揶揄道：“第一次夜不归宿哦！” 傅星辰闻声，拉下门把手，转过身来，脸上尽是冷淡的神色。 被傅星辰这出其不意的表情吓了一跳，禾笑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了。下一秒，她退后半步，眼睁睁看着傅星辰擦肩而过，不发一言地走进了卧室。 怎么显得这么不开心？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禾笑如是想着，不由得有些紧张，与傅星辰合租了几年了，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她夜不归宿的情况。原想着拿着个跟她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撞到了铁板上去。难不成——难不成昨晚上傅星辰遇到了什么“意外”？！ 当这个想法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禾笑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卧室，见傅星辰正耷拉着眼皮脱衣服，她赶紧上去，一把抱住傅星辰，急切问：“辰辰，怎么了？你别吓我！” 傅星辰抬头，那一刻，她忽然有些委屈。嘴唇抖了抖，她的眼眶就红了。再开口时就是哭腔，“我快烦死了。” “怎么回事？！”禾笑心里一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别发愣，真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去报警！” 傅星辰怔了一下，低头，拂开了禾笑的手，“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禾笑懵了，不是像她想得那样，那也就是说，傅星辰昨晚上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她情绪这么差……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禾笑被蒙在鼓里，而傅星辰又像个锯嘴葫芦似的不肯说出实情，两个人僵坐了好一会儿，禾笑没办法了，站起来叹口气，“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能强迫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等你什么时候想开了，咱们再聊吧。” 禾笑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傅星辰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眼睛酸酸的。“笑笑，对不起。我不是要瞒你什么……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些时间。” 禾笑忽然顿住了脚步，接着她转身，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好朋友嘛，总是要互相体谅的。咱们俩谁跟谁，我还不懂你么。” 这么一说，傅星辰更加难受了。她低下头去，掩盖住从眼角掉出来的泪花，飞快说道：“我今天不去学校了，想在家休息。你不用管我，直接忙你自己的事情就行。” “好。”禾笑点头，“正好我今天也休班，到时候我去超市采购些补给品，咱们俩吃顿好的。” 傅星辰眼睛又是一热，“到时候我跟你一起。” “好。”禾笑眉眼弯弯笑了。 第25章 颓丧 从家里出来后，今黎没有赶往公司，而是第一时间去了传媒大学。 找到了傅星辰所在的研究室以后，她的位子却空着，她——没来研究室。 虽然已经提前预想到了这个情况，但是今黎还是有些失望。但是不甘心，他不能就这么任由两人之间的误会和隔阂滋生。他必须要找到傅星辰，解释清楚。 他在研究室外驻足的功夫，两个女学生推门从研究室走了出来，乍一看见他，两个女生顿时两眼放光。毕竟整天窝在研究室里，很难得见像今黎这样气质绝佳的男人。 今黎本来正烦躁着，但是忽然想到两个女生与傅星辰一个研究室，说不定知道她现在在哪。于是今黎见机上去搭讪：“同学，你们好。请问你们认识傅星辰么？” 两个人女生原本因为今黎的突然搭讪而欣喜不已，但是听到今黎问出傅星辰的名字，两个人的高兴劲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两人对视一眼，抿抿嘴略微有些失望地点头：“认识。她是我们今年刚来的小师妹。” 这就有了契机，今黎想着，又问：“你们知道她现在去哪了么？” 听到今黎这样问，两个女生不说话了，用审视的目光把今黎打量了一番之后，其中一个短发女生问：“你找她有什么事么？你是她什么人？” 今黎微怔，忙说道：“我是她的朋友，现在联系不上她……比较担心她……” 两个女生又对视一眼，仿佛在斟酌今黎的话有多少可信度。过了一会儿，短发女生转过头来说道：“她不在学校，听说她在外面租了房子，不过我们不清楚她究竟住在什么地方。” 说完，短发女生就拉了拉长发女生，两人就一声不吭地从今黎旁边走了过去。 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问到，今黎有些无奈。摇摇头，转身下了楼。 刚走到了传媒学院楼下的时候，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地迎面而来，今黎下意识地往一边让了让，然后抬头去看大部队，却意外地发现走在前面的一人正是宋雯。他灵机一动，随着大部队一起重新上了楼。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二楼的一间大会议室，宋雯交代了几句话后，就匆匆出门接电话。 今黎等在走廊里，等宋雯打完了电话，他立刻走了上去。 “宋老师！” 宋雯闻声回过身来，在看到今黎的一瞬间，她愣住了，继而一脸惊喜地伸出双手要跟今黎握手，“今总！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有提前说一声？突然大驾光临，可把我吓一跳。” 今黎淡淡一笑，与宋雯很快握了一下手，然后说道：“没有要紧的事情，也不好打扰宋老师。只不过来这转转，正好遇见了宋老师，就想上来打声招呼。” 听着今黎这样抬举的话，宋雯心里高兴，神采也飞扬起来，“以后就不要提打扰不打扰这样的话了。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我看您待会儿还有会议要参加，我就不耽搁了，”今黎说道：“我看会议室里坐了不少的国外友人，都是你请来的国际专家吧？” “是了，”宋雯和蔼一笑：“最近在承办一个国际学术会议。” 今黎于是想到了昨天他和傅星辰一起接的那个丹麦学者，想来她此刻也在会议室里。想到傅星辰，今黎心里一阵焦躁，于是他也就不在和宋雯拐弯抹角，话锋一转就问到：“宋老师，您是不是有个学生叫傅星辰？” 宋雯一时间没有跟上今黎的话题转换，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继而她立刻恍然大悟。她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还会不懂年轻人的这些弯弯绕，她刚才还正疑惑着为什么今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他是有目的而来，而且很明显，他的目的是傅星辰。明白了这一层以后，宋雯不由得暗自感叹起来，真是想不到啊，傅星辰这个看起来有些憨的姑娘，运气竟是这般好，不说顺风顺水，倒也已经是传媒界的一颗新星，现在，又有传媒巨头特意赏识她，她果然是个不容小觑的璞玉。宋雯不禁暗暗为自己精准的眼光而叫好。有了傅星辰这块金字招牌，她的研究室，不愁没有炽手可热的一天。 思虑飞快的周转，与此同时，宋雯也非常自然而然地应答：“是的。而且目前我正在让她负责与黎明的校企合作项目，怎么——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宋雯故意抛出这样一个说法，正是为了给今黎一个台阶下，如果她所料正确的话，今黎必然是为了私人的事情来找傅星辰，而他出于情面的考量，大约会打着工作的幌子来。所以宋雯顺水推舟，自个儿先把幌子打出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黎很自然地点头：“的确是有些疑问迫切需要与她交流一下。她——是个奇才，黎明很看重她，也希望将来能与她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宋雯也就明白了今黎的态度，也可见今黎不仅着眼于当下，就连将来——他都已经擅自做好了决定。看来，以后她是要多给傅星辰安排一些与黎明接洽的任务了。 将来的事情暂且不提，宋雯问道：“所以您是来找她的么？她早上似乎没有来学校，我也没有问具体情况。” 到了这个时刻，今黎的神色也稍微有了一些异样，宋雯把他脸上的，每个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也许今黎对待傅星辰的感情，已经超越了赏识或者钦佩，上升到了倾心乃至喜爱的地步。乍一想到这里，宋雯也吃了一惊，傅星辰与今黎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快的进展？ 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是宋雯依旧面不改色，压下了所有的疑问之后，她干脆利落地说道：“她平时都是很准时的就来研究室，今天也应该不会无故旷课，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又可能是生病了……如果你真的急着找她的话，我这有她的地址，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过去看一眼。” 宋雯说着，就很快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然后把手机递给今黎，“她就住在这里。” 明知道自己有多迫切的需要这样一个地址，今黎却在宋雯把手机递过来的时候犹豫了，他都快被自己给折磨疯了，为了突然要为了一个人这样顽固？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在意一个人？他僵立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接过宋雯的手机。 宋雯微微有些尴尬，“怎么了？哦——”宋雯笑了笑，“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劳烦你去做这种事情……疏忽了疏忽了……” 宋雯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把手机收了回来。 见近在咫尺的一行字就要从眼前消失，今黎忽然心头一紧，以最快的速度顺势默背下了那行字。然而由于反光的原因，他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所有的字，只看到了“集门路圆丰巷”这几个字，具体傅星辰住在那栋楼，他没看清楚，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勇气再去问宋雯，只是尴尬地点头：“没关系，我下次再来找她吧。” “唔——也好。”宋雯佯作不知情一般地点头：“那现在……” “我这就走了，您快去开会了，别让专家等急了。”今黎礼貌地笑了笑，然后伸手：“宋老师，那我们有机会再见。” “再见。” ** 今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车上的，一上车，他来不及把气息调匀，就发动了引擎。马力开到最大，他从传媒大学的东门开出，直奔集门路圆丰巷而去。 圆丰巷是传媒大学周边一带的老式小区聚集地，老一点的是五六十年代的红砖房，新一点的也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这样的小区里，一般都没有太宽阔的车道，或者说，以前是有的，但是现在早已经被人私拉的各种棚屋、私自开发的菜地给占领了。所以今黎只能把车停在巷子最外围的几栋楼前面的花坛旁边，然后下车，步行进了巷子。 在没有确切地址的情况下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今黎兜兜转转走了好一会儿，根本一无所获。很无奈、很懊丧，今黎站在高低错落的小区楼中间，仰头，环视一周，却根本不知道到底哪一栋楼里，有他想见的那个人。 傅星辰、傅星辰……今黎反复地默念这个名字，沮丧如同海水一般将他淹没，他已经迷失在老旧的迷城里，不知所措。 走吧……心里有一个失望至极的声音这样对他说。 他抬腿迈出一步，两只腿乏力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沉默良久，他不禁叹息一声，颓丧地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孤零零的轿车停在花坛附近，不过是一时半会的功夫，车身上就蒙上了一层土灰，就像是在此陈放了多年的老车一般。 今黎伸手去拉门把手，不意蹭了一手的土。 他低头，轻轻捻走手上的灰土，看着灰土在手心消失殆尽，他忽然就生出一种恐慌来，潜意识里，有个念头告诉他，这一次错过去，将来他与傅星辰之间那点微乎其微的关系，也将像尘埃一般，一阵风过去，就散了。 他不能、绝不能…… 他重新关上车门，举目四望，年久失修的马路上，星星零零的人匆匆来往，七月炽热的阳光烤的街道都蒸腾起热起来，今黎忽然有些目眩，根本就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人影。 “傅星辰！”他忽然遏制不住地喊出声来。 周遭的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过来，一阵沉默之后，巷子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回应今黎的，也就只有这些声音。 他很后悔，为了可笑的颜面，他放弃了获悉傅星辰准确住址的机会。 今黎陷入了失望之中，这一次，他叹息着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烈日骄阳，在车头玻璃上浓烈的燃烧着光和热。今黎默默暗下了防晒罩，车里顿时暗了下来。他沉默而沮丧，慢慢地发动车子，沿着蜿蜒的街道，驶了出去。 第26章 赌气 完成了一天的大采购之后，傅星辰和禾笑一人提着两个大购物袋，从超市步行回家。 上楼的时候，禾笑不经意聊起了最近微博上关于黎明的事情。 “益能片那事儿都闹了一个星期了，连带着黎明传媒也被黑的一塌糊涂，我还以为这事铁定把黎明给拖垮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一晚上没刷微博而已，风向突然就变了，反转的不要太刺激。听说最开始黑益能片的那波人发的视频和图片，要么就是自导自演的，要么就是故意p出来的假新闻，现在不只是黎明脱了干系，就连益能片也翻了身，听说直接请了中科院的化学和药学专家坐镇呢！” 禾笑一边上楼，一边滔滔不绝地讲着，傅星辰走在她旁边，自始至终都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禾笑发觉不对劲了，带着疑惑看向傅星辰：“辰辰，你不应该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么？以前网上爆出什么舆论，你都会第一时间的给我分析解读，这回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傅星辰脚步顿了一下，讪笑着说道：“最近项目太忙，都没时间刷微博了，所以也就没关注这事。” “这样啊！”禾笑也知道傅星辰正在做项目的事情，所以真就以为傅星辰正忙的不可开交，本着帮助好友的原则，禾笑打算好好把这次这个事情给傅星辰捋一捋，因为禾笑觉得，依着傅星辰的性子，肯定会对这样的素材感兴趣。 于是禾笑就自顾自地说道：“前几天网上都是对黎明的声讨之声，说他们昧着良心赚钱，什么广告都敢接，后来又开始骂他们旗下的网红没素质，与网友对喷，反正啊，就是每次爆出大新闻的那些路数，但是这一次明显的势头更猛一点，哎，前几天我还着实为黎明捏了一把汗，毕竟我曾经也挺向往黎明的。不过很神奇的是，从昨晚上开始，网友就好像冷静了下来，有了主动自考的能力，而不是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刚才在超市，我趁你挑酸奶的时候又刷了一会儿微博，结果发现网友又开始各种跟黎明道歉……这翻转，不要太惊人。要我说，黎明肯定是请了什么高人，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就化解了……” “也许吧……”傅星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虽然明知道禾笑所说的“高人”，其实就是她自己，但是不知怎的，她却没有半点的成就感，更谈不上高兴。分明是她力挽狂澜把黎明从泥淖里给挖了出来，理应自豪的事情，放在她这，总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禾笑说了那么一通，原以为能激起傅星辰一点情绪，结果就跟个树叶儿掉水里一样，半点水花儿也没有打起来。禾笑自觉地没趣，撇撇嘴，就不说话了。 开门进了屋，两人把采购的零食和食材分别放进了冰箱里。禾笑才又去厨房戴上了围裙，傅星辰紧随其后，一手提着一袋子鱼，另一手则抓着两个土豆。 “我给你打下手，顺便跟你学做菜。”傅星辰说着，把两条小鲤鱼丢进了不锈钢小盆里。又拿起了削皮器。 禾笑笑了笑，一边清洗厨具一边说道：“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也有开窍的一天，不过你是得好好学学做菜了，将来结了婚，总不能还指望着天天叫外卖。” 傅星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不会做菜没关系，只要我老公会做就行了。以后女主外，男主内，我在外挣钱养家糊口，就让我男人在家当个贤内助，这样不好么？” 禾笑听了，一个劲的笑，却也不说话，实话说，在她的认知里，可从来没有傅星辰说得这种场景，如果可以的话，她向往的婚后生活，是她在家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想想还挺美的。 傅星辰见禾笑一副畅想的模样，知道她一定是又在规划将来，所以也就不打扰她。而是专心地开始与盆里的两条鲤鱼计较。 她不是第一次杀鱼，在家的时候，她就常给母亲打下手，对付两条鱼不在话下。 但是今天不同往日，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莫名地就让傅星辰想起了小金鱼，哦不，现在应该叫他今黎，或者今大官人？说到这个，傅星辰就来气，手里的两条鱼也突然成了今黎的化身一般，傅星辰见它们不停扭着身子甩着尾巴，心中十分不高兴，心想，临死了还这么得意，我偏不让你快活。 想到这，傅星辰二话不说举着擀面杖，对着鱼头就是一通凿。两条鱼本来还留着喘息的余地，活蹦乱跳地想要挣扎两下，结果被她这么一凿，顿时就偃旗息鼓没动静了。 禾笑兀自浮想联翩，却被一旁突如其来的咚咚声给惊醒了。她侧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傅星辰咬牙切齿的样子，颇为愤怒的模样，不就是杀个鱼么？至于这么苦大仇深的？禾笑嘴角抽搐地往下瞟了一眼，只见两条鱼直挺挺地躺在钢盆里，一动也不动，显然是已经归西了。 “辰辰……”禾笑欲言又止，然后伸手指了指盆里的鱼，“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狠。话说回来……你不是挺喜欢鲤鱼的么？整天锦鲤锦鲤的挂在嘴上，这回……你怎么？”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傅星辰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不由自主地就丢掉了擀面杖：“完了！好运气都被我败光了！我刚才做了什么！” “哈哈哈……”禾笑忍不住放声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意味看着傅星辰，“辰辰，我故意跟你开玩笑呢！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是这个样子……” “不不不，这事大了！”傅星辰额头差点就渗出汗来，刚才杀鱼的时候她是尽兴了，现在回过味来，想起锦鲤大王的那句“佑我子孙者福泽圆满”，她就一阵头皮发麻。要知道，为了这句话，她许久都不再吃鲤鱼，今天纯属是不在状态，不然她怎么也不会同意买两条鲤鱼回来。 禾笑一边翻炒土豆丝，一边看傅星辰濒临抓狂的模样，根本忍不住笑声。有时候傅星辰傻得可爱，活像个孩子似的。 傅星辰却笑不出来，一心只想着如何化解自己的这份“业.障”，“我去让锦鲤大王原谅我，他那么善良，肯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把我的好运给收走。” 傅星辰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出了厨房，找到了手机之后，她不假思索地打开了微博，然后赫然就见微博里来了两条私信。发信人不是别人，正是小金鱼。 “真麻烦！脸皮怎么就这么厚！都把你拉黑了，难道你还不懂我什么意思么？还死乞白赖地发私信。真以为我会看啊？”傅星辰不屑的嗤了一声，然后就把私信给删了个干净。眼不见为净，管他发的什么的，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就对了。 废话不多说，傅星辰是忙着干“正事”的。她很快点开了锦鲤大王的私信界面，斟酌了一下之后，她写到：“大王大王，我是你的超级忠实粉丝，但是现在我要向你承认一个严重的错误，刚才，我一时不察，屠害了两条小鲤鱼……我承认，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一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吧？所以就请你，不要因此收走我的好运哦么么哒！” 私信发出去两分钟都没有回应，傅星辰有些沮丧。翻来覆去地看微博，希望下一秒就能收到锦鲤大王的回复，就算是“没关系”三个字也好啊！ 禾笑端着红烧鱼出来的时候，见她正捧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禾笑不禁笑道：“放心好了，锦鲤大王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惩罚你的。你看啊，我都吃了那么多鲤鱼，还把它们给红烧了，我不是还过得好好的么？” 被禾笑这么一开导，傅星辰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再加上她又自我安慰了一会儿，总算是把这事给想开了，“我也觉得锦鲤大王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傅星辰低头看了一眼私信，略有所思，“也许大王不回应我那就是默许了，要不我现在试试好运还在不在？” “怎么试？”禾笑很好奇，“运气好不好也能试出来的？” “看我的！”傅星辰灵机一动，飞快地刷过几条微博，然后停在了江南小花发的一条微博上：“最近经历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感谢粉丝们完全的信任和支持，现在云开雾散，感动的话不必多说，从粉丝里选十人，每人送一张清屏山庄温泉度假村联票，一小时后开奖，玩的就是心跳！” 禾笑凑过来看到了这条短信，不由得抿嘴一笑：“你这点子，真是绝了！这回要是还中奖，那你可真就是锦鲤本尊了。” “好一阵子没转发抽奖了，就这个了。”傅星辰咧嘴一笑，动动手指就转发了江南小花的抽奖微博。 “我有预感，你这次肯定还会中奖。”禾笑瞥了一眼傅星辰的手机，忍不住浮想联翩，说不定……傅星辰不是运气好，而是有人在故意让她中奖。 第27章 私信 “今总！”曹助理推开门，抱着一堆的资料匆匆走过来。“这是刚出来的舆情报告，公司挺过去了！”曹助理说话的时候，难掩语气中的激动之情，在她看来，公司能够摆脱这一次的舆论风波，实在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今黎原本正摁着一侧的太阳穴，垂头看着文件，听见声音，他颇为疲惫地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点头：“我知道了。”黎明挺过暴风雨，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傅星辰的方案算无遗策，从他同意她操控风向的那一刻起，他就差不多明白，傅星辰有能力扭转局面。 曹助理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愉快，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很明显，老板并没有因为公司走出困境而有多高兴。 于是她顿了顿，又说道：“天阙因为这件事情，损失了好几份合作合同。他们的吃相太难看，圈子里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曹助理想着，即便今黎对公司转危为安这件事不感兴趣，那总会对天阙感兴趣吧，毕竟两家是圈里互不想让的劲敌，你弱我强，你强我弱的关系，今黎能不上心？ 然而让曹助理有些失望的是，今黎也只是淡淡点点头，“我了解了。他们怎么做事是他们的问题，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管好自己。” 曹助理愣了一下，讷讷答道：“好，我知道了。” 今黎于是又垂眸，百无聊赖地把桌上的文件移开，然后瞟了一眼手机。手机界面停留在微博私信界面。他发给傅星辰的私信，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响应都没有。他莫名的烦躁起来，想到自己的手机号再一次被傅星辰拉黑，他就别提有多挫败，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拉黑过他，而傅星辰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做到了第二次。 今黎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脸色也变得铁青。 站在一旁的曹助理看见今黎脸色忽然变得很差，不由得一阵忐忑，生怕是刚才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得今黎不高兴了。 “与传媒大学的合作项目还在跟进吧？”今黎忽然想到了这事，就算傅星辰一直躲着他，那他也有办法能找到她。 “这个……”曹助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今黎的问题，这个时候，突然问那个校企联合项目，是有什么用意？“我现在就过去查。” 今黎板着脸点头：“把资料发我邮箱，顺便，让负责这件事情的外联部盯紧一点，项目报告要定期发过来，我们要看见成果。” ——哼，让你躲，你躲着我没关系，你还能躲着项目么？ 今黎一边赌气，一边打起了如意算盘，对着曹助理交代了一番之后，他就例行公事一般地打开了锦鲤大王的微博。因为忙着益能片的事情，他很久没上来维护这个微博，所以一上线，就发现消息比以前要多出很多倍。他没有精力一一查看，只是快速地搜索“与星光比肩的圣斗士”这个微博名，根据他对傅星辰的了解，她不可能这么多天不来关注锦鲤大王。 果不其然，很快，今黎就看到了傅星辰给锦鲤大王的评论，无不是在关切他为何一直不出现的。看着那些殷切之语，今黎苦笑连连：“锦鲤大王就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嘘寒问暖的。” 退出了评论之后，今黎又去搜索私信内容，在最新的私信列表里，他不意外地看到了傅星辰的微博昵称。 他冷着脸点开，赌气要看看傅星辰能给锦鲤大王发什么私信。 “大王大王，我是你的超级忠实粉丝，但是现在我要向你承认一个严重的错误，刚才，我一时不察，屠害了两条小鲤鱼……我承认，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一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吧？所以就请你，不要因此收走我的好运哦么么哒！” …… …… 今黎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紧接着，他忍不住破功，笑出声来，与此同时，他那张冰山脸再也绷不住了。 “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傅星辰。”今黎一边笑，一边飞快地在键盘上打字，“大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是大王决定给你一次弥补的机会，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点击发送之后，今黎的嘴角又勾起来，再这么笑下去，他感觉自己嘴都得笑裂，但是根本就忍不住好么！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到回复，今黎有些纳闷，看了一眼时间，不是吃饭的点，傅星辰不该会没收到私信。 叮——一声脆响，今黎眼皮一跳，很快拿起了手机。傅星辰回了他的私信。 “大王……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做我女朋友。”今黎想也没想就打出了这么一行字。他看着那行字发了很久的呆，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打出来了这样的东西。过了会儿，他又一点点地把那行字删掉，心里五味杂陈。 “跟你开玩笑的，大王从来都不会怪每一个虔诚的信徒。所以不要担心好运溜走，你要知道，大王永远都陪伴在你身边，并且以陪伴你而感到快乐。” 沉默着发完了这条私信之后，今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退了下去，转而被无奈和惆怅所取代。他也许应该早一点告诉傅星辰，他就是那个锦鲤大王。可是他不想破坏傅星辰对于锦鲤的美好寄托。每个人都有一个情感的寄托，有人寄托在父母身上，有人寄托在爱人身上，也有像傅星辰这样的，把情感寄托在并不存在的东西上面。今黎虽然不知道傅星辰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这样痴迷于锦鲤，但是他想，贸然打破她的情感寄托，是件挺残忍的事情。 在等待傅星辰回信的时间里，今黎点进了傅星辰的微博，准备看一眼在他们俩人闹矛盾的时间里，傅星辰都发了些什么。 赫然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微博，毫不意外的是一条转发抽奖。傅星辰热衷于转发抽奖，今黎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也是从很久之前，他就开始暗箱操作，让傅星辰屡次中奖。虽然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这样做很令人生疑，但是今黎乐得其所，并且从实际来看，傅星辰并没有生疑——毕竟没有谁会不爱中奖。 “卷起~！求锦鲤大大保佑我中奖哦，温泉度假村，听起来就很酷哦！” 温泉度假村？今黎皱起了眉头，好家伙，他在这伤心烦闷的都快要抑郁了，结果人傅星辰还兴奋无比的向往着什么温泉度假村？！真个没心没肺的！今黎有些恼火，觉得自己在这独自生闷气的行为仿佛一个智障一般。 等等——！ 温泉度假村？今黎忽然眼前一亮，继而他勾唇，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很好，你不是想去温泉度假村么？你最爱的锦鲤大王要陪你一起去。” 说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抽奖内容。 “最近经历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感谢粉丝们完全的信任和支持，现在云开雾散，感动的话不必多说，从粉丝里选十人，每人送一张清屏山庄温泉度假村联票，一小时后开奖，玩的就是心跳！” 微博是江南小花发的，距离抽奖时间只有十分钟。今黎当机立断，很快就拨通了江晓的电话，“江晓，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 ** “好运还在！”傅星辰一声尖叫把禾笑吓了一跳，她揉着耳朵从电脑前转过身来，“心都被吓出来了！要是我因为这事上了头条，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笑笑对不起，我错啦错啦，刚才太激动了，一下子没hold住。”傅星辰笑嘻嘻地跳过去给禾笑捏肩捶背，一副殷勤的小媳妇模样。 “好啦好啦，原谅你了。”禾笑歪嘴笑了笑，挑眉看向傅星辰，“我就说你指定能中奖的，怎么样，我猜得没错吧？就那个什么温泉度假村，肯定有你一份对吧？” 被禾笑猜中了心思，傅星辰笑得比花儿都美，满面春风地说道：“不只是这个，刚才锦鲤大大还回复了我的私信呢，而且他真的好幽默呀~还跟我开玩笑呢！” 禾笑抿嘴笑笑：“搞不好他本尊也是个帅的掉渣的土豪，到时候你可要千万控制住你自己，不要昏头了。” 傅星辰吐了吐舌头，“我才不是那种肤浅的人，长得帅怎么了，有钱怎么了？现在讲究的是灵魂的共鸣，精神的契合，只有达到这种高度，才能算是完美。” 禾笑听了耸耸肩，“柏拉图式爱情？不靠谱。” “哎！不是那样的！”傅星辰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可没说我不需要物质爱情和*爱情，我是说，精神、物质和*这三者，要我排序，肯定是要把精神放在第一位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啦！”禾笑抿嘴笑了笑，然后又转过身去对着电脑，然后打发傅星辰：“还不快谢谢人家锦鲤大大去，人家用神力祝你，你才能中奖的。” “有道理。”傅星辰欢天喜地地拿着手机刷微博去了。 禾笑偷偷扭头看她一眼，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个中奖法，太蹊跷了。但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缘由，而且看傅星辰，也不像是有所隐瞒的样子，可见她对于中奖这件事，也是一无所知的。 “罢了罢了，不管了。”禾笑默默想着，又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简历上，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贴在架子上的便条，黎明传媒最新发布了造星计划，8月8号招募截止，她想，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第28章 少女 “清屏山庄位于津市以南玉汤山上的平林镇，这里从元代起就被开辟成皇家园林，成了历代封建帝王专有的享受。作为古典园林庭院式宾馆，清屏山庄配备着别墅套房、四合院、标准间，且户户通温泉，足不出户就可以享受真正的玉汤山温泉。山庄也以其古香古色的典雅环境闻名，院内绕回廊，植修竹，点美石，格调清新隽雅，是怡情养性的绝佳居所。” 傅星辰最后翻看了一眼自己查找的清屏山庄攻略，然后心满意足地把平板放进了背包里。 “笑笑，我走啦！大概要明天才回来，联票是包含住宿的，我要在那边体验一晚豪华住宿才回来！”傅星辰一边背上了小背包，一边冲正在修图禾笑喊道。 禾笑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耳目一新。只见傅星辰上身穿着白色的雪纺短袖衬衫，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水晶石，下身则穿着墨绿色的荷叶包臀裙，裙子上的点缀的百褶显得十分俏皮可爱。而且与平常总是扎着马尾不同的是，傅星辰今天把头发放了下来，齐齐落到胸口的秀发，被她心机地烫了内扣，衬得整个人都时尚了很多。 “厉害啊，我差点就快认不出来你了。”禾笑不由得站起来，下意识地就拿起相机走到了傅星辰旁边，“果然机遇很重要，为了取合适的人物景，我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公园，给人免费拍了多少照片，但是最后的成图总觉得差强人意，直到我看到了现在的你，我才豁然开朗，我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模特，我却不知道好好利用。” “什么？模特？！”傅星辰吃了一惊，“就我这样的，也能叫模特？别开玩笑了！” “我可是认真的！”禾笑抿嘴笑了笑，然后郑重其事地把傅星辰往一边的小布景棚里面拉。“快过来，快过来，说真的，我今天要是不把照片给拍出来，我肯定不放你走。” “哎！”傅星辰傻眼了，一头雾水地就被禾笑推进了布景棚里，就这样还不行，禾笑还让她凹造型，可她哪里是那块料，凹了半天也没有个正形。不只是禾笑有些气馁，傅星辰都急了，她还忙着赶车去清屏山庄呢！ “你说得那些都太难了，我根本做不出来那样的动作。这样吧，我就坐这，你就从几个角度拍一拍，多拍几张，觉得哪张合适了，你就留哪张，这样总行了吧？” 傅星辰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地坐了下来，然后顺势抱起了旁边的白色布熊，“来，我们来个可爱风。”傅星辰说笑间转过头来，殊不知禾笑已经端好了相机对准她，就在她扭头的瞬间，快门迅速按动，傅星辰那张略带着懵懂，又仿佛隐含着笑意的脸就被拍进了镜头里。 “太美了！”禾笑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浑然天成！” “是么是么？！”傅星辰也有些惊喜，“照片给我看看！” 禾笑却把相机捂住了，“还不是成片，不能让你看见，等回头我把照片给洗出来，给你做个水晶的摆台，也算是感谢你给我当模特了。” 傅星辰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是想到将来能收到水晶的摆台，她就重新雀跃起来。“那我等着你啊！哎!不说了，我得走了，我跟那边预约了时间的，去晚了恐怕就没有专人来接了。” “去吧去吧！”禾笑一心念着照片的事情，很快就把傅星辰送出了门去。 ** 通往景区的大巴车在山庄脚下停下来，傅星辰跟着同车的一行人一起下车，然后步行前往不远处的入口。 “请出示您的票据。” 傅星辰把手机递了进去，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电子联票，然后笑着点头：“请您从右侧入口进入，进入山庄后，会有专门人员负责您的接待工作。届时请您保证手机畅通，我们会电话与您联系。” “好，谢谢。” 傅星辰收起了手机，放眼向四周望去，周围层峦叠翠，湖光山色自成一体，既有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又有古香古色的典雅之美，置身其中，真令人心旷神怡。 如此流连，傅星辰脸上也洋溢起了兴奋的色彩。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踏足这种高端休闲场所，环顾四周，都是衣着体面光鲜的人，不用说，能常来这边度假休闲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穷人就对了。 进入山庄之后，其幽静典雅的气氛更是令傅星辰叹为观止，其中既有小桥流水的江南风光，又点缀着雕梁画栋的精致壮美。走走停停，总觉得一双眼睛根本看不完这些景。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欣赏，到了一处观景台上，傅星辰就到了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 “姐姐您好！我是朵拉，麻烦您报一下当前的地址，我现在就去接您！”电话那边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声，傅星辰听了，心情也受到了感染，不自觉的就轻快了很多。 “我在莲花台等你。” “好！姐姐稍等，我三分钟后到！” 挂断了电话，傅星辰就趴在石栏上往下看。所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说的大抵就是她眼前的景色，十几亩的荷花塘，连绵到远方，微风送来缕缕荷香，好不舒畅。 “是辰姐姐么？”身后忽然响起甜美的女声，傅星辰回过头来，然后就看见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姑娘，浑身穿着古典的衣服，身上背着一个民族风的刺绣小包，手里还抱着一大束的山花。 “我是朵拉！”姑娘甜甜一笑，白净的瓜子脸显得分外恬静。 “你好，”傅星辰有些恍惚，她完全没有想到，接待人员会是这样年轻稚嫩的小姑娘。“我是傅星辰。” “我远远的看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辰姐姐。”朵拉又笑起来，一脸的天真烂漫。“这是送给姐姐的欢迎花。” 朵拉把怀里的山花递给了傅星辰，傅星辰有些惶恐地接了过来，赶忙道谢，嗅着淡淡的花香，傅星辰问：“这是什么花？” “是白茶，”朵拉清澈的眸子望着那束花，甜甜地答道：“是我最喜欢的花。” 傅星辰点点头：“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姐姐，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小精灵了，你想去哪只要告诉我，我就带你过去。” 傅星辰低头看了看这个身量不是很高的姑娘，不由得开始想象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正在做什么，十三四岁，应该正在读初中，她最多的记忆，都发生在学校里，实际上直到现在，她也还在读书。 “我们就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吧，我查了地图，好像走到尽头才是生活区。”傅星辰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前面竹林掩映的道路。 朵拉点点头：“是这样的。姐姐你真聪明，而且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 最漂亮的……傅星辰突然脸色一红，“哈哈……谢谢你……” 于是两人一边走一边聊，渐渐走进了小径深处。 路上，傅星辰问朵拉：“你是在这里兼职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出来做兼职的倒是很少。” 朵拉眨巴一下眼睛，腼腆的笑了：“我不是做兼职。我从小到大都在山庄里待着。说起来，山庄就像我的家，我已经接待了不知道多少个像是姐姐这样的客人。” 傅星辰有些吃惊，毕竟津市也是一线的大城市，不像是偏远的山区或者少数民族区，她很难想象津市会有像朵拉这样“土生土长”的原生态姑娘。 “这么说，你不上学？” 朵拉笑着摇头：“我、小彩、棉棉，还有很多姑娘，我们从来没进过学校。对我们来说，山庄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傅星辰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朵拉是笑着在说这些话，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脊背发寒。朵拉说，不止她一人是这样，还有很多像她这样的姑娘……但是怎么可能？——“你们的父母不介意你们不读书么？” “父母……”朵拉的笑容淡了下来，她低头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隋阿姨和钱叔叔是不是我们的父母，我们很小的时候，就是他们在照顾我们。但是他们却从来不让我们喊他们爸爸妈妈，只准我们喊叔叔和阿姨。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我想，也许是有的吧……”朵拉说完，有些怅惘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带上了一种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不该有的灰暗与老成。 傅星辰呆愣了许久，才渐渐明白，朵拉大约是被收养的孤儿，而像她这样被收养的姑娘，还有很多很多。她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潜意识地就为这些姑娘感到遗憾。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路行至了一处高台，朵拉忽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地方叫到：“姐姐，那里就是中心温泉！” 傅星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高台下水汽氤氲，清澈的泉水荡漾着微波，周遭的树影花草点缀着无边的静谧与休闲气息。傅星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能嗅到一丝泉水的甘甜，“真舒服！”她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来，这温泉度假村，果然是个好地方，看来接下来的行程，会十分愉快了。 第29章 享受 到了生活区之后，傅星辰先是让朵拉带着她去选房间，联票上只说了任意挑选豪华温泉套房一间，傅星辰对于这里不太了解，所以只能听朵拉的意见。 “这个好办，”朵拉笑了笑，“这边的套房看似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实际上存在着差别，但是不常来的人，是不会发现的。有经验的客人都会首选地势高一点的房子，因为潮气会小一点，另外那边的温泉水也会更加清澈一些。当然了，地势高的房子，观景效果也会很好，如果凑巧能选到夜景房，那么晚上还能在阳台看星星。” 听朵拉这样说，傅星辰顿时心驰神往起来，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看过星星了，如果能在山庄了却这桩心愿，岂不是美哉！事不宜迟，她立刻拉着朵拉一起去了贵宾台。 “您好，我想选择夜景房。”傅星辰一边把联票递给了前台，一边说道。 前台抿嘴一笑，然后眼睛看向朵拉，然后就听朵拉说道：“阿芒姐，8号房、10号房还在么？” 名叫阿芒的前台和煦一笑：“每次你带来的客人都要选最好的房间，怪不得客人都对你赞不绝口，你这个小机灵，回头隋阿姨又要给你奖励了。” 阿芒说着，就把房卡和加密钥匙递给了傅星辰，“10号房已经被客人预订了，为您挑选的是8号房。小姐请收好，房卡和钥匙如果有遗失，是需要赔偿的，请您谅解。” “明白明白~”傅星辰有些兴奋地接过了房卡，道了谢之后，就在朵拉地带领下去了传说中的8号房。 穿过竹林走廊，再转过潺潺小溪，傅星辰远远地看见了一群联排别墅。 “哇！”她不禁驻足，叫出声来：“好气派呀！” “姐姐，8号房就在靠近那栋白色小楼的地方，这排别墅里，8号房和10号房是最好的房间。”朵拉说着，就指了指前面。 傅星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栋白色小楼掩映在苍林竹海之间，隐隐约约能看见青色的屋宇，还有深蓝色的窗户，看起来，那栋小楼才是这里面最出类拔萃的房间。 “那栋白色的楼，也是客房么？”傅星辰一边向上走，一边问朵拉。 朵拉摇摇头，“以前是用作贵宾房的，但是后来被一个有钱人直接买下了，他偶尔会到这边休闲度假。所以呀，现在那栋小白楼，就是私人财产啦！” “这样啊……”傅星辰深深望了一眼那栋楼，心里不由得想到，这得要多有钱，才能在这种山庄里直接买下一栋楼啊，哎，人比人气死人！ 很快就到了8号房，傅星辰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进门的一刹那，她就愣住了，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 “姐姐，怎么了？”朵拉推了推她，“怎么不走了？对房间不满意么？如果不满意的话……” “满意满意！”傅星辰连忙点头如捣碎，她怎么可能不满意！她只不过是被屋里豪华的设施给震惊了！这样的房子，她长这么大，也没住过啊！艾玛，怎么都觉得好像自己在做梦呢？ “朵拉……”傅星辰讷讷地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然后用极为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朵拉：“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也太奢侈了吧？” 朵拉抿嘴笑起来：“姐姐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接着朵拉就开始给傅星辰介绍如何在房间里惬意的享受生活。 “茶壶是德国进口的，这边有十几种茶叶，你喜欢哪一种，就煮哪一种，冰箱里有各种零食和水果，如果不合口味的话，你可以随时让人更换……” 朵拉滔滔不绝说了许久，傅星辰听得整个人都晕头转向，有钱人的生活，真是让人不懂！ 朵拉介绍完了以后，就拉着傅星辰往后门去，“下面才是重点中的重点。” 到了玄关处，朵拉推开门，只见眼前水汽氤氲，周围不是冰冷的墙壁，而是野趣十足的花草树木。傅星辰傻眼了：“天哪，简直比神仙还要快活！” “温泉，才是我们山庄的至宝。”朵拉说着，忍不住自豪地笑了。 ** 在生活区周围体验了一天的自然生活之后，傅星辰前往中心餐厅用餐。 中心餐厅名曰餐厅，实则是类似美食商场的地方。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川菜馆、鲁菜馆、徽菜馆，当然也要各种外国料理餐厅。 傅星辰转悠了一圈，觉得自己选择恐惧症都要犯了。每一家都看起来很好吃，她不想错过任何一家。 朵拉看出来了她的苦恼，大胆地谏言道：“姐姐，其实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客人，山庄为了尽可能地满足大家的需求，就设了一个综合餐厅，其实你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这些餐厅是围绕着一个中心，建成了一个圈的，中心位置也就是综合餐厅，也就是说，在综合餐厅里，你可以点任何一家的菜进行组合。” 傅星辰听完眼睛一亮：“太棒了！” 但是朵拉很快又说道：“不过中心餐厅并不是什么人都被准许进入的。只有特别的客人才有准入资格，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特别的客人……” “啊？！”傅星辰一下就愣住了，她哪里算得上是特别的客人，要知道，她之所以能来山庄，还是得益于微博中奖，不然她哪里有福气消费这些？哎，果然有些事情只能想一想，她还是乖乖地挑一家别的餐厅进去吧。 “不过姐姐要是很想进去的话，我可以尝试着帮姐姐争取一下资格，”朵拉不忍心看见傅星辰那样沮丧的模样，于是自告奋勇跑进了餐厅前面的预约厅里去。 傅星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顿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一个大人，却要一个孩子为了她忙前忙后的，她既觉得很惭愧，又于心不忍。见朵拉在那跟人比划着说些什么，傅星辰立刻走了过去，她想，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在哪里吃不都是一样？ “朵拉……”于是傅星辰走到预约厅附近，然后喊朵拉，“我们还是走吧……” 朵拉回过头，冲她笑了：“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刚才他们说了，今天的客人不多，中心餐厅还有空位，正好可以让姐姐进去。” 傅星辰一怔，顿时鼻子酸酸的，“谢谢你了……” ** 今黎坐在中心餐厅西南角的一处小桌子前面，身影正好隐在灯光的暗影下面，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望着门口那个玲珑的身影。这一天他作为“跟踪狂”，悄摸摸跟在傅星辰后面，远远望着她，着实有些辛苦，所以晚上，他就选了个固定的地方，打算来一招守株待兔。 其实即使中心餐厅没有空位了，傅星辰也会顺利的进入餐厅，因为今黎早就已经打好了招呼，只等傅星辰的出现，因为他确信，像是傅星辰这样钟爱美食的人，绝对没法拒绝中心餐厅的诱惑。 很快，傅星辰就跟着一个小姑娘走进了餐厅，她驻足张望了一下，脸上微微有些慌乱。今黎算是看明白了，她不习惯这样的大场面，尤其是在这样奢侈的场合里，傅星辰会非常局促。 所以现在要不要上去搭讪，然后直接把傅星辰请过来？ 心里是有这个冲动，但是今黎不敢贸然的行动。他与傅星辰之间的误会还没有完，他害怕自己的一个冲动，会把傅星辰推得更远。就在他犹豫的时间里，傅星辰旁边的一个桌子忽然就空了出来，然后她就欢天喜地的和小姑娘一起坐了下来。 “哎！”今黎十分懊恼，只不过是迟疑了一下而已。就这么失去了“献殷勤”搭讪的机会。他无比懊恼的同时，眼睛也在不时的丈量与傅星辰的距离。他现在坐的这个地方，离傅星辰太远了，他必须要换地方。 于是在瞅准了时机之后，今黎在行人的掩护下，很快换到了前面的一张桌子，嗯，离傅星辰好像近了两米。稍坐片刻之后，今黎故伎重演，又往前换了一张桌子。就这样换来换去，今黎仿佛在玩跳棋一般，渐渐缩短了与傅星辰之间的距离。 而仅有十来米的傅星辰却一直蒙在鼓里，因为此刻，她正两手捧着菜单，为到底点什么菜而发愁，刚才满以为选到了中心餐厅就能解决吃饭的问题，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十几家餐厅的推荐菜品，足足印了几十页的菜单，拿在手里又大又沉，几乎把她上半身都给遮住了。“到底点什么好啊……”傅星辰翻了一页又一页，一直愁眉不展。 朵拉眨眨眼睛：“姐姐，你偏爱什么口味啊？” “什么口味？”傅星辰抬眼想了想，“好像……我什么都吃……没什么忌口的。哎！吃货的悲哀！我怎么没有多带点钱来呢？我怎么没有多长几个胃呢？” 听着傅星辰犀利的吐槽，朵拉捂着嘴笑了笑，“那姐姐慢慢选，来一次不容易，肯定要选自己最想要的。” “哎……”傅星辰又忍不住叹气。 dy……”就在傅星辰纠结不已的时候，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男音。许是那声音太过好听，傅星辰猛地怔住了，然后有些慌乱地抬起头来。当男人微笑的脸映入眼帘的刹那，傅星辰的心狠狠跳起来，脸也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她自认自己不是花痴，但是仿佛出于本能一般，体内的荷尔蒙就这样受到了刺激，不受控制的分泌了。 “介意拼个桌么？”男人仿佛没有看到傅星辰的慌乱和窘迫一般，彬彬有礼地弯腰，一脸诚恳地望着她。 傅星辰呆愣片刻，然后语无伦次地点头：“可、可以……没问题……” 男人于是非常礼貌地笑了笑，一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用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嗓音说道：dy，原来你的心灵比你的外表更美丽。” 傅星辰大囧，嘿嘿傻笑了两声，然后手足无措地放下了菜单。 男人顺势抄起了菜单，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他含笑看着傅星辰，问道：“你已经点完了么？介意我借用一下菜单么？” 傅星辰红着脸点点头，朵拉见状，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说道：“你要不要问他该怎么点菜？看起来他很有经验……” 朵拉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入了男人的耳朵里。他抬头，视线从菜单上重新回到了傅星辰脸上，“是我冒昧了，原来你还没有点餐。那么……容我再冒昧一下，我是否可以推荐几道经典的菜品给你？” 傅星辰的心跳还是有些乱，但是比起刚才的失态，她已经渐渐hold住了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之后，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就、那就麻烦你了。” 男人忽然笑了，一张已经英俊地令人咂舌的脸，显得更加有魅力。傅星辰只觉得呼吸一滞，脸顿时更烫了。 第30章 对峙 “乐意效劳，”男人目光灼灼地看着傅星辰，然后被她略微局促的模样逗笑了：“你真可爱。” 傅星辰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男人于是又笑了，然后低头开始翻动菜单。 周遭的喧嚣好似被隔绝了一般，傅星辰能清楚的听见自己有些杂乱的心跳声。呼吸微烫，好似在慢慢释放她心头的浮躁。 “抱歉，”突然而至的冰冷腔调一下子浇灭了傅星辰的幻想之火，她猛地回过神来，目光正对上带着薄怒的一张脸。那张脸过于熟悉，以至于傅星辰连想都没有想，就报出了对方的名字。 “今黎？！”傅星辰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身材颀长的男人，诧异不已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他怎么不能在这？今黎略微烦躁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他那魅惑的笑容，在今黎看来，无比的反胃。接着他转过头来，顽固地看着傅星辰，“我在这等你很久了。” 傅星辰哑然失笑，“你等我？别逗了，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今黎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傅星辰身边去，然后敌意满满地瞪着对面那个笑得一脸无辜的男人，“唐睿，每次都用这么低级的把戏骗妹子，你到现在都还没玩腻啊？”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傅星辰莫名有些恼怒，“谁跟你心有灵犀？你别在这跟我套近乎，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她一边忿忿说着，一边抓着包就站了起来，然后把椅子往旁边一推，就要走。 朵拉夹在几人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四顾，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今黎顺势拉住了傅星辰的手，稍稍一用力，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的臂弯里去，下一刻，他用从不曾显露的冷傲望着对面的男人，“趁我用酒瓶敲破你的脑袋之前，滚。” 唐睿嗤的一声笑出来，然后悠然自得地拉开椅子起身，“今先生，年轻是资本，但年轻气盛就是病了，你这病，得好好治一治。”他语调格外的温和，与他周身的绅士品格相得益彰。 听到这里，傅星辰愣了一下，同时也忘记了挣扎，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叫唐睿的男人，又看了看今黎，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仿佛有着多大仇怨似的。别看唐睿看似无辜无害，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傅星辰看到了一种名为倨傲的情绪。这个人，怕是不简单。 “美女，本来我们可以享用一场愉快的晚餐，但是很可惜……”唐睿说着，无不怅惘地耸耸肩，然后说道：“不过我相信，我们之间的缘分不会这么快就结束，下次，我们有缘再会。” “滚。”今黎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当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字的时候，被他箍在臂弯里傅星辰吓了一跳，她还是头一回看见今黎这么凶巴巴的模样。 唐睿勾唇一笑，不发一言，转过身，手抄在口袋里，漫步而去。 “那个……”朵拉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她不大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情况并不乐观。尤其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今黎，竟然还对傅星辰对手动脚，这让她十分困扰。 “辰姐姐……”她怯怯地抬头，看向傅星辰，然后又看向今黎。 “抱歉……”今黎忙松开了傅星辰，眼神忽然温和下来，与刚才那头发怒的野兽判若两人，“……我刚才太冲动了。” 傅星辰拉着朵拉往一边站了站，警惕地看着今黎：“你最好别再有什么动作，刚才外人在场，我还顾着些情面，但是现在，我不可能再任由你胡来。” 今黎愧疚之余又带了些委屈，他这一天，抓心挠肺地想要与傅星辰接触，但是没想到半道上被个恶心的家伙截了胡，本来殚精竭虑地安排了很久，这下全都乱了套。他承认刚才是情绪激动过了头，但那也情有可原，刚刚那人故意接近傅星辰，他差一点就气红了眼。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现在只想改正……”今黎近乎请求的语气，让傅星辰心里五味杂陈。说实话，今黎在她心里的印象并不坏，而且不仅不坏，她还曾觉得今黎是个挺不错的人。除却他一再的欺瞒自己这件事，今黎这个人倒是真没有什么大过错。 今黎见傅星辰犹豫不决，就知道她并没有铁了心要与他断绝关系，今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仍旧不敢怠慢，开口时依旧小心翼翼：“要不，我们边吃边聊？你累了一天了吧？要不要吃顿好的补一补？” 累了一天了？傅星辰眉头一皱，她今天累不累，今黎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样，跟你也没关系。见到你我就没有胃口了，别提吃饭了。”傅星辰故意挑眉，挖苦了今黎一句，然后她抓着朵拉的手，冲着今黎撅撅嘴：“你爱吃什么你自己吃吧，恕不奉陪。” “别……”今黎赶紧拦在了傅星辰面前，“我请客，赔罪！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傅星辰眉头又是一皱：“瞧你那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就这么没骨气么？一顿饭就想把我收买了？我就差你一顿饭么？你也太寒碜人了。” 满以为用傅星辰会抵不过美食的诱惑，所以今黎故伎重演，结果哪里想到，这一招不灵了。再一看傅星辰这一次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今黎顿时慌了神，诚惶诚恐道：“我就是怕你饿着，没别的意思。” 傅星辰侧过头看他一眼，抿抿嘴没说话。 朵拉这会儿算是差不多看明白了，傅星辰和今黎是熟人，而且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不一般。看样子傅星辰并不厌烦今黎，再见今黎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语气态度又是那样诚恳，朵拉不免也被他打动了，悄悄地拉了拉傅星辰，问道：“辰姐姐，你真的不吃饭了么？我记得刚才你还说要好好选一选呢！” 傅星辰一怔，然后就听见从胃里传来了不友好的尴尬声音，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傅星辰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表情有些不自然，“在哪吃都一样的，不拘非得在这个地方。” 她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今黎已经听出了妥协的意味。也不知道是她实在是太饿了，还是小姑娘的话缓和了两人之间的对立感，总之傅星辰渐渐收起了身上的刺。 “梦江南的酱排、德园的大碗肉、草庐居的石锅鱼还有明苑的照烧鳗鱼，都是比较招牌的菜，如果你爱吃素的，庐州府的鸡汤娃娃菜、玉亭楼的什锦荟萃也都很爽口……” “打住打住！”傅星辰撅撅嘴，横了今黎一眼，“要是不好吃，我绝对饶不了你。” 今黎一愣，继而大喜，嘴角忍不住裂开了：“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不吃饱哪有力气削我是不是？” 傅星辰被他这模样这腔调逗得想笑，但是又不想破功，拼命忍了下去，狠狠抿起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朵拉仰头看见她的表情，忍不住捂嘴笑了，心里想到，原来这两人是一对欢喜冤家，并不是什么“敌人”。 ** 透过玻璃杯里的红酒，唐睿远远地望着楼下的两个人影。独倚在栏杆上，流光溢彩的灯光打下来，破显得尊贵异常。 他仰头，喝尽杯中剩下的最后的红酒，掩去了眼神中凌厉的锋芒。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侧过身来，助理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唐总。”助理在他身旁站住，然后不动声色地向下望了一眼，很快，他收起了视线，说道：“是黎明传媒的总裁……他怎么会在这。” “自古最难过的，便是美人关。”唐睿冷笑一声。 助理恍然大悟，随即扫了一眼与今黎站在一起的女人，很快他就意外地说道：“是刚才您去搭讪的那个女人……” 唐睿又是一声冷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看上了那个女人的姿色，对她有什么图谋吧？不过就是一个不懂世事的花痴女人罢了，俗不可耐。” 助理脸色一僵，不由得低下了头。 “不过——那个女人确实是个不错的猎物。”唐睿玩世不恭地笑了笑：“本来我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今黎不是很有能耐么？可是他喜欢的女人，却死心塌地地爱着另一个男人……这样，是不是很有趣？” 助理顿时面露诧异之色：“难道……您……真的要？” 唐睿瞥他一眼，“把这个女人的所有底细都给我查清楚，今晚，我需要看到她的私人报告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明白了。”助理神色一凛。然后快步离去。 唐睿转过头来，漫不经心又向下瞥了一眼，今黎已经和那个女人同桌坐下，看样子两人是要一起吃饭了。 “尽情享受最后的晚餐，dy。”唐睿缓缓勾唇，深邃的眸子里，反复深渊一般，将一切吞噬其中。 第31章 爱慕 饱暖思睡眠，在中心餐厅一顿饕餮之后，傅星辰渐渐感觉到全身心的舒展，同时疲惫和困意也袭上心头。懒洋洋休息了片刻之后，她看了看时间，说道：“到休息的时间了。” 今黎却意犹未尽，好不容易逮住了这样与佳人近距离接触、而且氛围又这样和谐的时刻，他哪里舍得现在就把傅星辰送走。但是他也着实心疼傅星辰走了一天的路，所以斟酌之下，他还是妥协了。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我送你回去。” 傅星辰拉着朵拉往一边站了站，然后抬头看他，淡然地摇头：“不用了，我知道怎么走。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吃饭的钱我们aa，待会儿我就打到你的支付宝里。” 今黎有些紧张，刚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生疏冷漠？这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了。“我送你，这边晚上挺黑的，而且往温泉的那条路不太好走。” 傅星辰沉默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朵拉，朵拉对山庄很熟悉，倘若今黎是在故意找借口的话，那朵拉肯定一下子就能听出来。然而让傅星辰有些意外的是，朵拉点点头，糯糯说道：“其实山庄到了晚上，确实挺黑的。这边没有装很亮的路灯，都是一些装饰灯，不熟悉路线的人，走起来可能不大舒服。” 真得力！今黎忍不住在心里把朵拉夸赞了一番，这个小姑娘，一看就很聪明，显然小姑娘对他印象不坏，有要帮着他的意思。 听朵拉这样说，傅星辰也就松口了，说实话她胆子确实很小，走夜路这种事情，她确实很排斥，尤其是这是她第一次来山庄，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确实有诸多不方便。如此一想，她就点了点头：“你态度这么诚恳，我再推辞下去，也显得我不近人情。那就一道走一程吧。” 得了应允，今黎自然高兴，乐呵呵地跟在傅星辰和朵拉后面就出了门。 夜风微凉，暑气消散了一些，傅星辰摸摸胳膊，这才发觉有些冷。 她刚一低头，一件外套就批到了她的肩膀上，她身子一震，回过头来，就看见今黎身上穿着的西装不见了。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她忙转回了头去，低声道：“谢谢你……” 夜色掩映下，今黎没有看清楚傅星辰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她忽然软和下来的语气里，今黎也能听出来傅星辰情绪的变化。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说道：“山上不比山下，山下气温高，但是山上就冷得多，尤其是到了晚上，气温基本上也就只有十几度。你穿得这样单薄，被山风一吹，就要冻病的。” 傅星辰听了，既觉得不大好意思，又觉得难为情。怎么看都觉得今黎是打心眼里的为她好。一个人，他偶尔关心一下人，也许是出于礼貌或者客气，但是他一直都关心人，那就说明他是出于真心实意——所以，今黎对她，是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在里头么？ 今黎见她只是沉默地走着，也不应答，以为她又不高兴了，顿时心里忐忑起来。不由得想到，难道刚才又说错了什么话么？他左思右想也不知道那句话说的不合适，但又不敢贸然问傅星辰，所以也只能一路憋闷着往前走。 到了石阶处，傅星辰没有防住前面路况的变化，一不小心就被绊了一下，朵拉与她手牵着手，见她身子往前倾，作势就要拉住她，无奈朵拉的身量太小，力气也不够大，非但没有拉住她，反而被她带着整个人也往前倾去。 “当心！”说时迟那时快，今黎飞快地冲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傅星辰，又顺势把朵拉给拉了起来。 堪堪站稳脚跟的傅星辰吓了一大跳，心有余悸地睁眼看了看前面的路，这才发觉路面山有不少的乱石。这一下若是扑倒在地上，即便脸不会受伤，那胳膊和手免不了要割出几个血口子来。 “真险……”朵拉也惊出了一身冷汗来，继而她转过头来，紧张地在傅星辰身上打量，“辰姐姐，你有没有事？都怪我不好，这条路我走了很多次，却忘了提醒辰姐姐……” “千万别这么说。”傅星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天这样黑，看不见路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并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 今黎也跟着附和：“说的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渐渐的你也就成了逆来顺受的人。” 朵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向今黎，借着暗淡的光，她第一次打量今黎，眼前这个只有她仰起头才能看清楚长相的男人，有一种出类拔萃的英俊。比之在餐厅里搭讪傅星辰的那位绅士，今黎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不知怎么的，朵拉忽然十分羡慕傅星辰，身边能有这样优秀的男子。 傅星辰和今黎却没有注意到朵拉眼神的变化，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傅星辰才低眸道：“还是谢谢你。” “这么说，你已经原谅我了？”今黎忽然笑问。 傅星辰一愣，倔强地撅了撅嘴，然后一言不发，拉着朵拉，撇开今黎就往前走去。 看着傅星辰那固执中带一些孩子气的身影，今黎不由得偷笑起来，然后他很快追上去：“别走太快，当心脚下！” **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8号房，傅星辰带着疲惫进门去，然后懒洋洋地倒在了沙发上，“才八点四十，我就这么累了，平时在学校写报告，熬夜到一两点也都很精神的。” 今黎进门，首先飞快地环视一周，继而视线温和地落在傅星辰身上，“你就是个工作狂，忙起来的时候一身是劲，现在让你消遣一下，你反倒觉得累了。可见你是不爱享受的人。” 傅星辰耸耸肩，不置可否，“哎，待会儿泡个温泉，什么烦恼劳累都会走光光。” 提起泡温泉，今黎忽然面色微热，看向傅星辰的目光，也更加深邃。他一早就发觉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很不一般，连发型都换了，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的欣赏一番，直到现在，细看之下，傅星辰非但眉眼清秀，连身材都十分出色，玲珑有致、比例协调，让人如何不喜欢，不关注。 傅星辰歇了一会儿，转头见今黎正痴痴看着她。她心头一惊，下意识地皱起眉头道：“这眼神也太明目张胆了。我瞟一眼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果然男人一个个都是色字当头，你也不例外。” 今黎尴尬不已，干笑两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傅星辰颇为愤慨地瞪了他一眼，“少给自己找借口了。时间不早了，我不留你了，你快走吧。” “这就赶人了？”今黎十分无奈，“不能请我喝杯茶么？” 傅星辰虎着脸看他一眼，然后眼睛扫了扫一旁的茶壶，“我不爱喝茶，所以没有煮茶。你要是想喝，冰箱里应该有绿茶饮料，你可以拿一瓶走。” 今黎顿时哭笑不得，他算是看明白了，傅星辰这是变着法地要赶他走呢！哎，他即便再想留下来，也不能总这么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用兵之计不在一时半会儿，他暂且收兵好了。 “那我真走了……”今黎故作委屈的模样，“大晚上，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么？”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锁好门窗，不就行了么？而且山庄里肯定有安.保措施的，这里出入的非富即贵，山庄的老板也不想看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吧？” 傅星辰早看出来今黎是在跟她绕弯子，她才不吃他那一套，所以二话没说，就把今黎给推了出去。 望着紧闭着的大门，今黎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美人虽好，可是太难攻略。 ** 洗了个澡之后，傅星辰穿上了比基尼，然后裹着大浴巾走到了玄关处，玄关后面正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温泉。 朵拉见她出来，笑着走上去，递给她一瓶温的蜂蜜柚子水，“补充点维生素，泡温泉很耗体力的，还容易渴。” “太谢谢你了。”傅星辰惊喜地接了过来，轻啜一口，入口是清冽的柚子气味，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笑道：“真好喝，朵拉，你简直就是个小天使。” 朵拉有些羞涩：“这都是我在山庄里学会的，我在这学会了很多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玄关的门，然后领着傅星辰走到了温泉池旁边。她先是伸手试了试水温，然后把一帮的藤椅搬了过来，“辰姐姐，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你就把浴巾脱了放在椅子上吧，我在旁边等着你。” “你不一起么？”傅星辰有些诧异，“这么好的温泉，你不想泡一泡么？” 朵拉眯眼笑了：“我天天都住在山庄里，温泉对我来说已经不新鲜啦！几乎每天都能泡上一回，所以今天我就不泡了。” “说得也是……”傅星辰若有所思，然后就脱了浴巾下水。 水温十分的温和亲肤，是与一般的热水所不同的触感。因此刚一下水，她就忍不住发出感慨：“好舒服啊！” 朵拉听了，欢喜地笑出声来，仿佛十分自豪。 傅星辰就这样在温泉中游弋着，如同一尾欢快的鱼，水雾缭绕，她时而趴在池边欣赏风景，时而又仰头仰望天空中的繁星。巨大的天幕之下，是星辉万点，那也正是她名字的由来。星辰、星辰——原是这样波澜壮阔的景色。 ** 夜风拂过窗台，周遭是竹叶的沙沙声，唐睿胳膊支在二楼的阳台边，好整以暇地向右下方的某一处望着。尽管蒸腾的水汽偶尔遮住了他的视线，但是也并不妨碍他饱览无边的春.色。远远地，他似乎听到了水声，是那人撩动水波的声音么？ 这样想着，唐睿勾起了嘴角，“好一个性感的尤物。怎么办，我好像被你迷住了。” 他的自说自话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到，他既觉得刺激，又觉得可惜，刺激的是偷窥给他带来的快感，可惜的是，他即便心痒难耐，也没有办法立刻就把那人揣进怀中，压在身下。 每多看一秒，浴火就强烈一分，唐睿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喉咙，瞥了一眼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文件夹。许久之后，他抿抿嘴，斜斜一笑：“傅星辰，你尝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第32章 痴念 一盏床头小灯寂寂亮着，照出一片温馨与安稳。 傅星辰和朵拉一起躺在床上，听着山风拍打窗户的声音。山中夜晚，是静谧的，亦是欢闹的。窗外有远远近近的蝉鸣和虫鸣，若不是因为周遭的装潢实在是过于奢华，时刻提醒着傅星辰她所在的地方，不然傅星辰真要以为自己正置身于乡下或者小山村里。 “朵拉，”傅星辰看向清秀的姑娘，“可以跟我聊一聊你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在山庄里。” 朵拉垂眸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也不知道，隋阿姨从来不告诉我们原因。除了这一点之外，她对我们都很好，在生活上一直都很关照我们。” 傅星辰觉得有些奇怪，“那隋阿姨当年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呢？” 这个问题，也是长久的盘踞在朵拉心里的问题，她时常会为真实的答案困扰着，但是无论她怎么想，都一筹莫展。后来她遇到了形形□□的山庄客人，有些客人就告诉她，她也许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孩子，专门供别人玩乐的。一开始朵拉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是她总觉得，不可能，并没有所谓的玩乐，隋阿姨甚至都没有苛待过她们，又怎么会出卖她们？ “像你这样的姑娘，山庄里有多少？” 朵拉抿抿嘴，“具体的数目记不大清楚了，跟我差不多大的应该有三四十个。还有一些比我更早来山庄的姐姐们，大概也有一二十人，现在她们已经很少出现了。隋阿姨说，她们大了，不能耽误她们将来的人生，就把她们送出了山庄工作，或者让她们嫁人了。” “都是女孩子么？”傅星辰的疑惑更深了，对朵拉所说的这个隋阿姨，也更加的好奇。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牵涉到这么多的孤女？事情太蹊跷了！ 朵拉肯定地点头：“是的，全是女孩子。不过隋阿姨对我们很好，从来不让我们去接触男客人，只是让我们来接待女宾。接待男宾的人都是从外面招进来的服务员。” 朵拉看起来说得都是实话，虽然傅星辰为此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这个山庄，明面上是个温泉山庄，实则像个女童收留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傅星辰颇为无奈地问：“也像其他姑娘一样，到了年龄就嫁人么？” 听到嫁人二字，朵拉不由得一阵脸红，“我才十三岁呢。嫁人什么的，离我太远了。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 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脸却那样红，傅星辰也是从这样大的姑娘过来的，所以也能明白朵拉现在的心情。但是看破不说破，所以傅星辰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她看看时间，然后关掉了灯，“睡觉了，晚安。” “晚安。” ** 清晨的山庄，处处都是燕雀的啁啾。今黎一早就等在8号房的门口，等了一时半会，没听见有什么动静，他有些急了，就开始敲门。 “傅星辰！你在里面么？” 在客厅烧水的朵拉听见敲门声，赶过来开门，见是今黎等在门口，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今黎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进了门，提了提手上的盒子，“我来送早饭。怕她饿着。哎！她人呢？！” 朵拉怔忡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辰姐姐在泡温泉，我先给她煮点蜂蜜水喝。我们打算过会儿在一起出去吃早饭的。” “泡温泉？”今黎有些诧异：“昨晚上没泡么？”昨晚上他因为担心傅星辰，就在房子外围等到了小半，那个时候他分明听见了傅星辰去泡温泉的声音。她怎么这会儿又泡上了？ 朵拉抿嘴笑笑：“姐姐说很舒服，趁着离开山庄，再最后享受一次，毕竟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怎么不会有，只要她想来，我就带她来。”今黎不自觉地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好在傅星辰并不在场，不然一定会对他横眉相向。 朵拉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解，“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么？” 今黎愣了一下，脱口说道：“现在还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回答，朵拉舒了一口气，心里也轻快了一些。但是转而，她就听见今黎说道：“不过她早就是我女朋友，不，未来妻子的人选，所以不差这会儿功夫。” 听到这，朵拉面色一僵，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黎侧身对着她，所以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等他转过身来时，只见朵拉已经在低头泡蜂蜜水。 “她喜欢喝这个？”今黎好奇的问。 朵拉点点头，“昨天给姐姐泡了一杯，她很喜欢。我就想在她走之前，再给她泡一次。” 今黎一听，来了兴致，既然是傅星辰说喜欢的，那他无论如何也得学一学。 “你动作慢一点，我在一边看着，跟你学学这个手艺，将来也能用来哄她开心。”今黎跃跃欲试，一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朵拉手上的动作。 也许不习惯被今黎盯着的缘故，平日里娴熟得不能再娴熟的步骤，此刻却突然生疏了起来。朵拉纤细的手臂忽然微微有些颤抖，拿着水杯和茶壶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动作凌乱了起来。忽然不小心有水溅了出来，朵拉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就丢了水杯。 “哎呀！”眼看着水杯就要落在地上，朵拉惊叫出声来。 今黎眼明手快，立刻弯腰抓住了水杯，白瓷的小杯子，在他手掌里打了个滚，然后稳稳的停下来。 “别紧张，”今黎只把朵拉的失误当成了害羞与紧张，却没有往深了想。“你要是不想我在一旁看着，我就不看了。你慢慢发挥，我到那边坐着等。”今黎说着就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朵拉回头，抬眸看了一眼，今黎正低着头，随手翻看旁边小架子上的书，落地窗正好在他身侧，晨光透过窗子落在他身上，修饰出赏心悦目的轮廓。他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男人，但是好看的刚刚好，不过分漂亮，也不平庸，也许白璧微瑕才最为惊心动魄。朵拉差一点看得痴了，待今黎抬起头看过来，她忙回转过身，两手有些无措的翻弄起水杯，心里却早已经杂乱无章起来。今黎会不会发觉了她的眼神？今黎会怎样看她？ 就在朵拉心潮澎湃的时刻，今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小姑娘很灵秀，又带着质朴的气息，真像是山水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今黎如是想着，视线很快也就转了过去，落在了玄关处，凭着他对山庄的了解，他知道，玄关后面，就是温泉。 等了不止多久，就在今黎险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玄关后面有了动静。 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片刻，就听到傅星辰温软如玉的声音：“朵拉，你把浴巾拿走了么？” 浴巾？今黎忽然面色一红，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那种画面。咳——他赶紧往一旁退了退，然后看向朵拉：“你要不要过去帮个忙？” 朵拉放下茶壶，身子翩翩地走进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抱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出来。 “你转过身去。”朵拉站在玄关处，抬头看向今黎。 今黎会意，乖乖地转过了身去。然后就听见玄关打开的声音，接着又是关门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过去，玄关重新打开。紧接着傅星辰惊讶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黎忙转过身来，然后就只见，傅星辰身着一袭白色及踝的长裙，黑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她一张脸因为泡温泉的缘故而白里透红，平添了许多风韵。 所谓的美人出浴，大抵说得就是这种场景。今黎只觉得从脖子一直烧到脸上，额头上的脉搏都突突地跳动起来。 “你刚才都没告诉我外面有人，”傅星辰有些抱怨地看了一眼朵拉，“感觉好丢人……” 今黎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我只是来送早饭，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觉得尴尬，我现在就走就是了。” 傅星辰抿抿嘴，接着豁达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我又不是那种二八少女了，还讲究这些。既然带了饭来，就一起吃吧，也省的你白跑一趟。” 今黎先是一阵欢喜，毕竟傅星辰答应留他吃饭，但是旋即，他就咂摸出来一丝味儿来，刚刚傅星辰说自己不是二八少女了，不讲究那些拘束，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还是实情如此，亦或是他想多了么？ 心里抱着这样的困惑，接下来他就有些困扰了。时不时打量几眼傅星辰，眼神里总带些疑惑。 这样的次数多了，傅星辰也觉察到了，吃了一勺蒸蛋后，她皱起眉头看向今黎，“你老是看我，是能看出花来么？” 今黎有些尴尬地低头，赶紧喝了两口紫菜蛋花汤。 傅星辰抿嘴，搁下了勺子，有些严肃地看着今黎，“你有什么话就快说，闷在这像个姑娘似的，还要人猜你的心思。” 今黎越发的不好意思，“等回头我们再细说。”说完他眼神瞟了瞟朵拉。 傅星辰见状，明白过来，于是也就不再追着问。朵拉见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交换眼神，一副默契的不得了的模样，心里又是羡慕，又不是滋味。不管怎么看，自己这个外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辰姐姐，你什么时候走？”沉默许久之后，朵拉仰头问道。 第33章 惊喜 傅星辰喝完了汤，不假思索地回答：“收拾一下就走了，联票上说是十二点前离开，但是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了，昨天该玩的地方也都玩过了，这种地方就是体验一回的，也不指望一直都住在这里。” 朵拉听她这样说，低低唔了一声，慢悠悠搅动着碗里的汤，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 傅星辰不解，问：“你是有什么事么？要是真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行，我能办到的肯定答应你。从进了山庄就是你在关照我，我早把你当成好朋友了。” 朵拉犹豫了一下，有些可怜地看向傅星辰，“那你可以常来看看我么？我一直都待在山庄里，已经十几年了，在这里一个人很孤单……” 傅星辰大为震动，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答应你，只要我有空闲的时间，我就来看你。你也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傅星辰说完，顿了一下，忙问道：“之前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是你自己的手机号么？我到时候就用这个号码联系你。” 朵拉眼神忽然一暗，然后颇为无奈地摇头：“那不是我的手机号，我也没有自己的手机。那是山庄临时分配给我们的。隋阿姨不准我们与外面的人联系，也从不给我们对外联系的机会。” “这是什么情况？！”在一旁的今黎，顿感事情不太对劲，“还有这样的事情，这都什么时代里，怎么还像看犯人一样的看着你们？！” 犯人二字太过严重，在傅星辰心头留下了一记重击。今黎说得很对，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事有古怪，但是总也没有往很过分的地方想，现在听今黎这样说，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们没有权利这样禁锢你们，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圈.禁！难道你们都任凭他们这样限制你们的自由么？还有，像你们这样的年级，是不该在工作的，这违反了劳动条例！山庄再违法使用童工！” 傅星辰的情绪有些激动，朵拉吓了一跳，嗫嚅着说道：“可是要是没有隋阿姨他们，也许我们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是隋阿姨一直对我们好，我们才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今黎皱起眉头，越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来兼职的？你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隋阿姨又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题仿佛连珠炮一般地跳出来，不只是朵拉不知所措，连傅星辰都沉默了。 “你别问她了，这些问题我也都问过的，但是连她自己也都说不清楚。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的。我们只不过是平凡的存在，除了沉默，还能怎么办呢？” 傅星辰极度无奈地说完这番话，然后叹了口气，颇为怜惜地摸了摸朵拉的头，感叹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带你走。听你说得这样可怜，我于心不忍。” 今黎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会让人去调查线索。”说完他转过头看向朵拉：“你想好了么，只要你说愿意跟着我们走，那我们今天就带你离开山庄。” 朵拉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向今黎，完全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傅星辰也同样很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依着今黎的身份，带走朵拉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事情，让她意外的是，她没想到，今黎竟然就以为她的一句话，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 “是不是欠妥？”回过神来的傅星辰很快问道。 朵拉的脸色旋即变了，看向傅星辰的眼神也突然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本正为今黎要带她离开山庄这件事而感动不已，忽听见傅星辰这样说，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刚才傅星辰分明说得好好的，心疼她，想带她走，但是为何在今黎提议之后，却忽然又犹豫了、改口了？难道傅星辰所谓的对她的关心，只是口头说说的虚情假意么？朵拉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心态也难以平静下来，甚至开始埋怨傅星辰贸然的阻拦——难说她不是故意的。 傅星辰注意到了朵拉的眼神，被她突然晦暗下来的目光吓了一跳，她心头一阵忐忑，问：“朵拉，怎么了？” 朵拉抿嘴，低下头，掩去心底里无限的自怜与悲哀。沮丧的说道：“你们还是不要为我的事情为难了……我的命是山庄给的，山庄养育了我，我理应报答它。所以，我不会离开……” 傅星辰愣了，“你这是在说气话！我刚才那话没有别的意思，我不过是想要制定一个更可行的计划，所有的事情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办成的。有些事说来容易做来难。你觉得这个山庄的老板会是一般人么？他的势力，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到的。” 因为情绪激动，傅星辰的语调忽然升高了一些。朵拉默默听着，心中忽然有些烦躁。说什么不可招惹，分明今黎刚才说的好好的，她知道，今黎也不是普通人，只要今黎愿意带她走，那么他就一定有办法。这样想着，朵拉心里极度委屈起来，原来她一直喜欢的辰姐姐，到了关键时刻，也不能切身的想到她，只不过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而已。 “她说得对，”今黎忽然说道：“不过，即便有困难，我也可以想办法克服。现在，只是等你一句话而已。” 朵拉和傅星辰同时看向今黎，他脸上是坚毅的神色，仿佛早已经成竹在胸。 傅星辰默默点点头，然后看向朵拉。只见她痴痴看向今黎，眼圈发红，眼眶里早已经蓄满了眼泪。她是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傅星辰不禁这样想，也许今黎确实有办法。 “说说你的计划吧。”傅星辰冷静地看着今黎。 “一个电话的事。”今黎拿出手机，很快拨通了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了，傅星辰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何许人也。只知道短短的一番交谈之后，今黎就挂断了电话，斩钉截铁地说道：“妥了。” 朵拉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激动地抱住了傅星辰，喜极而泣：“我可以离开了！我可以离开了！” 傅星辰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虽然不知道今黎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是结果总是圆满的。她很高兴，一边轻拍着朵拉的背，一边感叹道：“太好了，心想事成，咱们这就能一起走了！” 朵拉松开傅星辰，眼泪来不及擦，就要给今黎下跪，今黎和傅星辰都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了起来，“别这样，哪里受得起！” 朵拉忽然间泣不成声，“我好开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傅星辰和今黎四目相对，不约而同的有些心酸。沉默了片刻后，傅星辰温声问道：“你有要收拾的东西么？我们现在就带你过去收拾。或者，你有什么要好的小姐妹，也可以跟她们打个招呼再走。” 朵拉怔了怔，默默擦了擦眼泪，思绪良久，她摇头：“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也就没什么能带走的。唯独舍不下的，就是小彩和棉棉，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我要走了，想见她们最后一面。” “好，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找她们。”今黎站起身来，望向傅星辰，“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收拾行李，待会我跟你们一道走。” 听着今黎果断的语气，傅星辰心里有了底气，忐忑与不安也渐渐地消失了。是了，她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也因为这个男人，而充满勇气。 “好。”傅星辰点头。 今黎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来，抬手拍了拍傅星辰的肩膀，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朵拉，来，把眼泪洗干净，咱们待会就走了。”傅星辰微笑着捉住了朵拉的手，温柔地看着她：“你放心，今黎答应办的事情，肯定能办好。” 朵拉心头一热，脑海里不停地萦绕着今黎看他的眼神，那深邃的眼神，反复包含着无限的深情，令她心驰神往。他答应带她离开山庄，是否就意味着，她离他更近了？ ** 茶室里茶香缭绕，傅星辰低眉，放下白瓷的小茶盏，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 他身着赭色的褂子，脚上是一双老布鞋。浑身的儒雅气息自成一派，就连清淡的茶香，都比不及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清淡气息。所谓人淡如菊，大抵讲得就是这般风度。傅星辰如是想着，就听身侧的今黎说道：“费先生，晚辈唐突，还请您见谅。” 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能让今黎用这样态度讲话的人，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傅星辰这样想着，就不由自主地就向着中年男人看去。 费逸豁然一笑，摆摆手，“今先生言重了。圈内圈外人都知道今先生是个有担当的青年才俊，把我手底下的姑娘托付给你，倒是对他们的一种成全。”他说完，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管家，“她们都来了么？” 管家一袭中山装，显得十分庄重，一开口，语气也老成持重，话不多，但是很精练：“都等在门口。” 费逸点点头，笑了笑，“别让小姑娘等急了，让她们进来吧。” 管家会意，稍稍推开了身侧的门，不出声地朝外面说了什么，接着就是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转眼，两个穿着刺绣长裙的姑娘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从进门时就一直低着头，直到走到了费逸跟前，两个小姑娘像模像样地弯腰颔首，糯声道：“费先生。” 傅星辰看过去，只见两个小姑娘的个头差不多，看起来与朵拉的年纪也相仿。大约都是没有满十六岁的姑娘。 费逸简单地应了两人，这才指了指坐在一边的朵拉，“她就要离开山庄了，临走前想跟你们再叙叙话。” 第34章 别离 两个小姑娘似乎早就知道了她们来的目的，所以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两人乖巧地绕到朵拉身边，然后紧挨着朵拉坐了下来。 傅星辰这才有机会看见两个小姑娘的正脸，两人的模样都很清秀漂亮，不愧是钟灵毓秀的女孩子，眉眼平和，总带着些山水间的清丽。 但是一想到，她们与朵拉的处境一样，都受着山庄的桎梏，傅星辰心中就一阵沮丧和失落。她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把头转了过来。 今黎见状，也知道她的心事，但是眼下，他还不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带走一个朵拉，也许是他力所能及，但是再要带走其他更多人，恐怕就不是他的能力范围了。 两个小姑娘坐定，却不说话，片刻过去，两人的眼泪就都簌簌地落下来。 朵拉本来强忍着眼泪，看到两人哭了，她也忍不住哭出来，只是却不出声，无声的悲戚让人叹息，傅星辰转头瞥了一眼，很快就又低下头去。本来是说要她们话别，但是在这种地方，在这些人面前，她们又能说些什么呢？她也许说不上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但是在她们的潜意识里，早就明白这些人是不可得罪的。 “朵拉，待会就到时间了。”这样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说不定还会让人家眼见的心烦。于是傅星辰站起身来，走到朵拉旁边，摸着她的肩膀说道：“以后肯定还会有机会再见面的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朵拉忽然间泪如雨下，小彩和棉棉两人也忽然一把抓住了朵拉的手，泣不成声。 “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你们、你们一定要来找我。”朵拉站起身来，泪眼滂沱看着昔日的挚友。她总觉得，这么一撒手，她们三个人，将会就这么散了。 也许是心有顾忌，两个小姑娘终于憋着哭声放开了朵拉的手，默默退到了一边去。傅星辰见机拉了拉朵拉，“我们走吧。以后再来看她们。” 朵拉忽然很想求今黎也带小彩和棉棉走，但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任性。今黎愿意带她走，已经是对她的最大恩惠，她哪里还能要求别的？ 所以她死死咬住嘴唇，决绝地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忽然关上的瞬间，小彩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悲鸣出声：“朵拉！” 一声悲泣，早令人不忍卒听。傅星辰背过身去，目光正好与费逸对上。只见他如常地坐在藤椅上，脸上一派的宁静祥和，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见此情景，傅星辰垂下眸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也许对于费逸来说，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小儿科了。 “茶凉了。”等到小彩和棉棉两个小姑娘也被人领了出去后，费逸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了，“二位还要续杯么？” “不了，”今黎站起身来，傅星辰也随即站起来，“多有叨扰，还望您谅解。” “客气了。”费逸淡淡一笑，“那我便不送二位了。” “您留步。”今黎朝着费逸点头示意，然后对着傅星辰使了一个眼色。傅星辰会意，也朝着费逸点点头。 费逸又是一笑，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地退了出去。 门外，竹林风声依旧，送来屡屡凉意。朵拉寂寂站在石桥上，背对着他们。 傅星辰走过去，给她披上外套，“走吧。” 朵拉不语，只是点头。 傅星辰抬头，与今黎对望一眼，两处都是无话。 ** 许是因为心神耗损，在回程的路上，朵拉躺在后座上睡着了。傅星辰这才从后座换到了副驾驶座位上去。 一路上，今黎与她都心事重重，情绪也不大高，两人根本想不到一个简单的山庄之行，能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费逸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商界大佬，靠着百货公司发家，后来又杀入地产业，一度成为明星人物，却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退居二线……现在的他，如你所见，过着养花品茶的山水田园生活。” 今黎说完，抿了抿嘴，“我问了他山庄姑娘的事情，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傅星辰打了一个激灵，“什么故事？” 今黎却沉默了，良久之后，他摇摇头，“也许他是在骗我的。” “不管是真是假，不能说给我听听么？”傅星辰蹙眉，“你还信不过我？” 今黎摇头，眼神温柔无比的看着傅星辰，“不，只是不想你的世界里，沾染污浊与泥淖。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听这样的故事。” 傅星辰愕然，呆愣半晌，“难道说，费逸做的勾当……” 今黎忽然攥住了她的手，她浑身一震，视线落在交汇的两只手上，耳边陡然间嗡嗡作响。 接着，她就听见今黎那温和的声音：“费先生是个好人，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我选择相信他。” 傅星辰惊异不已，一会说不想让她沾染污浊，一会又说费逸是个好人，所以，到底真相是什么？然而今黎却三缄其口，无论如何也不肯说了。 只是她却再也没法把自己的左手抽出来，因为今黎不肯放。 直到许久之后，傅星辰半是嗔怪半是娇羞地斥道：“你在开车，不要分心。” 今黎这才依依不舍地撒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过脸来，一眼笑意地看着她，“你之前还说自己不是二八姑娘，可是现在却羞得脸通红。” 傅星辰一怔，继而抬手锤了一下今黎，“你胡说什么呢！我哪里害羞了，哪里脸红了？” 今黎笑嘻嘻指了指上头的镜子，揶揄道：“你要不要照一照？看看我是不是在胡说。” 傅星辰差一点“恼羞成怒”，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今黎，两手一叉，就不说话了。 “别，我错了！”今黎忙贱兮兮的上来讨饶，“是我胡说，是我在胡说，你的脸一点也不红……” 看着他苦情的表演，傅星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了你，早知道我生气了要哄，你之前还非得撺掇我的情绪，可见你就是爱作。” 傅星辰笑起来的模样别提有多好看，今黎心里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早自顾自地就把傅星辰当成了他的女朋友。所以开怀之下，他一时口不择言：“那还不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想逗你玩，又想宠着你。” 轰——傅星辰头顶一声惊雷。若不是有安全带绑着，她差一点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脸上已然写满了惊诧和不可置信，“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今黎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先是有些心虚，继而沉默了小半会儿，经过了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之后，他一咬牙，仿佛受气包一般地说道：“我说，我喜欢你，想逗你玩，又想宠着你……” 傅星辰惊得下巴差点都掉了，她拍了拍脸，确认自己醒着。“你刚才，是在表白？还是在开玩笑啊？玩笑也不是你这个开法吧？” 今黎顿时就无奈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傅星辰怎么就一点都不开窍呢？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对自己没意思？那完了，看来他就是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却没结果的单恋！这也太悲催了！ “哎……”今黎自怜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啥话也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 傅星辰顿时一头雾水，她可什么都还没说呢，今黎怎么就能说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呢？现在懵逼的人，好像是她吧？“我说，你好歹把话……” “哎……”今黎又是一身叹息，脸也愁成了苦瓜脸，“我好可怜，第一次表白，就被婉拒了。” 原来说的是这事！傅星辰立刻明白过来，不禁哭笑不得：“我也没……” “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呢？”傅星辰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听见从后座传来了一声懵懂的声音，是朵拉醒了。 傅星辰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同时示意今黎不要说话，然后她转身趴到座椅背上，往后看，朵拉正揉着眼睛从座位上爬起来。“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朵拉坐正了身子，乖巧而温柔地笑了笑：“没有，是我睡太久了有些头疼，所以我就醒了。” “头疼？”傅星辰忙关切地把手伸过去，摸了摸朵拉的额头，“还好不烫，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病了。” “是不是晕车了？”今黎闻声转头看了一眼。 看着今黎侧脸的轮廓，朵拉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她不敢对上今黎的眼神，于是迅速地低下头，低声道：“可能是吧。” “这样，我这带了晕车药，你要不要吃一点，”傅星辰说着，从包里翻出了一个小药瓶来，倒了一片出来放到朵拉手心里，然后又递了一瓶水过去，“这个药挺有效的，我每次都指着这个了。”说完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很快就到我家了，也就十几分钟的事，你先忍一忍。” 朵拉点点头，然后默声吃了药。把水还给傅星辰之后，她仰头，懵懂地问：“姐姐，以后我是要跟着你一起生活了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一下子就把傅星辰给问住了——他们的计划里，只有把朵拉带出来，却忘了如何规划她的未来。 事情似乎有些糟糕。 第35章 换房 就在傅星辰愣神的功夫，今黎忽然开口了：“可能要你辛苦一些，但是我会先给你们安排好。” 傅星辰一愣：“安排什么？” 今黎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搬家。” “我那边……”傅星辰刚想说“我那边住得好好的”，但是很快她就想到，她和禾笑合租的那个三十平米都不到的小房子，容下两个人住都很困难，别说再加上一个朵拉，屋子里已经连多放一张床的空隙都没有，总不能就让朵拉将就在那里。 想到这些，傅星辰只能妥协了：“只能是换个大点的房子了。”话说得是容易，但是她不得不考虑到很多现实的问题，她和禾笑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两人经济来源都很少，日子也都过得紧巴巴的，所以两人才会那么多年都蜗居在那么小的出租屋里。如果真说要换房子，先不说她有没有钱换，禾笑肯定就第一个不同意，届时两人铁定是要分道扬镳了。 越想这些，傅星辰就越觉得头大，也不知道到时候跟禾笑见了面，该怎么解释这个事情。 今黎见她低着头默不作声，大概也能猜到她是在为钱的事情发愁。不过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什么难事。 “房子和钱还有朵拉的入学问题，我会全权负责。剩下的事情，则只能拜托你了。简而言之，只要是涉及到钱的问题，你大可以放心，如果还有别的难处，你也可以提出来，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傅星辰惊得目瞪口呆：“你全权负责？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总是要想点靠谱的法子。” 今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整以暇看着傅星辰：“好，那你说，靠谱的法子是什么？” 傅星辰顿时噎住了，说实话，让她去想办法，她还真没辙，她自己还保不住自己呢，现在身边又多了个十几岁的姑娘，不说别的，衣食住行，总是要顾得到的，这些可都是要钱的！ 朵拉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似乎是找不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心里不由得有些沮丧。原来离开山庄是一码事，如何在外生活又是一码事，她也是个有心气的人，不想依附着被人，更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于是她说道：“姐姐，今哥哥，你们大可不用担心我，只要给我找一份工作，我就能养活自己了……” 傅星辰顿时急了：“别犯傻，外面不比山庄里，在山庄里也许还有人关心你对你好，真到了外面，你很可能找不到工作，即便是找到了，你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也多半是别人欺负的对象。” 朵拉脸色一白，顿时生出了悲哀之感，傅星辰说得对，她才十三岁，又能做什么呢？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大多都在读书，哪里懂什么讨生活呢？她只身在外，无亲无故，出了什么麻烦，恐怕也找不到人为她出头。 “我是不是不该离开山庄？”朵拉泫然欲泣地望向傅星辰，“姐姐，我就是个包袱，是个拖累。” “不，你的未来会很好。”傅星辰异常肯定地说道，想了想，她觉得，就算是为了朵拉，她也只能接受今黎的建议，大不了，她先打个欠条，等她毕业后，再把钱如数奉还。于是她看向今黎，郑重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现在跟你预支一些钱，将来我连本带利还你。” 今黎有些惊讶，他想不到，傅星辰竟有这般魄力。其实他早就做好了要为她们负责的打算，只等傅星辰接受而已。却不料傅星辰骨子里又是这样的要强。 他不想折了她的自尊心，于是点点头：“好，我给你打欠条。”——这个欠条，多希望你能用一辈子来还。 ** 在傅星辰的指挥下，今黎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一个花坛附近。 今黎下车，跟着傅星辰往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走，走到半途，他才蓦然想起来那次来找傅星辰的事，当时他在居民区里转悠了那么久，却没有想到，她就住在沿街的这一栋，正对着花坛的楼，正是当初他停车的附近。如是想着，今黎不由得生出一种宿命之感，若是缘分未到，擦肩也会错过。 上到了五楼，傅星辰在前面开门，朵拉站在她旁边，今黎则跟在最后。 门一打开，一个女人就像风一样飞扑过来，然后一下子就抱住了傅星辰。 朵拉和今黎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两人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见一个雀跃的声音叫到：“是不是都爽翻了？有没有遇上土豪高富帅？有没有什么艳遇？” 呃——今黎站在门口，摸了摸鼻子。 朵拉则羞赧地低下了头去。 傅星辰好不容易从禾笑的魔鬼怀抱里挣扎出来，苦笑不得地拍了拍禾笑的脸，叫到：“你快醒醒吧！别叫人看笑话了！” 听傅星辰这样说，禾笑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人正站在门口。其中一个是个小姑娘，另一个则是个帅得不要不要的大高个。 看到今黎的那一刻，禾笑的眼睛顿时冒出精光来，然后只听她坏笑出声，“啧啧啧，小辰辰，你可以啊……” 禾笑的笑声委实太过露骨，傅星辰既尴尬又无奈，把禾笑往一边推了推，然后就把朵拉拉了进来，接着再招手让今黎进去。 禾笑抱臂站在桌子边，一脸坏笑地看着这进来的一大一小，忽然她转头看着傅星辰问道：“辰辰，你今年多大来了？” 傅星辰不明所以：“到了九月份就满26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禾笑捏了捏下巴，眼珠滴溜溜打量了一圈今黎和朵拉，把他们两人看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仿佛就是案板上待宰的小鱼似的忐忑不已。 忽然，禾笑笑出声来，故意搞怪道：“难道说，这是狗血的肥皂剧现实版？女博士隐婚多年，一朝带着十几岁的女儿公回家探亲……啧啧啧……” “啧你个头啊！”傅星辰脸差点就绿了，抄着桌上的卡通扇子就抄着禾笑挥舞过去：“一天没见，你就嘚瑟成这样了，我在这家里还有没有一点主权了？来的都是客人，你可别再乱说话丢人面子了！” 禾笑咯咯乱笑，腿脚麻利地跳到了一边去，躲过了傅星辰的“追击”。 “行了行了，开个玩笑……”禾笑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然后收敛了脸上顽皮的笑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眼今黎，然后说道：“帅哥你好，我是傅星辰的铁哥们，我叫禾笑。” 铁哥们……今黎一脸黑线，讷讷点点头：“你好，我叫今黎。” “今黎？锦鲤？”禾笑眼睛一瞪：“辰辰，你跟锦鲤也太有缘了，看来你天天转发那些东西还真有用，回头我也试试去，说不定也能转发出来一个锦鲤二号对不对……” “你行了！”傅星辰拍她一下，气鼓鼓地瞪她一眼，“我要跟你说正事了，你别那么不着调了。” “说吧说吧，”禾笑脸上还泛着笑意，她以为，傅星辰所说的正事，铁定是要宣布她恋爱了，然而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傅星辰竟然突然说道：“我打算换房子了，换个大点的地方。” “换……房子？！”禾笑脸色一僵，顿时表情就变了：“怎么回事啊？出去玩一趟，就换房子了？”忽然她眼睛瞟向今黎，顿时脑海里跳出来一个念头，她吓了一跳，问道：“辰辰，你不是要跟你的锦鲤同居吧？” 同……居？？！傅星辰扶额：“笑笑，我还是把事情给你好好捋一捋吧，是这样的……” ** 半个小时的促膝长谈之后，禾笑总算是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就又回到了换房子这个话题上。其实她跟傅星辰的担心一样，主要就是手头紧张，没那么多闲钱。但是傅星辰有今黎罩着，也就没什么好发愁的，但是她不一样，她在津市孤身一人，没什么靠得住的人，好不容易安顿了这么久，如果贸然有变动，她不知道要面临多少麻烦。 “哎，辰辰，你要换房子我也没意见，大不了到时候我再找个合租室友就行。”禾笑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反正我也就这么大点天地了，不能陪着你一道“飞黄腾达”了。” “你说什么呢！”傅星辰皱眉：“什么叫就这么大点天地，你比我还小，发展潜力大了去了。再说了，我既然跟你商量这个事情，就不是简单的通知你一声这么简单，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跟我一块搬走？咱俩一起住了两年多了，我舍不得你。” 禾笑心里五味杂陈，“你舍不得我，我心里感动着，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条件……” 这时今黎忽然插话：“我没关系，星辰的哥们就是我的哥们，我罩着她，也自然罩着你。” 这话说得忒霸气，傅星辰在一旁愣住了，禾笑也是一怔，转而她咧嘴笑起来，大手一挥：“得嘞，恭敬不如从命，从此我就是我们家小辰辰的小跟班小保姆，就冲这个，今富帅也得罩着我。” 傅星辰哭笑不得：“你就是在等人家这句话的吧？” 禾笑剜她一眼，“你别说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今黎和傅星辰对视一眼，双双摇着头笑了。 第36章 默契 闹钟定在早上七点半，傅星辰起了床，然后蹑手蹑脚地下床，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却不料正好撞见禾笑端着早晚从厨房里出来，两个人看到对方，不约而同的惊讶起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傅星辰说完，赶紧捂上了嘴，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卧室，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我要送朵拉去学校见老师，赶早不赶晚，我就起来了。” 禾笑这才想起来这茬事，其实也都是今黎安排的，她不得不承认，傅星辰认识的这个高富帅相当靠谱，不只是豪气冲天地给她们找了这个一个大房子，而且还给朵拉安排好了学校。据说是个费用很高昂的私人艺术学校，专门给一些想要训练孩子综合能力的有钱家庭提供的学校。朵拉能有这待遇，不得不说全都得益于今黎。 不过不管怎么着，事情也都轮不到她多说什么。她也算是受了今黎恩惠的人，做人也不能太不讲究。所以她没说别的，只是点点头道：“那你快去洗漱吧，我做好了早饭，待会你把朵拉叫起来，一起吃了早饭再走吧。” 禾笑说着，把手里的饭团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又转身进了厨房去拿剩下的早饭。傅星辰于是就兀自洗漱去了。 等到她收拾停当出来，朵拉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坐在餐桌前。 “辰姐姐，”朵拉目光灼灼地看向傅星辰，“笑姐姐先走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 这么早就走了？傅星辰狐疑地看了看桌上的早饭，皮蛋瘦肉粥和饭团都散发着喷香的气息，可见是禾笑起了大早专门做的。她心里明白过来一些，自从她们搬进新居，禾笑就对她越发的好，今天做早饭，明天做大餐的，顿顿都是好吃的，无非是因为禾笑觉得自己是沾了她的光才能白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觉得欠了她的人情。 “这也太客气了。”傅星辰低眸嘟哝了一句，然后贴着朵拉坐了下来，“咱们吃吧，吃完了，我就带你去学校。” 朵拉点点头，忽然问道：“那今哥哥会跟我一起去么？” 傅星辰咬下一口饭团，漫不经心答道：“他要是去的话，提前就会跟我打招呼的，他没说，应该就是比较忙。不过事情也都是他安排妥当了的，这一次就算他不去，也没什么问题，咱们今天就是去聊一聊，互相熟悉一下情况，入学的事情大概在下周一。” 朵拉默默不语地点点头，然后不声不响地开始低头喝粥。 傅星辰吃完了饭团，又去喝粥，然后忽然想到一事来，她问朵拉：“你户口的事情，今黎也在帮忙办，现在有个事情就是你是要单立一个户口，还是加入人社局的集体户口？” 朵拉不懂这些，于是问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么？” “单立一个户口需要有监护人来给你作证明，但是眼下我和今黎都不能给你作证明，或者说，即便是可以办，也会比较麻烦，如果是加入集体户口的话，就免掉了这些问题。” 监护人啊……朵拉陷入了犹豫之中，照现在这个情况，傅星辰的确算是她的监护人，但是这种关系是没有什么用的。但是如果是今黎呢？他会有什么办法？ 傅星辰看见她犹豫，索性也把没说完的话一道说了：“今黎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单立一个户口，他可以申请做你的监护人，你们之间的年龄差，是足以申请监护人资格的，他认识些系统里的人，所以真要办起来，也不是很难。” 办理监护人手续的年龄差必须是满20岁，现在朵拉13岁，那也就意味着，今黎至少已经33岁了。得知了这样的事实之后，朵拉心里忽然很难过。说不出来为什么难过，却依旧很难过。 “那今哥哥会以我什么亲人的身份申请监护人呢？”朵拉忽然问。 傅星辰怔了一下，“按照你们之间的年龄差，应该会是你的叔叔……” “叔叔……”朵拉的头深深低下去，片刻，她忽然摇头说道：“算了，太麻烦了，就进入集体户口吧，这些都不重要的。” 傅星辰看了朵拉一眼，总觉得她说得话似乎有些怪，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怪。末了，她只好点头：“那就这么办……除了这个也没别的事了，咱们收拾下出发吧。” “好。” ** 下午三点，忙得焦头烂额的今黎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瞥一眼时间，当看到手机上的日期——8月8日，他猛然一愣，这才想起，今天是跟学校约好带朵拉过去见面的时间。他从早上八点一直开会到这个时间，根本就把这个事情抛在了脑后去。 忙不迭走进办公室，他迫不及待拨通了傅星辰的电话，“星辰……抱歉……” 傅星辰先是一愣，继而笑了：“我知道你日理万机，忙着呢，也就没跟你打招呼。你放心吧，上午就谈妥了，聊得很愉快，赵主任对朵拉很欣赏，还说她天资很棒，是个可塑之才。” 今黎却不是在意这些，虽然为朵拉安排入学也是他的一个责任，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傅星辰会不会因为他的“忽略”而有意见。“晚上一起吃饭，咱们见面聊，你觉得行么？” 傅星辰又是一愣，好端端的，怎么又要一起吃饭呢？不过很快，她就从今黎说话的语气里咂摸出来一丝意味来，今黎这是觉得自己怠慢了她？她才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我好好的，没什么的，你们公司最近不是很多事情么？”傅星辰说完，就豁达地笑了笑。 今黎不大好意思，“的确比前阵子忙一些，你怎么……” 他刚想问傅星辰怎么知道，傅星辰却先他一步说话了：“我自己就是研究传媒的，消息不灵通哪行呢？听说几个大ip正炒的热火朝天，过不了多久就要发布了吧？我看了合作单位，正是你们黎明传媒。这几个项目非同小可，你们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据说月底还有个什么微影响力峰会，是你们你家传媒公司联办的吧？估计那个也要一通忙活……” 傅星辰滔滔不绝说了一通，正说进了今黎的心坎里去。他不得不承认，傅星辰对当前形势的解读还是十分精准的。他既欣赏傅星辰的专业，又为她不拘小节的性格感到舒心。所谓两人最佳的相处方式，大抵就是这样，既有共同语言，又不用担心因为琐事而烦扰。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傅星辰因为要开研究所例会的缘故，就挂断了电话。 恰在这时曹助理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打的资料。 “今总，造星计划的初选结果已经出来了。您要不要再审核一遍？”曹助理说着，就把文件摊开放在了桌上。 其实曹助理并没有真的以为今黎会想看些资料，不过以她多年身为总裁助理的经验，她明白，尽管已经摸准了总裁的心思，那她也不能擅自为总裁做决定，真正明智的行为，是时时刻刻让总裁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黎飞快地瞥了一眼文件，就迅速说道：“这些事情你们就可以拿主意了，我没有接触过底下的细节，看了也不能给出什么中肯的意见，所以就让他们做决定吧。你帮我看着点，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 曹助理明白今黎说得什么意思，他嘴上说着不知道底下都是什么细节，实际上公司里出了什么小道消息，都能入得了他的耳，想必他已经知道了人事总监利用职务之便把自己的一个侄子安排进了造星计划候选人。 今黎只说不要太过分就行，那就是说他对人事总监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太大意见。曹助理明白这一点后，就很快收起了文件夹，重新抱在怀里，“我知道了，终面定在晚上8点，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今黎顿了顿，“看时间吧，我到时给你电话。” 曹助理会意，点点头，“好的。”说完她转身要走，结果怀里的文件夹却突然一歪，她下意识地去扶文件夹，却还是不小心散落出来一些纸张和照片。 她猛地一惊，一边慌忙蹲下身去捡，一边忙不迭道歉：“我太毛糙了。” 今黎怔了一下，不由得起身来，弯腰去捡地上的照片。 曹助理吓了一跳：“今总，我来就行。” 今黎看着曹助理受到惊吓的小眼神，颇为无奈地把刚捡起的照片递给了她。心里不由得想到：他有这么可怕么？ 如是想着，他重新低头看下去，地上的照片已经捡的差不多了，只剩寥寥几张。就在曹助理捡起最后的两张照片的时候，今黎忽然神色一肃，接着他就看到了唯一躺在地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身穿着白色的雪纺短袖衬衫，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水晶石，下身则穿着墨绿色的荷叶包臀裙，一头长发齐齐落在她肩膀上，而她怀里抱着的那只白色小熊，呆萌的可以。照片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她脸上那朦胧的微笑。 “傅星辰……”今黎情不自禁地叫出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他想起来，傅星辰去山庄那天，就是这身装扮，这也就说明，照片就是她出发去山庄前拍的。 一旁的曹助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捡起了最后一张照片站起来后，她狐疑地看着今黎，“今总，您说什么？” “这张照片给我。”今黎不由分说地伸手。 “哦，好。”曹助理飞快地把傅星辰的照片递了过去。 “这也是今天来面试的人？”今黎盯着照片问道。 第37章 娇羞 曹助理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整理了思路：“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入围者的作品，她是搞摄影的，所以就把自己的摄影作品作为参赛资料之一，据说评委会就是因为这张照片才拍板让她入围。” 今黎听完，忽然露出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来，曹助理看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么？”曹助理试探着问。 “没问题，但是照片我征收了。”今黎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然后问：“这个入围者是叫禾笑？” 曹助理非常意外地点头：“您认识她？”旋即曹助理想到了一种可能，是否禾笑是今黎安排进来的新人？只能说大有可能。但是她不敢妄论，只能等着今黎的指示。 “今晚的终面，我会去现场。”今黎忽然说道：“但是这个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到时候我不是以总裁的身份过去。” 曹助理听到这，心里已经有了数。利落地点头答道：“我明白了。” 今黎才又交待了一些小事之后，曹助理就抱着文件夹离开了。 重新坐回了位子上之后，今黎把傅星辰的照片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又观摩了好一会，总觉得越看越欢喜，傅星辰的美，耐看，而且看着很舒服。他有些得意自己的眼光，更是渐渐有了要护食的心思，寻思要快点跟傅星辰确定关系，不能让其他人截了胡。 想到这，今黎赶紧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五点，刚才傅星辰说自己要开例会，估计这会还没结束。他想了一下，打定了主意要去传媒大学找傅星辰。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把照片压在电脑前的书下面，然后飞快地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 例会开了两个多小时，傅星辰因为要做会议记录的缘故，到了散会的时候颇为疲惫。 宋雯见她有些无精打采的模样，关切地上来问她：“是身体不舒服么？” 傅星辰受宠若惊，赶紧打起了精神，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呢，在想项目的事情。” 说到项目，宋雯自然而然又想起了今黎，想起那天今黎来学校找傅星辰的事。她不好直白的把这事说出来，毕竟还没摸清楚傅星辰和今黎的关系，于是她只好拐了个弯，佯装自然地说道：“你那个项目进展地还不错吧？中间有没有出什么问题？前阵子黎明的人来学校找你，说是要谈项目的事情，正好那天你没在研究所，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就是不知道，之后他又找过你没。” 傅星辰哪里知道中间还发生过这样的插曲，顿时脸色一惊，脱口问道：“黎明的人来找我谈项目？我一直都没听说这事啊……宋老师，当初来的人您认识么？他有说是项目上什么问题么？” 见傅星辰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宋雯大概也就知道今黎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傅星辰。宋雯一时弄不大清楚到底两人发展到了什么关系，对今黎的行为也有些不理解。但是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把事情告诉傅星辰得好，说不准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来的人我正好认识，是黎明的总裁今总。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跟他碰过面，他来的时候只说找你谈项目，具体的细节也没有提，既然他没有再找你，可能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然依着他严谨的性子，哪里肯就那么算了……” 宋雯话刚说了一半，傅星辰就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今黎来学校找她？还借着项目的名义，那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着？是跟小野狭路相逢在今黎家里那次！傅星辰恍然想起来这码事，说实话，要不是宋雯提醒她，她还真要忘了，自己前阵子还因为这个误会跟今黎堵了好几天的气。当初她也是故意躲着今黎，可是没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而已，他们两人就这么冰释前嫌了。——她也太没原则了！傅星辰不禁摇头感叹。 宋雯见傅星辰一副若有所思又有些“痛心疾首”的模样，大概猜到一定是与今黎有关。且不说两人是什么关系，单从傅星辰波澜不惊的反应就能看出，她与今黎的关系必然是不一般的。 两人正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只听走廊那头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宋雯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然后就只见身穿白衬衫的高大英俊男人漫步而来。 “今总……”宋雯微笑着走了上去，“欢迎。” 今黎是冲着傅星辰走过来的，刚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宋雯在场，直到宋雯主动与他搭话，他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把视线从傅星辰身上收回来，然后落在了宋雯身上，彬彬有礼地伸手：“宋老师，您好！” 宋雯眼含笑意，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今黎的来意，从刚才今黎的眼神中，她已然看到了他对傅星辰那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向往。虽然傅星辰并没有什么动作和表示，但是今黎的热情仍旧不减，可见他是着实很喜欢傅星辰。看清楚了这一点，宋雯的笑意更深了一分。 “我正跟小傅讨论项目的事情，你这就过来了，凑巧了，对这个项目你们俩比较熟悉有共同话题，我就不在这瞎掺和了。”宋雯说着，就拧开了一边办公室的门，然后用眼神示意傅星辰，“小傅，我待会要陪几个国外的专家出去，项目的事情就先交给你忙了。” 傅星辰一怔，有些狐疑地点头：“好的……”但是旋即她就想到，可没听说最近有国际专家留在传媒大学呀……上次国际会议结束之后，专家都已经离开了。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专家？ 不料就在她犯迷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朗朗的笑声。傅星辰一回头，就看见那个丹麦专家elma正冲着她笑。 “老师，您还没回国呀？”傅星辰下意识地用英语和elma打招呼，同时也想到宋雯说得国际专家，应该就是elma。 elma先是笑着对她点点头，接着又抬头看向今黎。虽说她和今黎没有什么交流，但是那一次的接机，她对今黎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再加之有傅星辰这一层关系，elma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八卦冲动。揶揄地笑了：“我就说你们很般配，现在看起来，我的眼光的确很精准。” 今黎听不懂el把话说完，她的脸就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交握在可一起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elma见状，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抬手轻轻摁在傅星辰肩膀上，说道：“本来想诈你们一下，结果没想到是我猜错了。很抱歉，这一次是我的问题。” 傅星辰略带羞涩地咧嘴笑了笑：“老师太爱开玩笑了，刚才吓了我一跳。” elma闻言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笑容依旧，然后她抬头看了看今黎又眯眼笑着看看傅星辰，等到把两人打量了一圈之后，她才走到了宋雯旁边，拉着宋雯说道：“他们的时间很宝贵，我们俩搭伴走吧，把时间都留给他们。” 宋雯正是这个意思，顺势与elma挽着胳膊，两人就带着意味深长地笑容走了。 傅星辰十分尴尬，隔了两米远不敢看今黎，总觉得俩人一旦靠近，就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似的。 今黎却毫不在意，落落大方地过来，浅浅笑着说道：“刚才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看你脸这么红，想必是在说我们俩。我猜的对不对？” 他猜的当然对，但是傅星辰哪里肯承认？本来依旧够令人难为情的了，哪还能让今黎掺和进来。于是她嘴硬地说道：“别自作多情了，老师都忘了你是谁了，哪里还会提到你。” 今黎嗤的一笑，早知道傅星辰不肯就那么承认了。不过他也不介意她是不是承认，只要看到她那欲说还休的娇滴滴样子，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傅星辰扯开了话题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来了？是有什么急事么？” 今黎点点头：“确实是急事。” 傅星辰脸色一沉，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是不是黎明传媒又出了什么岔子。“公司的事还是项目的事？” 今黎故意摆出了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来，迅速凑到了傅星辰旁边，压低了嗓音神秘地说道：“这个事情不适合在这种地方讨论，我们……” 傅星辰没听出来今黎在故意诳她，只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差点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也没想就打断了今黎的话，急匆匆道：“我们换个地方。” “好。”今黎郑重其事地点头，“事不宜迟，我开车带你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快。”傅星辰忙不迭地应声，迫不及待地就拉着今黎往楼下跑去。 ** 车子兜兜转转走过了几条旧街，最后在一个古老的弄堂前面停了下来。今黎率先下车，然后替傅星辰拉开了车门。 傅星辰忐忑不安地下车，放眼扫视了一圈，逼仄的巷子空无一人，石板路上隐隐有青苔可见，昭示着这里鲜有人际。再看周遭的房屋建筑，红砖绿瓦，分外的古朴。她有些懵了，今黎说要带她来个安静的地方是没错，但是带她来这种老街，做什么？ “我们就在这谈事情？”傅星辰亦步亦趋地跟在今黎身侧，跟着他沿着寂寥的巷子往前走，沿途是紧闭的红色木板门，一不留神都让人觉得到了古装剧里。 “快到了，”今黎抬头，远远看了一眼前面的一块深棕色小木牌，木牌上用金漆描了一层边，显得分外气派，今黎笑了笑，抬手指向木牌，示意傅星辰看过去：“看到那了么，我今天就是要带你去那个地方的。” “那是……？”傅星辰一脸疑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今黎抿嘴一笑，眼眸里深情不自然地就流露了出来。 傅星辰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脸就发起烧来。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异性，用这样的眼神看着。看着今黎那宛若雕刻出来的容颜，傅星辰忽然觉得有些窒息、有些眩晕，她心底悄悄燃起焰火来，那焰火，名为心动。 第38章 表白 小巷的尽头是挂着镶金木牌的一爿小店，店名叫记忆。傅星辰对这种强行文艺的地方不是太感冒，瞥了一眼招牌之后，她就默默摇了摇头。然后跟在今黎后面，推开小木门，走进了店里。 小店是名副其实的小店，店里只有三张桌子并排放在一侧墙边，另一侧则是整面墙的山水壁画。傅星辰驻足看了片刻，她虽然不大懂画，但是也知道这面墙上的画，非同寻常，若非出自大家之手笔，那只能说画画的人深藏不露。只是让人觉得有有些遗憾、有些奇怪的是，壁画并没有画完全，从左到右，看得出来有个收尾的过程，但是还是给人一种画面未完待续之感。 就在傅星辰仰头看画的间隙，后面的珠帘有了动静，紧接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婀娜多姿地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旗袍的女人看见今黎的第一眼，就客客气气地迎上来：“今老板来了，快请坐。” 傅星辰见机飞快地打量了一眼旗袍女人，她四十上下的年纪，素净的脸上不施粉黛，一双眉毛最是传神，衬得整个人都很精神。 就在她打量对方的同时，旗袍女人也注意到了她。看见她的第一眼，旗袍女人微微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她就露出了笑容来，“你好。” “你好……”傅星辰不大好意思地点点头，总觉得这个女人同这条巷子、这家店一样的神秘。“这是青姨，”今黎伸手示意，“她是我的启蒙美术老师，我中学的时候学过一阵画画……” 傅星辰点点头：“青姨好，我叫傅星辰……我是今黎的一个朋友……” 青姨点头示意，接着笑了。笑容淡雅，却不失风韵。 “这是青姨的店么？”傅星辰有些疑惑地扫视四周，怎么都猜不出这是什么样的一家店，难不成是什么学美术的地方？毕竟青姨是今黎的美术启蒙老师，说不准这壁画也是青姨给画的。 “是不是还糊涂着呢？”今黎偏过头，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由得轻声笑起来：“知道这家店为什么要叫做记忆么？” 傅星辰摇摇头。 “因为，我把自己最重要的记忆，都留在这里。我大学毕业、我第一次创业、我得到第一笔风投、我成立自己的公司、黎明上市……这里留下了我一生中最不可抹去的记忆。现在，这份记忆清单，又要有新条目了。星辰……” 随着今黎的每一句话，他看向傅星辰的眼神都温柔一分，炙热一分，直到他喊出傅星辰的名字，他看向她的眼神，已然流光溢彩，灵动地仿佛最靓丽的霞光。 傅星辰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半步，她仰头，视线落在那副巨大的壁画上，恍惚间，她一下子看懂了画里的玄机，最左边，是一个书生拿着书卷，站在山峰前看日出，往右，是一个人躺在倾盆大雨里，身边处处是枯木，再往右，雨过天晴，一个农人满脸含笑地去摘树上的果子……一笔一划，生动传神，傅星辰全明白了……这不是一副简简单单地壁画，这是今黎的记忆、是他生命力不可磨灭的每一份记忆。 “现在，这幅画又要继续往下画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今黎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深情款款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梵音。她觉得有些恍惚，眼神也迷离起来。 “你眼睛红了……”今黎慢慢说着，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星辰……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傅星辰怔忡地转过头来，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今黎，她确实眼眶有些发热，实在是很莫名的奇怪反应。她分明不觉得想哭，可是情绪却忽然敏感起来。 “看来你是非要我说出来，才肯给你的答案，”今黎灿然一笑，然后轻轻地附身，嘴唇温柔地凑在傅星辰薄薄的耳廓边缘，他忍住笑意，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做我女朋友。” 在情绪决堤的瞬间，傅星辰猛地捂住了嘴巴。脸发起烧来，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她生平第一次，感觉的整颗心都在火上炙烤。整个人都有些懵，有些不受控制。 “你不说话，就是接受了么？”分明心里紧张地一塌糊涂，表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就是要命的风度，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是那么矜持。 “我数1,2,3，你要是不说话，那我就默认你是我女朋友了。现在，我就开始数了……”今黎忐忑地竖起了食指，“1……” 傅星辰捂着嘴巴，仰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她从没看见过的夺目星辰。 “2……”今黎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竖起来的手指，也微微发白。他祈祷着傅星辰不要开口，一直都不要打断他。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样，在数最后一个数之前，他还特别臭屁地停顿了一下，说道：“就要第三个数了，你要是再不出声，你就是我女朋友了，现在我给你提醒一下，以证明我是个君子。好，现在……” “停……”傅星辰忽然放开了捂着嘴的手，然后猝不及防地叫出了声来。 今黎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故作的轻松神态也忽然消失了。他紧张地看向傅星辰，仿佛一个在等期末成绩的小学生那样诚惶诚恐。 “如果表白都要狼狈到等不到对方的回答，说出去应该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吧？”傅星辰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今黎。 今黎忽然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傅星辰一脸严肃地盯着今黎，仿佛要拿他做研究一般。然后突然之间，她两手环抱住了今黎。 一股巨大的暖流从心底流露而出，今黎先是狠狠的一怔，接着他更加热烈地去回应傅星辰的拥抱，两只手臂紧紧地把她扣在怀里，一分一毫也不敢松开。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快，太措手不及，他几乎要以为这不是真的。 激动中，他听见傅星辰埋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我答应你。” 她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 今黎欣喜若狂，全身心都落在蜜糖里，差点把人都要融化了。 “我爱你。”他低头看向傅星辰，满眼的爱意都沁出来。 傅星辰微微松开怀抱，仰头看他，狡黠一笑：“我也喜欢你。” “不，不是喜欢，是爱。”今黎一本正经地严肃纠正她。 “我不要说那个字。”傅星辰倔强地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喜欢你。” 今黎无奈的摇摇头：“所以为什么不愿意说“爱”。” 傅星辰咬咬嘴唇，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犹豫，“你，就把喜欢当成爱，不就可以了么？” 今黎一脸黑线，但是本着知足常乐的原则，既然傅星辰已经答应了他，那他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咬文嚼字抠字眼了，“你喜欢用哪个字都随你，喜欢也好，爱也罢，在我这里，都是一个意思。” 听他这样说，傅星辰才嘿嘿笑了起来，“我喜欢你。” 听到这样甜腻腻的表白，今黎的心差点就化了，幸福都快要找不到北了。 若不是旁边有人提醒他，他可能真要好好跟傅星辰诉一诉衷情。 但是在一旁憋着笑围观的期盼女人终究是忍不住了，笑吟吟地说道：“哎呀，年轻就是好，我年轻那会儿，可比你们还腻歪呢。当年老何跟我表白，我可没有这么简单就答应的，我们那时候有个说法，越轻易答应男人的表白，那你在他心里就越没价，你只有吊着他，让他心痒难耐使劲十八般武艺，他才能知道什么叫来之不易，才能记着你的好。” 傅星辰听了，一阵脸红，还真就信了这说法，总觉得自己就这么答应了，好似真是吃了大亏一般。如果真如旗袍女人所说的，今黎表白的太容易，就不把她当回事，那她岂不是就悲剧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拿这样的话去吓唬人家姑娘，你快别在这瞎搅和了……”一阵洪亮的声音从珠帘后面传出来，紧接着，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就跨步走了过来。 青姨闻声转过头去，袅娜地迎上去，笑道：“我这是羡慕他们呢……” “羡慕人家，就挑拨人家的感情啊？你这人……”中年男人颇为严肃地教育青姨：“我心疼你宝贝你，不是因为你吊着我，而是因为我就是想心疼你，想宝贝你，跟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一点边也都不沾。” 见他这样一板一眼地跟青姨说话，今黎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叫了一声“师父”。 师父？傅星辰有些纳闷，刚才今黎还说他的启蒙老师是青姨，这怎么又多了一个师父？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大约是今黎“天资聪颖”，得了此人的赏识，以至于将今黎收至门下了。 中年男人听见这一声“师父”，自然抬起头看向今黎，接着他又把郑重的目光转向傅星辰，一番打量之后，他不禁连连点头：“好好好……” 第39章 往事 傅星辰与中年男人对视半分钟，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您好，我叫傅星辰。” “星辰……好名字好名字！”中年男人抚掌笑叹，然后说道：“今黎这孩子还是粗心得很哈，到现在还没想起来给咱们爷俩做做介绍，既然他不做，那咱们就自个互相介绍吧。如你所见，我就是个画画的，姓何，你叫我老何也行，叫我何老头也行。” “前辈说笑了，”傅星辰拘谨地说道：“您是今黎的师父，也是我的长辈，我就叫您何老爹吧。” 何远一听这个称呼，顿时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好！这个称呼我最喜欢。” 青姨站在一边，听见傅星辰喊何远“何老爹”，心里的某一处忽然好似被针扎了一般刺痛。她微微偏过头去，嘴角往下抿了抿，良久都没有回过气来。 其他三个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今黎见何远这样开怀，心里别提有高兴。他师父素来是个直脾气的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从来都不会曲意逢迎。今天他对傅星辰大加称赞，那就说明他的确很满意傅星辰。能不满意么？他的眼光，难道还会有错？——今黎如此自恋地想道。 那一边，傅星辰也和何远讨论起壁画来，不出所料这墙上的壁画正是出自何远之手。这是他颇为得意的一副杰作，所以跟傅星辰讲起来的时候，也颇带些自豪。 “从小鱼儿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就开始画，到现在他事业有成，已经整整十年咯！”何远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画上的细节给傅星辰讲解：“看到这块石头上的纹路了么，就为了这个，我可耗了不少的时间，后来我真是绞尽脑汁想不到更好的法子，还是你青姨给我支的招，我跟你说，你别看这幅画是我自个画的，但是要没有你青姨从旁指导，我肯定是画不出来这个效果，你青姨啊，她才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家……” 傅星辰从旁听着何远一个劲的夸自家的媳妇，那种语气那种神情，别提有多宠溺有多自豪。傅星辰这才明白，原来对于何远来说，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不是哪副画，而是他那淡雅的娇妻。 青姨面皮薄，只以为何远夸她一两句也就罢了，却不料他开口闭口总不忘说起她。最后青姨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拉了拉何远的胳膊嗔怪道：“老不休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成天说些不害臊的话，在孩子面前，多丢人啊……” 何远眉毛一皱，老顽童似的道：“老怎么了，老了就不能夸自家媳妇了？我就是爱夸你，管他们怎么想怎么看，再说了，他们才不敢笑话我们。” 傅星辰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两人，然后转头与今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忍不住，双双笑了。 何远这时才转头来看他们俩，见他们在笑，何远眼睛一睁，连连哎呀了几声，说道：“不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计较，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呢！” 他话音一落，顿时小室里一片笑声。 青姨一边笑着，一边打圆场：“行啦，别磨蹭啦，正事要紧。” 何远于是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扫了扫袖子，目光在傅星辰和今黎脸上逡巡片刻，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俩人，越看越登对儿，把他们添到壁画里去，简直是点睛之笔。” 傅星辰一听就脸红了，暗说两人怎么就登对了？从哪看出来的？ 她正兀自想着，却见何远和青姨双双走到东面的硕大柜子边，打开了柜门，两人抱出了十几只毛笔和水彩。 青姨把手里的笔墨放下来，扭身就掀了帘子出去，不一会儿，她两手擎着一把梯子就走了回来，今黎忙上前去接下来，道：“每次过来，都要辛苦您和师父……实在是对不住。” 青姨笑了笑：“哪有什么对不住的，我们两口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你十天半月来上一回，我们高兴还来不及，现在你有了心上人，怕是来的更少了，趁着能见面的时候多见上几面，我和老何心里也踏实一些。” 傅星辰听了，总觉得青姨话里有话，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好似青姨和何老爹是欠了今黎什么似的。 只见今黎给搭好了梯子，又用手扶了扶，待确认梯子不晃动之后，他又看向青姨，“您以后不准说这样的丧气话，以后就算我走不开不能来看您，也会让星辰替我来看您。” 青姨一怔，眼圈隐隐有些红了，不由得转过头看看向傅星辰，傅星辰见状赶紧点头：“是啊青姨，只要您不嫌弃，我就常来看您。” 青姨忙拉着傅星辰的手，念念有词：“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 何远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调好了水彩，转过身见青姨有些黯然的神色，他忍不住低头暗地里叹了一口气，人最怕的就是有心结，他心里有结，青姨心里也有，他心性坚韧化解了，但是青姨终究还溺在里头。他虽然也在竭力想把她拉出来，但是有些事，还是只能靠自己想通了才行。 ** 快到7点的时候，何远擦了擦汗从梯子上下来。 青姨忙递了湿毛巾过去，“擦擦汗。” 何远接过来，一边擦汗，一边不忘仰头打量自己刚刚完工的画作。今黎端着茶上去，双手把茶盏奉上，道：“您劳累了。” 何远摆摆手，接过茶一饮而尽，等到把茶盏递给了今黎，他才展露笑颜：“今天状态好，一气呵成，省了不少的功夫。” 傅星辰看着油墨未干的画迹，视线扫过每一片色彩，她都被触动一分，从刚才何远作画时起，她就全神贯注的看着，等到一画完稿，带给人的震撼更为真实。 “您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书画家。”傅星辰目光炯炯地看着何远，怀着无比敬佩的心情说道：“我特别喜欢您的画。” 何远听罢，大笑出声来：“我就爱听人夸我，就冲你这话，我今天额外送你一幅。”他说完，便借着高昂的兴致，顺手摊开了一张纸，笔走龙蛇间，一幅书画字就展现在眼前。 雪白的纸上，是两句诗，傅星辰一眼望过去，忍不住吟出声来：“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不错！”何远满意地笑道：“这两句出自《春江花月夜》，正好应了你的名字。”他说着，就笑看向傅星辰，只见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神色，他便更加的开怀，道：“我回头把这字裱起来，你下回来的时候，就方便带走了。” 傅星辰忙不迭地点头：“您真好！” “傻瓜，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师父了。”今黎宠溺地看向傅星辰，娓娓道来：“如果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我。师父师父，何老爹既是我的师，又是我的父……” 傅星辰不由得一怔，如师如父……今黎的意思，难道是……脑海里蹦出了一个令她十分意外的念头，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了看今黎，又看了看何远。 一旁的青姨忍不住叹息一声，“丫头，有些事该告诉你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不能做那种不地道的人。” 何远搁下毛笔，意味深长地看向傅星辰，接过青姨的话继续说道：“今黎虽不是我和青姨的亲生孩子，但却是我和她一同抚养成人的。他出生在单亲家庭，她妈妈到去世的时候，也都不肯说出他关于他爸爸的任何信息。” 傅星辰怔怔听着，总觉得一切过于不真实了。她根本想不到，光鲜如今黎，背后也有这样不为人知的过去。 今黎平静地看着她，见她半晌都不说话，因为她是被吓着了，又或许，傅星辰没法接受他的过去？他承认，他人生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一直都笼罩在阴霾里，由单身的母亲抚养，母亲日渐强烈的忧郁症不仅折磨着她自己，还折磨着他。若不是后来遇到了青姨，他想，大约他早已经被母亲抱着，从高楼一跃而下。有时他庆幸当初自己没有被坠楼的母亲抱在怀里，有时候，他又痛恨，在母亲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成为她的陪伴，反而因为恐惧而一再的逃避。 极度的安静之中，傅星辰听见青姨说道：“我和小鱼儿的母亲是自小玩到大的玩伴，小的时候她就不太爱说话，后来我们一同靠近了美术大学，从那时起，她的精神就不太好了，后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常喜欢躺在阳台上睡觉，到后来，意外有了小鱼儿以后，她学业也就荒废了，精神状况更是每况愈下……为她治疗的医生说，她有先天的精神障碍疾病……所以……” 傅星辰倒抽了一口凉气，先天性的精神障碍疾病，这也就是说，今黎也有可能继承了这种疾病，又或者，他的基因里一直隐含着危险。 “不过……”青姨忽然说道：“得知了这个事情以后，我们立刻带着小鱼儿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包括染色体的筛查，最后得出的结果令人安心，小鱼儿很健康。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定期为他做精神筛查，结果都显示他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傅星辰听完，松了一口气，这也就说明，她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如果你现在后悔了，也没关系的。”尽管心中有太多眷恋，可还是不想给她带来思想上的包袱。如果她不在乎这些过往，他将对她不胜感激，如果她心存芥蒂想要离开，那他也只能祝她未来幸福。 一时间今黎、青姨和何远都看向傅星辰，等待着她给出自己的答案。 傅星辰渐渐的平静下来，从刚才震惊的情绪中缓了过来之后。她的眼神也柔和起来，主动抓起了今黎的手，她仰头看他，用沉静的嗓音说道：“即便是这样，那又有什么妨碍呢？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过去，也不是你的将来。而就是当下，最真实的你，在我手心里的你。” 舒缓的温度从手心传来，直达心底。今黎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然后用力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傅星辰的一双手，低沉中压抑着欣喜，他说道：“谢谢你。” 第40章 面试 从“记忆”出来的时候，晚风微凉。石板路四周亮起淡淡的灯光，傅星辰与今黎踏光而行。沿着来时路，手牵手一起往前走。 远离了闹市的喧嚣，这里自有一分清静。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不说话，默默走着，两个人越靠越近。 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傅星辰轻声道：“就算你有先天性的精神障碍，我也不害怕。” 今黎一怔，溺爱地把她揽进怀里，“傻瓜，如果我有病，一开始就不会招惹你。” 傅星辰嗤的一声笑出来，“原来你早就对我心怀不轨了么？” 今黎摸了摸她的唇，纠正道：“心怀不轨是贬义词，而我对你的喜欢，是褒义的。所以你不能用心怀不轨，你应该说，芳心暗许。” 芳心暗许……傅星辰先是一脸黑线，继而无所顾忌的笑起来，“你又不是姑娘，你哪来的芳心？” “不信你摸摸看，我有没有。”今黎说着，抓起了傅星辰的手，覆盖在他心脏的位置。 傅星辰吓了一跳，紧接着，她的手掌就感知到一阵迅速有力的跳动。他的心跳得很快，其实——她的心跳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是第一次恋爱？”傅星辰明知故问，只为了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今黎刮刮她的鼻梁，“你说是不是第一次，如果不是第一次，我就不会带你来“记忆”。” 说到记忆，傅星辰忽然想起了青姨那略带着忧郁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话语。青姨和何老爹，应该也守着他们的秘密吧？ “青姨和何老爹，没有自己的孩子么？你从小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他们的孩子不会有什么想法么？” 今黎一愣，不由得想到了很远的一些事情。那些事情，他大多都记不太清楚了，那个年纪的孩子，本来就记不住什么东西。但是有些影像，永远都停在心里，即使想要忘记，也都难以忘记。 “他们曾经是有自己的孩子的。”今黎缓缓地说道，语气里带上了许多的无奈和惋惜，“他们曾有个女儿……柠柠，……她七岁的时候，被同学从楼梯上推下来，摔断了脖子……” 今黎说到这，眼圈迅速的红了起来，柠柠这个名字，已经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二十年。那时他刚读初一，和柠柠在同一个学校里，不同的是，他在初中部，而柠柠在小学部。 还记得那是蝉鸣最热烈的一天，他正和同学在操场上踢足球，忽然楼上有人喊“出事了，死人了”，听到声音，他撒腿就往教学楼跑，到了三楼的平台，乌泱泱围了好些人。等他好不容易挤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以一种极为骇人的姿势躺在地上，她嘴里喷出的血染红了胸口的衣服。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他，小嘴开开合合，终归没有喊出那一声“哥哥”…… 今黎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他一只手捂着胸前，用力喘着气。仿佛溺水的人，在寻找新鲜的空气。 傅星辰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她轻轻抱住他，手覆在他捂着胸口的手上，无声的安慰，倾听他内心的声音。 “不是你的错。”她轻声说道：“不是你的错。” 今黎的眼眶在那一瞬间湿了。那个时候，青姨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他仍旧深深的自责，他自责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如果他那天中午没有去踢足球，而是陪着柠柠一起去吃午饭，那她就不会被同学欺负，他曾经听柠柠说过，班里有个男孩子总是欺负她，他也曾为此去找过那个男孩子，满以为给那个男孩子一点教训，他就会收敛一些，然而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控制，那个男孩子趁着柠柠落单的时候，用力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最后的结果，是谁都无法承受的，即便那个男孩子的家长赔了很大的一笔钱，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柠柠不在了，青姨唯一的孩子不在了。她在生完柠柠的时候就因为大出血而摘掉了子宫，今后再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星辰，我真的很难过。柠柠她很乖，总是喊我哥哥……”今黎难以控制地落下眼泪来，二十年的时间，丝毫没有淡化他心里的痛苦，反而让痛苦历久弥新。 “我明白，我明白……”傅星辰也忽然觉得十分悲伤，如果当初柠柠没有出事，现在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姑娘了，而今黎和青姨，也不用带着一生的遗憾生活。 “所以你一直在努力，为了给青姨和何老爹衣食无忧的生活，你是想弥补他们……是不是……”傅星辰一边说着，一边擦去了今黎眼角的泪。 今黎不作声，良久他叹气，“与其说“记忆”记载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不如说“记忆”是青姨和何老爹用来铭记和怀念柠柠的地方。“记忆”是柠柠出生的地方，是她幸福地长到六岁的地方。青姨说，她不能离开那里，她怕她一走，就没人陪着柠柠了。” 听到这里，傅星辰鼻子一酸，差一点就哭出来，都说世事无常，她哪里能想到，人生竟然会开这样悲惨的玩笑呢？ “起风了……”片刻后，今黎慢慢抬头，眺望着远方闪闪的灯火，心绪慢慢的平复下来。 “起风了，”傅星辰随着他说道，然后她也看向远方的灯火，“走吧。” “我送你回家。”今黎握了握傅星辰的手，然后抬手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傅星辰就那样站着，乖乖地任凭今黎抚平她凌乱的发丝。 “真好看。”今黎把最后一缕乱发理好，然后露出一个由衷的微笑来。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女朋友。”傅星辰故意撒了一个娇。 今黎于是又笑了，“走，回家。” ** 把傅星辰送回家以后，今黎才又赶回公司。 因为惦记着8点钟“造星计划”终面的事情，他车速就比平常快了许多，所幸在8点之前赶到了公司。 曹助理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着他，见他过来，立刻就拿了两个牌子走过来，“今总，这是为您准备的嘉宾牌，一个挂在脖子上，一个别在胸口，经常的时候你从侧门进去，几个负责秩序的人都是新来的，还没见过你，所以正好方便你趁虚而入。” 曹助理说话飞快，手上的动作也是一气呵成，很快就把标牌别在了今黎的衬衫口袋上。 今黎点点头，他对曹助理的为人处世向来放心，于是他也不多说什么，拿着曹助理给他事先准备好的候选人档案资料，就快步走向终面大厅。 如曹助理所说，进门很顺利，也没有谁认出他的身份来。他趁着评委还没有入场，快步找了一个角落的背光位置坐下来，准备来个暗地里观察。 几分钟后，终面开始，终面分为自我介绍、才艺展示和思维论辩三个环节。自我介绍自不必说，大多来的人简历颇丰，一堆的网红经验，到了才艺展示部分，更是五花八门，十八般武艺上阵。今黎看惯了这些把戏，也就不怎么感兴趣。 到了禾笑上场，她有些拘谨，拿着话筒说道：“其实我的才艺就是摄影，我不太会唱歌，舞也只会一点点。我把我的摄影机带到了现场来，所以我现在是要展示我的拍照技术么？” 听到这，有几个评委笑了起来，但是有一个自始至终都板着脸的女评委顿时脸就黑了，毫不客气地斥责道：“我们这是造星打造网红的面试现场，你既然什么才艺都不会，又不是长得惊为天人，你哪里来的勇气过来面试？我们公司不缺摄影师，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拾收拾回家，不要占用大家的宝贵时间。”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刚才几个发笑的评委都噤声了，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毕竟女评委是今天的首席面试官，她要是觉得候选人不行，那其他评委也就没有权利置喙。场面一度陷入了十分紧张的境地，在候选席坐着的几个进入终面的人，大多都幸灾乐祸地看着禾笑。 这个时候，禾笑也有点紧张了，要说她一点才艺都不会，那也是一种谦虚的说法，其实她从小就学华尔兹，但是后来因为酷爱摄影，华尔兹也就练得没有那么勤了，以至于她都不太敢随便提她会跳舞这个事情。 但是紧要关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耗下去，说不定真让评委给请下台去了。 “评委老师好，如果一定要才艺展示的话，我可以跳华尔兹。”禾笑咬咬嘴唇，强自镇定的说道。 女评委嗤了一声，虽然有些看不起禾笑这种“垂死挣扎”的行为，但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表现的过于盛气凌人，于是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没好气说道：“那你跳吧。” 女评委的动作与神态，禾笑看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此时此刻是十足的委屈，但是现在不是伤心抹眼泪的时候，她倔强地摆正身姿，说道：“我现在需要一个舞伴，在场有人可以帮帮我么？” 场上又是一阵可怕的安静，女评委再度发飙了，这一次，她很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不耐烦：“你要是不行就下去，别耽误时间好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岔子，你很会摆谱啊！” 禾笑的眼圈已经红了，她狠狠咬了下嘴唇，据理力争：“老师您跳过华尔兹么？这种舞蹈的美感，就在于舞伴之间的相互协调，我如果要展示才艺，就不想敷衍的来过。” 女评委还从没有被人这样顶撞过，顿时眼睛一瞪眉毛一挑，手指直指禾笑：“你——” “我可以做她的舞伴。”一声洪亮清澈的男声打断了女评委的话。也引得全场所有人都朝他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英俊男青年，轻盈地从候选席上走下来，快走到舞台中间时，他忽然变换了步态，以华尔兹进场舞步，异常绅士地走到了距离禾笑半米的地方，然后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的弯腰低头，将另一只手递到了禾笑面前，“可以请你跳一支舞么？” 第41章 相识 看着对方干净宽阔的手掌，禾笑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她反应过来，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来，她一边微笑着，一边娴熟了摆出了开场动作。十指纤纤，她不带一丝迟疑地把右手交到了对方的手掌心里。 对方也没有一丝的迟疑，轻盈而礼貌地捏着她一半的手指，伴随着她的舞步，他异常配合地跟着她的节奏。转身，换手，转圈，每一个动作都衔接地水到渠成。不止是他有些享受这样的舞蹈过程，就连禾笑，也对两个陌生人之间能产生这样的默契感到十分惊讶。 她虽然微小着看向他，但是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些疏离。他似乎察觉到了，但是却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仍旧微笑着，专注地应和她的每一个舞步。 他们，就好像是配合了多年的舞伴一样，每一个动作，都一气呵成。当最后一个舞步结束之后，对方又极为绅士地退开了去。禾笑带着感激看向他，两人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然后互相弯腰低头做了最后的谢幕动作。 在这一刻，全场极度的安静。片刻之后，女评委脸色不佳地抬手，想要说什么，却被一边站着的助理给拉住了，接着助理在她耳边低声耳语道：“那个男的是人力总监的侄子，上面内定的人。” 女评委顿时脸色一僵，但是转而，她就把心里的不爽全都发泄到了禾笑身上去，“你这跳得都是什么？别人几次三番地配合你，结果你的舞步还是那么凌乱。你的才艺展示不合格，你的面试已经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禾笑猛地一愣，不可置信地退后半步。她想争辩些什么，但是女评委脸上的愠怒已经十分明显了，她不想再触她的眉头。于是她只好沮丧地低下头去，转而向台下走去。 此刻，不论是观众席上还是评委席上都响起了一阵骚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女评委受了窝囊气在公报私仇，如果禾笑不是个名不见经传、没有后台的人物，那她完全可以凭借刚才的那支舞顺利取胜。她刚才说自己不会跳舞，很多人也都信了，但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她非但会跳舞，而且跳得很好。可见她这人是太谦虚了一些。 但是即便大家知道事情如此，却也没人敢站起来仗义抒言，毕竟女评委是今天的首席评委，在场的人当中，没有哪个人能压过她的势头。所以众人也就三缄其口，只能默默地为禾笑感到惋惜。 坐在角落里的今黎，坐不住了，凭着他对禾笑的了解，以及刚才才艺展示的那支舞，他认为禾笑已经可以晋级下一级了。女评委的跋扈专断，让他格外不悦。但是他今天是隐蔽了身份过来的，如果贸然地站出来，恐怕有诸多不便。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给禾笑伴舞的青年站了出来，他拿过话筒，底气十足地看着女评委说道：“洪老师，你刚才说错了，不是她的舞步乱，而是因为我不够熟练，导致她一直在迁就我。我的舞蹈是照着视频自学的，但是跟她跳舞的时候，我感觉的到，她是个专业练习舞蹈的人。我不知道老师您懂不懂舞蹈，但是您刚才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让人觉得很不礼貌。” 此言一出，现场的氛围立马变得十分尴尬，十分诡异。仿佛吃了炮仗的女评委，在此时此刻，想要发作，却又不得不忍着，因为这个挑衅她的青年，是人力总监钦点的人，她即便不把这个愣头青放在眼里，那也要顾忌人力总监的面子。一时间，她下不来台，胸口憋着一股气也发不出来，场面一度僵持下来。 眼看着好好的面试被搅和成这样，一直拖下去也没有办法，最终坐在女评委旁边的一个年长的难评委打圆场道：“哎，不就是一场面试么，我们还有接下来的环节没有进行，现在还不到出结果的时候，大家都别着急嘛，对不对。后面还有好几个人候着，咱们得为后来的人，留出点时间和空间，面试嘛，不就得讲究公平么！” 女评委，冷冷笑了一声，然后就两手交叉抱着放在胸前，斜眼瞥了一眼禾笑，不说话了。 男评委趁机对着禾笑和男青年摆摆手：“你们下去候着吧，让剩下的人继续。” 这就算是解除了危机。禾笑无不感激地对着难评委点点头，然后和男青年一前一后地走下了台去。 到了后台，禾笑立马对着男青年鞠了一个躬，“谢谢你刚才一再的帮我，真的很感谢你！” 男青年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也不是刻意要帮你，我是觉得，那个女评委太过分了，从一开始，她就各种嚣张，不把面试的人当人看，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一样。我最烦的就是这种人，我就是要让她吃瘪。” 禾笑听了，颇为哭笑不得，她不知道男青年背后有关系，所以也就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底气这样顶撞评委，再看他一副年轻气盛的模样，禾笑真替他这种耿直的性子捏了一把汗。不过看似女评委并没有对他开火，想来这其中也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的。 “待会还有一场，我先去准备一下了，你要不要也去准备准备？”禾笑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封皮的大本子，本子翻开，里面用不同颜色的笔记了密密麻麻的东西。 男青年见状，好笑地指着她的本子说道：“你这是什么？你不会还为了这个面试做了这么多功课吧？” 禾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笨鸟先飞嘛，能人这么多，我要是不好好准备，肯定就要被炮灰了。先不多说了，等会面试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咱先交换下号码吧，完了你别着急走，到时候我联系你。” 禾笑说着就掏出了手机，点开了电话簿，“你报名字和号码，我存上，然后我给你打过去，你再把我号码存上。” 男青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大方地报出了名字和号码：“180xxxxxxx，元皓。” 输名字的时候禾笑愣了下，“哪个yuan，哪个hao？” 元昊轻笑出声：“一元钱的元，皓月当空的皓。” 禾笑输完了名字，也跟着笑了：“这名字挺好，跟你人一样，朝气蓬勃的。”禾笑一边说着一边就照着号码打了过去。 元昊又忍不住笑：“说得好像你很老似的，我看你也跟我差不多大……”刚说到这，禾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元昊摁掉电话，飞快地转到保存号码的页面，“你名字。” “禾笑，禾苗的禾，哈哈大笑的笑。”禾笑眯眼笑着报上名字。 元皓听了又笑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跟你名字一样。” 俩人这就算是互相认识了，禾笑忙着做面试准备，也就先跟元皓分开了。她抱着本子背着包往门口的沙发那走，忙不迭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肩膀。她好奇的回头，然后就看见今黎正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 禾笑有些诧异：“高富帅，你怎么在这呢？” 今黎微微一笑：“这公司就是我开的，我在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这一下把禾笑惊得不轻，“你开的？！”合着黎明传媒的*oss就是今黎啊？不过想一想也说得过去，今黎的名字里就带着个黎字，黎明传媒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吧？ 如此一来，禾笑又是惊喜又是措手不及，激动之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想到往日她还总拿今黎和傅星辰开玩笑，她顿时又捏了一把汗，都说大老板都是脾气不定的人，今黎若是记仇，拿面试这个事情坑她一把，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高富帅……不对，今总……您不是突然跟我在这偶遇的吧？刚才面试的时候，您是不是就已经在了？” 今黎勾唇：“好聪明。确实不是偶遇。本来你在台上被刁难的时候，我还想假公济私地帮你出个气的，结果倒好，被一年轻帅哥截了胡。不过别管是谁出面吧，对你来说总是没坏处的。” 禾笑听他这么一说，也自然就明白今黎不是来给她找茬而是来帮着她的。明白了这个道理，禾笑简直兴奋地想要开出花儿来，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要不是结实了傅星辰这么一潜力股，哪有机会得今黎的助力？她心里虽是美得不行，表面上却还是矜持的很，一面是怕自己太忘形而招今黎的厌烦，而来也是怕太过招摇给傅星辰丢了份。 所以她克制地开玩笑道：“有今总当我后台，我就什么都不怕了。管他出什么花招，我只管迎头而上就对了。” 今黎抿嘴：“我可不是那种徇私的人，我是看重了你的才华，可不是看重别的东西。” 禾笑听了便笑，她心里此刻明镜一般，今黎说是不看重别的东西，实际上就是看重她与傅星辰的关系，至于才华不才华的，那不过是台面上的说法。不过禾笑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今黎把话说到这，她也不能太揭了人家的面子，今黎帮她，不是无条件无缘无故的帮，显然也是冲着傅星辰的情面的，即便现在俩人决口不提傅星辰，她心里却是记挂着傅星辰的这一个大人情的，因此心里也就暗暗打定了注意将来好好还这个人情。 “今总，有幸得您赏识，我肯定好好发挥，不让您失望。”禾笑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本子，“待会就是思维辩论环节，我可得先补补课。” 今黎会意，笑着点点头：“那我不多说了，你加油。” 看着禾笑渐行渐远的背影，今黎如沐春风地笑了，禾笑是傅星辰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自然是要好好地打好关系、“拉拢”一番，为将来的幸福生活铺好道。 第42章 腻歪 例会在晚上八点半结束，傅星辰急匆匆收拾了东西之后，就往外赶。 宋雯见状暗暗笑了，心想这阵子傅星辰每到这个点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想来是每天都在约会中。想到这，她不禁探头看了一眼窗外，门口的绿化带旁边停着一辆车，车旁边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今黎。紧接着就看到傅星辰一路小跑到了今黎旁边，两人说了几句，就一同上了车。看着车缓缓开走的背影，宋雯便又笑了，傅星辰是个有福气的姑娘，但愿她和今黎能修成正果。 转过十字路口，车子驶上了十二道的主干道。傅星辰低头瞥了一眼时间，嘀咕道：“每天都很赶时间，多亏了你每天接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今黎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笑道：“反正这阵子我轻松一些，每天尽一下男友的职责，也是应该的。” 听到今黎这样说，傅星辰心里既觉得甜蜜，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答应今黎的表白已经有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他总是变着法地来找自己，要么是约看电影，要么就是一起去吃料理，情侣间做的那些事情，他一样不落的拉着她一起做。要不是她的确学业繁忙，今黎恐怕要二十四小时都跟她绑在一起。 “我看你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不是说下个星期就是微影响力峰会了么？到时候你们几个传媒大佬都会过去吧？” 今黎侧头看向她：“去是肯定要去的，算是露个脸，给主办方一个面子。不过到时候，你得跟我一起去，不准拒绝也不准推脱。” 傅星辰吓了一跳：“我也去？我去凑什么热闹呀！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到了场也是两眼一抹黑，谁谁不认识，也没有能说上话的人。而且我怯场，那种大场面，我可消受不起。” 今黎抓起她的手，循循善诱道：“谁说没有你认识的人？到时候我去，马甲会去，江晓和禾笑也都会去。怎么样，这阵容，你还不满意么？” “禾笑也去？”傅星辰迟疑了一下，不由得想到，禾笑是刚进公司的新人，本来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入这样重要的场合，今黎之所以这样强势的把禾笑安排进了峰会，肯定也是因为她。这个人，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禾笑怎么说，也是你们公司的人……我要是去了，该用什么身份呢？我并不是你们圈子里的人，会不会太突兀了？”傅星辰纠结不已，一方面，她确实也想去见见世面，看看传说中的传媒界究竟是怎么个花花世界，但是另一方面，她是真的很怕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万一到时候给今黎添麻烦，就难堪了。 她思来想去的拿不定主意，今黎就自作主张的替她拿了主意，“身份这种事情，你根本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就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女朋友。” “啊？！”傅星辰惊得叫起来：“这不行！我不想曝光！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当个低调的人。你是不知道你们传媒圈的人都是多厉害，狗仔那么多，记者那么狠，写出来的报道分分钟能把你气的噎死。你现在是没有一丝绯闻，但是保不齐那些人怎么拿我们的事情做文章，到时候威胁到你的个人名誉，可就不好了。” 其实她想的也没有错，见惯了那些爆炸性的娱乐新闻，傅星辰对娱乐圈和传媒圈是比较警惕的，对于与今黎交往这种事情，她本就做好了藏着掖着的打算，不想曝光在公众视野中，好在今黎一直是个为人低调的人，还不曾闹出过什么新闻出来，但是这世上不缺好事的人，她不想两个人因此受到打搅。 今黎理解她的想法，沉思了片刻之后说道：“你的担心也很有道理，其实我也怕圈子里的那些人，我自己就是搞营销造势的，知道这里头的水不是一般的深。既然这条路子行不通，咱们就换一个，到时候你就以我的助理身份进去，我让曹助理陪着你，她会保护你。”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傅星辰是见过曹助理几面的，她为人干练精明，靠得住。既然如此，傅星辰也就不再推脱犹豫了，点点头答应下来：“那行，有什么提前需要准备的，你跟我说一声，我没有参加这种活动的经验，别到时候丢了人……” 今黎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时候你真可爱。” 傅星辰顿时脸一热：“哎。到时候丢人也是丢你人，是你把我带去的，你可得为我负责。” “负责，肯定负责。”今黎郑重其事的点头：“而且只准我为你负责，别的任何人都不行。” “酸死了，”傅星辰睨他一眼，然后抬头见红鼎艺术学校就在不远处，她忙叮嘱道：“等会接了朵拉，你说话可要注意一点，别让他听见你说这么不正经的话。咱们在一起这个事情，还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现在还不想让朵拉知道这个消息，怕她觉得自己受了冷落、觉得孤单。等她能够独立自主地生活了，再对她坦白也不迟。” 今黎默默点头，然后把车稳稳地停在了学校对面的路边。 “你就在这等着，我下车去接她。”傅星辰说着，解下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她远远地就看见朵拉在朝着她招手，她也微笑着挥手致意，然后就穿过了马路。 “姐姐，每次都麻烦你和哥哥来接我，真不好意思。”朵拉腼腆地笑了，伸手抓住了傅星辰的手。 傅星辰一边拉着她过马路，一边说道：“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照顾你也是我当初承诺的事情，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都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你还这么见外呐？” 朵拉于是又笑了，她抬眼，看见不远处的银色轿车，在夕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辉来。透过车窗，她隐隐约约看见今黎温和的神情。她心底忽然暖洋洋的，整个人都开心起来。 “今哥哥！”朵拉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的瞬间，就甜甜地和今黎打招呼：“今天工作辛苦么？谢谢你和姐姐一起来接我！” 今黎回头，客气的笑笑：“每次嘴都那么甜，怪不得学校的老师都跟我夸你。” “是么？！”多辣眼睛一亮，神采奕奕地看着今黎，“老师跟你提起我啦？老师还说了别的什么？” “老师说你很聪明，文化课进步很快，也很有绘画天分。”今黎一五一十地说道：“老师想着重培养你的美术课。如果可以的话，你过几年就可以参加美术艺考，说不定也能考个不错的美院。” 听到今黎对她的褒奖，朵拉别提有多高兴，她在学校里一直都很努力，为的就是能有一天，引起今黎的注意，让她想不到的是，老师竟然还真的跟今黎提起了她。 “那我以后就好好学美术，争取考个好学校。”朵拉异常乖巧的说道：“但是文化课学起来其实有一些难，我以前没有上过学，很多东西都是自学的，语文还能应付过去，但是数学和英语，对我来说就太难了。” 傅星辰听了，暗暗思忖，朵拉面临的这个情况，也是现在很现实的状况，他们之所以会把朵拉送到艺术学校，也是考虑到了她文化课很薄弱的问题，想要另辟蹊径为她打开另一条人生道路。但是若要考取美院，文化课也不能太糟糕。 “有什么难题，你都可以问我，或者，我们也可以专门给你请一个辅导老师，来辅导你的文化课知识，”傅星辰说道：“在学校的时候，有什么难题，也可以直接问老师，我相信老师都是乐意帮你的。” 今黎点头：“对，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第一时间提出来。” 朵拉抿嘴笑笑：“哥哥，就算有困难，我也会努力克服。”说完她微笑看向今黎，眼神异常的温顺乖巧。 今黎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没再说话了。朵拉忽然有些失落，满以为今黎会夸她刻苦认真，却不料他的反应会这么冷淡。朵拉默默低头，紧紧攥住了衣襟。 然后她就听见坐在前面的傅星辰对今黎说道：“今天的例会讲到了我做的那个校企联合的项目，我前阵子以这个项目为依托写的《营销渠道及频率匹配》这篇论文被录用了，老师着重提了这个事情，鼓励我再写一篇出来。” 今黎很高兴，开怀的笑道：“那当然了，我们大博士出手，一篇小小的论文，自然不在话下。你尽管写，需要什么数据或者资料，我来帮你打下手整理。” 傅星辰抿嘴一笑：“看把你嘚瑟的，写论文又不是吃饭，哪能想写出来就写出来的？你可不知道我耗费了多少心血，熬了多少夜才写出来的。” “你这么辛苦，回头带你吃好吃的补一补，再说了这么大好的事情，不庆祝下怎么行？就这周末吧，我带你出去潇洒一番。” “有什么好庆祝的！”傅星辰虽然心里高兴，却口是心非道：“这才只是我科研的第一步，离毕业还差得远，等到什么时候我毕业了，咱们再好好庆祝吧！” “毕业要庆祝，*文也要庆祝，不妨碍的。”今黎巧舌如簧地说道：“反正到时候我花钱，绝对不让你剁手。” “嘁——每次都用钱来压我。”傅星辰故意作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来，“得了你啊，做人要低调点。” 今黎咧嘴一笑，忍不住深情款款地偏过头来看了傅星辰一眼。傅星辰原本还眯眼笑着，但是忽而发觉不妥，忙用眼神暗示今黎。今黎这才会意，轻咳了一声后，忙转过头去，不看傅星辰了。 傅星辰有些忐忑的回头朵拉，只见她正捧着一本书低头认真的翻阅，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和今黎之前的谈话。傅星辰松了一口气，又转过来头来。 朵拉在她把头转回去的瞬间默默得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她和今黎，脸上写满了落寞。 第43章 处 随着金源大酒店的烫金大字越来越近，suv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最终车子停在酒店门前的停车场里，傅星辰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几十层高的楼，仰着脖子也望不到顶。那一刻她忽然心生忐忑，犹豫着自己到底该不该下车。 一旁的曹助理推了推她，笑道：“傅小姐，该下车了。” 傅星辰转过头来，颇为惶惶地看了一眼曹助理，不安道：“曹姐，我有点害怕。” 曹助理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司空见惯的事情一番，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奇来，反而是老成持重地拍了拍傅星辰的肩膀，“凡事都得有第一次，等你经历了一次，你下次就不觉得怕了。你就想着，你就是进来吃个自助餐，你就不觉得紧张了。” 听曹助理打这个比方，傅星辰憋不住笑了，“还真别说，没听过谁吃自助餐的时候会紧张的，大家都是冲着吃回本去的，哪里还顾上别的？” 曹助理笑着点头：“可不是这个理么？你不用多想，今总把你交给了我，就是相信我能好好带着你。” 傅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发觉，曹助理是第一个知道她和今黎恋爱的外人。不过既然今黎能把这事告诉她，肯定也是百分百的信任她。 她正兀自思量着，曹助理把车门半推开，然后咦了一声。傅星辰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向曹助理，却顺着曹助理的眼光，看见不远处的一辆宝马七系旁边围了不少西装革履的男人。 紧接着，宝马的车门就被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跨步从车上下来。男人站稳脚跟之后，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了傅星辰的方向。 傅星辰吃了一惊，忙把头扭了过去，但是她还是瞥见了那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正是上次在山庄的中心餐厅里，与她搭讪的那个绅士。 曹助理瞥见她的脸色，有些纳闷：“傅小姐，你认识唐睿？” 傅星辰尴尬地摇头：“见过一面，但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唔……”曹助理撇撇嘴，“这位可是个猛人，天阙的新晋掌门人，上次撺掇了网友黑黎明那事，多半就是他干出来的。这个人手段硬着，不好对付啊。” 这就是天阙的总裁？傅星辰有些讶异，哪里能想到偶然遇见的两个男人，竟然分别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传媒大亨，命运真是很奇妙，她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原来还能与这样的成功人士搭上关系。 曹助理见她没什么反应，发觉她对唐睿没什么兴趣，于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推开车门后，两人一前一后就下了车。 不远处的酒店门口，已经被各路媒体派来的记者和摄影给堵的水泄不通，凡事从酒店门口经过的人，无不是被拉去采访一番。这是传媒界的盛会，自然吸引着各界的眼球，尤其是娱乐圈里那几个投钱投到手软的大佬，更不愿错过这一次“淘金”的好机会。 “咱们从侧门进去，正门太乱了。”曹助理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一边戴上了墨镜，一边把另一幅墨镜递给了傅星辰，“今总已经在内场等候了，咱们低调地跟他接个头去。” 傅星辰接过墨镜戴上，跟着曹助理经过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通道，顺利进入了酒店内部。因为会议规格较高的缘故，其中的安保措施也做的十分严格，傅星辰和曹助理刚一进门，就被一队人拦了下来，证件被检查了好一通，才肯放行。 一路上，傅星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无不感叹：“这一趟看到的大小明星，比我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都多。” 曹助理听了直笑：“对于小明星来说，只要有曝光的机会，他们就不会错过。这一次不管是主流媒体还是娱乐媒体都来凑热闹，这些人可不得赶紧刷刷脸找找存在感么。不只是这样，几乎每次的盛会，都埋伏有猎头和星探，这就是为什么类似的活动办完之后，网上会突然冒出来几个你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的新人，那些新闻大肆渲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炒作的，还不都是趁着这样的机会攀上了高枝嘛！” 曹助理说起这些事情，如数家珍一般，傅星辰听了，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这才发现她做的研究还是停留在纸笔之间，真正的传媒圈，可比她想象中要复杂的多。如今的社会，是一个关系社会，也是一个逐利社会，凡是踏足了娱乐圈，那就是做了要走红的打算。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就到了一间休息室外，曹助理确认了一眼门牌号，然后转身冲着傅星辰笑了笑，伸手指指门内说道：“今总在里面等你，我就不进去了。” 傅星辰顿时脸上发热：“这……曹姐你真不进去了么？” 曹助理会心一笑，伸手推了傅星辰一把，“还扭捏什么？今总特意拨了时间出来跟你单独见面的，你还不领情。”她嬉笑着朝着傅星辰眨眨眼睛，然后径自走向旁边的一间休息室，“我在里头等你，你出来后打我电话，我一分钟就到。” 傅星辰不好意思地应了，这才有些怯怯地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好闻的茉莉香，她轻轻嗅了嗅，顺着香味的来源往前走，然后就看见今黎正低头专注地捣鼓着一个香炉。 听见她的脚步声，今黎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欣喜：“你来了，怎么样，有哪里不习惯么？要是真的觉得很难为情，就不要勉强自己，待会开幕式，你就在这休息休息，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既温和又宠溺，仿佛把傅星辰当成了孩童一般，生怕她哪里委屈了。傅星辰觉得好笑，但是心里又忍不住甜滋滋的，走上去一起跟他捣鼓香炉，一边说道：“我才不是娇气的人，我之所以不想来，是因为怯场，刚才曹姐带我转了一圈，我一看，也就那么一回事，谁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我有什么好怕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明白这个就好，”今黎笑得弯起了眼睛，然后不经意地抬手为傅星辰整理了一下衣领上，“被风吹皱了一些，当时带你试衣服的时候没注意这衣服爱皱。” 说到这个，傅星辰又是一阵脸红，上周末打着庆祝她发表论文的旗号，带她去大采购的一番，去了不少的专柜试衣服，一整天净在试衣间渡过了，最后订下了几件家常的衣服，还有她现在穿的这身蜜合色的小礼服。衣领上添了一层的欧根纱，仙是很仙，但是一个不注意，就被压着了。 “早跟你说不要买不要买，你偏要买下来，那么大一笔钱就这么浪费了。”傅星辰有些心疼的抬手按了按衣领，无奈地叹一口气：“有钱真好，以前要是说让我买这么贵的衣服，我肯定要吓死了。可惜现在花的钱也不是我自己的，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怪怪的。” 今黎抿嘴笑：“挣钱不就是为了花么？你还想存一辈子不成？” 傅星辰苦哈哈地摊手：“那是你挣得，不是我挣得啊……” “真傻，我的不就是你的？”今黎说着，轻快地低头在她额头留下一吻，“时间到了，我得去主会议室了。” 傅星辰一顿面红耳赤，低头羞怯地点点头，“我跟曹姐一起。” 今黎又忍不住轻轻抱了抱她，侧脸在她耳畔蹭了好几下，“其实我真想快点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子，就好像做贼似的。而且——”今黎顿了一下，然后恳切地看着傅星辰的眼睛说道：“而且你这么引人注目，万一被其他人盯上了，被其他人抢走了，怎么办？” 傅星辰嗤了一声笑出来，眨眨眼睛笑道：“这你可就想多了，我别的优点没有，唯一一点就是专情，我如今已经跳进了你这个萝卜坑，可就不打算再跳出去了。” 今黎听了很高兴，刮刮她的鼻梁道：“你说的我都信。” 俩人这么一腻歪，就又耽搁了十来分钟，刚刚陷入恋爱的人，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跟对方黏在一起，越是独处的久了，就越不想分开去。要不是有电话打了进来，今黎恐怕还要再和傅星辰说上一箩筐的情话才肯罢休。终究是不得不走了，傅星辰送他到门口，看着他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走远了，她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的走出来，曹助理已经掐着时间点在等她，看见她满面绯红地走出来，曹助理忍不住坏笑起来。 傅星辰注意到了曹助理的笑容，突然间羞怯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却只听曹助理憋笑道：“傅小姐，看来今总爱你爱得很深沉。从黎明成立那天起我就跟在今总后面当助理，这还是我头一回看见他用那种眼神看一个女人。从前在公司大家都戏称今总对感情生活没有半点兴趣，现在看来，不是他对感情生活不感兴趣，是因为还没有哪个人能像傅小姐这样提起他的兴趣。” 傅星辰本就已经羞得脸发烫，听见曹助理这样打趣她，她更加不好意思了，整张脸红的仿佛个柿子一般，趁着她一身的蜜合色的小礼服，显得分外光彩照人。 曹助理见她扭捏极了，这才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大方地挽住了她的胳膊道：“刚才都是玩笑话，你可别往心里去，走，咱进会场看看去。” 傅星辰抬手摸摸发烫的脸，默默点了点头。 第44章 流言 进了主会议厅，傅星辰就被现场的场面给镇住了。整个会议厅装饰得富丽堂皇，头顶的镁光灯摇曳生辉，让人恍若到了国际电影展的颁奖现场。这样的场面，傅星辰真的只在娱乐新闻里看见过。 曹助理看见她一脸惊诧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她暗暗拉了拉傅星辰的手，然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席位，说道：“我们的位子在那边，咱们先过去再说吧。” 傅星辰点点头，稍显局促地跟在曹助理身后，期间有不少人热情地跟曹助理打招呼，连带着也就多看她几眼，殊不知不注意不知道，等到不少人注意到傅星辰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这个面生的姑娘，倒是挺标致的。她一直跟在曹助理身后，想来是黎明的新晋小花旦。 有心人的在一旁猜测开了，傅星辰却不知道有人会想到这些，随着曹助理落座之后，她仰头向四处望了望，然后赫然望见了不少微博上经常出没的网红和一些不太出名的小明星。也许正如曹助理所说，这些人确实是来寻觅机缘的。 等了没有很久，开场音乐就响了，傅星辰收回了好奇扫视的目光，坐正了身子望向台前。只见一个当红主持人拿着话筒站在台中间，慷慨激昂地发表开场陈词。这是晚会必备的环节，傅星辰百无聊赖地听着，然后掏出了手机。来之前她手机静了音，所以在打开手机之后，她才看到了禾笑发来的短信：“好激动啊，我和印侨大大坐在了一起。我以前看过她很多的摄影攻略，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的本尊！她真的好漂亮，比照片还漂亮！” 透过短信也能看到禾笑那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傅星辰忍不住笑了，飞快给禾笑回了信息过去：“怎么样，你的心仪小帅哥在不在你周围？小心他吃醋哦！” 发出短信之后，傅星辰坏笑了一下，不禁又想到：那天禾笑回到家之后，喋喋不休地跟她谈论面试时遇到的“小帅哥”，照着禾笑的话来说就是：小帅哥不禁仗义执言“英雄救美”，而且还为人爽快，幽默风趣，一句话，跟她真是对脾气。 当时傅星辰还打趣地问她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帅哥了，结果禾笑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否认。她当时就惊了个呆，事后想想也对，还从没见过禾笑对哪个异性这样上心的，要说她喜欢上了人家小帅哥，那也是情理之中。 傅星辰正想着这事，手机就来短信了，果不其然是禾笑发来的。 短信内容只有一个颜文字，看着那欢欣鼓舞的表情，傅星辰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用说，禾笑这是跟小帅哥坐到了一块去。傅星辰几乎都能想象得到禾笑开心地快要冒泡泡的模样。 曹助理在一旁看见她捧着手机笑，也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好奇地往她那边探了探，打趣道：“今总又在*了？” 傅星辰脸色一红，忙把手机递给曹助理看，“是我小姐妹发来的信息……” 曹助理飞快地瞥了一眼，当看到发信人名为禾笑时，她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譬如为何禾笑会被今黎点名招进公司来，并且公司把之前给肖野的资源全都转到了禾笑身上，这一次的微影响力峰会，禾笑的名字也在参会网红之列，刚开始大家私底下还猜测禾笑是不是和今黎有什么不一般的关系，现在看来，禾笑也不过是沾了傅星辰的光。 所谓爱屋及乌，今黎对傅星辰爱得那样深沉，自然不会亏待了她的小姐妹。 想通了这些，曹助理会心一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笑道：“哎，真羡慕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我要是再年轻十五岁，也跟你们一个样活跃了。” “曹姐……”傅星辰抿嘴笑了笑：“您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 曹助理摆摆手，“哎，你这嘴甜的，我真是招架不住啊！” 俩人就这么絮絮叨叨说了会话，台上的各种发言才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对几个特约嘉宾的特别访谈，从台下看过去，今黎赫然在列。傅星辰有些期待地看向今黎的方向，而眼角的余光却恰好瞥到了坐在今黎左手边的唐睿。很自然的，他也是这一次峰会的特约嘉宾。 主持人简短的开场白过后，访谈就开始了。问题一直围绕着传媒领域，主持人的问题很刁钻，几个嘉宾被轮流轰炸，到了今黎的时候，主持人问道：“今总，最近屡屡传出黎明传媒的□□，不知道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今黎平静地看了看主持人，然后目光望向台下，有条不紊地说道：“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本就是自古以来的谚语，不用我过多解释，而且黎明本就是置身于传媒界的实体，倘若一点□□都没有，那也只能证明黎明太不出名。树大招风，黎明发展壮大的太快了，自然有人眼红有人心有不甘。” 此话一出，全场陡然安静下来，今黎在业内的冷漠乃至严苛是出了名的，这也正是为什么很少有娱记会盯上他的原因，大家都知道他不好惹，也就心照不宣地躲着他。所以他能忽然说出这样指桑骂槐的话来，也不意外。 外行人不知道黎明传媒和天阙传媒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在场的以媒体人居多，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所以今黎的弦外之音，大家也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场面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不少人把探寻地目光投向一边的唐睿，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料唐睿脸上依旧是那副得体的笑容，仿佛黎明传媒被人故意陷害这件事，真的与他毫无瓜葛。他的言行神态引得台下一阵唏嘘，主持人不得不出言维持安静的秩序。 此刻台下的傅星辰眉头也皱了起来，当初第一次见唐睿的时候，她还觉得他彬彬有礼是个绅士，现在越看却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这样的人，凭着她的脑袋，大抵是没法看透的。 今黎直言不讳的发言风格使得主持人一度无法再在公司事宜上继续，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采用迂回策略，带着娱乐心态地问道：“今总，最近黎明的一个女明星颇受瞩目，能看的出来黎明为了她也投了不少的心血进去，现在大家都说，这个女明星是今总的真爱啊！” 哄——全场忽然喧哗声四起，知情的人开始互相交换花边新闻，而不知情的人则开始四处忙着询问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而傅星辰作为不知情的，此刻心里五味杂陈，要知道，她可从来没听说过黎明有过这样一号女明星。 “傅小姐，你不要多想，我们圈子里的事情就是这样，大家喜欢搞些噱头出来博眼球，很多谣言也就是这么起来的。”曹助理非常适时地拍了拍傅星辰的肩膀以示安慰，“我也不瞒着你，主持人说的这个女明星，叫艾恬，我说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但是我要是说《皇妃上位计划》这个网络剧，你肯定就能想起来了。” 这个剧当时火得厉害，就连不怎么看剧的傅星辰还追了好一阵子，那会不论是在图书馆还是在食堂，都能看到有人刷这个剧，而且就因为这个剧，饰演女主角的艾恬也一炮而红，从一个一文不名的龙套变成了炽手可热的人物。作为一个研究传媒的人，傅星辰自然明白艾恬的走红并不是仅仅依靠所谓的实力，她走红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出色的营销推广，于无形处深入人心，才能造就空前绝后的舆论神话。 只是傅星辰不知道的是，当初为艾恬量身定做营销策划的，正是黎明传媒。 听着周遭各种八卦的讨论声，傅星辰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即便她心里明白，今黎和艾恬之间并没有所谓什么特殊关系，但是让她困扰的是，她竟然从周围人的讨论中听到了许多关于今黎和艾恬的花边消息。 比如两人曾经是高中同学，今黎曾暗恋过艾恬一阵子，但是因为艾恬去了韩国发展，俩人就不了了之的。又比如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曾见到今黎和艾恬一同出入餐厅，俩人谈笑风生好不亲密的模样，还有更甚至，竟然说今黎与艾恬已经是隐婚多年的夫妻…… 所谓众口铄金，说得大抵也是这种情形，别管它是真的假的，黑的白的，反正现在无从考证，许多人不介意搀合一把。傅星辰侧耳听着，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与她情投意合的男人，在别人的故事里，正在与另一个女人各种“缠绵”。 曹助理见她心情低落，不禁对她好一番安慰。然后说道：“今总肯定能处理好这个问题，你听——” “做传媒这么多年了，我也总结出来了不少的结论，”今黎没有首先正面回答绯闻，而是义正言辞地说道：“有些结论啊，是可以写在年度报告里拿给人看得，而有些报告，则只能装在我自己心里让我自己明白，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就我自己明白是不成的，我得说给更多的人听一听，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今黎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然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台下众人，接着诙谐地说道：“我得到的最有用的一个结论就是：几乎所有的网友都不带脑子，别人说什么，他也跟着说，比学拼音的小朋友还虔诚还认真。” 话音刚落，全场又是一阵尴尬的寂静，主持人面色难堪地僵立在原地，干笑道：“所以今总是间接地否认了你与艾恬之间的关系么？” 今黎扯了扯嘴角，“所有人都知道，我与艾恬女士之间，只有商业合作的关系，我不知道，你说的“关系”，又是指的什么。” 主持人这一下更加尴尬了，不过他也是老油条了，所以很快就自圆其说了回来：“刚才是跟今总开个玩笑，没想到今总这样的一丝不苟，大家都该学习今总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 今黎暗暗冷笑一声，扫了一眼主持人之后，就不说话了。 傅星辰为他捏了一把汗，但是心中又暗暗窃喜，今黎刚才的回答已经足够说明，他极力反感那些空穴来风，也不惧流言。 “我就说，今总为人坦荡正直。”曹助理觑着傅星辰的脸色，缓缓说道：“我是觉得，如果今总现在就公开与傅小姐的恋情，那么任何流言都会不攻自破……” 她的意思，傅星辰心里明白，曹助理这是纳闷她为什么要隐瞒恋爱的事实。其中诸多的顾虑，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合适的时机吧。” 曹助理便不说话了，只在心里暗暗揣测，傅星辰所谓的合适的时机，究竟是什么时候？ 第45章 再遇 开幕式以颁奖典礼作为结尾，也就是在这个环节，傅星辰才得以看见艾恬的真容。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简约长裙，裙摆一直落到了地上。她脖子上的项链，在灯光的反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这样一个惊艳的女人，毫无疑问立刻抓住了全场的眼球，当关注点齐齐落在她身上时，艾恬开始了颁奖致辞。 “当我被告知成为今年上半年的人气明星时，我很惊讶，作为一个只拍过一些小剧的人，我在圈内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艾恬说到这里，忽然哽咽起来：“我能获此殊荣，完全都是因为大家对我的支持与喜爱，真的，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心怀感恩……感恩所有的“糖果”们，感恩所有给我帮助给我鼓励的人……” 一段颁奖致辞，她数度哽咽，场上也一次次地响起热烈的掌声。 傅星辰在台下看着她，渐渐地也被她所感染，正如艾恬所说，娱乐圈人才济济，资源有限竞争激烈，想要出名乃至走红，并非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艾恬之所以能够一炮而红，与妥当出色的营销息息相关，同样也与她的努力有关，《皇妃上位计划》这一部剧，只是一个小成本小制作的网络剧，不仅剧组资源匮乏，而且演员阵容也很弱，还未开播就唱衰声一片，更有一些不留情的影评人、剧作人直言不讳地说这部剧将成为“雷剧”的巅峰。 然而事实却是，艾恬凭借着敢豁出去的精神，把主角皇妃演活了。所以她的走红不仅是王婆卖瓜，更是在圈粉无数的情况下实现。 傅星辰的思绪就这样游离出去，直到曹助理推了她一把，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只听曹助理说道：“刚接到消息，艾恬和今总要接受星动娱乐的采访，我这会必须过去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们俩要一起接受采访？傅星辰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你去吧，我等你。” 曹助理着急采访的事情，所以忙不迭地就离席去了。 傅星辰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然后看着周围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场。就想曹助理之前说的，这种场合只要来一次，就会觉得不过如此，甚至有点兴味寥寥的意思。躺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傅星辰满脑子都在构想今黎和艾恬在一起接受采访的场面。相信星动娱乐并非是临时起意，也并非是偶然要邀请这两人一起接受采访。 联想到刚才的绯闻风波，个中缘由不言自明。 傅星辰忽然觉得十分焦虑，脑海中浮现出艾恬那精致的面庞和清新的笑容来，她是个出众的女孩子——傅星辰这样想着，心里也就慢慢的开始不是滋味起来，恋爱中的人，总是患得患失甚至过度焦虑，尤其是在俩人悬殊如此大的情形下，于傅星辰而言，今黎的身份过于高大上，她呢，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博士生，怎么想都觉得若不是命运眷顾，今黎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与她走到一起去的。 越是这样想，傅星辰心里就越是堵得慌，她低头看看手心里黏腻的汗水，无端觉得很郁闷。 “真巧，我就说我们缘分未尽，肯定还要再见面的。” 略微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头顶响起，傅星辰惊讶地抬起头来，然后就看见了唐睿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下意识的，她心头发紧，往后靠了靠，看向唐睿，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唐总……你好……” 唐睿一边顺势坐在了傅星辰旁边的位子，一边抿嘴笑起来：“看来我的身份泄露了。” 傅星辰尴尬不已，心想你刚才在台上的时候，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就是天阙的总裁么？在场的还有谁不知道？ 唐睿见她不说话，轻笑两声又说道：“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傅星辰看他一眼，抿抿嘴，不大想再跟唐睿说下去，因为她总觉得，跟这种人说话，肯定一不小心就被带进了坑里去，为了避免吃亏，她索性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唐睿见她还是不说话，依旧特别好性地笑道：“是我唐突了，不该上来就问你的名字，显得我这个人图谋不轨似的。”说到这，唐睿顿了一下，很自然的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真名，但是我知道你的微博名。真可惜我到刚才才知道那是你，不然我肯定从很早之前就会关注你。” 傅星辰吃了一惊，手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接着她低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微博提醒。她又是一惊，忙不迭解锁了手机，点进了微博。 当看到粉丝那一栏多了一个人后，傅星辰吸了一口气，忐忑地点开，下一秒，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微博id映入眼帘。“锦鲤大王？！”傅星辰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转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用手捂住了嘴。 唐睿眯眼笑着看她这一系列反应，很明显，傅星辰的反应，与他的预期完全一致。 “你确定这是你的微博？”傅星辰不可置信地看向唐睿，因为心情有些激动的缘故，她对唐睿的警戒程度也直线下降。 唐睿很诚恳地点头：“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登录微博给你看。”说着，他还真就点开了微博，然后把手机屏幕递到了傅星辰面前，“你看，我可不是一个喜欢骗人的人。” 他的手机屏幕明明白白显示着锦鲤大王的微博主页，傅星辰很认真地看了一眼，十分确信唐睿的确没有骗她。也就是在这同时，她生出了一种世界奇妙的复杂情绪来，真的，她哪里能够想到，唐睿竟然会是“锦鲤大王”本尊呢？怎么看，他都不像嘛！ 但是像不像也不是傅星辰说了算的，现在事实明明白白摆在眼前，唐睿也没有理由骗她。但是让她很好奇的是，唐睿为什么突然要说起这个，又为什么会认出了她的微博。 然而不等她问出口，唐睿就机敏地说道：“我有一次凑巧的去看粉丝的微博，不知道怎么就点进了你的微博里去，你的微博里晒了那天去山庄的照片，还说了在中心餐厅发生的故事，所以我就猜是不是你，但是我还不是很确定，直到刚才我又看到你微博里发的关于参加这一次峰会的的照片，我才敢完全的确认是你。如你所见，当我确认之后，就第一时间来找你分享我这个新发现。” 唐睿说话的语气意外的风趣，傅星辰渐渐不那么疏离他，而是矜持地笑了：“真有意思，咱们现在这情形，不就是迷妹见了爱豆的情形么？哎，幸亏是在这种严肃的地方，不然我肯定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傅星辰态度的转变让唐睿十分满意，他不禁在心里暗暗笑了，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在山庄远远地窥视傅星辰在温泉里游弋的场面，如今美人近在咫尺，他距离拥有她已经又近了一步。虽然心里一直在计划着龌蹉的事情，但是唐睿笑得仍旧十分绅士：“既然我们都已经“相认”了，那以后就不愁更多的交流机会，那么现在，你介意把名字告诉我么？” 傅星辰眯眼笑了，露出两个愉快的酒窝来：“我叫傅星辰，要是早知道你就是锦鲤大王，我也不至于那么紧张了。大王给我带来了很多好运气，我想我还要感谢你。” “心诚则灵，你是我少见过的虔诚的粉丝。”唐睿说着，然后就把傅星辰的微博名改成了备注，“星辰，多么美的寓意。所谓人如其名，傅小姐在我眼里，比星辰还要璀璨夺目。” 听着唐睿由衷的夸赞，傅星辰欣喜不已，憋着笑打趣道：“原来锦鲤大王也很会撩妹哦~~肯定有不少女粉丝被你俘获了芳心吧？” “哎，没想到你是这么看我的！”唐睿故作苦恼地皱起了眉头，“你常逛我微博，肯定知道我不是那种人，我可从来没有开过一次玩笑，说得都是正经事。” 看见唐睿孩子气的模样，傅星辰咯咯笑出声来，头一回发现，原来他也有卸下面具的一刻。他幽默起来，也挺可爱的。傅星辰便不再跟他开玩笑，一时间生出了一见如故的感觉，与唐睿的聊天也越发投机起来。 就这么聊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一个抱着公文包的男人走过来，恭敬地对着唐睿说道：“唐总，酒会快开始了，您该过去了。” 傅星辰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酒会的事情。唐睿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焦虑，但是佯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温柔款款地邀请道：“傅小姐，我缺一个酒会的女伴，你可以陪我一起去么？” “我？”傅星辰连忙摇头，参加酒会这种事情，她并不怎么感冒，而且即便她参加，也不可能会以唐睿女伴的身份过去。她是今黎的女朋友，虽然私下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已经开始与其他的异性划清了应有的界限。 第46章 相惜 唐睿见傅星辰拒绝了他的邀请，也不着急，只是略带遗憾地说道：“我想，如果能够有幸和傅小姐一起参加酒会，将会是一件特别美丽的事情。” 傅星辰客气地笑笑：“还是算了，这种事情我不方便代劳，您公司里应该不缺能与你一同参加的女人。” 这话说得就很有意思了，唐总一下子就从傅星辰的话里感知到了她情绪的突然变化，分明刚才两人相谈甚欢，他还以为自己的邀约能够顺利，却没料到傅星辰不仅这样果断的就拒绝了他，而且连刚刚营造好的轻松气氛都被打破了。唐睿不由得好奇，究竟自己的做法，如何触到了傅星辰的霉头。 “看来傅小姐对我有诸多偏见，我想，我该找个机会好好地解释一下。”唐睿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我们之间可能是有点小误会，如果傅小姐愿意，不如我们现在寻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傅星辰有些诧异：“不必了，这个酒会应该对你很重要吧？你还是别在我这里耽搁时间了。”她说着，也站起身来，然后顺势向后退了两步，她礼貌地冲唐睿笑笑说道：“很抱歉，我现在要去和我的朋友会和，失陪了。” 说完她不等唐睿有什么动作，就很快沿着通道往前走了。 唐睿不发一言，深邃的目光盯着傅星辰的背影一直到了通道尽头。然后傅星辰转过角，就消失不见了。唐睿嘴角带笑，微微摇头，然后看向助理：“看来还有什么我没有获取到的信息，你接着查，从今黎那边下不了手，但是从这个女人身边一定下得了手。去查她身边的人，我倒要看看，究竟还有什么我没有掌握的情报。” 助理默默点头，然后说道：“人已经按计划进去了。” 听到这句话，唐睿抿嘴，脸上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来：“很好。” ** 曹助理急匆匆赶回座位的时候，却发现座位上空空如也，傅星辰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突然慌了神，忙给傅星辰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所幸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讲明了接头地点以后，曹助理赶忙跑了过去。 推开玻璃门，曹助理见傅星辰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这才松了一口气。 “怪我，耽搁了太久时间。”曹助理喘着气走过来，然后扫视了一眼四周，这是一间不太大的休息间，里面供应甜点和饮料，想来是峰会的主办方为到场的人特意准备的。 见曹助理走过来，傅星辰把杂志放回了方便的架子，站了起来，有些焦急地问：“采访还顺利么？” “嗯，挺好的，”曹助理简单的盖过了采访的具体状况，一边观察着傅星辰的脸色一边说道：“今总要参加酒会抽不开身，让我过来陪着你。如果你也要去酒会现场的话，他让我带着你过去……” “不用了，”傅星辰打断了曹助理的话，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太矫情，今黎毕竟是肩上扛着责任的人，他忙于应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傅星辰压下了心里的怏怏，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对酒会不感兴趣，不如就在这等他一会吧。反正这里有我喜欢的饮料和蛋糕，打发一下时间不成问题。” “那行。” 虽然傅星辰一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曹助理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失落。其实她也很理解傅星辰的心情，跟今黎这样的人交往，就必须要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一来今黎身处传媒圈，难免要面对圈子里的“传统”，二来今黎身担总裁之位，总不能凡事不管不问。所以应酬是难免的，逢场作戏也是难免的。 只不过在曹助理看来，今黎严于律己的行为已经到了令她惊讶的地步，刚才采访的时候，有些记者为了“挖料”，不停地偷换概念问一些模棱连可的问题，稍有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曹助理才一边替他挡了很多的问题，但是架不住那些娱记的彪悍，不用想这些人就揪着今黎与艾恬之间的关系不放，想要把搞暧昧乃至地下恋爱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去，几次三番若不是今黎机智化解，可能明天的娱乐头条就是今黎与艾恬的“恋情大揭秘”之类的新闻。 真是让人头疼！曹助理忍不住暗暗感叹了一声，好在傅星辰足够的善解人意，就冲刚才在台上主持人故意调侃今黎和艾恬，一般人可能都忍不了关于自己男友和其他女人的绯闻，可是傅星辰表现的还挺淡定，也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了。 曹助理思绪纷纷的功夫，傅星辰已经端了两杯咖啡走回来，“曹姐，你也挺辛苦的，在这歇一会吧。” 曹助理心中一暖，伸手接过了咖啡杯，然后看向傅星辰，她眉目平和，波澜不惊。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就这么一瞥，她不得不承认，傅星辰的模样很不错，比之她见过的不少网红，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傅星辰妆容很淡，所以第一眼并不是令人觉得十分惊艳。 “傅小姐，其实我挺久就听说过你，只不过那个时候从来没想到，你会和今总走到一起，”曹助理说着，就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傅星辰在新媒体论坛上直言不讳的事情，那时她还挺气傅星辰不给黎明留情面，差点都想劝今黎叫停录播，不过今黎固执己见，最终那个录播不仅继续进行了下去，最终也上线播出了。 傅星辰没有料到她会说这个事情，于是有些好奇地问：“曹姐以前就听说过我？我怎么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 曹助理喝了一口咖啡，笑了：“还不是你批评我们公司那一次吗。不过也托你的福，我们公司“痛改前非”，今总下狠心进行了一次大整改，把以前的几个“毒瘤”全都给摘掉了，所以公司才能熬过低谷，到现在越走越顺利。其实我说实话，听你批评黎明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真刻薄，肯定是想博出名……但是还是今总看得明白啊，他当时认准了你说的那些路子，一条心地要整顿公司，那段时间，黎明真的是伤筋动骨，今总也为此得罪了不少昔日的伙伴。不过私交是私交，不能就为了一点个人情谊，就置公司的发展存亡不顾，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佩服今总的。” 这样的内情，若不是从曹助理口中说出，傅星辰到现在也不会知道。她哪里能想得到，自己一番慷慨陈词能够使得今黎付出这么大的努力去实践，可见他真的是一心为公司考虑。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入了今黎的法眼了。 “哎，生活真是处处有惊喜啊，说不准缘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呢，不然我也真是没有机会会认识像今黎这样出色的男人，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都快26岁了，还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或者说，被人表白的次数都一只手可以数过来，那个时候一直都在上学，家里人也管束的很严格，加之我自己对谈恋爱这种事情也兴致缺缺，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了。读了博以后，我突然才开始想，我要是再不找个男朋友，是不是这辈子就真要打光棍了。” 见傅星辰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那一种哀怨的神情，曹助理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说，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要是你当初草草的就跟别人谈了恋爱，现在不也就没机会遇到今总了么，好运气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都说缘来不用赶时间，瞧你现在这样，不早不晚刚刚好。” 傅星辰于是笑了：“曹姐说话都是带着哲理的。” 既然说到了恋爱感情方面的事情，傅星辰顺势也就问曹助理：“曹姐，那你的缘分什么时候来的呢？我好想知道你的爱情秘籍呀！” 曹助理没有料到傅星辰会突然这样问，她先是顿住了，继而眉开眼笑地说道：“哎！我可算是被我们家那口子套牢了，我跟他从小定的娃娃亲，你数数吧，我跟他这缘分差不多跟我年龄一样长了！” 傅星辰吃了一惊：“原来还真有娃娃亲这回事呢！” “哎，后悔呀后悔，真是被这个青梅竹马给拘住了，不知道错失了多少的小帅哥小土豪呢，要不是跟他绑在了一块，我现在搞不好也是什么豪门贵妇了呐！”曹助理嘴上说着可惜说着后悔，可是脸上却笑开了，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傅星辰知道，她看似是抱怨，实则是幸福的不得了。她不禁有些羡慕曹助理这样两小无猜几十年的感情，她与今黎，相识得那样晚，还不知今后会走到哪一步呢。 她正兀自思量着，禾笑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接通了电话之后，禾笑就问她在哪，听着禾笑的声音有些急，她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我现在和曹姐在会议厅旁边的休息室里，出了什么状况么？” 第47章 确信 听见电话那头傅星辰的声音，禾笑迟疑了一下，然后她举目望向不远处的几个人，那被人群簇拥着，正笑得满面春风的两个人，分外的惹眼。 禾笑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是惊讶的，虽然刚才她也一直觉得那些关于今黎和艾恬的绯闻全都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她觉得今黎根本不是那种男人，但是眼前的景象真的让她恍惚了，究竟是她没有看透今黎，还是说她误会了他？因为心系着傅星辰的幸福大事，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要给傅星辰提个醒。 但是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又迟疑了，因为不管她与傅星辰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她也还是一个外人，对于她与今黎的恋爱，她根本无权干涉这么多，再者说，如果因为她的误会导致傅星辰和今黎之间出现了矛盾，这种责任，她承担不起。 所以快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又被她给咽了下去。她很快找了一个不沾边的借口说道：“啊，我是问你有没有带钥匙，我刚才发现自己的钥匙忘带了，担心晚上回去的时候进不了门。” 傅星辰一愣，继而笑道：“就算我俩都忘带了钥匙也没有关系，朵拉哪里还有一把备用的呢！你看你呀，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吧？” 禾笑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心里颇为不是滋味，哎，虽说是不想管太多，可是总还是觉得心里扎了一根毛刺似的。俩人又闲聊了两句之后，就结束了通话。禾笑收起手机，又朝着今黎和艾恬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两人站得很近，说话时的模样，真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真的都已经被搞糊涂了。 “笑笑，你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元皓端着两杯冰激凌走过来，见禾笑一副怅惘的模样，他有点惊讶，顺着禾笑的目光看过去，他恰好也看见了今黎和艾恬的身影。 “原来你是在看这个。”元皓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不会信了那些绯闻流言觉得今总真的和艾恬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嘘——”禾笑见他说话一点都不避着人，顿时有些紧张。这酒会上耳目众多，人多口杂，要是让不怀好意的人听见了这句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文章呢！所以她赶紧把元皓往一边无人的地方拉了拉说道：“你胆子真大，我真是快被你吓死了。万一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元皓看着禾笑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再听她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他忍俊不禁地回应道：“真要是有人想做文章，也不在乎我说的什么话，你以为那些娱记造谣的时候还会找什么根据么？他们真要是想写，写出来的东西连小说家都自愧不如，所以你就别担心了。再说了，就凭着今总的人品，我也不觉得他会被那些谣言波及。” “你很了解今总么？你跟我一样刚进公司也没有几天，怎么就一副很懂他的样子？”禾笑觉得十分费解：“真要论起来，我跟今总见面的次数比你还要多很多，就这样我都不敢为他的人品打包票，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元皓睨了一眼禾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做男人的直觉。而且我跟你讲，你们女人真的是很不了解男人，总喜欢拿着表面看到的事情做文章，我打赌你刚才看到今总和艾恬站在一起，肯定也觉得他俩关系不简单是不是？你看今总笑得那么美，还觉得他这人有点猥琐是不是？这你就是你们女人看到的情况，而我们男人一眼看过去是什么感觉你知道么？” 禾笑被他这一番论调给绕晕了，只能迷惑的摇头。 “我就说你肯定不知道，”元皓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在我们男人看来，今总不过就是把艾恬当做一个公司的员工，或者说，就像是老师带出来的得意学生，艾恬是公司的金字招牌，他没必要为了一丁点的谣言就自毁招牌，那样只会显得他这个人很蠢，反而会助长谣言的风声。他现在是在带着艾恬跟人谈下一个大合作，你说跟人谈合作的时候，总是要和和气气吧？你一张冷酷的脸摆过去，人家谁还乐意跟你合作？” “真的假的？”禾笑有点不相信元皓的这个说法，总觉得他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元皓无可奈何地摊手：“你要是真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十分确信老板和艾恬之间根本半毛钱的暧昧关系都没有。他们之间要是真有什么关系，娱记早已经炸锅了，哪还能等到现在才有风声出来？我是觉得，现在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些小道消息，肯定也是哪个不怀好意的人在背后捣鬼。现在还看不出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八成是想摸黑今总就对了。” 禾笑听他这样说，心里才渐渐醒悟了一些，往深了去想，她刚才确实是太肤浅了，好在及时刹住了车没有跟傅星辰说这事，不然真闹要闹出来什么误会了。可见真的是有人存了心要对付今黎，目前还在筹备阶段。这个事情可就严重了，黎明传媒正处于发展壮大的阶段，事业蒸蒸日上，如果这个时候遇到点什么事，那可就糟了。 “哎，那你感觉，到底是什么人要黑今总？”禾笑的眼睛滴溜溜在全场扫视了一圈，想要揪出那个对黎明不利的目标。 元皓板着脸摸了摸下巴，跟她一样，在全场看了一圈，末了他小声地嘀咕道：“其实吧，我觉得，八成还是天阙的人。” 禾笑一惊，天阙的人？上次益能片那事，就是天阙在搞鬼，这一次，他们又想拿艾恬搞事情？不知道今总有没有察觉到！ “要不我们给今总提个醒吧？我现在总觉得心里毛毛的。”禾笑是见识过上次益能片那事对黎明造成的影响的，所以她尤为担心历史重演。 不料元皓却摇摇头，“你觉得老板比我们俩笨么？” 禾笑一愣，转而明白过来：既然他们都已经觉察到了天阙的人在蠢蠢欲动，那今黎肯定也已经察觉到了，更可能，他已经有了防范的措施。想到这些，禾笑的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酒会也该快结束了，要不是这里的冰激凌特别好吃，我真是一点都不想过来。”元皓没精打采地捡了一块地方坐下来，然后开始闷头吃冰激凌。 禾笑与他并肩坐下来，舀了一勺刚才元皓给她的冰激凌，尝了尝味道之后，她感叹：“真挺好吃的。” “那可不，我大吃□□头，可不是白瞎的。”元皓得意一笑，心满意足地又舀了一大勺冰激凌，然后他转头看向禾笑，见她动作慢的很，他不由得催到：“哎，你快吃，不然等会儿就化了。” “嗯……”禾笑一脸黑线地点点头，她不知道的是，原来元皓还具备这样的属性。 ** 就会持续到接近八点的时候，傅星辰等得百无聊赖之际，开始担心起要去学校接朵拉的事情来，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还不知道今黎要应酬到什么时间，她要是再这么等下去，真就耽误了接朵拉。 事不宜迟，她起身，对曹助理道：“曹姐，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办，就先不等了，我这会搭车回去，待会你陪着今黎回公司吧，拜托你了。” 曹助理有点惊讶：“怎么回事？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我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要不再多等一会儿？今总肯定很快就出来了。” 傅星辰无奈地摇头，顺势拿起了沙发上的包，“曹姐，我也想多等一会儿，但是现在的确有点急事要办，你跟今黎说，他肯定也会理解的，”她说着，就推门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焦急的曹助理，她说道：“没事，你别担心，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独立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谈个恋爱就退化了。” 曹助理没办法，只能送她出了门口，然后千叮咛万嘱咐：“你当心点，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立刻给我大电话，我第一时间去接你。” “哎！行！你回吧。”傅星辰朝她摆摆手，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出发了。 曹助理一直望到出租车消失在视野中，才又重新回了酒店。 一路灯火璀璨，车轮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驰骋。晚风从车窗的缝隙灌进来一些，唐睿的神思越发的清明起来。 他的眸子一直盯着前方不远处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因为车里坐着的那人，是他猎取的对象。他很好奇为什么傅星辰这个时间突然急匆匆地出门去，为了一探究竟，他毫不犹豫地就跟了上来。 好在前车的速度不快，他轻而易举地就实现了跟车的目的。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出租车在前一个路口停了下来，唐睿把车停在不远处，然后借着对面大厦的灯光看过去，只见“红鼎艺术学校”六个大字熠熠生辉。他有些纳闷，大晚上的，傅星辰跑到这种奇怪的地方做什么，难不成她现在要攻读艺术？真是搞不懂，她分明是个在读博士，哪还有闲心思搞这些东西。 唐睿正纳闷不已的时候，就看见傅星辰从学校门口走了出来，只不过，与她进去的时候不太一样，此刻她与一个个头到她肩膀的姑娘走在一起，那姑娘看起来略显稚嫩，约莫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这一下唐睿更是看不懂了，可从没有听说今黎有这么大的一个妹妹或是女儿，而傅星辰更别说了，她的身家早被他查的一清二楚。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是什么情况，看样子，傅星辰还挺宝贝这个姑娘，从出了校门俩人就一直在谈笑风生，好似是亲密的不能再亲密的人。 “看来，这就是我漏掉的关键信息了。”唐睿眼中的锋芒慢慢收敛，终于，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总算是让我找到突破口了。” 第48章 招认 傅星辰还没赶到家，就接到了今黎的电话，电话里他又着急又愧疚，一个劲的道歉说好话，把这头的傅星辰彻底给逗乐了。 不留情地在电话里笑话他：“行了你，我还没说生气呢，你就自己在这瞎担心上了，我没事，已经接到了朵拉，这会我们都快到家了。” 今黎听了更是内疚，他今天忙得转圈，压根就把朵拉的事情忘到了脑后去，倒是傅星辰时时刻刻都记挂着那孩子，他这人是疏忽的厉害，就怕傅星辰因为这个闹得心情不好，本来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带傅星辰好好见识一下传媒圈，结果却在酒会上被几个制作人给截住了，这几个制作人瞅准了这个机会要跟今黎谈合作，所以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他现在知道找什么借口都不对，只能态度好点承认错误。 傅星辰却一点脾气也没有，反而乐呵呵地跟他开了好几句玩笑，他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但是总觉得不大放心，只好说道：“这周末我带你去外面玩一玩，你上次不是说想去成都看大熊猫么？咱们这周末就过去。” 傅星辰一听，开心得不得了，她在微博上关注了一个关于熊猫的公众号，那里头经常发的都是成都熊猫野生动物园里的熊猫日常，每次看那些微博，她都被萌的不行，总想着哪天去看一看，甚至真正的去摸一摸那些熊猫，这事她倒是这么没有跟今黎说过，却不知道他是怎么知晓的。 今黎听到她的疑惑，不由得笑起来：“以前不是跟锦鲤大王发过私信许过愿么！”话一出口今黎就愣住了，他只顾着跟傅星辰聊，却忘了自己一直隐藏着自己就是锦鲤大王本尊的事实，一来他不想破坏傅星辰对锦鲤大王的美好幻想，二来他还有点担心傅星辰从今往后就没了锦鲤大王这个寄托，所以他一直都没告诉她。却不料这回一不小心给说漏了嘴。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傅星辰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疑惑，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给锦鲤大王发了什么私信？我也没让你看过我的手机和微博吧？” 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今黎也就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敢情傅星辰还蒙在鼓里呢！他索性也就全都招了：“哎，是我不好，一直瞒着你，其实锦鲤大王那个微博号是我的微博大号，刚创业开公司那会儿，我也是真身上阵各种圈粉，也是为了给公司宣传造势，后来公司发展大了，我的粉丝群也越来越庞大越来越固定，然后就到了现在你知道的这个状态。” 傅星辰这一下吃惊得厉害，刚才在会议厅的时候，唐睿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他是“锦鲤大王”，怎么这个时候，今黎又突然说他是？这俩人真像是约好了似的，一个个地急着接过“锦鲤大王”的身份牌。 “你说的锦鲤大王，就是我关注的那个么？我还天天转发他微博的那个？”傅星辰将信将疑地问今黎，在她看来，这事情实在是玄妙的很，当时唐睿都给她展示了锦鲤大王的微博，眼见为实，还能有什么假么？ 今黎听她的语气似乎十分不信任，立刻有些委屈，哎，满以为揭开了谜底之后会博得傅星辰的惊呼，却不料她在这一个劲的持怀疑态度，他这尊严，可一点都没了。 她不肯信，他自然有办法让她信，“你先等我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发证据过去，等着微信消息，” 说完他暂且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掏出了手机，很快就调出了锦鲤大王的微博界面，然后他进入主页，很快截了一张图出来发到了傅星辰的微信里去。 傅星辰点开图片一看，顿时就蒙了，这跟唐睿给她看的界面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她真是快被这两人给绕糊涂了，遂说道：“我今天见到唐睿了，他跟我说锦鲤大王是他的微博号，而且他当时还拿了自己的手机，让我亲眼观摩了他的微博，我很确定，我当时看到的就是锦鲤大王的主页页面，就跟你发给我的这张图片几乎完全一样……” “唐睿？！”不等傅星辰把话说完，今黎就诧异地说道：“他怎么会有我微博的密码？”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泄露了我的微博密码，正好给了唐睿一个可乘之机。” 傅星辰一愣：“你的意思是，唐睿在拿微博骗我？” “对，如果你肯相信我，”今黎斩钉截铁的说道：“有一件事，是唐睿所不知道的，你还记得你之前一直微博中奖的事情么？” 傅星辰惊得嘴巴微微张开，随之一个答案也呼之欲出，她真是太迟钝了！ “都是你……” “对，是我，”今黎肯定地说道：“每次你转发抽奖之后，只要你转发的是我公司里的人的微博，我就会给他们大电话……” 说到这里，今黎也有些不好意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应该叫做滥用职权。” 一番复杂的情绪在傅星辰的心头挥之不去，她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真不知道该骂自己傻，还是应该笑自己太天真，当初就该知道那种中奖的频率是极不正常的，其实禾笑也提醒过她，可是她却没怎么当回事，还以为真是锦鲤大王帮她转运了，哪里能想到全是有今黎这个神助攻在后头！ 这一下两个人都尴尬起来，傅星辰呆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且越想这个事情，越觉得好玩，“哎，你是不知道，那阵子我有多开心，你想啊，天天中奖，好事都摊到我头上来了！真是做梦都能给笑醒了。” 今黎也跟着笑了：“那时候我也没多想，就觉得有意思，看你每次晒中奖，我都能乐上好一阵子，感觉自己也跟个傻瓜似的……” “哎，当初要知道你就是土豪锦鲤，打死我也不会拉黑你了，”傅星辰打趣地说道：“差一点就错过了这么一个高富帅，幸好我现在又勾搭上了你，不然我知道真相以后，眼泪都得掉下来。” “怕什么，就冲我这厚着脸皮死缠烂打非你不可的脾气，咱俩也不可能错过去了。”今黎说着，嘿嘿笑了起来。 顿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脸开始发起烧来，恩，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蠢蠢欲动的情绪。 “姐姐，我们到家了。” 朵拉一边解开了安全带，一边侧过身子看向正在打电话的傅星辰。 傅星辰这才意识到出租车已经在怡景国际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她忙不迭与今黎打了招呼挂了电话，带着歉意看向朵拉：“哎，只顾着打电话了，真抱歉，你别生气。” 朵拉乖巧地笑笑：“我就知道姐姐肯定是在跟今哥哥聊电话，看你那么高兴，我就一直也没说话，说实话，我真羡慕姐姐。” “你可别羡慕我，我的日子过得可真是窝囊死啦！” 俩人下了车，便手拉着手地往前走，傅星辰问朵拉：“你们学校这学期什么时候放假？” “这周五正式放假，周六和周日的时候就不用再去学校了。” 傅星辰一听，心里顿时有些纠结，本来朵拉一周七天都会在学校里度过，学校里有老师专门负责她照顾她，所以她日常也轻松一些，但是现在朵拉快要放假了，一来她没有太多时间在家陪着她，二来这个周末计划要去成都玩的事情，似乎也没准了。 朵拉见她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问道：“姐姐，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到时候你只要像平常一样去学校就行了，我一个人在家，保证不添乱。” 见朵拉这样乖巧，傅星辰顿时有些惭愧，说到底她还是偏向为自己考虑的多一些，虽然一直也不忘照顾朵拉，但是潜意识里，还是自私的。她叹气，摸了摸朵拉的头，感慨道：“你真是太听话太温柔了，谁家有你这样的孩子，肯定很开心。” 听到这，朵拉眼神暗了暗，默默低下头去。 傅星辰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她内疚地看向朵拉。 “没事，姐姐。你已经对我足够好了，不要总是为了我而委屈自己。”朵拉眨眨眼睛，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她忽然笑着问道：“姐姐现在是不时在和今哥哥交往？”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傅星辰吓了一跳，她颇为无措地看向朵拉，她第一次在一个孩子面前这样的失态。转而，她十分歉疚地点点头：“是……不过……”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和今哥哥在一起。”朵拉忽然笑了：“我能感觉的到，今哥哥很喜欢你，他眼里就只有你。” 傅星辰脸色一僵，颇为尴尬地笑笑：“是么。” 朵拉认真地点头：“是啊，我每次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才说我很羡慕姐姐，羡慕你们这种感情。” “哎……”傅星辰有点惊讶：“你才十三岁，说话却像个小大人，快给我说说，你对感情懂得多少？” 朵拉噗嗤一声笑了：“我才不懂感情是什么，但是凭着我的感觉，我就知道，姐姐和今哥哥的感情很好，但是具体怎么好，我也说不上来。” 没想到朵拉已经全都知道了……傅星辰不禁觉得汗颜，亏的她之前还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瞒着朵拉，却不料被她给直接拆穿了，既然如此，她便索性招认了，朵拉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应该能理解。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冷落你，不够关心你……”傅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是不想你有什么思想的包袱，不管以后我怎样，都会尽力对你好。” 朵拉心头忽然热热的，她其实有时候很痛恨自己，明明该感谢傅星辰所给她的恩惠，可是现在她越来越难以遏制对傅星辰的嫉妒，她不是不感动于傅星辰对她的付出，但是有些情绪终究难以控制。 进了家门，傅星辰送朵拉去洗漱，然后独自回到卧室卸妆，片刻后，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她有些担心，走到卫生间门口，见门关着，她忙敲门叫人：“朵拉，朵拉，你在里面么？” 第49章 V章 傅星辰敲门敲了好一会，朵拉才给了一个微弱的回应：“姐姐，我没事，就是有点困了，刚才差点都睡着了。” 傅星辰一听就笑了：“那好，你赶紧洗漱完去睡觉，我已经给你的房间除过蚊了，等会你直接进屋睡觉就行。” 朵拉闷闷地应了声，傅星辰这才发觉自己也有些累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时间虽然算不上很晚，但是因为连日来忙着科研的事情，加之今天一整天都在“峰会”的会场耗着，她也有点吃不消。 禾笑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索性也就不再等下去了，检查了一眼门窗之后，也就回屋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又要起床去研究所，令她惊奇的是一大早禾笑就准备好了早餐等着她，这就是有个会做饭的闺蜜的好处，禾笑是个会生活的人，跟她住在一起，傅星辰的生活也有滋有味了许多。 吃着鸡蛋饼，傅星辰一边打趣禾笑：“怎么样，昨天和你的小帅哥有什么进展没有？回来这么晚，该不会是有什么“私人活动”吧？” 禾笑赌气地睨她一眼说道：“你再这么八卦，小心我以后断你口粮啊，看你笑成那副模样，我心里就毛毛的。” 傅星辰嘿嘿一笑：“哎，我这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怀好不好，咱们做了那么久的闺蜜，我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也是应该的嘛。”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我也拿你没辙了，”禾笑故意酸了她一句：“我看我得给今总打电话让他来治治你了。” 傅星辰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他才治不住我，我才是他的克星！” “真的？”禾笑坏笑地看着傅星辰，“那我下回可得好好问一问他。” “你——！”傅星辰眼睛一瞪，差点就要抓着禾笑胖揍一顿。 俩人这般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缺了一个人，朵拉今天还要去学校，这会怎么还不见她出来呢？ “这孩子平时都挺准时的，今天不会是懒床了吧？”禾笑狐疑地咂咂嘴，低头喝起了牛奶。 傅星辰也觉得奇怪：“我去看看。” 到了朵拉的房门前，傅星辰轻轻敲门，还没等她说话，朵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姐姐，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可以帮我请个假么？我这几天可能都没有办法去学校了。” 傅星辰心里一惊，从把朵拉接过来到现在，朵拉还从没有生过一次病，这孩子的身体一直很棒，所以才总是让人很省心，现在她突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着实让傅星辰担心得不得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动不动就发了什么急病，她对照顾孩子没经验，顿时心里就有点慌。 禾笑见她一副受了惊的样子，起身走了过来，问她：“怎么回事？朵拉有什么事情么？” 傅星辰皱着眉头回答：“她说她不舒服，要我给她请几天假。” “可能是得了感冒什么的，你也别太着急了，这阵子白天热得厉害，晚上又有点凉风，朵拉常穿着裙子，可能是着凉了。”禾笑明显的淡定很多，“哎，我表妹跟她差不多大，常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我小姨也都不放在心上的。实在不行，你带她去医院看看，听医生的准没错。” 傅星辰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觉得自己是在吓自己，于是她敲了敲门说道：“朵拉，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吧？你要是不想走路，我现在就进去抱你。” 她是有朵拉屋里的钥匙的，但是一般朵拉在屋里的时候，她并不会直接开门进去，她知道这个年龄的姑娘心思都敏感的很，她不想给朵拉造成什么不好的感觉。 她说完话，过了一小会儿，屋里就有了动静，接着门就被打开了，朵拉满脸疲惫地站在门口，看了看傅星辰，又看了看禾笑说道：“姐姐，我没有生病，就是觉得很累，这些天在学校的训练和学习强度都太大了，我想缓一缓。” “这个我理解，”禾笑忙说道：“我以前在艺术学校待过，那地方真的是苦死个人，整天的训练训练，那个时候都是小孩子，本来身子就小小的，有时候扛不住了，确实要回家休养一下才行。” 朵拉感激地看向禾笑，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其实姐姐，这周末学校也就放假了，你直接给我请三天的假，也就相当于我提早了三天放假。” “这样……”傅星辰点头：“嗯，训练也不着急在这一时，是我太大意了，没有注意到你的状态，我这就给张老师打电话，你要是觉得累，就再回去睡一会儿。其他事情就交给我吧。” 朵拉点点头，微微低下头去，她眼底的青影在傅星辰眼中展露无遗。 傅星辰有些诧异，在朵拉回身关门之前多看了她几眼，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禾笑见她一副十分迷惑不解的样子，于是笑着推了推她：“哎，别多想了，看你那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我知道你把这孩子当宝贝，但你也不能紧张成这样啊，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也别太把事情想得严重了。” 傅星辰迟疑地点点头，跟禾笑一起返回了餐桌前，但是她还是觉得想不通，于是她压低了声音说道：“笑笑，昨晚上回来的时候，朵拉挺活泼的，跟我有说有笑，还讲了很多在学校里有趣的事情，我还特意问她学习累不累，她说很轻松……但是不过就是一晚上的功夫，她怎么突然精神状态变得这么差？” “有这回事？”禾笑顿了一下，要不是傅星辰说这些，她确实没打算把事情往复杂了想，但是现在看来，傅星辰的疑惑不解也是有原因的。 “朵拉一直挺乖的，不至于会随便撒谎吧，”禾笑迟疑着说道：“我其实对这孩子很有好感，她真的是很让人省心的孩子，不过她话太少了，不见她怎么跟人说话，这个是不是也不太好？” 傅星辰哪里会知道该怎么办，她对照顾孩子没有什么经验，完全都是靠着自己的理解来的，想着尽量让朵拉能够开心，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得好好的跟朵拉谈谈心，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心理状态。 “要不我就趁着她在家的这段时间，带她出去散散心？”傅星辰试探着问禾笑。 禾笑耸耸肩，“你不是天天都得跑研究所么？哪有时间带她出去玩儿？你不怕老师怪你翘班？我看啊，你还是想好了再行动，要么你也跟着请两天假，也算是抽出来闲时间。” 禾笑说得不无道理，傅星辰也明白自己确实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读博的人，哪能天天逍遥自在呢？宋雯对待她已经算是非常宽松的了，但是她也不能仗着老师对她的信任而胡作非为，该有的纪律还是得有的，但是她也实在是没法开口去请假，这阵子有个论文研讨会，她是所里的负责人，一方面她为了自己的论文忙得焦头烂额，一方面还要为其他人指导，真是分身乏术。 事情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傅星辰一筹莫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禾笑也理解她的难处，想了想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要是放心我，就让我带着她几天，我至少有跟我表妹相处的经验，跟朵拉相处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而且我公司那边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你也知道的，我干得都是些老本行，不过现在比以前很爽的多，现在我只要提方案和创意，拍摄和修图的事情已经基本不要我上手了，我嘛，就是公司推出来的一个代表人。” 禾笑能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傅星辰又担心朵拉的身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发现跟她沟通起来确实有点吃力，之前在山庄的时候，我觉得她很活泼很阳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越来越沉默，让我捉摸不透。” “青春期的姑娘，大多都这样的，”禾笑说着，拍了拍傅星辰的肩膀，“你放宽心，朵拉可能还是没有融入现在的生活，没有习惯跟我们在一起，等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好了。” 傅星辰若有所思地点头：“也许就是这样吧。”说完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7点半了，“我得去学校了，8点钟有个早会，我得过去主持会议。” 禾笑点头，冲她摆手：“去吧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我工作时间和地点都很弹性，大不了今天就在家陪着朵拉。” 如此傅星辰才总算是把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是一想到朵拉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 晚上8点多的时候，今黎打来了电话，傅星辰从一堆论文资料里挣脱出来，有些头昏地走出了研究所。 电话接通之后，她的声音十分疲惫：“你工作结束了么？一切都好么？” 今黎听出她语气不大对劲，有些担忧地问：“现在在哪？” “研究所，”傅星辰一边说话，一边揉着太阳穴，“今天从早8点忙到现在，饭都没怎么吃，感觉自己都快升仙了。” 她虽然是自嘲的语气，但是今黎也听出来她是真的很累，一瞬间有些心疼，很想劝她不要再读下去，将来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权利给她。但是转年一想，他若真把这样的话讲出口，倒是对傅星辰的一种侮辱了。 读博是她的选择，他作为她的后盾，不该说这样丧气的话。 但还是心疼，他想也没想就抓起车钥匙，起身从办公室里小跑出来。 “今天的任务还有多久才能忙完？”他一边飞快地往停车场跑，一边问道。 傅星辰没有觉察出他的意图，咕哝着回答：“可能要到9点半才能做好，这是最好的情况，更坏的结果是今天通宵，现在这个材料，明天就要上交到学校那边，今天不做完不行。” 今黎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知道她此刻是无奈的，但是她从来又都很逞强，今黎于是给她打气：“在你的字典里，可没有最坏的结果，你的实力，不用说大家也都有目共睹，你要是完不成，其他人也做不了。” 傅星辰被他这番话给逗笑了，这不是诚心在抬举她么！“行了行了，你敢这么奉承我，我也不敢接受呀，我在博士生里面，差不多就是个废柴，啊，更通俗一点的*就是loser，我这只笨鸟，除了用力扇翅膀往上飞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妄自菲薄，我认识的傅星辰，可不是loser也不是笨鸟，”今黎用不可反驳的语气纠正道：“不止我我觉得你很棒，就连曹姐，公司里很多跟你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你很棒。” “你今天怎么这么煽情啊？”傅星辰撅撅嘴：“尽说些好话给我听，说吧，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今黎轻笑一声：“嗯，我每天都有求于你，你都没发现么？” 傅星辰愣了一下，没明白今黎说得是什么意思：“每天？” “我每天都在默默的祈求你早点做我的新娘。” 那边的话音刚落，傅星辰的脸顿时就发起烧来，这个人，让他别煽情，他反而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 “好好说话，这种严肃的话题能随便在电话里说么？”傅星辰故作生气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人家求婚的时候场面都那么正式那么气派，你竟然抠门到要用电话来求婚？我不答应，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傅星辰的语气颇为愤慨，今黎听了却笑起来：“我可没说自己是在求婚，只是说我心里有这个期盼而已，你看你，过度解读了吧？我看是你想让我快点求婚，所以给我来得激将法是不是？那行，你也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营销传媒就是我老本行，到时候我绝对给你一个闪瞎眼的求婚。” 傅星辰这下可就着急了，她一时半会儿可没有结婚的打算，她现在才博士第二年，算起来最少也还要一年半才毕业，在她的计划里，不毕业就不结婚，今黎这不是在让她为难么？ “你别求婚。”傅星辰迫不及待地说了这么一句，长舒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之后她又说道：“我是说，现在这个时间不合适，我毕业还没个准信，很多事情也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下一秒，今黎不带一丝迟疑的回答就从听筒传了过来：“我都懂。” 傅星辰愣了一下：“那你刚才……” “就是爱逗你开心，看你慌乱的模样，”今黎说着，就坏笑起来：“看来我刚才又得逞了，虽然隔着电话，我也能听出来，你刚才很紧张。” “你——”傅星辰顿时无语了，“原来你是耍我呢！看我回头不好好修理你！快去买块搓衣板，今晚上你就跪着别起来了。” 今黎却笑得更大声一些：“所以你要来我家里监督我么？不然我怕自己坚持不下去啊……” “啊……”傅星辰一怔，脸上情不自禁地发起烧来，这个人，流氓属性又重现了。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机智深深打动，按捺不住想要为我喝彩的冲动？”今黎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调侃道。 “服了我服了，”傅星辰抓抓头发，此时此刻，她已经被今黎的不着调给打败了，她真是想不到，33岁的大男人了，撒起娇卖起萌来，杀伤力竟然是这么大。 “现在还在研究所？”就在傅星辰已经无力吐槽的时候，今黎的画风突然变了，语调语气回归了正常，甚至还有点那么——深情款款？ “在呢……一直站在走廊上给你打电话，哪也没去。”傅星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研究室，十来个学生都一脸凝重地盯着自己的电脑，这样的场面，她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低头，叹了一口气，“不跟你多说了，我得赶紧回去继续整理资料了，不然今晚真要通宵。” 今黎十分体谅，于是关照道：“你去忙，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我电话，我电话一直畅通。” 傅星辰觉得暖心，以前她从没觉得自己身边缺了一个人，直到现在和今黎在一起，时时刻刻都感受到有个人陪在自己身后，她就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也许曹姐说得对，缘分不赶时间，不管早晚，它总会来，在她人生的第25个年头，在对缘分并没有太大期许的时候，它悄悄的就来了。 ** 为报告打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傅星辰扫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10点半，真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脖子，环视四周，研究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加上她也不过只剩下三个人。 “好累……”她嘟囔了一声，然后整理了一下工作台，颇为无力地站了起来。 坐在她右后方的郑琳见状，小声叫她：“师姐，师姐……” 傅星辰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郑琳不说话，眼神往外看了看，示意傅星辰也往外看，傅星辰不解，转过头去，看向郑琳手指的方向。刚开始她没看清楚外面到底有什么，直到一束光突然扫了过去，她这才看见窗外正站着一个人，那人不偏不倚地在盯着她看。 “今黎？”傅星辰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人影，也就是在同时，她吃惊地叫出了声来。 郑琳听她喊出了这样一个名字，舒了一口气：“师姐，你认识他啊？刚才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坏人呢，我跟你说，他就站在那个位置看你，都看了有俩小时了，我刚注意到他的时候还没当回事，直到我每次抬头都看见他在看你，我就觉得心里毛毛的，还以为你惹上了什么人呢。” “他看了我两个小时？！”傅星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天，我一直都埋头看着电脑，根本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 “师姐，他是你什么人啊？看你的眼神那么专注，该不是你男朋友吧？”郑琳说着，就捂嘴笑起来，然后下意识地看向窗口，只见今黎已经挪到了门口来，她顿时眯眼笑了，仰头看着傅星辰说道：“铁定是你男朋友！师姐，你男朋友真的好帅好帅啊……你看你太不厚道了，谈恋爱了还捂着不让大家知道，以前陆师兄找到了女朋友，都请了所里人吃饭哦~” 傅星辰顿时尴尬不已，她没打算承认——但是也总不能把人家都当成傻子，今黎那眼神，摆明了就在宣告他是她男朋友，她还怎么狡辩？ 哎，罢了罢了，承认就承认吧…… “这不是刚找到的男朋友么……没来得及跟大伙公布呢。”傅星辰笑笑，然后扭头看了一眼今黎，今黎会意，潇洒地走了过来。 刚才郑琳只是远远地看见今黎，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真容，直到他带着微笑一步步走近了，郑琳这才意识到今黎不是一般的好帅好帅的帅哥，而是帅裂苍穹！至少在她见过的男人里面，已经是出类拔萃了。 雌性荷尔蒙不受抑制的分泌，郑琳大呼出声来：“师姐，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知道你谈恋爱了，是因为你男朋友太帅，你怕我们垂涎他的美色，图谋不轨啊……” “啊？”傅星辰哭笑不得地摊手，“冤枉冤枉，我可没有这样想过……” “她从来不用担心这个，”说话间今黎已经走到了傅星辰旁边，他笑着看她一眼，然后自然而然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姿势优雅却不是亲密，然后他礼貌地看向郑琳说道：“因为她潜意识里就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唉呀妈呀，一嘴狗粮！”郑琳顽皮地叫起来，然后苦着脸皱着眉哎呀叫起来：“最讨厌你们这种无形秀恩爱的，杀伤力太大了，我受不了了！你们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傅星辰噗嗤一声笑起来：“谁不知道你跟你男朋友都长跑了五年了，说得好像自己还单身似的。” “师姐你看你！”郑琳瘪瘪嘴说道：“我就说你肯定怕我们抢师姐夫，这么着急地公布我的恋爱情况，你就是在给师姐夫提醒……” “我投降，你赢了，”傅星辰苦笑着摆摆手，“你是所里出了名的“辩论家”，我可不敢再跟你辩下去了。” “哈哈……”郑琳爽朗地笑起来：“那我就默认师姐是在防着我们咯~~好想知道明天我在所里公布师姐恋爱情况的时候，大家都是什么反应……”说到这，郑琳眼睛一眯，坏笑着说道：“我打赌，肯定有人特别特别伤心，特别特别心痛。” 今黎忽然皱眉：“谁？” 傅星辰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啊？小师妹，你可要把话说清楚，别给我们制造误会啊……” 看见他们这幅模样，郑琳顿时乐不可支，笑声更奔放了：“这样一来小月月师妹肯定就要哭了，她一直嚷嚷着非师姐不嫁，要是知道师姐已经名花有主，她肯定肝肠寸断，泪洒课桌……” “哎……”傅星辰无奈地耸耸肩，“你们小女生之间开玩笑可不要扯上我，杨月师妹跟我之间只有纯洁的师姐和师妹的关系，就是你们这些八卦女王，天天地散播一些不实消息，做传媒的人，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你们所里真会玩……”今黎总算是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看来是傅星辰在研究所里“攻气十足”，惹得一帮小师妹都拜倒在她脚下，还有非她不嫁的？好家伙，他的竞争对手竟然已经不局限于男性群体了。 被郑琳开了一通玩笑，傅星辰又是尴尬又是羞涩，差一点就维持不住平时自己在所里的严肃形象。 今黎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就打住了郑琳的兴致，不由分说拉着傅星辰就出了研究所。 到了二人世界里，傅星辰才有时间问今黎：“你怎么突然来了？在电话里也说了我今天忙得不可开交，你却偏选了这个时间，不怕我太忙没时间理你呀？” 今黎紧紧揽住她，还没说话，倒先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这才听他慢吞吞说道：“我说过相信你肯定按时完成，为了检查我下的这个定论对不对，我特意亲自赶来见证，事实证明，我还是很睿智的。” 这是又在变着法的夸自己？傅星辰被他逗笑了，故意挖苦道：“那必须的，我们今大总裁的智商，不说是250，那也得有249了对不对，凡夫俗子哪能比得上。” “嗯，250就250，凑个整数多吉利，”今黎真就一本正经地承认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没有你聪明。” 傅星辰不由得睨他一眼：“你行了啊，阿谀奉承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我刚正不阿，你不要妄图用言语来贿赂我。” 今黎听了，又忍不住在她侧脸亲了一口，傅星辰身子一僵，红着脸瞪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指把他往一边捅了捅。 “不让我用言语贿赂你，也不让我用亲吻贿赂你，那你说，我该用什么办法？”今黎笑看向傅星辰。 “什么都不用……”傅星辰嘟囔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去，“看你那眼神就不怀好意，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现在就把你揍趴了。” “小的知错了，饶小的一命”今黎故意作出委屈的神情来，仿佛真是屈服于傅星辰的威势。 “小孩子似的，”傅星辰朝他嘟嘴，“我这个年纪都不好意思再卖萌了，你倒是每天都不忘装嫩。” 今黎却不以为然：“没人规定卖萌也要分年龄。” 傅星辰忍不住睨他一眼，他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子实在是惹人发笑，她憋不住了，笑得露出贝齿来，“行啦，别贫嘴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开车来的么？” “是，”今黎抖了抖手上的钥匙，毫不犹豫道：“我送你。不过——” “不过什么？”傅星辰有点好奇，“难道说还有什么惊喜么？” “可能——算不上是惊喜，”今黎笑笑：“带你吃个夜宵，看你忙得没时间吃饭，怕你饿瘦了。” “瘦了才好呢，我现在这大腿，这肚子，哪哪都是肥肉，就想赶紧减掉几斤。”傅星辰说着，颇为苦恼地揉了揉肚子，无不感叹道：“都是天天坐着的缘故，没有运动量，脂肪就全都堆积在这了，才25岁，就已经朝着落魄妇女的形象上走了，人生好灰暗啊……” “这么美了还不知足，你难不成是要做超模？”今黎扫了一眼傅星辰，忍不住打趣道：“你这身材已经没得挑了，人也不能太完美主义是不是，反正在我眼里，这种程度就是.” 今天三番两次地被今黎夸，傅星辰饶是再矜持，也忍不住内心的欢欣雀跃，其实她在今黎面前一直都不怎么有底气，毕竟他公司里的大美妞，多得两双手也数不过来，尤其是那天见到了艾恬之后，她更是有了一种焦虑之感，艾恬与他并肩站着时候，那么登对，她险些就要吃醋了。 想到了这一点，傅星辰难免的问出了那个俗套的问题：“你觉得是我漂亮，还是艾恬更漂亮？” 今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先是很意外，继而意味深长地笑了。傅星辰嘴上说着自己根本不在意他和艾恬的关系，实际上还是在意，她这样问，就已经是有醋意了。其实被吃醋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你要实话还是谎话？”今黎目光灼灼看着傅星辰，忽然就卖了一个关子。 傅星辰的心提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什么叫做实话还是谎话？无非就是实话是“艾恬更漂亮”，谎话则是“她更漂亮一些”。如是想来她问出这个问题就是很蠢的行为，她其实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是想听今黎昧着良心说让她开心的话而已。 她刚才还说自己不会轻易相信他的阿谀奉承，这会却又要强求他来奉承她。 见她低头不说话，今黎忽然有些忐忑，暗暗为自己刚才的那个冒失的问句感到后悔。他不过是想调侃一下傅星辰，其实不论是实话还是谎话，都只会是傅星辰更漂亮一些——在他眼里，她的确更漂亮。 “生气了？”今黎抓着她的手问。 “没，就是觉得自己刚才傻傻的。”傅星辰闷闷地说了一声，然后视线落在停在不远处的车上。 “那是你的车。”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今黎，他脸上的懊悔写得很明显，她忽然就释然了，笑道：“我不该跟她比的，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今黎松了一口气：“星辰，在我们这个年级，也许有些承诺看起来很幼稚很天真，但是该做下的承诺，依旧不能少——如果我说，我全身心的只爱你一个人，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愿意相信么？” “我信。”不带有一丝的顾虑，也没有一点点的犹豫，傅星辰点头，脱口而出，眼神里是温和的肯定，她的确信他，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除了对待父亲之外，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依赖一个异性，信任一个异性。 今黎凝视着她眼神里的温和，再然后，他紧紧将她拥进怀里，好像，一瞬间，拥抱了整个世界。 “你把我俘获了，你从今往后要对我负责。” 这话不是从傅星辰的嘴里说出来，而是从今黎的嘴里说出来。 “你知道的，我现在没有任何的亲人了……所以，你将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角色……你紧张么？” 傅星辰想起那一晚在“记忆”，青姨说出有关今黎的故事的时候，他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忐忑不安，他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突然拒绝他，生怕她会嫌弃她。 然而这样普通的她，何尝不为能成为他的心头至宝而感动，何尝不为能与他相守感到庆幸呢？ 本就是两个惺惺相惜的人，你担心失去我，我也不想丢掉你。在爱情里，他们都是一点点摸索的盲者，付出着，又怕面对的是另一片黑暗。 索性他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我紧张，但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承担不了，而是因为，怕不够合格。”傅星辰轻声呢喃。 “没人比你更合格。” 她忍不住眯眼笑起来，是他，真好。 第50章 V章 2 回家的路上，今黎又说起去成都看熊猫的事情。傅星辰想去，但是转念想到朵拉，她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 “朵拉今天说她不舒服，但是又不像是生病了，她似乎是有了什么心事。”傅星辰说起这个事情颇为郁闷，她这个时候才发觉，带孩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当初想要把朵拉从山庄带出来的时候她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那时的她，却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力不从心。 今黎从她的语气中也能出来一丝身不由己的意思，但是当初他尊重她的决定，同意她把朵拉带回来，现在就不可能因为这个事情会埋怨她。他想了想，觉得傅星辰现在这个状态也确实不太适合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时候她忙得连自己都顾不上，怎么能顾得上朵拉？ “要不我们给朵拉找个新家吧？总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策。”今黎提议道。 傅星辰揉揉头发，长叹一声：“这样不好，太不负责任了，我不想做这种人。当初我对她做了承诺，如果现在突然说要把她送给别的谁，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怨我呢！唉……我再调整调整吧，可能是现在太忙了，我心态出了问题。” “错不在你，”今黎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其实我有个提议，你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提议？”傅星辰十分好奇。 “师父和青姨……”今黎点到即止，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下去。 傅星辰却已经懂了，原来今黎打的是这个主意，青姨和何老爹两人孤孤单单的没人做伴，将来他们年纪大了，该有个孩子陪在他们身边，而朵拉又缺少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么想来，青姨与何老爹确实是很合适的一个选择，但是—— “这个事情我们不能做主，不但要问青姨和何老爹的意思，还要问朵拉的意思，只有他们双方都同意了，这个事情才能成，不然很可能弄巧成拙，伤了感情。”傅星辰的担心也是有缘故的，青姨与何老爹的女儿柠柠在他们两人心里的分量很重，难说他们还能再容下陌生的孩子，其次，朵拉本就是个戒备心很强的人，与她都不怎么交心的，到了青姨与何老爹跟前，怕是更不和睦。 她辗转思虑的时候，只听今黎说道：“我说了你别生气，其实我已经跟青姨他们说过朵拉的事情，也给他们看了照片……他们很喜欢朵拉，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欢。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傅星辰吃了一惊：“你告诉他们了？”转而她无不惋惜地叹气：“真的是苦了他们了，恐怕真是应了睹物思人那句话，算起来朵拉与当年的柠柠，也差不了几岁……我明白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许朵拉真的应该送去他们那里。” 今黎默默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但是听你说朵拉最近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是啊……”傅星辰烦恼不已，“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使不上力气，我很想好好跟她沟通交流一下，但是总觉得她的世界好封闭，现在想想，我对她的了解，真的很浅……” “后悔了么？” 傅星辰一愣，然后摇头：“不后悔，我觉得山庄的生活是畸形的，现在她虽然封闭着自己，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也应该是属于她的……说起这个，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真不敢想象他离开山庄之后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今黎也点头：“后来我多多少少也查过一些关于清屏山庄的信息，对于费逸这个人，我不好评价，商人么，总要有点上不得台面的历史，但是总的来说，他的身家已经算是很很清白的。那些姑娘的来历我也都查了，结果我知道的也跟朵拉说得那些信息差不多，有个姓钱的男人和她老婆一起专门负责抚养她们，没错是抚养，据说这些姑娘大多是从襁褓里就到了山庄来，不过有些姑娘也不是一辈子都在里面，偶尔山庄里的姑娘会被“好心人”带走，至于去向，就查不到了。” “其实，我一直以来有个大胆的推测……”傅星辰迟疑不决地看着今黎，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那个想法。 “你觉得这些姑娘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弄来的，简单来说就是被拐.卖来的，是不是？” 傅星辰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却见今黎摇头：“我曾经也这么想，而且我还想的更远，比如费逸养着这些姑娘到底是要做什么，可能是出于某种“交易”的目的，你知道的，有时候为了做生意，可能会用一些不光彩甚至恶劣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傅星辰悚然一惊，忽然间脊背发冷，好似有冰锥抵在脊柱上一般。她蓦然想起肮脏的“钱.色.交易”，顿时心头一阵发恶。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今黎忽然又说道，然后他转头看向傅星辰，平静的眼神以示安慰：“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傅星辰怔怔地点点头，而后迫不及待地问：“那事实到底是什么样？” “记得我跟你说过么？费逸是个好人。”今黎平静地说道：“他跟我说起他的故事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直到后来我自己也查到了零零散散的资料，才知道他确实也挺不容易的。那些姑娘不是拐卖来的，而是被人遗弃的孩子，或者是被从人贩子手里解救下来，但是找不到亲生父母的孩子。” 今黎说到这里，没再继续说下去，傅星辰因为吃惊，也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整个车厢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之中，两个人默默坐在，窗外的景色飞快的掠过，两人心里是别样的沉重。这样的事实，也许比之他们的猜测要美好一些，但是细想一下，却并不觉得到底哪里好一些。归根结底，这些孩子，都是可怜的人。 良久之后，傅星辰明白过来：“后来被“好心人”带走的孩子，要么是被人领养了，要么就是亲生父母寻过来了吧。你说的没错，费先生是个好人，他的确太不容易了，做善事做到他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今黎点头，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山庄，他与费逸独坐在竹林之中时，费逸心如止水地给他讲的那个故事，也许费逸一开始并没有想要做这样的事情，只是命运，将他推上了这样一条路，无奈的、同样也是悲凉的一条路。 ** 今黎把傅星辰送进家门时，禾笑正陪着朵拉看电视。 见他们回来了，朵拉眼神忽明忽暗，糯糯喊了一声“今哥哥”。 今黎笑着朝她点头，见她脸色确实不大好，于是问：“听姐姐说你不舒服，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听到今黎的关切之语，朵拉心头猛一跳，脸色更白，两只手也情不自禁地抓紧了裙子。 其余三人见状都是一愣，她怎么显得这么紧张？ “朵拉？你怎么了？”傅星辰走上来，抱住了她，这才发觉她胳膊上起了一层的细栗，傅星辰十分惊讶：“你冷？” 朵拉咬了咬嘴唇，点头：“有点。” “我来给你量个体温，可能是发烧了，”傅星辰说着转身就去拿旁边柜子上的医药盒。 禾笑赶紧从沙发上抱了个空调被过来把朵拉裹起来，然后说：“奇怪，刚才看电视的时候我都没注意到你冷，哎，是我看得太投入了，忘了照顾你。” 朵拉摇摇头：“刚才不冷，现在有点冷了。”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一进门，这屋里温度就降了下来，”今黎开了个玩笑，然后打量了一眼朵拉，见她身上穿着米白色的公主裙，脚上是一双凉拖，略一沉吟他说道：“先前跟你买的都是夏天的衣服，过不久夏天就过去了，得给你买点秋冬的衣服了。” 朵拉心中一暖，眼神里就飘起了雾气，她的今哥哥还是那个很关心她的人。但是很快，一阵腹痛伴随着一股暖流划过，打断了朵拉的思绪，她忽而有些惊恐地低头看下去，生怕看到满腿是血的场景，好在她之前已经做了准备，血并没有留下来。 但是她的脸色却突然更差了。 “你怎么这么憔悴这么虚弱？”傅星辰刚一转过身来，就看到朵拉蜡黄的脸色，她吓了一跳，伸手在朵拉额头试了试，“奇怪，一点都不烫。”但是她不放心，还是把体温计给朵拉夹在了腋窝里。 看着傅星辰和禾笑两人为了照顾朵拉忙的不可开交，今黎出于避嫌的缘由也不好意思上前，站在一旁觉得尴尬，他只好问：“要不送她去医院看看吧，让医生想办法。” “我没有病……我真的不用去医院。”朵拉仰起头，伤感地看着今黎，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光。 今黎错愕地看着她，一瞬间发现朵拉看得的眼神竟然那么不同寻常。他惊得往后退了半步，总觉得不可思议。他心头顿时鼓点阵阵，朵拉的那个眼神，真让他觉得心惊肉跳。 “星辰……”他下意识地叫出声来。 傅星辰疑惑地抬头，却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解：“怎么了？” “曹助理刚才发信息过来，说公司出了急事，我现在必须要回去一趟，”今黎随口扯了个谎，然后急急说道：“你得送我下楼，我门禁卡没带在身上。” 傅星辰十分惊讶，心说今黎怎么忘性这么大？刚才上楼的时候，就是他用门禁卡开的门，这会他怎么又说自己卡没带在身上？她正要问，却看见了今黎暗示的眼神，如此她这才明白今黎是有话要暗地里跟她说。 于是她很自然地站起身来，“好，我送你下去。” 转身，她拜托禾笑：“朵拉先交给你，我耽搁几分钟就上来。” “没事，你去吧，我能行。”禾笑也意识到了情形不太对，顺水推舟地就答应下来。 出了门进了电梯，傅星辰忙不迭问：“有话对我说？” 今黎脸色有些严肃，迟疑了一下之后他说道：“我想我可能知道为什么朵拉会排斥你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对我产生了不正常的依赖感。” “什么？！”傅星辰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会？” 今黎的脸色越发严肃，他情不自禁的蹙眉，抓着傅星辰的手说道：“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让她有这样的情感，但是我认为这个事情需要严肃对待，你大概现在觉得我在发疯，但是相信我，我决定没有危言耸听。” 看着今黎严肃的神情，再听他一点都不含糊的语气，傅星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怎么可能呢？朵拉怎么可能会这样？她觉得太难理解了。 “那怎么办？我要和她摊牌么？”傅星辰心里乱糟糟的，一想到与她日夜相处的小姑娘，竟然因为两人同时喜欢一个男人而暗暗地讨厌着她……这、这太荒谬了！任凭她再怎么构想，也不能想得到这么荒谬的情节！ “我觉得摊牌是必要的，但是要看是什么时候，”今黎的语调也沉重起来，他无奈地叹气：“也许当初，我们不该把她带出来的，也许我们错了，突然闯入她的生活，我们才是不速之客。” 到了这个时候，傅星辰也有些动摇了，难道真的是她错了么？她还记得那时朵拉求她带她离开的样子，那时她哭得那么伤心，她根本不忍心拒绝她。但是现在呢……现在出现这样的局面，很难说不是因为那时的一个不忍心才造成现在尴尬的局面。 “我不该多管闲事，”傅星辰泄气地摇摇头：“我这圣母病该治一治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埋怨你的意思……”今黎见傅星辰一副沮丧的模样，顿时就后悔了：“事情都发生了，我不该在这马后炮，这是我的问题，我现在就向你承认错误。” “哎，咱俩别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了，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傅星辰幽幽叹了一口气：“现在让我最头疼的，是应该怎么跟朵拉相处，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可总算是想明白朵拉对我的很多反应了，有次我去学校接她，远远地见她跟一个女学生聊得很开心，我想上去问问什么事情呢，结果我还没走近，她立刻就跟那个女学生分开了，然后开心的笑容也没了，恢复了她那标准的乖乖笑，当时我心里就奇怪的很，这孩子，怎么像是防着我似的？” 如此今黎更觉得不能小觑朵拉，以往他们只把她当做孩子，毕竟她才只有13岁，一个长期足不出户的姑娘家，能有什么城府呢？然而现实真狠狠地给他们一巴掌，嘲笑着他们的天真无知。 “不能再让朵拉一直跟你生活在一起，”今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该这么大意的，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必须要尽快给朵拉找到归宿。” 傅星辰不由得又想到了青姨和何老爹，她忽然开始鄙视现在的自己，不能善始善终，没有那个能力，却非要揽下那样的责任，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人心难测，即便她再努力又怎样，暖不热的终究是暖不热。 所以她只能妥协：“是该好好想想她的未来了。” “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办，”今黎说道：“到时候带她去见见师父和青姨，宜早不宜晚，就下周吧。” “这么急？”傅星辰有些慌：“会不会引起朵拉的反感？” “你现在还担心这个呢？”今黎无奈地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维护朵拉的情绪，但实际上她早就把自己的真实情绪给隐藏起来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的情绪，不破不立，你不尝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傅星辰终于被他给说动了，都说当局者迷，也许她确实是已经现在里头了，结果还闹得里外不痛快，人有时候不能太拘泥到一件事情里头，该放开了想的时候是该放开一些。 因此她点头：“那下周一我请个假，跟你一起。” 今黎应了下来，俩人手牵手走到了楼下绿化带旁边，映在路灯下，今黎抱了抱傅星辰。 安慰她说：“放心，有我呢，出了事也有我给你顶着呢，毕竟我个子比你高，就算天塌下来，也是个子高的先顶着。” 傅星辰这才笑了：“也就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了，我现在心里堵得慌，像塞了块石头似的，想到待会要与朵拉相对，我就觉得怪怪的。” “这就是你不如朵拉的地方了，”今黎轻笑：“你看她那么不喜欢你，不还是照样掩饰的很好么？成天姐姐姐姐的喊你，该怎么亲近一点都不含糊，你得好好学学这个本事。” “你是说真的？”傅星辰挑挑眉毛：“那我以后就修炼成心机女魔头，看你怕不怕。” “不怕，”今黎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别说是女魔头了，就算是女鬼，我也要。” “我才不信，说不定到时候你就吓跑了。” “你说错了，我到时候吓得腿都软了，根本跑不动了……” “服了你了……”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难分难舍地要告别了，今黎又把傅星辰抱在怀里，凑在她耳边问她：“那大熊猫呢？还去不去看了？” 傅星辰咬咬嘴唇，“我想去，但是……” “想去就去，”今黎打断了她的话，“别顾虑那么多，人总要为自己活着，你成天地为别人考虑那么多，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么？就这周末，我回去就定机票，不给你犹豫的机会。” 傅星辰扭扭捏捏地答应了：“那朵拉……” “先让禾笑陪她两天，”今黎说：“再者说，就算现在让你陪着她，你的情绪也未必调整的过来，先缓一缓吧，把这个事情放一放，从成都回来，就和朵拉讲明白收养的事情。” “哎……好难受好纠结啊……”傅星辰又忍不住感叹：“自讨苦吃自讨苦吃！” “别想了。”今黎摸摸她的脑袋，“想点开心的事情，比如明天就要去成都看熊猫。” “嗯……”想到那些圆滚滚的黑白小动物，傅星辰终于忍不住抿嘴笑了：“还挺期待的。” “这就对了。”今黎又亲了亲她，“回去吧我的大博士，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好。”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终于肯说出这个字了么？” 今黎笑着摸摸傅星辰的脸。 傅星辰脸色一红，低头不说话。 “就爱看你害羞的样子，”今黎低头，吻上傅星辰的侧脸。 “我走了。”良久，傅星辰怀着小小的欣喜抬头看他。 “我看着你上楼。”今黎松开了怀抱。 傅星辰心中一暖，恋恋不舍地踏上了门口的台阶，刷了门禁进门，她回头，今黎还站在原地看着她。她便忍不住笑了，朝他挥挥手。 然后就看见他张嘴说了什么，傅星辰听不见，只看见他优雅地挥手，她心里突然间满满堂堂的，堆满了名为幸福的东西。 第51章 V章 3 周六最早的一架航班在成都双流国际机场落地，晨光覆盖整个城市的时候，傅星辰和今黎牵着手走出了机场。 来之前今黎就与这边的朋友打了招呼，所以刚出了机场，接机的一行人就迎了上来。 看着前面十几个人，今黎皱起了眉头，问池向明：“我说了只是私人旅游，你惊动这么多人做什么？” 池向明有些尴尬，搓着手答：“我本来也没声张来着，但是你给我打电话那天，我正跟区里面几个领导吃饭，听说您要过来，他们非说要派人过来接机，结果你瞧，好家伙来了那么十好几个。” “我知道了，”今黎也知道池向明不是个冒失的人，两人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了，他也犯不着为了这个事情跟他过不去。但是那些所谓派来接机的人，今黎懒得应付，随便扫了一眼之后，他就拉着傅星辰上了池向明的车。 池向明没办法，只好拦住了想要过来打招呼的人，死活劝他们：“今总有急事要忙，你们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也不是我不让你们见人，本来今总就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来的，凡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吧？你们就先回去，等我消息。” 这些人奉了领导的指示前来接洽大老板的，却被这样甩了冷脸，有些人就不乐意了，一跺脚转身就走了，有一些跟池向明关系好的，虽然不至于摆脸色，但是心里也不大是滋味儿。十几人瞅了一眼坐进车里的今黎，不由得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不就是个打广告的么？至于这么犯矫情？ 傅星辰隔着玻璃忐忑的看了一眼，问：“这样真的没关系么？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记恨你？还有刚才他们看到我们手牵手在一起，万一把这事曝光出去……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没事，没什么好怕的。”今黎把她搂在怀里，笑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能取悦所有人，再说了，我可没有让他们过来接机，是他们自己自讨苦吃，可不能怪我。他们要是真以为这个就给我搞事情，也随他们去好了，大不了以后撕破脸皮不再合作就是了。” “合作？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要跟你谈合作的？”傅星辰有些纳闷，今黎的公司开在津市，看着也不像是会跟成都打交道。 今黎眯眼一笑：“做传媒的手里肯定都得有些位置好的广告位，这个机场两侧的广告位，都在我名下，你说他们想不想跟我合作？” 傅星辰吃了一惊：“都在你名下？”她真想不到，今黎资产这么客观，这年头有几套房产也许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要是有几个关键地段的广告位，那可就不一样了。想到这，傅星辰下意识地向四周打量，然后就不意外地看见了艾恬代言的几款化妆品的广告。 “嗯，其实全国不少城市里，都有黎明买下的广告位，这些广告位也大多归在我的名下。”今黎云淡风轻地说着，就好像在说“我今天吃了一碗米饭”这样平凡的事情。 傅星辰的内心却没法再平静下来了，“不行了，我的小心脏……敢情我竟然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人生至此，再无缺憾。” “小财迷。”今黎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幸好我是个有钱人，不然我还真担心你会不会同意做我女朋友。” 傅星辰顽皮地撇撇嘴：“你可别瞎说，财迷是一回事，嫌贫爱富又是另一回事，我就问你，你要是不爱钱，你能搞这些投资么？你开公司还不是也为了赚钱么？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总不能说爱财就丢人吧？”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今黎忍俊不禁地点头，“还是我女朋友厉害。” “一听你就在挖苦我……” “哎哎哎，你们两口子秀恩爱注意场合啊，这边还有个单身狗呢，大龄单身狗！” 池向明刚拉开车门坐进来，就听这俩人腻歪个不行，他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就抱怨开了。 今黎睨他一眼，臭他：“好意思说自己大龄单身狗，当初人韩燕婷那么喜欢你，你不是照样把人给甩了？还说什么要追求内心的自由，呵，现在你是自由了，人娃都快上幼儿园了，你这下不嘚瑟了吧？” 这一下敲到了池向明的痛处，他气得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今黎，骂道：“卧槽，信不信大爷分分钟把你踹下去？” 今黎哼了一声：“你说真的？不费你力气，我自己会开车门。”说着他的手就放在了车门把手上，仿佛真是要下车一般。 池向明见状，立马就怂了，他在成都，可就指着这位大爷吃饭了，他还能真把今黎怎么样？所以说时迟那时快，他回身把今黎的手从把手上拉了下来，死皮赖脸地赔笑道：“我那不是开玩笑呢么，哥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我也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今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催道：“别愣着了，快点走吧，别错过了最佳游览时间。” “哎，哥你说的对。” 池向明立刻发动了车子，开出去好远，池向明才像想起来什么事一般哦了一声，“我说哥，你还没跟我介绍嫂子的吧？” 嫂子？傅星辰脸色一僵，忙尴尬地笑笑：“我不是。” “啊？！”池向明愣了一下，“那刚才我今哥一直抓着你的手是几个意思？不是嫂子，难不成是……小秘？” 嘭，今黎毫不留情地提到了池向明座位下的横杆，“别乱说话！这就是你嫂子！” “所以到底是还是不是啊？嫂子？”池向明哭笑不得地回头看了一眼傅星辰，见她脸红的跟个柿子似的，他就知道这肯定是他嫂子无疑了。“嫂子，你咋还那么难为情呢？都这岁数了，还会害羞啊？我都以为过了20岁还能脸红的女人都已经灭绝了呢。” 今黎又不留情地踢了他座位一脚，“你嫂子不是一般的女人。” “哎，是是是，我嫂子肯定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不可能拿下我今哥，”池向明笑得贱兮兮的，极尽巴结的功力：“从看见嫂子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今哥这辈子的大事算是定了。” 傅星辰被他说得脸色发烫，如坐针毡，令她着急的是，今黎竟然还就任着池向明在这满嘴跑马，她实在忍不住了，悄悄拉了拉今黎的胳膊道：“哎，我都听不下去了，你让他少说会儿？” 今黎勾唇一笑：“他就这脾气，一年半载地才见我一次，不过话是多了点。” 说完他瞧瞧池向明的椅背，说：“别只说我了，说说你自己，怎么，到现在都不发展点个人感情，真是要一心守护着韩燕婷了？” 听到韩燕婷三个字，池向明立马就蔫了，梗着脖子好半天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嚷：“小爷就是想让她知道，小爷稀罕她，从头到尾都稀罕，她也不用觉得自己多委屈。” 哼——今黎忍不住冷笑出声来，仿佛是听见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你自己当初做的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池向明一时心虚，顿时就语塞了，今黎说得没错，他当初的确是做了不少的混账事。 他和韩燕婷大一开始谈恋爱，大学毕业后本来约好了进一家公司，结果他认识的一个给他洗脑，告诉他男人年轻的时候就该多闯荡一些，结果他就去了巴基斯坦，混了几年不如意，又跑到尼珀尔，在国外辗转了七八年，韩燕婷也等了他七八年，后来他回国了，韩燕婷以为他能吃亏长记性，从此消停点，结果他又跟一个大四的女学生勾搭上了，韩燕婷这才终于死了心，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韩燕婷离开他以后，才能过得更幸福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回忆里缓过来，干咳了好几声说道：“哎，哥，你跟嫂子的婚礼还没办吧？准备啥时候办呢？” “早着，”今黎看着他的后脑说：“怎么，当初参加韩燕婷婚礼的时候丢了那么大一人，你还没造成心里阴影啊？” 今黎故意提这事臊他，也是恼他对韩燕婷做的那些事，当初他们几个同班同学，池向明和韩燕婷俩人的恋情哪个不知道？池向明是不是真心喜欢韩燕婷，别人不敢肯定，但是韩燕婷那是真心喜欢池向明，说句直白点的话，要不是有韩燕婷这个学霸在，池向明没几门能通过的科目，搞不好连毕业都成问题，可就是这么样，池向明还是没个定心。 当初一道玩的几个哥们，纷纷骂池向明混蛋，可死活没给他骂醒。直到了韩燕婷结婚了，他才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了，借着酒劲跑到人婚礼上，死乞白赖的道歉，人男方可不是吃素的，顿时叫来几十个兄弟，把池向明打了个半死丢了出去。 要不是今黎他们几个同学及时搭把手，那一顿，池向明的命真得砸里头。 “哥，以后别提那事儿了，我不想提。”池向明的语调变了样，总算是有了点后悔莫及的意味来，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当初他不珍惜别人，也就不能怪别人对他狠心。 “你心里有数就好，以后再遇到什么姑娘，你长点心吧。”今黎乜他一眼，语气颇为严肃。 “哥教训的对，”池向明连连点头，转而他又说道：“我要是有哥这样的气性儿，我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第52章 V章 4 一路上，池向明断断续续给今黎介绍了不少在成都业务上的事，傅星辰听了个大概，这才知道黎明的总部在津市，但是在其他各市也都有业务分部，不过都不是以黎明的名义，而是一些独立的小公司，其中以成都的业务做得最大，其重任也就落在池向明肩膀上。 到了大熊猫繁育基地，谈话才结束，池向明下车前把两张门票递给今黎：“哥，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你们什么时候累了逛不动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到这来接你们。” 今黎接过门票，低头问他：“你待会儿去哪？” 池向明一愣，干笑道：“哥，这你也关心啊？” 今黎瞟他一眼，戏谑道：“算了，我也懒得理你那些破事，我就想提醒你一声，人不能老是往回看。” 这下轮到傅星辰发愣了，怎么觉得今黎好像话里有话似的？ 她没好意思当面问出来，等到池向明开车走了，今黎搂着她往检票口走的路上，她才问出口：“你刚才说不能老是往回看，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池向明又去找他前女友了？” 今黎点头，无奈道：“找倒是没找人家，无非是心里总是惦记着，暗地里偷偷关注着人家，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他这个人，该做什么事的时候他偏不做，等过了时候，他倒是做的一身是劲。我就是担心他这么执念下去，不仅影响了他自己的生活，连韩燕婷都受他困扰。” “你说的也是，韩燕婷孩子都那么大了，要是她现在的老公发现池向明还不死心，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别人的事情，我们在这操心也没用，他自己拎不清，怪不得别人了。”今黎无可奈何地叹气，摸了摸傅星辰的脑袋：“不过有一点，我们可以吸取他们的教训，避免犯类似的错误。” 傅星辰顿时脸色一热，嗔怪道：“这么说倒像是在给我打预防针似的？难不成你要做第二个池向明，然后让我活活等你个十几二十年么？” “傻瓜，”今黎轻轻敲了敲她脑袋：“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傅星辰抿嘴一笑：“以前我肯定不敢这么败人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的男朋友就是锦鲤大王，我天天身上都沾着好运气，就算是偶尔败一败人品，也不是很严重。” “肯相信我是锦鲤大王了？”今黎意在指唐睿冒充他那件事。 傅星辰自然听出来了，眼睛一挑，气咻咻道：“唐睿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真是想不到他竟然会拿这么低级的把戏来骗人，到现在我都搞不懂，一个微博而已，他这么费工夫，究竟图的是什么啊。” 傅星辰没想明白，今黎却已经查明白了，就因为这个事情，他在公司进行严查，揪出来几个天阙安□□来的人，其中有人按照唐睿的指示偷拿到了今黎的微博密码，所以也就有了唐睿冒充锦鲤大王骗傅星辰那一幕。至于为什么唐睿要这么干—— “谁让我女朋友那么优秀气质那么好，唐睿眼红我，所以就干起了挖墙脚的勾当。” 今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吃惊的傅星辰，“怎么，你觉得我在瞎说？” 傅星辰迫不及待说道：“这也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我？这不科学！也许有一点你是说对了，唐睿他眼红你，也不是因为你有没有女朋友，而是因为黎明越做越大，是行业的翘楚，他不甘心屈居人下，所以才想要变着法的给你惹麻烦。” “好聪明，”今黎忍不住夸傅星辰，“我就说我女朋友不是一般人，聪明漂亮，别人嫉妒我也是应该的。” 傅星辰夷然一笑：“越来越油嘴滑舌，还真是看错你了。” 今黎有些委屈：“那你以前怎么看我，现在怎么看我？” 傅星辰抿嘴，继而神秘地笑了：“不告诉你。” 她说完，便兴致勃勃地随着观光的队伍走向前方的地标。今黎被她落在后面，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这是成年熊猫馆，进去看看吧！”傅星辰拉着今黎在馆前拍了照片，然后兴冲冲地就往里走。 一进馆，傅星辰就兴奋的两眼放光，只见一个个隔离开的护栏里有不少熊猫，或是在打架，或是在吃竹子，还有些懒洋洋地趴在石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颇有一种“老司机”的气势。 “好可爱呀！”傅星辰一边忙着拍照片，一边感叹不已：“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棒，以前我看到朋友圈里有人晒图，看到那些熊猫都萌翻了，现在近距离地接触，真的不能更赞。” “要不要跟它们合个影？我来给你拍。” 今黎忍俊不禁地看着傅星辰，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看来成都真的是来对了，能让傅星辰这么开心这么放松的机会，错过去真是要后悔的。 “快帮我拍这个。” 傅星辰把相机往今黎手里一塞，然后身体靠近两只正在懵懂看着相机的熊猫。 今黎会意，很快调整过镜头，立刻拍了好几张照片出来，大熊猫呆萌的模样和傅星辰一脸笑靥的模样相得益彰，今黎拍完照片，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比熊猫还可爱。” “是么？！”傅星辰又惊又喜，忙凑上去看照片，今黎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一怔，顿时脸就红了，瞪着今黎说道：“又占我便宜，每次都这样，流.氓。” “冤枉，”今黎憋笑道：“总不能让我去占别人便宜吧？” “你——”傅星辰被他呛得无语：“怎么不想点思想健康的东西？！” 听她这样说，今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摸摸傅星辰的脑袋：“亲爱的说设么都对，以后一定秉承单纯无暇的原则，绝不越雷池一步。” 这下又轮到傅星辰纠结了：“真的么？”她其实还是很喜欢被他亲的，只是觉得在大众场合下，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的行为。 “怎么，又舍不得？”今黎搂在她腰间，亲密无间说道：“我也舍不得，我爱你，就总是想亲亲你，想抱抱你，每次这样，我就觉得很开心。” “哎呀……”傅星辰娇声感叹，这个人，真是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呢！ 逛完了成年熊猫馆，接着又是青年熊猫馆，比之成年熊猫，青年熊猫要更加活跃更加调皮一些。进了馆就看见一群工作人员喜气洋洋地往一个方向跑，不少游客也寻迹跟了过去，傅星辰十分好奇，拉了拉今黎说：“我们也去看一看好不好，可能是有什么表演。” 于是两人跟着大部队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走，还没到跟前，就听一些年轻的小姑娘羞答答地笑起来，年轻的小伙子们则全都低声嘿嘿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么？”傅星辰不解，探头向前看去，当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前方的熊猫池里的时候，只见两只熊猫以一前一后的姿势紧紧拥抱着。而靠后面的那只熊猫在用力做着某种动作。 “这是？！……”傅星辰睁大了惊奇的眼睛，下一刻她捂上了嘴巴，整张脸都蹿红了。 今黎个子很高，没用往前凑就从围观人群的头顶看到了熊猫池里的一幕，他看的一清二楚，那两只熊猫正在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怪不得周围的人都笑的那么暧昧，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今黎正想着，忽然想到傅星辰可能也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不禁有些尴尬，垂下眼睛去看傅星辰，从背后看去，她耳根红彤彤的，想来脸也是红透了。 他抿嘴一笑，轻轻把手放在了傅星辰的肩膀上，她却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转过身来，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 “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么？”今黎明知故问。 “没……就是……”傅星辰欲言又止，一张脸白里透红，娇艳欲滴。她咬了咬嘴唇，羞答答地从前排挤了出来，拉着今黎的胳膊说道：“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我还以为是什么表演呢，结果什么都没有，白高兴一场……” 傅星辰说的很急，急于掩饰自己尴尬不已的情绪，但是她知道表情无论如何是掩饰不下去了，她只好背过身去，不把正脸对着今黎，免得相对时会感到尴尬。 如此今黎更想要发笑了，本来刚才的那个场面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动物出于本能而做出的一种行为，在工作人员眼里，是一件挺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傅星辰乍一见这样的场面，没个心理准备，觉得害臊也正常。 今黎跟在傅星辰后面走了一截，也不戳穿她，只佯装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等过了好一会儿，傅星辰忐忑的心情总算是舒缓了过来，她才敢回过头看一眼今黎，虽还是带着羞涩，但总归大方了一些。 “接下来去哪？幼年熊猫馆么？” 今黎微微一笑，走上去握住她的手，“听你的，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那就按着顺序来吧，先去幼年熊猫馆，然后再去跟它挨着的熊猫产房，”说道看熊猫的事情，傅星辰又恢复了生机，满心欢喜地给今黎科普：“你知道么，刚出生的熊猫像只小老鼠那么大，放在手心里是小小的一只，不可思议吧？等到它长大了，会是这么圆滚滚的。” 今黎笑了：“我还真没见过，等会开开眼界。” 说着两人就往幼年熊猫馆去，这里不少的熊猫都是刚出生几个月的，一个个娇滴滴的像小公主似的，吃的喝的都是工作人员精心给准备的，有几个调皮的，还要专人伺候着喂奶，一边喝奶一边玩着自己的脚丫子，看上去好不可爱。 第53章 V章 5 傅星辰顿时被这些熊猫宝宝们给萌坏了，除了忙着跟他们合照之外，她还专心致志地观察工作人员给熊猫喂奶，工作人员看她那么热情，于是笑着给她讲解，傅星辰是个好学生，专注的模样把工作人员都给逗笑了。 “姑娘，你是不是以后也要来我们这工作啊？看你看熊猫的眼神，比我还爱呢！” 傅星辰不大好意思，但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心声：“要把所有的职业选择在我心里排个序，那么熊猫饲养员一定是排在前三位的，我一直都想，当熊猫饲养员一定是最幸福的工作。” 给熊猫喂奶的女孩子却笑了，摇摇头说道：“哎，虽说确实有很多乐趣吧，但是也会有很累的时候，比如有些熊猫宝宝不乖的时候，我们就要很多工作人员轮流陪它玩喂他吃东西，真的是不分昼夜的那种，还有些宝宝会生病，那样就要更尽心……哎，反正嘛，这也是我的工作，比起其他的工作来，还是比较有趣的。” 傅星辰点点头，心说其实做什么工作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轻松，但是要是能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事情在一起，那也不失为苦中作乐了。 今黎在一旁见她与工作人员聊得开心，于是提议道：“不如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当做合影留念，以后说不定有缘再见。” 女孩子有点惊讶，随即就笑开了：“你们还是第一个要跟我合影的人呢！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她说着，抱起了喝完了奶在玩耍的熊猫宝宝，亲昵道：“仔仔，来，我们一起和这位美女姐姐合影，等你长大了，美女姐姐还会再来看你。” 傅星辰眼睛一亮：“它叫仔仔？我能和它一起合影？” 女孩子笑着点点头，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笑道：“其实一般人拍照都要收钱的，你们就假装已经交了钱就好啦！反正仔仔也是由我来负责的。” 今黎听了就笑：“那是我们的福气了。” 说完他举起相机，为他们拍了照片，女孩子想了想，把熊猫放进了摇篮里，说道：“不如我也给你们拍一张吧，好不容易来一次的，不留张合影怪可惜的。”说完她卸下了手套。 今黎便把相机递给了她，她轻车熟路地调整相机，咔嚓几下就给今黎和傅星辰拍了几张合影出来。仔仔在他们身后捣乱，所以照片里也留下了它调皮的影子。 看到照片的傅星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再看到今黎搂在她腰间的手时，她忍不住眯眼笑了。 女孩见状，羡慕不已：“你男朋友好喜欢你呀，拍照片的时候，眼神都望向你那里，特别的温柔。” 傅星辰有些不好意思，转头对着今黎笑了笑，今黎也笑了，牵住了她的手。 “我们去那边看看，谢谢你。”今黎从女孩手里接过相机，客气地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截，幼年熊猫馆也就看得差不多了，他们穿过甬道，很快就到了产房，产房的游览要求很严格，两人穿上了防护服又戴上了手套口罩，才被准许进入。 这一下果真见到了传说中拇指大小的熊猫幼崽，小小的一只，全身通红，躺在软绵绵的保温箱里。 傅星辰眼里充满了温柔，默默的看着这些国宝级的小生命。今黎凑在她身边，跟她一起默默地看，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小声问她：“喜欢么？” 傅星辰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回头我们也生一个。” “什么？！”傅星辰稀里糊涂地转过头来。 “我说，回头我们也生个可爱的宝宝，小小的……”今黎问声细语地重复了一遍。 傅星辰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娇嗔地瞥了一眼今黎说道：“多远的事情呢……” 今黎笑了，把她揽在怀里，小声说：“不远了，难道你不想跟我有自己的宝宝么？” 傅星辰咬紧了嘴唇，想是想，但也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时候，说好的毕业再结婚呢，总不能现在就去生孩子。 今黎见她犹豫，差不多也猜到了她心里想得什么，他笑笑，用手蹭了蹭她的脸颊，笑：“看把你吓得，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我知道你毕业以前没有结婚的打算，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什么时候想结婚了，给我一个眼神，一个暗示，我立刻就求婚。” 他说的斩钉截铁一点都不含糊，傅星辰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与她羁绊一生了，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太任性太自我了一些，她说毕业前不想结婚，今黎也就任着她的脾气来，今黎今年已经33岁，到她毕业的时候，他堪堪35岁，真可以算得上是大龄未婚青年了。 傅星辰不由得想到了来成都前禾笑跟她说的那番话，禾笑说，像今黎这样优质又专情的好男人不多了，别说是打着灯笼了，就算是开着探照灯都不一定还能再碰上，现在他们感情深，所以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很稳定，但是时间一长呢？什么事情都是说不准的，两个人年纪也都不小了，不是说随随便便处一处，倘若两人真是奔着结婚去的，那再拖着也没什么好处，不如趁着俩人正直热恋期把婚给结了，好让对方能有个定心，至少给他一种家庭的责任感。 傅星辰承认禾笑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在禾笑劝她早点把今黎“拿下”的时候她又犹豫了，真的，她还没有做好全身心的准备，禾笑还怪她不够主动，不够热情，其实她也很迷惑，难道是因为自己从没有恋爱过，所以对待感情处于无知的程度么？ “在想什么？我刚才说的，你还有什么顾虑么？” “不是……”傅星辰摇摇头，然后十分纠结地问今黎：“你觉得我爱你么？你觉得我有多爱你？” 今黎有些惊诧，怎么好端端地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她心里还装着别人？难道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他突然觉得心慌起来，抓着傅星辰的手问：“怎么了？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其实有个交往很多年的地下恋男朋友吧？你别吓我。” 傅星辰一愣，忙不迭解释：“才没有，你别胡乱揣测，只是我刚才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因为我很疑惑，一般人到了这个年纪，不是都应该很想结婚，很想和爱人立刻组建家庭生宝宝么？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这样强烈的渴望呢？难道说，是我不够爱你么？” 原来是这样，今黎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说要分手的事情，那他就不紧张了。 他安慰傅星辰：“如果我刚才说的话给你造成了心理压力，那我收回，我其实是不想让你想太多。你现在读博的压力有些大，其实该放下一些思想的包袱，你只要想着，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这样就够了。” 傅星辰点点头，心里不禁酸酸涩涩的，她真是矫情死了，放在影视剧里，她这种人铁定要被观众骂渣女，误人青春，你说你一个大龄普通女青年，人家都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了，你还在计较这个要求那个，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一定就是不知好歹了…… 她叹了几口气，垂下眼睑，内疚道：“如果换成另一个人，你可能会更顺心如意一些，我好像……总是给你添麻烦，牵绊着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脑袋里又蹦出了艾恬的身影，真是要了命了，她如今怎么也成了一个醋坛子？ 今黎没有回应她，而是抱了抱她，他能感觉出来，傅星辰的心理压力很大，学习上的，包括朵拉带给她的，也许还有一些他还不清楚的压力，她平时喜欢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甚至还有些要强，不爱倾诉也不善倾诉。他想，他以后不能总是盯着公司的那些事，该多陪陪她才行。 一场高高兴兴的游览到了末尾的时候忽然令人生出了很多沉重的感慨来，两人牵着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太阳已经西沉了，天边散落着晚霞，一片片，绚烂无比。 傅星辰仰头看天，觉得沉重的身躯仿佛轻飘飘起来。 她闭上眼睛，走了几步之后又重新睁开眼睛，放眼望去，前面是来时的一条两米宽的木板小桥，桥下就是大大的鹅卵石和涓涓细流。 “我闭上眼睛，你带着我过桥。”她突然生出了玩心，撒娇道。 “好。”今黎莞尔，紧紧握住了傅星辰的手。 “那我闭眼了。” 说完，她微微仰起头，然后阖上了双眼，脚步一点点地向前，她没有一丝的迟疑，从手掌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她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一步两步三步，耳畔是流水的淙淙声，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桥上，忽然有些想要发笑，为自己的幼稚。 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她的心平静的像是水底的鹅卵石。 前面就是一片竹林，她听见竹叶的沙沙声，同时闻到了竹叶的青气。 “到了。”她喃喃自语，然后缓缓睁开眼睛，不远处是基地的正门口，她有些讶异，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说好只过桥的。”她娇嗔了一句。 “但是我不想打扰你。” 他平静的眸子一直望到了她的心底里去。 心湖突然间波澜壮阔，浪起云涌，傅星辰微微启唇，盖在了他唇瓣上。 轻声呢喃：“情网如斯，永不欲脱身。” 第54章 V章 6 时针走过晚上八点，傅星辰、今黎和池向明三人从火锅店走了出来。 池向明低头看了看表，说：“哥，我送你们去酒店。” “酒店？”傅星辰纳闷的看向池向明。 “嫂子是不是有意见？你们要是不想去酒店，那去我那边讲究一夜也行，我这人睡觉睡得死，绝对不会给你们造成困扰……” 哒——今黎的手敲在池向明脑袋上，痛得他捂着脑袋叫起来。 “别跟你嫂子开这种玩笑，”今黎颇为严肃地瞥了一眼池向明，然后转头看向略带羞涩的傅星辰：“你想去哪？” “我？”傅星辰歪着脑袋想了想，“我哪都行，不挑地方。” 池向明龇牙咧嘴地点点头：“哎，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么，害得我提心吊胆的，生怕惹嫂子不开心了。” 傅星辰愕然：“我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很苛刻么？” 池向明揉揉痛处，眼睛瞟了瞟今黎，“嫂子，你懂我的意思吧？” 傅星辰愣了一下，顿时哭笑不得：“你是怕他？” “哎！谁让你说出来了？！”池向明咧着嘴嚷起来：“嫂子，你这是诚心害我呢！你们两口子，净给我挖坑呢！” “别贫了你，你总不是想要跟我们站大街上讲一宿的话吧？”今黎睨他一眼：“我知道你话多，能不能到家了再讲？” 池向明吃瘪了，倔强地扭过头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傅星辰便笑了：“他孩子气比你还严重。” 今黎摇摇头：“所以说到现在也没谁愿意跟他处对象。” 三人都上了车，池向明调出了车载导航来，扬声道：“说好了去我家啊，等会到了可别嫌弃，家里有些时候没收拾了，状况有点糟糕。” 今黎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么。” “哥，给我留点面子，”池向明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抗议：“我说要是就咱俩也就算了，嫂子还在场你，你就各种黑我，成心的吧？你这是怕嫂子看上我？” 咚——今黎又是一脚踢在了他车座下的横梁上，“你哪里来的自信？” 池向明嘿嘿一笑：“嫂子，你觉得我帅不帅？” “呃……”傅星辰一脸黑线地愣住了，片刻，她干笑两声：“还是挺帅的……” 今黎的眉毛皱了起来。 “不过跟我男朋友是不能比了，嘿嘿。”傅星辰一边笑着，一边眯眼向今黎看过去。 今黎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意，他自然地伸出胳膊揽住了傅星辰的肩膀，对着前面的池向明道：“听见了么？把你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安置好了，别随便乱动。” “哥，瞧你说的，我总不能还能对嫂子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 “那可说不准，”今黎皱着眉头斜了一眼池向明，“现在你是把我当哥，将来万一有一天你脑子犯浑，你可就不愿意把我当成朋友了。” “啧啧啧，哥，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冷漠呢？我是怎么忍了你这么多年的啊……”池向明一个劲的摇头感叹，“实话说我真是很佩服嫂子，是怎么把你这块厕所的石头给融化了，所以说真爱无敌啊，连我今哥都不败下阵来。想一想我也不用犯愁了，我的天使妹妹估计就在那个犄角旮旯里等着我出现呢！” 听到这，傅星辰忍不住笑了：“奇怪的很，你们都说他是个很冷漠的人，可我怎么觉得他一点也不刻板呢？从头到尾，我都觉得他这人还挺活跃的。” “有这事？！”池向明惊了个呆，扭头打量一眼今黎，好像是在看外星人似的，“不是，哥，你是有人格分裂吧？而且还是定向分裂，在我们这些普通人面前，你就是一冷面僧，到了嫂子跟前，你就变成小猫咪啦？” “胡说，”今黎瞪了一眼池向明，“好好开你的车，别废话那么多。” 池向明嘿嘿一笑：“哥，我还真没看出来，论撩妹我也只服你了。” 傅星辰掩口一笑，转头看向今黎，今黎恰好也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时，不由得又都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没笑。”傅星辰固执的闭上了嘴。 今黎刮刮她的鼻梁，“我看见了。” “那你笑什么？” 今黎嗯了一声，凑到傅星辰的耳朵边：“我笑你那个时候傻乎乎的。” 傅星辰一愣，顿时就想到了那个“新媒体论坛”上发生的囧事，下一秒她一掌就招呼到了今黎的胸口：“你敢取笑我？！” 今黎忙捉住了她的手，笑吟吟说道：“我可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你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傅星辰抿抿嘴，尤不甘示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起来要不是我那个时候迷迷糊糊的，还真不一定能跟你认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哎……我又想到了小野妹子的那个彩妆盒，当时为了赔她那个盒子，我把攒了几个月的生活费都贡献出去了，后来穷得都快吃不上饭了，结果就遇上了微博中奖那事，也幸好是那几次中奖，救我于危难之中。” 今黎怔了一下，没有料到当时还有这事，他只当傅星辰还挺大方，赔给小野的那个化妆盒是高定版，将近6000块，傅星辰没有工作，靠着每月学校发的那点补助，确实是要攒上一阵子。 看起来他的无心之举，冥冥之中就已经与她牵扯上关系了。 “所以我名叫“锦鲤”，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傅星辰抿嘴笑笑，然后一顿，忙不迭说：“对了，最近看小野发的微博跟以前风格都不太一样了，而且我也从没在你们公司见到她了，上次那个“峰会”，她也没有参加。” 今黎点头，云淡风轻地说道：“她被公司雪藏了。现在另有接手她微博的人，目前公司力捧的网红是禾笑和元皓。” 傅星辰惊诧不已：“雪藏了？！为什么啊？她在微博上挺有知名度的呀！” “那也都是公司给她的。”今黎平静地看向她，脑海里想的是那一次他与小野之间的剧烈冲突，他本来处处都包容着小野的性子，一来因为小野是他创业初期时招募的人，二来也是因为他确实不太想改变公司的网红格局。但是小野一而再再而三地触他的逆鳞，当然让他暴怒的，还是小野私自配了他公寓的钥匙，擅闯他的住处，害得傅星辰误会他。 他虽然言尽于此，但是傅星辰隐隐也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平常，她其实也想到了那次误会，本来没觉得今黎会因为这个事情就会拿小野怎么样，毕竟小野是公司的中流砥柱。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为了一个误会而已，就断了肖野的前程…… “肖野现在在哪呢？她过得还好么？” “你这么关心她呢？放心吧，她过得好得很，之前公司没少给她资源和好处，她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就算她下半辈子不工作，也不影响她过好日子。” 今黎说着，身子向后靠了靠，似乎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从肖野这个事情我也看出来了，公司的资源不能过度地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捧红一个炽手可热的人固然重要，但是均衡制约才是王道啊……” 傅星辰若有所思的点头：“是有道理的，所以你把以前给肖野的资源分配到了公司其他人手上去，包括禾笑和元皓。” 说到这两人，傅星辰顿时八卦了起来：“我看网上已经有了站他们俩cp的话题了，这个话题是你们炒出来的，还是网友自己发起的？” “你猜？”今黎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觉得是你们在炒作，我跟禾笑住在一块，都没看出来他们俩现在组cp了。” 今黎笑了笑：“两个方面的原因都有，这是元皓那小子想出来的招……” 傅星辰不仅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是元皓先提出来的，“不是吧——他对禾笑……” 今黎含笑点点头：“没错，一开始我也纳闷的很，不过看这小子是真心的，我也不介意帮他一把。谁让他叔叔是我公司里的好哥们呢。” 还有这一层关系呢？！傅星辰下了一跳：“元皓是富二代？！” 今黎点点头。 “禾笑还不知道呢，她还以为元皓就是个跟她一样的热血青年，”傅星辰顿时有些兴奋：“她成天也在我耳朵边念叨元皓这个，元皓那个，这两个人情投意合，要是不组cp，都说不过去。” “就是这个道理。”今黎笑着搂紧了傅星辰。 “哥，到了，”池向明安静了一路，这会终于忍不住开腔了：“听你们两口子在那甜蜜撒狗粮，我这一把年纪了，真是忍不了。快，下去，别在我车里磨蹭了。” “我没记错，这车也是我买给你的。”今黎好整以暇的看着池向明：“所以是不是应该我把你赶下去？” “啊，啊，”池向明啊了两声，连忙麻利的蹿下车，跑到后座给今黎拉开了车门：“哥，你当心脚下，要不要我给您垫块地毯？” “臭小子，”今黎笑出声来：“前头带路吧，别没个正形。” ** 一进门，只觉得一股不太新鲜的气味扑面而来，今黎和傅星辰都被呛得退后了一步，捂着鼻子探头看了看，虽然一眼望过去也找不到“污染源”在哪，但是八成跟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和沙发上的脏衣服有关。 “池向明，你成天住在这屋子里，不觉得有味么？”今黎皱着眉头，久久也不敢往前迈步。 “味？什么味？我怎么闻不到？”池向明惊讶地左右嗅了嗅，一副无辜的样子：“哥，我从来没闻到什么气味啊？” 傅星辰哭笑不得地环顾四周：“得了，我来给收拾一下吧。” 说着她就要往屋里走，今黎却一把拉住了她：“我们去酒店，这屋子没法住人。” “啊！？”傅星辰一愣，接着就被今黎给拉走了。 池向明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哥，哥，旁边有个连锁酒店……” “知道了，你别跟着了。”今黎回头，远远瞧了一眼池向明，怎么都觉得他周身好像缭绕着什么气味似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叫停了池向明：“你快回自己家去，别跟着我们，我怕有味。” 池向明呆立在原地，片刻后他望着今黎和傅星辰远走的背影嚷道：“哥，你也忒埋汰人了！” ** 登记入住以后，今黎牵着傅星辰进了包房，刚坐定，傅星辰的手机就响了，是禾笑打过来的。她有些纳闷，这个时候，禾笑突然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笑笑……” “辰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傅星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禾笑带着哭腔叫了起来，隔着电话，傅星辰也能听出来禾笑此刻的状态很不好。 傅星辰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笑笑你冷静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在倒水的今黎听到这话，立刻警觉地转过身来，坐到了傅星辰身边，“免提打开。” “笑笑，我把朵拉弄丢了……我今天带她到公司，午饭的时候我们在公司附近转悠，我上个厕所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我还以为她自己跑去玩了，结果、我一直找到现在都没找到她……我本来不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对不起，都怪我……” 禾笑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今黎的脸色突然冷下来。 傅星辰也被吓得不轻，但是想到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报警了么？” 禾笑哭诉：“报警了，但是警方说不满24小时不给立案，而且还不知道孩子到底是离家出走了，还是怎么了，他们根本也无从下手。” 今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等会打个电话说下这个事情，一个大活人丢了，竟然就这么搪塞了？” 傅星辰点头，又问禾笑：“有没有什么线索？朵拉那么聪明，应该不至于会被人拐走的。” 电话那头顿了顿，只听禾笑慢吞吞地说道：“后来，后来有个人给我打电话，说……说……要你跟那边联系……” 今黎眉头一皱，拳头握了起来：“他们这是蓄谋已久了。” 第55章 V章 7 从成都飞回津市的航班已经来不及了，今黎果断定了最近的一趟高铁。 池向明也重新被叫了出来，一路疾驰送今黎和傅星辰赶到了车站。 车子没发动多久，今黎的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是曹助理打来的电话。今黎皱眉，来之前他与曹助理就交代的很清楚，没有特殊情况，及不必要给他打电话，曹助理不是冒失没主见的人，突然在这个时间来电话，肯定有不得已的缘由。 今黎接起电话，曹助理焦急的声音就通过听筒传了过来：“今总，你看见微博热门话题了么？” 今黎一愣，转头看向傅星辰，用口型向她示意：“看微博热门。” 傅星辰忙打开了微博，没用她点开微博热门，首页刷屏的微博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这一次的“圈养女童门”事件，不仅是震惊商业界的丑闻，也让传媒圈某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原型毕露，其实错的不是社会，也不是那些孩子们，而是这些狼狈为奸、茹毛饮血的商业怪兽……” 傅星辰没有办法再读下去，首页充斥的无不是网友激愤的咒骂声讨，不少的大v用户也参与其中带领话题，而“人肉搜索”的魔爪也已经伸向了今黎和她，是的，他们已经暴露于网络中，再无所遁形。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怎么会相信这么扯淡的谎言？！”傅星辰激动地叫出声来。 今黎抬手扶在她肩膀，然后匆忙结束了与曹助理的通话。 “是朵拉，一定是她。”今黎的脸色阴沉，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你搜“折翼天使”这个微博用户，你看看她发的内容，你差不多就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傅星辰手忙脚乱的搜索，颤抖着点开折翼天使的账号，这个明显刚注册没有多久的号码，已经拥有了三十万粉丝，而她仅有的三条微博下面，评论和转发数目都是数千。傅星辰的视线从最早的一条微博看起，那是以一个姑娘的口吻在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看着那悲情款款的字句，傅星辰没有生出怜悯的共鸣，反而觉得不寒而栗，到了下一条微博，那个姑娘又爆出了她被“好心”姐姐收养的故事，而最新的一条，则是一个预告，凌晨一点钟，她将发布一条视频，届时她会曝光所谓的“□□”。 傅星辰脸色惨白地看完了短短的三条微博，已然没有勇气点开评论区看一眼。 因为她知道，评论里一定把她和今黎骂的狗血淋头。 可是他们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傅星辰近乎绝望地看着手机屏幕。 “我想，这不是她的本意。”今黎皱起了眉头：“靠她自己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引起这样的轰动？是有人在后面推动这个事情。” 傅星辰惊骇的睁大了眼睛：“所以我们都被朵拉给骗了么？难道她一直潜藏在我们身边，伺机而动么？” 今黎沉默了，良久，他叹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傅星辰觉得自己就像在做一个逼真的噩梦，她几乎搞不懂这里面的逻辑，朵拉有什么必要一定要这么坑他们么？或者说她又受雇于何人？ “别急，”今黎的眉头舒展开一些，然后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答应我，绝对不要胡思乱想，相信我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件事。” 傅星辰含泪点点头，问他：“我相信你，我从来都认为你不是微博里说得那种人，他们说你和费逸狼狈为奸，我不信，你说过费先生是个好人，他绝对没有恶意。” “谢谢你。”今黎的眼神有些疲惫也有些无奈，在传媒界摸爬滚打这么久，见识了那么多的风浪，那么多的丑闻，这还是第一次，他成为故事的主角。从来都知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即便是传媒浪潮里的弄潮儿，他终究还是不能幸免。只是有一事觉得愧疚，他卷进这个事情也就罢了，却还把傅星辰给拖累进来，如今微博上已经爆出了他们两人的信息，他还倒好，不怕别人说些什么，而傅星辰正在读博阶段，不知学校对这种事情会作何想法。 两人正沉默着，今黎的手机就又响了。 “费逸……？”今黎的脸色忽然变得阴郁，这个时候费逸打来电话，绝对不是来问候他的。 “费先生……”今黎客气地说道：“您也看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分钟，继而是一个沧桑的女声：“我丈夫病倒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今黎一愣：“您是？” “我是费逸的妻子，我叫钱云珍。” “费太太……”今黎神色一缓：“费先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很不好，他的身体早就坏掉了，却一直撑着……这一切都怪我……”钱云珍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事情根本不是大家说的那样，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一句气话……” 钱云珍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好糊涂，为什么到现在才肯明白……” 今黎大为震动，不禁想起那一次在清屏山庄，费逸告诉他，山庄是用来赎罪的。 赎罪、赎罪……所以费逸当初犯下了什么错？ “费太太，我很抱歉。”今黎心里很不是滋味，比起他来，费逸的确更无辜更冤枉，他一直以来默默做好事不被人所知也就罢了，现在却又被冠上了这样脏污的名声，任谁也都咽不下这口气。 “请您一定要注意身体，我现在正在回津市的高铁上，到了津市，我一定第一时间去找您，您方便告诉我您的位置么？” 钱云珍呜咽一声说道：“你到市医院来，我打发人到门口等着你。” “好，您千万要注意身体。” 挂断了电话，今黎眉头紧锁，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之中。 “费逸怎么说？”傅星辰见今黎神色不佳，心里越发的惴惴不安。 “他病倒了，听费太太的意思，他的情况似乎很糟糕。” “啊？！”傅星辰吃了一惊：“他肯定是被气病了！费先生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这样窝囊气！” 转而她愤愤不平：“这帮没有思考力的网友，为什么就不能清醒一点呢！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脑子独立去想一想呢？！他们不是想要真相么？那就报警，让警察去调查，看看到底谁才是内心阴暗的那一个！” 今黎握住她的手，抚慰她道：“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惊动系统里的人，我们行的正坐得端，也就不怕他们调查，但是现在舆论已经开始危及到黎明，不及时妥善的解决，肯定要出大问题。” 傅星辰一怔，这才如梦初醒，她刚才被微博气昏了头，没有往深了想，等到被今黎这么一点，她才算是明白了过来。这事不简单，不见得是冲着他们个人来的，而是冲着黎明来的！ “是唐昊！”傅星辰眼睛一瞪：“除了他，我再想不出别的人，只有他才能用这么阴损的招。” 今黎无奈地点点头：“真巧，跟我想到了一块去。不过让我意外的是，朵拉竟然选择任他摆布。” 傅星辰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怖的可能：“朵拉会不会有危险……唐昊那种人，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 今黎摇头：“不不，他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至少现在他还不会做出威胁朵拉的事情来，依着朵拉的性格，引诱她比威胁她更加奏效。唐昊也犯不着对朵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两人商量了片刻，总算是找到了一些头绪来，想来唐昊是已经摸清了朵拉的底细，所以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向今黎挑衅，而且如此一来，他不只是坏了黎明的名声，连费逸那边也受到重创，可想而知，唐昊的野心不小。 高铁进站后，今黎牵着傅星辰快速下车，然后通过vip通道直达贵宾厅。曹助理和其他黎明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那里，一看见今黎，他们就神色匆忙地迎了上来。 “今总……”曹助理捧着一打文件递到今黎手上，“这是我们目前与各公司接洽的档案，当务之急是稳住舆论，不能冲击了公司之间的合作。” 今黎点头，飞快地翻看了一下，然后说：“这些都是按部就班要做的，其他的呢，网络的引导工作呢？公关暂时不要进行，显得我们很没有诚意，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大律师，相信他们已经在起草律师函。” 曹助理一边听着一边飞快地做记录，然后又把另外一叠文件递到今黎手上，“这是中宏集团发来的材料和邮件，他们……他们、要问责。” 今黎皱眉，中宏集团就是费逸的大本营，刚才在高铁上他还和费太太通过电话，听着当时的口风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怎么现在却又要问责？他脸色不佳地接过了材料，飞快瞥了一眼后，他就冷笑：“呵，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想要趁机搞点事情。” 傅星辰和曹助理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今黎抬头，看向傅星辰解释说：“费逸没有儿女，中宏集团一直都是他的几个侄子在操作，不然他怎么能那么清闲的享受生活？不过似乎他的侄子并不是本分的人，他健朗的时候，他们不敢胡来，现在费逸刚病倒，他们就按捺不住了。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傅星辰吃了一惊，不由觉得心里凉凉的：“他们也太无情了，中宏是费先生一生的心血，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今黎拍拍她的肩膀：“别想这些了，现在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打这个硬仗。” 56.V章8 黎明大厦灯火通明，今黎和傅星辰结伴走进会议室的瞬间，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向他们投来，其中不乏惊讶和询问的眼神。 傅星辰本来还有些紧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那些眼神的时候，她忽然又全身蓄满了勇气。 “大家好。”她微微点头打招呼。 在座的众人何其聪明，从她和今黎同时进门的动作就已经看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只是看破不说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微微点头，然后目光聚焦在今黎身上。 “今总已经看过所有的文档资料，现在需要大家汇报实时的进展。” 曹助理神色严肃地指着右手边的大屏幕，然后用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时间点是这样，各部需要承担的责任也早就分发下去，这一次的危机困难程度，大家心里应该很清楚。” 她说话间，今黎已经快步走到了最前面，站在屏幕前，看着众人。 神色严峻道：“现在的问题不在于大家用手段解决这一次的危机，问题在于，大家现在站在一个自由人的角度，摸着胸口说，你认为网上爆出的所谓“大料”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傅星辰侧头望向今黎，差不多已经猜到了今黎为什么会这么问。其实他说得很对，如果公司里的人坚信这次危机是有人捏造了谣言来黑今黎和费逸，那么公司将会拧成一股势如破竹的力量，但是倘若就连负责公.关的人都持怀疑摇摆的态度，那么做出来的声明也将变得十分薄弱。 安静了有一分半的时间，忽然运营部的副总李剑立站了起来，他脸色有点尴尬，但仍然勉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他抿嘴，表情忽然变得很坚毅，与今黎对视道：“今总，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到底该相信哪一方。我不觉得网上说的那些事真的，但是不确定是不是假的。我现在也很矛盾……” 现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又望向李剑立，堂堂一个男子汉，在这种场合下，不免也憋了个红脸。傅星辰有些遗憾地看向他，然后微微叹息，然后她就听见今黎说道：“很好，给李副总放一个星期的假，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去计划度假行程了。” 李剑立的眼睛猛然睁大了一下，嘴也微微张开，但是很快，他就沉默地笑了一下，彬彬有礼地对着今黎点点头。只听一阵收拾纸张的沙沙声，片刻后，李剑立就拿着一叠文件走出了会议室。 傅星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越发的迷茫了。 再转头看今黎的时候，他恰好也看过来。 两人相顾无言，傅星辰的心里却一阵发慌，不知为何，再没法与今黎的眼神对视，她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今黎的眉头颤了颤，不着痕迹地转回头去。 “还有谁想休假的么？” 他的嗓音低沉，但是每个字却都很清晰。 再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分钟后，今黎拉开椅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那我就默认大家都铁了心上我这条船了，我给过你们选择的余地，但是从现在开始，请你们就像维护自己的名誉一样，去战斗。” 所有人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如果是为捍卫自己，每个人都会不遗余力。 接下来今黎又开始布置了工作，傅星辰在一边静静听着，时而点头，又时而沉思。 等到今黎讲完，众人作势要离开的时候，傅星辰忽然站起身来：“等一等！” 众人讶异的看向这个从进门就不怎么说话的姑娘，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今黎的绯闻女友，大家也没怎么关注她。 傅星辰快步走到大屏幕前面，一边拿着自己刚才记录的关键词，一边指着屏幕大声说道：“我有几点意见需要说给大家听——” 众人脚步一滞，纷纷看向今黎。 “听她说。”今黎的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各怀心思的面面相觑，但终究没有一个人说话。 傅星辰抿抿嘴，语调有些急躁：“我认为现在应该成立一个临时紧急小组，这个小组要做下面我说得这些事情：第一：去找有关朵拉——也就是视频中小女孩的所有信息，用你们所有的关系和手段，查的越详细越好，第二：专门有人陪在费逸身边，尽可能地记录他和妻子钱女士之间的关系，第三：去找曾经在清屏山庄待过，但是现在已经回归社会的其他姑娘，最好能取得她们的实拍视频……” 傅星辰一连串说出了十来条要求，众人的态度也在她提出一条条建议的同时迅速发生转变。刚开始有人对她的建议持怀疑态度，甚至觉得她不过是在自以为是，但是等众人把她说得话串起来之后，犹如醍醐灌顶。 “我明白了！”公.关部的副总脱口叫道：“我现在就着手成立这个小组！” 傅星辰忙点头：“是的，越快越好，而且组里的人一定要不怕累不怕吃苦，最好找那些做事很细心又精力旺盛的人，不要管他们的资历。只要这一次表现突出，等到风波过去后，论功行赏。” “对，孟姐，这个事情就靠你盯着了。”今黎开腔道：“你办事，我放心。” 孟芳连连点头：“包在我身上。” 其他部门的人也大概明白傅星辰的套路，不少人开始对这个看起来并不出众的女孩子有了敬佩之情。刚开始以为她不过是个幸运的花瓶，刚好被今黎看上了而已，现在再看，才明白她是靠着过硬的传媒素质“俘获”了今黎。 散会后，今黎和傅星辰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曹助理则抱着一摞资料脚步生风地跟着他们。 “今总，费太太刚才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说是费先生已经醒了。” 今黎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们现在赶过去，费先生应该有话跟我说。” 他说完，抓紧了傅星辰的手，声调有些紧张地问：“跟我一起么？” 傅星辰一愣：“为什么不跟你一起？” 今黎呼出一口气来，然后忽然委屈地瘪瘪嘴，刚才开会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让我地心差点都碎了。 “刚才……眼神……”傅星辰念念有词，继而她脸上一燥，忽然非常不好意思，刚才，她确实有那么一小会儿开始怀疑人生……换句话说，她也差点搞不明白，到底该相信哪一方。 但是恋爱中的人，总是“盲目”的，不过是与今黎对视的短短几秒的时间，她就彻彻底底地倒向了他那一方。管它什么谣言，管它什么众口铄金，她相信他，已经是早就注定的事实。但是她还是觉得抱歉，为那几秒的怀疑。 “对不起……”她低下头，有心心虚。 “所以……”今黎忽然忐忑起来，“现在，你还在怀疑我么？” “没有，一点也没有！”傅星辰立刻底气十足地喊出声来：“我保证！我现在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你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今黎怔忡了半分钟，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暖流。 然后他眼眶发红地抱住了傅星辰，双臂紧紧把她环在怀里，仿佛生怕她忽然间会反悔。 曹助理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看见这一幕，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傅星辰趴在今黎肩膀上，恰好看见曹助理朝着她微笑，她顿时一阵面红耳赤，想要挣脱，却一时半会又没法挣脱，最后没办法，她只好像个鸵鸟似的，把头低低埋在了今黎的肩膀上。 今黎故意打趣她：“别害羞了，谁之前说过“我又不是那种二八少女了，不在乎这些羞不羞的？” 傅星辰的脸持续发着烧，仿佛面前就对着一个大火炉似的。 “我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她噘嘴不承认。 今黎吃吃笑出声来：“嗯，我也觉得肯定不是你说的，你看你动不动就羞涩脸红，肯定不会说出这么豪放的话来。”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啦？在我这个老年队友面前耳鬓厮磨，牙都酸倒了。” 曹助理一边说一边笑着走上来。 今黎明白她这是催他赶紧去忙正事，于是他放开了傅星辰，朝着曹助理点头致意，“我们出发吧。” 57.V章9 车子刚在医院停车场停稳，两个身穿黑色西服戴墨镜的男人就走了上来。 曹助理率先走在前头，立在黑衣男子前面，板着脸问道：“请出示身份证明。” 其中一个男人摘下墨镜，深邃的眸子看向曹助理，然后又越过曹助理的头顶看向不远处的今黎，旋即，他嗓音低沉地说道：“是费先生让我们在这里等今总，车牌号是费先生事先说过的。” 曹助理不敢掉以轻心，侧过头看了一眼今黎。 今黎镇定地迈步向前走，傅星辰也作势要跟上去，却被他的手掌推了回去。 傅星辰一怔，就看见今黎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曹助理跟前。四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今黎这才转过身来，对着她招招手。傅星辰忐忑的心总算平复了一些，撒开步子小跑了过去。 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他们越过重重屏障走进了特护病房的走廊。 四周都是表情严肃的男人，或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或是在低头小声讲着电话。傅星辰静静地看过去，只觉得周遭压抑无比。 几个人最后在一间病房门口停下，高个的黑衣男子启唇，低沉道：“费先生说了，只让今总一个人进去。” 傅星辰微怔，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然后客气地点头：“这是应该的。” 说完她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今黎的距离。 今黎侧头望向她，眼神里有些抱歉的意思，傅星辰知悉了他的心思，报以安慰的眼神。 曹助理迟疑了一下，最终也退到了傅星辰旁边。 黑衣男子瞥了一眼她们，然后打开了病房门的一条缝隙，“今总，请进。” 原本病房门是实体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状况，现在隔着打开的缝隙，今黎能够隐约地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他想，那应该就是费太太。 他放慢了脚步走进去，坐在病床前的女人毫无察觉，只有面对着他半靠在床上的费逸看见了他。 等到他走到离窗前一米的地方，费逸面色坦然地朝他点头：“你来了。” 钱云珍肩膀一僵，带着诧异转过身来，探寻的目光就落在了今黎身上。 “费先生，费太太……”今黎点头致意。 “啊，是你！今先生！”钱云珍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擦干了眼角的泪痕站了起来：“谢谢你能过来……”说着钱云珍的一双手伸了过来。 “太太您太客气了，我来看望费先生，是应该的，”今黎一边说着，一边接住了钱云珍伸过来的手，客气地握了一下。 又向前走了半步之后，今黎看向费逸，问道：“您身体还好么？” 费逸低下眼睑，叹了一口气，“好或者不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钱云珍闻言，眸色愈发凄哀。只是有今黎在场，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抹着眼泪坐了下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也已经想明白了，什么事情都是捂不住的，而且其实很多事情也没必要捂着，孰是孰非，世人总有自己的评判标准的吧。只是我老了，越来越不懂现在的“高科技”了。” 费逸说着，指了指床头的pad说道：“我多多少少看了些网上的言论，真的是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我的心情，这已经不是黑白颠倒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他说着，眼神十分的遗憾，但总归是涵养极好的人，即便是心中郁结不已，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句叹息。 “费先生，我对这个事情负有主要的责任，当初是我不顾你的劝告把朵拉带走，如果没有当初的一意孤行，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风波。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今黎不会做缩头乌龟。” 费逸听了直摆手：“这怎么能是你的责任？朵拉是我山庄里的人，你可别搞错了。我曾经很看重这个姑娘，觉得她知书达理，但是年龄和阅历毕竟是她最大的弱点，这一点，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掌控的。” 到了这个时候，费逸都还是在为朵拉开脱，看得出来他的确没有怨朵拉的意思。今黎不意外是不可能的，他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费先生，之前在山庄，你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完。” 费逸苦笑，“一言难尽，即便是我想说，那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钱云珍听到这里，忽然泪如雨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她无限哀婉地看向今黎，勉励自持道：“让我来说吧！” ** 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天上开始落雨，看着渐渐大起来的雨势，今黎脱下西服，不由分说地裹在了傅星辰身上。 “你这是……”傅星辰扭头，有点惊讶，“反正现在是八月份，不冷的。” “说着不冷，可是不知不觉的凉意就钻到骨子里，不知不觉就要感冒了。” 今黎一边说着，一边撑起了伞。 彩虹色的大伞在两人头顶罩出一片晴。傅星辰仰头看向今黎侧脸，俊逸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坚毅的面容。他嘴唇紧紧抿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傅星辰知道，此刻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费先生……”傅星辰忍不住问出口。 却被今黎打断了：“我送你回家。” 傅星辰有些不安，想再问些什么，但是看着今黎那固执的么面孔，她知道即便她再怎么追问，他这个时候也都不会说实话。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总觉得他有很多秘密瞒着她。 车子很快发动，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曹助理抱着文件夹坐在后座，看着前座沉默的两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怡景国际小区7栋一号楼门口。 今黎率先下车，然后撑伞，绕到了傅星辰一侧的车门。 傅星辰默默地下车，然后一言不发地低头上台阶。 今黎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她讶异地转回头来看他，然后就听见他敲着车门对曹助理说道：“拜托你开车回去，明天一早我再回公司。” 傅星辰愣住了，也不知道曹助理是什么反应，只看到她很快下车，又很快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不一会儿，在傅星辰愣神的目光里，黑色奥迪消失在茫茫雨帘之中。 “你……不回去么？”傅星辰眼神闪烁地看向今黎，似乎已经猜到了今黎接下来的回答。 果不其然，他及其自然而然地说道：“不回去。” “那你……”傅星辰的心往下沉了沉。 “我跟你一起回家。”今黎的语气十分笃定，然后他顺势收起了雨伞，紧紧抓着傅星辰的手上了台阶。 在楼门口站定，傅星辰低眉撩了撩被打湿的头发，极力想要镇定下来，但总觉得心里一直突突地乱跳，耳后也一点点的发起烧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往深了想，她沉思了好一会，直到今黎唤她的名字。 “上楼吧。”他低声说。 “嗯……”傅星辰应了一声，然后自我宽慰地说道：“笑笑应该已经到家了，到时候我和她睡一起，你就睡我的卧室吧。” “她今晚不回来。” “她……啊？！”傅星辰愣了一下。然后就被今黎拉进了电梯里。 她脚步还没有站定，一股压倒性的力量就把她压在了电梯墙上。 唔——她睁大了眼睛呜咽一声，然后就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58.V章10 绵长的吻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傅星辰连心跳都忘了节奏，微微睁开的眸子里映照着电梯顶部的灯光，整个世界仿佛都带上了一层光圈，什么都看不清楚——亦或是，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去看眼前。 呼吸渐渐地急促起来，伴随着电梯上行的眩晕感，傅星辰几乎没有办法站稳脚步，好在那一双臂弯一直紧紧地箍着她，不至于让她腿软到摔倒。 如痴如醉之际，叮的一声响，电梯戛然而止，傅星辰身子晃了晃，就在电梯门徐徐打开的时候，今黎放开了她。 “你——”傅星辰低着头，微微侧过身去，不敢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人。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喉咙里似乎堵上了什么东西，她有些尴尬，又觉得难为情，便索性什么都没再说下去。 反倒是今黎忽然红着脸低声呢喃道：“我爱你。” 傅星辰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恰好与今黎的视线撞在了一起，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她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看向他，红扑扑的脸上泛着羞涩，唇瓣上早已是殷红一片。因为被长久吮吸的缘故，嘴唇有些发痒，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却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爱你，”今黎挽着她走出了电梯，又饱含深情地说了一遍。 傅星辰这才如梦初醒，眉眼含笑道：“我也爱你。” 今黎便笑了，是克制的喜悦。 “我们回家，”他的声音依旧是轻轻的，牵着傅星辰手的力道却并不轻。 傅星辰点头，跟着他肩并肩往前走。打开了房门，两个人刚走进去。今黎就又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仿佛一个缺爱的孩子。 傅星辰有些发懵，怎么都觉得今黎有些反常。去医院的时候，今黎还是个冷静理智的酷男人，现在却化身柔情似水粘人小能手，所以一定是费逸跟他说了些什么。 “费先生是不是生你的气骂你了？你是不是很委屈很难过？”她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问道。 从手心传来脑袋摇摆的动静，傅星辰有些疑惑：“没有？那你这是怎么了？” 今黎不作声了，过了会儿，他把她松开了一些，含情脉脉看着她的脸，动情道：“只是因为爱你，只是因为想要多和你说几次“我爱你”。以前我说得很少，以后我要补回来。” 傅星辰被今黎的孩子气逗得哭笑不得，这都是哪跟哪呢？怎么突然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呢？所以她抿嘴，有些调皮地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爱我。” “你知不知道是你的事，而我说不说就是我的事了，”今黎有些倔强，然后抬手摸了摸傅星辰的脸颊，细细看了好一会儿，他又说道：“我真高兴，能有你。” “那我肯定比你高兴，当初做梦也想不到能找到你这样的男朋友。”傅星辰开玩笑似的说着，然后爽朗地笑起来：“我想肯定有不少的姑娘都嫉妒死我啦，你这颗大白菜，怎么就被我这头小猪给拱了呢？” 今黎眯眼笑笑，打趣道：“大概因为倒霉吧……” “你……！”傅星辰赌气地瞪着今黎，“就不记得我的一点好，亏得我为了你又出力又出方案，你偏一样都不提。” “好好好，等你建功立业，我必论功行赏。” “赏我什么？我的要求不低，你可得好好琢磨一下。” “要不你直接来公司上班吧，我正好缺一个特助。” 傅星辰立刻就反应过来：“好嘛，你这是变着法地要让我当你的苦力呢！我可不干。再说了，还有曹姐镇场子，有曹姐在，谁还敢自称是你的特助？” “怕了你了，当初最喜欢和你打嘴仗针锋相对，现在却要处处让着你，我这心里也是憋屈的……” “那就忍着。”傅星辰憋着笑，转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出来。一瓶递给了今黎，“累了吧？不和你贫嘴了，歇会吧。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能请你喝饮料了。” 今黎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垂眸打量傅星辰，她仰头微闭着眸子喝水，隐约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只小猫似的。 解了渴，抿去嘴角的饮料，眉头一点点又皱了起来。 “我刚才想到朵拉……”她的声音有些焦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知不知道事情已经发酵成这个样子，难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么？” 今黎的脸色也不再那么轻松，他抬手放在傅星辰的肩膀上，说：“猜来猜去，也不知道究竟真相是什么。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们当面问她吧。” 傅星辰抬眼，看着今黎说道：“我想她还是怨我的，怨我“霸占”了你，也许你是她第一次为之动心的人，女孩子对这种事情都很敏感的吧。” 今黎微怔，“你别多想。” 傅星辰焦躁地摇头：“其实我心里真的很烦，怎么都疏解不开。既觉得自己被欺骗被狠狠的打脸，可每次想到我们从山庄带走朵拉的那天，她憋屈的哭声和压抑的痛苦，那些至少都是真的，每每想到那一幕，我就怎么都没法再怪她。” “她的确很可怜，但是她也的确犯了错。” 今黎说完，轻轻抱了抱傅星辰，“为了这个事情，你累了一天，该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确实很累，但是不得不劳累。想到微博上的舆论还没有个解决的头绪，她不敢休息。 “临时小组已经成立了吧？负责去和费先生接洽的团队到医院了么？还有，要尽快找到曾经从山庄出去的姑娘……” 傅星辰说着，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心力交瘁地瘫坐在沙发上。 今黎见状，默默走到她身后，搓热了两只手后放在了她的鬓角处轻轻按摩，傅星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也乖乖放开了自己的手，任凭今黎的手指在她的鬓角轻轻揉捏、打旋。 “真舒服……”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困意也不知不觉地上来了，两个眼皮开始打架，她强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眼睛不自主地就阖上了。 鬓角按摩的动作一直没有停，到后来她模模糊糊地睡着了，也就不知道下文了。 均匀的呼吸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今黎才小心翼翼试探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手腕酸疼地有些僵硬，他随意地捏了捏，然后绕到傅星辰面前，弯腰抱起了她。 怀里的人睡得很香，至少他的动作没有惊醒她。 他静静站在原地，低头看了她半分钟，才轻手轻脚地抱着她进了卧室。 ** 梦里刀光剑影，仿佛置身于一场酣战。寡不敌众，节节败退，好几次险些丢了性命。到了惊险关头，傅星辰屏住呼吸叫出声来，两眼惊恐地睁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明晃晃的，照的整个卧室都通透起来。 她浑身早已经汗涔涔的，白色的长裙被汗水打湿了，沾在皮肤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昨天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狐疑地嘀咕了两声，慢慢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法兰绒毛毯。 低头弯腰找鞋子的时候，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她惊讶的空隙，一双穿着拖鞋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忙不迭地抬头，与今黎四目相对的时候，她总算是回想起来一些昨晚的事情。顿时脸上就开始发烧起来，瓮声道：“昨天……不小心睡着了……抱歉……” “累了就要休息，哪里需要道歉？分明已经很疲倦了，却非要咬牙撑着，做人可不能像你这样，对自己这么狠心。” 今黎笑吟吟说着，手里端着的托盘就送到了床头桌上。 傅星辰低头，两片冒着热气的吐司面包上，均匀地涂抹着红色的果酱，闻着气味，像是她刚买不久的蔓越莓酱。玻璃杯里的豆浆闻起来很香，勾得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样？饿了？”今黎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抿嘴憋笑。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像个小馋猫一样舔舔下嘴唇，然后说：“我这就去洗漱。” 说完她孩子气地跳下床，踩着拖鞋就脚下生风地跑了出去。 进了卫生间又被“吓了一跳”。牙刷上已经挤好了牙膏，她都有点惊讶今黎是怎么从好几只牙刷里精准地找到她的牙刷的，口杯里是温水，再打开水龙头，是精准调好地刚刚好的温度。这个清晨，如同每个清晨一样平凡无奇，却又与其他任何一个清晨都不一样，这一切都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真像梦似的。”傅星辰咧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傻地笑起来，脸上是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幸福感。以前她总会和禾笑畅想所谓的“完美另一半”，两人争论很久，也都没有一个精确的定义，但是现在，傅星辰想，管它的什么“完美不完美”，卧室里的那个男人，比她幻想中的男人，还要精致，还要温柔体贴。 “goog morning”傅星辰对着镜子比了一个剪刀手，眯眼笑起来。 ** “吃饱了么？” 看着傅星辰把餐盘里的食物一扫而光，今黎暗暗有些后悔没有多准备一些早饭，他可没料到自己的“手艺”已经精湛到了如此地步。 “饱了！”傅星辰心满意足地擦擦嘴，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精神抖擞道：“我现在满血复活了。” “倍感荣幸。”今黎伸手捏捏傅星辰的耳垂，“好了，我的美女特助，上班时间到了，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傅星辰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现在就去公司。” 今黎也点头，拉着她的手站起来。 但是傅星辰忽然想起来似乎哪里不妥，“我今天本该去研究所的……得先跟宋老师请个假。” 说完她赶紧去摸手机。 “我昨晚跟她通过了电话，她现在全力支持你，并且她让我转告你，说这一次是不可多得的实战经验，要你好好把握。” 傅星辰握着手机的手顿住了，愣神一分钟后，她有些激动：“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了。我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等到这次事件的素材收集完毕，我立刻就做个大成果出来。” “到时候都听你的。”今黎宠溺地看着她，“接我们的车就在楼下，走吧。” 59.V章11 一路上曹助理把一夜的“战果”汇报了一下，之前制定的计划已经紧锣密鼓地实施，起了一些成效，但是效果仍然有限，因为事情发生的突然，舆论风向呈现压倒性的趋势，所以想要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并不容易。 今黎和傅星辰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放眼望去，不少人的脸色都很憔悴。 “辛苦大家了，我给大家订了热咖啡，先喝点提提神吧！”傅星辰说着，就把手里两个超大的购物袋放在了桌上，然后一杯杯地分发咖啡。 “谢谢……” “谢谢……” 连声的致谢声此起彼伏响起，傅星辰也一一点头致意。 喝了一口咖啡后，公关组组长肖建明忍不住感叹：“今总真有福气!” 坐在主位的今黎听到这话，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向他，肖建明斗胆笑了笑又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傅小姐跟我们今黎还有过一段渊源，那次新媒体论坛……” 又说到这个话题，不只是今黎愣了一下，傅星辰也颇为尴尬地顿住了，心里不由得抱屈，怎么这种“黑历史”还有人记得这么清楚呢？ 经过肖建明这么一提醒，再看今黎和傅星辰脸上那种讳莫如深的神色，在座的众人全都恍然大悟，纷纷猜测是否从那时起，傅星辰就已经和他们的冷面总裁“勾搭”上了。 就在大家笑而不语地交换眼神的时候，傅星辰有些慌了，词不达意地解释道：“那一次真的是纯属意外，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冒失了，可能冒犯了诸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今黎抬眼，憋笑看了她一眼，心想她反应倒是快得很，在座的几个人确实被她在新媒体论坛上批评过，“梁子”在那时都结下了，她还挺懂得就坡下驴。 肖建明瞅着傅星辰，故意打趣道：“要不是刚才喝了你的咖啡，我现在肯定要好好跟你算算账，当初你一张利口，说我“思想陈旧，墨守成规”，害得今总转头就把我批了一通，我当时满心思都攒着一股子气，寻思着那天真见着了你，肯定要好好地跟你吵一架。结果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说着，故意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来，颇为懊恼的样子。 傅星辰不好意思地笑了：“肖总监，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我这种满嘴跑火车的人计较，等回头你有闲工夫了，我请你吃饭赔罪啊！” 肖建明眼睛一亮：“真的啊？！我还没……”他刚要说“我还没跟像你这么漂亮的人吃过饭”时，就被今黎突然飞来的眼刀射中了。顿时脊背发冷，他贱兮兮地笑起来，然后收回了还没有说完的话。转而说：“哎，可惜我每天都很忙啊，真的没有一点闲时间……所以真抱歉……” “真的？”傅星辰抿嘴笑起来，她早料到今黎会在背后搞怪，却佯作不知，反而作出一副有些无奈地模样说道：“那太可惜了……我还想好好赔罪呢……” 刚才这么一幕被在座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从今黎那个复杂的眼神中，大家多少窥见了更多的信息量，看得出来今黎对傅星辰的感情绝不简单，毫不夸张地说，今黎对傅星辰的护短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一夜大家都辛苦了，但是危机还没有解除。”今黎严肃地扫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顿时正襟危坐，于是他接着说道：“现在各组把最新进展和亟待解决的问题详细说一下，我们一起探讨一下。” 他话音一落，众人就纷纷调出了电脑桌面上的文档。 接着由肖建明率先发言：“公关组已经与律师、相关部门取得了合作，律师函已经定稿，随时可以发布，其次，我们也已经与其他的友公司达成了一致，力争把微博上的话题往理性的方向引导。中宏集团的公关组也与我们取得了联系，但是对方合作的意向不够明确，这一点也是我们面临的最不确定因素。” 傅星辰皱眉，费逸的那两个侄子也是够绝的，事情都到了这个关头了，他们难道就这么一根筋么？不管他们是不是要把中宏据为己有，这个时候可不是较劲的时候。 她正窝着火，只听今黎说道：“不用管中宏了，我已经与费先生取得了联系，他的意思是，如果中宏的人不愿意合作，就放弃这条线好了。” 傅星辰吃了一惊：“放弃？！那可是费先生的心血！他竟然舍得？！” 在场的其他人无不是抱着和傅星辰一样的想法，很难想象费逸为什么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 “中宏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中宏了，而几乎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今黎眼神深邃地说道：“费先生是商场中的老江湖了，怎么可能轻易被几个年轻人玩弄。”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安静，傅星辰先是糊涂了片刻，继而恍然大悟：费逸早就察觉了两个侄子的“野心”，所以很早就把中宏的主力给转移出去了，这也正是为什么费恒和费炀两人能够那么轻而易举地把“中宏”掌控。 “费先生太厉害了！”傅星辰不由得感叹。 今黎瞥她一眼，点点头，然后看向坐在肖建明旁边的公关组副总孟芳，“临时特别小组的事情，怎么样了？” 孟芳微微点头，迅速说道：“小组已经成立，一队人正在寻找以前从山庄走出来的姑娘，一队人正在调查朵拉的身份信息，另外按照您给的指示，与费先生接洽的小队也已经进驻医院，刚才他们发来消息说已经与费先生取得了联系。” 今黎点头：“动作很及时。” 傅星辰也暗暗点头，临时小组的存在对于解决这一次的危机有很重要的作用，到时候就看部分人能发挥到什么地步了。 她正出神想着接下来的方案，只听孟芳高声说道：“一队发来消息，已经找到了两个曾经在山庄工作的女孩子，他们正在想办法说服她们与我们合作。” 全场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仿佛是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一般。 今黎的眼神也亮了一些，连连点头道：“最好把她们带到公司来。” 孟芳连忙传达了今黎的意见，很快对面传来了消息，孟芳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她有些焦躁地对着电话说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都要把她们带到公司来，不同意？不想生活被打扰？……不不不，肯定能说动的……” 听得出来对方并没有合作的意向，其实也很容易理解，毕竟现在的形势对黎明很不乐观，没有谁会乐意蹚浑水。 眼看着孟芳已经要对着电话发脾气了，傅星辰立刻冲了过去，拿过孟芳的手机，冷静地说道：“现在你们听我说，告诉她们，一、费先生从没有对外界提过有关于她们的任何事情，二、费先生一直在帮她们寻找家人……” 对面领会了她的意思，很快就开始投入到劝说女孩的过程中，而傅星辰这边，众人也都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等待着。片刻后，消息再次传来。 “她们同意了。”挂断了电话之后，傅星辰长舒了一口气。 “哦！！”全场发出一阵欢呼。 今黎微笑着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钦佩。 一场紧凑的会议开下来，解决危机的方案也更加详实、严谨。散会后，众人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之中。 转眼，硕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今黎和傅星辰两人。 “喝点水。”今黎一边说着，一边拧开了傅星辰面前的矿泉水瓶，“刚才表现很出色。” 傅星辰喝了一口水，表情严肃地摇头：“不，只不过是运气够好，我赌她们对费先生抱着感恩之心……不过幸好赌对了。” 今黎暗暗叹息了一声，蓦然想到在病房里钱云芳说的那些事情。 傅星辰见他眼神忽然晦暗下来，以为他在心烦，于是说：“我有信心这个事情能完美解决。” 今黎侧过头，视线落在她略带微红的脸颊上，眼神慢慢地柔和下来，他忽然开口说道：“其实费先生和费太太曾经有自己的孩子。” 傅星辰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他们的孩子？” 今黎深深呼了一口气，“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生怕破坏了你的心情，但是我想，有些事情，总还是让你知道的好。” 傅星辰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忽然间她就想起了青姨和何老爹，他们以前有小柠，可是小柠不在了，难道费先生和费太太…… “费太太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摘除了子宫，所以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为了保护他们的女儿不受外界的打扰，他们一直隐瞒着她的存在，本以为这样就能给女儿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然而再地产风暴最严峻的那几年，费先生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结了不少的竞争对手，对方弄到了他们女儿的资料，然后绑架了她……” 傅星辰的脸色顿时僵了，“绑架？”她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一点都不敢多想。 今黎停顿了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既愤慨又悲凉，“费先生说，那时他们的女儿刚满十六岁……那些禽兽为了逼他就范，拍了她女儿受辱的照片寄给他……” 他没能再接着说下去，胸腔已经被愤懑填满，他几乎找不到什么言语来表明此刻的心情。 一个仿佛生活在玻璃罩里的简单少女，落在了一群畜生的手里，受尽他们的侮辱和折磨……那是怎样一种绝望？费逸那张淡泊的没有情绪的面孔浮上脑海，傅星辰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60.V章12 “费先生和费太太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虽然后来也把那些人绳之以法了，但是他们的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今黎无限怅惘地说着，然后缓缓抱住了流泪的傅星辰。 两个人都沉默了，傅星辰觉得心里堵的厉害，恍惚间就想通了为什么那天钱云芳一直在说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的错。 “费太太应该一直都在怪费先生没有保护好女儿，所以这二十几年来，他们一直处于僵持的状态，而费先生为了“赎罪”，所以才利用山庄来救助那些不幸的女孩子……她们、她们要么是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要么是被父母直接丢弃的……费先生把她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收养她们，给她们本没有的未来。” 傅星辰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着，心里难受极了。 今黎抱着她，手轻轻在她后背上拍，“所以我才说，费先生是个好人。” “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帮助他。”傅星辰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要给费先生一个交代，那些抹黑他、诋毁他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 午饭前临时小组带回了两个姑娘，她们是曾经在山庄里长大的女孩子，如今结伴在外打拼，已经融入了现在的生活。 她们习惯了朝九晚五的日子，山庄的记忆也离他们越来越远，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需要她们站出来，为山庄发声。 傅星辰与她们对面坐着，看得出来她们的紧张不安，她极力使自己的语调温和：“很抱歉打扰到你们的生活，但是为了费先生，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我想，你们也不想看到费先生受到这样的伤害。” 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点点头：“我们想好了，要帮助他。” 傅星辰点点头：“你是娇娇？” 姑娘点头：“是，她是我妹妹璐璐。” “介意说一下你们的故事么？” 娇娇看了一眼璐璐，垂眸叹了一口气说道：“除了在山庄里的事情，其他的我都记不清了。只知道我和妹妹被丢在游乐场，我们被送到了很多地方，最终被隋阿姨接到了山庄里。” “隋阿姨……和钱叔叔？是么？” 娇娇点头：“钱叔叔是费太太的亲弟弟。钱叔叔夫妻两个，就像我们所有人的爸妈，或者说，他们的工作，就是当我们的爸妈。” 傅星辰差不多弄懂了来龙去脉，所以她开门见山地说道：“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们拍一段视频，到时候我会在摄像机后面问你问题，你直接按照事实回答就可以。” 娇娇迟疑了一下，皱眉问：“要拍视频？要把我们的录像放到网上去么？到时候是不是所有人都会看到我们俩个？” 傅星辰知道她们再顾虑什么，连忙解释道：“到时候会给你们做图像处理。保证不会侵犯你们的隐私。” “在你们把录像上传之前，我一定要先看一遍，不经过我的同意，你们不能发布。” “没问题。”傅星辰十分肯定地点头，然后转身对着等在门口的摄制组招手：“你们进来吧！” ** 晚上8点，距离黎明发出律师函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那条律师函下面的转发和评论数都超过了三万。 傅星辰皱眉浏览评论，简直被下面不带脑子的网友给气个半死。律师函都已经写得这么明明白白了，却还是有人无视真相，狂骂黎明，狂骂今黎和费逸。 “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傅星辰看不下去了，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拍。 “辰辰……”禾笑把在桌上滑行的手机按住了，然后擦了擦装进了傅星辰的包里，安慰道：“犯不着跟这些人生气，脑袋里装得都是豆腐脑，指望他们能正视现实，那是不可能的，这帮人就是想找个机会骂人而已，他们才不管骂的是谁，这不就是键盘侠们的爱好么。” “话是这么说……可我一看到那些字眼，我就忍不了……这帮人，什么都不懂，却还叫嚣着为正义而战……我是当真服了这些人……” “消消气消消气……”禾笑赶紧捋着她的胸口给她顺气，“咱们胜券在握，到时候就狠狠打这些人的脸。” “打脸？打什么脸？”今黎推门进来，就看见傅星辰一脸的怒意，他头一回看到她这么生气的模样，有些惊讶：“你们这是在吵架？” “今总，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惹你们家大美人生气，是网上的那些脑残惹得她不高兴了。” 傅星辰瞥她一眼，噘嘴道：“什么他们家，你们家的，我谁家的都不是。” 禾笑坏笑着睨她一眼：“啧，这是气大发了，连男朋友都不要了！你可别后悔啊，准备对你男朋友下手的女人都能从这排到传媒大学校门口。” “得了吧……”傅星辰嘴上不饶人，但是语气却悄悄的缓和了，她站起来，问今黎：“视频准备什么时候发布？” “9点整发布，”今黎瞥了一眼时间，“医院那边的资料正在整理，到时候一起放出来。” 傅星辰点头：“开通热线还有专门信息小组吧，我估计视频和资料一放出来，会有不少与山庄有牵连的人会联系我们的。” “有道理，”今黎眼睛一亮：“我这就让他们准备。” 禾笑站在一边听他们紧锣密鼓地筹划，不禁对傅星辰一阵敬佩，以往她虽然和傅星辰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少见她这么干练的模样，如今眼前的傅星辰，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她愣神的功夫，傅星辰转过头来：“笑笑，拜托你和元皓了，你们可一定要顶住压力。” 禾笑一愣，旋即点头：“放心吧！没有黎明就没有我俩的今天，到时候就算是所有人都骂我们，我们也不害怕。我相信，总归还是有明事理的人，总归还是有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 “好，加油。” “加油！” ** 晚上九点整，视频准时发布，费先生的亲笔书信和录音也同时发布。一时间黎明旗下的大v纷纷转发视频和微博。一石激起千层浪，巨大的翻转让激愤的网友大跌眼镜。 “我叫娇娇，从小就在山庄长大，和我一起的还有我的妹妹，因为爸爸妈妈想要男孩……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都在山庄里渡过，那是我和妹妹最无忧无虑的二十年……我知道费先生一直在帮我和妹妹寻找家人，但是我们想明白了，家人……早就不打算要我们了……但是费先生一直没有放弃我们，他为我们安排了工作，让我们融入社会……” 傅星辰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视频，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如果不是有人跟我说，网上有人在骂我，我都不知道，我坚持这件事已经坚持了二十年……二十年前，我痛失爱女，无人知晓，二十年后，我却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而理由……是我私自豢养女童……” 费逸沧桑无奈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周遭都安静下来，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慢慢的从工位上抬起头来，静静听着从播音器里传出来的声音。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过去，声音戛然而止。 办公室陷入沉重的安静之中。 片刻后，此起彼伏地电话声打破了寂静。临时信息小组的热线电话一瞬间被打爆，十几个接线员一刻不停地接电话，记录谈话内容。另一边，负责应对在线信息的小组也被纷至沓来的私信淹没。 “我愿意作证……” “我愿意作证……” “我愿意……” 一声声急迫的承诺从听筒里传来，傅星辰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们快看微博！”公关组的肖建明忽然惊喜地大叫一声：“她们在转发我们的微博！她们在力挺我们！” 傅星辰赶忙翻出了手机，微博首页充斥着这件事的消息。禾笑转发的一条微博引起了她的注意，“我想问一下，那个诋毁费先生的姑娘，你有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么？我不想对你这个人做什么评价，我只是觉得不齿……” 叮——手机界面突然闪了一下，微博界面被来电显示界面取代。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傅星辰心头一跳，接通了电话，打开了免提。 “傅姐姐……”一声哭声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在傅星辰附近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哭喊，纷纷惊诧地看向她。 傅星辰的心沉了下去，朵拉……她怎么样了？ “傅小姐么？我知道是你。”电话那头的声音变成了低沉的男声，傅星辰听得出来，那正是唐昊的声音。 “给你一分钟时间，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不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了。”唐昊轻蔑的笑声传来：“拜你们所赐，现在网上都是对她的声讨之声，还有人说要见她一次打她一次，就算我不对她动手，那些愤怒的网友也会把她大卸八块吧？” “别拐弯抹角了。” 唐昊一愣，顿时轻笑出声来：“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她。” “然后呢？”傅星辰厌恶地皱起眉头。 “她很想你，想让你亲自过来把她接走。”唐昊笑道：“除了你，也没人能保证她的安全了。” 傅星辰不由得哂笑：“难道我就一定能保证么？我有那么大度？” “你有，傅小姐。”唐昊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地址我待会发到你手机上，我等你，一个小时，当然了，如果你带了不该带的人一起来，那么对不起，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61.V章13 傅星辰打了一个冷战，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冷汗。 下一秒，手机被人抢了去，她愣愣地抬头，只见今黎已经黑着脸把手机抢到了手里，然后叭得一声挂断了电话。 “别……”傅星辰猛然睁大了眼睛。 “我不许你去。”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冷。 “朵拉……”傅星辰咬住了嘴唇。 “我说了，我不许你去。”今黎往前走了两步，一双坚毅的眼神盯着她。 她微微抬头注视他的目光，一瞬间觉得心脏好像掉进了火堆里。 今黎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顿时焦躁不堪：“我已经报警了，如果唐昊他还有一点智商，就不会对朵拉怎么样。他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代表的是天阙！他不过是想激你！” “你说的都对……”傅星辰别过脸去，心里是异样的难受，“但是唐昊他就是个疯子，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你也知道他是个疯子！你既然知道，就知道自己不该去。”今黎两手放在她的肩膀，试图说服她，“相信我好么？就当是为了我。” 傅星辰转过脸来，两眼已经蓄满了眼泪，她张开嘴唇，喉咙却堵得发不出声音来。 那么一瞬间，今黎的心就软下来，她噙着泪看他的样子，让他也几乎要哭出来。挺过了这么些艰难的时刻，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难捱。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大声……”他一把抱住了她。 她忽然眼泪决堤，漫漫滚落，落在他白色上衣上，洇湿了一大片。说不出为何忍不住眼泪，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垮了，都要支撑不住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错愕地看过来，看他们紧紧相拥，听她呜咽的哭声。 曹助理远远地站着，无奈地摇摇头。他们的确很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 不眠之夜，黎明大厦整晚灯火通明。 凌晨七点，今黎和傅星辰驱车赶到了公安局。 狭小的接待室里乌泱泱坐了十几个人，有穿着制服的，更多是穿着便装的人。 傅星辰进门的时候，朵拉低头坐在这些人中间，身上穿着她买给她的那件白色长裙。 “今先生，傅小姐。”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站了起来，“接到报警后，我们在官亭路一带进行搜索，最后在绿化带的灌木丛里找到了小姑娘，我们第一时间把她送到了医院做检查，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傅星辰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低着头的小姑娘，满心里觉得荒诞。 耳边是今黎和警官的交谈声，傅星辰已经无心去听，只是一双眼睛盯着朵拉。她为什么不抬头，不肯抬头看一看她？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惧怕？她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么？ “再次感谢各位，其他善后事宜，我们之后再详谈。孩子受累了，我们先带她回家了。”今黎说着，目光投向朵拉。 朵拉感应地抬头，与今黎的目光对上的瞬间，她忽然一阵发寒，她忍不住地叫出声来：“今哥哥……” 不明所以的人都惊诧地看向她，她瑟缩了一下，重新重重低下头，再也不作声了。 “我们走吧。”今黎不温不火地看着朵拉。 她机械地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今黎和傅星辰面前。 傅星辰僵硬地伸出手来，她愣了一下，瑟瑟发抖地把手放在了傅星辰手上。两个人的手心都凉的仿佛一块冰——寒彻心底。 迎着朝阳走出去，朵拉下意识地抬头挡住了射过来的阳光，傅星辰偏过头去看她，她的侧脸就像初见时纯白无暇。还是那个她么？傅星辰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 ** 九月初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女童事件”终于在官方声明中尘埃落定。 这件事情闹得不小，惊动了公安部门去调查，调查的结果显示，一切不过是一些网友闲的没事恶意造谣，黎明传媒和中宏集团都是被诬陷的，后来有几个人因为造谣生事被抓，一场荒诞不经的闹剧，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黎明虽然因为这件事受到了重创，但是同时也收获了契机，作为事件中的焦点方，黎明传媒和费逸达成了合作，成立了关爱女童成长基金，一个舆论事件成功地转变为公益事件，热度不降反增，瞬间在微博上掀起了一场公益话题。 初秋的午后，傅星辰一边坐在研究所的位子上敲着论文，一边听旁边的几个师妹讨论黎明的总裁是多么酷多么暖。 “前几天的发布会我去了，坐在第三排，看得一清二楚，天哪，简直不敢想象，他竟然那么年轻！而且身材巨好！目测足足有一米九！” “网上搜不到他的照片哎，你那天有没有拍到照片？快给我看看。” “根本都不让拍！一进场手机都被拿走了。根本没机会啊……” “好可惜啊……” “喂，你们猜他有没有结婚？他真的好年轻，看起来特别禁欲，我猜他肯定还没有结婚。” “是吧，我也是这么感觉的……” 傅星辰扶额，一脸黑线地瞟了一眼扎堆讨论的小女生。 “哎，师姐，听说“女童门”事件的时候，你就在黎明实习，你有没有见过今总啊？他是不是很帅？” 是不是很帅？傅星辰很认真地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很帅吧？于是她实事求是地摇摇头：“没觉得哪里帅……一般般吧……” “哇！这就说明师姐见过今总了？！”几个女生顿时八卦地凑了上来，七嘴八舌道：“师姐快给我们讲一讲，今总长什么样啊？他是不是叱咤风云，是不是霸道总裁？” 傅星辰接着扶额，“好像……没有吧？” “你们这些花痴啊……哎，快别打扰你们师姐学术了，乖啊！”郑琳抱着两本书从夹道里走过来，迎面就开始“说教”几个懵懂的师妹：“傅师姐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才不会这么肤浅好么，什么帅不帅，什么霸道总裁的，傅师姐都不care好么。” 几个师妹不乐意了，气鼓鼓地和郑琳叫板：“傅师姐见过今总，我们就想让她给我们讲一讲，这有什么不好的？” 郑琳嗤得一声笑出来：“其实我也见过今总，而且他当时就站在我现在站得这个地方。”郑琳说着，似笑非笑看向傅星辰，直把她看得脸都红了。 傅星辰想起来了，那一次今黎偷偷跑来办公室等着她，被郑琳撞见了。 几个女生原本以为郑琳在说大话诳她们，但是眼看着傅星辰脸都红了，根本都不辩解，几个人立马就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无论如何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傅师姐，你肯定还有小秘密没说对不对？快给我们讲一讲好不好？” “师姐师姐，今总他为什么来我们研究所啊？他是来找你的么？” “师姐，你不会就是今总的老婆吧？” “哇……师姐……” 傅星辰揉揉被吵得生疼的脑袋，忿忿瞪了一眼郑琳，大有看你干得好事的意思。郑琳掩口一笑，不嫌事大地笑起来：“说出来你们可不要失望哦，傅师姐是今大总裁的唯一指定女友，你们都没机会了~~” “真的啊？！” 异口同声的喧闹声差点把傅星辰给震出去。 “你们聊，我先出去一会儿……” 傅星辰作势要逃走，却被几个热情洋溢的师妹给团团围住了，“师姐，阿不，今太太，快教教我们你是怎么做到的好么？” “这个……怎么教？”傅星辰无语望天，深深的无力。 “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学好问了？缠着傅师姐教你们？我刚才不是听错了吧？” 宋雯一边笑着，一边打门外走了进来，从门口进来的时候，她听说几个小女生要傅星辰教她们，她就觉得纳闷，索性进来看一看是怎么回事。 几个小女生一看是导师进来了，顿时满满的兴致一扫而空，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怎么？这么怕我的？”宋雯哭笑不得地扫了一眼几个人，个个低着头抿着嘴，好像犯了什么大错等着受审似的。 “老师，她们不是怕你，她们这是害羞。”郑琳笑嘻嘻地抢着回答，“她们想请教傅师姐的问题，可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郑琳……” 傅星辰有些着急，郑琳是个大嘴巴，什么话她都敢说，要是真把刚才闹笑话说得东西说给了宋雯听，她可能会迁怒于几个师妹。 但是郑琳却似乎毫不在意一般，直截了当地说道：“几个师妹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总裁的女朋友。” 宋雯一怔，这才意识到总裁的女朋友，说的不就是傅星辰么…… 她愣了一会后，就体谅地笑了：“这个问题可是无解的，我想你们傅师姐也说不上来确切的答案。” 傅星辰顿时笑起来：“宋老师说得对，你们问我也没用，我是真回答不上来。” 几个师妹面面相觑，顿时尴尬不已，一个个吐吐舌头逃之夭夭。 “哎，这帮花痴，她们要是像傅师姐这么努力学习，也不用愁将来找不到优质男朋友。”郑琳噘着嘴嘟囔了一声，然后笑嘻嘻地看向宋雯，“宋老师，您忙吧，我先去看书啦！” 宋雯点点头，郑琳脚下生风地走了。 “怎么样？论文进度还好么？”宋雯瞥见傅星辰电脑屏幕上的论文，关切地问。 傅星辰点头：“差不多写完了，现在回头修一修。” 宋雯满意地点头，对于傅星辰，她从来都是放心的，这些年她带了不少的研究生和博士生，像是傅星辰这样思维独立、执行力又强的没有几个，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傅星辰是连接她的研究所和黎明传媒这个大东家之间的重要纽带，不得不说跟黎明签下的几个项目，其中都有傅星辰的功劳。 62.V章14 关心了论文，宋雯终究没忍住问傅星辰：“上次那个事情，闹得挺严重的，你们，还好吧？” 傅星辰怔了怔，转而大方地笑了：“谢谢老师关心，现在一切都回归了正轨，他忙公司的事情，我忙毕业的事情，两下里也都挺好的。” 宋雯面上点头，但是心里却堆着些疑问，她深处在这个圈子里很多年，也结识了不少圈内的好友，这几天听得最多的消息就是关于黎明传媒的，大都都是在说黎明在做公益，但是也有些小道消息在传关于今黎的绯闻，说他夜会神秘女子，这种绯闻的伎俩在圈内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事关傅星辰，她就有些担心了。 “毕业的事情你也不用发愁，照你现在的条件，已经达到了毕业资格，大论文慢慢写，别太逼自己。”宋雯好心劝告：“两个人既然在恋爱，就多抽些时间做些恋人都会做的浪漫事，不然以后老了回想起来会觉得遗憾的。” 傅星辰不知道宋雯为什么突然会跟她说这些，总觉得有些奇怪。 “老师，您别担心，我们挺好的，忙是忙了点，但是一切都还好。” “那就好……”宋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上次的那个小姑娘……你还带在身边么？我之前是不是知道有这个人，我要是早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你带着她。现在的小孩子都太精明了，你应付不了的。” “她啊………”傅星辰蓦然出神，想到把朵拉接回家之后，那种索然无味的感觉。把她留在身边是不可能了，每天对着这么一个人，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但是又不可能再让她回山庄，她那么抹黑山庄，早已经令大家厌恶，回去只会受到欺负。原本是想让她跟着青姨和何老爹生活，但是经过那样的事情之后，今黎说什么也不肯让朵拉跟着青姨他们，今黎的担心不无道理，难保哪天她又突然闹出来什么大新闻，青姨和何老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最终选择了一条很无奈的道路。 “她现在福利院，”傅星辰淡淡说道：“她应该过得还不错吧。” “这样最好，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让她自己去选择吧，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就好。” “是啊，都过去了。” ** 落地灯橘色的灯光照在咖啡色地毯上，拉出一个长长的人影出来。 禾笑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只见傅星辰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看书，静谧地好像一幅画似的。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禾笑长舒了一口气：“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傅星辰指指手机：“在等回电，他说忙完了给我回电话，我怕睡着了接不到。” 禾笑有些吃惊：“这都几点了？！还忙完回你电话？”她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零点四十五分。“他是不是忘了？你要不先去睡吧，大不了手机别静音，只要铃声一响，你立马就起床接电话。” 傅星辰打了个哈欠：“我也纳闷今天怎么搞到这么晚，你从公司出来的时候有听说最近有什么大项目在谈么？” 禾笑摸着下巴冥想：“没听说啊，这块赶上中秋节和国庆节，公司里到处洋溢着过节放假的气氛，没几个人提项目的事情，就连曹助理都得了闲似的，隔三差五地跑我们部门去转悠呢。” “那确实挺奇怪的，不过大概是跟人家签了保密协议，不到时候不能公开吧。”傅星辰嘀咕了一声，阖上了手里的书，“不行了太困了，等不了了，我先去睡了，什么事回头再说吧。” “这才对，你就这么等下去怎么成？看你那么聪明，今天怎么就犯糊涂了呢？他说让你等着回电话你还真就像个傻子似的等着啊？” 禾笑说着就把她手里的书给抢走了，连推带搡地把她往卧室里推。 傅星辰也确实有些累了，这些天一刻不停地赶论文，身体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她熬不过去，只好乖乖地被禾笑“塞进”了被窝里去。 “有什么要紧事不能明天再说？”禾笑气鼓鼓地瞪着她：“现在无论怎么样我都得看着你睡着。” 傅星辰被呛得满脸通红：“谁要你看着，你看着我，我睡不着，你快走。” 禾笑翻了个白眼：“不识好人心，得了，我不管你了，恋爱中的女人呀，都执拗的很，我可不跟你拧。” “你不也是恋爱中的女人么？还好意思嘲我，”傅星辰不甘示弱，伶牙俐齿地呛回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元皓天天给你送花的事，今黎都告诉我了。” “他？！”禾笑被将了一军，气势也就弱了下来：“行了你，我才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睡觉去。” “看来是真的……”傅星辰忍不住笑出声来，“恭喜恭喜啦！要不是我用激将法，还不知道你到哪天才肯承认。” “看把你能耐的，”禾笑也忍不住撇嘴笑了，临走不忘给傅星辰掖了掖被子，“这都入秋了，可别贪凉了。” 禾笑一走，傅星辰就又摸出来枕头下面的手机，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她微微有些失落，今黎说好忙完就给她打电话的，但是直到现在都没一点消息……不知道是他忘了，还是在忙。 想给他打个电话再问问，但又怕耽误他正事，思前想后终于还是作罢了，悻悻地把手机扔到了床头桌上，傅星辰扯过被子蒙上了头。 ** 刚躺在床上，禾笑的手机就响了，是元皓打来的，她有点惊讶，平时元皓对她的确是紧追不舍，但也没有唐突到这个时间打电话的程度。 她疑惑地接通，只听电话那头嘈杂一片，鸣笛声车声吵闹声，闹哄哄地，根本什么都听不真切。禾笑吓了一跳，对着话筒喂了好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电话那头有人讲话，但是开口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禾笑么？” 她的心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去，握着手机的手情不自禁地开始发抖。 “你是谁？” “我是中心医院的急救护士，病人要求和你通话。” 那边的声音十分急迫，说话都喘着粗气。 “急救？病人？”禾笑蹭的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如乱麻，忙不迭地喊道：“让他跟我说话，让他跟我说话！”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禾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说：“笑笑……”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禾笑捂着嘴大口的喘着气，眼泪如同大雨一般往下掉。 世界安静得可怕，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已经窒息了。 “你在哪，你在哪……你现在在哪……”禾笑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客厅，一片黑暗中她撞在了沙发上，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傅星辰惊得坐了起来，她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冲到客厅打开灯，只见禾笑瘫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怎么了？怎么回事！”傅星辰惊慌失措地去拉禾笑，就着灯光她看见禾笑花容失色的脸，顿时六神无主。 “元皓、元皓……”禾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力气念着这个名字。除了这个名字，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怎么了？他怎么了？你冷静一下，把话说清楚。”傅星辰拼尽全力托着禾笑，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眼泪大滴地落在地上，汇成一片水汪。 傅星辰无助地听着哭声，陪禾笑一起跪坐在地上。 突然手机铃声大作，傅星辰一怔，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去拿手机，电话接起来，那头是今黎低沉的嗓音。 “这边出了点状况……” 傅星辰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看向痛哭的禾笑。 听筒那边断断续续传来声音，她木讷地听着，觉得那声音离自己有十万八千里，如同梵音一般，一点点撞进她的耳朵里，耳膜生疼。 最后，今黎说：“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知道了。”傅星辰失神地挂掉了电话，一步步走向禾笑。 “笑笑，我们去医院。”她蹲下来，捧着禾笑的脸给她擦泪。 禾笑一下扑进她怀里，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有事呢？他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傅星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扶着禾笑站了起来，很认真地为她擦眼泪。 “他肯定不想看见你哭。” 禾笑一愣，然后两手拼命擦脸上的眼泪，“我不能哭，不能让他笑话我……” 傅星辰点头，“我陪你去。” 63.V章15 市医院门口被媒体攻占，十几个摄像机被阻挡在门口，大批的记者举着话筒等着门口，恨不得抓住任何一个刚从医院走出来的人问上一番。 傅星辰和禾笑坐公司的车从侧门进去，孰料走廊里也驻扎着一批记者。 狭路相逢，傅星辰和禾笑立马被团团围住，摄像机齐刷刷地对着她们，现场顿时乱成一片。 禾笑没有心思管这些，两手并用推开了旁边的几个记者，抓着傅星辰的手想要杀出重围。然而记者们却没打算放过她们，铁桶一般围成一圈，傅星辰与禾笑被死死堵在里面。 “你好，我们是信达娱乐……” “你好，娱乐头条……” “够了！”禾笑把递到她面前的话筒狠狠砸在地上，“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还有没有一点良知？娱乐？！头条？！娱你大爷！娱你妈！” 傅星辰还是第一次看见禾笑爆粗口，面对着十几个正在录制的摄像机，禾笑像是疯了一样破口大骂。不只是她，所有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绿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都给我滚！你们爱怎么写怎么写，你们想怎么骂怎么骂，随便你们去吧。” 禾笑说完，拉着傅星辰挤了出去，留下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的记者们面面相觑。 急救室门口站着十几个公司里的人，曹助理站在最外侧，翘首望着门口。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头来，看见是傅星辰和禾笑，她立刻迎上来：“来了……” 开口也只是这两个字，看见禾笑的时候她有些慌，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这个时候禾笑反而冷静下来，她默默站着，抬头看一眼急诊室门口亮着的红灯，然后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她还好吧？”曹助理睨了一眼禾笑，悄悄低声问傅星辰。 傅星辰担忧地看着她，摇摇头，叹气。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曹助理把傅星辰往角落里拉了拉，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今总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具体的情况我来跟你说。” 傅星辰眼神澄澈地看向曹助理，平静地问：“曹助理，本来元皓并不和艾恬同车吧？” 曹助理一愣，眼神有些躲闪，旋即，她点点头：“是的，但是……” “我知道了。”傅星辰转过身去，远远看向禾笑，“其他的都不用说了，我也不打算知道。”她说话的时候，眉眼宁静，连语气都平静到极致。 然后迈着步子走开，一直走到了禾笑旁边，伴着她慢慢地坐下来。 两个人无声地坐着，一起望着正前方的急诊室大门，好像很多年前两人手拉手在电影院看电影那样。 不知道等了多久，急诊室的大门被缓缓拉开，禾笑霍得一下站了起来。 “病人家属在哪里？”医生张嘴，用疲惫不堪地声音问。 几个长辈走了过去，禾笑盯着医生手术服上大片的血迹，默声不语，又重新坐了下去。 “你……不进去看看么？”傅星辰小心翼翼问。 禾笑摇头，“说起来……我算是他什么人呢？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我算哪门子的家属呢？” 急诊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接着就是小声的啜泣，最后哭声渐渐大起来，压抑的，悲痛的，懊悔的，各种各样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从里面传出来，傅星辰低头听着，心里翻江倒海。 禾笑却始终平静着，不发一言，甚至没有任何喜悲。 “他不会走，他说过，我不同意做他女朋友，他就一直追下去。” 很久之后，禾笑突然自言自语地说。 傅星辰愣愣地看向她，抿嘴，眼眶突然就红了。 “我还没有同意呢，他还要接着追下去呢。”禾笑接着说道，“我还等他明天继续给我送花，每天都是不一样的，周一是大波斯菊，周二是荞麦花，周三是水仙……明天，明天是是什么花呢？我不知道，因为他还没送啊……” “笑笑……”傅星辰捂着嘴哭出来，“别这样……你别这样……” 禾笑机械地扭过头来看她：“辰辰，我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难过，真的……” 傅星辰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下来，那种心痛的感觉，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分明，失去重要东西的人不是她。 “笑笑，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去看看他……” 禾笑固执地摇头：“我不看，我才不要看他，我要他来看我，我说过，要他主动才可以。我不能为他破例。” 说完，她虚弱地站了起来，托着步子慢慢地往走廊那头走，孑然一身而又无比倔强。 傅星辰看着她的背影，那影子被冷冷的灯光拉得老长，逼仄的走廊尽头，漆黑一片，看不清那里到底有什么。 “傅小姐……”曹助理欲言又止地跟上来。 傅星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曹助理的脸色有些尴尬，想了想，她忍不住说道：“事情其实很复杂，你真的应该听一听的。今总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艾恬要赶一个大通告，但是路上一直堵车，今总就带着她下车先走了，让元皓开原来的那辆车……车祸，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 傅星辰静静听着，等到曹助理说完，她平静地点头：“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走了，这里，好像，也没有我什么事。” 踽踽独行，胸口有什么一点点裂开的声音，一切都是巧合，巧合二字是掩饰一切的借口。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脑海里无数次重复曹助理那躲闪的眼神，那尴尬的神色，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所以到底有什么要掩饰？到底都在隐瞒些什么？ 来之前她很想知道真相，现在她却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一切，与她又何干呢？ ** 熟悉的号码，重复播了几十次，刚开始还是无人接听，到后来就直接是“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她躲着他，不想见他。 今黎身子陷在沙发里，两只眼睛无神地盯着一处，手里是被握得发烫的手机，手指停留在重播键上，每隔半分钟点一次，明知道那头无人接听，明知道每次都是一个机械的声音重复同样的话，他还是忍不住按下去。 去公寓找她，门铃按了许多次，都没有应声，只得用备用钥匙开门，进门后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应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搬走了，无声无息，没有惊动任何人。整个房子里还保留着原来的摆设，只是早没有居住的痕迹。 她和禾笑早就搬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他去研究所找她，宋雯很无奈地摇头，虽然傅星辰是她的博士生没错，但是已经达到毕业条件的她，的确有自由活动的理由，只要明年六月份答辩之前，她能提交毕业论文，那么中间的这段时间，她大可以选择失踪。 她的确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地消失了，干净到寻觅不到一丝痕迹。 她不说原因，但是他大约也猜到了原因。她为了元皓的事情在怪他，元皓本来不该在出事的车里，车祸的性质很特别，对方是冲着艾恬去的，但是阴差阳错，他带着艾恬换了车，元皓也就因为这样无意的选择暴露在危险之中。 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 后来几天的消息更是具有戏剧化，就在黎明极力追查肇事原因的时候，他和艾恬的大量合照从不知名的渠道流出，那些合照都是暗中拍下来的，很多场景他认得出来，但那都是在公共场合，他和艾恬也并非独处，但是照片的角度选的十分微妙，所以一时之间圈内掀起了轩然大波，与之前的车祸联系起来，就变成了一个更大的新闻：黎明传媒总裁弃博士女友，与公司旗下女艺人地下恋，被撞破后反买凶肇事。 有时候他不得不服，竟然有人可以把莫须有的事情描绘的栩栩如生，真实到让他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失忆了，才会不记得自己做过那些新闻里描述的事情。 他解释了，然而反响恶劣，没有几个相信他的人，这一次，就连傅星辰都不信他了，他还怎么希冀其他人会相信？ 恍然想起那天他说要她等着他的电话，然而直到车祸发生时，他才给她电话。这之前，他都在做什么？很奇怪，他居然记不起来。 也许是在为自己找一个不那么内疚的借口，他自动忽略了这之间他所做的一切改变。 64.V章16 时钟走过三点，敲门声笃笃响起，今黎微微抬头，睁开困顿的双眼，直直看向门口。 吧嗒一声门被推开，曹助理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今总，医院那边刚来了消息，元皓有知觉了。” 今黎怔在那里，目光有些迟滞，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点头，“所以真的起作用了么？” 曹助理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满以为他会很高兴，孰料只是这么一种不咸不淡的态度。 “今总……您说什么起作用了？” 今黎转过头来，不再看她。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仿佛要看出一个窟窿出来。 曹助理孤零零地站着，忧心忡忡看着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无人时，总能看到今黎一个人呆坐着，她不是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是那又如何呢？量他手握权力，却掌控不了那个他最珍视的人。 再这样下去，先不说公司会怎么样，他的精神早晚会垮下去。 大风大浪都闯过来的男人，竟然也会败倒在情关面前么？曹助理无声地叹息，想到那些对今黎的传闻，她有些同情傅星辰，但同样，也觉得今黎很可怜。 舆论啊舆论，硬生生地把人逼上绝路，谎言的威力，比之刀枪剑戟，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无论如何，也不能任凭他倒下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疯魔下去。 “今总……和跃然的合作谈下来了，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曹助理把文件夹递了过来。 今黎没有接的意思，抬起眼皮瞥她一眼，平静道：“我要去一趟武鸣山。” 武鸣山，曹助理心中一惊。她知道今黎多少信奉这些，但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虽然他常常有书信和信物送到那边去，却再没有亲自到访过。这一次……难道是为了元皓？还是……为了傅星辰？ 曹助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作为一个助理，她本来没有决定权，但是觉得这个时候去武鸣山，总不是什么好兆头。今黎如今这副模样，让人不得不多想。 今黎等不到回应，索性站了起来，从曹助理身边绕了过去，不声不响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曹助理一愣，忙不迭转身跟了出去，“我这就安排行程。” “我自己过去，不需要安排什么。”今黎托着步子往前走，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曹助理微微仰头看着那颀长而孤独的背影，心里又是一阵叹息，无奈、无奈，很多事情本就是让人无能为力的，既然今黎铁了心要去那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 十一月的天气，四周都是寒意。山脚下铺了厚厚一层枯叶。鞋底与落叶摩擦而过，一阵寂寥。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走得虔诚而平静，今黎低眉顺眼地一步步向上，山间林间有风掠过，呼哨声四面八方而来，阴冷异常。 武鸣山实则为无名山，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人迹，更不要说在落叶纷纷的冬天。 午后抵达山顶，云雾缭绕，盖住了怪石嶙峋，遮天蔽日，黑压压让人窒息。 抬手扣响门上的铜环，撞击声久久环绕不散，空山人寂寥，他不确定，这里究竟还有没有人。 等待良久，有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传来。 斑驳低矮的门被豁然打开，一个须发发白的长者立在门口，一身白色长袍在风中飘舞，仿佛画中人一般。 “先生，”今黎习惯叫他先生，因为这样显得敬畏，他揖首，毕恭毕敬道：“许久不来看您，不知缘分还在不在。” 长者慈眉善目看他，不作声，转过身踱步而去。 今黎心中明了，徐徐迈步进门。 园中仿佛还在四月，桃李争芳菲，是另一番奇异的景色。今黎举目四望，没有一丝的惊异。他往来园中的那些年月，无论是寒冬腊月，还是草长莺飞，园中的景象从没有变过。 “也许先生最爱四月。” 小楼青灯，入夜园中开始落雨。青瓦长鸣，雨声淅淅沥沥，从三更到五更，没有停歇。 天光大亮的时候，雨势渐渐大起来，芳菲散尽，滴水成溪，哪里还能看见四月的影子。 “先生？”今黎惴惴不安地赶去偏殿，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人去园空，连先生也不愿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今黎忍不住自嘲地笑出声来，笑声散落在雨里，凉意戚戚。 大雨滂沱，他困坐在门口，看着飘摇的院墙，心中早已经一贫如洗。那些年所追求的名利，如今又在哪里呢？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人，又在何处呢？那个让他心驰神往的女人……那个女人……也早已对他失望。 茶凉了一盏，他将杯子掷进雨中，黑瓷茶盏打着旋飘走了。 “真好。”他苦笑着呢喃，“从哪里来，就回到那里去好了，这样才最好不过。” ** 电视里放着早间新闻，傅星辰把两份早餐摆好，然后一边倒牛奶一边看新闻。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么？”禾笑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走向餐桌，电视里正在播报最近的天气灾害情况，本来不该下雨的季节却天天多雨，降水量已经远超往年的水平。 傅星辰咬了一口面包：“各地都在下雨的样子，天气状况很不好……”她想了想接着说道：“今天你就打车去上班吧，别等公交了，下着雨不方便。” 禾笑无奈地摇头:“太不划算了。” 傅星辰耷拉下眼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会，电视上跳到另一个新闻，武鸣山后山发生山体滑坡，伤亡与损失情况不明。 “多事之秋啊，”傅星辰不温不火地感叹了一句，然后咬掉了最后一块面包，起身把电视关了。“世事无常，天灾人祸也在所难免。” 禾笑喝了一口牛奶，跟着点点头。 吃完了早饭，两个人默契的起身，提着包拿着伞，不约而同地开门。 撑伞的时候禾笑忽然问：“你那工作还好吧？累不累？” “挺好，”傅星辰低着眉，想到明年才能拿到手的博士文凭，她略微有些焦躁，到那个时候，恐怕还是免不了被那个人堵着。 她正心烦意乱着，不知道什么铃声响了起来。 她惊异的抬头，正对上禾笑惨白的脸色。 “怎么了？”她微微皱眉，“你的手机？” 禾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傅星辰见机赶紧扶住了她，只见她脸色是可怕的白，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 “是他……”禾笑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不管不顾地蹲下来，把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哗啦啦，一地狼藉，禾笑两手并用地搜索，傅星辰低头看着她，直到目光锁定在一个铃声大作不停震动的老式的按键备用手机。 禾笑两手颤抖地抓起手机，还没有开口，早已经泪眼滂沱。 傅星辰差不多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当初她和禾笑离开津市的时候，注销了那里的手机号，为的是不给今黎留下踪迹，但是禾笑终究没有狠下心来，她一直等着元皓的电话，所以就偷偷把号码保留下来，拉黑了其他所有的号码，只准许接收元皓的电话。 “接吧。”傅星辰慢慢蹲下来，轻轻擦掉了禾笑脸上的眼泪，微笑看着她，“他锲而不舍的精神，把我都给感动了，这一次，如果他再要你做他女朋友，就答应了吧。” 禾笑拼命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喘着气，慢慢移开了捂着嘴的手，把听筒放在耳边，耐心地等待着，只听那边传来遥远地声音：“笑笑……” 风声雨声在那一瞬可爱到极致，一切声音，都是为了衬托这一刻。 眼泪依旧往下掉，禾笑却控制不住地笑起来。 “是我、是我……” 他果真说到做到，不追到她不罢休。 真好，傅星辰勾起嘴角，心里却有些苦涩。 对面的禾笑在断断续续对着话筒说着什么，看得出来她很开心，简直开心死了。傅星辰静静看着，默不作声，满心满眼的祝福。 那个电话讲了很久，久到傅星辰的腿都蹲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要那样蹲着，分明不是打给她的电话，分明不是过问她的电话。也许在潜意识里也是期待的吧，期待今黎能找到她，期待哪一天能再接到他的电话。 可他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中午的时候雨势小了一些，傅星辰揉着酸疼的腿站起来，把包重新扔回到床上，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一听啤酒来。 就这么任性的旷工一次，也挺好的。 她倚坐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啤酒，身旁是禾笑窸窸窣窣讲电话的声音。 很久之后，那声音才戛然而止。 禾笑满脸泪痕地走到她跟前，向她伸手：“辰辰，我们现在就回去。” 傅星辰一愣，僵在那里，回去？ 当初走得那么干干净净就没有做再回去的打算，现在……她似乎也想不到一个让她回去的理由。 “今黎需要你。”禾笑又说。 需要她？为什么需要她？需要她为公司危机公关出谋划策？还是需要她铺垫他和艾恬的绯闻？ 不论那样的绯闻是公司策划还是小人作祟，她心里都过不去这个坎。她不是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躲着她？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心已经累了。不想每次都做他的智囊，不想每次都是那个冲锋陷阵的人。 “你就这么原谅他了么？”傅星辰看向禾笑：“如果不是他的决定，元皓就不会出现在出事的那辆车里，你真的原谅他了么？” 禾笑抿嘴，不作声了。 僵持很久之后，她说道：“我很想见元皓。” 傅星辰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支持你，你该回去的。不过——这一次不能陪着你了……” “辰辰……”禾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今总……被困在武鸣山上” 65.v章17 大雨对山体的破坏很严重，以至于专业救援队一时也没法顺利上山。 傅星辰身上裹着雨衣，站在泥泞中，仰头望着山巅。这座山看起来没有那么巍峨，但是暴雨冲刷之下，泥土混合着雨水横流之下，时不时能听到塌方的声音。 “辰辰，我们回去等吧。”禾笑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后悔让傅星辰回来，当时只是想要让她回来而已，却不料她疯了一样非要来山上找今黎。 傅星辰不说话，固执地站在山脚下。 禾笑有些自责：“辰辰，你放心，今总他是锦鲤啊，肯定能安全回来的。” 傅星辰眼睛闪了闪：“锦鲤……是啊……他是好运的化身，我应该放心的。” 曹助理擎着伞顶着雨走上来，见傅星辰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救援队长跟我说了一个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傅星辰转过头来，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来，显得颇为落魄。 曹助理怔了怔说道：“他们说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联系到今总，然后让他自己下来，不然……真的很难送人上去。” 其实曹助理没有把话说完，救援队长怀疑今总抱着求死的心思，所以才会一直滞留在山上，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山上开始落雨的时候，就该想办法与山下取得联系，想办法下山，而事实证明，今黎并没有下山的意图。住在山上的仅有的几户人家已经连夜逃下山来，说明山上的情况还没有很糟糕。 但是曹助理不敢告诉傅星辰，生怕她受到刺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是她不说，傅星辰还是猜到了一些：“他大约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哪吧，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想下来。” 禾笑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 傅星辰苦笑：“他那个倔脾气啊，认死理的很。” 她说完，抄着木头的拐杖就往前走。 曹助理一把拉住了她：“你不能上去，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他在上面，我得把他叫下来。”傅星辰无奈地笑笑：“再说了，他还说将来我毕业了给我安排工作呢，他要是没了，我到时候找谁给我介绍工作？” 曹助理一愣，手也不由自主地放开了。 傅星辰头也不回地往上走，禾笑吓的不轻，叫着她的名字跑过去，曹助理却拦住了她：“别拦了，她铁了心要去的。” 禾笑急得跺脚：“这不是送死么？！难道她要去死，我们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么？” “他们俩个人的事情，就让他们去解决吧。”曹助理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背影，不容置疑地说道：“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认识的傅星辰不会做傻事。” 这句话仿佛是定心丸，禾笑总算是冷静下来，遥遥看着傅星辰如豆身影，她安慰自己：“是，辰辰那么聪明那么厉害，肯定能找到今总，肯定能把今总带回来的。” “我们回去准备迎接他们回来吧。”曹助理勾起唇角笑了。 ** 雨势一直没有小下来的意思，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越来越陡。 傅星辰从没有来过武鸣山，只能根据斑驳依稀的山路往前走。途中山石翻滚，草木凌乱。她的雨鞋上沾满了泥土，仿佛有千斤重，一步一蹒跚，但是动力满满像是上了发条。 她浑身蓄满了力气，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雨声大到遮蔽了一切其他声音，她不停歇地往上爬，听着世界崩塌的声音。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天色暗下来，乌云翻滚，天倾东南。 她举目四望，周遭黑压压的，宛如万丈深渊要把人吞噬。 雨水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浑身已然没有知觉，唯有心脏的位置火辣辣的烫。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弯腰继续往上走，遥遥地听见风过钟声的声音，呜咽长鸣，那是一种召唤。 快到了、快到了……傅星辰加快了脚步，一跤、两跤……直到浑身都裹满了泥浆，她几乎匍匐在石阶上往上攀爬。 一幢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喘着粗气靠在门上，忍不住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混蛋，都是你害我这么狼狈！” 她一边骂着，一边推开大门，园中小溪汇成小河，早已经汪洋一片。 她趟着过膝的水艰难往前走，远远看见风雨飘摇的小木楼。 那门口坐着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混蛋！” “混蛋！” “混蛋！” 傅星辰用力大喊了三声。 呆坐在门口的人虎躯一震，茫然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下一秒，他蓦地站起身来，眼圈突然就红了。 傅星辰委屈地大哭出声来：“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下这么大的雨跑来这里做什么！” 今黎冲出门来，逆着汪洋而来，一把把傅星辰拥进怀里。 “疯子，你这个疯子……”傅星辰一边哭着，一边用手锤他。 今黎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好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巨大的天幕摇摇欲坠，暴雨倾盆而下，把两人淋得湿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今黎捧着傅星辰的脸哭笑不得道：“好丑。” 傅星辰红着眼睛瞪他，只听他接着说道：“再丑也比我好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你不是更喜欢艾恬么？她比我更漂亮。”傅星辰赌气地看着他。 今黎连忙摇头：“我不喜欢漂亮的，我只喜欢你。” 傅星辰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我不漂亮？” 今黎愁的眉毛拧成一团，想了想才说：“你这叫清新脱俗。” 傅星辰破涕为笑，又锤了他几下：“我问你，你为什么不下去？在这坐着是等死么？” “我明明是在等你。” “等我？”傅星辰气得眼睛睁大：“我要是不来呢，你就在这等到淹死？” “你这不是来了么。”今黎笑着亲她的脸颊，亲完了左边不够，还要再亲右边。 傅星辰把他推到一边去，气冲冲看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给我解释？为什么直到我走，你都不来找我？” 今黎真诚地看着她，片刻后说道：“刚出车祸我就被带走调查了。” 傅星辰一愣，这才意识到为什么那时今黎一直不在场，包括艾恬也是。她忽然有些心虚，为自己不问青红皂白，为自己莫名奇妙地不告而别。 “现在解释还来得接么？”今黎问她。 傅星辰咬咬嘴唇，轻轻点头。 今黎笑起来：“我一直在找你，恨不得翻遍整个津市，可是你太聪明了，我哪里是你的对手，所以我输了，除了等你来找我，我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这是你的苦肉计？！”傅星辰忽然有种自己被骗的感觉：“你真的是为了让我出来才寻死觅活的么？今黎啊今黎，你的骨气呢！你这段数也太low了吧？！” 今黎不置可否，只是抿嘴笑着，一下下擦掉傅星辰脸上的泥巴。 “你丫也太一根筋了。万一我不知道你在山上遇险了呢，万一我根本不是个心软的人呢？万一我害怕了，不敢上山来找你呢？万一……”傅星辰喋喋不休埋怨着，然后突然意识到，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巧合，但凡哪个万一不成立，今黎就要交待在这荒凉的地方了。 她悚然一惊，这才明白今黎真的是做好了不回去的打算。 “为什么……”她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今黎还是不回答，扶着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就亲了上来。 嘴唇相接，傅星辰心脏咚咚直响，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乖，闭上眼。”今黎笑着在她耳边呢喃。 她真就乖乖闭上了眼睛，耳边仍是满世界的雨声，脑袋里却空空如也。 一吻情长，风停了，雨住了，云散了。 依依不舍的放开，傅星辰双眼迷离，看着眼前人。 守得云开，见月明。墨色的天幕，璀璨的银河，一弯冰轮。 “是魔法么？”她仰头看天。 “是奇迹。”他笑着抱住她。 66.大结局 “欢迎、欢迎、欢迎……”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在整个大厅里荡漾，今黎牵着傅星辰的手慢慢地走下台阶，一一向在场的人致敬。 身上的小礼服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分外夺目，傅星辰按捺着心头的激动，把目光投向坐在最前排的父母。母亲眼里闪烁着泪花，父亲则红着眼圈。她不由得也有些鼻酸，点点头向父母致敬。 另一面则坐着青姨和何老爹，作为男方的长辈，他们也坐在最前排，傅星辰向他们报以微笑，青姨忍不住热泪盈眶，不停地对她点头。 何老爹眯着眼睛笑起来，就好像在看自己女儿的订婚礼。 前来观礼祝福的嘉宾是两人的亲朋好友，音乐声响起，大家纷纷送上诚挚的祝福。 傅星辰和今黎站在中央，无比幸福地对视。 主持人是池向明，他偷笑看着两人，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在美好的日子里，这对新人相识、相知、相恋，是爱情将他们连接到一起，是爱情让他们结下永恒的誓约。今天，这对新人做好了共赴白头的约定，让我们一同祝愿他们。” 场下掌声雷动，祝福声不绝于耳，傅星辰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光。 “请双方的至亲为他们送上祝福！” 青姨和何老爹站了起来，傅星辰的父母也站了起来。 两对人双双把目光聚焦在今黎和傅星辰身上。 傅星辰的爸爸率先发了声：“辰辰，从你降临到这世上那一刻起，爸爸就一直在想象这一天的场景，现在爸爸终于得偿所愿，你很幸福，爸爸很高兴……” 傅爸爸说着就哽咽了，眼圈更红，傅星辰的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傅妈妈也跟着哭了，是幸福也是不舍：“辰辰，妈就一个愿望，只希望你以后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行。” 今黎闻声说道：“伯父伯母你们放心，我一定不让辰辰受到一点伤害，一定好好保护她。” “我相信……你能做到……”傅爸爸诚恳地看着今黎说道，“我们家辰辰，就拜托给你了。” 何老爹欣慰地看着今黎，拉了拉青姨的手：“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知道自己很高兴，你……替我说吧……” 青姨笑中带泪，点点头：“辰辰，要是小鱼儿敢欺负你，我跟你何老爹肯定狠狠揍他……” 哄——全场人都笑起来，今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羞涩道：“青姨，我心疼辰辰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 青姨笑着点头：“这我就放心了，你记着，我心疼辰辰比心疼你更多。” 今黎一怔，有些委屈地看向傅星辰，心想，大家都向着你，好像我真是坏人一样。 傅星辰好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似的，破涕为笑，捏了捏他的手指。 池向明抱着话筒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哎，嘴上说着想做一辈子的单身狗，但是看到别人这么幸福，他终究还是吃味儿了。 话不多说，双方又交换了定亲信物，互赠彩礼。 礼成，双方敬酒，再向宾客敬酒。 伴随着钟声响起，池向明致结束词：“最后，让我们以诚挚的心情祝福两位新人，愿他们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感谢诸位嘉宾亲临见证这幸福时刻，祝愿在座的每一位幸福安康，和和美美。” ** 又是一个暖洋洋的早上，傅星辰懒懒地伸出了半个胳膊，翻了个身看向不远处坐在窗前的男人。他的背影挺拔，让人心里分外踏实，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他身上，还摇曳着斑驳的树影，光晕完美地交叠在他身上，那样美轮美奂的绝色，如何不令人神魂颠倒？ “亲爱的……”她情不自禁地呢喃出声。 今黎闻声转过身来，起身朝她走来，走到床边，弯下腰，伸手探到她脸颊上，打趣道：“小懒猪。” “不是我懒，是宝宝不让我起床。”傅星辰吐吐舌头，嘟嘴指了指肚子，“他是个贪睡的宝宝，害得我也睁不开眼睛。” “是吗？”今黎忍俊不禁，隔着被子把手放在她的腹部，故作诧异道：“还真是，看来我们要生个懒宝宝了，到现在还在睡懒觉呢。” 傅星辰被他逗笑了：“行啦，我只是为自己的赖皮找个借口，没想到你比我还会演。上周才查出来有宝宝，哪能这么快就摸到了呢？” “可能是因为宝宝跟我有心灵感应，”今黎一本正经地分析：“看来他很喜欢我这个爸爸，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我说话。” 傅星辰又笑起来，他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附身亲了起来，他吻功突飞猛进，直亲的天昏地暗才肯罢休。 傅星辰两眼冒着金星，喘着粗气，心想要不是她躺在床上，非得被她吻得昏倒不可。 “以后你要是不乖，我就用这个法子惩罚你。”今黎坏笑着，作势又要亲上来。 这时傅星辰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今黎蹙眉：“从今天起不准再用智能手机，有辐射。”说着他就冷脸打开了手机，想看看是谁这么不合时宜地发来消息。 是一封邮件，他点开，通篇都是英文，好在邮件很短，他差不多读懂了意思。 “那个人说她书写的很成功，感谢你提供的故事……什么书，什么故事？”他一头雾水地看着那封邮件，目光挪到落款处，“alma？”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是那个丹麦老师……”傅星辰眯眼笑起来，当初她以为alma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但是没料到她经常发来邮件询问她和今黎的爱情进展，后来她索性就直接把她和今黎的爱情故事写了下来发给alma。 今黎也总算是想了起来，恍然大悟之后是坏笑：“她的书什么时候出版发售？到时候我已经买上一箱子，毕竟里面写了我们的光辉事迹呢！” “可是，我发给alma老师的邮件里，用的都是假名字……” 傅星辰说完，还不忘幸灾乐祸地笑今黎。 “你……”今黎顿时十分失望，但是很快，他就欺身上来，坏笑道：“你这么不乖，看来我要执行惩罚措施了……” 傅星辰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把他往外推：“快去忙你的，快走……” “吃不到，好委屈。”今黎撇撇嘴，仿佛真的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现在连亲亲都不让了，你让我怎么过。” 傅星辰一愣，顿时脸发起烧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心以后我带着宝宝一起揍你哦，我就说爸爸天天欺负我们娘俩……” “冤枉……”今黎撇着嘴，耷拉着眉毛，一副苦情小白菜的模样：“我才是受欺负的那一个……” 噗嗤——傅星辰一秒破功，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点霸道总裁的样子都没有！你看你！” 今黎勾唇一笑，立马换上了一副狂拽酷炫的表情，两指捏着傅星辰的下巴，装腔作势道：“孩他妈，我现在够霸道总裁么？” 傅星辰看着那张酷炫的脸，不由得两眼发直：真的很对胃口哎，很好吃的样子……但是……傅星辰低眉瞥了一眼尚且平平的肚子，心里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看来得等上几个月了…… “又犯花痴了？”今黎一看她那副表情，就知道她正沉迷美色无法自拔，顿时嘿嘿傻笑两声，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傅星辰吓得不轻，两手并用把他往一边推：“不可以，不可以……” 今黎却偏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逗她：“什么不可以？不可以什么？” 傅星辰气得想跺脚，噘着嘴瞪着眼睛说道：“你说是什么，明知故问，我纯洁的心灵就是被你污染的，现在你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装清白。” “那就让我们一起污下去吧，一个污污的我，正好搭配一个污污的你。”今黎坏笑着，又亲了上去。 我的天啊——傅星辰在心中发出一声长叹——真粘人！ ** 拿毕业证和学位证那天，是个艳阳天。傅星辰大着肚子走进宋雯的办公室，宋雯和几个师妹等在那里，看见他们两口子进来，齐齐站起来把花送了上来。 “你们结婚那会，我们没条件过去，现在总算有机会送上祝福了。”宋雯笑着拉起了傅星辰的手，感叹道：“你以前就长得漂亮，现在更是没得挑，可见是日子过得幸福，脸像是桃花似的，真好看。” 他们订婚是在国内，婚礼却是在国外举行的。当时也没有请多少人，算是两人的蜜月之旅。 傅星辰接过花，向宋雯道了谢，读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初若是仍跟着李红梅，恐怕她现在遭遇的，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宋雯对她帮助颇多，她心里无不感激。 从研究所出来，傅星辰去领了博士服，站在主教学楼前，她两手捧着证书，对着镜头微笑，今黎举着相机，一刻不停地抓拍她的一颦一笑。 今天，她和宝宝一起毕业，一起拍毕业照，这是她很久之前的一个梦想，不料竟然真的实现了。 一切都像是做梦似的。 “辰辰！” 不远处一个推着轮椅的女人满脸微笑地向她招手。 傅星辰眼睛一亮：“笑笑。” 禾笑推着轮椅缓缓地走上前来，轮椅上坐着的男人，怀里抱着一束花，中间还插着一个礼物牌，上面写着毕业快乐。 “笑笑……”傅星辰湿了眼眶，从元皓手里接过花束，她捂着嘴哭起来：“谢谢……谢谢你们……” 元皓单纯地笑起来，扭头看向禾笑。 禾笑也对他微笑，说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叫傅星辰，我喜欢叫她辰辰。” “辰辰……”元皓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又看向今黎。 禾笑抬头看向今黎，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今黎蹲下身来，温和而歉疚地看着元皓，慢慢说道：“我叫今黎，今天的今，黎明的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