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GL》 Chapter 1 “哗——” 天色阴沉，黑云重重，行人匆匆。 在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少女从教学楼中拐出。 她没有打伞，也没有穿校服，但衣着依旧是最普通的学生装束，在愈发声势浩大的雨中悠闲自得地走，神色里还略带些漫不经心，似乎此刻全身湿透的人并不是自己。 街上的人偶尔会投过一丝诧异的目光，却也没有人上前去问。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少女停下步子。 她侧过头，看向身侧那条小巷。小巷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镜头拉近。 摄影机详细地记录了少女此刻的表情。她面上的玩世不恭，在短短一瞬间尽数褪去了，转而带出锐利的杀意！ 她大约还是会冷，鼻尖略带些红，却并不损伤此刻的气势。纤细的睫毛在雨水下颤抖，白皙的皮肤上滚下一颗一颗水滴—— “cut！”导演满意地喊道。 随着这句话，片场众人顿时动起来。助理小陈快步跑上前，小心翼翼地用伞罩住镜头中心的江清婉，再将一条干燥的毛毯递给江清婉：“婉婉先披着，待会儿坐下了我给你倒姜汤，先去换身衣服吧？” 江清婉“嗯”了声，将毛毯擦了下脸，才将柔软的织物披上肩头，语气里带点笑意：“姜汤……还挺细心呀。” 小陈眨了下眼睛，抿起唇角，略略透出几分无措：“婉婉，下一场戏是别人的，你要睡会儿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在往外走。江清婉和导演打了声招呼，闻言步子一顿，微微侧过头，眸光依旧是柔和的，却带上一些审视：“怎么了？” 小陈一颤：“什么怎么了？” 江清婉一扯唇角：“手机给我。” 十分钟后，两人已经在休息室中。刚刚蹿红不久的小花旦靠在座椅上，身上已经换了一身符合自己年龄的衣服——她已经二十一岁，这部戏里却让她去扮演初三生，江清婉也是花了很大功夫，才调整好自己，去融入这个角色。 还好剧中那个叫做苏锦瑟的少女其实并非寻常人。 小陈很细心，还给杯子配了一根管子。她单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则握住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温热的姜汤滑入喉间，稍带辛辣的味道，却让她的五脏六腑都温暖起来。 江清婉抬起头：“你就是不想让我看到这些？可……我总会看到啊，你在怕什么？” 小陈瘪瘪嘴，语气里带着愤怒带着心疼：“那些人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乱说话！也不知道是收了谁的钱……婉婉你那么努力，可她们根本看不到，只知道八卦来八卦去，好像整个圈子里的女星都是被投资人睡了才有角色拿——”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偷偷观察着江清婉的神色，“婉婉，你没事吧？” 江清婉看着她，神色一点点柔软下来：“我没事啊。” 这当然是假话。 说完这句，江清婉低下头，继续去看手机。 引发这场互联网狂欢的人，或说营销公司，首先在一个有名的娱乐圈八卦账号上爆出一个耸动的标题——“细数娱乐圈中那些背景深厚的女星。” 然后是一条长微博，里面前三分之二的内容都在扒一些已经讲烂了的梗，影后薛黎的祖辈是抗战时期著名将领，老牌花旦越明溪为赌王之女，神仙姐姐乔诗诗家中富裕，曾在某热带小岛斥巨资购下千亩别墅云云。 最后则抛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上述女星有家中铺路，所以得以迅速蹿红，尤其是薛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拿下国内三个电影节的影后称谓。虽说其中某奖项的含金量稍显不足，可这也足够证明薛黎的实力。 而最近新冒出来的小花旦，江某人呢？ 这自然就是在说江清婉。 该八卦账号在最后写道，先前爆红的古装宫斗大戏《盛世红妆》早在三四年前就开始选角，其中许多角色，例如皇后佘雅，德妃关雎儿，苏婕妤宁苏等等等等，都是经历了漫长时光，这才定下演员，其中不乏大牌女星。更有甚者，连剧中戏份不多的元贵妃也是由某影后出演。江湖传言，那是因为该影后没有抢到皇后一角，偏偏时间拖得太长，其余戏份多一些的角色都已定下演员，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虽不怎么出场，却颇具存在感的人物。 纵观整部《盛世红妆》，荣贵妃与皇后堪称两大女主，剧里大半戏份都是和她俩有关的，甚至衍生出了近年来最火的一对百合cp。 皇后已定下出演女星，那么荣贵妃呢？ 众人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最后公布的定妆照里，出现的是一个根本没人见过的女人。 “江清婉……这谁啊？” 这是《盛世红妆》开拍之前，几乎炸了剧组评论的一句话。 剧照中的宫装女子看上去还很年轻，容颜娇美，妩媚中带着一丝不一样的气质。像是深沉，又像是渴求……可这是重点吗？ 所有人的蒸煮都是美美美出天际好吗？粉丝光环堪比300%的美颜好吗？这个江清婉是很好看没错，可她之前有演过什么吗？ 别说戏，就是连mv配角都没当过吧？这种人到底是怎么空降进剧组的啊，难道导演就看中了这个名字不成？ 江清婉……和荣贵妃本名江晴晚是挺像的。 可连演员都是这么空降来的，谁知道“江晴晚”的名字是怎么取得啊。 两年半前，《盛世红妆》在各种声音中开拍。 一年之前，该剧在全国范围内四个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台的黄金时段同时播放。 这一年来，连出演皇后佘雅的某影后在上综艺节目时，都被主持人叫着“皇后娘娘”，更别说是戏中其余那些原本只被称作花旦的演员。 一时之间，所有综艺，都成了宫斗大戏。 可这都比不上江清婉的蹿红。 在江清婉从小陈手里拿过手机时，第二条长微博已经发出。 前半段依旧老生常谈，详细描述了荣贵妃一角在《盛世红妆》内的重要性。该宫斗剧堪称经典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终于把观众从“天真善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女主入宫→被陷害多次依旧坚忍不懈保持本心想要在宫中活出自我→终于在某件事的刺激下黑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式中解救出来。 谁想看天真可爱小白花啊。 而荣贵妃很好的满足了观众的需求。 从进宫之初，她就是黑的。出淤泥而被染，一步一步惊心。从天子下江南时带回的青楼舞女，走上至高的位置。 连戏份同样充足的皇后，在她的光环下，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走“黑化到底”路线，荣贵妃也不会被那么多人喜欢。 在足够黑，把观众期望值降到最低之后，神器“回忆杀”出现。 原来她有那样悲惨的过去——幼时也算出身大家，偏偏被女婢虐待。后来家破人亡，更是流落街头，成为乞儿。 观众：好惨好惨，嘤嘤嘤。 ……直到有一个人，出现在年幼的荣贵妃面前，将贵妃从泥沼中拉出。 观众：总算被暖到，捂心口。 吃瓜路：哎你们觉不觉得这个人——[图片][图片][图片]，手腕上这颗痣，有木有很眼熟？ 观众：！！！ 后面的剧情急转直下。 原来皇后就是救了荣贵妃的人！原来现在撕到你死我活的两人之间有那样的过去！ 《盛世红妆》的结局，皇后与荣贵妃做了一笔交易。 天子容不下皇后，皇后也不屑于帝宠。既然贵妃想要富贵荣华，那她就将皇后之位拱手相让，只有一个条件。 善待她的孩子。 荣贵妃此前已经被旁人下了绝育药，此刻面对曾经的恩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戏里最后一幕，她一身朝服，缓缓走向天子。镜头一转，江南小镇里，一只纤白的手从窗口露出。 从手腕上那颗小痣来看，那人，无疑是皇后。 我娱我乐：江某人演的很好对不对？把荣贵妃演活了对不对？成功洗白，还让一群吃瓜路转粉了对不对？可据笔者观察，别说这个角色了，就连整部《盛世红妆》，都可能是给江某人量身定做的！各家蒸煮，其实都是群众演员。 江清婉看得叹为观止。 小陈在一边战战兢兢：“婉婉你别放在心上，这群人啊就知道瞎说，其实路人也不会信。” 江清婉已经把那杯姜汤放上桌子，依旧全神贯注地翻微博：“……唔。” 小陈看她这副反应，叹口气：“下面虽然还有人在跟风黑，不过我刚才看了下，基本上都是别家的粉丝，嗯……” 江清婉一顿。 果然，看完长微博之后，她顺手往下拉去，就见到评论区的热门内容都大同小异。 是阿夏不是啊夏：……喷了，还以为原po有什么料呢，结果就是这些不负责任的猜测。还影后当群演，word天，那婉婉背后得站着x大大吧，这么大面子。 喵九铃：艰难地附议。虽然这事儿是挺诡异的，可某家别忘了，一部戏就大火的演员可不止jqw一个。现在话说这么满，当心孽力回馈。 婉婉美如画：指路海角社区=91793，早就扒出来这位po主是站哪队的。婉婉也真是自带拉仇恨体质，你家丢的角色多了，是看婉婉好欺负？ 看了许久，她心底那股子气，才一点点散去。 江清婉缓缓调整着呼吸，等到开口时，已经可以用最轻松自然的语气：“放心吧。” 小陈观察着江清婉的表情，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放松，愈发觉得自己选择跟对方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么美，这么红，还脾气这么好！ 我家婉婉真是娱乐圈内的一股清流啊——小陈这么想，内心眼泪汪汪。 在两人对话期间，那个微博账号又有了动静。 我娱我乐：不说废话，周一见。 下面的评论迅速增长，这一回，江清婉不用看都知道，其中都是些什么内容。 她偏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容貌是自己最大的优势。凭借这副脸，再加一点佯作出来的乖巧，在十岁的时候，她成功地被收养，然后遇到那个人。 想到这里，江清婉垂下眼，点开通讯app。 那个人的头像被置顶着，她永远都能第一眼看到对方。 江清婉：小姐姐，有人黑我(>﹏<。)~ 江清婉：好像是想说我被人包养了(*￣^￣)y 她等了许久，久到导演助手来叫，让她去拍下一场戏，她重新迈入冰凉的雨水里—— 手机终于振动了一下。 盛瑶：难道不是吗？[摸摸头] 江清婉心底倏忽开出一朵小花。 Chapter 2 江湖惯例，有料要爆，统统周一见。 这并不能称得上规矩，只是前些年某影帝出轨，记者拍下照片，而其所属报社历来都是周一发刊，这才有了第一句“周一见”。 大约是被该八卦微博笃定的语气镇住，接下来几天，虽然江清婉的粉丝依旧坚定地相信着自家女神清清白白惹人怜爱，只是时运不济，招惹到没实力的过气红眼病，安慰的话语几乎把新晋小花旦的微博评论区淹没——外界的风向，却有了些许变化。 其中最直观的一点是，片场中，有人看江清婉的眼神，开始不对劲。 她正在拍的是一部电影，出演女二号，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每天按时去学校报到的初中生。 一切的改变，要从前一个数学老师怀孕、班头向一班学生介绍新老师开始。 少女苏锦瑟还在回忆昨日傍晚自己在那条小巷中看到的东西，一抬头，便对上新老师的眼睛。 这些年大火的票房良药，离影后只有一步之遥，以冷艳气质与精致外表为卖点的某一线女演员，乔以璐。 她在剧中的角色名，叫做苏曼曼。 与苏锦瑟一样，苏曼曼亦不是普通人。 她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除灵师。 如此一来，《零点》的主题呼之欲出——零点过后，百鬼出行，群魔乱舞！ 与此同时，为了人类世界和平宁静，又有另一个族群与妖魔鬼怪一同出现在街上，与之战斗！ 她们，便是除灵师。 除灵师大多都来自古老的家族，血脉中天生带着灵气，能帮助她们驱除妖物。 在看到彼此的第一眼，苏曼曼与苏锦瑟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加上两人相同的姓氏，她们很快就想到一块儿去。 下课后，两人顺着彼此灵力的气息相会。苏曼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旁支的？” 苏锦瑟一耸肩，靠在窗台上。少女的神色还带了些兴趣索然，一点看不出正经的痕迹，说话的语气也很无所谓：“是啊。” 苏曼曼纤秀的眉轻轻拧起：“你父母呢？” 苏锦瑟瞥她一眼，像是笑了：“死了啊。” 这会儿，江清婉要拍的，就是这场对手戏。 她此前从未见过乔以璐，仅仅是在进剧组前，被小陈拉着科普了一遍这人到底是谁。 当时江清婉面上听得认真，心思却早已跑偏，想着不知道今晚回去的时候小姐姐会不会在。 她见到对方的频率像是越来越低了……小姐姐总说自己很忙。 虽然江清婉也知道，盛瑶的确是忙。 盛家老爷子最近身体不适，住院调养。而往日的二把手，盛瑶的弟弟盛珑却在国外谈一笔单。 ……最后，小陈总结：“乔以璐看上去是高冷，不过圈里都知道她脾气挺好，就是不太爱说话。听说她接下来要拍那部《青天白鹭》了，这段时间居然和原作者处成闺蜜，被拍到好几次一起逛街吃饭呢哈哈哈。” 江清婉回过神，假装自己一直在好好听：“这样啊。” 小陈捧心口：“不然我也去写小说吧，说不定也能被女神演，然后一步登天入主中宫。” 江清婉挑眉。 小陈看到她的神色，连忙补充：“真的啊，据说《青天白鹭》的女主角乔倚鹭的原形就是乔以璐呢！”一边说，一边拿手机啪啪啪打出两个名字，伸到江清婉眼前。 江清婉：“……” 这会儿，她第一次与乔以璐直面相对。 对方比她大几岁，一身职业装，站在讲台上。 而她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原本正无所事事地在本子上胡乱划动，却突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 于是，少女苏锦瑟抬起头。 这又是一个大特写。 她的眼神被详细记录下来，瞳孔瞬间缩小，唇瓣微微张开，满面微表情都在阐述一个心情——惊讶。 而这样的惊讶只维持了瞬间，很快又平息下来，变成一丝了然。 十五岁的女孩子微微偏过头，像是陷入某种神秘的思绪。昨夜那一幕幕在她心底划过：小巷深处的血迹，浓郁的妖魔气息，残破的躯体，还有…… 与此同时，苏曼曼也在看她。 这节课下课，两人在角落相会，说出那些对白。 这场戏里，苏锦瑟的满身锋芒，苏曼曼则冷静以待。 江清婉对自己的演技有自信，她都和影后级别的女星对过戏了……《盛世红妆》里有好几场类似的情境，自己满身戾气，对面的人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巧笑嫣然。 哦，苏曼曼又和佘雅不太一样。后者是温婉的大家闺秀，端庄的皇后，前者则是冰山御姐除灵师。 苏曼曼：“死了……？”她沉吟片刻，“你还没有成年，怎么不向本家求援？” 苏锦瑟讽刺地扯起唇角，不再多言。 苏曼曼见她这样，也停下追问。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能说到这里，仅仅因为两人的血脉之中存在的牵连。 于是她转而切向下一个问题：“这两天，你有察觉到什么动静吗？” 苏锦瑟又笑了。 “你猜啊。” 简直不能更不配合。 这一日，是礼拜天。 正值暑假，剧组租了个学校，来完成前期剧情。 该学校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小陈开车送江清婉到她所居住的公寓楼下，忐忐忑忑：“婉婉，晚上早点休息，明早我来接你哈~” 江清婉原本正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到了吗……对了，明天是周一啊。” 小陈一脸紧张，从后视镜中看江清婉的表情。 江清婉也在看后视镜。 她拢一拢自己的头发，又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及粉盒眉笔口红若干。小陈目瞪口呆jpg，呆呆地问：“婉婉，你做什么……” 江清婉专心致志补妆，抽空答：“看着镜子里的我那么好看，大约也就不想跳楼自杀了吧。” 小陈瞬间大惊失色：“等等婉婉，你你你别上去啦，咱们回公司睡一晚，我陪你！” 江清婉抿一抿唇，仔细看着自己完美的眉型，失笑：“怕什么，真信呀？” 小陈嘤嘤嘤：“婉婉别吓我。” 江清婉的眸光在她身上一顿，很快错开。 她在想：已经有快一周没有见到小姐姐了，今天是周天，阿瑶总该回来的。 可她还是失望了。 江清婉打开门时，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蓦地觉得委屈。 她眨一眨眼睛，沉默着打开灯，关上屋门，把墨镜帽子放在玄关。 这里是她和小姐姐一起装修的……虽然这样说也不大准确，两人不过是在图册上看过家具，大概画出各样陈设，然后等装修公司的人把一切摆放完毕，再把行礼拖来。 可在刚住进来的时候，江清婉确实觉得，这大概就是她和小姐姐的家了。 她靠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剧本，实际上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夏夜的温度很高，空调就被调到很低的温度……渐渐地，江清婉有些冷。 她摇一摇昏沉的脑袋，想，这种样子，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第二天就是周一。 我娱我乐十分信守承诺，早晨九点，准时发出一条长微博。 粉丝圈再次炸锅！ 我娱我乐：呵呵，江某人的表面功夫一直做得不错，然而——[图片][图片][图片]上面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有点眼熟？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证据，步步抽丝剥茧，得出一个初步结论：江清婉在十岁之前，至少四年，都是在孤儿院过的。 照片上的小姑娘看起来瘦巴巴，站在一群小孩子之间，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可如果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此时小花旦娇美眉眼的轮廓。 这个料虽然令人惊讶，但完完全全不能被称作“丑闻”，甚至会引得一帮粉丝、乃至路人大呼心疼。 我娱我乐背后的推手公司显然深谙此点。若说《盛世红妆》之中，荣贵妃的表现是先黑透了再洗白，以此赢得人心，这条长微博就是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他先拉动围观群众对江清婉的同情怜惜，随后讲出“丑闻”真正内容！ 我娱我乐：[图片]注意右手，[图片]前几年某场拍卖会，注意大屏幕上的标价。江某人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丫头，童年时代的遭遇是很可怜，但这条手链的价格，普通人三十年工资都付不起吧？她哪儿来的钱？ 之后又是一大串图片，全部都在讲一件事——江清婉有钱，很有钱。 有钱到让《盛世红妆》剧组给她开后门一点都不奇怪。 有钱到让人觉得，先前粉丝那句戏言，说江清婉背后站着的人是x大大，也情有可原。 我娱我乐：当然，x大大是不可能了，不过也拿不准是江某人亲生父母是真的壕，在十岁左右把她找到带回家了呢？之后豪门少女叛逆出走娱乐圈什么的，不也很有可能嘛。 ……是这样吗？吃瓜路开始思索。 当然不是，附上证据若干。 到这一步，时机成熟，下面就是暗示江清婉是被某有权有势的壕包养，宠美人宠到一掷千金。 至于被包养的年龄，是十岁开始，还是十五六岁……这种事，就交给别的账号去扒吧。 江清婉拍完一场戏，听小陈讲完这些八卦时，网上已经扒到十年前告破的一场以孤儿院为据点，向有钱人出售雏妓的团伙被捕案。 小陈此刻看江清婉的眼神，也十分一言难尽：“婉婉，你……” 两人此刻还在片场正中。 乔以璐那边有人探班，来人是个长相甜美的姑娘，据说正是《青天白鹭》作者，不单人来了，还带来一堆瓜果零食分给众人，似乎还有一食盒绿豆汤。 没有人注意这边，江清婉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随意：“假的。” ……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江清婉有些摸不准，盛瑶到底有没有抢在那推手公司发消息之前插手。小陈讲给她的这些事情乍一听细思恐极，实则未免太过详细了点，只差一个料，就能把她洗到白里透红冰清玉洁。 哪家黑子能这么黑人啊？要是真黑，提什么孤儿院往事，只留后半段不是效果更好吗。 她说的含糊，小陈也不好多问。恰好来探班的姑娘也看到她俩，朝这边挥一挥手：“来吃东西吧。” 江清婉微微一笑，从容地走过去：“谢谢啦。” 她有一种模模糊糊的预感——或许在这个晚上，自己就能见到盛瑶了。 当天晚间，小陈看着在后座上补妆的江清婉，依旧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婉婉，真的不用和lin姐商量吗？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不要乱发微博啊。” 江清婉抽空抬头看她：“别怕。” 小陈见她十分笃定，稍微放下心来：“啊……那些人也真是太缺德了。” 江清婉笑一笑：“好啦，明天见。” 她这一路，都在调整自己的表情。 盛瑶想要见到什么样的自己呢？是担惊受怕寻求安慰，还是倔强、故作坚强？ 江清婉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可能。她完全不愿意去想，如果今晚小姐姐依然不在，自己会变成怎样。 ……还好，那一丝隐隐的担心，并未成真。 屋子里是温暖的米色灯光，还有饭菜的响起。有人坐在餐桌前，听到开门的响动，回头看她：“回来了呀，吃饭吧。” “阿瑶……”江清婉忽然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怎么站着不动，不想吃饭吗？”盛瑶弯了弯唇，她的眉眼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出不可思议的清艳温雅：“还是……想让我先吃你呢？” Chapter 3 角落的垃圾筐被清理干净，地板光洁明亮、一尘不染，电视柜上的花瓶里也插上三支新鲜香槟玫瑰，幽香散开在屋里。 而盛瑶……并不是会做家务的人。哪怕偶尔来了兴致，也只是炒一盘菜，配一束花。 再看看桌上荤素具备的五六道菜，江清婉能肯定，是盛瑶把老宅那边的阿姨叫来，打扫屋子，顺便做饭。 见她久久不答话，盛瑶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好似有星光在其中荡漾着。她还是在微笑，说：“婉婉，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这样的盛瑶，在江清婉眼里，美到一如云端皎月。 想说什么吗？是啊，她有好多话想说。盛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是睡办公室，还是见了别的人？这里明明是她们的家，为什么要让别人进来…… 这些心思在江清婉心底翻腾许久，终于化作一句：“我好想你啊。” 盛瑶的眸光好似晃动一下，口中讲：“乖，来坐下吧。” 自从盛夫人数年前病逝，盛家姐弟二人，连带老爷子，都讲起了养生。 菜肴搭配是必须的，少食多餐是尽量要做的。此外还有零零总总的各样注意事项，江清婉曾花费很长时间去记，只想着有一天自己与小姐姐一起住了，可以帮她好好调养身体。 她拉开椅子时才发觉，盛瑶面前摆放着的是那部专用于私人关系往来的手机，而手机锁屏上的人似乎是自己…… 江清婉的心忽然漏跳一拍。 一时之间，先前那些小情绪似乎变得离她很远。当接过盛瑶递来的筷子时，江清婉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儿要说些什么打开话题。 可以问阿瑶最近在忙什么吗？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烦……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很亲昵了，然而这样久不见，江清婉的心态也变得忽上忽下起来。 就好像是五六年前，自己在盛家待了许久之后，不知因为什么缘由，须臾便明白自己对阿瑶的心意。 她的房间在盛瑶隔壁，但过去数年间，在盛瑶的默许下，两人几乎一直都睡在一间屋里。 察觉到自己那些心思后，她惊慌失措，偏偏盛瑶还毫无所觉一样，还问她要不要一起洗澡……她踌躇许久，回过神来，两人已都浸在浴缸中，盛瑶的皮肤很白很滑，很软很暖，带着令她着迷的香气。 “婉婉，”那时候的盛瑶，好似和此刻的盛瑶重叠了，“是白天太辛苦吗，难得见你都不说话的。” 江清婉摇了摇头。 她面前的碗已经空了，此刻正在把餐巾纸对角折起，轻轻按一按唇角：“我好担心……” “担心？” “好担心说错话，阿瑶就不见了。” 盛瑶的表情一瞬间就变了。 江清婉很仔细地看着她。在盛瑶面上，她找到了所有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愧疚与怜惜混杂着，很快变作浅淡的笑意：“婉婉，是故意说这种话吗？” ……无论如何，先前那种微妙的气氛终于消失。 江清婉撑着下巴看她：“小姐姐的手机屏幕可以让我看一下嘛~是我对不对？” 盛瑶的侧了下头，唇瓣又是微微一抿，依言解开锁屏。江清婉凑过去一些：“这张是贵妃造型的定妆照吗？嗯……我果然很好看。” 盛瑶忍俊不禁：“是啊。” 江清婉定定看着她的侧脸：“我……” 盛瑶：“嗯？” 江清婉：“……好想亲你啊，小姐姐。” 这句话说到一半，两人的唇已经碰在一起。江清婉起初很急切，可盛瑶的节奏实在是慢条斯理……渐渐地，她也被带到心平气和起来。 一个吻结束，她跨坐在盛瑶身上，上衣的扣子全部被解开。 她颈上有一颗鲜红的小痣，盛瑶一直很喜欢吻那里。 “轻点……嗯……”不止是吻，盛瑶偶尔还会在她颈侧落下咬痕。 她不在乎会不会在拍戏的时候被人发现这样的痕迹，但难得有机会撒娇，自然不能错过。 “疼吗？”盛瑶改在上面轻轻舔舐。 江清婉咬着下唇：“不……” 这个时候，江清婉才发觉，小姐姐在自己回来前大概洗过澡，发间还带着洗发露的味道。 但她还是更喜欢小姐姐本来就有的体香。 江清婉难耐地挪动一下身体，盛瑶一只手搂在她腰间：“椅子这么小，不要掉下去。” 她又低下头吻她。 皮肤触碰的时候，似乎有一道道电流，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 那电流十分微小，蹿过身体各处时仅仅让她觉得又酸又麻又酥又痒……认真说来，其实很舒服，让她很想要更多。 盛瑶轻轻笑了声：“婉婉，你是猫吗？” 江清婉发出一声喘息，头埋进盛瑶颈窝：“喵……” 这一场结束，桌上的饭菜早就冰冰冷冷。 江清婉还是靠在盛瑶怀中：“小姐姐明天还来吗？” 盛瑶亲一亲她的额头：“怎么问这个？” 江清婉酝酿片刻，再抬头时眼睛里都有水光：“小姐姐来的话，就把饭菜倒掉吧，我明天做新的……不要让别人来弄，我可以照顾好小姐姐啊。” 盛瑶没有答她，而是又问：“如果不呢？” 江清婉神色黯淡许多：“那就留下吧，一个人将就着，也能吃了。” 盛瑶失笑：“我还挺有眼光的，婉婉真是天生的演员。” “小姐姐……”江清婉拖长音调。 盛瑶道：“听说现在外面都在猜，包养婉婉的人是谁，对不对？” 这话一出来，江清婉就懂了。 果然，阿瑶有插手的！难怪那条长微博的内容会是那样…… 但她还是佯作不知，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兮兮的：“那个微博说的好过分啊，表面黑我，实际上是把我和十年前那个案子挂起来，像是引导别人同情我，可……”被卷入性丑闻的女明星，哪怕自身再无辜，再是受害者，也得被扒一层皮下来，承受旁人的指指点点。 盛瑶摸一摸她的头发。 隔着一层发丝，江清婉可以感觉到盛瑶掌心的温度。 她忍不住想要在上面蹭一蹭。 “婉婉是盛荣娱乐签下的第一个人，”温暖的指尖在她赤`裸的皮肤上划过，引得江清婉又一次开始颤抖，甚至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哼声，“无论如何，都会保你没事的，放心吧。” 江清婉的眼神有些迷蒙。 她的两只手环在盛瑶颈后，几乎算得上抱着对方……怀里的小姐姐好过分啊，她想。 不就是看准自己喜欢她，才这样欺负自己。 “只是因为我是盛荣的艺人吗？”江清婉更委屈地问。 与几乎不着寸缕的她不同，此刻的盛瑶身上几乎还是干净整齐的衣服……如果忽略掉那些褶皱，和蹭的到处都是的口红。 盛瑶弯唇：“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江清婉觉得，此刻的自己，真的像是一只正在被逗弄的宠物猫。 阿瑶用最鲜美的诱饵在前方勾引她，偏偏不愿意直接将诱饵放在她面前……她离得近一点，诱饵便远一些。 她嗅着盛瑶身上的气息，是和许多年前一模一样的味道。 “因为我是阿瑶包养的小美人啊，”江清婉在盛瑶耳边说，“我可以给小姐姐吹枕边风，哄得小姐姐高兴了，就什么都有了……啊……” 而她对此，甚至是甘之如饴的。 盛瑶垂下眼，到底还是笑了：“嗯，没错。” 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出头。 又过了半小时，江清婉从浴室出来。盛瑶披着浴袍，靠在床头，正在翻看一本书。 走近些后，江清婉才发觉，原来小姐姐并非在看书中内容，而是注视着书签出神。 那张书签是《盛世红妆》的周边，上面的人……没错，还是她。 江清婉擦着头发，在盛瑶身边坐下：“早知道小姐姐这么喜欢看我，就多拍几套写真放在屋里了。” 盛瑶的手指正点在书签上荣贵妃的肩头，闻言一顿：“写真？对了，前几天和佳音的王总见面，他最近不是和儿子参加江城卫视那个节目……《超人回来了》，是叫这个吧？说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带孩子去做什么，所以就干脆去拍写真。” 江清婉歪了歪头。 盛瑶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一下：“突然觉得我在带小孩啊。” 江清婉：“……阿瑶，你这样是不好的。”她眨一眨眼睛，一双美目中流转着潋滟波光，“小孩子，能陪你做这样的，那样的事？” 一边说，一边倾身过去，唇瓣碰上盛瑶的手背。 她们在接吻。 隔着一只手的距离。 前些日子，盛瑶几乎是耗尽心力，与盛荣的各个股东周旋。 她原本并不打算接手自家公司，早在数年前就与父亲谈好，将盛荣留给弟弟。 这并非传统观念作祟。盛瑶在大学及研究生阶段读的都是商科，加上毕业于知名学府，她若想入主盛荣，需要的只是对其有一番深刻了解。 但盛瑶对盛荣所经营的行业本身不感兴趣。 当年，老爷子听过女儿一番剖心之言后颇感宽慰，亦自豪于自己教出一个有能力亦有主见的女儿。他为盛瑶提供了一笔金额不菲的初期投资，放女儿外出闯荡。与此同时，盛瑶身上保留盛荣8%的股份。 盛夫人去世之后，盛瑶的持股额达到12%。 这意味着，哪怕自己的公司年年亏损，盛瑶依然有能力过得舒舒服服。 前提是老爷子身体健康。 ……到这会儿，虽然把自家公司的事情推后再推后，盛瑶依然要被盛荣内部的股东磋磨累垮。 她很快睡着，陷入黑甜梦乡。 梦里有一个宫装女子，朝她嫣然一笑。 而在盛瑶身侧，江清婉辗转反侧。 她应该很快睡着的，可大约……是太开心满足，这会儿光是躺在小姐姐身边，都觉得要笑出声。 可卸过妆的小姐姐虽然依旧美若画卷，眼下却多了淡淡青色。 江清婉看得心疼。 她左思右想，到底还是轻手轻脚地起身，拿起剧本，走到客厅。 凌晨一点，盛瑶蓦地睁开眼睛。 她十分困倦，然而喉中一片干涩，渴到极点……盛瑶摸索着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支着身子坐起，茫然地看看周围，才想起，自己并不在办公室的休息间。 长而直的一头青丝被压得稍显凌乱，此刻随着盛瑶的动作，微微晃动。 她侧头看向自己身边，一片冰凉……真奇怪，那丫头居然不在。 盛瑶揉一揉额角，决定自己去接杯水喝。 她推开卧室的门，意外发觉，阳台方向透出隐隐灯光。 盛瑶的眼睛微微眯起一些，先倒了杯热水捧在手中，才缓缓迈过步去。 ……江清婉在做什么？ 她抿了口水，喉咙总算舒服一些。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个很轻，很熟悉的声音，突然落入盛瑶耳中。 她的步子顿住。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盛瑶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在我遇到你以前，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过？” 她蓦地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屋子里太暗，自己又只顾着看阳台上的一点灯，原来江清婉此刻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想着方才听到的那些话，盛瑶此刻，险些忘记呼吸。 Chapter 4 “你想起来了？！” 盛瑶的眼睛睁得很大，用尽全力，去等待一个答案。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紧张过，上一次有类似的心情，似乎还是在极其遥远的过去…… 在盛遥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抬起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唇边。 恍恍惚惚间，似乎连牙齿都在战栗。眼眶是酸涩的，几乎落下泪来。 从一开始的茫然，到这些年的绵长思念——这个身体十五岁的时候，盛瑶随家人一起去孤儿院慰问，一眼就看到藏在人群之后的小女孩。 那个时候，她内心巨颤。磅礴的情绪在心底翻滚，起初是惊喜与心疼，后面便成了失落……盛瑶很快看出，那个小女孩并非江晴晚。 她不认识自己，只怯生生站在那里。 “啊，阿瑶。”江清婉讶异地站起身，“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吵到你啦？”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眼前的盛瑶很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江清婉倏忽想起两个人初见的时候。 那一刻的盛瑶，似乎，也是这副神情。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江清婉有记忆的时候，她就住在那个孤儿院里。在那些年当中，有许多小孩被各色各样的人收养，只有她一直被留下。 她身体健康，没有残疾，最多就是瘦一点。除此之外，她大概还是孤儿院中长得最可爱的女孩子。 偏偏就是没一个人来带走她。 她只能抱着那个被缝补过很多次的布娃娃，偶尔蹭一节来献爱心的女大学生的课，假装没听到院长在自己身后指指点点。 “已经不小了，再长大一点，恐怕没有人要……” 她心里有模模糊糊的预感。 如果再没人带走自己，大约，就会有很可怕的事情降临。 忽然有一天，整座孤儿院都忙碌起来。 她被洗刷干净，套上一件干净漂亮，唯独不合身的裙子，跟一群小孩儿一起，被推出去。 有一堆夫妇来参观，他们身后跟着一个好漂亮的姐姐。那个姐姐笑盈盈看过来，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江清婉不明白，那个时候，对面那个小姐姐为什么会露出好奇怪的表情。 她只是本能地知道，这大约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小姐姐来找她说话了。 她扮着可怜撒着娇，肢体语言与口中所讲汇总起来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我可以跟你走吗，小姐姐？” 在她唤出这个称呼时，对方的身体仿佛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好不好？” “好啊。” “江……清，婉。” 十一年过去，江城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里，盛瑶侧过头。 她不想让江清婉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 “阿瑶……”对方大约是被吓到，手足无措地说，“我不是故意不开灯的，只不过觉得这样子比较好找感觉……你是，哭了吗？” “没有。” 江清婉的手指微微蜷曲，假装没有听出盛瑶声音里的哽咽。 她说：“那，快进去睡吧，我把这儿收拾一下。” 晚上发生的事，在第二日清晨，变得模糊又朦胧。 像是一瓶酿了经年，醇厚浓郁，散发着奇异的、醉人味道的酒。 一口下去，便教人回忆当初。 盛瑶又去公司忙碌，走前答应江清婉，如果晚上不回来，会在六点前发消息告诉她。 江清婉今日的戏都排在下午，此刻抱着枕头，朝盛瑶叹息：“人家好想做祸国殃民的妖妃，可惜女皇陛下太清正廉明。” 盛瑶弹一弹江清婉的额头，轻飘飘道：“别贫。” 等屋门阖上，江清婉翻了个身，又拿起昨夜自己看得剧本。 那场戏是这样的—— 在苏锦瑟撞见小巷里的那些可怖场景之前，j市之内，各路妖魔鬼怪虽肆意横行，却也一直守着某条底线。 如此一来，除灵师与百鬼之间，不说井水不犯河水，也总能勉强被评价一句“相安无事”。 但在那之后，这样的平衡，倏忽被打破了。 短短三天，就有七起不寻常的死亡案例被摆到“有关部门”案头。苏曼曼因此而来，调查事件背后真相。 一路上，她意外遇见一个光看外表便极为不着调，就差脸上写着“我是纨绔”四个大字的富二代。 即本片男主，宋明修。 随着剧情步步深入，苏曼曼几次遭遇险境，宋明修渐渐展露本色。 他确实是富二代，然则父亲重病在床，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自己母亲……还有那中年贵妇包养的一个小白脸。 纨绔形象不过伪装，宋明修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调查父亲一病不起的真相。 起先遇到苏曼曼时，宋明修还以为对方也是母亲找来迷惑自己的应召女郎，高冷的外表只是欲拒还迎的把戏。他也听说过除灵师的故事，却觉得那都是都市传说，最大作用就是吓唬熊孩子。 直到三番两次与苏曼曼偶遇，还与她一起遭受过妖魔袭击。 眼见苏曼曼击退妖魔，宋明修的世界观碎裂一地，随后迅速重组，提出希望与苏曼曼做一个交易。 苏曼曼思索片刻，答应下来。 乍一看，江清婉的角色似乎完全被编剧遗忘了。 实际上却不然。 苏曼曼与宋明修遭遇险情时，少女苏锦瑟也在进行另一条支线。 她天分极高，被夸赞一句天才也不为过。几个日夜功夫，就一路杀入j市昔日的百鬼窟，将鬼王从其中揪出，冷冷质问：“最近是怎么回事？” 鬼王大笑着答，人类霸占这个世界太久，也轮到它们做一回主！ 苏锦瑟瞬间觉得不对。 她下意识就认为，这个鬼王不该这样有野心……就好像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次相似的场景，而在那时候，鬼王说出的，是不同的话语。 这样的感觉，在以后的日子里，越来越重。 白天的课业还在继续，她接连在课堂上睡着，被苏曼曼叫起回答问题。 苏锦瑟睡的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就说出那几句话。 一室身着校服的学生中间，有两人静静站立。 一人站在讲台上。一身职业装束，头发挽起，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正是冰山女主苏曼曼。 另一人，则是戏份吃重的，来历不明的少女。 她看着苏曼曼，对方的面庞与身体，似乎与另一个人重合……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在我遇到你以前，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过？” 全班一片寂静。 在苏锦瑟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苏曼曼就察觉到不对，遂设立结界，将自己与面前的少女隔绝在一个独立空间。 苏锦瑟定定看着她，眼里有不知名的光彩扩散开来…… 随后，栽倒在地。 《零点》最后三分之一剧情，概括下来，大概就是：主角小队逼近真相，原来是有旁人控制了那些妖魔。苏锦瑟记忆复苏，她真的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在另一个世界，除灵师们察觉幕后之人的存在时，事情已经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于是各个除灵师世家聚集在一起，选中一个灵力极强的少女，让她回到过去。 那个少女，就是苏锦瑟。 至于苏曼曼，则是扭转时空之时，不可或缺的祭品。 回到过去的苏锦瑟意外失去记忆。她其实并非苏家旁支，而是实实在在的本家血脉。 所以她没有父母。 哪怕什么都不记得，苏锦瑟依旧凭借直觉，决定留在j市。 这个一切开始，与一切结束的地方。 最终大战，苏曼曼重伤垂死，宋明修更是早早被除灵师与妖魔的大战波及，失去性命。 苏锦瑟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杀死幕后黑手，然后决定再来一次献祭。 苏曼曼曾经为她死过一次，这一次，就换她来救她。 再说了，她的家从来都不在这里。 这里没有苏锦瑟，也没有她的父亲母亲。那些除灵师世家以为，他们是送她回到过去……可实际上，苏锦瑟越来越觉得，这里其实是一个平行世界。 她的家乡，大概早就千疮百孔，百鬼横行，无法挽救。 “我死的好惨啊。” 江清婉阖上剧本。 她还是在想，昨天晚上，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听见盛瑶说：“……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自己应该记得什么事情吗？ 盛瑶似乎很不希望自己触及这些事情。 或许，她此刻应该做的，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中午的时候，小陈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带饭。 江清婉果断拒绝。 她其实也不太想吃阿姨做的那些饭菜……啊，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不过江清婉很清楚，更不能让小陈看出，自己在跟旁人同居。 她不想影响到小姐姐。 小陈碎碎念了一堆关心的话，说十二点半时来接她。 江清婉说，好。 小陈的语气显然是比昨日轻松许多：“婉婉，你居然隐藏地那么深，以后我就一心一意抱你大腿啦！哎不对，我本来就在一心一意追随你呀~” 江晴晚：“……”又发生什么了？ Chapter 5 电话挂断，江清婉看看墙上挂钟，离与小陈讲好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于是她慢吞吞地把剩饭剩菜从冰箱取出，塞进微波炉。期间登上微博小号，四处围观。 ……先前某女星手滑点赞了一个黑自己竞争对手的微博，被人眼疾手快截图，粉丝圈掀起轩然大波。自那以后，大多数经纪公司都把旗下艺人们的微博收走，连发自拍都得经纪人审核过。 如此一来，小号几乎成为众艺人的标配。 作为“盛荣旗下唯一的艺人”，江清婉v这个账号，毫无疑问是被很闲的经纪人lin姐牢牢把持着。 厨房里传来“叮”一声。 然而此刻，江清婉的注意力，正被手机牢牢吸引着。 点进微博热搜榜，她的名字赫然在列，几乎霸占前十条。从#与婉婉并肩同行#这样的粉丝宣言，到#江清婉零点苏锦瑟#之类的宣传语……最吸引小花旦目光的一条，已经冲到榜单第一的位置。 #盛家养女江清婉# 江清婉：？？？ 她犹豫一下，点进去，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怀中抱枕。 话题中的第一条，竟然是由盛荣娱乐发出……文字内容只有她刚才看到的那个tag，下附一个小视频。 看着小视频上出现的人，江清婉把自己扔进沙发，头埋进柔软的抱枕中。 是小姐姐……阿瑶…… 阿瑶的声音真好听，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好美……尤其是，她还在帮自己说话。 好高兴。 好想见她。 镜头下的盛遥画了精致的妆容，头发盘在脑后，眉目如画，容色清丽，又带了一丝职业女性的干练。她坐在办公桌后，言简意赅：“婉婉在十岁时被我的父母收养，十年来，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说着，镜头挪了位置，转向桌面版上的一堆纸质材料。 “这些是当年的收养证明。” 江清婉：……阿瑶怎么可以这么好。 她知道盛遥一定会帮自己解决此次被黑风波，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江清婉心知肚明，盛遥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与盛荣相关的报道上很少出现她的照片，外界之人大多只模模糊糊地知道，盛家老爷子还有一个人长女。 可这会儿，由盛遥出头，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所以，哪怕不喜欢，阿瑶还是去做了。 为了她。 手机上的视频还在继续，盛遥以盛荣娱乐ceo的身份严肃地警告了此次事件幕后黑手，表示己方一定会采取法律手段，追究到底。 “婉婉虽然不姓盛，但我父母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我和阿珑也十分看重这个妹妹。妹妹想进娱乐圈玩，当姐姐的自然会支持，”说到这里，盛遥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满满宠溺……江清婉看得心跳加快，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抱着手机嘤嘤嘤，“可我们都没想到，婉婉会遇到这样的事。” “……婉婉应该算比较幸运的一个吧，至少有我们给她出头。可是，又有多少人，没有能力洗清污名呢？” 最后一句话，盛遥说的意味深长。 视频结束，江清婉顺手拉下去看评论，很快瘪一瘪嘴。 评论大军的内容大多大同小异，总结下来就是两个tag。 #盛家养女江清婉#——这是被阿瑶一番话震的晕晕乎乎，却都在为她感到高兴的粉丝们。 #盛大小姐，求娶！#——这是被阿瑶的气势和颜吸引的路人甲。 还有很多人，在两个tag一起刷。 ……这算什么事儿啊！ 江清婉把刷第二个tag的评论截了图，发给盛遥，表示：伐开心，要抱抱！ 盛遥过了很久才回她：午饭吃了吗？ 江清婉眨一下眼睛：小姐姐现在是一个人？ 盛遥：是。 江清婉这才坐直身子。 她穿了一件居家的休闲服，此刻刻意摆了诱惑的姿势自拍，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都露出来，两个圆润的团子若隐若现，手欲拒还迎地挡在前面，实际却是把领口又拉低一点。唇上画了咬唇妆，眼睛莹润水亮。 照好之后又修了好半天，才满意地发给盛遥。 盛遥这回回得很快：……“小妖精，不要玩火”，台词是这样吧？ 江清婉：(/w＼)盛大小姐，求娶！ 盛遥：乖。 江清婉：(////) 原本想撩阿瑶，结果好像是被阿瑶撩了，qaq。 十二点半小陈准时打来电话：“婉婉，收拾好了吗？” 沉浸于和小姐姐*的江清婉：“啊，等我十分钟。” 小陈：“……好” 百无聊赖的助理姑娘停好车，又开始探索网上动向。 有了盛荣娱乐发出的视频，加上水军引导，此刻的话题已经完全被转移。 盛大小姐暗示，有些人同样是被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陷害，却没有能力洗白自己。如此一来，恐怕没法在娱乐圈混下去。 还有那幕后黑手…… 是谁呢？ 广大网民的兴趣被完全调动起来，有人分析：会黑江清婉的人肯定与她存在竞争关系，两人年龄应该差不多，且性别九成……哦不，十成相同。近年来那些小花旦们最小也就是十四五岁出道，此时与江清婉在一个咖位的，数量不算少。 江清婉今年二十一岁，如此一来，幕后之人的年龄大约就在十九到二十九岁之间浮动。 八卦重心从微博转移，海角社区内，一片腥风血雨。 主题：所以说黑jqw的人到底是谁？ 指路盛荣娱乐，原本以为韩剧美剧的走向已经够让《houseofcards》的编剧吐血，结果窝巢的小花旦们…… 禁粉黑，纯路人八卦。 №0☆☆☆==于20xx-08-0611:09:46留言☆☆☆ 前排占座。 讲道理，娱乐圈少女vs豪门大小姐，这剧情，也是够三流的。 №1☆☆☆==于20xx-08-0611:10:59留言☆☆☆ 刚看了那个视频，感觉sy的颜就够我prprpr一万年了 №2☆☆☆==于20xx-08-0611:11:12留言☆☆☆ jqw也是够，自我炒作到这份儿上，sr还是有钱，任性。 №3☆☆☆==于20xx-08-0611:11:39留言☆☆☆ 所以说除了sr那条微博，还有别的料吗？不如先来列一列那些年龄符合的小花？ №4☆☆☆==于20xx-08-0611:12:26留言☆☆☆ hhhhhhhlz别闹，窝巢小花旦们的宫心计还是比不上美剧一天n更，看得眼花缭乱啊简直。 拉回正题，现在越看之前wywl那条长微博越觉得微妙。 当真不是自炒？ №5☆☆☆==于20xx-08-0611:12:26留言☆☆☆ …… …… …… 我是lz。 此刻有点恍恍惚惚。 本来其实没打算认真扒的，结果越翻以前的新闻越觉得奇怪。 如果把wywl那条长微博前半部分取掉，只留下“探究小花首饰价格→作出有理有据推测”这部分……其实特别套路啊！去年李xx不就这么被扒的吗，还有张xx，齐xx…… 关键词“小花名字+拍卖会+幕后”，感兴趣的可以把自家蒸煮也拿这个格式搜一搜，有惊喜。 №98☆☆☆==于20xx-08-0611:32:43留言☆☆☆ …… …… …… 恍恍惚惚x10086 什么惊喜啊，惊吓好伐…… 我有点信是真的有人在黑jqw了，可惜事前调查工作没做好。盛小姐也是，提到jqw的时候，那个语气，简直了。 №112☆☆☆==于20xx-08-0611:39:26留言☆☆☆ 论坛的楼还在越盖越高。 除去一些关于美剧韩剧的ky，还有跑题去舔盛大小姐美颜盛世的楼层，剩下的人，越扒越觉得惊心动魄。 该楼lz的总结其实并不全面，给出的关键词也不太对。但到底还是指出一条方向，让许多条昔日小花被爆受金主包养，从而使得大批粉丝转黑的新闻被扒出。 很快又开了第二栋楼，首层便列出那些小花曾参演过的剧目与当时年龄，试图理出一条线索。 江清婉在十二点四十下楼，敲一敲窗户，吓得小陈一个激灵。 江清婉：“……你在做什么？” 小陈捂脸：“沉迷八卦，不可自拔。”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比外面低上许多。正值午间，拐上三环后，不出意外地，两人被堵在车流当中。 江清婉原本打算继续去撩小姐姐，可此时一开那个通讯app才发觉，盛瑶在十几分钟前曾给自己发过消息。 说她接下来有会要开，让江清婉安分一点。 江清婉：啊，好冤。 “对啦，网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小花旦随口问了一句。 小陈一个激动，刹住车：“啊呀婉婉我等了一路你终于问了！好想找人八卦可惜要开车……咳咳，大概就是，说盛小姐美出天际，婉婉果然是清白的，嗯，再有就是一些人开始猜盛小姐话里暗指的人究竟是谁。” 江清婉若有所思：“这样啊。” 果然还是不高兴。 Chapter 6 江清婉：树洞，总有人不长眼地觊觎阿瑶，怎么破？ 她撑着下巴看窗外，一缕头发自颊侧垂下，另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勾勾卷卷。 车子的窗户是特制的，外面无法看到内侧，内侧却能很好的接收到阳光。 小陈碎碎念了一会儿，不经意间看到江清婉在日光下更显白皙细腻的面容……似乎对八卦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啊。 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一敲，决定转换话题：“对啦，刚刚接到电话，导演说今天的天气挺好，打算把后面一场戏提到前面来拍。” 江清婉转过头看她。 小陈笑嘻嘻道：“放心啦，就是大结局的时候那场追逐戏，婉婉不是半路出场吗。” 江清婉“唔”了声。 ……就算这么说，也太突然了吧！？ 历年□□月，江城都是淫雨霏霏。此刻看看外边的明媚光线，小花旦又有些了然。 总归还在堵车，江清婉干脆从包里拿出剧本，翻到小陈所说的部分。 ——妖魔本应对白日充满恐惧，实力弱些的小鬼甚至会在暴露在阳光下的瞬间魂飞魄散。 江清婉：“……所以这到底是妖是魔还是鬼？” 小陈风中凌乱：“居然忍了这么久才吐槽……” 然而，在这场追逐戏发生的时间点，一切都已然不同。 百鬼日出，偌大的j市，几乎成了鬼城。 好在除灵师世家早在苏锦瑟的要求下提前做好准备，将普通人类疏散。另有各世家长老以点燃魂灯为代价，所设立的结界。 城市被封锁，里面只剩下除灵师们，与妖魔鬼怪。 苏锦瑟郑重地布下一个法阵，又在法阵中央，点了十六支香。 她说：“这十六支香如果都燃尽了，就劳烦长老们……” 苏锦瑟没有把话说完，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若是连这次出动的除灵师们都全军覆没，这个世界，大约也没有希望了。 出演男主宋明修的，是一个近年来人气颇高的鲜肉，杨易谦。 比起广受女粉喜爱的花美男，杨易谦的形象更偏向硬朗型一些。与此同时，也是一个难得的演技派。 有人戏称他是“小鲜肉里的老戏骨，老戏骨中的小鲜肉”。 有他和乔以璐出演男女主角，《零点》的票房相当于是被上了双重保险。此刻江清婉再想一想，倏忽觉得，“妖魔鬼怪”混淆这种事，会不会是编剧特地留下地槽点……平心而论，无论是脑洞还是故事完备性，《零点》都算是国内市场中数一数二，更难得是导演用心，整个拍摄过程中都未出现过敷衍了事的情况，一个镜头感觉不对就推翻重来。剧本里也没有什么车震野战（误）的镜头做卖点，且除了两个新生代演技派外，还有不少角色都由经验丰富的真·老戏骨客串。 江清婉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剧本，是谁给自己挑的。 和先前那部《盛世红妆》一样，她需要做的，不过是从经纪人lin姐那里得知自己要出演的角色，然后用心钻研角色。 至于阿瑶很喜欢荣贵妃江晴晚一角这种事……江清婉抿嘴一笑，这也算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到了片场后，江清婉就被拖进化妆室化妆。 《零点》走都市异能风格，据说一开始导演还打算弄出几身十分酷炫的战斗服装，后面因不明原因遭到否决。 导演哈哈哈哈：“算了算了，穿校服的战斗系初中生也很酷炫。” 剧组众：…… 苏锦瑟上课的时候都不穿校服，这会儿最终大战你让她穿！？ 最后采取折中方案，战斗服是有的，不过低调不酷炫，设计略带汉服风，走“除灵师制服”路线。 青衣朱裳在身，头发挽起，妆容是淡化很多的宫妆。 江清婉看着镜子，无数次觉得，自己此刻其实还在《盛世红妆》片场。 这片子还能更乱炖一点吗？怎么办，突然很想收回刚才那些自我安慰的话。 下午第一场戏，就是苏锦瑟布阵立香。 她在悠扬古朴的雅乐中缓缓走来，举手投足都带着优雅与坚定。 素白的手抬起，少女的面容在这会儿仿佛突然模糊起来。 是了，苏锦瑟她从未经历过天真浪漫的豆蔻年华。她这一生，都在和妖魔战斗。 她失去了她的家乡，失去了所有亲人。 那么，至少要守护住这个和家乡相像的地方。 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苏锦瑟腕上的一截红绳。 江清婉可以肯定，在未来的剪辑过程中，这一幕，会被与许多关于苏锦瑟家乡惨烈景象的画面剪在一起……剧本上讲，这一截红绳，是在她离开故乡的时候，母亲亲手为她系上。 她并不理解其中含义，可若是把“母亲”的角色换成盛瑶…… 江清婉的眼神，忽然发生了变化。 那是刻骨的思念，与无尽的深情。 对盛瑶的思慕，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 可如果，有人要将她们拆开呢？ 她眼中的情思渐渐被狠绝与坚定取代。 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自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阻止！ 她的手在一根根香上掠过，口中喃喃自语。 念出的话是晦涩难懂的拗口句子，江清婉花了很长时间，才将这些字句背下。 然而在她心里，这一个一个音节，最后，都组成同一个名字。 盛瑶。 阿瑶。 少女苏锦瑟霍然立起。 她转过身，看着镜头，也是看着危机四伏的j市方向。 “出发吧。” 网络上的八卦进行得如火如荼，现实中，《零点》的拍摄也开始进入尾声。 十月来临时，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两个月前，那场几乎结束江清婉演艺生涯的丑闻。偶有说起，也只是在盛荣娱乐官方微博下面嘤嘤嘤：“求盛大小姐联络方式，之前帮婉婉说话时简直攻度爆表呀qwq！” 一群人在下面附议。 默默开小号刷微博的江清婉：今天也不开心_(:3j∠)_ 海角社区的帖子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不知从哪一天起，参与八卦的人再想通过收藏夹进入帖子，只会跳入“链接失效”页面。 有人将这个画面截图发出，却已经没有太多人关注。 娱乐圈内，永远有各样新闻层出不穷。 哪怕脱离这个圈子，世界那样大，吸引眸光的消息数不胜数。 主题：论最近几年更得最勤快的剧——美剧今天也是四连更！ 主题：李涛，wrm出轨zk到底是为了什么？ 主题：来压！十一月一日金秋电影节，谁家蒸煮能成此届影帝？ 主题：树洞，还记得前几天那个说舍友总是一言不合就咳血的楼主吗。 …… 杨易谦第一个离开剧组。 不久之后，乔以璐也投入《青天白鹭》的拍摄，只偶尔来补个镜头。 女二号江清婉倒是成了留得最久的一个。 导演殷切地看着她：“谦谦和璐璐都太忙了，接下来跑宣传恐怕就得靠你上了呀婉婉！” 江清婉：“……好。” 比宣传更早到来的，是《零点》杀青宴。 Chapter 7 《零点》剧组把整个楼中楼饭店包下，来办这次宴席。 几个主演毫无疑问坐在一起，再加上导演与编剧，将将凑够一桌。乔以璐事先表示自己对酒精过敏，只拿了杯果汁安静地喝。都是一个圈子混的，又在同一片场相处这样久，大家早已摸清她的脾气——就好像剥洋葱，第一层高冷，第二层斯文不爱说话，第三层居然还是冷淡。 有投资商来向她敬酒，先是呵呵一笑，说：“小乔啊，这几个月总是下雨，听说你在雨里拍了好几场戏，我听了都怪心疼的。来，喝一杯。” 一桌人都瞧见那人面上透出的几分醉意。 导演皱皱眉，站起身，往乔以璐的方向迈出一步，笑道：“王总啊，这部戏承蒙您照顾了。小乔身体不大好，还是我替她吧。” 投资商看看他，很快别过头，继续盯着乔以璐，眸光在眼前女星姣好的面容上流连，口中讲：“知道小乔身体不好还让她被雨淋那么久？不是我说你……小乔，就一杯，给我个面子，嗯？” 话说到这一步，场面显得有些僵。 如果是别人，这会儿应付地喝一口，事情就过去了。现场还有媒体在，投资商再心怀不轨，也不会做的太出格。 偏偏是乔以璐。 江清婉几乎能听到同桌众人的哀叹。别人不懂，他们还能不懂吗？乔以璐在大部分时候显得脾气不错，那是她懒得和人计较，只要不触碰到自己的底线，不管什么事都好说。 可眼下这情境……无论是那位王总透出的醉态，口中的话语，还有让早就声明过自己过敏的乔以璐喝酒这件事，那一条不是往她底线上戳啊。 江清婉几乎想要跟着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了。 大厅边缘已经有记者察觉到这边的僵持，从人群中挤来。导演额角滑下汗珠，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江清婉身上。 导演使眼色：婉婉，上！ 江清婉：exm？ 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接下来的十秒内，导演的眼睛一直跟抽筋了似的……小花旦收回自己飞至天外的心思，朝那位王总扯扯唇角：“璐璐姐确实不能喝，不如这样，我代她敬您一杯？” 江清婉面上带着恰好好处的笑容，唇瓣弯起，既不显得谄媚也透着真诚。 王总眯眼看她，先是惊艳般跟着一笑，随后……一个激灵，酒醒了。 他开始后悔——刚刚怎么就没往乔以璐旁边看一眼啊。 微妙地停顿了片刻后，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摇摇头：“江小姐？早听盛总说过你，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也是巧……这是我的名片，”一边说，一边掏出名片夹，递了张薄薄的纸片到江清婉手中，“还得仰望盛总照顾。刚刚失礼了，失礼了，我自罚一杯！” 导演无声地舒了口气。 江清婉还是在笑，看着王总喝完酒，飘然而去，她才坐下来，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 到这会儿，记者终于走来，然则风波已消散于无形。 乔以璐低声向江清婉道谢，江清婉又弯弯唇，这次的笑意才是发自内心。 谁让乔以璐长得也很好看呢，她想。 当然了，乔以璐再美人气再高，也及不上阿瑶万分之一。 导演招呼着几个主演拍合照，杨易谦与乔以璐并排站在一起，江清婉站在乔以璐身边，手中拿了自拍杆，与其他人一起凹造型。 记者抓紧时机跟着拍。 前面几天，十之八`九的媒体娱乐版头条都被某男星妻子出轨案霸占。这两天该事件没什么新料爆出，热度降下许多，吃瓜路很需要别的消息转换心情……《零点》诸主演亲如一家，“璐婉”关系甜蜜似姐妹什么的，不就很好嘛。 江清婉：对于被和别人拉娘炒cp这种事，我的内心是拒绝的(*｀へ*) 乔以璐：…… 饭吃得差不多，下面就是游戏环节。 毫无疑问，乔以璐与杨易谦依旧是全场焦点。 江清婉借口补妆，从大厅离开，一路拐上二楼的洗手间。期间遇上几个人，皆微笑点头相对。 楼中楼是江城最大的饭店，此前她来过许多次。还记得某一年，阿瑶的生日宴，就是在这里举办…… 这一日，江清婉身上穿了一条经典款的裙子，举手投足都是优雅得体，又不会太过正式以至于拘谨。 她将手机放在盥洗台上，打开水龙头，将双手放在水流中，任冰凉的液体冲刷。 果然，下面人太多，哪怕空调温度合适，大厅也足够宽敞，还是会觉得闷啊。 补妆虽然只是随口说出的言辞，但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不想下去。 江清婉从一边的架子上抽了纸，慢条斯理地擦手。期间随意看着四周，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时才十一岁，此前一年，都呆在盛家老宅中。 孤儿院里的生活，让她落下太多课业，整个江城内都找不出一所适合她读的学校。 后来似乎还是盛瑶和盛夫人商量，说总归小学的东西也不难，不如请老师到家里来教，用两年时间，差不多能全部补上。 盛夫人想一想，同意了，只是提出条件，说既然是阿瑶一意要收养妹妹，可得对妹妹的课业负责……那时候的阿瑶是十五六岁，正在读高二，还在犹豫是否要申请国外的大学。 虽然江大华光学院的金融系也算全国数一数二，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走到更大的世界看一看。 后来……盛瑶终于下定决心，在国内高考。至于是否出国，还是等上几年。如果妹妹适应得好，大三时通过江大提供的项目出去，也不迟。 那段时光里，江清婉其实并不知道，盛瑶究竟为自己做过多少。 她每日八点起床，这时候盛瑶早就到了学校。九点半时老师会来，接着的一整天时间，除去中午休息两个小时，剩余时间都在上课。 大约真的是小学内容简单，她年纪也不算小，理解能力不错，一直可以跟上进度。 每日盛瑶放学回家，吃过晚饭后，第一件事就是考校她一天所学。江清婉往往很期待这个时候，她和小姐姐一起坐在书桌前，两人离得很近，她偶尔还会看着小姐姐的侧颜出神……每次都被阿瑶发现。那时候，阿瑶就会敲一敲她的额头，不轻不重地说：“专心点。” 如此过了一年，江清婉少数几次离开盛家，都是在盛瑶放假的时候，被小姐姐带出去玩。 江城的市中心有那么多商场，看的她眼花缭乱……阿瑶很喜欢给她买东西，看她吃甜点。 这时候的她，已经不像是在孤儿院里时那样瘦巴巴的。脸颊圆润了许多，皮肤也变得细腻起来。盛瑶常常会和她讲：“婉婉好可爱……” 她第一次听时，羞涩的抬不起头，耳根红了一大片，脸颊烫似火烧。 所以说，到后来，自己为什么会渐渐地对盛瑶生出姐妹之外的心思……都怪阿瑶总是不正经地撩拨自己。 楼中楼走大气典雅的装修风格，连洗手间都显得古香古色，飘着淡淡熏香。 江清婉把皱成一团的抽纸揉成小团，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拿出粉饼唇蜜，准备象征性地在脸上拍两下。毕竟自己离开了这么久，回去时如果没什么变化，大约有些说不过去。 她的动作依然很慢，最后收拾好一切，离她上来，已经有近半小时。 总归……不如…… 江清婉在洗手间内的隔间门板上看了看。 半分钟后，水流声哗啦传出。小花旦的手刚搭上门把，倏忽听到不一样的动静。 有人进来了。 她这样想，内心不以为意。剧组内女性不少，就是因为这个，江清婉才到了二楼。但能有先前三十来分钟空闲，已算得上不易。 只是洗手间相逢到底有些尴尬。江清婉踌躇片刻，总不会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美名其曰补妆，实际是到这种地方发呆吧…… 在这空挡，她仿佛听到些低语：“有人啊……” 有点耳熟。 江清婉的手又收了回来。 她拿出手机，习惯性点上通讯app。盛瑶的头像清晰醒目，可惜并没有新消息……无妨，江清婉戳了home键，点进相册，调出隐藏照片。 一张一张，全是小姐姐。 夜里睡觉的阿瑶，在沙发上翻书的阿瑶，晨起穿衣服的阿瑶……江清婉咬着下唇，手上的动作停下。 此刻翻到的这张照片没有拍到盛瑶的脸。阿瑶屈着腿，黑色的丝袜被卷起，一点点套上腿……上身是白色衬衣，加上阿瑶雪白雪白的腿，还有纤细修长的指头…… 江清婉光是看着，就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心口滑出。 “啊……怎么……” 有一个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唤醒。 江清婉讶异地侧过头，看着身侧。洗手间的挡板是从地面一直到天花板的，不用担心偷窥，但隔音效果实在不好。 这些都不是重点。 她的眉尖拢在一起，真是越听越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旁边那人是谁的…… 有另一个声音讲：“刚刚有个一脸色相的男的想拿酒灌我……萱萱，你不哄哄我？” 声音很低很轻，似乎是咬着先前那人的耳朵在说。 江清婉面无表情。 这都……什么事儿啊！ 在一起拍了那么多场对手戏，要是听不出这个声音是谁，她也不用在圈里混了。 江清婉这样想着，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可能。 那边两个人还在继续。 第一个声音讲：“有人在……啊……” 乔以璐轻轻地笑一声，像是羽毛滑过皮肤似的：“没关系……”起先是调笑，后面化作安抚，“萱萱，我好想你。之前见到你的时候，我真是觉得，哪怕就这么出柜也没关系……只要可以再见到你。” 另一人的声音里带出细微的哭腔，如果不是太过熟悉这样的语调，江清婉想，自己大概根本听不出来，隔壁的两个人此刻在做什么。 到此刻，她已经想起乔以璐之外的那个女孩子的名字。就是《青天白鹭》作者，据说短时间内和乔以璐成为闺密，还让小陈颇为羡慕的人。 夏诗萱。 从方才听到的对话来看……那两个人，大约是在很早以前，就认识过。 再往后，就是亲吻似的暧昧响动。江清婉听着听着，喉咙有些发紧。 啊啊啊她也好想亲一亲小姐姐！ 江清婉再次点开通讯app，和盛瑶嘤嘤嘤：阿瑶阿瑶，好像不小心听到了很奇怪的事情。 江清婉：人家好想你呀(t^t) 发完这两条，她收起手机，看看方才已经转出大半的门把手……大约，是可以悄无声息的出去。 一楼大厅内，依旧一片欢腾。江清婉了然地看看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顺便叫过服务生，重新点了一杯鸡尾酒。 有人问她：“婉婉怎么才回来呀，我们都玩过一圈了。” 江清婉眨眨眼睛：“有点头疼，去外面吹了吹风。” 问话的人“哦”了声。 其实对方也不是要个答案，就是找句话讲话题打开。江清婉深谙此点，明知对方可能看到自己是从楼梯方向走来，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 “对啦，你看到璐璐了吗？她刚才也是，觉得不大舒服，说出去吹风……” 江清婉温柔一笑：“没有呀。对了，这会儿在做什么？” 酒越喝越多，导演一众已经在说，要不要等待会儿投资商们都离开之后，剩下的自己人再找个地方聚聚。 杨易谦像是答应了，还有另一个男配演员也跃跃欲试。乔以璐此刻不在，剩下的人就把目光瞄准江清婉，问：“婉婉呢，去唱歌吗？” 杨易谦跟着道：“对啊，《零点》的片尾不是乔姐唱得吗，感觉乔姐都能去参加下一季《我才是歌手》了。” 男配演员笑道：“那个节目至少得是出过专辑才能上吧，乔姐毕竟是演员啊。” 杨易谦道：“话是这么说，不过以乔姐的人气，要是哪天想要进军歌坛，去上一次《我才是歌手》不就是双赢嘛。” 江清婉偏着头想了想，加入话题：“不是说柠檬台准备和茄子台杠上吗，还筹划一个个新节目，最近到处发邀请函，叫什么……《我不是歌手》？” 在一边听的导演闻言笑了声：“什么柠檬台茄子台，听得像是道菜，不能好好叫地方名吗？” 男配演员道：“不是他们的台标像吗，而且柠檬台的线上频道好像都定名了，就叫柠檬tv。” 导演：“……我真是，老了。” 杨易谦笑嘻嘻道：“哪儿啊，张导年轻着呢。” 男配演员：“张导今年还不到四十吧？柠檬台台长都五十多了。” 江清婉：……三十多的人还没五十多的思想奔放吗，这是安慰还是补刀？ 如此闲聊了许久，乔以璐终于款款回来。 她在座位上坐下，捋一捋裙摆，和江清婉一样，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叫杯饮品，然后微微一笑，说：“你们在讲什么？” 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杨易谦见状，道：“在商量晚上要不要换个地儿玩呢，乔姐去吗？” 乔以璐像是思索一下，露出些抱歉的神情：“不好意思啊，《青天白鹭》那边，明早还有一场我的戏……” 杨易谦露出理解的表情：“行的，乔姐加油。” 乔以璐的果汁恰好在此刻被侍者端来，她举起杯子：“阿谦不是也已经进《范罪》剧组了吗。你也是，加油。” 男配演员用胳膊肘撞一撞杨易谦：“等等，谦哥，你明天有活儿？那还能嗨吗？” 导演也道：“哎……看来是凑不齐人了。璐璐不去的话，婉婉呢？还是就咱们几个老爷们儿玩？” 江清婉刚想答话，蓦地察觉到手机振动。 她瞄了眼手机屏幕，上面贴着防窥贴膜，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阿瑶回了自己……算了，总归也没什么兴趣。 江清婉露出和方才的乔以璐相似的笑容，道：“我姐给我设了门禁呢，待会儿就得走了。”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门禁，我没听错吧？”男配演员夸张地张大嘴巴。 他在《零点》中饰演的角色十分苦大仇深，现实中却是个话唠自来熟。此刻不仅自己吐槽，还拉一拉杨易谦的胳膊：“谦哥，你二十岁的时候还有门禁吗。” 杨易谦一笑：“说什么呢，人家是女孩子，姐姐担心一下妹妹，不是很正常嘛。” 杀青宴在笑笑闹闹中结束，江清婉和众人道过别，上了小陈开来的车。 楼外楼门口的车流缓缓往前挪动，小陈一面握着方向盘，一面和江清婉讲：“明天有一组硬照要排，婉婉别忘啦，早点起床我去接你。还有，张导那边也把宣传行程发给咱们了，我看了下，有几场和你别的活动有点冲突，lin姐正在协商……张导真是大手笔啊，要跑七八个市呢，还要上几次综艺。” “唔。”江清婉点点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动。 刚才果然是小姐姐的回复！自己居然过了这么久才回…… 盛瑶：奇，怪，的，事，情？ 盛瑶：[微笑] 江清婉：我马上到家啦~ 盛瑶：好。 盛瑶：晚上教你，什么是奇怪的事情：) 江清婉：Σ() 江清婉：好的呀！ 小陈在一边讲：“婉婉啊我刚刚又看到璐璐……就是乔以璐，和《青天白鹭》的作者一起走了。” 江清婉一顿。 小陈：“现在lufo上好多她俩的同人……作为迷妹心好痛。” 江清婉：…… 小陈：“不过好像乔以璐的所有cp里，最热的是‘璐婉’，就是婉婉和她。” 江清婉：？？？ Chapter 8 lufo，国内知名轻博客网站，各大圈子同人聚集地。又因为其独特的搜索设置，真正帮各家粉丝做到：只看自家蒸煮cp，对家奏凯。 江清婉默默记住小陈话中吐露的消息，回到家中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该网站的app下下来。 宴上说的门禁当然是假话，可盛遥答应过她晚上也帮她庆祝……用另一种方式。小花旦在同居人兼“养姐”的话中深意下脸红心跳半秒，这会儿换了睡衣滚在床上，一边听浴室中传来的水声，一边研究app中内容。 搜索栏……她在里面敲下自己的名字。 江清婉 21679参与 她抿一抿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这只是其中出现的第一个标签，下面还有许多——“婉婉、8763参与”，“江晴晚、15392参与”、“盛世红妆、29873参与”…… 除去这些昵称与参演剧目外，就是小陈所说的那些cp。 大约是乔以璐人气太高的缘故，哪怕她与对方的合照说来仅有片场流出的一些，《零点》上映遥遥无期，“璐婉”这个tag下依旧有着许多参与者。 她随手点进去看了看，其中第一篇就是在假设，如果乔以璐是《盛世红妆》中扮演皇后佘雅的人，两个花旦之间会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还有什么“占tag致歉，只是想抱抱璐婉家的姑娘们，明明只想圈地自萌，偏偏还被某家围追堵截。是是是你糖多你有理，可都是拉娘，谁比谁高贵。” 江清婉无师自通地get了其中大半专有名词，甚至在翻过评论后有了隐约猜想：此处的“某家”，难道是乔以璐和夏诗萱？ 越看越觉得像啊。 她摩挲一下下巴，想起今日晚间自己听到的那些动静，突然有些期待，要是乔以璐真的出柜了，这些人会怎么样。 卧室中的床褥俱是米色的，简单大方又不失温馨明亮。 江清婉难得潜心于一件事，以至于忽略了浴室门打开的声音。 “……婉婉，”有一个温暖的，带着一些湿气的身体覆在她身上，“在看什么？” 还有那熟悉的，诱人的体香。 江清婉也不知道，自己的脸怎么一下子就红了……她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化妆桌，想到自己曾经在那面镜子前和小姐姐玩的各样y，更是顿时羞涩感爆棚，把头埋在床上假装鸵鸟。 “婉婉？”盛瑶颇觉惊讶。 她拧一拧眉，手指在江清婉耳根处轻轻一点，慢慢滑落到她颈侧。 做这些的时候，盛瑶的姿势都没变一下。她双腿分开，跪坐在江清婉身侧，整个上身都俯下去，胸口柔软的地方抵住江清婉背部。 屋里十分暖和，两人穿得睡衣便都很薄很透，她稍有晃动，江清婉都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盛瑶思索了一下，倏忽一笑：“嗯，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江清婉捂脸，小声说：“没有。” 盛瑶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笑意：“没有吗？婉婉平时怎么不会这么害羞。” 江清婉：“就是一开始的庆祝香槟，后面的鸡尾酒都没什么度数。” 盛瑶：“那不是也喝了吗，怎么说没有？坏孩子要被罚的。” 江清婉过了许久，才轻轻“嗯”了声：“那，小姐姐，你让我转过来。” 镜中映出纠缠的人影，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有“啪嗒”一声。 “你的手机掉了……” “没关系……阿瑶，不要管它，啊……” 落下的手机恰好被撞上开机键，屏幕蓦地亮起。 还是lufo页面，先前江清婉误打误撞，点进另一个tag里。 瑶婉 382参与 她还点开了一篇文章—— [瑶婉/盛妆同人]你的朱砂 #萌瑶婉的gn基本上都是在看到之前大小姐那个小视频的时候入坑的吧，这里铃九，大家可以叫我阿铃，被大小姐攻一脸之后稍微了解了下相关消息，越看越觉得盛小姐美破苍穹！和婉婉配一脸哈哈哈哈哈哈。 #私设盛小姐穿成《盛妆》皇后，见到和婉婉长得一模一样的贵妃，一边纠结一边忍不住关心对方。不觉得佘雅这个名字其实很有脑补空间嘛？she-sheng，ya-yao，根本就是盛小姐名字的缩写，发现这点的时候我也是惊呆了。 #以下正文。 …… …… …… 评论1：沉浸于作者君的发现，惊呆x2，无心正文。 评论2，惊呆x3，无心正文。 评论3：惊呆x4，无心正文。 …… 作者回复：…… 时间悄然过去，屏幕很快再次暗下，可床铺上的晃动还在继续。 江清婉口中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像是舒服极了，偏偏得不到最后的满足，被欺负到眼泪汪汪。 盛瑶低下头吻她，长发垂下，遮住镜中两人的面容。 “婉婉……”她在直起身后，低低地，叫了声对方的名字。 江清婉抬眼看她。她眼里有一层水雾，此刻看小姐姐的时候，对方的脸都是模糊的。 所以……大概是看错了吧。 不然，她怎么会觉得，阿瑶在此刻，面上满是难过呢。 “阿瑶，”一切结束之后，江清婉与盛瑶搂抱在一起，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我总是觉得，你是不是在读研那几年，背着我养了小妖精呀。” 盛瑶笑了声，无奈道：“想什么呢。” 江清婉坐起来，跨坐在对方腰间，神情十分认真：“阿瑶的技术真是太好了……” 盛瑶“唔”了声，还是弯着唇角，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只将手搭在对方腰间：“大约，是我比较有天分吧。” 江清婉见眼前之人露出这副神情，心里登时一个咯噔。 难道……还真有？ 不然阿瑶怎么会不愿意看她。 江清婉见过盛瑶和别人谈判时的模样。 她心血来潮，想玩总裁x秘书的角色扮演，阿瑶当然答应了她。 说是秘书，但实际上，她所担当的就是一个只负责端茶送水的虚职。阿瑶却是真的公司ceo，在办公室里，说话做事雷厉风行。 她站在真·秘书身边无事可做，只好一遍遍在心里重复四个字。 阿瑶好美！ 还有另外一句——今天也好喜欢阿瑶啊。 商场谈判，避重就轻是常态，偶尔说些不符合事实的话，也是情有可原。 话是这样讲，但大多时候，阿瑶还是更倾向以诚信换合作。 只是江清婉旁听全场的那一次，对面公司老总实在有些一言难尽。她先前看过报表，那会儿便眼睁睁看着阿瑶吐出一个个与报表上不相符的数据，暗示对方，不如另寻他人。 同样是说假话，那会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会儿反应怎么这样大？ 江清婉习惯性咬一咬下唇，另一个猜测在心中扶摇直上，带出一朵朵欢欣鼓舞的小花。她凑过去一些，额头抵着盛瑶的额头：“小姐姐没有骗我，对不对？只和我做过，对不对？” 盛瑶的手搭上她脑后，说：“是。” 江清婉撒娇似的拖长音调：“那为什么不愿意看我。” 盛瑶的嗓音温柔又沉稳：“突然说这种话题，就准你害羞吗？” 江清婉怔住。 她往后退了一点，仔仔细细地就这白炽灯光看盛瑶。对方起初还坦然地让她看着，渐渐颊侧带上嫣红色泽，睫毛颤动：“还没看够？” 江清婉艰难地说：“阿瑶，你看起来好好吃啊。” 盛瑶：“……” 方才褪下许多的情`欲，在这会儿，随着江清婉的话，又一次甚嚣尘上。 片刻后，盛瑶道：“嗯，那你要来吃吗？” 天气越来越凉，《零点》正是进入宣传期。 江清婉跟着张导四处跑宣传，乔以璐与杨易谦在档期不冲突时也会过来。十一月中旬时，她们在一所大学内路演，北方的城市已经快到个位数温度，乔以璐依然尽职尽责地穿着裙装，在台上露出再标准不过的笑容。 江清婉看得叹为观止。 她一眼就在观众席内见到夏诗萱，对方带了个口罩，穿着棒球衫，在一群学生之间也不显得突兀，只一直盯着台上的女主演。 小陈悄悄在幕后和江清婉讲：“h大是黑江省最大的学校，《零点》的目标群体又是年轻人，宣传放在这里也情有可原啦，而且安保做的挺好的。待会儿一下来就穿衣服，要不要贴片暖宝？” 江清婉还没说话，旁边突兀地□□来一道男声：“暖宝？小陈你记不记得，之前林xx做这种活动的时候贴暖宝，结果在台上走两步暖宝突然掉地上了哈哈哈。” 是那个男配演员。 他的助理在一边拉住他，顺道与江清婉还有小陈打招呼：“清婉姐，小陈姐，好久不见啦。” 小陈无力道：“管好你家齐哥，别老把他放出来。” 助理小弟点头：“是是是。” 齐麒：“哎不是，我说真的，到时候要是真掉了岂不是很尴尬。” 江清婉道：“我在想……”慢吞吞的三个字，成功拉回众人视线，“现在开始走中性路线还来得及吗？” 齐麒和小陈一起笑得直不起腰。 江清婉看着眼前二人夸张的笑容，内心一片沉静。 h大的审核做得很严格，只有在校学生可以进到宣传场地。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们举着牌子，从“全世界最好的乔以璐”到“以璐有你，一路有我”，等等应援标语，看得江清婉眼花缭乱。 其中也有一大部分标语牌上带着她的名字。 一开头照例是谈话环节，乔以璐首先说了一遍惯用的开场词，感谢大家在这样冷的天还在这里，自己看到大家的支持很高兴。又侧过头问杨易谦：“阿谦，演唱会的观众席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杨易谦在上个月刚刚发行了一场ep，被称作歌手都勉勉强强。但他的同门师兄李逸炀在歌坛颇具人气，有消息说前两天杨易谦还在李逸炀的演唱会上路过脸。 现在的宣传都讲究麦麸，这对师兄弟cp算得上是杨易谦身上的卖点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乔以璐在此处提到对方——《零点》的主题曲就是李逸炀一人包办，从写词作谱到演唱。 果然，此话一出，下面的迷妹突然安静了，屏息静气地等待杨易谦的答案。 而杨易谦也没辜负众人的期待。他“啊”了声，像是思索片刻：“大概吧，不过我师兄的演唱会比这要激烈多了，毕竟咱们是宣传电影，逸炀哥是展现自我嘛。还有就是演唱会的话观众席当然是黑的。” 江清婉都看到迷妹手里的录音笔了。 她按照先前说好的剧本接过话头：“对了，逸炀前辈今年的巡演不都进行了一大半，上一场是……上周天？没有去成好可惜啊。” 杨易谦笑一笑：“想去怎么不早说，逸炀哥给了我几张vip座的票。” “你去了吗？” “当然去了，还约了饭……等等，我没在微博发合照吗？” 话说到这里，迷妹开始小声尖叫。 杨易谦一顿，从容不迫地转向下一个话题。至于合照背景是在师兄家中这种事，就留给粉丝自己去发现吧。 一行人聊了片刻，便进入下一个环节，邀请现场观众上台互动。 因为形象原因，杨易谦的粉丝历来有男有女，虽说比例悬殊，但觉得他有男子气概的迷弟也不在少数。乔以璐与他恰恰相反，粉丝大多是男粉，但也有一群整天prprprpr高冷小姐姐的姑娘。 观众上台后，被问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要来看这场路演呢？” 台上众人便收获粉丝脸红心跳的表白一堆。 让江清婉有些意外的是，受邀的十五个观众中，有四个人都毫不犹豫地爆出了她的名字。男配演员齐麒表示自己十分受伤，就有一个小姑娘扭扭捏捏地讲：“嗯，小齐也很可爱啊。” ……原来她的人气有这么高吗？ 再有就是，如果不是真切地站在学生中间，她都要忘记，自己也是二十一岁了。 h大路演之后，接下来的几场宣传活动，都是江清婉和齐麒搭伴。 终于到了十二月，《零点》剪辑结束，定档来年1月1日上映。柠檬台招牌综艺《running》也终于排到《零点》一帮主演，跑了整整一天之后，江清婉差点走不了了路，一边喝小陈递来的银耳汤一边和盛瑶打电话：“嗯，说是两个礼拜后播出，阿瑶要记得看~” “对啦，下面还要上一个谈话节目，还有茄子台的《你好部落格》，宣传差不多就完了……” “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回去，我还想和阿瑶一起跨年啊。” 挂断电话后，江清婉越想越觉得高兴，开始数日子：“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可以回江城了，拍一拍广告和杂质照片，今年就过完啦。” 小陈终于插上话：“婉婉，lin姐那边让我转告你……” 江清婉：“什么？” 小陈：“《盛世红妆》的电影版开始筹拍了，剧组那边问你要不要参演。剧本已经发给lin姐，不过今晚应该来不及打印给你，明天你应该就能拿到。” “电影版啊……”江清婉的声音低了下去，“什么时候开拍？” “放心吧还是可以过好年的，再怎么都得等到明年开春呀。” “嗯，”小花旦的眼里又带出光彩，“这回是什么角色？” “黑化版的荣贵妃，江晴晚。” Chapter 9 小陈说出这句话之后，江清婉良久都没有开口。 ……她以为江晴晚已经够黑了，根本是踩在有关部门的底线上。要不是后面那些回忆杀，《盛世红妆》九成没法过审，更别说上星。 这会儿助理却告诉她，荣贵妃还能再黑一点？ 大概是看出了江清婉面上透出的无言以对，小陈很快又说：“好像是打算把前面的内容都蒙太奇过去，从黑化契机开始，演成复仇模式吧。有一个动机在，后面的内容不太出格的话，还是可行的吧。” 什么叫不太出格？ 小陈：“不过这些都是lin姐告诉我……具体一点的，等剧本来了再说吧。” 江清婉舀上最后一口香甜醇美的汤汁，说：“也好。” 第二天，她和乔以璐一起，上了知名谈话节目《秦风有约》。 主持人秦风是一位知性的女性，擅长用温文尔雅的面容与不浅不淡的言辞，生造泪点。 上台之前乔以璐特地问了她：“用我帮你吗？这个节目没有台本，我也不知道秦老师待会儿会说什么。” 江清婉一顿。 两人对彼此的身世心知肚明。乔以璐出身小康之家，原本并不打算走艺人道路。她高考成绩不错，大学上的是知名学府。只是在大四毕业时被星探看重，这才走入演艺圈。 似乎没什么好扒。 江清婉就很不一样了。不说别的，数月前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孤儿院往事”，早就传到娱乐圈外，甚至传言说惊动中央，央视开始斥巨资投拍一部纪录片，揭露孤儿院内孩子们的生活。 再具体一点的，她就不知道了。 lin姐倒是有提过，想用她的名义办一个基金，专门资助孤儿。她偶然间和盛瑶说了一句这事儿，盛瑶说总归盛荣每年都有一笔钱投到公益上面，再多个基金也不错。 将飘远的心思拉回，此时此刻，江清婉朝乔以璐一笑：“那先谢谢你啦，待会儿看情况吧。” 乔以璐弯了下眼睛，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江清婉下意识就觉得，眼前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了，杀青宴时旁听她与那位夏小姐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的人……是自己。 齐麒与杨易谦此时在上另一档节目——开场向镜头简单说明后，主持人秦风很快接过话头，将谈话内容引向面前两个女演员。 乔以璐表现得十分游刃有余，但江清婉很快注意到，对方的很多回答都过于简略了。加上略显冷淡的神情……果然维持公众形象是件不容易的事。 和方才在台下相比，整个人的画风都不一样了。 从《零点》拍摄过程中的一些趣事说起，在不剧透的前提下尽可能多地抛出卖点。这一阶段，虽然没有台本，但很多内容都是两人说过无数遍的，应对起来毫无压力。 江清婉在走神的时候严重怀疑，导演组安排自己和乔以璐一起上节目，是因为知道了网上那些……同人。 毕竟齐麒与杨易谦正在上的那一档节目，无论从内容设置、主持人内容，还是电视台名气来看，都比不上《秦风有约。》 时间进行到1/3，秦风的话头开始一点点转入重点。 她依旧笑盈盈的，画着浅淡却精致的妆容。如果不是身处镜头之下，看起来，就是一个坐在办公室中的白领。 和阿瑶有点像啊。 当然，无论是脸还是气质，阿瑶都甩开秦风不知多少——江清婉这样想。 那边的乔以璐已经开始回忆自己进圈之后第一部参演的作品。她那时候已经拿到一份知名企业的offer，正在为入职做准备。任星探说的天花乱坠，依旧不太感兴趣。 还是后来意外得知有一部自己很感兴趣的题材的电视剧在筹拍，星探最后问了她一句，愿不愿意出演其中一个只有两幕戏份的配角。 乔以璐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 她说：“但就在我站在镁光灯下的那一刻，突然就觉得，这就是我应该在的地方。” 秦风配合地“唔”了声，露出讶异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啊。” 乔以璐笑了笑，冰山脸顿时生动起来：“话是这样讲的，但那时候还是很犹豫。毕竟，喜欢的事和要做的事，毕竟是两回事。” “对啊，”秦风点一点头，“那璐璐是怎么下定决心的呢？” 乔以璐道：“其实也很简单。我有学历，学的专业也是可以soho的类型。一年时间，虽然没法两个工作兼顾，但在拍拍戏的同时自己接一些活儿也是可以的……至于之后，要是没有起色，就继续找工作啊。” 后面的事，粉丝都知道了。 她在所参演的第一部剧里的角色虽然出场不多，却颇为重要，是改变男主心性的清冷白月光。 虽然台词寥寥无几，依旧圈了一票粉丝。 后面再接到戏时，乔以璐已经是女四号。这样过了一年后—— “我食言了。”乔以璐坦然道，“时间已到，但我还有一部戏没有拍完，里面的角色大家也知道……” 正是那个角色，让乔以璐在数月后的金秋电影节中，拿到最佳新人奖。 关于她的过往就聊到这里，接下来的时间，秦风对江清婉露出一个很标准的笑容，开始全力攻略她。 江清婉同样微笑以对。 “我的话，就没有璐璐那么复杂啦。其实也很简单，姐姐——就是阿瑶，大家都知道吧？她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问我，以后想做什么事呢。” 秦风问：“很早的时候，大概是？” 江清婉想了想：“我是十岁左右被收养的，十二岁升入初中。嗯，就是这个时候。” 秦风笑着问：“那婉婉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江清婉道：“那个时候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因为大部分那时候都是姐姐在照顾我，所以我就问了阿瑶一句，她以后想做什么。阿瑶说想当自由投资人——我连着五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跟着说，那我也想当这个。” 秦风会心一笑：“婉婉和盛小姐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江清婉道：“对呀，姐姐对我真的很好。如果不是她，我大概，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 节目还要经过后期剪辑，江清婉也不知道，这一段话，在播出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 但她觉得，应该不会被剪掉太多。 “璐婉”什么的真是够了——这段时间一直见不到小姐姐，加之快到年底，盛老爷子至今没有出院。虽然盛珑总算回来，担起了盛荣的大部分责任，但盛瑶依旧忙到团团转。 再想对方，江清婉也不想剥夺阿瑶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 她空虚寂寞冷的时候就会上lofu，想看看别人笔下的自己和小姐姐聊以自`慰，偏偏都这么久过去了，“瑶婉”下面的内容才增加了几十个？反倒是隔壁“璐婉”，因为最近一直有在跟乔以璐出各种宣传的缘故，参与内容都翻了快一备。 江清婉痛定思痛，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没有糖又怎么样，她可以自己造啊。 小花旦给自己的机智点赞。 她在说完上面那句话后，眉宇间露出一点惆怅。 秦风抓紧时机，用一贯的温柔言辞，讲：“婉婉是说，盛小姐给了你很多人生道路上的启迪吗？” 专注发糖三十年的江清婉：“用一个不太恰当的形容词，当时在孤儿院里，阿瑶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秦风：等等？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呀！不是应该哭一哭幼年悲惨遭遇吗？ 乔以璐：……？ 小花旦微笑着看了眼秦风，口中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大家大概不太了解孤儿院里的情况吧。每一次来了收养者，尤其是盛叔叔盛阿姨这样，家里条件比较好的，院里的阿姨都会让所有的孩子穿上好一点的衣服，站成一排，好像商品一样。”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唇角依旧带着弧度，眼神却黯淡了一下。 因为担心镜头捕捉不到，江清婉甚至将表情夸张许多。 “我的话，那时候年龄已经有些大，不算是一个好的选项。□□的人，都想要孩子跟自己亲一点吧，从小养起不是更好吗？别说当时盛叔叔盛阿姨只是去看一看，根本没想到要领养……可是小姐姐，嗯，阿瑶一眼就在一群孩子里看到我。” 秦风这会儿已经转过心思。 她看了眼导演，对方示意她继续。 秦风便对很有倾诉*的小花旦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么看，盛小姐和婉婉还真是有缘呢。” 江清婉“羞涩地”笑了：“嗯，那之后，阿瑶一直很照顾我。啊，不是在说是怎么接触到演艺圈的吗，我好像跑题太远……事情是这样，在年纪大一点后，有几年时间，阿瑶在外面读书。虽然还是一直和她联系着，但毕竟见面少了。后面的事，其实和璐璐的经历有些像啊。我第一次拍戏，演的角色就是荣贵妃江晴晚，大家好像一直都很好奇我是怎么拿到这个角色的，事情真的很简单。我快毕业了，但对未来越来越迷茫。虽然很想和阿瑶从事一样的职业，但这么多年看下来，经济相关的工作其实并不适合我。正好在这时候，家里有意进军娱乐业，第一个投资的项目就是《盛世红妆》。那天也是凑巧，我和阿瑶一起去见了导演，导演就说，不如让我来演荣贵妃。” 这段话中，真假参半。 但外人不可能察觉真相，那些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说。 真正的情况是，盛瑶察觉到她的茫然，于是在某一天，给她发了一个剧本。 “婉婉，我想看你演里面的一个人。” “什么？” “荣贵妃，江晴晚。” “诶？这个名字……” “嗯，很像你。” “阿瑶很想看吗？但我根本不会拍戏啊……” “没关系，就，跟着感觉走吧。” “好。” 后来盛瑶说，想看她演之类的话，仅仅是托辞。盛荣需要一个艺人，家中有个就业不足的妹妹，《盛世红妆》中有个迟迟定不下来的角色。 一切，都刚刚好。 “只要这么说了，婉婉就会答应我啊。”盛瑶说。 江清婉颇觉无奈，但看看盛瑶面上的笑容，又觉得，自己想要的，不是本来就是这样吗。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下去吧。 虽然有的时候，她确实是觉得，荣贵妃的性格，实在和自己太像了。 入戏最深时，她甚至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想法。 如果自己处在那样的情境之中，如果阿瑶是皇后佘雅——没有错，荣贵妃所做的，就是自己会做得。 “哇，”秦风讲，“这么说来，其实璐璐和婉婉在演戏这方面都很有天分啊。” 乔以璐讲：“也是机缘巧合啦。” 江清婉跟着点头。 说到这里，节目的时间已经走的差不多。 导演身边有人举起牌子，示意秦风开始收尾。秦风隐晦地示意自己明白，然后又将话题拉回《零点》。 她说：“之前璐璐有参演过一些电影吧，但这次应该是第一次在大制作中担任女一号？” 乔以璐微微一笑，道：“是啊。之前的话，只演过一些都市喜剧。” 秦风道：“婉婉就不用说啦，苏锦瑟是你的第二个角色。” 江清婉“嗯”了声。 秦风：“拍这样的片子，和从前那些，有什么不一样呢？” 乔以璐与江清婉对视一下：“动作戏比较多吧，拍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要吊威亚。剧组还专门给买了保险，好在一直没有出事。” 秦风偏了偏头：“拍的时候会觉得紧张吗？” 江清婉：“是会有点，不过，也还好，总要经历这一步的呀。” 秦风一笑：“我们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啦，那么就问最后一个问题吧。璐璐和婉婉有什么话，想对电视机前的朋友说呢？” 乔以璐思索一下，给出一句很官方的答案：“请大家多多支持《零点》吧。” 江清婉则道：“啊，之前看秦老师的节目，最后一个问题不都是‘有什么话想对家人，或者喜欢的人说’吗，我还特地准备了很久的稿子呢。” 秦风：嘉宾不按套路出牌，心好累啊！ 江清婉说的确实是事实，但被问那种问题的嘉宾，大多都是孤身上阵，目的仅仅在于宣传自己啊。 像乔以璐和她这样来宣传电影的人，被问到的问题当然不一样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乔以璐是想打圆场，还是被江清婉带偏，也跟着道：“‘喜欢的人’？婉婉，难道……” 秦风闻言，登时振作起来。 有料啊！ 哪怕跑题了，但是，有料啊！ 她又一次扬起习惯性地笑容，道：“哦？婉婉还准备了稿子吗。既然如此，就向大家说一说吧——婉婉想要讲话的人，会收看这次节目吗？” 江清婉又一次“羞涩”的笑了。 她说：“会看的。” 秦风的心跳开始加速。 江清婉：“我会拉着她一起看的。” 秦风：等等，这是同居了的意思吗？ 江清婉：“虽然咱们下次见面应该是十二月中旬……唔，正好是这一期《秦风有约》放送的时间吧？我想对你说，阿瑶，我真的，很感谢你。” “感谢你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包容。” “感谢你在十一年前，走进了我的让人生。” “有你这样的姐姐，是我这一生里，最幸运的事情。” 节目录完，小陈恍恍惚惚：“婉婉，你有没有注意到，乔以璐在你旁边显得有点尴尬啊。” 江清婉：“嗯？” 小陈：“就是你说最后那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出柜了！乔以璐似乎也这么觉得哈哈哈，就纠结要不要阻止你说下去——” 江清婉松了口气：“是你自己脑补的吧。” 小陈：“好在后面圆回来了。对啦，你讲这些，盛小姐知道吗？” 江清婉说：“不知道啊。” 小陈：…… 盛瑶向来低调。 如果知道自己说了这些……江清婉已经坐上车。她看着窗外，眼睛微微一弯。 总之呢，小姐姐是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既然如此，再来点小惩罚，也没什么不好啊。 她们第二天还要上另一档节目，于是此时便直接赶去机场。 上飞机后，小陈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纸，交给江清婉：“喏，这就是剧本啦。” 江清婉接过来，只翻到前两页，就明白了。 电影版中，荣贵妃为什么会黑化？ 因为皇帝自作多情，想把心爱的女人扶上皇后之位。那么，在这个过程中，皇后就是最大一颗绊脚石！ Chapter 10 有电视剧版大火在前，又有众多扛票房的影后小花上阵，《盛世红妆》影版几乎不用担心能否收回成本。 主创的目标与野心显然要更大，也更深远。 他们不止想要拍一部面对剧版受众的片子，还希望更多观众走近放映厅。可如此一来，就有一个问题存在—— 那些剧版观众已经知道的，在影版中左右事情走向的故事，要怎么呈现？ 飞机起飞，江清婉找了合适的角度，把自己整个人都窝进柔软的靠椅。 她带着帽子，面上的一次性口罩也没有摘下，加上低着头，旁人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孔。 登机之前有粉丝认出乔以璐，自己与对方分开走，倒是安全过关了……江清婉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边翻开剧本—— 1.日外·宣极殿·宫外 落日夕照下，巍峨的宫室华美非常。 有古朴庄严的颂歌响起，身着朝服的官员们静静肃立。 镜头拉远。 一身华服，满面冷漠的荣太后江晴晚，牵着年幼帝王的手，缓缓走来。 众臣拜下：“吾皇万岁——” 一片枯叶，被风吹来。 2.夜内·长乐宫·宫内 新皇早已安寝。 荣太后孤身一人，立于长乐宫内，身上的华服尚未卸下。 她面上带着冰冷又艳丽的妆容，视线在殿内装饰上缓缓转过。 最后，定格在雕了百鸟朝凤景象的大柱上。 柱上的景象渐渐生动起来，画面转向真实的百鸟图。在无尽鸣声中，凤凰雍容的身姿浮现而出。 而在凤凰身后，是一个女人隐隐约约的身影。 旁白：永乐元年，天子登基，百官朝拜。年幼的永乐帝就此荣太后结成牢不可破的同盟，开创辉煌盛世。而在盛世背后，所隐藏的，却是一段步步惊心的复仇历程—— 沉重的音乐渐渐转向悠扬，演职人员名单依次而出。 荣太后与天子相遇云梦郡、入宫获封……一幕幕，快速显现。 画面定格：画舫内，天子下座，牵起舞女江晴晚的手。 旁白：“朕终于找到了你……” 画面定格：宫墙外，众妃来迎，荣嫔江晴晚笑意盈盈站在天子身侧。 旁白：“朕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 …… …… 画面定格：凤栖宫内，皇后佘雅似哭似笑。芳华宫中，天子宠溺地看着贵妃江晴晚，贵妃莞尔一笑。 旁白：“朕定要让你坐上后位，与阵并肩，看大好山河！” 片名浮现：《盛世红妆》 两个小时的飞机，江清婉已经将剧本粗略翻过一遍。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大概是在梦里吧……电影剧本中，所有出现的人物，都与电视剧版相同。省去一个揣摩性格的过程，江清婉在看到十分之一时，就已经猜出下面所有故事内容。 空姐柔美的嗓音在广播中响起，小陈从睡梦中醒来，伸个懒腰，揉揉眼睛看她：“婉婉……呀，你看完剧本了吗？” 江清婉心不在焉地点一点头。 如果皇后佘雅被明徽帝毒杀……这也就算了，还洋洋得意地在贵妃面前邀功，吐露一切真相。 如果自己是贵妃。 她也会那样做。表面惊喜，愈发温柔恭顺，实际上，连手指的颤抖都抑制不住。 到夜深人静时，终于忍不住，在被褥中痛哭。偏偏皇帝还在她身侧，连哭都得抑制动静，不敢大声。 后面，却是苦心思量许久。 二皇子还小，却是恩人唯一的血脉。自己无法生育，接下来的选择，显而易见。 她要弄死皇帝，扶二皇子上位。 从剧本看，整部《盛世红妆》电影，都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气氛内。 唯一一点亮色，就是贵妃偶尔梦到皇后的场景。 一直到上了车，江清婉都沉浸在一种莫名悲戚的心情中。 小陈看她这副样子，不敢打搅。等车停在酒店门口，才小声说了句：“婉婉，下车啦。” 江清婉恍然惊醒：“啊，好。” 小陈想了想：“要吃点东西吗？泡芙怎么样？奶油比较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吃最好啦——婉婉刚才是看完剧本了吗？不想接的话，也不用勉强的。” 江清婉摇头：“不，我要接。” 她根本不能想象，如果屏幕上的荣贵妃，是另外一个人。 至于小陈说的其他的话……小花旦秀眉一挑：“我看上去心情很糟糕吗。” 小陈松了口气：“是啊，感觉，就差蹲在墙角种蘑菇了。” 江清婉：“……” 江晴晚没有了她的皇后，但自己还有小姐姐啊。 真是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真切的难过呢。 江清婉扶了扶帽子，走下车。 第二日，《零点》几个主演在《你好部落格》的舞台上汇集。 《你好部落格》是一个传统综艺节目。开场是嘉宾表演，然后主持人上来和嘉宾聊天，一起做游戏——游戏内容多半是与要宣传的东西有关。 比起录《running》的疲于奔命，和录《秦风有约》的故意发糖，这一次，江清婉全程规规矩矩。 这档节目的五个主持人在业界也很有名。他们擅长制造笑点，擅长圆场，更擅长把控分给每一个嘉宾的时间好热镜头，情商极高。 这次录制结束，江清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戳盛瑶：小姐姐，还有几天我就要回去啦。 盛瑶：六天 江清婉：有想我吗[心] 盛瑶：有。 江清婉：开心(灬_灬)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十二月中旬，江清婉回到江城，以揣摩新剧本的名义闭关不见人。某个晚上，盛瑶依旧忙碌，但还是答应下来，陪江清婉一起看她所录制的综艺。 “今晚是《秦风有约》，周六是《running》，下周五是《你好部落格》~” 市中心的公寓内，节目还没开始，两人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闲谈，江清婉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这几天都要回来呀，别把工作带回来”。 盛瑶弯弯唇角，说，记得了。 江清婉转而问：“盛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呀，可以出院了吗？” 盛瑶的神情顿时带上许多忧虑：“医生是说接下来可以接回家静养……但爸毕竟年纪大了，以后也不好再对盛荣事事操心。阿珑毕竟还小，他能压住董事会那帮老狐狸吗……” 江清婉静静地听，末了站起身，走到沙发后面，帮盛瑶揉着太阳穴，轻声说：“阿瑶不要担心……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我会一直陪着你呀。” 盛瑶抬起一只手，握上江清婉指尖，带着纤细莹润的手指，一路到自己唇边。 她吻着江清婉的手指，江清婉便弯下腰，下巴贴在盛瑶肩上：“小姐姐想减压吗。” 盛瑶的眼神微微晃动。半晌后，才轻轻地“嗯”了声。 江清婉心底一片欢腾，面上还要跟着做出担忧的样子。她的唇瓣在盛瑶颈侧轻轻触碰着，无论多少次，无论两人之间再怎么亲密……都觉得不够啊。 阿瑶身上的香味，就好像是某种神秘的，来自不知名国度催`情`剂……她好想就这样，抱着对方，与对方一起沉沦下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外人看来，盛家大小姐才貌双全。不仅学业有成，在商场上，也是个难得的角色。 她的手段说不上和缓，但也谈不上狠绝。大多数情况下，和盛小姐做生意，还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可实际上，盛瑶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性格好样貌好，朋友遍地，与所有人都能真诚相交。 她有天分肯努力，再过十几年，自己创办的公司说不定能有超过盛荣的发展规模。 “……我好喜欢这种感觉啊。”江清婉低声说。 她都不能确定，盛瑶是否听到了自己的嗓音。 她的小姐姐，所有人眼里都端庄优雅的盛家大小姐，此时此刻，会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一声声啜泣似的低吟。 这样的声音，于她来说，好像是恶魔吹奏的笛音……她步步侵略，盛瑶便将她全部接纳。 不够，永远都不够！ “……就好像，小姐姐变成了我的所有物一样。” 盛瑶的眼神很迷蒙，体内的热潮一波一波涌上，让她不知今夕何夕……虽然很累，但这样累过之后，就能好好休息。 这种时候的江清婉，和平时，似乎很不一样啊。 她莫名冒出一个这样的心思。 自己面前的江清婉，想来都是乖巧又怯懦，被欺负了也只会撒娇般抱怨几句。虽然盛瑶心知肚明，这样的柔弱大多都是装出来的，可她不在乎。 唯有在这种时候…… 她竟然觉得，自己身畔的人，玩全变了一番模样。 两人间的气氛暧昧又缠绵，江清婉则在不知不觉间主导着一切。 根本不像是自己从孤儿院中带回来的女孩子，更像是…… “晚儿……” “什么？” “啊，婉婉。” 天色越来越暗，电视上开始播谈话节目，只是屋内已经没有人去看。 江清婉舔一舔唇角，看着盛瑶情动的神色，心底被汹涌而来的复杂情感塞满。 真是难以想象。 如果有一天，小姐姐离开自己……不，不要想这些永远不会发生的事情。 在她们沉浸于享乐的时候，海角社区，新一轮粉丝狂欢，已经初具规模。 主题：！！！！nili婉出柜了？ “一见钟情”都用上了…… №0☆☆☆==于20xx-12-1720:29:47留言☆☆☆ ，什么鬼！ №1☆☆☆==于20xx-12-1720:30:23留言☆☆☆ ？？？谁来指个路 №2☆☆☆==于20xx-12-1720:31:01留言☆☆☆ 《秦风有约》。你婉的出柜场合还真是……氢气，刚觉旁边qyl笑得整个人都僵了。 №3☆☆☆==于20xx-12-1720:31:03留言☆☆☆ qyl？她不本来就整张脸都是僵的吗。 №4☆☆☆==于20xx-12-1720:32:27留言☆☆☆ lszz滚，乔以璐再怎么样也好过你婉一张整容脸。 №5☆☆☆==于20xx-12-1720:33:08留言☆☆☆ 又抓住一只活的，是见过我婉之前的照片还是整容院打杂的？空口无凭就说这种话，当心lcpy。 №6☆☆☆==于20xx-12-1720:33:59留言☆☆☆ 你婉粉丝也是hin强，这就开始人参公鸡。 №7☆☆☆==于20xx-12-1720:34:28留言☆☆☆ 掐架的能闭嘴出门右转吗？lz是不是也在看《秦风有约》？我也是惊呆，jqw也太…… №8☆☆☆==于20xx-12-1720:34:53留言☆☆☆ 刚刚也在看……咋说呢，原本都做好在一人圈孤独终老的准备了，没想到蒸煮发糖这么简单粗暴又迅猛hhhhh №9☆☆☆==于20xx-12-1720:35:08留言☆☆☆ 和瑶婉的小可爱抱头痛哭！嘤嘤嘤wuli婉婉真是贴心又可爱，盛小姐也美如画！我妈也在一边看，还感叹婉婉和盛小姐关系真的好呢……我听着，简直……啊觉得自己真是污过头了2333 №10☆☆☆==于20xx-12-1720:36:17留言☆☆☆ 来默念三十遍“珍爱百合，远离les！” 我们萌的就是姐♂妹情呀嘻嘻嘻嘻。 №11☆☆☆==于20xx-12-1720:37:12留言☆☆☆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至于lofu上参与内容飞涨，江清婉那三句话一时之间成为许多人签名这种事，就暂且按下不表。 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一月，热度依旧没有消散。 在这期间，江清婉与盛瑶一起，过了一个平和安静的元旦。 一月一日凌晨，《零点》上映。江清婉发出新年祝福&请粉丝支持《零点》的微博时，盛瑶就在一边，支着头看。 等微博发送成功，她们早就投入到别的、学名“减压”的事情当中。 盛家产业遍布各个行业，每一个城市都有名为“盛荣广场”的休闲购物中心，而每一个盛荣广场内，都自带影院。 早晨八点，盛瑶一个电话过去，就有影院的经理满口答应：“好好好，盛小姐打算什么时候来？” 盛瑶想了想：“……十点吧。” 她打这通电话的时候，江清婉正粘在她身上。 一月的江城很冷，但屋子里却足有二十多度。江清婉胸口紧贴着盛瑶的背部，嗓音里带着晨起时特有的软糯：“嗯……十点？会不会太早了呀？” 盛遥揉一揉对方的头发：“乖，起床吧，先去洗澡？” 江清婉眼前一亮。 她的双手环在盛瑶腰间，此刻手微微上移，覆盖上对方身前那两团软肉，手指微微收缩：“洗澡吗，一起洗好不好？” 盛瑶拍下她作乱的人手：“那还要不要出门了，嗯？” 江清婉真是爱死小姐姐轻轻哼出的尾音了。 绵绵的，软软的，轻飘飘的……：“还有两个小时呢，要不要？” 盛瑶果断地：“不要。” 江清婉：嘤嘤嘤。 离她们最近的盛荣广场，距公寓只有十分钟路程。 早晨的场次本来就不多，加上经理有意岔开时段，她们到影院时，只有寥寥无几的人坐在等候区玩手机。 江清婉见状松了口气。 也是因为在冬天，她拿围巾包住大半张脸，依旧好好地融在四周人群中。 影院经理将她们带进一个巨幕厅，离开前对两人道：“《零点》的排片量在盛荣的所有院线都是最高的，祝大卖哈。” 江清婉笑着道谢。 等两人坐好，放映厅内陡然一黑。 江清婉悄悄拉住盛瑶的手，咬着她耳朵说：“我想看小姐姐穿中学校服的样子……” 盛瑶：“因为你把《零点》的戏装带回来了？” 江清婉小声笑笑。 盛瑶：“我倒是觉得……淋雨戏？是真在下雨还是洒水车？” 江清婉怨念地：“不要这么岔开话题。唔，是真的有在下雨啦。” 盛瑶说：“是吗……” 银幕上的光，映在两人脸上。 少女苏锦瑟在最初之时，似乎仅仅是个叛逆的普通女孩。 江清婉那张脸真挺百搭的，稍微变换一下妆容，就变得清纯又可爱。 盛瑶看着眼里，心里想的是：我到底错过了多少…… 随着剧情深入，江清婉与乔以璐的对手戏越来越多。 而在这时候，江清婉的注意力，几乎全放在自己身侧的人盛瑶身上。 她很快看出，小姐姐在走神。 ……在想些什么呢？ 小花旦心下一转，正要开口，银幕上突然传出一声惊叫。 盛瑶显然被这声尖锐的嗓音拉回心思，恰好看到乔以璐饰演的苏曼曼挡在江清婉身前。她静静开口：“婉婉，你和乔以璐……很亲密啊。” Chapter 11 盛瑶的语气不急不缓，和平时听起来根本没什么差别。在昏暗的环境中，江清婉也不能肯定，小姐姐是否有露出什么类似“妒忌”的神情。 她好想见到小姐姐为自己吃醋啊…… 江清婉一面想，一面说：“剧情需要而已啦……这都算亲密的话，《盛世红妆》里那么多和皇帝的亲密戏怎么算呀。” 她有些意外，又理所当然地看到，盛瑶的唇倏忽就抿起了。 江清婉一顿，继续道：“电影版的剧本里，虽然荣贵妃恨皇帝恨得不行，也得被临幸……唉，想想就觉得真的好可怜。” 这会儿，银幕上的剧情，换作激烈的打斗戏。 盛瑶还是看着前方，口中应着：“是啊。” 江清婉莫名觉得心悸。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的两个字，自己怎么就觉得，其中有着那么庞杂的情绪……再看盛瑶，对方已经不仅是抿着唇，连神色都有些恍惚。 江清婉若有所思：“小姐姐真的好喜欢江晴晚。” 她和荣贵妃的名字，不论是念上去还是写出来，都那么像那么像。 在《盛世红妆》剧组的时候，江清婉曾用玩笑的语气问过编剧，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 编剧的反应是这样的——他先是一愣，随即抬手挠了挠头，露出显而易见的为难：“为什么？哪有什么为什么呀，就是觉得这名字好听呗。” “唔。”当时她虽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也没有追究下去。 或许真的是巧合呢。 好在，清是一声，晴是二声。 总算有了点差别。 江湖传说，有前辈因为入戏太深，以至于精神分裂，整日念着戏中台词……江清婉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好好辨别着荣贵妃与自己，也挺不容易的。 除去她越来越觉得，荣贵妃不仅是名字和自己像，连性格脾气也…… 盛瑶说：“是啊。” 还是那两个字，轻轻巧巧的，落在江清婉耳边。 她的瞳孔蓦地缩小，不知怎地，心底突然涌出一阵酸痛来。 好奇怪啊……怎么会这样呢？一个戏里的角色而已，又是自己扮演的，为什么会觉得难过？甚至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小姐姐在自己面前讲，她爱上其他人了一样。 大概是错觉吧。 江清婉很快想到。 尤其是，盛瑶紧接着又说了下一句：“……那是婉婉的第一个角色，也是婉婉第一次离开我那么久。” “所以，”温柔的盛家小姐放缓了语气，“不要哭啊，婉婉。” 江清婉这才发觉，不知是什么时候，自己脸上多了几颗泪珠。 有这样一个插曲，接下来的剧情，两个人都没有仔细看。 但《零点》毕竟是近年来难得的大制作，连配乐都专门请了大家制作。 故事进行到最终决战，除灵师们赌上性命，为了守住人类的世界，去和妖魔们战斗——bgm悲壮又恢宏，配合着剪辑，十分催泪。 从影院内走出时，江清婉颇为自己先前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于是埋头刷手机。她在各大影评网站上溜达一圈：“……都说背景音乐好诶，刚刚都没好好听。” 盛瑶道：“是不错。” 江清婉转移话题：“中午吃什么呀？” 盛瑶：“新年第一顿，楼中楼？” 江清婉：……她就不该问这个。 小花旦照例拿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只恨自己没有带墨镜。她和盛瑶手挽手漫步走在街上，周围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偶尔抬头，还能在路边高楼上的广告牌上看到自己。 江清婉想了又想：“回去取车？之前乔以璐给我推荐过一家店，开车过去应该就二十分钟。” 盛瑶：“嗯，好。” 江清婉偷偷弯起唇角：“小姐姐真是男友力max~” “男友力？” “啊，女友力！” 国内舆论对lgbt人群不算友好，但若是两个女孩子手拉手走在大街上，旁人便都见怪不怪。 无数网友吐槽，当年某出柜男星被拍到与伴侣在街上行走，都能被当做头条，然而同样的事放在女星身上，就成了再正常不过的“闺密情”，吃瓜路也是微醺。 在这种时候，江清婉又会庆幸，自己与盛瑶之间，有一重名义上的姐妹关系。 她所说的那家店做落在一个明星聚集区。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光是从停车场走到餐厅的路上，两人就遇到三四个小生小花。不过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带着口罩，只在有对视时打个招呼。 盛瑶：“……这种地方，周围会埋伏着很多狗仔吧？” 江清婉很无所谓的说：“对啊，听说去年那个谁出柜就是在这儿被拍到的。不过没关系啦，咱们是姐妹呀。” 盛瑶：…… 江清婉笑嘻嘻道：“是不是很有道理？啊，到了。” 餐厅装修的古香古色，又颇为清雅。 在这儿上班的服务生都是有眼色的，一看江清婉的打扮，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再看眼盛瑶，虽说没做什么掩饰，但这颜值……说不准就是哪个没什么名气的小花。 于是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两人，是在大厅吃还是去包间？ 盛瑶自觉不是公众人物，但江清婉……《零点》刚刚上映，她不知在多少人面前刷过脸。想到这里，她便道：“包间。” “……大厅。”与此同时，江清婉也开口了。 服务生：…… 两人对视一眼，江清婉眼中透出盈盈的渴求。盛瑶眉尖微微挑起：“你想好了？” 江清婉说：“是呀。” 盛瑶“唔”了声，倒也不是很在意：“那就把围巾卸了吧。” 江清婉：“好~” 盛瑶：“……说话不要带波浪线。” 江清婉：？？？ 服务生自始至终，都在旁边微笑着看。 等两人决定好后，才引导两人落座，一边拿出菜单推荐道：“蟹黄汤今天半价，两位要来一份吗？” 盛瑶示意她将菜单递给江清婉，道：“你看着点吧。” 江清婉点头应了声，对服务生道：“那就来一份。你们店里还有什么特色菜？” 话题转回套路，服务生尽职尽责地卖起安利。说着说着，蓦地一顿。 面前之人摘下围巾后服务生就觉得对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等到快点好菜了，才一个机灵，小小地惊呼一声，低声问：“你是……江清婉？” 小花旦：…… 她有点郁闷地说：“我姐刚刚还可担心会不会有人把我认出来。” 服务生笑一笑：“我可喜欢《盛世红妆》啦……两位稍等，很快就上菜。” 江清婉说：“好。” 等服务生走了，她才支着下巴，朝盛瑶笑：“我说不会有事吧，她盯着我看了那么久，才反应过来……乔以璐好像住在这一片，经常来吃的，也不是每次都会被认出来，她可比我红多了。” 盛瑶轻飘飘到：“你果然和她关系很好。” 江清婉还是笑嘻嘻的：“对呀，小姐姐会不开心吗？” 方才在影院中没有说出的话，到这会儿，倒是被肆无忌惮地讲出。 两人面对面坐着，餐厅内灯光明亮，照得盛瑶愈发容色动人。江清婉看着看着，又开始想那句亘古不变的话：阿瑶真的太好看啦…… 盛瑶停了停，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是不是想被拍到？” 江清婉：“咦……”被发现了。 小花旦难得地露出心虚的表情。 她摸摸鼻子，眼神四处乱飘：“也不一定会被拍啊，虽然说这附近狗仔多吧，但谁会拍我呀……” 盛瑶拢一拢耳边的发，不紧不慢地问：“为什么？” 江清婉闭上嘴巴，消极抵抗。 盛瑶：“真的不说？” 江清婉节节败退：“好啦，阿瑶怎么发现的？” 盛瑶眨了下眼睛，手扶上面前的茶杯，茶水的温度从陶瓷杯壁上透出…… 她说：“我身后五点钟方向，隔着三张桌子有个人拿着摄像机。你刚才往那边看了好几眼，然后就开始朝我撒娇……为什么？” 江清婉：“这届狗仔技术不行啊，呃，我是说，因为不想被和乔以璐捆着炒cp了。” 《秦风有约》播出后，“瑶婉”tag下的内容快速突破四位数，昨晚江清婉再看的时候，已经有两千多。 虽然仅仅是“璐婉”的一个零头，依然给了江清婉莫大的鼓舞。 理由说出，盛瑶扶住额头：“就是因为这个？” 江清婉更心虚了。 盛瑶：“你说的那个app叫什么？lufo？哪家公司的？” 江清婉闻言大惊失色：“不要啊阿瑶，你要‘天亮了，让lufo破产吧’吗？” 盛瑶：…… 眼前这个女孩子，真的是，和她记忆里的江晴晚，一点都不像…… 盛瑶举起茶杯，遮住自己唇角的一点苦涩。 二十一岁的江晴晚已经是荣太妃，在宫中愈发如鱼得水。她当然会撒娇会粘人，但永远不会像江清婉这样，露出这么简单夸张的表情，像个真正的小姑娘。 怎么会这样呢？ 到底是因为，复杂的环境剥夺了江晴晚长成这样的机会，还是因为，另一种，她几乎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 Chapter 12 可惜江清婉的期许注定要破灭。 好巧不巧，当天到这个餐厅用餐的不止有她和盛瑶，还有一个著名运动员。 下周一的头条，则是该运动员与嫩模一同用餐，期间二人亲密无间，羡煞旁人。唯一的问题在于，运动员有妻有子，不久前还宣布自己老婆已经怀上第二个baby。 小花旦内心郁结。 其时已是一月三日。虽然吃完饭后发的那条微博下面有一众cp粉大呼好甜，可盛瑶仅仅在照片上露了一只手啊！说好甜的都是扒出乔以璐曾经去那家餐厅吃饭，以此推出她是和乔以璐约饭的“璐婉”粉……心好累，无言以对。 元旦小长假尚未结束，但盛瑶早就再次投入惨无人道的工作当中。江清婉自己也不遑多让，在约了一天会，又数了一天《零点》票房后，《盛世红妆》影版开机发布会正式举行。她一大早就起床化妆，奔赴机场。 十点五十，飞机降落。 江清婉仅仅是架上墨镜，就悠哉走下。虽说这年代艺人行程根本包不住，但她一没什么作品二不走偶像路线，粉丝虽多，可死忠比例堪忧，接机的人远比不上未来几个月要一同搭戏的影后。 有影后那群战斗力可怕的粉在，就算有人专程来看自己，估计也挤不进来。 ……然而她失策了。 十五分钟后，看着几乎要突破安保封锁的小姑娘们，江清婉略觉后悔。 怎么就不多裹几层呢？！ 她刚要搭上小陈的手走人，倏忽听到一声尖锐的问话：“婉婉！前天和你一起吃饭的人到底是谁呀啊啊啊——” 小花旦后知后觉。自己就两个多小时没刷微博，难道热搜榜已经变了？ 好不容易上了剧组派来的车，小陈偷偷擦汗，江清婉则表面好整以暇、实则满心忐忑地登上微博小号。 搜索量第一的话题已经不是#李宕出轨#，而变成#江清婉盛瑶元旦约会#。 ……有点开心。 她弯起唇角，用小号发出一条跟风微博。再心念一动，点进江清婉v，看看自己三天前发出的那条微博—— 评论区内，早就一片硝烟。 内容概括下来就四个字儿，cp对撕。 如果说前两天是“璐婉”一面倒的狂欢，“瑶婉”被掐得抱头乱窜，到这会儿，情势已经完完全全反了过来。 她都能想到，海角社区内，恐怕撕得比这里还严重。 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吃瓜路了乔以璐，问她怎么看待此次事件。下面跟着一串“理智粉”，起先还能枪口一致对外，后面又成了两家对掐。 她在这儿看得开心，身侧的小陈却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好好好我这就给她说，好好好，lin姐你放心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情了……” 那边的经纪人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小陈：“哈哈哈也对，李宕那边是把不利的话题全都卖下架了吧，结果现在除了一堆内涵tag，剩下的就是婉婉和盛小姐了……嗯我一定劝婉婉……” 江清婉听到一半，已经明白。 三天前元旦，她打着要发祝福的名义从lin姐手中拿回微博账号。至于午饭之后那条微博，在发出前，其实是没有报备过的。 lin姐知道后说了她两句，不过那条微博的内容乍一眼看上去平淡无奇毫无出格之处，仅仅是一句“新年的第一顿饭[心]”加上饭菜照片。盛瑶的手处在十分隐秘的地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于是一开始的两小时内，底下的评论只有“没有自拍差评”和“居然才吃早饭吗这对身体不好呀”两种。 后面的各种猜测，lin姐根本没有预料到。 这会儿看，经纪人小姐应该很生气自己自作主张，但一来阿瑶是她老板，二来她误打误撞地借此上了次热搜…… 事情就这么算了。 果然，小陈挂电话后只和她说：“lin姐让你再发一条微博，说清楚当时到底是和谁一起，具体模板她五分钟后给咱们发。” 江清婉摸一摸下巴：“李宕的事儿闹那么大，我在这关口发博，结果一个字儿不提他……不太合适吧。” 小陈闻言，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好像也对，我和lin姐说……”她一边拨通电话，一边继续念叨，“不过我觉得吧，lin姐应该也想到这个了，不然还是待会儿看到模板在说？啊，接通了。” 助理姑娘三言两语说清小花旦的担忧，很快被对面高冷精干的经纪人一句“你觉得我会想不到这个”怼回来。 今天的小陈也觉得，未来，一片昏暗。 车子驶下高速，进入一片山地车道。 《盛世红妆》的导演也是很有个性，选了一座古庙，来办这场发布会。 发布会上，一群主演又是上香又是敬告天地。江清婉十二点到，没顾得及吃午饭，就被拉去折腾。等一切结束，已经到下午三点半。 她饥肠辘辘，还要作为女主角，与导演及皇帝演员一起，接受采访。 “之前听到传言，说比起电视剧版，在影版中，许晴所扮演的皇后的戏份会有大幅度缩减——这是真的吗？” 记者恨不得把话筒顶在导演的鼻子上。 导演笑呵呵的打太极，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看过剧本的主演们都瘪瘪嘴。何止是缩减啊，根本就没什么戏份。 电视剧版《盛世红妆》是宫斗大戏，荣贵妃与皇后是剧中双女主，两人加在一起，占据了超过百分之七十的镜头。 可影版的主角，是贵妃，以及天子。 满心恨意，偏偏还要强颜欢笑的贵妃。以及看似英明，实则最后死在女人裙带底下的皇帝。 大多问题都冲导演去了，江清婉很快开始放飞自我。 她想撩盛瑶，可惜毕竟在镜头底下……那就打好腹稿，等晚上回酒店了再撩。 Chapter 13 别的宫斗戏中，天子往往都是四五十岁，满面老态，惹得一众剧粉不满：“并不想看皇上，只想看宫女秀女妃嫔皇后相杀相爱[手动拜拜]。” 在这点上，《盛世红妆》又做到标新立异。明徽帝年轻俊美，对青梅一片痴情，借此吸引了不少迷妹。 以至于电视剧播放期间，贵妃粉划作泾渭分明的两派。bg粉认为百合皆异端，皇后贵妃这种cp根本就是邪`教；gl粉则觉得皇帝渣男不值得妹子爱，厚重宫墙内正适合百合花盛开。 一众主演入住影视城，直到春节都很少在外露面。期间网上无数人押宝，赌影版到底会走什么路线。 小陈向江清婉科普：“lufo上主要都是bl和gl向粉丝，所以你觉得外界风向和缓啦……其实bg粉都不怎么上lufo的。” 江清婉：“哦。” 小陈吐槽：“海角社区又又双叒开始撕，一天能有八个贴！一边说许晴在拍摄期间经常在外活动，还接了别的戏，在咱们这儿没什么戏份是铁板钉钉了，所以影版必须高举核心价值观大旗坚定皇帝贵妃一万年不动摇……另一边就把剧版糊她们脸上，说只要人物设定不变，这对bg就根本不可能he。” “这倒是。”江清婉十分赞同。 小陈怨念：“婉婉你对我好敷衍呀……诶，又在和盛小姐发消息吗？” 江清婉低着头，十指如飞，发出一声轻快的“嗯”。她点下发送键——助理姑娘虽然看不清屏幕上的内容，但以小花旦方才打字的时间来看，这条消息的字数不会少。 随后，江清婉才抬头。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剧本，语气很悠闲：“剧版说的很清楚了，皇帝的心上人根本不是贵妃，一直是‘薛婉’……也不知道那些粉丝在想什么。” 小陈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还有好多人写小说，穿到贵妃身上，唾弃一番本尊不识好歹没眼色，放着皇帝这么好的男人不要，然后用爱感化……啊不，软化皇帝，最后生一窝的。” 江清婉不由自主就将自己代入其中，脑补一番。 ……一阵恶寒。 她这时候正穿着戏服，面上也是雍容精致的妆容。 再经过后期美化，就是一个与《零点》中的少女苏锦瑟截然不同的形象。 江清婉大概算了下，觉得苏锦瑟和荣贵妃的年龄差距倒不算太大。而这些天正在柠檬台黄金档播的那个古装剧中，年仅十六岁、一脸天真烂漫的女主，可是由一名五十多岁的前辈饰演。 与此同时，惯于和柠檬台打擂的茄子台不甘落后，找了个十五岁都不到的小姑娘演二十五六岁的女主，感情戏吻戏一应俱全。 小陈：“啊对了，婉婉来看镜头，我给你拍张照片发微博~” 江清婉点头。 月初那场风波已经渐渐平息。出轨运动员有钱买下热搜没错，但他尚在孕中的妻子在第二天就接受采访，表示感谢大家让自己看清渣男真面目，也希望大家能在接下来的日子中支持自己……告到渣男净身出户是不太可能，但得到一笔足够扶养两个孩子平安长大的生活费，还是轻轻松松。 短短几天之内，运动员毫无疑问地信用破产，诸多品牌和他解除了代言关系。嫩模黑得发红，微博下一片骂声。运动员妻子则收获一片安慰之言，尤其是在她说出“不会容忍，一定离婚”之后。 虽然还有人苦口婆心地劝“为了孩子好歹忍一忍”，奈何不了民心所向，很快被淹没在网友支持新时代女性的汪洋大海之中。 在此事件中，江清婉可谓受益颇多，狠狠刷了一把路人好感度。 “包养”事件至今，除去偶尔的与电影宣发方的合作，她几乎再没有出现过热搜上，可这次—— “瑶婉”粉：wuli婉婉每次上热搜都是和大小姐一起，比心。 小陈三下五除二编辑好微博，递到江清婉眼前。江清婉一眼扫过：“好敷衍啊……就这么发吧。” 小陈嘻嘻一笑：“lin姐她们还在商量你要走什么路线嘛。” 片刻之后，微博发出。 江清婉v：荣~贵~妃~[图片] 导演那边开始叫人，下一场戏就要开拍。 影版之中，除去贵妃与皇帝，还有另一名重要角色——不满七岁，聪明伶俐、玉雪可爱的二皇子。 每当荣贵妃看到这个孩子，她就会想起已经逝去的皇后。对二皇子聂泓，贵妃可谓是又爱又恨。 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孩子在，皇帝大概也不会那么简单粗暴地弄死皇后吧？ 可也正是因为有聂泓在，她才能在浸满怨毒的漫漫长夜中，得到一丝安慰。 演二皇子的小演员倒是换了，毕竟小孩子长的快，一天一个模样。再说，先前那个小男孩也得上学。 新来的小男孩有妈妈陪着，活波开朗不怕生，很快就收获剧组所有人员的喜爱。 影后许晴甚至在笑谈中表示，自己都想生孩子了。 江清婉在一旁跟着笑，心里想，自己倒是不希望有个孩子搁在自己和阿瑶之间。不过如果过上几年，阿瑶想要孩子……回去得查一查，具体要怎么操作。 先前看过国外新闻，一对妻妻通过某种新技术，生出一个女儿。两个人抱着孩子，在镜头前，笑得很幸福。 时间在江清婉与盛瑶互发的消息中过去。期间盛瑶来这边出了次差，恰好那几天小花旦戏份不多。两人在酒店中好生聚了一次，第二日离别前，江清婉恋恋不舍：“阿瑶，你还会来探班吗……” 盛瑶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到时候你们会有假吧？” 江清婉：“会=v=” 盛瑶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在她发间穿过。 两人挨得极近，呼吸都交融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说话的时候，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唇瓣开合着蹭过自己的同等部位。 盛瑶：“那不就好了，乖。” 江清婉想一想，似乎也对。 “可我还是好想你啊。” 盛瑶吻了吻她：“婉婉……到时候见。” 再往后，就到了春节。 盛家姐弟加上盛老爷子，还有养女江清婉，一起吃了年夜饭。 保姆阿姨早早做好饭离开，盛家老宅显得空旷又冷清，但总算因为几个主人都在，显出几分人气。 前段时间，江清婉不在，盛瑶便独自一人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年事已高的盛老爷子则被盛珑接到他家中照顾。 电视机播着热热闹闹的春晚，江清婉对其毫无兴趣。她在桌面之下，其他两个人看不到的地方，碰了碰盛瑶的手。 盛瑶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江清婉笑了下，用自己的小指轻轻摩擦对方掌心。 两人对面坐着盛珑，刚满二十四岁的青年面容与盛瑶十分相似，显得俊美白皙，在江城算是数得上的金龟婿。 盛老爷子坐在主位，环视一桌儿女，心中叹息。 他举起杯子，里面装着度数极低的葡萄酒：“喝了这杯，今年就过去了……”盛珑与盛瑶对视一眼，心中皆浮起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盛老爷子下一句话就是：“阿珑，你也不小了，有女朋友了吗？还有，阿瑶，上次那个陈家的小子，你觉得怎么样？” Chapter 14 老爷子盛晟年轻时信奉“先立业，再成家”，于是到了三十五岁才有第一个女儿。当时毕竟年轻体壮，并不觉得这样不好。然而到现在，女儿不过二十六岁，自己就已经六十出头。 妻子早早撒手人寰，儿女虽孝顺，到底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一场大病之后，盛晟倏忽觉得寂寞。 再看看自己当年那些合作伙伴，有的人孙子孙女都要上小学，整日都在社交圈内晒着小孩子的照片。 看得久了，盛晟开始心痒难耐。 他向来自认开明，但孩子都二十过半了，一个个都孤家寡人，问总能问一句吧。 抱着这样的心思，老爷子一双鹰眼扫向儿子女儿——两个孩子长得都俊俏好看，肖似已故的妻子。加上好家世好学识，怎么会找不到人相伴？ 盛珑依旧端着笑脸，用眼神暗示盛瑶：咋办？ 盛瑶不动声色地回应：倒是去答爸的话啊。 盛珑：你怎么不去？ 盛瑶：…… 老爷子的话一出来，江清婉的手心就汗透了，原本轻轻撩拨的动作也变成此刻这样，死死掐着，她都担心自己手上被掐出伤口来。 盛小姐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翻动，转而握上江清婉的指尖。 她面上露出一个类似苦恼的神情：“陈家的？唔，陈霖吧，爸你不知道，那人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能有三位数，光是现在同时保持关系的，就有五六个——这还只是我知道的。” 随着她的话，盛珑的笑有点绷不住，自家姐姐实在是…… 下一秒，老爷子眼睛一眯：“还有这回事儿？”他顿了顿，随即看向儿子，“阿珑，这事儿你知道吗？” 盛珑轻咳一声，放下杯子：“爸，我们圈子里都知道……不过也都没太当回事儿。” 盛晟的声音抬高一点：“不当回事儿？他都是从哪儿找的人，不怕得病吗？阿珑，你不会也这样吧？” 盛珑很无奈：“怎么会呢，我哪有时间啊。” 盛瑶在一边跟着说：“爸，你放心吧，阿珑知道分寸的。” 盛晟狐疑地看着一双儿女，半晌后，到底还是把心放下了。 他叹口气；“你们的妈去的早，我一直担心，会不会不能把你们教好……” 这是老爷子的心思已经转到其他方向了。 盛珑松了口气，盛瑶也终于察觉到，江清婉先前一直持续的，隐隐约约的颤抖，在此刻停下。 一桌饭安然吃了下去，期间江清婉恢复过来，也跟着聊天打趣。盛晟看着养女，原本还想问一句，婉婉有没有看上的人……再一想，江清婉才二十一岁，考虑这些似乎有些早。 他有些埋怨女儿。当初明明是阿瑶把江清婉带回来的，可到这会儿，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为小姑娘考虑？自家家大业大，真是喜欢拍戏，偶尔玩玩也就是了。现在看来，阿瑶倒像是想让她妹妹长久走这条路。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似乎都很热衷于这个行当，但盛晟总觉得，当艺人，不是长久之计。 晚饭很丰盛，之后还有保姆阿姨贴心备下的点心。 墙上挂钟上的指针缓缓挪动，到十一点时，盛珑劝老爷子：“爸，到时间了，睡吧。” 盛晟笑一笑：“我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说这种话？难得和你们一起聚一聚，把春晚看完吧。” 盛珑想了想：“行吧，姐，婉婉，都坐过来。上次一起看春晚，好像还是好久之前了。” 盛晟一想，的确是这样。 早些年一家人都在，妻子，儿女，还有总是怯生生的养女。后来阿瑶和阿珑相继出去留学，妻子也离开……再过几年，女儿和养女有自己的小家之后，大约也不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 春晚的内容年年大同小异，歌舞小品相声，几个老艺术家加上几个年内大火的鲜肉。 江清婉原本也接到邀请，以荣贵妃的扮相出场，和几个当红明星一起出一首歌。 经纪人和助理都劝她答应，说春晚就好像一个标签，这些年更是如此，好像只有上过那个舞台，才算在圈里混出些名头。 但江清婉果断拒绝。 开玩笑啊，她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和小姐姐聚在一起的机会。再说了，她一开始拍戏，是因为阿瑶说想看自己演那个角色。到后面，则是因为，总归也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 名声什么的，江清婉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在意。 等老爷子睡下，江清婉借着洗漱的名义，和盛瑶一起挤在洗手间内，委委屈屈地说：“盛叔叔居然问那种话……我那时候好担心啊，阿瑶。” 盛瑶笑一笑，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看出来啦，我手上现在还有你掐的痕迹呀。” 江清婉嘤嘤嘤：“阿瑶，如果盛叔叔给你安排相亲怎么办？” 盛瑶还是笑：“那就去咯，嗯？” 在盛瑶看不到的地方，江清婉的神情，倏忽就变了。 起先是巨大的惊慌席卷了她，无数字句在她心尖刷过……那些自己原本不愿意去想的问题，那些一直被她搁置在阴暗角落中的问题。 在她情窦初开时，放在心上的人，就一直是阿瑶了。 这样的情愫，一直持续到现在。非但没有变淡，反倒一直浓郁下去。 有时候江清婉也会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那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好像对方是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感情，她从未对盛瑶说起。 但阿瑶一定，一定是知道的啊。 如果阿瑶离开了呢？ 她一直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可，如果呢？阿瑶一直注重家人，如果盛晟这样要求——不，阿瑶吃软不吃硬的——请求了的话，阿瑶是否会答应？ 紧跟着这份惶恐的，是连江清婉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令人战栗的阴暗情绪。 她不会让阿瑶离开的！ 哪怕付出太多，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盛家家大业大，相比之下，自己就好像是水中浮萍。 她没有能力和盛家对抗，然而，她有另一样东西。 盛晟的信任，盛珑的信任，还有阿瑶的信任。 她可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阿瑶，去另一个世界—— “在想什么？”盛瑶拿毛巾擦着颊上的水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那里……” 她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婉婉。”不知想起什么，盛瑶的眉尖微微一拧。 她颇觉懊恼。江清婉一直都很敏感，除此之外，如果她真的是江晴晚……盛瑶一下子就想起，在阴冷的黑夜中，不甚明亮的烛火之下，江晴晚朝自己露出的那个笑容。 灿烂的，单薄的，好像只需要一阵风，就可以将哪点笑意吹破，露出其下狰狞的内里。 “真的吗？”江清婉抬起头，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你不能这么吓我，阿瑶。” 她仔细看着盛瑶的神色，在发觉其中有着不容自己错认的愧疚之后，终于勉强放下心。 江清婉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那句话：“你不能这样吓我——”不然，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婉婉。”盛瑶的语气和缓许多。 她把毛巾放在一边的架子上，自己走向前一些，站在江清婉面前。 洗手间本来就不大，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几乎不存在距离。 她看着江清婉的眼睛，那么亮那么亮，好像其中蕴藏着天上繁星……整整一个星河，都被江清婉装入眼里。 而在繁星之后，是自己的身影。 她低下头吻对方，江清婉的唇很冰很冰，但两个人一触碰到，对方就急不可耐的缠上来。 甚至是爆发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一只手环在自己腰间，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脑后……盛瑶心下一颤，也跟着，缓缓地，搂上江清婉的腰。 暧昧的，黏稠的水声，回响在不大的空间内。 不知是什么时候，盛瑶重心不稳，朝后退了一步……这样的细微动作，似乎又刺激到江清婉。她狠狠地勾着盛瑶的舌叶，在换气的间隙中，讲：“阿瑶，你真是……”不乖啊。 从前总被盛瑶用来说她的话，在这会儿，莫名其妙就从江清婉心底冒出。 她稍作品味，竟觉得，这样的话，其实很适合用在盛瑶身上。 在盛瑶身后，只有半米多的地方，就是光滑的瓷砖墙。 她又偶然间退了几步，就整个人都贴在墙面上。 不知不觉之间，江清婉的手已经伸入她衣内，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摩挲……在被布料阻挡了进攻路程时，对方像是不满似的，在那柔软的地方用力揉弄。 “婉婉……”盛瑶好像终于回过神，伸手捏住江清婉的手腕，“不行。” 江清婉抬头看她。 ……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啊，阿瑶。 她心里这样想着。 在她眼前，仅仅十厘米的地方，盛瑶露出的神情是那样好看又勾人。 Chapter 15 盛瑶的语气加重一些，重复道：“不行。” 听上去好像很有威慑力，然而，江清婉看着那两片被自己咬到嫣红的唇，根本不想停下。 她的眼神太过露骨，盛瑶一眼就看出身前之人抱着什么心思。如果是在自己住的地方，这样乱来倒也无妨……她将江清婉的手缓缓拖出自己的衣服，期间对方的眼神数次变换，从不甘心到难过，最后简直是在控诉自己是个负心人了。 “为什么啊……”江清婉咬着下唇，瞬间变成一朵孤立无助小白花，全世界都在欺负她。 盛瑶一顿：“这里……不合适。” 江清婉显然不愿意接受这个理由。趁盛瑶不备，她将刚刚被拽出的手搭在盛瑶腰上，布料之下的腰线柔软又美好，实在让人无法忍耐。 “哪里不合适？盛叔叔已经睡了，珑哥屋子里有卫生间，他们不会发现的……” 盛瑶垂下眼，似乎在思索什么：“婉婉……” 江清婉心说，啊，是在想理由搪塞自己吗。 盛瑶：“等回去吧，回……”她一边说，一边将两只手环上江清婉的肩，凑过去一些，轻轻蹭着江清婉的唇瓣，“咱们家，好不好？” 江清婉的理智在叫嚣，小姐姐真是太狡猾了，居然说“咱们家”这种话，实在是…… 内心却止不住地柔软下去。 盛瑶的下一句话，彻底将这晚的微妙气氛打散：“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吗？好像是因为之前住的地方的设施和这儿完全不一样吧，第一次洗澡直接洗哭了……我说，你怎么那么爱哭？那个时候实在是没办法，只好我来帮你，结果被淋了一身水……就在这里。” 江清婉的眼神开始飘忽。 盛瑶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真要做的话，我总会想到那时候的场景，感觉自己在猥`亵儿童啊。” 江清婉：“……阿瑶，别说了t___t。” 保姆阿姨走前只打扫出三间屋子，两人理所当然睡在一起。 第二日早起，江清婉拉开窗帘，惊呼：“下雪了——”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小睡裙，身上还带了被窝中的暖意。而玻璃另一边，仅仅相聚咫尺之遥的地方，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细小的雪花纷纷扬扬，自天空落下。院中老树之上留着几片枯叶，此刻上面堆满雪花。 有零碎的绿色从厚重的雪层下冒出，孤单又冷清。 江清婉看了会儿窗外雪景，再回头时，意外地发觉，盛瑶还埋在被褥里。 “阿瑶……”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床边，“起来啦，下雪了。” 盛瑶没有睁眼，反倒是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后，江清婉先是一怔，随后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低声道：“好可爱……” 在江清婉的印象中，整个学生时代，盛瑶都是再标准不过的好学生好姐姐。倒是自己，经常会赖床。 哪怕到了周末，盛瑶也总会比自己先起……等穿好衣服，洗漱过之后，再来叫她。 就像现在自己所做的那样，隔着杯子，在对方身上拍一拍，用温柔的嗓音说：“要迟到啦，快起来。” 她想，大概是因为之前的连番忙碌，让阿瑶太累了吧……好不容易，可以回到老宅里，好好休息几天。 抱着这样的想法，江清婉自己换好衣服，走下楼。 这时候才七点多，她原本觉得，客厅中不会有人在。可楼梯走到一半，江清婉便看到，盛珑已经坐在沙发上。 ……他背对着自己，大约是没有注意到吧？ 小花旦停下步子，开始犹豫，还要不要下去。 盛珑比她大三岁。她被领养时，盛珑正在上初中。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人的作息都是完全岔开的。再加上盛珑不像盛瑶，没有“一见钟情”的步骤，更不会对新妹妹的任何事都亲力亲为。 她们名义上是养兄妹关系，实际上，在没有盛瑶在的场合，几乎从未说过话。 在江清婉踌躇的空档中，盛珑倏忽转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她看着那张与小姐姐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上，露出一个和小姐姐一模一样的笑容。 ——标准的，透出恰到好处的真诚，让人十分舒服地笑。 江清婉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微微一缩，很快定下心来，仿佛方才的一点迟疑只是错觉似的，安然走下去，一边打招呼：“珑哥哥，早上好。” 她语气轻快，又带了点小女儿情态，像是在对关系亲昵的哥哥撒娇一样：“今天下雪了呢，好难得啊。” 江清婉话音落下时，盛珑的唇角往一边扯起些，也就顺着养妹的话说下去：“是啊，外面都是白的，”他停了停，话锋一转，很不经意地问，“我姐还没起床吗？” 这几句话的功夫，江清婉已经走到沙发边。 她一眼扫过去，桌面上摆放着茶具。盛珑身前还放了个茶杯，清亮的茶水上漂浮着细碎的叶片。 “嗯，姐姐大概是最近太累了吧，我就没有叫她。珑哥在喝茶？之前听姐姐说过，盛叔叔很擅长这个呢。” 盛珑弯了下眼睛：“是。姐她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吗？我看昨天晚饭的时候，她精神还不错啊。” 江清婉心下一个激灵。 盛珑的语气，和他说的话，都再正常不过了。 可两人不过讲了几句，江清婉心里就浮出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还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自己也被阿瑶影响到，一不小心，就想太多了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江清婉微微错开对方的视线，低下头，拢一拢耳边的发丝。 她口中说：“姐姐的事情，我都不太懂的，”斟酌了下语气，决定还是走先前的“天真无知”妹妹路线，“珑哥大概不知道吧，我之前一个多月，都是在剧组里过得，就是那个横厅电影城。” 盛珑看着她，神色不动：“知道啊，姐可是我们圈里有名的炫妹狂魔，她所有私人的电子产品的屏幕都是你——之前演的那个角色，就是宫斗戏里的，叫‘江晴晚’，是吧？” 江清婉心里涌出一阵欢悦，她想，这样的情绪稍微表现出一些也是无妨的，于是笑盈盈道：“对呀，就是这个，不过珑哥不看这些电视剧吧。” 盛珑道：“偶尔也看过几集……去年夏天有次和姐一次出差，也是巧了，本来不是办一件事的，我们提前也不知道，结果居然买了同一班飞机。整个航行过程，姐都在看那部剧。” 江清婉：“唔，那时候电视上应该已经播完一轮了……” 盛珑很随意地说：“那集全是你演的那个角色和皇后的对手戏，不过内容我记不太清。” 江清婉“诶”了声：“珑哥记性还是挺好的嘛，姐姐之前一直有说，珑哥连两三岁的事情都记得。” 盛珑又是一顿：“那倒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很久，江清婉渐渐放下心：或许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盛珑那句话，一定不是在隐晦地说，他知道是有什么事，在昨天晚上，累到阿瑶。 八点多的时候，盛晟走下楼。在之后不久，盛瑶也下来。 在那之前，江清婉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简单的早饭。盛晟照例在主位上坐下，夸道：“味道真好，以后娶婉婉的人有福了。” 江清婉羞涩一笑：“叔叔快吃吧。” 一边在桌下勾住盛瑶的手指，和昨天晚间一样，暗通款曲。 春节按说有七天假，但他们还是只住了四天，就又各奔东西。 盛珑早定了初三早上的机票，说：“毕竟外国人不过咱们的春节……” 盛瑶开车去机场送他。 雪化得差不多，天空蔚蓝如洗。 路况很好，两人仅在路上花了四十多分钟，就到达机场。 盛珑一身米色风衣，身材修长，俊美逼人。他手上拉着箱子，转身对盛瑶道：“姐，不用送了，快回去吧。” 盛瑶笑一笑：“好。” 盛珑往前走出几步，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下。 他仿佛十分踌躇，要不要将什么话说出口。 盛瑶在他身后，光是看弟弟的背影，就明白了什么：“阿珑，你是有什么要和我讲吗？” 盛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嗯”了声，又退回盛瑶身边：“姐，你和江清婉，是认真的吗……？” Chapter 16 姐弟二人的面貌气质真是太像了，哪怕是完全陌生的路人，看到他们，也会立刻明白两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不光是面貌，连性格都那么相似。 盛瑶心知肚明，弟弟不是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人。他既然这样问自己，一定是已经察觉到许多蛛丝马迹。 但她还是维持着方才的笑意，柔声问：“阿珑，为什么说这种话？” 盛珑的唇微微一抿：“除夕那天晚上……” 盛瑶眨了下眼睛。 盛珑：“爸睡了之后，我也打算洗漱，不过房子里的浴室坏了，就打算在走廊那个解决。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里面的灯光，本来打算敲门让你们快点……结果不小心听到，嗯，一些声音。” 盛瑶的笑意终于出现一些裂痕。 盛珑很快又道：“我反应过来你们在做什么之后，马上就走了。” 盛瑶手握成拳，指甲顶在掌心，忍了又忍，才没问出一句：你到底听了多少。 盛珑却已经自发自觉地说了句：“……没多少，就，几分钟。” 盛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沉默片刻后，盛珑的神情渐渐严肃一些：“所以，姐，你打算告诉爸吗？” 盛瑶静了静：“等时机成熟吧。” 盛珑闻言，眉尖拢起一些，看着她：“江清婉是你带回来的，这些年，我和她也没什么来往，可你是我姐姐。” 盛瑶：“阿珑……” 盛珑难得打断她一次：“姐，听我说完。作为弟弟，不论你怎样选择，我都会支持你。但如果你真的想和江清婉长久走下去，一定要慢慢告诉爸，他身体不好，可能会受不了……如果你只是玩玩，我也会帮你，在不想继续的时候，让你们断干净。” 盛瑶听着听着，蓦地一笑。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在你眼里，你姐就是会始乱终弃的人吗？” 盛珑也跟着笑了：“当然不，只是……” “只是什么？” 盛珑顿了顿，像是思索良久，才说出：“大概是因为我很少见你们在一起，这两天你们也又注意着不要露出马脚，所以才……可能只是错觉吧。” “姐，我总觉得，去年夏天那次，咱们在飞机上遇见，你看着剧里荣贵妃的时候，眼睛比看江清婉时，要明亮很多。” 两人终于分离。 盛瑶缓缓走到停车场中。她将车子发动，却良久没有踩下油门，而是将手搭在方向盘上出神。 她表现的，原来有那样明显……？ 那么，江清婉有没有发现？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盛家姐弟离别谈心的时刻，其他人，也同样忙碌不息。 江清婉自认不擅长哄老人，正好盛晟也乐于一个人看春晚重播。 她陪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摊着剧本，手上捧着手机。 也不知道路上的雪化完没有……都过了这么久，小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小花旦失望地退出充斥着各色讯息、偏偏没有盛瑶留言的通讯app，手指在屏幕上随意点着。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点进微博。 总归闲来无事，不如再把之前刷过的春晚段子看一遍？ 江清婉有些纠结地想着，然而，在她看清自己首页刷出的内容时，所有的漫不经心，倏忽就消失了。 ——她的小号上只随意关注了几个讯息账号。此时此刻，所有账号，都在发大同小异的消息。 #乔以璐出柜# #乔以璐与同性友人亲密接触# #粉丝的最高境界就是睡了偶像# 再看配图，几乎也都是那么几张……模模糊糊的窗户之后，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江清婉点开打着“金田一的摄像头”水印的gif，图片中的两人便动起来……其中一方的面貌几次清晰出现，那张脸她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没错，就是乔以璐。 而另一个人……那些消息号也早就扒出，是之前一直和乔以璐同进同出的那个闺中好友，亦是她正在拍摄的那部《青天白鹭》的作者兼编剧，夏诗萱。 江清婉的手指动了动，将屏幕上的内容向右滑动。 第一张gif只是拥抱，可以用闺蜜间的亲昵蒙混过关，但到第三张的时候，一切都清清楚楚。 乔以璐在吻夏诗萱。 夏诗萱背靠玻璃，认真算来，其实只在很少几个画面上出现了侧脸。 在意识到这点后，江清婉心中一动。 《零点》杀青宴上，乔以璐的话还如在耳边。这样看来，这所谓的出柜，是不是也在她意料之中？ 毕竟在一个多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运动员出轨事件中，李宕之所以被发现，也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细节。 不！拉！窗！帘！ 这样的错误，在娱乐圈诸人当中，简直算是无脑。尤其是有李宕前车之鉴，乔以璐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不小心。 江清婉内心盘算来盘算去，一边点开乔以璐微博。 最新一条，还是除夕当夜发出，是她和她爸妈的照片，向来以高冷面貌示人的乔以璐难得在公众面前笑得很开心。 评论区中已经有人惊恐地发现：桌子上有四个碗啊！还有这张照片很明显是别人拍的。结合一下金田一那张照片里的背景，wtf，夏诗萱是在乔以璐家？乔以璐就在自家客厅把人窗咚了？ 丧心病狂de阿空：所以璐璐笑得这么开心是因为得到了爸爸妈妈的祝福吗~[爱心] ays凌子：前两天还有在和xx炒cp，青天白鹭吧为了几个男配谁才是你璐正宫撕得死去活来，你璐这就出柜了[微笑]打的一手好牌，热搜走好，祝糊到地心。 红烧青花鱼：恭喜璐萱粉得偿所愿[微笑]上面那个吃tali璐和自家小生的姑娘咱们一起狗带，别碍着璐萱粉和tali璐的眼。 粉色桃花酥：[微笑]看到热搜榜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结果璐璐的评论区果然……哦键盘侠们还记得去年是怎么说逼死某小生的网络暴民吗？脸疼不疼？抱抱璐璐，璐璐幸福就好。 233杨：娱乐圈[摊手]娱乐juan 烦到不知道起什么名：网络暴民能自觉滚出评论区吗？璐璐什么时候和你家蒸煮炒过绯闻，确定不是你家蒸煮拉着璐璐炒热度？脸真是有=__________=这么大。 看到一半，微博界面突然变成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是小陈。 江清婉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零点》下映不久，自己和乔以璐还有着断断续续的互动。在很多人看来，她可是与对方“交往甚密”的。 这样的情况要是都不发声，未免显得太过无情。 她看了眼专心看着春晚的老爷子，将剧本放在一边，自己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这面窗户正好面对自家院子，防弹玻璃加上厚重窗帘，再加上独立小院，*与安全兼备，还能欣赏院中风光——在几年前，盛夫人还在时，院中种满各色花卉，春夏之际一片姹紫嫣红，煞是好看。秋日赏菊，冬日赏雪，也是不错的选择。 江清婉站定，按下接通键。 小陈依旧咋咋呼呼：“婉婉，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就是乔……” “乔以璐被拍到和夏诗萱kiss，”江清婉道，“我要做什么吗？” 小陈一顿，紧张兮兮地问：“你知道呀？那你有和乔以璐说什么吗？” 江清婉：“……想什么呢。” 小陈：“你们不是互关了吗？别的通讯app也有加好友吧。” 江清婉：“微博账号在lin姐手里啊，别的……加是加了，不过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小陈又是一顿。 过了片刻，助理姑娘的声音才幽幽传来：“婉婉，你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江清婉：“……我要挂电话了。” 小陈：“哎别！你还没说什么就好。lin姐的意思是，先观察一下舆论走向，反正要说熟，她现在应该和《青天白鹭》剧组的人更熟，那边都没有说话，轮不到咱们先说什么。” 江清婉“嗯”了声。 小陈叹道：“我的女神……居然是les。” 江清婉道：“你是在失望？” 小陈：“那倒没有啦，就是有点惊讶。不过我刚刚也看了下，还是支持的人比较多吧，应该没事。” 江清婉：“她们团队没有在删评论吗？” 小陈有些被噎住：“对哦。” 江清婉想了想：“还是，就，等两天吧。” 能第一时间刷出这个消息的，大部分都是常年接触网络，思想较为开方的人。 而那些在现实生活中，觉得lgbt人群是“违反自然规律”的大多数民众，又会怎么看呢？ 江清婉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转过身，看着沙发上的盛晟。 阿瑶很在乎家里人的感觉……或许自己可以用乔以璐的事情试探一下，盛晟对此有什么反应？ 她很快下定决心，正要付诸行动时，突然听到一阵喇叭声响。 江清婉霍然转身，看到院中缓缓驶入的车子……阿瑶回来了！ 小花旦：开心开心o(*≧▽≦)ツ诶，我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Chapter 17 盛瑶不仅人回来了，还拎回一袋点心。 在她将羽绒服挂上门口衣架的空档，江清婉已经迎上前来：“阿瑶买什么了？” 盛瑶将袋子递给她：“御之轩的绿茶酥和松饼，嗯，还有一盒千层蛋糕。” 江清婉小小地欢呼了声：“哇，这么多。” 盛瑶一笑：“去厨房拿个盘子吧。对了，中午打算吃什么？” 江清婉往沙发方向看了眼：“叔叔看得可认真，我原本还说中午出去吃呢……冰箱里的食材也没剩多少了。” 盛瑶想了想：“够做一顿饭吗？那就在家吃，下午咱们去市区买食材。” 江清婉咬着下唇，眼睛亮晶晶的问：“就咱们吗？” 盛瑶秒懂：“……又想做坏事了？” 江清婉嘻嘻一笑。 盛瑶道：“问下爸去不去吧，去的话……”她抿一下唇，“也总有到盥洗室的时候，对不对？” 网络上腥风血雨，在此刻，与她们全无关系。 盛瑶在餐桌上提出下午的采购计划，老爷子“唔”了声，说：“这几年在市里住的足够多了，难得回来一次，没想到阿洛之前种的那些花都不在了……”讲着讲着，面上透出一点不甚分明的怅惋，“算啦，你们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也和阿洛说会儿话。” 他口中的阿洛，就是盛瑶和盛珑的母亲。 听了这样的话，盛瑶的神情也染上一些惆怅：“也好。” 到更晚些的时候，江清婉坐上副驾驶，看着车子一点点倒出别墅大门。她偷偷松了一口气，又回到自己和阿瑶独处的时候，连周边空气都显得自由很多。 盛瑶注视着前方，口上讲：“你刚才是不是有话想说？” “啊？”江清婉回过神，“对了，网上曝出来乔以璐和一个女的的亲密照……” 盛瑶的眉尖微微一挑，语气倒是很随意：“那她也太不小心了。” 江清婉道：“是啊……”顿了顿，“就在她家，没有拉窗帘，就被拍到。” 盛瑶的语气里带了些笑的意思：“这两天的事儿吗？狗仔真敬业。” 江清婉道：“就是因为在过年嘛，艺人这时候也会带男朋友女朋友见家长，娱乐小报自然要守着咯。乔以璐明面上是单身，但和她传绯闻的男星不少，加上她的年龄……有人跟拍她，真挺正常的。” 盛瑶终于切切实实的笑出来。她唇瓣弯起好看的弧度，看得一边的江清婉有些怔住，说：“婉婉才拍了两部戏，还有一部正在拍，就已经这么懂了呀。” 江清婉慢吞吞地讲：“这里是郊区，初三，没什么车过来的。” 盛瑶：“怎么？” 江清婉：“阿瑶，我好想你啊……” 盛瑶：“……有那么想？” 江清婉：“停车吧=v=” 盛瑶一顿：“好。” 小花旦说的没错，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一眼看去，四面八方，无尽道路上，只有这一个车辆。 过了许久之后，直到江清婉呜咽着咬上盛瑶的肩膀，才有一辆suv，从她眼前飞驰而过。 身体里好热好热，又好舒服。 一声低吟之后，江清婉过了许久，才缓缓放松身体。她心疼地舔上方才自己咬到的、小姐姐肩上那一小片皮肤，舌叶在光滑的肌理上一点点蹭过。 盛瑶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像是在照顾自家养的猫儿一样：“……觉得怎么样？” 江清婉嘤嘤嘤：“阿瑶好过分，居然问人家这种话。” 盛瑶：“……我的妹妹，戏好足。” 江清婉直起身子，两人对视，她难得地俯视着盛瑶，语气却是羞答答的：“官人，你这样欺负了奴家，以后要对奴家负责呀。” 盛瑶的眼神晃动一下。 周边一片寂静，只有她和江清婉的呼吸声。 而在她脑海深处，那些绮丽纷杂的片段里，似乎也跟着传出了一个宫装美人的嗓音：“太后娘娘，你要对妾负责呀。” 听到这句话后，“她”的回答，又是什么呢？ 江清婉：“阿瑶？” 盛瑶应了声。 她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养妹兼情人，微微一笑——这是一个带着一点无奈，一点纵容，和许多温柔的笑。 “好啊。” “阿瑶……”江清婉一怔。 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在她心底埋下种子。 这种子埋得太隐秘太隐秘，在很大程度上，根本就是被江清婉刻意忽略着的。 她很在乎盛瑶，根本不愿意去想，如果盛瑶所有的温柔和宠爱，都是—— 可那个种子，就种在她心底，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 盛瑶的眼神又晃动一下。 到了这会儿，她好像才真正从自己迷离的记忆中回过神。 “婉婉，”她靠在座椅上，揉一揉眉心，“抱歉，我有点累了。” 江清婉的呼吸都要停下。 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拼命回想着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只是很正常的对话啊，为什么阿瑶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那样的疲惫和难过，虽然盛瑶有在掩饰，可两人在一起那么久，她人生中有一半时间都是在盛瑶身边度过，阿瑶故作欢笑是什么模样，她怎么会不知道！ 尤其是，硬要说的话，阿瑶方才的神情，怎么，有点像…… 餐桌上，丧偶多年，思念着自己亡妻的盛晟呢？ 江清婉的手指瞬间就凉了。 盛瑶感觉到，担忧地问：“怎么啦？觉得冷吗？” 江清婉看着她，勉强一笑：“可能吧，刚才觉得身上很暖和，可一结束，就又冷了。” 盛瑶眉目间透出一点忧色，伸手将空调调高了些，又道：“快把衣服穿上吧，不要着凉。待会儿到市区以后要不要去买点药？” 江清婉“唔”了声，缓缓将身体放下去，又成了整个人都靠在盛瑶身上的姿势。 “小姐姐，好像一直都这样下去呀。” 盛瑶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江清婉道：“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小姐姐啊……” 盛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很快恢复，好像方才的一点停息只是江清婉的错觉。 过年期间，市区的街道上也是一片冷清。 两人开了许久，才到一个大型超市。 盛瑶一边停车，一边道：“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东西……”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操心过年事宜。 母亲在的时候，自不必说。母亲不在之后，她有段时间，依旧是在国外度过。 等到回国，又是一通各样忙碌。相比之下，各样的琐事，倒是盛珑操心更多。 盛瑶幽幽地叹了声，侧过头看江清婉：“好啦，下车吧。” 却见江清婉只是恹恹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瑶的眼神暗了暗。 她也觉得，自己方才，其实有些过分了…… 可盛珑早上才刚刚说过那样的话，江清婉又讲出与自己记忆里那个女人那样相似的字句，稍有怔忪，似乎，也怪不得她。 虽说这样，可看着江清婉心情低落的样子，盛瑶心下蓦地多出些酸涩。 “婉婉，”她的语气教平常更软，“不要不开心，好不好？我……” 话说到一半，江清婉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点显示依旧是“小陈”。 江清婉看一眼手机屏幕，旁边的盛瑶十分善解人意：“先接电话吧。” 江清婉：“好……早上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按下接通键，“怎么啦？” 小陈的声音惨兮兮的：“乔以璐自己发通稿了啊，网上简直乱成一锅粥了，她团队那边□□也删不过来。lin姐倒是很淡定的样子……我就是来说一句，这两天你千万千万不要有什么反应，连微博也不要发——对哦，你也发不了——然后不要和乔以璐有什么接触。如果遇到记者，问你有什么看法，一个字都别说！” 江清婉：“遇见记者……怎么可能啊。” 小陈道：“你现在在哪？” 江清婉想了想，把超市名字报出。 小陈过了许久，才幽幽道：“你你你，去那里做什么，看望乔以璐？” 江清婉：？？？ 小陈：“乔以璐家就在那附近啊！门口挤满了记者！” 江清婉：“……” 她没有挂电话，转过头看盛瑶：“附近好像有狗仔，我要不然就不下去了？” 盛瑶道：“还是乔以璐的事儿？” 江清婉“唔”了声。 盛瑶：“行吧，你有想买的东西吗？” 江清婉思索片刻：“……没有。” 盛瑶弯一弯唇，倾身过去，揉一揉她的头发：“婉婉，有什么事，等我回来了咱们再谈，好不好？” 江清婉露出一个笑容：“好啊。” 她等了盛瑶三十分钟。 这三十分钟里，江清婉想了很多，很多。 疑惑一旦生根发芽，就再不能抑制，而是以最快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 在盛瑶回到停车场，将采购的东西扔进后备箱后，她打开车门，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江清婉轻轻的一句疑问。 “大概真的是我的错觉吧……阿瑶，我总觉得，你心里还有别的人……” “在你看我的时候，你到底，是在看着谁呢？” Chapter 18 最后一个字从口中说出时，江清婉清楚地看到，盛瑶的瞳孔蓦地缩小了。 真是奇怪……从她的角度望向阿瑶，明明是背光啊，怎么会看清对方那么细微的表情呢。 她一面难以置信又难过地想着，一面收敛了所有表情，看向盛瑶。 “阿瑶，”过了一会儿，见对方只是微微低下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之后，江清婉轻声说，“你不要骗我，行不行？就算……你真的喜欢别人，我也，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她心里翻转着无数狠戾的念头，只期盼盛瑶可以说出一个名字，自己就可以将那个被小姐姐放在心上的人找到，一点一点撕碎，在一片血腥中，听对方痛苦地求饶。 阿瑶一定想不到，在她面前一直温驯乖巧的自己，还有这样一面。 如果她知道了……江清婉想，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怕吗？会想要离自己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见她吗？ 这样的猜测，在让江清婉心痛欲裂的同时，又引起了一些隐秘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情绪。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很多画面。 阿瑶的皮肤好白，如果加上黑色的颈环，一定很好看啊。 江清婉用余光看了眼车子的后视镜……还好，虽然脸上开始发烫，可并没有显现出来。 ……但实际上，江清婉又觉得，自己其实是很害怕的。如果阿瑶真的告诉她，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自己可能会根本撑不到找到对方的那一刻，就痛苦地死掉了。 盛瑶是她全部的爱与信仰啊，如果这样的阿瑶喜欢的是别人，对她来说，不亚于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三十秒，或许是一个世纪，盛瑶终于开口了。 在那之前，她先是继续先前的动作，坐回车子的驾驶座上，转动钥匙。发动机启动，车身开始翁鸣振动。 她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好像只要江清婉的呼吸重一些，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婉婉，我的确不想骗你。” 江清婉的心瞬间凉了。 她开始回忆这些年盛瑶接触过的人，从盛晟故交的儿女，到一些白手起家的商场新贵。 那是她从未接触，也无法了解的世界。从前自己还会去阿瑶的办公室探班，可自从进到片场，开始拍摄《盛世红妆》之后，两人便是聚少离多。 那个剧本是阿瑶摆在自己面前的，如果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什么“想看你演荣贵妃”，而仅仅是想要支开她呢？ 觉得她碍眼烦事了，总会出其不意地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到楼下，马上上去……阿瑶或许根本不觉得这是惊喜，只觉得烦恼吧？ 想到这里之后，江清婉的牙齿都开始打颤。 或者……是在更早之前。在那段盛瑶出国读书的年月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呢？ 那段时间中，她们互相发了几百封邮件，视频聊天亦是不少。她还没成年，但早就明白，自己喜欢盛瑶……抱着这样的心思，每一次在视频中，她都会认认真真看一遍盛瑶身后房间的布置。 两人一起住了那么久，她对盛瑶的很多小习惯了如指掌，轻而易举地得出结论：这里没有别人来过。 之后盛瑶回国，她也到了十八岁，两人这才捅破那层窗户纸，不再是有暧昧、但每晚仍旧只是盖棉被纯聊天的姐妹关系。 ……可如果，事实是，盛瑶已经在那段时间中爱上别人，哪怕回国了，都对对方念念不忘呢？ 以那个国家开放的风气，也许她们早就做过许多次，所以自己才会觉得阿瑶的动作那么娴熟，衬的自己更显青涩。 盛瑶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她心力憔悴，连抽出一点精力去安慰身侧的江清婉、打消对方的疑虑，都没有力气做到。 那段没有人知道，被她封存在脑海中长达二十年的记忆……奢华靡丽的王朝，弥漫着胭脂香气的后宫，人前巧笑嫣然、人后各怀心思的女人们。 清正廉洁，为天下文官楷模的“父亲”；温柔娴熟，待儿女再好不过的“母亲”。 君心冷死铁的“丈夫”；聪明伶俐，一日日长大，成为更胜父亲一筹的冷酷帝王的“儿子”…… 还有，那个在烟雨朦胧的江南相遇，此后纠缠一生的女人。 “但……我不知道，这些事，可不可以告诉你。” 盛瑶这样说。 江清婉闻言，终于从各样幻想中抽出心思。她侧过身面向盛瑶：“你不告诉我，我才会胡思乱想。” 盛瑶的眼睛眨了一下，紧接着垂下眼帘：“胡思乱想……”重复一遍江清婉的话，“嗯，你想到什么了？” 江清婉面上还带着一丝丝勉强撑出来的笑，牙关却咬的紧紧的：“你喜欢别人，是出去的那几年认识的，还是这两年？或者……我认识你之前？那时候阿瑶十五岁，对，我也是在这个年纪发觉……”自己喜欢你。 电光火石间，江清婉记起自己十岁时，看到盛瑶的第一眼。 那样遥远的，她原本觉得，自己一定已经忘记了的事情，竟然还能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该怎么描述盛瑶的神情呢？光是“惊喜”两个字，根本不够吧……可那个时候，自己又是怎么表现的？ 总归，是让阿瑶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了。 原来她在一开始，就失去了得到阿瑶全部真心的机会吗…… 盛瑶安静地看着她。 “婉婉，不要想太多。”她说。 江清婉几乎崩溃：“到底是谁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盛瑶温柔地说：“不。” 江清婉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盛瑶又避开她的视线，神色中透出许多难以形容的情绪。 “我多希望你就是她……很多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是她。” “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每当我想要放弃那些犹豫踌躇，好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会梦到她。” “她的脾气……和你很不一样。大概真的是小时候过得太苦了，长大以后，就总会看人的脸色，哪怕自己其实不愿意这样……好不容易，她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我还是待她不好。” “她花了那么久时间，才让我爱上她。婉婉……我真的很怕，如果对你全心全意之后，她又找来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怎么可以对不起她……” 江清婉：“‘她’是谁！？” 盛瑶：“你会想起来的，婉婉。” 说完这句话之后，盛瑶缓缓舒出一口气。 她倒着车，语气还是很温柔：“不要担心，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就记得那些事情。” 江清婉在一边，维持着方才的姿势：“阿瑶，你……”疯了吗？ 从盛瑶说出第一个字开始，她就在认认真真地思索对方的话，试图得出一个结论。 前面几句已经很清楚了，阿瑶根本就是在把自己当作那个“她”的替身！念头刚刚触碰到这一点时，江清婉险些疯掉。 可盛瑶的下一句话，将她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出来。 她说“她”小时候过得苦，直接影响了“长大以后”的性格。 她说希望自己就是“她”，说自己“会想起来”……盛瑶十五岁遇见自己，这根本就是和前面的“长大以后”矛盾啊。 除非……盛瑶曾经见过自己“长大以后”的样子。 江清婉怔怔地说：“所以，‘她’……是我？” 所以，在哪个自己在背台词的夜间，阿瑶对自己说“你想起来了”？！ ……可那也不对啊。阿瑶说“希望”自己是“她”，说她们的脾气很不一样。 盛瑶：“是。” 江清婉犹在怔忪中，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句话，自己并非是自言自语，而是真的说出了口。 “是吗……”她低低地说。 一边坐回座椅上，放任自己陷入盛瑶抛给自己的谜团中。 至于“阿瑶是在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骗她”这个可能性，则被江清婉下意识地忽略了。 而那些最危险的念头，在此刻，也已经奇异地平息。 哪怕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生长环境之下，也可以长成不同的性格。 ——江清婉一直都认同这点。 如果没有遇见盛瑶，没有对方的温柔相待和悉心教导，她大概会在十六岁时被赶出孤儿院，从此流落街头，说不定那一天就横遭死亡。 也或许，连十六岁都等不到，就会死在孤儿院那些不能展示给外人看的阴暗角落里。 在这样的情境中成长，哪怕在长大些的时候遇到阿瑶，她也会因为胆怯，不敢上前一步。 所以，阿瑶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所知道的那个自己，经历过苦痛，所以极会看人眼色。花了很长时间，才让阿瑶爱上……可恶，还是会觉得妒忌啊。 所以，自己到底应该记得什么呢？ 这个在很久之前，她曾浅淡地想过，后来不了了之的问题，在此刻再次浮现在江清婉脑海中，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离开市区，再次来到郊外。 周边是广阔的、一望无垠的土地，地平线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阿瑶经历过另一次人生。 除去所有不可能之后，剩下的结果，哪怕再荒谬，都会是真相。 江清婉的睫毛开始颤动。她记起盛瑶在情动时一句不甚分明的“婉儿”，还有盛瑶看着屏幕上宫装扮相的自己时的笑意。 还有自己在lufo上看到的，那个乍看起来并不靠谱，却引得一众粉丝惊呼的分析。 问编剧人物设定时，对方飘忽的眼神。 那个在历史上并不存在的聂姓王朝，名叫“佘雅”——更可能根本就是叫“盛瑶”的皇后，可从江南青楼来的荣贵妃，就是阿瑶经历过的另一世！ 这样的念头倏忽冒出，随后就再也抑制不住。 无数从前被忽略的细节蓦然出现，江清婉甚至有些应接不暇。而那些细节，每一项，都在指向相同的答案。 《盛世红妆》中，明徽帝叫江晴晚“婉儿”； 阿瑶爱过的“江晴晚”，就是自己宫装扮相时的模样； “佘雅”两个字和“盛瑶”那么像，结合编剧的吞吞吐吐，很有可能，整个剧本大纲，连带主要人物人设，都是阿瑶提供的！ 江清婉的心跳与呼吸越来越快。 她身侧的盛瑶在专心致志开车……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对方方才吐露了那么重要的秘密给自己，是不是也说明，对方真的很笃定，自己就是她前世的恋人？ 只不过因为自己没有那些记忆，所以才踌躇着不愿捅破这个秘密。 她心潮澎拜，几乎要脱口而出：阿瑶，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可话到喉头，江清婉倏忽一顿。 不能说。 阿瑶希望的，是自己“想起来”啊。 盛瑶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 她心头思绪已经乱成一团麻绳，又夹杂了很多后悔。 自己今天真是太不冷静。先是在路上露出那样的神情，接着，又在停车场中，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东西。 江清婉就坐在自己旁边，可此时此刻，盛瑶连用余光看一眼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这实在是太不像她了。 可婉婉那么爱哭，听自己说希望她成为另一个人，一定很伤心。 虽然惦念着另一段记忆中的江晴晚，可切切实实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成长，和她亲吻拥抱的人，一直都是江清婉啊。 盛瑶放在方向盘的上的手握得越来越紧。 到最后，她已经不能控制心绪涌动的方向。往昔的画面与那段朦胧记忆中的情景交织在一起，前一刻她还看到十五六岁，穿着校服朝自己笑的江清婉，下一刻，那画面又成了身着厚重狐裘，站在雪地中回眸一笑的荣太妃。 说是太妃，但江晴晚那个时候，实在太年轻太年轻。 她甚至不到二十岁，就已经坐上那样的位置。离稚龄天子长大还有许多年，而在这些年间，除了太后之外，太妃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阴差阳错之下，江晴晚到底还是实现了入宫之时，在心下默默许下的冤枉。 盛瑶咬了咬牙，想要将心里的念头扯回正轨。离老宅已经不远，待会儿下车之后，自己到底该怎么对待婉婉？要说什么，才能让她少些难过？ 年后的工作已经积压了很多，不过尽力安排一下的话，也可以空出几天假期，就能与婉婉一起去别的地方散心。 领养婉婉的最初几年，连她自己都变的很少出江城，将所有课余时间都放在养妹身上。 后来婉婉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自己却出国，很少与她见面……再之后回来，没过多久，婉婉就被她推进娱乐圈。 认真说来，她们真的很少有一起出去玩的机会。 盛瑶很快下定决心，偏偏一不留心，又开始走神。 婉婉很少出去，江晴晚似乎也一样。她生长在云梦郡，之后被明徽帝领入皇宫，此后一生，都再没有南下过。 ……最后的最后，盛瑶几乎是在强迫自己，不要再想那些。 可总有一些东西，要来填满她的脑海。 江城盛家，算是当地有名的望族，在此扎根数代。 盛瑶可以说是现代版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盛家不缺钱，更舍得在养孩子一事上花钱，是以盛瑶事事如意地过了生命中的前三年，然后，多了一个弟弟。 她什么都不缺，所以待人极大方。加上盛夫人的引导，对于弟弟的出生，盛瑶只有期待。 她会趴在妈妈的肚子上听弟弟的动静，盛珑出生的时候，她也参与进了取名一事当中。 不过想出来的名字都颇为幼稚，虽说后面从中选了个当盛珑的小名，但那名字在盛珑六岁时，就被他嫌弃的罢用。 如果一直这么过下去，盛瑶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有着小孩子的一切优点缺点。 直到五岁那年，盛夫人带着她和盛珑一起，去公园中玩。 ……那天发生的事十分混乱，等到一切平息的时候，没有人能说清楚，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还是盛珑长到能口齿清晰的说话的年纪，才简明扼要地概括了句：“姐趁妈不注意，想去玩水，结果不小心掉进池子里。” 盛晟抛下开到一半的会议赶到医院，就看到幼子一脸懵懂的被保姆抱在怀里，妻子则守在急救室前，明明心急如焚，却死死忍住，不发出一声哭音。 哪怕是在看到他之后，也仅仅是僵硬地转过头：“阿瑶她……” 对于不惑之年的盛晟来说，钱，已经赚得足够多；女儿，却是自己在三十五岁时才获得的珍宝。 他环住妻子的肩膀，与妻子一起，守在手术室外面，等了许久许久。 后来盛瑶对此提出质疑：“掉进水里而已，怎么会做很久手术？” 盛晟只是摇摇头。 画面拉回当时，等到医生终于推着小姑娘出来时，盛晟夫妻连忙围上去，看着病床上的小姑娘。 女儿平时那么爱美，现在却小脸青白的躺在这里。 光是想到这个，盛晟就觉得心如刀绞。 更让他痛苦地是，在那之后，女儿一连发了三天的烧，期间还一直说着胡话。 而对盛瑶自己来说，在那段模模糊糊的落水记忆中她唯一能说清的，只有一件事。 她呛了水，很难受，身上毫无力气。 身体越来越沉重，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不要挣扎了，只要睡过去，就能舒服。 而她屈服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盛瑶都觉得，自己行走在一片黑暗中。 她走了很长时间，总算觉得，眼前多出一点光亮。 小盛瑶来了力气，加快步子向光亮的地方跑过去。等她彻底跑进那片光时，身边便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花红柳绿。 一群穿着奇怪的人缓缓走过，她们簇拥着一个妇人。而那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 小盛瑶怔怔地看着，莫名觉得，那妇人的面貌十分亲切。 而她很快就知道，妇人怀中抱着的婴儿是一个女孩儿，名叫“阿瑶”。 旁人把妇人的丈夫唤作“盛大人”。 小盛瑶想，唔，原来那个孩子的名字和我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很慢，但又好像仅在眨眼之间。 阿瑶五岁了，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阿瑶豆蔻之年，穿着明黄色衣裳的人微笑着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的儿子； 阿瑶十五岁，跟着盛大人与很多同龄女孩一起，离开住的地方，到达云梦郡。云梦郡之行没有想象中有趣，阿瑶费尽心思，才令父母答应，让她在一个小镇中逗留月余。 阿瑶在小镇中遇到一个瘦巴巴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的脸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很黑很亮。 阿瑶很同情那个女孩儿，于是把她接到身边，让下人照料。 转眼到了一个月，盛大人派来的信差告诉阿瑶，帝驾要转回青镇，让阿瑶和自己一同回京。 阿瑶自然答应，转脸便开始忧虑，要如何安置那个自己捡到的女孩子。 最后，她给女孩子找了一户人家，顶上对方早死女儿的身份。 做完这些，阿瑶放心地踏上船，在晚霞之中，顺着江流离开。 下一年，皇帝驾崩，聂修远登基。 新皇比阿瑶大了快十岁，他铺下十里红妆，娶阿瑶作皇后。 当然，新皇并不喜欢阿瑶，阿瑶也知道这点。大婚前夜，盛夫人来到她房中，握着女儿的手，泪眼朦胧：“我的孩子啊……以后到了皇家，要事事小心。” 阿瑶答应下来，说，好。 最初五年，阿瑶与新皇相安无事，还为对方生下一个儿子，起名聂泓。 第五年夏天要结束的时候，新皇下云梦郡，回来时，带了一个女人。 阿瑶在迎天子时见到对方，心下巨震——这个名叫“江晴晚”的人，与天子念念不忘的青梅相貌一般无二，几乎教天子无法移开目光。 但哪怕这样，阿瑶也觉得，两人其实可以相安无事。 后面的事一件接一件，令小盛瑶目不暇接。她看着天子对阿瑶发火，阿瑶跪在地上，头发散落，像一朵黑色的花……而在下一次，天子携着相似的怒意前来时，阿瑶却毫不畏惧，与对方对峙到底。 可等皇帝走后，那个有气势的阿瑶，突然消失了。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还很年幼的二皇子，无数次哭得不能自已。 再后来，江晴晚在深夜前来看她。 一身太监服饰的江晴晚步步逼近阿瑶，露出一个灿烂又单薄的笑。 这个笑容，深深地印在小盛瑶心底。 她看着江晴晚吻住阿瑶，看着阿瑶又一次走出凤栖宫。时间又快起来，天子说，他要祭天。 祭天途中出现刺客，天子身故，江晴晚用性命保护了阿瑶的孩子。 阿瑶坐在昏迷不醒的江晴晚床边，轻声说：“咱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一试，就到了垂暮之年。 满头华发的太皇太后阿瑶拉着江晴晚的手，眸中充满眷恋。 然后，永远的阖上眼睛。 在满宫人的痛哭声中，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阿瑶的身体中站起。 小盛瑶忍不住开口：“你，是谁呀。” 这是这些年中，她第一次发出声音。 阿瑶先是怔了怔，才发现站在一边的小小身影。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子长得粉妆玉琢，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向自己。 阿瑶想了想：“我……就是你呀。” 小盛瑶：“什么？” 阿瑶弯下腰，拍一拍她的头：“快回家吧，家里人会担心的啊。” 小盛瑶懵懵懂懂：“嗯……” 她又回到那片黑暗当中，不远处依旧有一点光。 而在那点光的方向，还有一声声熟悉的嗓音，在呼唤她：“醒来吧，醒来吧……” 小盛瑶朝那边走去。 这一回，跑过光点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盛夫人喜极而泣：“宝贝儿，你终于醒来了！” 小盛瑶还在迷迷糊糊地状态中。 盛夫人按下床头铃，请护士来检查。小盛瑶一动不动，任由护士摆弄。 关于“阿瑶”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她仍旧记得对方背过的诗吟过得诵。 恰好当时已是晚间，小盛瑶看着窗前一弯明月，脱口而出：“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在盛夫人与护士讶异的视线中，她背完一整首《春江花月夜》，然后问：“妈妈，这首诗是唐代张若虚写的，对不对？” 盛夫人更加惊讶：“对，宝贝，你在哪里学的？” 小盛瑶说：“梦里……唐代之后，是五代十国，对不对？” 盛夫人：“对，宝贝说什么？什么梦？” 小盛瑶：“五代十国之中，没有一个国家最后成为赢家。最后当上皇帝的是一个揭竿而起的义士，名叫聂文龙，他创立了……” 五岁小朋友的声音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我说的哪里不对吗，妈妈？” 盛夫人摸一摸女儿的头发，神色复杂：“宝贝记错啦，唐代之后是宋朝。” 小盛瑶眨了下眼睛：“哦。” 就在那个时候，盛瑶莫名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守住这个梦境，和里面所蕴含的，“自己”的记忆。 繁华的聂家王朝，在政事上英明，却总败在女人身上的明徽帝……娇美可人，深深地迷恋着“自己”的江晴晚。 阿瑶说的没错，“她”就是她。 二十一年后，大年初三，下午五点。 车子一点点驶入盛家老宅，这一路，盛瑶与江清婉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在过往的十数年中，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将车子停好后，盛瑶最后调整了一下心情，转头去看江清婉：“婉婉……” 她只说了两个字，便顿住。 盛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自己说了那样过分的话之后，看到的，会是江清婉的笑颜。 “阿瑶，”她身侧坐着的人笑过之后，立刻换上一副有些幽怨的神情：“你都不和我讲话……弄得我还以为路况险峻，也不敢出声了呢。” 盛瑶：“……” 江清婉停了停，神色柔和下来：“好啦，阿瑶，你在担心什么呢？” 盛瑶的眉尖又拧在一起：“你……” 江清婉道：“居然不哭吗？嗯，我帮你说啦。” 盛瑶静静看着她。 江清婉的表情里多了些苦涩，但很快恢复过来：“嗯，我是很难受没错……” 盛瑶侧开视线。 “……都到这种时候了，阿瑶都不愿意好好地看着我。” 江清婉说。 盛瑶一怔，就见江清婉倾身上前，离自己那样近……对方细细地舔吻着她的耳珠，很快，阵地就转移到了她的唇。 “……对不起，婉婉。” 盛瑶这样说，声音低的好像叹息。 江清婉笑了笑：“这样的小姐姐，看起来，也很好吃呢。” “阿瑶，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谁让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 她们走出车库时，第一眼就看到搬了个椅子，坐在院中的老爷子。 雪化得差不多，但树杈上还积累了许多。再有就是地面草丛上，大片青翠的草叶依旧被白雪覆盖。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盛晟回头：“回来了呀。” 盛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扶住老爷子的肩膀：“嗯。爸，晚上吃米饭怎么样，炒四五个菜。” 盛晟眯了眯眼睛：“行啊。不过我怎么看着，这两天一直都是婉婉做饭？你呢，都多大的人了，用过菜刀吗？” 盛瑶说：“当然啊，之前一个人在国外，都是自己煎牛排的，不过爸你不是不喜欢吃牛排吗。” 盛晟道：“也得学学咱们自己的传统菜吧，你看婉婉的手艺多好。对了，婉婉，你和你姐一起住的时候，都是谁做饭，谁收拾屋子？” 江清婉笑一笑：“我们分这来呀，叔叔放心吧，我不会惯着姐的。” 最后那七个字，她说的意味深长。 盛晟没有听出，盛瑶却是完整的接收到江清婉的意思。 她平静地转过身，继续和老爷子讲话，而江清婉也凑过来，在她耳边说：“阿瑶，我好希望现在是夏天，你穿着裙子，这么和盛叔叔说着家常。然后，我就可以……” 她的手在盛晟看不见的角度，搭在盛瑶后腰上，还有渐渐往下的趣事。 对此，盛瑶只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轻声道：“别闹。” 江清婉得逞似的笑一笑，还是和她咬耳朵：“我偏要闹。阿瑶，现在是你在哄我……” 晚上做饭时，盛瑶难得地穿了围裙。 她坐在橱柜的台子上，江清婉吻着她，一边戏谑：“这会儿倒是不怕盛叔叔看到了吗……唔，腿放松一点。” 她整个人都挤进盛瑶腿间，还得寸进尺地抱怨：“如果是在咱们家就好啦……这算什么围裙y啊。” 盛瑶点一点她的额头，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奇怪的东西。” 江清婉第一时间吻住她，封住她所有的呻`吟。 盛珑在初六那天回来，同一天，盛瑶问江清婉，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江清婉苦着脸嘤嘤嘤：“小姐姐怎么不早说，现在档期排满啦qaq” 盛瑶无奈：“早几天我的秘书还在放假，日程也排不出来啊。” 江清婉继续嘤嘤嘤。 盛瑶道：“好啦，我陪你在片场附近住几天？” 江清婉欢呼：“好啊。” 这样轻松的语气，毫不掩饰的欢悦……好像初三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梦醒之后，一切照常，与往日毫无区别。 盛瑶心里转动过许多话，最后也只化作一个笑容。 ……二十分钟后，江清婉就笑不出来了。 数天过去，乔以璐被出柜事件的风向终于统一。 某著名官媒、堪称政府喉舌的报纸的微博账号发出一则投票：怎么看待选择同性作为伴侣这一现象。 选项a：反对 选项b：与我无关 选项c：支持 超过一半的账号都投了第二个选项，而有一条针对其的评论，收获了上万个点赞。 水煮麦片：【邻居的儿子出柜了】→“与我无关”；【我的儿子出柜了】→“狗腿打断！” 而剩下参与投票的人群中，又有超过半数，投了选项c。 说到底，上网的人群中，还是年轻人占大多数。 该微博账号在这种时候发布这样内容的投票，所影射的人再好猜不过。官方在借着乔以璐事件，试探大众对lgbt人群的态度。 结果虽在意料之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表示支持——但仍旧比先前的调查好上太多。 小陈碎碎念：“现在就可以表示对乔以璐的支持祝福什么的了。虽然显得有点马后炮，但毕竟稳妥呀。” 江清婉：“行。” 小陈：“这两天她天天上热搜，真是……对啦婉婉，你知不知道海角社区那个帖子。” 江清婉：？？？ 小陈：“有人爆料，乔以璐合作过的小花里还有别的人是les，说的有板有眼的。” 江清婉不以为意：“这种假爆料贴不是很多吗，有什么关系。” 小陈道：“可这个楼主之前已经盖了十几栋楼，前面ta爆的每一条都是真的！楼里虽然在掐，但业内人士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谁拍戏的时候出轨小鲜肉，后面花大价钱把消息买下来，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就圈外人不知道，但这个楼主连买下消息的钱都说的差不多！lin姐算了算，觉得差不多的确是这个数。” 江清婉：“哦……那也可能是先积攒一点热度，然后黑人啊。” 小陈一顿。 江清婉：“怎么了？” 小陈：“就是这个！你一下子说了弄得我有点不知道接什么。之前那个投票弄的微博掐成一片，海角社区更是，啧。因为那个人爆的料有很多都应验了，现在可多人把ta当新玄学，信的不行，所以咱们真得小心点。” 江清婉：“……” 小陈：“ta给的条件，‘二十到二十五岁’、‘拍过电影，也拍过电视剧’、‘和影后合作过’，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和乔以璐合作过，两个人关系不错’——真是，你全都符合啊。” 江清婉：“……是黑我的？” 小陈：“那倒不是，符合条件的人还有两三个。不过婉婉，这事儿过去之前你得注意一下，别和其她女星走太近。对了，和盛小姐最好也保持距离。” 江清婉：“那是我姐姐啊，不都知道吗。” 小陈：“亲，你知道德国骨科吗？” Chapter 19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徽帝在江晴晚面前完全没有提及皇后曾来信的事。而江晴晚在猎场里终日百无聊赖，沉思良久后，倒也真的就按照来前皇后嘱咐的那样一直安静了下去。 除去马蹄声声，与猎物中箭之时的哀鸣，上林猎场堪称风平浪静。 ……皇宫内却全然不是这样。 认真说起来，宁苏的反应可谓令人称奇。 哪怕是在被禁足数日之后接到中宫笺表、得知自己要被一杯毒酒赐死时，她也仅仅是难以置信地喊了几声冤枉，再目光虚浮地望向天空。 直到宣旨的太监把她的罪名念出。 宁苏终于露出狂乱的一面：“什么？我怎么会害姐姐！你这阉人，当心本宫撕了你的嘴，把你丢尽化人场去！” 宣旨太监皱皱眉，冷笑一声：“一介罪妇，还敢威胁咱家了……拖下去吧。” 宁苏：“不！我没有害姐姐，是皇后那个贱人！对不对，对不对？皇上，妾冤枉啊，冤枉……” 宣旨太监轻蔑地一撇嘴：“陛下在上林猎场，可听不到婕妤，哦不，罪妇宁氏的喊冤声。我看您啊，还是省点儿力气，在黄泉路上也能多走几步。” 宁苏还在喊，喊到喉咙嘶哑。 两个粗壮的宫女一左一右钳制住她，另有一人掰开她的嘴，就要将鸩酒灌下。 一刻之前还体体面面的苏婕妤在此刻摇散了一头秀发，满面狼狈地摇着头，试图躲避灌入口中的苦涩液体。 宁苏只觉得难以置信。 皇后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宁贺之的女儿，哪怕只是庶女……还有与自己交好的荣妃，哪怕两人间从来没什么真心实意，可皇后做出这种事前难道就没有问皇帝一句？只要问了皇帝，一同去往猎场的江晴晚怎会不知情？ 数天之前，她还做着等江晴晚回宫，要再接再厉将皇后拖下位的美梦。光想着可以为姐姐报仇，宁苏就觉得要在梦中笑醒。 现在却…… 身后那两个宫女放开了她，可宁苏已经咽下足够的分量。 药效发作，一阵剧痛从腹中传来。她趴在地上大哭，哭着哭着，嘴里忽然冒出一股腥气。 是血。 大股血液从她口中流出，眼睛鼻子耳朵无一不麻麻痒痒。宁苏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拿袖子擦一擦脸。 为什么自己要用这样的姿态上黄泉路呢？姐姐看到了，一定会很难过吧。 想到嫡姐宁淮，宁苏瞬间恢复了些力气。她满脸怨毒地将眼前诸宫人一一看过，从宣旨之人，到将自己按在地上灌鸩酒的贱婢…… 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当然，还有皇后！ 不仅害死姐姐，还用这种下作手段对付自己的皇后！ 至于姐姐……宁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等这事传出去，父亲会不会也觉得是自己害了姐姐？会不会后悔当年同意让自己入宫？ 但陪在姐姐身边的那几年，确实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啊。 她怎么会害姐姐呢？ 她对姐姐，明明是…… 宣旨太监“啧”了声，朝旁边几个宫女道：“罪妇宁氏已死，你们把这儿好好收拾一下。哎，皇后娘娘特地嘱咐咱家，去给淑妃娘娘赔个不是。” 几个宫女皆应下了，宣旨太监一甩拂尘，从屋中踱步离去。 ——而这一切，直到江晴晚回宫后的第二天，才传进她耳朵里。 在那之前很久，盛瑶的堂兄已经将一包从西域带回的药粉，倒入园子里的土坑中。 宜嫔道芳华宫拜访，满目忧虑：“娘娘仅仅离开一个来月，宁妹妹便惨遭皇后毒手。不瞒娘娘，这几天啊，我睡觉都睡不踏实，只觉得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生怕半夜便被从睡梦里揪起……” 江晴晚唇角轻轻一抿：“你怎么就知道是皇后做的？” 周燕回怔了怔，过了许久才呐呐道：“不是皇后，还能是谁呢。” 江晴晚道拧拧眉：“你把事情仔细和我说说。” 于是，周燕回从宁苏被禁足讲起。除此之外，她还隐约听说，临华宫中曾闹出过什么事…… 江晴晚听着听着，神色越来越严肃。 她不知道一开始周燕回是怎么拉拢宁苏的，不论怎么看，宁苏都没有什么站出来对付皇后的必要。 一无皇宠，二无子嗣。 但江晴晚对于宁苏的加入还是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毕竟如果只有她与周燕回的话，有很多事情，两人根本办不到。 现在宁苏却不在了……皇后果然是皇后，出手稳狠准，直接打在她们七寸上。 “起初听到宁妹妹被关在偏殿里时，我还想着宁夫人也算消息灵通之人。现在元贵妃不在了，宁家总会拉宁苏一把。可没想到，不知是没来得及把这事儿传出宫，还是宁家……决定对此不管不顾，总归，宁妹妹就这么没了。” “中宫笺表上的话倒是传得到处都是，说宁妹妹谋害元贵妃。这怎么可能呢？娘娘也知道，宁妹妹有多在乎贵妃娘娘。” “我算是看明白了，皇后果真手眼通天……” 周燕回的话，乍一听，像是在担心自身安全。实际上，却是在向江晴晚暗示：没了宁苏那些人脉势力，她们接下来，恐怕举步维艰。 江晴晚心烦意乱。 自己那样陷害皇后，皇后有所反击，也是理所当然。更别说，那女人还没有直接伤到自己。 只是方才周燕回直接点明这事儿是皇后手笔时，她的第一反应，竟是不愿相信。 再转念一想，她本来就知道皇后是个有手段的，可惜不得帝心罢了……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失望呢。 原本在她心底，皇后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像是灰蒙蒙的皇宫中最亮的一盏明灯……虽然江晴晚知道，皇后不在乎她，甚至是在厌恶她。这样矛盾的心态发酵再发酵，她一方面在渴求着盛瑶的温柔眸光，一方面，又在恶意地想，如果那女人被她踩入尘埃，该有多么畅快。 两个小人在江晴晚心中不住呐喊，最终，还是后者取得胜利。 她看着眼前似乎在忧愁，实则满眼算计的宜嫔，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手轻轻抚上自己小腹：“我那孩儿，走的不明不白的，总该有人替他报仇才是。” Chapter 20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住周围数人的视线。而米兰被多道探索的目光一遍遍扫过，不过片刻便耳根通红，眸中氤氲水汽，直直看向容越。 也许是因为容越久久没有出声，她眸中划过一丝惊慌，随即抿住唇，求救般望向往这边走来的容北昭，低低的唤了声：“婶婶。” “发生什么事儿了？”容北昭站定，很快就从两人的站位中看出端倪。容越袖上的红酒已经尽数被吸收到衣料里，暗色的一片，映在白色西装上，分外显眼。 她拧了拧眉，望向米兰时，眼里划过几分不喜与忍耐，但还是温和着嗓音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米兰瑟缩了一下，眼中有什么黯淡了下去，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没有看清。” 容越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一问一答。一个我见犹怜一个端庄大方，的确是一出好戏。 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过这样刻意的勾引。米兰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柔弱，可惜演的太过，几乎将足下一方地板化作话剧舞台。 也没听说米家还有一个学表演的女儿啊。 到了此刻，他也看出，米兰的所作所为容北昭并不知情。 容北昭已问清事情经过，语气里不由就带了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显然是小事化了的意思，又转头看向容越，开口劝说：“阿越……” 容越挑了下眉，扯起唇角，打断道：“小璐的堂姐？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先前沈流彦还和他提过在床上的称呼，现在看来，还好对方最后选择的是“容哥哥”。其中情趣暂且不提，至少这么叫过他的除了沈流彦以外都是些相貌或甜美或娇艳的同辈女性。与她们哪怕并没有超出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双方都是满腹算计，偏要在人前佯作亲昵。 容北昭则微微一滞。 她实在太清楚，侄子此刻的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再看向米兰时，先前勉强压制的怒意到底还是泄出几分。 原本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行事太嫩，就算带出来了也只能被用来衬托自家女儿。又怎能想到，容越居然对她起了兴趣！ 米兰犹豫着回答：“我刚回米家。” 话里的未尽之意，着实太多。 方才容北昭过来，旁人看清这不过是家事，早已刻意避开。更有提前听到风声的，在原处与同伴低声诉说些什么。 容越心下快速划过米家的人。当年容北昭嫁的是长子，米璐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接下来还有两个小叔子，一个不愿接手家族产业，目前还在环游世界尚未归来。另一个，年轻时的名声比起自己现在来还盛上许多，无非是花心之类的评价。 如此一来，米兰的身份呼之欲出。 容越眨了下眼睛。他的眼尾长且上挑，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说起来，沈流彦很喜欢吻他眼角。 短短时间内多次想到那个人，容越有片刻失神。他心下反思，面上仍不露分毫，对着米兰笑道：“原来是这样，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现在的话，不用介意这些小事。”望向容北昭，继续道：“原本是想向姑姑道别，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倒是耽搁了些时间。” 容北昭见容越再没多问米兰的事情，缓缓松了口气，和蔼的笑道：“难得聚一次，还是小璐生日，结果大哥二哥都提前走了，现在连你也不留下捧场。” 一边说，视线一边扫过不远处和朋友说话，顺道对自己这边探头探脑的女儿，笑意终于真了几分。 容越摇了摇头，弯眼笑道：“的确有事，还约了别人。小璐这里，下次一定会来赔罪。” 容北昭叹气：“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定定性。三哥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尽早结婚，一家子和和美美吧。” 父亲被搬出来，容越笑意不变，答：“只是未曾遇见合适的人。”再眨眼，语带感伤：“姑姑知道的，我爸妈相互扶持一生……” 容北昭有些噎住，最后还是抿着唇道：“三哥知道你这么想，定然也会欣慰的。”停了停，又道：“既然约了人，我这儿就不留你了。” 容越实在太过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他父母就是典型的家族联姻，生下孩子后便各找情人？不只是三哥三嫂，连她与丈夫都是如此。 或者说，整个圈子里，有几对夫妇不是貌合神离？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早已心照不宣，包括尚未成年的米璐都是如此。 不过说到底，没必要摆上明面。 目送容越离去，容北昭舒了口气，转身瞥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一边的米兰，微微一笑：“怎么还呆在这儿？难道是，想要有人带你走？” 话音将落未落，目光似有深意的点过容越离开的方向。容北昭的声音放轻了些，除了自己和米兰，再没人能听道：“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还真以为有人会同情你？” 一边说，一边扯了扯唇角。 “……他们是在看笑话，你嘛，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 米兰咬着下唇，泪眼盈盈，十足的委屈：“婶婶，你怎么能这么说。” 容北昭再不想多看她一眼，径自往女儿所在的方向前去。 在她背后，米兰仍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下却是不以为然的。 她苦了半生，一朝飞上枝头，又怎会不给自己铺路？ 男人永远喜欢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人，何况她年轻有资本。这一场见面以前，她将所有与容越有过明面来往的女性都分析过，最后选择了在对方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类型。 素雅，喜浅色，往往会有一双杏眼。 硬件条件或许不符，但米兰在穿着与表情上下了大功夫，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次，终于等到露面的机会。 容越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人选。容北昭对米家家产都盯的死紧，何况容家？ 这只是第一次见面，米兰相信自己已经在对方心底留下印象。好的坏的暂且不论，总有一天她会让容越相信，自己是真的柔弱不堪，需要保护。 一个没有根基以至于只能依赖他人，却能继承米家财产的女人，不正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几番思量只在心头，无人看向这边，米兰也不欲真的给他人留下一个菟丝花的印象。她去洗手间补妆，柳眉樱唇，十足的好相貌。 她对着镜子微笑说加油，全然不在意旁边两个自己进来时也在补妆、却突然停下谈话的名媛。 总归，她在意也没有用。 从洗手间出来，米兰缓缓踱步在廊中，抬头看墙上一副油画。 旁边传来突兀的搭话声，寻着嗓音看去，米兰眼带疑惑，对方便自觉的介绍：“我姓刘，刚才看到……”顿了顿，眼里满是关心体谅，“米小姐实在不容易。” 米兰羞涩的弯了弯唇角，不好意思的模样：“婶婶一向对我很好。” 对方“哦”了声，嗓音拉高，显然并不相信。米兰的神色就暗了些，一遍遍重复，更像是说服自己。 她认识眼前的男人。 刘家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刘向晨。 所有传闻都在说他无用，但作为刘氏唯一的继承人，毕竟势大，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数。哪怕最近几年有没落的迹象，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 被认回米家，米兰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其中最要紧的，除了谈吐以外，就是人际交往。她也真的下了心思，一张张照片的认过去。 刘向晨打断米兰的自言自语，叹气：“好好好，你高兴就好……”转而微笑：“美丽的小姐，这里少有人来，能否赏脸，和我跳一支舞？” 这个时候，容越已开着车，驶在人流稀少的马路上。 对容北昭说的约了他人只是托词，言语之间，他特地引着对方往自己那堆风流帐上去想。此前他对外宣称过的女友说来也不少，与私下玩起来毫无分寸的是两批人，一个个都出身良好，无论内在如何，外表往往清高。 与沈流彦的关系没必要让旁人知晓，却也不希望传出些容总数月未寻女友是否不行之类的话。 然而三番四次想到对方，心底的确浮现出几分见面的意思。 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容越调转方向盘。本已熟悉路线，唯一的不确定就是沈流彦此刻是否在公司加班。 要不要找个机会配把钥匙？他很快就这样想到。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从心头划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稳定，但绝对不会到相互信任的程度。如果只是暂居的地方到还罢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放心书房中的机密文件，何况是面对已有前科的自己的沈流彦？ Chapter 21 电话挂断，江清婉看看墙上挂钟，离与小陈讲好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于是她慢吞吞地把剩饭剩菜从冰箱取出，塞进微波炉。期间登上微博小号，四处围观。 ……先前某女星手滑点赞了一个黑自己竞争对手的微博，被人眼疾手快截图，粉丝圈掀起轩然大波。自那以后，大多数经纪公司都把旗下艺人们的微博收走，连发自拍都得经纪人审核过。 如此一来，小号几乎成为众艺人的标配。 作为“盛荣旗下唯一的艺人”，江清婉v这个账号，毫无疑问是被很闲的经纪人lin姐牢牢把持着。 厨房里传来“叮”一声。 然而此刻，江清婉的注意力，正被手机牢牢吸引着。 点进微博热搜榜，她的名字赫然在列，几乎霸占前十条。从#与婉婉并肩同行#这样的粉丝宣言，到#江清婉零点苏锦瑟#之类的宣传语……最吸引小花旦目光的一条，已经冲到榜单第一的位置。 #盛家养女江清婉# 江清婉：？？？ 她犹豫一下，点进去，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怀中抱枕。 话题中的第一条，竟然是由盛荣娱乐发出……文字内容只有她刚才看到的那个tag，下附一个小视频。 看着小视频上出现的人，江清婉把自己扔进沙发，头埋进柔软的抱枕中。 是小姐姐……阿瑶…… 阿瑶的声音真好听，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好美……尤其是，她还在帮自己说话。 好高兴。 好想见她。 镜头下的盛遥画了精致的妆容，头发盘在脑后，眉目如画，容色清丽，又带了一丝职业女性的干练。她坐在办公桌后，言简意赅：“婉婉在十岁时被我的父母收养，十年来，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说着，镜头挪了位置，转向桌面版上的一堆纸质材料。 “这些是当年的收养证明。” 江清婉：……阿瑶怎么可以这么好。 她知道盛遥一定会帮自己解决此次被黑风波，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江清婉心知肚明，盛遥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与盛荣相关的报道上很少出现她的照片，外界之人大多只模模糊糊地知道，盛家老爷子还有一个人长女。 可这会儿，由盛遥出头，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所以，哪怕不喜欢，阿瑶还是去做了。 为了她。 手机上的视频还在继续，盛遥以盛荣娱乐ceo的身份严肃地警告了此次事件幕后黑手，表示己方一定会采取法律手段，追究到底。 “婉婉虽然不姓盛，但我父母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我和阿珑也十分看重这个妹妹。妹妹想进娱乐圈玩，当姐姐的自然会支持，”说到这里，盛遥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满满宠溺……江清婉看得心跳加快，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抱着手机嘤嘤嘤，“可我们都没想到，婉婉会遇到这样的事。” “……婉婉应该算比较幸运的一个吧，至少有我们给她出头。可是，又有多少人，没有能力洗清污名呢？” 最后一句话，盛遥说的意味深长。 视频结束，江清婉顺手拉下去看评论，很快瘪一瘪嘴。 评论大军的内容大多大同小异，总结下来就是两个tag。 #盛家养女江清婉#——这是被阿瑶一番话震的晕晕乎乎，却都在为她感到高兴的粉丝们。 #盛大小姐，求娶！#——这是被阿瑶的气势和颜吸引的路人甲。 还有很多人，在两个tag一起刷。 ……这算什么事儿啊！ 江清婉把刷第二个tag的评论截了图，发给盛遥，表示：伐开心，要抱抱！ 盛遥过了很久才回她：午饭吃了吗？ 江清婉眨一下眼睛：小姐姐现在是一个人？ 盛遥：是。 江清婉这才坐直身子。 她穿了一件居家的休闲服，此刻刻意摆了诱惑的姿势自拍，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都露出来，两个圆润的团子若隐若现，手欲拒还迎地挡在前面，实际却是把领口又拉低一点。唇上画了咬唇妆，眼睛莹润水亮。 照好之后又修了好半天，才满意地发给盛遥。 盛遥这回回得很快：……“小妖精，不要玩火”，台词是这样吧？ 江清婉：(/w＼)盛大小姐，求娶！ 盛遥：乖。 江清婉：(////) 原本想撩阿瑶，结果好像是被阿瑶撩了，qaq。 十二点半小陈准时打来电话：“婉婉，收拾好了吗？” 沉浸于和小姐姐*的江清婉：“啊，等我十分钟。” 小陈：“……好” 百无聊赖的助理姑娘停好车，又开始探索网上动向。 有了盛荣娱乐发出的视频，加上水军引导，此刻的话题已经完全被转移。 盛大小姐暗示，有些人同样是被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陷害，却没有能力洗白自己。如此一来，恐怕没法在娱乐圈混下去。 还有那幕后黑手…… 是谁呢？ 广大网民的兴趣被完全调动起来，有人分析：会黑江清婉的人肯定与她存在竞争关系，两人年龄应该差不多，且性别九成……哦不，十成相同。近年来那些小花旦们最小也就是十四五岁出道，此时与江清婉在一个咖位的，数量不算少。 江清婉今年二十一岁，如此一来，幕后之人的年龄大约就在十九到二十九岁之间浮动。 八卦重心从微博转移，海角社区内，一片腥风血雨。 主题：所以说黑jqw的人到底是谁？ 指路盛荣娱乐，原本以为韩剧美剧的走向已经够让《houseofcards》的编剧吐血，结果窝巢的小花旦们…… 禁粉黑，纯路人八卦。 №0☆☆☆==于20xx-08-0611:09:46留言☆☆☆ 前排占座。 讲道理，娱乐圈少女vs豪门大小姐，这剧情，也是够三流的。 №1☆☆☆==于20xx-08-0611:10:59留言☆☆☆ 刚看了那个视频，感觉sy的颜就够我prprpr一万年了 №2☆☆☆==于20xx-08-0611:11:12留言☆☆☆ jqw也是够，自我炒作到这份儿上，sr还是有钱，任性。 №3☆☆☆==于20xx-08-0611:11:39留言☆☆☆ 所以说除了sr那条微博，还有别的料吗？不如先来列一列那些年龄符合的小花？ №4☆☆☆==于20xx-08-0611:12:26留言☆☆☆ hhhhhhhlz别闹，窝巢小花旦们的宫心计还是比不上美剧一天n更，看得眼花缭乱啊简直。 拉回正题，现在越看之前wywl那条长微博越觉得微妙。 当真不是自炒？ №5☆☆☆==于20xx-08-0611:12:26留言☆☆☆ …… …… …… 我是lz。 此刻有点恍恍惚惚。 本来其实没打算认真扒的，结果越翻以前的新闻越觉得奇怪。 如果把wywl那条长微博前半部分取掉，只留下“探究小花首饰价格→作出有理有据推测”这部分……其实特别套路啊！去年李xx不就这么被扒的吗，还有张xx，齐xx…… 关键词“小花名字拍卖会幕后”，感兴趣的可以把自家蒸煮也拿这个格式搜一搜，有惊喜。 №98☆☆☆==于20xx-08-0611:32:43留言☆☆☆ …… …… …… 恍恍惚惚x10086 什么惊喜啊，惊吓好伐…… 我有点信是真的有人在黑jqw了，可惜事前调查工作没做好。盛小姐也是，提到jqw的时候，那个语气，简直了。 №112☆☆☆==于20xx-08-0611:39:26留言☆☆☆ 论坛的楼还在越盖越高。 除去一些关于美剧韩剧的ky，还有跑题去舔盛大小姐美颜盛世的楼层，剩下的人，越扒越觉得惊心动魄。 该楼lz的总结其实并不全面，给出的关键词也不太对。但到底还是指出一条方向，让许多条昔日小花被爆受金主包养，从而使得大批粉丝转黑的新闻被扒出。 很快又开了第二栋楼，首层便列出那些小花曾参演过的剧目与当时年龄，试图理出一条线索。 江清婉在十二点四十下楼，敲一敲窗户，吓得小陈一个激灵。 江清婉：“……所以说，你在做什么啊？”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比外面低上许多。正值午间，拐上三环后，不出意外地，两人被堵在车流当中。 江清婉原本打算继续去撩小姐姐，可此时一开那个通讯app才发觉，盛瑶在十几分钟前曾给自己发过消息。 “对啦，网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小花旦随口问了一句。 小陈一个激动，刹住车：“啊呀婉婉我等了一路你终于问了！好想找人八卦可惜要开车……咳咳，大概就是，说盛小姐美出天际，婉婉果然是清白的，嗯，再有就是一些人开始猜盛小姐话里暗指的人究竟是谁。” Chapter 22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住周围数人的视线。而米兰被多道探索的目光一遍遍扫过，不过片刻便耳根通红，眸中氤氲水汽，直直看向容越。 也许是因为容越久久没有出声，她眸中划过一丝惊慌，随即抿住唇，求救般望向往这边走来的容北昭，低低的唤了声：“婶婶。” “发生什么事儿了？”容北昭站定，很快就从两人的站位中看出端倪。容越袖上的红酒已经尽数被吸收到衣料里，暗色的一片，映在白色西装上，分外显眼。 她拧了拧眉，望向米兰时，眼里划过几分不喜与忍耐，但还是温和着嗓音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米兰瑟缩了一下，眼中有什么黯淡了下去，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没有看清。” 容越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一问一答。一个我见犹怜一个端庄大方，的确是一出好戏。 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过这样刻意的勾引。米兰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柔弱，可惜演的太过，几乎将足下一方地板化作话剧舞台。 也没听说米家还有一个学表演的女儿啊。 到了此刻，他也看出，米兰的所作所为容北昭并不知情。 容北昭已问清事情经过，语气里不由就带了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显然是小事化了的意思，又转头看向容越，开口劝说：“阿越……” 容越挑了下眉，扯起唇角，打断道：“小璐的堂姐？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先前沈流彦还和他提过在床上的称呼，现在看来，还好对方最后选择的是“容哥哥”。其中情趣暂且不提，至少这么叫过他的除了沈流彦以外都是些相貌或甜美或娇艳的同辈女性。与她们哪怕并没有超出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双方都是满腹算计，偏要在人前佯作亲昵。 容北昭则微微一滞。 她实在太清楚，侄子此刻的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再看向米兰时，先前勉强压制的怒意到底还是泄出几分。 原本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行事太嫩，就算带出来了也只能被用来衬托自家女儿。又怎能想到，容越居然对她起了兴趣！ 米兰犹豫着回答：“我刚回米家。” 话里的未尽之意，着实太多。 方才容北昭过来，旁人看清这不过是家事，早已刻意避开。更有提前听到风声的，在原处与同伴低声诉说些什么。 容越心下快速划过米家的人。当年容北昭嫁的是长子，米璐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接下来还有两个小叔子，一个不愿接手家族产业，目前还在环游世界尚未归来。另一个，年轻时的名声比起自己现在来还盛上许多，无非是花心之类的评价。 如此一来，米兰的身份呼之欲出。 容越眨了下眼睛。他的眼尾长且上挑，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说起来，沈流彦很喜欢吻他眼角。 短短时间内多次想到那个人，容越有片刻失神。他心下反思，面上仍不露分毫，对着米兰笑道：“原来是这样，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现在的话，不用介意这些小事。”望向容北昭，继续道：“原本是想向姑姑道别，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倒是耽搁了些时间。” 容北昭见容越再没多问米兰的事情，缓缓松了口气，和蔼的笑道：“难得聚一次，还是小璐生日，结果大哥二哥都提前走了，现在连你也不留下捧场。” 一边说，视线一边扫过不远处和朋友说话，顺道对自己这边探头探脑的女儿，笑意终于真了几分。 容越摇了摇头，弯眼笑道：“的确有事，还约了别人。小璐这里，下次一定会来赔罪。” 容北昭叹气：“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定定性。三哥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尽早结婚，一家子和和美美吧。” 父亲被搬出来，容越笑意不变，答：“只是未曾遇见合适的人。”再眨眼，语带感伤：“姑姑知道的，我爸妈相互扶持一生……” 容北昭有些噎住，最后还是抿着唇道：“三哥知道你这么想，定然也会欣慰的。”停了停，又道：“既然约了人，我这儿就不留你了。” 容越实在太过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他父母就是典型的家族联姻，生下孩子后便各找情人？不只是三哥三嫂，连她与丈夫都是如此。 或者说，整个圈子里，有几对夫妇不是貌合神离？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早已心照不宣，包括尚未成年的米璐都是如此。 不过说到底，没必要摆上明面。 目送容越离去，容北昭舒了口气，转身瞥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一边的米兰，微微一笑：“怎么还呆在这儿？难道是，想要有人带你走？” 话音将落未落，目光似有深意的点过容越离开的方向。容北昭的声音放轻了些，除了自己和米兰，再没人能听道：“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还真以为有人会同情你？” 一边说，一边扯了扯唇角。 “……他们是在看笑话，你嘛，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 米兰咬着下唇，泪眼盈盈，十足的委屈：“婶婶，你怎么能这么说。” 容北昭再不想多看她一眼，径自往女儿所在的方向前去。 在她背后，米兰仍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下却是不以为然的。 她苦了半生，一朝飞上枝头，又怎会不给自己铺路？ 男人永远喜欢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人，何况她年轻有资本。这一场见面以前，她将所有与容越有过明面来往的女性都分析过，最后选择了在对方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类型。 素雅，喜浅色，往往会有一双杏眼。 硬件条件或许不符，但米兰在穿着与表情上下了大功夫，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次，终于等到露面的机会。 容越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人选。容北昭对米家家产都盯的死紧，何况容家？ 这只是第一次见面，米兰相信自己已经在对方心底留下印象。好的坏的暂且不论，总有一天她会让容越相信，自己是真的柔弱不堪，需要保护。 一个没有根基以至于只能依赖他人，却能继承米家财产的女人，不正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几番思量只在心头，无人看向这边，米兰也不欲真的给他人留下一个菟丝花的印象。她去洗手间补妆，柳眉樱唇，十足的好相貌。 她对着镜子微笑说加油，全然不在意旁边两个自己进来时也在补妆、却突然停下谈话的名媛。 总归，她在意也没有用。 从洗手间出来，米兰缓缓踱步在廊中，抬头看墙上一副油画。 旁边传来突兀的搭话声，寻着嗓音看去，米兰眼带疑惑，对方便自觉的介绍：“我姓刘，刚才看到……”顿了顿，眼里满是关心体谅，“米小姐实在不容易。” 米兰羞涩的弯了弯唇角，不好意思的模样：“婶婶一向对我很好。” 对方“哦”了声，嗓音拉高，显然并不相信。米兰的神色就暗了些，一遍遍重复，更像是说服自己。 她认识眼前的男人。 刘家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刘向晨。 所有传闻都在说他无用，但作为刘氏唯一的继承人，毕竟势大，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数。哪怕最近几年有没落的迹象，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 被认回米家，米兰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其中最要紧的，除了谈吐以外，就是人际交往。她也真的下了心思，一张张照片的认过去。 刘向晨打断米兰的自言自语，叹气：“好好好，你高兴就好……”转而微笑：“美丽的小姐，这里少有人来，能否赏脸，和我跳一支舞？” 这个时候，容越已开着车，驶在人流稀少的马路上。 对容北昭说的约了他人只是托词，言语之间，他特地引着对方往自己那堆风流帐上去想。此前他对外宣称过的女友说来也不少，与私下玩起来毫无分寸的是两批人，一个个都出身良好，无论内在如何，外表往往清高。 与沈流彦的关系没必要让旁人知晓，却也不希望传出些容总数月未寻女友是否不行之类的话。 然而三番四次想到对方，心底的确浮现出几分见面的意思。 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容越调转方向盘。本已熟悉路线，唯一的不确定就是沈流彦此刻是否在公司加班。 要不要找个机会配把钥匙？他很快就这样想到。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从心头划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稳定，但绝对不会到相互信任的程度。如果只是暂居的地方到还罢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放心书房中的机密文件，何况是面对已有前科的自己的沈流彦？ Chapter 23 电话挂断，江清婉看看墙上挂钟，离与小陈讲好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 于是她慢吞吞地把剩饭剩菜从冰箱取出，塞进微波炉。期间登上微博小号，四处围观。 ……先前某女星手滑点赞了一个黑自己竞争对手的微博，被人眼疾手快截图，粉丝圈掀起轩然大波。自那以后，大多数经纪公司都把旗下艺人们的微博收走，连发自拍都得经纪人审核过。 如此一来，小号几乎成为众艺人的标配。 作为“盛荣旗下唯一的艺人”，江清婉v这个账号，毫无疑问是被很闲的经纪人lin姐牢牢把持着。 厨房里传来“叮”的一声。 然而此刻，江清婉的注意力，正被手机牢牢吸引着。 点进微博热搜榜，她的名字赫然在列，几乎霸占前十条。从#与婉婉并肩同行#这样的粉丝宣言，到#江清婉零点苏锦瑟#之类的宣传语……最吸引小花旦目光的一条，已经冲到榜单第一的位置。 #盛家养女江清婉# 江清婉：？？？ 她犹豫一下，点进去，不知不觉间捏紧了怀中抱枕。 话题中的第一条，竟然是由盛荣娱乐发出……文字内容只有她刚才看到的那个tag，下附一个小视频。 看着小视频上出现的人，江清婉把自己扔进沙发，头埋进柔软的抱枕中。 是小姐姐……阿瑶…… 阿瑶的声音真好听，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好美……尤其是，她还在帮自己说话。 好高兴。 好想见她。 镜头下的盛遥画了精致的妆容，头发盘在脑后，眉目如画，容色清丽，又带了一丝职业女性的干练。她坐在办公桌后，言简意赅：“婉婉在十岁时被我的父母收养，十年来，我们一家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说着，镜头挪了位置，转向桌面版上的一堆纸质材料。 “这些是当年的收养证明。” 江清婉：……阿瑶怎么可以这么好。 她知道盛遥一定会帮自己解决此次被黑风波，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江清婉心知肚明，盛遥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与盛荣相关的报道上很少出现她的照片，外界之人大多只模模糊糊地知道，盛家老爷子还有一个人长女。 可这会儿，由盛遥出头，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 所以，哪怕不喜欢，阿瑶还是去做了。 为了她。 手机上的视频还在继续，盛遥以盛荣娱乐ceo的身份严肃地警告了此次事件幕后黑手，表示己方一定会采取法律手段，追究到底。 “婉婉虽然不姓盛，但我父母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我和阿珑也十分看重这个妹妹。妹妹想进娱乐圈玩，当姐姐的自然会支持，”说到这里，盛遥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满满宠溺……江清婉看得心跳加快，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抱着手机嘤嘤嘤，“可我们都没想到，婉婉会遇到这样的事。” “……婉婉应该算比较幸运的一个吧，至少有我们给她出头。可是，又有多少人，没有能力洗清污名呢？” 最后一句话，盛遥说的意味深长。 视频结束，江清婉顺手拉下去看评论，很快瘪一瘪嘴。 评论大军的内容大多大同小异，总结下来就是两个tag。 #盛家养女江清婉#——这是被阿瑶一番话震的晕晕乎乎，却都在为她感到高兴的粉丝们。 #盛大小姐，求娶！#——这是被阿瑶的气势和颜吸引的路人甲。 还有很多人，在两个tag一起刷。 ……这算什么事儿啊！ 江清婉把刷第二个tag的评论截了图，发给盛遥，表示：伐开心，要抱抱！ 盛遥过了很久才回她：午饭吃了吗？ 江清婉眨一下眼睛：小姐姐现在是一个人？ 盛遥：是。 江清婉这才坐直身子。 她穿了一件居家的休闲服，此刻刻意摆了诱惑的姿势自拍，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都露出来，两个圆润的团子若隐若现，手欲拒还迎地挡在前面，实际却是把领口又拉低一点。唇上画了咬唇妆，眼睛莹润水亮。 照好之后又修了好半天，才满意地发给盛遥。 盛遥这回回得很快：……“小妖精，不要玩火”，台词是这样吧？ 江清婉：(/w＼)盛大小姐，求娶！ 盛遥：乖。 江清婉：(////) 原本想撩阿瑶，结果好像是被阿瑶撩了，qaq。 十二点半小陈准时打来电话：“婉婉，收拾好了吗？” 沉浸于和小姐姐*的江清婉：“啊，等我十分钟。” 小陈：“……好” 百无聊赖的助理姑娘停好车，又开始探索网上动向。 有了盛荣娱乐发出的视频，加上水军引导，此刻的话题已经完全被转移。 盛大小姐暗示，有些人同样是被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陷害，却没有能力洗白自己。如此一来，恐怕没法在娱乐圈混下去。 还有那幕后黑手…… 是谁呢？ 广大网民的兴趣被完全调动起来，有人分析：会黑江清婉的人肯定与她存在竞争关系，两人年龄应该差不多，且性别九成……哦不，十成相同。近年来那些小花旦们最小也就是十四五岁出道，此时与江清婉在一个咖位的，数量不算少。 江清婉今年二十一岁，如此一来，幕后之人的年龄大约就在十九到二十九岁之间浮动。 八卦重心从微博转移，海角社区内，一片腥风血雨。 主题：所以说黑jqw的人到底是谁？ 指路盛荣娱乐，原本以为韩剧美剧的走向已经够让《houseofcards》的编剧吐血，结果窝巢的小花旦们…… 禁粉黑，纯路人八卦。 №0☆☆☆==于20xx-08-0611:09:46留言☆☆☆ 前排占座。 讲道理，娱乐圈少女vs豪门大小姐，这剧情，也是够三流的。 №1☆☆☆==于20xx-08-0611:10:59留言☆☆☆ 刚看了那个视频，感觉sy的颜就够我prprpr一万年了 №2☆☆☆==于20xx-08-0611:11:12留言☆☆☆ jqw也是够，自我炒作到这份儿上，sr还是有钱，任性。 №3☆☆☆==于20xx-08-0611:11:39留言☆☆☆ 所以说除了sr那条微博，还有别的料吗？不如先来列一列那些年龄符合的小花？ №4☆☆☆==于20xx-08-0611:12:26留言☆☆☆ hhhhhhhlz别闹，窝巢小花旦们的宫心计还是比不上美剧一天n更，看得眼花缭乱啊简直。 拉回正题，现在越看之前wywl那条长微博越觉得微妙。 当真不是自炒？ №5☆☆☆==于20xx-08-0611:12:26留言☆☆☆ …… …… …… 我是lz。 此刻有点恍恍惚惚。 本来其实没打算认真扒的，结果越翻以前的新闻越觉得奇怪。 如果把wywl那条长微博前半部分取掉，只留下“探究小花首饰价格→作出有理有据推测”这部分……其实特别套路啊！去年李xx不就这么被扒的吗，还有张xx，齐xx…… 关键词“小花名字拍卖会幕后”，感兴趣的可以把自家蒸煮也拿这个格式搜一搜，有惊喜。 №98☆☆☆==于20xx-08-0611:32:43留言☆☆☆ …… …… …… 恍恍惚惚x10086 什么惊喜啊，惊吓好伐…… 我有点信是真的有人在黑jqw了，可惜事前调查工作没做好。盛小姐也是，提到jqw的时候，那个语气，简直了。 №112☆☆☆==于20xx-08-0611:39:26留言☆☆☆ 论坛的楼还在越盖越高。 除去一些关于美剧韩剧的ky，还有跑题去舔盛大小姐美颜盛世的楼层，剩下的人，越扒越觉得惊心动魄。 该楼lz的总结其实并不全面，给出的关键词也不太对。但到底还是指出一条方向，让许多条昔日小花被爆受金主包养，从而使得大批粉丝转黑的新闻被扒出。 很快又开了第二栋楼，首层便列出那些小花曾参演过的剧目与当时年龄，试图理出一条线索。 江清婉在十二点四十下楼，敲一敲窗户，吓得小陈一个激灵。 江清婉：“……所以说，你在做什么啊？” 车内开了空调，温度比外面低上许多。正值午间，拐上三环后，不出意外地，两人被堵在车流当中。 江清婉原本打算继续去撩小姐姐，可此时一开那个通讯app才发觉，盛瑶在十几分钟前曾给自己发过消息。 “对啦，网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小花旦随口问了一句。 小陈一个激动，刹住车：“啊呀婉婉我等了一路你终于问了！好想找人八卦可惜要开车……咳咳，大概就是，说盛小姐美出天际，婉婉果然是清白的，嗯，再有就是一些人开始猜盛小姐话里暗指的人究竟是谁。” Chapter 24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住周围数人的视线。而米兰被多道探索的目光一遍遍扫过，不过片刻便耳根通红，眸中氤氲水汽，直直看向容越。 也许是因为容越久久没有出声，她眸中划过一丝惊慌，随即抿住唇，求救般望向往这边走来的容北昭，低低地唤了声：“婶婶。”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容北昭站定，很快就从两人的站位中看出端倪。容越袖上的红酒已经尽数被吸收到衣料里，暗色的一片，映在白色西装上，分外显眼。 她拧了拧眉，望向米兰时，眼里划过几分不喜与忍耐，但还是温和着嗓音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米兰瑟缩了一下，眼中有什么黯淡了下去，犹犹豫豫的开口：“我没有看清。” 容越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女人一问一答。一个我见犹怜一个端庄大方，的确是一出好戏。 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过这样刻意的勾引。米兰的一举一动都透着柔弱，可惜演的太过，几乎将足下一方地板化作话剧舞台。 也没听说米家还有一个学表演的女儿啊。 到了此刻，他也看出，米兰的所作所为容北昭并不知情。 容北昭已问清事情经过，语气里不由就带了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显然是小事化了的意思，又转头看向容越，开口劝说：“阿越……” 容越挑了下眉，扯起唇角，打断道：“小璐的堂姐？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先前沈流彦还和他提过在床上的称呼，现在看来，还好对方最后选择的是“容哥哥”。其中情趣暂且不提，至少这么叫过他的除了沈流彦以外都是些相貌或甜美或娇艳的同辈女性。与她们哪怕并没有超出的关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双方都是满腹算计，偏要在人前佯作亲昵。 容北昭则微微一滞。 她实在太清楚，侄子此刻的神情代表着什么意思。再看向米兰时，先前勉强压制的怒意到底还是泄出几分。 原本觉得这丫头小小年纪，行事太嫩，就算带出来了也只能被用来衬托自家女儿。又怎能想到，容越居然对她起了兴趣！ 米兰犹豫着回答：“我刚回米家。” 话里的未尽之意，着实太多。 方才容北昭过来，旁人看清这不过是家事，早已刻意避开。更有提前听到风声的，在原处与同伴低声诉说些什么。 容越心下快速划过米家的人。当年容北昭嫁的是长子，米璐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接下来还有两个小叔子，一个不愿接手家族产业，目前还在环游世界尚未归来。另一个，年轻时的名声比起自己现在来还盛上许多，无非是花心之类的评价。 如此一来，米兰的身份呼之欲出。 容越眨了下眼睛。他的眼尾长且上挑，笑起来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说起来，沈流彦很喜欢吻他眼角。 短短时间内多次想到那个人，容越有片刻失神。他心下反思，面上仍不露分毫，对着米兰笑道：“原来是这样，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现在的话，不用介意这些小事。”望向容北昭，继续道：“原本是想向姑姑道别，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倒是耽搁了些时间。” 容北昭见容越再没多问米兰的事情，缓缓松了口气，和蔼的笑道：“难得聚一次，还是小璐生日，结果大哥二哥都提前走了，现在连你也不留下捧场。” 一边说，视线一边扫过不远处和朋友说话，顺道对自己这边探头探脑的女儿，笑意终于真了几分。 容越摇了摇头，弯眼笑道：“的确有事，还约了别人。小璐这里，下次一定会来赔罪。” 容北昭叹气：“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定定性。三哥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尽早结婚，一家子和和美美吧。” 父亲被搬出来，容越笑意不变，答：“只是未曾遇见合适的人。”再眨眼，语带感伤：“姑姑知道的，我爸妈相互扶持一生……” 容北昭有些噎住，最后还是抿着唇道：“三哥知道你这么想，定然也会欣慰的。”停了停，又道：“既然约了人，我这儿就不留你了。” 容越实在太过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他父母就是典型的家族联姻，生下孩子后便各找情人？不只是三哥三嫂，连她与丈夫都是如此。 或者说，整个圈子里，有几对夫妇不是貌合神离？ 这种事情，所有人都早已心照不宣，包括尚未成年的米璐都是如此。 不过说到底，没必要摆上明面。 目送容越离去，容北昭舒了口气，转身瞥了眼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的站在一边的米兰，微微一笑：“怎么还呆在这儿？难道是，想要有人带你走？” 话音将落未落，目光似有深意的点过容越离开的方向。容北昭的声音放轻了些，除了自己和米兰，再没人能听道：“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还真以为有人会同情你？” 一边说，一边扯了扯唇角。 “……他们是在看笑话，你嘛，不过是一个小丑罢了。” 米兰咬着下唇，泪眼盈盈，十足的委屈：“婶婶，你怎么能这么说。” 容北昭再不想多看她一眼，径自往女儿所在的方向前去。 在她背后，米兰仍是快哭出来的样子，心下却是不以为然的。 她苦了半生，一朝飞上枝头，又怎会不给自己铺路？ 男人永远喜欢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女人，何况她年轻有资本。这一场见面以前，她将所有与容越有过明面来往的女性都分析过，最后选择了在对方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类型。 素雅，喜浅色，往往会有一双杏眼。 硬件条件或许不符，但米兰在穿着与表情上下了大功夫，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次，终于等到露面的机会。 容越是对她来说最好的人选。容北昭对米家家产都盯的死紧，何况容家？ 这只是第一次见面，米兰相信自己已经在对方心底留下印象。好的坏的暂且不论，总有一天她会让容越相信，自己是真的柔弱不堪，需要保护。 一个没有根基以至于只能依赖他人，却能继承米家财产的女人，不正是最好的联姻对象？ 几番思量只在心头，无人看向这边，米兰也不欲真的给他人留下一个菟丝花的印象。她去洗手间补妆，柳眉樱唇，十足的好相貌。 她对着镜子微笑说加油，全然不在意旁边两个自己进来时也在补妆、却突然停下谈话的名媛。 总归，她在意也没有用。 从洗手间出来，米兰缓缓踱步在廊中，抬头看墙上一副油画。 旁边传来突兀的搭话声，寻着嗓音看去，米兰眼带疑惑，对方便自觉的介绍：“我姓刘，刚才看到……”顿了顿，眼里满是关心体谅，“米小姐实在不容易。” 米兰羞涩的弯了弯唇角，不好意思的模样：“婶婶一向对我很好。” 对方“哦”了声，嗓音拉高，显然并不相信。米兰的神色就暗了些，一遍遍重复，更像是说服自己。 她认识眼前的男人。 刘家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刘向晨。 所有传闻都在说他无用，但作为刘氏唯一的继承人，毕竟势大，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在少数。哪怕最近几年有没落的迹象，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 被认回米家，米兰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其中最要紧的，除了谈吐以外，就是人际交往。她也真的下了心思，一张张照片的认过去。 刘向晨打断米兰的自言自语，叹气：“好好好，你高兴就好……”转而微笑：“美丽的小姐，这里少有人来，能否赏脸，和我跳一支舞？” 这个时候，容越已开着车，驶在人流稀少的马路上。 对容北昭说的约了他人只是托词，言语之间，他特地引着对方往自己那堆风流帐上去想。此前他对外宣称过的女友说来也不少，与私下玩起来毫无分寸的是两批人，一个个都出身良好，无论内在如何，外表往往清高。 与沈流彦的关系没必要让旁人知晓，却也不希望传出些容总数月未寻女友是否不行之类的话。 然而三番四次想到对方，心底的确浮现出几分见面的意思。 不过片刻就做了决定，容越调转方向盘。本已熟悉路线，唯一的不确定就是沈流彦此刻是否在公司加班。 要不要找个机会配把钥匙？他很快就这样想到。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从心头划去，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稳定，但绝对不会到相互信任的程度。如果只是暂居的地方到还罢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放心书房中的机密文件，何况是面对已有前科的自己的沈流彦？ Chapter 25 围绕在身边的人少些时，容越遥遥举起酒杯，向沈流彦示意。他站在一棵银杏树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沈流彦看在眼里，突然就想到了在外留学的日子。 那时候，学校里有一排古老的银杏树。每到这个季节，凋零的叶片铺满大道，宛如满地黄金。踩上去时能听见沙沙声，足下的触感柔软又厚重，偶尔能捡到一颗白果。 他微微弯了眉，对容越回以一笑。 容越向来雷厉风行，先前说要在公寓内放架钢琴，第二日就下了单。之后不久，钢琴运来，摆放在屋内光线最好的地方。 坐在琴凳上的容越好似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串串音符流淌而出。他弹奏时，沈流彦往往手拿一杯咖啡，靠在沙发中，姿态优雅又慵懒。 往往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在沈流彦眼中的容越是背光的，仿若剪影。可在容越看来，金色阳光正洒落在沈流彦发间，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的淋漓尽致，几乎能看清他眼睑颤动间睫毛阴影的变动，还有解开两颗扣子时露出的洁白光滑胸膛。 米兰也出现在唐宛若的订婚宴上，只是全程都跟在正室的长女米秀身边。讽刺的是，她比米秀还大三岁。 全程她都没有机会和容越说上一句话，还好，容越身边也没有出现女人。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容越几次看向这边。只是离的太远，看不清表情。 米兰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心下不是不焦急的。再好的长远计划都敌不过两人根本不见面的现实，原本打算向容氏投简历，过个明道之后再去拜托大伯米睿，将自己放在容越能看到的职位。但这样一来，务必会经过容北昭的手…… 心烦意乱之间，身侧的米秀突然低呼了声：“沈流彦？” 米兰一怔，就听到一个温柔的男中音：“米秀？……都没注意到，你也站在这边。” 往日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米秀此刻笑盈盈的，嗓音甜美：“我也没注意到你呀，怎么站的这么偏？” 顺着米秀视线望去，米兰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 虽然没能见到容越，但这几个月中，米兰并不是毫无所获。 刘家的刘向晨约过她几次，也许是有所图谋，也许是别的原因，总归每次见面，刘向晨都很规矩，全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米兰看在眼里，却无法放在心中，只是尽量维持自己在刘向晨眼中的形象。 聊天时，刘向晨说起过几次沈流彦。也无意中的提到过，他见过沈流彦前一个女友。 虽然言辞模糊，但米兰还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形象。 和再容越身边待过时间较长的那几个女人很有几分类似。 她心下思绪乱飞，再抬眼看看，米秀与沈流彦好似相处愉快。 方才两人的交谈开始时，也曾介绍了她一句，米秀只说她是自己的姐姐，言词含糊，沈流彦也没有问下去。再往后，随着两人话题变迁，已经不是她能插口的。 米兰忍不住想，如果在米璐生日那天，自己遇见的人是沈流彦……没有容越那样阅尽千帆，会不会，一切都变得容易些？ 可惜，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订婚宴结束，容越与沈流彦二人分别离开。近来沈瑞泽新开的公司终于有了运作的苗头，容东旭也不知怎地就活跃起来。各有事忙，就只能在停车场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暗通款曲片刻，再带着几颗模糊的吻痕告别。 简简单单的亲吻完全无法盖住多日未曾发泄的*，好在要做的事情足够多，精力有的是地方耗。 容东旭坐不住，早在容越意料之中。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当初匆匆拉着沈流彦妄图结盟。在被拒绝以后，能忍耐这么久，已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是长子，偏偏棋差一招，未能拿到容家未曾洗白的部分地下势力，眼看着一切落入二弟手中。妻子也并非望族所出，虽然家世算得上良好，却并不足以令他满足。 尤其是眼看着四妹嫁入米家，不仅盯着容氏股份，连米氏的股份也一样不放过……这让他如何甘心？ 哪怕抛开这一切，容老爷子的遗嘱中，得到股份最多的人，居然是病秧子三弟容西暠！容西暠命不长久，连带妻子同为药罐子。两人一朝离世，受益最大，成为容氏执行总裁的，成了他侄子！ 听闻容越被经济侦察科请去喝茶的消息时，沈流彦尚能复以一笑。但紧接着，沈瑞泽蛰伏良久后的反扑，同样到来。 外界纷纷扬扬，沈氏旗下某产品在生产期间出现严重倏忽，以至于该产品性能不稳，漏电是轻，伤人是大！ 各色报道纷纷扬扬，沈氏股票在稳步上升多年后终于出现第一个下滑。董事会紧急召开，许久未曾出现的沈家振以持股第二人的名义，再次向沈流彦发难。 比起数月前，想方设法，为将沈瑞泽放入沈氏高层的那次，沈家振的气势已大大削减。当初尚有小股东支持他，如今，他只能孤军奋战。 其余大小股东们诧异于这父子二人之间亲情的薄弱，连何崇都暗地摇头。无论如何，哪怕再不想承认，沈家振与流彦指尖都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现在看来……何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一切有人陷害，却依然抱着和当初相同的决心。 这早已经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一味的保驾护航对外孙有百害而无一利。既然流彦至今仍镇定自若，他也没有乱了阵脚的道理。 何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心过沈氏内务，只有年终分红时会看眼报表。但他存在一天，沈流彦的总裁之位就稳一天。哪怕不在了，他手中股份的继承人也是沈流彦。 沈家振何尝不懂这点。想想卖出的5%股份，他的心愈发滴血。 可做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当初是他点头答应瑞泽，如今也没有再去责怪的道理。 只希望一切顺利。 会议结果之中其余部分暂且不提，沈氏向外界发出通告，言道会紧急追回该批产品，并严查内部，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对此，外界反应不一。 但沈氏毕竟在江城伫立良久，根基深厚，与媒体的关系密切。很快，舆论回击开始，沈氏发言人暗示，先前进行报道的大多是名不见经传的纸媒，昔日里往往靠着一切半真半假的娱乐消息撑版面云云。 但沈瑞泽毕竟是下了大手笔。 初闻父亲与容南驲的合作，他本满心不愿，踌躇良久，都不想放弃到手的钱。可容南驲勾画的蓝图太美太美，沈瑞泽毕竟年轻，在得到对方的一笔“保证金”后，他终于下定决心，放手去干。 这边，沈流彦面对大众媒体，经营着沈氏的信誉。流言本就是无法说清的东西，何况当初的报道言之凿凿，似确有其事。再调查一番，出事产品也的确出自沈氏旗下。 原本沈氏自有危机公关，类似事项也办理过不少。要做的无非就是正面道歉，补偿损失罢了。 担架不住沈瑞泽咬死了不放，事情便始终无法淡出公众视野。 走到这一步，沈流彦很确定，沈瑞泽准备的不止是这一起质量问题。更有甚者，当年沈家振势力犹在时，沈氏曾承包过江城的一个跨海大桥工程…… 他手下的沈氏，至少高层账目从来干净。负责财务的是一个小组，其中各方势力交错压制，防的就是贪墨。 早在两年前，在祖父的帮助下，沈家振的手就无法伸到这里。 那么，要打击沈氏，就只能走这一条路。 在有关沈氏的各项传言直上重霄时，容越坐在警部，双腿交叠，姿态悠闲，甚至思索起容东旭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居然要这么打破多年以来的平和局面？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很期待，接下来各方撕破脸，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可惜容北昭向来谨慎，容南驲更是小心翼翼的死握那一点黑色势力，如无意外，这两人怕是再过多少年都不会下手。 那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无法按耐？ 至于容东旭提交给警方的东西，早在多年前，容越就有了准备。当初容老爷子犹在，责备他冲动的同时，也暗暗指示他毁灭相关痕迹。 容东旭能捏在手中那么多年，甚至信心十足的用来和沈瑞泽交易的所谓资料，的确是真的。 但也并不能说明太多。 在提交了几分做好多年的假证据之后，容越被暂时释放。当夜沈流彦致电给他，语气调笑。两人在电话里解决了一次，容越叹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多事之秋。” 沈流彦自然赞同。 之后的日子里，容东旭眼见一击不成，暴躁的心态几乎体现在明面上。他们兄妹三人在容氏都有挂职，当日容越被带走的事情虽然封了口，没有媒体报道，但知道的人也很多。 容北昭与容南驲冷眼旁观，并不出手。 对于容南驲来讲，容东旭所做的一切都宛如跳梁小丑。 他招来两个儿子。长子容且自小便被刻意培养，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帮他打理黑色产业。次子容谈受教育程度更高，如今是他的副手。 容南驲望着他们，十分欣慰。比起一碗水端不平的父亲，自己这样安排不是恰好？以后两个儿子相互支持，又相互挟制，未来之路光明一片。 容且首先说起跟在沈瑞泽身边的人汇报上来的情况，能听出隐隐的不屑：“……进度未免太慢。” 容谈则笑了下：“这样才好。慢慢来，等到他们回过神的时候，沈氏的散股已经被咱们收购了十之七八……以后还要连带上沈家振那一份。现在是沈瑞泽死咬不放，以后可没人这么没眼见，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洗起来也容易。” 父子三人会谈结束，容南驲心下十分安慰。 而容北昭，她在与米睿结婚之后，就搬离了各自家庭，新买了一处别墅作为居所。 这一次，她和米睿重新回到米家。米老爷子还在，见到长子与长媳，并不十分亲热，只是淡淡打了招呼。 米秀与亲弟米凌外出上学，家里只有米兰一个小辈。她在父亲米霖的要求之下给伯伯婶婶倒了茶，很快借口身体不舒服，上楼回到房间。 一路上，她鲜明的感受到容北昭若有若无的视线。回到房中，米兰颓然趴在床上，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沓照片。 她不甘心。 同样是米霖的女儿，米秀就能千娇万宠的长大，她却清苦了那么多年。 方熙已经订婚，照片被扔掉，江城适龄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她没有根基，以后的嫁妆也不知会有多少。这样下去，究竟还能嫁给什么样的人？ 对沈流彦的欣赏还停留在那天唐宛如的订婚宴上，却只是小小的心思，连发芽都没有，最多算一颗种子。可于容越，她的确计划很久。 以米家和容家的关系，容越出事，米兰还是听到一耳朵的。 她内心惶惶，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晚。 外面的汽笛声传了过来，米兰走到窗前去看，原来是容北昭夫妇已经离开。 回来这么久，她也看清楚了容北昭争夺家产的坚定信念。对于自小看着长大的米秀尚且不留情面，何况是她？ 那么，至少要在没有完全对上之前，做点什么。 米兰很快下定决心，第二日餐桌上，就提出自己想去容氏实习的消息。言语之间多有撒娇，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哀求父亲想办法将自己放在容越身边。 米霖既然能把米兰接回来，就说明他的确对米兰与一般的私生子女不同。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请求，米霖想了想，答应下来。 可昨日大哥大嫂的面目犹在眼前，刚一点头，米霖就一阵头疼。 米家气氛诡异，容越却心情不错。日子一天天过去，连容东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容越并没有太大影响。 联想起往日父亲的偏心，容东旭的一颗心，极近扭曲。 而容越犹在悠闲的与沈流彦通话：“……这点小事，沈总竟解决不了？” 沈流彦的语气带出疲惫，却一句一句都带着尾音，微微上挑，十分勾人：“并不。但容总也该知道，术业有专攻。” 容越一挑唇角：“哦？” “让他先闹。”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响动，沈流彦仿佛靠在了什么东西上，微微吐出一口气：“拖时间，把沈家振那里和跨海大桥有关的东西弄干净。” 对方难得坦诚，容越顿了顿，回想起当初沈流彦初回国时接下的第一个工程，又笑了：“看不出来，你弟弟还挺有胆量。” “不止如此。”沈流彦答：“至于弟弟这种称呼……如果没有记错，容总还小我一岁？” 容越从善如流：“沈哥哥。” 话至此，容越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沈流彦那边释放出来的善意。他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沈流彦说术业有专攻——沈瑞泽背后有些势力，于他而言很难下手。 “是诬陷。”沈流彦平静道，不欲在这个话题停留，单刀直入：“容总，不如来做个交易？” 透过话筒传来的嗓音依旧柔和，却多了几分清冽。容越有些遗憾，他都叫出亲密昵称，沈流彦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视线碰上墙上挂钟，他莞尔一笑。 正常，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沈流彦三言两语，讲明自己顺藤摸瓜之下找到了容东旭商业犯罪的证据。前些时候容东旭给容越引来经济侦查队，他恐怕想不到，自己很快也将受到同样待遇。 可经济侦查队的茶并不好喝，容越能轻松脱身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那些资料所展示出的行动虽出格，却并未触动某些底线。 容东旭则不同。 容越看着那挂钟，难得心神俱静，听沈流彦说话。对方吐息之间的气息仿佛顺着电波来到他耳边，轻轻呵气，吹乱他的心神…… 如狼似虎的年纪，许久未做，唯一一次还是通过电话。容越计划着事情尘埃落定以后拉沈流彦去郊外温泉，尝尝和服游戏的滋味，一番畅想，终于压住腹下躁动。 至于沈流彦提出的交易，他也答应下来。正所谓瞌睡送枕头，当初他在合适的时机帮沈流彦坑了沈瑞泽一把，这次沈流彦也在容东旭刚出手对付他后送来这样一份厚礼。 26. Chapter 26 喝完药，又是一番折腾。等江晴晚沉沉睡去时，天色都快要暗下，祭礼差不多结束。 明徽帝的手指贴在江晴晚面上，轻轻滑下，眼里一半是疼惜，一半是怒意。 他花了那样久的时间，才找到了婉儿，可宫里居然有人要害她？ 明徽帝想，自己实在是太善待那些女人了……是时候，让她们长长记性。 天子对一边的近侍道：“等荣嫔娘娘醒了，若是天还没黑透，就伺候她回芳华宫。若是黑透了，便再此处用晚膳，明日在走。” 毕竟是小小偏殿，待得时间长了，对婉儿的名声也不好。 他最后看一眼荣嫔的睡颜，随即自偏殿内走出。 宜嫔周燕回刚回宫换了衣裳，就听闻明徽帝终于从荣嫔所在的房间内出来，忙赶到惊鸿宫宫门处。等天子来到身前，周燕回行过礼，头微微向一边侧去，露出姣好白皙的颈。 这是她最像薛婉的角度，往日总能换得明徽帝柔情以待。 可这回，周燕回却是满心忐忑地等待着天子的反应。 明徽帝问：“宜嫔有事吗？” 周燕回斟酌着字句，道：“妾知道陛下心疼荣嫔妹妹……”她顿了顿，见天子没有制止自己说下去的意思，才继续道：“可陛下也该看重自己的身子啊。从下朝到现在，陛下还未用膳吧？” 这是当然的。此处毕竟是惊鸿宫，哪怕周燕回不在，宫里发生的大事小事都有人告到她耳边。 天子与荣嫔身边待着的是两人心腹没错，可小厨房动没动、有没有人去御膳房，这样的细枝末节，周燕回总能知道。 “哦？”明徽帝挑了挑眉，“这倒是，宜嫔莫非已经备好晚膳了？” 周燕回面上透出一点不安，小声说：“妾也不知道陛下准不准备在这儿用膳，只是想着，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天子念一遍这四个字，慢慢地笑了。 明徽帝到底还是留了下来。 他细细端详着宜嫔的面容，从前自己怎么会觉得这女人像婉儿呢？眼睛略大了点，却没有婉的灵气；上唇偏薄，显得刻薄。 此外，不论是脸型、身段，都和婉儿有所差距。 至于神态，更是不能和婉儿相提并论。到底是那种家族出来的，小家子气。 在心底批判了一番后，明徽帝用了几筷子菜，好像是很不经心地开口：“宜嫔怎么看今日发生的事？” 他清楚的看到，周燕回握筷子的手抖了抖。 那女人抿了抿唇，不知想了些什么，竟直接把筷子放下了…… 周燕回道：“妾知道，此刻无论妾说什么，都没用。但妾也相信，陛下能帮荣嫔妹妹找出幕后黑手，也还后宫其他姐妹一个清白。” “唔，宜嫔的意思是，朕这后宫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害婉儿的人？” 周燕回的睫毛颤了颤，眸中带出一点水光，但还是道：“嗯。” 明徽帝语气里的森然杀意，实在太明显了。 宜嫔曾经险些上了刑场，对这种语气，想忘都忘不掉。 “宜嫔倒是老实。”天子轻轻笑了笑，狭长的眼中透出一道精光，“婉儿来时穿的衣裳已经全部被清理掉了吧？连鞋子都是，朕方才在婉儿房中看到双新鞋，宜嫔还真是贴心。” 周燕回一怔：“陛下……” 明徽帝道：“朕怎么听婉儿说，在祭礼上，她那双鞋子下面，仿佛被人涂了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来，周燕回当即跪到地上，深深拜了下去，嗓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妾什么都没有做过啊，陛下！” 天子本就坐在高位上，此刻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轻蔑，像是在看一个蝼蚁。 周燕回继续哭道：“妾实在是……” 明徽帝道：“朕听皇后说，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她想让住在近处的人腾个空房间给婉儿躺一躺，还是宜嫔先站出来的，当真是姐妹情深啊。” 周燕回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明徽帝却陡然话锋一转：“朕在夸奖你啊，宜嫔，怕什么？安得意，替朕记着，宜嫔在荣嫔危急时刻出手相救，赏云锦一匹，玉如意五只。此外今年年节时江南送上来的供绸，还有明年春猎时的皮毛，等皇后挑完了，就送到宜嫔这儿。” 直到天子离去，周燕回都没太反应过来。她呆呆的站在宫门处送走天子，抬眼看看天上的明星，转身回宫。 半个时辰后，一个动作灵活的小太监从惊鸿宫离去，身形隐没在夜色了。 又过半个时辰，指尖画着红色蔻丹的佳人望着手中纸条，吃吃一笑，再将纸条投入烛火中，看它一点点卷曲燃尽。 第二日，薛婉的祭礼还在继续，不过有三个人没有出席。 其中之一，自然是犹在养伤的荣嫔江晴晚。江晴晚今日天一亮就回了芳华宫，皇帝下了明旨，让她好好休息，不用再关心外面的事。实在无聊，可以想想过年的余兴节目。 当然，后面那句话，是明徽帝私下告□□晴晚的。江晴晚笑着谢过了，等明徽帝走后，重新躺回被子里，确认那些明徽帝派来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脸，才露出犹疑的神情。 不对啊。 这才一个晚上过去，皇帝怎么就有了结果？难道这里面其实没什么弯弯绕，是自己想太多？ 江晴晚百思不得其解，被子里又太过暖和。不知什么时候，她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次醒时，被小宫女服侍着喝过蜜水，江晴晚下了地。 她把窗户推开，看着外面冰冷却依旧是金色的阳光。早就看惯了的景色，在江晴晚眼中没有丝毫特别的。她只是需要一个旁人见不着、自己又不至于睡去的角度，来好好地理一理思绪。 有小宫女过来问她：“娘娘，要用膳吗？” 江晴晚这才记起，自己昨天像是只吃了一顿饭……她抬起手，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将按向胃部的动作生生止住，改作优雅地扶住窗框，口中讲：“嗯，摆膳吧。” 毫无疑问，所有菜色都显得清淡，吃在口中滋味却极好。若谈起有什么美中不足，就是口味略重了些，对江晴晚来说有点偏咸。 再有就是，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酸甜口的菜了。 江晴晚微微垂下眼，掩住眸中的遗憾情绪。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你就是薛婉，你就是薛婉…… 用过膳后，小宫女十分温柔地劝她：“娘娘怕是累了吧，不如再上床休息？” 江晴晚的动作停了停，但还是从善如流道：“好。” 可这一次，她没有休息成。 安得意来了，问江晴晚：“陛下的意思，让奴婢问问娘娘，娘娘想怎么处置那个害娘娘的人？” 江晴晚睁大了眼睛。 原来……结果是真的出来了？ 早前的时候，她只是看明徽帝心情不错的样子，才随便猜猜的。 天子新宠在短暂的惊讶后，又恢复了往日柔弱的姿态。她眸中波光潋滟，像是最迷惑人心的井，在深山古庙中，引得书生奋不顾身投入其中。 安得意从自己漫无边际的想象中回过神，听到一个毫不意外的答案：“一切都听陛下的。” 江晴晚只能这么说。 她已经很努力地适应着“薛婉”这个身份了，却总有别的、自己没有经历过，不知道薛婉面对时会做出什么反应的事冒出来。 眼前这个安公公，可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大概也很熟悉薛婉吧。 ……第二个没有出席的人，是安嫔，名唤柳如。 柳如的弟弟柳笙是刑部尚书，一个颇具实权的职位。姐弟二人原本是庶子庶女，可随着柳老爷的原配早亡，他俩的母亲被扶正，柳如也就成了柳家的嫡二小姐。 至于柳家的嫡长女柳青清，她还比柳如早入宫几年，可一直都是个婕妤，分位比后面入宫的妹妹低许多，加上柳如有意无意的排挤，在宫中基本是个透明人。 安得意去问江晴晚的时候，柳如已经被明徽帝一杯毒酒赐死了。 剩下那个，安得意话中真正的主谋，则正坐在刑椅上，满脸怨毒地望向明徽帝。 柳如与柳青清的弟弟、刑部尚书柳笙站在刑椅旁边，手执一条长鞭。他面容白皙俊美，是再标准不过的风流贵公子模样，说出的话也十分潇洒：“陛下是要如何处置这女人？” 明徽帝看着柳笙，扯了扯唇角：“柳尚书倒是，十分出乎朕的意料啊。” 柳笙好像到这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亲姐就在不久之前被眼前这男人赐死。可他的神色只微微变了变，便道：“陛下只知臣与安嫔……不，柳如二人是姐弟，却不知，臣这姐姐，是如何照料弟弟的。” 明徽帝：“哦？”